《八十年代甜蜜蜜》 第1章 重生了 落日的余晖透过碎了一角的玻璃窗,射到一张破旧的小床上,床上躺着的女人叫林盈盈。 此刻,她脸上浮出了笑容。 她身子底下流血脓水的褥疮不疼了,她萎缩弯曲了的四肢不痛了,她的身体轻盈起来了。她轻轻的跟自己说:“我终于要死了,能死真好……” 她的瞳孔慢慢的散了,眼皮缓缓合上了。 “哎醒醒、你醒醒……”一个模糊又遥远的声音在她耳边聒噪个不停。 “嗯……”她动了一下身子,但是尖锐的疼痛令她“啊……”呻吟出声。 她感觉喉咙里和两只手腕像被火烤着般的灼疼。 “手给你解开了,我拿红花油给你抹抹。”那个声音有些清晰了。 她艰难的掀开了眼皮。 瞬间的愣怔后,她瞪大了眼睛,死盯着眼前的男人。 修长结实的身材,宽阔的额头,清俊的面容,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 本来应是一副儒雅温润的书生模样,但是,却给人一种难以亲近的冷漠感。 她苦涩的一笑,随即又闭上了眼睛,悲哀的想:死了的人也会做梦吗?我怎么又看到了生前梦里的那个人…… 一会,她的头被轻轻的托了起来,一杯温水送到了嘴边,她闭着两眼张嘴就咕咚咕咚猛喝起来。 她被呛的咳嗽起来,水喷到了枕头上,但是他没有理会,随手把她的头又放回枕头上了。 嗯,不对,他怎么还在啊,怎么还给我喝水,难道我不是做梦? 林盈盈猛地睁开眼,又动动自己的身子,疑惑的朝四周看。 她这一看差点“嗷”一嗓子惊晕过去:她看到自己躺在一张毫无装饰的木头床上,狭窄的两间屋子里只有两件古朴简陋的家具。 头顶上露着的房梁,棬子,檩条,屋子的四壁是黄黄的土坯墙。 这一切都被一盏昏黄摇曳的煤油灯笼罩着。 床头一本黑白日历上写着:1983年。 王祥寨,魏思峰的家?莫非我重生了…… 对,她重生了! 重生在她刚被卖到魏家的第一天晚上。 在此刻,那个她前世感激、怀念的男人拿着一瓶红花油走来了。激动令她呼的一下子泪流满面。 上一世,身为城里姑娘的林盈盈被一个假调换工种信息,骗卖到了这个偏远的农村。 当天晚上,她一睁开眼看到自己躺在这个农民家里,都没看清对方的样子,直接就大哭大闹起来。 并且对好心给她解开绳索的魏思峰毫不领情,在他拉过她的手给她上药的时候,张口就在他胳膊上狠狠咬了一口,他的胳膊当场就鲜血直流。 她想趁机逃跑,却被他慌忙一拉,拉到了怀里。 他捂住她的嘴在她耳边嘘声说:“别闹,我家人口多着呢,今夜都不睡觉轮流看着你,你跑不掉的……我会——送你走。” 果然在两天后,趁着母亲去娘家走亲戚了,他骗过两个妹妹,偷着带她去了县里,然后成功的把她送上了火车,上车时还给了她二十块钱。 她以为她跑回家了,这场短暂的噩梦就过去了,谁知道,她的噩梦是回家后才开始了。 第2章 悲惨的上一世 虽然林盈盈在接过他钱的那一刻,对他激动的泪流满面,但是她心里早有了城里的青梅竹马,他对她再好,她对他也只有感激,没有感情。 回城的她如愿跟恋人孙鹏飞结婚了,后来孙鹏飞停薪留职下海,居然发了。 但一有钱就嫌弃当年娶的“破鞋”了,刚开始只是暗里讽刺冷落,后来外面有了女人直接揭露她的“不堪污点”了。说他如今是大老板了,不能跟个破鞋过一辈子,他得要脸。 其实他心里知道,嫁给他的当夜,她是完好如初的,他只是在给自己制造甩了她的理由。 她开始哭着闹着不离婚,但是他有的是办法……最终,她被逼的净身出户。 她从此再也不相信男人了,她独自凄苦的挨着余下的日子。 后来生了重病,她跟着娘家侄子过,娘家侄子和侄媳妇待她苛刻,把她安排在他郊区别墅楼下边的一间窝棚里,像养狗一样一天给两碗饭,病了也不给治,好让她早死。 当她孤独的躺在那个冰凉的床上时,居然想的都是当年那个买了她、又把她送回家的男人。 她一次次的跟自己说,她要是能重回一次,她就在那个穷村庄里,跟那个好心的男人过一辈子。就是当一辈子贫苦的农妇,也好过回城嫁给孙鹏飞。 现在,她真的重生了,那么她要改变自己的命运了。 正低头走过来的男人步子一滞,眉心微蹙,吃惊的朝她看过来。因为这个被买来的城里姑娘居然没闹,而是“意味深长”的看着自己。 他们没见过面呀! 她——脑子没事吧? 林盈盈敏锐的捕捉住了他此刻的惊讶。顿时心下一凛,我怎么用这种眼神看他呢,不说我们是陌生人,现在我是被卖女,该对买主表现出强烈的反抗和惧怕才对,怎么着也得装装样子哦。 她就把眼睛一闭,身子一翻把后背给了他。 她背过身子暗暗说:就这样吧,这辈子就在农村跟这个好男人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了。 “你把手伸出来吧,我给你擦擦药。”他站在她身后淡淡的说。 她的两手也不知被绳子捆多久了,手腕都被勒出一圈粗黑的紫印子,不马上抹药会肿起来的。 但是她心里的激动和欣喜盖过了手腕的疼痛,她想……逗逗他。 “不,你别碰我你别碰我。”林盈盈做出拒绝他靠近的样子,四肢并用的乱舞,并且拉过被单捂住了脑袋。 不过手腕一用劲,疼的她嘴里“嘶”的一声。 身后的人静了一刻,那淡淡又带着疏离的语气说:“我只是给你上药,你不用怕……” 她差点噗嗤一下笑出声,但还是保持原态不动。 看你怎么办? 身后的人又犹豫了一刻钟,无奈小心翼翼的凑近她一点说:“你要是不主动伸过来,我就动手了。” 说着一只宽大修长的手覆到了她的一只手上,林盈盈身子一颤,呼吸都停跳了。 他却冷冷的说:“你别误会,我只是给你上药,你自己看看吧,你的两只手腕都发紫了。” 第3章 算是便宜我了 不用看也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她的手腕被勒的不轻,况且她已经感觉到,这两只手腕不光是刚解开时火辣辣的疼了,两臂还开始发沉发胀,是马上要肿了的节奏,她可不能找罪受。 她就乖乖的扭过身子,看到他那丝毫没有表情的脸,冰冷的就像医生看着病人。 我觉得再逗他也没意思了,就老老实实的把两只手伸给了他。 他蹲在了她的床头,垂着头把红花油倒在手心里,轻轻的往她的手腕上拍,全程都没有看她一眼。 丝丝清凉把火辣辣的疼痛掩盖了,林盈盈舒服的哼唧了一声,反应过来马上冲自己吐吐舌头。 淡定、淡定。 给她两只手腕都抹匀了,他低声跟她说了句:“好了,放平在床上吧,这样促进血液流通。” 她很听话的把两只手臂平放在身子两侧,果然舒服很多。 “你等着,我去给你弄点吃的。”他冷淡的说了一句,仍旧不看她。 她听了偷眼去看他,他发型是这个年代流行的黎明式四六分,身上是一件洁白的衬衫,下身是一条蓝色帆布裤子。脚上是一双漏脚趾头的皮革凉鞋。 这身很土的装束,穿在他身上照样掩盖不了他温文清雅的气质。 她不禁暗暗惊讶:他这副样子跟我印象里的农民差太多了呀,他应该是个有文化的农民吧? “来,荷包蛋,你坐起来吃吧。”他淡淡的说着,把碗放在了床头的柜子上。 她看着那碗荷包蛋,馋的恨不得一口吞下去,她可是好几天没吃顿饱饭了啊。 她顾不得矜持,起身就要坐起来。 但是饿了好几天了,猛地一坐起身,她感觉眼前一黑,呻吟一声又倒回床上了。 但是实在是饿,嘴里就嗫嚅:“我手脚被绑好几天了,也饿了好几天了,实在……动不了。” 他眉头微蹙了一下,然后看着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不忍。 最终弯腰把她轻轻的从床上扶起来,刚要把她的身子安置在床头上,她却一不小心软软的倒在了他的怀里。 他身子顿时一僵,本能的抗拒着往外一撤身子,但是又不敢随意挪动她,只好犹豫着坐到床沿上,木木的一只手环住她,端着碗用勺子舀了一只蛋喂她。 虽然上辈子就跟他认识了,这辈子又甘愿做他的媳妇,可是他跟她毕竟还是陌生人啊,她这刚见面就被他抱着,还要他喂吃的,这发展是不是太快了…… 可是她真的头晕目眩,还真的好饿,只能一口一口吃着他喂的荷包蛋。 忽然她脑子一闪:他长这么好看,心又这么好,怎么会娶不上媳妇呢? 农村那些买媳妇的不都是老光棍或者瞎子瘸子傻子吗? 上辈子跟他也就总共相处两天的时间,她那时候只是心急火燎的急着回家,哪有空管他的闲事,这件事在上辈子日后想起他的时候,也是疑惑不已。 这一次,她可要好好问问他。 他喂她吃荷包蛋的动作虽然没有亲昵,但是却很耐心,像喂一个孩子。 两辈子第一次享受到这被男人宠在怀里喂到嘴里的待遇,她眼泪又流下来了。 这么好的男人给我算是便宜我了,我要好好的跟他在这里跟他过。 “你别哭了,快吃吧。”他淡淡的说。 第4章 不方便让你擦 她听了眼泪又出来一波:可不是嘛,她是得快吃。从她被辗转卖到这里都好几天了,人贩子把她们好几个姑娘装在一辆封闭的严严实实的车斗子里,一天就扔给她们两个馒头,一大壶水。 开始她们只是哭闹,后来求生的本能令她们哭着抢馒头,吃光了馒头就只有喝水了。 她流着泪呼噜呼噜把一碗荷包蛋给吃完了,汤也喝光了。 他把碗伸手放到了床头的桌子上,把她扶到床上躺好,身子立马从床上挪开了,搬了一把椅子坐到离她有一米远的地方。 林盈盈心里笑:咱俩谁是买来的媳妇呀,好像怕我强了你似的。 这是魏思峰郑重的开口了:“我叫魏思峰,今年28岁,是一名人民教师——” “哦,怪不得跟我想象的农民不一样,果然是个文化人哦。”她两辈子的疑惑解开了,心里像有条小溪欢快的流淌开了。 但是他为什么还买媳妇呢?这教师在农民眼里那可是吃公家饭的,他在农村可是人中龙凤啊,该有成群的姑娘排队嫁他啊…… 忽然她心一沉:他不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我父亲早就没了,家里有个60多岁的老母亲,四个未嫁的妹妹,买你的事我根本不知情,是我已经出嫁的大姐跟我母亲私下促成的。我母亲,也是急的不行了,才做出这种事。”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沉下语气说:“至于我本人,我并不是娶不上媳妇,我是——不急。” 林盈盈长出了一口气,原来啊!刚才的疑虑看来是她多想了…… 等等,按说这28岁在城里不结婚很正常,可是在农村就很不正常了呀,他说他不急,都小30了,为什么还不急呀? 她又开启了新一轮疑问。 但是他下面没有再为她解开这个疑问,他说的是关于她:“你不用怕,这事我不同意你就是安全的,买卖人口是犯法的,我不会做犯法的事。” 她又猛地把棉布床单拉到了头顶,因为她差一点就脱口而出:我自愿,你不犯法…… 咳咳,矜持,矜持。 他说完这段话沉默了一会,对蒙着头的她低语一声:“你听明白了吧?” 她忍着笑点了点头,又想她蒙着头点头他看不见,就“嗯”了一声。 他长吁了一口气说:“那休息吧。” 一说休息,林盈盈才觉察到自己身上又粘又腻,还发出刺鼻的汗酸味。 这么热的天,都几天没洗澡了,身上能没味吗?她想到刚才还跟他挨那么近,羞得无地自容。 她偷偷吐吐舌头,掀开床单轻声说:“我想洗洗澡。” 他听了一愣,继而抱歉的说:“哦哦,我忘了,你等等。” 一会他端着一大盆温水过来了,对她说了句:“我们这条件不比城里,你就凑合擦擦吧。”说罢转身朝外走。 走到门口忽然又停住,扭过头迟疑的看了她一眼开口了。 “你的手——行不?” 林盈盈听了心里一片温暖,可是她可不敢让他帮她擦身子,他们还没洞房呢……于是她羞涩的低着头说:“我、不方便让你擦……” 第5章 她们居然都没睡 “哦不,你要是不行的话我让我妹妹帮你。”他本能的朝门口后退了一步,一脸严肃的说。 次奥,我想多了……林盈盈脸上浮现一个大大的窘字。 她拼命摇头说:“不用不用,我没事,你赶快出去吧……” 他好像迫不接待的一步跨出去了,并且把两扇木门从外面关严实了。 他怎么好像对我一点不感冒的样子呢?一个二十八岁的单身男人,面对一个女孩不该是这种状态好吧。林盈盈心里犯起小嘀咕。 她脱了身上穿了几天的碎花连衣裙,拿起水盆里的毛巾仔细的把身子擦了一遍。 擦好了身子正在发愁穿什么衣服呢,外面传来一个很粗的嗓音:“盈盈姐,洗好了吗,我给你送衣服来了——” 刚才听他说了他家里四个妹妹呢,想着以后还要跟小姑子们好好相处。她就亲切的答:“我好了,你进来吧。” 门被推开了,进来一个齐耳短发的胖姑娘,她手里拿着一件半旧的淡蓝色的确良褂子,一条灰色的棉布裤子。 林赢赢看了心里苦笑:这个年代的农村人是不穿睡衣的。 “给,这是大姐穿过的衣服,你先凑合着穿一下子,妈说逢集就去给你买。”她憨厚的脸上带些许羞涩说。 林盈盈扯着自己的脏衣服遮着身子,很是不好意思。就尴尬的接过,笑笑说:“有衣服穿就行了,谢谢你妹妹。” 那胖姑娘听了这话显然不习惯,头一低说了句:“盈盈姐早点跟我哥歇着吧,我出去了哈。”说罢扭身跑了出去。 林盈盈回忆着她那句“你早点跟我哥歇着吧”,嘴角不自觉的上翘。 她迅速穿好衣服,但试试大塑料盆端不动,只好去外面叫魏思峰一起抬出去。 她刚拉开门,就赫然看到屋门口站着两个人,都是女孩。 不用说这两个也是他的妹妹。 她们居然都还没睡,而且都站在她屋门口……这时明明是深夜了呀。 林盈盈愣愣怔怔的朝她俩点点头,她俩像没看见她似的,把脸往外一扭。一个身材曼妙,眼睛水灵灵的女孩还冷哼了一声。 她本能的感知到她俩对她有敌意。 魏思峰一步跨过来说:“洗好了就休息吧,我把水盆端出去。” 林盈盈就小声跟他说:“我跟你抬吧,太沉了。” 他弯腰端起一盆子脏水说:“不用。” 他两手端着盆子刚一出门,门就被那个眼睛水灵灵的女孩,哐啷一声从外面拽上了门, 把林盈盈吓的心里一格噔。她疑惑的想:我没得罪她啊。 这时从门缝里传来一句:哼,瞎讲究个啥,当自己是城里大小姐啊。 林盈盈心紧了一下,我就擦擦身子也不该这态度啊。 难道是因为我是买来的媳妇,对我有戒心?可是刚才那个胖胖的姑娘就很友善呢…… 她正纠结这事,门又哗啦一声开了,林盈盈心里一暖,他魏思峰那颀长的影子被灯光投映到了土坯墙上,他进来了。 然后听到他随手推上了木门的门栓。 他要跟她一起休息了。 第6章 你不能睡地下 林盈盈心里带着恐慌又藏着隐隐的期待,但是她可不敢显露出来丝毫,她是他买来的媳妇,她可不能表现出对他有好感。 她这样想着就脱了鞋,轻轻的躺到了大木床上,拉上床单搭在了身子上,心突突跳的等着他上床。 “刚才你洗澡沾了水,手腕得再抹一遍药。”他淡淡的在她身后说。 林盈盈听了感动不已,他真是个细心的男人,居然还记着这茬。 就咬唇笑着把两只手递给他,他又拿起红花油给她认真涂了一遍,然后不再说话,拧上瓶盖放到了桌子上。 她舒服的闭上了眼睛。 他听到一阵塑料布的哗啦哗啦声,她猛地睁开眼睛,吃惊的发现他在她床边的地下打了地铺。 她哗一下子拉下被单朝他叫:“地下湿气太重了,不能睡。” 夏天本来湿气最重,这屋里又没铺地板,就是土地,潮湿的都能踩出水来,连屋里的桌子腿和床腿都被地气洇湿了有半尺高,这地下无论如何不能睡。 魏思峰却吃惊的抬眼看她一下。心里说,我不睡地下难道还跟你睡床上? “睡床上吧,床这么宽,地方大着呢。”林盈盈大大方方的说。 她其实心里是很慌乱的,虽然是两辈子的名义夫妻了,但是他们是陌生人。 他却一点不领情的冷冷一句:“不用,我铺了塑料布。”说着仰身躺下了。 就是铺了塑料布也照样会被湿气侵入体内啊,再说这地下也凉,他可不是那铁打的黑硬庄稼汉,看他那文文雅雅的样子,可不是能扛的。 “不行,你赶紧起来。”林盈盈着急的翻身坐起,下床赤脚走到他身边,口气坚决的说:“要不你睡床上,要不我也睡地下。” 这令魏思峰着实吃了一惊:这小女孩也太大胆了吧…… 不过他心里思索的时候,这小女孩已经坐到了他的地铺边,做出要挨着他躺下的架势。 他惊的“哎”一声弹了起来,有些手足无措的说:“到床上睡到床上睡。” 说罢逃也似的从地铺上爬起来,走到床边又犹豫的扭过身子,背对着林盈盈说:“你先睡,我去一下厕所。”说罢低着头拉开门栓出了屋门。 林盈盈看着他那有些仓皇的背影,趴到床上笑的花枝乱颤,这个比她大6岁的男人好可爱哦。 是啊,她林盈盈可是一个活了两辈子的人,他能斗得过她吗。 她微笑着躺回了木床上。 但是他却久久不来,直到她听到外面你一句我一句对他不满意的催促声。 然后是一阵推搡声后,伴着一声“可是花了咱五百块钱呢,不能白花”的刺耳话语,哗啦一声门开了,他一个趔趄闯了进来,然后屋门就又哗啦一声从外面被人关上了,随即又听到上锁的声音。 “这是她的妹妹把我俩锁屋里了,一是怕我跑,二是怕他跑。”林盈盈咬着床单想。 “那个、睡吧。”他那带些疏离的冷冷声音从她背后传来。 她听出来了,他声音里有微微的发颤,那是他在竭力掩饰心里的紧张。 她也紧张啊,于是她咬着嘴唇“嗯”了一声,把身子又往里挪了挪。 木床发出了一声吃重的吱嘎声,他躺下来了。 第7章 轮流看着你 他们睡在一张床上了。 但是他们中间却隔着宽宽的距离,她脸朝里,他脸朝外,谁也不敢动一下。 他说了,他是人民教师,不会做犯法的事…… 桌子上的煤油灯头忽闪忽闪的,渐渐暗了下来,最后熄灭了,屋里一片黑暗。 是那种原生态农村才有的纯粹的黑暗。 林盈盈尿急起来,开始还能憋住,渐渐憋到极限了,再憋就得尿床了,这头一夜就尿床?不好吧…… 她轻悄悄的坐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摸黑下床,为了避免碰醒他,她用指尖一点点的试探着他的位置。 当她成功跨过他的身躯,跳下床的时候,猛地一只温热的手捂住了她的嘴,由于用力过猛,把她身子也拽到了他的怀里。 他在她耳边嘘声说:“别闹了,我家人口多着呢,今夜都不睡觉轮流看着你,你跑不掉的——” 林盈盈这才脑子一亮,吐槽自己怎么忘了这茬了,自己是被卖过来的第一夜,她们能不看紧一点吗?刚才他那俩妹妹就是在门口执勤呢。 “你放心,我会——送你走。”他压低声音说。 林盈盈听了这句话犹如被兜头浇了一桶冰水,把她寒的身子猛地一哆嗦。 这句话她太熟悉了,她上辈子已经听过了,那时候的她又惊又喜…… 可是,现在,她想起前世重回到家里之后受的屈辱和悲惨经历,此刻又寒又痛。 感觉到怀里女孩的安静,魏思峰松开了手,他尴尬的把身子挪的离她远一点,低声说:“我要不拦着你,被我妈和几个妹妹知道你想跑,她们不会给你好果子吃。” 这倒是真的,这个年代的农民多穷啊,都是一分钱掰两半花,他们对花大钱买来的媳妇又宝贝又狠毒。 你要是好好的跟他们过,他们全家都看在钱的份上好好对你。 但是你要是不好好过,伺机想跑被他们逮到了,他们也会看在钱的份上好好整你。 想让他们的钱打水漂,你作死。 于是林盈盈低声说:“我不是要跑,我想上厕所。” 他听了“哦”了一声,小声说:“厕所就别出去上了,我们农村的厕所里面很脏,晚上又看不清楚,我妈给准备了尿桶,你就在屋里解决吧。” 林盈盈听了苦笑一下,知道是因为门被从外面锁着。他不能因为这个喊人开门。 她既然决定这辈子跟他过日子,就别矫情了,早晚的事。她想到这里脸红了一下,幸亏屋里黑,他看不到。 她就尴尬的问了他一声“尿桶在哪”?他听了摸索火柴要点灯,林盈盈急切的叫:“别点灯。” 魏思峰这才觉出不妥,他这一点灯人家小姑娘不更害羞了? 就窘迫的收回摸索火柴的手,下床说:“你别动,我帮你提回来。” 就这两间土坯房,他闭着眼睛也能摸到搁尿桶的角落,其实这不点灯的夜晚跟闭着眼睛一样。 “桶搁这了,你过来——吧。”他到底没说出那个尿字。 仗着天黑,人家姑娘看不到,他不悦的皱起了眉头,这是什么事啊…… 她窘迫极了,虽然他看不见,可是能听到声儿啊,要是像上一辈子那样根本不在乎他也就算了,可以不考虑他的感受,可是这辈子她是打算真嫁他的。 他对她的感觉就很重要了好不…… 第8章 头一天就敢懒床 可是不尿不行啊…… 强烈的生理反应已经令她蹲到了尿桶上,然后,那被黑暗放大了的哗哗哗声毫无羞耻感的响起。 魏思峰躺回了床上,用床单蒙紧了头,闭紧了眼睛,好像这样就能屏蔽这悦耳的声响。 她终于尿完了,她长吁了一口气,手心都出汗了。但是越急手越涩,大腿上也出汗了,怎么也提不上裤子了。 她被自己这狼狈的样子差点气哭了,同时心里庆幸他幸亏看不见。 还好,床上传来了呼呼的酣睡声,她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然后欢快的摸黑蹑手蹑脚爬上了床。 在胆战心惊的越过他熟睡的身子,躺回床里侧的时候,一不小心手摁在了他的脸上,手上顿时传遍了酥麻的感觉,紧张的心都停跳了。 但是好一会他都没动,熟睡的呼噜声又响了些。 她才又躺好在他身边,庆幸的想:他幸好睡熟了…… 她不知道“睡熟”着的人在她碰到他脸的那一刻,睁开眼睛皱了皱眉,也许是被摁疼了。 林盈盈被一阵“哐哐”的拍门声惊醒了,她一睁眼看到屋里大片的日光,惊的猛地坐起,身侧的人也一下子弹了起来,脸冲着门口冷冷的说:“知道了。” 外面一个没好气的声音说:“起床吃饭了,这城里人跟我们农村人就是不一样,进门头一天早上就敢懒床……” “三妮子,你瞎胡咧咧什么,嘴跟刀子似的,到哪都不招人待见……”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魏思峰额头拧了一下,但是到底没开口。 林盈盈已经听出,这个声音是昨晚那个长得好看姑娘的,不知道是他的第几个妹妹。她想着既然她对她好像不友善,那么她以后得多讨好她一些。 她边下床穿鞋边愧愧的跟他说:“我们是睡的太死了,这天都大亮了还没起床呢,该被邻居笑话了吧。” 魏思峰低声答了说:“是昨晚睡的太晚了。” 想起昨晚,林盈盈脸颊又烫了起来。 忽然身后传来一句低语声:“今天星期一,吃过饭我说带你去登记,趁机送你回家。” 正弯腰穿鞋的林盈盈动作停住了。 魏思峰以为她不信,就又加重了一下语气说:“我说话算话。”然后拉开门大步跨了出去,没忘了把尿桶提出去。 林盈盈穿着昨晚那身衣裳走了出去,心里微微一紧张:院子里一棵大槐树下,简易棚子里的饭桌上坐满了人。 一个白发苍苍,脸膛蜡黄的老太太看见她就亲切的叫:“盈盈,过来吃饭了。” (人贩子把她的身份信息都透漏给买主了的,所以她们都知道她的名字和居住地)。 “盈盈姐,压水井边的盆子里刚压的净水,你去洗脸吧。”是那个胖胖的姑娘。 农村人到了夏天,都是在院子里的树下搭个棚子,支个锅台,这样通风凉快,做饭的时候少受罪。这夏天吃饭呢,自然也把饭桌搁在棚子底下了。 “嗯好好好……”林盈盈有些发懵的看着她们答。 因为她被胖姑娘身边坐着的那个姑娘给惊艳了。昨晚上暗暗的灯光下就看着她身材苗条眼睛水灵,这白天看了才知道她可是太美了。 第9章 刺美人三妹 她有一张传统美人的瓜子脸,麦色的皮肤紧致细腻;薄薄的刘海下那两道长眉不用修,真如两片细细的柳叶弯弯贴在她眼睛上方;那双亮的耀眼的大眼睛闪闪烁烁闪闪烁烁的,薄薄的嘴唇红艳欲滴。 但是很可惜,这张精致的脸本该透出少女特有的妩媚和灵动,她却给人一抹冷傲和难以亲近的厉色。 “这是你二妹,这是你三妹,这是你四妹,你五妹在镇里上初中住校,一星期回来一次,昨个晚上刚走。呵呵,她们的名儿就是跟着排行叫的。”老太太亲切的跟她介绍。 原来那个憨厚的姑娘是二妹,这个牙尖嘴利的美人是三妹。林盈盈瞧着她们跟自己说。 其实二妹跟三妹是双胞胎,不想这双胞胎不但长相迥异性情也相反。 她又发现挨着三妹坐着的四妹也不丑,不过姿色稍逊三妹罢了,她们家的人皮肤都不错,在农村都算是白的。 “二妹,三妹,四妹,你们好。”林盈盈礼貌的一一跟她们打招呼。 除了三妹不屑一顾的拿起一个馍咬了一口,另外两个妹妹都羞涩的低头笑。 她们可不习惯这样问好。 但是四妹笑完了发现三姐一脸不屑,忙也学她绷紧了脸。 “妈您辛苦了,这么早就起来做饭。”林盈盈又朝老太太大大方方的说。 听了这声妈,老太太先是楞了一下,马上喜得眼都没了,有些语无伦次的说:“不不不……我不辛苦,饭是你二妹做的,呵呵,洗了脸就吃饭吧,咱庄稼人没那么多礼数。” 她暗暗思索:这城里闺女就是不一样,长的白净还礼数周全的。 又叹息一声:但愿我儿子能看上她,她也能认命跟我儿子好好过日子。 她想起去年村东头老驴给他瘸腿儿子买那个媳妇,从进了门就哭闹偷跑,最终上吊自杀了……造孽啊。 不是儿子这么死心眼想着那个没良心的闺女……她也不会做这缺德事。不过她又安慰自己,她不花钱买她,人贩子也会把她卖给别人,说不定卖给个啥样的人呢,她儿子大学生呢,又有文化又好性子,配个城里姑娘也差不多少。 这时魏思峰也从厕所出来了,就领着林盈盈去了院子南侧的压井处洗漱。 他把牙膏牙刷还有牙缸,都给她放好在压井旁的砖台子上,然后自己站远一点洗漱。 林盈盈因让大伙等很不好意思,就匆匆洗漱了坐到饭桌上。 木头饭桌上搁着一个用柳条编的大馍筐子,里面盛着满满一筐子暄腾腾的馍,中间搁着一大碗红艳艳的腌西瓜豆酱(这里叫豆糁),桌沿摆着一碗碗白面汤。 当然她跟魏思峰的碗筷都摆好了。 不过林盈盈却看着那个筐子出神了几秒:这筐子编的真好看,不但柳条粗细均匀,而且造型圆圆的,边上还编有一层花边。 简直是艺术品呐。她暗暗赞叹。 这时魏家老太曹英从锅里拿出两个鸡蛋,亲切的递给媳妇,林盈盈忙推着她的手说不吃。 这一大家子就她有鸡蛋吃,她能吃的下去吗。 见她执意不吃,曹英只好收回了,刚要放回锅里,就听三妹冷冷的说:“不吃就捣几瓣蒜,做成鸡蛋蒜泥好了,拿回去干吗,还给留着下顿吗?” 第10章 开介绍信 曹英听了瞪一眼三闺女,然后又马上笑眯眯的说:“也行,捣成鸡蛋蒜泥还能当菜吃,呵呵。”又转脸朝三妹说:“给你,去捣吧。” 三妹朝二妹一看说:“二姐,你去,你做的什么都好吃。” 四妹会意的抿嘴一笑,但憨憨的二妹已经顺从的接过了那两枚鸡蛋。 “妈,今天星期一,我吃过饭带盈盈去县里登记去。”魏思峰开口。 腌得齁咸齁咸西瓜豆糁都吃在嘴里都没味道了,林盈盈木木的嚼着嘴里的饭,心里发愁:他执意要送我回去,我该怎么办呢? 我又不能明说我不想回家,想跟他在这过日子,这样他不怀疑我有神经病才怪。 但愿这老太太介绍信开不来,这买卖人口是犯法的事,村支书能知法犯法吗。 可是曹英这边听了儿子这话顿时心花怒放,这呆儿子居然开窍了,居然肯接纳别的闺女了……呵呵一定看上这闺女了,还急着办手续呐。 也是啊,这城里闺女长的这么标志,她看着都稀罕,儿子能不动心嘛。 “妈,呆会我去找支书开介绍信。”魏思峰紧接着又说了一句。 “嗯——我去我去,我这就去。”曹英一推饭碗就往外走。 “你饭还没吃完呢——”饭桌上人都朝她叫。 她喜得连说着“吃饱了吃饱了”脚不沾地的走了。 林盈盈注意到身边的男人脸上闪过一丝痛楚,嘴唇也变白了。 她揪心的想:不知道上一世他把她送走了,在这个家里遭到了多少责难和埋怨……她心疼了一下,为他。 她抬头扫视了一下这个家,两间他们住的土坯堂屋,两间东土坯侧房,挨着破旧的院门,是一间被烟熏得门框都黑乎乎的土坯厨房。 “买我的五百块钱得是这个家的全部积蓄吧?”林盈盈在心里替他们叹息说。 同时也暗暗恨那伙人贩子。 “好了好了,介绍信开好了。”曹英喜滋滋的拿着一张纸吆喝着回来了。 林盈盈心里一沉,差点把手里的碗摔到地上。 魏思峰伸手去接介绍信,他妈却把介绍信往衣兜里一放,然后扭过头朝林盈盈笑呵呵的说:“这介绍信都开好了,但是支书说这事不能急,他得去县里打点一下,所以说啊,这登记过些日子再说……” “嗯妈你——”魏思峰沉脸朝妈叫。 曹英没理儿子,儿子是书呆子,不懂人心难测,自己刚才也是高兴糊涂了才答应他们去登记的。 你想,这闺女虽然不哭不闹的看起来挺好,谁知道她到了县里登记处会不会突然变脸说出真相啊?这谁家买媳妇不都是等生了孩子了,确定她不会跑了才去登记的。 魏思峰虽然书呆子点,但是他不笨,他已经猜到了母亲的心思,知道他要是再坚持反而令母亲更谨慎,就装作顺从母亲的样子随口说:“嗯,听支书的吧。” 林盈盈听了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暂时不会被他送走了。 魏思峰看看妈温声说:“行了妈,你这一大早就忙活,进屋歇会吧。” 曹英听了儿子这体贴的话倍感欣慰,蜡黄苍老的脸上浮起幸福的光晕,她连说不累不累。 魏思峰又问:“药还有吗?我今天不上课去镇上给你买药去,顺便带她出去逛逛。” 他这是还不死心。林盈盈心里笑他。 第11章 你媳妇你抹吧 “药还有,不用买。”曹英憔悴的笑着说。 林盈盈心里嘀咕:怪不得老太太这么黄瘦,食量又这么少,原来是有病,是什么病呢? 曹英这时看大伙都吃完饭了,就跟几个闺女说:“吃完了就赶紧去南地棉花地里打花杈去吧,锅我来刷。” 林盈盈忙起身说:“妈,锅我刷吧。”说着就麻利的收拾起饭桌上的碗摞在一块。 魏思峰看了她的手一眼。 “哎呀呀,我的闺女,哪能让你刷碗,看你手不方便,歇几天吧。”曹英慌忙的去拉她。 “盈盈姐,我刷吧。”二妹已经夺过她手里的碗去锅灶边了。 魏思峰松了一口气,起身进屋了。 “那我跟妹妹去地里打花杈吧?”林盈盈又问曹英。 曹英摆摆手把她往屋里推,嘴里亲切的说着:“你这几天啥活也别干,好好歇几天,过了这几天自然会带你去地里学着干活哈。” 三妹尖刻的说:“不干先去地里看看学学啊,省的干活的时候说没见过不会干,家里攒了一辈子的钱一下子都花光了,不干活哪挣去。” 又数落了一遍花钱买她的事。林盈盈心里苦涩了一下。 曹英听了忙训斥她,又替闺女给林盈盈道歉,说闺女就这刀子嘴,跟谁都这样。 林盈盈却淡然一笑:自己都活了两辈子的人了,会在乎一个小丫头片子。 又冷笑:等着吧,我早晚把你个死丫头给收拾的服服帖帖。 魏思峰从屋里走出来了,伸手把手里的红花油朝三妹递去,嘴里说:“你给她抹一遍药。” 林盈盈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这是打妹妹的脸呢。 三妹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去看林盈盈,林盈盈这时不露痕迹的把两只手腕露出来。 手腕上的两条捆绑印子经过一夜的时间,从紫变黑了,更加触目惊心,但是还好有红花油没有肿起来。 林盈盈暗暗赞叹:这个年代的药效就是好。 “哎呀手咋勒这么厉害呀,昨个俺都没看到……真是丧尽天良的人贩子啊……”曹英骂起来。 曹英光知道昨天夜里她被送回来的时候捆着,没想到手被勒这么严重。 又朝三妹吼:“还不快点给你嫂子抹药,真没眼色。” 这三妹何等伶俐,她当然知道因刚才她撺掇林盈盈下地,哥看不下去了,故意让她看嫂子的伤。 哼,果然是娶了媳妇不要娘,这么快就跟媳妇一心了。 她冷冷一笑,把红花油往哥哥手里一搡说:“你媳妇还是你来抹吧,万一我抹的不好了可赔不起。” 说罢叫上四妹下地去了。那边二妹匆匆洗涮好锅碗也出门下地了。 魏思峰一言不发的拉过林盈盈的手给她抹了一遍。 三妹猜的没错,就是让她知道林盈盈的手真不能干活。 他这个妹妹待人太不厚道,但是他懒得说她了。 “哎峰子啊,今个你还是去学校上课去吧,你可没旷过孩子课啊。”曹英慈爱的提醒儿子。 魏思峰淡淡的说:“没事,我跟李老师说好了,他帮我代几天课。” 然后轻轻的叹息一声。 第12章 原来被伤过心 他是真的不习惯星期一居然不在学校,这些年他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学校了。 可是不解决了这件事他没脸去学校,做为一名为人师表的人民教师,居然做出买媳妇的勾当。 虽然他妈跟外人说,这闺女是他父亲战友的女儿,从小俩人定过娃娃亲,但是后来失散了,这事也作废了。 不想这几年又联系上了,这他未娶她未嫁,就又想做亲,她就被接来住些日子,先让俩孩子处处,俩人没意见等秋收完了就办喜事。 但是他自己知道不是,他心虚。 “妈那我也下地去了。”魏思峰心情郁闷的说了句。 然后拿起草帽就往外走。 曹英忙叫住:“你别走,你陪盈盈在家歇着吧,地里有你几个妹妹呢……” 但是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儿子这个犟劲她不是不知道,只好叹口气笑呵呵的把儿媳妇让到屋里,娘俩坐到床沿说话。 林盈盈看到曹英把大门锁住了,还把钥匙藏到了她的屋里。 她偷笑:呵呵,这真是多此一举了,你叫我跑我也不跑。 林盈盈这才有空把昨天的脏衣服拿出来去洗,却被婆婆一把夺抢过去洗了,说她手刚抹过药,不能洗。任她夺也夺不回来。 没办法,她只得看着她给自己洗了。 洗完衣服娘俩就去屋里说话。 曹英跟所有慈母一样坐下就夸自己儿子,自己儿子是哪哪都好,谁家姑娘嫁了她儿子都是祖坟冒青烟了…… 这夸起来刹不住嘴了,又说自己儿子是全乡第一个师范大学毕业生,本来能分到城里教学的,但是她儿子为了支援几个村合建的学校,就自愿回来执教了。 “本来是他俩一起来的,可是后来她攀上了高枝飞走了,唉,她把我儿子害的差点丢了命——”曹英突然住了嘴,脸一下子黑了。 虽然就这一句话,却令林盈盈顿悟:他一直不接受别的女孩就是因为被伤害过。 她不禁有些嫉妒,那个女孩肯定优秀的很,他们当年也一定爱的很深,对于他来说就是刻骨铭心,他居然为她至今不娶…… 她想抓住机会多问几句,但是曹英已经换话题了,把话头转向了过日子上,说她家虽然不算富,但是在村里也过的可以了,村里很多人家还吃不上白面馍呢,还吃黑面馍,玉米糁馍,还有人家粮食不够吃的。 林盈盈惊叹:这个村子确实穷的可以,这时候全国大部分地区温饱都该解决了啊! 这俩人拉着呱很快就到了中午了,地里打花杈的人也该回来了。 曹英就站起身要去厨房做饭,林盈盈忙说她一起做,俩人就一块去了树下的棚子里。 曹英说擀白面面条,林盈盈在家里是擀过面条的,就拉住婆婆说她来擀。 婆婆忙拉紧她的胳膊说她手腕还没好,一用劲疼,让她坐到灶下烧火。 她的手是真疼,只好老老实实的坐到灶下等着烧火。 她看着婆婆那枯黄细瘦的手试探的问:“妈,刚才思峰哥说给你拿药,你是什么病啊?” 曹英听了摇头一笑说:“唉,咱庄稼人谁没个病啊痛啊,就是老胃病,也贫血老是觉着头晕,其实没啥事,就是我这几个孩子太孝顺,当成事给我拿药,唉,净花钱。” 林盈盈虽然不是大夫,但是她爷爷是老中医,她从小耳濡目染也懂一些皮毛,她料定婆婆不是一般的老胃病,她肯定很严重。 “哎呀妈你怎么擀起面条了,谁叫你擀的,看看你累的一头汗——”三妹尖叫着跑了过来。 拉住妈的胳膊把她拉一边去了,还冷着脸嘀咕了句:“真是没眼色。” 无疑是说给林盈盈听。 第13章 想下地 还好随后二妹和四妹也进来了,二妹急急摘下草帽就去压井边洗了手,回来就拿起擀面杖擀面。 三妹就板着脸大声说:“都听着哈,妈身体不好能不让她劳累就不让她劳累,我们平时都不让她干,这家里添了一口人,妈该更轻松了,咋又轮到妈做饭了呢,真是稀罕。” “就是。”四妹附和着三姐。 这话当然是说给林盈盈一个人听的。林盈盈这时心里也明了了,这三妹对她有情绪,应该就是心疼家里买她花的钱。 五百块钱呐!她也替他们心疼。 看来想在这个家里消停,这笔钱得还上。她暗暗想。 魏思峰等到做好饭才回来了,他觉得自己平时下地少,得多干一会。 吃罢饭,日头像火球,下地的农民也得歇个午觉,等日头西斜一点再下地。 魏思峰进屋就把门关好了,悄声跟林盈盈说:“后天我舅舅家小儿子结婚,我妈跟我二妹都得去,到时候我尽量撺掇三妹四妹都去,然后我趁机送你走。” 林盈盈心往上一提,眉头蹙了一下,但是表面做出开心的样子点点头。 接着心里说,愁死我了,这书呆子一心送我走,我想个什么办法让自己绊住走不了呢? 魏思峰昨夜没睡好,今天上午又在地里忙活到吃饭,是真累了,躺到床上就睡熟了。 林盈盈只顾发愁,就坐在一只小板凳上托腮出神。 这时候人都如午梦了,外面知了扯着嗓子喊“热啊——热啊——”声音充斥着整个天地间。 这令头一次来乡下的林盈盈倍感新奇,她不禁想起了那句诗:蝉鸣林愈静,鸟鸣山更幽。 她忽然很想出去看看,亲身感受一下置身乡村田野的意境。 就下决心下午一定跟着下地,也看看这个村子的面貌。 终于外面院子里传出动静了,这边魏思峰也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看看坐在一边的林盈盈怔了一下,以为她不好意思上床睡,就赶快下床,好让她睡会,他知道她昨晚几乎没睡。 他为了让她不尴尬,默默下了床拉开门就要出去,她却叫住他说:“我想跟你去地里看看,我还没见过庄稼呢,我……稀罕。” 他顿了一下,问她:“你不休息会儿啊?” 她听了含笑说:“我不困。” 他“嗯”了一声,拉开门出去了,她紧跟在他身后。 这时院子里的棚子下,坐着睡眼惺忪的三妹和四妹,四妹拿着一把芭蕉扇,给自己和三姐扇着风。 看到林盈盈紧跟在哥哥身后,三妹撇嘴冷笑了一声,身边的四妹马上学她,也撇嘴冷笑了一声。 院子里的井边蹲着洗脸的二妹,看魏思峰去了,忙把她洗剩的水倒了,又给哥哥压了半盆。 不知她跟哥哥说了句什么,魏思峰呵呵笑了一下,露出一口白牙。 林盈盈顿时眼都痴了:他的牙齿真白,笑起来嘴角的弧度真好看。 这时曹英也从屋里出来了,林盈盈忙喊了一声“妈”。 又把她乐得长长的“哎”了一声,就亲昵的抓着她的手说:“你起来干什么,多睡会吧,这日头还毒着呢。” 林盈盈说:“妈,不热,我想跟妹妹下地看看去,学学花杈怎么打。” 怕她不允许又忙解释:“我不动手,光看着,我还没见过庄稼地呢,心里稀罕的很。” 她不知道这句话又令三妹膈应了。 第14章 老碱土 “切,还稀罕,这话说的真够矫情的,下地就是干活,不是去看戏。”三妹冷冷的来了一句。 林盈盈笑眯眯的答:“喜欢才能学的快呀。” “行行行,盈盈姐就跟着去看看吧。”二妹甩着手上的水珠憨憨的笑着说。 曹英偷着拍了三妹一下子,然后呵呵笑笑说:“行,那你就去地里看看吧,玩够了跟峰子一起回来,我呀,去瓜地里看看,甜瓜该有熟的了,摘些来吃。” 四妹听了欢叫:“噢——有甜瓜吃了。” 三妹瞪她一眼训斥:“摘了瓜也不是给你吃的,你瞎叫唤什么,没听说嘛,干活的不吃,吃的不干活。” 林盈盈不屑的一笑。 曹英狠声呵斥她:“就你话多,一会摘了瓜都吃就不叫你吃。” 三妹哼了一声,凤眼一眯,脸扭向一边。 今上午洗的衣服已经干了,林盈盈穿大姑姐的衣服也不合适,就拿上自己的衣服换上了。 幸好裙子是绿地白碎花的,去地里也不会弄脏。只是这身裙子又惹的三妹一阵冷哼,相反二妹跟四妹都满眼艳羡的看着,她们还没穿过连衣裙呢。 林盈盈觉出了,就朝她们说:“这裙子做起来很容易,改天我一人给你们做一条。” 她妈妈在服装厂上班,她是家里的老大,从小就会踩妈妈的缝纫机做衣裳了。 听了这话,就连刚才一脸敌意的三妹都眼睛一亮,二妹却憨憨的说了句:“做了我们也不敢穿啊,咱不比城里人,咱穿不好看。” 三妹当即接上:“城里人咋了了,城里人长的高级啊?倒是你,那么胖,穿了是不好看。” 估计平时二妹被三妹毒蛇惯了,听了这话她嘿嘿笑了一声没说话。 这时曹英笑呵呵的说:“盈盈啊,本来说好给你做两身衣裳的,可是今个初四,明儿初五咱马头才有集,明个咱再去哈。” 林盈盈笑笑没说话。 他们住在村子的西头,今天下午要去东地,就得走完一条街道。 一路上林盈盈大大方方的走在魏思峰身后,还跟一路上、一簇一簇的看她的人笑着点头打招呼,反而把看她的人给臊住了,都嘻嘻笑着避开她。 这农村人就这样,谁家来了个亲戚都当稀罕物看,更别说一这么白净漂亮的大闺女了,又是快要成他们村媳妇的闺女。 林盈盈一边应付村里的老老少少男男女女,一边惊叹:这个村子是真穷。 一座座低矮的土坯房,大多连个篱笆院门都没有,很多老人孩子穿的衣服上补丁摞补丁的。 她这才相信婆婆说的没错,她家还是这个村里富裕的,因了有这个能挣工资的公办教师魏思峰。 到了地里她更是吃了一大惊:虽然她没见过庄稼地,可是课本里学到过,这庄稼叶子该是肥硕油亮才对,可是她看见各家地里的庄稼都是叶子黄黄,杆茎细细。 无论是棉花,玉米还是大豆。 而且纵眼四处,各家地里的庄稼都是一副颜色。 她正疑惑怎么回事,一看庄稼根部彻底明白了:土地上都泛着一层白白的土沫子。 这是老碱土。 怪不得庄稼都这么黄,村人都这么穷,这靠天吃饭的年代,守着老碱地过日子能不穷吗。 林盈盈摇头感慨。 又悲苦的想:靠这几亩盐碱地猴年马月能挣够五百块钱啊啊啊…… 她发愣这会,大伙都钻进棉花地里开始“磕巴磕巴”的掰起了花杈。她有心学,就跟在憨厚的二妹身边看着她怎么打杈。 第15章 学掰花杈 二妹跟她说,这棉花杆上枝丫缝里钻出的小芽芽都是花杈子,不掰了它会影响花棵子长花桃。 林盈盈就耐心的看着,细心的记住,也跟着动手,反正掰花杈不用劲,手腕不碍事。 只是她老是掰错,有的把接花桃的枝干给掰了,有的却把杈子留下了,惹得二妹哈哈哈的笑。 俩人的笑把三妹惹不高兴了,她隔着两趟棉花陇朝这边冷冷的说:“别光顾说话笑着玩,干活呢。” 四妹马上跟上:“二姐你落后了哈,我都超过你多远了。” 林盈盈就替二妹说话:“二妹是教我才手慢了的,我学会了就快了。” “三妹四妹,你俩可都在我后面呢。”魏思峰低声说了一句,声音不大,却带着冷冽的威慑力。 三妹四妹交换了一个眼色,三妹冷哼一声,但是都老老实实的低下头闷声干活了。 林盈盈就不再多说话了,低头仔细打花杈。 “哎呀盈盈,你怎么也掰起花杈来了,手腕疼不?快快快,过来地头树底下歇会,我拿甜瓜来了。”曹英满头大汗的挎着一个柳条篮子来了。 “呀妈带瓜来了呀——”四妹高兴坏了,扭头就朝地头跑。 虽说这下午的日头不太毒了,可没下过地的林盈盈早被晒得头晕目眩的了,是硬撑着呢。 这婆婆一来无疑是及时雨,但是她却没有急着回去,而是看看最前头的魏思峰,温柔的跟他说:“歇会吧,咱妈这么热的天送瓜来了。” 他直起腰淡淡的说:“走吧。”说罢转身蹚着花棵往地头走。 林盈盈还是没有迈步子,看三妹也迫不及待的扭身走了,才招呼二妹一起走。 她不是怕三妹,是不想听她又说刻薄话,她听着倒是不往心里去,关键是她看魏思峰挺烦。 “妈天这么热你送来干什么,一会我们下了班回家吃就是了。”林盈盈懂事的跟婆婆说。 曹英听了脸上的笑可深了,她看着媳妇说:“没几步路,你们在地里才热才累呢,赶快盈盈,这个瓜甜,这瓜叫红酥瓜,又脆又甜。” 曹英拿起一个棒椎形的瓜塞到林盈盈手里,她还没咬又递给她一个雪白的圆瓜说:“这瓜叫梨瓜,又香又甜,快吃吧,我都洗好了的用井拔凉水浸了,又凉又解渴……” 林盈盈一手拿一个瓜不好意思的说:“妈,我自己拿,你歇会吧。” 她看见魏思峰坐到地头的草地上没有拿瓜吃,却先点了一根烟吸着。 她甜甜的说了声:“这么热,先吃瓜吧。”说着很自然的把他手里的烟夺过来掐灭了。 魏思峰被夺了烟的手指扎煞着,还没反应过来,一个圆圆的白甜瓜就塞到了他的手里。 他只好默不作声的咬了一口吃起来。 这时三妹和四妹已经一人抱住一个瓜,咔嚓咔嚓啃了起来,好歹堵住了嘴,没说阴阳怪气的话。 林盈盈是又热又渴,也顾不得形象了,拿着那个酥瓜咬了一大口。一嚼,果然酥脆多汁,冰凉甘甜。 “嗯,真甜——妈你也吃啊。”她大大夸赞。 曹英听了心里比吃了瓜还甜,但是她笑着摇摇头说:“我胃不好,不敢吃,你们吃吧。” 林盈盈蹙了一下眉问:“这么热的天也不敢吃水果啊?” 第16章 五百块钱哪挣去啊 她点点头叹口气说:“唉,可不,这穷人造就个富身子,别说吃生冷瓜果了,就是开水稍微凉一点就不能喝,喝了马上胃绞着疼。” 林盈盈这才注意她这么热的天还穿着两层长袖褂子。 她不说话了,小口小口的咬着酥瓜。 曹英坐在地头,看着闺女儿子和媳妇吃的香甜,心里也跟着甜。就笑呵呵的跟媳妇介绍起这瓜来了,说她家的甜瓜比人家的都甜,因为上的羊粪多,再说浇水也得适量,不然就咱这盐碱地,瓜可长不这么甜。 说这经验都是思峰的爷爷留下的,他老人家年轻时去西安给人家种过瓜。 三妹吃完了两个瓜,就一抹嘴朝妈喝止:“妈你这话都说了几百遍了,烦不烦呢。” 可是林盈盈却听得正津津有味,但是三妹这么说了,她也不敢搭话。 曹英就停住话头,宠爱的拍了一下三妹的头,嗔她:“谁说给你听了,我说给你盈盈姐听。” 她看看篮子里的瓜都吃完了,就起身跟林盈盈说:“盈盈啊,这头一回下地,看看就得了,别累着了,走,你跟峰子跟我回家吧,明个得早去赶集去呢,晚了到晌午日头晒着集市上热死人了。”说罢朝魏思峰使劲使眼色。 林盈盈刚要说等会跟大伙一起回去吧,看到三妹四妹那要喷火的眼睛。她忽然促狭起来了,就点头说:“好的妈,我回去帮你做晚饭吧,你身体不好,不能让你做饭。” 三妹张张嘴又气呼呼的闭上了,今天中午可是她说不许妈做饭的。 魏思峰懂妈的意思,怕自己一老婆子路上看不住林盈盈,万一她想跑往庄稼棵子里一钻哪找去。 他一直是个孝顺的儿子……暂时少惹她生气吧…… “好的妈,咱们走吧。”他接过妈手里的篮子就出了地头,朝田间小路上走。 曹英笑眯眯的拉着林盈盈的手,是真的亲密。 虽然这盐碱地里的庄稼成色不好,但是放眼四处,全是一望无垠的庄稼地,空气里漂浮的是各种庄稼散发出的气味。 棉花散发出的是带些苦涩的味道,大豆散发出的是带些腥味的清气,玉米和花生则散发出的是丝丝甜香。 林盈盈走在窄窄的田间小道上,有些陶醉的看着这一望无垠的绿,嗅着这田野的芳香,不禁舒爽的吐了一口气,感叹了一句:“乡下真美——” 走在前头的魏思峰不觉扭头看了她一眼,眼里闪过一丝柔和,随即又面无表情的专心走路。 曹英却心里乐开了花,一个劲的说起了乡下各种好处,那意思是在城里当大官都不如在乡下种地…… “妈,咱这的地这么碱,没想过改良吗?”林盈盈陡然问了一句。 正把她村里夸成一朵花的曹英猛地噎住了,她难为情的咳咳两声说:“唉,咋没想过啊,祖祖辈辈的人都想把它改良成肥田,可是什么办法都用过了,还是碱——”说到这里又护短的说:“不过咱这地也不是太碱,只是庄稼收成稍微减产点。” 林盈盈听了在心里绝望:算了,人家祖祖辈辈这么多代都没能把盐碱地改良了,你就别白费心思了。 想到这里她心沉甸甸的,那五百块钱哪挣去啊…… 第17章 她不能去 曹英感觉到身边的儿媳妇明显沉默起来了,以为她是担心以后日子受穷。 就忙安慰她说:“你别担心,就算地里颗粒不收也饿不着你,俺峰子可是吃公家饭的,一月工资这个数还多五块呢。”她放低声音伸出两根指头。 “二十块五啊?确实不少。”林盈盈心不在焉的附和了一句。 二十五块钱在农村确是不少的数目,可是要顾一家人的花销,还要给老太太买药,哪能剩下多少呢。 再说这钱是他挣的,她拿他的钱还给这个家里什么意思呢,不照样被三妹四妹唾弃。 “妈后天去我舅家你跟仨妹妹都去吧,省的二妹自己去了,三妹四妹又搁后头说好事都让二妹摊上了,又能吃又能玩了。”魏思峰忽然跟妈说。 林盈盈当然懂他这话的意思。 她顿时嘲笑自己:呵呵,你现在该发愁的不是怎么致富还钱,而是怎么留下来。 这曹英听了这话笑眯眯的说:“嗯,我早想好了,后天我不去了,叫你仨妹妹都去,也算叫她姐仨出去热闹一天去。” “什么,你不去了,那可不行——”魏思峰猛地扭过头朝妈坚决的说。 曹英被儿子这样子弄懵了,他平时不是不喜欢她走亲戚吗,怕她在亲戚家吃的不好了胃不舒服,今个是怎么了? 魏思峰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忙掩饰的咧嘴笑笑说:“不是妈,我是说这我表弟结婚这么大的事,就你这一个姑,你不去可不行,我大舅跟我妗子不挑理吗?” 曹英摇摇头说:“唉,你不是不知道,这几年咱家亲戚比你大的比你小的都结婚生孩子了,妈看着心里膈应,谁家结婚我都不愿意去。” 魏思峰听了这话脸一下子阴郁起来,低头走着再也不说话了。 林盈盈心里却一动,她故意甜甜的问:“妈,我舅家在哪个村子啊,离咱家远不,表弟多大了?”不等曹英回答就一脸向往的说:“妈我还没见过咱们农村人结婚什么样子呢?新媳妇是不是还是坐花轿进婆家啊?” 曹英听了哈哈大笑,变笑边说那都是老黄历了,现在新社会了,喜事也新办,这会娶媳妇都是用洋车驮新媳妇进门。 林盈盈好奇的问:“什么是洋车啊?” 走在头里的魏思峰答了一句:“就是自行车。” 林盈盈“哦”了一声又兴致勃勃的问:“那新媳妇下了车还拜堂不?” 曹英笑:“也不拜堂了,新女婿直接从车子上背到屋里。” 林盈盈故意好奇的说:“真想去看看啊……” 曹英忽然一拍大腿,一脸狂喜的说:“你看看你看看,我这脑子,光想着以前的时候了,现在我儿这不也有媳妇了吗,我还眼气人家媳妇干啥……哈哈哈。” 魏思峰拧紧了眉头,把一声叹息悄悄的咽下了。 曹英继续得意忘形的说:“这样盈盈,后天咱都去,咱也让人家看看我家媳妇,看我家媳妇不比他谁家媳妇俊……” 林盈盈窃笑一下:得意的冲自己比了个剪刀手。 果然有人不好受了,魏思峰又是一声失态的猛喝:“不行,她不能去——” 第18章 曹英的心事 这回曹英心里不乐意了,她板着脸看着儿子喝问:“怎么不行了,我带我儿媳妇走亲戚咋不行了?我侄子娶媳妇我带着我儿媳妇去不正好吗。让我媳妇认认亲戚认认舅家门怎么不行了?你这孩子真是看书看傻了,教书教呆了……” 林盈盈偷笑:“没听说过教书还能教呆了。” 这魏思峰可是个大孝子,可没惹母亲生过气,这教书四年了,每个月工资都全部交给她,母亲有病他再忙也按时去乡医院给她拿,母亲的话他一般都听,除了此刻心里酝酿这件事…… “反正她不能去。”他黑着脸说。 曹英头一回被儿子这么冲撞,气的步子踉跄一下,气喘吁吁的指着他叫:“你个熊孩子你娶媳妇了是不是,这么快就不听娘的话了是不是,你想分家另过了是不是——” 魏思峰吓了一跳,他可从来没这心思啊,爸死的早,妈一个人操持他们六个长大,他只想好好孝顺她,哪有这一说啊……于是他忙停住步子,用没挎篮子的那只手抓住妈的手连声道歉。 林盈盈适时开口了:“妈,思峰哥不是那个意思,他是觉得我们还没办婚礼呢,就带着我去走亲戚不合适,怕人家笑话。妈要是觉得这没什么,我去就是了。”又抬头跟魏思峰说:“别惹妈生气,我愿意去。”然后又朝他偷偷眨了一下眼。 示意他别再说话了。 魏思峰一脸无奈的看着她叹了口气,然后又低头走路。 这事就算是他默认了。 接下来俩女人就一问一答的聊得比早晨的鸟还欢,对比着魏思峰的焦虑和愁闷。 “哎妈等等——” 在经过一条河沟边时林盈盈忽然看着沟边的野草叫。 曹英看看笑说:“傻孩子,什么都稀罕,那是艾棵子,味可大了,倒是能熏蚊子,薅一些也行。” 林盈盈不置可否,弯腰就薅起来,曹英也跟着薅。魏思峰见她俩薅就低声说:“薅几棵就是了,走吧。” 林盈盈却低头麻利的薅着说:“多薅点,我有用。” 魏思峰小声说了句:“你手不能薅。” 林盈盈心里一暖,软软的说:“没事,没那么娇贵。”说罢故意加快了速度,好证明她的手薅个草真没事。 曹英不知道儿媳妇要了什么用,看她稀罕就帮她薅呗。她对这城里闺女她是越来越喜欢了,这性格有时候又像个孩子,又有超出常人的沉稳淡定。还很会疼人,看上去也没一点城里人的傲气,一点都不嫌弃她家似的,难道她在城里的家过的不好…… 不过这些疑惑很快被甩一边去了,她被另一件事站住了心思:就是刚才儿媳妇说了,她们还没办婚礼呢。 她就这么一个儿子,儿子又有出息,哪舍得让儿子就这么就算娶媳妇了,她可是想着要风光大办一场酒席的。 只是这买媳妇不但花光了家里的全部积蓄,还借了大闺女五十块呢。 再说她也有私心,担心这闺女能不能跟她儿子安心过,要是这酒席也办了,登记手续也办了,她再跑了这不丢人又破财啊…… “妈,行了行了,今天就薅这么多了,再薅咱就抱不动了。”林盈盈满脸大汗的抱着一大捆艾草叫。 曹英收回心思朝她笑笑说:“可不,再薅都拿不动了,走吧。” 魏思峰忙走过来接过妈怀里的艾草塞进柳条篮子里,又去接林盈盈的。 不经意的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睛本能一亮。 第19章 真男人 近在眼前的姑娘气喘吁吁的,眼睛亮闪闪的,马尾辫子披散到胸前,碎发湿漉漉的黏在脖子里,那被汗浸透的皮肤更是白嫩水润。 当他伸手去抱她怀里的那一大捆艾草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她的xiog部,同时她身上散发着的幽幽汗香直冲他的鼻子……他险些凌乱了,慌忙抱过就扭头往篮子里胡乱塞。 浑然不觉的林盈盈欢快的抖着撒落到地下的几棵艾草,娇嗔他:“你看你,抱好啊,都撒地下了。” 他心口还在杂乱的跳,默不作声的挎起篮子就走,几步把婆媳俩甩在了后头。 曹英亲昵的跟媳妇说:“这孩子就这犟脾气,别理他。” 说完又夸儿子:“不过我这儿子我知道,他别看他嘴不甜,心眼可好着呢,这些年没少给交不上学费的孩子垫学费。” “是吗——”林盈盈瞪大了眼看着婆婆。 随即又问:“那人家还咱了吗?” 曹英呵呵笑着说:“还了,慢慢好几个都还了,只有一个孩子家里实在没钱,爹死娘嫁人,爷爷奶奶年纪大了家里穷的揭不开锅。那孩子好歹上完了小学不上了,十来岁的孩子在家当整劳力。唉,没法子,苦孩子啊!我儿说,钱不要了,就当是捐助了。” 林盈盈听了对魏思峰更多了一层敬佩。 是啊,他能将她这个用全部积蓄买来的媳妇给送回去,这已经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了,用21世纪的词来说就是:真男人! 她心微颤了一下,眼睛有些水色的看着前面那个修长挺拔的帅气背影。 不禁又神游了:上辈子我真是瞎了眼。 由于曹英去了菜地,晚上的菜很丰富。有个蒜泥拌黄瓜,有个清炒豆角(他们吃菜都是用小盆盛),还有一个西红柿木耳汤。 那木耳居然是平时下雨了,曹英从湿木头上摘下来的,她摘了洗净晒干了存起来,口感和味道都跟21世纪从超市买来的大相径庭。口感好的很呐! 这时候地里的菜也都是不打农药不上化肥,田地也没打除草剂,菜的味道可是鲜的很。 晚饭林盈盈吃的可欢了,居然都吃撑了,直偷偷的笑自己没出息。 吃了晚饭家门口就陆续聚了一大群女孩,在门口叽叽喳喳的像鸟拆窝似的。 她们都是来找家里三个姑娘出去玩的。 因了曹英在村里放出了话,说林盈盈是她未过门的媳妇,村里人都信了,都想来看看未来新媳妇。 但是因人家还没正式办喜事,她们不好意思直接进来看人,就在门口说笑着偷偷的勾头看林盈盈。 林盈盈就大大方方的出去跟她们打了招呼,由于她穿着洋气,长的白净,看着就像城里人,她们都紧张起来,都腼腆的嘻嘻笑着扭在一块,都不敢跟她不说话了。 等家里三个姑娘吃完饭收拾利索了,就相互打闹着出去乘凉玩耍了。 这农民都一早就各自在地里忙碌,到了晚上才算忙完了这一天,可以放松一下了。 夏天刚入夜暑气未退,屋里又闷又热,村人吃了饭都出去乘凉拉呱去。 这姑娘小伙子们精力旺盛,也不嫌累,吃了晚饭就一簇一簇的到处溜达着玩闹。 林盈盈没注意到,刚才一个个子高大丰满,大眼睛大脸盆,皮肤雪白的好看姑娘,暗暗盯着她看了许久。 第20章 槐花胡同 她们一大群花花绿绿的姑娘们,簇拥嬉笑着走出了胡同口。 这时一个两根辫子垂到臀部的姑娘,凑到三妹跟前小声问:“三妹,你家这亲戚怎么打扮的像城里人啊?” 三妹眼脸一垂,嘴唇一撇说:“好浪呗。” 刚才一直偷看林盈盈的漂亮姑娘拍她一下说:“别胡说人家。” 那长辫子姑娘又问:“听说你妈想让她给你哥做媳妇,是真的吗?” 二妹在一旁憨厚的搭话:“对,她就是给我哥做媳妇的,我哥也挺喜欢她的。” 那大脸盆好看姑娘脸一下子僵住了,月光下漆黑发亮的两眼顿时迷蒙起来,不知在想什么。 那长辫子女孩脱口而出:“你哥不是谁也不娶了吗,怎么会又喜欢上她呢?” 二妹刚要开口说话就被三妹抢先了,她尖利的呵斥二姐:“你听谁说咱哥喜欢她了,咱哥才不会喜欢这样小家子气又那么狐媚魇道的妮子呢,是咱妈喜欢她知道不,不知道别胡说。” 她再恨林盈盈,也不能把妈从人贩子那买来的秘密说出来,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关系他哥的声誉,他哥可是她们全家的骄傲。 她说完亲昵的搂住了那个高大丰润姑娘的脖子,把她拉到了一边“私聊”去了。 俩人避开众人,来到一个墙角,三妹真诚的跟她说:“放心雪梨,我哥要是能彻底忘掉那个没良心的货,重新开始的话,第一个选择的就是你,别忘了我哥亲口许诺给你的。” 雪梨却苦笑的摇摇头说:“不三妹,你哥喜欢谁就喜欢谁,我根本就配不上你哥,况且我——都要有婆家了。” 三妹听了这话顿时炸了,她跳着脚嚷:“我跟你说雪梨,你死活不能嫁那个李癞子,你要是嫁他我就跑到他家里把他给掐死……” 这边魏思峰的家里一老一少俩女人,正坐在院子里的槐树下摇着蒲扇谈笑风生。 曹英正给林盈盈讲他们这条胡同,说他们这条胡同被叫做槐花胡同。 曹英问:“咱这胡同口长着一棵老槐树你看到了没?” 林盈盈眨巴眨巴眼说:“对对对,我注意到了,那棵树得有上百年吧。” 曹英摇头说:“听说不止百年,得有几百年了。” 林盈盈感叹:名副其实的古树啊! 曹英说这棵大槐树啊奇妙的很,不但开的早还败的晚。 都是别处槐花还没爆骨朵,这棵树上的槐花就开了,别处的槐花都败了,这棵树上的花还一簇一簇开的雪堆似的。 不知道跟这棵槐树有没有关系:这个胡同里辈辈盛产闺女。且辈辈的闺女都是村子里各方面最出挑的,长的好的,嘴巧的,手巧的,脑子灵的……听说清朝时候还出过一个女秀才。 这一辈照样不例外,这条胡同一共十户人家,家家都有好几个闺女,现在这条胡同里,没出嫁的闺女就有二十六个。 林盈盈听了嘴都张圆了:“啊,好美的故事,刚才那一群姑娘都是咱胡同里的吗?” 第21章 柳编 曹英嘴角翘着说:“可不,都是咱胡同里的。去年咱胡同里出了一个女大学生,现在在北京上学呢。” “啊真棒,真是了不起……”林盈盈笑着鼓起了掌。 惹得坐在屋里看书的魏思峰都扭头朝这边看了一眼。 林盈盈觉得农村真的有她所没有体验过的新奇和趣味。 曹英一脸骄傲的说,这个胡同里的闺女关系可好了,出去谁跟外头人有点小过节,都齐打伙的上去帮忙,所以呀,槐花胡同里的闺女厉害,连邻村的人都知道,一说槐花胡同里的闺女,就没人敢惹。 还说这个胡同里的闺女手都特别巧,一到农闲了都编些柳条馍筐子了,柳条提篮了去集市上卖,由于编的精巧好看,都供不应求呢。 林盈盈听了眼睛一亮,心里突突跳了起来,上一世她听说过菏泽哪个乡镇的柳编特别出名,据说那个地方的柳树柔韧性强,编出的东西又结实又不易变形,那个乡镇里的人因为柳编都过奔上了小康。 这里就属于菏泽市管辖区域呀,应该就是这里啊!她可以让这里的柳编早些出名,让这里的人们早些过上富裕日子嘛…… 她越想越激动,简直就想马上行动起来。 她想起盛馍那个浅浅的圆筐,编的真是太好看了,简直是艺术品。就好奇的问:“妈,咱家的馍筐是谁编的呀?” 曹英说:“那是你三妹编的,不是夸自己闺女,咱胡同里一个你三妹,一个雪梨,这俩闺女手最巧,长得也最俊——”她蓦地觉出自己当妈的不该这么夸自己闺女,就刹住了话头,笑笑改口说:“当然,这些个闺女手都挺巧,个个都会编,呵呵。” 可是林盈盈的的心都在婆婆说的柳编上,根本没注意她的尴尬,见她忽然不说了,就追着问:“这柳编是不是咱全村人都会编啊?” 曹英就摇摇头说:“可不是全村人都会,柳编这活可是个细法活,急性子和粗手大脚的人干不来,编出来的样式不好看,自己用都嫌寒碜,卖给谁谁要啊。” 林盈盈又问:“那都编什么物件啊?” 曹英提起这柳编两眼发光,嘴角含笑,如数家珍般道出:“这不咱日常用的都是柳编吗,像盛馍的筐子,盛草的篮子,盛鸡蛋的圆斗子,长笆斗,笸箩,笊篱……” 把林盈盈听得心花怒放,真是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编不到的。 她激动的心砰砰的跳……她知道这个年代的人思想单纯,又没有开创精神,对经商根本没有概念,很多资源都白白浪费了,她要抓住这个机遇,把资源充分利用起来。 “妈那既然做柳编能挣钱,那怎么不大批量生产呢?”她两眼放光的盯着曹英问。 “嗯,什么批——”曹英皱着眉问。 “哦呵呵。”林盈盈笑笑说:“我的意思就是怎么不多做编些东西拿出去卖呢,这不比种地强啊,种地看天吃饭旱涝不保收的。” “哎呀你个傻丫头,真是个傻丫头哈哈哈……”曹英笑的前仰后合。 林盈盈一脸懵逼的看着曹英,等她好不容易停住笑了才问她:“妈你笑什么呢?我说错了吗?” 第22章 该以种地为本 曹英教导她说:“咱庄稼人就是该以种地为本,把地种好了才有吃有穿,这千买卖万买卖不如搁家刨土块,这要是想赚点零花钱得趁着农闲了呀,哪能扔了西瓜去捡芝麻呀。再说这谁家买个篮子笆斗笊篱都不是用个十年八年的,咱这几个村子才多少人,你编多了也没人买呀是不是?” 林盈盈心想:果然这时候的人眼界窄,就没想到扩展范围,往别处卖。 曹英这时叹了一口气:“这闺女多了也不好啊,咱农村人,还是稀罕儿啊,还是儿多了好啊,能干活,能给家里续香火。所以呀,这个胡同里的年轻人娶了媳妇都搬出去住了,没院子,就是在咱家地里盖两间茅屋都不住这胡同里。” 林盈盈笑着说:“妈那是他们眼皮子浅,不知道这个胡同的可贵,说明咱这个胡同有灵气呗,书里说,女人是水做的,有水则灵,还有这仁者乐山智者乐水,说明咱这个胡同是风水宝地。” 屋里的魏思峰听了这句话抬了一下眼皮,嘴角不自觉的一扬。 曹英虽然听不懂这文绉绉的话,但是能听出她话音里的夸赞之意,乐得脸上的褶子更深了。 直到出去乘凉玩耍的仨闺女都进门了,婆媳俩还在说笑。 三妹的脸一下子拉下来了,咬着牙发了句狠话:“你早晚得给我滚出去。” 曹英看到仨闺女回来了帮哪蒲扇指指压井边说:“那个盆子里有给你们泡的甜瓜,快吃了睡吧。” 心里正乐滋滋的想着“柳编事业”的林盈盈,也忙站起身跟三个妹妹打了个招呼,然后脚步轻快的一跳一跳的跑回了自己屋里。 三妹看了更气不打一处来,嘴里骂了一句:骚货。 正在看书的魏思峰忙起身,蓦地看到她那因兴奋而微微发红,两眼亮如水晶的娇态,心里闪了一丝缝,但随即又关上了。 他合上书淡淡的说:“我去给你烧点水,你擦擦睡吧。” 因为妹妹对她的态度,他不由想对她多照顾些。 这大热天,白天都用一个大黑塑料桶在院子里晒一桶水,这样晚上擦身子的时候可以少烧一点热水,省柴禾了。 林盈盈忙说:“我自己拿盆子去桶里倒就是了,桶里的水也不凉,我擦擦就是了。” 他冷冷的说:“晒的水还是凉。” 她就说:“那我自己去烧,烧好了你帮我抬屋里就行了。” 他不再坚持了,俩人就一前一后出了堂屋朝简易棚子里走去。 三妹刚从黑桶里舀了半盆水端着去屋里洗澡,看到俩人亲密的在烧水。 她爆炸了:“哥,你见谁夏天洗澡烧热水了,你家柴禾烧不完是吧——” 魏思峰眉头一皱,两眼凌厉的朝三妹射去,林盈盈看着心里一惊。 但他还没开口,就听到曹英一声闷喝:“三妮子你跟谁说话呢,你个丫头片子还管起你哥来了,是不是我这个当妈也该事事请示你了——” 三妹一下子被噎住了,她哪里是管她哥了,她是看不惯哥对着这个买来的丫头这么好。 哥是怎么了呢,自从被那个浪货甩了,我哥不是再也不正眼看哪个闺女了吗,当初还直接拒绝雪梨了,这都没见过面一陌生女人,他看上去还上心了? 第23章 脸冷心热 不行,我找机会得好好跟他说道说道。 她这样想着气呼呼的端起半盆子水,泼泼洒洒的进屋了。 “盈盈啊,你才来咱家,不知道。这个三妮子就是个咱家的阎王,咱好鞋不擦臭屎,别搭理她,横竖有我收拾她。”曹英过来跟儿媳妇说好话。 林盈盈因了婆婆那句“好鞋不擦臭屎”噗呲一下子笑出了声,咬着嘴唇不好意思开口。 见她居然不生气还笑了,曹英自然开心,欣慰媳妇真是个好相处的。 魏思峰心里也有些触动:这小丫头年纪不大心倒挺大,还是——有些缺心眼? 他嘴角又挑了挑,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魏思峰把林盈盈的洗澡水端到屋里,自己从床头的衣柜里拿出一件短袖一条短裤就往外走。 林盈盈喊住他问:“你干什么去?”又大方的说:“等我洗完你也再换一盆水也在屋里洗吧。” 他边走边说:“我去村南的水坑里洗。” 然后把门从外面帮她关上了。 她仔细擦了一遍身子,感觉舒爽多了。 怕魏思峰洗完了澡回来,她换上感觉衣裳后忙把门打开了,然后从压井边拿了一个小盆子,慢慢的把洗澡盆里的水往外舀。 最后剩的水少了才弯腰端出去倒在院子南边的粪池子里了。 她悄悄的压了一盆水,先把自己的衣服洗了,然后等着魏思峰回来了再洗他的。 她刚把洗好的衣服搭到晒衣绳子上进了屋,魏思峰就拿着换下的衣服洗澡回来了。 短裤短袖的他露出结实的双臂和修长健壮的腿,身上散发着胰子的香气,头发湿漉漉的,额前垂下一绺来微微遮住了眼,真是副撩人的“美男出浴图”。 林盈盈只看了一眼便不敢看第二眼了。 “我把衣服给你洗了吧——” “我再给你抹抹红花油吧——” 俩人同时朝对方说出了一句话。 然后俩人同时愣住了。 魏思峰先不好意思了,尴尬的低头去抽屉里拿红花油,林盈盈却一把抓住了他换下的衣服往外走。 “哎,你的手……我自己洗——”他着急的抓住了她的胳膊,又触电般松手了。 她调皮一笑抱着衣服去井边了。 他拿着红花油无奈的坐到床沿笑了笑。 林盈盈边揉着他的衣服边想:这夏天的衣服这么薄,又不用用力揉搓,我又不是手有外伤,洗个衣服他还能着急成这样,真是他妈说的,脸冷心热。 想到这里更庆幸这辈子不会再像上辈子那样,没人疼没人爱,过的凄凄惨惨戚戚的了。 睡觉时,照例俩人背对背中间隔个“银河系”,她们的屋门也照例被哪个妹妹在外面锁上了,她想起夜就只能在屋里。 不过黑暗中林盈盈坐在尿桶上的时候,仍不知道魏思峰比她还窘…… 第二天三妹一起床就又心口一闷:她看到哥哥正在林盈盈的指挥下,正在一把凳子上,高高的举着胳膊,一把一把的将艾草棵子摊开在屋顶上。 她憋不住了,耐着性子问:“哥你干啥呢,晒那破艾草棵子干什么?” 魏思峰冷冷的说:“不知道。” 三妹偷剜他一眼问:“不知道还晒它干嘛?” 林盈盈淡淡的说:“我让晒的。” 三妹差点气死:你谁呀,你这就指使我哥干这干那的。 第24章 三妹撒泼 她还没开口就听到耳边妈一声低喝:“三妮起来了还不快去把昨个换下的衣裳洗了去,你盈盈姐昨个手不得劲还把你哥的衣裳也洗了呢,你光个嘴勤快,起来就瞎嚷嚷。” 三妹这是躺枪了啊,再说她什么时候嚷嚷了,她不就是问句话吗,这还不让她开口了。 于是她扭过头朝妈气呼呼的说:“妈你大清早的就看我不顺眼是不是,你哪只耳朵听我嚷嚷了?要是以后不想听我说话,就给我嘴上戴个马嚼子吧。” “哈哈哈……”做饭的二妹和在压井边自己衣裳的四妹笑喷了。 连曹英也被逗笑了,林盈盈看一眼魏思峰,也抿嘴偷笑。 三妹哼一声去厕所了。 俩人把昨天薅的艾草都摊到了房顶。 这因为中午日头毒晒得人受不了,庄稼人都是天不亮就起床做饭,趁早吃了去地里干活,好等日头毒了就回家来。 所以这吃过早饭了红红的日头才从西边露出来,二妹急急慌慌刷了锅准备领着两个妹妹下地。 这时曹英冲儿子开口了。 曹英催促儿子说:“赶快收拾一下,趁天不热骑车子带着盈盈赶集买衣裳去。” 说罢有满脸骄傲的看看家里那辆大梁子自行车,跟林盈盈炫耀:“盈盈啊,咱家这辆洋车可是咱庄第一辆啊,买的比支书家的都早,现在咱庄就才三四辆,谁家有喜事都借过去接新媳妇呵呵呵。” 林盈盈听了附和着笑笑,然后亲切的提醒婆婆;“妈,不要再说洋车了,这叫自行车,是咱中国自己造的车子。” 魏思峰顺口说了句:“对,不是洋车了。” 嗬,还妇唱夫随了。三妹气哼哼的撇嘴。 曹英呵呵笑着说:“这不说惯了嘛,行行行以后不说洋车了,说车子。” 三妹却忽然开口:“我今个跟雪梨说好了去赶集去。” 曹英说:“你又赶什么集,上个集你不是刚去了,闺女家家的,成个集游子了,不能去。” 三妹不服气的说:“那好吧,要是去都去,不去都不去。”说罢大摇大摆的往自行车后座上一坐。 意思是我就占住车子了。 这不是耍赖皮嘛。林盈盈头疼的看看魏思峰,魏思峰坐在一把小板凳上,面无表情的点了一个烟,轻轻的吐了一口烟圈。 曹英被她又宠又恼的闺女气笑了,她嚷叫:“你个三妮子你给我快下来,你都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一样……” 她在车上仰着脸扭着脖子说:“我就不下。” 曹英苦笑着走到她跟前,动手拉她,她却干脆搂住了妈的脖子,扭着身子叫:“我就不下我就不下。” 曹英拉又拉不动她,掰又掰不开她的手,只有动嘴骂。 她是铁了心跟哥嫂作对,任你怎么骂就是不下车子。 魏思峰忽然低喝一声:“二妹四妹你俩下地走吧。” 正看热闹的二妹跟四妹被哥惊了一下。忙起身拿帽子提起水壶往外走。 看来他这个当哥的挺有威信。林盈盈欣慰的想。 许是没了看热闹的帮着人场,这三妹的“表演热情”瞬间冷却了,身子也不扭了,搂着妈脖子的手也松开了。但是并不下车子。 第25章 城里姑娘不会过日子 进去她差点哭了:商店里面东西不少,可是那包包就两种款式,一样比一样土。 不过这不是城里,她只能迁就着用,因为看见几个姑娘用的挎包都是自己用布缝的,年纪大的妇女干脆腋下夹一条蛇皮袋子。 她就选了一个黑色的方方正正的肩挎包,倒是里面挺大空隙,能装东西。 她感觉挎上就像个工会女会计。 不过价格居然还死贵,居然要四块五毛钱,而且是不还价。 林盈盈搁下包就走,魏思峰却跟售货员说:“要了。” 林盈盈憋着气小声埋怨他:“这么难看的包要这么贵,你也买。” 他淡淡的说:“包又用不坏,再说是真皮的。” 他都付钱了,不要也得要了,林盈盈只好心疼着挎上了。 他们穿过集市两边的卖扫帚耙子的、卖锅碗瓢盆的、卖耗子药的,来到了卖衣服鞋子的一行。 集市上人川流不息热闹的很,林盈盈像那些乡下到城里人一样到处乱看,眼睛里带着新奇和兴奋。 卖衣服鞋子处用砖砌着两行一米多高的台子,鞋和布料都搁在那台子上卖。 如林盈盈猜测的一样:衣服样式又少又土。 成衣就那寥寥几件,大部分还是布料。 这时候的人都是扯布回去自己做,或者找裁缝做。那时候卖布的为了好卖布,都在布摊子旁搁一架缝纫机,好给扯了布的人做衣裳,当然做衣裳的加工费比裁缝的便宜一两毛钱。 林盈盈根本没去看各个摊位挂的几件成衣,直接去弯腰看布料,还用手细细的摸。 最后她选中了一匹花格子的确良布料,这个年代的布幅都宽,两尺七寸宽。 她歪着小脑袋想了想,叫老板撕了两块六尺的布。 又让老板扯了一块七尺的三合一料子,还要了黑色。 老板要五块七毛二分钱,还大方的说二分不要了。 魏思峰刚要掏钱,林盈盈拦住他跟老板说:“老板您卖布也太死相了,怎么一分钱也不让啊,五块五毛钱得了,零头别要了。” 老板听了唾沫飞溅的叫:“你这个姑娘也太黑了,一下子砍去俺两毛钱啊,俺卖给你这几米布能挣两毛不……” 林盈盈伶牙俐齿的说:“老板你是不是看我们老实啊?没跟你打价啊?你的确良一尺布要三毛五分钱我们没跟你还价吧?你的棉布两毛六分钱我也没跟你打价吧? 实话跟你说,刚才那边的确良一尺三毛,棉布一尺二毛五分,我都没买,大热的天走到你这摊位了不想再拐回去了,就在你这买了,你还不知足了,那算了,布我不要了。”说罢把布往台子上一放,拉着魏思峰就走。 魏思峰觉得大热的天,差几毛钱买了回去算了,刚要说林盈盈,林盈盈猛拽了一下他的手,凑到他耳朵边说:“往前走,别回头。” 她话刚说完,后面老板喊开了:“来吧来吧,五块五毛钱给你们,你们这布都扯好了不要了,我卖给谁去……” 林盈盈看着魏思峰胜利的一笑。 魏思峰不觉也咧嘴一笑。 他以为她这就买完了,谁知她走着还弯腰看两行台子上的布。还又摸着一块布问起了价格。 魏思峰心里苦笑了一下:到底城里姑娘不会过日子啊。 第26章 吃烧饼喝胡辣汤 “老板,这块布怎么卖的?”她终于选中了一块鸭蛋青的细棉布。 摊主伸出三个指头说:“三毛一尺,这是新兴的细棉布,做成褂子又凉快又吸水。” 林盈盈张口说:“两毛五,不卖算了。”说着扔下布往人群里挤。 摊主忙喊:“你看看布哦小姑娘,这可不是一般的粗棉布……” 林盈盈头也不会,那边摊主高喊:“两毛八,要就给你撕——” 林盈盈欢快的拉着魏思峰的手转回来了(因为集市上人多,怕走散了,牵着手也不觉着难为情了)。 “好吧,我要四尺八。”她脆生生的说。 “买完了吧?”魏思峰看着她把布乐滋滋的装进挎包里问。 她歪着头一笑说:“买完了。” 魏思峰长出了一口气,心说:我一年的烟钱都被你花光了。 林盈盈这头一次赶农村大集,本来看哪都新鲜,这东西买齐了,也不顾热了,扯着魏思峰的手在人堆里挤来挤去的可欢了。 直到日头朝正南了,林盈盈却一脸好奇的蹲在集市尽东边的一棵杨树下,看起了斗蟋蟀。 魏思峰只得看看手表提醒她:“都十二点多了,你看日头都朝正南了,你肚子不饿吗?” 林盈盈一听顿时觉得肚子早空空的了,只是贪看热闹顾不得了。 她兴致勃勃的看看四周说:“有卖吃的吗?” 魏思峰说:“集市哪会没卖吃的,走,我领你喝胡辣汤吃烧饼去。” 她听了迫不及待的说:“走走走。” “嗯,我闻到香味了,真馋人,赶快去吃——”林盈盈吸着鼻子欢叫。 魏思峰低头看看身边的行人,小声嘱咐她:“别那么大声。” 林盈盈转头一看,果然身边经过的一群小媳妇再偷笑她。 这农村人赶集很少有吃饭的,都是饿着回家,不然被熟人看见了说你不会过日子。你一小姑娘家在集市上大声敞嗓的说你馋了,人家不笑话你才怪。 林盈盈吐吐舌头笑了笑,羞愧的拉着魏思峰的手就往摆吃食的地方跑。 魏思峰看一眼周围,想松开她的手,但最终没松开。 来到一家卖胡辣汤摊位前,摊主很会做生意,在摊位四周用厚毡布搭了个棚子,为了让吃饭的人更凉快些,还在棚子上铺了一层柳树枝子。 魏思峰招呼摊主说:“来两碗胡辣汤。” 又朝旁边打烧饼的师傅说:“来两个烧饼,烤焦一点。” 卖胡辣汤的摊位是用砖块蹬了一块长木板子,板子两边是两条长凳子,客人就把碗搁在木板子上,一溜坐在长凳子上吃饭。 他们的胡辣汤刚给端到木板子上,魏思峰接过林盈盈手里的包,照顾她坐。 忽听“哐当”一声,接着是一嗓子“哎呀”,一个带着一条长凳子栽倒在地上了。 原来是两个人各自坐在长板凳上吃饭,一个人吃罢饭站起来就走,这凳子就像跷跷板一样把另一个人给坑了。 吃饭的和摊主还有行人,片刻的愣怔后,同时爆发出哄然大笑。 摊主赶紧去扶那个倒在地上的人,那个不小心惹祸的人也赶紧向地上的人道歉。 倒地的人看起来也是个好脾气的,就拍拍腚上的泥,笑笑说没事。 林盈盈越想刚才那一幕越逗人,就把脸埋在胡辣汤的大碗里偷笑个不停。 魏思峰苦笑一下轻轻说:“别笑了,赶快吃吧,一会凉了。” 这个年代的胡辣汤是真好喝,里面的面筋都是纯手工拉的,又滑又筋道。 汤里那海底丝切的细细的,碗面铺了一层香菜沫,搁几滴芝麻油,那香菜味也鲜,芝麻油也醇,里面的胡椒粉味也正宗,喝到嘴里辣辣的烫烫的,别提多美了。 林盈盈一口汤一口烧饼,烧饼烤的老一些,带芝麻的一面又酥又焦,趁热吃,喷香喷香的。 一会她就吃的满头大汗,拿起刚才买的一块手帕直扇风。 但是他们在这吃香的喝辣的,却不知躲在一旁的四只眼睛瞪着他们要冒火了。 第27章 苦了四妹和二妹 四妹咬牙切齿的说:“妈真是小心眼,看人家俩人一路手牵手,买了一块又一块布,这会又吃烧饼又喝胡辣汤的,滋着呢,她哪舍得跑呀……” 二妹苦哈哈的说:“妈的话总有道理呀,人家毕竟是被卖给咱家的,咱不能不防着点呀,集市上这么多人,万一她趁机跑了哥一个人哪找的着,咱跟着妈放心啊。” 四妹气哼哼的说:“那让咱跟踪也得给咱点好处啊,总的给个烧饼钱给杯汽水钱吧,又热又饿的,哼,他俩倒好……” 二妹哄着妹妹的说:“咱家不是没钱了嘛,这一下子把咱妈攒了大半辈子的钱都给人贩子了——” “可拉倒吧你,咱妈有钱也不给花,都留着年底给你置嫁妆呢。”四妹白楞二姐一眼说。 二妹憨厚的说:“给我置办嫁妆也是看咱今年的收成,咱妈是真没钱了,要不她能借咱大姐五十块钱吗,你不是不知道她婆家那一家子人多挤兑大姐。” 一提大姐,俩人都叹了一口气不说话了。 这时四妹一甩黏在额头上的刘海说:“我说二姐,咱俩怎么这么傻呢,这跟踪他们妈不给钱咱跟他们吃去呀,咱哥还能不管咱饭。” 二妹苦着脸说:“那这样咱不暴露了吗,大哥跟盈盈姐会不会不高兴啊。” 四妹嫌弃的嗔她:“要不说你实心眼子呢,你非得跟他俩说咱们跟踪他们来了呀,你不能说咱也赶集呀。” 二妹听了琢磨一下点点头说:“对呀,走,咱去找咱哥去。” 但是当二人挤到胡辣汤摊位前的时候,差点气的坐地大哭:哪还有哥的影子啊。 这时候的林盈盈正蹲在一个卖学习用品的摊位前挑钢笔,她终于挑中了一支白色鹅毛钢笔,又挑了一本蓝皮的笔记本,拿了薄薄一沓信纸,最后魏思峰付了钱,俩人高高兴兴的出集市了。 魏思峰看着她兴奋的纸和笔装进包里,心想她买笔和本子干嘛呢? 到了寄车子处,魏思峰给了看车摊主一毛钱,俩人骑上车子回家了,肚里饱饱,包里满满,心情大好。 可怜了后面的俩个妹妹,饿着肚子还要两条腿走回家。 这可是六里路啊…… 到了家,林盈盈一下车子就踩上凳子伸手勾屋顶上晒的艾草,摸摸摇头嘀咕:“估计明天就干了。” 魏思峰边把车子支在树荫下,边淡淡问了一句;“你晒它到底做什么用?” 她看着他调皮一笑说:“保密。” 在屋里午睡的曹英听见俩人回来了,忙兴冲冲的跑出来,看见林盈盈就笑呵呵的问:“买衣裳了吗?我看看都买的什么花色的。” 林盈盈把挎包摘下来,掏出里面的布料一一给她看。 曹英看到那几块布,还有她这个挎包,心里一疼,嘴角抽搐了一下:这可没少花钱。 林盈盈可丝毫没注意婆婆的神色,她把布料一块块装进包里问:“妈,咱村里谁家有缝纫机呀?” 曹英听着这话才想起,就着急的问她:“哎呀盈盈你怎么不买件成衣呢,明个就走亲戚了,这布来不及做了呀,做衣裳的铺子里那么多衣裳,人家可给你赶不出来。” 林盈盈却轻松的笑笑说:“妈你别急,衣裳我自己会做,你只要能帮我找到缝纫机就行了。” 曹英听了松了口气说:“呵呵,你要是会做好办,这缝纫机咱真能借得动,咱庄你表姑家就有。 你表姑父吃商品粮,家里过的富裕,去年买了一台缝纫机。前几天我裤子挂了个口子,还是你表姑给我用缝纫机缝的呢,她说随便用,用什么哦,你妹妹都不会踩那机子,我老婆子更不会用洋玩意……” 第28章 做了三条裙子 她提起表姑乐滋滋的说起来没完,看来关系不错。 林盈盈被婆婆领着去了表姑家,表姑刘淑芬十分热情的招待婆媳俩。 林盈盈发现这表姑家过的是比普通人富裕,家里还有两间新瓦房呢。 她看林盈盈长这么俊,直夸曹英有福,曹英喜得眼都挤成一条缝了。 客套了说笑了几句后,曹英就说了来意,刘淑芬忙把林盈盈领到了套间里,把用棉布单子盖着的缝纫机掀开了,让林盈盈随便用。 然后她姑嫂俩就出去外屋说话了。 林盈盈就琢磨着尺寸,先把那件鸭蛋青色的细棉布铺在桌子上,用尺子量量画画,然后用剪子裁好,最后开始踩起缝纫机踏板做衣服了。 当她把一件这个年代老太太穿的长袖单褂子,拿到外屋给说话的俩人看的时候,俩人都直夸她干活麻利,说这刚才还是一块布呢,一会功夫就是一件衣裳了。 林盈盈冲刘淑芬笑说:“是表姑家的缝纫机好用,不然我用手一针一针的缝,早着呢。” 说着她走到曹英跟前说:“妈,试试合身不。” 曹英愣住了:“什么,你给我做的呀?” 林盈盈点头亲昵的说:“是啊,我能穿这款式这颜色啊。” 曹英激动的连连说:“不行不行不行,让你自己做衣裳穿呢,咋给我做呢,我又不是没衣裳穿……” 林盈盈看看她那一身都看不出颜色了的旧棉布衣裳,说:“妈,咱自己扯布自己做也不贵,我都做好了,总不能再退给人家吧?” 刘淑芬就跟着夸林盈盈懂事,又夸曹英有福,让曹英赶快穿上试试。 她又笑着说:“我表哥真是会料理事,看给我表侄子订这娃娃亲多好……” “嗯?”林盈盈疑惑的看看表姑,又去看曹英。 曹英慌了一下,忙截住表妹的话头说:“行行行,我就试试吧,俺这闺女呀,比亲闺女还亲呵呵呵……” “呀,正好,真合身。”刘淑芬拍手夸赞。 曹英喜滋滋的摸着衣裳角来回的挪动这脚步,直说穿着舒服,不大不小不胖不瘦正合适。两只手还在衣服上摸起来没完。 俩人又都吃惊的问林盈盈:“这刚才也没看见你量啊,怎么这么合适呢?” 林盈盈笑笑说:“不用量,一看就知道个差不离。” 俩人又是一番夸赞。 林盈盈被夸得不好意思了,就让俩人说话,说她还有几件要做呢。 曹英想起她包里还有几块布,就让她赶快去做吧,说明个走亲戚还紧着穿呢。 林盈盈在屋里又裁又做的忙活到天黑,才走出了表姑的小屋,抱着那三件连衣裙,还有一条用三条裙子剩下的碎布,缝成的一件睡裙出来了。 曹英和刘淑芬都夸裙子漂亮,但是心里都说:这闺女是不是有点不会过日子啊,这庄户人成天地里刨食,都是穿褂子裤子,你年轻人要想洋气做一身裙子穿穿就算了,怎么还一连做了三条呢? 再加上你身上穿着一套,就四套了呢…… 刘淑芬摸着那条黑色的三合一料子裙说:“呵呵,我看这条裙子是不是有点胖啊,你能撑得起来吗?” 林盈盈边把裙子一一装回包里边淡淡的说:“不是我穿。”然后跟曹英说:“走吧妈,打搅表姑一下午了,真谢谢表姑了。” 第29章 你们的裙子 农村人都不习惯听“谢谢”这俩字,刘淑芬听了不好意思的很,笑的一朵花似的亲热的把婆媳俩送到了门外头。 看着娘俩的背影咂嘴赞叹:“这闺女手又巧嘴又巧长的又俊,嗯,配得上思峰那小子。”忽然摇头:“唉,思峰那小子啊,生生被那个贱蹄子耽误这些年,不然表嫂子早抱上孙子了……” 天近黄昏了,红红的夕阳只剩了半张脸,四处的景物开始朦胧了,村里各家的烟囱开始飘出袅袅炊烟,好闻的烧柴禾味弥漫在整个村子上空。 林盈盈有些陶醉这美景了。 但是想到那个一门心思送她走的魏思峰,她苦笑这想:等明天走完亲戚,他又该想法子送我走了,我该怎么办呢…… 到了槐花胡同,她再看这棵古槐树,心里对它的感触又多了一层,唯物主义的她忽然想:也许这棵古槐树真有灵性呢。 这又是每天村人纷纷从地里归来的时刻,三三两两的姑娘拿着农具、或者两手发绿的走进胡同(那是去棉花地里打花杈了)里。 她们纷纷跟曹英打着招呼,林盈盈也跟着附和打招呼,就分外仔细一下看她们,发现这些姑娘虽然衣着朴素,果然长的都很好看,高矮胖瘦各有个的优势。 她在心里又赞叹:果然这个胡同是风水宝地。 忽然她眼睛一亮:一位个子小巧的姑娘胳膊里抱了一大捆柳条。 她张口就问:“你抱柳条干嘛啊?” 那个姑娘羞涩的笑笑跟她说:“编几个东西去卖啊。” 曹英听了打趣:“都没慧会过日子,这么忙还想着编东西挣钱呢,这谁娶了你就是娶了个财神爷呵呵呵……” 另一个姑娘凑娶:“可不,这到年前结婚,嫁妆都预备好了,这是攒日后小日子钱呢……” “你个死妮子你再胡说我撕烂你的嘴。”这个叫慧的姑娘追着那个取笑她的姑娘打去了。 胡同里笑成一片。 看到魏思峰家厨房的烟囱也飘出了炊烟,林盈盈不觉挽着曹英的胳膊快些往家走。 此刻家里的三姐妹一个比一个苦逼。 三妹别提了,上午被哥给扛屋里锁起来,又被妈开了门数落了一顿撵地里干活了,这会能不一肚子气吗。 二妹和四妹今上午被妈从地里叫回来,被安排去集市上当哥的左膀右臂,最后饿着从集市上走回来了,又饿又渴不是一般的难受。 这到了家姊妹俩各自喝了一瓢井水,啃了两个馍馍,这不,晚上二妹早早的做饭了,她想吃顿热乎的。 她擀了面条,要做豆角汤面。 林盈盈和曹英进门的时候,看到三妹挺直脊背坐在树下,一张俏脸结满冰霜。 棚子下四妹正在烧火,二妹正在下面条。 曹英见了姐仨也顾不上看她们的脸色,就兴致勃勃的掏出刚才的衣裳给她们炫耀,嘴里一个劲的夸做的合适,又笑着嗔怪林盈盈该给自己做衣裳,不该给她老婆子做。 她这边正摸着自己的衣裳美美呢,林盈盈却掏出包里的三条裙子说:“来,二妹三妹四妹,你们的裙子。” “啊!我们的裙子——”做饭的二妹和四妹朝林盈盈手里的裙子尖叫。 那边赌气的三妹听了也肩头一震,把大眼睛转到了林盈盈手上。 第30章 这钱是我借你的 林盈盈抖着那两条格子裙说:“这两条格子布的是三妹和四妹的,你俩身材差不多,都穿这一款裙子的跟双胞胎一样,抢眼的很。” 又掏出那条纯黑色裙子说:“二妹,这条是你的,你身材丰满一些,穿黑色连衣裙显得又高又瘦。” “呀,我试试去——”三妹飞快的跑了过来。 “我也试试去……” 姊妹三个急火火的抢过林盈盈手里的裙子都往屋里跑。 这边曹英早呆了,这才张嘴叫嚷:“盈盈啊,不是叫你给自己买衣裳去了吗,你怎么给我娘四个一人做一件,你呢?” 她举着那件用那三条裙子布头拼做的睡衣说:“这不是我的吗。” 然后无所谓的笑笑说:“妈,我有衣裳穿,我穿大姐那件就挺好的,以后再说吧。” 曹英急的连连摆手:“不行,不行,这裙子不能给你妹妹,都你穿。” 这话给刚穿上新裙子第一个跑出来的三妹迎面听见。 她脸一下子垮下来了。 她斜一眼林盈盈,阴阳怪气的说:“哦,我说呢,哪有这么好的事,白白得了一条裙子,原来是做做样子啊。这样你好儿也得了,衣裳也穿上了,高,实在是高。” 说罢就朝屋里喊:“你俩别瞎折腾了,这裙子根本不是咱们的——” 曹英听了这话顿时火冒三丈,正要呵斥闺女,林盈盈拉住婆婆,朝三妹严肃的说:“三妹,咱相处时间短,你不了解我是什么样的人,我跟你说,我这个人直来直去,说什么就是什么,这三条裙子是按着你们姊妹仨的尺寸做的,我也穿不了了啊。” 三妹一听,朝已经穿着出来的姐妹俩看一眼,张张嘴悻悻的不说话了。 二妹比林盈盈胖一圈还多,四妹比林盈盈矮半头,这衣服她是穿不了。 曹英这时狠狠的在三妹额头点了一下,骂: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呀,锅里的面条——”二妹叫着跑到锅台前掀起了锅盖。 一锅面条快熬成粥了…… “哈哈哈……”片刻的紧张后,棚子里响起一阵爆笑声。 魏思峰骑着车子进门了。 他这两天没进学校实在憋不住了,看明天没希望送走林盈盈了,他就干脆硬着头皮去学校了。 结果放了学进家就看到五个女人笑成一堆,他眉毛舒展了一下。 但是随即他难以置信的看着三个妹妹…… 吃过晚饭,进了他们的屋,他小声嗔怪林盈盈:“怎么你一件也没给自己做啊?她们都有衣裳穿。” 他觉得给妈做一件就做吧,怎么也给三个妹妹做呢,她们有的穿,家里正缺钱,没必要花这钱。 林盈盈却笑着一歪头,朝魏思峰说:“对了,我正要跟你说这事呢,今天赶集买东西的钱就算我借你的。” “嗯、什么?”魏思峰被她给震了一下。 她乌溜溜的眼珠一转,盯着他说:“是啊,我借你的,我不能借花献佛,这样不真诚,这衣服得是我自己的钱才行。” 魏思峰觉得这妹子有些奇葩,一时不懂她的脑回路。就苦笑一下淡淡的说:“她们是我的亲人,我给他们买东西是应该的,你没必要送她们衣服。” 林盈盈被这话刺了一下,但马上又释然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心思嘛。 就无所谓的笑着说:“可是我现在是你的媳妇啊,你妈是我婆婆,你妹妹是我小姑子啊,我给她们做身衣裳合情合理呀。” 魏思峰被噎的无话可说了。 不错,她现在确是他名义上的媳妇啊! 哎呀头疼,什么时候能把人家姑娘送走啊,时间长了会耽误人家姑娘嫁人的…… 第31章 缘分 “哎对了,我都忘了,你赶快去屋顶上,把艾草收回屋里吧,晒了一天了这夜里一沾露水又湿了。” 林盈盈忽然朝魏思峰叫。 正在沉思的魏思峰给喊回了神思,他一句话也没说就去外面收艾草了。 他抱着半干的艾草经过妹妹屋门口的时候,听到三妹刻薄的话:“哼,充什么好人,花的不还是咱家的钱啊……” 刚刚知道了林盈盈那番意图,听到这句话他气的恨不得扇妹妹一耳光。 虽然他对这个小姑娘没动什么心思,可是人家姑娘懂事又礼貌,还挺活泼可爱的。三妹她怎么就这么看人家不顺眼呢,还对人家这么坏,真是不可理喻。 他决定抽空得好好教育她一番。 他把艾草收回屋里,就又给林盈盈打了一盆温热的洗澡水。 这回水是曹英给烧好的,知道城里姑娘爱干净,又娇贵,她就从此就养成了习惯,吃过晚饭就悄悄给她烧洗澡水。 她还急着抱孙子呢,不能让儿媳妇洗凉水澡,万一凉水激着身子了,会宫寒的,不容易怀孕。 魏思峰把林盈盈的洗澡水放屋里,就拿着换洗的衣服和毛巾去坑里洗澡去了。 林盈盈这边擦好了身子,把衣服洗了晾在绳子上,回屋就这灯光看看两只手腕,发现伤痕淡了许多。 自己刚想拉开抽屉再抹一遍红花油,屋门吱嘎一声开了,曹英轻叫了一声:“盈盈啊。” 林盈盈忙让婆婆坐,娘俩就并排坐在了床沿。 看婆婆欲言又止,林盈盈就亲昵的挽着她的手说:“妈,你有什么话就尽管说好了,不用把我当外人。” 曹英听了很欣慰的笑着说:“盈盈啊,别看咱相处才两天,我看出你是个实诚孩子,我就实话实说了哈。” 林盈盈眨巴着双眼静静的听。 曹英说:“是这闺女,这买你的事咱就不说了,也算是咱的缘分吧,呵呵。” 林盈盈心里一酸:说的对,缘分,可惜这缘分上一世我没珍惜。 “以后呢,找个机会咱去你家里认个亲,峰子也该对你父母尽尽孝……”曹英带些愧疚的说。 林盈盈却淡然一笑说:“不急妈,等过一阵子再说吧。” 因前世的父母,对她这个被卖了又跑回家的女儿不但不珍惜,相反却因众人的嘲笑感觉丢人,对她后来遭到孙鹏飞的虐待和抛弃表现的更冷漠。她心里对他们的亲情也淡了。 曹英听了想想也是,这个时候还是不适合跟她家人联系,只能等等了。她万一要家人来接她走咋办,再者他家人一报警可就麻烦了…… 林盈盈这样淡定又担心曹英心里起疑,就装作也很难过的样子说:“不是我不想家,是我从小跟爷爷奶奶住,跟爸爸妈妈有些生分。虽然爷爷奶奶走了我又跟爸妈住了,但是我独立惯了,上学又在学校住,我这离开家时说是去上班,几个月都不回去也不稀罕,说不定他们以为我在单位班上的好好的呢我。” 曹英听了点点头,又试探的说要不先写封信回家报个平安? 林盈盈又摇摇头。 曹英心里觉得这闺女是不是有点不疼父母啊。 但是林盈盈又说了一句:“我手腕还没完全好,信我得让思峰哥替我写,写好了先放着吧,等等再寄过去。” 曹英一听心里豁然开朗,笑的咯咯的说:“好好好,峰子写信那可是没问题,一会等他来了就给你写,我在一边看着……” 林盈盈抿嘴笑了笑,又问:“还有什么事吗妈?” 曹英这回说的就爽利了,“这样的盈盈,你来咱家的真实情况,我谁也没说。我说你是思峰死去爸爸的战友的女儿,你俩从小就定过娃娃亲,这不这两年才联系上,就接你来住住让你俩处处。” 林盈盈这才懂了下午在表姑家她说的那句话。 第32章 写信 曹英又有些难为情的低头说:“你看,咱家又是烈士家属,俺峰子又是教师,是脸朝外的人,不想叫人家知道这事,脸上没光,你呢,也别……” 林盈盈当然懂她的话,就爽快的笑着说:“妈我知道了,你这么说我跟思峰哥都有面子,不然我在村人眼里就是个买来的外地蛮子格格格……” 曹英听了这话简直对这闺女喜欢的不得了了,真是又聪明又贴心,比自己亲生闺女都招人疼。 林盈盈忽然低声小心的问:“妈,我问一句哈,你为什么想到给他买媳妇了呢?” 曹英听了眼圈一下子红了,她擦擦眼说:“这孩子不是因为那件伤心事,再不接受别的女孩了吗,给他说亲也不见,有多少好闺女托媒人跟他表白他也不理,这不眼看比他大的比他小的都抱上孩子了,他还单身一人。 我可就这一独苗啊,再过两年就30了,年纪大了到时候他想找也找不着了呀,正好你大姐从你姐夫那里听说了一句,有人贩子手里有一批城里姑娘卖。你姐就偷偷跟我说了,我就偷偷的跟你大姐找到了那人贩子的接头人,他们就在夜里把你送来了。” 林盈盈懂了,感叹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呐。 这时曹英眼泪擦也擦不干了:“他爸又走的早,我这两年身体一年不如一年,我自己有感觉,我这没几年日子了……” 林盈盈忙抱住她的胳膊说:“妈你千万别这么想,你就是胃寒贫血,我会把你治好的,当年我爷爷是老中医,在我们城里可是有名呢,治好了无数病人。我虽然不是医生,但是我从小跟爷爷奶奶过,经常帮他抓药,也懂一些的。” 曹英听了眼睛都亮了:啥,这小丫头子还会治病?嗬,真不简单呐。 随后又叹口气说:“唉,傻孩子,我这病不是一年两年的了,吃这么多药了都没好,就不想那么多了,活一天是一天。” 她心里想说的是:我要是熬到抱上孙子就满足了。 但是她终于没说出来,怕小姑娘难为情。毕竟人家姑娘比二妹三妹还小一岁呢,二妹这年底才嫁人呢,三妹婆家还没信呐。 这时洗澡回来的魏思峰开门进来了,看到坐在床沿正亲密说话的俩人,脸上不觉的柔和了。 不等思峰开口,曹英就催促他赶快替盈盈写信。 魏思峰不解的看看林盈盈,林盈盈就给他说了刚才跟曹英说的话。 魏思峰疑惑的拧着眉头,不懂这小姑娘到底整哪一出,难道她不急着回家吗? “快点快点,你个憨孩子就不知道着急,盈盈可是怕她家人担心呐……你们小孩子啊,一点不知道你们多叫大人挂心,这又是个出门在外的姑娘……”曹英数落着儿子。 “思峰哥,就麻烦你了,我手还写不好字。”林盈盈将信纸递给他。 她说的倒是真的,她手还真写不好字。 曹英见儿子拿起笔了,就站在儿子跟前说;“来来来,我说,你写。” 魏思峰跟林盈盈对视一眼,林盈盈抿嘴一笑说:“听妈的。” 然后拿起他的衣裳去井上洗了。 第33章 盈盈姐你真好 第二天一起床,林盈盈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踩在凳子上把昨天拿屋里的艾草又晒到了屋顶上。 她摸着已经半干的艾叶满脸期待的小声说:“日头毒,再晒一天就差不多了。” 魏家两辆自行车,五个女人浩浩荡荡去走亲戚了。 当然,四个姑娘都穿着裙子,林盈盈的是旧的,三姐妹的是新的。 看的曹英心里愧愧的,包括她老婆子都是穿的新衣裳啊! 她决定下个集市一定去给林盈盈买一身衣裳去,手里再不宽松也不能太亏人家孩子了。 到了大舅家一下车子,家里满堂亲戚都朝这边四个姑娘看过来:这四个闺女太洋气了。 曹英跟娘家亲戚都亲热的打了招呼,就急不可待的跟娘家兄嫂介绍林盈盈,说她是她家马上要过门的儿媳妇。 然后把在家说那番话又说了一遍,把思峰大舅跟妗子都喜得不得了,都直感叹思峰终于想开了。 大舅家的表姐表妹也都亲热的拉着林盈盈问这问那的。 远一点的亲戚不好凑太近,都在一边细细的打量林盈盈,几个头挤在一起夸她长的好看,洋气。 曹英又拉着林盈盈,幸福满满的给她们介绍,一一指着众女眷给林盈盈认识,林盈盈听了就脆脆的喊人,把那些女人喜得合不拢嘴。 等看完林盈盈,众女人的眼睛就转回到了魏家三个闺女身上,明显这三个闺女穿的裙子都是新的。 而且,那样式洋气的很,穿上是真好看,就连胖胖的二妹穿上这裙子都显得瘦了。 三妹和四妹本来长得好,床上这身收腰格子短袖连衣裙,真真跟城里小姐似的,尤其三妹,这裙子穿着她身上,衬得那俏脸更俏了,那婀娜的身段更婀娜了。 关键这裙子在哪买的呀,她们可是从来没见过啊!于是这老的少的女人,都不约而同的去摸姊妹三个的裙子,边啧啧的夸好看,都问是不是去城里买的呀,她们咋没见过…… 林盈盈偷笑:你们可是没见过这款式,我是加了一些21世纪的时装元素进去。 二妹骄傲的看看林盈盈说:“不是去城里买的,是我未来嫂子给我们做的呵呵。” “啊,你这嫂子还会做衣裳,还做这么好……”众人都炸了。 “哎呀闺女啊,你得空给俺家那小妮也做件吧……”一位中年妇女说。 “也给我做一条吧盈盈姐……”一位小姑娘说。 院子里一时嘈杂起来了。 曹英笑的眼都睁不开了,她拍打着自己身上穿的说:“我这老婆子穿的也是她做的。” “呀,什么都会做呀,太巧了……”众人又是齐声赞美。 “二妹二妹,时候到了,该去接新媳妇了——”大舅喊二妹。 这里迎亲队伍不光是男的,还得有个娶女婆,跟三个小姑娘一起去。 当然娶女婆得是有儿有女的,小姑娘都是自己的亲戚,在当时的农村,女孩子除了赶集,这当新媳妇的接送女客是唯一抛头露面的机会,大小姑娘们的盼着这机会。 当然魏家三妹也想去,可是二妹是姐,抡不到她,就是今天跟着走亲戚,还是托了林盈盈的福,是她说服曹英让三个闺女都来了。 二妹肥胖的身子穿着新裙子,不自在的朝门口的迎亲队伍里走,林盈盈在她耳边悄悄的说:“我说吧,你穿上可好看了,以后别不敢穿了啊。” 二妹喜欢的圆脸通红,激动的说了句:“盈盈姐你真好。” 第34章 开裁缝铺子 林盈盈却一搂她有肉的肩膀说;“你才好呢,赶紧去吧。” 这迎亲队伍一走,院子里的客人又开始朝林盈盈进攻了,都问她买的料子多少钱,在哪买的,能给她们做一条不…… 林盈盈看着她们个个热切的样子,一个念头在脑子里形成了。 我对着一群热切询问的女人说:“跟大伙说实话吧,我的手艺是在城里学的,打算在这里开一家裁缝铺,主要给女孩子做衣裳……” 众人猛住了嘴,原来她做衣裳是要钱的……可是,找集市上的裁缝做也要钱不是…… 曹英和三妹四妹都愣住了:这什么时候的事啊…… 林盈盈看一眼曹英笑笑说:“妈,咱都说好了不是吗?” 曹英眼珠一转张口就说:“是啊是啊,俺盈盈是在俺家开裁缝铺呢,呵呵,大伙要是做准给好好做,还优惠,都是亲戚呐……” 她心里发寒:家里连个缝纫机都没有,也没屋子做裁缝铺啊! 三妹也暗暗的想:她真要是当裁缝,倒是能挣钱呢。不是坏事,她也能白穿衣裳不是。 这时林盈盈已经开始跟想做裙子的女人们拉起来了,说做裙子料子谁要是买不到她可以帮忙买,又说这铺子还没正式开张,今天接的活都免费做。 “呀好好……”众人顿时齐声喝彩。 下午从大舅家回来,经过好几个村庄,林盈盈一路看去,发现别的村子都比王祥寨富裕些,有的村子都有好些座新盖砖瓦房了,大舅儿子娶媳妇盖的也是三间大瓦房。 而王祥寨却只有表姑家盖有两间砖瓦房。 “盈盈啊,你看你今天在你大舅家说的开裁缝铺的事……人家可是都给你定衣裳了啊,说这两天都来送料子,你看这可咋办呢?”曹英在车后座愁眉苦脸的问林盈盈。 林盈盈在平坦的乡间小路上慢慢蹬着自行车,语气平稳的跟后面的婆婆说:“妈你放心吧,我有主意,不过这事还得你出面才能办的成。” 曹英急急的问:“什么事啊,回家咱赶紧办。” 林盈盈跟曹英说了她的想法。 她说她昨天在表姑家里发现表姑家的缝纫机盖的整整齐齐的,踏板上都蒙了一层灰,估计是很少用。说这缝纫机得经常用,搁置时间久了容易坏。 她可以租她的缝纫机用。 至于地方,表姑父在县里上班,几个月才回来一次。而且她家里屋子多,她也可以租她家的屋子用。 林盈盈强调说:“是租,不是借,我觉得妈出面她根本不好意思拒绝。” 曹英听了暗暗感叹这小丫头子心思咋这么深呢,去一次人家家里就都盘算好了。 她同时心里也暗暗喜欢:这小丫头都盘算着做生意挣钱了,不是一心跟儿子过日了吗。 好好好,只要她喜欢,干什么我都支持。于是她乐滋滋的说:“那好,咱这到家我就找你表姑去,这事一准行,她家里就她跟俩小子,她又好热闹,你在她家做衣裳她肯定还怪高兴呢。” “又能挣点钱。”林盈盈补充一句。 第35章 我哥不喜欢生意人 这边一前一后正商量的欢,后面的一辆自行车上飘来了一句:“你别高兴太早了,我哥可不喜欢生意人哈——” 气氛一下子凝结了。因为三妹说的是真的,魏思峰是不喜欢生意人。 那个年代农村人视野还是狭隘,都没有经商意识和眼光,而且魏思峰是个知识分子,有着知识分子的迂腐和清高,觉得做生意是投机倒把不厚道,所以很是抵触做生意的小商贩。 曹英不得不咽口唾沫,无奈的发愁:“你三妹说的可是实话,俺峰子这书呆子就是不喜欢家里人做生意,我跟你妹妹农闲做柳编他还不乐意呢,但是他自己的工资也不够一家人花销,他也没办法才勉强同意了,你看看你这一来就做生意,他会不会——不同意啊?” 她的儿子她清楚,这孩子性子冷说话少,脾气犟的很。 林盈盈却把慢慢把车子挺在了路边,骑着车子一前一后带着俩妹妹的二妹也停下了车,同情的看着林盈盈。 林盈盈却开朗的一笑说:“我正要跟大伙说这事呢,我开裁缝铺这事啊,连同租表姑缝纫机的事都先不要告诉思峰,等以后生意做起来了赚钱了再跟他说,到时候估计他就不会反对了。” 娘四个听了相互看看点了点头。三妹冷冷的说:“只要你自己不说谁也不会说。” 林盈盈就冲她一笑说:“谢谢。” 三妹不屑的扭过头去。 林盈盈却很欣慰:毕竟第一次三妹没跟她作对。 “哎妈,前面也有艾草——”林盈盈忽然指着前面路边的一大片艾草叫。 曹英慈爱的看着她笑笑说:“傻丫头,艾草路边到处都是,没什么稀罕的。” “不妈,我要了有用,二妹,你们快帮我薅。”林盈盈支住车子就跑去薅了。 曹英看她这么宝贝艾草,虽然不知道她要了到底什么用,还是叫仨闺女赶快帮着嫂子薅。 二妹立马尾随过去薅起来,三妹四妹见妈也弯腰薅了,只得不情愿的挪过去跟着薅。 林盈盈去看看她俩的花格子裙子说:“你俩别薅了,浅色衣服弄上艾草汁液洗不掉。” 她俩听了巴不得这一声,麻溜的扔了手里刚薅的两棵。 林盈盈又跟曹英说:“妈你也别薅了,坐阴凉地儿里歇歇吧,我跟二妹薅。” 曹英看看三妹四妹板着脸说:“我老婆子了不怕弄脏衣裳,我薅吧。” 四妹听了抿嘴笑,三妹却薄唇轻启:“看妈说这话,好像我俩不愿意薅似的,没听人说嘛,怕弄脏衣裳,那衣裳可是人家费心刚做的,我穿衣裳的不心疼做衣裳的还心疼呢。” 四妹跟着嘻嘻笑。 曹英瞪她一眼骂:“就你个死妮子会绕理儿,什么都是你对。” “行了行了,妈,二妹,再薅拿不动了。”林盈盈满头大汗的抱着一大捆艾草招呼。 二妹薅的比林盈盈的还多,她体丰怯热,把一身黑裙子都溻透了,抱着一捆艾草呼哧呼哧的。 林盈盈很是感激她,心里暗暗有了打算。 第36章 秘密 曹英瘦,体寒,倒不怕热,只是弯的腰疼。听林盈盈说够了她如释重负的直起了腰。 一眼看见站在树底下当闲看客的俩闺女,就黑着脸对她俩吼:“你俩凉快够了没,骑车子换人,四妹你替你盈盈姐带着我,三妹骑车子带着你二姐跟你盈盈姐。” 三妹咧嘴看着二妹那膀大腰圆的身材,夸张的哭丧着脸说:“妈我是捡来的吧——” 曹英说:“对,你就是捡来的。” 林盈盈忍不住笑了,曹英也开了脸。 二妹憨憨的笑着说:“三妹可带不动我俩人,还是我带着她跟盈盈姐吧。” 林盈盈却摇手说:“不用不用,我还带着咱妈,咱妈瘦不沉。” 说罢在路边揪了一根茅草,把艾草绑在车后座的一侧,让曹英坐上自己呼呼的蹬起来。 她不是不累,她是急着回家去找表姑说事呢。 还好,到了家魏思峰还没从学校回来,曹英说他每次放学很久了才回家,都是给差生补课呢。 林盈盈暗暗希望他今晚上多补一会,免得她们的秘密行动被他发现了。 她和二妹一起把屋顶上晒干的艾草收回了屋里,刚拔的随意堆在了棚子里。然后曹英和林盈盈洗洗脸就去刘淑芬家了。 由于刘淑芬婆婆有俩儿子,刘淑芬男人是老大,她婆婆跟小儿子过,当然得给小儿子家看孩子。 刘淑芬只好自己带俩孩子,大的上学了,小得才三岁不到。她这几年的地都给小叔子种着,她在家看孩子,所以什么时候她都在家。 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刘淑芬听了婆媳俩的话居然高兴的不得了。 她也知道这缝纫机老闲着不好,就只好隔些日子就给机器上上油,怪麻烦的。 这听了林盈盈要租她家缝纫机,还租她家屋子用,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说这样正好,省的她家缝纫机整天闲着,屋子也闲着。 又客气的说都是亲戚,还租什么,用就是了。 林盈盈忙说:“那可不行表姑,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我们做生意不能让你白出东西。这样吧表姑,我租你家缝纫机还有屋子,暂时一天给你两块钱,等生意做的好了再加。” 其实林盈盈心里想的是:要是生意好了就自己买缝纫机了,再搁自己家里盖两间屋子。 这刘淑芬听了这话连连摇手,说两块太多了,她缝纫机跟屋子闲着也是闲着。 林盈盈这还没开始干,不知道生意怎么样,就不坚持了,说那就先给一块吧。 刘淑芬笑呵呵的答应了。 这时曹英正色说:“淑芬呢,这事虽说不是大事,可是也得听听俺柱子兄弟的话——” 不等她说完刘淑芬就哈哈笑着说:“放心吧表嫂子,你柱子兄弟多好说话你不知道啊,再说他光想着我自己在家闷得慌呢,这下子侄媳妇在家里做衣服我倒有个说话的了,这事他回来准高兴呢。” 曹英点头笑笑,她不是不了解柱子的性子,她还是俩人的媒人呢,她只是说说罢了。 这事情说好了,婆媳俩往家走的时候都喜气洋洋的。 就连吃晚饭的时候俩人眼里都是笑意,魏思峰察觉了,还当是因为走亲戚给乐的。 不知道家里偷偷酝酿着一个秘密呢,就他不知道。 第37章 这女孩今晚不对劲 曹英还惦记着林盈盈没新衣裳穿,想着她就要给别人做新衣裳了,自己却没新衣裳穿,她觉得这就是打她这个婆婆的脸。 就抽空偷偷跟魏思峰说明天邻乡三春集逢会呢,赶紧带她去三春集买衣裳去。 魏思峰听了一怔,猛地扭过头不看妈的脸,低声答应了下来。 这也是个送她走的机会呀! 他悄悄来到了屋里,轻轻把门关上,看看正抱着一个筛子在里面揉艾叶的林盈盈,轻咳一声说:“明天送你走。” 林盈盈心里一格噔,朝他缓缓扭过头说:“明天不急,我——” “就明天,必须送你走。”他两眼坚定,一脸决绝的说。 她是他心里的一根刺,他必须尽快拔掉它。 林盈盈心猛地一坠:这个温文尔雅的男人倔起来居然这么吓人。 可是她……不能走。 可是他……就这么决定了。 林盈盈放下筛子说:“好,那我们早早休息吧,我先洗澡。” 他听了忙说:“我去给你端洗澡水。” 林盈盈慢慢的解开了头发,先用一脸盆水洗了头发,再坐到洗澡盆缓缓的擦身子。 擦着擦着她脸红了…… 魏思峰洗澡回来的时候,她照例已经洗好了,她披散着长发,穿着一件无袖睡裙躺在床上,姿势慵懒。 她头发上和身上都散发着少女才有的醉人气息。 那薄薄的睡裙下什么也没穿,玲珑有致的娇美身躯呼之欲出…… 他感觉心口紧了一下,使劲咽了咽唾沫,他刚要推门出去,后面的人娇声脆喊:“思峰哥,你出去干嘛?” 魏思峰背对着她说:“我……把衣服洗了去。” 她却疲惫的叹口气轻轻的说:“今天跟妈走亲戚真累的慌,来回都是我带着咱妈,路上又薅了好多艾草,真是累的胳膊腿都酸,那麻烦你把我的衣服也洗了吧,不好意思了思峰哥。” 说着坐起身,把自己带着汗香的裙子还有内衣举起来递给他。 他僵了一刻看也不敢看接了过来,胡乱抱在怀里仓皇的出去了。 林盈盈窃笑。 魏思峰哪干过这活啊,就是以前谈恋爱的时候,他们也纯洁的很,顶多是拉拉手,现在却……拿着女人的贴身衣服洗。 他仓促的洗洗就连同自己的衣服挂在绳子上了,人却站在井边发起了楞,他觉得今晚这小姑娘不对劲呢…… “峰子,不是明个还带盈盈去三春集赶集吗,那么远的路,这大热的天,得早起呢,还不睡去。”曹英摇着蒲扇出来看着儿子嘱咐。 魏思峰点上一根烟说:“我吸完这根烟。” 曹英急了,过去一把夺过,边用蒲扇拍打着儿子边小声嘀咕:“吸什么烟呢,人家不是说对小孩不好……” “咳咳——”魏思峰被呛着了。 “看你还吸不吸烟,看呛着咳嗽了吧,快去睡去。”曹英推着儿子进了屋,随手把门在外面锁上了。 屋里的场景令魏思峰一下子面红耳赤起来:摇曳的灯光下,床上的人儿玉体横陈,白白细细的胳膊摊平在两边,睡裙下面露出两条修长的小腿。长长的头发湿漉漉的铺在枕头上,小脸莹白,小嘴鲜红。 这样子,要多撩人有多撩人……偏偏这时候她缓缓扭动脖颈朝他看了过来,懒懒的伸出两条长臂,轻启红唇吐出软语媚声:“思峰哥,我手腕还有些疼,你再帮我涂一遍吧,最后一遍了,行吗?” 他……能说不行吗? 他拼命压制着身体的“萌动”,步子虚虚的走向她。心里对自己说:她只是累了…… 林盈盈看着走向自己的他,心里对自己说:他这样的男人,只要跟他做了什么,他就会负责…… 第38章 我会对你负责 魏思峰觉得眼前的女孩此刻比蛇蝎都可怕,他千万不可以碰到她。 他拿着红花油,低着头,坚决不允许自己看她一眼。 就连给她的手腕上红花油,他也不用手帮她抹了,而是就细细的瓶口给她往皮肤上倒。 但是偏偏手颤抖,红花油倒多了,一下子流了到她胳膊肘了。 她“啊”的经常低叫一声,就要支起身子坐起来,偏偏没坐好,身子朝前一趔趄,倒在了魏思峰的怀里。 魏思峰脑子一片空白,只感觉到满怀幽香扑鼻,微凉柔软的身体紧贴他的胸膛…… “思峰哥,你是个好人,我不想离开你……”她两只胳膊蛇一样绕住他的脖子,湿湿的嘴唇贴着他的耳朵。 魏思峰不知道他是怎么把她压在身下的,怎么把她衣服剥光的……只知道当他醒来的时候,她头发凌乱,赤身果体的蜷缩在他怀里。两条细细的胳膊还紧搂着他的脖子。 清晨的微光里,这张俊逸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他直直的盯着头顶的房梁,身体一动不动。 许久他冷冷的说了句:“你是故意的。” 怀里的人儿睁开了眼睛,怯怯的看着他。 “说——”他动气了。 林盈盈被惊的猛地离开了他,拿被单捂住了身子,咬着唇细细的说:“我……喜欢你……” 魏思峰嘲讽的一笑说:“喜欢,哼,我们才认识几天呢,你就谈喜欢了,而且还——以身相许了。” 林盈盈的眼泪哗一下子流了下来,他这是轻看她了……是啊!他哪知道她前世的经历…… 但是她不却回他一冷笑说:“真正的爱情不在于相处长短,而是两颗心是否彼此真诚,两个人是否遵守承诺。有些恋人,相识相爱了无数个朝朝夕夕,却能一朝否认,各奔东西。” 这话令魏思峰心口一震,呼吸都困难了,他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林盈盈看着他,心也抽抽的疼,她懂那种痛苦,她上辈子什么痛都经历过。 但是她相信,再深的痛苦都是可以忘掉的。 但是忘记过去的法宝:一是时间,二是,新欢。 她要努力成为他是“新欢”,让他心里的痛像一块毒瘤般自己消去。 许久的沉默后,林盈盈开口:“起来吧,我把床单洗一下。” 他猛地睁开了眼睛,心揪了一下:是的,人家还是小姑娘,还是第一次! 他是不是不该光顾自己的情绪……刚才还对她那么凶。 他愧愧的坐了起来,低着头道歉:“对不起,我刚才犯浑了……我会、对你负责的。” 他看到传单上那一抹红,心柔软了一下,也尖锐的疼了一下。 她用被单紧紧裹着身体,紧紧盯着他问:“你怎么负责?” “我——”他噎住了。 她拧过头,冷冷的说:“算了,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你也别在意。” “不,我魏思峰不是那样的人,只要我碰过的女人,我就会对她负责一辈子,我——”他顿了一下,别过头难为情的吐了一句:“你……是我第一个女人。” 林盈盈不止是震惊:他居然还是个处男……她捂住了嘴。这是不是扯平了啊…… 他背着她低低的说:“你说吧,你想要求我做什么,我都答应。” 林盈盈窃喜:这就是他负责的方式,什么都答应。 好吧! 她裹着被单坐着,把头靠在肩头上,缓缓的说:“我暂时没想好,等想好了一件一件要求你吧。” 魏思峰听了微蹙额头:这小姑娘挺有心计啊!心下一紧:我是不是这就栽她手里了…… 又马上释然:我一个大男人还怕她算计? 他就无奈一笑说:“那好吧,你慢慢想,随时有效。” “峰子,你不是带盈盈去赶集吗,怎么还不起来,早去早回来,集上人多热的很……”门外响起曹英的喊叫声。 同时也听到外头开锁的声音。 魏思峰有些心虚的答应了一声,说这就走。 听到外头没声息了,他就穿衣服,又扭头朝一动不动的林盈盈说:“你怎么不穿衣服啊?早走吧。” 林盈盈低低的命令:“你背过身去,别看我。” 魏思峰一怔,随即摇头笑了,心里说,这睡都睡了,还怕我看啊。想到这里又自己糗自己:让你看你敢看吗…… 于是听话的背过身去。 过了一会问:“好了吗?我开门了。” 身后却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好没好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这、是你不让我看你的呀…… 不过他还是听话的你过了她,她已经穿的整整齐齐的了。 魏思峰心里不舒服了一下:她穿的还是大姐的旧衣服。 不过,这身材好,穿什么都好看。 他忽然奇怪:自己怎么才发觉她这么动人了呢? 开了门俩人一起出来了,魏思峰照例提着尿桶去厕所倒,林盈盈去井边洗漱。 二妹已经在做饭了,三妹四妹在井边洗衣裳,曹英忙活着喂鸡,喂羊,脑后那个髻上还别着一根针,反正她在家里就没闲着过。 每次都是林盈盈刷着牙魏思峰就从厕所出来了,然后俩人差不多同时洗漱好,但是这次她都洗漱好了,魏思峰还没从厕所出来。 曹英边收拾羊圈边跟林盈盈又絮叨一遍:“我叫你二妹早早的就起来做饭了,好叫你们吃了早点走,这日头毒着呢,集市上又没个树荫,又那么多人挤着多受罪啊……” “饭好了——盈盈姐你跟我哥赶快先吃吧。”二妹把两大碗各卧着一只鸡蛋的面条端到饭桌上喊。 然后她又把锅刷了再给她们娘四个做饭。 林盈盈看了这单独做给他们小两口吃的鸡蛋面,心里暖暖的,也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随便熬点粥吃个馍就是了,干嘛还另外做了呀?” 曹英在一边接口:“熬粥太慢了,面是昨晚上擀好的,快,下了就能吃,赶快吃吧。” 她又走过来板着脸嘱咐儿媳妇:“这回一定得给自己做几身衣裳哈,不能再给这个买那个买了,谁都不缺穿的,就你缺。” 林盈盈笑着点头。 哎等等,那人怎么还不出来啊? 她只得对着厕所喊:“二妹都做好饭了,你还不出来吃呀——” “就是啊,我哥今个咋进厕所不出来了呢?”二妹也嘟囔。 “啊呀,是不是拉肚子了?”曹英惊叫一声就往厕所跑。 迎头跟出了厕所的魏思峰碰上,他低着头说了句:“妈我没事。” 说罢低着头来的了饭桌边,端起碗就吃面条,还悄悄的把碗里那个鸡蛋搁到了林盈盈碗里。 林盈盈心里一动:这待遇就是不一样了哦…… 她把脸埋在碗里偷笑,他却把脸埋在碗里猛吃。 一直到骑上自行车出家门他都没抬头。 林盈盈霎时懂了:他是不好意思面对家人了。 呵呵,这个纯情的男人…… 她想到昨晚的自己,不禁打了个哆嗦,跟他比起来,自己是不是好污啊…… 第39章 最后一天免费 三春集比马头集大很多,卖东西的也多,林盈盈特别注意了一下卖家用的场地,发觉卖柳编用品的有好几家,她走过去仔细看了看,无论是馍筐还是笆斗,编活都没自家那个饭桌上用的馍筐精致好看。 魏思峰不知道她心里的小九九,就小声跟她说了句:“咱家人都会编这个。” 林盈盈笑笑说:“我只是看看。” 魏思峰就领着她朝布料和成衣场地走,谁知道她却匆匆走过了,蹲到好几个卖零碎针线摊位前。 她买了一堆扣子,买了好几样颜色的丝线,又买了几条扎头发的彩带。 魏思峰实在看不下去了,就拍拍她问:“你买这些东西干嘛,赶紧买衣服裁料子去吧。” 她笑笑说:“买好了,回家吧。” “什么,你还没买衣裳呢——”他惊叫。 她抿嘴一笑说:“下个集市再买,今个没我喜欢的料子。” 魏思峰不高兴了:“这大热的天来都来了,你看都没看就说没你喜欢的,这么大的集市没你喜欢的?” 她把嘴一噘说:“对,就没我喜欢的,怎么的?” 他立马怂了,谁叫咱的小辫子抓在人家手里呢…… 其实他心里还想说:这个集会没你喜欢的,下个就有你喜欢的了? 可是他本来是个事少话少的人,这下子更不敢在她面前多说话了,算了,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哎——”她悄悄捅捅他的胳膊,小声说:“那有卖冰棍的。” 她这回学精了,想吃东西不大喊大叫了。 魏思峰会意的一笑,走到卖冰棍的保温箱子前,花了四分钱买了两根冰棍。 俩人就边往回走边吃冰棍。 林盈盈前世什么样的冷饮和雪糕没吃过,但是她发誓,这是她吃到的最好吃的冰棍。 “吃点饭再回家吧。”魏思峰温声跟她说。 她摇摇头说:“还没晌午呢,还不饿,不吃了。” 魏思峰看看天说:“这里离咱家十四五里地呢,到家也晌午错了,路上会饿的。” 她就说:“那买点包子烧饼的吧,路上饿了就吃点。” 她知道他家因为买她没钱了,她还没挣到钱,不想多花一分钱。 来人走到卖煎包、烧饼,炸糖糕的摊位前,她要了一块钱的肉煎包,给了十一个,她又要了五毛钱的糖糕,给了六个,然后把拿着两个香喷喷的纸包装一路闻着往回走。 到了寄车子处,她给魏思峰吃了一个煎包一个糖糕,自己只吃了一个糖糕,她笑着说她不饿,只是馋了。 一路上俩人再没动吃的,到了家她兴冲冲的拿出来给妈和妹妹吃的时候,他才知道她是故意给家人带的。 但是曹英一看林盈盈什么也没买,就张口熊开了儿子,魏思峰无奈的说:“不是我不叫她买,是她不买。” 林盈盈帮护着魏思峰说:“对妈,思峰哥叫我买我不买的,主要是我没我看上的料子,我还是在咱马头集上买吧,下个集再去。” 她都这么说了,曹英也没什么说的了,只得消消气说那就下个集吧。 午睡的时候,林盈盈把买的那些零碎搁在柜子上拾掇,魏思看着问:“你不做衣裳买这些东西干嘛呢?” 她就笑笑说:“是这样的,昨天去咱大舅家走亲戚,亲戚们都看上她姊妹仨穿的裙子了,知道是我做的都托我做,都是亲戚,我能不答应吗。这既然给人家做了,就做好,这些扣子丝带也不值钱,装饰在裙子上好看。” 魏思峰听了微微笑笑。又问:“那咱家没缝纫机,你还得借表姑家的,老借也不好啊?” 林盈盈心里坏笑:你问的好,不过我早安排好了。 嘴里却嘻嘻笑笑跟他说:“没事,有咱妈呢,不是外人。” 他不说话了,看了她一眼,就起身要出去。 林盈盈问他怎么不睡午觉,他说去学校睡去,学校里凉快就走了。 她心说你走了我睡午觉才随便呢。 她想起昨晚的事,脸还发烧呢…… 她还没睡醒,就听到外面有说话声,她仔细一听是知道是大舅村里来找她做裙子的来了,就忙梳梳头穿上鞋出去了。 婆婆正把几个姑娘让到棚子下的饭桌上,给她们切甜瓜吃。 林盈盈就热情的跟她们打招呼,她们见了林盈盈很是激动,都围着她把自己的料子递给她,叽叽喳喳说自己想要的样式。 这时候的衣服款式单一,她们也不懂,只不过是告诉她自己想袖子长点或短点,裙摆大点小点。 林盈盈笑着让婆婆拿她针线筐子里的尺子来,曹英乐呵呵的拿来了。 她给大伙量了尺寸,用粉笔记在各自的衣料子上,又把各自对裙子的要求标记上,就让大伙放心吃瓜了。 几个丫头子按捺不住激动,这就问什么时候能做好了。 林盈盈想想说:“明个这个时候来拿吧。” “呀这么快呀,太好了……”几个姑娘兴奋的小声尖叫。 林盈盈跟他们开玩笑说:“你们呀,恨不得这就穿上回家呢。” “格格格……”几个姑娘不好意思的捂嘴笑。 她说的是真的,都恨不得这就穿上新裙子,很多农村姑娘都是头一回做裙子穿呢。 几个姑娘高高兴兴的走了,这边林盈盈刚拿着料子走,二妹领着几个同村的姑娘来了,原来她们是看了二妹姊妹三个的裙子也想托林盈盈做。 林盈盈拍拍手上那一摞子衣料说:“行啊,不过得有个先来后到,还有啊,今天是最后一天免费,谁想做你们都通知一下,只要是今天送来都免费,明天就收费了哈。” “啊,这是什么情况……”几个闺女诧异。 曹英这时候开始推销裁缝铺了:“呵呵呵,我跟你们说,俺盈盈要开一个裁缝铺子,铺子就暂时在我淑芬表妹家,以后谁想做衣裳不用跑乡里了,咱自己庄上的,肯定做的仔细点,手工费少要点……” 可惜她没说完姑娘们都跑了,她们都急着买衣料子去了。 邻村乔庄有家卖布的,都去跑到他家里买布去了,来不及赶集买了呀,错过今天就得花钱了。 结果,一直到深夜了,还有来送衣料子的……林盈盈也从下午开始,在表姑的缝纫机上忙活到深夜。 当曹英去催促了无数遍后,林盈盈才揉揉眼活动活动胳膊腿告辞了表姑,当她到家进了屋门一看愣住了。 第40章 一张床不方便 魏思峰居然在屋子角落里用木板搭了一个简易床。 正在自己床上铺席子的他看到林盈盈进来,忙小声招呼她把门关上。 她默默关上了门,直直的看着他那张小床。 他不看她,冷冷的说:“一张床不方便——” “这样就方便了。”她冷冷的接上。 他沉默了一刻,低沉的说:“对不起,我——暂时不能接受你,我心里……过不去那个坎。” 他站在灯光的阴影里,脊背微微耷拉着,显得特别落寞。 她心疼了。 于是她口气轻轻的说:“人不能老是沉浸在过去里,这样很傻。” 他苦笑一下说:“道理我懂,可是……我做不到。 我觉得那样的感情都会遭背叛,世上真的有爱情吗……没有爱情的婚姻,是、是对你的不尊重。”他深深的垂下了头。 林盈盈心坠了一下。 “好了,我把洗澡水给你端来了,你做衣裳累了,洗洗睡吧,我出去吸根烟。”说罢大步迈出门去。 林盈盈默默的擦着身子,心里沉甸甸的。 她觉得这事很棘手,他的伤,真的太深了,都令他怀疑人生了…… 她觉得她得帮他忘掉她。 第一步就是要让他敞开心扉,把郁结在心的苦痛释放一下,就像动手术得先把皮肉割开,虽然疼,但是必须的。 不过这得等等。 她是很累,洗完澡开开门,站在院子吸烟的他马上走了过来,把洗澡水给她倒了,然后自己躺在了角落里的小床上。 她也自己躺在了大床上。 她忙着做衣服就没空揉艾叶了,她第二天就把这活交给曹英干了。 曹英不知道揉干艾叶干嘛,但是宝贝儿媳妇交代的活,她就干的带劲。 林盈盈呢就一心扑到做裙子上了。 她不光做裙子时细心的按照各自的要求来做,还在款式上下了些小功夫。 还是继续按照这个年代的裙子做,但在样式加上一些现代元素。又用她买来的扣子和丝带、彩线按着裙子颜色加以装饰。 这样做出的裙子她自己都很满意,觉得就是穿到21世纪的大街上也可以。 果然她做的裙子一穿到大姑娘们的身上,个个惊喜不已。 一时间,王祥寨大街上都是穿着她做的裙子美美穿梭的姑娘。 这天周末,在初中上学的五妹来了。 五妹长的瘦瘦高高,白白净净,跟大哥很像,也是一副话不多的清冷性子,林盈盈一看就很喜欢。 曹英赶紧让她叫盈盈姐,她很听话的叫了声盈盈姐。 林盈盈忙进屋,把她上次买的一本蓝皮笔记本和一支鹅毛钢笔递给她了。 魏思峰这才知道她那天买的本子和笔居然是给五妹的,他弯唇笑了笑。 曹英和五妹自是喜欢的不得了,曹英更觉得这儿媳妇懂事细心了,连没见过面的妹妹都想着。 同时又心疼她,光顾着她们娘几个,自己连身衣裳都不舍得做。 这边裁缝铺子自从开张了,每天来送布料的人络绎不绝。刘淑芬的家里顿时热闹起来了。 林盈盈给自己做的裙子定了价格,就是一套连衣裙:两块钱手工费,做一件上衣一块五毛钱。 这价钱合理,主要是她做的裙子好看,样式据说城里的裁缝铺都没有。 这来做衣裳的多了,她忙不过来了,就想让家里的小姑子来帮忙,但是想着家里还有地,这农民都是以种地为天,她也不敢让三个妹妹都来。 于是她很聪明的在饭桌上询问她们的意见,当然是趁着魏思峰不在的时候。 三妹和四妹对裁缝的活没兴趣,况且也不想给她帮忙。只有二妹说林盈盈要是需要人手,她可以去帮忙。 这正和林盈盈心意,她想的就是要二妹来,于是她跟二妹就说好了。 曹英听了说要是人手不够,她收拾好家里也可以去帮忙,林盈盈忙说不必,让她抽空在家揉艾叶就行。 这天,二妹正式上工了。 到了刘淑芬家里,林盈盈开始跟二妹说了帮忙的具体事宜。 二妹什么也不懂,也不会踩缝纫机,就先帮着学裁剪,一天给她一块钱。 等她裁剪学精了,再学踩踏板,到时候给她加到一天两块钱。 二妹听了简直疯了,她只是来帮忙的呀,哪想到要钱了,再说这也太多了。 林盈盈亲切的拍拍她肉乎乎的肩说:“二妹,哪有白干的活啊,再说,只要咱们能接到活,咱就能挣钱,挣了钱难道我自己要吗,这多不厚道啊。” 二妹还是摇头说:“不是盈盈姐,咱是一家人,你挣钱了没到人家手里呀,我帮忙该呀。” 林盈盈笑的眼睛都弯了,她呵呵一笑说:“就是啊,咱是一家人,这钱给你了你就拿着啊,没到人家手里。” 二妹还要拒绝,林盈盈脸一板说:“你今年不是要出嫁吗,就算给自己攒个嫁妆钱。” 二妹听了羞涩的笑着不说话了。 接的活太多了,俩人除了吃饭就是不挺的忙活,但是忙了一天架子上还厚厚的一摞子布料。 把二妹急的喝口水都顾不上,但是林盈盈却做得不疾不徐的,她知道这活再多也得有张有驰的干,这是长久的工作。 她就不时让二妹歇歇,让她知道不是一天两天,得匀和着干,又嘱咐她:这活再多也不能马虎,一定把好质量关。 二妹是个稳妥的人,把林盈盈的话仔细的记着,细心的裁剪。 到了晚上曹英来喊吃饭的时候,她从钱袋里掏出一块钱递给二妹。 曹英看见了也惊呆了,这一天就给二妹一块钱,太多了吧,再说她帮嫂子忙哪能收钱呢。 她拦着不让要,林盈盈做出生气的样子说:“妈,你要是不让二妹要这一块钱,我就去找别人,让别人把这钱挣了。” 曹英一听这话吓得忙叫二妹接过了,可不能把钱给别人。 不过她心里美滋滋的想:儿媳妇一天就给闺女这么多钱,她自己肯定挣不少。不过这挣钱虽然是好事,但还不是最重要的,得先让她老婆子抱上孙子。 林盈盈的裁缝铺名气越来越大,她觉得该是跟魏思峰坦白的时候了。 第41章 雪梨 多亏他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教圣贤书,自己家里这么大的事都一点不觉。 这天晚上,林盈盈吃了饭进屋,看到他在灯下批改作业,就站到了他跟前。 他抬起头看看她,她伸开手,把几张纸币递给他。 魏思峰吃惊的问:“你、干嘛?” 林盈盈笑着说:“还你钱呀。” 他轻笑一下问:“你哪来的钱呀?” 她挑挑眉说:“我挣的呀。” 魏思峰把红笔放下了,他好奇的问:“你做什么挣的?” “做衣服啊。” “做衣服,你不是帮忙给亲戚做几件吗?”他疑惑的问。 林盈盈得意的一笑,耐心的跟他说:“开始是帮亲戚做几件,可是我做的裙子太好看了,求我做裙子的越来越多,我不能拒绝,但是咱用的是表姑家的缝纫机呀,用的也是她家的地方呀,咱不能老是白麻烦人家呀。” 魏思峰连连点头说:“对呀,我早说这样不合适呀。” 林盈盈心里一喜,她顺着他的话说:“就是啊,这样不合适,于是我就想出了开裁缝铺的主意,租用表姑的缝纫机。” “裁缝铺,你开裁缝铺了——”魏思峰惊的椅子都跳起来了。 林盈盈淡定的说:“是啊,既然那么多姑娘喜欢我做的裙子,我就给她们做让她们如愿呗。她找别的裁缝做也是花钱不是,而且样式还没我做的好,我就干脆开了这个裁缝铺。用表姑的缝纫机和地方我都给钱。” 不等魏思峰林盈盈把自己用碎步拼做的钱包拿出来,把里面一沓一沓的钱都掏了出来,对他说:“十天,除去给表姑的十块钱租用钱,给了二妹十块钱工钱,我净挣了一百块零五毛钱。” “什、什么——”魏思峰哑声叫。 看着他那难以置信的模样,林盈盈笑的一脸骄傲。 魏思峰好久都没有从这震惊里回过神来,不是他财迷,而是眼前这个小姑娘太令他出乎意料了。 她居然不声不响的开了裁缝铺,自己挣了这么多钱还让表姑很妹妹也跟着挣了钱,这,太不可思议了…… 林盈盈享受完自己带给他的“心灵震撼”,就把钱举着在他眼前晃说:“说好了的,欠债还钱,拿去。” 魏思峰哭笑不得的说:“不用了,你拿着吧,我暂时不花钱。” 林盈盈把小脸一拉,凑到他跟前说:“你不花钱?你确定你不花钱?” 魏思峰迷茫的看着她说:“怎么了,我确实不花钱啊。” 她哼了一声说:“上次答应的给我买衣服买了吗?” 魏思峰这才注意到她给别人做新裙子,自己还穿着来时的一身旧裙子呢。 他马上抱歉的说:“上个马头集我说了带你去买衣服的,你不去啊。” 林盈盈娇嗔的说:“我那不是忙着挣钱嘛。” 魏思峰算算日子说:“明天就又是马头集了,咱赶集给你买料子去?” 林盈盈刚说好,魏思峰却忽然摇摇手说:“算了算了。” 林盈盈瞪眼了,着急的叫嚷:“算了?怎么就算了,说好的给我买,我想买了你又说算了——” 他蹙眉摇头说:“不是啊,我是怕你大老板忙着挣钱没空啊。” 林盈盈顿了一下,噗呲一下子笑了,边笑边在他肩膀上捶了一下说:“取笑我是吧,知识分子嘲笑我们小商贩是吧……” 魏思峰连连躲着,嘴里道歉:“不是不是,我一穷教书的,哪敢取笑你改革开放大潮路上的拓新者啊,中国经济发展全靠你们呢……” 俩人笑成一团。 这笑声给出来倒洗澡水的三妹听见了,她气的俏脸都狰狞了,眼眶也红了。 她把手里的脸盆哐当一下子摔到了地上,冲着哥屋门尖叫:“大半夜的睡不睡觉,有气力去地里干活去,别在这浪笑恶心人,哼,不知道自己什么货色嘛,没事照照镜子……”她说到这里自己哽咽了。 屋里的笑声戛然而止。 三妹享受到了片刻的胜利喜悦,但是心里并没有好受,她没有去拾摔在地上的盆子,嗵嗵跑进了屋,不理会娘对她的责备,爬到床上用床单蒙住头就哭。 她哭什么呢,哭雪梨。 雪梨居然真的答应了两家的换亲,就在今天,雪梨跟她说明天就是她跟李癞子换帖的日子了。 换帖就是订亲。 雪梨也是这个槐花胡同里的,她姐妹三个,一个姐姐一个妹妹,上头还有个哥叫疙瘩。 疙瘩天生一条腿残疾,王祥寨又这么穷,好人还打光棍呢,他自然别想娶媳妇。 可是他是家里的独苗,父母一心想给他娶媳妇,但是雪梨的爹又爱喝酒打牌,家里穷的叮当响,买媳妇也买不起,就打三个闺女的主意。想要来个换亲。 当年大女儿长大了就瞅准了一个人家,那家的独生儿子是个傻子,女儿倒挺漂亮,他两家就说定了,各自拿女儿给对方儿子做媳妇。 但是当雪梨的大姐雪花知道了这事,死也不肯,在临近婚期的时候,跟邻村一位年轻人私奔了。 私奔啊,丢好几辈子的人啊…… 雪梨爹娘又气又绝望,说儿子打光棍就打光棍吧,再也不拿闺女给儿子换媳妇了。 雪花跟那年轻人呢,过了两年抱着孩子回来了,没办法,雪花就这么成了人家的媳妇,疙瘩就这样继续打光棍。 这事本来就这么算完了,偏偏雪梨这丫头大了不肯找婆家,人家都是十几岁就订了亲,她都二十三了还没婆家,她爹娘的心思又活泛了…… 邻村李庄的李癞子附近几个村的人都认识,就是因为他那一张疙疙瘩瘩血糊淋剌的脸。 那张脸不但疙瘩长满看不出皮肤,而且一年四季不是流脓就是流黄水,让人看一眼膈应一年。 你想,哪个姑娘愿意嫁他,大家都说:嫁给他不是恶心死就是饿死。 看着吃不下饭呢。 这李癞子有个妹妹学习很好一心考大学,但是考了好几年都没考上,据说每回都是被有后门的人给顶了成绩。 最后一次又没接到通知书,她就绝望的喝农药自杀了,幸亏被家人发现送到乡医院了,许是乡医院医疗条件和医务人员技术不行,她命是保住了,但烙下了哮喘的病根,人也变得呆呆傻傻的。 这因为考大学本来年纪就不小了,又有这么个病,耽误下力干活,这婆家就有些不好找了,农村人,最看重的是能劳动。 两家的爹都爱打牌,这事也是他俩有意找了村里的媒人,于是两家又要换亲了。 第42章 小姑娘不简单 奇怪的是,这回两家的姑娘都同意。 可是三妹不同意,她说她就是不许她嫁给那个比鬼都吓人的李癞子,她就要她嫁给她哥,因为她知道雪梨心里只有她哥。 三妹哭着跟自己说:明天她一定要跟哥哥说清楚,他必须对雪梨兑现他的诺言。 这边魏思峰看着默默躺到床上的林盈盈,心里的火一股股往上窜。他压着火跟自己说:这丫头不管教不行了,明天就得教训她。 他轻叹了一口气,抱歉的跟林盈盈说:“你别介意,三妹就是这脾气,明天我就好好跟她谈谈。” 林盈盈背对着他躺着,一动不动。 他起身凑到她床边,愧疚的说:“我知道你来了我家这些日子,没少受她的委屈,明天她必须给你道歉。” 见她还不动不吭,他心里更不好受了,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可不是个会哄女人的。 一急,就小声说:“这、要不你打我几下出出气吧。” 她噗呲一声笑了,把他给笑楞了。 林盈盈扭过头,笑着说:“你当我有那么小气吗,我要是跟她生气,早被她气的哭一百回了,再说她气我打你干嘛,你刚才不也被她骂了嘛。你不生气就好,赶紧批改作业吧,别给孩子改错了。” 魏思峰心里大大震撼了一回:这小姑娘人不大肚量是真大,居然这么明白事理,还倒过来劝他别生气。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说了句:“你太了不起了,我、谢谢你。” 林盈盈心里美美的,对他嫣然一笑说:“瞧你,真会煽情,我睡了哈,你改完作业记得把灯吹灭。” 屋子里就她床头一个桌子,他必须坐在这里备课改作业。 魏思峰又认真的批改起作业了。 林盈盈却脸朝里躺着想:这个村子什么时候能用上电啊! 天还不亮,林盈盈就起床了,她轻手轻脚的怕弄醒魏思峰,因为今天是周末,他好不容易不用早起,得让他多睡会。 但是她还没开门(屋门好几天都没人在外面给他们锁上了),就听到角落里他轻轻的问候声:“你起来了。” 她有些抱歉的说:“我吵醒你了吧?” 魏思峰却边穿鞋边小声说:“我自己醒了,不是带你去赶集嘛。” 林盈盈心里一暖,就柔声说:“不用这么早,我是去裁缝铺子里,把今天要裁剪的料子画好了,二妹好先裁剪。” 魏思峰蹙了一下眉说:“你昨天忙到那么晚,这才睡了几个小时又起来忙活了?这可不行。” 她笑的甜甜的说:“这不是今天跟你出去嘛,我得安排一下今天二妹的工作啊,不管做什么行业,都得有责任心不是。” 这话听的魏思峰眼里一闪,他觉得这小姑娘真不一般。 他看看窗外说:“天还不亮,表姑家离那么远呢,我跟你一起去。”又问:“这么早喊表姑开门方便吗?” 林盈盈举起一串钥匙晃晃说:“我有她院门和屋门的钥匙,我会从外面开。” 魏思峰笑笑说:“嗬,表姑挺信任你的,钥匙都给你了。” 她歪头一笑说:“那是。” 俩人并排走在静悄悄的胡同里,林盈盈小声跟他说着家常话。 她欣慰的跟他说二妹虽然学东西慢了点,但是很仔细很用心,裁剪衣料还贴心的尽量替人家省布,手艺也学的不错了。她准备明天就教踩踏板做衣裳,这样就把工钱给她涨到两块。 还说她知道三妹和四妹这几天看见二妹挣钱了都眼红了,可是家里的地不能没人管,再说一开始是她俩不愿意来她裁缝铺子的,她们也不能埋怨谁。 她笑笑说:“不过呢,二妹昨天跟我说了,她俩这几天都对她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四妹居然要她分给她和三姐点钱,说你看看你跟着她挣钱,我俩下地也算是替你干了你哪一份不是。” 魏思峰不置可否的一笑。 林盈盈却认真的说:“我就说二妹了,这钱你不能分她们,但是你可以跟她们说今年的收入你一分不要。 你不是年前结婚吗,家里正好也没余钱了,就指望这一茬庄稼收成给你置办嫁妆呢,你就靠你自己挣的钱打发自己出嫁。” 魏思峰停住了步子,眼神定定的看着她:这小丫头也太有主意了吧。 不过这姑娘自己打发自己出嫁,估计没有吧…… 林盈盈仰头看着他,大眼睛一眨问:“怎么了,不会觉得我挑拨她们姐妹三个吧?” 魏思峰被逗笑了,他抬手在她柔软的头发上揉了一下说:“我是奇怪你这小人怎么这么大的主意和魄力呢?” 林盈盈不干了:“你才是小人呢你才是小人呢……” 他笑着贴着她身子一站,手按在她头顶比比自己的肩膀说:“小吧。” 林盈盈看着紧贴着她,高出自己快一个头的人,忽然脸红了一下,他这是头一回主动跟自己离这么近。 魏思峰也猛然意识到了,赶紧退后一步,拉开距离,声音不自然的说了句:“快走吧。” 林盈盈嘴角抿了一下,也故作淡然的说:“嗯,咱们还得早出门呢。” 忽然林盈盈竖起了耳朵,她好像听到从胡同里的一家传出竭力压抑着的哭声。 她慢慢走着听仔细了,哭声就是从挨着胡同的一间东屋里传出来的。 这家人家好像更穷一点,还没一个高的土坯院墙外,是个破烂的篱笆门,就那么两间土坯堂屋,一间西屋,一间东屋,院子里乱糟糟的,鸡窝,羊圈都搭的横七竖八的。 魏思峰也皱起了眉头,但是他却加快了脚步。 林盈盈不是爱八卦的人,就紧跟着他的脚步走出了胡同。 等她把裁缝铺子里的活准备完,天已经亮了,他俩抓紧回家来。 又路过刚才那家门口,林盈盈听见里面已经没了哭声,只听一个男人的声音说:“雪梨,这事哥不逼你……” “哥,我自己愿意的,你别难受……” 雪梨,听婆婆说她跟三妹最要好,也是这个胡同里最俊最巧的一个姑娘。林盈盈心想。 她只顾自己琢磨,却没有发觉魏思峰的脸色变了。 到了家,二妹已经开始做饭了。她就把刚才去裁缝铺的事跟她说了,又交代她有来送料子的照常接,人家有什么要求都在布料上写清楚,等她回来她就开始教她做衣服了。 二妹听了又高兴又紧张,就笑笑嘱咐林盈盈好不容易出去一趟,好好玩一天,别急着铺子里的活。 曹英知道他们今天去赶集,高兴的什么似的,从屋里拿出四个鸡蛋来,让二妹给他俩做荷包蛋,说天热,叫他们吃了快点走。 俩人匆匆吃了荷包蛋去屋里收拾,林盈盈挎起包说:“镇里有去城里的车吧?” 魏思峰给愣住了,他问:“去城里干嘛?” 第43章 进城 林盈盈笑着说:“我去城里看看那些姑娘们穿的衣服样式,顺便,买样东西。” 魏思峰想想点头说:“也好,城里衣服时髦,款式也多,你做衣服是该看看,不过也别光看,买几身自己穿。” 他已经很爽快的接受了她做生意。并不像三妹说的那么顽固不化。 林盈盈边扎马尾边问:“去城里多远啊,方便吗?” 魏思峰咳了一声说:“方便,乡里车站有车,也就几十里路,做车两三个多小时到了。” “那就好。”她小脸红彤彤的。特别兴奋。 她可不是因为进城兴奋,她是为将要做的一桩事兴奋。 她没想到这个年代乡里车站的车这么简陋,不说车身破旧不堪,车厢里面又脏又乱,车座都露着里面的弹簧和海绵。 俩人花了两块钱买了票,就挑不那么烂的两个座位坐下了。 到了城里,魏思峰直接领着她去了服装街。城里的服装街自然比乡下的像回事,衣服款式也多,布料类型也丰富。 但是林盈盈只是粗略的看了一遍,她心里有数了,这个年代的衣服嘛,还不就那么回事。 可是魏思峰有些心急了,他可是专门给她买衣服的,她今天无论如何得买。 当他口气强硬的跟林盈盈说出来后,林盈盈心里甜甜的说:“我知道,我这不是看着料子吗,我回家就做。卖油的娘子还能老用水梳头嘛。” 魏思峰被她的俏皮话说的咧了一下嘴,一口白牙又露出来了。 林盈盈看的心里一酥:没想到一个男人的笑这么美。 又感叹:自己上辈子怎么就没发现他这么好看呢? “你倒是买呀,别光看呐。”魏思峰催促。 走神了的林盈盈忙打起精神挨个看起了布料,她当然买了,她又不是没钱。 哼,我得买几件好料子,做两条洋气的裙子穿。 她买了布料,又拉魏思峰来到了男式街区,魏思峰坚决不去,说他有衣服穿就行,他不爱瞎打扮。 林盈盈板起了脸,说:“你这话是在打我脸知道不?” 魏思峰轻笑一下问:“我怎么就打你脸了?” 她义正词严的说:“我是做衣服的,你说你不爱买衣服瞎打扮,那你让我这生意做还是不做?” 魏思峰笑着说:“我不爱打扮怎么碍着你做生意了,你做的是大伙的生意,又不光做我的生意。” “嘿,那照你说我费尽心思的给人家做衣服,把别人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你却一件衬衫穿几年,这不是打我脸是干嘛?” “那你就把你自己打扮好了就是了呗。” “哼,你说的多轻巧,我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人家不说我吗,光打扮自己,不管自己男人……再说你又是国家教师,整天抛头露面的,穿的太破旧了好吗?” 魏思峰心猛跳了一下僵住了。 但是林盈盈却说的正兴头,等她滔滔不绝的把自己的一套大道理将完后,看他没再辩解,拉着他就往男服街区走。 魏思峰心还在咚咚跳,他脑子里回荡着她那句“不管自己男人”…… 可不,他真的就成了她的男人了。她也明明已经是他媳妇了呀…… 林盈盈给他买了一件淡蓝色的短袖衫,又扯了几尺布准备给他做一件长袖衬衫。又给他买了两条湖蓝色的牛仔裤,最后还硬给他买了一双三接头的皮鞋和一双白色的回力运动鞋。 纵使魏思峰对衣着心不在焉,但是被她这大手笔给吓坏了,这得花多少钱啊…… 不过掏钱的时候都是林盈盈自己眼也不眨的付了钱。 他不好意思的说:“你看,说好了我给你买衣服的,却叫你给我买了一堆衣服,这,多不好……” 林盈盈说:“花的都是你的钱。” 他更窘了,“明明是你挣的钱,怎么会是我的呢?” 她晃晃头说:“我吃住在你家里,挣的钱当然是你的了。” 魏思峰刚要纠正她,她却指指卖冰棍的箱子说:“给我买根冰棍吧,我又热又渴。” 他这才觉察出了,就马上买了两根冰棍,一根替她揭去冰棍纸递给她,一根拿在手里。 她贪婪的咬了几口问他:“你怎么不吃啊?” 他抿抿发干的嘴唇说:“给你留着。” 她格格格笑起来,把小脸都笑红了,她娇嗔他:“这大热天的,冰棍能放吗,一会不都化了。” 他一看,果然都化去了好多,冰棍纸都黏在上面了。 林盈盈温柔的说:“傻瓜,赶快吃了吧,卖冰棍的多的是,一会你再给我买。” “嗯。”他尴尬的笑着,把那化了快一半的冰棍在嘴里咬了一口。 “等一下,我找人问问。”她吃完冰棍就朝一家卖文具的店里跑去。 魏思峰不知道她要问什么,就紧跟了上去。 等他走近她正在说:“好的大爷我知道了,谢谢您啊!再见。” 魏思峰悄声问她去哪,她故作神秘的说:“不告诉你,快跟我走。” 她领着他来到了一个大大的中药材批发市场,顺着浓烈的中草药气息往一个小胡同走。 他就提醒她:“别给我妈买药了,妈的药我已经从乡医院买过了。” 她笑而不答,继续往里走。 终于走到一个卖各种瓶瓶罐罐的零碎小店里,林盈盈看魏思峰惊愕的打量着这里,就悄悄告诉他:“这里卖的都是医疗用品,也叫中医保健用品,看,那是拔火罐的罐子,那是刮痧板。” 魏思峰仔细看了一会问她;“你来这里干什么?” 她没有回答他,却朝老板说:“老板,有艾灸盒吧?” “有有有。”老板拿出了一个简陋的木头盒子。 这时候的艾灸盒当然没后来做的精致,但是能用就行。 她付了钱,拿着那个盒子就朝外走。 “你买她做什么用呢?”魏思峰越发好奇了。 林盈盈笑:真是个书呆子,一点保健常识都没有。 想想又觉得正常,这个年代的人刚解决了温饱,哪会像后来21世纪的人,懂养生保健呢! 林盈盈觉得跟他解释也白搭,说不定还不相信有用呢。就干脆继续卖关子,说到家就知道了。 魏思峰不由自主的弯弯嘴唇,心里软软的嘀咕:这小丫头,又搞什么小把戏? 第44章 她怎么这么有涵养 他们直到天黑才回到家,一进门林盈盈满眼兴奋的朝曹英喊:“妈,我们回来了——” “哎——回来了就好,刚做好饭等你俩呢呵呵呵……”曹英笑着从棚子下迎出来。 二妹也跟着出来了,看着他们满脸的笑。 林盈盈把从城里带回的点心往外掏着递给二妹,说让二妹拿些给大伙吃,再分一些留点放到妈的屋里。 然后把那个木头盒子一晃说:“妈,吃了晚饭早些擦擦身子,我给你做艾灸。” “什么叫艾灸啊?”二妹娘俩一齐问。 林盈盈觉得解释起来费事,就直接拿爷爷名医的身份说事:“我爷爷就是这么给人治病的。” 曹英听了一叠声的“啊啊”着,顿时对那个木头盒子满眼敬畏。 这时魏思峰也拧眉思索了一阵说:“你——你是说那个中医里提过的艾灸啊,这、管用吗……” 林盈盈白他一眼说:“赶紧把东西放屋里吃饭,这不说着吃了饭还有正事干嘛。” 魏思峰听了忙把自行车推到屋里,然后把林盈盈买的一大堆布料和他的裤子鞋子,抱着送到了他们屋里。 那样子听话的很。 看着俩人这么好,曹英心都开花了,她抱孙子指日可待了。 但是同样这一幕被三妹看在眼里却心如刀扎,她的好姐妹雪梨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她的好哥哥却跟这个小贱人卿卿我我…… “三姐,给,哥从城里带回来的鸡蛋糕,又香又甜。”四妹嘴里嚼着把一块蛋糕递到她跟前。 她心里正冒火呢,看了一把夺过,“腾”扔到了正当院子里,恰巧扔在正拿着那只盒子喜滋滋进屋的曹英脸前头。 曹英登时气的心口直抽抽,这儿子媳妇好好的从城里刚买回的点心,她居然这么给扔了,她这是找气生啊…… 曹英抖着嗓子朝棚子里的三妹尖叫一声:“三妮子,鸡蛋糕是你扔的不——” 三妹两眼瞪着,一字一句的说:“是我扔的.” “谁叫你扔的——” “我想扔的,我不吃贱人买的东西。” “你……你反了你,看我今个不打死你个作货精——”曹英气的步子都踉跄了。 “妈——” “妈——” “妈——” “妈——” 四个声音一起惊慌的喊。 曹英顾不得了,她怒火冲天的拨开众人,冲上去就给了三妹一巴掌。 “啪——”这一巴掌把全家人都打楞了。 连三妹也愣住了,从记事起,任她再淘气娘都没打过她,这次居然因为这个贱人打她了…… “妈,你别这样,就是一块蛋糕,不值当的。”二妹和四妹跑上来抱住曹英小心的劝慰。 “你们谁都别拦着,我今天就是要教训教训这个狗屁不通的货,好好的日子她成天找事……”曹英两手一挥甩开俩闺女的手。 林盈盈直直的站在院子里没动,她知道,在三妹面前,她多说多错。 魏思峰也冷眼旁观着这一切,根本没打算去拦阻。 曹英抖着手指头指着三妹说:“你今个给我说清楚了,你为啥对你盈盈姐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人家闺女来了咱家自己舍不得花咱一分钱,又是给你姊妹几个做裙子买文具的,还给我做衣裳,又自己忙死累活的开裁缝铺挣钱……还又懂事又孝顺,还处处让着你,你说你为什么还找事——” 一脸泪水的三妹呼的站了起来,她冲曹英嚎叫:“为什么?就为你背着我花光咱家的积蓄把她买了来——就为你跟哥都把她当宝贝看——她算哪个架子上的野鸡,也敢在我们家里作威作福的……我今个把话撂这了,这个家有我没她有她没我,她早晚得滚蛋。” 曹英气的身子一哆嗦,踉跄着朝后一仰,幸亏二妹抱住了她。 她气的两眼泪花,哆哆嗦嗦的跟三妹说:“三妹,你给我听着,你要是再敢说你盈盈姐是买来的这句话,娘我就一头撞死给你看……” 正咆哮的三妹听了这话也停止了咆哮,愣愣的看着曹英。 妈有病,他们姊妹六个都没敢惹她生过这么大气,她今天是逆天了…… 曹英挣扎着站好,一脸决绝的看着三妹说:“我再跟你说一句话,盈盈就是这个家里的媳妇,也是这个家里的女主人,只有你们走没有她走这一说,你要是不想再这个家呆了,我去找你婆婆家说说,你今年跟你二姐一同出嫁。” 三妹一听出嫁立马傻眼了。 三妹长的俊,找的婆家也好,公公是村支书,婆婆还是吃商品粮的,对象长的也帅。因为家里有关系去当兵了,今年是第三年了,听说要转上士官了。 这结婚的事婆家还没提,哪有女方提出结婚的,那不遭外人笑话,遭婆家人猜疑以致看轻吗。 她气急败坏的说:“你说嫁就嫁啊,我今年就不嫁——” 曹英气呼呼的说:“这你说了不算,我明个就去你婆家找你婆子去,我这当娘的还做主不了儿女的婚事了。” 三妹顺势而上:“你还真做不了主,这是新中国,婚姻自由,谁也不许包办婚姻,包括我你给我哥哥包办婚姻都是犯法的——” 曹英差点气岔气,蹦着脚吼:“你个王八妮子你上天了,好好好,我犯法,我犯法,你去告我去啊,把我送进监狱里去啊……” 三妹义正词严的说:“我不告你,但是我们的婚事你还就是做不了主,我哥的婚事你别以为你把生米倒进锅里就能做成熟饭,我哥根本不喜欢她,她早晚都得给我滚出这个家——” “三妹,你给我闭嘴——”魏思峰陡然怒喝。 那气势把几个女人都惊愣了。 他修长的身形移向三妹,居高临下的盯着她说:“你给我听好了,我的事轮不到你来管,这个家也轮不到你做主,再这么撒泼是你给我滚——” 三妹再厉害也被哥给骇住了。哥轻易不发火,发起火来是令她这个刺头都心惊胆寒。 她倔强的抬着头跟他对视,最终架不住他冰冷严厉的目光,扑通坐到地上把头往膝盖里一埋,呜呜的哭了起来。 这场战争就这么结束了,二妹默默的去盛晚饭,魏思峰拉着林盈盈的手,把她拉到饭桌边,曹英气的脸煞白,但是还强颜欢笑安慰儿媳妇。 林盈盈淡淡的笑笑说:“妈,没事,咱吃饭吧。” 说罢自己起身去锅边盛饭。 魏思峰直直盯着她苗条的身影在锅边忙碌,有些难以置信,她怎么这么有涵养? 第45章 我有话问你 见儿媳妇这么有涵养,曹英又欣慰又心疼,忙给儿媳妇拿筷子递馍馍的,林盈盈却把一个馍往她手里塞,好言好语的说:“妈,你吃。” 曹英哪吃的下,但是林盈盈看着她不动筷子也不动筷子。 她不得不咬了一口馍,又夹了一根炒豆角,慢慢的吃起来。 林盈盈轻声说:“妈,吃饭的时候要心平气和,这样才不会胃胀气。” 魏思峰也赞同的附和说:“是的妈,你胃不好,听盈盈的。” “是的,盈盈姐爷爷是老中医。”二妹憨笑着插话。 “嗯嗯,我以后都听俺盈盈的,俺盈盈懂的多,听她的没错。”曹英亲昵的说。 刚才被妈和三姐吓的大气也不敢出的四妹见妈开了脸了,也附和着说了句话,然后开始吃饭。 只有三妹独自坐在一边地上啜泣。林盈盈朝二妹使了个眼色,二妹就去劝三妹了。 三妹可不是个傻子,人家吃饭她自己饿着哭。所以二妹一劝她就借雨倒台,收住泪起身坐到饭桌上就吃。 林盈盈头也不抬的吃完了就回屋了。 她把一些旧报纸摊在桌子上,把它折了几下,然后用刀裁开。 最后把这些天她跟婆婆揉艾叶揉出的艾绒拿了出来,就着灯光用报纸卷起了艾绒。 她把艾绒都卷成大拇指粗细,筷子一般长的艾条,由于太认真,魏思峰进来都没发觉。 还是他用手帕替她擦了一下额头的汗,她才抬起红红的脸笑了笑,轻声问他:“妈擦好身子了吗?” 他点点头,笑说:“妈现在把你的话当圣旨,你让她吃了饭擦身子,她忙活的丢下碗就回屋擦身子去了。” 林盈盈嘻嘻一笑,抓起那几根艾条,小鸟一样轻盈的跑去了曹英的屋子里。 她不知道,她一出门,这边魏思峰就被三妹喊出去了。 “妈,你撩起上衣在床上趴好,我先给你灸后背,这叫开背。”她指挥婆婆。 婆婆乐滋滋的趴好了,她就把艾条放进艾灸盒里点燃,然后把它平放在曹英的背上。 曹英喊烫了她就帮她挪动部位,在她触碰到她背上胃的反射区的时候,发觉那地方冰凉冰凉的。 她更加有信心了。 直到整个后背被灸的红红的,还出了一层水珠,艾条才燃尽了。 她一把艾灸盒拿下来,曹英就嘴里“丝丝”响着用手挠后背,说着“痒痒”。 林盈盈笑着说:“妈,知道你为什么艾灸后发痒吗?” 曹英呵呵笑笑说:“傻闺女,我哪知道啊,我又不是大夫。” 林盈盈跟她解释:“发痒是因为体内湿气和寒气重,这湿寒一遇艾热,就像一滴农药滴到害虫身上一样,害虫肯定挣扎翻滚呢,于是那些湿毒被消灭的时候你就发痒。” 她自己都佩服自己这比喻接地气,呵呵。 这曹英听了对儿媳妇的话更是深信不疑了,就连连附和着说是是是。 林盈盈边到处艾灸盒里的艾条灰,边给她普及艾灸知识:“其实这艾条用手拿着也能灸,咱们老祖先最古老的方式就是那样,但是那样掌握不好就会烫伤皮肤,用这盒子就不会出现那种现象了。” 曹英对儿媳妇的崇拜又深了一层,她好奇的问:“你怎么知道有这盒子卖呢?” 她差一点说出21世纪的艾灸用具更高级,就掩饰的笑笑说:“我爷爷是老中医嘛,什么医用东西我家里都有,呵呵。” 她起身说:“妈,您做了艾灸就不能出去吹凉风了,不然湿气再浸入就适得其反了,你躺下睡吧,咱明天就开始灸胃部了。” 曹英赶紧听话的躺下了,真如儿子说的,现在林盈盈的话就是圣旨。 林盈盈从婆婆屋里出来,发现魏思峰不在,她以为他又去村里水坑里洗澡去了,就自己弄了水洗澡。 三妹领着魏思峰走到了村南的大堤上,走到一处僻静地方,冷冷的说:“我有话问你。” 魏思峰淡淡的说:“我也有话问你。” “那你先问。”三妹说。 魏思峰问:“今天早上雪梨为什么事哭?” 三妹一听炸了:“为什么哭,你说她为什么哭,好像跟你没关系似的,你知不知道雪梨被你害死了,是你把她推到火坑里去的……” 魏思峰冷冷的看着她,她终于停下了,抽泣着说:“雪梨答应嫁给李庄的李癞子了,是给她瘸子哥换亲。” “什么,雪梨的爹又干这种荒唐的事?”魏思峰皱紧了眉头狠声说。 三妹冷笑一声说:“好像这罪魁祸首不是雪梨他爹吧?” 魏思峰沉默了。 三妹低沉的说:“不是她爹逼她的,是雪梨自己愿意的,你知道,她心里只有你。” 魏思峰仍沉默不语。 三妹冷冷的说:“该我问你了吧。” 魏思峰点了一根烟,吸了一口,把脸扭向远处低低的说:“你问。” 三妹暗暗吐了一口气问:“你忘掉陈白霜了吗?” 魏思峰身体没有动,拿烟的手却抖动不停。 他僵僵的吐出:“没有。” “那你爱上这个林盈盈了吗?” 他沉默了一刻哑声说:“没有。” “那你为什么接受她?”她很铁不成钢的低吼。 魏思峰看她一眼,冷冷的说:“她是咱妈花了五百块钱买的呀,是咱全家的积蓄,把你跟二妹的嫁妆钱都折进去了。” 三妹脸烫了一下,她是成天把这五百块钱挂嘴边上。 但她更恼妈背着她给哥把媳妇弄到家,害雪梨如今心灰意冷了,把自己当物品替哥换媳妇。 哀莫大于心死啊……她想起雪梨心肝都疼。 三妹把早就想好的主意说了出来:“这样,反正她现在开裁缝铺也能挣钱了,让她把咱买她的五百块钱给咱们,咱们送她走。” 魏思峰怔了怔。 三妹逼视着他问:“你说怎么样?” 魏思峰淡淡的说:“主意是挺好。” “那就这么办,我去跟她说。” 魏思峰转过头,在夜色里直视着妹妹,冷冷的说:“这还轮不到你去说。” 三妹不顾他这话扎心,兴奋的说:“好,那你说,走,这就回家说。” 此刻的家里,表面上水波不兴的林盈盈,独自一人的时候瞬间满脸惆怅,不觉深深的叹了口气。 第46章 有人等着我娶她 她机械的擦着身子,心里愁肠百结。以前三妹老是敌对她,她单纯的以为她就是心疼家里买她那五百块钱。 刚才的一幕情景,她料定三妹敌对她不仅仅是因为钱,她必定有更重要的原因。 会是什么原因呢?她实在猜不出。 最后无奈叹息一声说:姐只想好好做个农妇而已…… 水盆里的水凉着她的小腿了,她才发觉自己洗了太久了。 她擦干净身子,套上睡衣,拉开门赫然看到挺立在院子里吸烟的魏思峰。 他背对着她,直直的立着,黑暗里只看到他嘴边一明一暗的烟头。 他有心事。她料定。 “你回来一会了吧?我洗的久了点,你帮我把洗澡水抬出去倒了吧。”她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朝他轻轻的喊。 他把烟头一扔,大步走了过来。 他照样不用她抬,自己端着一大盆洗澡水去粪池了。 他真有劲。她看着他瘦但并不窄的肩膀,薄并不弱的健美身躯,暗暗赞叹。 她不由又想起了上一世那个丈夫孙鹏飞,她嫁给他那么多年,连洗脚水他都没端过一次,都是她亲自伺候他。而且家里家外都她一人操持劳碌。 有一次她病了,不得不求他把煤气罐搬上楼,结果他扛到一半不干了,气喘吁吁爬上来让她下去扛,最后她就挣扎着起来把煤气罐扛上来了。 他还坐在沙发上余怒未消的责怪她让他去扛,说她想累死她…… “睡吧,刚洗过澡站这里干嘛,露水这么重。”耳边响起魏思峰温润的声音。 她这才发觉自己又陷入不堪回首的前世了,悄悄抹抹喜忧参半的泪水,朝他温顺的“嗯”了一声。 她转过身的时候坚定的跟自己说:无论如何我要抓牢这个好男人。 同时心疼的想:我什么时候能抚平他心里的伤,让他过上幸福的日子啊…… 他没有去角落里那张床上去睡,而是坐在了他批改作业的桌子边。 这张桌子就在林盈盈睡的床头。 而且,他作业昨晚就改好了。 知道他有话说,林盈盈没有躺下,静静的坐在床头梳头发。 终于,他开口了:“跟我说说你家里的情况吧。” 林盈盈假装并没揣摩他话里的意思,就淡淡的说:“我家虽然是城里,但家庭条件也只是一般,上边有一个哥哥,下边有一个弟弟,父母重点培养儿子,所以我就上了个中专。 毕业后我不满意给分配的猪毛厂的工作,就和几个同学联名请求调换工种,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我们居然接到了假调换工种,当我们兴致勃勃的去单位报到的时候,就被灌了药卖到了这里。” “城里再不济也比我们这穷乡僻壤的强百倍呀,你……没想过回去吗?”他敢看她,低着头看着桌子上的木头纹路。 林盈盈暗暗苦笑一下,心里说,那我就把我上辈子经历过的跟你说一点吧。 “我们那是个小县城,思想狭隘,感情守旧,再加上又都带着骨子里做为小市民的优越感,看不起农民,又因生活闲适,单调,最爱八卦,搬弄是非。 如果我这个被人贩子卖到偏远农村的姑娘,居然又跑回家了,那我这辈子在我们那个小城,便都是别人茶余饭后的消遣话题。而且,我死要面子活受罪的父母会气的恨不得我死在外面。我嫂子也许会跟我哥离婚,我弟弟会因为我不好谈对象。” 说到这里,她悲伤的叹息一声说:“我回去,就是死路一条。” 魏思峰听着这些话直皱眉,最后抬起头,看她一眼问:“真的会是这样吗?” 她眼里含着泪花,楚楚可怜的说:“是的,所以,我不想回去……” 魏思峰插在裤兜里的手紧紧攥成了一个拳头,他心里……好难受。 “可是,你就这么跟我……太委屈你了,你知道、我、并不爱你。”他艰难的吐出这句话。 林盈盈心里并不疼,她淡然一笑,眨眨眼反问他:“你觉得我丑吗?” 他哪敢看他,低着头由衷的说:“不丑。” “那你讨厌我吗?” 他又如实回答:“不讨厌。” “那你觉得我是个好姑娘吗?” 他额头上冒汗了,低低的说:“是好姑娘。” “那——我会是好媳妇吗?” 他的汗淌了下来,拳头伸开又攥紧,羞涩的不敢开口了。 坐在床上的林盈盈看着面前这个大男人,被她整的羞成了这样,简直要笑喷了。 憋住,使劲憋住…… “你说话呀,是不是觉得我不是好媳妇,不好意思说啊,你说就是,我这人脸皮厚心里承受能力也强,你别委屈自己,说实话吧。”她高声说。 “你善良,大度,明事理,绝对是个少有的好媳妇。”他脸膛通红的说出了这句话。 这是实话,真是他心里的大实话。这些天,这个小丫头带给他不少震撼和感动。 林盈盈偷着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她忙又调整好语气说:“那不结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妈买我已经花干了你家的积蓄,就连二妹年前嫁人都得看今年的收成给她置办嫁妆。 就是说,如果我走了你再娶媳妇,连一分彩礼也拿不起了。 而你,是这个家里的独子,你必须给这个家里传宗接代。” 魏思峰心疼了一下:好残酷的现实啊! “我听当街小孩子唱:王祥寨,老碱片,吃不上馍儿喝不上饭儿。也听找我做裙子的外村姑娘说,附近村的姑娘都不往你们村嫁,因为你们村太穷了,我还听说你们村光棍特别多,是附近有名的光棍村,你们村的小伙子想娶媳妇,必须拿出一份比外村多很多的彩礼才行。” 魏思峰苦笑出声:她说的千真万确啊! “而且你都28了,就是拿得起彩礼,也只能娶二婚的妇女,或许她们还带着孩子嫁过来……” “咚”,魏思峰的脚踢在了桌子腿上,他脱口而出:“不会,有人等着我娶她呢——” 他猛地住了口,痛苦的笑了一下,随即怏怏的垂下头去。 这边林盈盈的心结一下子打开了……有人等着他娶她。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第47章 全家都得听她的 她脑子里灵光一现,她也猜到了三妹敌对她的原因:三妹是因为那个“她”才排斥她的。 不知怎么的,她脑子里闪过了今早上在胡同里听到那个哭声。 不会是她吧…… 不过这事她得慢慢了解慢慢捋,这会断不可被“她”乱了阵脚。 她像根本没听到他刚才那句话似的,继续替他分析现状,推销自己。 “就算那些可以不提,你母亲身体不好,她一直以为自己时日不多了,她急着抱孙子。”她说到这里停住了,偷眼看他的神色。 这一看自己吓了一跳:他居然满脸凄怆。 他哑声说:“我对不起我母亲……”他哽咽着捧住了头。 林盈盈下床慢慢挪到他身边,伸出手,温柔的抱住他的头,轻轻的说:“我可以不要你的爱,只要你接受我。” 他猛然推开了她,霍地起身,她受惊的看着他。 魏思峰红着眼眶,呼吸粗重的说:“你这么优秀这么美丽的姑娘,有权利得到最完美的爱情,我不能就这么占有你,阻碍你得到你应得的幸福。我、不能……那样,我就是个罪人。” 真是个知识分子直男。林盈盈感动又生气,但是她竟然一时无可奈何。 她只有无可奈何的问:“那你的意思呢,还是坚持送我回家吗?” 他顿时语塞,他已经要了人家的初夜,就这么把人家再送回去,这,是不是不负责任……更何况,人家说了回去就是死路一条…… 他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痛苦,纠结,无计可施……他好想把这团糟,像用橡皮擦铅笔字一样一抹而光啊! 但是眼前这一大活人可抹不去啊,她正两眼水汪汪的看着咱呢…… 他一抹头上的汗,叹息一声说:“我已经……对你犯了错误……我听你的。” 他实在没一点渣男潜质,他狠不下心说出那决绝的话。 可是,另一个如胡同口那棵古槐上的槐花一样洁白纯洁的女孩,该怎么办……他苦苦的问自己。 林盈盈这边偷笑:这回你该彻底断了送我回去的念头了吧。 忽然她心一沉:不对呀,他怎么忽然又提起这茬了呢? 因着晚饭时三妹跟婆婆吵架时提到她发的狠话话。她猜想,刚才她在婆婆屋里,肯定三妹跟他说了什么。 又根据三妹对她的敌对和排斥,她断定:那个等着嫁给魏思峰的女孩肯定对三妹很重要。 接下来,林盈盈在屋子正中的大床上烙饼,魏思峰在角落里他的小床上烙饼。 第二天俩人都神情憔悴,哈欠连天。这被三妹看在眼里,却错会了。 她恨得银牙咬得嘎嘣响。 她趁林盈盈上厕所,凑到正洗脸的魏思峰跟前,恨恨的问:“你跟她说好了吗?” 魏思峰头也不抬,冷声说了句:“这是我的私事,你管不了。” 三妹被噎了一下,可是她随即冷笑一声说:“那雪梨呢,当初你可是跟她打了包票的,我就在身边……” 他一下子怂了,把脸猛一下子栽到了脸盆里。 三妹得逞的一仰脖子,奉劝了他一句:“逃避不是办法,还是早作决断吧。” 这话正好被林盈盈听见,她心里一格噔,装作没听见转身进屋了。 “盈盈啊,昨晚上你给我做做艾灸后背还真是舒服,一整夜背都热乎乎的,呵呵。”曹英笑着在门外跟她说话。 她忙走出来,笑着跟婆婆说:“是啊妈,艾灸就是驱除体内的湿寒,今天咱们就该做治疗胃部的穴位了。我白天没空,还晚上给你灸。” 曹英乐得眼都睁不开了,连说“好好好”,又拉着她的手让她赶快吃饭。 二妹因今天就要踩踏板做衣裳了,兴奋的也是后半夜才睡着,现在又开始紧张了,吃饭时一个劲的问林盈盈做衣服的技巧。 一直冷着脸吃饭的三妹忽然从碗沿抬起脸,朝林盈盈问:“听说你这十几天挣了一百来块,那最迟两三个月就挣够五百块了是不是?” 她的话无异于平地一声雷,把饭桌上的人都震了一下。 大伙还都僵僵的没反应过来,三妹得意的又笑着补了一句:“我们全家几十年才攒了五百块钱,你不到半年就挣回来了,我是夸你太厉害了。” “呵呵呵……还是俺三闺女会说话,你盈盈姐呀就是能,做的衣裳好看的很,也会拉客源,这裁缝铺子一开张就引得附近好些村子的姑娘媳妇,都找到咱们这里来做衣裳,把人家的裁缝铺子生意都抢过来了……”曹英第一个笑着开口。 憨憨的二妹信以为真,笑的可欢了,骄傲的说:“就是啊,盈盈姐做的裙子款式都说没见过,穿着又洋气又舒服,天天那布料我都接不及。” 三妹鄙夷的看她一眼。 二妹浑然不觉,继续欢快的说:“昨个盈盈姐一天不在铺子里,送布料的一个个都紧张的问她去哪了,哈哈哈,我说放心吧,料子放下吧,过几天来拿裙子。我盈盈姐她跑不了哈哈哈……” 三妹冷笑一声,她的跟屁虫四妹也忙跟着撇撇嘴。 林盈盈当然听出了话里的玄机,她淡淡一笑说:“三妹说的对,生意要是一直这么好的话,这五百块钱估计我半年就能挣回来,到时候这钱都给妈存着。” 曹英听了这话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的,竭力压着对三妹的愤怒。 三妹激动的两手一锤桌子:“那就说好了啊,这钱是该给妈——” “啪”魏思峰摔下了筷子。 桌上的全部女人都朝他看去。 他脸色铁青,嘴唇紧抿,到底没说出话,忽地起身走出了棚子。 “你饭还没喝完呢——”实在的二妹朝推起自行车要走的哥喊。 “吃你的饭——”曹英低声呵斥她。 “哎……”二妹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她没说错话啊…… 魏思峰走远了,桌子上林盈盈静静的看着三妹,正色说:“你放心吧三妹,妈买我花的五百块钱我一定还给妈,至于我跟你哥的事,你还是不要插手了。” 曹英勃然大怒,她一拍桌子低吼:“以后谁也不许再提这件事,这钱我花的乐意,谁也管不着。” “还有,”她怒视着闺女说:“没跟你哥办喜事之前,盈盈是我闺女,办了喜事之后,她是我媳妇,到时候这个家就交给她管了,全家都得听她的……我昨个晚上说过了,谁不服就早点嫁人离开这个家——” 四妹和二妹都吓坏了,妈这话不又要激的三妹跟她大闹一场吗…… 第48章 他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谁知,三妹却呵呵一笑说:“妈你真是对她是真好啊,居然这么快就要交家权了,不过,这婚姻大事你说了还真不算,娶不娶她得哥说了算。” 说罢夹起一筷子咸菜就着喝了一大口粥。 曹英刚要发作,林盈盈摁住她的手,跟三妹淡淡的说:“你说的对,这婚姻大事是两个人的事,得两个人说了才算,妈也管不了。” 三妹眼里的得意往外流:“你知道就好。” 说罢三口两口喝完稀粥,拿起草帽朝四妹说:“走,下棉花地里捉虫去。” 四妹放下饭碗就手忙脚乱的拿起草帽跟着她走了。 曹英苦笑一下想安慰一下儿媳,“盈盈啊——” “妈,我没事,我跟二妹去铺子里了,她今天开始学做衣裳了。”林盈盈止住曹英微笑着说。 曹英感动的差点掉泪,这小姑娘的度量不是一般的大啊。 又气的心口疼:自己家这老三怎么这么混球呢? 林盈盈昨天一天没开工,就攒了一大摞子二妹裁剪好的布料,但是她不急,耐心的叫二妹开始踩踏板做衣裳。 二妹看着这么多的存货,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盈盈姐,我做的太慢了,要不你先把这些货赶一赶我再学吧。” 林盈盈想着心事,直到二妹又说了一遍,她才看看那堆布料说:“也好,你先去裁昨天收的料子吧,我把这一堆赶紧做出来。” 俩人默默的忙起来,二妹胖,怕热,坐在桌子边裁布的时候汗都是啪啪的往下滴。 林盈盈揉揉酸疼的两只胳膊,抬起头伸了个懒腰,看看二妹说:“二妹,歇会喝口水吧,这都半天了,咱还没闲着呢。” 二妹听了憨憨一笑,头也不抬的说:“盈盈姐你歇歇吧,你看你又得用手又得用脚,累的很呐。” 林盈盈起身端起自己的水杯子,又把二妹的递给她,俩人咕咚咕咚喝干了杯子里的凉开水。 林盈盈看着二妹那擦汗擦的红扑扑的脸说:“二妹,咱先辛苦点,等咱挣的钱多了就买台电风扇,可凉快了。” 二妹奇怪的问:“什么是电风扇啊?” 林盈盈这才想起这里还没有通上电,她当然不懂什么叫风扇了。 她觉得跟她说也说不清,就随便解释了一下,然后心里暗暗叹息:就算自己有钱了也白搭啊,她可没能力去号召村里通电。 她听说马头乡里可是通了电了,但是仅限乡政府大院使用。 可是她上次跟曹英回娘家走亲戚,他们那个村子就已经通了电,不过那个村子归庄寨镇管,那个镇就富一些。 她算着按照这个偏远地区的穷困标准,还得好几年才能通上电。 她得早点让这个村子的人先富起来。 她这刚“雄心激愤”的规划起来,外面就传来刘淑芬的尖叫声。 “表姑,出什么事了?”俩人一起朝抱着孩子小跑进来的她问。 刘淑芬气喘吁吁的说:“你们胡同里出大事了……” “什么大事啊?”俩人都紧张了。 “哎呀呀,你们胡同里的第二大美女雪梨居然要嫁给李庄的李癞子了,是替她哥换媳妇。 这不今个换帖,媒人带着那边人送订亲礼来了,倒是一大皮箱衣裳料子,还有手表呢……不过叫我说就是给金山银山也不能嫁那个人……哎呀可惜了啊这么好看又好性子的大姑娘……” “雪梨……”林盈盈心头颤了一下。 憨厚的二妹也皱着眉气愤:“真的啊,早听人说我还以为是假的呢,雪梨怎么会答应呢,那个人长的太恶心了,听了就让人吃不下饭……” 刘淑芬往上托托孩子,一脸嫌弃的说:“可不,要不叫他李癞子呢,那张脸比癞蛤蟆还吓人,整天流脓流血水的……呕呕——”她蹲到地上干哕起来了。 林盈盈苦笑着忙递给她一杯水,二妹伸手接过她手里的孩子。 刘淑芬喝口水吐了漱漱嘴,然后起身又喝了几口水,还是惋惜的说:“这雪梨太傻了,长多么俊啊,就该找个吃商品粮的,或者上大学的……” 二妹憨憨的说:“可不是嘛,就是不知道她这几年为什么就是不找婆家,给她说婆家的都踩破她家门槛了,她就是不愿意找。” “都奇怪呀,给她说的都是多好的婆家啊,她咋就不动心呢,这都猜着啊,她心里头准有人……”刘淑芬挤眉弄眼的说。 这女人没一个不爱八卦的。 但是林盈盈可没心八卦…… 她装出也很替那姑娘不甘的样子,替雪梨说了几句话,然后装作随意的问二妹:“哪个雪梨呀,咱胡同里姑娘太多了,我这整天忙也不认识谁是谁?” 二妹就抢着说:“那个个子又高又丰满,皮肤雪白,大脸盘大眼睛的。都说她在咱村里是第二好看,咱家三妹是第一好看,我看咱家三妹还没她好看哩。” 林盈盈听了心里酸酸的。 她压着醋意装作无意问:“是不是她跟咱家三妹挺好的?我见过几次她找咱家三妹玩,就是对不上号哪个是她。” 二妹说:“对对对,就是她,她俩最对脾气了,从小就好的跟一个人似的。” 刘淑芬这是插话:“不是我这个当表姑的说侄女坏话,你家三妹呀,那脾气也就跟雪梨那好性儿的能玩到一块,跟谁都拌嘴。” “表姑你说的对,我家老三就是个刺头,谁都得离她远着点。”二妹赞同的说。 “你说你俩还是双胞胎呢,咋一点也不像呢,你脾气太好了,她性子太傲了……” 俩人又扯上了三妹,林盈盈就默默的做起了衣服。 又是忙到晚上吃晚饭时间,林盈盈和二妹都揉着酸痛的胳膊,一身疲惫的跟来叫她们吃晚饭的曹英回家。 曹英一路上絮絮叨叨的嘱咐她俩别光知道干活,该歇歇就歇歇,老是这么拼命可不行,说别仗着年轻不爱惜身体,到老了就知道了…… 林盈盈听着心里热乎乎的,她觉得这个相处不到一个月的婆婆,比城里那个生了她又养了她二十多年的亲妈更像亲妈。 饭桌上,林盈盈发觉魏思峰心情很沉重,还躲避着她的目光。 而三妹好像心情不错,不时用挑战的目光扫视她。 林盈盈微微蹙眉,低头默默吃饭,她心下猜测:魏思峰和雪梨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呢? 难道雪梨自愿给哥哥换亲,嫁给那个人人嫌恶的男人就是因为自己? 第49章 我会娶你 她又很费解,如果是他们俩相互有感情,那么自己没出现之前他们怎么没走到一起呢? “盈盈啊,是不是今天太累了,怎么吃这么少呢?”曹英关切的问。 林盈盈被唤回思绪,尴尬的笑笑说:“额……今天看存的布料太多,是做的有点急。” 曹英听了皱着眉又唠叨开了,叫她跟二妹以后不许这么赶活了,说这世上的钱是挣不完的,把自己累坏花多少钱都买不回来…… 林盈盈心不在焉的点头,三妹却暗暗冷笑。 魏思峰却叹息一声,第一个离开了饭桌。 饭桌上的气氛莫名的很冷,就是曹英故意找话说也热络不起来。 “妈,走我们还去做艾灸。”林盈盈吃完饭跟曹英说。 曹英呵呵笑着起身说:“嗯,我刚才就提前擦好身子了,走走走。” 三妹和四妹听了都鄙夷的撇撇嘴,意思是你这样瞎捣鼓能治病才怪呢。 二妹现在对这个比她还小的小嫂子,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对她给妈妈做艾灸还挺感兴趣的,就说她刷好碗就去看怎么做。 林盈盈却跟她说:“你刷好碗看看屋顶上晒着的艾草干了没有,要是干了就再把艾绒揉出来,妈得灸好一阵子,用不少呢。” 二妹爽快的答应了。 林盈盈去屋里的时候,发现魏思峰没有坐在灯下批改作业,他人不知去哪了。 她凭直觉认定他不是去洗澡了…… 她让曹英躺好,开始给她灸胃部。 边做边旁敲侧击的问起了雪梨。她感觉到曹英提起雪梨口气没有丝毫不自然,也是替雪梨打抱不平,说雪梨这丫头如何好如何听父母话,长的又那么俊,简直就是百里挑一。 说到这里她也拧着眉头说:“也不知道这闺女咋想的,就是不找婆家,都猜着她心里有中意的,谁知道是不是啊……” 林盈盈心里说:难道雪梨跟她儿子的事她并不知道? 她就装作关切的说:“我看这雪梨长这么好看,哪个小伙子不喜欢她呀,她要是中意谁就说出来呀,托媒人提一下,亲事不就成了嘛。” 她知道这个年代的农村自由恋爱简直没有,男女成家全靠媒人。 除非上大学的才敢自由恋爱。 曹英也说就是啊,又叹息这姑娘太傻,好好的耽误了自己的好时光,这下又把自己一辈子搭进去了…… 林盈盈听了心里也叹息:是啊,花一般的姑娘花一般的年纪,自己把自己给埋葬了。 等艾灸条燃尽了,林盈盈从婆婆身上拿下来艾灸盒尖叫一声:婆婆被灸的部位布满了水珠。 胃部得多大的湿寒之气呀…… 她帮她把水珠擦了,又嘱咐她不要出门,夏天外面露水重。 曹英摸着热乎乎的胃部,嘴里直说舒服,更听儿媳的话了,还拉起棉被单盖住了胃部。 林盈盈刚走出婆婆的屋门,就看到守在门口的三妹。 她淡定的问:“有事?” 三妹低声说:“出去说吧。” 林盈盈跟着她走到院门口,她转头问她:“想知道我哥跟雪梨之间的关系吗?” 林盈盈不假思索的说:“我有权利知道。” 三妹得意的一笑说:“那好,你自己去看吧。” 说着领着她往南边的大堤上领。 这条大堤是村南的河堤,河沟里的水很深,王祥寨浇地的水都是从这个沟里引的。 这古老的河沟两岸的种满了柳树。都说路边杨,河边柳,一到春天这两岸翠绿,鸟鸣莺啼,是王祥寨一道风景。 可惜村人不知道欣赏,只把两岸的柳树枝子折下来农闲用来做柳编。 林盈盈发现了,这个村子里里外外种着很多柳树,据说柳树抗碱。 夏夜里,这河堤上凉风习习,绿柳遮露,这里当然村人乘凉的首选之地。 只是因河沟里的水太深,怕孩子调皮洗澡,大人都不许孩子靠近这里,所以在这里乘凉拉呱的大都是成年人,并不喧闹。 这河堤长长,柳树成林,不难寻觅个清净的地方。 而这时,林盈盈发现了在一棵柳树后面站着的两个人。 今晚有月亮,他俩长长的影子摇曳在丝丝缕缕柳条枝影里。 魏思峰那修长挺拔的身影她再熟悉不过了…… 另一个人无疑就是雪梨了。 那边的两个人正激动的说着话,根本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雪梨失控的说:“这是我自己的事,你不要管……” 魏思峰沉痛的说:“你这是赌气,你这是在对自己不负责任——” 雪梨呵呵笑了,她声音发颤的说:“赌气,我是赌气吗……” 魏思峰沉默了,很无奈的垂下了头。 雪梨抽泣着说:“峰哥,算了,这是我的命。” 魏思峰猛地抬起头,强硬的说:“我不许你嫁给他。” 林盈盈心一抽。 身边的三妹瞥她一眼,抿嘴笑着。 雪梨呆呆的看着河堤里的水,幽幽的说:“嫁谁都是一样,真的,都一样。既然这样还能帮我哥成个家,了却我爹娘的心愿,这事为什么不能做。” 魏思峰听到这话心疼了一下,他看着月光下雪梨那如凝脂般的脸,轻轻的说了句:“雪梨,你太傻了,我真的不值得你爱……” 雪梨的泪像钻石一样在她脸上闪烁,她哑声说:“峰哥,爱你我从不后悔,是我配不上你……” “不,雪梨,是我没有福气,如果我早些喜欢你,也不会……受这么深的伤害了……我怪自己没早点爱上你……” 林盈盈彻底僵住了。 雪梨已经满脸是泪了,她呜咽着说:“算了,一切都过去了,从此你成你的家,我成我的家,各自过日子吧。” “不——”魏思峰猛然低喝。 他好像突然下定了决心般,伸手扳过雪梨的两肩,逼她跟他对视。 雪梨第一次被他触碰,激动的要凌乱了,两眼哪敢跟他对视,但是她脸上一热,他两手捧住了她的脸。 他眼里没有任何柔情,只有坚定。他一字一句的说:“雪梨,我不是出尔反尔的人,我向你保证过,只要我娶媳妇,一定娶你。你不要痛苦的去嫁那个人了,我、会娶你。” 第50章 我们回家 “好啊好啊……我哥终于想通了——”这边三妹情不自禁的拍手叫好。 林盈盈好像挨了当头一棒:她只想好好做他的媳妇……难道这也不行吗? “不,你家里已经有了那个漂亮姑娘了,她又能干又懂事,大娘天天在人前夸她,她说你们秋后就办喜事,办到二妹前头。我也、今天刚跟他订了亲,也是秋后结婚。”雪梨紧张的拒绝他。 林盈盈期待着魏思峰下面的话。 他却苦笑一下说:“她根本不属于咱们这里,她聪明又有魄力,该去更广阔的地方施展她的才华,而且——” 他顿了一下,沉声说:“我不能委屈人家这么优秀的小姑娘……” 林盈盈盯紧了那个月光下的雪梨。 雪梨听了愣怔好久,难以置信的轻问:“峰哥,你说的是真的?” 魏思峰沉声说:“真的。” 雪梨激动的浑身发抖,她敞开了心里的话:“峰哥,我以为我这辈子都无缘跟你在一起了……我觉得我根本就配不上你,你在我心里就是高不可攀、遥不可及的神……只要你肯娶我,就算你没有一点点爱我,我也心甘情愿的跟在你身边一辈子,哪怕给你当牛做马我都觉得是幸福的……” 林盈盈攥紧了拳头,她狠狠的吐出:“好大一朵白莲花。” 虽然让这么美的姑娘嫁给一个人人视为怪物的男人可惜,但是她林盈盈不是圣母。 于是她边朝他们走边朗朗开口:“他娶了你我怎么办,我已经是他的女人了呀——” 林盈盈的话无异于在魏思峰和雪梨中间扔了颗炸弹。 吓了两人同时弹退出对方几步远,雪梨吓得“啊”的惊叫一声。 三妹也一时慌乱,这、情况不对呀,我是让她来见证一下我哥跟雪梨伉俪情深,让她识趣退出的呀…… 林盈盈已经走到了他们跟前,并且她顺势抱住了魏思峰一只胳膊,然后把身子亲热的往他肩膀上一靠,挑战的看着雪梨,傲慢的说:“我们已经再一起睡了一个月了,你现在才来诱惑他娶你,你这叫第三者啊。” 雪梨状如惊鹿,两眼和身子都四处躲避着。 三妹飞快的跑了过来,伸手揽住了雪梨的肩膀,把她紧紧护在怀里,虎视眈眈的盯着林盈盈。 魏思峰直直的站着,他这样面对这三个女人好尴尬……而对于身边的小女人,他又很是愧疚慌张,真有被捉jian的惧怕感。 林盈盈看着雪梨,以一副高高在上的语气说:“听说你今天上午刚订婚,也就是人家的未婚妻了。怎么晚上就来私会别人的丈夫呢,这样传到你婆家人耳朵里不太好吧。” “你给我闭嘴,我哥跟雪梨私底下早有婚约,我是见证人,你才来我家几天啊,你才是第三者才对知不知道——”三妹朝林盈盈尖利的吼。 雪梨却死死捂住三妹的嘴,哀求的说:“三妹,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咱们赶快走吧……”说着拉着三妹就走。 林盈盈暗暗嘲讽:真会装啊,真是完美的诠释了小说里的心机婊人设啊。 三妹用力甩开她,恨铁不成钢的冲她低吼:“什么是你的错,你错哪了?你默默的等了我哥四年,他答应了只要娶媳妇就娶你,结果被这个野女人缠上了,错在他俩人身上。今天,我必须给你主持公道,把属于你的人替你抢过来。” 雪梨拼命的摇头,拉着三妹继续嘘声哀求:“三妹,我求你了,别让人听见了,对谁都不好……” 三妹却铁了心,气愤的一推她说:“你跟我哥的事早晚会被人知道,怕什么。” 然后气冲冲的朝林盈盈说:“你都听见了也看见了,就不要再缠着我哥了,趁早把我们的五百块钱还给我们,然后我哥送你回家——” 林盈盈紧贴着魏思峰的身体,不疾不徐的说:“这你说了不算,我是跟你哥哥过日子,不是跟你。” 三妹真被对方的气势给惊到了,她奇怪她内心怎么这么强大呢? 但是她今天必须打倒她,让她乖乖的退出,然后乖乖的拿出五百块钱,最后乖乖的滚回家。 她凌厉的一笑,对着林盈盈说:“既然你知道这婚姻是两个人的事,你自己一厢情愿嫁给我哥也白搭啊,你问问我哥愿意娶你还是娶雪梨。” 林盈盈不上她的当,就淡淡的说:“还是那句话,我跟你哥的事,是我们俩的事,轮不到你来管。” 说罢轻轻的说:“思峰,我们回家。” 思峰不动,她眼珠一转,用力捏了一下他结实的胳膊,低低的说:“别忘了那天早上你的承诺。” 魏思峰一下子挺直了身子。 是的,他那天早上跟她说过,她要求他做什么他都答应。 “走吧?”她轻轻的问。 他没说话,迈开步子就朝顺着河堤往家走。 “哥——你给我回来——”三妹扯着嗓子尖叫。 她这一嗓子把附近河堤上乘凉的人都惊动了,三三两两的人都小声嘀咕着朝他们看过来。 雪梨又羞又怕,一甩三妹的手跑进了一处柳树的阴影里,然后低头捂着嘴哭着往家跑。 结果是:当事人都走了,只剩三妹独自在夜色里愤怒凌乱。 怎么会这样啊?这不对呀,这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嘛。 魏思峰像个被押的犯人一样,被林盈盈拽着胳膊回家,始终不吭一声。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有这么屈辱的一刻…… 林盈盈关上了门,对直愣愣站着的魏思峰说:“坐吧。” 魏思峰坐在了书桌前的椅子上,林盈盈面对他坐在了床头。 她端起桌子上的水杯,递到他嘴边,他不敢喝,把脸扭向一边。 林盈盈说:“喝了水好讲话啊,你不准备跟我讲讲你和雪梨的故事吗?” 魏思峰顿了几秒,夺过水咕咚咕咚喝干了。 他长吐一口气开口了:“四年前,我跟陈白霜分手后……” 他心撕裂般疼了一下,这是四年来他第一次提这个名字。 但是他尽量轻描淡写,好像这样能减轻自己的疼痛。“当时我很消沉,三妹有一天跟我说,雪梨她愿意嫁给我,好好照顾我。我一口回绝,说我这辈子再也不找女人了。 可是,她不但没有就此罢休,居然又让三妹转告我,如果我一天不娶媳妇,她就等我一天,而且,她从此后真的推掉一个又一个媒人。外人都很奇怪为什么,只有我知道原因。” “然后你就被打动了?”林盈盈轻轻的问。 第51章 白莲花的套路 他苦笑一下说:“没有。” “那你怎么许诺娶媳妇一定娶她呢?”林盈盈好奇的问。 他一时脸憋的通红,结巴一下说:“这个、就别问了。” 林盈盈却坚决的说:“这个我有权利知道。” 魏思峰这“罪人”就只好老实交代,“那一阵子,我成天酗酒,又怕妈心疼,就住在学校办公室里。有一天夜里,雪梨居然醉醺醺的跑到学校找我,她哭着跪在我脚下,说她这辈子只爱我,如果我不娶她,她就在王祥寨当一辈子老闺女——” “她是不是说到这里就从身上掏出一把刀来,说你不答应娶她她就死给你看?”林盈盈冷笑着拦住他的话问。 魏思峰愣了一下,看着林盈盈摇了摇头,说没有。 “那她是不是在你面前故作醉的不省人事了,或者哭晕倒在你怀里,还不小心把衣服弄乱了露出一片春光?” 魏思峰发窘的低头,又说了一句没有。 林盈盈暗忖:这心机婊白莲花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呀? 魏思峰老实的说:“她只是说她从小就喜欢我,她做梦都是跟我结婚了。但是她说她从来没想到会梦想成真,她只想着把这份暗恋藏在心里。听说我有了心上人,她心里虽苦,但是也默默的祝福我幸福。 但是想不到我……落了如此下场。见我这么糟蹋自己,她心如刀割,她求我让她留在我身边,让她好好照顾我。如果有一天我有了喜欢的人,她可以毫无怨言的离开我……” 呵,农村套路深啊,居然玩以退为进。林盈盈感慨。 “我没想到这个从小就天天在我眼前晃,善良又寡言的女孩居然这么痴情于我……” “善良?呵呵。” “就在这时候,三妹跑来了,看到雪梨果然在我这里,她难过的抱住雪梨哭起来。跟我说,雪梨太爱我了,但是她一直不敢向我表白,怕我有压力,这是见我使劲糟蹋自己,心疼的很,喝多了就没忍住跑来我这里了……” 切,提前彩排好的。林盈盈笑。 魏思峰说:“我承认我当时被她感动了,但是我还没有失去理智。对她这感情我很震惊也很惭愧,我哪敢接受这么纯洁的感情,这太沉重了,我背负不起——”说到这里他抬头望着屋顶,语气干干的说:“那个时候,我的心已经彻底死了,我已经爱无能了。但我不敢选择没有爱情的婚姻。 于是面对那么纯情又刚烈的她,我就许下了那个诺言,说我以后要是结婚,娶的一定是她。” 说完他低着头,一副要杀要剐随你的姿态。 林盈盈知道他这样的男人不轻易承诺什么,承诺了一定会兑现。 关键是这个雪梨玩的实在是高,抓住他“好男人”的“弱点”,如今用这种“自杀”的方式来逼他就范。 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 林盈盈问:“你真的打算娶她吗?” 魏思峰垂着头说了一句,差点把林盈盈气笑。 他说:“你要是愿意的话我就娶她。” 林盈盈憋住笑说:“我要是不愿意呢?” 魏思峰抬起了头,英俊的脸上写满真诚,他说:“我希望你愿意,因为我真的不忍心你就这么留在我们这个贫穷的小村子里,这样,太委屈你了。” 林盈盈淡淡的说:“我愿意,就不委屈。” 他轻轻摇头说:“你还小,你会后悔的。” 林盈盈咬着唇笑了:她小?她后悔?呵呵…… 不过这个可不能跟他说,她只能继续拿杀手锏威胁他…… 于是她故作痛恨的说:“那你的意思是你不准备负责任了,你让我回去怎么做人,你让我怎么嫁人,如果我嫁不出去呢……” 魏思峰头大了,他一拳捶在桌子上说:“我负责,我一定负责,不过我不能害你。” 他认定把她留在这个村子里生儿育女就是害她。 看着他那痛楚的样子,林盈盈不忍心了,她轻轻的说:“先别说了,你明天还要给孩子上课,去休息吧。” 魏思峰有些诧异的看看她,她就这么放过他了? “要不要我送你过去?”她作势要扶他起来。 “哦不用不用……”他吓得慌忙起身,急的差点带翻椅子。 看着他仓惶逃窜,林盈盈哭笑不得。 躺到床上,她静静的沉下心,思索该如何解决这件事。 她决定,“擒贼先擒王”,既然一切都是那个雪梨下的套,那就得从那个雪梨下手。 这边让这个重情重义的男人收回承诺是不可能的,就是可能了他也会从此背负起良心的债,她不能让他背,她要让她跟她快快乐乐的过日子。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一睁开眼就发觉,魏思峰不知道多久就起床去学校了。 她并没有匆匆起床出去,她在床上静坐了一会,然后慢悠悠的开门。 院子里,早已经都在忙活着了。曹英照例侍弄家禽,三妹和四妹都洗好了衣服,正听妈的吩咐收拾羊圈,二妹已经做好了饭。 看到她,二妹就迫不及待欢笑着说:“盈盈姐,刚才都说今个晚上咱村要演电影了。” 曹英也慈爱的笑着跟林盈盈说:“盈盈啊,这是你来咱村第一回看电影,呵呵,咱今个晚上早点做晚饭,提前搬凳子占个好座儿。” 对于这个年代的露天电影,林盈盈上一世只听说过。这要亲眼看到,亲身体会到人山人海的挤在一起看露天电影的气氛,她很是兴奋。 她就笑笑说:“那太好了二妹。”又转向曹英说:“妈,咱今天就在睡午觉的时候做艾灸,别耽误晚上看电影。” “哎好好好。”曹英笑着点头。 三妹狠狠的瞪一眼林盈盈,心里恨不得一口咬死她。但是因为妈妈昨天晚上的下的狠话,她不敢当妈的面对她不敬了,就使劲压着火低头不语。 心里却想着:别以为你就胜券在握了,这是我王祥寨的地盘,你想跟我斗,哼哼…… 因为晚上的电影,这一家人的早饭都吃的很活跃,虽然各自心里有事,还是没抵住电影的带来的惊喜和期待。 吃过饭,林盈盈照例和二妹去了裁缝铺子。 由于昨天俩人不停的干,把昨天的存货做完了,今天的活就不太多了,林盈盈就正式教二妹踩踏板。 第52章 露天电影 二妹看着越来越少的堆积布料,有些发愁的说:“盈盈姐,我看来给咱们送料子的越来越少了哈。” 林盈盈却淡定的说:“正常,咱这附近来找咱做裙子的差不多都做了,人自然少了。” 二妹问:“那咱们的生意不是就这么淡下来了吗?” 林盈盈轻松的说:“哪会,这再过一阵子就要立秋了,咱也不能光做裙子了,咱得做褂子和裤子了。” 二妹听了发憷说:“呀,裤子和褂子那不更难做了啊?” 林盈盈笑笑说:“你会做了就不觉得难了,放心吧,你用心学就很容易。” 二妹憨笑着开始蹬起了缝纫机子,林盈盈手把手的教她走线,耐心的教她技巧。 一会把二妹累的汗流浃背,林盈盈笑笑说:“别急,慢慢就顺手了,歇一会喝点水吧。” 正好曹英送来了半篮子甜瓜,她很会办事的给刘淑芬先拿出一半,剩下的洗干净了让大家吃。 刘淑芬就进来一起吃瓜,几个女人闲聊的话题还是雪梨。 林盈盈转转眼珠问:“你们都猜雪梨心里有中意的人,但谁知道雪梨中意的人是谁呀?” 二妹第一个说不知道。刘淑芬很曹英也皱眉说不知道。 林盈盈心里感叹:她藏的还挺严实,居然没人知道。 就装作顺口说:“我猜这雪梨中意的人肯定有媳妇了,或者是快要结婚了,不然她不早就跟人家明说了呀。” 刘淑芬点头说:“可能是,哎呀,谁这么有福气被这闺女看上啊?” “谁又这么没福气被这闺女看上没娶上呢?”曹英可惜的来了一句。 林盈盈心里一酸,就笑着说:“妈,她说不定看上我思峰哥了呢。” 三个女人都哈哈哈笑了起来。 曹英笑完了,亲昵的把林盈盈黏在鬓角的碎发撩到耳后,一脸骄傲的说:“就是真看上俺儿了俺也不娶她,俺儿子有了好媳妇的人选了。” 刘淑芬附和着说:“就是啊,看盈盈长的又好看又懂事又能干,谁也比不了。”又问:“哎嫂子,啥时候给这俩孩子办事啊,我急着喝喜酒呢。” 曹英听了两眼放光的说:“办办办,尽量早点办……” 林盈盈故作笑嘻嘻的问:“妈,如果雪梨看上的就是思峰哥,她要思峰哥娶她怎么办呢?” 曹英听了一怔,随即正色说:“那她自讨没趣,俺思峰可不是谁想嫁谁就嫁的,这些年我可没少替他推掉大姑娘……唉,不提这个了,咱庄上有电影今天,淑芬,你可早点去占座位哈。” 二妹也憨憨的笑着说:“是啊,看上俺哥的姑娘多了,他要都娶咱家哪装得下啊。” 曹英听了这话笑的每道皱纹里都是骄傲,她佯嗔的拍一下闺女的头说:“哪有自己夸自己哥的,傻妮子呵呵呵。” 刘淑芬也跟着赞同:“这可是真的,咱思峰又是大学生,长的又高又帅,人品又好,哪个闺女不喜欢呢。我看啊,跟盈盈是天生一对。” 林盈盈听着对自己的赞美声,心里的胜算更大了。得意的想,她雪梨光曹英这一关就过不去,而魏思峰是个孝子。 我呢,适当的给他补补脑,让他不要一根筋,认清那个雪梨就是个白莲花罢了,叫他不要再上她的当。 她一活两辈子的人,还能斗不了一个活半辈子的人?哼,笑话。 因了晚上看电影,曹英天不黑就来到裁缝铺子里,说她已经做好了晚饭,让她俩赶紧回去吃,吃了好去占地儿。 并且喜滋滋的说:“才我看到电影布已经拉上了,就在咱庄正当中,已经有孩子老婆子的站了一大片座了。” 正把最后一趟针走完的林盈盈笑着说:“呵呵,那晚上都不吃饭了呀。” 曹英笑着说:“家里人去送饭呗。” “哈哈哈……”林盈盈觉得很好笑。 这时刘淑芬的大儿子匆匆的跑回了家,把书包从脖子里一摘就朝妈喊:“妈我去占座了哈——”说罢从馍框里拿了一个馍,顶着一头一脸的汗就跑出家门了。 刘淑芬抱着小儿子在后头喊也喊不住。 娘仨说笑着回到家,下地的三妹和四妹也早早回来了,只有魏思峰还没回来。他经常给差生补课,基本上没有按点回过家。 曹英把饭菜给魏思峰留到锅里,让大伙都快吃。 大伙吃着饭,曹英跟林盈盈说着他们农村看电影的趣事,说哪个村要是演一场电影,附近好几个村的人都跑着来看,热闹的就跟过节似的,能叫人高兴好几天。 林盈盈听了心一亮:不是说雪梨的婆家就是邻村李庄的吗,那呆会看电影他来不来呀? 三妹匆匆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拿起两把马扎就往外走。 四妹喊着说:“三姐等等我啊——” 三妹朝她呵斥:“别跟着我,你跟你那一伙小妮子一块去。” 四妹哼了一声说:“就知道你给雪梨拿的马扎。”然后自己拿了把马扎也匆匆出家门。 曹英在后面叹息:“这雪梨呀真是没投胎好人家,爹不正经干,哥又是个瘸子,家里穷的连个像样的板凳都没有,这又要嫁给那个李癞子了。” 林盈盈却冷笑:活该。 二妹憨憨的说:“也就雪梨那个好性子能跟咱家三妹玩一块去,从小就啥都让着她。” 曹英跟着说:“可不是,咱家这个三妮子嘴不饶人,跟谁都打嘴仗,就跟雪梨从小能玩一块去。不过咱家这个阎王虽然不好处,可真跟谁玩的好可是把心都掏给人家,她对雪梨那心可诚着呢。” 林盈盈暗暗感叹:可不是,我看三妹对雪梨比对亲姐妹都亲。 不过,你们都被那个雪梨完美的外衣欺骗了,她不像你们看到的那么好。 等大伙都吃过饭了,魏思峰才来,林盈盈忙把饭菜给他端出来,静静的坐在他旁边看着他吃。 魏思峰却低头吃着饭跟她说:“你跟妈去看电影吧,我得把作业批改好了再去。” 林盈盈刚要我等你吧,二妹就迫不及待的跑过来拉着她说:“就是盈盈姐,咱不用等我哥,他没时候呢,咱先去站座位去,不然一会人都满了,挤都挤不进去了。” 曹英也笑着催快走。 林盈盈就起身跟她娘俩搬着凳子去当街了。 第53章 李癞子 果然,这天才刚擦黑,当街就已经人头攒动了,电影屏幕前的凳子已经摆了好几排,孩子的打闹声,大人的呵斥声,还有大伙高兴的拉呱声,把整个村子都填满了。 林盈盈也被这热闹兴奋的气氛感染了,她跟曹英和二妹并排坐在凳子上,满怀新奇的左看右看。 她没注意到,她看别人的时候别人也正偷偷的打量她。 她如今可是王祥寨的名人。 都知道她是魏思峰快要过门的媳妇,长的好看又能干,做一手好衣裳,没人不夸曹英给儿子讨个好媳妇的,又都替魏思峰欣慰,好歹几年后等到了个这么好的媳妇,比那个大学生都强…… 这喧闹着夜色就浓了,好像一瞬间,看电影的人简直都把半个村子都填满了,就连电影屏幕后面都占满了人。 “嘭”的一下子,放映机的灯打开了,众人一片欢呼,说明演电影的人已经开始准备放映了。 林盈盈打量了一下,灯光下的每一张脸上都洋溢着兴奋和期待。 她感慨:这个年代的农村人真是淳朴! 置身在这古朴的一代人中间,她忽然感伤起来:再过十几年,这个无忧无虑的时代彻底结束了。 农村开始有工业厂子了,有暴发户了,贫富差距拉开了,人民开始焦躁,各自有了不同的压力。土地呢,开始打除草剂,庄稼开始上各种肥料。 空气开始有污染,路上有了汽车尾气,姑娘小伙子的爱情开始用金钱恒定,结婚有了明码标价的彩礼……还是现在好啊,这才是最有魅力的乡村年代。 “看,那个是不是李庄的癞子……”林盈盈的思绪被一个声音尖锐的拉回来。 她激动的顺着人群去寻找,果然看到了灯光下一张令人毛骨悚然的脸。 那张脸挤在一张挨一张脸中间一目了然:虽然是灯光下,还是丑陋的耀眼。 从额头开始,到下巴都是疙疙瘩瘩的脓包,那脓包紫的红的黑的……“呕”林盈盈捂住了嘴。 蹲到地上狠劲忍住泛涌上来的恶心。 她在心里恶寒:这颜值,简直就是巴黎圣母院的敲钟人啊! 这时一个小伙子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快看李癞子啊——” 一群孩子听了撒欢的跟着叫嚷:“快看李癞子啊……” 曹英扬手给了那个小伙子一巴掌,低声呵斥:“缺不缺德啊你个四小子,人家咋你了,这么埋汰人家……” 那个被打的小伙子缩回了头,挤到一边去了,但是又一片小孩子的嚷叫声响起来“快看李癞子啊”…… 用说是那个“四小子”的杰作,他挑唆孩子们起哄的。 这时几乎所有人都同时朝那个方向看去,这电影不开场,先看个热闹,等于饭前茶点了。 二妹在林盈盈跟前低声说:“这个四儿是咱庄的,跟咱还是近门子呢,他可喜欢雪梨了,知道雪梨要嫁给这个李癞子,不知心里多气呢,这是故意整人家呢。” 又说他们村的大小伙子没有不喜欢雪梨的,雪梨却对谁都不动心。 林盈盈酸酸的想:是啊,长这么诱人,又披着温柔贤淑的外衣,不是这个村里的大众情人才怪呢。 又替那个李癞子担心:这下你电影可看不舒坦了,说不定后头还有更麻烦的呢。 林盈盈以为那个人听到这里,该是羞愧的躲到人群里,然后偷着离开了。 谁知道那个“敲钟人”居然毫无惧色和羞色,站在那里岿然不动,好像众人的哄笑跟他毫无关系。 林盈盈着实吃了一惊:这人内心得有多强大啊! 可是好戏在后头:林盈盈忽然发现雪梨就在她不远处坐着。 林盈盈顿时心花怒放,她的对象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如此羞辱,也算是给她丢人了吧,她心里这会肯定如油煎如火烤吧…… 林盈盈想到这里乐得直想鼓掌跟着起哄。 但是身边的曹英和二妹都谴责起起哄的人群来,她不好意思。 曹英骂那个叫四儿的欺人太甚,这都知道他是咱村的女婿了,这么作践人家,叫人家以后怎么来王祥寨走亲戚呀。人家雪梨眼看着她未婚夫受辱,心里得多难受啊…… 但是这四儿还不够,他居然跟村里几个半大小子挤到了那个李癞子身边,故意相互推挤,然后说李癞子推倒他了,竟然揪住他的衣领就要揍他。 那个李癞子一把甩开了他的手,顿时人群里沸腾了。 这时林盈盈看到雪梨一下子站了起来,拼命的从人群里往外挤。三妹忙跟上,嘴里说着:“等等,我跟你一起回家去。” 林盈盈暗笑:你早该回避了,这场面再大的心也承受不住。不过你躲回家也白搭,都知道这李癞子是你的男人。 同时恨恨的说:叫你昨天晚上勾引我的男人,这下叫你丢大人了。哼,这就叫现世报呗。你得感谢我厚道,不然我凑热闹把昨天晚上你干的事公布与众,你一个有了主的大姑娘勾引一个闺蜜的哥哥,人家也是有了主的人,你这下子丢老鼻子人了…… “四儿,你干什么,仗着在自己家门口,就欺负外村人是吧。不过他不是外人,他是我对象。”一个清朗的声音传进人群里。 随即雪梨挤到了那个四儿跟前。 四儿呆住了,所有人都呆住了,林盈盈也张大了嘴。 雪梨冷冷的跟四儿说:“你们还不松手,几个人打一个人算本事吗,有种出去单挑。” 这下子寂静的人群又喧闹起来了,看热闹的从来不嫌事大,更何况这个除了看露天电影几乎没有任何娱乐设施的年代,看打架是人们最热衷的事。 “四儿,不能怂,上——”人群里响起一个叫喊。 “上——上——哦——”起哄声此起彼伏,震耳欲聋。 林盈盈都被这气势给感染了,差点也跟着喊起来。她太想看清楚事态发展了,就丢下二妹和曹英拼命朝他们跟前挤去,她瘦,又灵活,成功的挤到了他们跟前。 那两个扭着李癞子胳膊的小伙子麻溜的松了手,四儿脸红脖子粗的看着雪梨,求饶的说:“雪梨,我不是冲你的,我是看他不顺眼,你别怪我……” 第54章 被圈粉了 雪梨看也不看四儿一眼,伸手把李癞子的领子正了正,又温柔的把他被弄乱了的头发捋捋,然后轻声问他:“你没事吧?” 那李癞子摇摇头。 这可是大庭广众之下啊,两口子也不敢这么亲热啊,这昨天才订亲,今天就这么“亲密接触”,这太辣眼睛啊…… 林盈盈暗叹:了不起了不起。 雪梨这才冷冷的看着四儿说:“我不知道我对象怎么惹你了,但是我跟你说,你看他不顺眼就是看我不顺眼,你找他的事就是找我的事。不过既然事都找了,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就按我说的,你俩出去单挑吧。” 说罢又淡淡的问李癞子:“你觉得呢?” 李癞子面无表情(有表情也看不出来)的说:“没问题。”说罢就朝四儿说:“走吧,这里耍不开。” 四儿顿时一脸苦相。 林盈盈看出来了,这李癞子虽然脸丑的吓人,但是身材高大魁梧挺有气势。 要单挑四儿又矮又瘦,这身量上已经输了呀。 这时雪梨又高声跟众人说:“今天是四儿跟我对象单独打架,呆会别管谁赢谁输,大伙都不要参与——” 人群里一下子静了,片刻后一个粗大的声音说:“好,我们不参与,欺负人的事咱不干——” 一个急着看热闹的人高喊:“别啰嗦了,赶紧开始吧,谁磨蹭谁就是怕了……” 他这一嗓子又掀起高潮了,都跟着叫嚷起来。 这四儿被逼上梁山了,他把褂子一脱,光着脊梁嘶声叫:“谁特么的怕谁呀,打就打,走,找个宽敞地儿,都别离太近哈,省的溅一身血——” 看热闹的人像捧打虎英雄一样簇拥着两个人走出人群,往村西头走去。 村西头有一片打麦的场子,都建议去那里打。 林盈盈不愿错过这跟雪梨有关的好戏,就跟着众人往打麦场走。 这边二妹找来了,她俩就牵着手混在人群里。 林盈盈看着高大魁梧的李癞子,不疾不徐的走在人群里,竟然给人一种鹤立鸡群的视觉。 她暗暗说:这人啊,可惜了! 来到了打麦场,众人自发的把两人围在中间,当然中间留了好大的空隙,万一溅一身血呢。 雪梨也从李癞子身边退后到众人圈子里,淡然的看着他。 李癞子站定了,朝四儿说:“怎么个打法,是文打还是武打?” 四儿竭力把腰身绷直了,鼓着肚子朝丹田运气,好令声音气势如虹:“文打怎么打,武打又怎么打——” 李癞子镇定的说:“文打就是咱们相互平打,你先打我三拳,或者我先打你三拳,直到把对方打倒为止。武打不用说了,这就开始论输赢。” 四儿听了摇头晃脑的一副小流氓样,头使劲仰着,脸朝天上看着说:“你随便吧,在我的地盘我让你选,省的被人嘲笑我欺负外村人。” 李癞子就淡淡的说:“那好吧,我就客随主便了,你看这电影也快开始了,咱们不看大伙还看呢,咱们也别耽误大伙的正事,干脆武打吧,这样快。” 四儿把肚子都挺的撅出来了,他哼哼两声说:“正合我意。” 人群里自发走出一个人来,他站在当中说:“我当裁判吧,我喊开始你俩就开打。” 然后他扫视两人各自一眼说:“开始——” 话音未落。四儿就像个猴子一样“蹭”的扑到李癞子身上,两手抱住他的腰就拿头朝他胸口猛撞。 人群里响起一阵唏嘘声。 李癞子对那一撞,并不躲,而是“咚”的一声,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子。 但是紧接着叫的不是他,却是四儿,只见他哀嚎一声,然后捂着自己的头倒退了好几步。 人群圈子忙往外散。 这会都以为李癞子会趁机一脚把四儿踢倒,谁知李癞子居然挺立不动。 看上去刚才四儿那个“铁头功”对他丝毫没杀伤力。 等这边四儿站稳了,又大喝一声朝他扑去的时候,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起一脚,把瘦小的四儿给踢飞了。 在人们的惊叫中,四儿瘦小的身板在空中划了一个弧度,然后“扑哧”一声砸到一个麦秸垛上。 那力度把那个麦秸垛直接砸了一个坑,他像一个炮弹一样钻进了那个麦秸垛里面。 “哈哈哈……”众人瞬间的呆愣后,都狂笑起来。 两个小伙子从麦秸垛里把他扒拉出来,他顶着一头一身的麦秸,气急败坏的大骂一声:“我x你大爷——” 直接用头朝李癞子撞去。 李癞子不慌不忙的一偏身子,一把揪住了四儿的脖子,“嗯——”一声闷喝,只手把四儿头朝下举到了半空。 “哇哦,太帅了——”林盈盈忘情的赞叹。 人群里寂静片刻,忽然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林盈盈去看雪梨,她脸上仍然看不出任何表情。她暗暗佩服:这女人藏的真深。 李癞子只手举着四儿,神清气定的问:“认输了吗?不认输咱们继续。” 四儿头朝下,两条腿像蛤蟆一样乱蹬着,嘴硬的骂着说他不服,他要继续打。 李癞子淡淡的说:“电影马上开演了,咱玩个痛快的吧。” 说罢手轻轻一甩,站的铁塔似的身子往后一撤,四儿的小身板直直的摔在了地上。 他发出蛤蟆似的“哇”一声响,再也动弹不了了。 李癞子像有洁癖似的拍拍手,拍拍裤子,然后迈开大步往人群走。 密密匝匝围了几层的人群自发的给他让开一条路,他走出了人群,扭头朝雪梨的方向看了看,雪梨默默的迎上他。 “谁特么的不要命了敢打我兄弟,我捅死他全家——”一声嘶喊声从村东传来。 林盈盈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三个汉子率领着一群小伙子气势汹汹的飞跑过来了。 一直拉着林盈盈手的二妹紧张的说:“这下坏了,四儿的三个哥哥来了,这四兄弟仗着人多,成天跟这个打跟那个斗的,他三哥有名的不要命,跟人打架都是动刀子。这回你在他家门口把他弟弟打了,他能放过你吗。” 林盈盈不知不觉被李癞子圈粉了,心里已经不像刚才那幸灾乐祸的看他出丑,让雪梨丢人了。 她下意识的捅捅二妹说:“你赶紧跟雪梨说让她领着李癞子躲一边去吧。” 第55章 侠骨柔情 她这话刚落,就听见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人是我打的,别跟驴似的扯着嗓子叫唤,不服来打就是——” 李癞子停住脚步,巍然挺立在人群中。 那气势汹汹三兄弟猛地收住脚步,杀气腾腾的逼近李癞子。 雪梨刚要上前一步,李癞子用宽厚的肩膀挡住了她。他毫无惧色的朝三人说:“刚才我们是一对一,现在是你们一个一个来,还是一起上,随你们便。” 这仨霸王打了这么多年架了,头一回遇到这么狂的主,这可是当着全村还有不少外村人的面啊,这个脸他们可丢不起。 于是个子粗粗短短的老大上前一步,声音粗嘎的说:“小子,够张狂的,别以为你是我们村的女婿我们就该惯着你,我们帐该怎么算就怎么算。” 跟四儿一样瘦猴似的老二嗓子尖利的说:“对,小子,哥几个都比你大,可别让人说大人欺负小孩儿。可是你打了我弟弟,我们不管不问也不是那么回事啊。可是我们弟兄四个跟你一个打起来,会让人家笑话我以为多欺少。这样吧,你刚才怎么打的我弟弟让我弟弟还回来就好了。” 跟老大一样粗粗短短的老三上前一步,两眼阴鸷的盯着李癞子说:“这样不过分吧,只要让我老四还回来,我们立马放你一马,咱各自看电影去。不然,哼哼,不是我吹,你肯定不会好胳膊好腿的回你的李庄去。” 村里人平时都忌惮这兄弟四人,谁也不轻易惹他,所以明明知道这事是四儿先找碴,打架之前又说好了愿赌服输,可是也没人出面说话。 雪梨又想跟这哥仨讲理,被李癞子又挡住了,他依旧故我的冷静,冷硬。 他朝从人群里灰头土脸缩手缩脚钻出来的四儿一瞥,冷冷的说:“还回来,他得有那个本事啊。” 人群里响起嘘声叫好声,这把兄弟仨彻底激怒,老大怒喝一声:“太特么的无法无天了,今天我哥几个不教训教训你,你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 说罢三人一起朝李癞子扑来。 李癞子把雪梨往后一推,举起了铁锤似的拳头。 “谁敢打架,明儿我都把他们送派出所吃电棒去——”一声威严洪亮的声音凭空响起。 林盈盈眼睛一亮:她看见魏思峰跟这几个干部模样的人急急的向这边走来。 “哎呀,原来是我哥把咱村的支书和会计都喊来了。”二妹惊喜的跟林盈盈说。 二妹早怕了,正着急这样打起来可怎么办呢。 这时这时曹英跟一个老太太也小跑着来了。那老太太边跑边骂:“你们一窝兔崽子,成天就知道打架斗殴不干一点正事,你们今个谁敢动雪梨女婿一指头,我一头撞死你们跟前……” 二妹跟林盈盈说;“那是四儿兄弟的妈。” 林盈盈松了一口气,觉得今天这架是打不起来了。 果然,村支书训,四兄弟的妈骂,还有大伙被壮胆后的解劝,都说刚才打架的时候说好了的,谁打败了谁认输,再说确实是四儿是惹人家的…… 这时雪梨高声问四儿,大伙说的对不对,四儿看也不敢看她,低着头老实的说是。 结果这弟兄三个再也没脸欺负人家了,灰溜溜的走了。 这电影也开始了,人群都朝村里奔去。 林盈盈早挤到魏思峰跟前了,她故意当着雪梨的面挽起他的胳膊。 曹英和二妹一看都识趣的跟着人流先走了。 魏思峰拘谨的看一眼不远处站着的李癞子和雪梨,他朝她说:“没事了,去看电影吧。” 雪梨低头淡淡说了一句:“多亏你喊来了支书。” 魏思峰轻轻的说:“打架对谁都不好。” 李癞子朝魏思峰点了一下头说:“幸亏你喊来了支书,不然他们兄弟四个都得伤筋动骨。”说罢迈开大步朝村子里走。 雪梨却没有跟上他的脚步,她跟全程紧紧贴着她的三妹站在原地。 他走了几步感觉到了,就停住朝她转过身。 雪梨认真的跟他说了声:“你还是早些回家吧,别看电影了。” 他沉默片刻,口气温和的说了句:“好,我这就回家。” 然后装身,大步朝村头通向李庄的小路上走去。 林盈盈赞叹:这么听话,真是侠骨柔情啊! 不禁心里又给他点了一个大赞,同时对他的惋惜又多了一层。 可惜了,这么棒的一个人,长了这么一副丑的脸。 他刚一走远,一直挽着雪梨的三妹猛地一甩她的胳膊,瞪着凤眼朝她责问:“你刚才为什么那么护着那个李癞子,他挨打跟你有什么关系?” 雪梨微微一笑,说:“他是我未婚对象啊,他被人欺负我能不管吗?” 三妹顿时气得尖叫:“雪梨你是吃错药了是吧,他是你哪门子的对象,就他长的跟鬼似的还想娶你,等他祖坟上冒了青烟吧——” 雪梨依然好脾气的笑着说:“三妹,也就你把我看的那么好,可是我不能嫁给你呀,好了好了,电影开始了,看电影去吧。” 说着搂住三妹的脖子就走,从林盈盈和魏思峰身边擦过,看也不看他们。 三妹却狠狠的瞪一眼林盈盈,想骂她几句叫她不要得意太早,但是碍于哥哥冷冷的看着她,她硬是把蹦到嘴边的话给咽回去了。 回到电影屏幕前,曹英借口她嫌露水重回家了,就把凳子留给魏思峰了,这样林盈盈就和魏思峰并排看起了电影。 电影演的是武侠剧,看的人群里喝彩声阵阵。 林盈盈心不在焉的看着屏幕里的人影,脑子里都是刚才的一幕幕。 雪梨刚才的表现令她十分震惊,她没想到雪梨不但不羞愧难当的跑回家去,居然勇敢的站出来维护那个人。 还表现的那么尊重他,好像一点也不嫌弃他、讨厌他…… 直到电影散场了,她心里还在纠结雪梨这个人,她以为她活了两辈子,没有她看不透的事看不清的人了。 这雪梨她还真把她难住了。 还有,她身边这个男人去把支书找来阻拦这场恶战,到底是为了雪梨还是为了那个李癞子呢? 第56章 雪梨就是这么善良 俩人关上屋门,林盈盈装作无意问他:“你什么时候改完作业出去的?” 魏思峰低头看看手表说:“改了一个小时。” 她又问:“你什么时候去看四儿跟李癞子打架的,我怎么没看见你?” 他笑了一下说:“在四儿被摔倒在地上的时候,我看见四儿一个堂弟从人群跑出去了。我知道他是喊四儿的哥去了,我就赶紧去支书家找他们来了。” 林盈盈垂了下眼脸问:“你是怕他挨了打雪梨受牵连吧?” 魏思峰看她一眼,老实的说:“不光是这个,我最讨厌谁打群架,再加上四儿那三个哥哥打起架来心狠手辣的。虽然那个李癞子看起来不是好惹的,但是双拳不敌四手,再加上他兄弟四个后头还有几个帮手,他一个人怎么着都是吃亏。这人打架打红眼了是不要命的,万一打个三长两短对谁有好处呢。” 不知是不是急着解释,他居然一下子说出这么长一段话。 可是,这话没毛病,她自己刚才不也担心那个李癞子被那几兄弟打坏嘛。 林盈盈就说:“没事了,去睡吧。” 魏思峰有些诧异的看看她,心说,就这么完了? 看她准备躺下了,就低声说了句:“你也早睡吧。” “你觉得雪梨今天晚上表现的怎么样?”她看着他背影忍不住问了一句。 魏思峰沉默了一下淡淡的说:“雪梨就是这么善良。” 林盈盈心虚了一下:难道我还看错她了? 或者是她实在是藏的深,把所有人都骗了……哎呀这脑子转了一圈又回来了,算了,睡觉。 第二天,她和二妹去裁缝铺,听到村里的人议论的都是昨个晚上打架的事。 大多数说雪梨这姑娘心眼好,那么丑的对象也不嫌弃,还护着他没遭四儿欺负。 也有人说雪梨这姑娘是想男人想疯了咋地,大庭广众之下跟他拉拉扯扯的,还挑唆他跟四儿打架,哪有没结婚就跟丈母娘门口结仇的。 但是村里那些半大小子,都把那李癞子当成昨个电影里演的武林英雄了,都在当街添油加醋的讲解着他昨天的身手。 这四儿呢,当然成了电影里插科打诨的小丑,他那仨哥就成了仗势欺人的恶霸。 林盈盈小声跟二妹说:“这下咱村有几天拉头了。” 二妹憨憨笑着说:“不过那个李癞子打架真的挺帅,也特别像男子汉,真像电影里演的英雄。” 林盈盈笑笑说:“我妹夫什么样啊,我还没见过呢。” 二妹顿时脸红了,一脸甜蜜的笑着说:“他丑的很,别提他……” 林盈盈知道这个年代的姑娘纯情着呢,就不再逗她了,跟她岔开了别的话题。 到了刘淑芬的家,她这个百事通自然说的也是昨晚上打架的经过。 林盈盈和二妹虽然亲临现场了,但出于礼貌不得不好好的听表姑说完。 表姑说完急不可待的发表见解,说雪梨这丫头就是贤惠,还没过门就这么护着男人了。 又撇嘴说那个李癞子那张脸也太丑太恶心了,又替雪梨惋惜了好一阵子。 林盈盈忽然问:“表姑,那个李癞子是天生一脸脓包吗?” 刘淑芬说:“听说他小时候没有,长到十二三岁就开始长了,后来越长越多,就成这样了……”她做出又要恶心吐了的样子。 林盈盈不好再说这个了,就自己想:不是天生的,那他这看来是皮肤病,是没看过还是看不好呢? 这送布料的少了,林盈盈就教着二妹踩踏板做衣服,她自己来裁剪。 顺便跟每一个来送料子的说她们要做裤子和长袖了,这秋天换季的衣裳可以还来这做。 她做的裙子这么好,裤子和褂子自然也不会差,听了都欣喜的表示到时候穿的时候一定来这做。 俩人又忙到中午了才回家吃饭。吃饭的时候魏思峰说他要去县里一所小学去讲课,得两天才能回来,今天下午就走。 林盈盈听了忙放下饭碗去给他收拾行李,虽然只有两天,这夏天更得备好两套换洗的衣服啊。 再说她的老公要去县里讲课,穿的可不能太土了,虽然长的好穿什么都好看,但是人靠衣裳马靠鞍,打扮打扮不更帅吗。 当她把他的日用品都装在一个袋子里,又给他收拾衣服鞋袜的时候,魏思峰进来了,看到她忙碌的样子顿时笑了:“看你这样子好像我是林冲被发配沧州了呢,才两天,至于收拾这么齐全吗。” 林盈盈嗔他:“两天也得带全衣物啊,这么热的天,你不洗澡换换吗,还有,换下来的衣服你不方便洗,带回来我洗就是了。” 魏思峰没有开口,他有些发呆:他觉得有个“媳妇”就是不一样。 魏思峰带着行李骑自行车走了,虽然才两天时间而已,林盈盈还是送他到院门外。 看着他的背影驶出了胡同,她居然有些怅然,虽然她跟他相处才一个月左右,她居然有些不习惯他不在身边了…… 她刚要转身回家,看见雪梨跟她家人簇拥着一个老头走出她家门口。 那老头嗓门大,只听见他跟雪梨一家说:“回去吧回去吧,大热的天别送我,只要你两家孩子都没意义,这事还不好说嘛,保准叫你们两家都办上喜事哈哈哈……” 雪梨一家都对他说着感谢的话,他就跨上自行车走了。 来了这里这么久了,这胡同里的人林盈盈认识的也差不多了,她知道那个一条腿瘸,但脸却不丑的小伙子就是雪梨哥:疙瘩。 那个老头就是这个村专门给人做媒的光棍,由于他头大,排行老五,都叫他五大头。 此刻看得出疙瘩一脸兴奋,顾不得回家就跟雪梨说:“妹妹,哥真是感谢你……” 雪梨扭头就朝院子里走,后面雪梨妈拍了一下儿子脊梁示意他回家说话。一家人就走回了家。 林盈盈当然对雪梨的事格外敏感,她看到刚才这一幕就往心里去了,想着这两家的亲事不是已经定好了吗,怎么媒人又跑来一趟,疙瘩还那么激动呢…… 第57章 苦命的大姐 “盈盈啊,让峰子走吧,外头太热,进屋睡会吧,一会又得忙一下午呢。”曹英慈爱的声音传出来。 林盈盈回过神来忙“嗯”了一声往院子里走,并关上了院门。 刚才曹英看林盈盈送走儿子还一直站在院门口发呆,就只好提醒她了。 她看俩人这么恩爱,当然心里喜欢,也更疼媳妇了。 只是,家里这个三妮子太气人……她在心里叹了口气。 林盈盈听到羞涩的笑了笑,冲曹英小声说:“没事妈,我刚才看到雪梨一家出来送咱村那个媒人,就看了一眼呵呵。” 曹英听了也唏嘘:“这日头正毒的时候,啥要紧事这时候来说啊?” 林盈盈急着知道原因,就旁敲侧击的说:“是啊,呆会妈去她家问问去,三妹跟雪梨那么好该关心一下。” 曹英点点头随口说了句“可不是嘛”。娘俩刚要各自进屋睡午觉,忽然院门被“哗啦”一声撞开,两个破衣烂衫的女孩子冲了进来。 “姥娘——呜呜……” “大妮二妮,这是咋了又?”曹英惊惶的接住俩外甥女。 那个大点的边哭边说:“姥娘我爸又打我妈了……” 曹英听了脸色煞白,两行老泪哗一下子流了出来。 林盈盈已经猜出这两个女孩就是魏思峰大姐家的了。 她亲切的拉住两个女孩哄着说:“两个宝贝,先别哭,阿姨给你们洗洗脸,再慢慢跟姥娘说话哈,看把姥娘也吓哭了……” 两个女孩看起来差不了两三岁,都是又黑又瘦,瞪着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看人时怯怯的,一看就是平时遭嫌弃惯了的。 她俩看着林盈盈顿时不敢哭了,听话的任她一手拉一个去了井边。 林盈盈帮她们洗了脸,又拿了个西瓜切开,两个女孩这一路跑来,不用说饿的嗓子都冒火了,抓起瓜讲贪婪的大口吃起来。 林盈盈这才凑到旁边坐着的婆婆跟前,小声问婆婆大姐这是咋回事。 曹英有气无力的摇摇头说:“你大姐命太苦了啊……”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 林盈盈简单了解了一下魏思峰大姐的情况。 大姐叫大凤,性子柔和,心眼实在,也是因为是这个家里的老大,从小也没上学,任劳任怨的帮父母操持家里家外,几个妹妹还有弟弟都是她带大的。 她结婚时思峰爸刚去世没几年,家里紧巴的很,思峰正上高中,二妹三妹上初中,底下两个妹妹小,哪里有余钱给她丰厚的嫁妆。 大凤体谅家里,就跟曹英说她不要嫁妆,叫妈别作难。曹英心里难受,还是跑到娘家借了点钱草草给闺女打了几件家具算是陪送了。 偏偏她婆婆是个势利眼的混账货,见大凤这么寒碜的嫁到了她家可嫌弃死了。 也是,再看她同一年娶的大儿媳妇,嫁妆那叫一个丰厚,不但家具摆满了两间屋子,还有一台蝴蝶牌的缝纫机。 她男人铁头呢,又是个转听娘话的半吊子,娘说落他媳妇嫁妆少,当天夜里就对新媳妇骂骂咧咧的,到了三天回门大凤就浑身是伤。 “你大姐心疼我,知道家里没她爸了,弟弟妹妹又都小,就打掉门牙往肚里咽,自己无论在婆家受多少气都不跟我说。李庄跟咱庄挨着,咱村里也有嫁到那里的闺女,都说她婆家一家人都把她当牲口使……”曹英哭着说。 林盈盈虽然没见过这个大姑姐,但是她听了也心疼不已,同时也气愤填膺,觉得那一家子欠收拾,她得替大姑姐出出气。 又暗暗苦叹:这个年代、尤其农村,女人的地位还很低。 她就压着火气急急的问曹英:“妈,那你看咱现在咋办?哎呀,你看思峰正巧不在家,要不咱找几个村里的壮汉去他家给大姐出气吧,然后把大姐接过来。” 曹英听一脸凄苦的说;“傻丫头,你以为这样能解决事吗?这是妈不是没办过,可是去他家打了那个畜生一顿,过后你大姐日子更难过,他们一家子能叫你白打吗。把你大姐接过来住几天咋样呢,还得回去过日子啊。” 林盈盈听了压不住火了,“妈,你的意思就是随便他打大姐,咱不管啊?” 曹英老泪纵横的说:“闺女,咱管不了啊,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咱这样三番五次的去她婆家闹,反而外人都说咱不通情理了,咱家还有你四个妹妹呢,不能落这个名声,会影响她们的。” 林盈盈想想农村人的规矩和愚昧思想,觉得也是不能光这么闹,就又转念说:“既然这样,你咋还让大姐跟他过呢?离婚算了呀。” 曹英听了惊愕的瞪大了眼睛,她看了林盈盈好久才哭笑不得的说:“我的傻闺女,这离婚哪是张口就说的啊,不说叫人笑话咱,你大姐也舍不得这俩小妮子啊。” 林盈盈看看那俩吃了一脸西瓜的乖巧小女孩,真诚的说:“俩闺女咱养着啊。” 曹英苦笑着摇头说:“你跟峰子真是一对傻孩子啊,他也这么说过这话,可是俩孩子咱养得起吗,吃穿用度不说,还要上学,以后找婆家……事多了。” 林盈盈看看这个贫困的家,心里想着也是。 曹英抹抹眼泪看看俩外孙女又说:“也怪你姐不争气,要是生俩小子也好啊,婆家跟男人看在小子的份上也不这么糟践你了呀,偏偏她生了俩闺女,这小闺女都七岁了,她这几年肚子也没动静了,唉——” 林盈盈听了更气愤了,想跟婆婆说这不怪大姐,生儿生女她男人都不该打她,可是这乡下女人都认这个死理儿,她一时半会也说服不了她。 看俩小妮子吃的打饱嗝了,她就拿湿毛巾给她俩擦擦脸,口气温和的细细询问情况。 十岁的大妮眼眶又红了,她说:“今天早上上学的时候我就奶奶说人家给三叔说了个媳妇,要给女方订亲礼,要我爸跟我大伯一人兑上五十块钱……” 听到钱,林盈盈不觉看了曹英一眼。 第58章 去救大姐 孩子继续哭着说:“我放学回到家就看到我家门口围了一圈人,家里又传出我妈的惨叫声。我跟妹妹跑回家一看,我大伯和大娘还有我奶奶,三叔,还有我姑都站在一边看,我爸正在用脚踢着躺在地上的妈,我妈浑身是土,满脸是血……我奶奶跟我姑还在一边说着‘打,往死里打,看她说出钱哪去了不’——” 林盈盈心里一惊,猛地去看婆婆的脸,曹英也是面如死灰的看着儿媳妇。 这回闺女挨打的原因居然是因为她借闺女那五十块钱…… “我跟妹妹哭着去拉我爸,我奶奶揪住我俩的头发就把我俩甩到地上了,说我俩再敢拉我爸爸打死我俩……姥娘我舅呢,赶快去学校找我舅去,让我舅救救我妈——”大妮抓着姥娘的手害怕的嚷叫。 “大妮二妮,你那狼心狗肺的一家子畜生又打你妈了——”三妹从屋里叫嚣着冲出来了。 这时二妹和四妹都被聒醒了,听了都气呼呼的出来了。 大妮二妮看到三姨又都哭了起来,把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 三妹听了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她脚一跺吼叫:“我这就去找人去把他们那个老窝给端了……”说着就拔腿往外走。 “我的祖奶奶,你就给我少惹事吧,二妹,快点拉住她……”曹英捶胸顿足的叫。 二妹怕气着母亲,忙用粗大的胳膊搂住了三妹,任三妹挣扎尖叫也脱身不得。 四妹也红着眼朝母亲叫:“那妈你说咋办,就不管了吗?” 曹英眼红红的说:“你妈的心不是铁打的,听到你大姐挨打我不心疼啊,可是这事咱不能这么闹,到底是咱理亏,拿了她婆家的钱呀……” 三姐妹顿时清楚了这里面的原因,都本能的把眼睛射向了林盈盈。 曹英哭着说:“妈手里是真拿不出五十块钱呀,你哥的工资还得几天才发,咱要是就这么冒冒失失的去了,人家说起那五十块钱咱咋说呀,这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呀……” 整个院子里顿时一片寂静。 林盈盈不知何时去了屋里,这时从屋里出来了,“妈,不就是五十块钱吗,咱给他,走,去他家。”林盈盈把五十块钱递到曹英手里。 就连三妹,此刻都向她投来满意的一眼。 曹英激动的一下子抱住了林盈盈,嗫嚅着说:“太好了……咱这就去救你大姐去呜呜——” 林盈盈拍着曹英的背安慰着她说:“妈,就算咱借大姐五十块钱,她婆家人也不该这么打她,再说这钱是大姐家的,大姐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她男人打她就是不该,咱今天去了不能便宜他。” 三妹阴冷的说:“不用你说,我早想收拾那一家子烂货了,这回我可不饶他们了,等着,我去找人。” 曹英慌的又要拦阻,林盈盈却拉住她说:“妈,让三妹去吧,就你说的那一家人的德性,思峰又不在家,咱几个女人去了说不了真吃亏,找几个能打架的跟着给咱壮胆也好。” 曹英听了苦笑着点点头说:“可不是,去几个男的见机行事吧。” 不一会,三妹领着四儿和一帮愣头小子来了。那七八个小子都比四儿高出一头半头的,又都因为去给大姐出气故意摆出一副凶相,一看就挺吓人。 四儿呢不是外人,一听三妹说大姐又受气了,二话不说就把飞速平时混的哥几个招来了。 林盈盈想着都是姑娘家家的,去的多了也没用,她就让二妹和四妹在家,他们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去了大姐家。 大姐家是李庄的,跟王祥寨就离二里多地,一行人很快到了。 估计已经打完了,他家门口已经没看热闹的人了,但是不进院门就听到院子里高一声低一声的吼叫声,夹杂着大凤的呜咽声。 “妈——”俩小妮听了吓得又哭了起来。 孩子都是被吓大的,对妈妈的哭声敏感的很。 当然曹英也听见了,她眼泪也唰一下子流了满脸,林盈盈忙扶住她,三妹也扶住了她另一只胳膊,她才抖着身子迈开腿往他院门里进。 四儿咬牙切齿的就要冲进去开打,被曹英呵斥住了。 林盈盈严肃的嘱咐他们几个:“呆会你们千万不要轻举妄动,要看眼色行事,事办的好了咱回去喝酒,不然,说不定得捞顿打,记住,咱可是在人家地盘上。” 四儿悻悻的点点头。几个小子当然都听他的。 “你就跟我说你今个说不说吧,不说我就把你拉到你娘家门口去打,大不了打死你我抵命——”一个粗嘎的声音狠戾的叫嚣着。 “叫我说她那五十块钱就是偷给她娘家了,不然打成这样她会不说……”一个尖利的小姑娘腔。 “不说就朝死里打,看她娘家人来不来,那俩小x妮子不是跑去她那个穷逼姥娘家去了吗,今不来就是心虚呗……”一个老妇人的声音骂不绝口。 “她娘家人来了,她娘家人可不能看着闺女给你们打死,她娘还没死呢,大凤还有人疼,这事还有人管——”曹英高声冲屋里喊话。 屋里的人明显一愣,随即就听到大凤一声凄厉的“妈——”然后就是嚎啕大哭。 这哭声里的苍凉和悲痛令人心疼心悸。 林盈盈的眼圈都红了。 “妈——”俩小妮听到妈哭也哭着往屋里跑。 一行人跟着进了屋,一看大凤都呆住了:大凤躺在地上,本来破旧的衣服成了一绺一绺的,身上青一块紫一块,额头上鼓着一个鸡蛋大的苞,满脸是泥,嘴角粘着污血。 而她周围,坐了一圈子人,一个气势汹汹,漆黑如墨的粗壮男人手里拿着跟鞭子正在喝问她。 不用说他就是大凤的男人:铁头。 看到这突然闯进来的一群人明显惧了,把扬着的鞭子垂到了地上。 “大姐——”三妹惨叫一声跑上去抱住了她。 看到这惨状,曹英虽然有心理准备也受不了了,但是林盈盈紧紧抱住她,在她耳边嘱咐她千万要挺住,她们不能输了气势。 曹英这才没瘫倒在地,她跟林盈盈并排直直站着,神情凛然。 后头是五六个虎视眈眈的小伙子。 这阵势着实令屋里的几个人吃了一惊。 “铁头你个有爹生没娘养的坏种,我今天要替大姐报仇——”三妹尖叫一声,冷不丁夺过了铁头手里的鞭子。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那个铁头已经“嗷”的叫了一嗓子,紧接着“啪啪啪”的脆响,他已经挨了十几鞭子…… 林盈盈暗赞:干的漂亮。 第59章 两亲家互呛 但是很快他家人反应过来了,一齐上前动手抓三妹的时候,四儿大喝一声:“谁特么的敢动——” 早有两个高大威猛的小伙子一下子窜到了三妹跟前,死死护住了三妹。 那三兄弟正要动手打架,门口“哐啷”一声传来,门被锁住了。四儿和几个壮汉缓缓的逼过来。 这是瓮中捉鳖的架势啊! 这,显然不是对手啊, 好汉不吃眼前亏。三兄弟立马怂了,个个耷拉着头往后缩。 他们毕竟不是来打架的,见曹英一使眼色,就立马又退到一边不动了。 林盈盈满意的一笑。 “三妹别打了……”大凤爬起来抱住了三妹的腿,两手死死拽住了鞭子。 三妹正打的兴头,被姐姐拦住,正想冲她发火,看见姐姐的惨状,抱住姐又哭了起来。 毕竟这是铁头他们自己家,瞬间的愣怔后,他们又都硬气起来了。 铁头的娘,一个跟儿子一样黑得锅铁似的胖老婆子指着曹英吼:“亲家母就是这么教育闺女的,叫她跑到大姐婆家打她姐夫,呵呵,怪不得教出这么好的闺女,光着腚到了婆家,还没脸没皮的好吃懒做,来了十来年了都没生出个儿,又偷着不知道把俺儿辛辛苦挣的钱弄哪去了……” 她说到这里得意极了,觉得她可戳着她们一家子的痛处了,她们得有多臊的慌啊,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吧。 这时一个长得同样黑(林盈盈一下子认出了他家所有人,一样的黑,一样的丑)的姑娘也撇着嘴说:“养这么个闺女出来也不嫌丢人的慌,还跑到人家家里撒泼,真是一个娘生的。” “你个丑八怪给我闭嘴,轮不到你说话,我婶子是来找你爹娘论理的,咱俩一个级别,你想要想说咱俩去外面说去。”四儿抢先厉喝住那黑姑娘。 不用说她就是大凤那小姑子。 四儿虽然个子不大,但是从小打惯了架,气势硬的很。胳膊上又有一道长长的刀疤,虽然是小时候上树掏鸟蛋被树杆划烂的,但确实挺骇人。 那凶恶的小姑子看看他真闭了嘴了。 林盈盈看着那天晚上被李癞子收拾的很惨的他,没想到今天还挺“有范”,赞赏的看了他一眼。 这时曹英威严的开口了:“亲家母,铁头他爹呢?” 大凤婆婆脸一拉说:“托你的福,他爹病在床上还有口气,不过知道这回事以后不知道能不能被气死。” 林盈盈看见一把椅子空着,自己搬过来给曹英坐下了,然后她站的直直的,脸绷的紧紧的,站在她身边。 四儿会意的站到了她另一边,这架势看上去就是曹英的左右护法。 曹英被这“气氛”烘托着,心里更有了底气,口气也更硬了,她冷笑一声说:“那么今天的事是不是你说了算呢?” 大凤婆子得意的一瞅身边的三个儿子,冷哼一声说:“对,我说了算。” 马上又骄傲的看一眼身边的儿子说:“别看我是一个土埋脖子的老婆子,身边围着是仨儿子顶天立地的,但是我命好,仨儿子都孝顺,不光我说啥他们听啥,谁要是欺负了他们老娘,他们可是不要命的护着啊——” “你只要说你说了算就行了,其他鸡零狗碎的别跟我说,我烦的慌。”曹英竭力让自己的语气淡定。 大凤婆婆身边的仨儿子变了脸,刚不小心挨了小姨子十来鞭子的铁头也满眼凶狠的看着丈母娘。 曹英咽下心里的心酸,盯着大凤婆婆说:“亲家母,今天这事是不是该咱俩长辈先说道说道?” 大凤婆子黑脸上满是傲慢跟不屑,拖着长腔说:“是啊,咱俩也该好好说道说道了。” 曹英说:“那好,你管好你的闺女儿子,叫他们先都闭嘴,咱先把事说清楚。”然后叹息一声说:“唉,要不这人都再穷再苦都叫孩子上学呢,还是有文化好啊!我那儿子就不用这么嘱咐,长辈说话他从不插嘴。” 大凤婆婆的脸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她家三个儿一个闺女四个孩子谁都没进过学校门,个个都是睁眼瞎,小时候不显寒碜,现在新中国改革开放了,全国给地都开了扫盲班了,说是文盲可怕可耻。 她这才觉得当年失策了,所以谁一提起“文化,识字,上学”这几个字眼,她心里就慌慌。 这几个孩子是文盲,是她心里的一根刺啊! 这被亲家母赤裸裸的揭露出来,她的脸立刻由黑变黑红了,好歹黑的很,红的不太明显,不过那窘态还是被林盈盈和曹英给看出来了。 漂亮,继续。林盈盈轻拍了一下婆婆肩膀。 大凤那个黑小姑子想开口叫板,被四儿恶狠狠的盯着没张开嘴。 那仨黑儿子,也硬是憋着没叫出来。刚人都说了,老人说话乱插嘴就是“没文化”,这越没文化越不能叫人家说“没文化”。 曹英开始问了:“说说吧,我家大凤被打成这样,犯了啥错误了?是惓公公了还是骂你这个婆婆了?还是给她男人戴绿帽子了?” 被这么一问,大凤婆婆头一耷拉,硬着头皮说:“那倒没有,不过——”她头又昂起来了,理直气壮的说:“她犯这错就该挨打,你让我儿说说,家里的钱咋少了五十?哪去了?” 铁头就来劲了,厚嘴唇一撇说:“你让她自己说说,明明我家里有一百多块钱,我正准备存起来呢,今天我往外拿居然差五十,问她那五十弄哪去了,她死活不说。哎,你说,她该打不?” 曹英气的手都抖的攥不住拳头了,林盈盈暗暗抓住了她的手,示意她别动气,继续稳住。 曹英强把眼泪给憋回去,摆上笑脸看着铁头问:“铁头啊,你知道我是谁不,要不要我跟你介绍一下我姓啥叫啥啊?” 铁头的脸一下子成了猪肝,那张厚嘴唇也哆嗦了几下没说出话。 曹英趁胜追击:“我大热天的跑到你家来了,你不说给我倒口水,拖个凳子,还哎、哎的跟我说话,你说你这女婿当的是不是——也该打啊?” 这句话说得太给力了,成功把刚才大凤婆婆讽刺三妹的话给怼回去了。 第60章 咱们法院见 听了这话大凤婆婆生生给噎住了,居然干瞪眼吐不出一句话来。 她干脆一拍大腿叫:“就是该打也不该她一个小姨子打姐夫啊,闺女家家的,以后还嫁不嫁人啊——” 曹英也一拍大腿说:“她丈母娘打不动了,叫闺女替她打,咋着,你有意见,那好吧,刚才不算,我再打一回。四儿,把鞭子给我递过来——” 四儿把不得这一声,抢过地上的鞭子就递给曹英。 “亲家母,别动气啊,咱好好说啊……”大凤婆婆一把抱住了曹英的胳膊连连赔笑。 林盈盈用手指头戳戳那黑胖老婆子说:“请你松开我妈,我妈爱干净,这身衣裳是来时才换的。” 那老婆子身子一下子僵了,曹英一把推开她,又坐回了椅子上,那气场足足的。 这时三妹不哭了,也把大姐扶到了一把椅子上,又胡乱拿起一件衣裳给大姐套在了身上。 曹英不忍心看闺女,怕看了就会哭倒说不出话了。 她眼睛直盯着铁头问:“那今个这事不就是因为我闺女弄丢了五十块钱挨的打呗,还有别的事吗?” 铁头摇摇头粗嘎着嗓子说没有。 她就问:“我问你,你家这钱是哪来的?” 铁头听了拧着脖子说:“俺种地种出来的呗,还能哪来的。” 曹英又问:“这地有我闺女的吗?” 铁头冷哼一声说:“她嫁过来了,这个家能没她的地吗。” “那这地里的活都是你自己干的吗?” 铁头不敢说谎,两个村子离得近,地都隔着不远,这大凤天天累死累活在地里干,谁都看见了。 他就闷头不语。 曹英义正词严的说:“既然有我闺女的地,活我闺女也干了,这一百块钱该有我闺女五十吧?” 一家子都被曹英这话给问楞了,这平时怪老实好欺负的一老太太,今天咋这么能折腾啊? 他们可都猜不到,她身边这个瘦瘦的漂亮女孩是她的军师啊!这都是来时她教的老太太。 “有还是没有啊——”曹英拔高了声调。 “亲家母,你都生了仨儿子了,当家当了这么多年,这儿子都分开过日子了还得听你安排,你懂得多,会操持事儿,你说,有我闺女的五十吗?” 大凤婆婆脸可难看了,她扭了扭胖身子,擦擦啪啪滴的汗珠子,忽然哼哼唧唧的说:“就是有她五十也得叫我儿子知道这钱花哪去了呀,这两口子过日子,谁想咋花就咋花啊?” 曹英一拍手说:“亲家母就是明理人,说的太好了,这两口子过日子钱不是谁想花就花的。那我问你,今个你儿子拿钱干啥用啊?” 这一家子人又被摆了一刀,尤其大凤婆婆的脸都想缩到裤腰里去。 “我二哥拿钱是给我娶媳妇用,咋了不行啊?”老三憋不住了开口。 曹英好脾气的看着老三说:“你娶媳妇你哥拿钱也行,那是替你爹娘作难了,算是你哥孝敬你爹娘了,但是这事你跟你嫂子商量了吗?” 老三顿时哑口无言。 这个家他嫂子大凤就是个牲口啊,啥事也没跟她商量过呀。 曹英不看闺女大声问:“大凤,这事跟你商量了吗,你可得说实话哈,别冤枉了你小叔子跟你婆婆一家子——” 大凤这时有妹妹在身边坐着,又有老娘亲自坐镇为她撑腰做主,她胆子也大了,吸吸鼻涕说:“没有。” 曹英冷哼一声,扫视他们全家一遍说:“咋了,这么大的事咋都不跟我闺女商量呢,我闺女是不是这个家的人呢到底?不是我就领走,再也不回这个家就是了,不过你们可预备好了,咱们法院见。” 嗬、嗬,还法院见……这话把这一家子文盲都给震住了,这老太太今天能上天了哈,还搬出法院来了。 大凤婆婆突然“哈哈哈”的大笑了一阵子,然后阴阳怪气的说:“我说亲家母啊,你今个是不是午觉没醒就来了呀,咋净说些没谱的话呢,你接闺女回家住几天就住呗,还法院见了。呵呵,法院大门口朝哪啊,咱摸得到不?就是摸到了去干啥呀,跑那喝茶去?” 曹英忍着心酸冷笑说:“我闺女挨了打不能就算了啊,咱等法院判了打人结果再判离婚案。” 她说完又来了一句:“俺身边的这位是俺未来儿媳妇,她同学是个律师,她说我闺女在你们家挨打叫家暴,这个可以去告你们,当然,得先去验伤,得看伤情定罪。” 不等他们有所反应,她又掏出五十块钱,往桌子上“啪”一拍,朗朗的说:“我今个跟你们全家说,那五十块钱是我闺女借给我的,我不知道我闺女在你们家当牛做马这么多年,五十块钱的家都不当啊,要是知道我去别处借也不借我闺女的呀,你们可看好了哈,我还给你们了。大凤,走,咱去乡派出所验伤去。” “哗啦”,她拉开了门,雄赳赳气昂昂的领头往外走。 “走大姐,这回咱叫这伙畜生付出代价。”三妹架住大姐的胳膊就走。 四儿麻利的上来架住她另一只胳膊。 这可把一家子吓慌慌了,怪不得人家今个这么硬气,原来居然有当律师大官的后台呀…… 大凤婆婆一把拽住大凤的衣摆,苦苦哀求着:“大凤,可别呀,你可得为俩闺女想想啊,可不能让公家人把铁头抓走了呀……铁头啊,快点抓住你媳妇——” 这铁头是娘个“妈管严”,妈放个屁他也当圣旨,听到这句话想都没想忙去拉大凤。 可是大凤两只胳膊都被她娘家人拉着,衣服被他妈拽着,他干脆扑到地上搂住了大凤的脚脖子。 俩小妮看到这吓的又哭了起来,也扑上来抱住大凤的大腿。 这大凤顿时浑身挂满了人。 三妹对着地上抱大凤脚脖子的铁头就一阵乱踢,边踢边骂。 这铁头奉母命拽着媳妇,只能任由小姨子踢了,直到把自己的脸踢的跟大凤的脸差不多了,这小姨子才停了脚。 她又对着俩外甥女吼叫:“大妮二妮,你俩傻妮子给我松开手,没看见你妈在这个畜生窝里受的啥罪吗,她把你爸送监狱里去,再跟他离婚带着你俩过不正好吗,赶紧给我松手——”骂着佯装推俩外甥女,一拳捶在了大凤婆婆胸口。 第61章 她是雪梨的好姐妹 那老货肉再多,毕竟是七十的人了,被当胸一记闷拳还是“哇呀”一声惨叫,两手一松,重重的蹲在了地上。 不好,林盈盈暗暗叫苦。 果然,那老货明明只是被打的蹲在了地上,听到闺女一声“哎呀打死我妈了呀——”两眼一翻,“呜”一声躺在了地上。 “妈——” “俺妈被打死了呀——” “哥,咱得叫她一家子都给咱妈抵命啊——” 他们一家子都嚎叫哭闹起来,并且张牙舞爪的朝三妹扑来,大凤小姑子还一把扯住了三妹的长辫子。 四儿几个男人治住了这家子的男人,林盈盈和大凤忙去掰小姑子的手。 看得出大凤被这一家子欺负惯了,她小姑子对着她一声“你敢动我——”,她立刻满脸惊惶的松了手。 林盈盈自己掰不开,使出吃奶的劲张口在她手上咬了一口。 “啊——”她尖厉的惨叫一声,然后腾出手来抓林盈盈的脸。 说时迟那时快,恢复了自由的三妹一把揪住了她的辫子,抓牢了狠狠一甩,大凤小姑子被直直的甩在了地上,头正好压在了她妈厚厚的肚皮上。 这“死人”被砸不过,捂着肚子“嗷”了一声,睁眼看见闺女被打倒了,干脆不装死了,爬起来就要拼老命。 这时门外一声威严的喝叫:“我看谁跑到我们李庄来打人了——” 这声如洪钟的一声把屋子里的人都震住了。 林盈盈吃惊的看着李癞子一步跨了进来,后面跟着几个男人,还有大凤的小叔子。 原来刚才趁乱他跑出去喊人去了。 对了,李癞子也是李庄的,他来不稀罕。 可他一来,就把全屋子人给吓傻了啊!谁不知道他几天前的英雄事迹啊! 但是看到李癞子,反应最大的还是四儿,他可是李癞子的手下败将啊,而且,败的还那么惨…… 果然四儿在看到李癞子出场那一刻,顿时小脸煞白,两腿打摆,最丢人的是两腿摆着摆着还哗啦啦流出了水…… 没错,吓尿了。 林盈盈捂住了嘴,这个时候不能笑…… 看有了仰仗的人了,这一家子顿时一蹦三尺高,比着控诉曹英这一家子。 说他们王祥寨人无法无天了,居然带着人跑到他李庄来打人,是欺负李庄没人了…… 大凤婆婆还骂骂咧咧的抱着铁头给李癞子看,铁头身上挨了十几鞭子,裸露的脊梁上都是血道子,脸上又被三妹踢了不知多少脚,青青紫紫的还满是尘土,那样子确实很惨。 这时大凤小姑子呜呜哭着跑到了李癞子跟前,举着自己手背,摸着自己的头发痛诉了林盈盈和三妹的恶行。 然后抱着李癞子的胳膊撒泼:“哥,你得替我报仇,你妹妹我在自己家里好好的,就被王祥寨一群人进来给打成这样,你不管我就不活了,我活得太冤屈了……” 李癞子蹙眉一甩胳膊,把她甩出一步远,然后宽大的手一举,大凤立刻怯怯的憋住了。 咆哮的三兄弟和跺脚骂娘的大凤婆婆都偃旗息鼓,屋里顿时鸦雀无声。 李癞子低沉又洪亮的声音响起:“你们是王祥寨的吧?” 曹英娘几个相互看看,曹英一字一句的说:“是,我是大凤的妈,我家大凤被铁头打了。我两个外孙女吓得跑我家里去了,说怕她妈被打死,我怕我闺女被打死了,就领着我闺女媳妇和几个侄子来了。来了一看我大闺女被打成这样,我三闺女脾气急,就动手打了我女婿。” “不是,她还打了我这老婆子——”大凤婆婆蹦着脚吼叫。 “她还打了我啊哥哥——”大凤小姑子娇滴滴的叫。 “这几个小流氓还打了我们哥几个——”铁头大哥突然爆喝。 还指着四儿说:“就是他先动的手。” 分明是诬陷啊,他们几个并没有动手打他哥几个,只是拦住不动手打人就是了。 但是已经晚了,李癞子一步跨到了四儿跟前,大手揪住了四儿衣领。 四儿正在那吓得尿裤子呢,给这一下子早吓掉了魂,嘴里哆嗦着话都说不出来了。 “李癞子你给我放开他——”三妹尖叫着就扑向前去抓挠李癞子。 “嗯——”李癞子一回头,两眼喷火的看向三妹。 不说这李癞子本身就自带慑人的气场,他那张疙疙瘩瘩花红柳绿的脸就比鬼都吓人。 任三妹天不怕地不怕也被李癞子这一扭脸给吓得倒退两步。 李癞子从那棱角分明的嘴里蹦出几个字:“别碰我,你手脏。” 三妹本来就对他一肚子火,如今看他这么蛮横傲慢,又这么羞辱她,她可不吃这一口,就凤眼一瞪,薄唇飞出:“不看看自己那张脸,这大夏天的苍蝇都往你脸上飞吧,千万不要生蛆了……” 没等曹英和林盈盈喝叫三妹闭嘴,李癞子已经用另一只手掐住了三妹的脖子把她提离了地面。 全屋子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 这揭人不揭短,谁也受不了这么毒蛇的攻击,更何况李癞子这刚烈性子…… “咯……咯……”三妹脖子里痛苦的发出声音,两腿剧烈的蹬着。 “李先生是吧,你是雪梨的对象,她是雪梨最好的姐妹,看在雪梨的面子上,你最好先把她放下,咱好好说话。”林盈盈朗朗的开口。 她这一句话把曹英唤醒了,她忙跑过去抱着闺女跟李癞子求情。 这李癞子在听到“雪梨”名字的那一刻,凶狠的两眼登时柔和了,手也一松,三妹被曹英抱在了怀里。 其余几个哥们也缓过神来,刚要冲上去救四儿,林盈盈猛喝一声:“都别动。” 那几个哥们都听话的立住了脚步。 林盈盈朝李癞子说:“李先生,那天看电影发生的事我在场,我看你并不是个胡作非为霸道欺人的莽汉。相反,你是个有原则重情义的汉子,能不能请你也把四儿先放下,咱们好好说今天的事?” 林盈盈看着就是个小姑娘,但是态度不卑不亢,话语又充满了对对方的尊重,令李癞子很深的看了她一眼。 他也不屑于跟个手下败将耍威风,听了这番话就把四儿往地下一撒手,四儿立马蹲到了地上。 那是被吓的,也是羞的。 第62章 这是我们的家务事 林盈盈指着大凤说:“你也看见了,我大姐被打成什么样了,再说你平时也该知道我大姐在这个家里过的什么日子吧。” 李癞子皱了一下眉。 “我大姐今天挨打,就是因为我妈前些日子家里有急用,借了我大姐五十块钱,我大姐是被打怕的了,就没敢跟我姐夫说。 今天他小叔子娶媳妇用钱,我姐夫发现少了五十,问我大姐我大姐就不敢说,结果你看见了,一家子都在,围一圈看着我大姐挨姐夫打不说,还个个撺掇他往死里打,你说,这一家子人做的对吗?” 李癞子那双如炬的目光扫视了全家一眼,全家人都畏怯的低下头去。 林盈盈指着那五十块钱说:“我们今天把钱还回来了,可是人给打成这样了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吧,更何况这些年我大姐挨了多少打,受了多少气,我们今天来,就是把他们全家人都打了也不过分吧?” 李癞子铁塔般沉默着。 林盈盈郑重的说:“刚才他们说什么我们王祥寨人无法无天,跑到李庄来打人,就是欺负李庄没人。你是明眼人,你该看得出我们没这个意思,我们只是一家人来找另一家人来解决家务事。” 李癞子终于开口,是跟他身后几个人说的:“既然人家解决家务事,咱几个不想干的大男人管的就太多了,跟我走。” 他话音一落,身后几个人纷纷掉头往屋外走。 李癞子看也不看铁头一家,转身离去。 “唉兄弟别走啊……”铁头弟兄三个苦着脸喊他,他头也不回的迈出了他家院门。 这撑腰的一走,这家人又怂了,更何况铁头大哥见大势已去,借故去叫回李癞子也跟着跑出去了,。 老三一看大哥跑了,也灰溜溜的跟出去了,这屋里就剩下铁头和他妈跟妹妹了。 林盈盈也看出来了,最欺负大姐的也就是这俩女人,都是她们挑着铁头打媳妇。 擒贼先擒王嘛,得先把这母女俩给吓唬住了。 所以刚才那哥俩走她没让四儿拦着,留下这仨就够了。 这下又该曹英出场了,于是林盈盈又扶着曹英坐到了椅子上,还是由她来主持大局。 曹英佯装奇怪的问:“我说亲家母,你那俩儿子咋都不吭一声走了,你是不是指使他们又出去找人了呀?” 大凤婆婆已经成了斗败的母鸡,耷拉着身子撅着嘴一言不发。 三妹气呼呼的朝母亲说:“妈我说你闲得慌啊,跟这个老不要脸的说什么人话,她听得懂吗,快点带大姐去乡里派出所验伤,验完伤先住院治疗。” 大凤婆婆一听“哇”一声哭了,并且扑通一声蹲到了地上,又故技重施抱住了大凤的腿,哭着说软话。 那小姑子也知道这回彻底完蛋了,也赶快溜吧,反正有二哥跟妈呢。 就装出亲昵的样子拉住大妮二妮的说:“走妮儿,姑送你俩去学校哈。” 大妮二妮吓得麻溜的窜到妈妈身后,摇着头说:“我俩自己会去上学。” 三妹朝她俩说:“那还不快点去学校,放了学三姨去接你,以后再不进这个畜生窝了。” 附近五个村的孩子都在一个学校上,就是魏思峰执教的王祥寨小学,五个村李庄当然也包括在内。 这时候孩子上学都是自己跑着去,没人送。 俩小妮听了三姨的话,马上乖巧的点点头,跟妈妈说了一声,迈着细细的小腿跑出了屋门。 这想趁机溜出去的小姑子也没机会了,门口又有那一群高大凶狠的汉子守着跑也跑不出去了,只得欲哭无泪的站着待宰。 三妹这时冷笑着来到了小姑子面前,阴阳怪气的说:“我说她姑,你刚才不是跟你那哥哥告状我打你了吗,说他要是不给你报仇你就不活了对不,这他没给你报仇就走了,你是不是该死了啊?” 大凤小姑子脸红脖子粗的哼唧一声说:“你管得多吧?” 三妹呵呵一笑说:“不多啊,你刚才说不活是因为我啊,这事我就得管到底呀。你说吧,你想怎么死?”又故作苦笑的叹息:“唉,谁叫我这人天生的操心命呢,不看着你死我不踏实啊。这都说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我就送你到西吧。” 曹英想拦阻闺女,被林盈盈摁住,她嘘声在婆婆耳边说:“放心,这小姑子死不了,让三妹整整她吧。” 这趴在地上抱着大凤脚脖子的大凤婆婆,听见这话也不嚎了,她装可怜向三妹求饶:“我说她三姨,刚才你那未过门的嫂子也说了,这是咱的家务事,一家人哪有不打仗的,都别计较,过去就过去了,咱以后好好过日子。” 三妹狠狠的呸她一口说:“谁给你们一窝畜生是一家人,咱们现在是仇人,把婚离了是路人,你先憋一会吧,你们娘仨我一个一个的收拾。” 林盈盈在心里跟三妹点赞的同时,也暗暗为自己捏把汗:这个三妹可是不好对付。 大凤婆婆搂紧大凤的腿不敢声张了,大凤也呆呆坐着不动,曹英跟林盈盈都看着三妹怎么折腾。 三妹这时又把脸扭向大凤小姑子,催促:“快点,没看我们急着去派出所验伤吗,再说这哥几个为了来你们家,个个都没吃饭没睡午觉呢,把你好好的送上路了他们好吃饭睡觉去。” 她说完看看屋里说:“哎,那有一把镰刀,你自己拿还是我替你拿过来?算了我替你拿过来吧。” 说罢当真把砖缝里插着的一把镰刀拿了过来。当她举着递到大凤小姑子脸前的时候,故意用手试试镰刀刃,轻描淡写的说:“还行,挺快的,你是抹脖子还是割手腕呢?想好了就快着点,一刀解决,不然慢慢的拉自己疼……” 大凤小姑子看着明晃晃的镰刀在三妹手里晃着,再听着她那些话,她吓得腿一软,“哇”一声瘫在了地上,两手捂着眼大哭起来。 铁头想夺下三妹手里的镰刀,早被两个大汉给制住了。 三妹不依不饶,用脚踢着地上的人说:“你哭什么呀,不就是死吗,就疼那一下子,你看我大姐,在你们家挨打挨了这么多年,她咋就受得了呢……” 大凤一听这话,心里的千般悲凉委屈被勾了出来,把身子埋到腿上凄惨的痛哭起来。 第63章 林盈盈教育娘仨 大姐这一哭,三妹更恨了,一脚踢在她小姑子头上,呵斥:“你说你到底怎么死,抹脖子还是割手腕,要不我替你下手?” “哎呀三姐,她三姨,别啊……我错了我错了,放过我吧……”她拼命的捂着头在地上打滚求饶。 这大凤婆婆跟铁头都吓坏了,就都朝三妹求饶,说他们错了。 三妹呵呵一笑说:“你们说句我错了这就一笔勾销了吗?可是我大姐在你们家受这么多年的苦咋办,她身上的伤怎么办?我们去派出所你们拦着不让去,我让你们出点血你们也不愿意出,你娘仨说这事该怎么吧?” 这时曹英发话了,她厉声呵斥三妹:“三妮子,你过来,有我这当妈的在这呢,轮不到你说话。” 三妹当即听话的收起镰刀,站到了母亲身后,不过继续用眼睛“收拾”着娘仨。 曹英这时开始叹了口气,朝大凤婆婆说:“亲家母,你别抱着我闺女了,起来吧。” 大凤婆婆抱的更紧了,皱着脸哀哀的说:“亲家母,你就高抬贵手,放了俺一家子吧,不说别的,这不下头还有俩丫头子吗,不能让俩孩子没爹呀。” 又朝铁头使眼色,示意他说句话。这铁头就是个脓包,就会听母亲教唆跟媳妇厉害发狠,遇上事就怂了。 这一看娘让他也求饶,直接跪在了曹英跟前,一句话也不说,“咚咚”的磕起了响头。 看的大凤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但是到底脸上一狠,把头别向了一边。 曹英这时哀哀的说:“我说亲家母啊,铁头啊,你们娘俩太令我这个老婆子伤心了,我养的闺女我知道,她这辈子都不会跟谁耍心眼发脾气,干起活来跟个牲口一样,啥苦都能吃,啥罪都能受。这么好的媳妇你们家偏偏不好好处着,就这么欺负糟践她。” 娘俩顿时都不吭声了,铁头也不磕头了,一脸苦相的垂着头。 “我老婆子想着我家闺女多,又没她老子了,我大凤这日子苦就苦点,能过就将就着过吧,可是你看看,你们越发不把她当人了,没法子啊,唉,算了话也不多说了。看着亲家母你这么大岁数了,给我这老婆子说这么多好话的份上,咱今个就不去派出所验伤了,反正这些年她也挨打惯了的——” 这娘仨听了眼里同时闪出狂喜,但是曹英下面还有话:“咱就好好的把婚离了吧,至于这家产跟俩孩子怎么个分法,叫法院判就是了……” 哎呀这可不行啊,不说分家产分孩子,这娶个媳妇得花多少钱啊,他铁头长这么丑,名声又这么坏,离了婚哪娶媳妇去。 就算娶上了,还能娶上这么听话这么能吃苦耐劳的不…… 于是这大凤婆婆听了这话,自己也扑通一下子跪在了曹英跟前,两手还作揖的求曹英别这样,他们一家子都知错了…… 曹英做出慌张的样子躲开大凤婆婆,嘴里说:“哎呀亲家,你可别这样,你比我还大一岁呢,这又是跪我又是拜我的我可受不起,快起来快起来……” “亲家母,咱啥也不说,你就可怜可怜咱两个孩子吧……呜呜呜,俩孩子的命真苦啊……”这老货啥别的不说,就拿两个小妮说事。 曹英看看也差不多了,毕竟她可不是真的要闺女离婚,至于去派出所验伤了等法院判了,都是儿媳妇教的吓唬教训一下这家子罢了。 林盈盈也是抱着吓唬一下子的心态,毕竟这个年代、尤其是农村对妇女受家暴并没有有关部门管。 不过,她管。 曹英重重的叹了口气,忽然捂住脸“呜呜”的哭起来,然后说她也不想好好的家给毁了,闹的俩孩子缺爹少娘的,可是没法子啊,这罪她不忍心闺女受下去了…… 听到这里,林盈盈开口了,她大声说:“这样吧,两位长辈都不要哭了,听我这个有点文化的小辈说说事情的解决方法行不行啊?” 这大凤婆婆一听这话还有回旋的余地,就忙止住了哭闹,也松开了抱大凤的双手,坐到了一把椅子上期待的看着林盈盈。 曹英当然也被未来媳妇“劝住”了,抹抹眼泪看着未来媳妇,一脸的“不明所以”。 林盈盈先是说了一大堆离婚的弊端,主要也是围绕两个孩子可怜。 这铁头母子三人一个劲的点头,脸上都挂满对林盈盈的感激之色。 但是林盈盈话锋一转,指着大姐问他们母子三人:“但是大姐被打成这样就这么算了吗?” 一家子听了又立刻又成了霜打的茄子。 “我说侄媳妇,你是个文化人,你说这事咋整吧?”大凤婆婆心虚的问。 林盈盈鄙夷的看一眼铁头说:“我个人的意思就是姐夫写个保证书,保证以后再不打大姐,至于你跟令千金呢,也得给个口头保证,以后再不参合大姐一家的私事。” 母女两个都一脸赧颜加为难,她们可都是习惯了啊。 林盈盈加重语气教育大凤婆婆:“阿姨你想想,孩子大了都各自有各自的家了,你也该放手了。毕竟都分开各自过日子,他不光是你儿子,也是别人的男人了呀。” 又忍着心底的厌恶朝铁头说:“你以后也像个男人点,你不是吃奶的娃娃了,别什么都听妈妈的,你是成年大男人,有老婆有孩子了,得有担当有责任心,别动不动打老婆,老婆才是你最亲的人……” 她也不知道自己苦口婆心的劝导有用吗,死马当活马医吧。 最后她又瞥一眼那黑胖的小姑子,掩饰住眼里的鄙夷说:“你也老大不小了,差不多也快成家了吧,你自己也是女人,早晚当人家家里的媳妇,怎么就这么欺负自己的嫂子呢,再说一个姑娘家家的,这么心思歹毒管东管西,传到婆家耳朵里好吗。还有,记住,这世上是有现世报的,不怕到时候你到了婆家也遇到你这样的小姑子吗……” 这话分量可够重的,把大凤小姑子说的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 但是林盈盈说完看三妹一眼又说了一句话,差点把娘仨气死。 第64章 胜利回府 她不紧不慢的说:“我三妹性子硬脾气大,平时在家一家子都顺着她,今天这事可气着她了,你们都向她道个歉吧。” 我的祖奶奶,俺这娘仨可是都挨了她的打呀,尤其铁头挨得可是不轻,却要向她道歉…… 但是还是那句话,好汉不吃眼前亏,娘仨只有打落门牙往肚里咽,都给三妹说了软话。 三妹一脸被恶心状往一边躲,但是眼里却闪出胜利的光彩。 但是别以为就这么算了,还没跟大姐道歉呢。 当林盈盈又提出娘仨再跟大凤道个歉的时候,大凤本人就慌忙说不用了,并且身子直往曹英身后缩。 三妹咬牙低声骂了她句“没出息”。过去把她从母亲身后提溜出来了。 把她往一只凳子上一摁,满脸冰霜的朝铁头说:“给我大姐磕头,磕到我满意为止。” 林盈盈暗笑:你这也太不厚道了吧,你满意是磕几个啊? 铁头听了眼里都喷火了,但是看看屋里这一群男男女女个个能吃人,再次生生把火气和恶气咽了下去。 磕就磕吧,又磕不掉一块肉。 可是大凤受不了啊,平时在这个凶恶的男人跟前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啊,眼下这个耀武扬威的男人居然给她磕头…… 曹英也觉着过分了,哪有男人给自己媳妇磕头的,遭罪呀,她刚准备起身拉他,却被三妹和林盈盈止住了。 这回该磕晕了吧?林盈盈咂舌。 “扑通”铁头栽倒在了地上。 “儿子——” “哥——” 娘俩都吓得惊叫。 三妹骂了句“装晕”。 林盈盈这时又“主持公道”了,劝说三妹就算了吧,毕竟是一家人。 这娘仨听了都苦哈哈的松了一口气,以为就这么过去了。 但是,林盈盈又说了一句:“你看,大姐被打成这样,怎么着也得去医院看看吃点药抹点药吧,这钱总不能我们拿吧?” 啊……娘仨又遭一记闷棍。 铁头闷声说:“我拿我拿。”说着麻溜的去里屋了。 林盈盈又淡淡的说:“我大姐这身衣服都被扯成这样了,得做身新的吧?” 娘俩都朝铁头看去,三妹却抢着说:“这钱不能让他拿,他拿的还是我姐姐的钱啊,这样吧,她姑箱子里的布不是多着吗,拿出两块出来就是了,我们回家自己做。” 这个年代农村订婚彩礼就是一个大皮箱,里面装着十来身衣裳料子。 大凤小姑子去年才订的亲,衣裳料子当然多的是。 这大凤小姑子听了简直把两眼瞪成铜铃了,她订亲的衣裳料子她自己都不舍的穿,哪会给别人啊,还是给她平时就没把她当人待的嫂子。 不行,坚决不行,她当即脖子一梗说:“我的料子都穿完了。” 她话音一落头上就挨了她娘的一巴掌,大凤婆婆黑着脸呵斥闺女:“不就是一块布嘛,赶紧去拿,你真想让你哥没了媳妇还被那啥法院叫去吗,快点。” 好不容易稳住这一家子了,他娘俩把磕了多少头了,这个糊涂闺女连块布都不舍得往外拿,真是猪脑子啊…… 三妹这时傲慢的说:“要是她姑舍不得那就算了,我还真不稀罕呐。” 大凤婆婆赶紧说:“舍得舍得,不就是一块破布嘛,穿了再买。” 大凤小姑子不得不情愿的起身回她屋里去拿。三妹又加上一句:“既然拿了,多拿两块吧,给你俩侄女一人做一身,你这当姑的也没给侄女做过衣裳吧,这回算是补上吧。” 哎呀妈呀,我的小心脏……大凤小姑子差点两腿一软跪到地上。 “行行行,那就拿三块,给你嫂子娘仨都做一身哈。”大凤婆子在身后嘱咐。 大凤小姑子眼泪唰的流了下来了,可是妈下命令了…… 当几块布料摆到大凤面前了,一小叠子十块的票子也摆在面前了,包括曹英掏出那张五十的也被三妹拿过来递到大凤跟前了。 大凤却吓得不敢伸手拿。 曹英绷着脸跟她说:“这都是你自己的,你咋不敢拿,拿上,走,去乡里医院拿点药回家养着去,妈给你做点好吃的,俩小妮也住下。” 然后这一帮人就扶着大凤浩浩荡荡的出了李庄,当然,大凤把衣裳料子跟钱都拿走了。 可谓胜利回府啊! 那钱可是铁头家所有财产呐……娘仨在他们走后抱头痛哭。 好在大凤并没有伤筋动骨,只是皮外伤,去医院给她拿了些消炎药,再抹抹红花油养几天就好了。 但是曹英到了家再也撑不住了,抱着闺女嚎啕大哭。几个妹妹见了大姐这副样子也跟着哭,娘几个哭成一片。 林盈盈悄悄出了屋子,去厨房烧了一锅水,把大洗澡盆搁到自己屋里,然后用洗脸盆子把热水倒在大盆子里,又用冷水兑好,就去母女屋里劝慰一番,然后把大姐拉到了自己屋里,让她洗洗澡,好上药。 大凤跟这个她跟母亲一块买来的兄弟媳妇是第一次见面,对刚才在她家里的表现很是震惊,感觉她小姑娘不但跟这个家里很是一条心,人还很厉害有主见,根本不像个小姑娘。 这时又这么贴心,对她的好感又多了一层。 等她洗好了澡,林盈盈帮她涂了药,又拿出自己的衣服让她先穿上,说她马上就给她做新衣裳去。 大凤说什么都不敢穿她的衣服,说她穿几个妹妹的就行了。 林盈盈笑着说:“大姐你别跟我见外,就咱俩身材差不多,衣服可以相互穿,我刚来那几天都是穿的你的衣服呢。” 大凤盛情难却,只好笑着接过了她的衣服。 她以前在家的时候学着做过衣服,自己也爱美,也很穿新衣服。可惜到了婆家,整天跟个牲口似的家里地里的忙,这么多年居然都没做过一件新衣服穿。 她看着林盈盈的衣服,觉着样式特别好看,做工也精细的很。 她已经听说了如今这个买来的兄弟媳妇在表姑家里开裁缝铺子,很是欣慰。 一是欣慰这个小姑娘还真打算跟弟弟在这过日子,二是欣慰弟弟终于有了家了,她这个当大姐的也了却了一桩心事。 第65章 咋屋里还铺两张床 大凤是家里的老大,从小弟妹都是她带大的,对他们疼的很,思峰又是他们家里的唯一男孩,她当然对这个弟弟格外上心。 此刻她就亲切的说:“盈盈啊,听咱妈说你生意做的还很好,还带着二妹挣钱了,你真能干。” 林盈盈就笑着说:“嗯,还行吧,要是大姐想来农闲了也可以来做衣服,我也给你开工资。” 大凤听了心里“哗”绽开了一朵花,她哑声问:“真的?” 不等林盈盈回答她又黯然的说:“不可能的。” 林盈盈依然笑着说:“怎么不可能呢,妈说你也会做衣服,手可巧了,这来做衣服又能挣钱又能发挥你的强项,太好了啊。” 大凤苦笑着说:“你不是不知道我这命……” 林盈盈忙打住她的话头,并安慰她说:“大姐,你太好性子了,才让那家人这么对你,以后啊,有我给你撑腰,咱们一点点的收拾他们。” 大凤听了这话有些发怔的看了林盈盈一眼,这小姑娘真不简单,心里又很暖的朝她笑笑“嗯”了一声。 林盈盈发觉这个大姑姐跟这个家里的姊妹都是一副模样,虽然比不上三妹娇媚明艳,但是也是长眉凤眼,鹅蛋脸,琼瑶鼻,薄嘴唇。只是常年操劳再加营养不良,人显得苍老憔悴,皮肤也干黄无光。 林盈盈下决心要帮这个大姑姐把日子过好。她想想她那个男人又丑又蠢,就奇怪她怎么就嫁给他了呢? 林盈盈安抚好大姐让她好好歇着,趁天还没黑,她就拿着那几块料子去裁缝铺子了。 她跟二妹一起,紧赶慢赶的在晚上吃饭前把娘仨的衣服赶出来了。 大妮小妮下午上学前听三姨嘱咐了,放了学就来到姥娘家了,看到给她俩做的新衣服了乐得当场又蹦又跳。 大凤看着俩瘦骨嶙峋的女儿笑这么欢,眼泪又流了下来。 她这个妈就没一点地位,又生了俩闺女,这俩闺女就跟她们的娘一样不受待见了。 她的大嫂呢,结婚时娘家陪送又好,肚子又争气,接连生了仨小子。不但母凭子贵,在家里处处受优待,这仨小子也成了婆婆眼里的仨宝贝疙瘩。 平时家里有什么好事都尽着仨小子,大妮和二妮呢,小小年纪就被奶奶呵斥着干这干那,成天不给一点好脸色。 铁头呢,因了这俩闺女令他在娘眼里没地位,在人前没面子,对她俩也是动不动非打既骂。所以这俩女孩从小就没得过好脸色,在家里很少像别的孩子一样玩闹欢笑,小小年纪就很敏感,听到爸爸一声呵斥就战战兢兢的。 林盈盈又从挎包里拿出刚才特地去代销点买的一包糖一条饼干说:“给,这是给你俩的,不过现在不能吃。” 这俩小妮子刚欣喜若狂的一人抱住一包糖,一人抱住一条饼干时,听到这一句一下子紧张的看着林盈盈。 林盈盈摸摸她俩的头一笑说:“等做好作业再吃。” 姐妹俩转忧为喜,笑着说了句:“谢谢妗妗。” 众人都愣了一下:没人教她们叫妗妗啊! 曹英笑笑说:“叫妗子就叫吧,反正咱过不了几天就办喜事了呵呵。” 林盈盈但笑不语。 一边三妹的脸又变了。 她今天又见了李癞子那张丑恶的脸,和他那粗野暴利的性子,她恨死那个男人了,她无论如何不会叫雪梨往火坑里跳,只有嫁给自己的哥哥她才放心。 一家人坐下开开心心的吃晚饭,只有三妹板着脸不语。 由于大姐和两个小妮来了,晚饭也丰富了许多,炒了个西红柿鸡蛋,还油炸了一个花生米,还有两个凉拌青菜。 林盈盈决定:明天去割点肉。 晚上林盈盈又帮曹英做艾灸的时候,俩小妮都好奇的趴在床边看,仰着小脑袋朝林盈盈问这问那的,林盈盈亲切的回答她俩每一个问题,还逗她俩玩,俩小妮不时笑的咯咯响。 在一旁帮妈纳鞋底的大凤,听了两个闺女的笑声,不住的抬头看着她们笑,眼里闪耀着幸福的光。 大凤忽然看着妈说:“妈,我今天看见你就想说,你看着有点胖了呢,脸色也红润了些。” 曹英听了摸着刚灸好的热乎乎的胃,忽然嘘声叫:“我也觉着我最近能吃饭了,而且也老觉着身上出汗,以前再热的天我都不大出汗,稍微见点凉气胃先疼,这几天好像没疼啊!” 林盈盈听了笑的很是灿烂,她有些激动的跟她说:“妈,说明艾灸管用了,你胃里的寒气和湿气都被驱赶出来了,咱继续灸,直到把老胃寒彻底给治好了。” 曹英听了直接惊懵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老胃病真能被这艾草治好…… 大凤听了简直是惊奇的看着林盈盈:“盈盈啊,你咋还会治病啊,咱妈这可是老毛病了,就没断过药,或许是年纪大了,心里也愁峰子的事,最近这几年越发厉害了,还添了不少毛病,我都怕妈没几天熬头了……”说着她眼圈红了。 林盈盈忙安慰她说:“大姐,别想那么多,妈呀,很快就要好起来了,我会看手相,妈这可是个长命百岁的相呢。” “真的啊,你还会看手相哈哈哈……”曹英喜欢的忘情的大笑。 大凤也惊喜不已,随即伸出自己的手让林盈盈看。没办法,林盈盈就抓着她的手胡乱说了一通,意思就是她会有好日子过的。 把大凤听得笑着笑着红了眼圈。 晚上睡觉的时候,曹英本来把娘仨安排在了那个放杂物的小屋里,那小屋没住过人,里面又布满蛛网,林盈盈就说今晚娘仨先睡在她屋里,明天把小屋收拾一下再住人。 大凤听了不好意思的说:“不好吧,这两个孩子睡觉不老实夜里事多……” 林盈盈说:“没事,我睡觉也不老实夜里也事多——”说到这里她红了脸,慌忙胡乱岔开了话题。 她总不能忘第一夜她在屋里小便的糗事…… 就这么说好了,林盈盈就一手牵一个回屋里睡觉,大凤跟妈说了几句话也过来了。 林盈盈跟大姐说:“姐俩宝贝跟我睡大床,你自己睡那张小床去。” 大凤听了怔了一下问:“咋屋里还铺两张床啊?” 第66章 割了一块肉 林盈盈听了心咯噔一下子,忙呵呵笑笑说:“这不屋里橱子小嘛,装不下我俩的衣服了,我就让思峰用板子铺了一张小床,准备放衣服用,呵呵。” 大凤是个实在人,听了这话信以为真,还开心的说:“那挺好,来了人还可以睡,这不,今个就用上了呵呵。” 林盈盈松了一口气,要是被曹英知道她俩根本就是各睡各的,得多伤心失望啊…… 因为是土坯屋,开着窗户睡觉夜里还是很凉快的,两个小妮躺在林盈盈的大床上,各人抱着各人的新衣裳睡熟了。 林盈盈给她俩人一个做了一条连衣裙,剩下的布料又给她们各自做了一条内裤,还剩下一块,她就给了曹英,让她给俩丫头做鞋面。 大凤那块布她给她做了一身套装,这个年代很少人穿套装,穿起来洋气的很,大凤直说她穿不出去,她要放着赶集了走亲戚了的时候穿。 林盈盈想着她在婆家过的日子,估计赶集和走亲戚的机会也不多,就想着干脆给她再做一身平常下地穿的衣裳吧。 又想着明天正好是马头集了,正好赶集给大姐扯块布,再割点肉,铺子里就只好辛苦二妹一个人了。 她这样盘算着刚要睡过去,就听到门被轻敲了几下。 她心头一喜,猛不丁还以为是思峰来了,一想不可能,他要到后天才回来呐。 她就下了床,开门一看居然三妹站在门口。她吃惊的悄声问:“三妹,有事吗?” 三妹冷着脸,冷冷的说:“今天的事谢谢你。” 林盈盈刚想说不用,她又说出了下一句:“但是一码归一码,我还是不同意你嫁给我哥,我哥和雪梨是有婚约的,雪梨心里只有我哥,我要帮她过上幸福的日子。” 林盈盈垂下眼帘沉默了一下,然后睁眼看着三妹,淡淡的说:“我觉得雪梨嫁给李癞子会幸福的。” 三妹眼里立刻射出怒火,咬牙说:“这么说你还是不放过我哥了,那好,咱走着瞧。”说罢愤然转身走回了自己的屋。 林盈盈静静的在门口立了好久。 第二天,她又是早早起来去了裁缝铺子,提前把该准备的准备好了,然后吃饭的时候跟大伙说她要去赶集,又嘱咐了二妹一些铺子里的话。 曹英现在也不怕她跑了,听说她想赶集笑呵呵的答应了,还嘱咐她想买啥就买啥。 说罢还硬塞给她十块钱,林盈盈死活不要,说她挣着钱呢,有钱花,曹英不得以又装了回去。 大凤在一边欣慰的微笑。但是心里暗暗打定了一个主意。 大姐一身的伤不宜出门,不然林盈盈就带着大姐去赶集了,好叫她自己挑衣裳料子,再请她在集市上喝胡辣汤吃烧饼,包子啥的。 一想起集市上的小吃,她又心花怒放了哈哈…… 她到了集上就直奔布料行。 再过一个多月就该穿长袖了,两个小妮也得再做一身褂子裤子,她就给大姐选了褂子和裤子料子后,又给大妮小妮选了一套,她准备给俩小妮做两件一模一样的套装,看起来像双胞胎耀眼的很。 她买好衣料又进了卖吃食的商店,买了一大堆点心,这时候的点心无非是蛋糕,饼干,孩子因吃不到也稀罕的很。 买完这些她也渴了饿了,就买了一根冰棍吃着去了吃食摊,喝了一大碗胡辣汤又吃了一个烧饼两个油炸糖糕,吃的满头大汗满嘴流油。 吃饱喝足了又带给去两大纸包烧饼和糖糕,这才去割肉。 因为天热,肉不能割的早了,到家会变味的,当然也不能多割,一顿吃完就行,不然会坏。 她就割了五斤猪肉,故意要带些肥的,这时候的人肚里都没油水,吃肉得带得肥的吃着才过瘾。 当然她赶在做午饭之前把这些提到家,令全家都沸腾了。 不年不节的,她居然割肉,还割了这么一大块肉…… 而且还又给大凤母女扯了布,还买这么多吃的,这、这得多少钱啊…… 纵然花的是她自己的钱,大凤心里疼的直抽抽,她都不知道她多少年没吃过肉没扯过布做新衣裳了。在婆家,过年过节也割肉,可是她哪敢往自己嘴里夹一筷子啊。 嫁到他家这十来年,别说扯布做新衣裳了,就是她订亲时的几块布料都被婆婆给讨要的差不多了,她夏天一件破的确良褂子一条棉布裤子晚上洗白天穿,缝缝补补的不成样子了,她都不敢出门。 曹英也是心疼钱,可是这儿媳妇又没花她的钱,都是她自己挣得,买东西是孩子的心意,她心里高兴啊! 就笑着嗔怪她:“你说你个傻孩子,挣个钱也不容易,咋买这么多东西呐,得花多少钱呐。” 林盈盈笑嘻嘻的答:“这不大姐跟俩小妮不经常来嘛,吃一顿两顿吃不穷的,钱花了再挣呗。” 曹英和大凤相视一笑,眼里都是对林盈盈满满的喜欢。 “大妮二妮,快点吃烧饼跟糖糕,饼干和蛋糕饭后饿了吃哈,先放姥娘屋里去,谁也不吃你俩的。” 林盈盈忙着招呼放学回来的小丫头吃,根本没注意到一边满脸敌意的三妹。 三妹看还没两天,她就又把大姐给收买了,还把两个小丫头哄的团团转,显得她这个外人比她这个姨都亲了。 她在心里骂:真会充好人,不就是为了巩固自己在这个家里的地位,好不被赶走吧。 “妈,大姐,妹妹,烧饼糖糕多着呢,都尝尝吧,一会再炖肉吃。”林盈盈大大方方的说。 “行,盈盈姐你也吃吧。”二妹捏起一块糖糕递给她。 林盈盈却摇摇手说:“我吃过了,你们吃,我先把肉洗洗吧。”说罢提着肉去井边了。 她对自己在集市上吃“独食”有些不好意思。 一家子因了那块肉心里都跟过年似的喜气洋洋,匆匆吃了几口糖糕和烧饼,一起为这炖肉打下手。 三妹讨厌林盈盈,可不讨厌她给的好处,吃她的穿她的就是不说她好。 这时她就提议,猪肉肥的炼成油,再割一半活在面里炸酥肉熬着吃能吃几天,剩下一半炖了吃,也别光炖肉,不够吃,再配上一个冬瓜,够全家人吃一顿了。 三妹想到就是周到,她的提议全家一致通过,即刻就和面的和面,把肥油切下在锅里炼油的炼油,切肉的切肉,四妹急匆匆的去地里摘冬瓜去了。 不想她家吃这一顿肉还差点惹出了一场人命。 第67章 春花跳井 当一家人刚把冬瓜炖猪肉端上桌的时候,四儿的三嫂子春花就领着孩子来了,说是借曹英的鞋样子。 这春花就住在思峰左侧,虽然不一个胡同,但是就隔一道墙,自然闻到了这炖肉的香味。 谁正吃饭的时候来人家家里借鞋样子啊,分明是蹭香来了。 曹英会意的笑笑,起身就从锅里舀了一碗肉冲孩子说:“来来小儿,今天奶奶炖了肉,赶紧端回家一碗吃去吧。” 春花喜得眉开眼笑,却摇着手大声咋呼:“哎呀婶子,他不吃他不吃,俺搁家刚吃过饭……” 淌鼻子的小毛头就在底下说:“我没吃饭,你说闻到奶奶家炖肉了叫我来要的……” “啪”他头上挨了一巴掌,春花面红耳赤的训斥他:“胡说个啥,再瞎说我打死你。” 孩子吸溜着鼻子撇着嘴不敢吭声了,饭桌上的一家子都拼命忍住笑。 三妹冷笑说:“三嫂子,那你到底吃没吃过饭呢,没吃就在这吃吧,别光孩子吃啊,你看着不馋吗?” 春花脸更红了,尴尬的笑笑说:“我吃的撑的慌,龙肉都不馋呵呵。” 曹英把那一碗肉硬塞到她手里说:“这么热的天正吃饭呢,我没工夫给你找鞋样子,你等会再来吧,赶紧回家伺候孩子吃饭去。” 她也不作假了,端着那碗肉领着孩子屁颠屁颠的走了。 她一出门三妹就嘲讽:“哼,闻香到,人人怕。也就咱家人实在,她来了就跟她吃。看看咱这一片人家,谁家做点油星的都把院门上住,就是防她跟他那几个孩子来要。” 四妹就接上说:“还死抠,爱沾人家的便宜,自己家有了啥吃的谁都别想尝尝,她上回包饺子,咱三哥给咱五大娘送去一碗,她居然气的在家打滚哭。” 曹英叹口气说:“幸亏你五大娘这几个儿子都孝顺,三个儿子都不听媳妇的,不然你五大娘也没个闺女,将来可要受罪了。” 二妹憨憨的说:“我五大娘最烦三嫂子这个毛病了,每次知道了都说她,也不改。” 曹英无奈的笑笑说:“你五大娘可是个实在人,一辈子不沾谁一分钱的光,偏偏造就这么个儿媳妇……” 一家人就这么说着闲话吃着饭,都吃的满口喷香,咂嘴不迭。 林盈盈吃过饭了,但是骑车子蹬了一路,虽然自己不稀罕肉,但是来到这里一个月有余了也没见过肉,这闻到肉香还是忍不住,就吃了小半碗。 不禁暗暗感叹这个年代的猪肉真香。 这边刚吃过饭刷了碗,正要睡午觉,春花家传来一阵打闹声和孩子的哭叫声,一会春花扯着嗓子叫:“我不活了,我跳井死了去——” “呀,咋还闹这跳井呢,这刚才还好好的端了一碗肉回家了呀。”曹英嘀咕着从屋里走出来。 林盈盈正准备睡,听到这刺耳的吵闹声也出了屋子。 就隔一道墙,又是一门子里的,曹英这个当婶子的不能不去看看,就拉开院门出去了,四妹小孩子脾气,爱看热闹,也跟着撵去了。 林盈盈在集上跑了一上午,下午还要去裁缝铺子忙活,就跟大姐关上门午睡了。 三妹是被四妹的笑声聒醒的,她觉着也该起来了,就起床开开屋门,看见四妹跟三妹边说边笑,曹英坐在一边直骂四儿缺德捣蛋。 林盈盈就感兴趣的走了过去,曹英看儿媳妇醒了,忙去井下水桶里抱出一个西瓜,切开来让大伙吃。 大凤也出来了,曹英就招呼她把两个小妮喊起来,吃了瓜该去学校了。 一家子女人边吃瓜边听四妹说了刚才的一幕笑料。 原来吃饭的时候四儿三嫂子从自家端了一碗肉回去,正好被她婆婆看见。 她婆婆知道她的德性,当场就气的不得了。这年月谁家一年能吃几回肉啊,你就这么去人家家里端回一大碗来,你也太过分了吧,人家能炖多少肉……她回家越想越气,干脆去她家教训她一顿去。 正好她去的时候春花正跟三个儿子抢着吃那一碗肉,她家三儿子大口的自己吃着面条。 她婆婆就更火了,张口就训斥她说:“春花你看看你有个当娘当媳妇的样子吗,有了好吃的不说尽着孩子跟男人吃,自己还跟着孩子争。” 她正吃得欢,听了这话不高兴的从碗上抬起嘴说:“我哪跟孩子吃了,我就是尝尝。” 老三看见娘来了忙让娘坐,并且说这肉是曹婶子给的,不然早给她送去了。 她正气儿媳妇偏人家的肉吃呢,听到儿子这话当场气呼呼的吼:“我才没皮没脸的沾人家的光呢,人家百年不遇的吃一回肉还得分给你一大碗,吃的下去吗……也不想想人家吃过你家啥东西……” 这老三刚从地里回来,听媳妇说这肉是曹婶子给送来的。听了娘的呵斥就辩解说:“娘,春花说这肉是曹婶子送来的。” 她听了呸了一口说:“我才看见她领着孩子从人家家里端着一碗肉回来了,人家给你送,凭啥给你送啊。” 老三听了明白了,他也最烦媳妇馋嘴又爱沾小便宜的毛病,当场红着脸就给了她一巴掌。 嘴里骂:“馋嘴娘们,你几百年没吃过肉啊,就不能闻见人家家里飘出点味,再这样我打烂你的嘴,我叫你吃……” 这春花可不是个好欺负的,这又被婆婆训,男人又当着婆婆的面打她,她就恼羞成怒的抓起碗摔了,跳着脚骂着跟他抓挠起来。 几个孩子一看都吓得哇哇哭叫起来,把她婆婆气的拉着几个孩子扭头就走。 她一个女人再泼辣也打不过老三啊,更何况老三从小就打架手脚利索,没几下子她就被摁在了地上。 这回肉没吃好,吃大亏了,她可不干了,爬起来就嚎叫着不活了,要跳井死去…… 老三是个倔性子,吼叫着说有种快去跳…… 这春花就一路哭一路嚎的朝村子北地的水井处跑。 大中午的都睡午觉呢,本来春花就人人烦,不相干的人装听不见也都不出来劝解,几个年纪大的老太太在当街树下乘凉拉呱,她年轻力壮又一路狂奔,想撵她也撵不上啊…… 第68章 艾灸见奇效了 所以见这光景,曹英无奈的在后头叹口气,就转回去找四儿的娘去了。 四儿的娘正生气呢,听了曹英这消息也怕媳妇想不开真跳下去了,就让四儿赶紧去撵上把她拉回来。 四儿平时也对这个馋嘴又抠门的三嫂深恶痛绝,想着她跳井才好呐。 但是母命难违,他只得跑出了家门往北地的井边跑去。 老太太怕四儿自己劝不住她,就又踅回儿子家把老三呵斥一通,几个人跟着往北地去了。 四儿不情愿往北地跑的时候,正好撞上看热闹的四妹,俩人就一块不紧不慢的撵去了。 俩人赶到井边的时候,其实春花哭哭啼啼的早到了,但是扒着井沿看看漆黑幽深的井水,还没跳就浑身发寒了,只好软软的趴井边地上哭起来。 四妹正觉得这独角戏没看头了,顺势做个好人把她拉回家算了,正想跑去拉她,四儿把她往后一拽,让她看看身后。 四妹看到身后五大娘跟自己妈还有老三几个人赶来了。 但是她不明白四儿什么意思,正要问他,四儿忽然扯着嗓子喊:“嫂子跳井了——嫂子跳井了——” 这趴在井沿手足无措哭着的春花一听这莫名的叫嚣,诧异的朝后看。 一看后面来了不少人,还有自己男人,就想撒泼任性起身抱住井沿做出要跳的样子,正好后面几个眼神不好的老太太听到四儿喊还以为她真的要跳了,就一齐在后面喊:“可别跳啊可别跳——” 这下子春花可犯难了,这、这跳不跳啊…… 四儿在中间又推波助澜喊了一句:“嫂子跳了——嫂子跳了——快点救人啊——” 哎呀妈呀不跳不行啊!“扑通”她跳了下去…… 四儿捂着嘴笑个不停,可是四妹吓坏了,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啊,于是她惊慌的朝后面喊:“快点呀三哥,嫂子真跳下去了啊——” 四儿这时飞快的朝井边跑去。 这口井里的水是用来浇地和吃用的,井沿拴着打水用的水桶和捞井里杂物用的钩子。 四儿把钩子不慌不忙的续到井里,对着井口朝下喊:“三嫂子,抓紧钩子,不然你真沉下去死了,魂可别回来找我。” 下面的春花已经喝了几口水,刚才跳下来的时候还被水呛了,此刻身子又被冰凉的井水泡着,那滋味可不是一般的难受。 想着赶快上去,就拼命的去抓那个长钩子,可是那钩子被小叔子晃来晃去怎么都抓不住。 四儿边故意的晃着钩子绳索边假意高喊:“你抓住啊,你抓住啊——” 四妹看懂了他的招数,在一边偷笑不止。 直到后面三哥来了,大家才七手八脚的把她给捞了上来。 五大三粗的她,捞上来居然给冻得浑身发抖,牙齿打颤,两眼也翻着,整个迷迷瞪瞪的,好像被鬼附身了一样。 “你们没看见,三嫂子那副样子,真太可笑了……”四妹笑的前仰后合的。 她说四儿只是想趁机整整他三嫂子,这下子可整的不轻。 林盈盈觉得四儿还挺可爱的,也够坏的。 忽然二妹看着妈惊叫:“妈你咋也吃西瓜了?” 她这一句话提醒了大家,都朝曹英看去。 曹英自己都惊讶的看着手里的一块西瓜,都被她啃光了红壤,剩下一层薄薄的绿皮。 “哎呀、这个,我也不知道咋着说着话就拿起一块吃了,我忘了我胃不能吃凉瓜果了……”曹英紧张的说着。 “妈你胃有啥不得劲吗,疼不疼,难受不难受……”一圈子人都急切的问她。 曹英摸摸胸口说:“没事啊,一点感觉没有啊!以前稍微吃口凉的或者受点凉气马上胃绞着疼,这都吃了一块西瓜了也没事。” “对了,妈你这几天穿的也薄了。”四妹叫。 “对对对……”都点头说是。 林盈盈这时淡定的笑着说:“说明做艾灸效果很好,坚持做就是了。” “就是就是,盈盈姐真神了呀,想不到这遍地都是的艾草棵子能治病啊……”二妹难以置信的叫。 这时都附和着感谢起了林盈盈。就连三妹一贯跟她作对,这时也低头不语了。 曹英这时候激动的说:“我看看艾绒还有多少,不多了赶紧把晒干的艾草揉出来,我一会再去薅去。” 大凤唏嘘着说:“想不到咱妈这几十年的老胃病吃了这么多药不见轻,盈盈居然用这么简单的方法给治住了,你本事也太大了,我不是亲眼见咋都不信。” 林盈盈谦虚的说:“大姐,也不是我本事大,是从我当中医的爷爷那里了解一些,我也只是试试,想不到居然对症了,其实艾灸不光能治胃寒,像拉肚子了妇科有炎症了都可以治疗。” 大凤听了惊喜的叫:“真的啊,我这几年炎症不断……”说到这里不好意思的看看几个妹妹,就改口说:“妈,等会我跟你一块薅艾草去。” 大伙吃完西瓜都各自忙活去,大妮二妮去上学了,四妹和三妹下地去,二妹和林盈盈去裁缝铺子,曹英和大凤兴冲冲的去薅艾草。 大凤跟林盈盈说:“盈盈啊,衣裳尽着人家的做,我跟两个小妮的往后搁搁,反正有衣裳穿着呢。” 可是林盈盈想好了,先把娘仨的做出来,等她娘仨过些日子穿出来就等于给她做活广告了。 晚上林盈盈把娘仨的新衣服拿回家的时候,俩小妮子乐疯了,这两天就得了两身新衣服啊!她们可一直都是穿着又小又带补丁的旧衣服啊…… 不光俩小的喜不自禁,大凤也差点泪流满面,她记得自从爹走后,第一次有人给自己买新衣裳穿…… 这时三妹冷冷的来了一句:“给你做新衣服也没啥好激动的,你给她钱就是了。” 又对着林盈盈强压怒火说:“大姐是已经出嫁的人了,这个家里她只是住几天。” 意思是你巴结她没用。 大凤不清楚三妹和林盈盈之间的事,听了这话回过神来,忙笑笑说:“就是就是,盈盈这可是做着生意呢,我可不能白穿她的衣裳。这亲归亲,财白论的真,你说说俺娘仨的衣裳得多少钱,我这当大姑姐的可不能沾兄弟媳妇的光,说出去人家笑话。” 第69章 大凤的爱情 曹英听了也附和的笑着说是这样,大姑姐到了娘家该给兄弟媳妇买衣裳呢。 林盈盈收起了笑,她真诚的跟大凤说:“大姐,我给你和俩小妮做身衣服是我的心意,我不是做你们的生意,钱我是不会要的。” 又转向三妹说了句:“我话不多说,咱们一码归一码。”说罢扭身去了自己屋里。 把三妹给晾了一下。 倒霉的是,她一进屋,这边曹英便又狠狠的训起三妹来。 大凤不解这怎么回事,私下问曹英,曹英跟她说是三妹疼那五百块钱,大凤觉着这事没那么简单。 三妹虽然性子高傲嘴巴刻薄,可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晚上,照例几个姊妹三个出去玩去了,大妮二妮在林盈盈屋里写作业,林盈盈和大姑姐在曹英的屋里给她做艾灸。 曹英胃舒服了,吃的也多了,心情也好了,她躺在床上胸口坐着艾灸,笑眯眯的跟闺女夸林盈盈个不停。 林盈盈哭笑不得的说:“妈你看看你,谁像你这自恋啊,自己夸自己的孩子。” 大凤跟着喜滋滋的说:“咱妈是喜欢过头了呗呵呵……能不喜欢吗,我家盈盈长的又好,又能干,还懂医术,这一来把咱妈几十年的老胃病都治好了,是我我也做梦都笑醒啊……” 林盈盈说:“这胃病不是治好的,三分治疗七分养,就是以后轻了也得慢慢调理。” 娘俩点头说是。 林盈盈又说:“咱妈呢就是胃寒体寒,但是光吃药不但不能治疗,还伤身体器官呢。这是药三分毒,妈天天吃,自然越吃身体越差了。” “哦哦……”娘俩后怕的点头。 “我刚来咱家的时候,看妈的脸色真是蜡黄蜡黄的,人还瘦的皮包骨头的,就知道妈是长期吃药导致的。我刚开始给你做艾灸的时候只是试试效果,现在证明是有效果的了,那从明天开始就别吃药了。” “啊不吃药啊……”曹英和大凤都惊叫。 这吃了二十几年的药了啊,突然断掉……行吗? 林盈盈信心十足一笑说:“听我的,没错的。” “哎,我听我媳妇的,我媳妇就是我家的福星哈哈哈……”曹英得意又开心的大笑。 这时屋里就她三个,说话方便了,林盈盈就问大凤身体怎么回事。 大凤马上一脸愁苦的说:“我这身子自从生了二妮就开始出毛病,整天白带多的不行,还发黄发臭,月经也不调了,肚子还经常疼,还特别怕凉,身上一冷或者吃了凉东西,下面马上就流了出来……吃点药好几天过后照样。” 林盈盈想着她这炎症还不轻……但是这个时候医疗设施不齐全,也没仪器检查,反正肯定是有炎症了,只能做艾灸试试了。 她就说:“这样吧大姐,我给你做几天艾灸试试,要是对症的话两天就该有效果。” 大凤高兴的说好。 林盈盈看看曹英说:“妈刚做完了,让她睡吧,咱去我那屋灸去。” 大凤就嘱咐妈休息她跟着林盈盈来她屋里了。 大妮二妮做好作业了,大凤就安顿两个闺女去白天收拾好的小屋睡了,然后让林盈盈给她做艾灸。 林盈盈说灸妇科直接灸肚脐部位以及朝下的小肚子,就让她躺在自己的床上灸。 大凤第一次灸皮肤上也是出了一层水珠,她也是直嚷着痒,林盈盈就耐心的给她讲了一遍艾灸的常识。 大凤头一回听这些医学知识,直感叹还是有文化好,不对,人家是懂医术的文化人。 这时林盈盈小声问她:“大姐生了二妮一直没避孕吧?” 大凤立刻神情黯然,她摇摇头说:“没有。” 又叹了口气说:“我也不想再给那个王八蛋生孩子了,我要不是为了这俩孩子可怜,咱家里过的又紧巴装不下我娘仨,我死活不跟他过了。” 听得林盈盈心里一喜,这就对了,大姐长的也不错,人又这么贤惠,怎么能跟那个又丑又渣的男人过一辈子呢。 林盈盈就严肃的问:“大姐,你跟我说实话,你嫁给他以前喜欢他吗?” “哈哈、哈哈……喜欢,我会喜欢他?”大凤失态的狂笑。 林盈盈都怔住了,定定的看着她。 大凤收住笑,擦擦笑出的眼泪,幽幽的说:“那一年,爸爸病重,他急着给我找个婆家他好了一件心事,我呢,只是为了成个家才嫁给他的,相亲那天,我都没看他长什么样。” 林盈盈不解的问:“那你太愧对自己了呀,对于女人来说,婚姻就是一辈子的事啊。” 大凤美丽的眼睛看着林盈盈轻轻说:“盈盈你不知道,我那时候的心已经死了,我心里有一个人,我们相互喜欢了好几年了,最终他却娶了自己的表妹。” 林盈盈震惊了,大姐还有这么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啊! 合着嫁给这个男人是因为心死了,认命罢。 “我跟他是小学同学,都是因为家里弟妹多上几年学就算了,都回家照顾弟妹学着下地干活……”大凤讲起了她的故事。 “后来我们一起去咱村南、夹堤王村的窑厂干活,我在窑厂负责拉装砖坯的架车子。因为是同学的关系,他这个人又有力气,他就总是帮着推车子,慢慢的我们就有了感情。” 她长叹一口气说:“但是我们不敢声张啊,要是知道了我们俩私自好了,不被村人笑话死啊。我们就偷偷的说话,干活的时候他后来故意找理由帮我忙。但是这事时间长了还是被窑厂的人发现了,我们那个窑厂的厂长是他的远房亲戚,他很看好我俩,就说他可以帮我们做媒。” 林盈盈高兴的说:“好事啊,可以啊。” 大凤苦涩的笑着说:“当时我听了也高兴的很,就害羞的说谢谢厂长了,可是他却默不作声。” “怎么,他不是真心喜欢你?” “不是,是他那个远房亲戚不知道,他已经从小跟他的姨表妹订了亲。” “可是近亲结婚是不受法律保护的啊。”林盈盈大叫。 第70章 谢谢你 大凤摇摇她苦笑:“穷乡僻壤的,什么法律不法律的呀,谁管呢。那么多换亲的人家,逼的闺女死的死跑的跑的家庭不多的是吗。” 林盈盈想想眼前的雪梨不就是个例子嘛。这时候法律还不健全,落后农村陋俗也没相关部门管,这里的人大部分都只好认命了。 “但是他是个男人啊,他该反抗才是。”林盈盈气愤的说。 大凤悲哀的说:“他反抗了,但是拗不过母亲和亲姨的各种威胁,母亲说要自杀,亲姨说要跟他家绝交,他家里还有一堆弟弟妹妹,他抗争不过命运,最后就妥协了。” 林盈盈能想象得到那种家庭压力下的无奈,她叹口气问:“那现在呢,他跟他表妹过的好吗?” 大凤摇头:“不好,他表妹本来就有肝炎,结婚后俩人生了两个孩子都是脑瘫,还特别严重,病病殃殃的活到两三岁就死了,到现在他都没孩子。” 林盈盈心说:你俩一个比一个苦啊! 大凤说:“听说她母亲很后悔当初逼儿子娶外甥女,几年前就非让儿子跟她离婚,还把外甥女赶回了娘家。她亲姨来闹,她就大骂她妹妹当初瞒着女儿的病嫁到他家……最终,他还是在去年离了婚。” 林盈盈唏嘘一阵后说:“其实他表妹没有乙肝,他们的孩子也多半不健康,近亲是不能结婚生孩子的。” 大凤挥挥手说:“说什么都白搭了,都过去大半辈子喽……” 林盈盈转转眼珠,认真的看着大姐问:“大姐,你跟我说心里话,你还喜欢那个人吗?” 大凤疲惫的一垂眼脸说:“什么喜欢不喜欢的,日子过的跟牲口似的,心都蒙上一层灰了。” 林盈盈想起自己上一世被孙鹏飞抛弃后,独自过的日子,很懂大凤的心。 她轻轻的哀叹一声说:“大姐,别灰心,你还年轻,好日子在后头呢。” 大凤无力的一笑说:“我已经不求好日子了,只希望两个小妮健健康康的长大,好好的学习,将来能跟她舅舅一样考上大学,离开这贫穷的农村,找个有文化的对象,好好的过日子。” 林盈盈觉得大姐虽然文化不高,但是思想一点不狭隘愚昧,心里更想帮她过上好日子了。 第二天中午魏思峰去外地讲课回来了,他骑着自行车匆匆的往家赶,当他进家没有看见林盈盈的时候,心里涌起一阵失落感。 想到她总是吃饭的时候才会从铺子里来家的,就突然想去铺子里去看看,但是忽然看见大姐从屋里走出来,吃惊的跟大姐打了个招呼,问她什么时候来的。 在屋里搓艾叶的曹英听到儿子的声音,忙欣喜的跑了出来,抢在闺女前头说:“你大姐来住两天了,赶紧过屋里,我给你说说这两天发生的事……” 思峰不知道妈有什么事这么着急跟他说,就把车子支好说:“我洗洗脸啊。” 曹英急不可待的笑着说:“叫你姐压一盆子水,搁妈屋里洗。” 当林盈盈和二妹又忙了一上午回家吃饭的时候,她一进院门看见了思峰走时骑的自行车,心里一喜,脚步不由加快了,想赶快跑到屋里去看他,但是想想大姐还在呢,又不好意思的放慢了脚步。 倒是二妹也看到哥的车子了,就大声喊:“哥,你来了——” 魏思峰从妈屋里走了出来,他两眼灼灼的看着林盈盈。 林盈盈被看的蓦地脸红到了脖子根,心里嗔他:这么多人呢,你直勾勾的看着我干什么?我又不是鱼,你又不是猫。 这样想着低着头进了屋。 果然随后他就跟来了,他在她背后关上门,轻轻的走到她背后,低声说了句:“谢谢你。” 林盈盈转过身,娇嗔的问:“谢我什么?” 他一脸感动的说:“谢谢你对我大姐做的一切,你做的太好了,我这个当弟弟的都自愧不如,我真的、很佩服你,你了不起……” “得得得,再夸我成兵马俑了,快点把你包里的脏衣服拿出来,我给你洗洗吧。”林盈盈心里甜滋滋,嘴说却凶巴巴的跟他说。 他笑笑说:“衣服刚才大姐给我洗了,我跟妈说话的时候她在我们跟前洗的,对了,妈的胃病轻多了,太好了,我都看出妈气色好了,人也胖了些。呵呵,艾灸果然有奇效,你太厉害了——” “好了好了,别回来一个劲的给我唱赞歌,我又不是红军,你要是真有诚意,给我揉揉脖子吧,我昨晚上睡觉落枕了,一上午都不舒服。”她皱眉揉着脖子说。 “哎呀怎么睡觉那么不小心呢,赶快坐下我给你揉揉。”思峰听了忙关切的说。 她就乖乖的坐到了床沿,他站在她身边,用温热的手不轻不重的给她按摩脖子。 来喊他俩出去吃饭的大凤推门看见了这一幕,大凤由衷的笑着默默关上了门。 但是还是被俩人觉察到了,俩人都有些窘,尤其是思峰。 林盈盈就让他歇手,晃晃脖子说:“好多了,可能大姐做好饭了,咱们出去吃饭吧。”又跟思峰说:“大姐真是勤快人,说是让她在这住几天好好养养呢,谁知道她一会不闲着,这两天饭都是她做。” 魏思峰无所谓的一笑说:“大姐从小干习惯了。” 林盈盈低声说:“我得想办法叫大姐过上好日子。” 他叹口气说:“她只要继续在那个家里,她就别想过上好日子。” 林盈盈听了盯着他问:“你也不想让大姐继续跟那个畜生过?” 魏思峰眼里闪过一丝狠戾说:“我早就说过要她离婚,可是她为了俩孩子不舍得,妈也怕遭人笑话又怕她日后不好嫁人这这那那的不让她离。” 林盈盈想:是啊,在这个年代,农村人都认为离婚是很丢人的事。 魏思峰握紧拳头闷闷的说说:“我看见那个畜生就想弄死他——” 她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胳膊说:“咱们想办法让大姐跟他离了。”又调皮的一笑说:“这回我们整的他可不轻,你要是在家亲眼看到就好了,哈哈太精彩了……” 她想起那天一家子的倒霉相笑的格格响,心情好极了。 魏思峰看着她那笑的红红的小脸,不禁有些心旌摇荡,暗自深呼吸了一口。 第71章 请客 因为思峰讲课回来,中午不但熬了酥肉配茄子,还另外炒了两个青菜,一家人吃的有滋有味的。 忽然林盈盈问魏思峰:“今天下午还上课吗?” 他摇摇头说:“不上,学校给休息,明天上课。” 林盈盈就说:“那你去乡里的商店里买几瓶酒吧,再割点肉,买些腐竹之类的干菜来。” 满桌子的人都好奇的问她干吗。 林盈盈笑笑说:“大伙都忘了两天前四儿领着一群小伙子去李庄的事了吗,那么热的天,人家可是跟着咱受累了,人家四儿还尿了一裤子呢。” “噗哈哈……”全家人都笑了起来。 林盈盈看看三妹说:“人是三妹叫来的,我说好了请大伙喝酒的,不请不是折了三妹的面子嘛。” 三妹不屑的挑了挑眉毛,嘴里不由附和着说了句:“说的是。” 林盈盈又跟思峰说:“你不来,我们这些女人怎么请他们喝酒啊,正好你下午不上课,就把这份人情还了吧。”又朝曹英说:“这个钱不能省是吧妈?” 曹英郑重的点头说:“可是不能省。哎呀,盈盈不说我都忘了,虽说不是外人,可这么用完人家就算了,算是咱失礼了,还是盈盈想的周到,我真是老糊涂了。” 大凤也连连点头说是,对着思峰直夸盈盈各种好处。 魏思峰不觉嘴角上扬,脸上铺满笑容。 曹英又自责的嘀咕了一句:“按说该那天回来晚上就请的哈,人家会不会以为咱故意忘了呢。” 林盈盈就笑着跟婆婆说:“妈,不会的,因为思峰哥不在家没法请,这请客的事也不是咱们女人干的呀。” 曹英笑的更开心了:“就是就是,这出头露面的事得他爷们去干呵呵呵……峰子啊,你吃过饭就按盈盈说的去马头乡里买去,晚上就在咱家摆一桌,让哥几个吃好喝好。” 魏思峰虽然平时不喜热闹,但是今天答应的很爽快。一是确实很感谢那天几个人干的漂亮,给大姐出了一口恶气。 二是林盈盈想这么周到,操心受累是她,请客有面子的是他,虽然有些惭愧,但是心里很舒服。 到了屋里,林盈盈摸出钱包,从里面掏出二十块钱递给魏思峰。 魏思峰坚决不要,林盈盈拉下脸说:“妈说了你工资过几天才发,估计你手里钱也不多了,这请客不能小气,该买什么买什么。” 他难为情的笑了一下,他裤兜里钱是不多了。但是他一个大男人也不能花女人的钱呢,于是他说:“我还有钱,办一桌酒席还是够的。” 林盈盈冷冷的说:“不能买散酒,都是年轻小伙子爱洋火,可是一瓶酒就得三四块钱,五六个人呢,一瓶又不够,最少得买两瓶吧,再买点干菜,割点肉,没个十多块钱哪够啊。快拿着,算你借我的,我给记上帐。” 说着果然煞有介事的拿起笔在一个小本子上记下来了。 魏思峰看了笑笑把钱接过了,他觉得这小丫头真可爱。 睡过午觉,林盈盈去了裁缝铺子,魏思峰骑车子去了马头乡里。 到了裁缝铺子,刘淑芬刚睡醒午觉,正坐在堂屋门口梳头,看见她俩来了惺忪的两眼立刻大放光芒:“哎哎你俩知道不知道啊,今个晌午吃饭时我听说雪梨这个月就要跟李癞子结婚了,两家闺女儿子都一天结婚,一个走一个来……” “这个月,这么快呀?”二妹惊叫。 “不是说了到秋后吗?”林盈盈也很震惊。 她忽然想起几天前那个中午,媒人五大头来她家说事的情况,当时她还让曹英去打听一下什么事呢,原来是说提前结婚的事啊。 这两天光顾着大姑姐了,她真把雪梨这根刺给丢一边去了。 “哎呀你说两家咋这么急呀,是不是怕夜长梦多啊,两家闺女万一再不愿意了呢……”刘淑芬猜测着。 二妹憨憨的说:“嗯,准是的,那个李癞子也太丑了,雪梨跟她订亲村里好些小伙子都炸了,听说还有人直接找雪梨,说他愿意带雪梨私奔,雪梨都不理睬。” “嗯,那她爹娘也怕万一看不住闺女了,她在像她姐一样跟人家跑了呗……”刘淑芬答。 林盈盈却出神了:她那天亲耳听到她哥喜不自禁的说谢谢她。这事估计并不是双方父母促成的…… 她不解,如果真是雪梨急着把婚结了,那她不是彻底放弃魏思峰了吗? 她不是费尽心机要嫁他吗?不会就此放弃了吧?这不符合她心机婊的人设啊…… 她不知道,此刻三妹正在地里跟雪梨发火。 三妹气的七窍都生烟了:“雪梨,我看你是脑子被你家的叫驴踢了……你明明不想嫁那个怪物,缓一缓我们还是有退路的,干嘛自己提出早些办喜事呢,你这是自己挖坟急着埋自己啊……” 雪梨笑的很恬静:“早办事早心净,我没有什么不愿意的,他人很好。” 三妹气的蹦起来:“好个屁,丑的比鬼都吓人,又打架斗殴心狠手辣的,你没亲眼看见吗,你就不怕跟了他天天打的你鼻青脸肿的——” 雪梨淡淡的说:“那天是四儿逼他打架的,他不会打我的。” 三妹气的眼圈红了,她指着雪梨词穷了:“你你你不光是脑子被驴踢了,心也被猪油蒙住了,我问你,你还知道自己是谁不,叫啥不?” “知道啊,我叫雪梨,你叫三妹。”她浅笑轻语。 三妹伸手给了推了她一把,气的干脆笑了,然后又流出了眼泪,哽咽着说:“雪梨,我知道你心里苦,你是打掉门牙往肚里咽,你就是这副死样子,再委屈自己都不责难别人,可是婚姻是咱们女人一辈子的事,你不能这么糟践自己……等我将家里那个狐狸精赶走,你就可以退了跟他的亲事嫁给我哥,你心里只有我哥,你的苦我比谁都清楚……” 雪梨摇手止住了三妹,她两眼幽深的看着远处一望无际的庄稼说:“三妹,你哥跟那个小姑娘很般配,人家小姑娘又有文化又聪明能干,长的又那么可爱喜人,你哥早晚会被她把心暖化的,他们会过的很幸福,我就不做那个不现实的梦了,我有我的命运,我,配不上你哥。” 第72章 大凤展厨艺 三妹抓住她的手,恳切的说:“雪梨,别这么贬低自己,感情是两个人心于心的碰撞,没有配不配得上一说,你喜欢我哥,我哥也欣赏你,只是他的心被那个贱人伤的太狠了,他的心还不敢再捧出来。但是只要时间久了,再深的伤也能养好,相信我雪梨,你别放弃,我会让你嫁给我哥的。” 雪梨摇摇头说:“三妹,我知道你的心思,但是别白费心机了,我没那个命。” 三妹恨铁不成钢的一甩她的手说:“贱。” 晚上,因了家里请客分外的热闹,全家都在忙活着那桌酒席。 思峰一下子买了三瓶兰陵酒,又买了腐竹、粉丝,粉皮几样干菜提前发上了,割了三斤肉配着炒菜,其他青菜家里都有,算好了十个菜呢。 这年头谁家请客也没这么丰盛! 思峰嘱咐大伙了,把菜样样都多弄出一点来,全家都吃。 听到这里,大伙干的更带劲了,四妹可是个爱吃爱玩的主,她自告奋勇给大姐帮厨。 曹英说大伙都干活累了,大凤闲着呢,让她掌勺。 等把菜做好了,四儿也领着一群小伙子来了,他们有的不好意思白来,有人还带了一瓶酒。 曹英嘱咐儿子酒先收下,等会谁拿的再叫谁带回去,毕竟谁家都不富裕,平时不是家里来客人谁舍得喝这么好的瓶装酒啊,都是去小酒坊里打掺了水的地瓜干酒。 魏思峰陪着大伙在他们屋里喝酒,这边一家人在棚子里的饭桌上也是有肉有菜,曹英还让思峰留下了半瓶酒,说不能光他们男人喝,她们女人也喝点。 听了这话棚子里的气氛更热络了。 曹英把那半瓶酒给大伙分了,俩小妮当然没有,六个人各自分了小半碗,都看着满桌子的菜和酒一脸的笑。 林盈盈见俩小妮看着菜馋的直流口水,就让孩子先吃,吃饱了去姥娘屋里坐作业。 俩孩子得了这一声,饿狼般夹起一筷子肉就往嘴里送,却被烫的张开嘴嗷嗷。 大凤嗔怪的打了她俩一人一巴掌训:“这不才吃了肉吗,得多馋呐。” 三妹瞪着俩小人说:“谁再抢肉吃先喝一口酒。” 这话逗得一桌子人都笑了。 林盈盈夹了一筷子肉丝配豆角往嘴里一送,才嚼了一下就叫:“嗯,真好吃——” 二妹骄傲的说:“那是,大姐做菜的手艺好着呢,我怎么学也学不来。” “是是是,我最喜欢吃大姐做的饭,大姐就是做个清汤面条都有滋有味的。”四妹嘴里满满嚼着给大姐点赞。 全家人也都由衷的跟着附和。 林盈盈又夹了一筷子洋葱拌木耳,一尝味道又是叫绝,接着每样菜尝了后都拍手叫好。 不禁吃惊的问:“大姐,要说配肉的炒菜香得很也罢了,可是这最简单的凉拌黄瓜,还有洋葱木耳怎么也这么好吃啊,你有什么独家秘方啊?” 大凤被夸不好意思了,她笑笑说:“哪有什么秘方啊,咱家又没啥稀罕调料,就是油盐酱醋的量掌握的好罢了。” 这两天虽然都是大凤做饭,但是她在婆家做饭节省惯了,不但菜不敢做多,油盐酱醋也不敢多用,所以饭菜都是做熟了能吃就行了。 今天不一样了,思峰买了这么多食材,妈也高兴,让她好好做,她就放开了手艺来施展了。自然大伙都吃的赞口不绝。 这时林盈盈心里有了一个想法。 她忽然问曹英:“妈,咱村里还没有饭店吧?” 曹英和二妹都笑着答:“这穷乡僻壤的哪有饭店呢,马头乡里才有两家饭店了。” 林盈盈想想她和魏思峰赶集都是在外头的地摊上吃烧饼喝胡辣汤,那生意还挺红火,就是便宜又好吃呗。 这饭店得交房租,还得办营业执照这类的,自然投资大了菜也贵些,一般人自然都不去,不过乡里条件好一些,请客了什么的去饭店有面子,如果做得好了还是不愁客源的。 不过现在想这个有点早,还是慢慢来吧。 “盈盈,你吃菜呀,忙了一天了,不能吃这么少。”曹英和大凤都亲切的提醒她。 林盈盈收回思绪说了声“好”,就欢快的吃起了菜,大姐这么好的手艺,她可得多吃。 那屋酒喝的尽兴了,还猜起了拳,热闹的跟打架一样,林盈盈不但不觉得烦,还觉得很有意思,要不是农村还保留着“男女不同席”的老规矩,她都坐上去跟他们学学怎么猜的拳。 这边吃完了饭,个个都打着饱嗝的离了饭桌,大凤忙着收拾洗涮。 林盈盈急着先给曹英做了艾灸给大姐做,就先帮着把大锅刷好了,先烧了半锅热水,让曹英先擦擦身子好做艾灸。 这边曹英擦好了身子就美滋滋的躺在床上让儿媳妇帮她做。 其实她自己也知道怎么做了,但是就喜欢儿媳妇亲自给她做的感觉,也想趁机每天跟她一块说说话,心里可舒坦了。 当然,身上也越来越舒坦,比如她今个晚上就吃了一个馍,吃了好多菜,却也不觉得撑得慌。要搁以前,多吃一口就撑的不行,胃里还嘈杂难受的,半夜都睡不着觉。 现在不光是胃舒服了,兴许是吃的多了,营养跟上了,贫血好像也不严重了,头不晕了,心不慌了,觉睡的很舒服,多少年了啊,没睡过这么好的觉。 她都不知道怎么感谢这个儿媳妇了,只想着,等秋收完了,卖了棉花手里见了钱就把他们的喜事办了,再抽空让他俩去县里登记去。 想到这里她急了,先登记了去也好啊……对了,明天就去办吧。 见林盈盈拿着冒烟的艾灸盒进来了,她迫不及待的说:“盈盈啊,明天你就跟思峰去县里登记去吧,介绍信在我这呢。” 林盈盈楞了一下:这怎么冷不丁提到这茬了呢? 上次她可是开好了信又不许去的。 她就笑着问婆婆:“妈,你怎么忽然间提出要我们去登记呢,上次可是你开了介绍信又藏起来了呀?” 她心里却庆幸:幸亏你藏起来介绍信了,不然我也许已经被你儿子硬给送回去了。 第73章 三妹喝农药 曹英觉得现在没必要瞒着她了,就呵呵笑着把心里的小九九说出来了,并且抱歉的请林盈盈别怪她。 林盈盈心想:我该感谢你呢。 嘴里就甜甜的笑着说:“妈说什么呢,你的心思我能理解,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我刚来你们怕我跑很正常啊,不怕我跑才不正常呢呵呵。” 曹英听了这话,都不知道怎么表达对儿媳妇的喜爱了,她慈爱的伸手捋捋她额前的软发,由衷的说:“妈觉得峰子能娶到你这个媳妇,是我们全家上辈子修来的福啊。” 林盈盈心里说:我是上辈子没把握住我的福。 于是也由衷的说:“说什么呢妈,你们都对我这么好,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 这话曹英可是苦笑不已,人家一城里大姑娘,能安心在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过日子,是人家的罪呀。 不过也没办法,只能自己加倍对人家孩子好,也让儿子好好对人家了。 还是等曹英做好了,林盈盈又给大凤做,大凤说她昨晚上就觉着小腹热乎乎的,里面还有些隐隐的跟蚂蚁爬似的感觉。 林盈盈想想说:“等明天看看情况吧,应该是艾灸起作用了。” 大凤现在跟妈一样把林盈盈当活神仙,听了就满心欢喜。 她可是被妇科病缠了好几年了,想起这个她又心痛,因为妇科不适她不想过夫妻生活,那个粗鲁黑心的铁头因为这个没少打她…… 这边大凤也做好了,那屋还猜拳正欢,林盈盈也不能去睡,这屋里做艾灸会大了,屋里烟雾缭绕的,又热又呛,林盈盈就让她娘俩不要出门,她去院子里透透气。 她就自己出了屋门,独自站在院子里的树下乘凉。 她没事仰起头看天,惊喜的看见了满头星斗,密密麻麻眨来眨去,在城里是无论如何看不到这么清澈美丽夜空的。 她正仰头遐想呢,忽听身后有脚步声,她猛一回头,看见三妹正从外面缓缓的走进她。 她不觉打了一个冷颤,看着三妹问:“你回来了,二妹和四妹呢?” 三妹不说话,一双美目寒光直射向她。 她长吐一口气,淡定的问:“有事吗?” 三妹跟她几乎脸贴着脸,低声说:“有。” “说。” “雪梨马上要嫁给李癞子了。” “我听说了。” “你很高兴吧?” “结婚是喜事,好歹是一个胡同里的,我当然替她高兴。”林盈盈语气也一样的冷冽。 三妹咬唇一笑说:“可是我不同意她嫁给李癞子,她必须嫁给我哥。” 林盈盈做出不耐烦的样子说:“这话我从你嘴里听烦了,也不想再跟你多说什么了,明天我和你哥就要去县里登记了。”说罢扭身欲走。 “你给我站住——”三妹厉喝一声。 林盈盈站定,看着她说:“三妹,你跟雪梨姐妹情深我理解,你对朋友如此仗义我也很感动,但是,你——管——的太多了。” “那么,你确定你不走吗?”三妹两眼灼灼,浑身发抖。 林盈盈淡淡的说:“我要回城,也是跟思峰一起回娘家。”说罢头也不回的往屋里走。 “呵呵,算你狠,我输了。” 身后传来三妹阴冷的一句话,她刚想不理她,忽然有听见一个“咕咚咕咚”的声音,随即一股刺鼻的农药味传来。 她心里一寒,猛回头看见三妹正手拿一瓶农药仰着头往嘴里灌。 “啊,三妹——”林盈盈尖叫一声就朝她跑去。 一把夺过瓶子摔在了地上。 但是三妹却醉眼迷蒙般笑着说:“我已经喝了好几口了……” “咋了这是盈盈……”屋里的人听到叫声都急火火的跑了出来。 林盈盈抱着三妹朝他们喊:“快点,三妹喝农药了——” 瞬间的愣怔后,魏思峰和几个小伙子飞也似的跑过来。 魏思峰一手抱住她一手探到她喉咙里压她舌根要她吐,边喝叫:“快点把车子推过来送去乡医院——” 这动静早把屋里的曹英和大凤惊出来了,曹英一看三妹开始变色的脸,“哇”一声哭了出来,身子一软瘫在了地上。 大凤也顾不得妈了,踉踉跄跄的跑过来边哭边捶三妹的后背让她往外吐。 这时一个小伙子跌跌撞撞的推着车子过来了,魏思峰扛着她坐到了后座上,发疯般的吼叫:“快点骑车子走——” 明显那个小伙子喝的有点多,旁边一个小伙子把他往外一推,自己跨上车座就飞驰而去。 “这,她这是为啥呀,好好的咋会喝农药啊……”院子里沸腾了。 林盈盈心慌的不知道该怎么张嘴,也没功夫跟大伙解释,就朝大伙挥挥手说:“大家都散了吧……我……得跟着去医院。” “盈盈我也去——”大凤拽着林盈盈说。 这好这时候二妹和四妹结伴回来了,不明白家里这是咋了。 林盈盈一推二妹说:“你赶快照顾着咱妈,我跟大姐去医院。”说罢拉着大姐就跑。 俩人一路追着自行车跑,也不知道绊倒了几回,终于看到了乡医院的灯光,她俩同时松了一口气,倒在了地上。 呼哧呼哧喘了一阵子气,就又相互搀扶起来朝医院里跑去。 “大夫——大夫——快点救命,喝农药了……”魏思峰扛着四妹边跑边嘶喊。 “洗胃洗胃赶快洗胃……”两个值班大夫麻利的把人接过,紧接着一桶凉水就提过来了。 “家属快点摁住病人——”一个大夫急喝。 三妹已经农药发作,疼的满地打滚,魏思峰和那个小伙子两个大男人居然都控制不了她。 林盈盈和大凤急忙上前,帮忙紧紧摁结实她,一个大夫把一根水管子续到她喉咙里灌水。 林盈盈看着这这么原始的洗胃方法,不禁打起了哆嗦。 三妹还剧烈的挣扎着,好像一半是在拒绝洗胃…… 林盈盈看着一桶凉水统统灌进了她胃里,然后医生又让她趴在桶沿上吐。 吐当然得有人摁着她的舌根,她却还声嘶力竭的挣扎着,坚决不准谁把手塞进她嘴里。 任大凤哭着求着都坚决不准。 魏思峰强行掰开她的嘴,把食指探进了她嘴里,忽然他惨叫一声,血从三妹嘴里往外流出来。 第74章 你赢了 “思峰哥——” “峰子——” 林盈盈和大凤一起叫喊。 但是他却任由她咬的指头流血也不把手指缩回来。 三妹是我就不许你救我,我就咬着你手不放。 看着血哗哗的从她嘴里流出来,而三妹那双如撒满星辰的美目渐渐失去了神采,嘴唇也开始发黑了。 魏思峰急的满脸的汗往下流,眼里是心疼和恼火,他痛心的吼:“三妹,听话,好好洗胃,天塌下来有哥给你扛着——” “就是,三妹,好好的听话,你有哥有姐呢,你不管遇上啥事了都得跟我们说,我们就是豁出命去也护着你帮助你……快点松开你哥的手,你哥的手被你咬断了啊……”大凤哭着哄着。 三妹还是圆瞪双眼牙齿紧咬,眼泪却从眼眶里流出来…… 看得出她胃里和心里有多痛苦…… 林盈盈心里说:我输了。 她轻轻的凑到三妹耳边,咬着她耳朵说了一句话。 这边魏思峰和大凤都歇斯底里的劝着求着三妹,谁也没去注意她这个动作。 三妹“哇”一口吐出了魏思峰的手,趴到桶沿“嗷嗷”的吐了出来。 一连灌了三桶凉水,她才被抬到了病房里的床上打起了点滴。 看着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妹妹,大凤趴在她身边哭成了泥人。 魏思峰脸色铁青,目光焦躁迷茫,他不明白妹妹为什么忽然喝了农药。 以她的性子,如果跟谁打仗,只会把别人气的喝农药。 “你把手放平吧,血又流出来了。”林盈盈在他身边轻声说。 他的两根手指都被三妹咬的见了骨头,刚才大夫给他包上了,他一直垂着手血又洇透了纱布。 他好像没听见似的,呆呆的站着任由血从纱布里滴了出来。 林盈盈轻轻的托起他的手,他好像受惊般猛地看向她。 两眼灼灼的盯着她说:“你是第一个发现她喝药的,你知道她为什么喝吗?” 她缓缓避开他的目光,轻轻的摇了摇头。 魏思峰两眼又迷茫起来了,他看着病房里污渍斑斑的墙壁呢喃:“她到底遇到了什么事,不会是遇到坏人了吧——”他身子一抖,两眼射出惊恐又愤怒的光。 林盈盈知道他想多了,就晃晃他的胳膊说:“别胡思乱想,等她醒了问问她就知道了。” 直到凌晨,大夫才说三妹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是人还得住院打几天营养吊瓶。 听了这话三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这都一夜没合眼,更何况还有另外一个小伙子,人在这里多了也没用了,大夫就让病人家属留下一个,其余的回去。 林盈盈想都没想说:“大夫,我留下。” 然后不容争辩的跟大凤魏思峰说:“大姐你回家跟妈报个信,思峰哥还要去学校安排一下,还有这个小哥跟着忙活了一夜,也该回家休息了。我没事,我在这守着。” 魏思峰心里沉沉的,也没表示反对,反正一会家里人就都来了,再把她替回去就是了。 大凤想想也是,妈在家不知道急成啥样了。 那个小伙子也很有眼色,就让魏思峰骑车子带大姐赶紧回家报平安,他走着回去就是了。 这时候也顾不得客气了,魏思峰急火火的带着大姐回家了。 病房里就剩三妹和林盈盈了,林盈盈呆呆的看着病床上的她。 才一夜之间,艳光四射的三妹就变得像条被抛上岸的鱼,干巴无光,憔悴不堪。 她睁开了眼睛,看见身边的人,吐出的第一个字就是:“说话算话吧?” 林盈盈淡淡的说:“如果不算会怎么样?” 她扯了一下嘴角说:“我还会再喝一次药,而且,下次就是你灌我的了——咳咳……” 看着她剧烈的咳了起来,林盈盈怔了一刻,惊慌的去喊大夫。 大夫过来忙活好一阵子才稳住了她,然后跟林盈盈说不要刺激她,让她好好休息。 林盈盈看着她凄然一笑:不就是个男人嘛,不至于。 回去就回去吧,我不嫁孙鹏飞就是了,我有手有脚,随便在城里找个工作养活自己还是没问题的。 她走向三妹,轻轻的说:“你太傻了,太不尊重自己的生命了,不管为了谁,为了什么,都不该拿自己的命做赌注,万一你救不回来呢?” 三妹得意的一笑说:“我怎么会救不回来呢,我喝的并不多。” 林盈盈脑子“轰”的一声。 她嘀咕这个性子刚烈,心思缜密的姑娘的战斗力了。 算了,让她安心吧。 于是她淡然一笑说:“那好吧,你赢了,我走。” 三妹痛苦的咳了两声,吃力的说:“你最好走的干脆点。” 林盈盈冷冷的说:“放心,我会走的干干净净。没人会知道我们之间的事。” “三妮子啊你个傻妮子,你可吓死你妈了啊……”曹英被二妹和四妹搀扶着哭喊着进来了。 “三姐呜呜——”四妹跟着也扑到她床沿哭了起来。 林盈盈僵僵的看着这一切,悄悄的退了出去。 三妹跟家人说她喝药是因为跟未婚夫在信里吵架了,又一个劲骂自己犯浑,发誓以后再不这样了。 她对自己做的傻事认错表现这么好,家人能说什么呢。 他在乡医院又打了两天吊瓶回家来了,大夫嘱咐她元气大伤,吃点营养品补补。 曹英到家就杀了一只鸡,还每天给她煮一个鸡蛋,林盈盈在上商店给她买了两瓶麦乳精,让每天给她冲两杯喝。 曹英直说又让她花钱了,又骂三妹说平时对林盈盈这么刻薄,出了事她却又是花钱又是照顾她,看她有点良心不。又语重心长的嘱咐她以后再也别对她那样了。 三妹冷笑一声说:“放心吧妈,我以后再也不那样对她了。” 曹英不懂她的话,笑的可欣慰了,还以为这回彻底把她给感动了呢。 而林盈盈自从那天话就少了,每天更加起早贪黑的在裁缝铺子里忙活。 这过几天就立秋了,开始有来找她做长袖褂子的褂子和裤子的了,她还是照着现在的款式加进去一些现代样式,又做的非常仔细,这生意一下子又好起来来。 生意好了就干呗,加班加点的干。 她还边干边把她掌握的所有技巧都教给二妹,还回家在本子上画了一沓子衣服款式。 还在夜里趴在床头一遍一遍的数钱。 第75章 有心事吗 这天,她把那个本子带到了裁缝铺子,叫二妹以后就照着那上面的款式做,还嘱咐二妹要是忙不过来可以叫大姐来帮忙,大姐手艺不会差。 憨厚的二妹想想不对,就大声问:“盈盈姐,我咋觉得你这几天话少了呢,是不是不舒服啊?那你还整天加班加点的做衣服呀?” 林盈盈笑笑说:“哪呀,我是太累了才不说话的,没有哪不舒服。” 二妹信以为真,又拧着眉毛问:“那你刚才说忙不过来叫大姐来,好像你不干了似的?” 她把头埋在衣料间淡淡的说:“我是说以后咱们活太多了,忙不过来了就找大姐来帮忙,你看,咱这些天加班加点的干料子还堆满了呢,以后真得找人来。” 二妹听了重重的点点头说:“就是就是,可是这是大姐也不当家,你看看前几天在咱家住几天那个混蛋就来接她了,还不是地里活多,叫大姐回去干呗。” 林盈盈想起那个苦命的大凤心里就可怜,但是她管不了了,她都要离开这里了。 她就无奈的说:“给大姐钱呀,那家子人要是知道大姐能挣钱,哪会不同意啊。” 二妹听了更是苦着脸说:“要是让那家子人知道大姐在咱这里能挣钱,大姐的钱也保不住啊,迟早还是落到那帮畜生手里。” 林盈盈想想看着二妹问:“咱们可以让大姐跟他离婚呐。” 二妹听了这话面上立刻现出难色:“这、这离婚可不是闹着玩的……” 林盈盈觉得这话跟一个姑娘说也不合适,想想就算了,嘱咐她把那个本子放好,没事自己好好看看。 晚上她没有给曹英做艾灸,而是让她自己点着自己做,反正没什么技巧。 她得放手了。 曹英觉得媳妇整天这么累,这么简单的事也不该再继续矫情下去了,就自己点着自己做了。 林盈盈却在她床头的桌子上,用报纸卷艾绒。 曹英躺在床上做着艾灸,眉开眼笑的跟她说着话,说她大姐前天走的时候说做了艾灸舒服多了,还拿走了好几根艾条说回去自己做,她怎么也想不到这艾草能治大病…… 大凤的妇科确实好多了,当她灸了两天后说感觉小肚子里面蚂蚁啃似的痒痒难受,果然下面流出很多褐色的脏东西。 林盈盈高兴的说是把她积存在体内的毒素排出来了,继续灸她的炎症很快就消失了。 大凤欣喜若狂的继续灸,直到她被铁头接走的时候说她感觉妇科已经没一点毛病了…… 林盈盈就开口说:“不知道大姐这几天怎么样了,妈你哪天抽空去看看她吧。” 曹英听了点头说:“我正准备明天去看看她呢,不知道那回咱收拾了他一家子,这把你大姐接回去了会不会又把帐算到她头上。” 说到这里她又深深的叹了口气。 林盈盈看住曹英说:“要是他一家子再打大姐,你就把大姐直接接来吧,咱家有这个裁缝铺子,好歹能养活她娘仨,大姐不能就这么让他们打骂一辈子。” 又认真的说:“妈,离婚没什么丢人的,只是咱没摊上好人家而已,别太在意人家怎么看咱,咱自己不能苦自己。” 曹英听了默默不语了。 她把一大把艾绒搓好了,就悄悄回了自己屋。 魏思峰正在灯下改作业,林盈盈站在门口,看着他灯下俊逸的侧脸,和熟悉的身影,喉咙一阵发紧,心也突突的慌慌了起来。 “你站门口干什么?”魏思峰转过头问他。 他朝她微微笑着,语气温和轻柔,她的心一下子变得好软好软,差点从里软到外面,令她软软的倒在他怀里…… 她到底硬了硬心肠,板着脸冷冷的说:“我刚进来。” 说罢从他身边擦过,从床里侧拿出了那个钱包走了出去。 魏思峰改不下去作业了,愣愣的看了许久灯头。 林盈盈来到曹英床头,把那个钱包往她枕头边一放说:“妈,这是我这两个多月挣的钱,你给我放着我吧,我怕放不好被老鼠拉跑了。” 曹英听了开心的摸着那鼓鼓的钱包说:“这么多钱搁家里就是不保险,明天去银行存起来吧。” 林盈盈就说:“先放你这里,不急这一天两天的,哪天赶集存了去。” 曹英就笑笑把钱放在了床头的柜子里。 林盈盈深深的吐了口气。 “妈。”她喊了一声。 曹英刚把柜子合上,就看着她问:“咋了,是不是拿点留着零花啊?” 她摇头说:“不是不是,我留了一些在身上了。” 她满脸留恋的看着她轻轻的说:“妈,我就想喊喊你。” 曹英听了喜得身子都快飘起来了,她张开胳膊抱住了她,像抱孩子一样边抱边拍,呢喃的说:“我的好闺女,真是妈的心肝啊……” 林盈盈软软的靠在她瘦削的肩膀上,这个肩膀一点不宽阔,却很温暖,很实在,可以让她把心搁到上面。 “时候不早了,得去睡了哈,看这几天你俩给忙活的,说你也不听,再这么干我可不愿意了哈,明天不许起那么早了,不然我把门还给你在外面锁住。”曹英慈爱的摸着她的头发呵斥。 她把脸在她肩膀上蹭蹭,撒娇的说:“我明天要懒床,要睡到太阳晒屁股。” 曹英哈哈哈的笑起来。 她来到屋里的时候,魏思峰改好了作业,却不知怎么的没有挪动椅子,直直的坐在原处。 她有些呆呆的坐到了床头,跟他只有半步远。 魏思峰把目光从作业本上移到她脸上,轻轻的问:“有心事?” 林盈盈心一惊,忙摇摇头故作疲惫的晃晃肩膀说:“没有,就是这几天赶活赶得太累了。” 他定定的看着她问:“干嘛赶活这么累呢,咱家又不等米下锅,嗯?” 他这个“咱家”二字听得林盈盈心里又暖又酸。 呵呵,她明天就不再是这个家里的人了。 她不敢再看他了,怕她好不容易做下的决定再反悔了。 哼,不就是个农村穷教书的吗,人再正派对我再好又怎么样,我回了城不理孙鹏飞那个渣男,从此睁大眼睛还能找不到好男人? 她背过身躺到床上故意在心里诋毁魏思峰安慰自己。 第76章 气色不好 身后坐着的人不知怎么的,心里有些不踏实,两眼直直的盯着她纤瘦的后背。忽然他胸中涌出了一个令他浑身一激灵的念头:他想抱住她。 紧张令他“呼”的一下子站了起来,把凳子也带的猛烈的响了一下。床上的林盈盈本能的回头看了一眼,瞬间,俩人的目光对视了。 林盈盈心虚般收回目光把身子又扭过去,心突突跳着一动不动。 魏思峰更是心跳如雷,他好奇怪自己今天怎么了,好像很“冲动”的样子…… 好吧,他承认是有了冲动的本能,毕竟自己是正常男人嘛,没毛病没毛病! 他这样解读自己。 虽然他心里疑惑他不仅仅是生理上的冲动,好像心里有些不安。 为什么不安呢,他很奇怪。 他就是带着这个“奇怪”躺到了他的小床上,然后辗转反侧。 第三天,林盈盈没有早早起床,她果真睡到二妹做好早饭才起来了,她感觉自己真的很累,浑身无力。 当她迎着还不太毒的日头出了屋门,曹英看她一眼就关切的问:“盈盈是,是不是没睡好呀,气色这么差?不对,我觉得你这几天气色都不好,我说你太累了吧……” 她抹抹脸勉强摆出笑脸说:“嗯,没事,昨晚就是失眠了呢,很晚才睡着,所以,起晚了。” 二妹忙笑着说:“盈盈姐要是不舒服今天就别去铺子里了,歇歇吧。” 现在二妹什么都会,没有她衣服照样做。 这令林盈盈很放心。 这时她微笑的看着二妹说:“我今天还真不去铺子里了,你自己忙去吧,今天马头集了,我得去集上买些扣子丝带什么的。” 正往晾衣绳上搭衣服的三妹一挑眉,眼里射出一道光芒,但是随即掩饰住,低头往饭桌旁走过来。 曹英听了忽然想起了昨晚林盈盈给她的钱,就忙小声跟她说:“那正好,你今个把钱存了去吧。” 三妹两道目光猛地朝林盈盈射过来。 林盈盈忙摇手说:“思峰哥不去我自己不会存,下次有空了让他去存吧,又不是什么急事。” 这时魏思峰正好骑着自行车放学来家吃饭了,听到问了一声什么事。 曹英就欣慰的跟他说了林盈盈给她钱的事。他不知怎么的脸上的神色很复杂,最终没说话。 曹英呵呵笑着跟林盈盈说:“也是也是,你又不知道银行在哪,叫你一个女孩子带这么多钱我也不放心呢。” 三妹这才收回目光,得意的一笑。 但是她感觉心里并不是那么开心,反而有些沉甸甸的,第一次对眼前比她还小一岁的女孩有了愧疚感。 “鸡蛋炒韭菜,快吃吧。”她夹了一筷子菜搁到了林盈盈的碗里。 吃惊的不只是林盈盈,全家人都愣住了,魏思峰带着询问的抬眼看了一下三妹。 伶牙俐齿的三妹居然没话说了,躲闪的把脸埋进了饭碗里。 曹英先开口了:“看看,看看,咱三妹经历一番傻事懂事了哈,知道你盈盈姐的好了吧?你看啊,你盈盈姐按说比你还小呢,她凡事这么大度让着你,你出了事她慌慌的喊人送你去医院,又在医院守着你,真是一点不跟你计较呐。” 又说:“还有,她才来咱家两个月,咱一家子都得她的好处了,她就是咱家福星。看把我二十多年的老胃病给治好了,还把你姐的妇女病治好了,还开裁缝铺子自己挣钱给咱一家子买这买那的,这二妹跟你表姑都沾她的光跟着挣钱了呢……哎呀,这好事我以前做梦也想不到啊——” “妈,快吃饭吧,我听得都不好意思了。”林盈盈故作难为情的拦住她。 “呵呵呵吃饭吃饭,吃了饭你还得去赶集呢。”曹英笑着止住了话头。 盛夏已经过了,再加上今天天气不好,所以赶集不用因为怕热早早的走了,况且,她今天也不是赶集。 “妈,雪梨这不快结婚了吗,时间太紧,她什么都没准备好呢,她托我帮她勾蚊帐沿,这几天地里活也不多了,我就去帮她一天。”三妹跟曹英请示。 曹英听了当即答应,这人家闺女出嫁这么大的事,叫帮帮忙还能拒绝吗,她跟自家闺女关系又这么好。 “那行妈,我就赶快去了,早帮她做好我早忙咱们地里的活呀。”三妹神采飞扬的说了一句,丢下饭碗跑出了家门。 林盈盈低头吃饭,吃的很快,她都没来得及扒完最后一口饭就匆匆站了起来,不料身后一个声音却令她心扎了一下:“你脸色不好,我带你去赶集吧。” 魏思峰盯着她纤弱的后背说。 她猛地摇头说:“不用不用,今天是星期三,你得上课去。” 他却说:“没事,我请一上午的假就行。” “不行,你们学校本来老师就少,又就你一个大学生公办老师,你怎么能随便请假呢,我又不是病了,哪那么娇贵。”林盈盈直接把大道理搬出来了阻挡他。 魏思峰还真是没请过假,但是他发觉她脸色确实很差,小脸好像又小了一圈,身材也好像更纤瘦了。他不禁有些责备自己,怎么能人人家小姑娘这么劳累呢。 于是他凑到她面前,温柔的说:“你脸色很苍白,一定的这几天太累了,别赶集了,需要什么让二妹去买,你也别去铺子里了,就在家睡觉吧。” 曹英听了也跟着连连说是,又絮叨着她早不同意俩孩子这么发狠的干了,二妹还好,从小劳作惯了的,吃的又胖,看看你这么瘦那敢这么白天黑夜的忙活。 林盈盈心里五味杂陈,她强忍着泪水艰难的一笑说:“行,那我就哪也不去了,就在家睡觉。思峰哥你快去学校吧。” 又朝曹英说:“妈今天我刷锅,你去薅艾草棵子去吧,得提前备下好多呢。” 曹英听了这话就一脸庄重的点头,说这艾草就是宝啊,没事就得去薅晒出来放家里,就嘱咐她赶快休息,自己急急忙忙的走了。 只是魏思峰还站在没有动。 她装作若无其事的看着他问:“你怎么还不走啊,别上课晚了。” 魏思峰尴尬的咳了一下说:“你去屋里睡吧,我帮你在外面锁上门,省的白天家里乱你睡不好。” 怎么,他这是想软禁我不成? 第77章 回家 林盈盈很不是滋味的咧嘴一笑说:“你这是怕我跑了啊,还给我在外面锁上门。赶快走吧你,这大忙日里,谁来串门啊,我去个厕所。” 她不敢回屋去,怕她回屋了他万一在外面把门给她锁住,她还怎么走啊。 她缩在厕所里直到听见魏思峰自行车响了,她才走出了厕所。 又不放心,偷偷扒在院门缝里看着他骑着车子驶出了胡同才长吁了一口气。 这个家里终于就剩她自己了。 而且这个点,村里人都去地里了,她这时候走很安全。 她居然有一种做贼的感觉。 我挎着挎包出门了,走出长长窄窄的胡同,走到了胡同口的古槐树下,她站定仰头看了一刻钟,然后朝村西走去。 当她越过村头一条小路朝左边一拐,三妹推着自行车立在路边,她朗朗的说:“坐上吧,我送你去车站。” 她淡淡的说了声“谢谢”,坐在了车子后座。 三妹带着她飞快的蹬车子,她怕走大路遇到熟人,就专挑了田间的小路走。 今天不是马头集市,其实大路上人也不多。 一路俩人都沉默着,三妹是心里有愧不敢开口,林盈盈是心木木的不想开口。 到了乡里,三妹终于憋不住了,她那双美丽的大眼睛眨了好几下子,终于还是低下头说:“对不起了,真不是我有意敌对你,是我真的不能眼看着雪梨往火坑里跳。” 林盈盈张张嘴欲言又止,冷冷的说了声:“车站到了,你赶紧回去吧,免得碰到熟人。” 三妹其实一路心里都直打鼓怕遇到熟人,听到这话立马把车子调转头,匆匆说了句“走了”跨上车子飞快离开她。 林盈盈呆呆的笑了笑,却对自己说:“这贫穷落后的农村有什么可留恋的,我居然想到要在这里过一辈子,切。” 说完这句话把挎包带子一提,马尾一甩,脚步轻松的朝车站走去。 虽然脸上挂着笑,心里为自己唱着欢歌,但是她坐到车上却不时的朝车窗外看,她好像特别期待那副影视剧里一再演绎一再感人的画面:男主会在女主车子刚启动的时候突然出现,然后将她拦下……或者女主的车飞快的疾驰着,男主跟在车窗外边跑边喊她,最终结果是她们抱在了一起…… 呵呵,好无聊啊,她朝自己鄙夷了一下,然后闭上了眼睛。 但是眼睛闭着,耳朵却大大的张开着,直到客车开动的噪音响了,车子动了,公路两边破破烂烂的房舍开始倒退了,她没有等到那个熟悉的影子…… 她闭上了眼睛。 又倒了一次车后,她在下午睁开眼睛的时候,心一下子沸腾了:她看到了熟悉的车站。 走出去就是熟悉的街道,鸽子笼似的楼房,她回来了。 她挎着包,僵僵的走在大街上,她居然一点不想回家,但是她不回家去哪呢,她的钱已经全花在车票上了,她总不能在自己家门口流浪街头吧。 她顺着熟悉的街道走进自己家的家属楼胡同,此刻心里已经不是“不想回去”了,而是强烈的惧怕和紧张,她好怕上一世的尴尬场面在重演一遍。 父母最初的惊愕和惊喜后,是令她心酸的抱怨和叹息,抱怨她怎么会那么不小心被人贩子给卖了呢,叹息她这个样子以后怎么在城里做人,邻居亲戚会怎么看。 然后就是大哥大嫂虚情假意的庆幸后,很快就撕下了面具,直接说她令全家都很没面子,居然提出让她去外地找工作然后在外地成家。 而弟弟在见到她回来最初的惊喜后,也在有一天跟她说:“姐你咋又跑回来了呢?本来我就要跟小霞处对象了,可是这几天人家不愿意跟我谈了,就是因为有你这个被人贩子卖到农村又跑回来的姐。” 虽然是上一世的事,但是想到这里她还是喘不过气来了,她就那么软软的蹲在了路边。 “盈盈——真是你吗?”一个惊讶的声音在她背后传来。 林盈盈被惊的猛地回头,看到邻居黄阿姨正挎着包下班回来,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的她。 黄阿姨在一家玩具厂当车间主任,人却没有架子,两家相处还挺和谐。 林盈盈只得站起身,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礼貌的喊了声“黄阿姨”。 黄阿姨一把拉住林盈盈,左看右看了之后,面有难色的问:“你你怎么回来了,我听说你跟几个小姑娘被人贩子拐卖了……” 林盈盈淡淡一笑说:“是的,但是我好运,遇到一家好人家,把我送回来了。” “啊,有这种事……呵呵,不过别管是怎么回来了的,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黄阿姨显然不相信她的话。 哪会有那么好人家,花大钱买了一个媳妇再送回来,人家是傻种啊! “那黄阿姨咱回家吧。”她大大方方的说。 “哎对对对咱回家,哎呀盈盈啊,你都不知道这些几天你爸妈多着急,他们几乎天天去公安局打听消息,你大哥大嫂跟弟弟也急的团团转,可是这全中国这么大,哪去找你呀……”黄阿姨咂着嘴跟她讲着她失踪后家里的情况。 是的,上一世只有几天,这一世却是两个月了。 林盈盈苦涩的想:这倒是真的,但是现实太残酷了,我真回来了他们却承受不住因我的污点带给他们的屈辱。 没办法,这就是人性。 不过这重活一世,她可没前世那么任由生活鱼肉了,她要首先主动跟这个家里拉开距离,这样对大家都好,最主要她要避开孙鹏飞。 孙鹏飞家也住这栋家属楼,俩人算是青梅竹马,俩人本来都确定了关系,他父母说是等给孙鹏飞分到新房就给他俩办喜事。 但是知道她这个被拐卖的“破鞋”又回来了,孙鹏飞父母坚决不同意他俩的婚事了,还拦着孙鹏飞不许再见她。 上一世她就那么缩在自己的小屋里,苦巴巴的盼着孙鹏飞来看她,终于在几天后,孙鹏飞毅然选择了“爱情”,不顾父母反对来看她了。 林盈盈感动的恨不得给孙鹏飞下跪,就在那一刻她发誓下半辈子给他当牛做马都心甘情愿。 果然她就从此给孙鹏飞当牛做马了,但是等他发达了,她连给他当牛做马的资格都没了。 “老林啊,赶快开门看看谁来了啊——”黄阿姨一进楼房就激动的朝林盈盈家喊叫。 第78章 无比冷静 这时候,林盈盈身后已经跟了一大群同楼的邻居,她们像看动物一样打量着她,在她的身后几个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上一世就是这些邻居,给了她强烈的自卑感,这种感觉在她此后的人生里再也没有消除掉,她缩手缩脚任劳任怨,永远觉得自己低人一等。 但是这一世,她高冷的走在他们前头,根本无视他们。 她家的房门开了,里面是父母那张熟悉的脸,他们在最初的愣怔后一把抱住了她,接着嚎啕大哭。 上一世林盈盈也跟着父母哭的肝肠寸断,但是这次她没有哭。 她把爸妈搀扶到沙发上坐好,然后冷冷的跟门外的人说了声“你们回去吧”,然后就把他们关在了门外。 这两位老人哭够了问的第一句就是:“你怎么又回来了,怎么跑回来的呀?” 他们不是问她被卖到了哪里,卖给什么人家了,受没受苦…… 林盈盈在心里呵呵两声,对着他们淡淡的说:“我虽然被卖到一个贫穷的村子里,但是我遇到了好人家,这家人没难为我,去留让我自己选择,然后我选择回来了。” 林父林母听了这话当然满脸欣慰,哪有父母不为孩子好的,只是分清淡情浓罢了,虽然二老心里看重两个儿子,但是闺女也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啊。 这时林母走近女儿,仔细看看她说:“孩子,你瘦了,在那个穷村子里肯定吃不好吧,我赶紧给你出去割点肉来哈。” 林父也跟着说:“对对对,赶紧去买肉,再去传达室给老大单位打个电话,让他买些菜跟水果来,就说他妹妹回来了。” 林母刚要走出去又迟疑的站住了,她摇摇头说:“老林,不能这么在电话里跟老大说盈盈回来的事吧,这万一要让他同事听到不好。” “妈,连电话都不用打了,我回来的事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毕竟挺丢人的。”林盈盈大声说。 林父林母听到这话脸色不好看了一下,然后同时叹了一口气。 林盈盈又说:“爸妈不用担心我以后的生活,我明天就去别的城市找工作去,只是你们得先给我预备些钱,我发了工资就还给你们,你们供我二十多年了,我毕了业就不能再花你们的钱了。” 她这一长串的话彻底把二老惊呆了,这好像不是他们的女儿能说出的话呀。 他们的女儿因为从小不受宠爱,性子软软糯糯的,因此也没什么主意,可是这样子看起来好“强硬”啊。 林盈盈也怕自己跟前世的样子差太多令二老狐疑,就又摆出个笑脸跟他们解释:“爸、妈,我在农村这两个月看到很多没看到过的事,发觉自己的条件真是太优越了,人家农村孩子十来岁就养家了,我都二十多岁了,可不能再把自己当孩子了。” 父母听到她这话想想也是,闺女在贫穷恶劣的环境下一下子长大了,是好事啊!可是,她可是被拐卖了又回来了呀,这名声可是够糟糕的,这得连累他们一家人都没脸见人啊。 他们老了好说,家里还有一个没对象的老二啊! 林盈盈清冷一笑说:“这样吧爸、妈,趁我哥跟我弟弟没回来,你们借我一点钱吧,我准备明天就走。” “你去哪啊——”二老一齐焦急的问。 林盈盈笑笑说:“刚才我不都说了吗,人家农村孩子十来岁就养家了,我都二十多了,还是中专生,到哪能饿着啊,我在这个家里对我哥和弟弟影响也不好不是。” 闺女的话直戳他们的心窝,他们就是怕这个啊,可是让一个女孩子独自出远门谋生,他们还是担心的很,不行不行。 于是林父叹息一声说:“这回来了是好事,咱先不说这个了,让你妈卖肉去,我把菜摘摘洗洗准备晚饭,一会子你哥嫂跟弟弟都回来了,咱一家人终于团圆了。” 林盈盈不能再坚持了,就答应一声帮这爸爸洗菜做饭。 林母过了一会买来了肉,一家人就一块做饭。 林盈盈被卖到哪里,卖给怎么样一个人,因为屈辱成了一家人的禁忌,所以这父女三人做着饭,居然没一人提她被卖的话题。 但是说任何话这时候都显得很不协调,所以三人都沉默着,气氛分外尴尬。 直到房门被打开,大哥大嫂走了进来,看到她两人同时惊叫:“盈盈回来了——” 林盈盈朝他们淡淡一笑说:“是的,我回来了,不过我明天就走。” 大哥林大伟就不淡定了,他满脸疑惑的问:“你、你什么意思,你这好不容易逃跑出来了,居然是还回到那老光棍家里去……” 都以为买媳妇的肯定是老光棍。 错了错了,他理解错了。 林盈盈直视着林大伟说:“买我的人不是老光棍,他是个优秀的人名教师,我也不是从他家里了逃出来的,是人家送我上车的,我也不是再回那个家里,我要去外地找工作。” 林大伟和妻子对视一眼,显然这信息量太大,他们都一时接受不了。 这时门嘭一声又开了,林小伟一脸阳光的脸凝结在脸上。 林盈盈朝他微微一笑:“下班了?” “姐,你回来了?”他吃惊的问。 她淡淡的说:“嗯,吃饭吧。” 一家六口坐在饭桌上,居然只听到碗筷声和咀嚼声,都满腹心事,又闭口不言。 而这时,魏思峰的家里可是个个焦急的人仰马翻的。 三妹,却是表现的最强烈的一个。 当她偷偷把林盈盈送到了车站,由于不放心她是不是真的坐上车了,她在她进了车站后又悄悄的骑车子拐进了车站,眼看着载她的大客车摇摇晃晃的走了,她才如释重负的骑车回去了。 但是她没有回家,她把借来的自行车还回去,就直奔雪梨家了,她帮雪梨帮忙做结婚女红是真的,俩人在她家里一直忙到了天黑,但是碍于紧张和怕秘密外露,她连雪梨也没有透露。 毕竟是小姑娘,当她很晚才不得不从雪梨家出来回自己家的时候,心跳腿软,真想今晚避开家里的热烈场面。 但是一句话令她身子一抖,迈开脚步进了家。 第79章 曹英悲痛欲绝 这句话是二妹说的:“妈,哥先别急,说不定是跟三妹去雪梨家玩了呢。” 做贼心虚啊,她可不能跟失踪了的林盈盈沾染上任何蛛丝马迹。 “妈,家里出啥事啊?”她一脸疑惑的问。 魏思峰正脸色僵硬的立在屋门口,他已经在村子四处长艾草的田地沟渠边找了一圈了。 曹英也是坐不住了,在家急的团团转,二妹也一脸紧张,又竭力安慰妈。四妹满头大汗,小脸通红,她已经听妈的话去村子里里外外找遍了都没见到林盈盈的影子。 见到三妹回来,曹英劈面就问:“你见你盈盈姐了吗?” 三妹飞快的摇头说她一直在雪梨家忙活,哪里见到她了。说到这里脸上一愣,嘴张的大大的,失声尖叫:“怎么,她跑了——” 然后蹦着脚冲曹英和哥埋怨:“我就说你们都被她给骗住了吧,你看看谁家买了媳妇不是等她生了孩子才放松警惕不处处防着她跑了。你们却好,把她当成真心跟咱过日子呢,这下好了吧,她获得了咱们的信任,趁机偷着跑了……” 她的话马上的引起了四妹的共鸣,她也跟着气呼呼的埋怨起哥跟妈来,说妈把她这个外人看得比她几个闺女都娇贵,这下好了吧,让人家耍了,五百块钱就这么没了。 她说着说着还红了眼眶。 一提到钱,魏思峰怔了一下,随即看向曹英说:“妈,昨天晚上她给你的钱包呢?” 曹英不明白儿子还有心问这个,就急火火的说:“你还问它干啥,我觉着盈盈这孩子不是骗我们,我们还是找找吧,万一她是去地里帮我薅艾草,走的太远了呢……” 魏思峰却坚决的说了声:“妈,把钱拿出来给我看看。” 曹英虽然不明白儿子的意图,但是儿子坚持要看,只得进屋从柜子里把那个布缝的钱包拿了出来。 魏思峰飞快的抓出了里面的钱,越数脸色越凝重,最后他哑声说:“没错,五百。” “啥,五百?这、这么多啊,不正是咱买她的数吗——”曹英说到这里猛地停住了。 她意识到了什么…… 魏思峰轻轻的说:“妈,不用找了,她走了。” 曹英失魂落魄的说:“这傻孩子,我就觉着她这几天起早贪黑的在铺子里忙活,话也少了,也不见笑脸了,原来是拼命的挣钱,这孩子,太善良了也太傻了呜呜呜……” 她倒在儿子怀里哭的肝胆俱裂,她不明白,这孩子为啥突然走了。 魏思峰却僵僵的吐出三个字:“走了好。” 他不是一直想让她离开这个穷乡僻壤吗,他不是觉得这样委屈了她吗,这样他心里就舒服了。 “妈,别难过了,她本来就不属于咱这里,她是个城里人,该回城里去。”他轻轻的拍着母亲的被说。 曹英心疼的哭着说:“她走就走吧,干嘛把钱给咱留下啊,那都是她一针一针缝出来的呀,看那小身板瘦的,这几天小脸又瘦了一圈,这孩子在咱家这两个月为咱做了多少事啊……” 二妹也伤心的哭了起来,她呜咽着说:“怪不得她把什么都交代给我了,还给了我一张衣服的图纸,叫我以后按着上面的款式做衣服,原来她是要走了……” 四妹也想起了她的好,摸着自己身上裙子说:“她是挺好,我身上穿的衣裳都是她做的……” 三妹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假模假样的说了句:“我想想是挺对不起她的。” 魏思峰忽然朝她看过来一眼,她心虚的忙躲开他那深邃清冷的眼光。小声说了句:“再怎么也得吃饭呢,我去做饭吧。”然后转身进了棚子里。 “峰子,盈盈,快点帮我搬下来,架车子进不去头门——”已经暗下来的天色下,院门外响起大凤欢快的喊声。 魏思峰扶着母亲一起走出院门,看见大凤大汗淋漓的拉着一辆架车子,后面俩小妮一左一右的扶着车子上一个长长的衣柜。 大凤不等他们开口就用脖子里的毛巾擦擦汗,一脸得意的说:“妈,思峰,把盈盈叫出来,看看这个柜子相中了吗,这是我用家里去年刨的一棵树给她打的,她屋里真是缺个橱子呢呵呵。” 后面两个小妮也迈着细腿跑来了,抱着舅舅的推问妗妗哪去了。 思峰愣愣的不动,曹英眼泪又哗哗的流了出来。 这下子把大凤给吓着了,她害怕的哑口问:“妈,咋了这是……” 当她得知真相后,眼泪哗的流了满脸,她抽泣着说:“她突然走了肯定有原因。” 正拿着勺子搅动锅里的面汤的三妹听了手里的勺子一下子滑进了锅里。 她可不能让大姐胡说,就朝大姐吼:“什么原因呢,就是想跑呗,人家是城里人,会安心在咱这穷村子里呆一辈子,做梦吧你们,一个比一个傻,这都没看出她的意图来。” “三妹你个没良心的死妮子你再说我撕你嘴——”曹英暴跳如雷。 三妹本来就心虚,面对母亲那可怕的样子,吓得忙低下头,脖颈都流出了汗。 魏思峰却两眼直直的盯着那个一叠子钱,他木木的问了句:“妈这钱怎么办?” 曹英呜咽着吼:“钱咱当然不能要人家闺女的,咱要是再留下人家这血汗钱,咱一家子都不是人了,是畜生——” 她拍着自己的胸脯说:“天地良心啊,我这二十几年的老胃病啊,就被她给治好了,我吃了这么多年的药了,居然停药了,身体自己都觉出一天比一天有劲,人家就是你娘的救命恩人啊!人家挣了钱给咱们一家子买这买那,临走又把挣的钱都给咱们了……” 曹英越说越激动,最后捶胸顿足的哭嚎起来,苍老的声音把街坊四邻都招来了。 当大伙得知原因是林盈盈走了后,都奇怪的说人家走了你们再去接来就是了呀,就是结了婚也不能不让人家回娘家啊,至于哭成这样嘛…… 魏思峰不知再想什么,挺立不语,大凤怕露出破绽,万一被大伙猜疑到这林盈盈“来路不正”就坏了。 第80章 趁虚而入 她就忙跟大伙解释说妈是太舍不得她了,她走的时候怕妈伤心就没跟妈告别,妈这下子猛不丁知道了就更受不了了。 邻居们听了都纷纷夸那姑娘就是好,又这么能干,又夸曹英有福,要是娶了这媳妇,不消一年,你家就了万元户了。 大凤跟二妹怕妈听了这话更受不住,就好言好语的让大伙都回去了。 但是人群中有一个人没有回去,她趁大家不注意找到了三妹,悄悄跟她说:“吃完晚饭来我家找我。” 这顿晚饭不用说吃的很凄凉,大凤把那个柜子留下,沮丧的带着俩闺女饿着肚子回去了,曹英躺到床上怎么劝都不吃,二妹也坐在妈身边抹眼泪,四妹怯怯的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魏思峰说了句:“没事了,都吃饭吧。” 就第一个坐到了饭桌上,姊妹三个也恹恹的跟着坐到了饭桌上。 三妹心里有鬼吃不下,二妹心里难过吃不下,四妹心里不踏实吃不下,只有魏思峰大口大口的吃的很快。 好像就他没事。 三妹随便应付几口出门了,她心神不宁的来到了雪梨家。 明明是为雪梨办了件好事,但是此刻她别说邀功了,居然很怕雪梨知道这都是她一手操办的。 “进屋吧。”雪梨就在她家篱笆门口等她。 她们进了屋,雪梨把屋门关好,开门见山的说:“这事是你做的吧,用自杀来威胁她,于是你成功的逼走了她。” 三妹被戳破了,干脆气急败坏的说:“雪梨,你别狗咬吕洞宾哈,我这是为了谁——” 雪梨淡淡的说:“三妹,我说过,我就嫁李癞子了,你哥我高攀不起。” 三妹那俊俏的脸因狂怒变的狰狞,她指着雪梨低喝:“雪梨,你这是不领我的请了?是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 雪梨见她要发飙了,就忙吐口气安慰她:“三妹,看你这脾气,跟麦秸似的一点就着,我难道不感谢你对我的一片心嘛,我是糊涂蛋吗,我只是不想你这么逼人家姑娘。三妹,这样不厚道。” 三妹气的恨不得揍雪梨一顿,咬牙切齿的说:“雪梨你就是个糊涂蛋,傻瓜蛋……你厚道一次就被人抢了一辈子的幸福,爱情就是自私的,没有谁卖后悔药给你——”她把她抓过来,摇晃着她说:“现在机会来了,赶快跟李癞子退婚,大不了补偿他一些钱,钱我家有,那女人还算讲究,临走给我们留下了五百块钱,就在我哥手里,你要是退婚这钱我哥会出的……” “什么,那姑娘居然临走还给你们留了五百块钱?”雪梨惊叫。 三妹气的不行,你关注焦点错了好不好,你现在该做的是赶紧逼我哥兑现承诺。 于是她恨铁不成钢的说:“你少给我废话,赶快去找我哥。她冷不丁一走,我跟肯定觉着心里空落落的,你正好趁虚而入,最好……这就把我哥拿下。” 三妹脸红了,拼命的朝雪梨挤挤眼示意她的意思。 雪梨却好像没听懂她的话,大眼睛有些迷茫的看着窗外,她嘀咕一声:“这五百块应该是她这两个月做衣服得来的全部财产了吧。” “这不是你该操的心好吧,你赶紧去我家找我哥去——蠢货。”三妹真要骂雪梨是烂泥扶不上墙了。 雪梨沉默片刻后点点头说:“好的。” 三妹一听兴奋的不得了,觉得自己总算没白做这场好事,她终于促成了雪梨和哥的美满姻缘。 她急急的打开门说:“你先在我家门口等着,我去叫我哥出来,你俩还在南地堤头上说话吧。” 雪梨温顺的说:“那好,我想去堤上等着他。” 再过几天就要立秋了,夜里没有暑气了,在河堤上乘凉的人也少了。雪梨独自立在一棵大柳树下,两眼虚虚的看着下面漆黑的河水。 “雪梨。”魏思峰立到了她跟前,轻轻唤了她一声。 雪梨把眼睛转到她脸上,轻轻的说:“思峰哥,她走了,你很伤心吧。” 魏思峰却耸肩一笑说:“怎么会,咱们这里本来就不是她呆的地方,她该去城市发展和生活。” 雪梨却看着他认真的说:“可是她喜欢你,我看出她是一心一意跟你过日子的。” 他笑:“不可能的,有也是她小孩子心性一时新鲜罢了。” 雪梨不再坚持了,她看着他问:“那你准备怎么办?” 他看定她说:“放心吧雪梨,我的话一直有效,你马上跟那个人退婚,我们结婚。” 雪梨听了这话居然没有任何表情,她清冷的看着他,清清朗朗的说:“我跟李端午再过二十天就要结婚了。” 那个李癞子叫李端午。 这下魏思峰不淡定了,他张口而出:“不行,你不能嫁给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 雪梨盯紧了他,冷冷的说:“思峰哥,你是文化人,不该这么谈论人家的未婚对象吧。” 他一愣,低头说了句:“对不起,我太激动了。” 雪梨莞尔一笑说:“没事,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我跟他的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请你不要再为我操心了。” 魏思峰却口气冷硬的说:“雪梨,你沦落到今天嫁他这个地步,都是因为我,我要对你负责任。” 雪梨摇摇头说:“思峰哥,那次你给我的承诺是被逼无奈,我懂,所以,你不必再去在意那个承诺,你没责任。”说罢扭身就走。 “雪梨——”魏思峰低喝一声。 不等雪梨反应过来,她已经被他抱在了怀里,随即一个粗暴的吻落到了她的脸上,并且疯狂的寻找着她的嘴唇。 雪梨被吓懵了,她整个人僵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她张口咬住了他的唇,但是他吃疼的“唔”了一声,却没有松开她,而是两手胡乱的在她身上抚摸起来。 雪梨使劲抽出手,“啪”一声打在了他的脸上。 魏思峰被打楞了…… 雪梨趁机从他怀里抽身而出,头发凌乱,两颊绯红的呼呼喘着气,指着他浑身抖得说不出一句话。 魏思峰站在原地呆若木鸡,他两眼呆愣的看着雪梨,好像不知道刚才他做了什么。 第81章 身体不适 而藏在一棵树下偷看的三妹刚羞涩的躲开,心里美滋滋的时候,却听到雪梨一声“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理你”…… 然后雪梨就跌跌撞撞的跑下河堤。 三妹不解其意,在后面喊着“雪梨”飞快的追去。 雪梨却好像听不见后面三妹的追逐叫喊,径直跑回家关上了院门。 三妹一脸懵逼的楞在她家门口。 魏思峰在河堤上呆立许久,忽然甩甩头,纵身跃入了河沟里。 阴沉的夜色里,他像一条鱼般湿哒哒的回到家里,却没有进屋,就那么挺立在院子里,两眼空空的望着天际。 他像喝醉了一样进了屋,脱下了湿漉漉的衣裤,然后躺到了他好久没睡过的大床上,不自觉的躺到了林盈盈爱躺的位置。 他又对自己说了一遍:她走了正好,我一直想送她走。 他闭上了眼睛。 但是凌晨时分,他坐了起来,居然无一丝惺忪,他一直没睡着。 他下床,从床头柜子里拿出了一瓶酒,拧开瓶盖就“咕咚咕咚”的喝起来。 记得自己最后一次这么猛烈的喝酒,就是陈白霜走后的那阵消沉的日子。 那天又是酒后头痛欲裂的醒来,他睁开眼睛就看到了母亲那张憔悴的脸。母亲轻轻的说了句:“峰子,你还有个妈呀。” 那一刻,他仿佛忽然醒了:他对自己说,我再也不这么糟蹋自己了,因为,我还有一个妈。 一口气灌下半瓶白酒后,他眼前出现了林盈盈那双灵动的眼睛,那马尾一甩调皮一笑的可爱模样……他轻轻喊了句:“盈盈,你又回来了……” 第二天,他头脑不清,浑身无力,硬撑着想要起来去学校,最终又狠狠的摔在了床上。 他发高烧了。 同一个时间,林盈盈也是在她城里的小房间里醒来,她看着这在熟悉不过的摆设,居然心尖利的痛了一下,她想起魏思峰那个简陋的房子。 她为了打断自己的思绪,猛地掀被子下床,但是下一秒,头顶天旋地转,身子不受控制的一头栽到了地上。 她慢慢爬起来,感到额头强烈的刺痛,用手一摸,黏糊糊的,是血。 还好,只是磕破了皮,并不严重,她用纸巾擦了擦就出去吃饭了,但是一坐到饭桌上,劈面看到一盘炒的油汪汪的豆腐,她胃里立刻涌上来一股恶心,她强忍着跑去了厕所。 当然无东西可吐,她干哕了一阵病恹恹的回到了饭桌上。 这时全家都在看着她。她淡淡一笑说:“昨天做了一天的车,睡在家里的床上鼻子里还是汽车里的味儿呢。” 林母看着女人苍黄的小脸,猜想果然闺女在那个穷苦的村子吃了不少苦。 就眼含热泪的把闺女重叫回饭桌上,叫她赶紧吃饭,又说想吃什么这几天她都给她做,叫她把亏的嘴补回来。 大伟媳妇却冷眼旁观后不易察觉的撇了撇嘴。 林盈盈一言不发,坐到饭桌上强压着胃里的不适强吃起饭来。 她这个样子,纵然爸妈之后因她给全家带来的麻烦多嫌了她,但是他们的心又不是铁打了,怎么也不会容许她在身体这么虚脱的情况下离开家的。 “呀,你头怎么了盈盈?”大伟媳妇假装只是关切的问。 林盈盈淡淡的说:“夜里上厕所没开灯碰了一下。” 大伟媳妇“哦”了一声,又想开口却扫视饭桌上公婆一脸担忧和凝重的脸,马上低头吃饭了。 大伟两口子和小伟吃了饭都去上班了,林盈盈想尽快离开家,但是她手里没有钱,只得再次开口问父母借钱。 林母却蹙眉看着她说:“盈盈,你身体这么弱,刚才一起床还吐了,看看你脸色蜡黄蜡黄的,妈说什么也不让你马上走。”她顿了一下又说:“要是想去外地工作也行,不过不急这几天。” 林父低头沉默一刻闷声说:“我跟你妈想好了,要去就去新疆吧,你大姨一家都在那,不然你一人去别处我们怎么也不放心。” 新疆? 林盈盈苦笑了一下:嗬,这是直接把我发配边疆了呀,我真忽略了他俩的魄力。 当然,也有自家人在那可以照应着的实情。 也好,她也想远远的离开这里。 于是她说:“那好吧,你们跟我大姨通个信,说我这两天就过去。” 林父林母互看一眼点了点头。 本来林父该去上班,林母吃过饭也该去公园遛弯的,但是今天都没去,不用说是怕听别人在他们背后议论。 林母这时看看林盈盈,小心的说:“你就别出去了,在家休息吧,好好养两天再去你大姨那哈。” 林盈盈当然懂她的意思,就扯扯嘴角说:“放心吧,我不出门。”然后扭身朝自己房间走去。 林父林母有些发怔,觉得他们养了二十多年的闺女好像整个都变了,变得很强硬,对他们也很冷淡,好像他们没说一句话她早预料到了。 等她不在客厅了,林母就跟林父说:“这孩子本来性子就软,遇到这么羞耻的事,咱都不敢出门了,她是不是心里恓惶的很呢,咱是不是该开导她多出去散散心呢?” 林父当场火了,压着怒气说:“你还要不要脸面了,这好好一城市姑娘被拐卖野蛮农村又跑回来了,也许昨天晚上就闹得全城皆知了,你还出去让她给人指指点点嘛。” 林母满面羞耻的低了下了头。 她悲哀的想:是啊,孙鹏飞一家知道她来了居然没一个人露面。 以前俩孩子多好啊,连这么好的感情基础都禁不住这事的打击,以后孩子可怎么办呢,家里的两个儿子,尤其大儿媳妇能容下她吗…… 而这时林盈盈在她的小屋里并没有听到,她正浑身不适,胃里翻江倒海呢,她拼命憋着不吐出来,命令自己赶紧睡着。 她把这身体反常定性为因从王祥寨一路坐车回到家里,心乱,体累导致的。 但是她刚闭上眼睛,就听到客厅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阿姨,我来看看盈盈。” 林盈盈差点从床上滚落地上:孙鹏飞来了。 第82章 孙鹏飞出现 历史的轨迹不会出错,该来的必然会来。 “鹏飞呀,你来了啊哈哈哈……额……好好好,盈盈她在她屋里,你赶快去找她吧哈哈哈。”林父林母惊喜不迭的跟孙鹏飞说着,还送他到女儿的屋门口。 孙鹏飞礼貌的说了声:“谢谢叔叔阿姨,你们忙去就是了,我跟盈盈谈谈。” 俩人刚化开了的脸又被撒上了一层冰霜:谈谈,他是要谈分手吗? 不过就是人家来谈分手你也不能挡着不让进啊,于是林父和林母怏怏的点了点头回到了客厅。 孙鹏飞这推门欲进,不由皱了一下眉,朝里喊:“盈盈,怎么锁门了呀,我来了——” 里头却传出一声硬冷冷的声音:“我知道你来了,你可以走了,谢谢。” 孙鹏飞着实楞了一下,俩人从小到大,她何时对她这么口气过呀。 难道是嫌他来晚了,生他的气?他想到这里就窝火:他昨天晚上不是被爸妈软禁起来了吗,今天他还是跟爸妈吵了一架才来的呢。 于是他带些邀功的说:“盈盈,你不能生我的气,我此刻来见你还是跟我爸妈争取过来的呢。你知道的,你的情况太耸人听闻了,我爸妈又不是圣人,一时接受不了是正常的,我不嫌弃你就行了。” 林盈盈差点把银牙咬碎。 不嫌弃我?呵呵,多么高尚的情操啊!我该对他的伟大爱情感恩戴德痛哭流涕啊……可惜,上一世他就是这么说的时候,她确实是这么做的,那一刻,他在她心里就是神一样的存在。 林盈盈冷笑两声对着门说:“谢谢你的争取,不过我不需要你这番深情厚谊,我也并不以为我被拐卖是多么丢人的事,相反,我很感谢人贩子,令我认识乡下那些纯朴善良的人,我跟你不是一路人了,你没必要做这个表面功夫。” 孙鹏飞白皙精致的脸气的都扭曲起来了。他这个青梅竹马可是一直在她面前言听计从百依百顺啊。 可是当下,她、她这说的是什么话,她是不是在农村这两个月被虐待疯了啊,不然她怎么跑出来的?什么人家把她送回来的,说不定是看她疯了人家不要她了…… 他这样气呼呼的想着,反而更想看看她此刻的模样了。 同时心里又骂她:敢跟我耍横,看我怎么收拾你。哼,要不是你长的好看,又听话,领着到哪都令我赢得一片赞声,我真听我父母的话直接不要你了。 但是此刻不能这么强硬啊,这不符合他孙鹏飞道貌岸然的绅士风格啊! “盈盈,我知道你这些天在乡下不易,乡下人都是野人,咱们城里人忽然被扔在原始荒蛮时代中间哪受得了——” “滚——”林盈盈气的直接暴走。 这一身可谓是声振屋瓦。 不光是孙鹏飞愣住了,就连林父林母也惊呆了:这闺女真是疯了吗? 他们气呼呼的站到了孙鹏飞身边,林父声色俱厉的吼叫林盈盈开门。 门开了,林盈盈脸色苍白但神色凛然的立在三人对面。 这神情令面前的人都心有余悸。 林父觉得他该发挥一下父亲的威望,就黑着脸低吼:“盈盈,怎么跟鹏飞说话呢,鹏飞好心好意来看你,你真是受刺激了咋的这么不识抬举?” 林母也叹口气责难的看着她。 林盈盈冷冷一笑说:“我不是不识抬举,我是高攀不起孙先生了,我如今到处被人议论,名誉扫地,你还是离我远点吧,免得也遭人唾弃,至于我们以前的关系,也在我被拐卖之后解除了所以,你好自为之吧。”说罢嘭地关上了门。 “这、这……”林父林母气的浑身筛糠。 饶是孙鹏飞表面功夫如此了得的人,也气的哼了一声,黑着脸扭头就走。 林父林母想追,但是想想追回来又能怎么样,得先把自家闺女给扭转过来呀。 所以不等孙鹏飞走出他们家门两口子就敲着门怒吼:“盈盈,开门——” 林盈盈是真不想开门,因为她此刻又感觉胃里翻滚燥热,浑身酸软,刚才说那一番话都是硬撑着,这会刚躺下又得起来开门真是难受。 可是看这阵势不开门是不行了,她就一咬牙从床上坐了起来,但是不等下床就“呕”一声吐了出来,然后一发不可收拾,趴在床沿吐了个一塌糊涂,把刚才吃的早饭全都吐了出来。 直吐的她头晕眼花,耳朵嗡鸣,连外面爸妈的叫喊声都听不见了…… 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刚才吐的污秽都收拾好了,妈妈一脸凝重的坐在她床尾看着她。 她胃里空空的,不觉着想吐了,但是浑身像躺在大海中的一页小舟里,虚虚飘飘的。 “盈盈,你跟妈说说吧,你到底被卖给了一个什么人,你跟他怎么回事,他为什么会容许他花大钱买到手的媳妇私自回来?”林母严厉的看着她说。 想起那个贫穷但很温暖的家里的一切,林盈盈不知道怎么开口,但是明显不说妈是不会放过她了,她觉得没必要瞒着她了,就把在魏思峰一家这两个月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跟她说了。 当然,她没提那五百块钱的时,不然不被妈骂死才怪。 更没脸提令她自己感到羞耻的那一晚…… 林母听了脸上的表情变换了好几种,有震惊有气愤最后又有犹豫。 她终于低低的开口了:“没想到你并没被卖给穷山沟里的老光棍,也没想到那一家人对你那么好,不过那个四妹太猖狂了,她凭什么把你赶出来——”她猛然意识到自己思路不对,立即闭嘴。 两眼直瞪着女儿问:“你那时候还真打算在那个穷地方跟个穷教书的过日了?” 林盈盈在说出这段往事的时候(她竭力让自己意识到魏思峰的一切是过往了),她像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整个人都虚脱成了一滩泥,听到妈妈这句话,她无力的闭上了眼睛。 但是林母还有话要问,这才是关键。 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后,咬咬牙开口:“那我问你,这些天他碰过你吗?” 林盈盈脸一下子燃烧起来,她面红耳赤的咬紧嘴唇没有开口。 但是林母能看不出她这副表情吗,刚才的猜测一经落实,她心里还是猛地一寒…… 她低低的问:“你身上多久没来了?” 第83章 前世的女儿 林盈盈听了一惊,猛地想起自己可是两个月都没来了,自己都忘了这事了。 “你该是怀上了。”林母沉声一句。 林盈盈觉得一阵电流通过了她全身,然后整个人都死僵了。 她跟林母直直的对视着,嘴唇跟电波一样抖动着再说不出一句话。 林母这时脸上带些狰狞的命令她:“趁着月份还早,赶紧去医院流了去,别叫鹏飞知道了。” 林盈盈一动不动,两眼依然直楞楞的看着她。 林母急了,压低声音说:“记住,这事谁都不许说,尤其不能叫你嫂子知道了,那样她会更容不下你,咱这就去医院,快,起来。” 嫂子郭美美长的高大富态,比林大伟大两岁,为人可谓八面玲珑,占尽便宜还落进好人。过门没一年就把林父林母给拿下了,更是把林大伟这“小弟弟”调教的唯唯诺诺。 林母现在一遇到事就一句一个你嫂子怎么怎么,先考虑儿媳妇的感受。 林盈盈被母亲一拉扯才神思落地,她第一个念头居然是欣喜:她怀了魏思峰的孩子。 但是随即她心猛地坠入了谷底:她跟他已经永远的再见了。 也许他跟雪梨已经闪婚了呢…… “你还楞什么,快点跟我走,遇到熟人就说陪我去医院。”林母没好气的呵斥她。 林盈盈却猛地甩开了母亲的手,喘着粗气说:“你胡说什么呢,我根本不是怀孕,我只是这几天太累了。” 林母苦笑一下说:“这个你就别跟我犟了,我比你懂的多,赶快跟我去医院吧,你以后还要嫁人,再说要是被人知道你都怀了孩子回来了,你让咱们全家的脸都没地儿搁了……” 林盈盈用足力气怒吼一声:“放心,我今天就走,死在外面也不会连累你们——”说着掀开被子就下床。 她这猛一下子,眼前又是一黑,差点又晕倒了,但是她全凭意志令自己纤瘦的小身板挺立住了,她开始收拾自己的衣物。 这次不同于上次被拐卖,她得带些自己换洗的衣服。 “盈盈,盈盈你这是干什么呀,难道妈还能害你不成……”林母拉着她劝叫。 她扭过脸,坚决的跟母亲说:“我今天不会跟你去医院。” 林母怕女儿再做过激举动,就只有暂时委曲求全,愁眉苦脸的说:“好好好,咱先不说这个了,你这个样子最好这几天都不要出门不要乱动,我就跟你嫂子说你病了,心里难受也不想见人。” 说罢急急出去了。 林盈盈重新躺回自己的小床上,心里却千头万绪万马奔腾…… 她想起了前世的女儿。 那个女儿刚出生时孙鹏飞还很宠爱,但是后来他下海发财后就连着女儿都不耐烦了,回到家对她娘俩喝来喝去的,那时的女儿才五六岁,见到爸爸就一脸惊恐。 那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可怜巴巴的小模样,令林盈盈想起就心碎。 后来孙鹏飞要跟她离婚,她死活不离,他就决绝的断了她娘俩的生活费。 那时候她不上班,在家看孩子做家务,家用都是孙鹏飞月月往家里拿,他很会算计,每个月底给的钱都刚够花,所以她手里根本没余钱。 孙鹏飞这是直接掐住了她的七寸啊,没钱娘俩就得挨饿啊。 百般无奈的她去娘家求助,那时候爸妈的退休金都到了林大伟两口子手里,林小伟两口子因老两口偏心,早就跟他们断绝了关系。 林盈盈回娘家求助等于是自讨苦吃,不但没得到一分钱的接济,还被嫂子郭美美羞辱一番,说她连自己男人都管不了,她男人有本事了她娘家人一点好处捞不着,她居然还有脸来娘家借钱,真是做女人做到了极致…… 她又去向弟弟求助,弟弟也让弟媳出面,弟媳冷冷的说她跟小伟已经跟林家断绝了来往,她有事也不该进她家的门。 她记得那天晚上她牵着女儿的手从娘家回来,路过街边的饭店、面馆,还有各种小吃铺子,女儿两眼盯着看,却不吭一声。 身无分文的她傻乎乎的问女儿饿吗,女儿居然用稚嫩的声音说不饿。 她当时再也控制不住了,抱着女儿痛哭失声。 她记得当时黄阿姨正好路过就忙过来劝住了她,并且说她还没吃饭,就拉她娘俩进了一家拉面馆。 看着女儿狼吞虎咽的样子,黄阿姨关切的问她到底遇上了什么事。 林盈盈虽然心里万般苦楚,但是她是一个要强的人,她不能当祥林嫂。 于是她就撒谎说她跟对象闹了点别扭,不过这就没事了,她一会就回家。 这小两口闹别扭很正常,虽然黄阿姨也听说了一些林盈盈的事,但是人家不说,她也不好意思问。 最后三人都吃完了一大碗拉面,黄阿姨就抢着付了钱嘱咐她娘俩赶快回家,自己就走了。 其实那三碗面钱黄阿姨根本不用抢,林盈盈手里一分钱没有…… 她永远不会忘黄阿姨请她娘俩吃的那顿饭。 不过吃完了那顿饭以后,她就回家给孙鹏飞打了电话,说她同意离婚。 她不能让女儿跟着她讨饭。 她没有工作没有任何经济来源,女儿当然判给了孙鹏飞, 她打算女儿暂时跟了他也好,自己没了孩子拖累赶紧挣钱,等自己有了钱能养活女儿的时候再把女儿要回来。 她知道上班什么时候也养不起她跟女儿两个,就也开始创业了。 她去工地上扛过麻袋,摆摊卖过馄饨,开过服装店……最后等她能养起女儿时候,女儿已经听她后妈的话不认她了。 但是她听说那个后妈之所以笼络住她女儿,是因为她跟孙鹏飞又生了三个孩子,女儿初中没上完就辍学在家看孩子做家务…… 但是任她再解释女儿都心坚如铁,还责问她这些年怎么对她不管不问。 她知道,女儿这话都是孙鹏飞跟那女人教她的,孩子懂什么啊,哪经得住两个大人的蛊惑。 后来女儿早早的嫁人了,因为孙鹏飞那三个孩子都上学了,不想要不花钱的保姆了。 但是女儿自己没文化没工作,只能随便找个工人嫁了,而孙鹏飞根本不在乎女儿过的好不好,他只管他跟这个老婆生的孩子,女儿一辈子过的凄凄惨惨。 第84章 郭美美的意图 最令林盈盈心痛的是,女儿始终恨她这个亲生母亲。 林盈盈知道,她欠女儿亏欠太多,她一直说如果再重来一世,她再苦再累都要把女儿保护好,教导好,再也不让她离开自己一步。 此刻她摸着自己的瘪瘪的肚子说:“如果真的是怀了孩子,我死活都不会流掉,我就好好的养着他,再也不嫁人了……” 但是她可不是前世那个单纯的林盈盈了,她重活一世知道现实多么可怕,人情多么冷漠,她必须先让自己有能养活孩子的能力。 她必须赶快想办法挣钱。 可是想到此刻自己这不争气的身体状况,她懊恼的捶了自己胸口一把。 这一下可好,差点又令自己狂吐一阵子。 服了服了,我服了你了…… 她对自己认输。 又安慰自己:妊娠反应很快就过去了,等身体好了我大不了就再开一家裁缝铺子。 这时候改革刚开放,就是城市里做生意的也不多,她在靠着重活一世经历过未来几十年的优势,用现代元素和当下流行款式的结合做出的衣服,已经在王祥寨“惊艳”了一把,城市里到底比农村有钱,她还愁没活路吗? 哼,笑话。 这样想着心里踏实了,人也疲惫的沉沉睡去了。 她被敲门声叫醒了,就揉揉眼懒懒的问了声“谁”。 “盈盈,是我,嫂子,你开一下门。”门外一个过分温和的声音。 林盈盈心里冷笑一声,但是不开门是不行的,她就慢慢下床打开了门。 却吃惊的看到郭美美带着一名戴眼镜的老太太站在门口。 不等她问郭美美就热情的跟她介绍:“盈盈,这位就是我表姨,她在咱们县中医院上班,是医院里的骨干呢,医术了得。我昨天就看你不舒服,今天下班正好遇到表姨,我干脆请了一下午假,带表姨来给你看看呵呵呵。” 林盈盈一下子看懂了她的心思。 这时林母在她俩身后耷拉着身子,满脸焦急的看着林盈盈。 林盈盈当然知道她这是在着急。 她这一刻暗暗的想:父母亲虽然偏心懦弱,可是毕竟他们是自己的至亲之人,她觉得她有责任改变前世爸妈的命运,得把他们从郭美美手里救出来。 她就大大方方的跟郭美美表姨打了个招呼,然后朗朗朝林母说:“妈,咱不是说好了我睡醒去医院帮你检查身体嘛,那这不表姨来了,正好让她帮你看看吧。” 林母楞了一下,但是她马上就如蒙救兵般两眼放光的一把拉住郭美美表姨的手,热情不迭的说:“哎呀她表姨你来的真是时候,我这正要闺女陪我去呢,闺女呢也病了不想出门,你来了正好啊,赶快帮忙把把脉。”边说边把她往客厅里拉。 “我这身子毛病还不少,那时候他爷爷在的时候没少给我开方子,可是他爷爷一走啊,我这病就给搁着了,总觉得外边的大夫不放心,这看西医又要检查这又要检查那的花冤枉钱。 她表姨我可是听说过你,总是怕你忙不敢去找你,今天你来了可是雪中送炭呢,赶快帮我看看吧。”林母说着把手腕搁到桌子上满眼期待的看着她。 这表姨一脸不悦的看看外甥女。 郭美美的脸就拉下来了,但是她不是别人,她是郭美美,做任何事都不喜怒于色。 此刻她就微笑着跟婆婆说:“妈,表姨多忙啊,被我求着匀出来这一会功夫,这马上就得走,我请她来是给妹妹看看的,你等一会吧。”说着就拉起表姨的手往林盈盈屋里拉。 林盈盈冷冷的说:“嫂子真谢谢你了,我没事,不麻烦表姨了,妈说她今天不舒服的很,表姨来了总不能不给需要的人看病,反而给不需要的人看吧?” 这话说的可毫不客气,那表姨的脸色一下子冰冷至极,但是大夫的涵养还是令她淡淡的跟郭美美说:“美美你也太热心了,你小姑没事你瞎操什么心呢,我可不是闲的没事干。” 又回头跟林母冷冷的说:“大姐要是有病明天去县医院找我,再见。” 说罢自己打开房门闪了出去。 “哎表姨——”郭美美神色尴尬的追出去。 虽然林母这边长舒了一口气,但是心里却更着急了,闺女这可是让儿媳妇下不了台了呀。而且,儿媳妇带她表姨来给闺女看病,无疑是怀疑到什么了,这,可怎么办呢? 林盈盈过来把门关好,坐在母亲身边,倒了一杯水慢慢喝了几口,然后问她:“妈,你跟我说家里最近有什么事吗?跟嫂子有关的。” 林母想了一下说:“最近你嫂子正劝你爸办内退,让你大哥赶紧接上他的班呢,说你哥在厂子里当电焊工身体受不了。” 林盈盈心里猛地想起:不错,爸爸是矿上的一名会计,好单位又坐办公室。郭美美早惦记上这个美缺的,但是两兄弟只能有一个接班,她怕将来夜长梦多就早些把父亲劝退让大伟接了班。 文化不高、刚进厂子上班林小伟正年少无知一心憧憬爱情,根本不在乎“乱七八糟的事”。后来娶了媳妇工作丢了日子不顺了才骂父母偏心,这也把他去往父母断绝关系的征程上推进了一大步。 再过十年,国营企业大部分全部倒闭,而煤矿却的是永远的铁饭碗,工人待遇越来越高。 “妈,爸身体很好,不能这么早退休。而且,你有两个儿子,让谁接班不让谁接班得慎重考虑,最起码得摊开了来说再定。”她口气冷静的说。 林母抬头看了女儿一眼,为难的说:“谁说不是呢——哎呀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眼下是你怎么跟你嫂子交代。” 林母急的额头多冒汗了。 林盈盈哪能没猜出郭美美的意图,她因父母没正式答应大哥接班的事心里着急,好查出她怀了“野种”来要挟公公乖乖交出接班权。 可是这事,她一天没有“证据”就一天要挟不了二老。 林盈盈就跟妈说:“你放心吧妈,这事你不用管,我来对付嫂子,现在你该做饭了,我饿了。” 可不,这都十二点多了。 林母做饭时不由自主的照顾了女儿的“反应”,给她做了凉拌黄瓜,放多多的醋,又打开了一瓶鱼罐头,还下了碗清汤西红柿面条。 果然林盈盈吃的酸爽无比,吃完也没想吐的感觉,就舒服的往沙发上一躺。 身边的林母却深深的叹了口气。 呆会儿媳妇回来该怎么跟她赔不是啊…… 第85章 离间计 林盈盈知道郭美美追上她表姨,再哄她一阵子把送回家去后快回来兴师问罪了。就跟妈说:“妈你一天都没出去了,该买菜遛弯去了,晚上我想吃酸辣茄子,你帮我做吧,我馋死了妈啊啊——” 说着她腻腻的撒起了娇。 女儿受了两个月的苦了,她说好的要给女儿好好补补的,听了这话虽然心里沉甸甸的,还是起身挎着菜篮子出去了。 她一出去林盈盈就不怕嫂子回来了,她自有办法对付她。 果然很快郭美美回来了,来了就敲她的房门。 林盈盈开了门不等她开口就说:“嫂子你对我也太好了,我这做了一路车又因这些天营养不良回到家浑身不适很正常啊,你就为这大张旗鼓的请表姨这名大夫过来给我看病,也太夸张了啊,看看,耽误人家休息时间也耽误自己一下午的班,太不值得了。” 郭美美心里气的冒火,可是她的涵养堪比薛宝钗啊,她不能学泼妇。于是她微微一笑,冲小姑子埋怨:“盈盈你这不也知道嫂子的苦心嘛,怎么就这么不懂事不让表姨给你看看呢,人家既然来了你这样拒绝人家不是不尊重人家吗?” 林盈盈正色说:“怎么就不尊重人家了,咱妈正要去医院呢,我一点事没有,要是放着病人不让人看,我这没病的却要人看,这才是不尊重人家好不好。” 郭美美一下子噎住了。 林盈盈又来一句:“既然表姨说了明天让咱妈去医院检查,那你就陪妈去吧,我就在家好好休息两天,辛苦嫂子你了。” 郭美美听了这话简直要悔哭了,但还是大大方方的说:“当然了,妈有病就该我带着去看啊,我是这个家里的长媳嘛,爸妈以后年纪大了,什么事不都得落到我跟你哥身上啊。” 林盈盈哪听不出这话的弦外之音,却偏偏不让她舒心,就故意骂了小伟一句:“看嫂子说的,不说我这盆泼出去的水,我爸妈也有两个儿子呢,以后这个家里什么事都得两兄弟平摊。我呢,要是按照法律上规定,按说也一样分这个家的一切。” 这句话说的再明了不过了,令郭美美有些吃惊的看了林盈盈一眼。 她觉出面前的小姑子怎么好像换了一个人,以前柔柔弱弱的任人搓弄,眼下这个人可是心机颇深句句必争啊…… “嫂子你没事先出去吧,我休息了。”她微笑送客。 精明如她的郭美美就这么灰溜溜的出了小姑子的房间。 除了生气,又能怎么样呢? 她几天前绕老绕去把她的打算说出来,看出公公的犹豫了,知道这事确实不好办,却冷不丁出了这被卖小姑子又回来的事,她细心的发觉了小姑子的猫腻,细思极喜,这可是个大好机会啊! 本打算以此时要挟公公让他顺利把位置让给大伟呢,看来还得等等了。 她最后势在必得的冷笑一声:纸里包不住火,你早晚会落到我手里。 反正也请了一下午假了,干脆出去逛街吧,她冷哼一声拿起包出门了。 林盈盈睡了一下午,起来精神好多了,照照镜子,脸色虽然苍白,但不那么憔悴了。 她不能这么老睡觉,她得先把家里的事安排好再走。 看看桌子上的闹钟五点了,弟弟林小伟快下班了,她翻出自己抽屉里的私房钱,挎着包也出门了。 当弟弟骑着自行车,刚出厂门在拐角处发现姐姐后可谓大吃一惊,本能的朝四处张望,最近因大姐的事他都不敢跟同事说话了,怕他们问他大姐的情况。 “小伟,姐请你去点心店吃点心去。”林盈盈好像没觉察到他的紧张,亲切的说。 林小伟正怕在这遇到熟人呢,忙让姐姐坐上车他带着她飞驰往点心店。 俩人坐到小店角落的一个桌子上,林盈盈看饿的一连吃了八块点心的林小伟,轻轻笑了一下。 人都是自私的,弟弟因为她怕影响自己处对象很正常,这个弟弟本性并不坏,上一世被大哥两口子害的很惨。 她这个姐姐有责任帮他一把。 “小伟,姐姐时运不济,让你们跟着蒙羞了。”她看着小伟低低的说。 小伟脸一下子红了,他擦擦嘴低头嘀咕:“姐你说什么呢……” 她大气的一挥手说:“不过这都是暂时的,再精彩的故事都会被遗忘,再热门的话题都会被人议论烦,更何况姐姐很快就会离开这个家,不会再到处现眼,所以,你不用这么担心自己受影响。” 林小伟听了这句话恨不得把脑袋钻到裤裆里,十九岁的大男孩居然快哭了,他嗫嚅着说:“姐,对不起,我再也不这样啊,你是受害者,有没有什么错……” 林盈盈打断他的道歉,笑笑说:“没事,姐姐一点不伤心,对这件事也没一丝羞耻感,姐姐没被卖给大家想象里的穷光棍汉,姐姐有幸遇到了一个好人,他一点没难为姐姐,不然姐姐也不会再回来,我今天约你出来,是想跟你说一件大事,你要好好考虑。” 林小伟吃惊的抬起头,不过眼里立刻射出一股豪气,他一拍桌子说;“姐姐,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尽管说,我虽然刚上班,但是手里也存了好几百块呢,都给你。” 林盈盈笑着摇头说:“不是小伟,姐姐怎么会要你的钱呢,姐姐是为你将来做打算。” “姐,你到底要跟我说什么呀?”林小伟真懵了。 林盈盈严肃的看着他问:“你知道最近嫂子做了一件什么事吗?” 林小伟摇摇头说:“嫂子做什么事了呀?” “她在觊觎爸爸的位置,想让爸爸早退好让大哥接他的班。”林盈盈一字一句的说。 林小伟听了仰头哈哈大笑,好像林盈盈讲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 “我的好姐姐,你就一本正经的跟我说这件事……哈哈哈你笑死我了呀……” 林盈盈看着这个不谙世事的弟弟,一脸的生无可恋。 她耐心的看着他等他笑完。 林小伟感觉到姐姐的目光,慢慢收住了笑,尴尬的咳咳,低头说:“姐姐,这事咱就不管了吧,这是爸爸跟大哥的事,再说我跟大哥是亲兄弟,谁接爸的班都无所谓。大哥在电焊厂受不了,接爸爸的班不挺合适嘛。” 第86章 动之以情 晓之以理 林盈盈在心里叹了口气,轻轻的说:“小伟,你这不争不抢的精神很值得表扬,但是你想过吗,现在你还小,早晚你会慢慢深入生活,拥有自己的家庭。 那时候每个人都有每人的负担和责任,谁也顾不了谁,一切都只能靠自己。” 林小伟无所谓的笑笑说:“我们是亲兄弟啊,哪会谁也不顾谁呢。” 林盈盈苦笑:“可惜有人不是这样想的,不然嫂子怎么会让爸爸早退将他的位置让给大哥呢?” 林小伟吭哧一声说:“嫂子那是嫌爸爸辛苦,让爸爸提前休息呗,嫂子人很好,对爸妈孝顺,对我也好跟亲姐姐一样——”说到这里又觉得不妥,忙改口:“当然还没姐姐你对我亲。” 林盈盈差点不想管他了,就任由他为自己的傻付出代价吧。 可是想起郭美美那副得势模样,林盈盈决定哪怕就为了让她不能得逞也得把林小伟这个阿斗“扶”起来。 她就抓住他这句话语重心长的说:“小伟,你说对了,血浓于水,嫂子毕竟是外姓人,跟咱隔着一层肚皮,而且知人知面不知心,她那样滴水不漏的人更令人看不透你说是吧?” 林小伟不说话了,但是跟姐姐一样的大眼睛眨了几眨。 林盈盈知道他听进去了。 就继续谆谆善诱:“我是女孩子,根本不符合接爸爸班的要求,所以你至少不要怀疑我也觊觎这个位置来离间你跟大哥的关系。我只是不想那个算盘打的啪啪响的嫂子把好处都划拉到她手里,我得帮你争取你该得权利。” 林小伟一副似懂非懂。 “你这不也开始谈对象了,过几年就得结婚,到时候不可能还一大家子住着啊,你愿意,你媳妇愿意吗……” 她边说边观察林小伟,发现这时林小伟开始支棱起耳朵听了。 “妈妈单位快要分下的房子已经许诺给大哥住了,如果再把爸爸的位置给他,那么这个家里就没任何东西给你了呀。” 林小伟天真的否定姐姐的话说:“不是啊,咱住的这套房子该归我啊。” 林盈盈心寒的笑了笑。前世大哥接替爸爸位置的时候是这样说好的,以后这套房子归小伟,爸妈跟着小伟住,他们就再不要家里任何东西了,也不让二老帮他们带孩子。 可是爸妈都退休后郭美美又拉着大哥来向父母讨要二老的退休金。 说她家孩子多,钱不够花,他们当爷爷奶奶的就得贴补不是。 林母和林父早已经习惯了对这个得意儿媳要月亮不给星星,就把林母的退休金偷偷许给了她,让她每月去领。 但是后来林小伟那套房子拆迁了,林小伟要成身价百倍的拆二代了。 郭美美又带着大哥来闹了,说这套房子是林父单位分的,既然是林父的,那就得子女共同继承,他们要一半的继承权。 结果到最后,一半继承权给他了,就连林父的退休金慢慢也被她捣鼓走了,林小伟只落了半套房产权还要负担两位毫无价值的老人,他这才痛恨自己被大哥两口子算计了,爸妈跟他吃跟他住却偏向着老大两口子,最后他被媳妇逼着把父母撵到了大哥家里,并且跟他们断了来往。 但是他却落了个不孝的名声,在人前到死都抬不起头来。 林盈盈觉得她该提前提醒他,不要让历史重演。 她就认真的说:“小伟你想的太简单了吧,咱住的这套房子是爸爸单位分的,那就是咱爸的房子。但是咱爸的房子咱们姊妹三个都有继承权对不对?” 林小伟头一回听到这句话,愣怔一下思索着点了点头。 “那既然咱们三个都有继承权,那么你凭什么说是你的呢,这房子是不是该分为三份?” 林小伟的脑子可装不下这么复杂的事,况且这都是没影的事,爸妈这不都活蹦乱跳着吗,怎么跟分遗嘱一样呢。 他就不耐烦的说:“姐姐你这是怎么了,两个月不见你都大变了,这好好的掰扯这个干嘛呢,不知道的还以为咱这么早就算计爸妈的财产呢,爸妈知道了得多伤心呢。” 林盈盈一摊手说:“不会哦,我可没为自己讨要一分好处,我只是提醒你提防大哥跟嫂子,别把自己应得的东西落入别人手里。小伟,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再说亲兄弟明算账,越提前分清楚将来越和睦,这才是明智之举,然后给他说了好几个亲戚朋友们的例子。” 林小伟这才不得不承认姐姐说的有道理了,他觉得他要是再不配合就是不识好歹了。就苦着脸问她:“姐姐,那你说我该怎么做呢?我听你的好了。” 林盈盈觉得林小伟这勉勉强强的态度,若遇上郭美美那手段会立马折翼,她得让他自己强硬起来。 她就故意叹口气说:“小伟,姐姐只是提醒你,让你看清自己的所处的位置。咱们都没有任何私心,但是人家现在就有了,嫂子不但把妈妈单位分的那套房子更名为她两口子的名字,这又早早的要接替咱爸的班,人家已经早就开始为自己打算了,你呢,还傻乎乎的看着乐呢。” 林小伟脸色渐渐凝重了起来,他嘀咕:“这,看起来好像就是这样哈……” 林盈盈觉得她不该继续“开导”下去了,不然会适得其反的。 她懒懒的把身子往椅子上一靠说:“那这样吧,你要是不确定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你今天晚上就试试他们……” 晚上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坐到了饭桌上,林母把这顿晚餐做的很丰富,六口人八个菜,林父还倒上了酒,让俩儿子都陪他喝点。 这刚开喝林小伟就带给大伙一个可怕的消息,说他同事的父亲今天没了,原因是退休太早窝在家里抑郁自杀了。 然后又说了另一个同事父亲的故事,他也是提前退休了,倒是没有抑郁,却因猛一下子闲下来得了一身富贵病,今天也死了。 最后林小伟一脸担忧的看着爸爸说:“爸爸,你可千万不要早退休哈,看看你这工作这么轻松,当会计还能锻炼脑子防止老年痴呆,多好啊——” 他的话还没完就被郭美美打断了:“小伟你胡说什么呢,都哪听来的野新闻,我怎么没听说啊,要我说退休还是得趁早,早早的享受人生啊,年轻时吃苦受累的,退休了拿着退休金到处游玩吃喝,多开心呐。” 第87章 相互揭露 大伟忙跟着附和。 林盈盈看一眼林小伟,林小伟会意的一摔筷子说:“退休有退休的弊端呐,况且像咱爸爸这样的企业老员工,福利又好,休息日有多,平时上班就是应付一下就行,核对账目的时候才忙几天,想出去游玩照样有时间呢。” 林盈盈冲他眨眨眼,并且好整以暇的去看郭美美的脸,发现她的脸如她愿难看了起来,应该气的不轻。 “小伟,我觉得你这话说的就是小孩子的思维了,爸爸这么大年纪了还是适合在家里享福,到底这做账目是很费脑子的,你看看爸爸头发都全白了,那是压力大呀。你在外面千万别说不让爸爸退休这话,人家会笑话你不孝顺,说你啃老。”郭美美做圣母状,装作替林小伟担心苦心的教导他。 不等小伟辩驳,她眼珠一转,又下了剂猛药:“小伟,不是你故意吓唬咱爸的吧,好叫咱爸多干几年好给你攒钱娶媳妇。”说完这句话朝林母问:“妈你看是不是这个话?” 林母一下子怔住了,正慌慌的不知如何回答,林盈盈救火的说了一句:“妈你做的茄子真好吃,给我说说怎么做的,我以后想吃也不能老让你做啊,人得靠自己不是,不然不成了啃老了啊。” 郭美美心虚,听了这话脸颊抽搐了一下,拿筷子的手都抖了。 都说慌不择路,郭美美又气又急的怼回一句:“老人活一辈子不就是为了孩子吗,就有责任帮孩子安排好一切,不然就是为人父母失败。” 这句话令林父眉头猛地一蹙。 林小伟本来只是被林盈盈撺掇试试郭美美,眼见郭美美听见自己这话的态度,心里顿时对姐姐的话深信不疑了。 他到底是个毛头小子,说话欠考虑,冷哼一下就朝郭美美说:“嫂子你跟大哥是不是太无耻了啊,把妈的房子据为己有了,又要吞了爸爸这个肥差。我今天把话撂这了,爸爸这份工作谁来接班还不一定呢,你要是想让大哥接,那好吧,把妈那套房子吐出来。” 林盈盈真想捂住弟弟的嘴,他怎么就沉不住气乱说话呢…… 果然郭美美这天字号第一贤惠人愣怔一刻后大发雷霆:“小伟你说的什么话,谁跟你说的,谁跟你说妈妈那套房子写了我们的名字,谁跟你说我们想吞了爸爸的位置,你这样信口雌黄才是无耻,背后嚼舌根的简直卑鄙……” 除了林盈盈,整个桌子上的人都被吓住了。 妈妈分的那套房子是后来郭美美哄着妈妈过户到了她两口子名下,当然现在还没有啊,小伟这样确实是信口雌黄啊。 至于劝林父提前退休的事她可是偷着跟林父说的,也只是“旁敲侧击的提提”,郭美美不信林父会把这事说给不谙世事的小伟。 那么肯定是婆婆嘴碎说给小伟听了。 郭美美见众人都一脸惧色,更理直气壮起来,最后难忍欺辱的凛然起身,说要去喊家里的亲族长辈,以及自己娘家人来评理。 这下子闹起来还得了了,这郭美美平日里贤惠的名声令她占优势不说,这两件事说开了林小伟都没证据啊。 再说人家郭美美是提出让爸爸提前内退了,她也只是为了让爸爸提前享受人生啊,眼下林父又没退,林大伟又没接班,凭什么说人家是为了吞并林父的位置呢? 真要那样闹开了,不说林小伟必输,他林家人都没脸。 林盈盈一把心里暗暗埋怨林小伟把第一步棋就走坏了,一边想着补救措施。 这时林母正一脸哀求的哄劝着媳妇别生气,像个犯了错的孩子跟她检讨都怪自己,是自己多嘴跟小伟说出来了,并且还抬手打小伟,让小伟给嫂子道歉。 郭美美不但不准备罢休,还急中生智,想着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把这事速速图之吧。 她就越发不依不饶的哭诉起来:“爸,妈,我郭美美嫁到咱们林家快两年了,你们说我做过什么对不起咱家的事,我上不敬公婆了还是下不疼小姑小叔了,还是不为亲戚邻里了……” 她接着把自己有的没的好处都描述了一遍,把林父林母给说的愧疚不已。 这林父林母眼看招架不住了,就连林小伟都一脸抱怨的看着林盈盈,怪她把自己弄到这难堪的境地。 这时郭美美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揪住林父不放了:“爸爸,你说,今天这事到底怎么了,我不能白白受如此冤枉……” 这话直白的不能再直白了,既然有人说出来了,那我就得要到这个位置。 林大伟在这时候开腔了:“爸爸,是小伟今天太放肆了,美美不能白白受这委屈。” 郭美美听了自己男人这话,心里更有底气了,直接挎起包擦着眼泪说:“我这就去叫人来,今天这事要是不说清楚我以后没脸见人了——” “美美——” “美美——” 林父林母惊慌失措的齐喊,林母还起身拉住了儿媳妇。 林父一咬牙,大声说:“美美叫我提前退休也是为我好啊,大伟工作对身体有伤害,我让他接我的班就接吧,我明天就去单位办——” “爸爸,让嫂子去喊人来把这事说清楚也行,省的将来弟弟结婚成家了说你二老偏心,我是什么也不要家里的,但是他兄弟两个您得一视同仁是吧?”林盈盈当即拦下了爸爸要吐出的那句话。 这简直把郭美美气岔气了,明明刚才公公为了息事宁人当场要承诺让出位置了,堪堪给这个贱丫头给拦截了。 忽然,她脑子里灵光一现:今天小伟不正常啊,他那傻头傻脑的样子怎么会突然说出今天这番话呢? 哦…… 郭美美把目光阴测测的投向了林盈盈,林盈盈不动声色的迎上她的目光。 郭美美狠狠的说:是你逼我的。 “盈盈,你已经不是林家的人了,你嫁了人有了人家的孩子,就不该管林家的事了。” 她这话一出口林家人全部惊呆了…… 这事林母是瞒着林父的。 林父脸色铁青,全身颤抖,他好久才指着闺女低喝:“你嫂子说的是真的吗——” 第88章 郭美美心里的一根刺 郭美美得意的斜看着林盈盈冷笑。 林大伟吃惊之后故意大声问:“盈盈,你要是真的怀了孩子,就不该再回来呀,现在怎么办呢?” 这句话把林父给激的差点吐出一口老血,是啊,儿子说的对…… 林盈盈却夹了一筷子凉拌苦菊,悠悠的说:“这事是不是真的,真跟你们没一点关系,我过几天就离开这个家了,哪怕我生一堆孩子出来你们也管不着吧。” 这话说的真够分量,把父母兄弟都给说红脸了。这话本来就是女人在私底下说的,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议论,尤其是父亲兄弟之间。 于是林家三个男人听到这话都低头闭嘴了。 林盈盈又把目光犀利的射向郭美美,斜着下巴轻声问:“我怀没怀孕嫂子你怎么知道的?” 郭美美一时语噎,但是她不能被她问住啊,就冷笑一下说:“怀没怀上谁看不出来呀,妈难道没看出来吗。” 林母脸一下子羞愧难当,恨不得找个地缝把自己塞进去。 林盈盈却呵呵一笑,挑战的看着嫂子问:“这别人怀没怀孕嫂子怎么看出来的呀,嫂子可没怀过孩子啊,经验哪来的呀?” 郭美美嫁过来两年了都没怀孕,这个年代思想还老旧,这结了婚的媳妇一年没孩子就要被人看轻的,她也一直偷偷的看医生,对此很是敏感。林盈盈这么直白的揭她的短,她能不恼羞成怒吗。 但是更厉害的在后头。 不等郭美美脸涨的像猪肝似的讨伐她,林盈盈又补上了一句:“莫非嫂子在没嫁到我家之前怀过孩子,难怪啊,嫂子比我哥大,在嫁我哥之前跟那个风流才子郑建峰可是处了五六年的对象呢,都谈婚论嫁了他又有新欢了……” 郭美美要不是被那个出国了的大学生甩了年龄大了,也不会草草嫁给林大伟。 这话是在拿尖刀猛捅她的心呐,郭美美别说再战了,她一下子心衰竭了……身子一晃差点摔倒,林大伟惊叫着抱住了她,她干脆借雨倒台,软软的晕倒在了他怀里像发疟疾一样浑身发抖。 这一下子整个家里炸开了锅,尤其大伟对林盈盈大发起火,咆哮着说:“盈盈我跟你说,你嫂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你。”又恶狠狠指着林小伟:“你也别想跑——” 林小伟吓的一脸苦相,林父林母也气的直抖,指着林盈盈说她太过分了。 林盈盈鄙夷的瞥一眼瘫在林大伟怀里的郭美美,淡淡的说:“放心吧大哥,她死了我抵命,不过跟小伟没关系,小伟又没说错什么。” 林小伟感激的看一眼姐姐。 当然谁也不会相信这好好的人真会出什么事,如果林盈盈没猜错的话,她是怀孕了。 不过这个更危险,说不定爸妈一喜欢就把那工作的是爽利的许给她了。 所以说,这事还任重而道远呐,她还得继续做林小伟的幕后推手。 她看一眼小伟示意他赶快睡觉去,别再这给演戏的凑人场,小伟哧溜一下子进了自己的小屋。 林盈盈就伸伸懒腰说:“大哥你要是不放心她就明天带她去医院看看,说不定她才是真怀孕了呢。” 林大伟一怔,连带着扶着林父的林母也吃了一惊,林大伟一脸惊喜的朝爸妈说:“爸,妈,要是美美有了,你们就有大孙子了,就当爷爷奶奶了。” 危险。 林盈盈暗叫,万一爸爸一高兴在张嘴许下那个话就完了。 “爸妈,你们赶快去睡吧,这事还不一定呢。”林盈盈又充当了救火消防员。 爸妈听了这话无疑是被泼了一盆凉水,就是啊,还不一定是不是呐。 这一顿饭功夫二老被折腾的不轻,可是儿媳妇还晕倒发抖着呢,他们总不能不管吧。 但是林盈盈又上阵了,她笑眯眯的跟二老说:“爸妈,你们忘了吗,小时候我跟爷爷奶奶长大的,爷爷的本事我也得了些真传,嫂子晕倒我会治。” 林父林母听了不由点头,这倒是真的,林大伟正抱着郭美美又是抚摸又是呼叫的,听了这话也没有特别反抗。 林盈盈就暗笑一下,凑到郭美美跟前,抬手用大拇指掐住了她的人中。 那力道,真是把吃奶的劲都用上了…… “啊——”郭美美到底吃不了疼,惨叫一声推开了林盈盈的手。 然后两眼通红的朝她吼:“你想害死我吗——” 林父林母这回不符合儿媳了,一齐说:“你妹妹是救你呀,这不,把你救醒了。” 郭美美再恼也不能说自己刚才是装晕啊,只好咽下恶气,也无力再继续再争执什么了,腿好酸,心好累。 看着俩人进了他们的小屋,林盈盈痛快的吐了口气。 上一世她看到的实情告诉林盈盈,郭美美心里一直忘不了那个婚前恋人。 后来那人回国了,她跟他还掰扯不清了好一阵子,还出闹出了一场丑事:她跟那个人在他家里幽会被老婆当场捉住,据说那女的很有文化,没有打她没有打他,而是打电话叫来了记者。 当时全城都看到了郭美美的光辉形象,呵呵,后果可想而知。 那人就是她心里的刺,刚才林盈盈也是不得已才把他搬出来,谁叫她不仁呢,她也不义。 她看看呆呆立着的父母,就跟他们说:“你们也早点去休息吧,碗筷我来收拾。” 林母有气无力的说:“你别收拾,搁那吧,我明儿弄。” 说罢搀扶着老板回房间了。 林盈盈和小伟住的两个房间是一个房间隔开了的,所以俩人隔着门照样可以谈心。 林盈盈知道小伟肯定睡不着,就把房门锁好,脸贴在墙上朝他小声喊了一声。 那头马上回应:“姐,我在呢。” 林盈盈稳着语气问:“刚才的事你怎么看呢?” 林小伟顿了一刻钟嘀咕:“我看出来了,姐你说的没错,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嫂子这么心术不正呢?” 林盈盈听了这话还算满意,就带些斥责的说:“以前你脑子不开窍呗,我一点你就开窍了啊,就发现她的司马昭之心了。” 第89章 前世的自己 林小伟在那一面气忿的问:“那咋办呢,你也看见了,咱爸妈可是对她又喜又怕,什么事都惯着她,她略施小计就把他们给哄的晕头转向的。” 林盈盈心里又是一喜:这小子有天赋啊,稍微点拨就举一反三呐。 她恨铁不成钢的嗔怪他说:“刚才你还是太急躁了,不该把话说的那么直白,要不是老姐我力挽狂澜,刚才这事差点把你给交代进去。” 林小伟诺诺连声。 林盈盈叹口气又说:“不过这样也好,让你看到了那女人被激发出来的本质,你心里也好有点谱了。” “嗯嗯,她就是个披着羊皮的母狼。”林小伟郑重的说。 林盈盈忍俊不禁,噗呲一声笑了。 这一笑气氛也轻松了。 “姐,说实话,我看你跟一起大不一样了。”林小伟忽然说。 语气里满是欣赏和佩服。 林盈盈心里警觉了一下,忙跟他解释说是因为她经历了这次人生巨变,又亲眼看到了穷困农村的生活百态,看明白了很多事,所以一下子变聪明了而已。 林小伟连连说:“就是就是,我也看姐聪明了,人也厉害了,跟以前那个只知道围着孙鹏飞转没出息姐姐判若两人……” 然后他说了许多对她不满意的地方,他看不惯她那么粘着那个油头粉面心口不一的男人。 听的林盈盈一愣一愣的,自己在弟弟眼里居然是这么个形象,仔细想想,前世的自己果然是那么不堪…… 更令林盈盈感到惊奇的是,小伟居然已经看出了孙鹏飞的“心口不一”。 她吐了一口气,轻轻的问弟弟:“小伟,既然你一直不喜欢孙鹏飞,怎么不跟姐说呢?” “什么,跟你说?切……你都中了他的蛊似的,神仙也劝不回你呀。你忘了年前那一次,孙鹏飞要跟同学聚会,想戴一块上海牌子的手表,你想都没想把爸爸当宝贝藏起来的那块表偷给他了。” 他咂舌惋惜又痛恨:“爸爸那块表我和大哥看一眼爸爸都舍不得呢,你居然就这么送给他了。还好,爸爸虽然心疼,想着是送给将来女婿了,送出去的东西又不能要回来,就也没责备你,就这么算了。还有那一次,咱妈跟他妈都感冒了,你熬了鸡汤给他妈端过去,居然不给咱妈留下点……” 随着林小伟的“控诉”,林盈盈一点点的回忆起自己上一世的“罪过”,果然弟弟说的一点不假。 她为了孙鹏飞就是这个家里的叛徒啊! 小伟这时说:“要不咱爸跟咱妈说,小时候不该把你寄养在爷爷奶奶跟前,导致现在你跟他们根本不一条心,他们心里很是难过……后来也不去理会你了。” 林盈盈心里涌起一股新鲜的感动,难道父母不是本来就偏心两个儿子?对她不冷不热是因为被她伤心了? “就连那年我去外地上高中,天冷了要带棉衣,我看上你刚织的毛衣了,问你要那都不给,说是给孙鹏飞织的。哼,你不能把这件给我拿走,再给孙鹏飞再织一件吗……”林小伟干脆来了个竹筒倒豆子。 林盈盈彻底傻眼,他说的一点不错,只怪自己被爱情完全蒙住了心,除了孙鹏飞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但是自己也特么的太混了,也不能为了孙鹏飞六亲不认啊,难怪家人对她没多少感情,这都怪她呀…… 幸亏跟弟弟这次谈心让她醒悟了这一切,不然她永远都在怨恨自己的家人呐。 她对家人那份冷冷硬硬的心性忽然柔软了下来,她感觉跟弟弟的感情也猛地近了一大步。 她更加坚决的要保护弟弟,保护父母了。 她愧疚的说:“小伟,姐姐以前脑子真是被门夹了,才黑白不分,亲疏不论,好在姐姐在乡下这一阵子脑子忽然清亮了许多,我已经跟孙鹏飞分手了,我再也不会做蠢事了。” 林小伟听了惊叫:“姐,你说什么,你跟孙鹏飞分手了……啊哈哈,太好了啊。” 林盈盈由衷的弯唇一笑。 林小伟冷笑一声说:“他不要你了才好呐,那人我早看不上了,整天打扮的人模狗样的,装腔作势自私自利,我看见就恶心,姐咱再找个好的——”说到这里他顿住了。 然后小心翼翼的问:“姐,你、真的怀了小孩了呀?” 林盈盈觉得这话不合适跟他解释,就亲切的说:“姐的事你就别操心了,你刚才不是说了嘛,姐变得聪明了,姐什么事都不会有的,你放心啦。” 毕竟是小伙子,本也不想管这事,听了就不再问了。只是他又带些担忧的问:“姐,那你没事吧,他不要你了你能受得了吗?” 林盈盈淡淡的问:“你看我有事吗?” 林小伟嘀咕一声:“我没看出你有事。” 林盈盈笑着说:“是姐不要他的,他来了我把他赶跑了。” “啊,真的吗……”林小伟又一次被震惊。 林盈盈呵呵一笑说:“真的哦,姐就是这么跩。” 姐弟俩隔着一层木板又说又笑,气氛温馨又愉快。 最后小伟犯愁的问:“姐,那今天的事怎么办呢,嫂子要是真怀孕了,爸爸一高兴还不都什么都答应她啊。” 林盈盈却丝毫不担心的一笑,徐徐问:“你不是新近要处对象了吗?” 林小伟一听这话马上羞红了脸,话里都带蜜了:“姐,我虽然追了她半年了,人家姑娘还没答应跟我处呢,她说她妈挑剔的很。” 林盈盈问:“她妈怎么挑剔呢,不会是要求咱们住别墅开轿车吧?” 林小伟笑笑说:“那倒是没有,她爸爸工作不好,挣钱少,单位又经常拖欠工资,她妈就想让她找个有个工资高的,工作又稳定的对象。” 林盈盈心下愉快的说:“工资高,工作稳定,那煤矿企业正合适啊,爸爸的工作将来由你接班不就是了。” 一阵沉默后,林小伟激动的叫:“是啊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忽然他又猛地泄气了,闷声说:“我刚刚还劝爸爸不要早退呢,说嫂子有野心图谋爸爸的位置,难道我再让爸爸早退把位置给我吗?” 第90章 姐弟俩的计划 林盈盈朗朗一笑说:“你跟他是不一样的,你是在处对象的特殊阶段。你马上就二十了,这是咱全家最重要的一件事,爸妈都急着让你早早订下一个,过个两三年结婚。要是如果女方对咱们有什么要求,咱们尽量满足也是应该的呀。” 林小伟听了眼里又有了喜色,缓缓点头说是。 林盈盈又推他一把:“关键这接爸爸的班根本就不是你的主意,是那女方家里提出的要求,哥跟嫂子就是有意见,也埋怨不到你跟爸妈。你呢,又得了爸爸的位置,又抱得美人归,两全其美呀。” 林小伟激动的已经按捺不住了,他呼哧呼哧的喘着气说:“姐,你先别睡,我这就出去给她家里打电话,跟她把这事说了——” 林盈盈对着墙板跟他击了一个掌,欢快的说:“快去吧。” 但是好一会没听到那头的动静,她探寻的问:“怎么了,还不去呢,这都几点了,太晚了人家不睡了呀?” 林小伟犯难的说:“姐,这事咱俩计划的怪好,可是爸爸同意吗?” 林盈盈笑笑安慰他:“放心吧,这不有你这个聪明姐姐给你当军师吗,包你事成。” 林小伟听了这句话又热情高涨起来,穿上鞋就要去客厅打电话。 林盈盈却忙敲敲门板喊住他,叫他为了安全起见不要用客厅的电话打,怕那个工于心计郭美美觉察到了。 林小伟听了连夸姐姐想的周到,就像做贼一样悄悄开门出去了。 林盈盈喘口气软软的躺到了床上,细细的回忆起上一世的自己,差点想扇自己耳刮子。 那么贱,那么傻,难怪会父母不疼兄弟不喜落了那个悲催的下场。 “姐,你睡着了吗?”很快那边传来小伟拍墙板的声音。 林盈盈忙应答:“我这不等着你消息吗,怎么会睡着呢,怎样,快说。” 林小伟兴奋的说:“我在电话里跟她说了咱爸的工作,又说将来我接咱爸的班,她当场跟她妈说了,然后我就听到她妈在电话那头高兴的不得了,嘿嘿。” “那然后呢?” “然后……没然后了呀。”林小伟老实的说。 林盈盈真想在他头上敲一榔头,但是好歹朽木可雕,慢慢来吧。 她就压住火说:“我的宝贝弟弟,既然知道人家妈高兴了,你还不趁机约她明天见面啊,就约她来咱家吃饭,也让人家看看咱家的房子啊什么的。看,咱家房子比起一般家庭是算大的,她看了房子咱又多了一个优势啊,成功几率又高一成啊。” “哎呀姐你说的怎么这么有道理呀,那我赶快再去打电话约她。”林小伟急赤白咧的就要再跑出去。 “不许去。”林盈盈急忙呵斥。 林小伟马上停住,在另一边一脸恭敬的问:“怎么了姐?” 林盈盈无奈的笑着说:“这都几点了,你一而再的打电话,你可是正处在考验期,这样好吗?” 林小伟又觉得姐姐的话无懈可击,他就听话的说:“好好好我不打了,可是那我现在干什么呀?” 林盈盈说:“现在睡觉。明天不是周末吗,你去人家家里找她,一来让她家人看看你;二来约她来咱家吃饭,也让爸妈和我都看看人家姑娘,我可也稀罕我未来兄弟媳妇啊。最重要,你要在最合适的时间把她的要求跟爸妈说了。” 林小伟笑的嘴都裂到耳朵根了,说话都不利索了:“就就这么办了……” 林盈盈就换个舒服的姿势躺好说:“那赶紧睡吧,明天有个好气色,祝你约会成功。” “谢谢姐。” 林小伟这句谢谢绝对是发自肺腑的…… 林盈盈躺在床上想起上一世林小伟谈女朋友的事,好像就是这个正谈的女孩,因为她母亲嫌林小伟高中没毕业,工作不好俩人没有成,小伟受了很大的打击。后来那个兄弟媳妇是他草草抓了个媳妇算了,婚后因被大哥大嫂算计搜刮,日子过得很狼狈。 她得尽力帮弟弟促成这段姻缘,看能否改变他的命运。 第二天早上,林盈盈醒来第一个反应就是想要吐,但是她为了控制住强烈的生理状况,令自己躺一会再慢慢起床,然后开门快速跑到厕所先吐一阵子,直到把黄水都吐完了才冲干净厕所走出去。 但是她一拉开厕所门就对上了郭美美那冷冷又含着得意的双眼。 林盈盈在心里暗笑一声,抿嘴含笑问:“嫂子站在厕所门前是要进去吗?” 郭美美马上笑脸相迎的说:“没有,我刚才看你很急的跑进去了,又听到你在里面吐,有点担心就来看看你有事吗。” 林盈盈一笑阴阳怪气的说:“嫂子就是细心热心,昨天大老远的把人家县医院名医请到家里给我看病,今天看我进个厕所都跑到门口守着,这怎么教我不感动啊!” 郭美美的脸立刻红了,但是她非等闲之辈呀,她岂能任由自己尴尬,她忽然捂住了嘴,飞快跑进了厕所,然后也剧烈的吐起来。 “美美,美美你怎么了?”林大伟匆忙的跑过来拍着厕所门朝里面问。 并且很凶的瞪一眼美美说:“不知道你嫂子昨晚被气病了吗,还有你说她可能怀孕了,万一要是怀孕了被你气着看你怎么向爸妈交代。” 林盈盈冷冷的说:“我没气她呀,相反刚才我在跟她道谢。”说罢扭身朝饭桌走去。 看到饭桌上的酸辣萝卜欢快的尖叫:“哇酸辣萝卜啊,我最爱吃了。” 气的林大伟无可奈何。 但是林父林母都看到刚才那一幕了,他们脸色都很紧张,是紧张大伟媳妇是不是真的怀孕了。 要不是她昨晚上晕倒怕赖上林小伟,林盈盈才不管她怀孕不怀孕呢。 林大伟两口子多会算计啊,在不确定是不是怀孕之前不敢张扬,俩人都一言不发的吃完早饭,就匆匆的一起出门了。 他们走了林小伟才起床,但是他却饭也不吃就在洗手间里匆匆洗漱了又回自己房间打扮起来。 实在决定不了到底该穿哪件衣服,就冲外面喊;“姐,帮忙选选衣服——” 林盈盈爽快的喊了一声“好咧”就起身朝他卧室走去。 林父探究的看女儿一眼,以前小伟可是从来不理睬这个姐姐呀。 第91章 人妖 一直等儿子吃饭的林母可没注意这个细节,她不耐烦的朝他喊:“小伟你在屋里磨叨什么呢,不赶紧过来吃饭,一会都凉透了——” 林小伟没好气的说:“我不吃了。” 林盈盈就在他房间替小伟跟爸妈说:“小伟今天要去约会,是得好好打扮打扮。” 林父虽然不动声色,听到这句话两眼一下子温和了,林母跟所有儿子大了的母亲一样,一门心思的盼媳妇。 听了这句话可来劲了,起身就迫不及待的跑过来了。 “哎小伟,哪个姑娘啊,是不是你一直追那个呀,人家同意跟你处了吗……”她围着小伟问个不停。 小伟哪有空理睬她,只顾听从林盈盈的话决定穿哪件衬衫,穿哪条裤子,就连鞋都要问林盈盈。 林母在一旁也不介意儿子的敷衍,只是嘱咐他呆会见了人家姑娘说话好听点,有眼色点…… 林小伟不胜其烦,硬推着把妈妈推出房门去了。 林盈盈看着这场面心里很是舒服,妈妈这么在意小伟处对象,她觉得这场仗他们会赢的很轻松。 林小伟头上打着发蜡,穿着一件很衬他肤色的淡紫色衬衫,腿上是一条湖蓝色的牛仔裤,白色回力运动鞋。 人本来就长的很阳光很帅气,这一打扮再加上整个人意气风发的,可是把林盈盈的眼都晃花了。 她的眼真是花了,她看着弟弟的脸模糊了……她仿佛看到了另一个人。 她慌忙打住自己的思绪,她一直在命令自己不许再想他不许再想他…… “姐,你确定我这身打扮不会有事吧?”林小伟站在镜子前左照又照的问姐姐。 “咦,姐姐你怎么哭了?”他一扭头看到姐姐眼睛红红的吃惊的问。 林盈盈忙掩饰的说:“没哭,可能是昨晚太激动了没睡好,起来两眼就发痒,这又是一阵子痒,我揉红了。” 林小伟心里只有约会,哪顾得上姐姐啊,听了这话就信以为真不再理会了。 当他又要开口问姐姐他的鞋带系的花好不好看的时候,被林盈盈板着脸呵斥:“快给我滚蛋——” 他才嘻嘻哈哈的问妈要了一沓钱出门了。 等他一出门,林父要挎起包要去上班,林盈盈却拦住爸爸问:“爸爸今天矿上必须去吗?” 林父不解的看着女儿问:“怎么,有事?” 她笑笑说:“要不是核对账目的要紧事,你今天就别去了,中午小伟可能约人家姑娘来家吃饭,你不想看看替他把把关吗?” 林盈盈毫不怀疑今天弟弟绝对能把人约出来。 林父听了脸上闪过一丝喜色,但是又把脸绷住说:“谁知道人家来不来呀。” 林母也皱着眉附和。 林盈盈因跟昨晚弟弟的谈话,对爸妈的态度也不那么冷了。 她就亲热的拉住爸爸的胳膊把他往回拉,边带些撒娇的说:“肯定能约来,你还不相信你小儿子的本事吗,别看没一点正形,谈起恋爱来可是游刃有余,再加上遗传爸爸你的基因,长那么帅,什么样的姑娘被他看上了拿不下来。” 这应该是林盈盈第一次父母跟前“彩衣娱亲”吧,林父林母听了这话楞了几秒,然后同时忍俊不禁大笑起来。 林父当场把包一摘是不去上班了,等儿子带对象来家。 林母用根指头在林盈盈额头一点,嘴里骂:“都多大的人了,越长越没个样儿了……” 林盈盈笑着说:“不都是高兴的吗,听说这个女孩不但长的漂亮,还文静贤惠。” 林父林母听了都满脸喜气,居然都一副认真的样子跟她打听起这女孩各个方面来了。 林盈盈苦笑:我又没见过这女孩,跟你们知道的一般多好不。 但是怕二老失望,就随便编了几句这姑娘的好处,反正往好里说没错。 看闺女忽然皱起了眉头,林母马上递到她手里一个西红柿。林盈盈心里一暖,接过咬了一口,生生把又想泛上来的难受干哕给压了下去。 林母无奈的叹了口气,屋里的气氛立刻降到了冰度。 林盈盈默默的吃完西红柿,起身欲回屋休息,敲门声响起,她心里一喜,边跑去开门边张口就说:“嗬,小伟这速度行啊。” 但是打开门的那一瞬间她差点……崩溃。 她又见到了这个她再也不想见到的人。 “你来干嘛?”她声色俱厉的喝问。 孙鹏飞却直接忽略他,而是提着一兜子东西从她身边穿过,礼貌的朝林母林母说:“叔叔,阿姨,昨天我姐姐出差回来,从南方带回一些特产,我妈让给您二老送来尝尝。” 不等他们回答又说:“还有一些营养品给盈盈补补身子,看她越发瘦了。” 林母林母正为闺女赶走他心里发急呢,以为他就这么跟他们家断绝来往了。这又热乎乎的来了,他们能不受宠若惊嘛。 俩人就都手足无措的招呼孙鹏飞坐,林父去拿好茶叶,林母去洗水果。 林盈盈全程冷眼旁观,也冷眼旁观孙鹏飞。 孙鹏飞头发也不知道抹了几两油,虽然这个年代流行抹头油,他也太浪费了吧。 本来皮肤就跟女人一样的白,偏偏还擦了粉,好像怕自己不够娘。 怪不得小伟称他是油头粉面。 更“惊艳”的是穿了一件水红色的衬衫,一条洁白的喇叭裤,整个就是个人妖。 不过林盈盈觉得好奇怪,她前世居然没发觉这一点,还认定他是世界上最有魅力的男人。 果然自己也是个混的。她鄙夷自己。 “孙鹏飞,你今天来要是作为邻居给我父母送些礼品,我可以接受,但是如果你有别的心思,那我就要下逐客令了。”林盈盈挺直身躯,两只胳膊交叉抱在胸前冷硬的说。 孙鹏飞这时从椅子上朝她扭过脸,那像女人一样长长的睫毛一眨,露出八颗牙齿一笑说:“盈盈,你怎么变得这么不可爱了,我可真不喜欢了哈。” 要是以前,他这一句话能把她的心给暖化骨头给麻酥。可是此刻,这句话差点引起她生理反应,她忙捂住嘴,强迫自己不要再去回味这句话。 第92章 你们真的喜欢孙鹏飞吗 但是,这不速之客必须得扫地出门,她这一世绝对不可以再跟他有丝毫瓜葛。 “鹏飞,看看这茶叶可是我存了好几年的,是一个朋友从武夷山带回来的,咱爷俩今个尝尝。”林父拿着茶叶热情似火的来了。 林母也端着洗好的一托盘水果来了,脸上挂着讨好的笑。 林盈盈一把夺过爸爸提起茶壶倒茶的手,直直的盯着孙鹏飞说:“先把话说清楚再喝茶吧。” 林父林母的脸一下子黑了,这,也太不给人面子了吧? 孙鹏飞眼里射出一股狠戾,但是马上又换上他一贯浅浅含笑,谦谦君子的模样了。 他微笑着朝林盈盈说:“盈盈,你可别太任性了哈,虽然从小我就惯着你的小脾气,可是当着叔叔阿姨长辈们的面可不能这样啊,叔叔阿姨要生气了。” 把林盈盈给恶心的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明明是上一世的自己处处迎合他,在他面前就是个奴隶,可是他却颠倒黑白说他处处惯着她……我呸。 果然他这句话把林母林母给感动的一塌糊涂,俩人同声呵斥起女儿来,说女儿不懂事,脾气犟,幸亏鹏飞这么有涵养处处容忍她…… 她看到了孙鹏飞眼里的得意之色。 她从心底里发寒:一个男人居然能卑鄙到这一步。 不觉心里又蹦出了魏思峰那一脸正气寡言沉默的样子,她心又尖锐的疼了一下:那才是个真男人。 林母忽然住口了,她发觉女儿的脸色变了,心里清楚她的身体状况,就伸手扶住她要把她拉到了椅子坐。 苏鹏飞趁机起身表现他的绅士风度,当然也有私心,想碰碰她。 但是看到他做出搀扶她的动作,林盈盈干脆的一撤身子,坐到了挨着母亲的一把椅子上。 把正伸出手的孙鹏飞给晾那了。 看着他那滑稽的模样,林盈盈涌上来一股恶笑,当真毫不掩饰的笑了两声。 孙鹏飞的脸顿时红了。 “鹏飞,坐,坐下。”林父客气又热情的招呼他。 “坐坐,大家都坐。”他呵呵笑着,好像无一点窘迫不悦。 其实林盈盈知道,他从来没有吃过一点亏,别人对他一分不敬,他早早晚晚会加倍奉还。 孙鹏飞是个精的透明的人,哪能没觉察到林盈盈对他强烈的抗拒呢。 但是人性都是贱,以前习惯了她对他千依百顺言听计从,忽然间她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成了刺玫瑰,他除了好奇就是越发想接近她了。 要知道,林盈盈可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他单位那些女的一个个丑的不行还想找科长找部队的团长的…… 他的小美人不但对任何人的追求都无动于衷还对他忠心耿耿,他可不能轻易放弃了她。 不过聪明如他这样的人,很懂的收放自如,看林盈盈曾经的小绵羊状荡然无存,他心里很想知道她被卖的这两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会令她脱胎换骨?而且,她到底是怎么回来的,他需要好好跟她谈一次,显然暂时不行。 他温柔的开口:“盈盈,今天当着叔叔阿姨的面我向你承诺,无论你遇到了什么,无论的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放弃你,我会一辈子都保护你——” “我想吐。”林盈盈高声截住了他的话。 当真跑到厕所里吐了起来。 林父林母气的七窍生烟,又不好当场发作,正憋的脸膛青紫,孙鹏飞徐徐站了起来。 他庄重的跟林父林母说:“叔叔阿姨,我还是那句话,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我都接受,我先走了。” 然后迈开长腿潇洒离去。 剩下二老愣在原地。 “盈盈,你太过分了……你是一点好歹都不知道了,难道真的在那个野蛮的地方待了几天也变得如此野蛮了……” 林父憋不住了,对着女儿大发雷霆。 林盈盈从厕所出来坐到椅子上喘气,静静的听着父亲的痛斥。 直到林父没词了,她才看着林父问:“爸爸,你真的喜欢孙鹏飞这个人吗?” 林父一下子顿住了,他沉思许久缓缓的说:“盈盈啊,他是你从小就喜欢的人呐,你对他的一颗心诚心可鉴啊!” 林母这时有些酸酸的说:“你的心都在他身上,你对他家人可比对你自己的爹娘兄弟亲呐……” 林盈盈听着妈妈嘴里的“控诉”,她更加骂上一世的自己糊涂无知了,对父母的愧疚也更深了。 她两条胳膊软软的环住妈妈的脖子,轻轻的说:“妈妈,对不起,我以前太傻了,以后不会了。” 她又抬头看着父母问:“爸,妈,我只想知道你们真的喜欢他这个人吗?” 林母看一眼林父,林父沉默不语。 林盈盈明白了,他们也不是真心喜欢孙鹏飞,只不过是她没命的喜欢他罢了。 他们只是无奈的“你喜欢就好”。 林盈盈这时坚定的跟他们说:“爸妈,我这两个月重新审视了一下自己的过去,发现我这二十几年的光阴里,犯下的最大的错误就是喜欢上孙鹏飞。你们应该也有所觉察,他这个人虚伪刻薄,徒有其表,典型的无耻小人,我跟了他是不会幸福的。” 林父吃惊的看了一眼女儿,随即低头叹息:“你说的不错,这个人是长的好,嘴甜,脑子也活泛,但是不一定是好事。” 林母低头不语。 林盈盈听了爸的话很欣慰,至少她不是一个人在跟命运对抗了。 不过妈妈的一句话令林盈盈心头又一沉。 林母说:“可是盈盈,你得想想,眼下你这个情况除了嫁他还能嫁谁呢?我们可不忍心真的让你随便嫁人。” 林盈盈苦笑一下低声说:“妈,不是说好了过几天我去新疆吗?” 林母一下子红了眼圈,她摇头说:“孩子啊,你还没当人母,你不知道当人母人父的心,哪个爹娘愿意让自己的孩子独自离开家啊?更何况你一个女孩子……”她哽咽了。 林盈盈心又是一动:她可从来都没想过自己的父母也跟别人的父母一样疼她啊! 原来是她错了…… 第93章 表明决心 “上次我们狠心想出那个法子,是看你这境遇实在难堪,怕你受不了,才想让你换个环境。”林母跟女儿解释。 “哦。”林盈盈感激的看妈一眼。 “还有,我们都以为孙鹏飞听他父母的话从此跟你断绝了关系,只没想他又来找你了,我们都觉着这孩子居然很专情,就一心想让你再跟他好好处,最好把喜事办了,以后再也没人敢随便嚼舌根了,你也不用远走他乡了。”林母说着眼泪扑簌簌流了下来。 当初因为对父母的误解,她根本无视他们的感受,还以为他们根本对她没有多少亲情,所以还盼望远离他们,从此独自存活。 现在弄懂了他们的心,事态就不一样了,她不忍心再伤他们的心。 但是这也丝毫改变不了她远离孙鹏飞的决心,更关键一点,这个光鲜亮丽的男人不但勾不起她前世对他的迷恋,相反令她看见就恶心。 于是她帮母亲擦擦泪,对着他们轻轻的说:“爸,妈,你们要是真的为我好,就看的长远一点,孙鹏飞眼下肯接受我,只是他没找到比我更好的。还有一点,他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咱家里的条件算是好的,他算着如果他不计较我这段过去娶了我,你们不会亏待他的。” 上一世就是这样,孙鹏飞许诺他照样娶林盈盈,林父林母感激不尽,就求着他父母赶快把婚结了。 但是他们却拿起了乔,说不急。 不急,出了这回事,年龄也不小了,还不急着结婚吗? 结果是林父林母背着家里的儿子儿媳,把他们全部的积蓄给了孙鹏飞,算是“买”他娶自己闺女了。但是这事上一世的林盈盈一点也不为父母惋惜,还觉得他们应当给。 听了林盈盈这句话林父跟林母目瞪口呆,林母失口问闺女:“盈盈啊,这你也猜到了啊?” 林盈盈猛地尖叫:“你们不会已经把钱给他了吧——” 林父林母摇摇头。 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林母苦笑:“我和你爸昨天晚上就把咱家的所有存款搜刮出来了,准备找个机会私下里把这钱给他呢……” “别给别给千万别给啊……”林盈盈恨不得把爸妈的钱这就死死攥在手里,好像那钱能飞到孙鹏飞手里去似的。 老两口无奈对视。 林盈盈还是不放心,就严肃的说:“爸,妈,你们为了我能过好日子付出这么多我很感动,但是你们想想,这样得来的婚姻我能幸福吗?还有,你们就不怕他家人反而因此看轻我看轻我们全家,说我嫁不出去了才倒贴钱嫁给他……” 林父林母的脸越来越难看了,他们只想着让女儿赶紧结婚生孩子,摆脱这个屈辱经历带来的阴影,真没想这么多。 林盈盈微笑一下看着父母说:“爸,妈,你女儿又不丑又不傻,还愁嫁不出去吗?” 林母到底憋不住了,苦着脸说:“孩子,毕竟你现在不同了啊,你以后怎么办呢?” 林盈盈知道妈妈是指她的肚子,她却一点没露出发愁的样子,轻描淡写的说:“我自有主意,你们就别操这份心了。你们只需记住我这辈子都不会嫁孙鹏飞就是了,他再来咱家你们就不要再对他那么客气了,我跟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最后怕爸妈还不死心,又补了一刀:“我就是一辈子嫁不出去也不嫁他,你们记住了。”说罢一脸决绝的起身往卧室走。 这时客厅的电话清脆的响起,林母手快接过,立刻满脸惊喜的叫:“哎好好好,我这就去买菜……” 林盈盈轻笑,跟爸妈说:“你们俩忙活着给未来儿媳妇做好吃的吧,我不打搅了。” 她上一世是怀过孩子的,反应跟这时一模一样,早上呕吐,整天浑身无力,老想睡觉。所以,不再怀疑,她确定她是怀孕了。 想起那个善良的老太太一心想抱上孙子,她本坚定要自己带孩子的决心有些动摇了。 她当真就这样带着他魏家的血脉于他们老死不相往来,真的好吗? 但是一想到他也许已经跟雪梨…… 她两手抱头命令自己不要再去想他,她既然已经决定离开他了,那么这孩子就是她自己的,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盈盈啊,快点小孙来了——”林母欣喜不迭的声音传来。 林盈盈被喊醒,虽然身体很倦怠不想动,但是屋门已经被敲响了,弟弟的声音传来:“姐,快起来,快起来……” 她打起精神下床,嘴里轻声应着“来了”去开门。门一打开她眼前一亮:林小伟的身边立着一个清丽逼人的女孩。 跟阳光帅气的林小伟真是绝配。 比上一世他后来娶的媳妇不是好一点,是好太多。 “丽清,这就是我姐。”林小伟满面春风的跟林盈盈介绍。 “姐,她叫孙丽清,叫她小孙就好。” “姐,你好。”小孙带些羞涩的点头问好。 林盈盈满心欢喜,就满脸温柔的笑着说:“你好小孙,欢迎你来家玩。” “小孙,跟你姐姐一起过来吃水果,葡萄可真新鲜——”林母在客厅笑呵呵的喊。 林盈盈忙亲切的说:“走啊小孙,咱们去吃水果。” 三人亲亲热热的来到客厅,果然看见水果盘里堆满了刚买来的水果。也看见爸妈都是笑的合不拢嘴,连爸爸都笑的有些傻了。 看来都对孙丽清满意的很。 林盈盈看见葡萄先馋极了,坐下就让孙丽清吃,自己也顺势揪下一嘟噜捏一个填嘴里。 林母看见了,小声跟她说:“厨房还有甜瓜,我去洗了给你拿。” 听到甜瓜,林盈盈脸色白了一下,嘴里酸甜的葡萄没味了。 “呀,这么香啊!”林大伟扶着郭美美进来了。 林小伟忙起身介绍:“大哥,嫂子,这是我朋友小孙。” 小孙忙点头微笑说:“大哥,嫂子好,叫我小孙就行。” 郭美美一听忙喜笑颜开的伸出手跟她相握,嘴里热情的说着:“呀,你就是小孙啊,老早就听我家小伟提起你,说你漂亮温顺无人能比,今天一看果然名不虚传呐……” 她应付人的本事那不是盖的,那场面话说的愣是令旁边的孙大伟一句话也插不上。 第94章 你觉得你配的上雪梨吗 林母让大伙都别站着,快点坐下吃水果。 郭美美拉着小孙的手不放,就是坐在桌子上了还不松手,一个劲的夸小孙个没完。 林盈盈冷眼旁观,笑她热情过了份。又恶作剧的想:事后你再这么热情才算你本事大呢。 不过林盈盈从两口子那满面春风的表情上也看出他们今天检查结果了。肯定是怀孕了。 果然,林大伟已经迫不及待的跑进厨房跟爸妈宣布了喜讯。 这边郭美美继续跟小孙热络的说着话,耳朵却仔细听着厨房的动静。 听到公婆欢悦的声音,她笑的很得意。 林大伟正在厨房说的欢:“爸,妈,你们可如愿了,要抱上大孙子了……” 这边林盈盈不能装不知道了,也笑吟吟的跟嫂子说恭喜,小孙是小姑娘,听见这事不好多嘴,只好也跟着林盈盈说恭喜。 郭美美边往嘴里塞葡萄边嗔怪林盈盈:“你恭喜我干嘛呀,恭喜你自己啊,你要当姑姑了啊。” 林盈盈笑着说:“同喜同喜。” 郭美美才不会待客不周,又一半戏谑的跟小孙说:“小孙也不该恭喜我,你跟我家小伟处了对象,就是孩子的阿姨了,也是你的喜事对不对。” 小孙迟疑了一下羞涩的笑了。 林盈盈却说:“嫂子别急,小孙跟咱小伟还没确定关系呢。” 郭美美不屑的一摆手说:“哎呀看看这一对多么般配呀,那不是早晚的事吗。” 又忙说:“紧早不紧晚,要我说今天就把事定下吧哈哈。” 旁边的林小伟听了两眼放光的盯着小孙。 小孙脸色更别扭了,这来的时候受母命一定要把该确定的事确定了再确定关系,这该确定的事还没提呢…… 林盈盈就替小孙解围:“看嫂子急的,这处对象人家一小姑娘可做不了主,得听爸妈意见不是。” 林小伟眼光顿时暗淡下来,他到底没继续坐住,起身去厨房帮忙做饭了。 郭美美立刻对林盈盈的话表示赞同,并且嘲笑自己:“你们看看我,见了小孙喜欢糊涂了,都恨不得这就把小孙娶到咱家来呵呵呵……” 小孙羞得脸跟熟透的小苹果似的,好在郭美美就是今天高兴也懂的收敛,觉得差不多了就转移了话题,开始像所有初怀孕的女人一样说起了孕妇的事。 说着还有意朝林盈盈看。 林盈盈不会不知道她的居心,听着她的话一点没露出尴尬之色,还抽空接上一句。 这让郭美美心里不爽,她的目的可是羞辱这个如今跟她很不友好的小姑的。 “吃饭喽吃饭喽——”林大伟高声喊着端着两盘子菜从厨房出来。 随后林母和林小伟也喜气洋洋的端着菜出来了。 林盈盈咂舌:居然做了十个菜,而且鸡肉红烧肉都有。 众人都一团喜气的围坐到了饭桌上,林父又打开一瓶酒,满脸喜气的给爷仨倒上。 高兴令他满脸通红,他笑着环视一样一圈的儿女,感慨的说了一句:“今天咱家可谓双喜临门呐,我跟你妈终于要抱上孙子了,小孙也头一回来咱家,我高兴啊,来,吃吃吃,咱边吃边说话。” 林大伟却先给郭美美夹了一个鸡腿递到她碗里,郭美美一脸理所当然的享受模样。 林小伟一看也伸筷子给小孙夹了一块红烧肉,小孙却也伸筷子夹了一块鸡肉搁到了林父碗里,又夹了一筷子递到林母碗里。 郭美美的表情亮了,两眼僵直的瞪着小孙。 林盈盈却微笑看着小孙。 林父林母却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连连让小孙先吃。 小孙却低声说:“我是小辈,有长辈得让长辈先吃。”然后羞涩的说:“我家里还有一个八十多岁的奶奶,没次吃饭都是她先动筷子我们才敢动。” 林父一脸赞同,朝她伸出大拇指比赞说:“好,家风淳朴,值得宣扬。” 林母也夸她父母讲究。 林小伟在小孙旁边一脸骄傲的笑。 林盈盈也轻声赞美:“怪不得小孙一看家教就很好,你看,也不学社会上的小姑娘穿的花里胡哨的,又是烫头又是涂口红整的跟那什么似的,本来长得挺好的女孩,楞是自己把自己捣鼓毁了。” “是是是,这两年大街上的孩子是咋了,个个疯了似的瞎胡捯饬……看不惯看不惯,居然也没人管管。”林母挤着眼抨击社会。 林小伟朝妈呵斥:“妈这就流行,你懂什么,不懂别瞎胡发言,出门人家笑话你思想落后。” 小孙悄悄的碰了碰他,小声说:“怎么跟阿姨说话呢,我家里都对老人说话恭恭敬敬的。” 这一幕都落入了众人的眼里。 林母当场感动的一塌糊涂,她差点含泪跟小孙痛斥儿子了,说:“看看,还是小孙懂事吧,你这个愣头青天天跟妈说话吼来吼去的,以后叫小孙多教教你……” 小孙不知道她已经无形中为自己树立了一个敌人:郭美美僵硬的笑容下,是呼呼窜起的小火苗。 这个家里她才是最受宠的那个人…… 王祥寨。 三妹决定了,去找李癞子。 她在李庄地头的小路上截住了李癞子。 她看着他那张疙疙瘩瘩的脸脊背直冒冷汗,想起如花似玉的雪梨,她又恨得咬牙切齿。 “你知道我是谁吧?我是王祥寨的三妹,跟雪梨是好姐妹。”她压住心里的膈应冷声问李癞子。 李癞子的脸上除了疙瘩看不出任何表情,一双泛着白光的眼睛不屑的看着她。 三妹是受过他的气的,她可不是来惹事的。于是她压住心里的火气,轻声说:“咱们找个僻静的地方谈谈吧。” 事后她才奇怪,自己当时居然一点不怕他对她不轨。 李癞子一言不发的跟着她朝一处槐树林子走去。 他们一直走到槐树林子深处,确定不会被人看到说话也不可能被别人听到,她才咬咬嘴唇,扬起脖子看着他问:“你喜欢雪梨吗?” 他鄙夷的看她一眼,冷哼一声说:“你管的多吧。” 三妹却吐出两个字:“不多,因为我是雪梨的最好的姐妹,我希望她能幸福。” 李癞子欲不理睬她,但迟疑了一下又开口了:“我当然喜欢雪梨。” 三妹咬咬牙问:“你觉得你配的上雪梨吗?” 第95章 我是配不上雪梨 李癞子冷哼一声说:“配不配得上你说了不算,而且,外人也看不出来的。” “呵,你还挺深刻的,照你这么说雪梨你是配的上的了?”三妹嘲弄的说。 李癞子不屑的一笑说:“你今天来就是问我这两个问题?” 三妹针锋相对的说:“我没那么无聊,我来找你是跟你说一个秘密。” 李癞子冷眼盯她一刻,说了句“我没那么无聊听你的秘密”然后转身就走。 “是关于雪梨的——”三妹在后面喊叫。 像山一样魁梧的男人顿住了脚步。 三妹看不到他的脸了,对着他伟岸的背影,恶感居然无形的消失了。 但是她不会因此改变主意,雪梨是个糊涂不可救药的,她只有走这最后一步棋了。 “你知道雪梨喜不喜欢你吗?”她挑衅的问。 李癞子那气势压人的声音传过来:“你是想死还是想哭?” 三妹打了个冷噤,薄薄的嘴唇抖得好久吐不出一句话。 眼看着那抹高大的背影要消失在槐树林了,她用尽最大的力气喊出:“雪梨她喜欢我哥——” 魏思峰看着最后一个没完成课堂作业的孩子做完了作业,让他回家后,自己仍然呆坐在教师里。 夜幕渐渐降临了,教师里最后一丝天光也被黑影吞噬了,他叹了口气,起身往外走。 一堵厚厚的墙挡住了他的路,他猛地盯紧了眼前一张可怕的脸。 “魏思峰?”那个声音闷闷的。 “是,你找我有事吗?”魏思峰毫无耐心接待他。 李癞子点点头:“有事。” “说——” “你跟雪梨……真的很好吗?”如石头般僵硬的男人居然语气有些发虚。 魏思峰冷冷的说:“你从哪听来的小道消息,没这么回事。” 李癞子脸上现出一抹惊喜,但是他随即说:“可是你妹妹今天中午找到我,亲口说你们有婚约,雪梨是为她哥才答应嫁给我的。” 魏思峰皱了皱眉,嘀咕一句:“她真够拼的。”然后看着李癞子淡淡的说:“是我三妹胡闹,你当没听见好了。” 说罢从他身边绕过,冷冷的说:“请回去吧,我得锁校门。” 李癞子却岿然不动,直视着这个清清爽爽的文化人。 魏思峰不愿跟他多说话,也没空在这跟他耗。只有转过脸看着他又说了一句:“请走吧,我得锁校门。” 李癞子挪动了身躯,一步一步走到他跟前,在离他不到一尺的距离处不动了。 纵然魏思峰心理素质很强,对着这么可怕的一张脸,这么一具高大魁梧的身躯,心里也暗暗发憷。 如果他动手,魏思峰只能等着变成肉酱。 但是他没动手,却气势逼人的说了一句:“怎么回事,跟我说清楚。” 跟他说清楚? “哼,凭什么?”魏思峰不屑的问。 “因为她马上是我的女人了,我有权利了解你跟她的关系。” “我觉得你没权利从我这问。”魏思峰眼神越发冷冽了。 李癞子不语了。 魏思峰伸出胳膊轻蔑的做了个请的动作。 李癞子轻轻开口:“我不能去问雪梨,我怕伤她的心。” 魏思峰怔了一下。 再对他说话语气就温和了一些:“你放心吧,雪梨和我清清白白,她是喜欢过我,但是那都是过去了,现在,她一心做你的新娘。” 李癞子脸颊抽动了一下,但是身子依然未动。 魏思峰只得又提醒他:“我该回家了。” 李癞子铁塔般矗立着。 魏思峰冷冷的丢给他一句:“那麻烦你帮我把校门锁上吧。” 说罢转身就走。 却又顿住了脚步,因为胳膊被李癞子铁钳般的大手给攥住了。 魏思峰的忍耐到了极限,他怒吼一声:“你太过分了,给我松手——” 再看李癞子,眼里却泛着古怪的光芒。他棱角分明的嘴唇抖了一下,吐出下面的话:“你如果喜欢雪梨,我可以成全你们。我,是配不上雪梨……” 魏思峰彻底愣住了。 “真的,如果你们有什么难处,我可以尽我所能帮忙成全你们……雪梨,她太好了,我希望她能幸福。” 魏思峰盯着他不动。 他继续说:“你长得帅,又有文化,又是公家饭的,只有你能配的上她……她又喜欢你,希望你好好对她。” 魏思峰攥住了他的手,轻轻一笑说:“兄弟,好样的,不过你想错了,雪梨不准备嫁我,我也不会娶她,我已经有媳妇了……” 家里,曹英久等儿子不来,就让三妹去迎迎他去。 三妹一直心神不宁的坐在饭桌上,一碗白面汤都用筷子搅成稀水了,也早没了热气。 听到妈叫她,刚要起身,就听一声“我回来了”,三妹猛地打了个寒颤。 抬头迎上了哥那骇人的目光。 但是魏思峰只是看了她一眼,之后就把眼光从她脸上移开了,坐到饭桌上大口吃起了曹英从锅里端出来的晚饭。 曹英坐到儿子跟前,小声的埋怨:“这给孩子补课也得有个度,谁家孩子回家这么晚大人不担心呐。” 魏思峰边吃边说:“孩子早回家了,我遇到一个熟人说了几句话。” 儿子这么大了,跟熟人说几句话她当老娘的还问问不成?就不再说这茬了,改口就问他今个的菜凉不凉,甜汤凉不凉。 说她们左等他不来右等他不来就先吃了。说到这里猛地看住对着一碗冷透了的甜汤出神三妹,大声问:“三妹你吃饱没吃饱,人家都吃饱饿了你还在那端着一碗汤呢,病了还是咋的?”说着关切的去摸她的头。 三妹恹恹的一偏头避开她的手,有气无力的说了句:“我就是不想动。” 说罢端起那碗白汤到进了鸡饲料盆里,回她们屋里去了。 曹英担忧的说:“这个三妮子是不是又跟她对象在心里吵架了啊,唉,她这个脾气呀,嫁到人家该咋办呢……” 魏思峰默默的低头吃饭。 趁着妈在刷锅,二妹和四妹又出去找她那一群闺女们玩去了,魏思峰来到三妹跟前。 横趴在床上的三妹猛地坐了起来,心虚的哑声叫了声“哥”。 第96章 各谋良策 魏思峰直盯着她,盯到她俏脸通红,凤眼含泪。 三妹干脆脖子一拧,拿出刘胡兰“革命不怕死”的气势说:“我是去找李癞子了,我是说雪梨喜欢我哥了。” 蓦地,她担心的眼光扫视哥全身,然后轻声问;“李癞子去找你了,他打你了吗?” 魏思峰一字一句的说:“我说的不是这个,是你喝农药的事。” 三妹一下子懵了,心跳的砰砰响:哥猜出来了? 魏思峰怒视着他低声说:“对,我猜出来了,你对她以死相逼,她当然敌不过你。” 三妹木头一样僵坐在床上,嘴里只有呼呼的喘息声。 哥的脸放大了,她的手腕被他攥紧在半空中,耳边响起他严厉又狠戾的声音:“听着三妹,从今以后我的事不许你再插手,你再敢对她做任何手脚,别怪我当哥的下狠心。” 说罢猛地一甩她的手,大步走出她的屋子。 县城里的林家,此刻一家人分为三派。 自然是林大伟跟郭美美他两口子一派,林父林母老两口一派,林盈盈和林小伟姐弟俩一派。 每一派之间的气氛也截然不同,林大伟两口子是在他们的屋里一肚子气。 林父林母在他们的卧室里满腹愁绪。 而剩下这一派对却各自在各自的屋里,对着墙壁跟对方说话,却是一片轻松。 “哎姐,今天的事你看能成吗,爸会同意让我接他的班吗,你看嫂子跟哥那副样子,真令人恶心,还当老大呢,切,我怎么才看见他俩那副嘴脸啊?”林小伟有些担忧的问姐姐。 林盈盈安慰他:“放心,你没看爸妈对小孙多喜欢吗,对她提出的要求还能不满足。” 中午吃饭时,林父喝的多了点,居然厚着老脸问小孙对他家小伟有没有啥不满意的,没有就安排个时间,他们老两口请小孙父母吃个饭,要是小孙父母也没意见,就把事先定下来,处个几年就结婚。 老实的小孙听了这话就直接说出了爸妈对小伟的不满,说她母亲不满意小伟现在的工作,如果将来小伟能接他老人家的班,她父母就答应他们的事。 这句话无疑是颗炸雷扔在了饭桌上,把桌边的四个人给炸的外焦里酥的…… 然后林盈盈和林小伟探寻的观察那四个人。 爸跟妈是震惊加为难。 哥跟嫂子是震惊加大怒。 还好人家郭美美是薛宝钗投胎,生生压下怒火,又偷偷踢踢老公,让他也学她把怒火从脸上压到心里,然后笑吟吟跟小孙说:“小孙,这个事先不提哈,大家头一次聚到一起吃个饭,说这个不合适。” 小孙本来说出这句话就难为情,听了这话脸羞愧的脸都着火了。 小伟护着心爱的姑娘说:“嫂子,这话不是小孙的意思,是她母亲的意思,她母亲不同意,我们这事就成不了……” 郭美美依然不露痕迹的浅笑轻语:“那更不适合今天说了,以后让爸妈跟叔叔阿姨一起商量,今天咱们高兴,不说别的了啊哈哈……” 这事就被郭美美糊弄过去了,虽然接下来郭美美话题不断,但气氛再也热络不起来了。 等小伟送小孙一走,郭美美就作势跑到厕所狂吐起来。 林大伟配合的在她身边嘘寒问暖,还跟爸妈说医生说了,美美的身体不太好,胎位有些不稳,以后断不能激动跟,更不能受刺激生气啥的。 听得林父林母一脸担忧。 林盈盈无奈耸肩回自己屋了,人家不能生气不能受刺激,万一咱再刺激到人家了呢。 所以到现在一家人各有心事。 看爸妈焦虑发愁着,谁都不敢再去他跟前惹他们了,所以现在是大伟两口子和林盈盈姐弟这对立的两派,各自想对策打倒对方。 大伟两口子最后的决策是:郭美美明天就在吃早饭的时候晕倒,然后大伟急匆匆的送她去医院,然后就让她表姨给她住院,说她受了刺激胎位有些异样。 这时呢大伟就“不得已”说郭美美不许爸爸的位置让给小伟,原因是她只是担心大伟的身体,这有了孩子了更怕大伟出什么事了。 而这边两姐弟呢,给出的方案简单粗暴:就是明天让小孙的母亲约二老见面,然后就看小孙妈妈的实力了。 林盈盈嘱咐小伟说:“情况紧急,要速战速决,你赶快去给小孙打电话,让她明天早早打电话过来相约。” 然后嬉笑的唱着:“先到先得先到先得啊……” 最后林小伟又做贼似的出了家门,出去用公用电话给小孙打了电话,然后费力跟小孙解释好多,直到把小孙哄到开心应允了。 结果是小伟一夜没睡好,头一回天不亮就起来了,起来就坐到了客厅里等电话,林母起床来到客厅被他吓了一大跳。 问他跟个鬼似的藏在客厅干嘛,林小伟将计就计说他做了个可怕的梦,有鬼撵他就不敢在屋里继续睡了。 林母听了苦笑不得的骂了他几句,就回厨房做饭了。 这边林小伟继续看着电话。 终于电话响了,他抓起电话激动的差点说不出话。 当林母听到对方居然小孙的妈,比儿子还激动,对方一说约他们老两口今天见面,她欣喜又紧张的当即答应。 放下电话就跑到了卧室,跟老头叽叽咕咕没完没了起来,早饭还是小伟做的。 哼,谁叫你起这么早呢。他吐槽自己。 早饭当然做的没妈做的丰富,就是熬了一锅大米南瓜稀粥,出去买了一堆油条,切了一碟子咸菜。 吃饭时大伟扶着媳妇出来了,郭美美还没吃几口就突然尖叫一声:“我肚子疼——”然后人就趴在了饭桌上。 “美美——美美——”大伟叫的最大声,表现的简直是歇斯底里。 一家子全乱了,就连林盈盈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 林父紧张的说:“赶紧打电话叫救护车啊——” 林大伟听了却马上摇头说:“不用爸爸,不能随便喊救护车,不知道的还以为咱家怎么了呢,我去借辆摩托车送她去她表姨的医院吧。”说罢飞身就朝外跑,好像怕爸爸坚持叫救护车一样。 第97章 病白装了 这时林盈盈心里有数了,轻笑了一声。 林大伟把“昏迷”的郭美美急匆匆的抱上摩托后座。 林母要跟着去,林大伟坚决不许,做出急切的样子朝大家说:“你们先在家等我消息吧,到医院检查完了我就打电话过来,爸妈,你们千万不要出门啊!” 林父林母哪还有心思出门啊,就一齐说:“知道知道,赶快打电话过来啊——” 林大伟带着媳妇走了,一家人就恹恹的返回楼道。 林父跟小伟说:“给小孙打电话吧,说咱们今天上午赴不了约了。” 林母苦着脸说:“你看看这事赶的,多不好意思啊……” 小伟也是愁眉不展,小孙妈安排见面虽然重要,嫂子这事可是关乎肚子里的小生命啊,哪能她在医院里“生死未仆”呢,爸妈去跟未来亲家约会去了。 但是林盈盈出口惊人:“爸,妈,这小孙妈妈的约不能推。” 一家人都直直的看向她。 她细细分析:“爸、妈,昨天你们也看见了,小孙这姑娘可是不可多得啊,我们都很喜欢是不是。可是人家妈妈第一次约你们见面你们就推脱,是不是显得没诚意啊?” 林母焦躁的说:“不是咱没诚意啊,是这事赶巧了啊,人命关天呢。” 林盈盈虽然猜到这只是大哥跟嫂子在做戏,目的就是趁机把爸爸接班权拿下。但是她说了爸妈也不会信。 只好这样折中处理:“那这样吧,爸妈你们俩兵分两路,爸爸跟小伟去赴约,我们在家等大哥电话,反正这孕妇的事,他们男人在也不方便,你们看行吗?” 反正大权在爸爸手里。 林父林母听了犹豫的对视着拿不定注意。 这时小伟拍手叫好:“姐姐办事果然越来越利索了,这样最好,爸,我们赶紧收拾一下准备出发,咱们是男方,得先到等着女方是不是。” 说着跟孩子似的抱着爸爸往家里推。 儿子都这样了,林父林母就只有欣然同意了。 林母也因儿子跟老伴见未来亲家母紧张起来了,回家亲自看着老伴换衣服,又叮嘱女儿给儿子看着打扮。 林盈盈答应一声窜进小伟的房间,俩人得意击了一个掌。 小伟的事情如林盈盈预料般顺利,等父子俩下午回来的时候,从小伟脸上就看出来了。 毕竟人家小孙母亲的要求不过分,只是想让女婿有个不错的工作,没要求别的。 林父想的也是,虽然知道大儿子跟儿媳也明说了想接替他的位置,可是这位置只能给一个儿子啊,这儿子找对象才是最大的事,要是因为这个错过了这么好的姑娘,不光儿子埋怨他们,他老两口也舍不得啊…… 反正不是已经把他妈妈单位分的那套房子给老大了吗,没偏没向啊。 可想而知,郭美美可不是个笨的,当她从婆婆嘴里得知公公和小伟去会小孙的母亲了,当场痛哭失声:她这场病白装了…… 好歹改变了弟弟的命运,林盈盈很是骄傲,觉得自己重生一次没白“生”,好歹帮了弟弟一次,至于自己,还是“再说”吧。 但是她没有料道她连“再说”的权利都没有呢,因为孙鹏飞可还没放弃她。 但是他孙鹏飞也不是个笨的,他被林盈盈当面回绝,那么就采取迂回措施。 他知道郭美美在这个家里的地位,而现在林盈盈的境地如此尴尬,如果郭美美容不下她,那么她除了来他的怀抱还能去哪呢? 郭美美此刻正对这个家里“一腔怨恨”无处发泄呢,听明孙鹏飞的来意,她简直惊叫是“天使大姐眷顾她了”!于是,她做出圣母的姿态,说她尽全力说服自家那糊涂小姑。 孙鹏飞当场说事成之后送她一件皮大衣。 孙鹏飞母亲在皮货店上班,皮大衣是很难弄到的。 当时因了林父把接班的事说死了给小林,纵然郭美美“以善示人”,到底也撑不住了,当场跟林父闹起了情绪,说接班的事她早提出来了,而且他儿子大伟身体也不好,实在不能再干电焊的活了。 林父虽然心里有愧,但是已经许诺给人家小孙母亲了,只好死猪不怕开水烫了。 就板着脸说:“大伟工作的事再说,看能不能调换个工种,反正不能让小林因此娶不到媳妇。” 她还能再说什么呢,再说也没用了啊。 但是孙鹏飞令她灵感突现:她才不管孙鹏飞娶成娶不成林盈盈呢,她只知道她可以以她来要挟公婆改变主意。 这时候不是充圣人时候,该翻脸就翻脸。 她这么跟自己说。 这天晚上,她悄悄来到了公婆的卧室,开门见山的问:“爸、妈,盈盈的事该怎么办?” 林父林母的心一沉:他们何况不急呢,可是无论他们怎么问女儿,她都说她自有主意,不要他们管。 这几天女儿每天早上的孕吐越来越厉害,林母她想瞒也瞒不住了,再说也不能在儿媳跟前躲躲闪闪的了了,这事该怎么办还得让她拿主意呢。 怀了孕的郭美美在这个家里地位更高了。 林父黑着脸沉默不语。 林母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看着郭美美问:“美美呀,你是她嫂子,你遇事又有主意,你说这事该怎么办呢?” 郭美美做出替小姑子发愁的样子说:“别的我都不在乎,只是担心以后咱盈盈该怎么办。不用说这孩子必须流了,这做人流必须有亲人陪同签字,这事传出去可不得了啊,会比她被卖了的影响更大,她估计这辈子在咱这座小县城里不好嫁人了呀。” 这话可是句句戳林父林母的心呢。 郭美美见公婆果然神色大变,就暗爽,认定自己没下错注。 就继续说:“今天我碰到孙鹏飞了,他说他来找盈盈两次都惨遭碰壁,想知道盈盈为什么不接受他了,说我是她嫂子,我应该知道吧。” 林父林母疑惑的面面相觑。 郭美美故作害怕的说:“如果孙鹏飞知道林盈盈决绝他是因为怀了别人的孩子,你想想以孙鹏飞那性子,咱盈盈还有好吗?孙鹏飞可是那种自己得不到就毁掉的狠角色。” 第98章 交换 林父林母的脸都白了,冷汗涌了满脸。 林母呜呜的哭了起来,她说:“美美呀,你以为我跟你爸不急吗,我们又没老糊涂,她一个大姑娘怀着孩子又不嫁人算什么事啊,可是我逼她去流产她又不去,问她怎么办她居然说她只有主意,不要我们管。你说她都这么大了,总不能咱捆着她去医院流产吧?再说就像你说的,咱一陪着她去医院不就被人知道了吗……” 林母说不下去了,她越想越后背冒冷汗。 开始还想着干脆狠心把她送到新疆去。但不知道怎么的林母觉得,这个从小他们不是亲自带大的女儿跟他们一直淡淡的女儿,从被拐卖回来后逐渐跟他们亲了,他们真舍不得把她独自送走了。 可是这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呢,总不能就这么把它生下来养一个私生子吧,那她这一辈子不就给毁了吗…… 郭美美听了林母的话心里有底了,居然这小姑子还不想流掉这孩子,哼,贱货加蠢货。 她大腿一拍,气呼呼的说:“爸、妈,你们可真糊涂啊,这事你们怎么能听她的话呢,你们也不想想,咱盈盈才多大的人,才22岁的小姑娘啊,遇到这种事她自己哪还有什么主意。 她一是太不懂事,不知道这事会对她的人生造成多大的灾难;二是她是吓傻了,不敢面对这个现实。” 这句话把林父林母瞬间给点醒了:是啊,女儿还是个不谙人事的小孩子啊,遇到这么大的事他老两口居然真的相信她“自有主意”,他们真的是老糊涂了啊…… 林母含泪看着林父呜咽:“美美说的对呀,这事怎么能让盈盈自己解决呀,她一个没经过事的女孩子能有什么解决办法呀。” 林父沉重的叹息一声,两眼严肃的看着儿媳妇,一字一句的说:“美美,这事绝对不能传出去。” 郭美美苦着脸说:“我的好爸爸,难道我不知道这事不能传出去丝毫吗,要是真传出去了咱全家以后都别出门了。” 林父放心了,但更大的焦虑令他放弃一家之主的威严,低声下气的问儿媳:“你说这事该怎么办呢?” 林盈盈忽然捂着肚子哼唧了一声,往椅子上懒懒的一靠,嘴里说:“哎呀妈,我肚子又不舒服了,上次医生说我这本来胎位不稳,又受了刺激,所以这以后一有不顺心的事就会有征兆,这果然是啊。” 都急着抱孙子的二老听了都慌慌了,林母站到儿媳妇跟前慌的团团装,说要不给加班的儿子打电话让他回来送她上医院。 郭美美摇摇手说:“不用不用,妈我回房休息休息就好了,我走了哈。” 说罢扶着腰身站了起来,摇摇晃晃慢慢腾腾的往外走。 林父林母都看着她的背影一脸紧张加无奈。 她走到门口忽然又回头:“爸、妈,大伟这工作必须马上换了,他今天早上走的时候又说两眼涨疼了,而且身体也出现毛病了。他可是这个家里的老大,是咱家的顶梁柱,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盈盈找谁给她撑腰去?” 说罢身子不摇了,步子不慢了,昂首挺胸的出了公婆的门。 林父和林母僵在了原地。 儿媳妇的意思不言自明:她是拿老爷子的接班做交换。 一个是儿子的一辈子。 一个是女儿的一辈子。 俩人一夜无眠。 第二天,俩人做出了决定。 女儿的事不处理好害的不仅仅是她的一辈子,也会他们整个林家蒙羞。 郭美美因怀孕身体不适请了一星期假,所以等大伙都吃了饭上班了她才慵懒的从屋里出来,林母忙给她盛上给她留在锅里的饭菜,伺候她这个“宝贝”吃饭。 看着媳妇若无事事的慢慢吃着,林母终于开口了:“美美,你爸爸同意将接班的事交给大伟了,你妹妹的事你看——” 郭美美听了心里激动的恨不得尖叫,但是表面上却风平浪静,还冷冷的问:“这事好吧吗?爸爸不是许给小孙的母亲了吗?” 林母脸上悻悻的说:“这不咱跟她还不是一家人嘛,咱家的事自然咱说了算不是,再说这没成家就要求这要求那的,这样的亲家咱也不稀罕……” 她说这话真怕闪了自己的舌头。 郭美美皱皱眉说:“那你们跟小伟怎么说的呀,小伟可别把这事赖到我头上,好像我撺掇你们又反悔了似的。” “哪会哪会,我跟你爸虽说糊涂,也不至于糊涂到话都不会说,你放心就是了,你爸爸会跟小伟说他领导不同意小伟做这个工作,说不适合小伟,怕以后出乱子,小伟的性子是也不适合当会计呵呵。”林母给她吃定心丸。 郭美美听了心满意足,但是又高冷的说:“爸爸这一会一变,上次都害的我差点流产,这回要是再变的话我跟大伟真没法过了。” 林母虽然怕儿媳,一向她说什么是什么,但是这次心里不是没一点谱,也是昨晚上老两口商量出的主意。 她听了这话就跟儿媳说:“美美呀,你看这不是情况特殊吗,你爸也不是那种出尔反尔的人呐,这样,只要你把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你妹妹的事办妥,让她平平安安的回家来养着,这事就一锤定音了。” 郭美美抬眼看看婆婆,说:“一言为定。” 呵呵,她都计划好了的,哪会不完美。 其实这才怀孕根本不用去医院,她托表姨开回些堕胎药,偷偷的让她吃下去自行流掉就是了。 以防万一,到时候可以请表姨来家守着,随时采取应对措施就是了。 这边等到时候孩子掉了,她一大姑娘还能因此哭天抢地的唯恐别人不知道? 只不过自己得费些劲了。 表姨的小女儿早就想来她呆的商场上班,她是单位的一个小官,说什么也得把小表妹给插进来。 不过想到之后万一小姑子她不识好歹的闹腾,她把这事推到公婆身上就是了。然后再跟着做好人,替公婆劝她别犯傻了,这样是对她好,是为了她日后好嫁人过日子。 第99章 我们回家 要是再促成了她跟孙鹏飞的事,她还额外得到一件皮大衣,她是一举两得啊! 不过这堕胎药虽然托表姨的关系能弄回来,可是让她吃嘴里这一关不好过呀。 堕胎药多少是有味儿的,她万一闻出来不吃呢? 而这时候,林盈盈正在她房间里收拾行李。 她觉得既然家里的事已经定下来了,几十年后爸妈和小伟的命运不会那么惨了,她再过些日子就该显怀会被人看出来的。 自己爸妈死爱面子活受罪的致命弱点,还有大哥和嫂子尖刻利己的性子,她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自己怀私孩子的名声在这个封建的小县城里传播开。 林家父子三人都上班去了,嫂子吃了早饭也拿着包出去了,林盈盈又借故想吃香蕉让妈妈去离这里很远的那个水果市场买去了。 因为香蕉在这个年代还是金贵水果,附近的小水果摊都没卖的。 女儿如今是孕妇,林母当然是照顾着她,更何况女儿马上要遭罪了,她心里难受,对女儿的要求更是绝对满足了。 家里终于剩下她自己了,这场面跟她之前离开魏思峰家时神一样的相似。 她的心又是尖利的疼了起来,跟每次想起魏思时一样,于是她每次一想到他就拼命的刹住自己是思绪,不让自己痛苦。 也许是强烈的想念,她脑子恍惚了一下,仿佛感受到了他的气息…… 她摇头呵呵一笑,但是笑的很难看。 她不放心,打开门看看走廊里,以防出门就被妈妈堵住。 确定走廊没有妈妈的影子,她快速去了趟厕所(因为最近老是尿频),然后匆匆回到自己屋里,拖出小小的行李箱。 手刚摸到门把手,忽然听到外面走廊里传过来嫂子跟邻居的说话声。 她暗叫声不好,手忙脚乱的把行李箱藏进了小伟的房间里,并且把门关好,自己做出来客厅找水喝的样子。 “呀,盈盈你没在房间里休息啊?”郭美美打开门一脸喜气的问。 林盈盈淡淡的说:“我渴了,出来倒杯水喝。” 郭美美听了两眼放光,忘情的叫:“你渴了——” 林盈盈看着她那夸张的表情很是不舒服,就冷冷的点点头。 郭美美迅速从包里掏出两瓶红色的饮料,热情异常的往林盈盈手里塞过来一瓶:“来来来,正好正好,我刚出去碰上推销橙汁饮料的,让人现场品尝,我一尝啊味道好的不得了,就买了两瓶,来,盈盈,咱俩一人一瓶。” 林盈盈看着这橙红的饮料也很诱人,就也没拒绝,顺手拧开了盖子。 她先是闻了闻,然后又晃了晃瓶子。 郭美美两眼发直的看着她的手,见她还不喝,就又夸奖着它的好处:“刚才人家厂家销售人员对商场管理员承诺,这是完全是用橙子榨的汁水,可比汽水好的多……” 林盈盈闻了一口已经闻出是纯果汁了,这个年代还不像后来21世纪那样到处是假货,说是纯橙汁就是纯橙汁。 她把瓶子举在眼前欣赏了好一阵子后,才把它往嘴里送。 郭美美紧张的牙都咬破嘴唇了。 毕竟这可是在毁灭一个小生命啊,她也是怀了孩子的女人…… 林盈盈嘴刚挨到瓶口,忽然停了下来,她一脸惊疑的竖起耳朵,片刻后,脸色发白,嘴唇狂抖。 强烈的震撼,令她感觉舌头都发麻了,手里的瓶子抖落到桌子上,郭美美近在耳边的叫声就像好遥远一样…… 她听到门外一个熟悉的声音:“阿姨,这里是林盈盈家吗?” 她妈妈的声音:“你是谁呀小伙子?” “我是她一个朋友,她有一件很重要的东西落在了我这,我来给她送过来……” “哦哦……那你找对人了小伙子,我就是她妈妈,进来说话吧。” 门开了,外面说话的人进来了,她的眼泪哗的流了满脸又滴了满颈。 你来了,你到底来了……你来干嘛……你干嘛要来……无数个问题轮换交替又一股脑的涌上来,但是她一个也问不出口。 魏思峰却一步上前抱住了她,轻轻的说:“我来接你回家。” 林盈盈紧紧的抱住了他的腰,就着泪水不争气的回应他:“好。” 真不争气。她后来骂自己。 林母和郭美美都看呆了。 郭美美反应快过林母,她拿出长嫂为母的架势,伸手推了魏思峰一下子:“我说你哪来的,你当我们家没人是不是,这么不要脸我可喊人来了……” 林母也清醒过来了,看着这“惊人画面”气的面红耳赤,跟着儿媳妇朝陌生人喝叫:“对呀,你到底是谁,我刚才看你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不像坏人才领你来家的,不想,不想……你却是个流氓。” 这时林盈盈也从最初的“迷醉”中醒过来了,她猛地推开魏思峰,把自己往后缩缩,脸扭向一边问:“你来干嘛?” 魏思峰被他一推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顿时脸红了。 他慌忙朝挨着林盈盈的少妇鞠躬道歉说:“对不起,我失态了,请原谅,我不是……流氓,我是她丈夫,我叫魏思峰。” 然后又朝林母鞠了一躬,虔诚又恭敬的喊了一声:“妈——” 林母和郭美美顿时都明白了他的身份:他就是买了盈盈的那个男人。 林母听盈盈说过魏思峰这个人,郭美美也从林母嘴里听说了,但是她不信小姑这么好运卖给一个年轻英俊的教师。 现在看到这个衣着长相都很体面,一点也没农民的土气和粗鲁的小伙子,她才相信了——真有这回事。 林盈盈听到他喊自己母亲“妈”心里剧烈一颤:他……还没跟雪梨结婚吗? 他难道愿意娶她了,他放下那个陈白霜了吗? 这,事太多了,太费脑子了……她干脆不想了。 她身子一软,眼前黑了。 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发觉自己躺在医院里,病房里全家人都在,包括魏思峰。 “爸,哥,你们别难为他,他没有伤害过我——”林盈盈看到这场面第一句话就是护着他。 魏思峰已经满脸激动的蹲在了她枕头边,他想伸手摸她的脸,但是最终忍住了,眼里却弥漫出水汽。 他轻轻的说:“盈盈,你别担心,没人难为我。只是说……你受苦了,你怀了孩子该告诉我的,幸亏我来了,不然万一你做傻事……” 第100章 病房较量 他说的傻事当然是怕她把孩子流了。 林盈盈听到他没遭到父母兄弟的责罚就放心了,但是听到他知道她怀孕的事,委屈的泪水又涌出来,同时羞涩的把头扭向一边。 他却错会她的意思了,就在她耳边轻声说:“家里都没事了,我回去细细跟你说,现在,爸妈都同意我们登记结婚了……” 没事了?雪梨呢,三妹呢,他怎么解决的?还有,爸妈居然同意她嫁到那个偏远贫穷的农村去? 林盈盈难以置信的去看爸妈的脸色。 爸妈都神色凝重,不用说是心里不乐意,但是因为她怀里的孩子只能顺水推舟了。 大哥跟郭美美脸上也都挂着明显的鄙视。 只有小伟像个毫无心思的孩子一样看到她醒来,满脸高兴的趴在了她另一边床沿,林盈盈不理会他也不恼也不觉尴尬,傻乎乎的看着姐姐。 这时林父开口了:“盈盈,事情都到了这份上,你们俩的事我们就尊重你们俩的意见了,现在当着大家的面,你表个态吧。你要是愿意嫁他,甘愿跟他回村当一辈子农妇种一辈子地,那你就跟他登记结婚。如果你不愿意这么做,就把孩子做了重新开始。” 魏思峰眉头一蹙,眼里闪过一丝担忧。不由紧张的握住了林盈盈的手。 林盈盈心里一软,转头对上了他近乎乞求的眼神。 她决定让他吃下定心丸,就轻轻的跟爸爸说:“我愿意跟他回村过一辈子。” 魏思峰差点热泪盈眶,赶紧把头埋在了床单上。 林大伟却一直鄙夷的看着这个“农民”,听了妹妹的表态,就不屑的跟着说了一句:“你可想好了,跟他走了想再回来可没机会了,我把话撂这里,你要是后悔了再回来,咱家里可容不下你——” 林盈盈不等他话音落地就抢先说:“我的婚姻我做主,来回我也自由,因为我就是来,也是是来爸妈和我跟小伟的家,不是你的家。” 这话把林大伟呛了一口,居然张口无言,郭美美却不干了,用那惯常的虚假笑脸开口:“我说盈盈你怎么跟你哥说话呢,你哥还不是为了你好,怕你将来后悔提醒你罢了,难道真不许你回来吗?再说这个家怎么就不是我们的了,爸妈的家怎么就成你跟小伟的家了呢?” 林盈盈虽然现在不该谈论这个话题,但是如果她一跟魏思峰回去,按照“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这个传统老观念,那么这个家她就彻底没发言权了,也没继承权了,过个十来年爸妈住的这套房子还是会被老大两口子算计。 而且如果不提前让父母跟老大两口子疏远起来,那么他们的退休金还会被他两口子骗走。 父母到了晚年还是一无所有,不能白白便宜这一对白眼狼。 于是林盈盈用直直的目光去迎郭美美那似笑实狠的目光。 她冷冷的说:“妈单位那套房子分下来不是承诺给你们了吗,那咱住这套房子将来不是我跟爸妈还有小伟的吗,这么说没毛病呀。” 郭美美却没有表现出“应有”的愤慨,相反呵呵一笑说:“好好好,你说的对好了吧,看看你这个姑娘,这爸妈身体好好的就想着爸妈百年之后财产的事了,真是会算计。” 因为她以为爸爸的位置稳拿了,觉得不必这么跟她争这口头之快,这事她一出嫁了的闺女还能做主怎么的。 不过儿媳的话听的林父林母都不悦的看向女儿。 魏思峰还算是这个家里的外人,他不便插嘴,就拍拍林盈盈的手悄悄出去了。 林盈盈哪能听不出郭美美话里的玄机,就冷嘲热讽的说:“不是我急着算计爸妈百年之后的财产,是怕有人把老人当奶牛,一点点的把他们榨干,我得提前帮爸妈还有小伟保护好他们固有的东西啊,免得被别有用心的人算计去。” 郭美美的脸一下子煞白,这小姑子是神还是鬼,仿佛把她内心都给看透了…… 虽然心虚但是她更得表现出被冤枉了,就朝林父林母告状:“爸,妈,盈盈是小孩子,我是她大嫂,平时我不跟她计较,可是她这话说的也太莫名其妙了吧,谁把你们当奶牛了,谁要榨干你们了……” 林小伟幽幽的来了一句:“嫂子你此刻又该气晕了哈。” 顿时,全世界都寂静了。 “噗呲”林盈盈笑了,小伟也嘿嘿嘿嬉笑。 郭美美恼羞成怒,不顾形象的朝姐弟俩怒吼:“我看你们俩才是榨汁机呢,早早的就图谋策划奸计吞并爸妈还往我跟大伟身上泼脏水——” 林父低吼一声:“我们还没死呢——” 房间里瞬间又寂静了。 忽然病房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紧接着一张精致的小脸和一张一脸褶子的老脸露了出来。 “小伟,真的是你们啊,盈盈姐怎么了呀?”小孙轻声问候着走了进来。 那个老脸的主人也关切的问:“这事谁病了吗,我们刚好来医院看病人,经过这里时丽清说听到小伟的声音了,推门一看果然是你们。” 这时全家反映过过来了全都热情的跟小孙娘俩打招呼。 小伟跟林父都见过小孙母亲了,就忙跟林母和儿子儿媳还有介绍小孙母亲。 林盈盈一眼就看出小孙母亲就不是个好糊弄的主,难怪会给闺女把关这么严。 只是有一个人,在看到这母女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 那就是郭美美。 她看到她俩才猛然想起,爸爸的那个位置好像还没有揣到她兜里呀。 因为刚才婆婆跟她说了,要是把盈盈的事办好了她才能答应让大伟接替位置的事。 这,谁知道这情况突变呐…… 这时她看到小孙这对母女就憋气,就是她俩要抢她家大伟该有的东西。 既然这母亲这么会为闺女打算,那她就让她们看看这个家的人和事可没她想象的那么好摆平。 于是郭美美笑里搀蜜的冲小孙母亲说:“阿姨好,我是小伟的大嫂,早听说阿姨治家有方,处事严谨,所以教导出这么好的姑娘,看小孙多讨人喜欢啊,就她这长相和人品,能找个留学生呵呵呵……” 林盈盈不知道她下面的话要怎么说,但是她从郭美美的话里听出她心里还放不下那个抛弃了她的“留学生”。 这就为后来她出轨埋下了伏笔呀! 第101章 该你上场了 不过这话听得小伟不爽了,什么意思么,好像我配不上小孙似的。 小孙母亲听了这话当然高兴,就热络的跟郭美美寒暄了几句,不过这里的病房,不适合多说话,还是该关心一下病人。就低头小心的问林盈盈怎么了。 不等林盈盈回答郭美美就大声说:“没事,我小姑子就是怀孕了……” 全家人都傻眼了。 大伟觉得这事很丢人,该瞒着人家啊,媳妇怎么反而还光明正大的跟人家说了呢? 小孙母女俩顿时懵了:这小伟姐姐不是还没结婚吗。 虽然她们也听说了她被拐卖又跑回来的事,但是小孙母亲想:毕竟人回来了,过一阵子嫁出去了就算了,慢慢谁都不会再提了,不会影响闺女以后的日子。 可是,这居然怀了孩子,这以后咋办呢…… 郭美美最善察言观色,她发觉小孙母亲的神色发生了变化。 就做出真诚的样子说:“阿姨,小孙都和小伟处对象了,咱就是一家人了,咱一家人有事就不瞒着了。” 又朝公婆说:“你们说是不是啊爸妈——” 林父黑着脸不语。林母苦着脸挤出笑说:“就是就是。”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魏思峰提着一大兜子水果进来了。 整个屋子的人都把眼睛射到了他身上。 魏思峰一进来就发觉屋里多了两个人,他就礼貌的朝她俩点点头,在众人的目光中淡定自若的把水果搁到林盈盈的枕头边。 林盈盈这时故意发腻的说:“我正想吃桔子呢,越酸越好。” 魏思峰忙拿出一个桔子在手里剥开,掏出一瓣送到她嘴里。 她嚼了一下就甜甜的说:“又酸又甜,太好吃了,我还吃。” 魏思峰就一瓣一瓣的往她嘴里送,画面别提多……酸了。 “呵呵,阿姨,我还没跟你介绍,这位就是我小姑的对象,家里离咱县城远的很,在一个很偏僻的农村……”郭美美得意的介绍起魏思峰来。 偏僻的农村。 不就是她被拐卖的地方吗?小孙娘俩心下了然。小孙母亲的脸已经绷紧了。 郭美美“没心没肺”的继续说:“我家小姑从小就是被妖生惯养的,哪舍得她去那么远的农村过日子啊,我都想好了,大家想办法把妹夫安排到城里来给他找个工作,这样大家就放心了。反正家里也算住的开,不是小伟和小姑独占一间屋子吗,到时候结婚了都把单间改成各自的新房就是了——” “嫂子,你如意算盘打错了,我和思峰不会留在这个家里,根本连这个城市都不稀罕,我们回我们的家去。”林盈盈咽下嘴里的桔子腾出嘴打断她的话。 魏思峰冷冷一笑,淡淡的说:“我们回去都有自己的工作干,以后欢迎你们去我们家里做客。” 郭美美听了怔了一怔,随即又笑着说:“看看,小姑和姑爷还挺犟的,不过生活是不能犟的——” 林盈盈马上要暴走了,刚要撑着坐起来揭穿她的损招。 “大伟,美美刚才也不舒服,你带她去检查一下吧。”林父突然闷声低喝儿子。 郭美美反正该说的都说了,正乐于溜之大吉呢,就忙皱起眉头说:“我是不舒服,咱们去找我表姨看看去吧。” “大哥大姐,我和丽清还有事就先走了,让病人好好休息吧。”小孙母亲跟林父林母说了这句话拉着小孙就走。 在走廊的尽头,看着气呼呼拉着女儿的小孙母亲,后面跟着匆匆撵上来的小伟。郭美美露出胜利的微笑。 她朝大伟一努嘴:“呆会该你上场了哈。” 大伟立刻两眼乱挤,然后不好意思的说:“我也装不像啊。” 郭美美狠狠瞪他一眼说:“你只要不时皱眉,再把眼眯着就可以了,真是笨蛋。” 林大伟马上唯唯诺诺的表演起了“不时皱眉”和“两眼眯着”。 刚才小孙母女的表现确实令林父林母扎心,不过想想郭美美说的也有道理,这闺女的事他们不说,也会迅速传到她们耳朵里,不如先把事说明摆在这呢。 他们干脆不提了,顺其自然吧。 林盈盈本来怀孕了身子弱,刚才看到魏思峰是太激动了一时昏厥,医生这时过来嘱咐住院打几针营养液就没事了。 魏思峰就抢先去交了住院费用,然后让全家都回去他一个人在这照顾她就是了。 林父林母见俩人这么黏糊,就不好意思在这搀和,就答应都回去。 林父林母对魏思峰是无奈接受,所以神色都冷冷的。 林盈盈此刻却只关心小伟撵上小孙会怎么说,小孙是没心计的纯情女孩,但是她母亲却是个一心为孩子谋福利的好母亲,看到闺女要嫁的这家人有个这么不体面的大姑姐,说不定以后真得要跟女儿挤在一个家里,她能接受吗? 万一因此小孙跟小伟掰了,她可是罪魁祸首啊…… 在这个家里,只有林小伟对魏思峰态度最好。 小伟呐,他对魏思峰是爱屋及乌,毕竟这个大哥哥清清冷冷人畜无害的,一点不令人讨厌。 林盈盈因此心里很是感激他,发誓一定帮他把属于他的东西给留住。 当全家说好了刚要出病房的时候,郭美美两口子相互搀扶着进来了。 郭美美进门就呜咽着说:“爸、妈咋办呀,刚刚大伟眼睛检查结果出来了,他的眼睛……” 这时林大伟配合着做出皱眉,眯眼,一副病入膏肓的绝望相。 林盈盈看大伟那样子也不知是计,吃惊的看着他。 林父林母都急的不得了,尤其疼儿子更甚的林母看儿子的样子已经泪花闪烁了,她踉跄着步子走到儿子跟前拉住他的手问:“儿啊,到底咋了呀,快点给妈说,有妈在哈。” 大伟颤颤巍巍的把一张检验报告递给林父说:“爸,我的眼睛由于长期受电焊强烈紫外线的刺激,得了电光性眼炎,医生说如果继续干焊工的活,这双眼睛就没救了。” 林盈盈登时明白了。 林母却急坏了,抱着儿子连说:“没事没事,咱不干了,咱不干了。” 第102章 破罐子破摔 郭美美趁热打铁:“妈说的轻巧,现在这工作多难安排呀,你不干人家多少人等着呢。” 林母正心疼儿子,张口就说:“谁爱干谁干去,我儿是不干了。” 郭美美苦着脸说:“妈,你以为我就不心疼他了吗,可是不干咱喝西北风去啊,我这又怀了孩子了,唉!” 她心下说:这回那位置我们该到手无疑了吧。 林母果真朝林父说:“他爸,我看眼下最要紧的就是大伟的眼睛,他这工作是说什么都不能干了,你也赶紧办内退算了,咱也好在家享福,让大伟好好干吧。” 林盈盈暗笑:果然我没猜错。 “妈,嫂子,看你们俩给急的,大哥也是,跟个孩子似的,这电光性眼炎也算病呀,抹点眼药膏睡上一觉就好了的事。带我去问问,哪个庸医说的将来眼睛会瞎,走。”林盈盈说着就要坐起来。 郭美美算是看透了,自从这回林盈盈被拐卖回来,她就成了她两口子的克星。 她忍无可忍了,阴测测的盯着林盈盈说:“盈盈,我看你是怀疑我们说假话呢还是根本不在乎你哥的死活呢?” 林盈盈淡淡的说:“我是怀疑你们说假话。” “你——”郭美美被生生的咔住了。 林盈盈丢开她盯着林父说:“爸爸,你可不能出尔反尔啊,都好好的答应人家小孙母亲了,难道你再把话收回?” 林父不语。 林盈盈语重心长的说:“爸爸,如果这件事情你这么做了之后,不但小林跟小孙的事情成不了,还会耽误小伟以后找对象。爸爸,小伟高中都没毕业,现在在单位还是个临时工呢。 就算以后不再这里干也找不到什么好工作,他又没心计不会巴结领导奉承上级的,想在他们那个单位魂好也难得很,你不该也跟着糊弄他吧。” 一段话太及时了,把正一心让老伴把位置让给大儿子的林母整的犹豫不决了。她也不想耽误小儿子找对象啊,可是她有办法吗…… 这时大伟不干了,他也不眯眼了,瞪着两只铜铃指着林盈盈说:“我说你给我闭嘴哈,你是个女孩,还是已经嫁个了这个农民的女孩,这个家里的事你就没权利发话了——” 魏思峰蹙了蹙眉,林盈盈拉拉他的衣袖,他就不动声色的看着林大伟。 林盈盈义正词严的朝林大伟说:“大哥,你这话说出去不怕人家笑话你当大哥的欺负你妹妹吗?别说我还没嫁出去,我的户口还在咱家的户口本上,就是我嫁出去了我依然是咱们爸妈的孩子,在这个家里,咱们的义务和权利是平等的,你这话说的就该被打嘴。” 这话说的可是够劲,登时把林大伟给说的脸气成了猪肝色。 他两眼通红的指着林盈盈,但是她说的话又无可挑剔,就只能气呼呼的说几句气头话。 郭美美见男人说不过她,气的干脆把林大伟一推自己上。 不过这时候林父幽幽发话:“谁说的把要把位置给大伟了?” “爸——” “爸——” 林大伟和郭美美同时朝林父惊叫。 林父两眼炯炯的盯着大伟说:“大伟,我知道你早就想接替爸爸这个位置,但是你替小伟想过吗,他学历不高,这个临时工的位置还是我托关系找来的,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单位裁掉。 小孙那丫头你也看到了,很不错的孩子,人家只有一个要求,让小伟有个正式的工作,这要求不过分吧,而且我都答应人家母亲了,难道再反悔不成?你是这个家里的老大,这工作按说你就该主动让给弟弟是不是。” 爸爸的话很重,林大伟不是一点羞耻心没有,他当即脸红脖子粗的低下了头。 可是郭美美不是这么轻易被打败的,她却反咬公公一口。“爸爸,这话说的,你没亲眼看见你儿子什么状况吗,他总不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还去管小伟吧?总得等他有能力了再去帮弟弟妹妹呀你说是不是?” 李大伟忙附和媳妇说:“是啊是啊,我以后要是干的好了肯定提拔小伟啊……” 郭美美瞪他一眼要他闭嘴,继续控诉林父:“爸爸,不是我当儿媳妇的说你,你也太没主意了,这位置一会给这个一会给那个,你这跟小孩子玩过家家有什么区别呀。” 林父一下子被儿媳妇给训的满脸通红,胸口憋闷。 郭美美不依不饶的说:“今天早上是谁找我说要把位置再让给大伟的,可是你们主动找的我——” “美美,你可别胡说——”林母吓得慌忙朝她呵斥。 这女婿就在身边了,她当父母的居然刚刚还策划着偷偷打掉闺女肚子里的孩子,这简直是禽兽啊。 可不能让女儿跟女婿知道了呀! 郭美美反正是豁出去了,就是把这事拿出来晒在明面上,她这个当嫂子的也只是替爸妈“行凶”啊!这林盈盈不是在跟他小两口做对吗,让她知道这老两口背着她做的事。 哼,我就不信有我摆不平的事! 林盈盈这时看的一头雾水,她诧异的看着爸爸问:“爸爸,嫂子说的没错啊,你这都答应小孙母亲了,怎么今天又主动找嫂子说要改口呢?” 林父哑口无言。 林盈盈想起他们上一世落得无比凄惨的晚年,觉得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得提前给爸爸上上课了。 她就趁机说:“爸爸,你这样优柔寡断的,怨不得嫂子说你了。这幸亏小伟不在,他要是在听到你又整这出,你让他恨你呢还是跟他哥打架啊?你真是为老不清。” 这当父亲的刚被儿媳妇埋怨又被女儿教训,心里不是一般的不好受,他干脆破罐子破摔:“是是是,我老糊涂了,我不会教育子女,所以落得个随便被儿女吆来喝去的……我这个位置我也不办内退了,到时候我谁也不给,就说我没人继承——” “爸爸你说什么呢,你又不是没儿子,怎么就没人继承呢?”林小伟推门而进。 这孩子喜怒都挂在脸上,所以看到他进门那一刻的神色,林盈盈放心了,看来他已经安抚好了那娘俩。 第103章 尘埃落定 只是,看来眼下这兄弟俩有一场争夺之张了。 林盈盈暗暗唏嘘。 林小伟只顾宣泄自己刚才的力挽狂澜的快感,就根本不去问清楚爸爸刚才那句话,就兴冲冲的说起了他刚才怎么哄的那母女,那小孙母亲最后怎么喜笑颜开了。 他最后嘿嘿一笑说:“我那未来丈母娘说了,姐姐以后要是过的不好,来找我们帮忙也是应该的呀,我跟大哥都得全心全意的帮她。还说等我接了爸爸的班去了矿上,就给姐夫留意着,有什么好位置想办法把姐夫安排进去……” 林盈盈含笑跟魏思峰对视一眼,魏思峰淡淡一笑:“谢谢小伟了,不过不用为我操心,我很喜欢我教师的工作。”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小伟那句“等我接了爸爸的班”。 郭美美去看公公,他并没有要向小伟申明什么的意思。 于是郭美美开腔了:“小伟,刚刚你出去了发生了一件大事,你哥的眼受电焊刺激太厉害了,在继续干的话眼睛不行了,你看爸爸这个位置是不是还是由你大哥继承啊,你可是个懂事的孩子——” “刚才不说了吗,这事小伟说了不算,小孙母亲说了算。”林盈盈作死的替小伟答话。 “对对对,这事咱爸答应了小孙母亲啊,嫂子你最好去找小孙母亲说去吧。”林小伟耸耸肩说。 郭美美气的差点破口大骂,这小姑子小叔子是欺人太甚了啊。 林父这时候闷声说:“大伟的工作我想想办法托托关系,看能给他换个工作不,这接班的事就一锤定音了,是小伟的。” 郭美美最后的底线崩塌了,她满面决绝的指着林父说:“好啊爸爸,妈妈,你们不仁也别怪我不义了,盈盈,你知道今天早上妈妈为什么又找到我说答应把爸爸的位置再给大伟吗?” “什么,妈妈,你今天又找大嫂再把位置给大哥?你跟爸爸没病吧——”小伟惊愕的看着父母。 林盈盈也探寻的看着郭美美,合着这爸爸出尔反尔还是跟她有关系。 林父林母两人都僵了,脸上是一片死灰色。 郭美美恶狠狠的冷笑说:“盈盈,你知道咱们的爸妈用什么条件跟我做交换吗?就是如果我能把你肚子里的孩子流掉他们就把爸爸的位置给大伟……” 然后得意的看着林盈盈的表情和魏思峰的表现。 你亲生父母要偷着流掉你的孩子不痛心吗? 你的岳父岳母偷着流掉你的孩子你不愤怒吗? 许久,林盈盈异样的平静声音响起:“嫂子,这不怪爸妈,爸妈也是为了我好,她只是想让我流掉孩子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她并不知道孩子的爸爸又回来找我了。” 她朝吓的面无人色的爸妈轻柔的说:“爸妈,我理解你们的苦心,只是,这样做毕竟很残忍,你们是在亲手杀害你们的外孙,我只原谅你们这一次。” 林父林母如蒙大赦般浑身一软,小林即时把他俩扶到了姐姐的床沿。 这时候,魏思峰的手被林盈盈快掐出了血。 他真想丢掉他二十几年的文明和休养,大声呵斥这一对差点杀死他孩子的老人,他们不配做孩子的姥爷姥娘…… 不过这场面最痛心的反而是郭美美。 她最后一张王牌输了…… 林盈盈跟林小伟对上胜利的眼神。 这事终于尘埃落定。 医院里终于剩下他们俩人了。 林盈盈一脸抱歉的看着魏思峰说:“我替我爸妈向你道歉。” 魏思峰已经恢复了平静。人都是自私的,他可以理解两位老人为了自己女儿的将来,不得不做出这么惨烈的决定。 幸好,他的孩子没事。 他就轻轻握住她的手,摇摇头说:“他们没错,是我错了,我不该让你独自在这个家里为难这么久,想想你顶着这么大的压力居然不肯打掉我们的孩子,我就心痛……” 他难过的把脸埋在她的脖颈,紧紧抱住了她。 林盈盈幸福的闭上了眼睛,这场景她不知道梦到了多少次…… 她忽然一推他,把脸往一边一扭,摆出冷冷表情问:“你的雪梨呢?你来找我三妹知道吗?” 魏思峰看着她那可爱的样子,露齿一笑,又抱住她说:“人家雪梨跟李端午会幸福的,她已经不要我了。至于三妹,她再也不敢做出任何为难你的事。” 林盈盈瞪大眼睛看着他说:“先说你跟雪梨的事。” 魏思峰就放开她,在床沿正襟危坐,老老实实的向她交代:“当你走后,我干脆就去找雪梨兑现承诺,但是遭到雪梨的严词拒绝,她说她只嫁李端午,他们马上就要结婚了。” 林盈盈听了有些发酸的说:“要是她同意了,这会你们已经是一对新婚燕尔了,把我早忘掉九霄云外”了吧。”说着眼圈不由红了。 魏思峰却把身子一探,伏在她上面紧紧的盯着她,然后小声说:“还不是因为你先不要我了。” 林盈盈气的抬手就捶他:“是我不要你吗是我不要吗……呜呜呜……” 她终于哭倒在了他怀里,把所有的委屈都痛快的哭了出来。 魏思峰抱着她,心疼的摩挲着她瘦的皮包骨头的肩头,温柔的说:“都怪我,太粗心了,没觉察到你的异样,更没想到三妹居然做出这么出格的事,唉,你受苦了,回去我会好好补偿你……” 林盈盈停住了哭,在他怀里舒服的躺着,好奇的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家的地址啊?” 魏思峰戳戳她的脑袋,宠溺的说:“笨,你忘了你在我家的时候来这里写过一封信没寄出去,上面写着这个城市的详细地址啊。” 她这才想起那回事,心里暗暗庆幸写了那封信并且没有寄过来。 魏思峰这个一本正经的男人此刻抱着林盈盈,满眼放光的看着远处喃喃的说:“我觉得是不是冥冥中在安排我们的姻缘呢,正好你留下了那封信,然后正好你怀了我的孩子,不然你父母跟兄弟可不会容许你嫁给我这个穷酸农民……” 第104章 结婚喜宴 林盈盈甜蜜的一笑,仰脸看着他问:“你不是说不娶我吗,你说没有爱情的婚姻是可怕的,你不想委屈我……唔——” 她的嘴被堵上了,他忘情的吻起她来…… 什么都不用说了,他爱上她了。爱了,就不顾一切了…… 他也是在她离开后才觉察出来的。 他在决定进城找她的那天对自己说:让过去尘封吧。 “啊,不行,我怀着孩子……”林盈盈尖叫着推开他。 魏思峰放开了她,气喘吁吁的笑着,把脸凑近她说:“我只是把你的衣服往下拉一拉,你想哪去了呀……” 哎呀妈呀……林盈盈拉起被子蒙住了脸。 魏思峰哈哈大笑。 一星期后,魏思带着脸色又有了红润的林盈盈回到了王祥寨。 曹英抱着失而复得的儿媳妇,哭成了泪人。 当她得知林盈盈已经有了两个多月的孕身了,呆愣半晌,从屋里拿出香烛放篮子里挎着去了老伴坟上。 在老伴坟头哭一场笑一场。 这个家里对林盈盈的喜欢稍微次于曹英的就是二妹了。她在听到哥哥去城里找她的时候就又惊喜又担忧,怕万一哥哥去了人家家里人不但不让林盈盈来,再打哥哥一顿怎么办? 当时她非提出跟哥哥一块去的,魏思峰冷静的说只要见到林盈盈,他就能带她回来。 结果他真的把她带来了,她还怀了孩子,二妹此刻也是喜极而泣。 林盈盈回来第一件事就是问二妹生意怎么样。 二妹提起生意就满面红光,滔滔不绝的说生意如何忙,她按照林盈盈画的图纸做出来的秋装可火了。 只是太忙了她就叫大姐来帮忙,她给她工钱,姐俩干的热火朝天。 二妹就这么成了裁缝店老板。 林盈盈问今天大姐怎么没来,二妹又说这不昨天她婆婆摔断了腿,她回去伺候她婆婆了就没来上班。 听到大姐的事,林盈盈就问大姐这些天又挨打了吗? 二妹的脸一下子变了,恨恨的说:“又打了。” 林盈盈气的心肝乱颤。 两天后,他们办了喜事,正好跟雪梨是一天。 林盈盈爸妈虽然没要魏思峰一分钱的彩礼,那五百块钱他又拿了回来,而且林家还给了女儿一千块钱的陪嫁。 所以这喜席就办得很丰盛,不过这钱二妹死活出了一半,她说她得把这十来天当老板挣的钱都拿出来,不然她心里难受的慌。 开席前瓜子,糖果,点心都随便亲右吃,乐得亲戚邻居的人都夸魏家人办事敞亮。 只是都快开席了,大姑姐大凤久久不来,亲友都到齐了她才跟在她男人铁头身后来了。 铁头梗着脖子黑着脸不看任何人,大摇大摆的坐上了酒席。 大凤头上蒙着一个大大的围巾,低着头一手牵一个闺女找个角落的桌子坐下了。 坐下才往下拉拉头巾跟亲友们打招呼,脸上虽然笑着,但是眼里满是凄然。 曹英忙的团团转,自然没空管闺女,但是林盈盈这个新娘子却注意到大姑姐了。 她趁人们都急着坐席谁都顾不得别人了,从新娘席位上下来,穿过院子里一张一张桌子走到大姑姐身边,悄悄把她叫到了新房里。 “盈盈啊,你可别挑大姐的礼,大姐可不是故意来晚的,我……有事。”大凤进门就跟弟媳道歉。 今天是弟弟的大喜日子,她这个亲姐却到吃饭才来了,难免被弟媳埋怨。 但是林盈盈却没接她的话,伸手把她盖住脸的围巾掀开了,接着倒吸一口冷气:大姐头上肿起一个大包,整个左脸颊都是黑的,左眼角还挂着血迹。 “盈盈,千万别声张,这大喜的日子被妈知道了不好……”大凤急切的嘱咐弟媳。 边急急慌慌的看看门口,夺过头巾又包住了。 林盈盈咬牙切齿的爆了句粗口,然后恨恨的问:“大姐,你不是在家伺候他那老娘吗,怎么还打你了?” 大凤看看门外的人都忙着吃喝,没人注意这屋,一低头,眼泪流了下来,哽咽着说:“自从那回你们替我出气整了他们之后,他们倒是对我有些忌惮了,不过心里都窝着火,尤其我那小姑子还惦记着她那两块布,见到我跟俩小妮都穿着洗衣裳回家气的当场就胡卷乱骂起来。我没理睬她,这不前几天在你的铺子里帮几天忙,就给她做了一件衣裳算是补偿她,她得了成衣高兴了,但是却惹的我那妯娌挑礼了,嫌我没给她做——” “你凭什么给她做呀?”林盈盈窝火。 大凤凄楚的一笑说:“人家是那个家里的红人啊,人家给他李家生了俩儿子,人又能说会道,专会落好人。俺那公婆可是一直把她举到头顶,把我踩到脚下,她想要啥就有啥,没有理由。” 林盈盈真替大姑姐悲哀,合着全家上下左右谁都欺负她呀! “因我没给她做新衣裳,她就开始在公婆跟前说我坏话。今天早上我做了饭端到婆婆床头,婆婆一尝就大嚎一声烫死她了,然后劈手倒在了被子上,接着就骂我想害死她拿滚烫的粥朝她脸上泼,幸亏她躲开了泼了一被子……” 林盈盈简直气笑了,有这么荒唐的诬陷吗? “铁头听他娘这么嚷嚷,进来就揪住我的头发打……”大凤捂着嘴拼命憋住哭声。 她是个要强的女人,挨打受气了从来不跟任何人说,到了娘家怕家人难过更是瞒着不说。 但是在这个兄弟媳妇跟前她就想跟她倒倒心里的苦,一是觉得她很贴心,二是她能给她出气吧。 林盈盈虽然气的恨不得这就泼铁头一脸滚水,但是今天这个日子真的不适合提这个事,相反她还得替大姐瞒着,过了这几天再说。 她就让大姐先不要出去,她找红花油给她抹抹。 等抹好了她又让大姐出去吃饭了,毕竟今天的席面丰盛,大姐平时缺嘴,得趁机吃一顿。 在物资匮乏的年代,吃上一顿喜席相当于是很重要的一件事。 大凤虽然心里凄苦没胃口,可是看到端上来的一盘子一盘子的红烧肉,炖鸡块,整鱼还是跟众人抢着往自己跟前的盘子里夹,给自己俩闺女多占些。 忽然她心一惊,慌张的朝男客桌子处去瞅,那边李铁头嚎叫着跟四儿厮打在一起了。 其实俩人并不在一个桌上,但是客人多,院子里的酒桌就摆的紧,桌子的人坐满了两张桌子上的人就相互挨着。 因四儿倒酒的时候不小心洒在铁头脖子上了,铁头也是因为上次被四儿打过心里记着仇,仗着今天自己是这个家里的大姑爷,就破口大骂四儿故意埋汰他。 第105章 铁头出风头 四儿是那好脾气的吗,当场揪住了他的衣领给了他一拳,铁头就嚎叫着还击,幸亏人多,马上把他们分开了。 大凤却吓的心惊肉跳又气的手脚冰凉,今天可是弟弟的大喜日子啊,他在家打了她来到娘家居然找事…… 另一张桌子上魏思峰正在招待一帮同事和同学,此刻听到动静脸色铁青的朝铁头看过来,他在桌子下捏紧拳头,竭力隐忍着怒火。 今天不能打架。 其实铁头和四儿那一桌的年轻人心里并不打算拉架,还想帮着四儿好好揍一顿这个混蛋,但是被几个年纪大的主事人拦下了,毕竟是喜事不能打架给主人添堵。 一个主事的接下来还把铁头拉到另一张桌子上了。 这铁头见主事的这么“照顾”他,立马尾巴翘上了天,就耀武扬威的朝四儿威吓的骂了几句粗话,得意洋洋的坐在另一个桌子上,然后目中无人的大吃大喝起来。 全然无视众人嘲笑鄙夷的目光。 这目光其中也不乏同情的朝大凤看过来的,然后桌子上的女客们便纷纷议论起大凤如何如何不幸,怎么怎么被他打、被他一家子欺负。 大凤坐不下去了,用头巾包着脸钻进了妈的屋里。 这时在厨房操心忙碌的曹英也看到了,她是又气又觉着丢人,自己的女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在自己儿子喜事上闹事,真是狗屁不通的东西啊,心寒自己咋就给闺女找了这么个男人啊…… 她看到闺女低着头跑进了自己屋里,心里又沉又疼,知道闺女这顿饭别想吃好了。 又想着闺女平时在婆家连口正经饭都吃不上,今天这么好的伙食不能让闺女饿着。 她就拿碗夹了几片回锅肉,几块鸡块,几个肉丸子端着去了屋里。 这时大凤正掀了头巾擦满脸的泪,蓦地对上了母亲那惊惧的眼神。 她忙把头巾扯开往头上蒙,但是曹英已经看清楚了。 她当场气的浑身乱颤,但是今天是儿子的大喜日子,她不能发作。 娘俩只有暗自垂泪。 这边铁头吃饱喝足,气势汹汹的大吼一声:“大凤,大妮二妮走了——” 院子里的人齐刷刷的朝他看过来。他成了众人的焦点,更加得意非凡了,那肥胖黑亮的脸更显得丑陋和蠢相。 魏思峰攥紧拳头一步一步走向他,对着他的脸压低声音说:“大姐跟孩子一会我送她们回去,你赶紧走。” 铁头有些怂缩了缩脖子,对这个文文弱弱清清冷冷的小舅子,他不知怎么的在他面前一直有些横不起来,平时尽量不跟他照面。 但是他此刻风头正盛呢,这么多人都看着他,他可不能就这么丢了份儿啊! 就把脖子又一伸,脸一歪眼睛朝天看着说:“我得自己带她们回去,我的老婆孩子我做主。” 魏思峰脸憋红了,他咬牙蹦出:“你到底滚不滚——” “峰哥,你赶快去招呼你那些个文化人去,这里不是你管的地儿,去去去。”四儿跟几个小伙子都过来把魏思峰给推走了。 那边他的同事同学哪能看不出这形势,都过来把他拉到了桌子上,哄闹着灌新郎酒。 这边四儿嬉皮笑脸的跟铁头道起歉来了,说他刚才太鲁莽了,居然跟姐夫吵吵开了,这传出去他多丢人呐。 还端出酒,要跟他喝个和解酒。 铁头被搞的懵懵的,端着酒不知该怎么办,四儿却说如果他不喝就是不原谅他当小弟的。 铁头本来就是个蠢的,听了这话端起酒杯给干了。 四儿一帮哥们一起鼓掌叫嚣,爱凑热闹的也跟着起哄开了。 这可把铁头给乐坏了,想不到自己还有如何“风光”的一刻,端起四儿倒上的第二杯又一饮而尽。 人群里又是一片欢呼声。 四儿干脆把他拉到了他们桌上,几个小伙子轮流灌起他酒来。 大伙这时候已经看出了四儿的小九九,但是都出于对这个又蠢又暴的人渣唾弃,就笑眯眯的看戏。 还是曹英到底看不下去了,过来呵斥四儿,让他们别喝了,赶紧吃过饭了送他回去。 因为这铁头已经喝的抬不起头了,却还丑态百出的嚷着“倒酒倒酒”…… 四儿笑嘻嘻的跟曹英说:“婶子,你放心吧,我又不傻,还能把我姐夫给灌醉了。” 曹英看苦笑不得的戳一下子四儿的头,低声说:“你个傻孩子,把他灌醉了不还得你大姐遭罪呀。” 四儿推着曹英说:“婶子,你看客人都开始散了,你赶紧送送去……” 黄昏时分,这喜席才算散尽了,院子里剩下一堆堆光光的盘子和碗,姐妹几个忙着收拾摊子。 四儿这一桌子小伙子还揪着铁头不放,曹英干脆不管他了。 大凤由于心里怨恨也不管他死活,两个小妮子本来跟爸爸不亲,这会跟大人似的忙着收拾杯盘洗刷。 魏思峰送走了亲戚朋友,担心林盈盈吃不好,就来到新房询问她都吃了什么,还坐到她身边摸着她的肚子问有没有被闹腾的不舒服。 林盈盈满脸羞涩的打开他的手,小声娇嗔:“你干什么,大白天的,外面这么多人,赶紧帮忙收拾摊子去。” 他因酒席上被逼着喝了不少酒,此刻脸红红的,就倚酒三分醉,不但不收敛,反而又凑上来抱住了她,把头靠在她肩头说:“我有点头晕,你陪我睡会吧……” 这下子真把林盈盈吓着了,这门外人来人往的,他小两口就这么腻歪上了,还要不要脸啊…… 她一把把他推到床里边,没好气的骂了他一句,就弯腰把鞋给他脱了让他自己老老实的睡一觉。 看来他真喝多了,这已经发出了熟睡的呼噜声。 林盈盈就仔细给他搭好了被单,给他关上门出了新房。 看到曹英指挥着大凤姊妹三个在收拾洗涮。 今天也是雪梨结婚,娘家要有女送客。 这女送客一是自家亲戚,还有就是跟新娘关系好的姐妹,三妹虽然发誓不理雪梨了,但是到底还是拗不过雪梨的软磨硬泡去送她了。 大伙都在忙碌,她因怀孕曹英明令禁止她干活,也不好乱插手,看到四儿几个人已经把铁头给灌的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了,但是几个人还喝个没完。 第106章 四儿失恋说大话 她听到几个人都在劝四儿,说什么“不是你的菜别想掀锅盖”“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林盈盈坐到旁边一张椅子上好整以暇的看着发笑。 她知道四儿今天心里难受,自己心目中的女神出嫁了,嫁的还是那个众人眼里的“丑八怪”,他不服气啊! 这时四儿脸红红的举起酒杯,豪气的说:“大丈夫何患无妻,他李庄的娶了咱王祥寨的一枝花,咱去他李庄把他们村的一枝花给拔过来——” “好,有志气,兄弟看好你……”几个小伙子跟着起哄叫好。 一个小伙子看热闹不嫌事大,笑嘻嘻的说:“我说四哥,咱不能光说不练啊,这李庄的一枝花还真没嫁人呢。” 林盈盈听了来了兴致,倒了一杯水慢悠悠的喝着听。 “当年她因长的好,心高气傲一心找个跳出农门的,结果找了个大学生,谁知道那大学生毕了业跟个城里闺女好上了,就把她甩了,她可是伤心的差点上吊呐。这不年纪的大了,同龄的差不多都结婚了,不好找了啊,再说她那心高气傲的性子还没卸下,就高不成低不就的搁这了。四哥你这些年因想着雪梨嫌东嫌西也没对象,你俩正一对啊。” “嗯嗯,对对,那李庄一枝花比你大个一两岁,你俩很合适,赶紧上……”几个小伙子附和着叫。 林盈盈微笑着看着四儿,这四儿虽然个子不高,人也精瘦,还一脸痞气,不过要是像今天穿件正儿八经的衣服,头发理了个清爽的毛寸,看起来也挺精神。只是因为暗恋雪梨耽误了婚期,都二十五了还没对象。 她就问了一句:“那李庄一枝花叫什么名字啊?” 一个喝的脸红红的小伙子说:“叫大莲,人长的真是一朵花似的,一掐一股水……” 一伙人哄笑。 一个小伙子忽然戳戳趴在桌子上打呼噜的铁头说:“跟他还是近门子的呢。” 那小伙子就打趣四儿:“你以后可得巴结着他,以后说不定还得靠他给你们牵线搭桥呢。” 几个人跟着笑。 四儿却看着铁头冷笑一声,阴阳怪气的说:“我今个可得好好巴结巴结他。” 然后朝曹英没正形的喊:“婶子,今天我哥几个没帮上忙,净给添乱了,有空你再收拾我吧。” 曹英腾出手笑眯眯的走过来,跟他们几个说:“少跟你婶子卖乖,婶子知道你几个是好孩子,上次就帮了你大姐的大忙,这回今个一早上就忙活,到晌午错了才吃上饭。你们听婶子的话,酒不喝了,婶子去给你们拿个西瓜,吃了醒醒酒,一会麻烦你哥几个再把他送家去。” 她嫌弃的看一眼铁头。 四儿跟那几个哥们一挤眼,就朝曹英说:“看看,我婶子就是疼我,婶子你操心受累的忙一天了,别管我们了。” 然后扯着嗓子喊:“四妹,赶快切西瓜,伺候你几个哥哥吃——” 四妹噘着嘴抱着一个大西瓜来了,边切边给他们甩脸子说狠话。 几个人就越发笑嘻嘻的逗四妹。 四儿拿起一块西瓜先递给林盈盈,林盈盈顺势接过,几个人才大口吃起了西瓜。 一个西瓜吃完了,几个人跟大凤招呼了一声,就把烂醉如泥的铁头扛到了自行车后座上,几个人有骑车子的有扶着的哄哄乱乱的出了思峰家门。 摊子收拾好了,众人终于坐下歇了一口气。 大凤匆匆洗了手就要回去,却被林盈盈拦下,她坚决的说:“大姐,你跟两个孩子住下就是了。” 二妹跟四妹也看到了大姐的新伤,此刻听到嫂子发话也齐声骂着不伺候那老不死的。 曹英木木的坐在凳子上,问:“大凤,你说这回他为啥打你?” 大凤低着头说出了原因。 曹英僵僵的说:“这个家不能待了。” 林盈盈惊喜的去看曹英。 大凤也不敢相信的无去妈的脸色。 二妹和四妹一起愤怒的说:“就是,这回死活不跟他那畜生过了,让那一家子黑心烂肺的遭雷劈吧……” 新房的门开了,魏思峰走了出来。林盈盈忙去给他倒水。 他朝大姐跟两个小妮看看,伸手一边一个揽住她俩,冷冷的问:“大姐,妈的话你同意吗?” 大凤“哇”一下子哭了,她胸脯剧烈起伏着说:“我早就不想跟他过了,可是我不跟他过了就得拖累咱家里人……” 林盈盈把水杯递到魏思峰嘴边,他就这她的手咕咚咕咚把水喝完,然后更加搂紧俩外甥女坚定的说:“放心,离了婚我养你们娘仨。” 大凤感激的看着弟弟又痛哭失声。 林盈盈抱住大姐枯瘦的身子,轻轻的说:“大姐,什么拖累不拖累的,这里是你的家,没人多嫌你们。再说,你还年轻,你还有很好的将来。” 大凤感动的说不出一句话。 他们不知道这时候四儿跟几个半大小子正在把铁头往一片槐树林子里拉。 等把他肥硕如死猪般的身子拖到了槐树林子深处,确定不会被人看见才扔下了。 四儿笑嘻嘻的脱下了裤子,对着他那黑胖的脸撒起了尿。 那铁头被灌了那么多酒,此刻正口干舌燥呢,这有水送到嘴边了当然就伸出舌头舔。 哥几个看着他那贪婪喝尿的蠢相,都快笑岔气了。 直到他把四儿那一泡尿喝完,四儿才让一个哥们从地下薅了一大把草,把草往他嘴里一塞,又用皮带把他往一棵槐树上一绑,然后对着他的脸踢了一脚。 这铁头被这一脚生生的踢醒了,他睁开那对血红的猪眼睛,迷茫的扫视一圈,然后惊恐的欲喊,奈何嘴被塞得满满的,手又被绑的紧紧的,只好发出“呜呜”声的求饶。 四儿此刻两眼凶恶,牙齿紧咬,飞起一脚踢在他左眼上,狠狠的说:“这一脚替我大凤姐踢的。” 又飞起一脚踢在他右眼,他的两眼立刻黑了。 “这一脚是替我思峰哥踢的,谁叫你在他喜桌上充大尾巴狼。” “这一脚是替我婶子踢的,谁叫你不尊重她这个丈母娘呢。” “这一脚是替我自己踢的,你居然还想让我跟你道歉,你特么也配……” 第107章 女人就是小心眼 铁头的脸已经成了猪头了,四儿累了,气喘吁吁的往地上一躺,两手一挥说:“剩下的交给你们几个了,这么好的靶子,练练拳脚吧。” 几个人嘻嘻笑着一拥而上,踢的踢,捶的捶,把铁头好一顿伺候。 等到都打累了,他那肥胖的身子也没好肉了,这一块青一块紫的,这几个人不亏打惯了架的,愣是没打出一滴血。 有水平。 几个人也渴了,去近处的西瓜地里摘了两个西瓜,摔开呼噜呼噜吃了,然后听四儿吩咐,等到天黑了再把这畜生偷偷送回他家去。 这边大凤因铁定了心跟他离婚,心里反而不难过了,想着以后再也不用在那个家里受气挨打了,而是跟自己一家人和和睦睦的过日子,她心里充满了期待。 晚上该吃白天退桌的剩菜了,剩的也不多,一家子两顿就能吃了,大凤就热了满满一小锅,端到饭桌上给大家吃。 又应弟弟的话给弟媳妇凉拌了一个黄瓜。 三妹从雪梨婆家回来了脸上也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对林盈盈没有以前的敌视了,坐到饭桌上还叫了一声嫂子。 林盈盈当然不计前嫌,乐呵呵的问她雪梨今天出嫁的事。 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吃了一顿晚饭,一会闹洞房的来了,新房里热闹起来了。 新房也真是焕然一新了:用石灰把墙壁刷了一遍,还用细麻布把屋顶糊了一层,然后屋里除了大凤给打的那个橱子外还打了一个衣柜,这就是新房里的全部家当了。 本来曹英和思峰说了要好好拾掇一下屋子的,但是林盈盈竭力不同意,她说浪费钱。 其实她是打算再盖新房子的。 闹洞房的终于散了,新郎新娘长吁了一口气,俩人无奈的笑笑。 洗漱过后,魏思峰迫不及待的关上门,抱住林盈盈就要亲热。她却佯嗔的推开她,然后从床头的柜子里拿出一个盒子。 她打开了那个盒子,从里面掏出一只手表,举着递给他说:“喏,我弟弟送给你的,上海牌的。” 他眼睛都瞪痴了,上海牌的呀,得好几百呀! 林盈盈瞧着他那目瞪口呆“没出息”的样子,把他手腕上那只劣质手表解下,把这只新的给他戴上,然后拿着他的手腕看,啧啧的称赞:“嗯,还是这表戴上上档次。” 魏思峰一手搂住老婆,一手举着手腕看,嘴里吃吃笑着说:“其实吧,我做梦都想戴一只上海牌手表,还是去年去菏泽听课,看见那个学校的校长戴了一只上海牌手表,一比之下我这块几十块钱的都不好意思露面了,嘿嘿。” 林盈盈见一块表令他如此开心,心里也美美的。刚想把他那只旧的扔一边去,他却宝贝似的抓住,有些紧张的说:“哎别别别,别扔啊,旧的也是钱买的,放这吧。” 林盈盈知道这只旧表是陈白霜送给他的,那时候俩人刚毕业,都没钱。但是当了老师得知道时间啊,陈白霜就拿出所有积蓄给他买了这块便宜的手表。 这也是这块劣质表都坏了好几次了,他修了又修还戴在手上的原因。 但是今天不行了,他有了新的就得把旧的给扔了,不能让他留着做纪念。 女人就是小心眼。 林盈盈就从他手里夺过那块表,定定的看着他,直白的问:“是不舍得丢了陈白霜给你的东西吧,就像舍不得丢掉她带给你的所有的记忆一样?” 魏思峰怔了一下,他没有想到林盈盈这么直接的提起了她。 他凝神着她,低低的说:“她在我心里已经是过去了,你和孩子才是我的将来。” 她甜甜的一笑,把身子软软的靠在他坚实的怀里,轻轻的说:“我当然毫不怀疑你对我们的爱,只是,我不想让她横在我们之间。” 他不解的看她。 她笑笑举起那只表说:“就听我的,把这只表丢掉吧,反正没用了。” 他定定的看着她手里那块表。 林盈盈又把身子在他怀里蹭了蹭,嘘声说:“你有了新的呀。” 魏思峰心一颤,身体某个地方动了动,头一点说:“随你。” 林盈盈暗爽。 耳边忽然一热,一句话落入耳朵里:“人都是你的了,自然东西随便你处理了……” 她在他身下挣扎扭动,紧张的说:“你小心孩子……” 他两眼迷醉的哑声说:“我有数……” 虽然他不是个粗鲁的人,可是男人到了这时候能有几个有数的…… 事后他抱着她悄声问:“怎么样,你男人疼媳妇跟孩子吧……” 她噗呲一声笑了,心里无比温暖和庆幸,她终于得到了这个错过了上辈子、又差点错过了这辈子的好男人。 魏思峰忽然想起岳父岳母给的一千块钱,虽然结婚他们林家人借口远没来,林盈盈也知道他们心里暂时过不去这个坎,也就没让他们来。但是这三天回门还是不能免的,他就想着把那一千块钱再给他们送去。 他坏笑着说:“我白得了一个媳妇罢了,还再拐人家一千块钱,太不厚道了啊。” 一千块钱在这个年代可不是个小数目,都能盖一座砖瓦房了。 林盈盈却笑着说他蠢,说哪有给钱不要的。 魏思峰听了做出悲哀的样子摇头:“唉,果然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呀,这养闺女就是给别人养啊。看看,这一有了男人就想着算计爹娘了。” 林盈盈撒娇倒在他怀里说:“那我偏偏给你生个闺女,叫你白养一场。” 他听了立刻满脸宠溺的抱着她的脸说:“那我乐意,你有种给我多生几个来……” 林盈盈撇嘴;“想的美,我只生一个。” “不行,最少三个。” “就一个。” “两个好了。” “一个。” 魏思峰翻身又把她压在下面,坏笑着说:“生几个你说了也不算呐……” “你坏……你欺负人……” 俩人在床上调笑喘息,娇声软语。窗外的半只月亮探进脸来一瞅,便害羞的隐去了。 第二天,李庄村大好的清晨时光,被铁头那杀猪般的嚎叫打破了。 雪梨已经起床了,她洗漱了正帮婆婆喂了鸡鸭猪羊开始扫院子,就看见铁头一身的伤哭嚎着来找他端午兄弟。 第108章 打他不亏 李端午刚醒,正翻身下床,听到外面的动静漆黑的浓眉一蹙,拉开屋门出来了。 铁头哭的说不出话,还是跟在他后头的大哥把昨天的情况给李端午说了。 说他的伤都是昨天他小舅子魏思峰结婚,他去喝喜酒后被王祥寨几个小子给打的。 雪梨听了这话心里紧张了一下,扭脸去看李端午。 李端午淡淡的说:“这是你们的家务事,我管不着。” 铁头大哥忙说:“端午兄弟,话不能这么说啊,不说咱是一家人,我兄弟他是被他村里那几个小子打的呀,也不算家务事是吧,这是他们王祥寨人公然挑衅咱们李庄人啊。” 铁头哭着赞同的连连点头。 铁头大哥扒着铁头那被揍的肿的看不见眼睛的黑脸说:“端午兄弟,瞧瞧昨个把你铁头哥给揍的,浑身都没好地方了呀,他们把他当活靶子了呀。” 看他被打的确实很惨,李端午不得不问了句:“他们为什么打你呀?” 铁头撒泼的大叫:“我不知道啊,我就在我小舅子酒席上吃饱喝足了想要回来,那个上回来我家里闹事的四儿就跟我喝酒,我就跟他喝了,喝到最后我什么也不知道了。 当我被他们打醒的时候就看见我是被他们几个混蛋弄到那片槐树林子里了,呜呜……他们五六个半大小子把我捆起来打呀……” “端午兄弟,他们王祥寨人是无法无天了呀,真是当咱李庄人都死光了吗,好好的这么往死里打人——端午兄弟,咱就这么咽下这可恶气吗?”铁头大哥气愤填膺,吼声震天。 这个铁头对大凤的残暴无人不知,雪梨听到这里暗暗高兴,同时也猜测四儿也不会无故揍他。 但是四儿是李端午的手下败将,李端午万一挑头去找四儿几个算账,四儿那几个人必然倒霉。 她是刚嫁过来两天不到的新媳妇,按规矩不能多说话,更不能管男人的事,不然男人会落个怕老婆的名声,这名声可是男人的奇耻大辱,就连下辈子的孩子都脸上无光。 但是雪梨担心李端午被铁头兄弟给撺掇上了,就大大方方的跟李铁头兄弟说:“两位大哥,这事你们不该找我家端午出头,因为端午是王祥寨的女婿,这明天就要回门了,要是今天去找我们王祥寨人打架,他明天还怎么去王祥寨。” “这、这、这。”铁头大哥惊愕不已。 看着李端午一连说了三个“这”。 铁头气急败坏的低吼一句:“一个女人家真不懂规矩,男人说话别吭声——” 又朝铁头娘告状说:“婶子,你家里还有没有规矩了?” “我家里有规矩,就是今天这个事我家端午绝对不能管,刚才我儿媳妇说了,他是王祥寨的女婿,要是去王祥寨找人打架那就没脸去王祥寨了。” 李端午的爹这时从屋里黑着脸出来了,义正词严的吼出这句话。 铁头兄弟三个傻眼了。 铁头还不死心的咧嘴叫:“叔,你总不能看着你侄子被人打成这样不管不问吧?” 李端午爹黑着脸说:“哼,想想自己做的缺德事吧,好好的人家王祥寨人闲的蛋疼吗,打你玩?赶紧给我滚,有本事自己找王祥寨人打架去,我家端午不管。” 说着把弟兄三个给轰走了。 丈夫和公公这么给她面子,雪梨很是感激,不声不响的去厨房做饭了。 铁头娘是个锯了嘴的葫芦,人憨憨傻傻的,家里自然乱糟糟的,平时做饭就是把生的煮熟了。 不过,这个家还真不寒酸。 端午爹虽然爱打牌,也不是没谱,他妹夫是镇上窑厂的会计,把他安排进窑厂干活,他拼命在窑厂干了十几年,把家里的土坯房盖成了一排四间红砖蓝瓦大瓦房,连厨房和配房都是纯砖瓦房,在村里可是富裕人家。 这爹年纪大了,端午成年了,他又孔武有力,就接了爹的班去窑厂干活了,在窑厂,他挣的钱最多。 雪梨一早起来就把这个家里大致看了一遍,细细的在心里过了一遍。 昨天办喜事剩下的菜给邻居送了一些还有一小盆,再不吃了就该坏了。 雪梨把那剩菜热了,然后从院子外的一片空地上摘了两根黄瓜,配上几片荆芥叶子凉拌了。 又用喜席上用剩下的红枣和桂圆熬了一锅粘粘的大米粥,这还没掀锅,李端午和爹都两眼放光的朝厨房看。 端午娘也憨憨的问:“啥饭呐,这么香?” 雪梨不答,笑笑喊:“爹,娘,端午,吃饭了。” “哎——”爷仨甜滋滋的同时答应。 这当公婆的听到儿媳妇第一声“爹娘”,心里那滋味可是一个“甜”字了得。 一家四口坐到饭桌上吃饭时,一家三口看到这精致的饭菜都懵了。 热的剩菜不说,这一盘子凉拌黄瓜不但配了荆芥,还撒上了几段鲜红的辣椒,那凉拌黄瓜也不是拍碎了随便用蒜汁一拌,而是用滚烫的油往拌好的黄瓜上一泼,闻起来香味扑鼻,吃起来又爽口不腻。 还有这米粥,真不知道还可以熬这么香甜。 端午爹咯吱咯吱的嚼着黄瓜,忍不住了,问雪梨这黄瓜咋做的,太好吃了。 雪梨笑着说:“这黄瓜叫油泼黄瓜,是跟大凤姐学的,大凤姐做菜是一绝。”说到这里又问:“论咱这边我该叫她嫂子是吧?” 端午温声说:“你还叫大凤姐,别管这个。” 雪梨点点头。 端午爹有些吃惊的问:“哦,这铁头媳妇还有这本事呢,倒不知道。” 铁头娘瓮声瓮气的说:“那媳妇嫁到铁头家就给一家子当牛做马,白天黑夜没好时候。她那嫂子是一家子的红人,她不下地干重活,光在家洗洗衣裳做做饭享清闲,你哪会知道铁头媳妇会做这么一手好饭菜呢。” 雪梨听到这里又为大凤姐难过,她就说:“爹,端午,刚才不是我多嘴,是我觉得昨天四儿几个人打铁头不会无缘无故打的,大家都知道他一家子是怎么对大凤姐的,打他——不亏。” 第109章 这还多大点事啊 端午爹笑呵呵的说:“你说的对,打死他都不亏,你刚才也没多嘴,不然万一端午被他们缠磨的没法了帮他们做了糊涂事咋办。以后啊,你就得说着端午,这孩子也犟的很,仗着自己能打,没少乱打架。” 雪梨不觉抬头看了一眼端午,俩人对视了,端午两眼含笑一眨,雪梨忙低头喝粥。 李端午却跟雪梨讨好般小声说:“别听爹的,我打架可不是乱打,打的都是该的打的,上次在你庄看电影的事你不看到了嘛。” 雪梨想起四儿那天被打的滑稽戏噗呲一下子笑了。 端午爹忙板着脸训儿子:“还说呢,以后不许再跟王祥寨人打架,都是亲戚了,得相互敬着,你是王祥寨的女婿,更得先敬着人家。” 李端午说:“那还用说。” 雪梨心里软软的,脸上笑的甜甜的,饭桌上一片温馨。 端午爹跟端午也不知道喝了几碗粥,反正一大锅大米粥喝完了,凉拌黄瓜也吃完了,爷俩都撑的直打嗝。 雪梨低头笑。心想幸亏想着这爷俩能吃做的饭多,不然可尴尬了。 吃了饭她跟婆婆抢着刷锅,她拿了把抹布把油腻腻的锅台和锅盖沾着洗衣粉使劲的擦拭干净了,又把放碗的水泥台子里里外外刷洗一遍。 最后把厨房搁置的垃圾给扔出去,把旮旮旯旯里都扫了一遍。 再看这个宽敞的厨房,就大变了一个样。 她出去又指挥着全家把猪圈里的猪粪出了,把破破烂烂的羊圈给修补了,又说服一家人把满院子乱跑的鸡给赶到一个大铁丝网里,然后把院子各个旮旯都扫了一遍,一家人累的满头大汗的刚坐到院子里的树荫下歇会,就听到邻居一声惊讶的尖叫:“哎呀嫂子你家大变样了啊……” 随着她的惊呼一家人都骄傲的笑了起来。尤其端午满眼幸福的看着自己的新媳妇。 从小到大他的家里都是乱七八糟的,他跟妹妹穿的衣服也是脏了吧唧的,跟他玩的小伙伴都说他家是个“烂家”。他也习惯了。 这媳妇刚娶回来,这个家就开始脱胎换骨了。 但是魏思峰的家里这时候可是乱糟糟一片呐。 铁头没能把打架“将军”李端午笼络上,就喊了村里几个愣头青,加上他兄弟三人气势汹汹的来到了王祥寨,直接杀入老丈人家。 铁头大哥说了:这人是在你丈母娘喜事上被打的,自然找丈母娘给说法了。 再说铁头媳妇为啥昨天没一块回去,要是一块回去铁头也不会挨打了呀。 可是这昨天下午的事魏思峰一家子真不知情啊! 当看到铁头一伙人直气壮的的闯到家里,再看铁头那满脸满身的伤,就连曹英也吓了一跳。 魏思峰冷冷的问:“怎么回事,你昨天喝多了我让几个兄弟送你回家了,你跟谁打架了呢?” 铁头仗着身上有伤,张口就骂:“你放屁,少特么装蒜,你故意让你那几个兄弟送我回去,然后再路上收拾我,我说你们姓魏的一家子到底要不要脸呢,一分彩礼不给就嫁闺女,还找人打女婿……” “你才放屁,你才不要脸,你一家子吃屎喝尿长大的呀出门张口就喷粪……”三妹那张利嘴机关枪一样跟铁头互骂起来。 魏思峰已经猜到昨天的事了,是四儿几个看不过去,替他收拾了这畜生。 他冷冷的说:“这事我真不知道,不过既然人已经打过了也揭不下来了,你说你想怎样吧?” 铁头刚要开口,那铁头大哥拦住铁头,上前一步说:“我说他大舅,你是个教师啊,是文化人,这打架虽然你不在场,这事你得好好捋捋。上次她姥娘领着家里七八个人去我家又打又闹的,我们没追究,亲戚嘛,过去就过去了。这昨天好好的来祝贺你新婚大喜,没办失礼的事呀,怎么又把我兄弟打了呢,这事该咋了啊?” 曹英脸色冰冷的出场了,她指着铁头大哥说:“我说妮他大爷,你说你家铁头不该打是吧?” 铁头大哥理直气壮的说:“我兄弟当然不该打。” 曹英扭身回屋,把大凤拉过来,指着她说:“那我家大凤就该打是吗?” 大凤的伤经过一夜,颜色更深了,左眼也肿成了一条缝,看着跟铁头的脸差不多。 这时家里已经围满了邻居,都大声小气的责怪这铁头一家心狠手辣,把大凤打成这样。 铁头大哥一时无语,他也不知道兄弟昨天把弟媳打成这样啊。 但是这么多人看着,他们不能被人看出理亏呀。他就改口说:“婶子,我兄弟打我兄弟媳妇是不对,弟媳也没找我评理,要是找我我非把我兄弟打一顿给兄弟媳妇出气不可。但这归根结底都是家务事对不对,那你们找一帮子外人打我兄弟一顿就不对了吧?” 曹英被这话给堵住了,正不知该怎么答,门口响起一声:“人是我打的,跟思峰哥一家没关系,你们找我算账就是了。” 四儿光着膀子从人群里挤了过来。 魏思峰不想这事四儿拦下,他一把抓住四儿推到身后,跟铁头兄弟说:“我兄弟是替我办事,不能怪到他身上,这事还是咱两家解决。” 这铁头大哥咬住这句话了:“对呀,咱两家的家务事就得咱两家商量着来,这外人掺和进来把我兄弟打成这样了,他大舅你说怎么办吧。” 林盈盈了解魏思峰是个正直实在的性子,不合适跟这些无耻狡诈之辈胡缠,她就施施然现身了。 她站到魏思峰身前,指着铁头大哥说:“铁头大哥,这事你们跟我谈,因为人是我让四儿打的,我老公根本不知道。” 这句话可把大伙都震了一震。林盈盈作势不许四儿和魏思峰搭话,她神闲气定的问:“我大姐的伤你们看见了吧?人是铁头打的没错吧?” 铁头兄弟都低头不语。 林盈盈两手抱臂,轻蔑的说:“他在她娘家兄弟大婚当日把人打成这样,是看他当兄弟家没人了还是他兄弟家都是瞎子?我这个兄弟媳妇看不过找人把大姐的伤还回去罢了,这还多点大事啊。” 第110章 大凤离婚了 “这这这——”铁头兄弟气的憋红了脸。 人群里一片哄笑。 魏思峰也勾唇笑了。 林盈盈又顺风而上:“你刚才说是家务事就该咱两家人来解决,意思是不是嫌铁头不是我大姐打的啊,那好吧,算我这个兄弟媳妇多管闲事了,让大姐亲自来打吧。思峰,去拿那根大棍子来,铁头个子大,得用大棍子才配套——” “好——痛快哈哈哈……”人群里响起哄笑声,还有人鼓起掌。 三妹早递给大凤一根胳膊粗的槐木棍,恶狠狠的说:“争点气,狠狠的打。” 大凤已经决定不跟他过了,这会恨不得把这些年在他家所受的气都撒出去,接过棍子就朝铁头大骂一声抡过去。 铁头兄弟想拦,可是这是王祥寨的地盘呀,再说四儿不是吃素的,他早把那几个哥们招呼来了,一群人把这兄弟几个围了起来。 在大凤拿棍子打铁头的时候,四儿同时大吼一声:“家务事谁敢管——” 铁头兄弟在李庄本来人缘就不怎么地,领来那几个小伙子也是一鼓作气来凑热闹的,看到这架势谁还敢上啊,都老老实实的缩在人堆里看着。 铁头大哥和他弟弟想拦,被四儿一帮人冲过来傍住了身,胆怯的不敢动了。 这边铁头被“邦邦”的一棍子一棍子打的鬼哭狼嚎…… “我打死你我打死你……”大凤头发凌乱,满脸通红,脖颈里的青筋蹦起老高,还嚎叫着打着。 “快去拉住你姐,别把人打坏了。”曹英小声跟思峰说。 魏思峰看铁头已经被打的趴在地上不动了,觉得差不多了,就上前抱住了大姐的胳膊,把她拖到一边。 大凤被弟弟抱着凄厉的哭着控诉他们一家这些年对她做出的每一件事,听得在场的女人们都跟着红了眼眶,都纷纷指着这兄弟三个骂。 铁头那边几个愣头青觉得没脸,灰溜溜的钻出人群走了,剩下铁头弟兄俩也觉得挺丢脸的,拉起被打的铁头架着走了。 等人群散了,林盈盈帮大姐擦擦脸,又抹上药,边轻轻的替她梳头边说:“大姐,你刚才太棒了,你一开始就该在他家这么硬气,也不会受这么多气了。” 三妹气哼哼的说:“可不是嘛,没出息的东西,到了婆家就得给他个一哭二闹三上吊把他们一家给震住,让全家都看着你脸色过日子。” 然后瞪着二妹说:“你也长点心,马上就要出嫁了,别学大姐这样净给娘家人丢脸。” 二妹不语,大凤脸色惨白,有气无力的说:“我是给咱一家人丢脸了,以后还要拖累咱一家人。” 顿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还是林盈盈笑笑说:“大姐,你可拖累不了咱家人,以后铺子里的生意忙了,都开始做秋装做冬装了,你以后就是主力军了,挣钱全靠你了。” 她这句话把大凤说的眼里一喜,二妹也满脸高兴的说:“就是就是,大姐做活又快又细,都喜欢大姐做的衣服呢。” 大凤有些羞涩的点点头。 四妹这时幽幽的来了一句:“以后能天天吃上大姐做的饭了。” 噗哈哈,全家人都笑了。 魏思峰学校给了他三天婚假,这时林盈盈就朝他说:“你赶快去乡派出所找你那同学,快点把大姐离婚的事给办利索了吧。” 魏思峰说了句我知道,就骑上车子走了。 第二天,铁头收到了乡法庭的传票,是女方起诉他的离婚案。 终于,大姐如愿离了婚,大妮二妮也归她抚养,娘仨就长久住在了娘家。 当然,离婚这么顺利,少不了魏思峰派出所同学和法庭同学的功劳。 到了晚上,林盈盈就跟魏思峰说咱不能不承人家的情,咱得表示表示,哪天请那几个同学吃顿饭热闹热闹。 魏思峰满意的笑着说:“我也正有这想法呢,还怕你嫌浪费呢。” 林盈盈白他一眼说:“人家帮了咱姐这么大忙,请个客还怕浪费呀,你是那小气的吗。” 魏思峰嬉笑着说:“不是,我因为这几个同学都在乡里上班,平时经常被人请客啥的,嘴都挺叼又爱面子,要请就得去乡里饭店好菜好酒的招待着,这一桌可不便宜。” 林盈盈眨眨眼珠说:“行啊,那就去饭店请一次呗,咱又不是没钱。” 魏思峰有些感动的抱住她说:“盈盈,妈说的没错,你真是咱全家的福星。” 她得意的笑笑说那是。 他又说:“你又对谁都一心一意的好,你都不知道大姐多感谢你,说我以后要是对你不好,她就不认我这个弟弟。” 林盈盈从心里笑到脸上,都不好意思了,就一推他说:“赶紧洗澡睡觉,明天我跟你一起去乡里请客。” 魏思峰看看她问:“你也去啊?” 林盈盈撅起嘴说:“不行啊,嫌我丑拿不出手啊。” 他诞笑着把嘴凑到她耳边说:“我恨不得把你拴裤腰带上,走哪都带着呢……” 又是一夜有度的欢愉,天亮了俩人就一起去乡里了。 找到派出所的同学赵长军,魏思峰说想几个人聚聚,同学也是个爱热闹的,当场答应,就用派出所的电话联系了乡法庭里那几个同学,那几个同学说下了班就到。 中午人齐了,魏思峰就跟同学说乡里饭店他没大来过,哪饭菜做的好就去哪里吧。 赵长军就提出去顺义饭店,说那个饭店是一对老年夫妻经营的,那饭菜的味道好的很,收费也不贵,平时他们打牙祭都是去那里。 饭店离派出所也不远,几个人就走着去了。 一路上林盈盈仔细观察着大路两边的店铺,问赵长军整个马头乡有几家饭店。 赵长军说也就三家,有一家是副乡长的女婿开的,虽然贵点但是碍于情面,乡里来人了或者在乡里求副乡长办事的都在他饭店里吃,生意自然好。 有一家是外地人开的,生意一般。 这一家就是咱们要去吃的,一对乡里的老夫妻,因为物美价廉生意也不错。 说着就都那家饭店不远处了,忽然一个人惊叫:“吔,这家饭店咋不干了——” 第111章 想开饭店 大伙都吃惊去看那个写着“顺义饭庄”的门头店,发现果然老两口领着几个伙计在收拾饭店的桌椅。 赵长军就走上去问:“我说老板你们这是整哪出啊?” 饭店老板也认识赵长军几个人,忙停下手里的活给他几个递烟,并一脸喜气的说:“不在这干了,搬到县里去。我儿子不是大专毕业了嘛,分在县里机关党委上班,他说他单位不远处有个店铺出租,他就让我们把饭店开到那里去,这样守着儿子我们也放心了,呵呵。” “哦,老板您老两口是高升了啊,哈哈好好好,只是以后再也吃不上你们做的饭菜了呀。”几个人边恭喜又惋惜的说。 店老板一脸憨厚的笑着说:“没事,想吃去县里,我请客哈哈哈……” 寒暄了几句几个人只得朝别家饭店走。几个人去了外地人开的那家叫“青椒鱼”的饭店。 赵长军说这家的招牌菜是青椒鱼,其他的小菜炒的一般水平,就是家常小炒。 席间林盈盈让大家想吃什么随便点,难得聚到一起开心就好。 由于几个人都是机关工作人员,下午上班不能喝酒,林盈盈就让魏思峰买了几瓶汽水代酒。 席间她大方得体又轻松幽默的待人接物方式,得到了魏思峰几个同学的不停的夸赞。 魏思峰整个席间咧着嘴就没合拢。 赵长军还半真半假的朝林盈盈笑着说:“嫂子,你身边有没嫁人的小姐妹没有,有给我弟弟介绍介绍,我觉得沾点你边的女孩都不会差。” 这话惹得满堂大笑。 林盈盈笑着说:“有,怎么没有,你要是没对象我就帮你物色个合适的呗。” 众人又哄笑起来。 “我可不敢再娶了,咱有气管炎呢。”赵长军笑着说。 林盈盈抿嘴笑:“那算了,不过我得先请你帮我个忙。” 魏思峰吃惊的去看林盈盈。 赵长军一拍胸脯说:“嗨,只要嫂子发话,上天屠龙下海捉鳖在所不辞。” “哈哈哈……” 林盈盈但笑不乱,语气淡定的说:“我想请长军兄弟帮我问一下刚才顺义饭店的房东,那套门头还租吗?” “你问这个干嘛?”魏思峰诧异的看着她。 几个人也探寻的看着她。 林盈盈朝魏思峰一笑说:“我想租下来,让大姐干。” “大姐干——”几个人都有些不敢相信。 这刚离婚,还带着俩孩子,有本事经营饭店? 林盈盈说:“这样吧,今天晚上兄弟几个去我家吃饭吧,先尝尝我家大姐的手艺。” 魏思峰一心教书育人,对经商一概不问,但是他知道媳妇挣钱的本事,她背着他开起来的那裁缝铺就很挣钱,现在二妹跟大姐都是直接受益者。 所以对林盈盈的决定他不做反对,听到这里也热情高涨的说:“哥几个帮我大姐这么大的忙,按说大姐也该给大伙露一手,就这么定了,晚上去我家喝个痛快。” 听到这邀请哪会有人拒绝,当场都举杯同意。 林盈盈见大家也吃的差不多了,就悄悄去结了账。她留意了一下菜价:一条二斤多的鱼两块五,一盘醋溜大肠三块,一盘西红柿炒鸡蛋一块五,一盘凉拌豆角一块,一盆鸡蛋汤两块。 又看了贴在店里的菜单价格,牢记于心。 她结完账就跟几个说:“咱这就散了吧,因为大伙下午还要上班,等下午下了班没事了,再去我家好好喝。” 众人一致欢呼。 林盈盈就嘱咐赵长军说:“长军大哥别忘了我让你帮忙这事哈,万一晚了让人家租去就麻烦了。” 谁知另一个人嘿嘿一笑说:“放心吧,这家房主是我三叔的,弟妹想要我这就跟我三叔说去。” 林盈盈惊喜的叫:“真的啊,那麻烦大哥了帮忙问问吧。” 魏思峰听了拍拍那人的肩膀说:“既然是三叔的,那好说话,盈盈你这事你就不用管了,我跟振业初中就是同桌,高中又在一个班,他办事稳妥的很。” 几个人都跟着点头说是。 赵长军又笑着说:“咱振业大哥不光能帮你搞定房子的事,还能帮你顺利办下来营业执照,晚上你可得让咱大姐好好敬他一杯呵呵呵。” 林盈盈高兴的说:“没问题,咱们晚上见哈,少一个我都跟思峰打上门来。” 众人又是一阵笑。 一行人高高兴兴的分手了,魏思峰骑车子带着林盈盈回家。 路上林盈盈试探的问:“刚才你没生气吧?” 魏思峰轻笑一声说:“我生什么气呀,你为咱大姐打算我该感谢你。” 林盈盈确定他不是说气话,就搂紧他的腰腻腻的说:“我是该先跟你商量在说这事的,但是我看这乡里的门头房并不多,这临着主街道的门面又这么金贵,怕咱回家一商量这边就被别人给抢了去,才赶紧让你同学帮忙问问的。” 魏思峰腾出握车把的一只手,伸到后面摸摸她的脸蛋笑:“我懂我懂——反正做生意的事我不在行,但你干什么我都支持,前提是不能累着你,不能伤着我的孩子。” 林盈盈幸福的往他结实的脊背一趴,羞涩的说:“我又不傻……” 俩人到了家就急不可待的去了刘淑芬家,兴冲冲的把大凤喊到家,然后几个人坐到曹英屋里把这事跟大凤说了。 “啊,去乡里开饭店?”曹英跟大凤都被惊炸了。 魏思峰笑着把刚才在乡里的事说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说那个饭店生意很好,如果接手了那个店客源是不愁的,当然如果饭菜味道好的话。 又说他几个同学都有些关系,营业执照了什么的都不用发愁,又有赵长军在派出所的关系,谁也不敢去那里闹事。 看这娘俩还迷迷瞪瞪的没回过神来,林盈盈觉得不便再说什么了,该让大凤自己缓缓考虑考虑。 就拍拍她的肩说:“大姐,我可是跟你弟弟那几个同学说好了,人家下午下了班都来咱家喝酒,要尝尝你的手艺,你可得好好款待人家啊。” 曹英一听可慌了,急急的说:“呀,真的呀,那可得赶快买肉买菜去,你能顺利跟那畜生离了婚,又把俩妮儿都要过来,你兄弟那几个同学可是帮了大忙了,人家要来吃饭可是正儿八经的大事,咱赶快预备呀。” 第112章 几辆自行车 大凤也急的什么似的,这就慌慌的站起来问娘都买啥,她赶紧去买。 林盈盈笑笑说:“大姐,刚才从乡里回来我跟思峰都买好了,割了五斤肉,还买了一条鱼。”她指指压水井边盆子里。 “前几天我们结婚待客还剩下一些干菜,正好用上,你今天晚上就大显身手吧哈哈。” 曹英听了感动的眼一挤说:“你看看,咱盈盈啥事都给给你打算着,你这个当大姐的以后可得记着你弟媳的好啊。” 大凤感动的连连说是,她能离婚也全靠了盈盈。 林盈盈乍一听觉着这话挺别扭的,但是想想又笑了,她这是帮大姐脱离了苦海呗。 接下来娘一家子开始忙活下午的酒席了,曹英赶快拾掇鱼,魏思峰负责杀一只鸡,大凤就开始预备各种做菜用的材料。 到了傍晚,几辆自行车驶进了槐花胡同,骑自行车的人都穿的整整齐齐的,一看就不是种地的。惹得满胡同的人拿眼睛追着瞅。 看到自行车都拐进了魏思峰家,众人眼里嘴里都满是艳羡。 这个年代谁家门口停着几辆自行车,等于停着一大片宝马啊,能不惹人注目嘛。 魏思峰家因了有个离婚的姑娘,很是被人议论了一阵子。 虽然是都知道原因是女方受不了男方虐待,可是也不能离婚呢,谁家女人不受男人气呀。更何况还把俩孩子带到娘家来,娘家兄弟又娶了媳妇,哪能容下你娘仨呀。 导致很多年纪大的都不许自己闺女或者媳妇去她家窜门了,大有“远离不良人”之势。 就连二妹三妹四妹晚上闲下来都没几个人找她们玩了,都怕自己闺女受她家闺女影响,将来过不好日子。 这几天一家子大有被孤立起来的凄凉感。 但是因了门口这几辆自行车,和骑自行车的体面人这豪华气势坐镇,他家门口又热络起来了。 这还没吃饭的爷们就吸着烟踱步到他门口,闲闲的看看这几辆车子,几个人相互品评几句。 这做好了饭叫男人孩子吃饭的妇女也跟过来看看,又闻着他家里炒菜炖肉的香气忍不住踅进了他家门,顺便打听几句这几个人是谁,有啥事啊…… 这边曹英指挥几个闺女上菜了,几个男人乐呵呵开席了。 几个人各自夹了一筷子茄子,几乎是同时叫绝:“好吃——” 又夹了一筷子油泼黄瓜,又是齐声喝彩。 当红烧肉,小鸡炖蘑菇,麻辣鲤鱼这些硬菜上桌的时候,几个人已经把那几个家常青菜给吃的盘子见底了…… 到了吃过晚饭的点,各家的闺女们看自己爹娘都去她家了,就放心的试探着又来找姐妹几个玩。 姐妹几个被冷落了好几天,这时也开心了,匆匆吃了饭就又开开心心的出去玩了。 这农忙时分,天一亮就去地里忙活,一天就吃过晚饭一会闲适时刻,明天早起又得下地,难得晚饭后这片刻的黄金时段,这憋在家里可受不了。 出了门,难免家里这几个体面人被打听,三妹得意的说:“这几个都是我哥的同学,都在乡里上班呢,都是吃商品粮的。” 这么一说又惹来一片赞叹声。 一个姑娘小心的问:“三妹,你大姐真的把婚离利索了吗?” 三妹凤眼一瞪说:“当然离利索了,我大姐跟那畜生一家没任何关系了。” 那姑娘又问:“那你大姐以后就带着俩外甥女住在你们家了,还找对象吗?” 四妹一脸炫耀的抢先说:“当然找了,没看见我哥那几个同学吗,有一位大哥就是专门来给我大姐说对象的,对方还是吃商品粮的,是乡里粮所的工人……” “真的呀……”众人惊叫。 她们没注意到旁边一个人影听了这话愣怔一刻快步走远了。 其实四妹这么说不是没影的事,刚才魏思峰一个同学在吃到大凤的菜、又见大凤虽然瘦但是很清秀的贤惠模样,突然把曹英叫到一边,跟她提起了他乡里一个表哥,人在乡粮所上班,媳妇得病死了,撇下三个孩子,想续弦。让曹英跟大姐说说,如果大姐没意见就双方见见面。 这话被四妹听到了,这刚才一得意,就说出来了。 家里这边呢,几个人都吃的满嘴流油,满心欢喜,就非让家里的女眷都上桌一起吃饭。 见家里的三个小姑娘都出去了,俩外甥女都听话的在屋里写作业。魏思峰就让林盈盈和大姐连同母亲都坐上桌去,毕竟关系到大姐开店,大姐要是在乡里开了饭店,以后用这几个人的时候多着呢,她得认识一下。 大凤做菜正忙的满头大汗,加上一下午预备这顿饭忙的这会腿都发软了,听到这里就扭捏着坐到了酒桌上。 那个年代农村的规矩是来了客人女人不能上桌。大凤嫁到铁头家这些年更是没被当人待过,一下子让她上席面,当人是紧张的一句话都不敢说。 大伙见了她一个劲的夸她做的菜好吃,她才不那么紧张了,又害羞起来了。 赵长军又吃了一块红烧肉说:“大姐,不是我夸你,我吃过这么多红烧肉,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你能告诉我是怎么做的吗?” 林盈盈当场喝住他说:“哎我说赵长军大哥,这不能问哈,这是大姐的独家秘笈,以后大姐靠它吃饭呢。” 满桌人都哈哈大笑,就连大凤都笑喷了。 曹英慈爱的拉住儿媳妇的手,笑的一脸欣慰。 接着几个人挨个评说了一桌子的菜,就连憨厚稳重的振业翘起大拇指说:“不是我夸大其词,就大姐这手艺,别说在咱乡里,就是去县里开饭店,水平都是数一数二的。” 林盈盈跟魏思峰相视一笑。 最后众人一致赞成大凤去乡里开饭店。 说让她放心,乡里有他哥几个,有什么事他们都随叫随到,不叫也到,不过吃饭绝对给钱,算是给大姐捧场。 听得大凤两眼湿漉漉的。 曹英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大伙,难道她这个苦命的闺女真的能在乡里开饭店…… 不过她心又沉下来了,开饭店就算能挣钱,可是也得本钱啊! 她家里给儿子办喜事可是花的光光的了,还是二妹出了一把半钱,另外一半还是从林盈盈给她那五百块钱里拿的。幸亏人家娘家是城里人,通情达理没要一分钱彩礼,不然她办喜事就得借钱呐。 大凤离婚就落了俩孩子,也是一分钱没到手,哪弄本钱去啊? 第113章 哪弄本钱去 曹英趁众人谈笑正盛就悄悄退了出来。 秋夜露水重,要搁往年,曹英是断不敢往院子里坐的,但是今年她胃病轻了,人也胖了,也不那么畏惧寒凉了。 独自坐在院子里的树下发愁,她看着头顶密密麻麻的星斗,感叹要是思峰他爹活着,她也不会这么累,孩子也不会这么苦…… “妈,露水这么重你可不能坐这。”林盈盈微笑着低低唤她。 她心里再愁再苦,看到儿媳就一脸欣慰的笑。这时她抓住她的手慈爱的说:“妈没事了,妈的胃好了。” 她贴心的说:“妈,看你说的,你的胃病是轻了,这平时还是得注意。” 曹英轻叹口气说:“没事,妈就在这坐一会,你快去屋里多吃点,要把身子养好养胖。” 林盈盈却反而蹲在了曹英跟前,两只胳膊搁在她腿上,看着她的脸小声说:“妈,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 曹英不想她为这事分忧,这孩子可是事事替家里人操心出力呀,人家一大姑娘嫁过来不说花她的钱了,连办酒席都是人家做衣服挣的钱呢。 曹英就戳戳她的额头,佯嗔说:“你个小机灵鬼,净乱猜,我心里呀啥也没想,好了吧。” 林盈盈看婆婆不准备说出来了,也不逗她了,就直接说:“妈,你不就是发愁大姐去乡里开饭店的本钱吗?” 曹英听了也不瞒着了,就叹口气说:“是啊,孩子,你处处为你大姐考虑,想让你大姐过上好日子,我心里暖和着呢,可是孩子,这去乡里开饭店还得租门面还得置办那一套的家伙什,可是一大笔钱呢,咱哪弄去呀。” 她看看儿媳妇又一脸愧疚的说:“思峰的工资可是月月都补贴家里了,妈手里真没几个余钱了,你是知道的,办酒席还是你给妈那五百块钱里出的呢,这剩下的几个钱是说啥都不能再动了,你这怀了孩子,日后花钱地儿多着呢。” 林盈盈却格格一笑,把曹英给笑楞了,心里说,这孩子咋一点不知愁呢? 这时林盈盈开口了:“妈,你听说过那句话吗,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我既然挑头让大姐接下那个饭店了,当然就有钱给大姐做本金,这事啊,你不用管,以后啊,你只管享福就是了,看吧,大姐会干好的。” 曹英愣怔一刻拼命摇手:“不行不行,我的好孩子,可不能让你操心再出钱了,你哪来的钱呀……” 林盈盈绷着脸摁住曹英的手说:“妈,你在这样我可生气了哈,再说我出钱给大姐开饭店又不是白出的,大姐挣了钱再还我啊,这事你就别管了,不然我生气了。” 曹英差点掉下泪来,真想这就跪地给老天爷磕头,给她送来这么好一儿媳妇。 林盈盈又正色跟曹英说:“妈,我还有一件事要跟你说。” 曹英问:“什么事啊?” 林盈盈把身子往曹英身上靠靠让两腿舒服些,就说:“那就是我想咱自己买一台缝纫机,让三妹或者四妹也学裁缝。这一是开始做秋冬衣裳了忙,二是这眼看着咱的铺子这么火,也该让她俩都跟着学。” 曹英听了连连说好,可是这买缝纫机可是得花钱呐…… 林盈盈拍拍她的手说:“放心吧妈,我有钱,再说咱生意好,钱不是很快就赚回来了嘛。” 曹英也不再跟她纠结钱的事了,就看着儿媳妇微笑着说:“盈盈,妈知道你是个有能力的孩子,你干这个裁缝铺子就是证明,妈相信你。” 她说着拉林盈盈回了自己屋,拿出办完喜事剩下的三百多块钱,递到她手里说:“这钱还是你给妈的,办事花了一百多,剩下的你再拿走该买啥买啥吧。” 林盈盈把钱递给婆婆,说:“妈,这钱是我给你留着的,家里不定有什么事用钱呢,我手里有钱用,不会要这钱的。” 曹英知道这孩子主意大,说不要就是不要了。她只好又收了起来,苦笑着说:“孩子,妈知道你疼妈,怕妈手里没钱心里慌。不过这钱我给你存着,你需要了随时问妈拿哈。” 林盈盈笑笑答应。 在几个人的热烈响应下,大凤逐渐燃起了斗志,心里萌生出从来没有的热情高涨…… 她不再犹豫了,当场跟李振业说明天就去接洽店面。 等魏思峰那几个同学酒足饭饱满意而去后,大凤傻眼了:开饭店的本钱哪里来? “大姐,明天我陪你一块去谈接洽店面的事,放心吧,房子是思峰同学李振业三叔的,绝对不会难为我们。”林盈盈过来亲切的跟大凤说。 大凤尴尬的说:“盈盈,不是,这光房租就不少钱吧,我……” “大凤啊,这个你不用操心了,盈盈刚才跟我说了,钱她先替你出,不过这钱你赚了得马上给盈盈啊,看盈盈为你的事操心受累还要出钱……”曹英急切的跟大凤说。 大凤听了跟母亲一样又惊又喜,同时又过意不去拉着弟媳的手直垂泪。 林盈盈爽快的一摆手说:“大姐,妈不是说了吗,你赚了钱赶紧还我,就是还不起也没事,这俩闺女不是在咱家吗,拿她俩抵账就是了。” “哈哈哈……”曹英娘俩忍俊不禁大笑起来。 “就这么定了,大姐赶紧睡吧,明天咱好好打扮一下,得给自己树立个良好形象。”林盈盈拍拍大姐的肩鼓励。 曹英听了这话看着林盈盈一笑,又瞅瞅门外没人,就把刚才魏思峰一个同学跟她说的事跟大凤说了。 谁知大凤听了一口回绝:“妈,这事我现在提都不想提,以后再说吧。” 曹英点点头说:“我也觉着这事太急了,只不过觉着对方条件挺好的,还是吃商品粮的工人呢,怕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了。” “没合适的我就带着俩闺女过,不一定非得找个男人。”大凤一脸决绝的说。 是啊,她这结婚十来年过的什么日子啊,她现在是一辈子不找男人都不想。 曹英理解闺女的心,就不再言语了。 小两口回到屋里,魏思峰坐在床沿,面容沉重。他小声跟林盈盈说出了心里的担忧。 第114章 淘到宝贝 “盈盈,这要论大姐的厨艺确实不用担心没生意,只不过,你觉得大姐一个人在乡里开饭店合适吗?这饭店晚上生意最火,那些人一喝酒不知道熬到几点,就算有我几个同学罩着,人家也不能天天在你饭店守着啊,万一遇到不怎么样的人,可是……”他说不下去了。 林盈盈看着他那愁眉苦脸的样子,格格格笑了起来,边笑边往魏思峰怀里钻,两手捶着他的胸膛戏谑他粗心大意。 魏思峰不干了,捉住她的两只手故作生气的问:“我怎么还粗心大意了,我这不把弊端都想到了吗?” 林盈盈收住笑,喘着粗气说:“这个你才想到啊,我都早想好应对措施了。” “啊,你又早我一步想到了,你找到了什么应对措施啊?”魏思峰惭愧的问。 她坐直身子,认真的说:“大姐一个人当然不行,她又是个年轻女人,难免遇到咱想到的情况,我早为她选好了一个帮手兼大姐的保镖,那就是四儿。” “四儿?”魏思峰眼里一亮。 林盈盈给他分析:“第一,四儿不光跟咱是近门子,经过大姐这两回事,我发觉这小伙子虽然有些痞气,但是很知道护着大姐,人也仗义,很适合跟大姐一块开这个饭店。 第二,他年纪也不小了还没对象,整天在家里晃荡难免打架生事,对象更难找了。如果让他跟大姐去开饭店,他也有活干了。他要是跟着大凤好好干,还愁没钱吗,手里有了钱,还愁找不着好媳妇吗。” 这时候的农民忙完地里都是闲晃荡,根本没地方挣钱去,谁要是能挣个活泛钱,那可是相当于21世纪的土豪了。 魏思峰听完媳妇这条理清晰,考虑全面的主意简直要崇拜她了。 他笑的无比灿烂的说:“我的好媳妇,以后这个家就完全交给你了,我是你永远忠心的臣民,你随时调遣,随便征用……” 俩人开始是笑成一团,然后是滚做一团…… 由于说好了明天帮大姐去谈店面的事,所以早上魏思峰和林盈盈都早起来了,要跟大姐一起去乡里。 不过出门时,林盈盈和姊妹三个可把大姐给折腾坏了。 这大姐要去乡里开饭店当老板了,可不能在灰头土脸的了,要好好打扮一番。 三妹要大姐把头发头发扎起来,再扎一朵花。二妹却提议大姐把半长的头发干脆剪短。 时下正流行俏短发。 四妹却让大姐化化妆,她还拿出偷买的胭脂、描眉笔出来。惹得大凤哭笑不得。 更可气的是这边三姐妹却因争执不下吵了起来,最后还是林盈盈让大姐听三妹的话,把头发捋到后面扎了个短马尾,没戴花,却把前面的头发剪了一蓬刘海,正好把额头上的皱纹遮住。 也用四妹的胭脂在苍白的脸颊轻轻抹了些,这样看起来脸相不那么憔悴了。 这样三姊妹也都满意了。 大凤对这个兄弟媳妇更佩服了,觉得她总能诸事处理的妥妥帖帖的。 她哪知道,这个弟媳是活了两辈子的人。 选择穿什么衣裳的时候,大凤很干脆的拒绝了三妹四妹借给她的衣裳,直接拿出了之前林盈盈给她做的,她说她不敢穿出来的那身浅紫色的套装。 大凤一穿上这身衣服,大伙都眼前一亮:套装简洁,利索,显得人干练清爽。 大家齐声说“就它了”。 看着众人簇拥着大姐好歹出屋门了,魏思峰长吁了口气,不觉也调笑了大姐一句:“大姐你这整的跟娘娘出宫似的。” 一家人欢快的大笑。 这大凤去乡里开饭店毕竟是大事,曹英嘱咐几个闺女暂时不要声张,万一成不了被人笑话。 林盈盈也觉得这事该低调,就让二妹去表姑家借自行车的时候说只是去赶集。 魏思峰骑车带着林盈盈,大凤自己骑一辆车,意气风发的去乡里了。 昨天说好的了,李振业已经跟三叔在店门口等着他们了。 大家见面寒暄后,李家三叔就说了这店铺的租金。他说租给上一任老夫妻是一年一百五,现在就收他们一百二。 他说一是有侄儿的面子,二是知道大凤是离婚的女人,不容易。 三人听了当然感激不尽,当面就签了书面协议,林盈盈还把一年的租金给付了。 那对老夫妻已经把饭店的桌椅都搬走了,门口的牌子也撤去了,他们得重新置办桌凳,再写一个牌子。 这个容易,交给魏思峰了,只剩去做桌凳了。 这时赵长军急急火火的来了,他说他知道哪儿有一批旧桌椅,擦擦刷刷漆照样用,而且价钱也便宜的很,就是柴火价。 三天听了一阵惊喜,这就让赵长军带着去看。 林盈盈被魏思峰小心的牵着手走进一家卖化肥的后院一看,眼都直了:原来是十套红木桌椅。 这些桌椅要搁到21世纪,得值一百多万啊! 她就按捺住砰砰乱跳的心,故作淡定的跟老板讨价还价起来,说这桌椅也太旧了,颜色也不喜气,回去还得刷漆上色,让老板再便宜一些。 心里却暗暗骂自己贪心不足。 那老板估计也是急着出手这堆“破木头”腾地方放化肥,就不耐烦的挥挥手说:“哎呀你们也别在这费口舌了,我还得去守着店面卖化肥哩,想要就拿五块钱拉走,我开车送去怎样?” 五块钱买了十几套红木桌椅,自己是不是很缺德啊! 林盈盈问自己。 “我说大哥,不是说好了卖给柴禾价吗,怎么还要五块钱呢,一堆破木头而已。”赵长军还不高兴了。 “行行行,大家都是做生意的,相互行方便嘛,人家老板又这么有诚意,还给送咱饭店去,就这么着了吧呵呵。”林盈盈忙抢先说。 还迫不及待的把五块钱掏给了卖化肥的老板,生怕他反悔了。 那卖化肥老板直夸林盈盈爽快,还说饭店开业了他一定经常去捧场。 林盈盈暗爽:将来你要是知道了这批红木桌椅的价格,但愿你不要拿刀砍自己。 你要是赵长军却有些替他们抱怨这桌椅买的太贵了,顶多值三块钱。 说要不是林盈盈把钱给他了,就不要了,去木匠那干脆做一套新的了。 林盈盈偷着撇嘴:你懂什么啊大哥…… 第115章 傻丫头 接下来,林盈盈这个财迷什么也不干了,只顾着弯腰擦拭化肥老板送到饭店里的桌椅了。 她用原来饭店厨房用过的抹布擦了一遍,又从包里掏出自己的手绢仔仔细细的擦了一遍又一遍。 魏思峰打扫完店面四周了,看到林盈盈也不顾身子跪在地上像擦拭宝贝一样还在擦着一张张桌椅。 他不悦的把她抱坐在一张椅子上,板着脸说:“忘了自己怀着孩子是吧,干起活来不要命,再这样不许你来这里了,再说明明都擦干净了,再擦能擦出花来呀。” 林盈盈知道跟他说了他也不会信,就笑嘻嘻的说:“我很喜欢这些桌椅,要是咱家装的下,我就把它们拉到咱家里摆着去。” 魏思峰听了她这话夸张的摸摸她的头,然后看着她说:“没发烧啊,怎么净说胡话呢。” 林盈盈脑补了一下:要是真把十套座椅摆在家里,那场面果然很——诡异。 于是她咧嘴笑笑说:“讨厌,我就是太喜欢这种红木家具嘛。” 魏思峰笑笑说:“这种木头哪好啊,沉的要死,颜色还黑不溜秋的,做成桌椅都没人要,也就做棺材还行。” 林盈盈听了这话简直要暴走了:大哥,你不懂宝啊…… 接下来他一句话令林盈盈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他说:“学校我坐的那把椅子是这料子,我办公室那张供我休息的小床也是这料子……” “拉回来拉回来,我要我要——”林盈盈揪住魏思峰的衣袖发狂的叫。 魏思峰真被媳妇给吓住了,她这反应也太强烈了吧。 林盈盈马上意识到了自己的“财迷心窍”,就朝自己做了个鬼脸,撒娇的往他身边一坐娇笑着说:“我从小在城里长大,很少见这种木头,就是看见了太稀罕了而已。” 魏思峰宠溺的拍拍她的头说:“真是个长不大的傻丫头。” 林盈盈甜甜的笑笑,但是急着要把那宝贝弄到手,就紧张的问:“学校的东西属于公共财产,不能往家里弄吧?” 魏思峰说:“说是这样说,但是那东西是分给我这个老师的,如果你喜欢,那就拿同样一件东西去换就是了。” 林盈盈欣喜若狂的说:“好好好,咱马上去木匠那里打一把新椅子和新小床,去学校给换过来。” “换什么呀,看俺盈盈给急的。”大凤打扫完了店里的犄角旮旯,擦着汗走过来问。 魏思峰就摸着她的头,当笑话跟大姐说了刚才林盈盈的话。 果然大凤也把她当孩子般嘲笑了一句,还说她真是傻的可爱,居然拿新木头换旧木头。 林盈盈听了这话心里说,再过二十年你们就知道到底谁是真的傻了。 她这时又说了句傻话,差点把大凤给惊“傻”。 她居然说:“大姐,咱刚买这十套桌椅我也一样喜欢。这样吧,现在咱家里也没地方搁,你就先在这里用着,以后你发了要换新桌椅了这些桌椅就归我好不好,开饭店我借你的钱我就不要了,两两相抵了。” 大凤张口就嚷:“你个傻妮子看看你说这话,你想要这堆破木头给你就是了,什么抵债。你大姑姐我可不是个混的,我能这么坑你吗,那我不是一点良心都没有了吗。” 林盈盈心里说:大姐你没坑我,是我坑你了好不好…… 这时魏思峰却认真的说:“大姐,就这么定了,我们手里不缺钱,再说咱们都是一家人,你挣了钱多孝顺咱妈就是了。” 大凤看着自己的亲弟弟跟亲弟媳,忽然觉得自己命一点不苦,相反觉得自己可有福了,谁家有她这么幸运,有这么好的弟弟和弟媳…… “走赶快,去买桌布——”林盈盈拉住魏思峰就往外走。 魏思峰奇怪的问:“买什么桌布啊,咱这又不是大城市里的饭店,还铺什么桌布啊,不都是直接往桌子上放盘子啊?” 林盈盈说:“哎呀,你听我的没错,大姐你自己看看哪没收拾好再收拾一下哈,我们出去了。” 魏思峰被她强拉着出来了,走到日用品商店,她让店员拿出一卷厚厚的绒布,心里照着桌面和椅子面积大小,居然要了一大匹绒布,竟然花了十块钱。 这傻丫头是犯起傻来毫无下限啊!花了五块钱买的桌椅,居然花十块钱的布来蒙住它…… 接下来,林盈盈在大凤和魏思峰异样的眼神下,把那厚厚的绒布按着座椅的尺寸仔仔细细的量好,裁开,小心翼翼的蒙了起来。 最后把剩下的布,把桌子和椅子的腿都包住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桌子椅子是金子做的呢。 实在没什么可收拾的了,整个宽敞的店面都被他们擦拭打扫的窗明几净的,连厨房里那些死角都被大凤用洗衣服擦洗的干干净净。 剩下的事就是魏思峰的了,他得帮忙给取个店名,再给写个大牌子裱起来挂门头上,然后还得写个菜单。 魏思峰就买了需要的纸和笔急着回去写好,林盈盈去还两眼放光的瞅着店里的十套红木家具,最后是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店里。 惹得大凤跟弟弟哭笑不得。 大凤觉着这弟媳真是可爱的很,遇到事情明理又明智,无人能及,可是平时又跟个小孩子一样讨人喜欢。这不,一个大人,居然被一堆破木头桌椅给稀罕的五迷三道的,还要新床新椅子去换弟弟学校的破木头,哈哈,真是个孩子。 不过林盈盈并没有因此忘了大姑姐的正事,她把她想让四儿给她帮忙的事说了,大凤当场愿意,她说她一个女人确实不方便,自己心里发虚,要是有四儿这个兄弟在身边她就放心了。 曹英说了这事先不要张扬,林盈盈就让曹英去把四儿喊过来,在咱家问他。 当四儿听说大姐要在乡里开饭店也是被惊的外焦里酥的,问他愿意去帮忙吗,说他得兼顾跑堂打扫卫生还得看店,一天给他五块钱工钱。 如果以后他有了本钱不愿意打工了,完全可以出去自己再开一家饭店,大凤可以送他一两个拿手菜做人情。 四儿的表情亮了。 第116章 大姐爆了个猛料 五块钱啊,一家子人地里一年忙活下来手里才剩几个钱啊,这一天就五块呀,这可是天上掉下来一块肉啊…… 林盈盈看他一副被惊得失魂落魄的模样,就想故意逗逗他,板着脸说:“你要是不感兴趣就算了,大姐就再换别人。” “我干我干我干……”四儿惊慌失措的抓住大凤的手使劲摇着叫。 林盈盈和大凤相视一笑。 饭店万事俱备,只等选个好日子开业了。 趁这几天空闲,林盈盈就预备赶紧去县里买一台缝纫机去。 曹英也跟林盈盈说了,四妹愿意学做衣裳,三妹不喜欢就让她下地吧,反正地里也不能缺劳力。 四妹呢已经开始跟着二妹学裁剪了。 其实林盈盈有打算,二妹再过两个多月就要嫁人了,再买一台新缝纫机正好给她陪送走,让她在婆家继续开店铺,二妹手艺已经学成了,到哪都能再把名气打出来。 这里呢就慢慢让四妹学着做,等二妹嫁人了,正好她也学的差不多了,自己也能撑起店面了。 至于三妹,她不肯学也好,她还留她有大用处呢,不过这个还不敢保证挣钱,只能让全家人都先有活干着。 不能让思峰再请假了,但是她自己去县里他跟婆婆坚决不同意。 正好大姐饭店还不开业,也顺便让她去县里转转,看看县里的饭店有什么特色菜,她就让大姑姐跟她去县里了。 又想到买了缝纫机得有个人送回来,她就又叫四儿跟着去了,四儿还真没去过县城,听说要去县城当然兴高采烈的,坐上了车林盈盈又抢着把车票钱拿了,四儿反而不好意思了。 林盈盈故意笑着说反话:“你别得意,等会还叫你出力呢。” 四儿听了这话才又轻松起来。 县里卖缝纫机的店里品种还不算少,居然有四五款,对于这个年代的用具来说,算是品牌丰富的。 因为以后要陪送给二妹,林盈盈不打算买太差的,就买了一台蜜蜂牌的,花了一百七十块钱。 看的大凤直胆寒。 她觉得这个弟媳真是本事大肚量大,能挣也能花,当她知道是打算陪送给二妹的,对这个弟媳不止是感激了,更多是崇敬,佩服她的大度和无私。 发誓自己一定好好经营这个饭店,不辜负她对自己的信任和帮助。 买好缝纫机,她又去人力市场找了个送货的三轮车,她付了钱,让四儿坐上领着车夫回王祥寨了。 她领着大姑姐去县里的闹市区转转。 她们当然只注意饭店,然后仔细看各个店门口挂的招牌菜。 忽然大凤指着不远处一家分店说:“盈盈,这家饭店生意怎么这么好,看看门外摆满了车子。” 不错,这家饭店门口停车处不但停满了自行车,还停着好几辆轿车,还有客人在门外排队吃饭。 林盈盈抬头看看招牌,上面写着“新疆大盆鸡”。她当场说:“走,大姐,咱进去尝尝,跟你做的香菇炖鸡比比哪个好吃。” 大凤忙拉住林盈盈的衣袖往外拽,嘴里连连说:“可进不起可进不起,城里的饭店哪是咱老农民进的。” 林盈盈笑笑说:“放心吧大姐,也就要一只鸡尝尝,咱不是为了自己生意嘛,这该花的钱就得花。”然后硬拉着大凤站到了店外排队。 终于轮到他们有座位了,俩人要了一只大盘鸡,又要了两碗清汤面,大凤坚持要一碗面,她喝水就行了。 林盈盈皱眉示意店里还有其他客人,她才不说话了。 当冒着热气透着香气的炸的焦红的烧鸡上来了,林盈盈被馋的夹了一筷子就送进了嘴里,只嚼了一口她就小声称赞:“嗯,美味——大姐赶紧尝尝。” 大凤怯怯的夹了一筷子送到嘴里,慢慢嚼嚼,仔细也说:“嗯,是很好吃,火候也掌握的好。” 林盈盈让大凤细细品品,看能吃出个八九不离十不,然后就不管不顾了,自己大快朵颐起来。 虽然她现在是家里的宝,曹英变着法的给她做吃的,但是巧媳妇难做无米之炊呀,肚里还是缺油水,这怀了孩子又馋,她好不容易见了肉哪还“矜持”得住。 当她从盘子上抬起头打了一个饱嗝才发现,这一只鸡被她自己吃了三分之二。 有自己桌跟前的鸡骨头为证。 她不好意思的笑着说:“大姐,你怎么不吃啊?” 大凤像看着孩子一样满眼慈爱的看着她笑说:“我吃了,你怀着孩子得多吃点,看看你瘦的,有钱不是自己买点好吃的,净贴补家里了。” 林盈盈不想提这个,就挑起刚端上来的清汤面,喝了一口汤,然后悄声问她吃出这鸡怎么做的了吗? 大凤把头凑到她跟前说:“不能说完全做的跟这个味一样,不过也差不多。” 大凤不是个说话没谱的人,她说这话就说明她有信心,林盈盈不禁赞叹大姑姐是天才。 她到底没憋住,就问大姑姐怎么会无师自通厨艺呢。 大姑姐听了低头挑了一根面条送到嘴里,笑笑说:“这个话我还没敢说过。” 嗬,这里面还有故事?林盈盈更有兴致了。 大凤低头笑着说:“是跟咱姥娘学的。” “咱姥娘?不是听思峰说都走了三十多年了吗,你不该记得她啊?”林盈盈奇怪的问。 大凤缩缩头说:“是跟咱姥爷后娶的一个媳妇学的,咱妈那时候已经嫁给了咱爸,很反对姥爷娶那个女的,就根本不认她。可是娘家也得走啊,我那时候小,不懂大人的心思,居然跟那个姥娘很亲。咱妈看她对我也挺慈爱,就任由我跟她玩了,后来,我就跟她学会了做菜的诀窍。” “她是大厨吗?”林盈盈吃惊的问。 大凤压低声音神秘的说:“可不是,她爹当年还是宫廷御厨呢,溥仪皇帝都喜欢吃他做的菜……” 这回轮到林盈盈被炸了个外焦内酥:大姐的手艺居然是正宗的宫廷御厨所传授啊!怪不得大姐随便拌个凉菜都那么好吃,原来她果然“内有乾坤”啊。并不是她说的配料或者火候掌握的好——而已。 第118章 客人爆棚 可惜这客人用不了这么多人招待,只要一个人把他们点的菜写下,递给大凤去做就是了。 不过这边大凤刚接过几个人的菜单,门外又是一声熟悉的喝叫,是李振业又领着几个人来了。 不等这边点上菜,外面的人群也逐渐蜂拥而来了,顿时把原本空旷的店面给挤得满满当当的。 这可把一家子给急坏了,都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窜起来,只有林盈盈依然故我的坐在柜台后面。 这场面,她早料到了呀。 不过大凤的表现令林盈盈很是满意,她最起码没有表现出紧张慌乱来,看到这么多客人,她有条不紊的在厨房忙碌起来。 配菜都是准备好了的,别人也帮不上忙,只有等着她炒好菜往各个桌子上端。 三妹负责招待客人,给客人倒水泡茶,二妹和四妹负责按客人要求送凉拌拼盘,四儿一人帮厨。 魏思峰这个“君子远商贾”的文人居然此刻忙着写菜单,那认真又忙乱的神情直令林盈盈偷笑。 她不想再逗他了,就走上去接过本子和笔,说她来,他写的太慢,让他去柜台后面一会等收钱去。 老婆无疑是及时雨,魏思峰正忙的一塌糊涂呢,听到这里丢了纸笔就走。 但是也不能就这么清闲的去等着结账啊,他好几个同学都来捧场了,他得坐下聊几句啊…… 他这聊着聊着上菜了,那不好意思站起来走啊,就陪着吃吧,算我请客好了。 结果,一家子都忙的满头大汗,他又吃又喝谈笑风生,气的一个个看着他就翻白眼。 直到有人吃饱结账的时候,林盈盈不得不把他叫到柜台收钱去。 不过他那几个同学结账的时候,却明令禁止他请客,说今天就是来给大姐捧场的,想请客改天再请,他们都等着呐,今天必须得付钱。 既然人家是来捧场的,他也不再坚持了,就按半价收了钱,大伙都吃的捧着肚子走了,个个走的时候都夸菜做的味道好的很。 竟然有个一直默默吃饭的中年人,来柜台结账的时候,说菜价订的太低了,这味道比他在城里大饭店吃的味道都好。 魏思峰听了当然高兴的很,却淡淡的说:“咱农村生活条件差,消费水平低,凑合挣点辛苦钱就行了。” 那人赞同的看了他一眼,付了帐走了。 客人走了一桌又上了一桌,连曹英都忙着收拾桌子的杯碗残盘,这样一直忙到两点钟,还有客人稀稀拉拉的来。 大凤在厨房朝前面喊:“再来人不接了哈,菜光了——” 三妹早累的腿软手酸了,肚子也饿的瘪瘪的,听了这话欣喜的答应一声:“太好了——”然后乐滋滋的将两位客人打发走了。 惹得曹英又是对她一句骂,她努努嘴抱屈:“是大姐说的不让接待了呀,又不是我自作主张撵出去的。” 林盈盈笑呵呵的跟曹英说:“是啊妈,咱也不能挣钱不要命啊,这开饭店的自己都要饿死了,赶快给咱自己做饭吃吧……” “我做我做——”魏思峰从柜台后面跑出来叫着往厨房跑。 “大姐,你就赶快出来歇会吧,思峰他刚才吃饱了,让他给咱做饭。”林盈盈有气无力的朝后厨喊。 说着魏思峰又从厨房跑出来了,手里拿了两根鸡腿,递给曹英一只又递给林盈盈一只,又匆匆跑回厨房了。 四妹不乐意了,朝厨房边走边叫:“我也吃鸡腿,还有吗?” 大凤说:“就两只,一会下肉丝面,管饱。” 林盈盈咬了一口鸡腿朝四妹喊:“你要是不嫌我脏,咱俩伙吃一个吧——” 四妹果然欢快的跑过来,趴到嫂子手里咬了一口,惹得一家子都笑了。 曹英把她手里拿只也递到三妹嘴边,三妹美美的咬了一口。 三妹今天最有功,她又得接待客人又得端盘子,忙的一口水都没喝上。 面条很容易,肉丝是大凤卤好了的,面条熟了加一把小油菜,把肉丝倒进去就是了。 所以就连魏思峰这个不会做饭的人,做的面条都香的很,四儿一连吃了三大碗。 大凤抱歉的说:“没想到头一天就这么多人,连一点青菜到没剩下,不然给大伙炒两个菜下饭。” 大伙都吃的满意的很,都说又累又饿的,吃饱就行。 大凤笑笑说也是,她真累的一点不想再炒菜了。 又朝林盈盈说:“幸亏听盈盈的话多预备菜了,不然可抓瞎了。” 林盈盈笑着说:“放心吧,大姐,咱店门口贴的广告那么诱人,再说这新店开业三天火,肯定人多了。” 一家人吃饱喝足了就开始盘算账目了,都认定这么半价收费又白送凉菜肯定赔钱。 结果魏思峰一总账目,居然惊奇的发现不但没有赔钱,还少有赚头呢。 大伙听了都吃惊不已,这么“浪费”居然还没赔钱? 只有林盈盈淡定的微笑着说:“这开饭店嘛,说一本万利夸张了些,不过本小利大是真的,大姐,等以后生意好了咱们在上一些稍微高档的菜,把价格也提上去,到时候你就赚翻了。” 曹英惊的直咂舌:“这做生意真的这么挣钱啊……” 二妹憨憨的说:“妈,你不知道咱们开的裁缝铺子啊,那也是很赚钱呢呵呵呵。” 曹英一愣一愣的嘀咕:“哎呀,如今这人都掉福窝里了呀,地自己种着收入归自己,这做生意又这么赚钱,啧啧……” 听着妈的自言自语,大伙都笑了。 吃了饭大伙歇了有三个小时不到,吃晚饭的人流又上来了,结果大伙又是一阵人仰马翻的忙碌,直忙到晚上九点多,不得不再推掉顾客打烊了。 四儿在店里洗洗睡了,大家都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休息了。 由于不知道全家人回来几点,就把大妮二妮托付给雪梨娘了,大凤去接俩闺女的时候没空着手,给她带了一块红烧肉,雪梨娘直训大凤太见外,再这样下次不给带孩子了。 大凤笑笑说就是想让大伙尝尝她做的肉好不好吃,没别的意思。 魏思峰洗漱了上床后直苦笑着抱怨:“这也太累人了吧,明天我可不去了哈。” 第119章 再买辆自行车 林盈盈笑着说:“没人让你再去了,今天头一天开业,借你这个文化人的光环捧捧场罢了,哪能让你一直耽误孩子的课呢。” 他搂着林盈盈,温柔的摸着她的小腹说:“你明天就光坐在柜台后面收钱,可别累着啊,不然不许去了。” 林盈盈往他怀里蹭蹭说:“我知道,明天让三妹点菜,其实就这三天半价又送菜才这么火爆,过了这三天就步入正轨了,谁家天天吃饭店呢。” 魏思峰点点头说是,刚想搂着媳妇赶紧睡,怀里的人却猛地挺起了身子:“明天你记得放了学去找木匠师傅,把椅子跟一张小床打出来,把学校那椅子和床换回来。” 把他给气的哭笑不得,只好懒懒的拖着长腔说:“好吧,为了我的小傻瓜,我就甘愿当一回傻瓜吧,不过可别说出去,人家知道了要笑掉大牙的。” 她心里说:大哥,这沾大便宜的事,我会说出去才怪呢。 第二天,饭店生意果然如林盈盈所料,还是爆满,除了魏思峰,一家人还得齐上阵。 照样到了晚上九点多钟,一家人吃了饭拖着沉重的身子回家来了。 三天过去了,这天晚上大家从饭店回来都聚在曹英屋里,跟她欢快的汇报今天的情况后,林盈盈宣布明天二妹三妹四妹就不用去了,明天正好是双休,她跟从学校回来的五妹去饭店帮忙就行了。 姊妹三个自然满心欢喜,只是曹英不放心的问:“明天万一你们忙不过来咋办呀?” 林盈盈笑笑说:“放心吧,活动结束了人不会再这么多了,就算人多不还有五妹嘛。大伙都忙自己的去吧。” 二妹抱怨:“可不是吗,我铺子里这两天表姑帮我接的布料都堆老高了,我跟四妹得加班加点的干了。” 四妹噘着嘴朝大凤说:“大姐我们都给你打工了你得给钱。” 大凤呵呵笑着拧一把她的脸蛋说:“要钱没有,要饭随便吃。” 四妹翻白眼说:“我不是要饭的。” 大伙都笑了起来。 林盈盈这时却正色跟大凤说:“这样大姐,你饭店刚开业需要人手帮忙,暂时也不好请别人,我就先跟四儿一样给你打工,我负责收账,活轻,工资就少要些,一天给我三块吧。” 这下子可引起公愤了,曹英第一个叫:“不行不行,这饭店还是你帮你大姐开起来的,本钱也是你出,你要是在里面挣了钱就对半分。” 大凤也恳切的说:“妈说的对,就是要我给你打工也行,工资你随便给。” 二妹姊妹几个也符合说是。 林盈盈抬手拦住她们说:“妈,大姐,你们都不要说话,听我的安排就是了,这个饭店我就是帮大姐弄的,让大姐有自己的事业。再说我也不是长久的给大姐打工,等过一阵子我要做我自己的事情做了。” 曹英脸色不悦了,她心疼的瞅着儿媳问:“你这孩子,就不知道闲着,你这怀着孩子在店里帮你姐收收钱还行,再干别的我可不答应。” 林盈盈胸有成竹的一笑说:“妈,你放心吧,我才不会累着自己呢,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曹英知道这个儿媳妇本事大,也不是没谱,听了这话就无奈的苦笑一下,亲昵的揉揉她的头发。 还好,最近这几天孕吐不厉害了,小脸也红润有肉了。 林盈盈又跟大姐说:“大姐,到那时候大姐的饭店也诸事熟练了,再找个人专管收钱就是了。至于点菜员我觉得可以省掉,咱们明天就在各个桌子上放上一本点菜单,让客人想吃什么自己写,然后递到柜台我再转给你。” 大伙听了这个主意都齐声称赞。 但是憨厚的二妹来了一句:“要是不识字的咋办呢?” 林盈盈被点醒了,这可是八十年代的农村啊,不识字的很多啊。 她就皱皱没眉说:“那不识字的就只能自己说,让柜台收钱的人来代写了。” 她想想又说:“暂时不说这个了,以后有以后的经营办法。” 大姐的手艺这么牛逼,她可没想着让大姐守着这个小店一辈子。 她接下来又宣布了一个重磅消息:要再买一辆自行车。 在这个年代,一个家庭买两辆自行车,等于家里两辆宝马啊! 几个小姑子听了自然得意、狂喜,自家有两辆自行车多有面子啊。 可是曹英却暗暗摸住了她藏钱的箱子,大凤却羞愧的低下了头,她还没赚到钱呢。 不过林盈盈马上打消掉了娘俩的担忧,她无所谓的笑笑说:“妈,大姐,这买自行车的钱我有,明天就让思峰去县里买去。” 曹英跟大凤不禁心下发抖了:这闺女从娘家带来了多少钱啊?居然这么个贴补婆家,娘家人知道了还得了啊…… 于是曹英开口:“盈盈啊,自行车是得再买一辆,你跟大姐每天去乡里饭店得走五六里路,太耽误事,也不能老骑峰子的,他时间也挺紧张的。” 是的,这几天思峰都是跑着去学校。学校建在五个村子折中的位置,距离家里也有二里多地,每天三趟跑着是不方便,林盈盈可舍不得他这么累。 “这自行车呢也不是你自己骑,以后你大姐骑的多,这钱你先垫着,等你大姐赚了钱马上给你,就这么定了。”曹英不容辩驳的说。 “对,就按妈说的。”大凤坚定的说。 林盈盈就不再坚持了,就笑笑答应了。 诸事都说好了得赶快休息,一家子明天都得早起干各自的活,二妹和四妹得去铺子里加班加点的赶做衣裳,三妹得去地里看棉桃又开了一茬没,再看看玉米和豆子快熟了没,很快就要秋收了。 魏思峰还在灯下备课,听见林盈盈进来忙从课本上移开眼睛抬头看她,眼里是化不开的柔情蜜意。 林盈盈被他看不过,娇嗔的说:“看什么看——” 他起身一把抱住她,像抱孩子一样让她横坐在自己腿上,低头在她脸上啄了一下,凑在她耳边说:“都一天没看了,想得慌……” 第120章 无意走上收藏路 林盈盈他这个男人,婚前看着清清冷冷的属于禁欲型的,婚后才发觉这一切都是假的,她被他正人君子的外表所欺骗了…… 终于她软绵绵的倒在他怀里了,他两手还在她身上游移不停,她不得不抓住他的手跟他说正经事。 他一听要再买一辆自行车果然手老实了,脸上的表情也僵住了,明显很吃惊,但主要是不舍的花钱。 他们农村人买自行车又没有工业券,得花高价买,一辆自行车怎么也得二三百。自己这点工资不吃不喝也得攒上两年多才能够啊,不用说又是媳妇自己掏钱买,他一大男人老让媳妇贴钱给自己家,他心里难受啊! 林盈盈知道他的心理活动,就故意避之不提,说起了买自行车的必须和好处。 说以后她得跟大姐在饭店上班好些日子呢,她们不能老占他的自行车。买了新车子大姐每天来回带着她,就算以后她不去饭店上班了,大姐还可以每星期接送忘返乡里初中的五妹。 这样五妹也不用每星期都跟同学们一起扛着沉重的书包步行了。 魏思峰听了这话当然动心,可是钱…… “妈说了,这钱我先垫上,大姐挣了钱还我,算大姐的。”林盈盈看他脸还难看赶紧把底牌亮出来。 “哦那还好。”他张口就说。 林盈盈噗呲一下笑了,甜蜜的贴着他的肩说:“还是跟老婆亲啊,一说大姐拿钱高兴了。” 他搂紧她说:“那是。” 又认真的解释:“大姐以后饭店挣钱了这一辆自行车钱也不是什么,关键不能让你把你妈给你的陪嫁都贴到家里呀,家里这么多人,你贴的过来吗。” 她心里说:不都是为了你嘛。 她就感动的搂住他的脖子说:“思峰,你能这么体谅我,为这个家里做再多事我都觉得值得。” 俩人抱在一起久久舍不得分开,最后就这么睡着了。 早上一睁开眼魏思峰就跟林盈盈说:“昨晚忘跟你说了,你交代我的事我办好了,今天就把新椅子和床送到学校去,把你要的破椅子和破床弄到家里来。” 林盈盈一听猛地弹坐起来,拉着他的胳膊让他快起床,嘴里说:“快快快去办,办完了这事再去县里买自行车。” 魏思峰笑着下床洗漱去了。 本来她怀了孕瞌睡多,他每天都让她多睡一会的,可是这会她哪还睡的着啊,她得亲自跟着去拉啊,万一他拉来的路上碰着蹭着了呢。 虽然她知道红木结实的很,不容易碰坏,可是小心不为过哦。 当她也随后起来了,嚷着要跟他一块去学校的时候,魏思峰忙说:“你去干嘛,我找一个学生拉着架车子去就行了。” 她却嘻嘻一笑说:“一天之计在于晨,看空气多清醒,天又不冷不热的我出去转转也好啊!” 他听了这话哪还能拒绝,就笑笑让她跟着去了。 他们叫上了一个个子很大的男同学,叫他拉着他家的架车子,一起去了村里的木匠家里。 魏思峰跟那孩子把那把桐木做的新椅子和小床抬到架车子上,然后让那孩子架着车把,他在后面推着往学校走。 学校在王祥寨村北,三人在田间小路上往学校走。 初秋的早晨凉爽湿润,空气沁人心脾。路两旁都是开始泛黄的玉米和大豆,棉花地里的棉桃或大或小的咧开嘴,露出雪白的棉花。 林盈盈偷看一下在前面拉车子的男孩,趁他不主意伸脸在弯腰推车子的魏思峰脸上亲了一下。 魏思峰扭头看她一眼,笑着羞她。 她不害臊的仰着小脸,得意洋洋的到处欣赏着即将丰收的美景。 到了学校他开了大门,把很轻的新椅子和新床卸到他办公室,又跟那孩子一起把笨重的红木椅子和红木小床抬到架车子上。 那大个子男孩话不多,从林盈盈见他一直沉默着,这会忍不住开口问:“老师你干嘛拿新的椅子和床换这破的呀?” 魏思峰冲林盈盈眨眨眼,一本正经的跟学生说:“你师母太疼我,非得让我用新的椅子和小床不可。” 那男孩嘿嘿笑了笑,又自动走到车子前头,弯腰拉起了车把。 忽然,还停着办公室的林盈盈的两眼直了:她看到魏思峰的办公桌上搁着一摞摞的连环画。 这些连环画在这时候到处都是,但是日后有很多都卖到了天价,她记得上一世听说一套六十年代出版的十六册小人书《西汉演义》就是绝本,拍卖时被抢疯了。 其他的也很多都成了藏品,但是主要是成套的没有破损的才有收藏价值。 她怀着激动是心情去翻这些不知搁置了多久,都蒙上一层厚厚灰尘的小书,惊喜的发现居然有十本红楼梦连环画。 她也是个文艺女,上一世很喜欢看红楼梦,不但家里有厚厚的红楼梦古籍,小时候还搜集连环画看,她记得红楼梦一共十九册,但是那时候不知道后来有升值潜力,看完都不知道扔哪去了。 她记得上一世下海了的孙鹏飞,说起八几年那一版全套红楼梦连环画值老鼻子钱了,她就后悔的不得了。 这一辈子,她可不会错过这个日后发财的好机会了。 她紧紧抱住那十本红楼梦连环画,小声问魏思峰:“思峰,这些小人书都是哪来的呀?” 魏思峰不屑的说:“都是没收不听话学生的,上课看小人书不听课就得没收。” 林盈盈心里给他点赞:对,干的好,就得没收! 她就小心翼翼的问:“还还给他们吗?” 正忙着把床和椅子稳稳固定在架车子上的魏思峰,听了这话蹙眉说:“都不知道是哪个捣蛋孩子的了,还给谁去呀。” 林盈盈差点乐翻。她努力压下心里的窃喜,尽量语气平淡的说:“思峰啊,我看这些连环画印的不错,我还挺喜欢的,我拿回去看看吧。” 他淡淡的说:“你喜欢看都拿走吧。” “不用,我只拿这十本红楼梦就行,不过啊,这套红楼梦不全,还差九册,你帮我留意一下另外九册吧?”她心突突跳着看着魏思峰说。 第121章 五妹 魏思峰向来宠妻惯了,听了这话就当即点了一下头。 他想,红楼梦是经典名著嘛,这连环画留着将来给自己孩子做启蒙教育也不错啊! 拉车那孩子忽然又说话了:“老师,我家有两本红楼梦,还是我姐从我舅舅家偷来的,她不敢当着我爸妈面看,每回都是偷着看,看一会了再藏起来,看完了就搁在她床底下了,那一会被我看到她就送给我了。” 林盈盈欣喜的问:“有破损吗?” 他摇摇头说:“我从来不毁坏书,都保护的好好的。” 这时魏思峰赞赏的拍拍他的肩说:“健林这孩子可规矩了,可爱惜书本了,学习也好,是学习委员呢。” 林盈盈简直激动难耐,像个小孩子一样满眼期待的问:“可以给我吗?我拿两本作业本还有一只复写笔换。” 这叫健林的孩子一听顿时两眼放光,但是可能想想林盈盈是他的师母吧,不敢跟她交换,就羞涩的一笑说:“师母喜欢我送给你就是了,不用交换。” 这时魏思峰说话了:“你师母多大的人了,哪能随便要你的东西,她说换就换吧,星期一你把那两本红楼梦拿到学校来,我把本子和笔给你,就这么定了。” 林盈盈高兴的恨不得当场给老公个熊抱,他太“英明果断”了。 她自己同时也惊呼:我这还无意间走向了收藏之路啊! 这样一想猛地激灵了一下:这个年代流落在民间的古董可不少。 不过白搭,那些专业知识她一点不懂,只能凭着上一世的记忆搜集一些明面上的物件吧。 健林这孩子虽然个子大,但也是小孩子,林盈盈就在他帮着把椅子和床又卸到她屋里的时候,塞给他一袋子大白兔奶糖。 把这孩子惊的半天回不过神来,看他那一身补丁衣裳,和两只露着脚趾头的布鞋,估计很少吃到糖。 她又嘱咐了他一遍:“星期一别忘了把那两本给你老师哦,还有,以后遇到成套的连环画或者同学们谁有,都可以给你老师来换笔和本子的。” 健林高兴的点头答应,然后搂着糖跑了。 等他走后,林盈盈顾不得擦拭床和椅子,反正到自己手里了,不会跑了,她急着找另外那七本连环画,就急切的问魏思峰连环画是从哪里买的,书店在哪啊。 魏思峰无奈的看一眼这个“傻丫头”,眯眼说:“咱乡里哪有书店啊,这小人书都是从集市上的书摊上买的,你喜欢看有空我带你去书摊上淘去。” 她点点头,心里说:看看健林这孩子送来的是哪两本吧,然后在按册数慢慢搜集另外七本。 这时大凤叫吃早饭了,魏思峰还要去县里买自行车,得早点去,俩人就忙出屋门去棚子下吃饭了。 吃罢饭,魏思峰带着林盈盈来到乡里饭店,他去车站搭去县里的车了,林盈盈跟四儿一起擦桌子扫地。 大凤和五妹走着来,自然在半个小时后才来,她喝口水就跟四儿一起,去每天近一个多小时的早市买菜了。 回来了就又一头钻进厨房,预备中午的菜了。 林盈盈嘱咐她:“大姐,今天不会那么多客人了,不用预备那么多菜了。” 大凤笑着说:“我知道,不过还是多预备些,反正一天也不会坏,晚上还卖呢。” 林盈盈不由赞叹说:“大姐就是这点好,做事考虑周全。” 五妹是个安静又勤快的小姑娘,见大姐买了菜不用嘱咐就默默蹲下来择菜。 这时候不忙,林盈盈就用抹布轻轻的擦拭她的红木桌椅,边亲切的询问五妹的学习情况。 五妹就如实的回答,林盈盈惊叹这姑娘果然跟她哥哥一样聪明过人,成绩在初中居然数一数二。 林盈盈高兴的问:“明天就该升高中了,咱们这最好的高中是哪所啊?” 五妹说:“东明一中。” 林盈盈就当场许诺:“你要是能考上东明一中,嫂子送你一块女式手表,上海牌的。” 一个小女孩戴一块上海牌手表这可了不得啊! 不光大凤和五妹大吃一惊,就连四儿都震惊的叫:“嫂子你真是大方啊,居然花一百多块钱给五妹买手表——” 林盈盈笑着说:“不一定哦,考不上就没有。” 五妹小脸红通通的笑了。 四儿激五妹说:“五妹,要是我就为了那块表也得考上。” 林盈盈打趣他说:“行啊,别光说不练,你去考,考上我也给你买。” 大凤哈哈大笑说:“四儿你跟嫂子说说你上学的光辉事迹。” 四儿嘿嘿笑着说:“有啥好说的,不就是上了十年没走出小学大门嘛。” “什么?怎么会上了十年没走出小学大门呢?”林盈盈觉得很好奇。 大凤笑的弯下腰去:“他从一年级开始复习,到五年级都是上的双数。所以人家上小学用五年,他用十年……” “哈哈哈……”林盈盈大笑起来。 四儿自我调侃的说:“人家都叫我校长,在小学扎根了,不就是校长嘛。” 五妹笑的扑通一下子坐地下了,大凤笑的炒菜勺子都掉旁边的盆子里了,林盈盈笑的捂着肚子趴在了柜台上。 几个人这么说笑着到饭点了,林盈盈教着五妹把茶碗摆在桌子上,又在茶壶放好茶叶,倒上开水泡着,然后等着客人进门招呼倒茶。 五妹有条不紊的干着这些,林盈盈暗暗称赞。 正说着开始有客人来了,五妹不用林盈盈嘱咐就迎了上去,不卑不亢的问客人想吃什么,并且把菜单递上,还把纸笔推给他。 那几个人点了菜,她礼貌的说了句“稍等”就把菜单递给大凤,回来把茶给几个人倒上。 看的林盈盈满面笑容,暗暗夸赞这稳稳当当的姑娘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今天取消特价了,人虽然没那么喧闹了,居然一个中午下来也招待了七八桌。 林盈盈迫不及待的拨算盘珠子总账:居然半天赚了十五块钱。 这时候没手机没计算器,全靠算盘来算账,幸亏她上一辈子学过珠算,正好这辈子用上了。 第122章 脱胎换骨 她算着照这样一天不得赚三十多块呀,除去房租,除去调料,除去她和四儿工资,一天也净赚十多块小二十呀,我的天,大姐这万元户指日可待呀。 林盈盈替大姐暗暗高兴,当然,大姐发财了,她也与有荣焉。 看看店内墙上挂的座钟都一点多了,以为不会上客人了,只有几位客人还在喝酒聊天。 林盈盈正要让大凤做饭给自己人吃呢,忽然进来一个瘦瘦高高的中年人。 他进来就四处瞅瞅店里的人,就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了。 五妹迎上去把菜单和纸笔递给他,让他点。他很快写了两个菜,要了一碗面,然后坐在座位上又朝店后厨的方向瞅。 大凤把最后两菜炒好,把头上戴的白色卫生帽子一脱,用毛巾擦擦汗就来到了柜台前,亲切的问林盈盈想吃什么,她赶紧做。 林盈盈笑笑说:“我就想吃你拌的凉菜,你问五妹想吃什么吧,五妹头一回来咱店里帮忙,人家又一会没闲着。” 大凤就一脸慈爱的看着五妹,欣慰的跟弟媳夸她:“咱五妹从小就听话,小时候我看着她最省心了,大了又懂事又听话,干活还不脱滑。” 林盈盈由衷的点头。 大凤看五妹给最后来的客人端上了两个菜,四儿又把那碗面端上来,今个中午的活算是完了。她就朝他俩亲切的问:“两位有功的,想吃什么呀,随便点——” 五妹笑笑说:“听嫂子的。” 四儿也嬉笑着说:“我听五妹的——” 大凤就笑着说:“好吧,你嫂子就想吃凉拌菜,可省我事了呢。”说着去了后厨。 大伙都没注意到,那个高高瘦瘦的中年人刚才看到大凤两眼一下子亮了。 但是他也没耽误吃,对着两盘菜细嚼慢咽,越吃看大凤的眼光越炙热。 这边大凤可不会亏了大伙的嘴,她依着林盈盈拌了一盘子洋葱木耳,又拌了一个林盈盈爱吃的酸脆瓜,又炖了一大盆子鸡块,端上桌来一人熬上一碗连肉带汤,就着馒头凉菜,四个人吃的美口香甜的。 “老板,结账。”一个声音传来。 大伙这才想起还有一位客人没走呢,林盈盈正要起身,五妹抢先看着菜单把钱数报出来了。 那人把两块四毛钱递到五妹手里,五妹说了声“正好”,那人又看了大凤一眼微笑着离去了。 谁也没有去注意这个人。 晚上客人居然也不少,不过林盈盈有些心不在焉了,不时离开柜台朝门外望,她是担心去县里买自行车的魏思峰,算着他是该来了呀。 当她正准备再去门口望一望的时候,心里一亮,笑着就迎了上去。 魏思峰把一亮崭新的自行车搁在了店门口。 林盈盈欢喜不迭的跑出来,跟他小声说:“搁后院搁后院。” 这时候一辆自行车多金贵呀,可不敢随便搁在外面。 两口子把自行车推到了后院,不等林盈盈弯腰看什么牌子,自己就先被男人抱在了怀里。 她一推他娇嗔的说:“被人看见……” 魏思峰就嘿嘿笑笑丢开她,她朝前面一努嘴说:“车子先放这吧,正忙着呢,赶快去帮忙去,别累着五妹。” 俩人匆忙回到店里,五妹看到哥来了,笑着打了个招呼就继续忙活,大凤看见弟弟回来了,就放心的笑笑继续炒菜。 这边忙活完了最后一波客人,大凤才有空匆忙的跑过来问弟弟自行车买了吗,啥牌子的,多少钱? 魏思峰笑笑说:“在后院呢,价格有发票,自己看。” 淡定的五妹听说新自行车买来了,也急不可待的跑去后院看了。 这男人爱车是植根在血液里的,四儿听到新自行车,不是他的也激动不已,一蹦三跳的跑去后院看了。 打烊下班时,照例四儿留下看店,魏思峰骑一辆自行车带着林盈盈,大凤骑着新自行车带着五妹。 这可是新自行车啊,大凤是头一回骑新自行车,她握着车子把,后座带着五妹,走在宽敞的乡间大路上,感觉像做梦一样。 那是从来没有过的激情和感动。 魏思峰故意激励大姐说:“大姐,好好干哈,挣钱了赶紧把自行车钱还我。” 大凤笑的满脸幸福,她一甩刘海说:“放心吧,不出两个月就还你,不就是三百多块钱嘛——” “哈哈哈。”四个人都朗声大笑。 五妹忽然来了一句:“大姐越来越爱笑了,整个人都脱胎换骨了。” 真是一语道破天机啊!可不是咋地,大凤果然跟以前那个凄苦胆怯的村妇判若两人呢。 她自己都没发觉,现在的她开始变得自信,爽朗,看人也不低着头了,而是微笑的迎着人的眼睛。 魏思峰跟林盈盈一起赞同五妹的话,大凤听了这话脸上带着充满希望的笑,脚底下都有劲了,踩着脚蹬子呼呼生风。 她仰着脸,迎着初秋凉爽的夜风,喉咙里一阵发紧,她猛然高喝一声:“我要重新来活——” “好——”林盈盈大叫一声。 紧接着五妹在后座鼓起掌,林盈盈也跟着使劲鼓掌。 魏思峰也情绪高涨的大叫一声:“大姐,你可是跟姥爷学过唱戏的,来一段——” “啊,是吗,那来一段——”林盈盈跟着起哄。 “大姐,来一段——”五妹脆脆的说。 大凤一下子心儿荡漾起来,她羞涩的笑着说:“都十多年没开过腔了,不敢唱了呀——” “唱唱试试呀——”都跟着鼓励。 大凤清清嗓子说:“好,我就试上一段。” 坐在后座的俩人又鼓起了掌。 “刘大哥讲话理太偏——谁说女子享清闲……” “好,继续——” 自从大凤去乡里开饭店以来,王祥寨的人都还在吃惊中。 都一直认为,大凤她离了婚带俩孩子以后住在娘家别想过好日了,还不是没几天就被兄弟再找个人家给嫁出去了,说不定还不如铁头那一家呢。 谁能想到这个在婆家受了十多年的虐待,苦哈哈瘦弱弱的大凤离了婚“没按套路出牌”,居然去乡里开饭店当老板了,这不是逆天吗…… 这魏思峰又从县里买回一辆自行车,而且传出去居然还是大凤买的,这是又一重磅消息把大凤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第123章 负罪感 同时,这新闻自然也传到了李庄铁头一家耳朵里,那一家子听了第一个反应就是:假的。 那个瘦的像鬼一样,成天就知道低头干活,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女人会去乡里开饭店当老板?还买了一辆自行车? 哼,那我都能去当县委书记了。 铁头鄙视的说。 星期一的晚上打烊的时候,魏思峰又来接她们,林盈盈像个等着吃糖的孩子一样扑到他身边,拉着他两只手摇着问:“那孩子连环画给我带来了吗?” 魏思峰宠溺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从车座上的小包里掏出那两本保存完好的红楼梦小书。 林盈盈如获至宝的捧在手里,嘴里念着:“太好了,这两本还是十一十二册连着的,那就光搜集后面的七册了。” 魏思峰苦笑着说:“可被你整坏了,健林传出去成套的小人书可以换本子和笔,今个一天我办公室给我送小人书的孩子川流不息的,想休息会都不成。” 林盈盈听了瞪着俩眼珠子叫:“都送的什么呀,你收下了吗,明天我去办公室看看去——” 魏思峰一脸嫌弃的说:“我都没要,大多数的破破烂烂缺页少字的,不过有一套水浒传的倒保存不错,三十册一本不缺——” “你要了吗你要了吗——”林盈盈听了神经都要崩了。 魏思峰白她一眼,摸摸她的手说:“知道你这么喜欢,我能不要嘛,我已经送回家里了。” 林盈盈的小心脏要受不了了!此刻在想:我要是能把这个年代流通的四大名著都集齐了,二十年以后我是不是发的不要不要的…… 忽然耳边一痒,一个暧昧的声音传进来:“怎么感谢我呢?” 林盈盈被他一下子唤回了神游天外的思绪,本能的朝一边的大姐和四儿看。 大姐正在低头写明天需要购置的食材,四儿正在厨房摞洗干净的盘子,谁都没注意他们。 她才娇嗔的拧一下魏思峰的胳膊说:“流氓。” 然后她正色说:“那给你成套水浒传的孩子得多给他写本子,多给他几只笔。” 说完看看门外说:“看,商店还开着门,咱去给孩子买。” 俩人去商店买本子和笔的时候,忽然林盈盈心里涌上一股罪恶感。 拿几本作业本跟笔花几毛钱就换到了日后不知值多少钱的藏品,她这算不算再骗人家小孩子啊? 她不觉有些不安的问魏思峰:“思峰,我们这样是不是有些不厚道啊?” 魏思峰奇怪的看她一眼说:“怎么不厚道了呢?我们用本子和笔换他们没用了的画本,这不是让他们的废物得到利用了吗,孩子们都求之不得呢。” 林盈盈试探的说:“眼下看起来是这样,不过说不定这些连环画过个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之后都成了无价之宝呢,那样咱不是捡了漏了吗?” 魏思峰听了哈哈大笑,笑完了说:“就算那样你也不用对他们怀揣负罪感,因为你如果不珍藏起来,这些个无价之宝不是被当擦屁股的纸了,就会被大人当引火柴火烧了……” 林盈盈想想也是,她刚来魏思峰家的时候见他家厕所里用的都是一些破书旧报纸。 只有在女人来例假的时候才舍得用那劣质卫生纸。 这样想想心里的负罪感就完全消失了,她还是大方的说:“给那孩子买三十本作业本,三只圆珠笔家十支铅笔。” 到了家,林盈盈第一个举动就是扑到了摞在了桌子上那三十册连环画上。 魏思峰看着她想起高尔基的一句名言:我扑在书籍上,像饥饿的人扑在面包上。 想想她是城里人,城里文化生活丰富,又有书店又有电影院,还有录音机听音乐,在他这个封闭的村子里什么消遣都没有,是挺闷的。既然她这么喜欢看书,连孩子看到小人书都这么迷恋,那么一定是精神寂寞了,那自己以后就多给她找些书来看吧。 他要是知道了她的心里活动,只是想拿它们日后发财,估计得笑到流鼻血吧。 这天上午,林盈盈和四儿说笑着在店里打扫卫生,大凤去早市上买菜了。 忽然店里的窗纱门一闪,进来了魏思峰一个同学,他几个同学林盈盈都熟了,知道这位叫李兵。 她就忙热情的招呼他坐下,又给他倒上茶。 看他一副有话说的样子,四儿很识趣的去厨房了。 林盈盈就让他不用客套,有话说就是了。 他就笑笑说:“那弟妹我就直接说了,是这样的,上次我家去不是跟婶子说了嘛,我在粮所上班的表哥想续弦的事,我觉得他跟咱大姐挺合适的,大姐呢就一直没回话。” 林盈盈觉得这事她不好插嘴,就笑笑说她不清楚。 李兵就低了一下头有些难为情说:“本来我以为这事没希望了,可是我那表哥他挺上心的,那次他私自来饭店了,他吃了大姐做的菜,也见了大姐的人,嘿嘿,竟然挺满意的,这不就托我来再通个气。” 林盈盈听了着实有些吃惊,想不到大姐的桃花运这么快来了。 当然她也希望大姐再有个好的归宿。 但是这事她可不敢做主,就跟李兵说:“那这样吧李大哥,大姐她买菜一会就回来,你看是你跟她说呢还是我跟她说呢?” 李兵有些尴尬的笑笑说:“这事还是你跟大姐说罢,大姐她挺内向的,我说不太方便。再说我还得去乡里上班呢。” 他抬腕看看手表就急匆匆的告辞了。 这时大凤提着肉和菜走路带风的来了,林盈盈微笑的看着她,发觉大姑姐胖了,脸上有红润了,连走路都越来越有劲了。 大凤擦了一把汗笑着打趣弟媳:“看我干啥呢,我脸上有字啊?” 林盈盈嘲笑她:“我看你傻,哼,明明有自行车,偏偏走着去买菜,骑车子去多好啊,省时又省力。” 大凤一抹额前的刘海说:“买菜买肉的多脏啊,弄坏我的新车子咋办?” 林盈盈做出眼气她的样子说;“弄坏了再买新的呀,你大老板不差钱。” 第124章 大姐相亲 大凤听了这话笑着骂她:“你个傻妮子,居然笑话你大姐来了,晚上峰子来接咱的时候看我不跟他告状,叫他打你。” 林盈盈听了马上苦着脸说:“有你这么坏的大姑姐吗,居然撺掇你兄弟打兄弟媳妇,我得回家跟咱妈告状去,让她打你。” 大凤不得不服气的笑:“得得得,让你给绕回来了,好了好了,还是不让我兄弟打你吧,免得我挨咱妈的打。” 俩人说笑着四儿插嘴:“我看大姐就是个有福不会享的,要我啊上厕所都骑着车子去。” 逗得俩女人格格笑了一阵子。 见大凤又要去厨房忙活预备中午的菜了,林盈盈就拦住她说:“大姐,不急,喝口水再弄,我跟你说句话。” 大凤看着弟媳问:“咋了,有事?” 林盈盈就把刚才李兵来了的事说了。大凤苦笑一下,长长的吐了口气说:“盈盈,我兴许是跟铁头过那十几年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把心都磨硬了,我这离婚这么久了,心里一点再找的意思都没有,我想我这辈子就带着俩闺女过了。” 林盈盈自己婚姻幸福爱情甜蜜的,当然认为女人不能没人疼,不然挣再多钱人生都不完美。 她就真诚的说:“大姐,我理解你的心思,不过你不能这么封闭自己,你得完完全全的从过去的泥沼里走出来,你可以试着打开心灵接纳新的意识。我这么说你能懂吗?” 大凤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意思我懂,可是我心里一点活泛意思都没有啊。” 林盈盈就给她出主意:“这样吧大姐,等李兵大哥来了我就回他,让你们抽空见见面,然后接触一下,行的话再说,反正都是中年人了,不必弄的跟小姑娘小伙子似的那么害羞别扭的。” 大凤低头想着她要再次面对一个男人了,心里不知是啥滋味,反正很不安。 林盈盈又恳切的加了一句:“我跟李兵大哥说,这关系到大姐的名誉,让李兵跟他表哥说不要乱声张,到时候这事成于不成也没关系。” 大凤登时感激的拉着她的手说:“盈盈啊,你办事就是周到,处处为大姐着想。” 林盈盈一耸肩:“我不为你着想不行啊,你是我老板,我指望着你给我开工资呢。” 大凤伸手推了她一把说:“再胡说我中午不给你做好吃的。” 说着忽然惊叫了一声。连忙从一堆菜篮子里扒拉,最后掏出一个大纸袋子说:“快吃快吃,葡萄,这是秋葡萄,可甜了。” 林盈盈看了那葡萄粒足有小鸡蛋大的大白葡萄,馋的直流口水,刚要揪个填嘴里,大凤又一把夺过。 她假哭着叫:“啊怎么不给我吃了呀——” 大凤像哄孩子冲她说了一句:“我忘了还没洗。”说罢匆忙拿到厨房洗去了。 洗好了给她搁到盘子里端来说:“吃吧,我洗的可干净了。” 林盈盈揪起葡萄粒一颗接一颗的吃起来,大凤看看她的腰身笑着说:“多吃点,我看都显怀了呢。” 林盈盈害羞的低头看看自己的肚子说:“可不,真难看,不过也好,孕吐过去了,现在一点不难受了,还老是觉着饿。” 大凤笑的更灿烂了:“那就好,想吃什么就跟大姐说,大姐得负责把你娘俩养的胖胖的呵呵呵。” 林盈盈砸着葡萄说:“哼,把我养的太胖了我还不乐意呢,我得讹上你。” 大凤笑着呸她一口说“狗咬吕洞宾”匆匆去厨房忙活了。 到了下午李兵就来问消息了,林盈盈看看厨房忙碌的大姐,很有成就感的说:“李兵大哥,估计咱俩这红娘还能当成,我大姐呀,同意抽空见见面。” 李兵听了特别高兴,就想想说:“反正我表哥是随时候着呢,就看大姐的时间了。” 林盈盈说:“大姐的时间肯定是上午人十点钟以前和下午两三点左右了,其他的你也看见了,忙的很。” 李兵也是个爽快人,当即就拍板:“那明天上午九点让我表哥来吧,这是饭店来人谁也不会注意” 林盈盈郑重的说:“那好,就这么定了,我跟大姐说一下。不过李兵大哥,我有句话要嘱咐你,那就是关系到我大姐离婚女人的名誉,这事成不成呐希望你都不要先张扬,真到谈婚论嫁的时候在告知亲友,你觉得呢?” 李兵赞同的说:“放心吧弟妹,你大哥心里有数,这事除了咱们几个暂时谁也不知道。” 林盈盈就欣慰的笑了。 李兵一走她就满心喜欢的去厨房跟大凤说了,大凤勉强笑了一下说:“这事整的太快了吧?” 林盈盈打趣她说:“快刀斩乱麻,省的折磨人家那颗相思的心……” 大凤忍俊不禁,扬起手里的勺子做出打她的动作,嘴里嗔骂了一句,低头笑了好久。 林盈盈发觉大姑姐笑的越来越多了。 第二天他们这边刚打扫好卫生,大凤刚买菜回来,李兵就领着一个瘦瘦高高的中年人进来了。 林盈盈看到他时,依稀想起他是来过店里吃过饭,就礼貌的打了个招呼。 李兵说他还要上班,就先走了。 林盈盈也借故跟四儿去后院了,好让他们单独说说话。 不到二十分钟大凤就跑到后院来了,她像个小女孩一样满脸羞赧的说:“都不知道跟他说啥,我让他先回去了。” 林盈盈看了大姑姐这模样,直偷笑,心里说:亏你都生了俩闺女了,跟个懵懂少女一样。 不过还好看起来她对人家印象还行,最起码没讨厌。 果然当林盈盈问她对那人感觉怎样的时候,大凤双颊泛起一抹粉红,小声说:“比那个畜生强多了。” 林盈盈当然知道那“畜生”是铁头,就鄙夷的说:“那是,他是畜生,人家这个人是工人呢,根本没有可比性。” 大凤点点头说:“看人穿的干干净净的,也不像是那脾气粗暴的……” 林盈盈顿时明了了,大姑姐还是没走出铁头带给她的阴影,不觉拿每个男人都给铁头比,怕再摊上个铁头那样残暴没人性的,整天对她非打即骂的男人。 第125章 文艺女情结 她很理解大凤的心情,就缓缓的说:“大姐,这事不急,你跟他慢慢了解了解,以后这里可以让他经常来,反正咱这里是饭店,整天人来人往的,谁也不知道他来干嘛,这样也不耽误你忙生意。” 大凤点点头。 明天星期六了,正好三春集逢集会,魏思峰就在晚上跟林盈盈说:“明天让五妹去大姐店里帮忙,我带你去三春集淘书去。” 她听了兴奋的差点跳起来,因为身子被魏思峰赶紧抱住了,他板着脸嗔怪:“都几个月的身子了还跳,真不听话。” 她心里甜的要命,嘴里却充硬:“管的多吧,这也不让那也不让的。” 他不干了,一下子把她身子趴着抱到床上,作势在她屁股上拍了一巴掌说:“再敢不听话就得挨打。” 林盈盈装作呜呜哭着说:“好啊你你打我,我跟你拼了——”叫着就朝他扑过来。 他伸手接住她扑到了床上,俩人蓦地对视了,静静的好久都没有开口。 魏思峰轻轻的说:“盈盈,你都不知道我多爱你们。” 林盈盈心里柔肠百结,她把脸在他衣领上蹭着,嘴里嗫嚅:“思峰,这一辈子我们都不要分开好么?” 魏思峰笑笑扳过她的脸,宠溺的看着她说:“傻丫头,我们怎么会分开呢,我们、还有我们的孩子,咱们永远不分开。” 林盈盈眼泪哗的涌了出来,她紧紧抱住他的腰,泣不成声的说:“对对,我们永远不分开,我们一起好好保护我们的孩子……” 魏思峰当然不懂她的眼泪,他在一本书上看过,说怀孕的女人多愁善感,更易流泪,喜也流泪悲也流泪,一点小感动也流泪。 对,他现在正在看一本孕妇和育儿大全,他做梦都没有想过自己会看这本书…… 俩人兴冲冲的去三春集会了,满以为那几本连环画会轻易淘到呢,谁知道逛遍了集市上的书摊也没找到那七册红楼梦。 倒是别的连环画不少,也有很多名著。 这时候还没有盗版书,都是正版,印刷质量都很好。林盈盈忽然惊喜的看到一部两册周扬翻译的《安娜卡列尼娜》。 她上一世在少女时代最喜欢的就是托尔斯泰的作品,那时候还想当个作家呢,但是后来在生活的磨砺下连看书的心情都没有了,更别说实现梦想了。 现在的自己爱情甜蜜,生活安逸,又没有网络和乱七八糟的消费消遣侵入生活,她觉得这个年代很适合静下心来读些好书。 就轻轻的捧起那两部书,看着它心里沉甸甸的,像捧着自己的上一世。 她跟老板讲好了价,又买了一本觉得很好看的小人书,书名叫《喜哥》,觉得画里的孩子们很可怜也很可爱。 接着又逛了几个书摊,又淘了一本《牛虻》,一本《苔丝》,还有几本《大众电影》,她决定这些书都好好保存着,不为以后升值也好留给孩子看呐。 她没忘给家里大妮二妮买几本启蒙读物,当她认真的嘀咕着给她俩认真挑选的时候,魏思峰眼里的笑意很浓,同时幸福也写了满脸。 捧着一大摞子书籍,虽然没有如愿淘到那七册红楼梦,林盈盈也满心欢喜。 魏思峰说他们好久没逛集市了,今天不急着回去,好好逛逛,看看有什么好吃的,让她敞开了肚皮吃。 林盈盈听了这话当然喜不自胜,她重生过来第一大享受就是吃,这个年代的水果和蔬菜都没有加乱七八糟的化学物品,就连猪羊也吃的是纯粮食和青草,肉质又香又细,她怎么吃都不腻。 这集市上的小摊,也很卫生,没有在食物里乱放东西的无良商贩,味道又纯正,民间小吃还挺丰富,林盈盈当然要吃个肚里圆才肯回去。 不过她回去的时候也不忘给曹英带点新鲜水果和糕点回去,虽然大凤现在开着饭店,家里的生活质量高了,不缺油水,但是水果和糕点还是稀罕。 家里有两个外甥女,她也不好赶集空着回去啊。 如今这两个外甥女跟她可亲了,一见到她就黏着她妗子这妗子那的,每天晚上睡觉时都是她舅舅把她两个赶回她们屋里去。 趁这着周末,小两口在一起玩了两天,五妹一开学林盈盈又跟大姑姐一早去饭店了。 她还拿了那本《喜哥》的画本,准备在饭店不忙的时候看着消遣。 忙完了早上的卫生,四儿跟大凤都在厨房忙,林盈盈就懒懒的掏出画本看。 “这会不忙了哈。”一个声音细气又带着些矜持的声音响起。 林盈盈抬头一看,正是那李兵的表哥,也算是追大姑姐的男人来了。 林盈盈现在知道了,他叫赵浩洋,四十三岁。 林盈盈忙放下画本热情的跟他打了个招呼,就喊大姐出来。 谁知赵浩洋却摇摇手说:“不用不用,我去厨房看有需要帮忙的吗,今天我歇班闲着也没事。” 她想想也行,这样俩人在一起说话也不尴尬了,活也没少干,不是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嘛…… 林盈盈自己都觉得自己越来越……坏了。 也是日子过得太滋润了,上一辈子跟孙鹏飞过得窝窝囊囊战战兢兢的,哪有心思开玩笑。 她收回思绪,正正脸色说:“那好的,你去厨房找大姐吧。” “哎,我过去了。”他答应着朝后走。 经过林盈盈柜台前的时候,偶然看了一眼她手里的小书,不觉张口说:“妹妹你还看小人书啊?你要是喜欢看我家多的事,都是我大闺女买的,一箱子一箱子的。” 她听了眼珠一转,怀着侥幸的问:“真的啊大哥,都是什么题材的,有红楼梦吗?” 他思索了一下,像个女人一样两手一拍说:“还真有。”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着说:“因为我也爱看红楼梦……” 噗……林盈盈笑喷了。 一个大男人居然爱看红楼梦,不是一般都爱看水浒传,三国演义,和武侠小说吗。 不过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她犯不着跟人家较真。 此刻她只关心他家的红楼梦跟她收藏是不是一个版本,而且是不是她要的那几册。 第126章 赵浩洋其人 她激动的心砰砰乱跳的问:“赵大哥,你知道是哪一版的吗,是第几册啊?” 赵浩洋说:“就是八一年的呀,还新的很呐,反正有十来册的,当初闺女买了整整一套,都被别人借走看了,看看就没了呵呵。” 他怕她嫌弃,就忙说他闺女爱干净,看完了都收拾在箱子里了。这不他想装修一下屋子,正准备把这些旧书都卖废品呢,又心里不舍才没处理掉。 林盈盈的心早飞起来了,她深呼吸令自己淡定淡定再淡定。 “那个赵大哥,我也是很喜欢看红楼梦,觉得这连环画印的也挺好看的,能不能先别处理,麻烦把那几本红楼梦都给我看看吧。” 他这正追大凤呢,能给她家人一点好处他当然乐此不疲。当即就答应,明天他就送过来。 结果林盈盈一天一夜都在期盼中度过。 好不容易挨到第二天,看到骑着自行车,后座驮着一个大箱子来了的赵浩洋,她像见到情人一样欢欣激动…… 不要让魏思峰知道了哦! 当她一打开的时候,简直要尖叫了:她正找的那七本红楼梦都在里面。 这是不是就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啊啊啊…… 剩下的大半天时间里,她都在不时傻笑中度过,幸好自己还算敬业,给客人结账的时候没算错。 幸福的日子过的如风般飞快,转眼到了中秋,林盈盈已经五个月了,肚子一天天大起来,人也胖乎了,本来瘦长的小脸成了饱满的圆脸,喜得魏思峰得空就去捏她的脸颊。 大凤饭店的开张快有两个月了,生意越来越好,整天爆满,而另外两家饭店只有在她忙不过来不接待的情况下才有客人去。 于是,这令一家饭店主人恼了。这个人就是赵长军说的副乡长的女婿。叫赵大印。 本来他听老岳父的话老老实实的做生意,不能仗势欺人给他造成不好的影响,但是这“御凤私房菜馆”也太出风头了啊! 不但是把他的老主顾都拐走了,是把乡里所有的客源都垄断了呀。 他的店里如今除了看岳父面子来吃饭的和偶尔上面来人,他岳父领着来他这吃的,几乎没有多余的客人了。就是有也是“御凤”忙不过来不接待“没办法”才来他这里的主顾。 他身为堂堂副乡长的女婿居然处境如此尴尬,士可忍孰不可忍呐! 魏思峰和曹英看林盈盈肚子大了,走动不利索了老是坐着也不方便了,就提出大凤再找个帮手,让林盈盈来家歇着。 林盈盈知道丈夫和婆婆疼她,但是她可不能让这么就这么闲着,不光不能闲着,她很快要干一件大事了。 只是这时候秋收还没忙完,地里的玉米和大豆虽然都颗粒归仓了,但是麦子还没种上,棉花棵还没薅,人还都扑在地里。 在大凤找着合适的人手之前,她坚持再去饭店忙几天。 她认真的跟思峰和曹英说她在饭店一点不累,坐一会就走一会没什么不方便,还调皮的说在饭店想吃什么大姐给做什么,她才不想在家呆着呢。 曹英跟魏思峰只有答应了,嘱咐大凤好好照顾着她,千万别累着她。大凤说她赶紧找个收账的人,找到人就光让弟媳在店里吃了玩玩了吃。 当然,这些天大凤跟赵浩洋的关系也有进展,她对他的家庭状况也了解了。 赵浩洋两个闺女一个儿子,大闺女已经二十了,也有了对象,俩人都在邮电局上班,她对爸爸再婚不反对。 二女儿十七了,在县里上高中,小儿子十岁了,在上小学,他平时上班忙,儿子都是跟他奶奶。 这天大凤跟林盈盈说,赵浩洋虽然是吃公家饭的,但是负担也挺重,手里也没多少存款。 当然她不是图他钱,只是担心自己也两个女儿,五个孩子凑一块会不会打架啊? 林盈盈也觉着这是再婚一族的硬伤,但是也不能就因此放弃婚姻呐。她就劝她:“只要你觉得他人跟你合适,这些事慢慢就看你们各自怎么教育孩子了。” 大凤又苦笑一下说:“我发觉他这个人心挺细,心眼也挺小,挺会过日子的。” 林盈盈没理解透她话的意思,就轻声说:“那不正好吗,知道疼人呐,起码不会像那个畜生一样不管你死活了呀。” 大凤想想点了点头。 但是时间长了随着赵浩洋来的次数增多,相互都熟悉了后,林盈盈发觉他确实挺会过日子的。 这饭店还没有冰箱,每天难免会卖剩下一些肉和菜,又不能明天继续卖,就都在打烊的时候带回家第二天吃了。 自从大凤把剩下的菜让了赵浩洋一次后,赵浩洋此后每次从饭店走的时候都自动看看厨房里,看又剩下的就说不吃了可惜了,就自己打包带走。 大凤跟林盈盈说赵浩洋儿子每晚上回来睡,他娘做饭不细发,儿子总吃不好,他从这带回去的菜他儿子吃的可欢实了。 大凤带着骄傲的笑说:“他说还是因为我做的好吃。” 林盈盈笑着说:“那很好,也算是你跟他儿子提前联络感情了。” 大凤点头笑笑。 赵浩洋开始是晚上下了班来,此后开始中午和晚上都在这吃饭了,他都是错过饭点来,来了跟他们一块吃,当然就不掏钱了。 因为有他这个半拉客人,大凤每次做饭都多做一两个菜,每次他都吃的很多。 但是明知道大凤家里有两个孩子,却一次也没有给大凤带过东西回去。 林盈盈有些对他不满了,觉得这男人虽然好脾气但是是不是有点抠啊? 俗话说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软,想着自己得他那七本连环画,觉得他就是在这吃一年也吃不回去,更何况吃的也不是她的。大姑姐还没意见呢,她要是多嘴就不好了。 这天晚上魏思峰又骑车来接她俩回家,正好赵浩洋还在,俩人寒暄几句,赵浩洋就腼腆的跟魏思峰请示:“你看我跟你姐都是天天忙,还没正儿八经说过话呢,今晚上马头西街有唱夜戏的,还得一会散场,我想带你姐去看会戏,要不你先跟弟妹回去,我等会把你姐送回家吧?” 第127章 你到底喜欢他吗 魏思峰当然也不想让姐一个人带着孩子过,对这个说话细声细气,温温绵绵的人还算满意,跟那个铁头正好相反。 他就当即答应:“那好,我们就先走了,麻烦你一会把大姐送到家。” 赵浩洋见未来小舅子如此爽快很是开心,连连说:“那是那是,我一定把你大姐送到家门口,不然我也不放心呐。” 小两口就骑着车子回家了。 深秋的夜里很冷了,魏思峰来时给她带了一件后外套,又在自行车后座上绑了一个棉垫子。 当然棉垫子是曹英给儿媳妇专门做的。 他把她抱到厚厚的棉垫子上,又用厚外套把她裹了个严严实实,才跨上车子慢悠悠的骑着回家了。 林盈盈感觉自己像个蚕宝宝,不由噗呲一声笑了。 魏思峰在前头温和的笑问:“笑什么,嗯?” 她笑着说:“笑我自己,这还不到冬天呢,就把我围成这样了。” 他笑笑说:“不是怕你冷嘛,万一感冒了麻烦,妈已经让二妹给你做棉衣裳了。” “啊哈哈……”林盈盈笑。 魏思峰忽然叹口气急躁的说:“得赶紧让大姐找人,你可不能在每天这么来回跑了,以后天冷这样可受不了。” 林盈盈安慰他说:“放心吧,不到天冷我就不来了,对了,你替大姐找到收账的人选了吗?” 他摇头说:“没有,二妹四妹都做衣裳,我又教学,五妹上学,家里七口人的地就三妹自己忙活,她可不能再出来了,我哪找人去。” 林盈盈说:“那我心里替大姐选中一个人你看行不?” 魏思峰问:“谁呀?” “雪梨嫂子,疙瘩的媳妇。” “她,你怎么想到她了?” 林盈盈说:“一是两家孩子长辈关系好,都是一个胡同的,来去饭店一块走方便,最主要是疙瘩媳妇有文化,管账绝对能胜任,她又有哮喘病不能干重活,人我看又实在,这活多适合她呀。” 魏思峰说:“这合适是合适,四儿在咱饭店每天挣五块钱惹得全村人都眼气呢,让她一个女人也去挣钱,雪梨爹娘肯定高兴啊,只是,这她要是怀孕了不是照样不能干了?” 林盈盈一下子清醒了,居然忘了这茬了,人家跟她同一天结婚,这都两个多月了,不知道怀孕了没有。 她不得不赞叹果然男人考虑事情偏理性。 她就只得叹息说:“那怎么办呢,我不知道找谁了,这柜台上的活又不能随便找人干,得知根知底,可是没文化又不行,可麻烦了。” 魏思峰也发起了愁。 夜里林盈盈都睡着了又被大凤回家的动静弄醒了。她看看表都十一点多了,暗笑这回俩人说了不少话吧。 早上起床后,林盈盈看到又是大姐已经做好饭了,大伙也都围在饭桌上开始吃饭。 林盈盈洗漱好后坐到饭桌上,她无意发现大凤一直低着头,跟俩闺女说话都含含糊糊的,饭也吃的很少,只喝了一碗玉米糊糊。 林盈盈坏坏的想她是在会为昨天的约会呢,估计进展不小…… 所以她就装作没发现,大口大口的吃饭,最近她饭量开始大了,每次吃饭曹英都看着她笑的心花怒放的。 俩人到了饭店,四儿昨天晚上有几个玩伴来饭店喝酒,她喝多了点,到现在还没起。 大凤看看没人,也不忙着去买菜,拉住林盈盈坐到了一张桌子上,没说话就满脸通红。 林盈盈认定她的猜测没错,就故意做出冷冰病的样子问:“怎么,昨天晚上他向你表白了呀,这很正常啊,都是成年人了,不必扭扭捏捏拖拖拉拉的了。” 大凤听了这话不那么窘迫了,但是她还是低头乱摇,终于小声说:“不是,不是光表白了。” 林盈盈心里咯噔一下,不会他们昨晚…… 大凤毕竟是过来人了,她一咬牙说:“他昨晚带我看完戏不让我马上回家,非让我跟他回家喝口水再走。” “那你就跟他去了呗。”林盈盈故意淡淡的说。 大凤点点头说:“我以为他儿子在家,还拐到店里拿了一块牛肉带着,想跟孩子认识一下也好,谁知道他儿子根本不在家。他大闺女跟要好的姑娘住在人家家里,二闺女住校,家里就他自己……” 林盈盈明白了,这个男人昨天晚上是有备而来啊! 她皱起了眉,虽说俩人都是过来人了,可是这个年代的农村还此事讳莫如深呐,弄不好男方以后还会轻看你,因此你就变得很被动。 大凤觉察到了弟媳的神色,忙摇手说:“不不不,盈盈你别误会,我没跟他……” 林盈盈松了一口气,轻轻的说:“大姐,你做的对。” 大凤红着脸说:“他开始是找冠冕堂皇的理由,说什么太晚了回去不安全,之后就是软磨硬泡,可是我还是坚决的拒绝了——” 林盈盈小声问:“大姐,你当时是为什么拒绝他呢?是不想还是怕伤风败俗?” 大凤迷茫的摇着头说:“不想,就是不想……我拼命夺路往外跑的时候,他一把抱住了我,还把我往床上拖,我气的抬手打了他一巴掌——” 林盈盈耸耸肩说:“大姐你强。” 大凤神色有些萧瑟的说:“盈盈,我跟说句心里话,我觉得我受不了他碰我,当他一碰到我的时候,我浑身立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好像又恶心又害怕似的……” 林盈盈听着听着开始满脸忧戚起来,她暗叹:大姐这还是没走出铁头带给她的阴影啊,不光心里有阴影,生理上也有阴影了啊,这可不好办了呀。 她给大凤倒了杯水让她喝点缓缓情绪,然后柔声问她怎么打算,还跟赵浩洋继续处下去吗? 大凤咕咚咕咚把水喝干,恹恹的说:“再说吧,我觉得他不定愿意再找我了呢,哪个男人在那时候不生气呀。” 林盈盈看定她,严肃的说:“大姐,你先不要说他,你就先问自己,你到底喜欢他吗,还想继续跟他处下去吗,想跟他……结婚吗?” 第128章 饭馆遭破坏 大凤身子一僵,低下头沉默了,她长吐了一口气垂下头,木木的说:“我……可能还没能走出那段黑暗婚姻的阴影。” 林盈盈轻轻的说:“大姐,感情这种事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你什么也不要考虑别的,谁的话也不要听,你就听自己的话,自己最懂自己是吧?” 大凤再抬起头,居然是满脸的泪,她哽咽着说:“盈盈,谢谢你,你太懂大姐了。” 整整一天,大凤看上去都恹恹的,还不由自主的朝赵浩洋来了习惯坐的位置看,结果一天了他都没有出现。 倒是林盈盈好几次往店门外一瞥都看见李铁头鬼鬼祟祟的影子,但是出去看又没了。 她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也没往心里去。 晚上快打烊了赵浩洋都没再露面,大凤长吁了一口气,低声说了句:这样也好! 打烊的时候,魏思峰照样来接他们回去。 他看了看没发现赵浩洋,就随口问大凤:“赵哥没来吗?” 大凤心里一抖,脸上淡淡一笑说:“我们散了。” “嗯?”魏思峰蹙了一下眉。 连四儿听到这句话都怔住了。 但是魏思峰不是话多的人,听到这句话再看一眼大姐,就沉默了。 回家的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 但是不说话并不是不关心大姐,到了家,魏思峰在床上私下问起了林盈盈。 “今天早上大姐跟你说什么了吗?” 林盈盈倚在他胸膛上说:“说了。” 然后讲了大凤跟她说的昨晚发生的事,当然她把赵浩洋想侵犯大姐的事一笔带过,她怕魏思峰动怒。 魏思峰不是不懂世故,都是成年人,赵浩洋对大姐有这个心思很正常。他听了没多大反应,只是叹口气说:“那随大姐的便吧,她喜欢咱们就祝福她,她不喜欢咱们就替他继续留意着。” 忽然,林盈盈想起了白天的事,就狐疑的说:“哎,我今天好几次朝店门外一瞥都好像看见铁头了。” “他?”魏思峰脸一下子拉下脸来了。 林盈盈点点头说:“可是我出去看看又没看见他人呢,不会是我看错人了吧?” 魏思峰给她掖掖被角说:“管他干嘛,就算是他又怎么样,大姐已经跟他离婚了不再有任何关系。” 林盈盈沉思一下说了句是,俩人就熄灯睡觉了。 第二天,林盈盈和大凤刚一上乡里的公路就心里一格噔,大凤脸色也霎时白了:她们看到一群人都围在她们的饭馆门口。 大凤紧蹬几下车子大叫:“盈盈,咱饭馆的牌子呢——” “盈盈,咱的店遭人破坏了啊——”大凤崩溃的惨叫。 是的,不但“御凤私房菜”的招牌被卸下来划的稀巴烂,店门也被糊了一层臭气熏天的黑污泥…… 这么糟践恶心你,明摆着不让你这饭店开了。 “大姐,你别急,咱想办法,我这就去找派出所的李兵来——”林盈盈安慰他。 她话音刚落,派出所的人从她们身边骑着自行车飞驰而过,期中就有李兵。 不等她俩反应过来,已经看到两个派出所的人从人群里抬着一个人跑出来了。 “四儿,四儿受伤了——”大凤又是一声惊叫,嚎啕大哭起来。 浑身是伤的四儿被送到了乡医院,大凤和林盈盈才知道了真相。 昨天夜里睡在后院的四儿听到外面有动静,跑出来一看是几个年轻人在砸他们的招牌,他大惊,就喝问他们是什么人,干嘛找我们的碴。 那几个人见了四儿相互使了个眼色,就一起朝四儿冲过来,几下子四儿就被他们摁住,他们用一块破布堵住他的嘴就揍。 纵然四儿是个打架老手,但是双拳难敌四手,更别说几个人一起上了。 他招架了几下就被揍晕了过去。 今天早上邻居们起来看到这景象都吓了一跳,没人敢动躺在地下的四儿,就去派出所报了案,然后就是林盈盈和大凤看到的情形了。 好在四儿从小打架惯了,骨头硬,检查一番只是受了皮外伤,养几天就没事了,大凤和林盈盈才放心了。 林盈盈和大凤都求着李兵,让他们好好调查昨天闹事的人。 李兵严肃的说:“放心,我们会好好调查的。” 然后给几个手下派出所的下伙子说:“哥几个先去饭店帮忙收拾一下吧。” 是啊,饭店的大门上还糊着厚厚一层臭气熏天的污泥呢。对于还要做生意的饭店来说,处理好现场是最重要的。 林盈盈守着四儿打吊瓶,大凤跟几个李兵的手下去饭店收拾烂摊子了。 林盈盈这心里暗暗庆幸她那套红木家具没遭毒手,不然可把她的心疼碎了。 不过今天这事她是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明显是有人故意找茬不让她们好好做生意,如果她们就这么忍下去,那人还会整她们第二次第三次直到把她们整垮算完。 在李兵的帮忙下,大凤把大门上的污泥冲洗干净了。 损失其实并不大,划烂的招牌没事,可是让弟弟再写,屋里的桌椅和厨房的锅灶也没被砸坏,收拾一下中午照样可以做生意。 收拾好饭店,李兵才领着几个人去医院了,他得向四儿了解一下昨晚的详情,既然四儿被他们打了,那他该大概记住那几个人的模样。 他们进去病房的时候,四儿刚喝完林盈盈给他买的粥,就躺在床上给李兵回忆那几个人样貌。 “黑灯瞎火的,我也看不太清他们的全貌,只记住一个身材粗大宽阔,左肩膀有些斜,少了一只耳朵的男人。” “什么,你是说独耳赵,你确定没看错——”李兵惊叫。 林盈盈听出李兵话里有话,就看看李兵。见李兵眉头紧锁,脸色阴沉了下来,暂时没敢开口。 四儿坚定的说:“我怎么会看错呢,就是他先把我摁倒的,我还在他一只眼上捣了一拳,那一拳不轻,他眼睛得黑了。” 李兵长叹一口气,轻轻说了句:“好的,情况我们都了解了,之后会问题会随时询问你,你先休息吧。” 李兵几个人就起身出病房,林盈盈悄悄跟了出来。 李兵让那几个人先回所里,他就把林盈盈领到医院里一个僻静处。 林盈盈低声问:“李兵大哥,四儿说的那个独耳赵你认识呀?” 第129章 赵大印干的 李兵冷笑一声说:“认识,这案子不用破也知道是谁干的了,那个独耳赵就是副乡长女婿赵大印的弟弟。” “副乡长的女婿,赵大印是干什么的,我们跟他没仇没怨的啊?”林盈盈吃惊。 李兵苦笑一下说:“你怎么忘了,我跟你说过了,赵大印也是开饭店的呀。” 林盈盈幡然醒悟。 李兵说:“你们御凤私房菜馆生意如今这么火爆,把新老客户都拉你们那去了,他这是因妒生恨呐。” 林盈盈知道这事麻烦了,因为在镇上开饭店最忌讳得罪人,更别说是得罪了副乡长女婿了。 可是她们生意才刚起步,也不能就此收摊子啊,她们得想办法立稳脚根,而不是打退堂鼓。 林盈盈就试探的问李兵:“那李兵大哥你看这事该怎么办呢?他副乡长就任由女婿横行霸道吗?” 李兵摇摇头说:“其实副乡长这个人真不是这种欺民霸市的人,他一直嘱咐女婿老老实实的做生意,不准给他这个老丈人脸上抹黑,至于昨晚的事,估计副乡长根本不知情。” 听到这里林盈盈松了口气,她就拜托李兵说:“那麻烦李兵大哥将今天的事私下跟副乡长透个信,只要赵大印就此收手,我们也不追究了,包括四儿的医药费也不让他们出,也算是给副乡长一个面子了。” 李兵赞叹:“弟妹果然爽快,那我就回去暗地里跟副乡长谈谈,有结果晚上我去饭店找你。” 林盈盈忙感激的说声:“那真是谢谢了。”。 李兵摇摇手说:“怎么这么客气呢,有魏思峰哥们的关系在这,我用心一下不是应该的嘛。好了,你照顾好四儿吧,我回去了。” 李兵是派出所里的队长,他回到所里就把这件事压下了,暗地里去找副乡长。 当他以私人身份找到副乡长,跟他说了此事后,副乡长大怒,当即就去了女婿的饭店找到了赵大印,喝问这事是不是他干的。 赵大印哪敢抵赖,就低头认罪了。 副乡长不由分说就把女婿给大骂一顿,还严厉的说要是以后再出现这种情况,他直接给派出所所长打招呼,让他严重处理。 赵大印吓得大气都不敢出,最后口头答应了,心里却又委屈又怨恨:难道我就任由她把我的生意抢了…… 医院里的四儿没有伤筋动骨,完全可以自理,打完吊瓶他就让林盈盈回饭店了。 晚上李兵下了班就来到饭店,跟林盈盈和大凤说了副乡长给的保证,还把副乡长给的二百块钱赔偿费给了大凤。 大凤哪敢接副乡长给的钱,说什么都不肯要。 林盈盈却大大方方的说:“大姐,咱们招牌被毁了,人被打了,店门也被涂了,赔偿款该收。” 李兵赞赏的看一眼林盈盈,郑重的说:“盈盈说的对,大姐,这钱该要。” 大凤怯怯的接过了钱,李兵知道一会魏思峰会来接她们回家,他得亲自跟老同学叙述一下此事,就留了下来等着魏思峰来。 今天由于出事客人也不多了,大凤就抽空做了饭菜先给四儿送到医院,又回来做了几样菜请李兵喝两杯。 李兵见了大凤的厨艺自然想喝点,因为四儿不在这,林盈盈又怀孕不能喝酒,大凤不会喝,他只有自己喝了。 这时他想起表哥,就问:“赵浩洋怎么没来呢?今天的事他该听说了呀。” 大凤听了一脸窘迫的跑去厨房忙活了,林盈盈就替她含糊的答了一声:“可能他忙吧。” 李兵想想俩人毕竟八字还没一撇,他还是不要多打听了。 但是说曹操曹操就到,赵浩洋一脚踏进了饭店。 他看到李兵匆匆跟他点了下头,立刻朝厨房里的大凤走去:“大凤,今天早上的事我听说了就忙过来了,你没事吧?” 大凤红着脸低低的说:“我没事。” 他看看四周又着急的问:“四儿呢?” “四儿受伤住院了。” “哎呀这事是谁干的呀,咱可不能跟他善罢甘休,我就是不上班了也要帮着派处所的人找到凶手。”赵浩洋尖利的赌咒。 这时李兵咧嘴一笑,喊他说:“表哥,先过来跟我喝一杯,我告诉你是谁这事是谁主使干的。” 赵浩洋气冲冲的走到了李兵身边,抓起筷子先夹了一块红烧肉,嚼嚼咽下恶狠狠的问:“是谁呀,我这就找他拼命去。” 李兵戏谑的一笑,然后低声说:“真正的凶手就是副乡长的女婿赵打大印。” “啊——”赵浩洋一块肉卡在了喉咙里。 李兵端着酒杯眯眼笑着看他。 林盈盈好整以暇的看他。 赵浩洋刚才满腔怒火的样子瞬间不见了,他耷拉着头,脸红脖子粗的说:“这赵大印按理说跟我还是一家子呢,不是外人……” 李兵逗弄他说:“既然是你们一家子,你更该出面解决这事了,你看现在四儿还在医院躺着呢,你说咋办吧。” 赵浩洋尴尬一笑,抬高声调说了句:“放心吧,我一会就去找大印评理去,这事不能就这么了啦呀。” “不用了,这事李兵兄弟已经处理好了,你不要再去找他了,也不要让他知道咱们认识,为了避免他误会你跟我认识影响你们的关系,你以后就少来我这来吧。”大凤忽然走了过来冷冷的说。 大凤这强硬的气势把林盈盈给震了一下,李兵也诧异的朝大凤看,赵浩洋更是呆呆的看着她。 大凤说完把围裙一解说:“李兵兄弟你慢慢吃,我去医院看四儿吃完饭了没有。” 说罢跨上自行车走了。 剩下李兵和赵浩洋面面相觑。 这算不算正式拒绝了赵浩洋呢? 因为怕家里人担心,四儿受伤的事林盈盈并没有回家通知他家人,反正四儿年轻力壮皮糙肉厚的,这皮外伤两天就可以出院照样来饭店干活了。 等魏思峰来了听李兵把白天的事一说,他看看店里没什么损失,知道四儿也没大伤,就去医院看了四儿以后听从了李兵的话,不再追究赵大印的恶劣行为了。 林盈盈跟大凤都嘱咐魏思峰不要把这事家里人透露丝毫,免得他们担心。 但是她们都没想到这赵大印可没有就此收手。 第130章 雇人来闹事 四儿只在医院打了两天吊瓶就出院了,带着一身伤痕就来上班,因为饭店太忙他不舍得休息。 大凤当然就把副乡长给的二百块钱给了他,四儿还打趣:“这顿打挨得还不错,往年混一年手里也落不了二百块钱呐。” 大凤和林盈盈都骂他胡说八道。 这天中午,客人满座,三人正忙得不可开交,忽然门口传来一声哭嚎声,紧接着铁头被几个人抬进了饭店来。 顿时把全屋的客人都震住了,饭也顾不上吃都好奇的去看他。 林盈盈和大凤还有四儿三人都愣住了,尤其大凤顿时脸色煞白浑身发抖。 “哎呀我的娘啊,我的头疼死了——”铁头捂着头在地上打滚嘶喊。 抬他进来的人其中有他弟弟,他弟弟此刻就理直气壮起气势汹汹的朝大凤怒喝:“魏大凤,我哥那天被你打了后就一直头疼,我们全家人到处给他医治,吃了好几百块钱的药了都不见效,这几天疼的越来越厉害了,你说咋办吧——” 这不是讹人嘛,两三个月前的事了,现在又说头疼。 林盈盈他们顿时清楚他的意图了。 四儿抢先一步指着铁头弟弟说:“我说伙计,咱是不是来找事啊?” 铁头弟一见四儿就故意做出害怕的样子,倒退几步,一脸惊恐的指着他跟满屋子客人说:“就是他,他头天召集几个人把我哥打的皮开肉绽的,第二天这个女人又用棍子没头没脸的朝我哥抡,我哥当时就被她打晕了过去,到了家头肿的像个斗大……” “你放屁,我根本就没打他的头——”大凤气的慌不择言爆起了粗口。 不过这句话也成功的把自己推向了劣势地步:这不证明人果然是她打的嘛。 这铁头弟弟明显就是“借助舆论”来打压她们,搅和她们生意呀。 这个年代的人都很淳朴,很有正义感,知道这女老板是这样一个泼妇,还把人打成内伤,以后谁还来捧她的场啊! 更可怕的是客人里已经有人打抱不平了,一个长相粗狂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人对着大凤呵斥:“一个女人家还挺心狠手辣的,把一个男人都给打残了。” 他这一句等于是引爆线,几乎全店里的客人都炸开了,纷纷指责大凤,纷纷同情地上哭嚎喊叫的铁头。 大凤慌了,她委屈的解释也被淹没在指责的声浪里了。 更有甚者,居然想趁机跑单,还是林盈盈挺身而出挡在了门口,跑单的人顾忌她是个大肚子,就赔笑说他只是出门透透气,屋里太闹了。 林盈盈也不戳穿,就笑笑说是太闹了。 忽然,她冲铁头兄弟尖喝一声:“铁头,戏演的差不多了,说吧,是谁指使你们来的——” 她这句话太雷人了,瞬间把众人的喧闹声给压下了。 大凤满脸是泪的看着她,四儿摩拳擦掌的差点动手了,还是林盈盈走近他悄悄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他就挤出人群。 这时林盈盈气势威严的朝铁头兄弟说:“别以为我们是傻子,我看出来了,你们是受人撺掇来故意找茬的。” 铁头弟弟顿时跳着脚喊:“看看看看,我说你们魏家没一个好东西吧,这当兄弟媳妇的也这么没良心的不认账,还红口白牙的诬赖好人,大伙说说这样的人做生意是不是肯定黑心坑人啊,说不定她们往饭菜里放什么害人的东西呢,说不定还偷着朝菜里吐口水,看谁不顺眼还往汤里放毒药呢……” 正吃饭的人听了这话哪还吃的下去,有女人还直接吐了出来。但是却没人离开,都等着看结果呢。 林盈盈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朝大凤一使眼色,就故作气的无法自持了,大喝一声:“你们太欺负人了,我跟你们拼了——”抓起一杯滚水就泼到了铁头弟弟脸上。 铁头弟弟大叫一声捂住了脸,躺在地上的铁头朝那几个人吼:“都动手了,你们还不上——”说着自己也不顾装病了,起身就挥拳过来了。 这时大凤也忙用身子挡住了弟媳,所以他一拳打到了大凤脸上,但是他却嚎叫了一声,晃着拳头哀嚎起来。 原来他那一拳打在了一口砂锅上,那是大凤随手抓起挡在面前的。 不过那砂锅被他打的裂了纹,大凤手一松,啪一下子摔在了地上。 有人看着铁头这滑稽相,忍俊不禁笑了起来,这一笑把铁头暴利的性子给激发出来了,他怒吼一声:“魏大凤你这个臭娘们,老子几天不打你你上天了——” 骂着一把揪住了大凤的头发,挥手欲打的时候一只铁掌抓住了铁头的胳膊,随即一记老拳砸在了他的眼上,他惨叫一声捂着眼蹲到了地上。 那人是李兵。 他领着几个派出所办案人员在四儿的带领下及时赶来。 吃饭的客人们看到穿制服的派出所人员都吓的不敢动了,怯怯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李兵哪能不认识铁头,他边给他戴上手铐边厉喝:“好大的胆子,都离婚了还敢找大姐门上来撒泼,还又砸又打人,你是不吃几天牢饭不长心了——”又横扫一眼同行几个人,威严的下命令:“统统都带走——” 那几个人都是铁头花钱雇来的,说好的只是凑个人场,眼下却要被派出所的人戴上手铐带走了,都吓坏了,个个叫着求饶,一个瘦瘦的小伙子当场交代:“同志,你们不该抓我们呐,我们只是被铁头雇来的,根本不知情,他说只要我们今天跟着他来闹一场,就给我们一人五块钱。” 另外几个人听到这里也忙呼应:“是的是的,我们都是他雇来的,而且我们刚才根本没动手,是李铁头自己动手打人的——” “啊——雇人来闹事……这人还是女老板离过婚的男人……” 众人的是非观发生了改变,正义的秤杆子开始往大凤这边倾斜了。 这时林盈盈大声跟众人解释:“大伙这回明白真相了吧,这个畜生就是我大姐的前夫,我大姐因为受不了他的打骂跟他离婚了,现在独自抚养这两个孩子,他一分钱不给。大姐没办法就艰苦创业开了这个饭馆,他看我大姐生意好了就想来敲诈讹钱,大伙说这样的男人该不该把他抓进监狱里去——” 第131章 幕后指使人 “该——该——”众人听了齐声回应。 这边李兵听了那几个人的交代,满意的跟他们说:“放心,我们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跟我们回派出所录个口供吧。” 一行人在众人的议论和谩骂声中被带出了御凤菜馆,这边林盈盈三人长吁了一口气。 刚才指责大凤的人此刻又不好意思的跟她道歉,大凤忙赔笑说:“不不不,该道歉的是我,是我的私事影响大伙吃饭了,今天的菜就不要钱了。” 林盈盈对大凤变得办事如此爽快很是吃了一惊,马上附和着她说:“对对,今天的菜都免费了,大伙以后多来几次照顾我们的生意就是了呵呵呵。” 众人心里自然是美滋滋的,最后都抹抹嘴满脸笑容的走了。 这边客人一散,大凤就撑不住了,一下子瘫倒在了椅子里呜呜痛哭起来。 她边哭边说:“这好不容易离婚了还摆脱不了他呀,这可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四儿也是气的满脸铁青,但是此刻他自己的伤还没好,再说铁头已经被派出所人带走了,他也只能干生气了。 他就黑着脸去门后拿来笤帚和簸箕打扫刚才打碎的砂锅。 林盈盈却任由大凤哭了一阵子才拍拍她的肩膀说:“大姐,你先别哭,咱们仔细分析一下今天的事,我觉得今天铁头只是被利用了。” “啊,他被利用了?”大凤吃惊的看着她。 刚才林盈盈也这么呵斥铁头,她以为她只是虚张声势罢了,不想她真的有这个想法。 四儿也直起身子看着林盈盈。 她郑重的说:“大姐你是了解铁头的,他这个人头脑简单,性子粗暴,一点就着,一哄就上,自己却没一点心眼对吗?” 大凤点头说:“这倒是,不然他也不会那么听他家人撺掇打骂我。” “那你觉得今天这一出他自己能办得来嘛,还花钱雇人来闹事,他有那么大方吗?” 大凤拧眉点头说:“绝对不会,他既没这个脑子也没这个魄力。” 林盈盈坚定的说:“所以,我觉得这事有幕后推手。” 四儿疑惑的问:“嫂子觉得是谁呢?” 林盈盈冷笑一声说:“你觉得赵大印就此甘心了吗?” 四儿和大凤恍然大悟,但是大凤不解的问:“可是铁头根本不认识副乡长的女婿啊,他怎么会跟他搅合到一起呢?” 林盈盈就说出了几天前看到铁头在店门口晃荡的事,她苦笑一下说:“当时我还以为我看错了人呢,也没在意。估计他在咱们门口徘徊的时候被赵大印盯上了,他们就勾结在一起了。至于铁头为何在咱门口徘徊,咱无法猜测。” 大凤和四儿听了重重点头,四儿说:“那这下麻烦了,这赵大印是明着不行来暗的了呀。” 林盈盈也沉下脸说:“是啊,就看今天李兵对他的审讯结果了。” 谁知李兵在审讯铁头的时候,铁头一口咬定他头疼,就是三个月前被大凤用棍子打的,他吃了好多药不管用,也去医院拍片子看了,医生找不出原因,但是他就是疼。 这下子李兵也头疼开了:这事不好弄了,他一口咬死头疼你毫无办法呀。 又问他干嘛雇人去饭店闹事,他说的更无辜:我被她打怕了,自己去怕再挨打,就只有雇人去跟他一起壮胆了。 而询问那几个人,只说是铁头雇他们的,别的问不出什么了。 既然铁头只是去讨说法,也没打伤人,还真没法拘留他,反而李兵被铁头叫嚣着政府人员得替他做主,说得让那个女人给他看病去,他已经花干了家里的全部积蓄。 李兵傻眼了,他还引火上身了呀。 他一时没了主意,就含糊的说:“这事还是你们自己先好好沟通,实在不行我们再介入吧。” 所以只得把他放了,回头马上来饭店跟大凤说了此事,他以为大凤听了这事会很紧张,谁知道大凤却淡然一笑说:“李兵兄弟,我根本没打他的头,我不怕他闹。” 又跟李兵说:“我怀疑这事啊有人指使他,根本不是他想出来的主意。” 李兵诧异的一皱眉,大凤朝林盈盈轻声说:“盈盈,我说不好,你跟李兵兄弟讲一下你的分析情况吧。” 李兵听了林盈盈的一番话沉思起来,最后他叹气说:“这事咱们只是怀疑,那铁头一口咬定他就是头疼来找你给他看病,咱们没法定赵大印的罪呀。” 这话一出口顿时都沉默了,林盈盈叹口气说:“实在不行就看看再说,他要是来闹的厉害了咱带他去大医院做检查好了,检查出没毛病他再想赖也赖不了啦。” 李兵摇摇头说:“弟妹这个你就不懂了,只要他想讹你,就算你检查结果证明他没毛病,他一个劲的喊头疼闹你也没办法,因为很多种头疼是仪器检查不出来的。这事我们所里就遇到过一桩,一直拖了好些年都没算完。” 林盈盈和大凤脸色难看了,心里都沉甸甸的。 晚上魏思峰来接她们回家的时候,本来林盈盈不想跟他说,但是四儿气急败坏的跟他说了出来,不等他说完魏思峰立时气得脸都紫了,气冲冲的就要再去找李兵想办法。 林盈盈拦住他说:“你就别找李兵了,李兵差点甩不掉他,他还要让李兵出面替他讨公道呢。” 魏思峰气得拳头上的青筋毕露,他气呼呼的说:“真是特么的畜生,到现在还来闹事,他什么时候再来你别声张,去学校喊我,我狠狠揍他一顿——” 林盈盈苦笑:你揍他一顿不更麻烦嘛。 但是看他气成这样,只能小声安慰他:“你放心吧,有李兵守着呢,店里还有四儿,我们吃不了亏,早晚会收拾他。” 大凤怕弟弟气坏了,就跟着附和说:“对,今天我们就没吃亏,那畜生还挨了李兵一拳头呢,也没得逞还被那几个人揭穿了。” 林盈盈笑笑说:“你也太急躁了,还没听完后面的话就发火了,其实这铁头真被冤枉了,这来闹事还真不是他的本意。” 然后她就把对赵大印的怀疑说了出来,说这斩草要除根,还得把赵大印给治服了。 第132章 人就放你店里了 魏思峰发愁了,他们哪敢跟乡长女婿斗啊,更何况又没有证据。 还是林盈盈看得开,她拍拍魏思峰的肩膀语气轻松的说:“别愁,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会有办法的,横竖有李兵护着咱呢,你等周末请李兵还有李振业他们几个同学好好喝一场就是了。” 看魏思峰还是沉着脸不动,林盈盈在他耳边腻腻的说:“我今天腿有点酸,回家你给我揉揉吧。” 一听这话,魏思峰立刻关切的看向媳妇,紧张的低头就摸她的腿,边着急的问:“嗯,是不是肿了,是不是站的时间长了,我看看。” 林盈盈不好意思的看一眼一边的四儿和大姑姐,打着哈哈说:“不是不是,就是坐的久了感觉腿有些不舒服,哪肿了呀。” 她就成功的把他的关注点转移了,魏思峰果然就不在去为铁头的事犯愁了,急着带媳妇回家给她揉腿。 他就起身招呼大姐快回家,然后扶着娇妻出了门,用大衣把她裹紧抱上了自行车后座。 到了家,他伺候媳妇洗漱了,又把烫手一些的洗脚水端到床边,蹲在她脚下把她的袜子脱了给她烫脚。 冰凉的脚插进热水里,林盈盈舒服的轻哼一声,脸上也浮起陶醉的笑容。 魏思峰抬头看看她,坏笑一下暧昧的说:“干嘛叫这么诱人呢,比……要的时候还爽吗?” 林盈盈羞得抬脚在他肩膀上踢了一下,甩了他一脸水,嘴里还笑着骂:“真流氓……” 魏思峰呵呵笑着用手掌擦擦脸上的水,流氓的说了一句:“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嘛……” 林盈盈要崩溃了,两只脚搓着嚷:“啊你太坏了,你是个伪君子,是只披着羊皮的狼……” 魏思峰笑着抱住她两只脚,拿毛巾轻轻的擦着哄她:“好了好了,别乱踢了,我把袜子洗了,你赶紧上床,被窝里热水袋暖热了。” 林盈盈这才发现他毛衣上肩膀处全被她给踢打湿了。她心疼的用手摸摸问:“里面的秋衣也湿了吧,袜子放那明天洗吧,赶快脱了换一件干的睡吧。” 魏思峰做出嫌弃的样子说:“明天洗,切,你那袜子臭的能熏死老鼠。” 林盈盈又气的大叫,嚷着说“你的袜子才臭,你的袜子才能熏死老鼠”。 自己的袜子是臭,但是那也不能承认呢。 她脱了衣服躺在热乎乎的被窝里,听着他洗好了袜子,又洗了手坐到了床沿开始脱衣服。 她惦记刚才被她弄湿的肩膀处,就伸手摸摸他贴身的秋衣,有点潮,她就催他马上换了去。 他却掀开被子钻了进来,一把搂住她,咬着她的耳朵说:“湿了好……” 她半推半就的哼唧:“不行,我身子乏的很,腿也酸……” 他边上下其手的摸着她边说:“乖听话,一会我给你揉腿……” 还好,说话算话,他从她身上下来,就两手伸到下面给她轻轻的揉腿。 忽然他咂了一下嘴说:“对了,今天有个学生给我送来了几本西游记小人书,还是几本连着的,你要不要?” 她听了激动的猛地一踢腿说:“要要要。” 她想着要集齐八十年版的四大名著的,红楼梦和三国演义都集齐了。就差西游记和水浒传了,这听到有西游记当然兴奋不已了。 只是魏思峰捂着下面苦着脸嘟囔:“至于吗,为几本小人书差点把你男人给踢残了。” 林盈盈噗呲一下笑了,却没空关心他,急急的说:“你收下了吗?在哪?我看看是第几册,保存完好吗?” 魏思峰直挺挺往床上一躺说:“困了,睡觉。” 啊,这、不是故意吊她胃口吗? 不错,他是故意吊她胃口,谁让她刚才那么粗鲁,还一点不关心他。 你男人也是有小脾气的好吧。 林盈盈被气笑了,你还是个男人吗?这么小气。 魏思峰却不要脸的说:“我马上就不是男人了,因为被你踢坏了……” “噗——”林盈盈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不过既然有求于人,只能委曲求全了,于是她百般哄劝,还不顾羞耻伸手“安抚”,直到把他哄好了,他一下子搂住他坏笑着说:“不错,我这媳妇越来越专业了……” 不要脸啊不要脸…… 魏思峰一脸满意的从被窝里伸出手,抓过书桌上一个书包,递给她说:“知道你喜欢,我能不给你收过来嘛,看,保存完好。” 林盈盈看了很满意,就开心的直夸他好,还问给人家孩子买本子和笔了吗,魏思峰说早买了,她一高兴弯腰在他唇上啄了一下,这下子麻烦了,她又被“蹂躏”了一遍。 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俩人第二天一驶向乡里大街道上就心惊肉跳的往店门口看。 看到店门敞开了,四儿正在门口打扫垃圾,俩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魏思峰今天一早就又写好了新的牌匾,四儿和大凤又一起挂上了,不过三人心里都惴惴不安的,不知道那铁头又会什么时候来闹。 中午过去了,铁头没有来,三人松了一口气,下午就安心的准备一天中最火爆的一顿晚饭了。 漆黑萧索的秋夜里,这小小的饭馆里灯火通明热火朝天。 正在满屋子客人推杯换盏吆三喝四的时候,又是一声“我的娘哎,我疼死了”凭空响起。 李铁头被他哥和他弟弟用一张门板抬进来了。 林盈盈三人立刻石化:果然又来了。 铁头大哥和弟弟把人往饭店正中的一条通道上一搁,开口就痛骂:“黑心烂肺的恶毒女人啊,看看我兄弟被你打成啥样了,头疼的一天比一天厉害呀,这一天疼昏死过去好几回了……” 铁头配合的大叫一声“疼死了”眼一翻,脖子一耷拉死了过去。 有胆子小的客人见了这场面,吓的个赶紧结账走人了,有昨天见识过这闹人事件的就不动声色的看着。但是没人再跟着插嘴了。 大凤怕林盈盈有闪失,让她在柜台后坐着别动,她从容淡定的走向了铁头三兄弟。 她直视着铁头大哥凛然问:“你们想干什么?” 铁头大哥做出痛恨的样子说:“想干什么?哼,我们就是想讨个公道,你看见了吧,我兄弟被你打成了这样,你说该怎办吧。” 大凤压着心里的气愤说:“好,你们今天先回去,明天咱去县医院检查。” 铁头弟弟脖子一梗叫:“说的好听,你让我们回去了我们就回去呀,你明天不认账了咋办,我们这都疼几个月了,你管过吗,你拿过一分钱吗?” 这下子真把大凤给噎住了,抖着嘴唇说不出一句话。 四儿窜过来指着铁头弟弟说:“是不是昨天没吃上牢饭不甘心呢,那好,你等着我去喊派出所人来——” 谁知铁头大哥和弟弟冷笑一声,双手抱臂说:“好啊,你这就去喊去,谁不知道派出所里有你们的人呢,你们以权谋私,欺压百姓……不过这天底下是有王法的,我们还真就不服了,我们就是要替自己讨个公道——” 这句话可是说的义正词严,深得民心呐,顿时客人们又有人起哄了,纷纷把同情又撒向了三兄弟。 一个女人向大凤说:“妹子,既然人是你打的,你就得给人家看,不然人家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你得抵命不是。” 这句话说的满屋客人都纷纷赞同,有人还鄙夷的说:“开饭店挣这么多钱咋还一毛不拔呢,打伤了人家都不给人看……” “就是就是,我说天底下还是好人多吧,看看大伙都替我们说公道话……”铁头兄弟声泪泣下的感谢大伙。 林盈盈心里说:这赵大印看来没少出血啊,看这三兄弟演的多卖力。 她不得不走出柜台,来到他们跟前喝问:“你们说吧,到底想怎样,要不咱这就去县医院检查去——” 铁头兄弟把脸一横说:“哼,检查,说的好听,我家铁头被你们打成了内伤,根本检查不出毛病来,你们就是故意推卸责任,大家伙说是不是——” 他还互动上瘾了。 不等大伙呼应他,林盈盈厉喝一声:“说,你到底想要多少钱——” 铁头大哥觉得差不多了,听了这话就把牙一咬说:“哼,钱,别以为你们有钱了就想用钱打发我们,我们不要钱,一分钱也不要——” 众人听了这话对三兄弟由同情升华到了敬佩:人家居然不要钱。 铁头大哥见自己又收获了满满的赞叹,就得意的说:“我家铁头疼的天天在家打滚叫唤,闹的街坊四邻都不安生,既然人是你们打的,人就放你们这里吧,出了事你们负责就是了。” 说罢兄弟俩人转身就走。 这还得了啊,这是不让他们做生意了呀! 这边大凤刚要发疯的去撵铁头大哥跟弟弟,忽然门口一个怒喝声响起:“你俩都给我站住——” 霎时满屋子的人都朝门外看去。 只见一个满脸戾气的人用结实的身板挡住了铁头大哥的路。 他阴冷的说:“讹完人就走,哪那么容易,别以为所有人都是瞎子,你们狼狈为奸来这里敲诈污蔑的诡计我都看的一清二楚——” 大凤看到他瞬间大惊失色,身子直挺挺的定在了原地,大大的眼睛里缓缓聚满了泪水。 第133章 我叫张文兵 这又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这是好戏一出连一出啊!大伙都惊奇的去看门口的人。 那铁头大哥脸色紧张了一下,但是马上又做出威严的神色喝问:“你哪来的野鸡,瞎叫唤个啥——” 那人呼的从背后抡出一根棍子直接压在了铁头大哥的脖子上。 这一举动把整个饭馆里的人都惊呆了。 铁头弟弟也被震住了,愣愣的看着他一动也不敢动。 那人一手摁着棍子,一手拧着铁头大哥两只胳膊把他重新逼进店里。 他把铁头大哥往一张桌子上一摁,厉声说:“自己说,这事是私了还是见官?” 铁头弟弟一看情况不妙,刚要抽身逃跑,被四儿一个箭步冲上去扭了回来,随即朝恍惚发呆的大凤一使眼色,大凤好几秒才回过神来,飞身跨上车子飞驰出去。 这时躺在地上装死的铁头活过来也不是,继续死着也不是,就翻翻眼皮再闭上,闭上再翻开。这一幕哪能逃过群众雪亮的眼睛,有人看到回味过来,当场对他唾骂起来,他被骂不过,干脆再闭上眼睛装死。 铁头大哥此时还在抵赖:“我不知道你在说啥,反正派出所就在不远,你敢打我,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那人呵呵一笑说:“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呀,那我就把这些天看到的都给你抖搂出来吧。” 果然还有猛料要爆啊!大伙都满眼期待的看着那个人。 那人说:“你们跟赵大印勾结诬赖老板娘魏大凤,赵大印出钱你们来闹,闹一天主角是十块,配角是五块不错吧——” “什么,还有这事,真新鲜呢哈哈哈……” “赵大印,不是副乡长的女婿吗……” 满屋的客人炸开了锅,议论声此起彼伏。 “你胡说,我们不认识什么赵大印,也没人给我们钱,我们就是因为铁头被魏大凤打的头疼病治不好了才来找魏大凤的,你少诬赖好人。” 那人冷笑一声说:“好人,哼好一个好人。你说不认识赵大印是吧,那你们刚才怎么收了赵大印的钱呢?” 铁头大哥脖子后被摁着,脖子前压着棍子,痛苦的不得了,但是又不能动,此刻听了这话心里又惊又怕,更加抵死不承认:“你放屁,你才收了赵大印的钱呢,我根本不认识他……” 那人好像正等他这句话,就得意的说:“好,你不认识赵大印,没收他的钱,好嘞,一会去派出所证明你的清白吧。” “谁在闹事——” 李兵和几个穿制服的同志匆匆赶来了,进门就大喝。 大凤闪到了一边,深深的看着那人。 那人赶紧松开铁头大哥,四儿也松开了铁头弟弟。 他爽利的跟李兵说:“同志,这三个人试图敲诈这里的女老板,被我无意间发现了这恶计,就来打抱不平。” 李兵故意严厉的说:“伙计,这话可不是随便说的哈,弄不好判你污蔑罪,你可是得有证据啊。” 那人挺胸抬头,一字一句的说:“我叫张文兵,是夹堤王村人,今天的事我绝不是信口雌黄,我证据确凿。我可以证明赵大印在刚才九点三十分的时候,在他的饭店里给了这个人钱。” 铁头大哥见了派出所的人早吓坏了,为了逃避责任当然继续抵死不承认。他还气势汹汹的朝张文兵叫:“你说看见了就看见了?那我还说没有呢,嘴是两张皮,谁说谁有理——” 张文兵冷笑一声,跟李兵说:“钱就在他裤兜里装着,上面有赵大印的指纹,你们去验证就是了。” 这下子铁头兄弟仨都急了,铁头吓得一下子坐了起来,反应过来刚想再躺下去,双手已经被戴上了手铐,接着兄弟仨统统被戴上手铐带出了“御凤”饭馆。 张文兵作为证人也跟着去了派出所录口供。 看着一行人离开,大凤失魂落魄的跌坐在了一张椅子上,满脸恍惚两眼又熠熠生辉。 林盈盈没有打搅她,打发走了最后一批客人,就帮着四儿一起收拾杯盏残羹。 忽然,大凤立了起来,她嘴里激动的说了一句:“我得去找他——” 说罢飞身跑了出去。 四儿想去拦住她,被林盈盈拉住了,两人站在门口看着她朝派出所的放向跑去了。 等到魏思峰来接她们回家的时候,李兵和大凤一起回来了。 李兵详细跟他们说了刚才审讯的情况,说在铁头大哥的身上果然翻出了三十块钱,那钱经过验证果然有赵大印的指纹。 铁头兄弟仨在证据面前也怂了,又在李兵威逼利诱下就如实招供了,说确实是赵大印买通他们来闹事令他们饭店开不下去的。 铁头因为不信大凤生意这么火,几次偷偷在店门外打探被赵大印发觉,他就把铁头悄悄喊到他饭店请他喝了几两酒,然后铁头就讲出了他跟大凤的事。 这赵大印就恶向胆边生,想出了这个主意,想以此整垮大凤。 李兵冷哼一声说:“上次看在副乡长的面子上已经放过赵大印一次了,这回没人再包庇他了,他得付出点代价了。” 魏思峰和林盈盈欣慰的相视一笑,林盈盈正要问刚才那个英雄是谁的时候,李兵快意的一拍大腿说:“幸亏那个张文兵大力相助,不然这事非拖垮你们不可呀。” 听到这里大凤落寞的叹口气,起身去厨房了。 林盈盈刚才就看出她跟那个人不会没关系,哪有人会这么费心用力的帮助一个陌生人呢。 林盈盈就小声问李兵:“那个张文兵他人呢?” 李兵说:“录完口供他就走了呀。” 林盈盈才知道大姐刚才根本就没见到他,怪不得这副神情。忽然,林盈盈脑子里一闪烁,她猜到了那个人是谁。 时候不早了,魏思峰送李兵出门的时候跟他说了这个周末他请客,要把这帮老同学都叫上,李兵欣然同意,然后告辞回家了。 这边林盈盈悄悄走到大姑姐身后,轻轻的问:“大姐,这个张文兵就是以前你在窑厂认识的那个人吗?” 大凤点点头。 林盈盈微笑说:“他能抓住赵大印和铁头兄弟交易的证据,绝对不是偶然,他应该是一直在暗中留意这事。” 大凤重重点头,眼眶又红了。 林盈盈故作轻快的说:“那你说他帮了咱们这么大的忙,咱们是不是该请客表示一下感谢呢?” 大凤听了一抹眼睛说:“他根本不想见我,刚才在派出所外面我喊他他都不理我……” 林盈盈不解的问:“是不是他没有听见呢?” 大凤摇的泪花四溅:“不是不是,他是故意躲着我的。” 林盈盈笑:“他躲着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啊?反正可以肯定他心里还是对你情深义重的。” 大凤眼里闪烁了一下,甜蜜的说:“嗯,他还是像以前一样护着我,可是,为什么不理我呢?” 这时魏思峰走了过来,他温声说:“大姐,我记得张文兵,不管如何,刚才他帮咱们这么大忙,我都会找到他亲自谢谢他,这事交给我了。” 大凤感激又羞涩的低头说:“峰子,大姐谢谢你,我听说他现在……也是自己过。” 魏思峰沉吟一下点了点头。 林盈盈看出大姐提到他时满眼都是幸福和甜蜜,终于知道她为何不能接受别的人了,原来她心底里只有那个人。 不用说,那个人心里也深藏着她,但是为何他躲避跟她见面呢,他既然也是单身,大姐也是单身,不该顺理成章的靠过来嘛? 回到了家,大妮二妮照旧一听到妈回来的声音都从姥娘屋里跑出来,一人抓住妈妈的一只胳膊亲昵个没完。 因为每次都是回来很晚,大凤来了跟妈和妹妹打个招呼就领着俩闺女回屋睡了,但是今晚,她拉着俩闺女犹豫着看了一眼林盈盈。 然后跟林盈盈说:“盈盈,咱们这几天的事有结果了,不用怕咱妈担心了,就跟咱妈说了吧,今天的事……你好好跟妈说说。” 林盈盈立时懂她的意思了:大姑姐是想让她这个弟媳跟妈说一下张文兵,她自己不好意思说。 她马上脆脆的说:“好嘞,反正睡觉不急,好久没跟妈聊过天了,我今个买了瓜子和一些零食,思峰同事送他一罐好茶叶,咱去妈屋里玩会吧。” 一听有吃的,大妮二妮都欢叫着拉着妈的手又返回姥娘屋里。 曹英刚做完艾灸,不敢出门,刚才她听到外面的说话声了心里着急想打听,正好大闺女和儿媳妇进来了,她就急切的坐起身问:“大凤,你跟盈盈说什么呢?” 三妹和四妹出去玩还没回来,二妹因马上就要嫁人了,白天在裁缝铺子忙一天晚上还要再坐在灯下做女红。 这时看到大姐和嫂子拿着瓜子和点心过来也放下了手里的活,高兴的起身凑过来一起坐到妈的床沿。 “妈,也没啥大事,就是这几天铁头来饭店闹事了——” “啥,铁头那畜生又来闹事了?他人呢,没打你吧?”曹英不等林盈盈说完就急切的拉住大闺女问。 第134章 妈这回太专制了 大凤笑着摇头说:“妈,看你紧张的,店里有四儿在呐,那畜生能打到我吗……但是,这件事多亏了一个人——”说到这里她羞涩的朝弟媳看一眼。 林盈盈会意,就朝婆婆认真的说:“妈,今天你猜帮我们揭穿铁头这伙畜生的那个好人是谁?” 曹英疑惑的问:“是谁?” 林盈盈一字一句的说:“张——文——兵。” “张文……”曹英愣住了。 二妹当时虽然小,但是对大姐当年的一段“情史”还是知晓的,所以听了这个名字也一惊,然后带着惊喜的看向大姐。并憨憨的张口问出:“大姐,那个人现在长什么样啊,听说当年他长的可帅了——” “你给我闭嘴——”曹英一声低喝。 吓得二妹当即闭嘴。 曹英缓缓看向大凤,轻轻的问:“文兵,他怎么会出现了?” 她怎么能忘了这个人呢,当年闺女因为他差点自杀了…… 大凤这些年虽然对张文兵没有了任何非分之想,但是对于他的情况还是本能的多打探,所以她对他的现状比妈妈要清楚,就把这些年张文兵的故事跟妈说了。 曹英听了叹息一声说:“这孩子啊也够苦的!” 林盈盈就微笑着说:“妈,我看那个人对大姐是真的情深意重,他今天突然出现绝对不是偶然,他肯定是一直在关心着大姐,才会发现铁头跟赵大印勾结的真相了。” 大凤听了这话脸上的红晕更深了,咬着嘴唇想笑但是眼眶里热热的,心也狂跳不止…… 曹英哪能看不到女儿的神情,但是她还记恨着他当年害闺女那一遭呢,又想到女儿如今可是跟乡里吃商品粮的赵浩洋处着呢。她离了婚还带着俩孩子的大凤要是能嫁给人家一个吃公家饭的,那可是烧高香了啊!她这个当妈的可再也不担心大闺女了,这个闺女的苦日子可是熬到头了呀! 所以她这时收起了笑,一本正经的跟大凤说:“张文兵帮咱们忙咱们领情,也不能叫人家白帮忙,明天让峰子买些东西去他家道谢去,你就不要露面了,你如今跟浩洋那孩子正处着,得避嫌。” 大凤听了这话心里一颤,两眼一下子涌出了泪水,她哑声喊:“妈……” 曹英绷着脸说:“别说了,我不会叫你再犯糊涂的,都是离一回婚的人了,也三十多岁了,该知道哪头轻哪头重了。” 林盈盈和二妹对视一眼,都不敢言语了。曹英很少发火,一发火她们都怕。 大凤一向孝顺,离了婚带着俩丫头回到娘家,自觉拖累娘家人了,不免在这个家里小心翼翼的,对妈,更是带着一份愧疚越发温顺听话。 可是,这回她没有听话照办,而是擦擦眼泪,直视着妈说:“妈,我已经决定不再跟那个赵浩洋来往了,我们、不合适。不信你问盈盈。” 曹英听了这话大吃一惊,满脸愠怒的喝问:“咋了,咋不合适了,不是处的好好的吗?那孩子我看温温柔柔的像个大闺女,以后肯定会对你好,对俩小妮好。就是对俩小妮不好也没事,俩小妮就跟着妈,只要你能跟他过上好日子就行……你这又做啥妖呢你——”她越说越气,干脆叫起来。 大凤看妈发这么大火慌了,她抓着妈的手小心的说:“妈你别生气,听我慢慢说,我跟那个人真的不合适,我觉得跟他真结婚了以后会很麻烦,还有,这个人胆子很小,根本就不像个男人……” 她然后就一五一十的把赵浩洋的表现跟妈说了,尤其这次被赵大印谋害,赵浩洋的表现。 这时林盈盈适时的插话:“妈,大姐说的一点不错,我一开始也是看这个人腼腼腆腆的很好脾气,后来发觉不是那么回事,他人小气巴拉的,还胆小怕事——” “这才是会过日子的人呢,居家过日子就得勤俭节约,遇事胆小才不会到处惹事呢,大凤,跟铁头那个脾气火爆的畜生你没过够啊,难道再找那样一个你才高兴——”曹英截过林盈盈的话头黑着脸呵斥大凤。 这下子林盈盈不敢再张口了,很少遭妈这么严厉呵斥过的大凤更是低头发抖。 曹英余怒为息的说:“大凤,你给我听好了,不准有乱七八糟的想法,跟赵浩洋好好处着,差不多了就把事办了,一个女人家可不能老一个人,会叫人戳脊梁骨的。” 大凤低头垂泪。 两个小丫头见娘挨姥姥训了,就怯怯的靠近妈妈的左右,二丫头还伸出小拳头给妈妈擦泪。大丫头则靠在妈妈身边,看看姥姥又看看妈妈,然后细声细气的说:“妈,你听姥姥的话吧,别气姥姥,姥姥最疼妈妈,也最疼我跟妹妹。” 一句话把大凤说的眼泪喷涌而出,她一手抱一个闺女哭着跟妈道歉:“妈,你别生气,我不气你了,我听妈的话……” 曹英禁不住眼圈一红,也掉泪了,两手搀住闺女说:“妈不生气,妈不生气,只要你能过上好日子妈死后也好跟你爸有个交代呀……” 林盈盈跟二妹忙上前劝住,然后大伙都各自散了回屋睡觉。 林盈盈恹恹的回到自己屋里,正在批改作业的魏思峰抬头看了她一眼,微笑的眉眼立刻消失了。他关切的问:“怎么了,忽然愁眉苦脸的呀?” 林盈盈就把刚才的事跟他说了。魏思峰却笑笑说:“大姐已经不是以前的大姐了,她自己的事自己会处理好的。” 林盈盈吐槽他:“你说的真轻巧,关键是咱妈就想让她跟那个赵浩洋,不许她跟这个张文兵再续前缘,我可是很看好这个张文兵的。今天我可是亲眼看见这个人如何机智又勇敢的拿下了李铁头,而且这个人长的仪表堂堂,对大姐又余情未了,多好的一对啊,我觉得可惜,妈这回是太专制了哈。” 她嘟着嘴,头一回对婆婆不满意了。 魏思峰放下笔,伸手把媳妇拉到自己腿上坐下,小声说:“妈说不许让大姐跟张文兵再联系就完了吗,这事她说了算吗?” 林盈盈抬头对上了魏思峰略带狡黠的双眼,她苦笑一下说:“可是大姐刚才已经答应妈了,听妈的话,再也不气妈了呀,以大姐的脾气,不会再跟张文兵来往了。” 第135章 让赵浩洋来认门 魏思峰捏捏她的下巴说:“笨,妈又没整天跟着大姐,大姐跟张文兵私下见面她知道啊?等时机成熟了让大姐来个先斩后奏不就行了。”他说到这里紧紧抱住妻子,叹口气说:“其实当年大姐跟张文兵的事我也清楚,我们也都很喜欢他,后来因为他家里他被迫跟大姐分开了,都很遗憾。现在大姐离婚了,他也是单身,他们如果能再走到一起我也很开心,我也想促成他们的姻缘。” 林盈盈听了这话眉梢一喜,问他:“那赵浩洋呢?” 魏思峰嘴角轻撇说:“那个人怎么比得了张文兵呢,娘里娘气小气巴拉的。” 林盈盈扑哧一下子笑了,她还是头一回听到自己丈夫吐槽别人,也欣慰他跟自己眼光一致。就搂住他的脖子悄声问:“这么说你也打算促成大姐的好事了?” 魏思峰看看窗外小声说:“明天是周六,妈一定会叫我去张文兵家道谢,妈是个不欠人情的人。我去了就跟他把大姐的情况说了,当然不提赵浩洋,然后假传圣旨,让他去大姐的菜馆找大姐就是了,他们接上头就好说了……” 俩人说着说着吃吃的笑了起来,躺到床上悉悉索索了好久。 但是这屋的大凤却两眼盯着窗外淡淡的月光一动不动。身子僵直冰冷,内心却波涛汹涌……她也是今天在看见张文兵的那一刻才发觉自己心里一直爱着他,对他的深情没有被生活消耗磨砺掉半分。 而且,他好像也还是过去那个他,关键时刻仍然挺身而出的保护她,而“保护”完了转身就走。 只是,他为何在她喊他的时候对自己不理不睬呢?明明现在自己是单身了,他不会涉嫌有辱她的名声了,为什么还躲着她呢? 在她跟铁头结婚后的第二年,他得知了她过的不好,时常饿肚子。就有一次在地里偷着给她送了一袋子花生,却正好被铁头的大嫂看见,结果她被铁头吊起来打,说她勾引野男人,不守妇道……但是那一袋子花生却被他们一家子吃的光光的。 那时候一袋子花生多金贵呀,也是因为张文兵在生产队当会计才捞到手里的,他可是冒着很大的风险给她送那袋子花生的。 结果大凤没捞着一颗花生粒吃,还挨了一顿毒打。他后来又偷着跟大凤说过一回话,把大凤吓得直往外推他,生活的无奈令他再也没敢找过大凤。就是偶尔遇上了,大凤也是装作不认识他,俩人就这么形同陌路了。 但是,如今不一样了,大凤她不在是当年那个挨打受气像牲口一样屈辱过活的铁头媳妇了,她是独立自主的魏大凤了,她有权利追求自己的幸福了,他张文兵不理她,她可以去找他,反正他也是单身,她可以大胆的去追求他嘛…… 但是她的眼泪呼呼的涌了下来:她想到了母亲刚刚说的话,还有自己刚刚做过是保证。 她这个嫁出去的不争气闺女已经令妈操碎了心,如今又得帮她带着两个闺女,自己还没对她尽一点孝,可不能再令妈生气了。妈想让她过上安稳的日子,她理解,跟张文兵……就算了吧。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天一亮,魏大凤就早早的起来了,她起来就直接去压水井处,压了一大盆冰凉的水使劲冰自己的眼,好让一夜未眠红肿的两眼看起来不那么明显。 这边小两口却神清气爽的出门了,俩人在井边刷牙洗脸还腻腻歪歪的说悄悄话,看的大凤心里犹如针扎,她觉得她这辈子只能看着别人幸福甜蜜了。 饭桌上,果然曹英率先开口让魏思峰今天就去买些贵重的礼品去张文兵家道谢,还冷冷的说:“你顺便跟他说,就说你大姐离婚了不假,可是已经有合适的对象了,叫他别有啥想法就是了。这话就得直接说,免得以后这这那那的纠缠不休。” 大凤的脸一下子惨白了,拿筷子的手也抖的差点搅泼碗里的米粥。 这时曹英又往大凤心里扔了颗炸弹:“人家帮了咱的忙,咱不能不表示一下,这样吧,他现在不也自己过吗,我把你大舅对门的白寡妇说给他吧,那白寡妇可是个俏巴人,长的可是百里挑一。嫁的也是挺好,她公爹上面有关系,买了一辆卡车在县里给公家拉货,可是你姥娘村里的万元户。 可惜呀,一年前她男人就在拉货的路上出了车祸,人被撞死了……这寡妇呢刚生了第二个孩子才刚满月,这不,一年多了她还没嫁人,跟公公婆婆住在一起养着操持着孩子。我前天去你大舅家,你大妗子说她想招个上门女婿。我合计着给张文兵说说正合适。” 林盈盈跟魏思峰面面相觑,魏大凤想努力做出轻松的样子,就伸筷子去夹腌黄瓜,但是怎么也夹不住。 曹英冷冷的看大凤一眼,口气不容辩驳的说:“你跟赵浩洋这孩子处了这么些天了,还没有正式见过两家大人,我哪天选个好日子,让媒人领着他正式来咱家认认门吧。” 这一“认门”可不得了啦,农村的规矩是男方一来女方家做客就亲事就算成了。如果赵浩洋让媒人领着来了曹英家,大凤跟赵浩洋的关系就算是订下了。 农村封建思想严重,大凤她虽然二婚,但是舆论不但丝毫不给她“通融”,相反她的一举一动都放大了落在村人的眼里。俗话说寡妇门里是非多,她更得“检点”,因为你这稍有风吹草动,村人是马上草木皆兵啊。 这有个男人来她家里了,那还不轰动全村啊!她跟这个男人的关系就坐实了,万一不成,她可是会成为全村人的议论纷纷上一年半载的笑柄。本来她离婚遭人议论的风头才刚过去啊,可想而知她大凤再出这“丑闻”会多狼狈不堪…… 林盈盈跟魏思峰同时朝曹英喊:“妈,这事不急——” 曹英看看小两口,眼里少有的严厉,她低低的说:“这事你俩别管。” 然后朝大凤看着问:“大凤,你有意见吗?” 为母则刚,曹英为了女儿的幸福表现出少有的冷硬和霸道。 第136章 雪梨怀孕了吗 大凤哽咽着点头说:“我——没意见。” 林盈盈虽然替大凤惋惜,但是毕竟这是大姑姐的私事,她这个弟媳也不能管太多,更何况,这个时候谁都不能插话。她只有示意魏思峰吃饭,别说话了。 三个妹妹看到妈紧绷的脸,自然是谁也不敢多嘴,都默默的吃饭。 忽然林盈盈被米汤呛了,咳嗽了一声,魏思峰忙替她抚摸后背顺气。 曹英看一眼林盈盈鼓起的小腹,眼里立刻又涌满了慈爱,她亲切的说;“盈盈啊,月份不小了,自己注意身子,别累着也别老坐着,怕影响胎位。”又焦急的看向魏思峰说:“我说你还没帮你大姐找到收钱的人啊,这一天天的冷了,总不能让盈盈还跟着来回去饭店帮忙啊,你赶快帮着找人呀!” 一说这话魏思峰也发愁了,说这个人不好找啊,又得有点文化又得是可靠的人。三妹是个急脾气,又不愿意干这个仔细活,再说家里也离不了她这个干活麻利的整劳力,一时还真不好找。 三妹忽然来了一句:“雪梨在家闲着呢,李端午一家什么也不让她干,她也经常来娘家住着,雪梨也是初中毕业呢,收个钱记个账还不是小事啊。” 大家都猛地一怔,魏思峰本能的看了林盈盈一眼,林盈盈低头吃饭没任何反应。 大凤一提到她的菜馆暂时又来精神了,她立刻问出:“雪梨怀孕了吗?” 曹英忙低声呵斥她:“这你问雪梨去呀,三妹闺女家家的能打听这个事吗?” 大凤忙尴尬的说:“是是是,我问雪梨去。” 三妹却无所谓的说:“不用问,她没有怀孕,她嫂子疙瘩媳妇怀孕了。对了,反正雪梨住在这,大姐你吃了饭去找她就是了。” 因了彼此都成了家,林盈盈对雪梨的敌对情绪也消失了,相反雪梨的做法令她有些钦佩,当初对她白莲花的设定也早有所改观。此刻就淡淡的附和:“也是,大姐吃了饭去问问她吧,雪梨起码是咱们熟知的人,又跟三妹关系这么好,要是她帮咱们收钱还真放心。” 魏思峰低头吃饭不语。曹英却担忧的说:“这事不好说,如今雪梨出嫁了,是李庄的人了,人家家里人把她当宝贝看,愿意她去咱饭店干活吗?” 三妹薄唇一撇说:“哼,那李赖子这点还不错,他一点不限制雪梨的自由,雪梨爱干什么干什么,他说只要雪梨开心就好。她要是去了咱们菜馆就是收收钱算算账又累不着,又能挣钱,她婆家人也没有不同意的理由啊。” 大凤欣喜的点点头,说三妹说的有道理,就两口喝完米粥,起身就匆匆出了家门。一会就兴冲冲的回来了,跟大伙说:“哎呀真巧,他对象刚从窑厂回来,给她买了两只马头街上的徐家烧鸡送过来了,我跟他们一说这事,雪梨就问他对象让她去不,她对象却反过来问雪梨愿意去不,说她愿意去他没意见,她不愿意去他也没意见。” 说完一脸艳羡又带些落寞的说:“嗨,这雪梨对象虽然脸面丑点,人品可真好,真疼媳妇,对媳妇百依百顺的。” 三妹冷哼一下说:“那可不,他自己又不瞎,就那副比鬼都吓人的模样能娶到雪梨这么好看的媳妇,不好好伺候着不怕遭天打雷劈呀!” 大凤听了这话幽幽说了一句:“那也不一定,你大姐我不就被那畜生打骂了十来年嘛。” 三妹一下子怔住了,一双凤目眨了眨垂了下来,全家人都一时沉默了。曹英趁机又规劝大凤:“所以妈不想让你出了狼窝再入虎穴了,好好找个稳妥人过日子,不能跟孩子似的光说喜欢不喜欢,那都是虚的。真过起日子来还是脾气好会节俭的男人省心又贴心。” 这是在示意赵浩洋是过日子的人选,张文兵只是个“虚的”。 大凤哪能听不出来,心里虽然难过但是为了不让妈生气,还是老老实实的“嗯”了一声。 曹英看闺女听进去了自己的话,心里一松,就又问:“那雪梨啥时候去饭店上班啊?你看这天眼看凉了,盈盈怀着孩子可不能在来回跑了。” 大凤就说:“雪梨说她一会跟她对象回家去,跟她公婆说一声,要是她公婆没意见的话明天她直接去饭店。” 曹英听了直夸雪梨懂事,就又亲切的跟林盈盈说:“那盈盈你就再跑一天吧,要是雪梨能去你就能在家歇歇了呵呵。” 林盈盈笑着说:“没事妈,这天还不到冬天,还不冷,就是雪梨去饭店站柜台了,我在家没事还要过去蹭饭呢。” 这话说的大伙都笑了一阵子,大凤也拉着林盈盈的手不舍的说:“别说妈,我还真不舍得盈盈,我觉得盈盈就是我的主心骨,饭店里有她在我心里踏实。” 林盈盈笑着说:“放心大姐,天不冷我还继续给你捧场去,只不过我晚去早回,这样路上不冷呵呵。” 大凤这才眉开眼笑了,说:“嗯嗯,这样最好,你想吃什么大姐给你做什么,不然在家里吃不好我不放心。” 曹英听了佯装生气的说:“呀呀,这是不放心我这个当婆婆的了,怕我会饿着我儿媳妇啊。” 大凤笑了一下说:“妈,你舍不得饿着弟妹,可是没我做的饭好吃是真的啊!” 曹英顿时认输了,一家人又哈哈笑了一阵子,吃完饭都各自出门了。 二妹和四妹去裁缝铺子里,三妹跟妈去院子前面的空场上拾掇玉米。虽然地里的庄稼都收到家里了,但是玉米还是整棒子掰了堆到自家院前的空场里了,得慢慢的剥棒子胞衣,这活只能曹英跟三妹干了。 魏思峰要去乡里买答谢张文兵的礼品,自然是跟去饭店的林盈盈和大姐顺路一起去了。 出门的时候曹英再三嘱咐他买好了东西来家给她过目。魏思峰答应了就骑车子带着林盈盈,把她送到饭店放下就自己去商店买东西。 他跨上车子骑了没两步又转了回来,走到厨房的大凤身后低声说了一句:“大姐,你别把咱妈的话放心里,你喜欢谁就跟谁在一起,我去了张文兵家会跟他说出你的情况的,我会让他来这里找你。” 大凤听了弟弟这话很是吃了一惊,再看旁边的弟媳也朝她会心的微笑,她心里一阵感动,但是想想妈的话又黯然神伤的低下头。 第137章 破败的张文兵家 她轻轻的说:“算了吧,不说咱妈不同意跟他的事,还有他也不一定还想着我,不然他昨天怎么不理我呢?毕竟,我带着俩孩子,以后……事多。” 她这话不是不无道理,魏思峰和林盈盈对视一眼都一时沉默了。 大凤努力摆出一个笑脸说:“峰子,你别替姐操心了,姐的事不急,看缘分吧。你快去买礼品吧,别舍不得花钱,人家帮了咱大忙,咱妈也是个讲究的人,从来不欠人家一点情,这事办的排场点。” 大凤把挣的钱都存到银行了,存折都在曹英手里,平时她也会拿些钱回家给母亲做家用,让妈随便花,所以如今曹英手里不缺钱。 魏思峰点头说:“我知道,那大姐你忙我快去了。” 大凤看着弟弟那挺拔的背影出了饭店的门,脸上呆呆的,最后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魏思峰花了好几十块钱买了一大堆礼品,本打算到了张文兵家就悄悄问他对大姐的看法,谁知道他带着一大堆礼品到家给母亲过目后准备走的时候,曹英却悠悠的说:“等等妈,妈去上个厕所,回来咱娘俩一起去。” 魏思峰吃惊的去看她,果然她穿上了新衣裳,头发也梳的整整齐齐,一副要出门的样子。 他就抵触的说:“妈,你就不要去了吧,这事我自己去就行了,再说,车子上带这么多东西,也没法带你呀。” 曹英淡淡的说:“没事,东西我坐车后座提着,这事我不去不行。” 说罢不容反驳的就坐到自行车后座上,朝儿子下命令:“走——” 魏思峰母命难违,就带着她朝张文兵的村子骑去。张文兵的村子在他们村南,中间隔着一个夹堤王村,名字叫柳林村。这个村子跟王祥寨一样是盐碱地,村里村外种满了柳树,就被称作柳林村了。自然这个村子里的人也是比别的村穷些,有很多饿肚子的,都是借亲戚告朋友的过日子。 娘俩进了柳林村头就下车来,跟在当街两旁坐着晒太阳的人老人打听张文兵家。一个破衣烂衫的老太太伸出干枯的手一指前边说:“那个最破旧的屋子就是他家。” ?虽然这时候的农村,刚分产到户没几年,大家的日子都过得拮据,乡下人家没有多大的好坏之分,但是张文兵家的条件是太差了:两间泥坯房子还是他老子在世时起的,土坯早已在风吹雨打中腐蚀殆尽,不堪重负。能令这个家里的人有个安身之所,全凭着张文兵一直东填西补拼凑着,那房子才没有完全倒塌。 整座房子早已被风吹雨打的面目全非,歪歪扭扭,让人看着就害怕,担心再来一场风雨,就能把人给活活埋在里面。???? 张文兵当然一直都想重整一下房子,可他家自从娶了媳妇生了孩子就一直给有病的孩子和有病的媳妇看病,如今孩子一个没保住,媳妇也离婚了,就落下一身的债,还有家里一个眼睛也瞎了的老娘,哪里有余钱来修补房子。 曹英跟儿子到了这个破烂不堪的家。这个家连院墙都没有,除了两间土坯房就是挨着厕所搭的一座茅草棚子当厨房,而且院子里脏乱不堪,鸡跟羊都随便跑,院子里羊屎蛋子鸡屎片子还有玉蜀黍杆子花柴棵子到处都是…… 正好张文兵在和泥又要修补两间土坯住房。他也不嫌冷,这深秋的时节了,还光着膀子光着脚用脚踩掺了麦糠的湿泥。 看到突然出现的两位客人大吃一惊,曹英和魏思峰他都是认识的,所以他此刻是又窘迫又紧张,慌慌张张的甩甩手里的泥就招呼他们进屋坐。可是自己两手两脚的泥又没法进屋,就尴尬的朝屋里喊:“妈,来客人了,你先招呼着,我洗洗手脚——” 一个瞎了眼的婆婆拄着拐摸索着出来了,凉风撩起她花白的头发,露出一张沧桑的脸,两个深陷的眼眶半张半合,隐隐能见着琉璃一般的眼球,眼里一点焦距都没有。她颤巍巍的问:“谁来了?是你哪个姐吗?” 张文兵忙说:“不是我姐,是——”张文兵不知所措的看了曹英娘俩一眼,不知道该怎么跟自己的老娘介绍这个差点成为他丈母娘的人。 曹英忙上去扶住她,呵呵笑笑说:“老姐姐,我是王祥寨的,你儿子文兵昨天帮了我们一个大忙,我今天跟我儿子来表示一下感谢,也是来看看你——” 那老太太听了咧咧没呀的嘴笑着说:“嗬,啥帮啊,我一个瞎老婆子啥也不知道……那个,大妹妹你赶快进屋,进屋喝水。” 这时张文兵也用压井上的凉水冲着洗了手脚,穿上一双破烂的拖鞋慌慌的走过来了,也让着他们进屋喝水。曹英忙摇手说:“就不进屋了,外头这时候日头毒了,就坐院子里晒暖吧。” 魏思峰把礼物从车子上拿下来搁到屋门口,也跟张文兵说:“就是,搬板凳坐外面说会话吧。” 张文兵看看同样脏乱的屋里,很窘的答应着去屋里搬板凳了。魏思峰跟着他进屋了,帮着他搬了四把马扎出来,用脚把地上的柴禾棵子踢开个空,把板凳放下了。 曹英扶着老太太坐下了,张文兵也招呼魏思峰坐,他自己忙去屋里倒水,魏思峰起身拦住了他不让倒说他们不渴,他就很窘的扎煞着两只手出来了。 四人都坐定了,曹英看看娘俩就问:“现在就你娘俩过日子吗?” 老太太听了这话哀哀的说:“唉!可不是嘛,这个家里如今就俺娘俩,媳妇没法过了,离了婚回了娘家,孩子一个也没活下来,可坑死俺儿了啊,自从她进了门就给她花钱治病,生了孩子又给孩子治病,结果欠了一屁股债啥也没落下……都怪我啊,当年都怪我逼着他娶他表妹的……” “妈,过去的别提了——”张文兵低声呵斥母亲。 老人都话多,她被儿子呵斥了倒是不提那个茬了,又开口了:“大妹妹,你们是王祥寨的,认识大凤吧?” 曹英顿时一愣,本能的跟儿子对视一眼。张文兵抢先说:“妈你问人家这个干嘛,都说了过去的别提了。” 老太太却执拗的说:“当年都怪我拆散了你跟大凤啊,大凤是个多好的闺女呀,要不是我拆散了你们,她要是嫁到咱家咱的日子可不会过成这样。我听说她也离婚了,你这孩子就是不听话,你再去找找她呀——” 第138章 帮他说个媳妇 “老姐姐,过去的别提了,实话给你说吧,我就是大凤的妈。”曹英皱眉截住老太太的话头。 “啊,啥……你就是大凤的妈?那,那你今天来是不是来说这俩孩子的事啊……”老太太又惊又喜的哆嗦着干枯的嘴唇问。 一边的张文兵也骤然紧张起来,摒神静气的听着曹英下面的话。 曹英却呵呵一笑说:“老姐姐,你想哪去了,这俩孩子是没缘分,过去了就不提了。我家大凤现在已经有了合适的人了,那人还是吃商品粮的,在粮所当工人,模样也周正,脾气也好,以后不愁他们没好日子过……” 张文兵的脸瞬间煞白,双肩一下子耷拉下来了:她果然有了更好的归宿。 两个多月前,他听说了大凤离婚的消息后,思索许久,在一个夜里去了王祥寨,想悄悄见她一面。如今他们都成了自由人,他深知一个离了婚还带着两个孩子的女人多么辛苦,他真的想照顾她们娘仨。 但是却意外听到四妹跟别人说有人来跟她说媒,对方还是吃商品粮的,在乡里上班。正躲在一棵树后的张文兵听了如遭雷击,呆立片刻就离去了。 后来就听说了大凤在乡里开了一家菜馆,他偷着去看了看,发觉生意还不错,想想自己的现状,摇摇欲坠的破屋子,还有瞎眼的老娘,还背着一身的债,就不敢接近她了。更何况,他发现是有一个男人常常去她饭店找她,俩人有说有笑的,看起来相处很融洽,更加死了那份心了。 但是她的饭店忽然遭人破坏,他很焦心,就暗中观察着谁在算计她了。后来看到铁头来闹事,就暗暗跟踪铁头,果然发现了他跟赵大印的狼狈为奸,就趁机揭穿了他们的诡计。但是,想到大凤跟那个吃商品粮的男人的关系,他觉得自己不该在介入令大凤为难了,更何况自己也配不上大凤,所以他才不理睬大凤的。 如今听到大凤妈亲口说出来,心里还是刺痛了一下,瞬间涌起一股万念俱灰的悲凉感。 魏思峰哪能感觉不到张文兵的伤心,就忙轻声跟妈说;“妈,这事还不一定,我大姐并不喜——” “你大姐的事你一个大男人懂什么,你大姐受够了那个脾气火爆心狠手辣的畜生,就得找一个脾气好又稳妥的男人,人家又是吃公家饭的,以后不愁吃不愁穿的,说不定将来大妞二妞也跟着转上商品粮户口呢——”曹英板起脸截住儿子的话。 魏思峰不敢再多嘴了,只是示意的看了一眼张文兵,想找个单独跟他说话的机会。奈何张文兵此刻正沉浸在悲伤里,脑子木木的,人僵僵的,根本没有接到魏思峰的信号。可是妈就在他身边坐着,还提防着他跟张文兵多说话,魏思峰也不敢明着喊他一边说话。 这时曹英看着张文兵一笑,就又抓着他瞎眼妈的手说:“老姐姐,我今天来一是感谢一下咱文兵这个好孩子,二是帮他说个媳妇呵呵。” 刚才听了大凤妈说大凤又有了主了,她心里正发愁,一听又给她儿子说媳妇,老太太又来劲了,枯树皮一样的手抓紧曹英,颤巍巍的说:“啥,给俺儿说媳妇……真的啊,唉,看看俺家穷的,谁家的闺女看得上啊!”?? 张文兵听了这话也吃了一惊,他家这个状况,哪有人愿意嫁他啊,除非瞎子瘸子……所以,他已经没娶媳妇的想法了。 但是曹英的话却令老太太大惊,居然是一个长的很俊俏的小媳妇,还不到三十岁,家庭条件还很好,但是却是招个上门女婿。 此刻心如枯井的张文兵听了这话刚要谢绝,不想老娘却笑呵呵的说:“中中中,大妹妹,只要人家不嫌弃俺家这条件,上门女婿更好,这房屋不用翻盖了,苦日子也熬到头了。” 她说到这里擦擦眼泪,殷切的说:“只是大妹妹麻烦你跟人家说清楚俺的状况,俺儿子还欠着几千块钱的外债呢,当然,俺儿年轻力壮的,会干活还债的,至于我你就跟女方说,我不会拖累俺儿子,我儿上面还有两个姐姐,下面还有一个弟弟三个妹妹,我跟她们过去,反正我老婆子也没几天活头了,就让她们姊妹几个轮流养活我几天吧……” “妈你说什么呢,哪有这么道理。再说我如今一身的债,也不打算再找媳妇,省的拖累人家。”张文兵口气坚定的说。 “你个死孩子反了你了,我跟你大姨说话呢哪有你插嘴的份,你是觉着我老了不中用了就不听我的话了是吧,还是嫌我命长了拖累你了想气死我——”老太太拐棍一捣,拿出了当年的气势。 她老伴死了有二十多年了,最后一个孩子还是遗腹子,这些年她一个寡妇带大一群孩子,能没点气魄吗,一大帮孩子没一个敢抵抗她的,也是因此当初张文兵当年忍着痛放弃了大凤。 心灰意冷的张文兵此刻就无力的一笑,不在说一句话了。既然心爱的人又有了新的归宿,他对她的牵挂也该就此了结了,娶谁都无所谓了。 这边曹英就跟老太太喜滋滋的说好了,她明天回娘家去跟那个寡妇说了这里的情况,看她的意思,又安慰老太太说她儿子长的好,又身强力壮的,一定会被女方看上的。 这里俩老太太越说越热络的时候,马头集都要炸锅了:乡政府传出消息,一名北京的电影导演来马头乡选女主角了。 这时候还没有后来的各种戏剧学院,演员大部分是从民间选的,所以大导演拍新剧亲自下乡找演员很正常。只是不知道谁会是那幸运儿。 据说北京这位大导演工作很严谨,对演员也很挑剔,他要拍的电影剧情是偏远乡村的,女主必须是土生土长农村妞,但必须清纯美丽。就来到马头乡这个偏僻贫穷的乡镇里来选拔女主了。 无论哪个年代,少女们都有一个明星梦,谁不梦想自己能上电影银幕,做被亿万大众艳羡和宠爱的人儿啊!于是这消息一传开,马头乡的人都激动坏了,尤其是女孩们都疯了…… 第139章 乡里来了大导演 御风私房菜馆里也被这个消息给震惊了,尤其是大凤激动的不得了,这北京的大导演能来他们这个穷乡僻壤选演员,简直相当于古代皇帝驾临选妃呀,这千载难逢的事居然让她遇上了,能不令人热些沸腾吗? 虽然她没有当电影明星的野心,可是她家三妹可以呀!她家三妹长的那可是百里挑一呀,那小丫头又精灵古怪的,又不怯场,这女主角她稳拿。 于是她一听说这个消息兴致勃勃的要去乡政府看那个大导演,还是四儿说大导演可不能看,人家大导演是来看咱们这的姑娘的,你万一把人家看毛了人家一气之下走了怎么办,你这不是把咱乡一个电影明星给毁了吗。 大凤听了吓的立马不敢再说去看导演了,但是还是坐不住,当然,这时刻听说了这事的马头乡人没一个坐住的。 这是发生在马头乡天大的头一回喜事,四儿也是激动不已,干脆放下手里的菜说:“大凤姐,你自己先忙着,我去街上打听一下具体消息,咱三妹长那么好看,这事可不能错过了。” 大凤重重的点头说:“就是就是,你快去快去。” 林盈盈是最淡定的一个,并不是她对于此事无动于衷,如果三妹真的被电影导演看上,那不是改变她命运的大好机会吗!三妹那么美那么聪明,一定会在影视界立足脚跟的,只是,她心里有些不安。 大概是自己被拐卖一次的经历吧,她对这种类似于天上掉馅饼的事有本能的抵触,怕又是陷阱。但是人家都一团高兴呢,她也不好泼冷水讨人嫌,就偶尔笑着附和一句,然后默默的拨拉着算盘替大凤总结账目。 一会儿打探消息的四儿来了,他说消息确切,乡政府已经在院门口发布了公告,从明天开始,全乡愿意当电影明星的25岁以下18岁以上的姑娘都可以来乡政府报名参加面试选拔。 林盈盈忍不住问了一句:“这事靠谱吗,那导演不会是假的吧?” 四儿听了这话,用一副觉得林盈盈“脑洞好大”的表情看着她说:“我说嫂子,你是被卖一次有心理阴影了是吧,人家大导演还有假的,就是假的敢在咱乡政府公开招聘演员,那不自投罗网吗?” 虽然这个年代骗子是不像后世那么多,但是想起自己可是被一个招聘单位给骗了啊,虽然那个招聘单位已经不见了,公安局到现在也没抓住那一伙人。她心里一直悬着。 当然,那次被拐卖经历歪打正着令她找到了真爱,可是罪犯终究是罪犯,她还是希望那伙人贩子早日落网,因为不知有多少姐妹会被拐卖给哪些不堪的人手里。 不过她也不能太杯弓蛇影了,毕竟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她可不能搅了大家的热情。 晚上到了家,原来这消息早就传到了家里姊妹几个耳朵眼里,三姐妹也都不出去玩了,一溜趴在床头叽叽喳喳的议论个没完。 曹英也听说了这传的纷纷扬扬的好事,电影她也是看过的,对那能在电影里出现的人也是满腹艳羡,这大导演来到她们这里来选演员了,她也跟着激动。 自己三妹长的好看那是出了名的,自己也觉得好看,要是能被选上,能当上电影明星那可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啊! 所以当三个闺女叽叽喳喳的议论着这事的时候,她做完了艾灸,用被子裹住身子把耳朵竖起来兴致勃勃的听。当然二妹和四妹都自愧不如三妹长的好,就一致推举她明天去乡里参加选拔。 三妹本来就心高气傲,又自知自己貌美如花,当然跃跃欲试,就抿嘴一笑说:“我当然要去参加选拔,我倒要看看咱全乡有几个女孩敢去给导演看。” “不是我吹,我觉着咱全乡也没几个能比得上咱三妹好看的,就是有比得上咱三妹长相的,也没几个能有咱三妹聪明伶俐的,这演电影也不能光靠长相,也得靠机灵劲是不是?”大凤说着进来了。 曹英虽然毫不怀疑大闺女夸三闺女的话,笑的美美的嘴里却嗔大闺女:“哪有自己夸自己妹妹的,不怕人家听见了笑话。” 三妹却仰起俏脸朝妈撒娇说:“大姐又没说错,谁愿意笑话谁笑话去。” 母女几个笑成一团。 这边屋里魏思峰跟林盈盈也在谈论此事,林盈盈说出了心里的担忧,魏思峰明显也被这个好消息冲昏了头脑,但是他对媳妇的担忧没有一笑置之,而是轻轻的说:“我觉得不会有诈吧,人家要是骗子敢光明正大的通报咱乡政府吗,再说人家导演都有身份证明,不然他说他是导演他就是导演啊?” 林盈盈想想她被那个招聘单位拐卖的时候,是没想起看人家的证明,只单纯的以为单位哪有假的,因此上当了。 她想想就说:“咱家三妹美得不可方物,不当点影明星是可惜,况且我猜明天她是必去不可的,这样吧,明天我跟她一起去,看看那个导演什么样子,借机看看他的导演证明。” 现在是1983年,我国还没有发行身份证。林盈盈记得要到明年——1984年才发行第一批身份证。当时此时轰动很大,她清楚的记得全国领到第一个身份证的人是北京歌唱家单秀荣。 所以她当然无法用检查身份证的方法来确定那个导演的身份,但是既然是北京电影制片厂的导演,该有工作证吧。 魏思峰对媳妇这么关心三妹当然很开心,想起三妹之前对她的苛待心里直佩服媳妇的度量。他就温柔的摩挲着她的头发说:“既然这样,那你就跟三妹一起去乡政府看看吧,你毕竟是城里人,见识广,确定一下那个导演的身份就放心了。” 林盈盈幸福的倒在丈夫的怀里,慵懒的说:“那是,明天我得亲自去给那个导演验明正身。” 俩人又说了一会话才吹灯睡觉了。 因为不确定雪梨今天来不来上班,林盈盈就还得去大凤菜馆管柜台,但是三妹的事重要,她得跟三妹一起去了乡政府才去菜馆。 三妹因吃了饭就去乡政府给那大导演面试,早饭也吃不下了,一早就在屋里捯饬。 第140章 要看导演证件 爱美的三妹关起门来衣裳试了一件又一件,发型也变了一个又一个就是不满意。还是林盈盈进去向她说:人家大导演就是来选咱们乡下纯净自然的美女,你根本不用打扮,就穿平时的衣服,梳平时的辫子就行。 又由衷的说:“再说你不用打扮就美若天仙,干嘛去打扮呢,这不是画蛇添足吗?” 三妹听了这话眨巴一下明亮的眼眸,沉思一下扑哧一笑,骄傲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那一双毛茸茸的美目如烟似雾的,一张俏脸艳光四射,那美是藏也藏不住的,确实不用再打扮了。 她就眼波流转的看向林盈盈,语气软软的说:“嫂子,谢谢你的夸奖,你是城里人又有文化,懂的多,我就听你的了,不瞎捯饬了格格格……” 林盈盈看看她手里拿着一套她做给她的亮紫色棉套裙,就笑着说:“嗯,脸上千万不要化妆,不过也该穿上最能衬托你身材和皮肤的衣服,就穿这件套裙吧。下面穿上一双高筒皮鞋,一定美死了你呵呵呵。” 三妹听了这个提议,忘情的张开双臂搂抱了她一下,夸她眼光太好了,赶紧按她的说法换衣服。 林盈盈心里很熨帖。就笑笑说:“我哪有什么文化啊,只是经历比你多一些,见识也广一些,还是能给你一些客观的建议的,包括这件事。毕竟那导演咱也不熟悉,我想跟你一起去乡里参见选拔,就此核实一下那导演的身份,不然我不放心,你看行不?” 三妹虽然对那导演的身份深信不疑,但是嫂子这是关心她呀,再说她也头一回见人家北京的大导演,再泼辣心里也难免打鼓,有嫂子陪着去多少壮胆了,就欣然同意。 因为妹妹要去见大导演,魏思峰把自行车也让给她了,自己跑着去小学上课了。 三妹就骑上自行车带着林盈盈跟大凤一起去了乡里。到了马头乡里她们分开了,大凤得去饭店安排一天的菜,林盈盈跟三妹去了乡政府。 到了乡政府林盈盈吃了一惊:她们来的够早的了,乡政府大院里已经站满了穿着花花绿绿的大姑娘。当然她们都是来参加演员选拔的。 林盈盈感慨:平时看起来矜持羞涩的村姑,在遇到机会的时候照样狂热的展现自己啊!毫不含糊。 林盈盈是带着审视的目的来的,所以她不像这些等待导演面见的姑娘们,满心思都是自己能否被看上,她是先看导演。 她注意到,乡政府院子里停着一辆北京吉普,还有一辆面包车。这两辆车当然不是乡政府所有,这个年代的乡政府哪有车。 据她了解,现在还是计划经济的年代,只有初级干部才给配车。这时候国家开始引进国外的先进机器设备了,成套引进能带进一台进口车来,但大都是面包车,还号称工具车。 电影制片厂的情况她不了解,但是能开着一辆轿车和一辆面包车就说明这导演是有来头的,应该不是骗子。 但是出于警惕,她还是没离开,她要再看看导演本人的证件。 好在这时候乡长办公室里走出了一个头发全梳向后,穿着一身蓝色中山装的中年人,他就是乡长。 他清清嗓子打着官腔说:“大家都肃静——听我说,北京电影制片厂的导演刘一飞大导演已经准备好了,开始选拔了。姑娘们别挤,排好队,一个个的进屋面试,大家赶紧排队、排队——” 他说着就指挥眼前一大片打扮的红红艳艳叽叽喳喳的姑娘们依次排队。 林盈盈暗中朝乡长办公室扫视,发现办公室有好几个穿着时髦又看起来很气派的人,明显是这个导演的领导班子,她刚想进去看清楚一点,耳边忽然响起一声:“那个大肚子你干嘛,没你的事,你让开——” 林盈盈回头一看,正是那个乡长厉声的朝她呵斥。 农村干部都没多少文化,这么粗野的跟她说话她也不计较,只是竭力挤出一个笑脸跟他说:“我是带我妹妹过来参加选拔的。” 那领导不耐烦挥挥手说:“那你靠边站,别碍路。” 林盈盈反而朝他挤了过来,装作一副好奇的村妇神情说:“领导,俺这活了半辈子了,还没见过北京的大导演呢,您让俺看一眼行不行啊,就一眼?” 那领导哪顾得上理睬她,就粗声说了一句:“哎呀你个大肚子凑什么热闹,赶快走吧,别挤着你哈。” 林盈盈哪肯罢休,忽然朝办公室高喊:“哎——北京的大导演你出来让我看看,让我看看你的导演证明,不然我凭什么相信你是导演啊——” 她这一嗓子喊得可谓一鸣惊人,喧闹的乡政府大院立刻寂静无声,一大群姑娘以及陆续围过来的好几个工作人员都愣住了。 这开着两辆车来的北京大导演多神气呀,他乡长都恨不得跪着给他们提鞋,这一个农妇居然敢这么不尊重人家,她是个神经病咋的…… 于是那个大背头立刻脸色大变,慌慌的低声呵斥她:“你哪来的神经病,赶紧给我出去,你带谁来的,给我统统滚——” 另外几个乡政府人员也听从大背头的话就来推林盈盈。林盈盈仗着自己是大肚子他们不敢乱动她,就更加大声的喊:“我说的没错呀,他要是真的大导演,他们要是真的电影厂剧组的,为啥不敢叫我们看看证件,不看证件谁能证明他们不是骗子——姑娘们可别上当啊——” “我就是北京电影制片厂导演刘一飞,这位女士你想见我吗?”随着一个声音响起一位身穿奇装异服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 林盈盈定睛看他:长头发,留着后来很著名的导演张纪中式的大胡子,看起来颇有几分艺术家风范。 那大背头和几个工作人员忙对他点头哈腰的道歉,还说他们这就把这个疯子赶出去。 奈何这“疯子”林盈盈丝毫不怯场,反而凌厉的朝大导演说:“刘导演,我不耽误您宝贵的时间,您只要给大伙看看您的工作证就可以了。” 那刘导演定睛看了林盈盈十几秒,然后咧嘴一笑,指着那辆吉普车说:“你看,这是我的专用车,那一辆日本面包车是我剧组人员用的,你还怀疑我的身份吗?” 一直在旁边拦阻林盈盈的三妹这时觉得嫂子真是太丢脸了,而且更怕她得罪了导演影响到自己,就用一双美目暗暗的剜她,下面也用力甩她的手,还低声呵斥她闭嘴。 第141章 有工作证 林盈盈语气淡定的说:“对不起导演,我没有怀疑您的意思,我刚才是被他们往外赶才不得已这么喊把您引出来的。不过既然你出来了,就给我看一下工作证吧。”说着把身边的三妹指给他看说:“这位是我的三妹,她想来参见选拔,我不放心。” 那位导演一看到三妹那张副美艳逼人的模样,眼睛一下子直了。他好不容易把眼睛从三妹脸上移开,走近她们跟前,伸手从手提包里掏出了一张工作证。 那被封皮包着的一张工作证上赫然印着:北京制片厂导演刘一飞。 而且下面也摁着电影厂的印章。 林盈盈其实也不太懂导演证件的细节,觉得这应该不会有问题了。再想想他们开着吉普车和面包车,不是有身份的人断然弄不来这奢侈品,所以警惕心就放下了。 刚才三妹就对林盈盈的表现不满了,怕得罪了大导演连累到她不许参加选拔了,此刻证件也看了心里更急了,就偷着捏捏她的手示意她赶紧道歉。 林盈盈就抱歉的说:“对不起刘导演,俺农村人没见过世面,胆小怕上当,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乱说话了,您大人有大量可别跟俺一个村妇计较,那样跌您的份呵呵。” 那个刘导演暗暗审视了她一眼,然后呵呵笑笑说她没错,这可不是小事该谨慎一点。然后说时间不早了,让她去忙,留下妹妹参加面试考核吧。 三妹也催促林盈盈赶紧走,林盈盈就笑笑离开了乡政府。 她一进御风私房菜馆的门,就看见雪梨正在擦桌子,四儿跟在后面拖地,边唯唯诺诺的跟雪梨说着这活不用她干,她只管等客人来了写写菜单,然后坐柜台后面记记账收收钱就是了。雪梨呢,不理他照样干。 “雪梨,你来了——”林盈盈大大方方的跟她打招呼。 “嗯,我刚来,盈盈你快进来歇歇,我给你倒杯茶润润嗓子。”雪梨抬头冲她温柔一笑说。 林盈盈忙说:“不用雪梨,你忙你的,我自己倒就行,呵呵,从乡政府走过来是有点渴了。” “盈盈,你来了,哎呀赶紧坐下歇歇……怎么样啊见到那大导演了吗?”大凤闻讯赶紧从厨房里跑出来用油手在围裙上擦着手急切的问。 林盈盈坐下喘口气说:“见到了,哪个导演看起来没问题,开着专车,也有工作证,现在就看三妹的了呵呵。” 大凤听了放心了,雪梨也笑着说那太好了,还说这回三妹准被选上女主,长的好又聪明。这时大凤忽然叫了一声,匆匆跑回了厨房,然后提着一袋子苹果出来了,她乐呵呵的说:“吃苹果吃苹果,雪梨给你带来的,看看,多大多红。” 林盈盈看着那一堆红彤彤的苹果,馋虫立刻被勾出来了,她跟雪梨道声谢抓起一个就咬。咬了一口就赞好甜好脆。 雪梨笑着说:“这是端午院子里种的,我婆婆摘了把最大最好的放到我屋了,我就想着今天来带些给你吃吧,多吃苹果孩子皮肤好呵呵呵。” 林盈盈听了这话幸福的一笑,下意识的看看雪梨,雪梨结了婚把两条垂到腰下的长辫子剪了,留着过几年就流行的“慧芳头”,平添了少妇的成熟了风韵;穿着一件大红色的毛线衣,更衬得肌肤如雪;下身是一条扑通的黑裤子,勾勒两条丰腴的长腿,就算是这最普通的打扮,还是掩饰不住她的丰腴动人。 林盈盈不禁有些坏坏的想:李端午那么强壮健硕,雪梨怎么没怀上呢…… 她想到这里差点咬了舌头,还是大凤一句艳羡的话岔开了话题,也唤回了她的神思。 大凤苦笑着说:“看看雪梨你多有福,嫁的人家多好,公婆也好,男人又体贴又诸事顺着你,这样的男人哪找去。” 雪梨淡淡一笑说:“他们一家是都好心眼,端午一个大男人也不太管闲事。”说着看看门外说:“不知三妹多久参加选拔完,来了让她多吃几个苹果呵呵。” 大凤笑着说:“嗯,我家三妹小嘴又快又馋,看见你带来这么好的苹果,不连着吃两三个才怪呢。” 雪梨不经意的说:“吃吧,吃完了我再回家拿,还有半蛇皮袋子呢,端午他们都吃小的和有坏疤的,好的留给我自己吃。” 大凤听了这话心里又沉了一下子,又提起精神来真诚的跟雪梨说:“雪梨,别怪大姐好说实话,那端午虽然脸面不好看,但是身强力壮待你又好,你赶快给他家添丁吧,看看我家盈盈,都五个多月了,还有,听说你嫂子也怀上了。” 雪梨听到这话脸上尴尬了一下,忙拿起桌子上的抹布,胡乱的擦着桌子低头说:“大凤姐,不急……” 林盈盈忙替雪梨解围说:“大姐,这事是急不得,随缘。嗯,这样吧雪梨,今天你来了我也不用守在这了,今天是马头集,我就去集上逛逛了哈。” 大凤哪能不知道雪梨跟弟弟的事,虽然过去了如今都成家了也怕弟媳跟雪梨见面尴尬,听到弟媳说赶集忙说:“就是就是,盈盈你这回可轻松了,就自己去集市上逛去吧,想吃什么买什么哈。” 林盈盈答应着就起身出了饭店,溜达着朝不远处的集市走去。 她是自重回王祥寨后头一回跟雪梨说这么多话,虽然对她的敌对情绪消失了,但心里还是有些多少不适,刚才大姐说到女人的私话,她还是有些尴尬。如今自己嫁了如意郎君,又怀了孩子,自己的幸福在雪梨面前不觉有些负罪感。 她因为闲来无事,就尽情的逛起了集市。集市上自从过了中秋就开始丰富了:卖苹果的,卖葡萄的,卖柿子的,各种水果都搬到了集市来卖。 林盈盈想着雪梨把她婆婆给她吃的最好的苹果拿来给她吃了,就也买了一些别的水果准备让她晚上下了班带回去给她婆婆,礼尚往来嘛。 买了一兜子柿子和梨,又买了点炒瓜子和花生,想再买些点心可是买太多了她提着也费劲,就提着这些吃食返回饭店,算着这个点三妹也该参选完了,路过一个卖爆米花摊位跟前又买了一大纸包爆米花,三妹最爱吃崩的爆米花。 第142章 被带去景地试镜了 当林盈盈两手提着这么多东西回到饭店时,一进门被雪梨看到了,她就立刻一脸紧张的扔了账本跑过来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嘴里轻声埋怨:“看看你买这么多东西干嘛,累着可不得了啊……” 林盈盈是累得不轻,就坐下呼哧呼哧喘息了一会,喝了一杯雪梨给她倒的茶就笑着说:“我也没想买这么多东西,结果看什么都想要,不觉就买的多了。对了雪梨,我买了柿子和梨,晚上你回去的时候给你婆婆带回去,你第一天来上班,别让婆家人说咱不讲究。” 雪梨露齿一笑,真诚的说:“那谢谢你了盈盈,亏了你身子不便这么远自己提过来,我跟我婆婆说了,她肯定会过意不去呐。” 林盈盈一直不喜欢来虚套,更不喜欢虚伪造作的人,雪梨这个人举止端庄,淡雅,不虚浮,不得不说很令林盈盈欣赏她。她此刻就笑笑说:“千万别跟老人说,这有什么呢,集市又不远呵呵。” 说着已经快中午了,开始有客人上门吃饭了。林盈盈跟雪梨居然同时嘀咕了一句:“三妹该来了呀。” 这时一直在厨房忙碌的大凤走了过来,看见弟媳买这么多东西自己提过来了也嗔怪了她几句,然后就嘀咕三妹怎么还不来,她不可能从乡政府回来不来饭店呐。 林盈盈就起身说:“大姐你快去忙吧,我骑你的车子去乡政府看看情况去,她是不是被选上了跟导演谈话呢?”说着就往外走。 雪梨已经拿着菜单去应付客人了,大凤也得马上炒菜,所以她们只得答应了,俩人都嘱咐她路上骑车慢点别累着。 林盈盈到了乡政府却吃惊的看到,乡政府里已经静悄悄无一人了。而且那电影剧组开来的两辆车也不见了。 林盈盈就有些心慌的径直进了乡长办公室,正好看到早上那个大背头往外走,俩人劈面碰上,林盈盈劈面就问:“刘导演呢,这里的姑娘们呢?” 大背头看到还是她,就蹙眉,冲她打着官腔高高在上的说:“早散了。没被选上的回家了,被选上的跟导演去试镜了,得再次从几个优秀姑娘中间重新选拔女主角。哎呀,这里面学问大了,跟你说了你也不懂,你快走吧,我下班了。” “试镜?去哪试镜了,都选中了几个?”林盈盈挡住他的去路问。 大背头冷笑一声说:“哼,去哪试镜?当然是去该去的地方试镜了,人家大导演要做的工作还向我通报啊?人家说了,今天试镜后会最终确定谁是女主,下午就有结果了。” 林盈盈听了这话想想也是,虽然她不懂这方面的知识,可是这演电影导演选女主可不是一般的严格。尤其这个年代的艺术家都敬业的很,不像后世那些影视圈,有钱或者有貌就都有机会,不然靠色相也能上位。 她就朝大背头抱歉的一笑说:“那我问一下领导,一个叫魏三妹的女孩选上了吗,跟着导演去试镜了是吧?我是她嫂子,等她吃饭呢。” 那大背头一听这话收起了对她的不屑,毕竟万一她小姑子被选了女主,以后成了大明星他也跟着沾光啊!他可不能得罪她家人。 于是他脸上浮起了笑容,礼貌的说:“魏三妹那么漂亮当然被选中了,咱乡被选中了六个呢。刘导演说了,就是没选上女主角的也有戏,可以演个配角。” 林盈盈见他态度好了就得寸进尺的又问问题:“他们具体去哪里试镜真没跟领导说吗?还有咱乡里哪个领导跟着去了吗?总不能让人就带着几个姑娘去别处了吧?” 大背头说:“乡里的马会计跟着去了,不过去哪试镜就不知道了,那刘导演说临时选场地。咱们又不懂就别打听了。” 林盈盈听了这话就放心了,就暗暗的问自己:难道是我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 这三妹算是通过初赛了,凭三妹的美貌和灵气,通过决赛应该没问题,再说这领导不是说了吗,就是选不上女主也可以当配角,三妹能当上电影演员好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她就骑上自行车兴冲冲的来饭店跟大凤还有雪梨报喜了。 果然雪梨和大凤听了林盈盈详细的描述,高兴的都跳起来了。还是四儿急匆匆的从厨房跑过来提醒她锅里还炒着菜呐,她才笑着跑回厨房了。 这正是吃饭的点,雪梨也忙着呢,林盈盈就压着心里的喜悦又坐回到了柜台后面,帮着结账。 直到饭点过了,客人渐渐走光了,四个人才急不可待的凑到一起又议论起这天大的好事来。 大凤忽然问:“哎呀,这都快两点了三妹还没来,是不是电影导演管饭呢?” 四儿嗔大凤说:“大凤姐你操的心真多,人家是北京大导演呢,还能管不起一顿饭,你就等着当大电影明星的大姐吧。” 三人哈哈大笑。大凤又激动的拉着林盈盈的手说:“盈盈啊,想吃什么我赶紧做,吃了饭我带你回家跟咱妈报喜去,咱妈知道了不知道会高兴成啥样呢……当电影明星啊,让全国人民看到啊,是不是咱全乡全县全省都没有一个啊?” 林盈盈扑哧一下笑了,哄着她说:“是是是,全省就咱家三妹要拍电影了,咱全家以后都跟着沾光——” 四儿却摇头郑重的说:“不对,咱全乡都跟着沾光……” 遇到这种全乡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事,谁也淡定不起来了。 雪梨打住众人的话头说:“别光谁沾光吧,咱眼下得赶紧做饭吃,咱们没事,盈盈可是还饿着呢。” 大凤听了憨厚的一笑,抱歉的跟林盈盈说:“可不是可不是,唉,我是高兴糊涂了,谁叫咱是老农民没见过世面呢……” 林盈盈则看看自己手边的花生壳和苹果皮,不好意思的笑笑说:“什么呀,我刚才已经吃了不少零嘴了,你们才饿着呢。” 雪梨正色说:“吃零嘴也不当饭呢,你现在月份大了,该一个顶两个人的饭量了,吃了饭饿的也快,就该多吃零嘴垫吧垫吧。”说罢两眼含着难以察觉的艳羡看了她的肚子一眼。 第143章 三妹没回来 听了雪梨这亲切的话语林盈盈心里很舒服,就羞涩的说:“可不是,吃了饭不大会就觉着饿,跟孩子似的呵呵。” 大凤照样把午饭做的很丰盛,炖了一大盆肉,还炒了两个菜,又下了面条,四人就大吃起来。 当然边吃了饭还是边兴致勃勃的谈论三妹的事。 中午吃完饭能休息两三个小时,今天大凤也不休息了,让雪梨和四儿歇着,她骑车子送林盈盈回家报喜去。 俩人到了家,曹英跟魏思峰早从张文兵家回来了,大凤暂时不去想这个,就抢先把三妹被选上了,现在去跟大导演去试镜的好事跟妈还有弟弟说了出来。 果然魏思峰跟曹英欣喜不已,曹英不相信似的拉住林盈盈的手问了一遍又一遍,林盈盈就说了一遍又一遍。当她被婆婆缠着说到第五遍的时候,魏思峰终于看不下去了,拉着林盈盈跟妈说媳妇跑了一天了,该休息一会了。婆婆这才放过了她。 魏思峰疼爱的拉着媳妇进了屋,把她之前担心的事情认真的询问了一遍。林盈盈就把早上看到的情况仔细的跟他说了,然后笑着说:“我觉得是我多想了,人家不但开着一辆吉普,一辆面包,还有工作证呢,下面还按着印章,看起来不会是假的啊。” 魏思峰就点点头说:“应该不会假,假的哪能弄到吉普车啊,也拿不出工作证。你呀,就是被那伙人贩子给吓出心理阴影了。”说罢宠溺的摸着她的小脸笑笑。 林盈盈想起被拐卖那几天在路上受的折磨,就叹了口气说:“那伙人贩子还没抓到,不知道他们又作案了没有?人贩子太可恶了,那次我们被拐好几个呢,不知道都被卖到哪去了……” 魏思峰却温柔的抱住她,用手抿着她鬓角的碎发,轻轻的说:“人贩子虽然可恶,可是也算是办了一件好事,把你卖给了我,不对,我一分钱没花白捡了个媳妇,结婚时我丈母娘给我陪送了一千块钱,我还赚了呢哈哈哈。” 林盈盈佯嗔的骂他一句:“财迷。”又奚落他:“当时谁非要送我走来着?” 魏思峰听了这话双手一下子搂紧了她,后怕的说:“幸亏没送你走,幸亏没送你走。” 林盈盈心里又甜又暖的,幸福的要死,就脸红扑扑的笑着问:“送我走了会怎么样?” 魏思峰一脸情深的看着她,喃喃低语:“万一当时送你走了,我不赔大发了……” “啊,你坏你坏,我打你……” 俩人笑着倒在了床上。 林盈盈一觉醒来,屋里都有些暗了,身边也没了魏思峰的影子。她缓缓坐起,出了屋门发觉家里一个人也没有。不用说大姑姐去菜馆了,思峰跟婆婆应该在院子前的空地上剥玉米棒子。 她出了门果然看见娘俩边说笑边剥玉米棒子。思峰剥,曹英把玉米棒子剥去一半留下的一半衣胞像辫麻花辫子一样编起来,好挂到院子里的树上或者用木棍搭的简易架子上。等晾干了再取下来用锥子戳戳,用手一粒粒的捻下来。 “妈,思峰几点了?”林盈盈坐到他们跟前去拿玉米动手剥。 曹英慈爱的看一眼儿媳说:“睡醒了,饿不饿?屋里还有蛋糕呢,去吃一块吧。” 林盈盈懒懒的摇头说:“刚睡醒,不饿呢。”又问了一遍几点了。 魏思峰宠溺的看看慵懒妩媚的妻子,亲昵的伸出手给她擦擦眼睛,温柔的说:“四点五十了,你睡了一小时四十分钟。” 林盈盈就皱皱眉看看天说:“三妹还没回来呀,这天都快黑了呀。” 曹英就说:“我刚才就说了呢,俺峰子说是不来了去你大姐饭店了,今个雪梨去饭店上班了,她去了可又跟她说起话来没完了。” 林盈盈想想也是,就不再想这个了,娘仨又谈论起了三妹当上电影明星的话题。 一直到吃过了晚饭,三妹还没影儿,娘几个就认定她去了大凤饭店,一会跟大凤一起回来呢。然后大妮二妮做作业,婆婆做艾灸,魏思峰备课,林盈盈坐在他身边凑着灯光看书。二妹和四妹去吃了饭去玩了。 院门有了动静,是大凤跟三妹回来了,林盈盈听到婆婆屋里马上响起大妮二妮欢快的喊声:“妈,三姨,你们终于回来了——” 林盈盈跟魏思峰也牵着手往外走,他们想听听三妹怎么试镜,试镜结果又如何呢。 结果没走出屋门就听见大凤吃惊的声音:“怎么,大妮二妮,你三姨没回来吗?” 林盈盈心里本能的一寒,飞快走出屋门朝大姐问:“大姐,三妹试镜完没去咱店里?” 大凤摇头说:“没有啊,我没见三妹呀。怎么,她没回家来?” 这时曹英也披着一件棉袄倚在了门框上,紧张的说:“你三妹她跟你一块没回来呀,俺都以为跟你在一块呢?那她去哪了呀……” 曹英说着声音变了,这时二妹和四妹也匆匆的跑来了,一进院门就朝大姐迫切的喊:“大姐,三妹来了吗?她试镜成功了吗?当上女主角了吗?” 霎时,她俩不动了,二妹看着突然沉默的全家人,小心的问:“怎么了大姐,三妹没跟你一块回来呀?” 大凤惊惶的说:“我以为她那什么试完镜回家来了呢,我跟雪梨还一直等她呢……那她是不是跟别的姑娘回人家家里玩了,说不定一高兴说起话来没完忘了回家了呢。” 曹英扶着门框站稳了,哑声说:“快去、找找去……” 二妹和四妹一齐跑出门去。林盈盈忽然朝魏思峰说:“走,我们去乡政府看看去。” 俩人骑上自行车飞驰出去了。 大凤扶住手脚发颤的母亲笑笑安慰她:“妈你先别急,这不都出去找了嘛,那个三妮子从小就皮,又总是不听话,自己想去哪去哪想什么时候回家什么时候回家……”说着说着自己都觉得没意思了,就闭嘴了。 魏思峰带着林盈盈一路飞驰到乡政府,但是乡政府此刻是大门紧闭,漆黑一片,都下班回家了。 魏思峰想拍大门喊人,林盈盈拦住他说:“没用,就是把看门老头喊起来他也说不出什么来呀,咱们不如直接去派出所报案吧。” 第144章 三妹觉出不妙 魏思峰拍拍她的头顶安慰:“你先别往坏处想,说不定他们试镜跑的地方太远了,这还没赶回来呢,跟着去的不是还有咱乡政府的人员吗,不怕出事……” 他轻声安慰着妻子,自己的神色越来越凝重,这事越想越可怕啊…… 二妹和四妹几乎找遍了全村,最后怏怏的回来了。魏思峰和林盈盈在乡政府门口商议半天也怏怏的回来了。 没办法,现在只有等。等明天乡里人员上班了问情况。 这时候的三妹意识恢复了,但是她头疼欲裂,嗓子干的要冒火。更可怕的是,她不知道她在哪…… 上午她跟本乡另外五个长得好看的姑娘被选中了,然后那刘导演严肃的说要从她们六个人中选出一个主角,另外五个当配角,这次更严格,要去景地试镜。于是她们六个兴冲冲的坐上了他们的面包车被拉去景地了。 她们几个女孩子挤在车上叽叽喳喳的讨论着,谁都没觉察有任何不妥。还是三妹感觉车子好像开的时间太长了,她就问司机:“大哥,咱们去哪试镜啊,怎么还不到啊?” 那司机就说:“快了,马上到。” 结果车里的姑娘都感觉饿了,车子还飞驰着毫无停下的意思。她们这才疑惑的去看窗外的景色,发觉两边的景致非常陌生,好像离她们家好远好远了…… 机灵的三妹忽然想起了自家嫂子的经历,她是招聘的时候被人贩子骗了卖到这里的……但是这个念头只是在她脑子里过了一遍,随即她又打消了这个顾虑。 怎么会呢?人家是北京电影制片厂的大导演,还开着吉普车和面包车呢,人贩子哪有这么神气,不会!不会! 这时一个怯怯的声音响起:“我渴了。” 随即好几个声音跟着说:“我也渴了……也饿了。” 三妹悄悄看看手表,居然都下午一点多了,难怪又渴又饿的。她就口齿伶俐的跟司机说:“大哥,景点到底在哪呀,我们又渴又饿的,要不你把车停到一个村子里,帮我们去代销点买点水和吃的吧?” 那个司机头也不回的说:“快到了,我只负责跟着前面那辆车跑。” 前面是那辆吉普车带路,刘导演和两个剧组人员还有乡里的会计都在那辆车里。 三妹听了这话只好不语了,两眼透过车窗盯着前面那辆吉普车,期待着它能停下来。 但是不对呀,那辆车开始领头在陌生的国道上飞驰,忽然减慢了车速,三妹惊喜的以为它要停下来了,谁知它缓缓拐向了一条岔道小路。三妹她们都是没出过远门的姑娘,根本不知道现在何处,更不知道要拐向哪里。 其实这时候他们已经驶出了山东省境内,拐向了河南境内所辖国道,然后又朝平顶山煤矿去开区驶去。 不错,他们是一伙人贩子,而且是惯犯。电影导演的证件是假的,车是偷的。他们跟平顶山一家黑煤矿的一个领导订下了协议,要给他找几个漂亮的姑娘供他们几个领导所用。报酬是厚厚的几大摞人民币。 看着车子拐向岔道继续行驶丝毫再无停下来的迹象,三妹心里那个不祥的念头又冒出来了,她手心一下子出汗了,牙齿咬紧了嘴唇。 她忽然尖利的朝闷头开车的司机喊:“停车——停车——” 那司机猛地回过头,居然是一脸的狠戾。三妹心猛地一坠,她们果然上当了吗…… 她更加尖声叫喊:“停车停车,不停车我跳了啊——” 车上另外五个姑娘也一下子觉得情况不妙了,就跟着一起喊叫起来。这时一直沉默着的副驾驶的上男人朝她们扭过头,露出眼下一大块黑痣。 他堆起满脸的笑说:“这里荒郊野外的,停车也没地方买吃的喝的呀。你们坐好,我问问前面刘导演车上有吃的吗。” 然后跟司机说:“冲他们鸣喇叭,让他们停一下车。” 司机就听他的话鸣了一下喇叭,前面的车缓缓的停下了,司机开门下车,三妹朝另外几个女孩使使眼色示意她们跟着也下车,但是车门一下子被锁死了,她试试摸车门把手,根本拧不动丝毫。 这一刻功夫都锁车门,不是有鬼是什么?三妹心里已经认定这伙人有猫腻了。但是她是聪明人,知道这时候不能揭穿他们,不然在这荒郊野外的她们真是喊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她忽然甜甜的朝副驾驶上的人说:“大哥,麻烦你帮忙开一下车门,我们想下去方便一下。” 这时另外五个姑娘也跟着说她们都要下去方便。那副驾驶上的人说:“不好意思了,我没有车钥匙,等司机来了吧。” 三妹示意那几个姑娘安静,她就礼貌的说:“那好,我们等司机来了吧,谢谢你啊大哥,你真好说话。” 那人听了又扭头看了三妹一眼,眼里是掩藏不住的贪婪。三妹恶心的差点吐出来,但是她硬忍住了,还朝他嫣然一笑。 这时司机抱着一大堆汽水和面包过来了,他打开他司机座位的车门,把手里的东西往车里塞。边说:“刘导演说了,先吃点垫垫,一会到饭店再吃。” 这时三妹又朝司机甜甜一笑说:“大哥,我们想下去方便一下,麻烦你开一下车我们后面的车门。” 那副驾驶上的人就替她说话:“打开吧,让她们方便一下,都走这么远了,我也得下去方便一下。” 那司机阴冷的扫视了她们一眼,然后朝副驾驶上的人说:“那你先方便,等会再让她们去。” 那人就先下车了,他一下去,这司机又把车门锁死了。一会那人敲门,司机却朝他摆摆手,然后他也下车给她们打开了门,看着她们下了车。 此刻是初冬时分,地里的庄稼都收割了,麦子还没种上,到处是一马平川的黄土地。好在远处有一片未割倒的高粱地,能让她们进去方便。 她们也是真的需要方便了,但是此刻三妹不顾得这个,她要确认一下眼前前面车里的乡干部是不是觉察到了什么,他要是机警的话该带她们想办法逃脱的。 第145章 根本不是自然状态 三妹细细计划了一下:这伙人一共五个,她们六个女孩加上乡领导是七个人,虽然她们是女孩体力弱一些,但是她们是农村女孩呀,个个都从小下地干活身子结实健壮,真动起真格的来体力也不差。 如果跟那个乡领导接上头,他们能坐到一辆车上,先把这边两个人给拿下,再收拾那三个就好办多了,如果这个乡领导会开车就更好了,可以直接开车带她们逃回家。 看到三妹下了车一直朝前面那辆吉普车上扫视,那司机就厉声喝问:“你不是急着方便吗,怎么不走?” 三妹想着是得先解决一下三急,另外好在隐蔽的地方跟五个姐妹通一下气,看看她们心里都想什么。她就又是甜甜一笑说:“我是想看看刘导演下来不,也好问问他什么时候到地方,我们都急了呢呵呵。” 那胖子司机不耐烦说:“刘导演忙着看剧本呢,你快点去吧,不急着试镜了是吧?” 三妹忙装出急忙的样子,拉着几个姑娘就朝那片高粱地跑。 不想后面那胖子司机跟副驾驶上瘦子紧跟着过来了。三妹就做出羞怯的样子说:“两位大哥,这样不好吧,我们大姑娘方便你们跟着不方便吧——” 那胖子司机正要开口呵斥,被那瘦子副驾驶拦住,他小声跟他嘀咕了一句什么,就朝三妹色眯眯的一笑说:“好的,我们就不跟着了,你们得快点哦。” 三妹拉着另外几个姑娘钻进了高粱地里,确定那两个男人没有跟过来才示意她们把头都凑过来,然后悄声问:“你们觉出我们上当了吗?” 那几个姑娘都神色恐惧的点头,一个姑娘还当场哭了起来,三妹忙捂住她的嘴,厉声闷喝:“想逃出他们的魔爪就给我闭嘴,装着什么也没发现。” 那个姑娘立刻憋住了哭。 三妹跟几个姑娘头抵头把她的计划说了出来,说等会她一个暗语一出,大伙都拿出吃奶的劲勇斗骗子,顺利逃回去。 一个姑娘怯怯的问:“咱们现在逃跑不行吗?” 另外几个姑娘忙附和着说是啊。反正那两个人没跟着她们。 三妹气的想一巴掌呼死她,就闷声呵斥她:“你也不看看这里就这一片高粱棵子,到处都是光秃秃的平地,我们逃哪去?还不是一出这里跑不几步就被撵上了,别忘了他们有车。” 那几个姑娘立刻点头说是,一个姑娘一下子瘫倒在了地上,呜咽着说她不想活了,与其被卖了不如现在就死了。 这种境地这悲观思想很能感染人,于是三妹一巴掌扇到了她的脸上,狠戾的说:“你再敢说一句我挖花你的脸,给我起来,家里咱爹娘都等着咱们回去呢,你死在这里他们怎么活,给我打起精神,听我的安排一起跑回去。” 一个看起来年纪大写的姑娘很稳重,听到这里伸手把地上的姑娘拉起来,冷静的说:“三妹说的对,咱们家里父母都等着咱们回去呢,这时候咱们要做的是怎么对付坏人安全回家。别没出息,擦干眼泪,装着什么都没发现。” “哎——好了没,再不出来我们进去了哈——”外面传来那个司机凶狠的叫声。 三妹随即对着外面喊:“出来了——” 然后飞快的扫视四周说:“赶快弄些僵硬些的土坷垃啥的藏兜里当武器……” 六个姑娘说说笑笑的走了出来,坐在吉普车里一直朝这边看的人放心了,又合上了窗玻璃。 三妹跟五个姑娘一起走向面包车的时候,她忽然自己离队,朝着吉普车跑去,然后拍着车窗喊:“刘导演,我有一样东西在我乡领导身上,麻烦你开一下窗户我问他要过来。” 面包车胖司机疾步跟了过来,朝她咋呼:“怎么就你事多,赶紧给我钻进车里赶路。” 三妹继续拍吉普车窗户,还跟面包车司机嗲嗲的说:“人家有个很重要的东西在他身上嘛,就打开窗户一下我问他拿过来就是了……” 吉普车窗户摇下来了,却是那个假刘导演的头露了出来,他朝三妹亲切的一笑问:“什么东西,我替他递给你?” 三妹转了一下眼珠,就装作羞涩的说:“不要意思刘导演,还是让他自己给我吧……” 其实她是刚才用高粱根茎在一块坷拉上写下了“坐到我们车上来”几个字,只要见了乡领导偷着塞给他就是了,所以她必须见到他。 但是这刘导演却再次推脱说:“马会计他刚睡着了,不好打搅他,请你说吧,没什么的。” 三妹傻眼了,但是她就退一步说:“那这样吧刘导演,他睡着了我也不打搅他,我知道那东西放在哪,我自己从他身上拿就是了。” 这人贩子也不清楚她跟马会计的关系,此刻还真信了三妹的话,就朝另一个人使使眼色,又朝三妹说:“那好,不过马会计刚睡着,睡死了,你千万被吵醒他,拿了东西就回去车上坐好赶路,咱们很快到地方了。” 三妹笑的一脸纯真的说:“真的快到了啊刘导演,那太好了,我赶紧拿了东西就坐回车上去。” 车门开了,果然马会计正蜷缩在座位上呼呼大睡。三妹走近他,手一下子探进了他厚外套的胸口里,去摸他衬衫上的衣兜,同时把那块很僵硬的土坷垃塞了进去。 怕他一直不醒,就冒着他猛地惊叫一声的危险偷偷去掐了一下他胸口,但是那马会计却丝毫没反应。三妹干脆又加大力度掐了一下,他还是毫无反应。她咬了一下牙,用足力气狠拧了一下他胸口的肉。 她想着这下子他该杀猪般嗷一下子跳起来了。但是奇怪的是:他仍旧没反应。 怎么会?我这力度就是一头睡熟的猪也该疼醒了啊!不对劲呀! 三妹蓦地看向了他的脸,登时心里拔凉:马会计脸色煞白,呼吸微弱。 他根本不是自然熟睡…… “找到了吗?魏三妹姑娘——”耳边一个声音响起。 第146章 救命啊 三妹猛地抽回手,朝那假导演嫣然一笑说:“拿好了,谢谢刘导演,一会见。” 她知道求马会计无望了,谨慎起见就把那块土坷垃又拿回来了。 “魏三妹姑娘,能看看你拿回去的是什么东西吗?” 三妹攥紧拳头刚从车里抽回手的时候,耳边响起假导演的话。 三妹心里一寒,表面上无波无痕的说:“刘导演,您就不要看了吧,嗯呵呵,是女人用的东西……”她说着还做出害羞的样子。 那刘导演眼珠子一转,随口说出一句:“看来你跟马会计很熟啊,看不出来啊?” 心里却骂:果然太漂亮的姑娘都是sao货。 三妹这时候就顺水推舟的说:“刘导演,您就不要问那么多了……” “哈哈哈,我不问了我不问了,赶快上车吧,一会到了地方我好好给姑娘你试镜……”他坏坏的一眨眼说。 三妹心底一片冰凉的坐回了面包车上,思索着该怎么办?马会计是指望不上了,她们得靠自己了。 她定定的看着司机和副驾驶座上的人,一个大胆的想法升起了……她摸摸脖子上的丝巾,她只要趁其不备,用丝巾勒住猛地勒住他们的脖子就控制住他们了。然后等前面的吉普车上的人发觉了他们的车不走了,自然会来查看,到时候她们再收拾他们。 因为她刚才看到了,面包车里的工具箱里有很多利器。 “三妹,赶快喝点水吃点面包吧,都饿坏了,给——”一个姑娘把一瓶红色的汽水和一个面包递到她手里。 一直苦思冥想被人看来是发呆的三妹机械的接过了一瓶汽水,她拧开刚要喝的时候猛然一惊,脑子里浮现出人事不省的马会计。 她惊惶的去看众人,发现她们都已经吃喝开了,她想拦都已经晚了。而且这时候她发觉司机和副驾驶上的人正透过透视镜朝她们看。明显是看着她们吃下…… 三妹万念俱灰,但是为了掩饰自己的“独醒”,她只好做样子把汽水举到了嘴边,但是她喝了一口做出咬面包的姿势把那口汽水偷着吐到了手里攥着的手绢里,那手绢里包着那块写了字的土坷垃,正好把土坷垃给泡软了。 很快,一个姑娘打了一个哈欠,接着传染了另一个,然后传染了一车姑娘——包括三妹,她们几乎是接二连三的倒在了车座上。 “哈哈哈,终于消停了……”司机狞笑着欢叫。 那副驾驶上的人去说:“雾草,有什么好开心的,弄晕了也不能上,只能看着……” 那司机说:“你就省省吧,人家说了要雏儿,不然能分给你那么多钱……” 俩人就说了一大堆下流的话,最后也没碰她们哪个一下。 车子又行驶了许久,车窗外面黑了下来,装昏睡的三妹还没找到逃脱的办法,她已经下决心独自逃了。与其等着被卖,不如赌一把,逃掉就逃逃不掉大不了被抓回来,反正她才不会等死。 忽然副驾驶上的瘦子说:“哎你可别跟着打盹哈,看,咱们到平顶山地界了,咱们得天黑之前赶到煤矿,到了地方把人给她们一放,拿了令一半钱赶紧转移地方,别忘了咱们已经有案底了……” 那司机打着哈欠说:“我昨晚就没睡好,这会是真困了——” 那副驾驶上的人立刻骂:“雾草,停车,这到山路了更得瞪大眼睛看,你反倒犯困了,咱俩换换我来开,你不要命我还要命呢。” 忽然车刹的“嘎吱”一声,车里的人都被猛地耸了一下子,几个昏睡的姑娘一下子从车座上跌倒在了车厢里,三妹也本能的睁开眼睛去偷看前面。 她刚好看到明亮的车灯前方一个黑影飞出几米开外。 她头一回看人被撞,吓得浑身的血液都僵住了。 “怎么了?”副驾驶上的瘦子惊叫。 “撞上人了。”胖司机吓呆了。 “啊,这荒山野岭的还有人?要是刚才那个飞起来的是个人,这恐怕不行了吧……”瘦子害怕的说。 俩人沉吟一下,胖司机说:“走,下去看看。” 俩人开车下去了,并没忘锁好车门。 三妹本能的也悄悄的趴到窗户上去看车前,她顿时身子一抖:离车三四米处躺着一个人,而车子前边躺着一辆变了形的自行车。 一眨眼的时刻,车灯下那个人缓缓的站了起来,然后缓缓的向车子走来。 “你——你没事吧?”那胖司机强作镇静的问他。 那人冷冷的跟胖子说:“还好,但是我的自行车你得赔。” 三妹不免吐槽:这货脑子有毛病吧?被撞的飞了好几米不说去医院不说索要医疗费却只要赔自行车。 明显胖子跟瘦子同样很震惊,就礼貌的说:“兄弟,自行车当然要陪你,可是你确定你没事吗,我该再赔你一些医疗费吧?” 那人淡淡的说:“我有事还会站在这里吗?我的自行车二百六十块钱,快掏吧。” 胖子和瘦子面面相觑了一下,然后盼着说:“好,我给你钱。”说罢从钱包里掏出一沓钱递给他。 他却没有全部接钱包,只是从里面拿了三张,甩了甩冷冷的说:“我没钱找给你,就这吧。” “不,这些你都拿着吧,买点酒喝压压惊。”盼着举着拿钱的手。 “对对,都拿着吧,我看你撞得不轻。”瘦子附和。 越是心虚的人路上越是谨慎,他们不敢惹乱子,出了事就想拿钱摆脱干净。 那人冷冷的看了俩人一眼,轻蔑的说:“我不喝酒。”然后弯腰推起地上的自行车。 那辆自行车前后前面的车轮子都被撞成扁的了,他看了看弯腰两手一掰轮子被掰回原样了,他又拧了拧车把,踢了踢脚蹬子,长腿一伸跨上骑着飞驰而去。 三妹愣愣的看着这一幕,忽然惊醒,既然他没事,她该向他求救的! “救命——救命啊——”三妹拼了命的拍着车窗向他求救,奈何他起的太快,根本没朝后面扭头…… 而这声音自然被胖子和瘦子听见了,他俩都面目狰狞的朝车子走来。 第147章 坠崖 三妹急中生智,蹭一下子跳到了司机座位下面,掀开了他的工具箱,从里面拿了一个最大的扳手,然后紧紧的攥在手里。 既然计划全盘落空,如今马会计跟身边五个姑娘都人事不省,她要独自逃跑了……错过了刚才求救的机会,她不能再错过眼下自救的机会了。 当一胖一瘦两个人同时打开面包车门的时刻,“咔嚓”一声锐响,三妹砸碎了后车窗户,然后猛地用身子一撞,玻璃粉碎。她身子翻滚了出来。 身后传来气急的喊叫声“特么我们被那个妞骗了,赶紧追”—— 这里是山区了,此刻暮色四合,眼前的景物都被蒙上了灰色,四处野山连绵,空无一人。慌不择路的三妹捡了一条羊肠小道就没命的跑,她想找个隐蔽的地方把自己藏起来。 “妈蛋,被个黄毛丫头给耍了,你等着,让我逮着直接弄死你再扔下去——”后面骂骂咧咧的追来了。 三妹一心要甩开他们,跑的脚步生风,感觉自己要飞起来了,两脚都不受自己控制了。忽然,她惊叫一声倒退了几步:她前面就是悬崖了。 要不是身边有一棵松树被她本能的抓住,不然出于惯性她就一脚踏入悬崖了……好险! 她吓得捂住胸口气喘吁吁的回头看,发现后面那个左眼下有黑痣的瘦子已经离她十来米了,她要是往回跑就是自投罗网了。 她看看左右,撒腿就顺着悬崖左侧跑起来。后面那瘦子愤怒的叫骂着追。 令三妹绝望的是,左侧跑到前面也是悬崖了,她无路可逃了…… “跑,我让你跑——”她的胳膊被狠狠的钳住了,同时“啪啪”挨了两巴掌,她疼的眼冒金星。 “兄弟,给我掐死她,掐死再扔下去——”后面那气喘如牛的胖子吼叫着跑过来说气话。 求生的本能令三妹抬脚朝眼下有黑痣的瘦子两腿间踢去。“啊——”瘦子惨叫一声捂住了档间那宝贝,刚撵上来的胖子伸手抓她,她一闪,灵活的躲过让他抓空了,趁机回身朝来路跑去。 她漫无目的朝着野草密集的地方跑,根本不看脚下的路,忽然觉出两脚踩空,身上一寒来不及尖叫一声,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当我又恢复了知觉的时候感觉呼吸困难,浑身如刀割如火燎般疼,而且,四周漆黑一片。是那种纯粹的黑,伸手不见五指。 三妹绝望的问:我在哪…… 吉普车里的里面的人也发觉三妹逃跑后也停车过来追,却只找到倒在路边呻吟的瘦子和气喘吁吁的胖子司机。 这伙人的头目就是那假导演。他凶狠的教训了一顿那胖子和瘦子后,就叫吉普车上的司机赶快就近找个地方,把车里的马会计丢下去,嘱咐他最好不要伤人性命,他们只是求财不是害命。 为了掩人耳目令那乡里群人放心,早上带六个姑娘出马头乡政府的时候不得不带上他。他们就计划在路上用药迷药弄晕了他,然后找个安全的地方把他扔下。 这假导演安排那个司机走后,他又命令其他人跟他一起去追那个三妹。说千万不能让她跑了,钱是小事,关键怕她逃跑了去平顶山公安局报案。 这时天已经快黑了,几个人就顺着山头找。忽然假导演包里的“大哥大”响了,他掏出一听忙谄媚的笑着说:“到了到了,姑娘们个个貌美如花,而且个个是雏儿包王老板您满意……呵呵好,我这就给您送去……” 他放下手机看看四周蹙眉说:“妈的,那煤矿老板催了,这样,我先开车把那五个姑娘给他送过去,你俩必须给我把那个三妹找着,我那边交代完就开车来接应你们。” 胖子和瘦子喏喏点头。看着假导演开面包车拉着那五个姑娘走了。 一片漆黑中的三妹试着伸伸手摸摸周围,听到“哗啦”一声响,这才发觉自己下半身是浸泡在水里的。虽然水冰凉刺骨,但是她说:幸亏水浅,没淹死我。 她又像瞎子似的伸手在周围摸索的,手指碰到了一根树干,同时才觉察到自己的脖子竟然卡在一棵树杈子上。 原来我就是这样从悬崖上跌下来卡到了这根树杈上所以没摔死。三妹庆幸同时也暗暗惊奇:真的有这么巧的事啊? 小时候她常听老人讲故事,故事里的人从山上掉下悬崖,死就是摔得粉身碎骨,不死就是身子正好卡在山下的老树杈上了。她以为那只事故事里的事,想不到这么巧的事让她遇上了…… 其实这么巧还不是因为山下树多呗。 劫后余生的狂喜令三妹傻笑了好一会,才想到该把脖子从树杈上抽出来,然后把身子从水里站起来,不然她没摔死会再冻死。 但她马上不笑了,因为她发觉脖子动不了了。她居然被树杈卡住了脖子,显然这个树杈很狭窄。而她从上面跌下来时由于强大的冲击力令她的脖子死死卡进了里面,这时候想拔出来自然很难了。 刚才是浑身疼意识也不清晰,没去在意脖子,这时才觉出脖子被卡的生疼,呼吸很是困难,她开始怀疑她刚才是不是被憋醒的了。 于是她告诫自己必须、马上得把脖子从枝丫里给拔出来,不然她不冻死照样会憋死。 她试试又使劲动了动脖子,除了感到尖锐的胀疼外脖子纹丝不动。她不敢再乱动了,喘着气命令自己冷静一下想个办法,显然这里是不会有人出现救她的,她还得靠自己的“智慧”脱险。 她用手摸摸那个树杈,发觉树杈也就她的小腿粗,如果使使劲也许说不定可以掰断它。好歹她从小不爱做饭洗衣做家务,早早就去地里干活,锻炼的身强力壮,再加上性子倔强泼辣有蛮力,刚才从那两个人贩子手里脱险不是偶然的。 于是她就抓住一根枝丫狠劲一掰,再一掰,使出蛮力……最后,她无力的垂下了手,呼吸更困难了。 她停下双手,缓缓劲好令自己呼吸顺畅一下,但是发现呼吸根本顺畅不了,而是感觉那个树杈像绳子套在她脖子上一样越勒越紧。她知道那是自己的脖子开始肿了。 要是我不想死的话,我必须得马上掰断这个树杈。三妹咬牙跟自己说。 第148章 山洼逃生 三妹运运气、发发狠又伸出手去,三妹果然聪明,她没有像宋丹丹薅羊毛一样只掰那一根枝丫,她又换了另一个枝丫,然后用尽吃奶的劲,手起——枝落。 她的脖子出来了。她愣住了,这也太容易了吧? 她大口呼吸了一阵,去摸索端在手里的枝丫,又试着掰了一下,轻松的又掰断了一截,原来是这根断枝已经有些糟朽了。 她调侃自己:早知道先掰这根呀!但是她马上惨叫了一声:她脖子根本不能扭动,一动就火辣辣的疼,好像断了一样,而且,她想起身站起来,但浑身都疼。 三妹料定自己伤的不轻,而且这黑天暗地的也不知道该往哪走,那就只有在这休息一晚吧,天亮了再说。 她也不顾水里有没有虫子了脏不脏了,捧起水就咕咚咕咚喝了起来,然后从水里爬到一处干燥处躺下了。 这一躺、心里一松懈就觉出饿了,而且又冷又饿,而且,好想家,想妈,想哥哥姐姐妹妹,也想——嫂子,她想起嫂子在她去乡里参加演员选拔的时候就担心她被骗,她还恼她多事…… 她哇一声哭了出来。哭声瞬间被放大了回荡在空旷的山野四周,随即就引出了各种声音,吓得她立即生生的把哭声给吞回了肚子里。 她不敢乱动也不敢乱发出声音了,就蜷缩着身子贴着一棵树期待天亮,这样渐渐又失去了意识。 而这一刻王祥寨的村里,曹英一家都瞪着眼睛等天亮。虽然儿女们都一个劲的安慰她,她还是觉出了女儿凶多吉少,因为了解儿媳妇被骗的经历,她已经认定三闺女也是被人贩子骗了。 她两眼痴痴的嘀咕:“人在做天在看,咱造孽从人贩子手里买了个媳妇,老天爷就让我的闺女被人贩子卖给别人,这是我的报应啊……” 一家人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么长的夜,林盈盈躺在魏思峰的怀里也睁着眼看着眼前的黑暗,魏思峰则两眼直直的盯着窗户。 早晨的曙光终于透过了窗户,一家人几乎同时出动,疯了般跑出屋门,魏思峰两眼通红的安慰母亲说:“妈,别急,在家等着,我们这就去乡政府问消息,有乡政府的马会计跟着不会出差错的……” 他让二妹跟四妹陪着妈,他跟媳妇和大姐骑车子朝乡政府驶去。 乡政府也炸开了锅,不但另外五个姑娘的家人来闹,马会计的媳妇也来闹,那个大背头和另外一个人也愁眉苦脸的,说他真不知道怎么回事,闹他也没有用啊,只能先报案了。 乡领导也觉出被骗了。 林盈盈知道闹乡领导也没用,就挤到他跟前,正色说:“乡长,你跟那几个骗子都照面了,你该跟大伙一起去录个口供吧。” 乡长急切的说:“我这不被大伙围着走不出去嘛,派出所就在大院里,他们不听我的话呀!” 魏思峰示意大伙冷静,说明了自己的情况,然后安慰大家既然出了这事闹也没有用,当务之急是报案,配合公安局追查骗子。 大伙听从他的建议推挤着乡长去了派出所报案。 刘所长要求乡长描述五个骗子的外貌,大背头依次说出五个人的样貌和装束。他最后说:“一个瘦瘦的人戴着一个大盖帽盖住眼睛,但我还是看见他左眼下有一大块黑痣……” 林盈盈心头一惊:不错,当初冒充招聘单位骗她们一批女孩的就有左眼下面有一大块黑痣的人。 林盈盈呐呐的说:他们又作案了…… 魏思峰发现媳妇脸色不好,忙过来扶住她,用手给她擦去额头上的汗,轻声问她怎么了?林盈盈猛地抓住他的手说:“赶快,咱们赶快搭车去我家,我们封丘县的公安局留有他们的案底。” 三妹是被鸟叫唤醒了,睁眼发觉天已经大亮了,头顶密集的松树枝针缝里泄下如钻石般闪烁着的阳光,再看头顶,蓝天白云,美得令人发痴。 她头一回觉得天空也很有看头。 可是饿的发烧的胃提醒她不能躺在这里看天,她得像虫子一样去找食吃,于是她想坐起来,这一下牵动了全身的疼痛,但三妹忍着疼毅然站了起来,虽然站的哆哆嗦嗦的。 三妹这才看清她现在的所在,她在一个山洼里,有泉水顺着石壁从上面流下来,好在这时候天旱,流水很细,下面积水也不深。但是这些积水令四周的野草很旺盛,茂密,虽然这时候干枯了,枯草杆径还是密不透风的。这也是她跌进这里没有再被追过来的原因——因为掉进来就没影没踪了。 这时她像马一样趴在水里又咕咚咕咚喝起来。 喝饱了水她又看着那棵救了她一命的老树,感激的弯腰给它鞠了个躬。 我她不敢去看身上的伤,怕自己会怕。也不顾左脚踝和右腿的剧痛了,吃力的攀着石头往上爬。 终于使着蛮力忍着剧痛爬出了山洼,她也已经又饿又累快虚脱了,她像死狗一样喘息着趴在了地上。但清醒的她命令自己不能趴下,不然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死。于是我又爬起来继续走,一路看到野果和藏在潮湿背阴出的野蘑菇就塞到嘴里吃…… “果然躲在这片山洼里,哈哈太好了……妈的,竟敢耍我们,还踢了我的老二,还害我们找了大半夜,给我捆起来带回去。” 一个可怕的声音猝然在头顶响起,三妹抬头一看差点吓晕:一胖一瘦两个人正满目狰狞的从她前面不远的一个山头朝她跑过来。 三妹第一个意识就是:跑。 趴在地上的她慢慢的试了一下双腿,然后猛地一弓身子立了起来。趁着这片刻功夫一跃而起,没命狂奔起来。 “还敢跑啊,哥们,这回逮到她好好收拾她一番——”后面两个男人骂了一句就追过来。 这时天已经亮了,三妹朝朝霞升起的地方奔跑……山里的早晨脚下的山石是湿的,山上的草是湿的,她跑掉了一只鞋,那只白嫩的光脚一瞬间就被划的血肉模糊。 第149章 被救 “给我站住,再跑撵上你直接打死……”后面的喊声越来越近。 三妹不敢回头,她奔跑着狠心的决定,要是被他们抓住我就咬舌自尽……而下一刻她就被后面的一个人扑倒在地上了,不等她反应过来就被扳过来身子,劈头盖脸的耳光就朝她扇来,她被这雨点般的巴掌扇的眼冒金星。 咬舌也顾不得了…… “打,打个痛快再收拾她,谁叫她跑,害我们哥两个受苦。嘿嘿嘿,你打够了换我。”一个声音猥琐又狠毒的说着。 “两个男人欺负一个女人欺负的还挺有理。”一个浑厚又有力的声音在三妹头顶响起,随着那个声音落地骑在她身上打她的胖子惨叫一声被踢飞了。 另外瘦子被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给震惊了。 三妹也睁眼看到:这人高大威猛,两眼幽深发亮,但是戴着一个大大的口罩遮住了整张脸,不知道他长什么样。 明显他不好惹,因为他一下子把一个人踢出五六米远,居然气都不喘一下,一看就是练家子。 瘦子吓傻了,就认怂了,对他礼貌的点了个头示好。然后即兴编了个故事,也许是他们早编好的来应付意外:“这位兄弟别激动,您不明详情,这个女人是个疯子,我们帮她男人送她来咱们市区的医院治疗,她居然用刀子捅了她男人,然后逃跑了,我们只是抓她回去,请这位兄弟不要管闲事,这是我们的家务事。” 三妹哪能不狂喊不是,说她不是疯子,这伙人是人贩子,求好人救救她…… 这时胖子也从五六米处爬起来一拐一歪的回来了,也附和着说她的神经病。 那人却不动声色的说:“就算她拿刀捅了人该报公安局把她抓到局子里审讯啊,轮不到你们来带人,这位老兄如果不想像他那样当空中飞人的话,就把人交给我,我会送她去公安局的,不然,你们可以一起上。” 说着他脱掉了外套,露出里面一条黑色的小背心,光那肌肉令这两个人看了就倒吸一口冷气,本能的退了一步。 他们可不想找死。 但是也不能就这么把他们的冒着风险弄来的摇钱树拱手让人吧?于是那瘦子朝那人一拱手,口气诚恳的说:“兄弟,都是汉子,说话痛快点,你说个数。这女人我们不能丢给你,不然回去没法交差呀。” 见他们不敢跟他硬碰硬又来软了,这路人冷哼一声说:“想回去交差啊?好说,自己选吧,是断胳膊还是短腿?” 胖子和瘦子一下子愣住了,脸上满是惊恐。瘦子边拉着胖子倒退边朝他又拱了拱手,然后架起胖子司机就仓皇逃窜。 躺在地上看着这一切的三妹,感觉视线越来越模糊,越努力越睁不开眼看不清人了……她眼睛已经被打的慢慢肿了,直肿成了一条缝。 她感觉那人低头冷冷的看了她一眼,然后把自己的外套往她身上一搭,弯腰抱起了她就走。 大概是觉得安全了,三妹心里一松,居然在他怀里昏昏的睡了过去。 “呀,小儿,怎么抱个姑娘来了,她、她是怎么回事?” 三妹模模糊糊的视线里一个满头白发的女人拉开简陋的木门,满脸吃惊的问。 他一只手抱一个人走了几公里的山路累的够呛,这时喘着粗气挥挥手说:“妈,先别问,给她烧水洗洗身子,看她一身的泥也一身的伤。” 他妈妈凑近一看忙惊叫:“呀,这闺女不会又是被拐卖到咱这山沟沟里要逃跑被撵上给打的吧?哎呀,这些年这样的事太多了。” “不知道,我从镇上回来时遇到她被两个混蛋撵着打,就救了她。”他淡淡的说。 “哎呀,造孽啊,造孽啊,你先把她放到妈床上去,再赶紧出去弄草药来,我赶快去烧水给她洗洗,可怜的女娃啊!” 三妹听到这老太太很温和的声音本能就想起了自己的妈,心里一暖,想张嘴说谢谢眼泪却哗哗的流下来了。 这时她被抱着进了一间小屋,小屋虽然不大,但开着门,窗户也没有任何遮掩,里面也很明亮清爽。 三妹被轻轻的放到了床上,她感觉床板很软,屋里还散发着一股说不出的味道,闻着很舒服。 三妹又使劲睁睁眼睛看看他,想对他说声谢谢,但是不争气的眼泪不停的流,她不敢在这个陌生人面前哭出声,怕惹他不高兴,因为这人好像脾气不好,就又闭上眼了。 他把三妹放好了,看了她一眼,犹豫了一下,抬手把她流到脸颊两边的眼泪拭去了。 三妹心里一动,赶紧把眼睛闭的更紧。 “闺女,让大娘看看你都哪有伤,大娘给你擦擦身子好上药,你别嫌疼哈。”老太太温软的声音在她身侧响起。 同时手也轻轻的解她湿了的衣服扣子,那粗糙的手拉得她的细腻的皮肉刺刺的痒痒的。 三妹因为面试,不顾冷穿了一套嫂子给她做的一套前排带扣子的套裙,外面穿了一件厚外套。厚外套在逃跑中也不知丢到哪里了,身上只剩这一身贴身套裙了。 裙子是涤纶面料,湿了就贴在身上不好脱。她冻得哆嗦一下说:“谢谢大娘我自己脱吧。” 那老太太抱歉的一笑说:“嗯,好,闺女你自己脱,我个老婆子手粗,你皮肉这么嫩,拉疼你了。” “没有,谢谢大娘。”三妹自己解着扣子也想自己擦身子,可是一动全身都疼,我也不顾害羞只好任由大娘给她擦拭了。 那老太太边擦边不时的看着她脸上和身上的伤,不时哀叹一句“我的乖”,令三妹又流出了眼泪。 “妈,好了吗,我采药回来了。”门外响起那个男人的声音。 他的声音三妹觉得有些熟悉,浑厚又带些磁性,像播音员的音质,她感觉非常好听。 “好了,这就好,你等等。” 三妹听了一震:不会是他进来给我上药吧? 她想到这里刚想开口说自己上药,外面又传来他的声音:“那我把药放在门口了哈,您一会过来拿。哦对了,她眼睛都被打黑了,给她眼睛上多涂点药,小心别涂到她眼睛里。” 三妹心里一暖。 第150章 去当地公安局报案 “嗯嗯,妈还没老糊涂,还知道该怎么涂药,你赶紧给回屋睡觉去,昨个进城给我买药,这一夜了才回来,老是不舍得坐车,省那几块钱车费好哪去啊。”老太太边给三妹上药边嘟嘟囔囔的数落他。 “嘿嘿,这不是夜里回不来了住我一个朋友家里了,我去的时候跟你说了呀。舍不得坐车是因为你儿子身强力壮啊。”他笑着讨好母亲。 老太太哼了一声说:“傻小子,不知道累,哎对了,你的自行车子呢?” “我的车子夜里被一辆车撞坏了,我直接卖给废品站了,卖了几十块钱呢。”他得意的说。 他昨晚车子被人撞了?三妹心里一格噔。 老太太“啊”了一声急切的问:“呀,被谁撞了呀,你有事没事啊,你个熊孩子,骑车就不知道看路,你过来叫我看看哪伤了吗,哦,不行,你不能进来,我得出去。” “哎呀妈,我一点事也没有,你赶快给人家姑娘上药吧,我这身体是铁打的,您不是不知道。”他不耐烦的说。 “哼,我还知道你好逞能呢。”老太太气哼哼的说。 但是手却又忙着给三妹上药了。窗外又响起那的声音:“对了妈,我问那车主要了二百六十块钱的车钱,他给我一大摞子,我抽了三百。” “那你不多要了人家四十吗,你这孩子,你又没事还讹人家钱……”她唠叨。 俩人一递一句说着,这边的三妹凌乱了:不错,他就是昨天黄昏被拉我们那辆面包车撞了的那个年轻人…… 怪不得我觉得他的身形和声音都熟悉。三妹想。 想到这里三妹猛地坐了起来,惊得老太太一跳,忙慌张的说:“哎闺女药还没上好呢,不能动……” 三妹此刻也疼的呲牙咧嘴的,眼泪又流了下来,但是她顾不得,还有五个受害的姐妹呢,她脱险了不知道她们怎么样了。她就急切的抓住她的手说:“大娘,求求你了,赶快让外面那个大哥带我去附近的派出所报案……”然后详细说了她跟五个姑娘被拐卖的经过。 窗外的人这时低声说:“原来昨晚上你就在那辆车上……要是昨晚我知道了就好了。” 三妹悔恨的说:“我昨晚上因为看你被撞发愣错过了机会,等我喊你救命的时候你怎么都喊不应了,我才冒险逃了出来,可是那五个姐妹还在车上呢,这会不知道被卖了没有,快点帮我去报案吧——” 这事确实刻不容缓,三妹不顾身体疼痛和两眼肿的看不清人影,硬是坐起身要下床。老太太忙跟儿子说:“木头,快去借辆车子去,载着闺女去。” 三妹记住了,他叫木头。 木头就骑车子带着她出了家门,一路都是羊肠似的山路,幸亏他强壮又走惯了山路,骑车带着三妹骑了几十里山路居然没歇息一遭。 到了平顶山城区的公安局,三妹就被木头领进了派出所,详细的录了口供,说了那几个的相貌特征,还有车牌号,公安局的人立即部署调查抓捕罪犯。 这个年代公安局条件也简陋,但是看她一身的伤,只得提出把她送医院治疗一下。 木头却当即说:“不用,她的伤我能治,让她住在我家里就好。” 公安局的人因木头是见义勇为的好青年,他也登记了自己的身份,他们也不怀疑他对姑娘有什么坏心。见他这么说就征求三妹的意见,问她是去医院还是跟这个活雷锋回家治疗。 三妹想到一个人住医院心里一阵抗拒,随即看看木头,小声说:“如果木头大哥不怕打扰的话我去他家吧,大娘会给我上药的。” 公安局人员就顺水推舟的说那你就跟这个小伙子回去疗伤吧,说她满身满脸的伤痕得好好养养。 他们又说等抓到犯罪团伙还需要她的指正确认,暂时也不能遣送她回去,但是他们会跟她家乡的派出所取得联系,好让她的家人放心。 三妹听到这里眼泪哗哗的流了下来,抽噎着说:“同志,请你们尽快跟我们当地派出所联系上,让我家里人知道我没事,我妈估计要急死了……” 公安局人员诚恳的说他们肯定尽快联系,又问到她此刻所住的详细地址,三妹就不好意思的仰头看木头,木头就淡定的写下了他的家庭住址。 那办案人员一看说了一句:“你住在那个山村里呀,够严实的呵呵。” 木头淡淡一笑说:“严实了好。” 公安局负责人就让三妹跟青年先回家养伤,他们有了消失好随时联系她。 木头低头写地址的时候,三妹摸了摸受伤的眼睛,不知他们给她上的什么药,药刚上的时候凉丝丝的,但是一会便火辣辣的疼了,不过这一段山路的时间,脸上和身上上了药的部位不那么疼了,两眼也渐渐清晰了些。 这时她悄悄去看身边的救命恩人,这时候他没戴口罩,五官完整的暴露着。他脸色黧黑,浓眉大眼,仅仅算得上不难看的,但是跟高大魁梧的身材配起来,整个人就显得英气逼人了。 三妹忽然想起了自己在外当兵的未婚夫,不知道他知道她被卖了,如今又跟一个陌生男人在一起会怎么想…… 三妹又被木头用自行车载着回他的家了。 因报了案,心里紧绷的弦松了,她才感知到了自己的身体的伤痛,这一路颠簸,浑身疼的像散了架。她不由在车子后座呻吟起来。 在前面骑车的木头淡淡的说:“谁叫你刚才不等抹完药就急着报案呢,不然这会也不会这么疼,那草药不光有奇效,而且有止疼作用,你脸上和眼上的伤是不是好多了。” 三妹听了摸摸脸赞同的说:“是,我的眼睛不那么肿胀了,也慢慢能看清景物了。”又委屈的替自己辩解:“被拐卖可是人命关天的事啊,我必须早些报案,我虽然逃出来遇上了你这个好人,可是她们生死未卜啊。” 木头不由弯唇笑了一下,心里说:这姑娘小嘴吧吧的。 到了家,木头妈很关切的问了情况,然后叹口气说:“造孽啊,希望公安局赶紧抓获那帮人贩子,救那几个姑娘出苦海吧。” 木头却急着跟他妈说:“妈赶紧再给她上一遍药吧,她伤的可不轻。” 第151章 在木头家住下 木头妈听了忙回神慌张的说:“可不是可不是,姑娘你身上可到处是伤啊,刚才我也拉不住你,这会你该放心躺着了,赶快让我再给你好好上一遍。” 三妹感激的笑笑说:“大娘,叫我名字吧,我叫魏三妹,家是山东省东明县马头乡王祥寨村人。” 大娘听了呵呵的笑着说:“好我记住了,就叫你三妹了,快躺下吧孩子,我赶紧给你上药。” 三妹顺从的“嗯”了一声躺在了她的小床上。眼睛这时能看清人了,她看着床边的老人是一位跟她声音很合拍的温婉和善的老太太。 身材娇小清瘦,短短的头发全白,上身穿着一件洗的发白的蓝色棉布外套,下身是一条灰色的裤子,跟普通农妇无异。但是整个人看起来干净清爽,也看得出年轻时是个健壮的美人。 给她上药要脱衣服,木头很识趣的退出屋门,还把门给关上了。 大娘很仔细的给她全身涂好了药,然后就让她闭上眼睛睡一觉,说等她睡醒了身上的伤就不那么疼了。 三妹已经领教过这草药的神奇了,就听话的闭上了眼睛,缩在温暖的被窝里,嗅着屋里好闻的气味沉沉睡了过去。 但是她睡的并不好,梦里一会自己在山沟里被那个胖子和瘦子追赶,一会是在车里试图逃跑,一会又是自己被卖到了一个老光棍家里,她跟那个老光棍撕扯的时候,远边好像还有呜呜咽咽的声音…… 三妹被又推又叫的弄醒了,她睁开眼就一把抓住那双粗糙的手哭着说:“大娘,我真的脱险了吗我真的逃出他们的魔爪了吗……” “哎,好孩子,你脱险了,你脱险了,在大娘这很安全,你放心,那伙坏人很快就要被抓到了,这人在做天在看,他们不会有好下场的……大娘知道你受惊做噩梦了,醒了就忘了吧。看你这一觉都睡到天黑了,也该饿了,你躺会,大娘给你做饭去。”她温和的说着,用她粗糙的手摩挲着三妹的脸。 她这张粗手却令三妹杂乱惊悸的心一下子平复了。她看着她那张慈爱的脸,感激的点了点头,忽然听到梦里那呜呜咽咽的声音还在响,她心里一惊问:“大娘,什么声音啊?” 大娘回头笑呵呵的说:“呵呵,是我家木头的师傅在吹埙。” 三妹松了一口气。又暗想:木头他还有师傅,什么师傅啊……可是这吹埙的声音太另人伤感了。 好在那埙声忽然停了,三妹松了一口气。 大娘出屋给她做饭了,三妹试着动动身子,果然不那么疼了。她躺着扭扭脸看向窗外,发觉天色正黄昏,有些发暗的晚霞射到窗口,把窗台映出一片晕黄。她好想家,但愿当地公安局尽快联系到她家人。家里肯定也炸开了锅,不知道妈会不会因担心她生病…… 想到这里她心又疼又羞:自己不但没有当上电影明星还被卖了,回去该怎么见人呢,肯定十里八乡的都传开了……她愤恨羞愧的捂住了脸: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一直到大娘端着一碗香喷喷的面条走进来,她还在捂着脸彷徨的念那三字经…… “闺女,大娘先给你下了碗清汤面,你身上有伤,不敢给你吃油腻了,快坐起来吃吧。” 三妹肚子咕噜噜的响起来,吃力的想一下子坐起来却没有成功,她不由呻吟了一声,又软软的瘫在了床上。 “呀,我忘了你身上伤的可不轻,自己坐不起来,木头,过来扶你妹妹坐起来——”她温和的朝外面喊。 木头很快走进来了,三妹在枕头上对他礼貌的笑了一下,他朝她点了点头俯下身,低低说声:“你忍着疼哈。” 双手小心的伸向了她的后背,然后轻轻一托把她全身托了起来,三妹倒是没感觉到太疼。 大娘忙在床头放了一个枕头,她就被他托着放在了床头,后背倚在了软软的枕头上。 大娘把面条端到三妹面前轻轻的问:“三妹,能端不,不能端大娘喂你吃?” “不不不,大娘,我自己能吃。”三妹忙说着去接碗。 “等等。”木头忽然说了一下就转身走了出去。 马上提着一张长条凳进来了,往床上一横说:“碗搁到这板凳上吃。” 大娘笑呵呵的说:“哎对了,碗搁到板凳上,我咋没想起来呢,还是俺木头脑子好使。” 他这么大个个子被妈妈夸,又当着一个陌生女孩的面,他有些窘,呵呵笑一下出去了。 大娘下的面条,一看卖相就很好,黄色的细细的是姜丝,绿色的碎碎的是香菜,还有几粒葱花,碗面上浮着几滴香油,饥肠辘辘的三妹挑了一筷子就往嘴里送。 面条是手擀的,切得薄薄的细细的,嚼起来很软很有韧性,她发誓她从来没有吃过这么美味的面条。 一大碗面条被她连汤都没剩下,她把空碗递给踅回来等着拿碗的木头手里的时候,正好打了一个饱嗝,三妹立刻羞的满面通红,丢死人了…… 他却无视三妹的窘迫接过碗出去了。 三妹一会又闻到厨房里有炒辣椒的强烈味道传来,她忙捂住鼻子,想:怪不得给我单独下碗面,原来这娘俩都喜欢吃辣啊。 她吃了饭开始肠道有了反应,就扶着床一点点的下来去厕所。 她慢慢的挪到门口听见娘俩在厨房里小声的说话声,我忙停住脚步静静的听他们说什么。 只听那大娘的声音响起:“小儿,虽然是萍水相逢,咱也得好好照顾人家几天,等公安局人来了再送她回家。看她身上伤那么重,可得小心着,女孩子爱美,明天你去镇上买几个鸽子,鸽子是长伤口的,给她炖汤喝。” 木头说:“嗯,明天一早我就去买,也顺便去公安局问问消息。” 大娘又说:“人家一个姑娘家家的,在咱家住着会遭村人议论纷纷的,咱就把她藏好了,以防麻烦……” 三妹听着这善良的娘俩对话,感动的眼泪又漫上来了。 可是她看了一圈没发现厕所,就不得不轻声叫:“大娘,我想去厕所,不知道在哪啊?” 第152章 他心里有想法 那大娘忙从厨房跑出来,搀扶住她抱歉的笑着说:“闺女,俺乡下人不讲究,厕所就是在院子旮旯里随便搭个棚子,你看,就在大门口那个玉米杆搭着顶的那个,呵呵,大娘扶你去。” 三妹亲切的说:“不不大娘,咱农村人不都这样嘛,我家里也是这样简陋,只不过天黑了,我又不熟悉咱家所以不知道厕所在哪。大娘我自己能走,不用扶着,您快去吃饭吧,一天来跟木头哥光顾着忙我了,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您跟木头哥对我太好了。” 大娘呵呵笑着说:“哎呀,别说客气话,你大娘粗拉不会说话,家里条件也差,委屈闺女了。” “家里来客人了吗?”一声粗嘎是声音随着一个黑影进了院门。 “闺女快回屋去。”大娘悄声说了一句往屋里一推三妹,三妹猛地一惊,反倒腿却僵在了原地,迈不动步子了。 忽然她眼前一黑,是木头那高大的身子挡在了她面前。随即听到他很谦恭的语气:“师傅,吃饭了吗?刚才听到您吹埙吹的真好。”说着朝后伸手戳了戳三妹的身子。 三妹这才恢复了意识,一下子窜进了屋里。 “呵呵,他师傅,我刚熬好粥,还炒了辣椒鸡蛋,过来吃吧。”大娘亲热的招呼。 三妹在屋里透过窗户偷看,看到那是一个中等身材,身体瘦削的老头,他此时背着手大大方方的在院子里踱过来踱过去。然后他朝着三妹呆的主屋挪了几步,三妹趁机也看清了他眼神:犀利,冷峻。 “谁呀,还看到我藏起来?哪家闺女呀?”他看着窗口。那语气强硬的很。 三妹忙把头缩回。 大娘楞了一下,木头淡淡的说:“一个迷路的姑娘,脸摔伤了,被我捡回来了,所以不好意思见人,明天我就送她回去。” 那师傅冷哼一声。 随即又听到木头说:“师傅要是不放心去屋里看看也行,只是别被她的脸吓着就成。” 那师傅冷笑一下说:“我对你很放心。”说罢就听到他朝外走的脚步声,他走路的脚步声很重,应该是个练家子。三妹这才想起木头的功夫估计是他教的。 他走了两步又回头说:“丽娟这两天给你来信了吗?” 木头呆呆的说:“没有。一会我给她再写一封寄去,问她什么情况。” 他不再搭话径直走了。 这老头看来在这个家里很有权威哦,还有丽娟是谁?是木头的相好的?嗯,应该是。三妹不由在屋里嘀咕。 “闺女,你赶紧去厕所吧,我把院门插上了。”大娘贴心的过来说。 “谢谢大娘。”三妹感激的说着从屋里走出来了,她确实憋的不轻…… 三妹感受着这对陌生母子的殷切关心,同时在心里发誓:我以后再也不苛待任何人了,也要做一个善良的人,以后也改改自己刀子嘴的毛病,嘴巴也甜点,俗话说,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嘛。 她在厕所里透过低矮的围墙四处看这个村子,发觉这是一个纯粹的小山村,不但抬头仰望四面俱被黑黢黢的山峰围堵,而且一出他们的家门脚下就是窄窄的山道了。 还好今晚天上有一勾新月,山里的月亮很清新,很明亮,她可以看见外面白亮亮的一条羊肠道。 估计他家在这个小村子的最西头,因为这附近就他这一户房屋,往东才看到稀稀落落的人家,而且房屋和房屋之间都相隔很远。 想起自己村子一家挨一家的住户,三妹感慨:这就是传说中的世外桃源吧,与世隔绝,与人无争。 这个家里住的是石头房子,三间堂屋被隔开了,大娘住两间兼着放置一些家具当客厅,木头住另外一间,厨房在院子西侧,挨着厨房有一间杂屋,其余院子里就盖着羊圈和鸡圈,院子南侧是一大片菜畦,此时是深秋,菜畦长着绿油油的大白菜,还有一片菠菜,旁边还有两沟大葱。 看得出女主人很勤快利索,这个家里收拾的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三妹觉得这个大娘跟她妈一样,温和可亲还爱干净,她真想也喊她妈。 晚上睡觉时,自然三妹就跟大娘睡一张床了,睡觉时大娘又给她上了一遍药,说明天她的伤就开始结痂了,也消肿了,不出三五天就好利索了。 三妹又说了一些感激的话,然后跟她并排躺下轻轻的说起了家常话,不觉就睡去了。 这一觉睡的很香,三妹醒来后大娘已经不在了,她试着动动全身,果然大轻了。坐起来就拿过一枚圆镜子看自己的脸,发觉那肿胀的两眼彻底消肿了,但是眼下还留有一圈青痕,虽然还有些丑,但是好歹能看了。 她对着镜子做了个鬼脸,就也下床了,想着帮人家大娘做点家务。 开门出去就看见大娘正在院子里忙活。院子里活很多,因为院子大,大娘养了五只羊,一群鸡。要扫院子,喂羊,喂鸡,还要给白菜捉虫。 这天还不大冷,大白菜正长呢,虫正往白菜心里钻,得捉。这给菜捉虫就得早晨,菜虫爱喝早上的露水,这时候菜虫都趴在菜叶子上,捉起来容易。 三妹从小就怕那些肉乎乎的虫子,就抢着喂鸡喂羊,然后喂好了去厨房帮忙烧火。 “妈,我去一下我师父那。”木头站在厨房门口说了一声。 “这一大早就去你师傅家干什么呀?”大娘手里搅着锅里黄黄的玉米粥问。 “嗯,没事,去看看,再把他家的自行车借来用用。”他含糊应了一句就走出去了。 三妹本能的想:肯定是因为那个丽娟的事。 这时大娘边把馒头馏到玉米粥上面盖上锅盖,边跟三妹唠起了这茬。“唉,按说他师傅是个好人,就是啊,脾气呀太怪。当初我们一来到这村里就他看上了俺木头,说他体格棒,一看就是个练武的料,提出收他为徒。我心里觉着男孩子学点功夫强身健体也不错,可是手里没钱,就没敢答应。谁知道他竟然说白教木头武功,我当时想着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就同意了,谁知道他心里呀有想法。” 第153章 谈心 “哦,他心里什么想法啊大娘?”三妹顺口问。 她呵呵笑笑说:“他媳妇死的早,就给他留下一个闺女,他虽然性子孤僻,脾气古怪,却对他这个闺女宝贝的很,闺女才几岁就开始给她找女婿了,他一眼就看上我的木头了。” “哦,他闺女叫丽娟是吗?”三妹问。 大娘点点头呵呵笑着说:“是是是,是叫丽娟,闺女很聪明很漂亮,就是啊,心气高,前年跟着一个城里亲戚去当保姆,就在城里打工不愿回这个穷山村了,这不,听说现在不当保姆了,去什么美容院上班了……唉,按说哪个年轻人不往外跑呀,谁愿意在这山村旮旯里憋着呢。” 三妹好奇木头和丽娟的故事,就追问:“那丽娟和木头哥两人感情好吗?” 她眯眼笑笑说:“好,怎么不好呢,丽娟比我的木头小五岁,我的木头九岁,她四岁的时候他们就天天一块玩,我的木头在她家练武,她爹还经常管饭,丽娟被她爹惯的没样儿,脾气大的很,我的木头嘴甜,性子厚道,处处让着她哄着她,她也就跟我的木头能处一块去。可惜啊,这两年看着悬了,她在外面打工干的不错,不愿意回来,她爹也管不了啊。” “那为什么不让木头哥哥跟她一块去城里打工呢?”三妹脱口而出。 大娘的脸猛地一僵,嘴张了几张又闭上了,拿起菜刀边切萝卜边说:“我不愿意他出去,在这小村子里挺好的。” 三妹怔了怔,看看大娘的脸色便不敢再问任何问题了。 “妈,做好饭了吗?我吃了饭得去镇上给丽娟寄件东西。”木头不知何时回来了,站在厨房门口问。 “好了,这就吃饭。”大娘把炒好的萝卜丝盛到盘子里答。 三妹忙起身掀开锅盖帮忙盛饭。 虽然他们的饭食很简陋,玉米稀粥,清炒萝卜,还有大娘自己腌的咸菜。可是三妹却觉得这饭菜很可口。 馒头也是大娘自己蒸的,又白又暄的,咬起来很筋道,嚼着有一种形容不出来的香味。她问大娘,馒头怎么这么香,大娘说跟酵母有关,酵母是她自己做的,用山上的南瓜做的引酵。 怪不得味道跟三妹吃的自己妈做的酵母味道不一样,有一种淡淡的清香。 木头大口吃完饭一抹嘴说:“妈,我去了哈。” 三妹忽然叫住他说:“哎木头哥,我也想去镇上看看——然后去公安局问问消息。” 这话令他和大娘面面相觑。然后大娘呵呵笑两声看着三妹慈爱的说:“闺女啊,你就先别出门了,过几天再出去吧。” 三妹看着她笑笑说:“没事,大娘,我身上不疼了,心里急想去问问情况。” 大娘点头说:“是啊,你急很正常,可是大娘不想让你一个小姑娘在我们这个小山村里抛头露面的,呵呵,俺这小山村里的人没见过世面,会乱嚼舌根的。” 三妹是何等聪明,知道大娘不但怕她这个俏姑娘被村人议论,主要是怕他儿子的“清誉”受到影响,特别是怕丽娟的爹。 她就笑笑说:“这样吧大娘,我化化妆再出去好吗?” “化妆?”娘俩一齐看着三妹。 三妹兴致勃勃的说:“对,大娘,先借你一身衣服穿。” 十分钟后,三妹上穿一件灰色的哔叽尼对襟大褂子,下身是一条肥腿迪卡裤子,头发盘在脑后,在头上系了一条大娘的头巾,坐在木头自行车后座上出门了。 大娘在后面笑的直不起腰。 “哎,你忘了在脸上抹点锅底灰了哈,要不再回去抹抹。”一出门木头就叫。 三妹笑着捶了他的背一下打趣:“不用抹,又没有日本鬼子抢花姑娘。” 木头听了这话说:“哼,就是有也抢不走,谁敢从我手里抢人,反了他了。” 虽然是玩笑话,可三妹听了这话心里暖暖的。 看着四周的青山绿水,听着哗哗响的小溪水,还有随处可见的各色抗冻的野花,嗅着清新又带些莫名的植物香味的空气,从来没到过山区的三妹,心情像被水洗了般忽然大好。 想到昨晚他师傅问木头的关于她的那句话,就愧疚的问:“木头哥,你师傅今天没为难你吗?他是不是让你赶我走啊?” 木头嘿嘿一笑说:“哪有,你在我家又不在他家,他管得着吗他,我师傅这个人其实可不像他长的那么可怕,他只是心眼太小,因了他闺女,看全天下的姑娘都不顺眼。” “他那是太喜欢你了呗,怕你被人抢走。”三妹笑着说。 “哼,光他喜欢有什么用哦——”他拉着长腔故作轻松的说。 “难道丽娟不喜欢你?” “她当然也喜欢我,可是我们谁也说服不了谁。唉,算了,不提了,走一步算一步。”木头耸耸肩长吐了一口气。 三妹看着他宽阔结实的后背,闻着他身上男人的气味,思绪有些杂乱起来…… “镇上到了。”他长腿一支,车子停住了。 三妹下了车,环顾四周呆住了:这就是镇上? 不过比他们的山村大些罢了。还是石头房子,主街道还是窄窄的山道,只不过两边都是低矮的门面房,门外摆满了日用品,街道上也到处是来往穿梭的人,穿的都很破旧。 三妹想:山区还是不如我们平原富裕些。 她跟着木头去简陋的邮局把给丽娟的信物寄了,然后木头就再带着她去市里公安局。 因为要骑几十里山路,三妹不忍心,就问镇里有去市里的客车吗,不如把自行车放到车站,做客车去吧。 木头沉吟一下说:“倒是有客车,一天往城里发两趟,上午一趟下午一趟,咱过去看看什么时候发车吧。” 三妹就问:“那是上午几点发车啊,你看看时间不就是了?” 她的手表也不知在逃跑中掉到哪里了,此刻她也不知道是几点。 但是木头却挠挠头笑笑说:“呵呵,我没手表。” 三妹这才注意到他手腕上空空的,想想也是,这里可是偏僻的山村啊,一块手表最便宜也要七八十,买不起手表正常。 忽然一个念头从她心里冒出来:她回去后要买一块表送给他。 第154章 跟他师傅杠上了 为了不让他尴尬,三妹就轻快的说:“我也没有手表,那咱们赶快去车站看看上午发车了吗,别耽误了。” 木头就把长腿往自行车上一放说:“赶紧上车——” 三妹坐在自行车后座上,想起这辆自行车还是借的,他的自行车被那个人贩子给撞坏了。 她就忍不住说:“木头哥你真是实在,前天晚上那伙坏人把你撞飞那么远,我都吓坏了,以为你被撞死了呢,可是你站起来也不讹他们,他们给你钱你还只要三百,一辆自行车多贵呀,你怎么着也得多要他们一百二百的。” 木头咬牙切齿的说:“谁特么知道他们是人贩子啊,要是知道我不但把他们的钱全掏光,连他们的衣服都扒光……” “格格格……”三妹笑的前仰后合的,为防止掉下车子来,两手就不由自主的抓住了他的衣服。 按说这是一幅很亲密的画面,只是,画面诡异:一个强壮帅气的小伙子骑车带着一个身材姣好的小老太太,那小老太太笑的声音好清脆。 如果说,三天前北京导演来马头乡选女演员的消息是在全乡扔了一枚炸弹,那么如今那电影导演只是人贩子,并且骗走了全乡六个美丽姑娘的传闻就是在全乡扔了一枚核弹,它还迅速波及了附近乡镇,甚至直接传到了市里,都上了市里的报纸。 菏泽市里的公安局出动,林盈盈老家县城的公安局也出动,平顶山公安局在接到三妹的报案后也出动,这伙罪犯插翅难逃。 在等待消息的魏思峰一家心如油煎,曹英倒在床上两天粒米未进,任怎么劝都不吃不喝。大凤的饭店也关门了,二妹四妹的裁缝铺子也不接活了,全家人都沉浸在焦虑和悲痛里。 忽然这天村支书领着一个派书所人来到了家里,魏思峰跟林盈盈听了都急切的往外跑,躺在床上的曹英听了居然也直直坐起。 派书所人员满面喜色的说:“这下你们该放心了,平顶山公安局送来了消息,你家的魏三妹因中途逃跑,遇上了当地一个好心人把她救下了,就去当地公安局报了案,如今她在那个好心人家养伤,等待罪犯落案指认以后。当地公安局就把她跟另外五个姑娘一起遣送回来。” “啊!真的啊,太好了,我家三妹得救了……”全家振奋尖叫。 魏思峰激动的双手握住派书所同志的手连说谢谢、谢谢。也不知道自己谢他们什么,就算是谢他们来告诉他们一家好消息吧…… 林盈盈笑的热泪盈眶,忙去屋里泡茶招待村长跟派书所人员。大凤和两个妹妹抱头痛哭。 吃力走了出来站在门口,愣怔许久的曹英高呼一声:“老天有眼呐……”身子一晃,扑通坐在了地上。 “妈——”众人惊叫着跪到地上去抱她。 曹英摇摇手示意自己没事,然后喜极而泣起来,一会哭一会笑的。 林盈盈让大凤姐妹仨把曹英扶到她们屋里,她请村长和派出所同志来到自己屋里,以便细细打听情况。 那位派书所人员说,当天跟着去的马会计醒来后自己搭车来到家了,马上跟派出所把情况说清楚了,并且说出了他被丢弃的那个黑旅馆。 他反映的情况很有力,说明那伙罪犯的交易场合就在平顶山那一带,此刻公安局正在全面搜查。 虽然自家妹子意外逃脱被救,但是人贩子罪孽深重,魏思峰照样情绪激动的想要那伙人渣落网。 但是他更关心现在妹妹的下落,就向派处所人员询问了救了三妹的当地人具体地址,他一定要登门拜访感谢他们一家。 平顶山境内山区里,三妹和木头赶到车站的时候,恰好一辆破旧的客车要发动了,他们立即跳了上去,还好赶在下班之前到了市里的公安局。 公安局人员告诉他们,局里非常重视这次犯罪行为,他们跟菏泽市公安局,封丘县公安局(那是林盈盈所处的县城)三地合作来捉拿这个犯罪团伙,说只要他们还在中国,他们就能把他们抓获归案。让他们回去静等消息就是了。 三妹听了这话心里舒服多了,然后又急切的问他们有没有联系上他们当地派出所,跟他们说她脱险了吗? 公安局的人说昨天就联系上马头派出所人员了,她家人已经知道她的情况了,让她放心养伤就是了,只管等罪犯落网的好消息吧。 傍晚时分,三妹手里提着几个鸽子,跟木头说笑着进了家门,但是他俩同时愣住了:木头的师傅正坐在他家的正当院里一脸冰霜的看着俩人。 大娘端着一盆土豆坐在他旁边的小板凳上削皮,看到他们进来看了三妹一眼,尴尬的一笑朝木头喊:“木头,你师傅来了,等你一会了呵呵。” “师傅,您来了,您看,我把包裹给丽娟寄去了,到了她会来信的,您放心。”木头忙陪笑跟他说话。 “我不是跟你说丽娟的事,我是跟你说这姑娘的事。”他直直的看着三妹说。 真够直接的,三妹在心里唏嘘。于是张口解释:“大爷,我——” “你进去,我师傅不认识你。”木头截住三妹的话头强硬的说。 “哦,闺女,渴了吧,赶快进屋喝水吧。”大娘深深看她一眼用下巴指指屋里。 三妹知道这是支开她,就忙走进了屋里。但是这事关系到她,她不能不听听这个“师傅”要说什么呀,就趴在窗口后静听外面的动静。 “不是说今天要送她走吗,怎么没送呢?”他凌厉的问。 老头说话真利索,一句是一句,三妹心里说。 “师傅,她很可怜,现在无处可去,刚才我带她去镇上派出所想办法了,暂时她还得住我家里。”木头平静的说。 天,他竟然撒谎。三妹吃惊。 “那她打哪来回哪去。” “她暂时回不去,不然也不会在这里。” “那好,我给她找个去处。” “她不能离开我家,我在公安局登记了我家的地址。”木头的声音开始强硬了。 三妹替他捏了把汗:他这是跟他师傅顶上了呢。可是我不能连累木头,木头可是跟他的闺女是一对呐。 第155章 认干妈 三妹刚要冲出去说我这就走的时候,她听到木头从容的说:“我跟你说实话吧师傅,我今天给丽娟的信里把话说清楚了,她要是愿意回来我们就马上结婚,如果她还是不愿意回来继续留在城里的话,那么请师傅就不要再干涉我的私事了,我们以后只能是师徒关系了。” “木头——”大娘很紧张的喊了儿子一声。 木头抓住了母亲的手,用眼神安慰她没事。 院子里的空气一下子静下来了,夜幕水一样弥漫了整个天地,三妹听到四周的虫鸣声,还看到大娘削土豆的手停住了。 “师傅,我都等了她两年了。”木头看着他师傅轻轻的说。 他师傅紧盯他看了一刻钟,然后呼的起身,一步步逼近他。 三妹吓得僵住了,他师傅可是会武功的,要是动起手来那可不是挨一顿打你们简单,弄不好会伤筋动骨…… 木头像一棵松般挺立着,淡定的迎着师傅那如炬的目光。忽然,他师傅头一垂,长长的“唉——”了一声,扭头走了。 这,就走了?三妹一时没反应过来。 木头看向母亲说:“妈,这事我是深思熟虑后的,我不想等丽娟了,也许我们根本就不合适。” 大娘动动嘴唇说:“这事……唉——妈听你的意见,不过丽娟跟你青梅竹马啊,你心里能舍得下吗?” 木头淡然一笑,眼睛看向了远处,轻轻的说:“能。” 毕竟这事是因三妹引了出来,如果不是因为她,也许人家还不摊牌呢。三妹愧疚的出了屋子,看着大娘怯怯的喊了一声。 大娘看看她笑笑说:“闺女,没事,你跟你木头哥去地瓜窨子里拿些地瓜吧,咱煮地瓜吃。” 地瓜窨子在院子的西墙角处,木头下到地窨子里往外扔地瓜,三妹在地窨子旁边捡起来放到盆子里。 她抠着地瓜上的泥,心里感叹这是一对不止是朴实善良,简直是侠肝义胆的母子,能在绝处碰上他们,三妹毫不怀疑她前世是逢山修路遇水架桥架的大善人。 她跟木头弄地瓜的时候,大娘拿着一个鸽子去了溪水处杀了。 农家厨房里都有一口做饭的大锅和炒菜的小锅,晚饭大娘就煮了一大锅香甜的地瓜,还炖了一小锅鸽子汤。 娘俩居然没一人喝鸽子汤,全部盛到了一个小盆里给三妹喝。三妹想分一些给娘俩,娘俩坚决不肯,大娘还说:“闺女,听大娘的,把肉和汤都吃了,这样不但你伤好的快,还不留疤,还有三只呢,大娘一天给你炖一只,吃完了伤就痊愈了。” 三妹几乎是含泪吃完了那整只鸽子和半盆汤。 吃了晚饭,大娘不准她帮着收拾,让她赶快上床休息,说她带着伤跑了一天了,可不得了。木头也温声说:“赶快去睡吧,多睡觉伤也好的快。” 三妹点头答应了。 她躺在大娘的小床上,发觉自己在这个家里脾气都变得温顺了,以前可是就爱跟人对着干,谁让她往东她偏往西,而且说话句句带刺,还就爱跟厉害角色较量,这样才更有成就感啊! 可是她好像忽然明白了:那样的自己不好,她得改! 听到大娘进来了,三妹亲亲的叫了身:“大娘。” “哎,还没睡着啊呵呵。”大娘看着她脸上笑成花。 三妹坐起来,拉住她的手坐在床边低着头问:“大娘,刚才的事我心里很难受,你和木头哥因为我得罪他师傅了,以后会惹麻烦吗?” 大娘笑眯眯的拍着我的手说:“闺女,这事你别瞎琢磨,他师傅是个好人,就是太死心眼了,恨不得把我的木头拴在他裤腰带上,可是他闺女又心气高,就是不愿从城里回来跟木头结婚。他呢,就让木头等着,说他闺女早晚会回来,可是,你想,我们得等到哪一天呢?这,想想,是不是很可笑啊?” 这是人家的家务事,三妹不便发表看法,就改变话题说:“大娘,这几天您伺候我受累了,我一辈子都不会忘了您和木头哥的。”她说着用手指撩了一下大娘几根戳到眼睛里的白发。 大娘用粗糙的手摸着三妹细嫩的胳膊可亲的说:“唉,闺女,可别说这话,大娘这穷家陋屋粗茶淡饭的委屈你了,呵呵。” 三妹听了心里一酸,低头说:“大娘,要不是木头哥救了我,估计我早没命了。” 她听了慈爱的笑笑:“闺女,别提了,谁都不会见死不救的。” 三妹抬头看看她,她依然笑眯眯的,那慈眉善目的样子令人三妹忽然说:“大娘,我可以认你做干妈吗?” 大娘听了眼里闪过一丝喜气,看着三妹那张俏脸喜笑颜开的说:“哪太好了呀,你大娘我一直盼着有一个闺女呢,要是能有个你这么俊俏乖巧的闺女我这一辈子的心愿也了啦啊……” 三妹忙甜甜的喊:“妈——” “哎——好闺女呵呵呵……”大娘笑着擦起了眼泪,慈爱的将她搂在了怀里。 三妹舒服的依偎在她的怀里,这个才认识了前后三天的老人给了她母亲般的关怀,令她感到无限的温暖和依恋。 三妹想起什么,就抬头看着她问:“妈,木头哥的爸呢?” 大娘听了这话眼里闪出一股复杂的神色,然后看着窗外说。“死了。” 三妹听了低头亲声说:“妈,我不该问的……” 大娘笑笑说:“没事的,都过去多少年的事了,妈也不伤心了,他就是不死也不属于我们娘俩了,他在外面有了女人。” 三妹怔了一下,想不到大娘还有这番苦楚。就附和了一句:“男人……都狠心。” 大娘嘲讽的一笑,眼神悠远起来:“闺女,在他背叛我之后我也以为男人都狠心,可是后来我知道了,有些女人就比男人心狠。那句老话怎么说的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两般由自可,最毒妇人心。”说到这里嘴角一扯,露出一抹冷笑。 三妹禁不住哆嗦了一下,这几天的相处,三妹以为这个慈眉善目的大娘只会亲切的笑,这一冷笑,她有些害怕。 “那种女人,明明是她抢了别人的东西,却还要把别人赶尽杀绝……可是她们却活得很好,相反——”她顿住了。眼睛看向窗外的无边漆黑。 聪颖的三妹料定:这位慈爱的老大娘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第156章 这闺女太好看了 大娘好像忽然觉醒了,掩饰的笑了笑说:“闺女,你看我这个老婆子多没出息,认了你这个干闺女高兴坏了,居然胡说起来了……你干妈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老婆子,让闺女笑话了……呵呵,闺女,这事说出来了就忘了吧,别跟你那个木头哥哥说哈哈。” 三妹乖巧的说:“妈,你闺女我最大的毛病就是健忘,况且你也没跟我说什么呀呵呵。” 大娘赞赏的看三妹一眼,俩人会意的一笑。 大娘伸手拿起桌子上筐子里一只厚厚的鞋底,边纳鞋底边轻轻的说:“闺女,别看大娘家穷,但是我觉得日子过的不错。你看,你木头哥种的粮食吃不完还能卖钱,我种的菜也吃不完,立了秋还把菜晒一些,冬天吃,养的羊一年卖一茬,能卖不少钱,养的鸡下的蛋也吃不完,还管着他师傅吃呢。我只是挂心他娶媳妇的事,我给他存了不少娶媳妇的钱呐。” 三妹禁不住又疑问:“妈,既然那个丽娟喜欢木头哥又不愿意回来,你怎么不让木头哥去城里找他也在城里找点活干呢?” 大娘的脸立刻变了,许久,她低沉的说:“闺女,我想让我的木头一直是我的木头。”她说完看着三妹意味深长的一笑。 三妹不懂她的内心,但是猜到肯定有缘由,就点了点头。决定再不问这事了。 大娘伸手把三妹额前的头发轻轻的掖到耳后,软软的说:“闺女,要不是你必须得回家,我老婆子真想把你留在身边。” 三妹诚恳的说:“妈,你放心,我回去后会经常来看你们的,平时会给木头哥写信,让他念给你听。” “嗯嗯,好好好呵呵呵……哎对了,赶快把这个消息跟你木头哥说去,那个傻小子知道了会高兴坏的哈哈哈。”大娘亲切的拉着三妹的手就往外走。 木头听了这个消息也高兴的咧嘴笑个不停,当场就伸手从枕头下摸出一个蓝皮的日记本递给三妹,说:“算是我当哥的送你个认亲礼吧,上面有这里的地址,你回去就写信过来。” 三妹开心的接过,嘴里脆脆的说:“谢谢木头哥哥。” 大娘却撇嘴说:“闺女你还谢他,他一个当哥的拿一个破本子送你当礼物你也要,还不快摔到他脸上,明儿让他去城里给你买两身衣裳去。” 木头听了嘿嘿一笑说:“买呀,没说不买,这不是先送个小礼物嘛。” 三妹却把那本日记本抱在胸前说:“妈,这本日记本在我心里最贵重不过了,因为上面有咱家的地址。” 木头赞赏的看她一眼,朝吗调皮的一眨眼说:“怎样,我的礼物好吧?”说罢又正色说:“不过明天我有事,办完了事就任由妹妹处置我了。” 三妹笑着损了他一句,俩人说笑开了。 大娘看着眼前这活泼泼的一对笑的很深。 木头看一眼三妹说:“你身上的伤好多了吧,不过一会睡前还得上药,不能大意。” 大娘听了说:“嗯嗯,还得上,那你也赶快睡,我带你妹妹去上药了,说好了哈,你忙完带你妹妹去城里买衣服。” 木头爽快的答应。 三妹本来想拒绝给她买衣服,但是看看自己身上,这两天都是穿的干妈从箱子里翻出来的她年轻是穿过的衣服,是得买一身衣裳。她决定回家了之后会抽空回来看他们的,以后一定好好报答他们。 就没有拒绝,但是她不想出去挑衣服,因为没那个心情,就说:“木头哥,反正我身高胖瘦跟咱妈差不多,你看着帮我买一身就是了,咱庄稼人又不讲究,能穿就行了。” 这话要搁以前她可打死都不会说,因为她太臭美了。 不想大娘听到这话却一脸骄傲的说:“哎呀你别说闺女,你木头哥看着没心没肺的,可会挑衣服了,我这么多年身上穿的衣裳都是他帮我扯布,然后送到裁缝铺子里做的,看看,这不挺好嘛呵呵呵。”她低头摸着自己身上的家常衣裳,笑的满是母亲的满足。 林盈盈心里暗暗说:我回去一定让二妹多做几件衣裳寄过来,给她跟木头哥都多做几件。 清晨三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下意识的又去试探身上的伤,发觉又大轻了,去照镜子,也惊喜的发现脸上的淤青彻底不见了。自己又恢复那个明艳动人的三妹了。 她感慨一句:什么草药啊?真是神药啊!按说这么重的淤青怎么着也得十天半月才能恢复呀,这才三天居然全好了。 外面的香气传进了屋里,三妹不好意思的慌忙下床,原来厨房里干妈已经炖好了鸽子汤。 她走到厨房甜甜的叫了一声“妈,哥”,正坐在灶下烧火的木头和正在锅沿盛鸽子汤的干妈同时抬头看她,忽然,俩人都怔住了。 面前的小姑娘真是太好看了,小脸水嫩红润,大眼乌黑水灵,亭亭玉立的在透着霞光的清晨里,美得像一副画。 木头看她许久默默低下了头。干妈却边夸她小脸的伤好了真俊边把她摁到厨房的板凳上让她趁热喝了。 木头问问神朝她笑笑说:“三妹,我今天去参加市里的散打比赛,你要是也有兴趣的话跟我去也行,先说好只要进去的都得露两手,管你男的女的。” 三妹刚想着去看武打比赛,听到这里忙摇头说:“不不我不想去看。”说着不由的还在凳子上蜷缩起身子,好像他会拉她走一样。 这时干妈一脸慈爱的笑着说:“你听你哥瞎胡说吧,哪有这回事,他就是吓唬你不让你跟着他好自己出去野。哼,为了这什么狗屁比赛没少挨我骂,就是不听,好像自己的皮肉是铁打的……” 木头估计是听惯了妈的唠叨,端起碗就吃饭,然后匆匆吃完,长腿一迈骑上车子驶出院门。三妹不由自主的又盯着他帅气的后背出神了。 他衣着虽然普通,但是高大健硕,背阔胸宽,肌肉发达,光看后背就能迷倒一大片花痴女。当然,脸长的也不难看,除了黑一点…… 可惜了,藏在这个隐蔽的村子过着如山顶洞人的生活,要是在城里,被真的导演看见,又会武术,绝对能当电影明星……想到这里三妹的脸猛地抽搐了一下。刹住了思绪。 第157章火车上 孕吐 林盈盈跟魏思峰去平顶山接二妹的时候,尽管林盈盈一遍遍的说自己早孕反应已经过去了,如今一点事没有,坐车又不是骑马怎么会不方便呐?但是曹英还是千叮咛万嘱咐的要儿子好好照顾媳妇,一遍一遍的叨叨她都五个月的身孕了,坐这么远的车太令人担心了……一遍又一遍。 林盈盈不仅是代表全家人好好感谢一下那对母子,还是想亲眼看着那个贩卖人口的犯罪团伙落网。 他们随身带了两千块钱,准备给人家当报酬。这两千块钱可是他们全家的积蓄了,林盈盈把娘家陪嫁的一千块钱拿出来了,另外一千是大凤和曹英凑的。 去平顶山得坐火车,俩人就赶乡里第一班大客车到了东明县的火车站。这时候的火车站并不像后来那样售票口排着长队,而是冷冷清清的,倒是好买票。 林盈盈默默许愿,但愿火车上也这么清净,毕竟她是孕妇。 刚坐上火车还好,这一站人并不多,但是接着停了几站,人开始多了起来。 因为是深秋了,窗外的风很冷,又不能开窗户了,这人挤在一起,又有各人身上的各种气味,林盈盈渐渐受不了了。 虽然魏思峰一个劲的拿本书给她扇风驱赶气味,又给她捏着大拇指的虎口穴位,防止她呕吐,但是她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头疼的像被钉子钻。 魏思峰看着担忧极了,心里也后悔自己不该让媳妇跟着来受苦,又想起三妹以前对她那么坏,关键时候媳妇不但一点不记仇,相反还对三妹尽心的很。他就暗暗发誓,找到三妹一定让三妹好好跟她认个错,保证以后好好报答她这个嫂子。 林盈盈在魏思峰的怀里昏昏沉沉的睡去,又昏昏沉沉的醒来,难受头疼的感觉更甚……她这时候才后悔自己不该任性了。 之前刚怀孕经历过一次从城里的家里,坐火车跟魏思峰回家,那时候自己就一路吐了一路,但是想着这都五六个月了,早孕反应已经过去了,她以为不会在有反应了。可是,她“以为”错了…… 如今——可怎么办? 魏思峰看着媳妇这么难受早心疼不已了,可是这在火车上他也毫无办法。 情况越来越坏了,林盈盈开始呕吐,最后喝口水都盛不住了,半天功夫人就奄奄一息了,他吓坏了,好歹也到了平顶山站口,他匆忙抱起媳妇拖着行李下了车。 当林盈盈缓缓醒来的时候,仿佛耳边没有火车的“哐哐”声了,身下也不摇摇晃晃的了,头痛和难受都减轻了,就沙哑的问:“思峰,到平顶山了吗?” 魏思峰见她醒来心里松了一口气,就苦笑着低声说:“到了,可是你难受的厉害,天也黑了,我就在郊区找了这个旅馆住下来了,明天一早去公安局。” 因为乡里派出所人员也不知道救下三妹那家人的确切地址,他们只有直接去平顶山公安局问明救命恩人的家。 林盈盈听了心里踏实了,想起自己在火车上的惨状,恹恹的“哦”了一声,愧疚的眼泪流了下来。都怪她任性拖累了丈夫,不然也许这时候他已经找到了三妹。 魏思峰看到媳妇受罪已经够心疼了,又看到她流泪,他心里更难受了。他坐在床沿抱着她温柔的说:“别多想,睡一觉明天就没事了,反正三妹已经脱险了,接她回家不在这一会。” 林盈盈点了点头。 魏思峰又轻柔的问她:“感觉饿了吗?饿了就起来去吃饭,要是不想动跟我说想吃什么,我买回来吃。” 林盈盈一路吐的天昏地暗的,肚里当然空空的,此刻下了车好多了就觉出饿了,但是真不想动,就点点头说:“还真饿了,我是不想动,你去给我买回来吧。” 魏思峰听到媳妇说饿高兴的说:“饿了好饿了好,走,快说想吃什么,这是大城市,不愁没好吃的,该是美食满大街的呵呵呵。” 一听说美食,林盈盈更感觉饿了,精神也好了。她就想了想说:“我想吃馄饨,在汤里多加点辣椒油。” 魏思峰听了答应一声兴冲冲的出去买了。 第二天林盈盈醒来就催正在洗漱的魏思峰快去平顶山市公安局。 魏思峰就应声过来扶着她坐了起来,又弯下腰给她梳梳头,还把洗脸盆端到她跟前给她洗脸。最后给她穿上鞋。俩人携手出了旅馆。 旅馆就在市区偏僻路段一个小胡同里,这时候的市区也就是初开发阶段,一条一条的小巷,只是有地方开始拆迁了,还能听见机器的轰鸣声。 林盈盈想着后世各大城市的飞速发展,和各大城市的“拆文化”,感兴趣的仰首去看这建造初期的兴建工程。 魏思峰却怕吵着她,就小声说:“就是挖掘机拖拉机,没什么看头,走,找小吃街吃早点去,公安局这时候也没上班,问咱们要的情况值班的人员也许不知道。” 是这样,怎么着也得吃了早点去,她肚子也饿了。但是俩人转了一圈没找到卖吃食的,正好前面走来一个穿着一身黑衣挎着黑包的年轻女人,林盈盈忙亲切的喊:“大姐,请问附近有卖吃的吗?” 那女人朝他们扭过脸,居然是一张很美丽的脸,只是两眼有些忧郁,气质有些冷。但是态度还算和气,她指着左边说:“哦,你们朝那个胡同走,走到头左转就是小吃街。” 张庭竹刚要说“谢谢”,忽然一个男人凶神恶煞的跑来了,一把抓住那女人,当头爆喝:“好你个臭娘们,可让我逮到你了,他娘的反了你了自己跑到城里来撒野,害我找了几年了,看我回家不打死你……”说着揪住那女人的头发就拉着走。 这突发状况惊得林盈盈猛地钻进魏思峰的怀里,魏思峰也忙搂紧她,往一边快走。 “救命啊——救救我啊,我回去真的会被打死的——”那女人凄厉的向路人求救。 此刻是早上六点多,正不到上班时间,都在家里吃早饭还没出门,所以街上行人很少,这又是在一个小胡同里。于是此刻除了他们两个,根本没有人了。 远处走来一个带着孩子的老太太,那老太太怕吓着孩子,也转身飞快走了。 “再喊我特么的这就打断你的腿——”那粗黑的男人闷喝一声。 嘴里说着当真一拳打在了那女人脸上,又抬腿踢了你女人小腿一下子,她凄厉的惨叫一声。 第158章 路见不平 女人被打坏了鼻子,鼻血立刻流了出来,啪啪的滴到柏油路上。 魏思峰早就看不下去了,但是他是个文人,不轻易动手,而此刻这场面明显不能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他得出手才能救人。 “求求你们了,好心的大哥你救救我,要不你去公安局帮我报案,我不能跟他回去啊——”那女人被他拖着打着硬是扭过头朝魏思峰求救。 林盈盈虽然身在外地不想惹麻烦,但是实在可怜那女人,刚要跟丈夫说要不去问问情况吧,魏思峰把行李往张庭竹手里一塞,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林盈盈从来都以为自己的男人文质彬彬,不会打架,但是眼前的魏思峰蹭的一下子朝那俩人冲了上去,从后面一把揪住那男人的后领子,用劲一提,那男人就被提起离地面一尺来高。 他又往后一扯,那男人就被迫松开了抓着女人的手,“哎哎”惊叫着倒飞了好几米,然后“哇”一声狠狠摔在了地上。 那女人被这一幕惊呆了,随即两眼感激的看着魏思峰。 林盈盈走向前去,掏出手帕替她擦鼻血并且安安慰她没事了。她感激的眼泪直流,连连说着谢谢。 魏思峰见那女人脱险了才丢下那男人朝媳妇走过来。但是那男人惊魂稍定就爬起来嚣张起来了,朝魏思峰怒吼:“你特么少管闲事,这是我们两口子的家务事,天皇老子也管不着……” 那女人就大声朝他喝叫:“谁跟你两口子,我要给你离婚了,我们已经几年都不在一起住了,早就不是两口子了,是你不要脸纠缠着我,你不就是没钱花吗找我讹钱吗……” 那男人听了满脸狰狞的大叫一声:“你个败家娘们你敢再说一句——”说着又朝她冲过来。 但是被魏思峰用力一抱,干晃动胳膊腿就是走不动了。 林盈盈在心里唏嘘:这男人少说也有一百五六十斤吧,就这么被我男人轻而易举的制服了。 不禁两眼崇拜的看着自己男人,觉得自己男人是世界上最有魅力的男人。 此刻对魏思峰两眼崇拜仰望着的还有她身边那美丽的女人。她刚才就被魏思峰利落的身手给“惊艳”了,此刻又注意到他还是一个长相俊朗气质不俗的年轻男人,再看自己那个前男人,简直是惨不忍睹。 这人给周建扬这么控制着,当然恼羞成怒,他破口大骂:“哪里来的野汉子,你是不是跟她相好啊……我说怎么这么护着他……来人啊,看看这一对jian夫yin妇,这臭女人给她男人戴了绿帽子不说,还喊这臭男人在大街上打她男人……” 他这一嗓子实在出乎意料,把林盈盈和这年轻女人都惊呆了。 不过巧了,这一会儿功夫上班的人群都开始出门了,他这一嗓子成功引来了不少人围观,有几个老太太还撇着嘴,一脸鄙夷的对着魏思峰和那女人指指戳戳的。 林盈盈气坏了,走过去一巴掌打在那男人嘴上,恶狠狠的骂:“你才是野男人,纯粹没教养的野蛮人,你看好了,这是我男人,你再敢胡说八道一句我把你嘴打烂——” 那男人被这个半路杀出的女程咬金给震住了,一时张着嘴发不出声了。 魏思峰也吃惊的看了媳妇一眼,见媳妇此刻绷着小脸,一脸的英雄气概,那小样儿可爱的很。不禁对她宠溺的一笑。 围观的人分不清方向了,纷纷嘀咕开了,而这时围观的人好像从地底下钻出来似的,越来越多。 林盈盈不得不苦笑:这个年代的城里人跟农村人没什么区别呀,见人打架都跟看电影似的兴致勃勃的围拢来。 她就走回那女人身边,悄悄的跟她说:“你赶紧趁机跑吧,我们只能帮到你这了。” 那女人担忧的看一眼还抓着她男人的魏思峰,小声问:“会不会连累你们呀?” 林盈盈笑笑说:“不会,像他这样的,我男人能打三四个不止。” 林盈盈说完差点被自己雷翻:自己这是吹起大牛了呀!我以前没这毛病呀…… 那女人听了不禁满眼艳羡,然后亲切的拉着林盈盈的胳膊低声说了句:“那太感谢你们了,我叫沈丽英,在本市的百货大楼上班,你们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去找我,我先走了。”说罢塞给她一张名片匆匆的跑进左边一条胡同去。 百货大楼上班?林盈盈听了心里一亮,一看名片眼睛也亮了:百货大楼进货员。 那男人见女人跑了,在魏思峰手里发疯的朝她嘶喊,怒骂,奈何身子丝毫动弹不得,只能继续叫骂。林盈盈哪肯容许她的“英雄男人”挨骂,上去对那男人又是一巴掌,他还骂她还打……打到他最终骂不出来了。因为他嘴角都肿了。 见那女人跑的不见踪影了,一个男人骂街也没啥听头,人群都纷纷散了。魏思峰也把手一松,这男人顿时一滩泥般坐在了地上。 这一坐仿佛全身的力气都松懈了,他像个泼妇一样两腿叉开,两手握着脚脖子哭嚎起来:“我好不容易才找到她啊,我身上没一分钱我不吃不喝的找她,找到了居然就这么被你们搅黄了,我跟你们无冤无仇啊……” 林盈盈看着他那粗壮结实的身板,还有满脸恶相的样子,呸他一口说:“饿死你才好呢,一个浑身是劲的大男人,居然不去干活,混的一分钱都没有,还讹一个女人的钱,不要脸。” 魏思峰看都不屑于再看他一眼,拉着林盈盈去找吃的去了。 一走出几步林盈盈就抓住魏思峰的胳膊,身子贴着他甜腻腻的说:“亲爱的,你刚才好帅呀,我好崇拜你哦……哎哎,我都不知道你这么会打架啊,你怎么没跟我露过呀……” 魏思峰脸皮薄,被媳妇这么露骨的夸奖一下子赧颜了,他羞涩的低头嘿嘿笑笑说:“打架又不是优点还跟你显摆显摆吗?” 林盈盈顿住脚步,一脸认真的说:“这话可不对哈,刚才你就是用拳头打抱不平了呀,如果你打不过那个男人,不但收拾不了人渣,自己反而被人家收拾成渣渣了哦。” 第159章 鸡柳 她这话把魏思峰给逗笑了,他一搂媳妇的肩说:“你说的对,打铁先得自己硬,不然别逞能,有时候吧,会打架还是必须的。其实,我小时候最喜欢武术了,经常跟一群小小一起踢打弹跳的,做武侠小说里除暴安良的武林高手梦。当然那都是小孩子的把戏,谁没有过这个梦想呢,都是空想罢了。但是,父亲是特种兵出身,功夫是三四个人都近不了身,他看我喜欢功夫,不但每天陪我一起早起晨练,还抽空就教我招式——” “什么,父亲是特种兵——”林盈盈被惊到了。 魏思峰眼里闪过一丝骄傲,但随即又黯淡了,他点点头落寞的说:“对呀,只不过贫穷的年代,功夫再好也只是在家种地而已。就像古书里说的,能文的倚马千言,用不着时几张纸盖不完酱瓿;能武的百步穿杨,用不着时几杆箭煮不熟饭锅。反而他因身手好爱打抱不平被讹人了无数次,咱妈才不许我跟父亲学武的,我也只是随便学了几招罢了,没事自己偷着练习一下全当健身了。” 林盈盈想想也是,不过她还是一脸崇拜的看着他一笑说:“反正你在我眼里是最帅的。” 魏思峰搂着妻子笑的那叫一脸的幸福。 他们就按照刚才那个叫沈丽英说的小吃街地址走去,果然一出长长的胡同就闻到了香味。 本来怀孕的人就嘴馋,这又饿了闻到香味,登时五脏六腑的馋虫被勾起来了。林盈盈急切的拉着魏思峰的手说:“快走快走,我闻到炸糖糕的味道了,还闻到了一股特别熟悉的香气……” 她怀了孕特别喜欢吃甜食。 魏思峰看到媳妇有了胃口开心极了,就走到她前面一弯腰说:“上来,我背你快跑。” 林盈盈撒娇的一笑,拍了一下他的背嗔怪:“傻了吗你,我都五个月了,你背我不是挤到肚子了吗?” 魏思峰这才想到了,愧疚的嘿嘿一笑,说:“怎么,要不我抱你?” 林盈盈可是心疼丈夫的紧,就轻轻的挽住他的胳膊说:“抱什么抱,大街上惹人看。” 魏思峰就温柔的说:“那你多往我身上靠,我带着你快走几步。” 这里是不小的一条美食街,早点铺子也很丰富。一条长长的巷子,两边尽是铺面。卖胡辣汤豆腐脑炸油条的,还有卖拉面的,卖水饺的,卖包子糕点的各种小吃都有。 魏思峰知道媳妇怀孕了爱吃甜食,天热了还贪凉,孕妇嘛,可以惯着她。他就先领着她来到卖糖糕的油锅前,给她买了五个糖糕,又拉着她的手坐到一家卖凉粉的摊位前,要了两碗凉粉,又让老板多加点醋。 林盈盈果然一口糖糕一口凉粉,吃的酣畅淋漓,还跟孩子似的边吃边叫好不迭。 她吃完了一碗凉粉三个糖糕,又抬头嗅嗅说:“我还是闻到刚才那股熟悉的香味,咱去看看到底是什么好吃的。” 魏思峰宠溺的看着她笑着说了句好,就付了钱拉着她朝小吃街里面走去。 “鸡柳,原来是鸡柳——”她惊叫。 这时候居然就有鸡柳卖了。怪不得这香味她有些熟悉。 前世她的女儿可爱吃鸡柳了,但是被孙鹏飞逼着离婚的时候她独自带着女儿,女儿馋鸡柳馋的哭她都舍不得买给她吃,因为她没钱买任何奢侈品,只能一次次嗅着它的香气拉女儿走过去。 “盈盈,发什么呆呀,想吃就买呀。”魏思峰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林盈盈猛地回过神来!是的,她又重生了,如今那个渣男已经被她甩的远远的,真正疼爱她的男人站在她身边,她想吃什么他都买给她…… 她忍住禁不住要流下来的庆幸的泪水,往丈夫身边一靠,语气腻歪娇嗔的说:“我想吃鸡柳。” 魏思峰看看这种食品虽然没见过,但是闻着确实香,就温柔的揽着她朝老板叫:“来两块钱的鸡柳。” “啊,两块钱啊?太多了吧?”那老板被客人的大手笔惊呆了。 是啊,这时候可是八十年代呀,两块钱能买三斤猪肉啊。 林盈盈回过神就朝老板说:“不对,是要五毛钱的。” 魏思峰却说:“你不是刚才就想吃吗,多要些带会旅馆,晚上饿了再吃。” 林盈盈确实是馋的很,听到这话就点头说:“嗯,那就要一块钱的吧。” 一块钱也不少,包了一大纸袋子,林盈盈两手满满的捧着,想着上一辈子的心酸和凄楚,居然两眼发痴的盯着那一大袋子炸的金黄的鸡柳不动了。 魏思峰哪懂媳妇此刻的内心世界,就好奇的凑上去,温柔的在她耳边说:“你不是想吃吗,怎么发起呆了?赶紧尝尝好不好吃,真是头一回见这种吃法,应该是鸡脯肉吧?” 林盈盈把自己从回忆里生生扯出来,她用牙签扎起一根鸡柳就递到丈夫的嘴边。 魏思峰哪肯先吃,他避开说:“你先吃。” 林盈盈倔强的举着那根鸡柳说:“你先吃。” 他拗不过她,就张口咬了一段,顿时叫:“嗯嗯,好吃,又酥又香。” 林盈盈这才笑着把剩下一段塞进自己嘴里,她仔细嚼了几下忘情的呓语:“嗯,就是这个味儿——” 魏思峰不懂她这句话里的意思,但看媳妇这么喜欢吃,就开心的说:“吃吧,吃完了再买,回去想吃了个跟大姐说做法,让大姐给你做了吃。” 俩人边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的走边吃着走出小吃街的巷口,忽然林盈盈的背被轻拍了一下,她回头一看惊叫:“是你——” 她正是刚才那女人——沈丽英。 “嗯,二位救命恩人,真巧,我也没吃早饭呢,来这里吃饭,哦,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家就住这里不远,回我家喝杯水去吧。”沈丽英热情不迭的说。 林盈盈一口答应:“好啊!” 但是魏思峰却轻轻碰了她一下,她跟魏思峰对视一眼,魏思峰就对沈丽英微笑一下推辞:“不用了,我媳妇身体不适,我们这就回旅馆歇着了,不打搅了。” 沈丽英一脸落寞的说:“二位是嫌弃我吗?还是对我有成见不愿跟我多接触?” 魏思峰忙说:“不是不是,我们是怕打扰大姐了。” 沈丽英一听满脸释然,亲热的拉着林盈盈的手说:“那既然不嫌弃就去我家坐坐吧,我今天休息,中午顺道请大哥大姐吃个饭表示一下感谢,一定得给面子好吧。” 第160章 林盈盈暗喜 魏思峰欲再拒绝,林盈盈就拽拽他的手,笑着跟沈丽英说:“那我们就打搅了,我们在这人生地不熟的,能有个熟人也挺好的。我叫林盈盈,我丈夫叫魏思峰,我们是菏泽东明县人。不过我们一会有事,只能上去认认门就走。” 魏思峰看看手表,虽然还不到国家人员上班时间,但是他不明白媳妇干嘛去一个陌生女人家里说话。 林盈盈小声跟他说:“认识一下也好啊,说几句话马上走。” 他没有反驳媳妇的习惯,就点头同意了。 俩女人就手挽手相互介绍着自己朝前面一座筒子楼走去。 沈丽英比林盈盈大,林盈盈就称呼她姐了。 这个年代城里住的都是筒子楼,不过她的家条件算是好的,一室一厅一厨一卫,而且装修还很精致。房间收拾的井井有条,又很简单,一眼就能看出主人性格干脆利落又很有品,只是不知道怎么找了个那么不堪的丈夫。林盈盈暗自好奇。 沈丽英热情的让座,给他们泡上茶,然后又拿出水果和点心让他们吃。 魏思峰不客气的拿了一串葡萄,摘下一个递到林盈盈嘴边,轻声说:“尝尝甜不甜。” 林盈盈刚吃了鸡柳,嘴里油腻腻的正想吃点水果呢,就揪了一颗送到嘴里,一嚼就连连点头说:“嗯嗯,真甜。” 魏思峰就微笑着说:“甜就别跟沈大姐客气,都吃了吧,回家的时候咱再买几串。” 林盈盈娇嗔的说:“看你,真够不客气的。” 这时沈丽英忙笑着说:“魏大哥刚才拔刀相助我还没感谢呢,一串葡萄算什么呀呵呵呵,盈盈妹妹你喜欢吃尽管吃了,这葡萄可是从新疆运过来的,甜的很呐。” 林盈盈直夸就是甜,又摘了一个递到魏思峰嘴里。 俩人这亲密甜腻的样子令沈丽英嘴角抽了抽,忙扭过头去不看了。然后干笑一下,低头招呼魏思峰吃香蕉和橘子,魏思峰说:“我喝茶。”说着端起茶杯。 三人寒暄了几句,沈丽英自然就解释刚才那一幕了。 她满脸愧疚的跟他们说起她和那个男人的过去:“我是湖北人,家就是湖北市里的,那个人确实是我丈夫,我们住在同一个城市,我们结婚五年了。 之前我们两家大人关系好,从小给我们订下了娃娃亲,自然我对他没有感情,不过原本也就打算这么过了。谁知道结婚后发现他这个人毫无上进心,又一肚子的牢骚,整天唉声叹气的,还指责这个咒骂那个……我实在受不了了,就提出离婚,他不肯离,我们就闹分居,他跑到我单位里闹,闹的我单位待不下去了,我就一怒之下辞职跑到了这里。没想到,他又找来了。” 林盈盈不是来听她的故事的,她另有打算。就看看她的家问:“这房子是你分的?” 她点点头。林盈盈张口说:“你在这里干的不错哦。” 她又点点头,毫不虚套的说:“是的,我现在这个城里最大的百货大楼当进货员,工资不低还有回扣,日子过得不错,如果我能把婚离了的话,我就完美了。” 林盈盈暗暗一笑,便由衷的说:“沈姐女强人啊,一看就气质不凡。” 她苦笑一下说:“命不好。” 林盈盈不禁唏嘘:果然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又想想如今自己的男人和婆婆,再次庆幸自己太幸福了。 不过这毕竟是人家的家务事,她不便插言,虽然刚才直接插手了,不过那不是路见不平嘛。 她就直接说:“沈姐我想问问你们百货大楼卖工艺品吗?我们村是有名的柳编村,我们那的柳树材质好,无论编出来的生活用品还是工艺观赏品都质量上乘。” 沈丽英一听两眼一亮,惊喜的叫:“真的啊,我们百货大楼什么货品都需要,这柳编可是一直缺货啊……” 林盈盈伸手一握她的手说:“那太好了,既然你是进货员,肯定得全国给地的跑着进货,回去我就编些样品来,到时候跟你联系,你过去看看再定。” 沈丽英高兴的说:“嗯嗯太好了,我名片上有我大楼采购办公室的电话,到时候找我就是了。电话不方便写信也行,我接到信就过去。” 俩人就这么说好了,林盈盈觉得他们也该走了,还有正事要干。就跟沈丽英朝说:“那沈姐我们就不多打扰了,你平时上班也挺辛苦的,周末就好好休息吧。” 沈丽英忙不舍的拉住林盈盈的手,言辞坚决的说:“我说盈盈妹妹你怎么回事啊,刚才我说了要请二位吃个饭表示一下的,咱也算是有缘分交个朋友,我沈丽英就是说一不二的性子,你们再这么客套就真的是嫌弃我了哈。” 林盈盈呵呵笑笑说:“看沈姐你说的,沈姐是城里的商场精英,我们就是一对农村夫妻,哪会嫌弃你呀,我们是真的有事,不然也不会这么远来到这里呀。” 沈丽英也是跑江湖的人,哪能没这点眼力见,就不在挽留了,送他们出门时再三要林盈盈联系她,还让林盈盈写下了他们的地址,说她有空会去登门拜访的。 日落西山的时候木头骑着车子进门了,一眼看到三妹坐在屋门口的凳子上纳鞋底。厨房里烟囱里已经炊烟袅袅,那是妈在做饭。 他知道她纳的鞋底是她的,心里一动,脸忽然有些燥热。就掩饰住尴尬开口打趣她:“你长着夜眼啊,这天快黑透了还纳鞋底,还不放下歇歇。” 三妹看着他眨巴了一下大眼睛,一本正经的说:“你说对了,我真长着夜眼,天越黑越看的清楚。” 木头没有说话,而是支好车子直直的朝她走来,高大的身躯在她跟前俯下,瞪着那双大眼睛像看牲口一样在她脸上拉近拉远的看,然后喃喃的说:“怪不得你眼珠子那么黑,原来是夜眼呀。” 三妹听了两眼一翻,身子一个趔趄向后倒去。 “哎哎——”在三妹身子落地的那一刻木头叫着抱住了她从上面跌下去的那把凳子。 三妹被摔得屁股火辣辣的疼,气哼哼的埋怨他的时候他用带有遗憾的声调说:“你看你看,抱住了凳子没抱住人呀,谁叫你提前从凳子上下去了……” 三妹气的呀…… 第161章 别追踪 “哎呀呀……摔坏了吗我的闺女,给我过来,看我不打你这个欺负妹妹的坏哥哥——”厨房传来木头妈的笑骂声。 三妹跟干妈说句没事,然后揉着屁股板起脸进厨房不理木头了。他却在后面喊着她说:“不想听听我今天的比赛成绩吗?” “不想听。”厨房里两个女人一起怼他。 木头嘿嘿一笑,扭身从自行车里拿出两个袋子,两手一举:是两套衣服。 “来,试试合适吗。”说着递给妈跟三妹一人一套。 妈笑着说:“呀,就知道乱花钱,光给你妹妹买就是了,给我这个老婆子买啥买。” 她虽然嘴里嗔着,脸上却笑的很甜。 “不是我乱花钱,是我今天比赛奖金买的,没动你娶媳妇的银子,嘿嘿。”木头跟妈耍贫。 “哼,我存的钱那也是给你娶媳妇,别自己不当回事。”干妈嘟囔着拿着衣服美滋滋的进屋了。 “谢谢哥。”三妹两手托着那套衣服欣喜的看个不停。上身是一件大红色的毛呢大褂,下身是一条黑色的微喇叭裤子,她是真的很喜欢。 “你试试合适吗,我看款式不难看,颜色也适合你,不是说这种大红色只有非常漂亮的女孩才能驾驭得了嘛。”木头说了就扭身去压井边洗脸。 三妹听了心里美得冒泡:这人,还挺会夸人呐! 干妈穿着新衣服出来了,害羞的笑着给三妹看,三妹连连夸好看。然后迫不及待的叫着:“妈,我也去试试,你看看我的好看不。” 说罢一溜烟跑回了屋里。 三妹把上衣外套和裤子都穿上了,忽然发现衣服大大的袋子里还有鼓囊囊的一个小袋子,她拆开一看脸红心跳起来了:那是一套贴身穿的秋衣秋裤,还有内一套衣服。 “呀,你胳膊上怎么青了一片?是今个比武打的吧,看,我说不让你参加……吔不对,裤子上还有泥,裤腿边角还被扯烂了,你这是路上跟人打架了吧……” 外面忽然传来木头妈呵斥儿子的声音,三妹心里一慌,匆忙走出去看他。 “不是妈,你什么时候看见我跟人打架了,这胳膊上的青痕确实是比武时弄的,嗐,这一群年轻孩子比武哪能没点伤着碰着的……这裤边撕烂了和腿上的泥是因为我骑车子快了在山路上摔了,嘿嘿,以后再也不骑快了……”木头讨好的笑着跟妈解释。 干妈正心疼的查看他胳膊上的伤,三妹却蹲下身看他的撕烂的裤边,裤边上还沾着车链子上的黑油,好像摔倒被车子挂烂了。 但她刚要松手,忽然心一紧:她发现裤边角有一道齐齐的破处,显然是被刀划的。她又小心的掀起卷起一点裤脚,发现他脚踝有一条刀子的划痕。 这时木头用手碰了一下三妹捏他裤脚的手,三妹挑眉去看他,他朝三妹使了个眼色。 三妹马上松开起身了。用轻松的语气说:“妈,没事,我哥一个大男人磕着碰着点不算事,反正咱又不疼,管他呢。” 妈听了气呼呼的说:“哼,俺闺女说的对,管他呢,不嫌疼打去吧。” 木头看了三妹一眼夸张的苦着脸说:“唉,一听就是亲妹亲妈啊,看我这命!” “哈哈哈”三妹和干妈笑的直不起腰。 “呜呜——”呜呜咽咽的吹埙声在夜色里流淌而来。 三人都即刻沉默了。都默默吃了晚饭回屋睡觉了。 干妈的呼噜声响起来了,三妹立刻悄悄起身走出屋门,轻轻的把门关好,她想找木头问清楚。 她一扭头看见院子里一点火星闪烁,接着就看清了淡淡的月光下木头那高大的身影。 他在抽烟。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样子。 三妹走过去,低声说:“我们出去说话吧。” 他看了她一眼,月色里更衬出他的浓眉黑眸,三妹仰头看着他,不知觉的退后一点。 木头带着三妹走出了家门,拉着她的手攀上一个小山丘,山丘上有一棵崖柏伸出来,他一下子跳了上去,然后轻轻一提三妹的腰,三妹就和他并排坐在了那棵崖柏上。 三妹看着远处黑黢黢的山峰剪影说:“说吧,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不要再说是骑车摔的了,我知道你的车技。” 木头抽了一口烟吐出说:“我最近被莫名的人追踪好几次了。” 三妹吃惊的瞪大了眼睛,问:“真的假的,说的跟刑侦电影似的?那些人长什么样?” 他蹙眉说:“他们一看就不是我们本地人,看样子像正儿八经的道上人,身手都不错,今天脚踝上的伤就是跟他们交手被他们的刀子划的。” 三妹的心要跳出来了,这事……太离谱了吧,木头他又一个山村农民谁追他干啥呢?就压低声音问:“那他们都是同一伙人吗?” 他摇摇头说:“不是,虽然看起来都是一样的装束,但是绝不是一伙人,头两次追我的人好像只是追上我,而今天追我的几个人却好像要对我下死手,幸亏我身手快,不然今天我必死无疑了。” 三妹吓的本能的抓住了他的手。哑声说:“那木头哥这事是不是人家弄错了啊,好好的谁追杀你干啥呢?那怎么办呢?” 三妹吓傻了。 木头看着她那惊惶的样子,忽然咧嘴哈哈大笑:“没事,也许真的是他们弄错了,就算他们就是要对付我我也不怕,大不了我这些日子不出门罢了。他们想来我们村抓我想都别想。哈哈,你知道我们这个村子叫什么村吗?” 三妹忽闪着黑夜里晶亮的大眼睛问:“叫什么村啊?” 木头骄傲的说:“叫鬼村。知道这附近的山叫什么吗?哼,迷宫山,哈哈哈……不是我们村的人谁也别想进来,没有我们村的人领着,谁也别想出去。”他得意的笑着把烟灰屁股摁灭了扔下山。 三妹心里沉甸甸的,她是真的为面前这个男人担心,她就低声问:“你真的没想过他们为什么追踪你吗?” 她不知怎么的心里想起那晚干妈说的莫名的话,和那异样的神情。 木头叹口气说:“我当然想了,但是什么也想不出来,我除了农闲去市里教学员习武,去镇上买东西,我从来没出过这个小山村,更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你问过妈吗?” 他摇头说:“我哪敢给她说这事啊,她得多担心。” 三妹忽然从树杈上跳到了下面,惊呼:“那咱赶快去公安局报案啊!” 第162章 也许我根本不爱她 木头冷笑一声说:“报案,报什么案,我说我被一群杀手追杀,估计会让公安局的人笑一年。” 三妹想想也是,她都觉得很荒唐啊。 忽然,三妹心里一格噔,她撞了撞胆问:“你知道你父亲是怎么死的吗?” 木头看了我一眼沉沉的说:“不知道,我不记得他,我也从来没听妈提过,我小时候偶尔问起,妈就说他死了。” 他忽然又激动的看着三妹说:“你知道吗,我有时候并不快乐,我想知道妈妈心里有秘密,我想知道我爸爸是谁,我到底是谁。我的直觉告诉我,我爸爸没死,而且我也不叫木头。但是我的家乡到底在哪里我也不知道,我只记得妈妈一个人带我住过不少偏僻的村子,最后才在这里定居下来了,而我也不知道我妈妈不让我出这个小山村的真正原因……” 他的眼里亮晶晶的,他居然流泪了。 第一次有男人在三妹面前流泪,她手足无措的看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木头仿佛突然意识到自己流泪了一样,匆忙扭过身去背对着三妹,几秒钟后他再和她肩并肩时又是那副天塌下来我顶着的硬汉模样了。 三妹忽然紧紧抓住他的手说:“木头哥,那求你听我的话,以后再也不要离开咱的村子一步了……木头哥,你为了妈,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不然我回家了会夜夜担心你们的。” 木头看看她,忽然露齿一笑说:“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不过——”他顿了一下,把眼睛看向远处的山峦,低低的说:“我不能光为妈活着啊。” 三妹急了,晃着他的胳膊嗔叫:“你这话说的,妈妈就你一个亲人,你就得为他活着,你要是想作死,也得等妈妈百年之后。” “妈妈百年之后我也得好好活着啊,我还有个妹妹呀,我什么时候都不能作死对不对?”他忽然看着三妹温声说。 三妹一愣,眼睛对上了他的眼睛,他们对视良久,忽然一齐躲开,耳边虫鸣啾啾,山风呼呼。 “咳咳——我妈很苦,虽然她每天都笑对我,可是我知道她心里藏着很多事,却不愿告诉我,她只想让我活的简单、快乐。”木头轻轻的说。 三妹会过脸,轻轻的问:“那你就一直用快乐欺骗母亲吗?” 他像个孩子一样咧嘴一笑说:“我有时候是真快乐啊,比如在丽娟没有出去之前,我们就玩的很快乐。” “那丽娟呢?她跟你在一起时快乐吗?”三妹忽然挑衅的看着他。 他果然沉下了脸,三妹窃笑。 “丽娟从来就是个不安分的人,小时候就想着走出大山去城里生活,这好不容易出去了当然不舍得回来了。”他说起她又点了一根烟。 这是木头头一回跟三妹说起她。 “那你想她回来吗?”三妹问 他沉默良久说:“不想。” “啊?” “她这样的性子要是回来了跟我过这样的日子迟早会后悔,那样我们的结局会很惨。” “那、那你到底是要她回来呀还是不回来呀?”三妹真替他纠结了。 他看着远处说:“希望跟现实是两码事,也许,我已经不爱她了,也许我根本就没爱过她。” 俩人一起沉默了。 木头把烟头在树干上摁灭,轻轻的说:“不早了,回去睡吧。” 三妹的手被他温热的手握着小心的往家走,一路再没人说话。 “啪、啪。”豆大的雨滴递到了他们身上。三妹抬头一看:月亮早隐去了。 木头惊喜的叫:“下雨了,太好了,好歹下大吧,地里太旱麦子还没种上,今晚要是下大了明天赶紧种麦子。” 他这句话开了光似的,刚落地,“哗”一下子,大雨如注。 三妹吓的尖叫一声,猛地缩到他怀里。他顺手脱下外套就搭在了三妹头上,然后从背后揽住她的腰就往前跑。 山道很滑,他居然带着三妹跑,真是作死。但是木心里有数脚下有根,很安全的把三妹到了家,但是一进门就吓了一跳:妈正在院子里收衣裳。 他俩可是偷跑出去说话的呀! “妈——”他俩心虚的同时叫。 木头妈不看他们,只是淡淡的说:“还不快点进屋擦擦身子睡觉,不怕淋雨是吧。” 他俩听了相互做个鬼脸一齐往屋里跑。 三妹躺在床上想着刚才木头的话心里难以平静,很奇怪木头怎么会遭陌生人暗算呢……也不知想了多久,最后听着外面哗哗的雨声睡着了。 第二天她是被外面的哭闹声吵醒的。 三妹出去一看,湿漉漉的院子里一个枯瘦的老太太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咒骂着,木头神色淡淡的蹲在地下拾掇种麦子的“对豁子”。 这一代的庄稼人,种小麦还用牛马犁杖先起垄,再用那种叫“对豁子”的农具开沟,然后播种。所以叫“对豁子”,是木头耙上并行安装两个小犁铧子,在一个垄台上开出两个苗眼儿。点种用“点葫芦”,点种的人跟在耙后面用小木棒轻轻地敲击,麦种均匀地落到犁开的土壤里。 旁边木头妈劝着那老太太:“嫂子,别急,一会就叫木头去找找他去,找到了就好好说他一顿,那孩子听他木头哥的……” “哎呀,他婶子,你说我上辈子抓住谁家的孩子填井里了,叫我摊上这么个王八羔子,人家都老老实实的出力种地,他耍贱脱滑,啥活也不干,我和你大哥这么大年纪了还得挣钱养活这他,你说俺这是啥命啊……昨个一早出去了,到这会没回来,到底死哪去了呀——” “他肯定又去赌博了,输了钱不敢回来,我一会就把他揪出来送回家,你回去吧大娘。”木头站起身哄着她往外推着。 那瘦小老太太就脚不沾地的被他推着出了家门。 妈笑着责怪他:“熊孩子,哪能这么轰你大娘。” 他冷笑一声说:“不这样她能在这哭闹一天没个完。” 三妹边洗脸边问:“妈,她是谁呀?” 大娘叹口气说:“邻居李大娘,苦命人,生了俩儿子一个闺女,大儿子结了婚两口子另过了,再不管老两口。闺女呢嫁了个混球,日子不得过,让爹娘跟着挂心。这二小子就是个混混,吃喝嫖赌一样不少,快三十的人了,天天跟爹娘要钱,把她老两口气死。这一夜没回来,她这当娘的又不放心了,让你木头哥去找找。唉,这当娘的啊,嘴里说恼儿子恨儿子,心里还是疼儿子哦。” 三妹一点也没预感到将要来的又一场灾难…… 第163章 置身在美妙的大山 大娘话头一转说:“不过二壮这小子浑是浑,从小就爱跟你木头哥玩,成天跟着你木头哥腚后头跑,到这会谁的话也不听,就听你木头哥的,所以他妈一管不了就来找你木头哥,你木头哥训他一回也好几天,唉,本性难移,过几天又老样子了。唉!” 三妹就朝木头眨眨眼嘴甜的说:“妈,还是你有福,看我哥多好。” 木头看她一眼,故意板着脸说:“多嘴。” “呵呵呵,谁说不是呢,这不好又捡了个好闺女。”大娘甜甜的笑着说。 三妹撒娇的说:“嗯,妈说的对。” 木头被逗笑了,接着满院子笑声。 “咳咳。” 他们都一齐收起笑朝外面看。 木头的师傅立在门口,他仍是背着手,黑着脸,双眼如剑。 “师傅,吃饭了吗?我先把您玉米地里的麦子种上吧。”木头起身彬彬有礼的说。 “对对对,先给你师傅种麦去。”木头妈笑眯眯的说。 三妹也礼貌的跟着木头叫了一声“师傅”。师傅他当然没理她。三妹也没指望他理她,喊完就进屋了。 “你好姑娘——”他朗朗的声音。 三妹刚要进屋被他这句话给“拽”回来了,她回头满腹狐疑的看着他。 他居然笑了,然后很大声的说:“麦子不用帮我种,我只是跟你说一声,丽娟过几天就要回来了——” 院子里顿时安静了,只听到羊圈里的羊咩,猪圈里猪哼,鸡栏里的鸡咯哒声。 “嗯?怎么了,丽娟来信没跟你说?”他刚刚含笑的眼睛射向木头时又凌厉了。 木头低头去卷牛仔裤腿,淡淡的说:“没有。” 干妈这时忙笑呵呵的说:“哎呀,李大哥啊,丽娟真要回来了呀,我乍一听都愣住了,这丽娟可是每回都是过年来家住几天,这不年不节的还真没来过,呵呵,正好,她爱吃我腌的小萝卜,我昨天刚腌了一盆,呵呵呵。” 三妹很好奇丽娟是怎样的人,此刻也有些小兴奋,就狗腿的朝师傅说:“太好了,这几天天天听丽娟姐的名字,这要见到真人了。” 师傅看了她一眼冷笑一声,就走出去了。 这个家里都习惯了他的来去自由,所以谁也没跟他打招呼。三妹去看木头,他正忙着准备去种麦子,这时正把一袋子化肥往自行车后座上放,看不出他的表情,三妹心里想:真能装,估计心里也激动的很呢。 种麦子一个人可不行,一个人前面拉犁子,一个得在后面扶楼,正好她两个去。三妹就说:“木头哥,咱俩去地里种麦子吧。” 怕他拒绝就忙接着说:“我身上的伤好利索了,反正我在后面扶楼也不累。” 木头看着她满眼含笑着说:“也行,跟我去认认咱家的地吧,不过我得先去找二壮回来,我先把麦种跟种麦的家什送到地里去,你等我回来再去吧。” 木头妈说:“你去找二壮去,我跟你妹妹去地里种麦子。” 他随即板着脸吼:“不行,我早说过地里不许你去了,家里就够你忙活的了。” 三妹看他发火了就附和着说:“就是妈,你看看咱家里这一大群活的都靠你喂,山里的活咋能让你干。” 三妹从小生活在平原,真没见过山里的梯田,此刻她充满了期待和好奇。就说:“木头哥,你把麦种跟家什一块送到地里吧,我在地里等着你,正好看看风景,我可还没见过咱们山区的梯田呢。” 木头想了想,就说“走吧”。三妹乐得朝干妈一挥手说:“嗯,妈,我跟哥下地了。” 干妈说:“哎,呵呵呵,在后面扶楼也挺累,干一会歇一会。”说完又嘱咐木头说:“别真叫你妹妹干,你自己干,让她多少当当下手就是了。” 木头却头也不回的说:“想的美,下地就是叫她干活的,干的不好了还挨锄头呢。” 三妹笑着在他背上捶了一拳,嘴里说:“我先让你挨拳头。” 来到后山的梯田地里,三妹眼都看直了,那些梯田远远看去,一块一块的就像小学生写字本,一格一格的排列着。 每家地里都有人,都在趁着昨晚下的雨土地湿润了赶紧种麦子。木头一路跟村人打着招呼,三妹也跟着他对着人笑。 山里人因山风的磨砺,他们的脸都很黑很粗,样子也很淳朴,毫不掩饰对三妹的好奇。当着三妹的面就问木头她是谁,木头就大大咧咧的说:“我妹妹。” 人家就马上问:“你哪来的妹妹啊?” “不告诉你们。” 三妹跟着村人呵呵的笑。 三妹虽然在木头家住了好几天,但是还真没有出来“一览众山小”过。此刻她走在半山腰中,环顾四周,山的形状与在山下望上来大不相同,它们变得十分层叠和亲近,当然不失雄伟。往上仰望,山就是天,天也是山,前后左右尽是山,让你真正感受到被大山环绕中。 而且,这时候是深秋初冬了,她的家乡平原地区,地里秋收完就是一片黄土了,再没有一丝绿意。而这大山不同,漫山遍野都是松柏,那松柏一经昨夜的秋雨洗礼,更是清新诱人。 三妹痴痴的看着想:估计再没有比雨洗浴后的青山更迷人了吧!放眼望去,整个山坡,都是苍翠欲滴的浓绿。在看远处,山是被云雾缭绕着的,真如仙境幻境…… 三妹边走边看忽然振臂高呼:“太美了——大山——我来了——” “看着路,脚底下滑。”木头温和的看着她笑着提醒。 但是晚了,“扑通”一声闷响,三妹蹲在了地上。 拿屁股碰石头,结果可想而知……三妹呲牙咧嘴的骂:“你个乌鸦嘴,都是你说的了,不说我没事……” “哈哈哈……” “到了,这就是咱的地了,你先在这歇会,我去找那个货去,我知道他在哪,一会就回来,你别乱跑,省的摸迷了,这山里迷了可不得了,还有遇见人也别乱和谁说话,毕竟是山里……” “你好啰嗦哦。”三妹凤眼一瞪朝他叫嚷。 三妹此刻在这满眼翠绿里兴奋的像个黄鹂,哪愿意听他废话啊。 第164章 枯井厮打 木头把麦种和家什卸下木排车匆匆走了。三妹就对着他的背影发坏:我会好好的坐在地头等你才怪。 她就大口大口的吸着山里松柏的好闻的气味四处溜达着看风景。 三妹当然也不敢乱走远,只是在附近走着玩玩。忽然,她看到远处田地旁的松树林里有口个井,那井沿是石头砌成的。她自然而然的朝它走去。 她走到井旁,身子扒住井沿把头探进去井口里想看看这井有多深。 突然,她身子一颤,整个人都僵了——她对上了井底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看到她也愣了一刻,然后滴溜溜的一转,瞬间露出阴邪,忽然朝她伸出了手…… “啊——”三妹发出了没命的尖叫,但是她感到然后脖子一紧,他一只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另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 三妹身子头朝下吊在井沿下本能的两手并用撕扯着要挣开他,但是他双手如铁钳般紧紧箍着她的脖子和嘴,在她徒劳的“呜呜”挣扎中他一使劲,把她身子拽到了井里。 一到井里他松开了掐她脖子的手,随手抓起一把野草塞到了她嘴里,又迅速用一只手抓住三妹两只手背到身后,然后另一只手开始撕扯她的衣服。 三妹今天是来地里干活,木头也因三妹太漂亮惹村人热议,又让她穿上了他母亲的一件蓝色厚棉布对襟夹袄,下身穿了一条带腰带的黑裤子,无疑给他侵犯她制造了些难度。 在他迫不及待的撕了几下没撕烂她上衣的情况下,他有些急躁,就不得不耐心的一粒一粒解她的扣子,而这时三妹费力吐出了嘴里的野草,伸长脖颈在他后颈咬了一口。 他惨叫一声,下意识的捂住脖子,三妹屈起膝盖顶了一下他胯间,这里果然是男人的要害,他闷叫一声屈起了身子。 三妹趁机抽身往井外爬。 这是口并不深的旱井,直径足有一米多,三妹身材不太高腿却不短,再加上身体轻盈,完全可以毫不费力的爬上来。但是她腿刚要迈出去的时候,身子又被他猛地拽住拖下去了。 三妹这个泼辣的性子哪会乖乖就范,就跟他拼了命的厮打起来。三妹用手掐他,用嘴咬他,用脚踢他…… 这里是井底,只能恰恰容下两个站着的人,拳脚也根本施展不开。那人对三妹的攻击能躲开就躲开,不能躲开就生生的受着。 对方显然也被三妹的“生猛”给骇住了,他没想到一个女孩会这么凶悍,拳脚也这么狠戾,他身上好几处都被她弄的生疼。 当他的肩膀又冷不丁被她咬住不放的时候,他发狠的在她脖子上砍了一下子,然后趁她本能的松开嘴叫喊,把嘴贪婪的凑向她…… 三妹被控制着欲喊救命,嘴突然被他用嘴堵上了。 她的身子也被他狠狠的抵在井墙上,两条胳膊被他摁在了头顶的井壁上。 本来三妹一个女孩此刻已经快耗尽了体力,此刻又被他这样死死摁住,算是完全被他降服了。 她闻着他嘴里的酒臭,恶心的要眩晕了,她绝望中开始浑身无力,此刻脑子里只期盼着木头出现,像上次她被两个人贩子追赶一样救下她…… 木头没有出现,但是下身的瞬间冰凉令她猛地一激灵——他脱下了她的裤子…… 这羞耻的一幕带给她的屈辱感令她体内又爆发出一股蛮力。她把头猛地朝他碰去…… 她只听到“咚”的一声,他闷嚎着捂着头离开了她的身子。三妹眼前也是金星乱迸,耳朵轰轰齐鸣…… 他捂着头跌坐在井底,嘴里恶狠狠的咒骂着。 三妹摇晃了一下身子提上裤子双手扒住井沿就奋力往外爬。 爬出井沿刚要喘口气跑就听到后面骂:“好个小娘们,还挺恶,我在里面睡不了你,在外面也一样。”说罢也跑出井沿的他弯腰欲抱三妹。 三妹抬腿就踢上了他的小腹,谁知他早有防备,一把抓住了她的脚,顺势就把身子压了上来。 三妹张嘴就在他胸口咬了一口,由于用力,她感觉牙齿陷进了肉里,咸腥溢了满嘴。 “妈的,臭娘们,我今天不收拾你我是狗娘养的。”他骂着一拳打在了她的头上。 但是三妹趁他吃疼手一松,跐溜从他身下挣脱跑了出去。她慌不择路,跑着跑着身子一滑,扑通,跌进了一片水洼里,水洼居然很深,竟然脚踩不到底,可是三妹不会游泳…… 她手忙脚乱的扒拉着水喊救命,一张嘴喝了一口水……这时耳朵里就听到附近的庄稼地里有人叫:“谁落水里了——” 紧接着就听见一声紧张的“三妹”——然后“扑通”人下了水,不等三妹喝第二口水就被抱住托出水面飞快的走出了水洼。 “三妹,你真是不听话,乱跑掉水里了吧——”木头板着脸,语气里是愤怒和焦急,眼里却闪烁着疼惜。 三妹睁开眼看见了那张刚毅的脸,心里一暖,鼻子一酸,委屈的叫了声:“木头哥——”便呜呜哭了起来。 不知就里的木头伸手给她撩去覆盖在我额头上的湿漉漉刘海,随即惊叫:“你额头上怎么了、不对,你身上怎么……” 他一叫,三妹才觉出浑身不少地方都疼,尤其额头火辣辣的疼,想起刚才在井底跟那流氓一阵死命的搏斗,身上没伤才怪。 但是三妹哭着说:“木头哥,我回家,带我回家……” 身边逐渐围了不少人,三妹不想让这么多人看笑话,刚才他们哪去了…… “好好好,我们回家。”木头眼里的疑惑过后闪过一丝狠戾,但又暂时压住了情绪,温柔的脱下他的上衣给三妹盖在身上湿漉漉的身上,抱起她就走。 三妹把脸紧紧埋进他宽厚的胸膛里,被湿凉的衣服裹着的身体也被他暖热了。她心里无比踏实,刚才的一幕又令他哗哗的流下眼泪。 “木头哥……”三妹呜呜的哭着胳膊搂紧他的腰。 “别怕,有事回家仔细说,都怪哥,哥不该把你丢在这大山里自己离开了……”他温柔的说着双手紧了紧,把她的身子贴紧他的胸膛。 第165章 哥嫂来了 一进他家院门他就喊:“妈,快烧水给三妹洗洗,她掉水坑里了。” “啊、这、这咋会掉水坑里呀,我的闺女,这——”干妈惊叫着慌乱的朝他们跑过来。 三妹睁开眼看着她叫了声“妈——”然后三妹呆住了:干妈的身后站着目瞪口呆的哥和嫂子。 魏思峰跟林盈盈跟市里公安局打听到了了木头写下的确切地址,翻山越岭的找过来了。 三妹在经过这场劫难后看见自己的亲人,刚干了的眼眶又哗的涌了满脸泪,喉咙也被堵住了,居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但是三妹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这是怎么回事,你带我妹妹去哪了——”魏思峰下意识的看着木头惊问,语气里难免有质问。 这时木头妈也惊问:“哎呀我的闺女哎,你这是怎么了?掉水坑里也不能浑身都是伤啊,看,胳膊腿上都青紫了,呀,你额头怎么还起这么大个包啊——”她说着拨开三妹湿漉漉额头上的头发叫。 又朝木头怒喝:“你个熊孩子不是让你好好照顾着你妹妹呢,她怎么能掉到水洼你去了呢?咱山上地里附近那个水洼可是深的很,是村里开凿出来存水浇庄稼的,昨个下了一夜雨可是满了,你怎么让她去哪玩呢你……” 林盈盈和魏思峰虽然急,可人家母子毕竟是他们妹妹的救命恩人,眼前的事还不清楚怎么了,他们不能跟着急。于是林盈盈就冷静的说:“大娘,先别急,让木头弟弟先把她抱回屋里吧,咱们再慢慢说话。” 木头妈忙点头说:“就是就是,木头先抱你妹妹去屋里,我去烧水给她洗澡……我的天哟,这天可是凉了啊,这掉水里都多冷啊……” 三妹这时终于能动能开口了,她从木头怀里挣扎出来,张开胳膊喊了大喊着“哥,嫂子”扑进了魏思峰的怀里恸哭失声。 她浑身湿漉漉的,不是说话的时候,林盈盈让她赶快进屋把湿衣服脱了换换。她就牵着三妹的手进屋了,魏思峰和木头僵僵的立在外面。 干妈很快烧好了热水,舀在大木盆里,让木头和魏思峰帮忙端到她住的屋里,让三妹快点泡泡去去寒气换上干净衣裳。又嘱咐木头再预备草药给三妹抹。 三妹洗好了澡,上了药,换上了干衣服,坐到了床头,然后大伙都过来围在她床边问她刚才到底怎么回事。 木头娘俩很愧疚,本来好心收留了人家姑娘几天,这人家家里哥嫂来接她了却遇到这一幕,这不是他娘俩没照顾好人家姑娘嘛。 木头先解释道歉:“吃过饭我要去山里种麦子,三妹就非跟我一起去帮忙,我们到了地里我就把麦种放到地里让她等着我回来再种麦子,因为我要去找我一个藏在山里赌博的兄弟。结果等我回来就看见三妹掉进了我们梯田附近的水洼里。是我不对没照顾好三妹,请你们见谅。” 木头妈也跟着道歉。 林盈盈跟魏思峰忙说这不怪他们,他们全家都该感谢他们母子呢,他们母子是三妹的救命恩人,也是他们全家的恩人。 这时三妹抹抹眼泪开口了:“木头哥和干妈确实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会永远记得干妈和木头哥的。只是今天的事,不怪木头哥,怪我自己。其实,我不是去那个水洼边玩不小心掉进去的,我是被坏人追赶慌不择路的逃跑才掉进去了……” “什么?坏人——”屋子里的人同时惊叫。 三妹低头哽咽着把在井里那一幕说了出来,说着身子害冷般哆嗦不止,林盈盈紧紧抱住她。 木头妈大叫一声骂了起来,说那个人是哪个王八羔子啊…… 魏思峰脸色铁青,心疼这个从小被宠爱的三妹居然接二连三的遇到坏人…… 木头呼的一下子站了起来,他气的浑身打颤,怒目切齿的骂:“卧槽,反了天了,欺负到我头上了,看着吧,我挖地三尺也得把他找出来——” 他说罢看一样魏思峰坚定的说:“你放心就是了,我会把那个人找出来的。” 又跟三妹说:“三妹你跟我说,那畜生他长什么样。” 三妹努力的去想那个人的样子,可是当时一直在那个狭小黑暗的枯井底,根本没看清他的模样,后来出了井被他抓住只顾着逃走,也没顾上看他的长相,只凭跟他的肉体接触认定他很瘦,个子仿佛也不高,其他的,完全想不起来了。 三妹看着木头说:“我把他胸口咬伤了,这点可以当证据,他三天两头绝对好不了,我知道咬得很厉害,隔着衣服她胸口的血都流到我嘴里了。” 木头沉吟片刻眼神可怕的说:“好,我先把目标锁定在咱们村子的人,因为外村来我们村不是那么容易的,可能是我们村的人,我只要看看谁胸口上有伤就是了。” 三妹点点头,想起一点又叫:“对了,他还喝了酒,我闻出他嘴里有酒味。”说到这里想到他用嘴堵她的嘴,又羞又恨,小脸都憋紫了。 木头拧眉不语了,脸色很吓人,忽然转身迈出了屋子。 魏思峰急忙追了出去,他在后面低低的说:“木头,需要我做什么吗?” 木头低声说;“你好好跟三妹说说话就是了,这事你一个外地人帮不上忙。” 魏思峰用力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木头,你好样的,谢谢。” 木头没有说话,虎虎生风的走出了院子。 看到三妹被亲哥和嫂子围在左右,木头妈知道该让他们说说话,就借故走开了。 这边三妹委屈的拉住哥跟嫂子的手,哭着讲她被人贩子骗上车,路上她发觉了跟人贩子周旋又跳下他们车的经历一五一十的跟哥嫂说了,最后哭着说:“哥,嫂子,要不是那天早上木头哥救下我,我也许早没命了呜呜……” 看着这个从小满身带刺从不认输的三妹妹如此柔弱无助的样子,魏思峰心疼的眼圈也红了。 林盈盈抱着她安慰的抚摸着她的头说:“好了好了,咱这不是没事了吗,把那段回忆忘了吧,咱回家再也不提了……” 第166章 我会改好的 三妹擦擦眼泪感激的说:“嫂子,哥,我已经认这位大娘做干妈了,我决定以后就把这里当我第二个家了,我会报答他们的。” 林盈盈由衷的说:“那太好了,三妹,受人滴水之恩就得涌泉相报,咱全家人都是这样想的,咱妈让好好谢谢人家。”说着把那厚厚的十块钱一张面额的两千块钱拿了出来。 三妹看了那么多钱吃惊了,她感动于全家人对她的看重。因为她哪能不知道家里的情况,这钱估计还是全家人凑的,得是把家底都抖出来了。 想起妈平时炒菜都舍不得多放一滴油,她从记事起妈都不肯跟自己买一件新衣服穿,现在为了她这个从来就不听话的闺女居然倾家荡产……她眼泪又哗哗的流了满脸,她抬头透过泪眼看着哥嫂,忽然大呼一声:“哥,嫂子,我以后再也不任性了,我会改好的……” 魏思峰用手拍着她的肩,反而促狭的朝媳妇一挤眼,俩人抿嘴一笑。 把三妹哄好,林盈盈说:“三妹,我看这对母子挺厚道的,这钱就不要直接给他们了,怕他们不要撕扯不好意思。咱们走的时候你偷着放在老太太容易发现的地方吧。” 三妹想想木头连块手表都没有,一辆自行车也被撞坏了还没买新的,都是借他师傅的骑,这个家是挺需要钱的,就点头答应接过了钱。 她抬头看看哥和嫂子,愧疚的小声说:“哥,嫂子,我回家一定好好干活,尽量把咱地里的庄稼种好,能多打些粮食,好歹多点收入。” 林盈盈看着她笑:“就算你辛辛苦苦一年能多收个几百斤粮食又能卖几个钱呀,什么时候能挣够两千块钱呢?” 三妹怔住了,要个以往她那小脾气马上爆发了,然后一连串的气话就飞出来了。但是此刻,她低头红着脸说:“那嫂子你说我该怎么办呀,如今你们都有生意干,咱家里又不能少了我这个劳动力,我想出来多挣钱条件也不允许啊。” 林盈盈亲昵的在她头上摸了一把说:“三妹,嫂子是逗你的,我们的三妹可是无价之宝啊!不过只要你想挣钱,也不是不能,这个咱们回去再说。眼下是等木头大哥揪出刚才欺负你的坏人,咱们不能白受罪,要让那人付出代价。” 说到这里三妹神情又凄怆了,刚才的一幕太惊悚了,她一个小姑娘居然受到那么大的侮辱…… 这边三人正说悄悄话,屋里飘过来饭菜的香气,原来都快中午了,木头妈在准备午饭招待客人了。 林盈盈跟魏思峰一齐往外走,嘱咐木头妈不要太麻烦,擀点面条煮煮吃了就行,他们太叨扰主人了。 木头妈杀了一只鸡,这时已经褪好了毛。听到他们的话就呵呵笑着说:“看看她大哥跟嫂子说的,你们能来吃顿饭我不知道多高兴,我们住在这荒凉山村里,从来没客人来过,这来客人了我心里比过年都高兴呢,家里也没啥好东西,都是自己种的菜,鸡也是自己养的,不下蛋的就吃了它呵呵呵。” “那我帮大娘烧火吧,思峰,你帮大娘洗菜。”林盈盈说着就坐到了灶前的木头凳子上。 木头妈也不是个爱玩虚套的人,但是看林盈盈身子不利索,忙搬了一个高一些的凳子给她替换一下,嘴里亲切的说:“你都显怀了,做矮凳子不舒服,换换高的呵呵。” 林盈盈感动于大娘的细心,就换回高的凳子坐上笑着说:“嗯嗯,高点就是舒服了。” 老太太笑的一脸慈爱。 吃饭时木头回来了,他脸色很冷的跟魏思峰说他已经跟村长说清了此事,村长说白天都忙着种麦子,不能耽误大伙趁雨种麦子。晚上他会找个借口把全村人集合开会,然后找个理由一一检查他们的胸口。 木头说完脸色铁青的说:“思峰,你放心,我木头说话算话,只要不揪出今天那个混蛋,我不会罢休。” 他跟魏思峰同岁,所以俩人就直呼其名了。 魏思峰看着他那黝黑刚毅的脸,赞赏的说:“我相信你,你辛苦了。” 木头一举手示意他打住,然后轻柔的朝屋里喊了声:“三妹,你没事吧——” 屋里传出三妹甜甜的声音:“木头哥,你过来——” 木头就顿了一下,然后迈开大步进屋了。 魏思峰看着他的背影,眼光意味不明的闪了闪,嘴角也轻微翘了一下。 午饭很丰盛,有白菜炖粉条,有木耳炒腊肉,还有一个菠菜鸡蛋,大件是大娘炖的鸡汤。 跟大姐的做法不同,大娘是把鸡剁成块,从开水锅里焯出来,然后把鸡身上的油剃掉搁在一个小碗里,说是油太多了汤喝起来腻。 再把盛盆子里的鸡块加入切成方块的紫色洋葱,切成片的生姜,放入几颗花椒,几颗八角,最后倒入一些散发香味的粉色粉末,最后加适当的盐和少量酱油,拌匀了先腌着,再抓一把黄豆泡上。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再把鸡块跟黄豆下锅开始炖。 那鸡汤啊光闻味道,就觉香气扑鼻,但又香而不腻,而且有一股特别的味道,那味道就像醇厚的酒,令人回味无穷又无从考究它香在何处。 还有一只鸽子,木头妈又给三妹炖了,边往外盛鸽子汤边嘴里唉声叹气的说:“唉,我的闺女今年灾气真大啊,这身上的伤刚刚养的差不多了,又遇上坏人了……” 林盈盈安慰老人说:“大娘别太伤心了,这都是三妹命里该有的磨炼,她这次能死里逃生遇到木头和您就够她幸运的了,还不知道那五名姑娘什么情况呢……”说到这里林盈盈沉默了。 大娘没有抬头,而是缓缓的说:“闺女你说的对,人这一生是有定数的,该你受的罪你躲不过去,不是你的你强求也白搭。” 林盈盈看了这位白发苍苍神情淡然的老太太,心里无端的觉得这位老太太淡定下有着不寻常的故事。 第167章 坏人找到了 吃饭时,魏思峰让媳妇坐着别动,他帮木头妈把菜和肉都端上桌,然后去屋里扶三妹出来。 不想刚进门就看见三妹正靠在木头臂弯里往外走。他忙不动声色的退了出来。 那鸡汤令大伙一喝都连连叫好,尤其林盈盈和魏思峰,因为他俩是第一次喝。三妹整天喝鸽子汤已经见识了大娘炖汤的手艺,此刻就只顾吃喝顾不上说话了。 而林盈盈这个吃货则边吃边暗暗叫好,说不明白大娘的炖的鸡汤怎么会这么好喝,有一股特别的说不出的清香,越吃越想吃。惹得木头妈跟魏思峰都把自己碗里的鸡块夹给她。 这时木头妈揭晓了她炖鸡汤的秘方:原来她在鸡块里加入了她自己磨的玫瑰菊花粉。 哇,林盈盈跟魏思峰都瞠目结舌:玫瑰花和菊花还可以入佐料啊! 她就在心里暗暗想:走的时候跟老太太讨些玫瑰菊花粉,再请教她怎么做的,以后天冷了,饭店里该上热乎乎的鸡汤了,这可是给大姐加一道硬菜呀! 毕竟大伙心里都沉甸甸的,午饭也没兴致喝酒,木头娘俩只是让大伙多吃,说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耽误吃饭,吃饱了什么事都可以解决。 吃完饭魏思峰看着木头说:“你看,今天上午麦子也没种好,吃了饭我跟你下地种麦子去,再怎么着也不能耽误种麦子。” 木头也不客气,就说:“那行,有你帮我今天下午就可以把我家的地都种完。” 木头妈看着魏思峰满眼亲切,呵呵笑着说:“看看,咱多不客气,直接叫客人跟着下地干活去。” 三妹撒娇的抱住木头妈的胳膊说:“妈,你说什么呢,你是我妈,他是我哥,你也就是他妈,你跟干儿子还客气嘛。” 大伙都笑了,木头妈摸着三妹的小脸亲昵的说:“我干闺女这张小嘴啊可讨人喜欢了。” 讨人喜欢? 林盈盈跟魏思峰对视一眼然后抿嘴笑了。 木头跟魏思峰去山里种麦子了,木头妈跟林盈盈又帮着三妹上了药。然后就坐在一起拉家常,林盈盈觉得这位老太太跟家里的婆婆肯定会一见如故。就真诚的邀请她有空去他们东明县小住,他们全家都欢迎的很。 三妹听了激动的拉着木头妈说,要不这次就跟他们一块回去吧,反正麦子种上了开始冬闲了,可以多住些日子。 木头妈却淡淡一笑说:“两个好闺女的心意我领了,看看我这一把老骨头了,也不想出这个山窝窝了,以后想干妈了就给干妈写信就是了。到你嫁人的时候可得来信跟干妈说一声,我得给干闺女做一身出嫁的衣裳啊。” 三妹听到这里没来由的心坠了一下,想着自己那个帅气又骄傲的未婚夫,脸色也渐渐忧郁起来。 天黑尽了,木头和魏思峰才扛着农具回来了,看俩人疲惫又满足的神情就看出麦子全种完了。 这边呢,林盈盈又帮着大娘做好了晚饭。因了晚饭后就该全村抽查那坏人了,饭桌一圈的人全都沉默着。 木头默默的匆匆吃晚完饭,刚放下碗筷村里的大喇叭上便响起招呼全村人去大队部开会的消息,木头一下子站了起来,招呼也没打就大步迈出了院子。 魏思峰他们都是外地人,这事也没权利参加,只能在家等消息了。 夜深了,木头还没回来,不光木头妈担心,三妹跟哥嫂也很担心。 魏思峰就说去村里大队部去看看情况,木头妈摇头苦笑说她们这个小村子外人白天进来都迷路,更别说夜里了,就让他们休息,她去托他师傅去大队部看看他去。 她回来却说村里今晚开会少了一个人,木头就去找那个人去了,让大伙不用担心,他木头的身手她还是放心的,一般吃不了亏。 夜也深了,林盈盈跟魏思峰睡在了木头屋里的床上,而木头就算夜里回来也去他师傅家借宿。 临睡前,林盈盈漫不经心的跟魏思峰说了一句:“我看这个木头跟三妹倒挺般配的哈。” 魏思峰眼里一亮,顿了顿说了句:“这个人很可交。” 三妹却怎么也睡不着,她脑子里又冒出木头说那天被一伙黑衣人追杀的事情,心里顿时担心起他来,万一他再次遇上那一帮人呢…… 她心里乱睡不着,但是又不敢把心事跟身边的干妈说出来,就竭力命令自己刹住思想赶紧睡着,赶紧睡着…… 第二天林盈盈跟魏思峰一出屋门,就看见木头坐在当院里的一棵枣树下,背对着他们。 “木头,凶手找到了吗?”魏思峰开口就问。 木头转过脸,脸色很阴沉,他点头说:“找着了,就在外面,等三妹醒了我就带她去。” 木头显然一夜未睡,眼睛里布满血丝,神情也带着疲倦。 木头妈跟三妹同时推门出来了,急切的同声问:“人在哪?” 木头没有回答,而是看着三妹低低的说:“走吧。” 三妹哑声问:“去哪?” 木头说了句“到了就知道了”,就大踏步往外走。 林盈盈忙走到三妹身边,用手把她的长发拢拢,拿一根皮筋束了个马尾让她跟着木头走。 既然木头没有要魏思峰跟着去的意思,那就肯定有他的理由。 虽然刚刚认识才一天,魏思峰对这个硬汉很放心,觉得他办事很靠谱。就跟林盈盈安静的呆在家里了。 一出家门,木头就停住了身子,伸手抓住三妹的手带她一起走弯弯曲曲的山路,并且往山下走去。 “去哪啊?”三妹被他带进了山里一个洞边,就迟疑的站住脚步小心的问。 木头没有回头,背对着她说:“跟我进来。”说罢低头进了那个山洞。 三妹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就战战兢兢的跟着他进了那个山洞。 她没钻过山洞,不光对山洞有心理上的恐惧,而且一时适应不了洞里的黑暗,就大瞪着双眼划拉着手,嘴里喊着:“木头哥——木头哥——”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大姐是木头哥的人,我该死我该死……”她的腿忽然被抱住,眼前一个瘦瘦的人对她哀求着连连磕头。 三妹吓傻了,对着走回她身边的木头喊:“木头哥,救命——” 第168章 答应我两件事 木头站在一侧,双手掏在裤兜里,眼神冷冽的看着地上的人跟三妹说:“该喊救命的是他。” 说罢一把揪住地上那个人的衣领,像提溜小鸡一样提起来,一脚把他弓着的膝盖踢直了,威严的喝:“给我站好,自己掀起衣服——” 他哆哆嗦嗦的一掀上衣,露出了肚子上一个大大的牙印,还渗着血点。 三妹这才从惊恐中回过神来,她发疯的冲上去对着他劈头盖脸的打起来,边打边骂着:“臭流氓臭流氓……” 他一动不动的任三妹打,三妹边打边痛哭起来,这一哭便不可收拾了,山洞里响彻着她长长的哭声,这么多天了,她第一次这么痛快淋漓的哭出来…… 不知何时,三妹被抱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了,她哭的迷迷糊糊的,觉得这个怀抱很踏实,很令她留恋,就闭着眼睛,紧紧的偎着他,真不想离开了。 木头轻轻的拍拍三妹的背说:“三妹,不错,他就是二壮,昨天我丢下你去找的那个败家子,不想我去找他,他居然昨夜藏在了那口旱井里,然后就对你动了坏心思……你说吧,该怎么惩罚他,随你。” 三妹吃了一惊,睁开眼睛,从木头怀里直起身子,看了一眼伏在地上发抖的瘦子,虽然看着令她厌恶但是又涌起些怜悯之心。就抹一把眼泪厉声问:“你干嘛躲在那个枯井里?你是不是经常这样欺负女人?” “不不不,姐姐,我这绝对是头一回,我那天夜里赌钱输光了身上的钱,还欠了赌债,我心情不好,就去小饭店喝了酒,喝的醉熏熏的回家再也找不到路了,不知怎么的就钻进那个枯井里睡着了,第二天刚醒就看到你扒着井沿往下看了,我,我当时看姐姐长的太好看了,一时糊涂就——呜呜,姐姐,我要是知道你是木头哥的妹子,打死我我也不敢呀。”他趴在地上哭起来。 这时木头恨铁不成钢的看他一眼跟三妹说:“这个货脑子还不算太混沌,听说大队部开会他去了,当看到支书要求一个一个去屋里谈话的时候,他做贼心虚,想着自己身上有昨天上午你咬的伤,就趁机偷跑了。害我找了他一夜。找到一问他,他就如实招了。” 三妹想起他跟木头的关系,又想着并没有被他占多少便宜,看着他干瘦后悔的模样又觉得可怜,就把头一扭对他说:“你起来吧,我饶了你就是了。” “啊谢谢姐姐,谢谢姐姐。”二壮咚咚磕了几个头就想站起来。 “谁叫你起来的——”木头大喝一声。 他立马又趴在地上了,头抵在石头堆里,屁股撅起来,像个青蛙,三妹不觉偷笑了一下。 她这一笑被木头看在眼里,他眼里的凌厉就减少了几分,但对二壮口气仍严厉的说:“你姐姐原谅你了,你哥哥没原谅你。” “木头哥,你说你让我怎么样,要不,我断一根手指吧。”他说着竖起中指一咬牙就要掰断它。 “不要——”三妹大叫。 “扑通”,他被木头踢出两步多远。山洞里到处是石头块,他惨烈的叫了一声。 “跟我充英雄是吧,那好,干脆断一只臂吧,来吧,我看着你断。”木头怒气冲冲的瞪着他吼。 “哥,饶了我,饶了我,我不敢了我不敢了,呜呜——”他像孩子一样用两只手背捂着眼哭起来。 三妹拉拉木头的胳膊小声求他说:“别,木头哥,他也是喝了酒一时犯浑,饶了他吧。” 木头鼻子哼了一声对二壮说:“听见了吗,你姐心善,求我饶了你,可是她再心善这事也不能白饶你是不是?” 二壮爬起来对着三妹连连说:“对对对,不能白饶我不能白饶我,姐姐你说要我怎么样,我都听。” 三妹迟疑的看了木头一眼,木头朝她点点头,意思是随她怎么处置他都行,不要考虑他跟二壮的关系。 但是三妹想起那天早上在木头家哭诉的可怜老太太,就正色说:“这样吧,你答应我两个条件,并且发个誓永不再犯,不然,木头哥不会跟我都不会饶过你的,而且,我们也不打你,就送你去公安局,让你去吃牢饭。” 二壮一听报公安局,吓的差点尿裤子。但是寻思她有两个条件,答应了就没事了。于是眼里有惊喜也有狐疑,低着头贼兮兮的问:“什么条件?” 三妹瞥他一眼说:“既然你犯错误都是因为赌博喝喝酒,那么第一是,不许再赌博,第二,不许再喝酒。当然,我也不勉强你,你愿意就去做,不愿意就让木头哥帮你断臂或者我们带你去公安局。”说罢扭头就走。 他爬过来一把抓住了三妹的脚踝,跪着嘴里说:“我愿意我愿意。” 木头一把踢开他抓三妹的手,嘴里说:“起来说话,你是狗啊,爬来爬去的。” 三妹听出来了,木头虽然对他发着狠,可是语气里有像大人对不听话孩子的疼惜。 二壮立马起来了,揉着乱糟糟的头发苦着脸说:“哥,这赌博和酒一下子是不好断利索的,要不我一点点的断行不行?你看,我今天少喝点酒明天少赌一会博——” 木头板着脸说:“行,胳膊我也一点点的给你断。”说着拧住了他的胳膊往下一拉。 他便发出了一声嚎叫,疼的呲牙咧嘴的叫着:“哥——饶命啊——” 三妹吓的忙去扯木头,木头朝她摆摆手让她走开,然后对着二壮吼:“我跟你说二壮,要不是你小时候天天跟在我屁股后头喊哥,就你这个不争气法我早废了你了,今天趁这茬我就替你爹你娘好好收拾收拾你,你今个就给我去镇上的木材厂上班去,一个月准许你休息四天,到月工资我给你领,你有事用钱问我要,听见了没——” 三妹听了赞许的看了木头一眼,附和着说:“对,就这么定了。” 但是二壮苦着脸说:“哥,你说的轻巧,镇上的木材厂哪会要我啊,谁都知道我是个好吃懒做还豪赌的货……” 木头冷笑一声说:“你自己也知道自己是什么货色啊,你放心就是了,这事交给我。” 第169章 人贩子落网 二壮就连连点头答应。 “嗯,走,跟我回家吃饭去,吃了饭我带你去木材厂,不过你得谢谢你姐,不是她替你求情,我今天非整死你。”木头怒斥他说。 二壮就起来了,低眉顺眼的看三妹一眼苦着脸一笑说:“谢谢姐。” 三妹看着他那个可怜又可笑的样子努力板起脸“嗯”了一声,就跟着木头朝山洞外走。他不敢靠太近,灰溜溜的远远跟着。 “哥——”他在后面叫了一声。 木头头也不回的吼:“干什么?” “她、姐是谁呀?哪冒出来的呀?不是我未来嫂子吧?”他眨巴着小眼睛说。 三妹一听面红耳赤的爆了句粗口:“滚你的,再敢胡说我收回善心了,这就叫木头哥收拾你。” 二壮忙做出害怕的样子缩着脖子说:“不敢了不敢了,对不起姐姐对不起姐姐。” 木头却沉默了一会才又对他吼:“你只管叫姐姐就是了,管那么多干嘛。” 二壮不敢再开口了,老老实实的跟在他们后面走。 五天后,在三地办案人员的围追堵截下,那伙人贩子全数落网,那五个女孩也在平顶山一个黑煤矿里被营救,但是她们都已经惨遭蹂躏…… 这可是1983九月年,正是国家实行严打期间的刚开始。 众所周知,自这一年八月开始,严打的近乎疯狂,一点小错小闹只要被揪住,就会被定为重罪,轻则几十年的牢狱之灾,重则直接枪毙。 1983年“严打”时,有这样一句口号:“可抓可不抓的,坚决抓;可判可不判的,坚决判;可杀可不杀的,坚决杀。” 这伙人不但赶上了“好时候”,还是惯犯,招供后直接枪毙了。 但是然后面临的问题是:公安人员要将这伙人贩子卖出去的姑娘给遣送回家。而林盈盈也是其中一个。 但是林盈盈早有准备。活了两辈子的她还能料不到这个嘛! 她当即就向她所在封丘县公安局出示了一封签着父母字迹的信。 信里说她林盈盈跟东明县马头乡王祥寨村的魏思峰是一对情侣,但是因她父母不同意他们被迫分开了。后来林盈盈被人贩子骗到马头乡卖掉,魏思峰认出是她,就把她从人贩子手里买下来了。 但是他这不是买,是救下了她。然后他们就歪打正着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这信里有她父母的签字,而且人家还身怀有孕,公安局也不能棒打鸳鸯啊!林盈盈跟魏思峰的情况就被公安局人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放过不提了。 案子破了,菏泽市公安局的人就要带几个姑娘回家了,包括三妹。而魏思峰和林盈盈还搭了个顺风车。 只是,三妹跟木头母子分别的时候依依不舍的,她再三向木头妈表示她一定会回来看他们的,还到家就给他们来信。 木头妈也叮嘱她回家不要想太多,忘了这一段经历。并且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她会过上比别人都幸福的日子的。 三妹哭着告别了木头母子的家,当然也把那两千块块钱塞在了木头妈枕头下面。她一铺床就会看见的。而那时候,他们早离开平顶山境内了。 只是菏泽公安局办案人员开警车,要载着几个被卖救出的女孩回去的时候,有一个女孩居然死活不肯回家,还试图跳车寻短见。嘤嘤的哭着说她没脸回去了,回去也是被村人唾沫星子淹死…… 她这么一闹,另外三个姑娘也跟着哭闹起来了,说她们出来是都是黄花大闺女,如今这副样子回去她们没脸见人呀,说她们以后也嫁不出去了,婆家人肯定不会再要她们了…… 林盈盈搂着发呆的三妹,满眼同情的看着这五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她们是在精神上和身体上都受到了巨大的打击,可是,谁也无力回天了…… 尤其三妹,看到她们心里后怕的直打寒噤,自己要不是留个心眼奋力逃出来,下场也跟她们一样……她把脸埋在了嫂子怀里。 公安人员也理解这群姑娘的苦衷,就好言劝慰她们,并且向她们保证,这事他们公安局人员绝对保密,谁也不会知道她们被祸害的真相。 但是她们自己知道啊……她们仍痛哭不止。 那个看起来很成熟,一开始就很冷静的大姑娘此刻就痛斥那四个哭成泪人的姑娘:“你们有点出息好不好,我们都是受害者,我们没错,所以就没什么丢人的……婆家人要是因为这个不要你了说明你找错人了,退了婚正好再找。”又说:“都记着哈,回家我们都忘了这一切,就当做了一场噩梦,然后好好珍惜以后的日子,再也不做不实际的梦了——” 林盈盈朝那女孩投去赞赏和佩服的眼光,觉得这女孩很霸气。 但是下一秒这女孩的霸气就遭到了其他四个女孩的怒怼:“李大莲,你当然想的开,反正你是嫁不出去了,所以一点不觉得伤心……” 这话说的也太扎人心了,林盈盈心一揪,担忧的去看那个说话霸气女孩,三妹也从嫂子怀里抬起眼去看她。魏思峰则蹙眉去看那侮辱人的女孩。 那个叫李大莲的美丽女孩果然脸色煞白,她咬住嘴唇竭力压住心里的愤怒和难过,然后抖着嗓子朝那个女孩低喝:“你给我听着黄玉香,我李大莲不是嫁不出去,我是不嫁不喜欢的人。哪像你呀,为了跳出农门,一个得小儿麻痹的瘸子也要……” 这一下子那叫黄玉香的女孩恼羞成怒,起身就要跟李大莲厮打,还是被公安人员当即拦下了。 但这俩人一开战,那几个姑娘也不哭了,就乖乖的被公安局人员拉着走了。 半路上,公安局人给大伙发了干粮,是面包和汽水。几个姑娘一看到面包和汽水立刻想起了几天前在人贩子车上的画面,也是发给她们面包和汽水,但那汽水里有迷药,她们就是喝了它才昏睡过去的…… 刚才那个叫黄玉香的女孩一下子把面包和汽水扔了,恰好扔在林盈盈脚边。林盈盈就弯腰捡起来,轻轻的说:“这是咱们自己人给的食物,你放心的吃吧。” 那黄玉香红肿着眼恶狠狠的说:“我这辈子再不吃面包不喝汽水。” 林盈盈心里替她叹息:这姑娘心胸太狭隘,又这么偏激,回去的日子真的不好过啊! 第170章 三妹回家 她这时又去看那个叫大莲的成熟女孩,只见她一口面包一口汽水的吃着,漆黑的大眼睛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林盈盈对她的佩服又上升了一个台阶,她打开包袱,那是木头妈给她们带的山枣,又酸又甜,很好吃。她就掏出几枚递到她手里说:“尝尝,山枣,咱们家乡没有。” 说罢又拿出一把让另外几个女孩,那几个女孩都神情落寞的摇头不吃,林盈盈就作罢。 只有李大莲接过了,她大大方方的跟林盈盈说了句“谢谢”就咬开慢慢的嚼起来,随即朝林盈盈淡淡一笑说:“真甜,跟咱家乡的味道就是不一样。” 林盈盈微笑点头。 男人交友和处事都是凭理智,而女人就是凭直觉,林盈盈就是很看好这个女孩,不觉就拿出聊天的姿态轻声问她:“姑娘能问问你是咱们哪村的吗?” 她爽朗的说:“我是李庄的,你们不是王祥寨的吗?按说以前咱们还是亲戚,魏大凤曾经是我堂嫂子,但是她跟我那个畜生堂哥离婚了——” “你就是李庄的李大莲——”林盈盈不由低声惊叫。 她想起了她跟魏思峰办喜席的时候,四儿一帮人八卦的就是她,而且四儿还说要娶她这个李庄一枝花。 李大莲对林盈盈的反应有些吃惊,就正色问:“你认识我?” 林盈盈抿嘴一笑说:“认识啊,李庄的一枝花能不认识吗,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人又美气质又好——” “那也成了破烂货,不值钱了,我说你就不要再给我们这群破烂货的伤口上撒盐了好吧——”那个黄玉香恶言恶语的截住林盈盈的话。 林盈盈本来不想理睬她,但是现在不得不开口了,她正色说:“我说这位姑娘,你是不是太不自重了,这样说自己好吗?就算你愿意这么说自己,也不要带上别人。” 那黄玉香被噎住了,红涨着脸哑口无言。这时李大莲把嘴里的枣核吐到手里,冷冷的说:“自甘堕落的人谁也拉不住你,不过你别想拉着别人堕落,别人跟你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林盈盈又暗暗给她点了一个赞。 不过事实证明,那个黄玉香的话并不是她“自黑”,而是现实。 当魏思峰和林盈盈下了公安局的车,一人拉着三妹一只手进村的时候,村里人都像看出殡一样满眼哀痛的看着三妹,好像三妹不该这么像原来一样穿着光鲜亮丽的回来,她该以羞愧难当、无地自容,甚至痛不欲生的回家来。 林盈盈看着大伙都满眼同情又怯怯不知道怎么开口安慰的模样,就故意戳戳三妹,让她满面笑容浑身轻松的跟大伙打招呼。三妹这么做了,可是那些老邻老居的忽然羞怯起了,有人还像害怕一样低头躲回了家里去。 虽然曹英早说她的三妹没被拐卖,半路逃跑被好心人救下,但是无一人相信,他们就是认定三妹被卖了。被卖过了的女孩怎么能这么不自重呢,不是该哭着或者低着头回家吗…… 进了胡同就看到雪梨的娘领着疙瘩媳妇站在院门口,见了三妹眼里也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然后怯怯的说:“三妹,回来就好,我们都天天记挂着你呀,雪梨昨天刚走,一直念叨你呢,我这就叫你疙瘩哥去她婆家,她再三嘱咐我了,说你来了马上去她婆家叫她去。” 自从三妹被那骗走,大凤的饭店就没开张,雪梨也因担心三妹一直住在娘家等消息。还是知道三妹得救了才跟来接她的李端午回家看看了。 三妹感激的看着她说:“大娘,放心吧,我没事,一点事也没有,麻烦疙瘩哥去喊雪梨吧,我也想她了。” 雪梨娘虽然看三妹笑眯眯的,但还是神情凝重的点点头跟儿媳妇说让她去跟疙瘩说去。然后盯着三妹小心的说:“三妹,回家吧,你婆家的人来了,在你家呢。” 三妹心里一喜,张口问:“我婆家人谁来了?” 雪梨娘摇头苦笑:“好几个人呢,还有媒人,我也认不准。” 三妹有些失望,她猛一听还以为是她那未婚夫来了呢。想想怎么可能呢,他还不到回家探亲的时候。 林盈盈和魏思峰听到这消息却本能的交换了一下眼色。林盈盈就跟雪梨娘招呼了一下,拉着三妹的手回家了。 “娘——大姐——二妹——四妹——三妹回来了——”林盈盈进院门就朝屋里喊。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曹英和三个闺女都一齐朝外跑过来。 “三妹——” “三姐——” 一家人的哭声和笑声搅合在一起,人也抱在一起一时难分难解的。 还是林盈盈看到堂屋门口立着三个陌生中年人,就安慰大伙别激动了,家里还有客人呢。 曹英这才收住哭,脸色很小心的看三妹一眼,慈爱的摸摸的她的头发,小声说:“你姊妹仨进屋说话吧,我这还得跟你婆家人说话呢。” 三妹羞涩的看一眼她未来公婆,小声问曹英:“我不跟他们说句话去吗?” 曹英眼里闪过一抹痛色,却勉强一笑说:“不用,大人说事呢,小姑娘家家的往跟前凑个啥,大凤,快带你妹妹进屋去。” 三妹就被姐姐妹妹们簇拥这进她们的屋里了。 她不知道她婆婆家的人来干嘛,她心里想的是他们许是来“要好”吧。农村人称男方家长来女方家商议娶媳妇的日子叫“要好”。 林盈盈想着这是大人的是,她也不便参与,就和魏思峰礼貌的跟三妹婆家人打声招呼预备离开,谁知道曹英却喊住了小两口,让他们跟着进屋说话。 魏思峰跟林盈盈进屋坐定才知道:三妹婆家人是来退婚的。 一个穿戴的比普通农村妇女好的胖女人板着脸说:“三妹被卖了是值得同情,可是她大娘,俺家可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不能娶一个没卖过的媳妇进门,这样我们还有脸见人嘛……” 林盈盈气的真想呼她一巴掌。 可是曹英此刻却低三下四的,她陪着笑说:“我说亲家,你咋就油盐不进呢,我都说了我家三妹没被卖掉,她半路跑下车被当地一个好人救了,这才去当地公安局报了案,这伙人贩子被抓住了还是我家三妹有功呢——” 第171章 公婆来退婚 “你不用跟我解释这个了,不管她有没有被卖,名声已经被糟蹋了,我们孩子他爸是村支书,我在镇上上班,都是脸朝外的人,交往的可都是体面人,总不能让俺家娶个不体面的媳妇败坏了名声吧。”那胖女人一脸骄横的说。 曹英也是个一世刚强的人,可是太了解自己闺女的性子了。她要是认定谁了,心都扑在谁身上,这本来经过这场劫难心里正脆弱呢,忽然遭到退婚,不是要孩子的命嘛。 所以她当妈的就是拉下脸也得求人家再缓缓,哪怕等他回来探亲俩人谈谈再说。 她听了对方这恶毒的话,生生的忍了,就强颜欢笑的说:“亲家,这话不能这么说,我闺女保证还是一个清清白白的大姑娘,你不要听别人瞎说。” 那胖女人不耐烦的说:“你说清清白白就是清清白白了,就是没被卖,这几天在外面还能清白了——” 曹英欲再做保证,魏思峰呼的一下子立起来,脸色铁青的指着那胖娘们怒吼:“你敢再说一遍——” 这平地一声雷把全屋子的人都震住了,那胖娘们身子猛一扎煞,不由惊恐的看着盛怒的魏思峰。 媒人想过来劝他冷静,魏思峰却把手往外一指,咬牙切齿的喝叫:“给我滚——” 这三妹未来公婆都是“官儿”啊,平时翘着尾巴走路,忽然被一个毛头小子骂滚,情何以堪啊! 三妹那一直黑着脸沉默的未来公公暴走了,气势汹汹的指着魏思峰叫:“小子,你居然这么跟我们国家干部说话,你还人民教师呢,太没素质了吧——” “比不了二位吧,二位岂止是没素质,是不要脸。幸亏我家三妹没嫁到你家,不然我魏家清清白白的名声被你家玷污了——”林盈盈字正腔圆的接口。 这话超给力呀!把那一对男女给呛的哑口无言。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曹英就心一横说:“那这样吧,现在是新社会,婚姻自由,更何况咱们是订婚,谁都有退婚的权利。但是这到底成不成是俩孩子的事,让他俩在信里说吧,只要你儿子也说嫌弃我家三妹,那咱就各走各的吧。” 那胖女人狰狞的一笑说:“哼,还想着讨好拉拢我儿子啊,别做梦了,就是我儿子让我们来退婚的,要不他会让我们把他偷着给你家闺女的金耳环要回来……” 曹英身子一晃。 胖女人霸道的说:“订婚买给你们的衣服我们不要了,但是那金耳环可是我家的传家宝,是留给我家儿媳妇戴的,现在我们不要你闺女了,就得把我家的传家宝还给我们。” 曹英都不知道还有这一出,三妹从来没有说过。林盈盈就淡定的说:“妈,别慌,我去问问三妹。” 心疼闺女的曹英眼泪一下子流下来了,她真怕闺女会扛不住这消息啊!她就哽咽着说:“我去跟你一块问问去……” “妈,不用问了,是有这回事。”三妹走了过来。 全家人都担心的去看她。 三妹却挺立着身子,神情自然的朝她未来婆婆走过去,曹英本能的拉住闺女的胳膊。 三妹朝母亲安慰的一笑,并拉了拉她的手。曹英突突乱跳的心放松了些,手也松开了,看着闺女怎么面对这一对明显很不厚道的两口子。 三妹举起手,把那对金耳环捏在食指和中指间给他们看,那两口子眼里都一亮,胖女人伸手就接,三妹手一缩,她接了个空。 林盈盈很不厚道的嗤笑了一声,这时跟在后面的四妹也跟着起哄嘻嘻的笑。 那胖女人脸一下子红到脖子根。她勃然大怒:“魏三妹,这金耳环就是我家的东西,我们现在要退婚了,你不会这么不要脸还霸占着我们的东西不给吧?我跟你说,你就是不给我们的传家宝,也别想让我们要你……” 要搁以往,三妹该蹦着脚跟她对骂了,可是此刻三妹却冷冷一笑,看着那胖女人说:“我跟你说哈,要不是看着你是个老年人的话,我今天就让我哥拿棍子跟撵狗一样撵走你——” 不光那胖女人听了这话气的浑身的肥肉乱颤,胖女人的男人也气的脖子里青筋暴露,他气呼呼的指着三妹骂:“幸亏我儿还没把你娶回家,不然真是我家门不幸啊……” 三妹呵呵一笑,挑衅的看着他说:“幸亏我没嫁到你家,不然我不是进狼窝入虎穴了,就算以后跟你儿子离了婚都没人再要我了,因为从你家出来的,丢人呐!” 胖女人要气炸了,她哆嗦着嘴唇吼:“我不跟你这一家子疯子啰嗦,赶快给我家的宝贝,我们一刀两断。” 三妹撇嘴说:“给你,我凭什么给你呀?” 那胖娘们气的脸一会就发紫了,还是媒人做和事佬劝大家都别激动,慢慢说。胖女人一把甩开媒人的手朝三妹吼叫:“你说你凭什么给我,我家的东西你不给我给谁——” 三妹杏眼一瞪,鄙视的说:“你给我的吗?你送到我手里的吗?” 那女人哑口无言。 三妹把耳环往手里一攥,一脸决绝的说:“想拿回去容易,想退婚也容易,叫你儿子来,我是跟他订婚,不是跟你订婚……快走吧,快中午了,我们要吃饭了。”说罢拉着曹英扭身就出屋了。 把这两口子还有媒人给晾这了。林盈盈冷冷的说:“我们刚进家,屋里得打扫一下,你们挪挪吧。” 这一对“官儿”可是受了奇耻大辱了……可是没办法,在人家家里还能打闹不是,自己可是体面人啊,可不能跟这一群粗人一般见识。 胖女人这样劝着自己拉起男人就走,走到曹英跟闺女呆的屋门口朝里面叫:“好的,魏三妹,我这就去县里给我儿子打电话,叫我提前来家探亲,你少给我出幺蛾子,我儿子不要你就是不要你——” 三妹从窗户里伸出俏脸,对着那胖女人咯咯笑:“话别说这么早,说不定你儿子来了不听你的话,等我嫁给他你老了要我养的时候,我把你扔到猪圈里给猪拱呐。” “哈哈哈……”林盈盈带头大笑。 第172章 看信崩溃 那胖女人气的两腿一软,一屁股蹲在了地上,她男人赶快拉住她,但是她却张口喘不过来气,像一条被抛到岸边的鱼一样痛苦的挣扎着。 曹英吓坏了,怕真把这胖女人气出个好歹来,就要出来拿好话劝她。三妹却拦住妈,她自己走出了屋子,居高临下的跟她说:“麻烦你快点去县里给你儿子打电话,你要不打我可去他部队找他去了哈。” 那胖女人一听也顾不得接三妹的招了,牙一咬,拽住男人的胳膊站起来了,差点把她男人给拽倒地上。然后拉着男人就往外跑。 他们一走,刚刚还表现的很淡定的三妹一下子瘫倒在了床上,眼泪也滑出了眼眶,渐渐憋不住痛哭起来。 魏思峰叹了口气回自己屋了,剩下一家子女人围在一起劝三妹。 其实说是劝,看着三妹伤心欲绝的样子,谁也没敢开口,不知道该怎么劝她。 三妹确实很可怜,经历了一次拐卖捡回了一条命,好歹回来了却进门就遭到了婆婆家的退婚。 这个年代的女孩,被婆家退了婚,又落了个被卖的名声,以后都不好找婆家了。别看三妹这么漂亮,以后也只能随便找个人嫁了,说不定这段黑历史还被婆家人嘲讽一辈子。 林盈盈等三妹平息了些,坐到她床边轻轻的说:“三妹,你要是真的放不下他,也不甘心就这么退婚,就去部队找他说清楚吧。” 三妹抬起泪眼看着林盈盈凄凄楚楚的问:“我去部队找他……合适吗?” 林盈盈点头说:“再合适不过了,你跟他认真的长谈一次,如果他对你是真的有感情,绝对不会因为这件事跟你退婚的。”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又说:“如果你跟他说清楚了他还听他父母的话给你退婚,那叫我说这样的男人不要也罢,你长这么好看这么聪明伶俐,还愁找不到好男人吗?” 憨憨的二妹听到这里也气愤的来了一句:“就是,鲜花还愁没牛粪插。” 一句话把全屋子人都逗的扑哧一声笑了。曹英边笑边抹眼泪说:“你个傻二妮子说话就不能悠着点呀,都快嫁人的大闺女了,也不怕到了婆家遭人笑话。” 林盈盈笑着说:“妈,二妹说的是实话,凭咱三妹什么样的小伙子找不到,就她婆家这样的人家要三妹真嫁过去了能有好日子过吗?” 曹英叹息一声点头说是,一直沉默的大凤忽然惊叫一声说:“对了对了,今个我去当街迎你们的时候,收到乡邮递员送过来的一封信,我正要拿着回家呢看到三妹的媒人领着她那公婆来了,我就把信往裤兜里一塞招呼他们来家了。三妹给,是你的。” 三妹知道信肯定是她未婚夫来的,所以听到这里眼睛一亮,欣喜的接过信一看就朝大家说:“是他的信。” 虽然刚才跟她未来公婆闹成了那样,可是三妹喜欢那小伙子,大伙也不能拆散他们呀,此刻都希望信里她未婚夫没说退婚的事,只是他父母一厢情愿。 于是都期待的跟三妹说:“快拆开看看。” 三妹也不顾羞涩了,当着一屋子人的面拆开了信,激动的小脸绯红,额头上都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她看着看着脸色开始煞白,额头上的汗珠越聚越大,一会便合着泪水啪啪的往下滴,把那张薄薄的信纸瞬间滴得满目疮痍…… 大伙都明白了。 “三妹……”大家都关切的喊她。 大凤哀怨的说:“三妹,不是你的别强求,说明你们没缘分。” 曹英心疼欲裂的抱住她说:“闺女啊,没事,年轻人,多经历些事也有好处……” 三妹猛地把那张信纸往手里一抓,然后“嚓嚓”撕了个粉碎,往地下一扔,趴到床上哭的肝肠寸断…… 看着三妹这么悲痛,一屋子女人都跟着垂泪,尤其曹英看着从小要强的闺女哭成这样,心跟刀割似的。 林盈盈知道失恋悲伤是难免的,但是为这样的“渣男”伤悲真的不值得。 她就等三妹哭累了挺下来的时候,用手绢替她擦擦泪,正色说:“三妹,虽然我不知道他在信里怎么跟你说的,但是我觉得这样的男人根本不配做个男人,更别说配你了。你不该难过,反而该庆幸你因这件事认清了他,也摆脱了他。” 大凤赞同的点头,二妹跟四妹也骂那个男人不是东西,哪配得上三妹。 三妹缓缓抬起头,两眼通红的看着眼前,带着鼻音说:“嫂子说的是,可是道理我懂,跟他都订婚好几年了,一个月通几次信,他信里说的可好了……”她又眼泪长流了。 男女之间的事就是这样,虽然理智上明知道对方不值得,感情上还是放不下。所以说,多情总被无情伤。 林盈盈不禁有些酸涩的想:她哥哥也是这样啊! 她就叹口气说:“三妹,我能体会到你的心情,但是你得自己走出来,不要为不值得的人和事去折磨自己。”她又一笑说:“比如,你伤心的同时该吃吃该喝喝,等有朝一日你发现你从悲伤里走出来了,你就一点不觉得自己傻了。” 林盈盈的话把二妹和四妹又逗笑了。三妹一撩头发从床上坐直了,看着林盈盈萌萌的说:“可是现在也没吃没喝的呀。” 林盈盈说:“谁说没有啊,妈不是说有一只鸡不下蛋了吗,咱三妹大难归来了庆祝一下,把那只鸡杀了,咱炖鸡汤喝。” 曹英担忧的看一眼三妹,然后附和着儿媳妇笑笑说:“嗯嗯,杀、杀,给咱三妹补补。” 三妹这时两眼一亮,瞬间满脸透出略带羞涩的幸福感,她甜甜的说:“妈,你不用给我补,给全家人补补吧,我知道全家人这几天都因为我牵肠挂肚的没少受罪,而我……这几天可舒服了。” 然后把在木头家过的几天被娘俩宠着的日子一一跟全家人说了,最后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曹英说:“妈,我认木头哥的妈做干妈了,你不会吃醋吧?” 曹英听了那对母子对闺女这么好,不但救了自家闺女还把她伺候这么好,感动的热泪盈眶的摸着闺女的脸说:“我的傻闺女哎,妈怎么会吃醋呢,别说你认她做干妈,以后就得把她当亲妈孝敬。等等啊,妈有机会得亲自登门道谢去……太好的娘俩了,世上少找啊!” 这时林盈盈悠悠的开口了。 第173章 大莲回家的遭遇 “那个小伙子长的还挺帅,身材跟雪梨对象似的高大魁梧,人家还会武功呢,在他们市里教武术,可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林盈盈有意无意的大加赞赏木头。 本来木头就是救三妹的英雄,在一家人眼里他的形象就自带光环。经林盈盈这么一说,全家都沸腾了,尤其是二妹跟四妹,顿时对那个英雄又多了一层朦胧的喜爱感……于是俩人都把头凑到嫂子跟前巨细无遗的打听那个恩人。 问他有多高,穿什么衣服,头发多长,说话声音是高是低…… 三妹想起在那个幽静隐蔽的小山村里跟木头相处的短短几天,心里好暖好暖,居然把刚才看未婚夫退婚的心寒彻骨,一时给覆盖住了。 她就拉住二姐跟四妹说:“别问咱嫂子,来来来,我跟你们说……” 曹英看闺女好像这会没事了,也暗暗松口气,笑呵呵的出去杀鸡了,大凤赶快跟着去帮忙。林盈盈也跟着出来说:“大姐,我跟咱家恩人的母亲学会了一招炖鸡汤的绝学,我教给你怎么做,这天渐渐冷了,鸡汤该受欢迎了,也算是给你饭店添一道新菜。” 大凤一听马上一脸喜气,就忙问她什么炖鸡汤的秘诀呀,都放什么料啊? 林盈盈进屋拿出木头妈送给的一饼干桶玫瑰菊花粉说:“给,秘诀都在这,这是玫瑰菊花粉。” “玫瑰菊花粉也能做鸡汤料?”大凤惊叫。 她用的宫廷秘方里都是一些传统的佐料,只不过配料有讲究搭配严谨罢了,真不知道这玫瑰花菊花的也可以食用。 林盈盈笑着说:“大姐,看看,你又学了一招吧。那位大娘把制作方式告诉我了,就是把玫瑰花和地里的野菊花洗净晒干,然后用文火在锅里烘焙,最后把它磨成粉,炖鸡汤的时候只需加一点就会出味。” 大凤跟曹英都半信半疑的看着那一桶微微发暗的粉末。林盈盈说:“是不是真的吃了才知道,妈你们把鸡洗净切块,我去泡把黄豆,一会也下锅一起炖。” 这娘仨忙着炖鸡汤,屋里那姐仨头抵着头叽叽咕咕的说话,一会发出一阵的格格格笑声,这个家哪像刚经历磨难和正承受不幸呢。 魏思峰因刚才那对不速之客造成的气愤,这一会看着她们开心了气也渐渐平复了。 可是另外那五个女孩家里可就不这么“美好”了。 此刻李庄的雪梨正拉着斜对门、又是近门子的李大莲来她的屋里,安慰她别跟她嫂子一般见识,自己可得看得开。 本来李大莲被那个大学生未婚夫退了婚后,在家里的地位就直降了。 自己的爹娘怎么都是疼孩子的,可是她的哥嫂就容不下她了。再加上她依然心高气傲的不肯随便打发了自己,眼看着一般大的女孩都嫁人一个两个三个孩子的了,她依然在家当老闺女,她哥嫂就成天多嫌她。 尤其又娶了兄弟媳妇,这一个家里两个外姓女人,事就更多了,两个媳妇都一个鼻孔出气排斥大莲,幸亏大莲对人拿捏有度才不至于被欺负。 可是这回出了这么大的丑事,她还有脸回来,这两个女人就统一口径,这个被卖给了野男人的破烂货要是再进这个家,她俩就都回娘家。 所以当她一进家门,就像踩了地雷,两个嫂子看见她齐声哭闹要离婚回娘家,两个哥哥闷头不语,雪梨娘拉了这个拉那个,忙的不可开交。 还是雪梨出来把大莲拉到了她家,劝她说让家里两个嫂子冷静冷静再说。 大莲冷笑一声说:“哼,冷静什么,她们就是早策划好了的,这回是非逼我出这个家了。” 雪梨同情的看着大莲,发愁的说:“那你能去哪,总不能随便找个人嫁了吧。” 大莲低低的说:“不会的,我要是随便嫁我早嫁了,只是,这个家我万万不能再呆了。” 雪梨无奈的问:“你一个女孩子能去哪呢?” 大莲雾蒙蒙的大眼睛看着窗外说:“我进城打工去,我有手有脚还能饿死不成。” 雪梨担忧的说:“可是外面不是坏人更多了吗……” 她想的是你在自己家门口都被骗了,出去不更危险吗。 大莲当然懂雪梨的意思,她淡淡一笑说:“我不至于一块石头上绊倒两次吧,我会谨慎的。” “雪梨,三妹回家了,咱妈叫我来喊你——”疙瘩兴奋的声音从院子里传进来。 雪梨一直惦记着三妹呢,但是因为被大莲拖住了身不能走,这时候一听娘家哥喊条件反射起来就往外跑,猛地想起屋里还有客人,就尴尬的朝大莲一笑说:“那个大莲,你坐着,我去跟我哥说句话。” 大莲会心的一笑说:“嫂子你跟魏三妹是好姐妹,她回来了你赶快去见她吧,我回去了。” 雪梨一听心有些疼,她可是没地方去呀! 就忽然说:“要不大莲你跟我回娘家吧,你跟三妹也算一起出生入死过了,这会你又不能回家,跟我一起去看三妹吧,没事的,都是亲戚。” 大莲虽然是个很要强的女孩,但是此刻她真的没地方去。 自己有家不能回,村人因她是被卖过了“脏人”都对她避之不及,好像她身上携带者病菌。她万万不能去别的邻居家。 听到雪梨发出邀请,就硬着头皮答应了,她觉得魏三妹家应该不会嫌弃她吧? 雪梨骑着自行车带着大莲跟着自家哥来王祥寨了。路上大莲说她很佩服魏三妹,她机警又勇敢的半路逃了出来,而她们…… 雪梨暗暗叹口气安慰她过去的都过去了,不要再去想了,人要往前看。 当雪梨和大莲来到三妹家门口的时候,大莲犹豫了一下停在了家门口,她朝雪梨说:“嫂子,我先不进去吧,你喊三妹出来我跟她说句话再说吧。” 雪梨知道她的意思,但她微微一笑,拉着大莲的手说:“你放心吧大莲,我敢做主带你来这个家,就说明这个家绝对容得下你,你尽管跟我进来就知道了。” 第174章 什么意思啊 雪梨拉着大莲的手一进院门,就被蹲在压井边拾掇鸡的曹英和大凤看见了,她俩都吃了一惊,然后站起来热情的打招呼。 大凤原来是铁头媳妇时还是大莲的堂嫂子,这会看见大莲来她家了,脸上愣了一下,马上就和颜悦色的跟她说话。 曹英虽然不知道雪梨旁边这个皮肤微黑,眼睛极美的女孩子是谁,也同样热情的打招呼,让她们赶快进屋去。说罢就扯着嗓子喊三妹出来。 魏思峰本来正在井边帮忙压水,看到雪梨脸上窘了一下,悄悄的进屋了再不出来了。 雪梨忙笑着跟曹英娘俩介绍大莲,说是她婆家的堂妹,跟她一起来找三妹玩。 正说着林盈盈和三妹姊妹仨一块从屋里出来了,她看见大莲就吃惊了一下,然后热情招呼她们进屋。 三妹看到雪梨委屈的泪水一下子又涌了满脸,扑到雪梨怀里嚎啕大哭。 雪梨抱着她把她安慰了好一阵,才拉着她进了她的屋,进屋坐下后就跟她说:“快别哭了,都过去了,看看人家大莲就比你坚强,人家还来看你呢……” 三妹跟大莲也算是共患难过的姐妹了,三妹就亲热的拉着大莲的手赞叹:“大莲姐是挺令我佩服,人又懂事又冷静。” 大莲苦笑一下说:“你才值得佩服呢,我们都喝了他们加了药的汽水,就你没喝才逃过一劫……” 三妹不想让她提伤心事,就截住她的话头说:“大莲姐,过去的咱都忘了吧,咱们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不是吗?” 大莲听到这句话沉思了一下,重重的点了点头。 三妹看着大莲真诚的说:“谢谢你来看我,以后咱们就是好姐妹了,没事就来找我玩。对了,今天咱们在我家吃饭,我妈专门杀了只鸡说是给我补补的。” 大莲听到这句话心里一寒,马上掩饰的笑笑说:“这太不合适了吧,我们空着手来了呵呵……” 三妹亲昵的摸摸她的头发说:“没事,下回我去你家吃饭也空着手。” 大莲的嘴唇哆嗦了一下。 雪梨不得不小声说:“三妹,她家里人多,很乱,刚才就是把大莲赶出来了……”然后把大莲家里的事说了出来。 三妹听了这一出气的勃然大怒,直骂她嫂子和弟媳欺人太甚,凭什么撵小姑子走,说她们俩娘们是外姓人,大莲才姓李呢。 雪梨拍拍三妹的肩膀说:“三妹,咱农村人就是讲究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姑娘早晚是人家的人,在自己家里没地位的,她嫂子跟她弟媳本来也是多嫌她不嫁,出了这件事就有机可乘了。唉!没办法。” 三妹想想也住口了,不觉嘟囔:“你看看我家的嫂子,贤惠的很,跟我亲姐姐似的,就是出了这事不但一点也不嫌弃我,还怀着身孕去外地接我呐。” 这边屋里几个姑娘说着心里话,外头林盈盈悄悄让魏思峰出去买菜了,说要留雪梨跟大莲吃饭一只鸡哪够,再去买条鱼买些猪肉来,好好整一桌子菜招待客人。 大凤按照林盈盈所说的方法炖鸡汤,再等鸡汤七成熟时放入玫瑰菊花粉后,不一样的香味便阵阵散发出来。 林盈盈边嗅边欣喜的说:“不错,就是这个味……” 大凤跟曹英也直吸溜鼻子,大赞味道鲜香,可是跟他们品尝炖的鸡汤不一个味。 林盈盈看着那一饼干桶玫瑰菊花粉说:“姐,这够你用一阵子了,等来年开春了咱去弄玫瑰花和野菊花自己磨粉来用。” 大凤点头说:“那是,咱不能光麻烦人家呀,就是怕咱这里的玫瑰和菊花有人家山里的香吗……” “不如山里的香也差不多吧……” 这边俩人研究着鸡汤,曹英才顾上问起了那两千块钱的事,林盈盈跟她说三妹偷着放在她干妈枕头底下了,这样就不怕人家不要了。 曹英点头说:“人知恩就得图报,虽然人家不是为了钱救咱们的,但咱们得对人家表表诚心。”说到这里对儿媳妇叹了口气说:“盈盈啊,又让你破费了,把你娘家陪送你的钱都拿出来了,以后这钱得让三妹还你呀!” 林盈盈眨眨眼笑着说:“行妈,我给三妹记上账,让三妹还我呵呵呵。” 大凤正色说:“这话可不是闹完,该还就得还,不过不能三妹还,我还,我开这个菜馆还是盈盈帮忙开的呢,如今我挣钱了不说报答盈盈吧,得帮帮家里呀。” 曹英欣慰的看着大闺女说:“也不能叫你自己还,你还带着俩孩子呢,你二妹跟四妹也能挣钱了,叫她俩也摊点。” 林盈盈却狡黠的一笑说:“妈,大姐,这事你们不要搀和了,这是我跟三妹两个人的事哈,钱我就要三妹还,她慢慢还呗。” 曹英和大凤哪懂她心里的小九九,都以为是林盈盈故意摁下这事不提呢,就替她打抱不平,心里想:哼,让三妹慢慢还,三妹就还到猴年马月了。 正好魏思峰买鱼买肉回来了,在外面说:“大姐,大锅里炖鸡汤,就在小锅里炖鱼吧,我把鱼弄一下。” 看到林盈盈在厨房忙皱眉呵斥她说:“你在屋里干嘛,烟熏火燎的一会就吃不下去了,快出来快出来——” 曹英跟大凤顿时惊醒,就抱歉的说:“就是就是,盈盈你可不能在厨房里了,赶紧出去跟她们几个姑娘玩去吧,这没你的事了。” 林盈盈已经习惯了一家人的宠爱,就笑笑说:“那好吧,我出去了,光等吃饭了。” 魏思峰伸手把她拉出了厨房,拉着她回到她们屋里说:“我买了几斤桔子,你留下几个在屋里,拿去那屋给她们吃吧。” 林盈盈欣慰丈夫办事周到又体贴自己,就撒娇的往他怀里一靠说:“雪梨来了你不去说句话啊,刚才你就躲开了,什么意思啊?” 魏思峰尴尬的笑着说:“哪有啊,你们一群女人接待着呢,我一个大男人往前凑什么呀。” 林盈盈用食指点着他的鼻子羞羞他说:“好啊,那我看一会吃饭的时候你上不上桌。” 魏思峰嘿嘿笑着说:“吃饭不上桌那不傻啊,又有鸡又有鱼的我看着你们吃啊。” 林盈盈笑:“看,说实话了吧,还是故意躲着雪梨的。”说到这里她看着丈夫正色说:“思峰,你跟雪梨的事我又不是不知道,你对我的真心我毫不怀疑,既然咱们都是成了家的人了,过去的事就该让它过去,该当普通朋友那样对待对方,不是吗?” 第175章 大莲敬酒 魏思峰是个心重的人,他一直觉得愧对雪梨,尤其自己又这么幸福,心里就不能完全释怀,见了她就不敢直视,本能的想躲开。 这时听到媳妇的话想想很有道理,就点头说:“你说的是,都过去了,我不该还记在心里,况且,她嫁李端午也不错。” 林盈盈接口:“岂止是不错,李端午多棒一个人呢,对雪梨好的不得了。” 魏思峰听了这话不觉吃味了,两眼暗了一下看着林盈盈问:“怎么,我对你不好吗?” 林盈盈狡黠的一眨眼睛说:“人家李端午根本不限制雪梨的自由,什么事都要雪梨自己做主,你、哪有人家好。” 魏思峰不乐意了,委屈的说:“我说媳妇,你这话太冤枉你男人了哈,你说我怎么限制你自由了?” 林盈盈抿嘴笑着说:“我身体好好的你就不许我干这干那了,这不是限制我自由吗?” 魏思峰听了哈哈一笑疼爱的抱住爱妻说:“那不是怕你操心受累嘛,没良心的小丫头。” 林盈盈的心都要化了,但是她可不能就此“化掉”,她马上要干自己的事业了,这个男人可是一心要她养胎,什么活也不许让她干,她得争取呀。 就故意噘嘴说:“哼,无所事事的吃了睡睡了吃那是猪,我可不想当猪,我怕将来孩子生下来也跟猪一样就知道吃睡。” 魏思峰被她逗笑了,看着她那娇憨的样子轻笑着说:“谁叫你吃了睡睡了吃了,你看书啊,帮帮咱妈搓艾条啊,喂喂家里的家禽呀,家里活不少呐。” 林盈盈更不乐意了,板着脸说;“这么快就把我当家庭妇女看了,哼,大姐跟妹妹都有了她们的事业呢,难道我比她们差吗?” 魏思峰可慌了,今天咋了,话咋说都不对呀。他就讨好的笑着说:“当然不是了,大姐的饭店跟二妹的裁缝店不都是你想的主意吗,我媳妇比她们都强嘿嘿嘿。” 林盈盈觉得话今天就说到这里吧,晚上枕头边上再说。 就又把话题拐到开头说:“呆会对雪梨大方自然一点,你要是躲躲闪闪的,反而雪梨也不舒服呢。” 魏思峰细思有理,他就一甩头说:“嗯,听我媳妇的,都过去了还在心里别别扭扭的,不跟个女人似的嘛,一会吃饭的时候我敬雪梨一个酒。看,我买了两瓶兰陵酒呢,今天三妹安全回家,是咱家的大喜事,得好好庆祝一下。” 林盈盈眼脸一垂,欢欣的说:“嗯,是得庆祝一下。” 中午吃饭的时候,上学的大妮二妮回来了,看到三姨都怔了片刻,然后一起扑到她怀里。 大妮二妮也都胖了,以前干黄的小脸如今红润白嫩,养出了小孩子该有的颜色。 因本来就长的随大凤,这又整天打扮的洋气十足的(林盈盈总是给俩小妮设计很漂亮的衣服款式,让二妹和四妹做给她们穿,而且二妹人憨心不憨,还能用一些碎步给她们拼揍出好看的小褂或者小裙子,她两个的穿着绝对是整个小学里最好看的)。 大凤看着三妹搂着俩丫头不撒手,就笑着说:“大妮二妮,真不懂事,没看见你三姨旁边还有一位漂亮姨姨吗,怎么光顾跟你三姨亲热了,也不叫一声姨姨呢。” 那俩丫头这才抬起头去看别人,小姑娘都爱美,看见这么漂亮的姨小脸一喜,甜甜糯糯的一齐喊:“姨姨你好。” 二妮还瞪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直视着大莲说:“姨姨长的真好看,我长大了也留这么长的辫子。” 一句话把全家人都逗乐了。 大莲留着两根垂到腰下的长辫子,沉甸甸的垂在胸前,是好看的很。 一道道菜端上桌的时候,不光整个院子里都是香的,整个胡同里都是香的,不由惹得一个胡同里的人又馋又好奇:这曹英老婆子一家有毛病吗?这被拐卖过的闺女回来了不是家里的耻辱吗?怎么还吃肉喝酒呢…… 菜都上齐了,魏思峰请大伙都坐好,他开始分酒了。除了林盈盈是孕妇和两个小妮不能喝酒外,他给每个人跟前都放好了杯子。 他挨个倒酒时轮到雪梨,雪梨脸微红拿过酒杯说:“峰哥,我就不喝了吧。” 魏思峰笑着伸手夺过她的杯子,温声说:“你不喝怎么行呢,你跟三妹这么好,三妹安全回家你不高兴吗,高兴不喝点吗。”说着给她倒了满满一杯。 他知道雪梨的酒量,他们槐花胡同的闺女都挺能喝。 林盈盈这时看着他粲然一笑。 给大莲倒的时候她倒没有客气,看着魏思峰倒满了就起身端起酒杯,语气诚恳的说:“大娘,大哥嫂子,还有姐姐们,首先我感谢大家不嫌弃我,还盛情款待我,我很感激你们,我今天就借花献佛,敬大家一杯。我先干为敬了!”说罢咕咚咕咚一气喝干。 满桌人都愣住了。 林盈盈虽然酒量也不错,可是这一杯子得有二两啊,就这么一口闷也太生猛了吧…… 于是她忙起身拍着大莲的肩说:“大莲,看你说哪的话,你来到我们家是客,我们欢迎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嫌弃呢。倒是你要是不嫌弃我们家,以后可以常来呵呵呵。” 一家人也都跟着附和说是啊是啊,以后可以经常来玩,他们家人最好客了。 大莲这一杯酒下肚眼圈就有些红了,自己拿过酒瓶又倒满,端起酒杯跟三妹说:“三妹,咱姐妹俩喝一个吧,咱也算是共患难过了,只是我们没你聪明勇敢,我佩服你——” “大莲。”雪梨怕她再多说,忙拦她。 大莲摇摇手说:“放心吧嫂子,我已经忘掉了,我既然回来了就不会再沉迷与过去里。” 不光林盈盈,魏思峰全家人都佩服大莲这个姑娘的淡定和老成,经历了那样的事,居然如此豁达。 三妹呼的起身,端着酒杯说:“大莲姐,你说的对,咱们既然回来了就把不愉快的忘得干干净净,来,咱俩干一个——”说罢一仰脖子也是一口闷了满杯酒。 第176章 四儿遇见大莲 “哎呀呀,看这两个傻闺女,可不能喝这么猛,快点坐下吃菜,快点尝尝你大凤姐的手艺。”曹英看不过了,就招呼俩人都坐下,一人夹了一筷子鱼搁到她们的碗里。 林盈盈跟大莲打趣说:“大莲,大凤姐的手艺你以前不知道吧,今天尝尝,哎呀可得多吃点,不然咱去乡里的御凤私房菜馆吃饭还得拿钱呢。” 一句话把整个桌子上的人都逗笑了。大凤笑着用筷子点了一下兄弟媳妇的额头说:“大莲妹妹,我这个兄弟媳妇是越来越坏了哈,大莲你们几个小姑娘可别学她呀。” 众人又是一番大笑。这欢笑声院子里盛不下,像酒和肉的香气一样飘出了院子,飞进了邻居的耳朵里,邻居们更是百思不得其解这家子美的啥呀,其他姑娘家里都跟吊孝似的,她家还举家齐贺…… 大莲喝干了第三杯酒后,脸已经红了,本来雾蒙蒙的大眼睛此刻就有些醉意朦胧了,看魏思峰没再给她酒杯倒满,就自己拿起酒瓶倒满了,又高举起了酒杯,对着曹英语出惊人:“大娘,我真希望你是我的亲娘啊——” 这句话当然令满座皆惊,雪梨有些不好意思的冲大伙一笑,拉拉大莲的衣襟小声说:“大莲,你喝多了……” 大莲确实有点喝多了,所以打破了平时矜持高冷的状态,甩开雪梨的手继续说:“大娘,您真会教育孩子,把家里的哥哥姐姐妹妹们教育的这么好,也真有福,娶了盈盈嫂子这么好的媳妇。”说到这里她艳羡的看一眼三妹说:“同意的情况,你的家里却杀鸡买鱼摆酒欢迎三妹归来,而我的家里确是……把我赶了出来……” 然后她把刚才她回家的一幕悲痛的说了出来。 刚才雪梨在屋里说这边曹英和林盈盈都不知道,这会听说了曹英和林盈盈都惊呆了:她家里的嫂子跟弟媳也太过分了吧,怎么能对待这么一个大姑娘?一个姑娘家家的,又没婆家,她能去哪…… 曹英难以置信的看看雪梨问:“大莲这闺女说的不假吧?她家的两个女人真非得把她逼出家门?” 雪梨无奈的点头说:“不假,不然……我也不会把大莲带到这里来,也是一时没办法了。” 三妹这回又气的杏眼圆瞪的骂了她家里两个恶毒娘们,然后说庆幸自己生在这么和谐友爱的家庭里,更感激自己一直苛待的嫂子。 说到种类心里对嫂子的愧疚也更甚了……她忽然端起酒杯,眼含热泪的看着林盈盈说:“嫂子,大莲姐说的对,咱妈不但会教育孩子,咱家也有福娶到了你这个媳妇——”说到这里顿住,羞愧的低头说:“当然,除了对我的教育失败,我不但说话尖刻,还对你这么个好媳妇那么恶毒刻薄,还用很下作的手段逼你离开我哥……” 一家人听着脸色都沉下来了,林盈盈慌忙起身,举着自己的茶杯一碰三妹的杯子,微笑着说:“三妹,过去的事不提了,以后咱们处,把咱们的家庭氛围营造的更和谐,也早些致富脱贫好不好——” “好——”全家人鼓掌叫好。 大莲和雪梨也赞赏的看着林盈盈。 三妹收住话头,感动的哽咽着说:“那好,道歉的话我就不说了,以后我要好好表现,更加好好听我家大嫂子的话,来补偿我对她的亏欠……” 魏思峰满面柔情的看看媳妇,又翻翻眼皮看看妹妹,就正色说:“三妹,只要你能认识到自己的过去的错误,又正确端正了对你嫂子的态度,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以后好自为之就是了。把这个道歉酒喝了吧,也算是你的新生酒。” 林盈盈没有想到自己丈夫会这么向着她,心里感动的很,但是她并不想让三妹难堪,就故意破坏魏思峰营造的严肃气氛,笑嘻嘻的说:“看看、看看,到底是人民教师,说话跟上课一样字正腔圆铿锵有力,不过我们都小学毕业了哈,你这课上错地方了。” “噗呲——”三妹笑了。 “哈哈哈……”满桌子人都笑了。 “我的三妹长大了啊,认识到自己犯的错了就好,以后妈再也不为你操心了,你嫂子对你太好了,以后好好待你嫂子,长嫂为母,你嫂子这么聪明能干,以后她说话就是圣旨知道不,你得给我好好听着……”曹英抹着眼泪笑着嘱咐三闺女。 林盈盈笑着调侃三妹:“听见了吗,以后我的话就是圣旨,不听话可是要拉出去斩了的啊……” 众人又是欢声大笑。 这时大莲又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雪梨匆忙夺过已经是空杯了。 “呜呜呜……”喝醉了的大莲趴到桌子上哭了起来。 “这、她喝多了……”雪梨抱歉的看着众人苦笑。 曹英心疼的说:“孩子心里苦啊,一个大姑娘家能上哪里去,她爹娘也忍心吗……” “估计是爹娘年纪大了做不了主了,不然哪个当爹娘的不疼孩子啊……”大凤哀戚戚的说。 大家都沉默了。 “三妹你回来了——” 一声欢快的喊声把众人的眼光一下子吸引过去了:是四儿那张满脸真诚的笑脸。 但是随即他脸色一变,愣愣的看着哭泣的大莲。 三妹亲切的笑着起身看着四儿说:“四哥,我回来了,谢谢你惦记我,快过来坐下喝一杯。” “对对,四儿,快点过来坐,我去给你拿筷子去。”曹英跟大凤争着起身让座。 大莲听到来人了,也停住了哭泣,醉眼朦胧的斜看他一眼。四儿打了一个冷战:太美了。 醉了的大莲两眼迷蒙如烟如雾,此刻又被眼泪打湿了眼睫毛,两颊酡红,嘴唇鲜艳欲滴,真个是: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月之菊花啊! 四儿虽然不懂诗,但是他懂美人啊,此刻就被美人给勾去魂了般呆立不动了…… 直到肩膀被轻推了一下才惊醒了,恐慌的看到林盈盈一脸微笑的看着他说:“快坐呀,你婶子给你搬来凳子了,大姐也给你拿来筷子了,坐下陪客人喝一杯。”然后故意礼貌的跟他介绍大莲:“这位美女是雪梨婆家的堂小姑子大莲,跟雪梨一块来找三妹玩,你快跟客人打个招呼。” 第177章 大莲嫁给我吧 又指着四儿跟大莲说:“大莲,这位是我近门子的小叔子,小名儿叫四儿,人又聪明又能干,跟着大姐在饭店帮忙呢,别看在咱乡里的小饭馆打工,挣的钱可是比城里的工人都多呢呵呵。” 林盈盈这话一点不假,这时候国家干部一般也拿百十块到一百块不等,虽然利索又勤快的四儿一个人包揽了饭店的所有的活儿,但是他的工资确实很高,一天五块钱啊!大凤可没亏待他。 当然,也是因为她开饭店挣的多,这个年代虽然还穷,但是做生意简直是一本万利。 四儿是个机灵人,马上收回心猿意马,礼貌又谦卑的说:“你好大莲,咱都是亲戚,没外人,你叫我四儿就行……别听嫂子瞎吹,我在大凤姐饭店里就是一跑堂的,一天才五块钱,哪能跟城里的工人比呀哈哈哈……” 林盈盈跟魏思峰对视一眼:这四儿这是在赤果果的炫富啊! “嗯?”大莲猛地抬眼看了一眼四儿:一天五块钱?一个月一百五啊!一家人一年忙到头才攒下几个钱呀,他一个人居然一年挣一千多块钱呢…… 看到大莲一脸吃惊又加满眼艳羡的看着四儿,林盈盈暗暗跟四儿在桌子底下击了个掌。 大莲也是因为有了酒,在陌生小伙子面前也不那么矜持了,她开口就问四儿:“你都在大凤姐饭店做什么活啊,能拿那么多钱?” 四儿得意的一笑说:“也就是打扫卫生、洗菜、切菜、上菜、刷盘子刷碗、招待客人这几样活,大凤姐人厚道,给我工资太高了嘿嘿嘿。” 大莲惊叫:“你一个人干这么多活啊,你是孙悟空啊?” 四儿脸上的得意更甚了,但是他竭力掩饰住,装模作样的低头一笑,谦卑的说:“谁叫大凤姐是我姐呢,咱自己的活咱就能干多少干多少呗……” 一家子哪能不知道四儿打赌要娶大莲的事,这时就都跟着帮腔说他能干。 大凤是他的老板,说话最有权威,她就适时的赞扬四儿:“哎呀你不知道大莲,我这个饭店多亏了我堂弟四儿了,他一个人可是干了几个人的活啊,我一个天给他五块钱还少了呢……你不知道,我这个堂弟不光勤快能干又有眼力见,还是条汉子,那会我饭店出事还有被李铁头那个混蛋敲诈,全是四儿护着我呢,我的小饭店可离不开他这个大功臣呢!” 全家人这时候都跟着夸起了四儿。 四儿没喝酒,脸已经红的像大红绸了,他端起酒杯举着邀请大莲说:“大莲初次见面,我敬你一杯吧。” 大莲正喝到了兴头上,哪还有半点女性娇羞,举起杯就要再干了,被雪梨夺过酒杯,把一杯茶递到她手里说:“大莲,听嫂子的话,你不能再喝了,以茶代酒吧。” 四儿听了这话再看大莲醉意朦胧的样子,做了一个很绅士的举动,拿过大莲的酒杯,跟自己的酒杯一碰说:“我替你喝吧。”然后两杯酒都干了。 大莲明显受感动了。 这人在脆弱的时候是最容易感动的。不过这人在醉意的情况下也容易看走眼。 大莲就是在这情况下发觉:四儿长的真帅! 她含情脉脉的看着四儿,然后柔声细语的说:“谢谢你,你真是好人。” 这夸人也太直接了吧……四儿浑身一麻,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慌忙说了一句话:“你……更好。” 这……满桌子人都不好了,都坐在凳子上僵僵的。 这俩人是在干嘛?彼此表白?互诉衷肠? 林盈盈最先清醒过来,她看着大莲说:“大莲,四儿也没对象呢还,他也是个不肯将就的主,非自己一见钟情的姑娘不娶。” 她这句话唤醒了满桌子的人,雪梨第一个回应林盈盈的话,满眼含笑的对着大莲说:“不错,四儿这人虽然有时候人来疯,可是人真的很难得,干活一个顶几个人,脑子还活泛,谁要是嫁了他可是有福的很。” 接着二妹三妹也夸起了四儿的种种好处,三妹边夸四儿边朝四儿挤眼,意思是她不能白夸他,他得给点好处。 曹英一直笑呵呵的听着孩子们夸四儿,心里也盘算着确实是一门好亲事。 这大莲如今可谓是走投无路,眼下又出了这种事,封建思想严重的农村,她可是没人愿意娶。而四儿也是大龄青年,长的又矮又瘦的,还不服自己挫,眼光还高的很,发誓要娶个好看的媳妇。 大莲好看是不必说的,俩人如果能成一对,无疑是天造地设。 只是,曹英心里暗暗担忧:四儿的母亲会同意吗?这农村人可是把女方的贞洁看的比什么都重啊!俗话说屎壳郎也觉着自己孩子香,四儿的妈可是看她的小儿子好的很呢,能让他娶一个失了身的媳妇回家吗? 想想四儿又是个很孝顺的儿子,这么大的事不会不听母亲的。所以这事她想开口促成但琢磨一下没开口。 忽然四儿站了起来,直直的看着大莲说:“大莲,你嫁给我吧——” 还没等大伙反应过来,大莲一拍桌子叫:“行——” 啊…… 这两个人也太猛了呀!就这么私定终身了呀啊…… 他们把满桌子的人都被惊呆了,死死的盯着他俩不动了。 四儿激动的脸上的汗跟雨水似的往下淌,大莲则端坐不动,一副决绝的冷傲模样。 四儿问她:“你说话算话吗?” 大莲冷冷的反问他:“你做得了主吗?” 四儿感觉受了轻视,对她两眼一瞪,大手一挥说:“走,咱这就去乡里登记——” 大莲呼一下子扶着桌子站起来了,把手往四儿手里一递,视死如归的说:“走——” 俩人都走到院门口了曹英才清醒过来朝俩孩子喊:“四儿,大莲——” 四儿和大莲一起回头看她,她张了几次嘴说出一句:“登记得拿着双方户口本,不然不给登的。” 雪梨这才反应过来了,她忙起身去追上大莲,但是她说的是:“大莲,我回家帮你拿户口本去,你等着。”说罢跑了出去。 这边魏思峰也起身跟四儿说:“我回你家帮你拿户口本去吧,你跟大莲在这等一会?” 第178章 木头寄来的包裹 四儿嘿嘿一笑说:“我家的户口本正好在我手里,昨天我拿着它去乡里办件事,事还没办好,户口本还没给我妈保管,这回正好,一块办了。” “天作之合啊!”林盈盈微笑着赞叹。 四儿拉着大莲的手说:“别在这等了,咱跟雪梨一块去你家拿,让你家人认认我这个女婿。” 一提起家人,大莲的两眼又喷出了愠怒,她冷笑一声说:“哼,对呀,既然他们都把我当乞丐一样撵出门,那我既然找到男人要嫁人了,今天直接带你去跟他们断绝关系。” “啊……” 曹英全家再一次被大莲的“魄力”而折服。林盈盈感叹:这女孩果然不一般,有气魄,有决断。想起自己窝窝囊囊的前世,简直崇拜眼前这个看起来清清冷冷,实则遇事冷静决断的女孩了。 不禁苦笑着想:如果我上一世有她一半也不会落得那么凄惨的下场了…… 俩人手牵手从魏思峰家走了出去,全家人都表情各异的站在门口目送他们离开。 曹英作为人母,对这一对人儿“奇葩”人儿的举动很是发愁,这婚姻大事得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啊,怎么俩人一顿饭没吃完就决定了呢,大莲还就此事去跟家人绝交…… 林盈盈和魏思峰却给予俩人满满的祝福。 虽然魏思峰这个墨守成规的“老实人”不会干出这种惊世骇俗的事,但是他并不反对这敢于尝试和担当的人,所以他跟媳妇一起微笑着看着四儿和大莲并肩齐驱的背影。 三妹脸上的表情很复杂,离开众人默默去了屋里。大凤直直的立着,眼睛里却涌动着异样的光彩…… 三妹回来了,一切都该步入正轨了,大凤的饭店得开业了,二妹和四妹的裁缝铺子也该开门接活了,于是吃了午饭都去准备各自的生意了。几天不开张了,都得去打扫一下卫生。 而魏思峰夫妻俩却被曹英命令去屋里休息,说林盈盈大着肚子长途接三妹回来,得好好休息,还让思峰给林盈盈好好按摩一下。 魏思峰是个脸皮薄的人,听到母亲的话脸都红了,推着媳妇赶快进屋关了门。 林盈盈笑着躺到了床上,看着不好意思的丈夫说:“快点给我按摩啊,咱妈都下命令了。” 魏思峰笑着埋怨妈:“我说妈是不是忘了谁是她亲生的了,怎么这么疼媳妇不疼儿子啊?” 林盈盈不乐意了,娇嗔的说:“怎么,不服?有本事你也怀个孩子试试,看她疼谁。” 魏思峰甘拜下风的拱手:“比不了比不了。请问娘娘哪里不适,在下一定细心服侍……” “哈哈哈……”林盈盈笑的气都喘不匀了。 当天下午就私下登记后四儿和大莲,第二天就闪婚了,四儿的母亲虽然也对大莲的名声有芥蒂,但是毕竟大莲论相貌是一等一的,要不是出了这事她也不会嫁自己儿子,既然木已成舟,她也不拦着了。 更何况大莲也不要彩礼,也不挑她家的两间土坯屋破旧,这样的媳妇真的是打着灯笼也难找啊。她就拿出家里的积蓄,请了亲友摆了几桌简单的酒席把大莲娶过来了,俩人的小日子就这么过起来了。 谁能想到其貌不扬的四儿当真把李庄的一枝花给拔了呢。虽然是“残花”了,但看着新媳妇那美丽的脸,还是令王祥寨大小伙子们心里暗暗发酸。 当然这俩人的婚事也轰动了全乡,后来被全乡人连着议论了一个多月,估计还会被当成乡里的历史事件给流传下来了。 四儿和大莲的婚事最受影响的是大凤,她喝了四儿的喜酒后,当天夜里躺在床上,一遍遍问自己,四儿和大莲那么勇敢的打破传统,那么大胆的追求自己想过的日子,她就不能吗…… 说好的四儿结婚后小两口一起去大凤饭店干活,工资呢当然也减少了,每天给小两口一人三块钱。 大凤也考虑着,天冷了乡里的饭店生意也到了旺季,四儿一人怎么也忙不过来了,这样多一个人也就是多一块钱的是,这样晚上小两口都可以住在店里了。不然四儿老是惦记着家里的爱妻,哪肯再住饭店了呀,她不得再找个看店的嘛,这样就两全其美了。 因为遭婆家退婚的事,三妹一直闷闷不乐的,居然没有按照来时答应木头娘俩的事:到家就给他们写信。 但是没几天,却接到了木头寄来的一个包裹,包裹里有一封信还有那一沓两千块数额的钱。 木头在信里说三妹全家的心意他跟母子俩心领了,但是钱他们就不收了。包裹里还有一些木头妈在山里采的松菇和木耳,都洗的干干净净的,看得出送东西人的细心和诚意。 把曹英一家给感动的不得了,曹英直夸三妹有福,遇上这么一对好心又不贪财的母子。 说既然钱人家不要就算了吧,咱记得人家的大恩大德就行,日后慢慢报还。但是眼下她可不能白白占人家便宜,人家都大老远的寄东西过来,她也得回礼。 三妹看着木头那苍劲有力的字体,脑子里是他那刚毅英武的脸,心里是一股一股的暖意袭来……她粉面含羞的跟说出了想送木头一块表的心事,说他一个大男人,居然没有一块手表,只家里挂着一个老式挂钟,出了门都不知道几点了。 曹英听了立马表态:“买买买,你明天就去县里给你恩人买一块好表去,别不舍得花钱,对了,不能光买表,你二姐跟四妹都会做衣裳,赶快给他娘俩一人做一件棉袄送去,我呢,也给这娘俩做几双棉靴,他们山里冷的很,我做的厚一点……” “嗯嗯,嫂子是城里人,她懂的多,明天我喊她跟我去县里给木头哥买表去。哎对了,二妹要给我干妈和木头哥做棉衣可得做好看点,布料我也去县里的百货大楼买……”三妹立刻兴致勃勃的说。 因了给木头娘俩置办礼物,三妹脸上几天来的阴霾也一扫而光。 第179章 买表 而这几天秋收彻底忙完,农闲下来的王祥寨人已经开始收割柳条预备做柳编,好给家里增加点收入了。 做柳编的柳条一年做两季,过了年开了春收割一茬,再就是秋末冬初时这一茬了。 秋天已近成熟,柳条韧性最强,质量也最好。但是冬天柳条上冻,脆而易折,就不能用了,所以得趁着上冻之前把柳条收割下来。 收割完柳条得赶快开始第一道工序:那就是把柳条的皮剥掉。 这剥柳树皮的传统方法就是把那些柳枝条去掉叶子,然后码整齐了放到一口大锅里煮。柳条一经高温,皮和心就分离了,这时候剥皮就容易多了。 这时候都是全家都上,趁着热气把柳条那层绿色的皮揭下来,把白白细细的柳条摆放在屋顶或者家里的高粱杆织的箔上晒起来,不然柳条会变黑变质的。 每年到这个时候,王祥寨就是一道风景线,家家户户屋顶上和院子里都铺满了码的整整齐齐晾晒的柳条,远远望去,白的耀眼。 柳条晒干了就被严严实实的包起来,防止它变黄,编制的时候再用水浸泡令它回软,这时候编起来又不费力编起来的用品又结实耐用。 虽然家里今年就三妹一个人有空做柳编了,但出于习惯,曹英还是指挥三妹去收割柳条,自己也跟着帮忙,林盈盈也不顾曹英的反对跟着去搭把手弄柳条回来回家来。 在村人眼里,林盈盈这个外来能媳妇对收割柳条出奇的热情。 因为她不光大着肚子在帮忙收割柳条的时候,不顾婆婆和小姑的劝阻坚持帮忙,还像看稀罕似的看了这家的晒的柳条看那家晒的柳条,还鼓励大伙多收割柳条,最好把能用的柳条全部收割完…… 三妹因急着给木头去县里买手表,说什么也不收割柳条了,求嫂子赶快去县里帮她选表去。 林盈盈也知道如今给木头买手表是全家的头等大事,她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就答应三妹明天就去。 俩人到了县城的百货大楼了,直奔手表专柜了。 “同志,这块手表怎么卖?”林盈盈跟三妹仔细看过一遍后,看中了一个专柜上摆的手表。 那售货员站在柜台后面低头织毛衣,听到有人问表抬起了眼皮,看到一个农村孕妇和一个农村妞指着玻璃专柜问手表,那售货员就鄙夷的翻翻白眼然后低头继续织毛衣。当她们不存在。 一是这个年代售货员的态度普遍不好,再说县城的售货员姿态更高,对顾客的态度更是高高在上的。 二是她这个专柜的手表都挺贵的,经常是有人来过过眼瘾问问价格,买的极少,几天还卖不出去一块呢。看这俩农村女人,肯定是买不起瞎问的,她才不伺候呢。 三妹杏眼一瞪朝售货员说:“我说你卖表不卖表,没听见我们问话吗?” 那女售货员毕竟是这里的工人,听见这话不得不不耐烦的问了一声:“哪个啊?” 但是她织着毛衣头也不抬的。 “这块上海牌的。”林盈盈扯扯三妹示意她别出声,她来问。 “一百六。” “那这块呢?”她跟三妹眼光一致后又指指一块男式手表问。 售货员看看她,难掩饰鄙夷的冷笑一声说:“这块更贵,是进口瑞士表,要二百六,哼,买不起就别问了。不是我说话不好听,这就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哪一块你们都买不起。” 她说的不过分,这块进口表一个月都卖不了一块,可是天天有人问,问的她烦不胜烦,可是这会更烦,两个穿的普普通通的农村女人居然也来凑热闹,我闲的啊伺候你们。 但是三妹的话冷冷的甩过来:“我就是要瑞士进口表,不然来你这干嘛,你以为你长的好服务好招人啊,不过二百六价格没看上,我再看看别的款式。” 那售货员抬起了头,不敢相信这两个农村女人真的是来买表的。但是听到三妹后面的话刺耳的笑起来:“怎么样,我说你们要不起吧,我这个柜台的表就没有便宜的,你们要买几十块钱的劣质表去别处去哈,别在这瞎看耽误我功夫了。” 三妹阴阳怪气的说:“你真是狗眼看人低哈,我们不是嫌贵,是嫌便宜,再拿一款贵的。” “什、什么……你嫌便宜?”那售货员惊的一下子竹签子扎了手,也不顾三妹骂她了,目瞪口呆的看着三妹。 林盈盈在旁边冷冷的直视着售货员的的两眼问:“怎么,没有再贵的了,还是不卖?” 那售货员忙扔下织着的毛衣,慌乱的把那一块瑞士表拿出来,麻利的跟三妹开启职业性的介绍:“小姑娘你眼光真高,这表是贵,可质量也好,一分价钱一分货,国产的能戴十年,这块就能戴二十年三十年……” 林盈盈冷冷的打断她:“不要崇洋媚外,咱们国产的表也好。只不过你刚才没听见吗,我妹妹对这块表的价钱不满意,她嫌便宜,再拿更贵的……” 其实;林盈盈也想支持国货,奈何这个年代的“中国制造”确实赶不上进口货,而瑞士手表确实物有所值,在以后的二十一世纪依然走俏。 “对对对,您二位是有钱的主,嫌便宜哈哈哈……”售货员乐得合不拢嘴的奉承着。 心里说,太牛逼了!头一回听见顾客嫌便宜。 “来来,二位看看这块吧,这块是我们这卖的最贵的了,三百六,这块表不光质量无可比拟,而且款式新潮,要是男士戴上它可是富贵和高贵的象征啊……”那售货员眉飞色舞的介绍起那块最贵的手表来。 “我们要了,给我装起来吧。”林盈盈高高在上的说。 她终于找回了后世的服务理念“顾客是上帝”的感觉。不得不说,无论咋那个年代,有钱就是老大,这一说钱,俩人的位置就立即转变。 但是三百六买一块表,确实够拼的,一家老小忙活一年才存几个钱呀,温饱才解决没几年呐,还有一年到头手里不剩一个钱的主呢。 三妹看着林盈盈眼都不眨的掏出了钱,心里又是一阵感动:嫂子一点不埋怨她买的表贵。 同时心里也暗暗决定:这钱她一定还给嫂子。 第180章 知女莫若母 售货员谦卑的说着讨好的话,殷勤的拿出个一个精致手表盒子,把那块昂贵手表装了进去,然后从另一个柜台里拿出一块价值十来块钱的电子表一起递给林盈盈,笑吟吟的说:“两位小妹妹,这块女士表是送你们的,表质量也不错,你们俩谁戴着玩吧,要是嫌不好送给亲戚朋友也行,下次买什么表千万再来呀。”这么好伺候的有钱主顾可不多见啊,一定拉个回头客。 三妹虽然之前下决定改掉自己的毒舌了,但那是对待亲人和朋友,对待这样没品没德的售货员她可不会放过。 于是她冷眼看着那售货员说:“手表的质量是不错,不过百货大楼的经理太没眼光了,找你这么个质量低下的人来卖表,如果我下回再来买表的话,看见你还在这里绝对会绕过去。”说罢挽着嫂子的胳膊挺直身子离去。 把那售货员给羞得面红耳赤。 她们又给木头娘俩买了做棉衣的衣料,尤其给木头选的时候,三妹发起了愁,因为这个年代的男士衣服很单调,冬天清一色的绿色军大衣,或者是中山装,但是她想给木头做一件特别些的棉衣,可是做什么款式呢?她绞尽脑汁也想不出。 这时林盈盈微笑着说:“三妹,木头人长的高大帅气,穿什么都好看,但是如果咱们三妹送他一件很特别的衣服,会不会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啊?” 这正是三妹发愁的呀!于是三妹抱着嫂子的胳膊求嫂子想办法,嫂子做的衣服样式可是好看的很呐。 林盈盈笑着答应说:“放心吧,嫂子绝对给你干哥哥设计一身帅的不得了的棉衣,来,咱们选料子。” 这时候还没有羽绒服,更没有卖羽绒的,但是有雁绒,这时候的绒质量还是没有任何造假的,穿上暖和又轻便。 林盈盈就买了雁绒,又跟三妹一起挑了一款纯黑色的尼龙绸布料。 现在的布料还很单调,没有后世男款羽绒服那么多面料,不过这料子很软,很适合做雁绒服。 林盈盈准备帮木头设计一款后世流行的中长款羽绒服,不但保暖,身材高大的人穿上特酷。 当然,她没有忘了自己男人,魏思峰跟木头身形不同,他身材也瘦一些,气质也文弱。她就给他选了一款宝蓝色布料,准备给他做一件长款大衣。 天冷了,他以后要每天顶着严寒往返学校不说,他讲课的教室连玻璃都没有,都是用塑料布包的窗户,房子也到处是裂缝,外面刮大风里面刮小风,冻得人只打哆嗦,她得给他做一件挡寒的棉袄。 想到这里林盈盈的心又沉重起来,挣钱,刻不容缓啊! 她们买好了东西出百货大楼的时候,提着大包小包的三妹看着嫂子感慨了一句:“嫂子,有钱就是好啊,穷了到哪都被人看不起。” 林盈盈接上她的话说:“不光被人看不起,最主要是自己受苦,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看看古往今来多少人因为贫穷葬送了自己的人生啊……”说到这里觉得自己说的太虚泛了,就急转直下:“看看咱村现在还没用上电,我们城里解放前就有电了,再看咱的学校,教室还是土坯房,快塌了都没钱修,唉,咱们得想办法脱贫致富啊!” 三妹哪能不想致富,这不刚欠了嫂子一块进口手表的巨款呢,她可不是爱占便宜的人,她想尽快还给嫂子呢。 可是她发愁的说:“嫂子,你帮二姐开裁缝店,帮大姐开饭店都挣钱了,也让咱家过上了好日子,可是要想挣大钱,让全村都摆脱贫穷可不容易呀!” 林盈盈看定三妹说:“三妹,也不是不可能啊!” 三妹抬眸对上了嫂子那黑亮的眼睛,对嫂子的能力她毫不怀疑,嫂子肯定又有新的致富招数了。 于是她满脸期待的问:“嫂子,你又有发财门路了吗?” 林盈盈眨巴眨巴大眼睛说:“回去说。” 三闺女和儿媳妇在县里逛百货大楼的时候,曹英又去替张文兵的亲事忙活起来了。 因为三妹的事,她之前不得不放下了这桩事,这三妹回来了,她得赶快把这事给办了,这张文兵可是她的一块心病呀! 她一早就自己小跑着去了娘家,跟娘家对门的小寡妇说了这回事,夸那张文兵长的多么多么好,人多么多么厚道,又说人家不介意当上门女婿,他那一个瞎眼老娘也明说了不拖累他。 那小寡妇听了还没见男方人就心花怒放了,想想啊,她这人本来就是个多情的人儿,这又守寡一年多了,能不想男人嘛…… 她就笑嘻嘻的抓住曹英的手急切的说:“大姑,你说的是真的啊,那这样吧,咱这就去他家看看去。” 曹英想想张文兵家里那个破烂摊子,就为难的笑笑说:“咱就不去了吧,他家穷的很……” 小寡妇晃着曹英的手说:“哎呀大姑,我要他这个人又不要他的家,他家越穷越好,这样来到我家才更知足嘛。” 曹英听了这话就笑笑说;“说的也是,那大姑就带你去他家看看,反正这会地里麦子忙完了,他也只能在家编些使用家什拿去集市上卖,不会出门瞎逛,咱娘俩就去看看去。” 曹英巴不得这事早成呢,她能看不出大闺女的心思嘛,这几天看她不对劲呢,催她领赵浩洋回家认门她老是找借口。 她知道四儿跟大莲的事对她影响很大,曹英真怕她也学这俩半吊子私自跟张文兵登记了去。所以她这些天都把户口本藏到了箱子里,钥匙随身携带。 要不说知女莫若母啊,大凤的心思还真被曹英猜对了,她已经下决心不再错过张文兵了。 她想通了,就是最初母亲不愿意,但是看到她以后跟张文兵过的恩恩爱爱的,当母亲的自然就不计较了。 相反,她如果眼下听母亲的话跟了赵浩洋,但是以后过的不好,母亲照样心疼她啊!那时候既毁了自己也许还连累到两个闺女,她那样才是傻呐! 但是,赵浩洋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第181章 当机立断 这天晚上送走了最后一波客人,赵浩洋又来跟他们一起吃饭了。 他当着雪梨和大莲的面也照样很随意,还给四儿他们几个提意见,教他们怎么招待客人,真把自己当这里的男主人了。 大凤听着他细细如女人的嗓音,心里直疙瘩,饭都吃不下去了。 吃了饭李端午把雪梨接走了,四儿两口子去后院休息了,赵浩洋坐在凳子上剔牙,没有要走的意思,大凤正好有话跟他说,就走到了他身边坐下。 当大凤跟赵浩洋明确的说了自己的决定后,赵浩洋居然当场哭了,说他就看上大凤了,他这下半辈子除了大凤不娶…… 大凤心软了:“对不起赵浩洋,我们真的不合适,你条件这么好,你再找吧……” 赵浩洋忽地从对面的凳子上站起来,一下子跪在了大凤脚边,吓得大凤连连惊叫。 四儿掀开后门的帘子跑过来了,赵浩洋看到他狠狠的瞪了一眼, 四儿看到这一幕正要退出去,大凤却如遇救星一样喊四儿过来把人扶起来送走。 四儿也知道大凤对赵浩洋的想法了,就忙过来硬把赵浩洋拉起来,边虚虚的说着安慰的话边把他往外推。 赵浩洋却跟个女人一样坠着屁股不肯走,四儿硬把他拉到门口了,他居然挣出一只手抓住了门框,头扭向大凤哭着声嘶力竭的喊叫:“大凤,我非你不娶——” “闹什么,给我闭嘴——”魏思峰压低声音朝他怒喝一声。 原来魏思峰批改好作业接大姐回家了。 虽然媳妇不在这干了,他照样每天晚上来接大姐回家。大姐说了不要他接了,说路又不远,她一个老娘们了又不是小姑娘怕什么。 可是魏思峰不放心坚持夜里接姐姐回家。 于是他正好看到赵浩洋这副丑态,就狠声呵斥他。 他这一声很见效,赵浩洋立马安静了,四儿也放开了他。他耷拉着脑袋,两手交握放在身前,那形象像极了一个受委屈的小媳妇。 大凤看他一眼,脸颊痉挛了一下。 魏思峰看也不看他,冷冷的说:“有话回屋说去,不怕人听见笑话吗。”说罢自己从他身边擦过进店里了。 赵浩洋一听这一声,又来劲了,边跟着魏思峰进店门边告状:“思峰弟弟,你姐姐不要我了呜呜呜……” 大凤心里一阵恶寒…… 四儿跟魏思峰对视一眼撇嘴一笑,摇摇头回后院了。 魏思峰厉声吼:“一个大男人哭什么哭,给我憋住——” 赵浩洋被惊得两肩一抖,生生把哭给咽下了,怯怯的说:“我……我是实在心里难受啊!” 魏思峰看向大姐,故意厉声问;“大姐,他说的是真的吗?” 赵浩洋一阵得意,觉得这回撑腰的来了,他不信自己这么好的条件,大凤兄弟会认同他大姐的一时糊涂。 大凤义正词严的说:“对,我觉得我们不合适,该早断早好。” 魏思峰眼睛里闪过赞赏,他又转向赵浩洋说:“赵大哥,既然我姐都明确表示了,你也该理智的接受,婚姻自由嘛,你们只是处对象,觉得不合适就得当机立断,这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嘛。” 赵浩洋大惊失色…… 待他又要纠缠下去的时候,魏思峰脸色不善的说:“赵大哥,既然这事都说清了,你就好自为之吧,毕竟你也是吃商品粮的,是有头有脸的人,别不给自己面子。” 赵浩洋好像劈面挨了一巴掌,脸热心跳的呆立不动了。 魏思峰冷冷的提醒他:“时候不早了,我得带大姐回家了。” 这是下逐客令了,赵浩洋失魂落魄的迈出了菜馆的门槛,失魂落魄的朝大街上走去。 路上,魏思峰瞥一眼大姐,问她接下来要走哪一步棋,魏大凤伸手捶了一下弟弟的肩膀笑:“小子,敢取笑你大姐了,不过你猜对了,我要去找张文兵,我要忤逆咱妈了……” 魏思峰露齿一笑说:“大姐,我跟盈盈都支持你!” 小寡妇骑车子带着曹英,俩人一路欢笑着来到张文兵的庄上。曹英指着张文兵那个寒碜的家跟小寡妇说:“那不,那个就是他家,我说穷的很吧,你非要来呵呵。” 小寡妇一心要见这个男人,怀里揣了只小兔子般激动着,哪在乎他家里什么样。就急切的说:“大姑,快别说这个了,赶快走,看他在家不……” 曹英迈进他家院子就欢快的朝屋里喊:“大姐姐,文兵——快出来看看谁来了——”她一下子噎住了,两眼一瞪,差点晕倒。 大凤和张文兵相对而坐在他屋里,屋门敞开着,一眼就看到了。 “大姑,你怎么了,往前走啊……那个男人就是你说的张文兵吧……”小寡妇不解的扶着曹英小声的喊着她问。 大凤见到妈的震惊程度不比妈看到她震惊程度低,只是妈看到她震惊过后是愤怒,她看到妈震惊过后是害怕。 张文兵本能的起身,把大凤挡在了后面,冲曹英礼貌的喊:“婶子你来了,快进屋喝水。” 那小寡妇看见张文兵那虽衣着朴素,但长得一表人才的模样早欣喜若狂了,只是好奇跟他坐在一起的女人是谁。 听到他起身招呼她们进屋,就推着曹英进屋了。她再怎么喜欢这个男人,她一个女人也得矜持一点呀,就站在曹英身后含笑不语。 只是光顾着压着心里的疑问看着大凤了,并没有注意曹英的异样。 跟母亲碰面了,大凤躲也躲不过了,她就躲在张文兵身后做贼心虚的低头喊了一声“妈”。 这边小寡妇听了吃惊的看向大凤,诧异的问曹英;“大姑,她是谁呀?” 因大风嫁了铁头回娘家都有时候,更没去过姥娘家了,这小寡妇不认识她正常。 曹英不亏是人老经的事多,瞬间压住心里的火气,笑吟吟的朝大凤问了一句:“呀,大凤你来感谢恩人来了,我以为你下午来呢呵呵呵。” 说罢转脸跟小寡妇说:“小英啊,这是你大姐大凤,你俩还没见过面哩呵呵呵……” 那小寡妇心里的疑问早憋不住了,听了这话也不跟大凤打招呼,一脸警惕的问曹英:“大凤姐跟赵大哥怎么回事,她来干嘛?” 第182章 娘俩翻脸 曹英看着小寡妇那尖锐的眼神,心虚了一下,忙笑呵呵的说:“哦,侄媳妇,是这样的,这个文兵啊还是个大好人呢!前些日子你大凤姐的饭店遭人祸害,是文兵出手相救把坏人给送派出所了,我一家子都对他感激的不得了,说好了让你大凤姐亲自登门拜访的,这不,今儿巧了,咱来了,你大凤姐也来了哈哈哈……” 那小寡妇听了这话转转眼珠子笑了笑,忙甜腻腻的朝大凤喊了一声姐,然后满脸喜气的站到曹英跟前,等着曹英介绍她。 大凤跟张文兵听了曹英的话都沉默不语,俩人也都知道了曹英身边的人是谁,她就是来相亲的小寡妇。 大凤正要鼓起勇气说明她的来意,曹英一把拉住张文兵身后的大凤,语气听不出一丝异样的说:“大凤啊,我给咱家的恩人说了个媳妇,你就别在这碍眼了,赶紧去你饭店忙去吧,这一会功夫就到中午了,你可不能再这耽搁了。”说着暗暗剜了她一眼,示意她马上听话走人。 饭店的事当然重要,但大凤还没跟张文兵说好,她来了就直接跟张文兵说了她要嫁给他,她已经跟那个赵浩洋断了关系。 但是张文兵非但没有表现出惊喜,相反却冷冷冰冰的说她不该这样任性,他配不上她。 俩人正争执不下的时候母亲就出现了,还带了一个年轻又好看的小寡妇来了。 大凤看了这小寡妇心里一疼,更是告诫自己她不能再错过这个机会了,不然张文兵也许就是这个女人的了。 她就头一回强硬的拂开妈的手,哆嗦着嘴唇看着张文兵问:“文兵,你说,你到底还喜不喜欢我,你给我个痛快话——” 这一下子把曹英给惊了一下:她没想到这个从小柔顺的闺女会不听她的话,还不羞不臊的说出这番话…… 那小寡妇也被雷的外焦里嫩,这、什么情况…… “大凤,你发哪门子神经,赶快给我滚出去——”曹英发飙了,气的厉声呵斥闺女。 大凤狠狠心,视死如归的看着张文兵说:“张文兵,是男人今天就给我个准话,你是要我还是要再找别的女人?” “啪——”一个耳光结结实实的打在了大凤的脸上。 这一巴掌太突然了,张文兵和小寡妇都惊呆了。 大凤眼里蓄着泪水,仍倔强的看着张文兵,曹英接着是对发疯般的推打和叫骂:“你个不识好歹的傻妮子,你个没羞没臊的憨货,都三十多岁的人了还不知道锅是铁打的啊,苦日子没过够啊……” “婶子你干什么,有话好好说——”张文兵反应过来第一个举动便是把大凤从曹英手里拽过来,把她掩在了自己身后,礼貌又不失威严的朝曹英吆喝。 曹英因打了闺女又心疼又生气,见张文兵护着闺女登时火冒三丈起来,冲张文兵吼:“你给我一边去,我管我闺女有你啥事?” 张文兵不温不火的说:“婶子,你要管你闺女我管不着,可是你在我家打人我就不容许。” 曹英被噎住了,顿了顿,朝小寡妇抱歉的说了一句:“小英啊,今个太……乱了,你先回去吧,改天我再跟你说话去哈。” 那小寡妇正满腹狐疑不知所措,听到这里又深深的看了张文兵一眼,怏怏不乐的走了。 她一离开曹英满脸怒气的指着张文兵说:“我跟你说张文兵,你压根就别打我闺女的主意,我闺女跟你没戏。” 大凤豁出去了,一扒拉张文兵的胳膊,站到曹英面前说:“妈,你别朝文兵凶,是我来找他的,他又没去招惹我。” 曹英被闺女气的噎住了。 林盈盈和三妹做大巴车来到乡里车站已经是下午了,她们中午没舍得在县里好好吃饭,这会饿了,没想着去大姐饭店让大姐给做点好吃的。 俩人到了“御凤私房菜馆”,却看见大凤在哭,雪梨在劝她,四儿两口子在厨房忙活着择菜切菜。 “大姐,怎么了这是?”林盈盈和三妹惊问。 雪梨就把事情的原委跟她俩说了,林盈盈和三妹都无语了。 原来曹英跟大凤下了最后通牒,说她要是敢再继续跟张文兵来往,就不要再进她的家门,她曹英以后没她这个闺女。 曹英不是个暴躁的女人,轻易不对孩子发怒,真发起怒来不会是随便说说的,所以,大凤才这么伤心的哭泣。 大凤虽然悲伤不已,但是看到弟媳大着肚子陪三妹进城买东西,这在城里肯定也没舍得吃好的,就忙擦擦眼泪说:“盈盈,你跟三妹先坐下歇会,我给你们做饭去。” 林盈盈也不好意思吃多么讲究了,就轻声说:“大姐,你给我们下两碗面就行了,我想吃你的下的面了。” 大凤哪肯将就给弟媳吃面啊,再说厨房里四儿两口子已经把晚上要做的菜都洗好切好了,她拿起炒就是了。 又现成炸好的鸡块和鱼,大凤麻利的给她们热了一小盆鸡块,一条鱼,炒了一个小油菜,然后给下了两碗肉丝面。 这俩人一见了美食哪还管大凤的伤心事呐,唏哩呼噜一阵子风卷残云,都舒服的放下筷子打了个饱嗝才顾上这边大凤的伤心事了。 三妹头一个发表意见:“大姐,叫我说你谁也别嫁,先一心挣钱等等再说。” 大凤听了哀怨的看一眼三妹,觉得她说的有道理,自己如今可是带着两个闺女啊,两个闺女要吃要喝要上学,她可不能指望娘家人啊,娘家负担多重啊! 年前二妹出嫁,三妹这么大了,这门亲事虽然悬着,可是也到了出嫁年龄了,哪个不要嫁妆啊,而且弟媳马上要生了,都是用钱的地方啊! 她是这个家里的老大,因为嫁的不好一直拖累这个家,如今离婚了可不能再拖累娘家了,两个闺女她必须得自己养,眼下是挣钱最重要。 但是林盈盈却说:“大姐,挣钱是必须的,但是这人万一错过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呀!” 大凤心里一动:弟媳说的更对呀! 第183章 村支书一家 她看着林盈盈说:“可是,妈说了,我如果跟张文兵再来往她就要把我赶出咱家门啊!我还没见咱妈这么生气过……”孝顺的大凤眼圈又红了。 林盈盈笑笑说:“大姐,我可不是挑拨你跟咱妈的关系哈,我只是为你的幸福着想,我觉得你只要认定了张文兵,就不要去顾及咱妈的情绪,等你和张文兵幸福的过着小日子的时候,我就不信咱妈不高兴。” 大凤低头喏喏的说:“我也是这样想的……” 林盈盈觉得话不可以说过,就起身伸伸懒腰说:“我跟三妹吃饱喝足了就回去了,你们忙吧。” 回到家,看到婆婆在生闷气,林盈盈拉着三妹去了她的屋里。她从柜子里拿出一本图纸,翻开来看,上面全是画的各类漂亮的物品。 有小筐子,小篮子之类的,还有一组十二生肖。林盈盈翻到这里合上了,定睛看着三妹问:“三妹,你能用柳编编成这个样子吗?” 三妹听了一沉思,马上不屑的一笑说:“这有什么不会的,只要有样品,我天上的龙都能编出来。” 林盈盈一拍手激动的说:“我说嘛,我们的三妹聪慧过人,将来必成大器——” 三妹猛地摁住嫂子的手,疑惑的问:“嫂子,你什么意思啊?难道你要我编这些不中用的小玩意?是不是将来给我小侄子玩啊?” 林盈盈格格一笑,摸摸三妹那张诱人的小脸说:“你说对了一半,我是要你编这些小玩意,但不是给你小侄子玩的,是要发家致富。” 三妹不淡定了,圆瞪杏眼叫:“嫂子,你没哄我吧,编这些小玩意能发家致富……” 林盈盈安抚她一番让她冷静,然后给她讲了这件事情的原委。 魏思峰去城里接她回来的时候,她要把王祥寨的柳编做成文章的决心又发起,但是她要推广的不是那些柳编家庭用品,而是柳编工艺品。 她就提前联系了城里的好几家百货大楼和商铺,跟他们讲述了柳编工艺品的想法,这时候的工艺品并不像后世那么种类丰富品种繁多,还没有柳编制品。 她的想法令老板很感冒,还问她能编织什么物品,她想起三妹的巧手,随即夸口说没有她们编不出来的。 有家老板就当即给她拿出了一本图纸,说她要是能编成图纸样的柳编工艺品,他就收购。 林盈盈说没问题,但是跟他谈好了这活要秋后才可以做,因为她们是农民,要等地里忙完。 林盈盈知道这个年代的人脑筋死,都不懂经商,百货大楼里什么商品都缺,她的柳编工艺品不会卖不出去的。 这终于秋收完毕,全村都开始储备柳条做柳编了,她的机会来了。 林盈盈说完挑衅的看着三妹问:“怎么样三妹,敢跟我干吗?” 三妹激动的两眼放光,她一拍胸脯说:“嫂子,我干,从今以后,你指哪我打哪。” 林盈盈格格笑着搂住她的脖子,亲昵的说:“太好了三妹,咱姊妹俩就一起干。”说到这里猛地推开她说:“哎哎,咱还有一件大事没干呢,快快先把这事办好了心净了。” 三妹心领神会的抱起给那堆棉衣料子说……“嗯嗯,就是把衣服做好了寄过去,嫂子你歇着,我去找二姐和四妹。” 林盈盈跟着起身说:“不行不行,我得告诉二妹跟四妹做什么款式的,这雁绒一件袄用多少,走走走,咱俩一起去。” 林盈盈和三妹姑嫂俩有说有笑的走在胡同里,谁能想到半年前,林盈盈还是三妹不共戴天的仇人呢。 二妹和四妹按照嫂子的设计,加班加点的把木头娘俩的棉服做出来了,然后三妹满心欣喜的连同那只昂贵的手表给木头寄去了,还写了一封长长的信。 然后满怀希冀的等着木头的回信,她想听到木头说他喜欢她给他寄去的衣服,然后夸她有眼光…… 林盈盈呢,一边让三妹按这图纸上编制样品,一边跟魏思峰跑起了贷款的事。 要想干事业,贷款是必须的。她知道这个年代国家为了鼓励经商,会发放免息贷款。不过免息贷款也不是随便贷的,得有担保人,有村长签字。 乡里的担保人好找,找李兵和赵长军担保就是了,村长就得林盈盈跟魏思峰一起出面了,因为做柳编工艺品的事还要村长帮忙呢。 虽然林盈盈要做的是富民工程,但是你也得让大伙相信你呀。任何年代,好事都也那么容易做,尤其这个人的思想还处于不开化阶段,你的大胆举措会被人看做荒唐。 这天下午,林盈盈等魏思峰放学回来就跟他一起去了村长家。 林盈盈听说村长家是个产女大户,家里有七个闺女,大的今年要嫁人了,小的才一岁多。 他们自然不能空着手去了,林盈盈买了一些糕点和糖果给孩子吃,另外,看看村支书是不是真的像大家说的不贪,不然她就准备给他塞点钱。 他们来到村支书——魏土埂家的时候,他刚喝完了第二碗红薯玉米粥,打着饱嗝想把碗顺手放桌子上,一直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乖巧老实的站在爹跟前的四岁半女孩——小五,见终于爹吃完最后一碗饭,一把伸出小手把那大瓷碗抱在了怀里,脏兮兮的小脸笑成了一朵花,嘴里脆脆的说:“爸爸,我给你送碗。” 说罢抱着碗迈开小细短腿“啪啪啪”的往厨房跑去,厨房里女主人正坐在灶间凑着昏暗的灯光纳鞋底,她一会也不闲着。 男人先吃过饭要去大队部开会,闺女们都出去玩了没回来呢,她就伺候男人吃了,然后得等她们都回来了再开饭。 此刻跟小五双胞胎的小六,正蹲在院子里的杏树下尿尿。 她看到爸的碗被姐姐抢去了,急的不等尿淋完,就滴答着水滴提上棉裤站了起来,飞快替换着两条短腿啪嗒啪嗒的跑过来了,嘴里尖叫着:“我给爸送碗——我给爸送——” 这正抱着爸的碗往厨房去跑了一半路的小五,一听慌了,把两只小手捧着的大碗往怀里一抱,加快小步伐往厨房跑。 第184章 村支书是个美男子 但是奈何小五不及小六的小腿快,这都跑到厨房门口了又被小六给堵在前头了。 小六劈手就去夺,小五小身板一扭,两手紧抱大碗,一脸决绝的誓死保卫她的碗。 小六一看力敌不行,只好智取,她抬手往小五头上够去。 小五跟小六一样头顶扎着两根朝天小辫,小五头上的两根小辫马上一根比另一根长了些,那是被小六揪长了。 “哇——”小五立刻惨烈的哭了,自然的小手也一松,碗掉地上了,小六捡起就往厨房跑。 赢了。 正在厨房忙碌的女主人看到这一幕只是浅浅一笑。 习惯了。 “哈哈哈……”堂屋的魏土埂被俩闺女逗得朗朗大笑。 他起身迈出堂屋走过来,笑着伸胳膊去拉哭的伤心极了的小五,嘴里哄着:“不哭不哭,俺小五最乖,最见爸爸亲,哪回都是头一个接住爸爸的碗,这回小六她给爸爸送碗爸爸也不夸她……来来来,爸爸抱抱。” 魏土埂一只胳膊把小五拉到了怀里,让他坐在自己一条腿上,并没有完全抱住她,因为他手里还抱着一个才一岁多的小七。 这时已经得意洋洋的把夺过来的碗送到妈手里的小六,一看这边情况不对,她这是赢了姐姐的碗输了爸爸的抱啊…… 于是她又气呼呼的跑回来,嘴里委屈的尖叫着:“爸爸抱我爸爸抱我……”然后炮弹一样射了过来。 魏土埂嘿嘿笑着把膝盖张开,小六就一下子投入了爸爸的怀里。 可是他另一只手里抱着的小七不干了,“嗷”一嗓子叫了起来。 这当爸爸的招架不了啦,张嘴朝闺女屋里喊着:“老四呢,快来哄妹妹——” “爸我做作业呢——我大姐跟二姐呢?俩人不知道跑哪去了,到这时候也不回来吃晚饭……”屋里带着埋怨的声音传过来。 “你别管她俩,赶快过来哄妹妹——”魏土埂朝她喊。 屋里的老四不得不丢下书本,跑到爸爸跟前一手拉一个哄着说:“小五小六跟四姐玩儿,咱爸一会还得去大队部呢,走,看咱三姐在屋里干嘛呢。” 老四长的胖胖的,留了个五四时期的学生头,更显得脸大如盆,虽然她家的姊妹都是细皮嫩肉如莲藕,就是胖点也不难看,但是她跟所有的胖子一样最恨谁说她胖。 配房里的这家老三正在煤油灯下剪刘海。 她今年十九岁了,这两年就要出嫁了,她是个会过日子的姑娘,已经开始为她出嫁做准备了,平时只要从地里回来手就不闲着,打毛衣,做鞋,绣枕头套,绣窗帘、门脸…… 这刚剪好刘海儿放下剪子就又拿起了活计,飞针走线起来。 看到四妹领着俩妹妹过来就朝她催促:“快,快领她们出去玩去,我忙着呢。” 老四苦着脸说:“我还做作业呢,明天要考试了。” 老三头也不抬的问:“你二姐呢,不都是你二姐带她俩玩吗?” 老四抱怨着说:“不知道二姐干啥去了,这晚饭也没吃哩。” “那大姐呢?”老三说着不得不丢下针线活拉起两个小不点往外走。 这个家里的老四学习好,父亲说了,老四的学习重于一切。 林盈盈跟魏思峰悄悄迈进这个用一圈玉蜀黍杆围起来的院子里,一进门就打量这个家。 这个家的男主人虽然是支书,但是家里跟普通村民没一点区别,虽然院子很大,但就两间堂屋,一间门朝东的配房,挨着院门一间门朝西的厨房。 两间堂屋当然是男女主人住,其余姊妹们不跟爹娘睡了就都挤在那间配房里。 光这一点可看出,他这个支书不贪。 领着两个妹妹往外走的老三,劈面碰上了魏思峰和林盈盈。她随即满脸堆笑的说:“呀,思峰哥跟嫂子来了,赶快进屋。”随即就朝屋里喊:“爸——妈——思峰哥跟嫂子来了——” 这俩人可是稀客,村支书魏土埂两口子都热情的迎过来往屋里让。 配房里勾出老四的头,她看着魏思峰恭敬又怯怯的问:“魏老师——五妹在家吗?我想让她帮我解一道数学题。” 她小学时也是魏思峰教的,所以叫惯了老师。 思峰微笑着说:“去吧,她在家呢。” 今天是周末,住校的五妹回来了。 老四就拿着书本跑出了家门。 村支书两口子笑呵呵的把小两口让到堂屋里,村支书媳妇专门给大肚子的林盈盈搬了一把高高的长椅子。 林盈盈发现这是他家最拿得出手的一把椅子了,其余的凳子都是木头墩子。 但是发觉这个家里虽然寒碜却一点不杂乱,再看这个家里大人孩子的衣着,虽然破旧但是不邋遢,说明面前这个黄黄瘦瘦干干巴巴的女主人是个勤快贤惠的媳妇。 出于女性的本能,林盈盈在昏黄的灯下打量了一下这个村支书,吃惊的发觉这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竟然是个美男子。 虽然因常年劳作和穷困的生活而出现了早衰,但是那白净的面皮,清隽的眉眼,还有与生俱来的儒雅气质还残存在他的身上。 但是这样就越发显得他的媳妇不堪了:她不但枯瘦干瘪,头发还稀黄干枯,小眼睛塌鼻子,还有两颗龅牙,真的是丑女无疑了。 林盈盈见了刚才她几个闺女了,心里就替这个家里庆幸:好在她几个闺女都随爹。 “思峰啊,你小子可是咱村的骄傲,也是咱村的财富——嗯不对,是咱全乡的财富,看看你这个北京大学的高材生竟然肯在咱村里教小学,哪个不夸你品格高啊!每回去乡里开会,乡里领导都表扬你哈哈哈……”村支书先开口了,虽然是夸人,但是语气一点不虚浮。 魏思峰谦虚了几句,就又把老话题说了出来:“土埂叔,我自己学到了知识再回报给咱们的孩子是应该的,只是咱们的学校是实在不能再穷撑着了,看看那些土坯房,漏雨不说,一刮大风都摇摇晃晃的,我都不敢让孩子们在屋里呆着……” 第185章 相谈甚欢 魏土埂的脸立即暗了下来,羞愧令他额头冒出了汗,他嗓子都变了:“咳咳……唉,谁叫咱这几个村都穷呢,每次开会我都提这事,可是乡里也穷啊,说这小学只能咱几个村集资来建……思峰,你也知道,我可是召集咱附近几个村的支书商议过无数次了,说咱孩子上学的学校不能再迁就了,得正儿八经的盖一座新学校了,可是,还是那句话,没钱呐——” 林盈盈跟魏思峰对视一眼,林盈盈上场了:“土埂叔,我就开门见山了哈。您知道我娘家是封丘县城的,县城的发展毕竟要好的多,尤其改革开放这几年,城里的发展简直是日新月异,百货大楼里的一些商品也丰富了起来——”她说到这里停住看村支书的表情。 发觉他不但没有不耐烦,反而很认真的听着。 林盈盈就直接拿出了那本图纸,娓娓的说:“土埂叔,您看看这些图纸,这些都是工艺品图样,好不好看啊?” 魏土埂好奇的接过,他媳妇也凑过来看,俩人看着脸上都露出赞赏,说好看好看,然后诧异的看着林盈盈,不知道她要干嘛。 林盈盈接过图纸说:“土埂叔,咱们村不是家家户户都会做柳编吗,男的编粗柳,女的编细柳,我听我妈说咱村的姑娘尤其手巧,没有她们不会编的东西。” 魏土埂神色凝重了,他盯着林盈盈问:“侄媳妇,你的意思是?” 林盈盈郑重的说:“土埂叔已经猜到了吧,我要在咱村干一番事业,让咱们村的人都来做柳编工艺品,对,是工艺品,不是生活用品,就照着这图纸上来编,编了我来收购。” 说完这话林盈盈和魏思峰的手在下面握在一起了:对于做生意这个年代的农民用避之如蛇蝎都不过分。 土地分产到户没几年,谁都把家里那几亩薄田当宝贝伺候着,搞别的都是瞎胡闹。 尤其你让他们把用来编织生活用具的柳条来编制这些没有用的小玩意,他们不骂你是败家子才怪。 但是魏土埂的反应出乎他们意料。 魏土埂没有表现出毅然反对,而是听完林盈盈的话认真的沉思起来,然后看看小两口,问魏思峰:“侄媳妇这个想法你们小两口商量过了吧?” 魏思峰庄重的点头说:“放心吧土埂叔,我们夫妻二人什么事都是商量好了再做决定的。” 魏土埂忽地两眼放光,一拍大腿说:“好,到底是城里姑娘,眼界高,思想前卫,能响应国家改革开放的号召,敢做经济发展大军中的带头人……” 魏思峰和林盈盈愣了一刻然后相视一笑,眼里都有激动的神采飞扬着。 魏土埂话题直转:“侄媳妇,你叔我虽然是个无能的人,但是我脑子不算迂腐,我眼睛也亮着呢。你呀,是个能人,开裁缝铺子,又帮你大姐开饭店,接着这两样生意都红火的很。如今又要做柳编工艺品,叔相信你是个有眼光有头脑的人,你做柳编工艺品这事,叔支持。” 林盈盈激动的连连说谢谢,还说实话她没想到村长这么开明,真是难得。 然后她不再铺垫了,想直接说出要他担保贷款的事情。但是还没开口就听到魏土埂严肃的说出了下面的话。 他说:“侄媳妇,这事我是支持你,但是我作为一村之长得先保障全村人的利益,你这要求大家编制工艺品的事,咱先得谈好了条件。” 林盈盈一怔,随即冷静的说:“土埂叔说的对,先保障全村人的利益是您的职责所在,您请说。” 魏土埂在低矮的土墩子上坐直了身子,仰头看着坐在高高长椅子上的林盈盈,一字一句的说:“首先,你要是让大伙来做柳编工艺品,得跟全村签订一个合同,注明咱们编好的东西全部收购。不然万一大伙编了一大堆你不要了可怎么办呢? 这柳条可是用来编提篮子编鸡蛋篓子编馍框子生活用品的,编坏了再拆也不能用了,这不可惜了吗?” 林盈盈微笑点头说:“土埂叔想的很周到,您放心,这个合同我一定签。” 魏土埂一副满意的神情点点头。 又说:“侄媳妇,这柳编工艺品毕竟是细法活,到时候会出现质量问题,你得保证不会因此太难为大伙,别以这个为借口来打压价格,或者销售不好了来严把质量关令大伙主动放弃。” 林盈盈不禁吃惊这个村支书果然不是一般的粗人,他好像对“奸商”的套路很了解。 她就欣慰的说:“土埂叔您真是明智,您当我们村的村长真是我们全村人的福气啊!这个当然不会,我跟思峰绝对不会做出坑咱村人的勾当,我们有心让大家都富起来,这个我们也可以写在协议里的。” 魏土埂听了这话心里一动:这小媳妇还真爽快。 他这个大老爷们要是再不爽快就说不过去了。于是他一拍桌子说:“好嘞,侄媳妇一看就是痛快人,这事就拍板了。”然后和善的笑笑说:“你叔我也不是故意刁难你们,是吃一堑长一智啊……哎哎这个就不提了,你们说吧,需要我这个支书为你们做什么?” 林盈盈看看魏思峰示意他说,魏思峰就娓娓道来:“是这样的叔,这做柳编工艺品毕竟在我们村人听来很新奇,以至于大伙不敢尝试我们的号召。所以我跟盈盈决定先付钱给愿意做的人,这样做估计家家都愿意干,这呢就需要一大笔资金了,还有库房一系列的花费。您也知道,咱们农民家里都不宽裕,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肯定拿不出——” “你想让我给担保贷款?”魏土埂打断他的话问。 魏思峰重重的一点头,然后跟媳妇一起紧张的看着村长的反应。 魏土埂那张苍老但英俊的脸浮起了灿烂的笑容:“好,这个担保你叔我一定给办。” 魏思峰跟林盈盈惊喜的同时叫:“土埂叔太谢谢你了——” 魏土埂扬手止住他俩说:“不不不,如果这事干成了叔我该感谢你们,叔我也是日夜都盼着咱们能早日脱贫致富啊,只是叔无能,只能看着你们年轻人大展拳脚了,以后有用得着我这个无能村长的事,尽管说。” 林盈盈简直是欣喜若狂了:这个村长果然名不虚传,又扎实又不迂腐,还……长的这么讨喜。 林盈盈差点被自己给逗笑了。 第186章 惟妙惟肖的小玩意 忽然一双手从魏土埂手里把图纸给拿过去了,林盈盈扭头一看:一个身材不高,但是结实健壮,圆脸大眼,脸颊红润的好看姑娘站在村支书夫妻俩身边。 她看着那些图形很感兴趣的样子,指着某一个图画笑着给母亲看。 这时村长跟林盈盈小声介绍:“这是我家二闺女青霞,不会说话,别见怪。”然后拍拍二闺女的肩膀说:“真不懂事,跟你思峰哥和嫂子打个招呼。” 那看图纸的姑娘忙抬起头,朝魏思峰跟林盈盈点头一笑,随即又专注的去看那图纸了。 林盈盈暗暗打量这姑娘,觉得这姑娘虽然不会说话,但浑身透露着倔强,两眼也透着精明。 村长媳妇忽然问闺女:“这纸上画的图你都会编吗?” 村长就跟她解释:“你思峰嫂子要收购柳编工艺品,让咱全村人编这图上画的样子,你能编出来吗?” 那叫青霞的姑娘听了这话一副“这还不容易吗”的表情,然后一下下翻完了那几张图纸,点点头表示她都会编。 魏土埂媳妇小心的笑着跟林盈盈说:“侄媳妇,你是城里人,不知道咱们这的情况,咱村里的小丫头五六岁就都学着编东西了,什么花样的东西都会编。” 说罢抬手指着床头的挂着的一些小物件说:“看看,俺家孩子多,日子穷,没钱给孩子们买玩具,可是俺家玩具可不少,都是我家老二用细柳条编的。” 顺着她的手林盈盈看去,吃惊的发现他们床头的一面墙上挂满了各种柳编饰品:都是巴掌大的小玩意,有动物,小花朵,还有小鞋小衣服…… 把林盈盈看得心花怒放,这都可以批量编出来卖呀! 从村支书家里走出来,林盈盈兴致很高,不仅仅感叹和庆幸摊上这么好的村支书,还窃喜在他家里开了眼,没想到柳编还可以做的那么精致。 她挽着魏思峰的胳膊一个劲的夸村支书家二闺女青霞手巧的很,说她居然能用柳条编出花朵,而且编的那么逼真,说她的手艺简直的巧夺天工。 忽然她顿住了,好奇的问魏思峰:“哎对了,哑巴不是都听不见吗,她怎么能听见咱们说话呀?” 魏思峰苦笑一下说:“她可不是天生的哑巴,是后来哑的。” 林盈盈大惊:“还有这种事?你快说她是怎么哑巴的。” 魏思峰替她紧紧脖子里的围巾说:“青霞的故事精彩着呢,回家让咱妈给你说吧。” 林盈盈对村支书一家可感兴趣了,包括那么英俊的村支书却娶了那么个丑妻,看起来他还一点不嫌弃他的丑妻…… 到了家,曹英正躺在床上坐艾灸。 天冷了,她就把身子上下都盖好,留出肚脐部位一点放艾灸盒,这样一点不受冷了。 曹英如今的胃病已经好了,不但彻底停了药,一系列胃病和药性的副作用导致的并发症也没有了,人胖了,气色好了,能吃饭了,也浑身有劲了,自然整个人神采奕奕的,都显得年轻了。 但是林盈盈说这艾灸还是不能停,隔个十天半月家做一次,也算是保健了。 曹英和三妹一见小两口进门就急切的问:“怎么样,事办成了吗?” 林盈盈高兴的把情况说了,三妹兴奋的一蹦老高,还忘情的要去搂抱林盈盈,被魏思峰一把推开了,嘴里说:“一边去,碰着你嫂子的肚子。” 三妹一白楞大哥说:“真矫情。” 曹英和林盈盈哈哈大笑,曹英嘱咐三妹说:“你大哥一点都不矫情,万一你粗手粗脚的碰着你嫂子咋办,以后给我离你嫂子远着点。” 三妹嘴角一翘,双手给床上的母亲作了个揖,拖着长腔说:“是,老佛爷,小的以后一定远离嫂夫人,万一稍有不测,您不扒了我的皮抽了我的筋啊……” “哈哈哈……你个胡扯八道的妮子……”把躺在床上的曹英都给笑呛住了。 林盈盈也笑喷了,最后止住笑问:“妈,五妹呢?” 曹英止住笑说:“她做好了作业去你大姐屋里跟那俩小妮玩去了。” 林盈盈看看屋里不闹,就跟魏思峰说:“你去屋里批改作业吧,我跟妈说会话。” 魏思峰温柔的看妻子一眼轻声说:“别呆大会子,明天还得早些去乡里弄贷款的事,你得早些歇着。” 林盈盈笑着说:“我知道了,你走吧。” 林盈盈往婆婆床沿一坐,就开始问婆婆:“妈,我看咱支书土埂叔长的挺俊,他媳妇可不怎么俊呀,他怎么看上土埂婶子了呢?” 一提起魏土埂的媳妇,曹英就打开了话匣子,她就个媳妇细细讲起了他两口子的故事。 说魏土埂年轻时可是个少有的美男子。 脸白净好看,个子高大挺拔,当年不知道多少姑娘偷偷喜欢他。可是没一个人敢嫁给他,因为他家穷不说,他爹害有麻风病。 这麻风病可是传染的,又被人传的神乎其神的,导致那么英俊的魏土埂从部队回来居然没一个姑娘肯嫁他,倒是不少来说媒的,都是要求他住到老丈人家里去。 刚退伍的二十来岁小伙子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哪会做倒插门的女婿,于是他愤愤的回绝了,还扬言他就是打一辈子光棍也不会倒插门。 呵呵,这是命中注定他要娶这个丑媳妇啊! 一个瘦瘦小小的丑丫头不顾传言多么可怕,托媒人给他们牵线,说只要他不嫌弃她丑,她愿意嫁到他家。 魏土埂也是心灰意冷了,也有些被这个善良的女孩感动了,就娶了她。 曹英说到这里都摇着头挤着眼说:“这个土埂媳妇是真丑啊,不光又黑又瘦,一头又黄又稀的头发,还长一口龅牙。你天黑没看到,她个子矮脚却很大,且五个脚趾头一般齐,做鞋用的是最大的鞋样,啥鞋样到了她脚上都没了样。” 林盈盈咂舌。 婆婆笑:“她名儿叫竹子,就在村里落了外号叫大脚竹。呀,真是从头丑到脚啊。” 林盈盈捂嘴笑说:“呀,我还真没看见她的脚,这要是旧社会兴裹脚的年代,她是不是嫁不出去呀?” 曹英呵呵笑笑说:“那准没人敢娶。” 林盈盈就问:“可是我看土埂叔一点不嫌弃她呀?” 第193章 村支书的黑料 今晚天上的月亮咋这么亮呀,亮的都能看见手上的纹路,都能指甲盖上的蛋白,远远都能清楚看到儿媳妇躺在地排车上的痛苦的扭曲的脸…… 乡医院里幸亏是一名有经验的老大夫值班,他听了魏思峰的讲述后淡淡的说:“没事,就是肚子里的胎儿受惊了,打安胎针吧。” 胎儿还没出生就会受惊啊?全家人都愣了,就连生了六个孩子的曹英都迷糊了。 打了一夜的吊瓶后,林盈盈肚子里的疼痛渐渐的轻了,躁动不停的胎动也早消失了,她沉沉的睡了过去。 一家人都守在林盈盈身边一夜未合眼,看她睡去了二妹和三妹也打起了哈欠。魏思峰就看看她俩说:“你嫂子没事了,你俩带咱妈回家睡去吧,这有我跟大姐呢。” 曹英马上厉声说:“我可不能回去,我得守着我媳妇,二妹三妹你俩回家去,家里还有俩小妮子呢,别叫俩孩子害怕。” 这时大夫过来查房,一家人赶紧围上他,问他孕妇怎么样了。 大夫看着紧张成这样的一家人,就微笑说:“我不是跟你们说了吗,就是胎儿受惊了全身痉挛躁动,导致了母体宫缩,只要胎儿安静了,母子自然都平安无事了,等她醒了就可以回家了。” 听到这里全家人一块石头落地了。曹英直感念老天爷的厚爱,心里急的这就回家烧香去。 魏思峰听到大夫这句话差点流下热泪,他身子一松,瘫坐在媳妇床沿,顾不得家人和大夫都在场,就弯腰在媳妇额头吻了一下。然后像看稀世珍宝一样捧着她沉睡的小脸发痴的看。 大凤朝母亲跟妹妹使使眼色,她们悄悄走了出去。 这边魏思峰想起什么,就小声问大夫说:“大夫,这胎儿还没出生就能受惊啊?” 大夫说:“一般不会,但是如果特别聪明敏感的胎儿就不一样了。” 魏思峰听了这话脸上渐渐浮现出骄傲的光辉来,这说明他的孩子聪明啊…… 林盈盈睁开了眼睛,看到丈夫第一句话就是:“孩子没事吧?” 魏思峰却跟她同时问出:“你肚子还疼吗?” 俩人同时噤口了,又同时笑了,魏思峰弯腰抱住她,在她耳边轻轻的说:“孩子好的很,你放心。” 林盈盈下巴抵在丈夫的肩头,嗅着他熟悉的气味,幸福的说:“我也好的很,肚子一点不疼了。吓坏你了吧……” 魏思峰心疼的擦着她的眼角说:“你受苦了……” 林盈盈问:“怎么回事呀,大夫说了吗?” 魏思峰却顿时满眼笑意,说你猜。 林盈盈样嗔的说:“没心没肺,孩子差点出事你还闹着玩。” 魏思峰笑的更深了,情不自禁低头咬了一下她的耳朵,笑的像个孩子似的说;“大夫说,是因为咱们的孩子太聪明了。” “啊?”林盈盈吃惊不已。 魏思峰然后就眉飞色舞的对她讲了大夫说的胎儿受惊的情况。 对,是眉飞色舞。 林盈盈后来跟女儿说,通过胎儿受惊一事,林盈盈看到了不一样的魏思峰。 “盈盈醒了吗,吃早餐了,我专门回店里做的——”大凤轻声说着进来了。 她手里提着一个保温桶,另一只手里提着包子、油饼,还有煮鸡蛋。 林盈盈在床上软软的说:“大姐,我正好饿了呵呵。” 三人吃了早餐就收拾一下回家,大凤将地排车上的被褥铺好,让魏思峰把弟媳抱上去,给她盖好被子,还是姐弟两个一个拉车一个推车往家里走去。 但是以上车林盈盈就焦急的说:“思峰快点走,回家跟土埂叔说一下请村人来咱家领柳编样品的事,看看有多少愿意做的,都提前付给他们十个柳编的钱。” 在前头拉车的魏思峰听了媳妇这话差点发火,媳妇这事业心也太强了吧。但忍住火气说她:“你就好好养着身子吧,命重要还是钱重要啊!” 林盈盈被丈夫这硬硬的话给堵了一下,但是想着丈夫也是疼她,就笑着柔声说:“我这不是一点事没有嘛,咱们的事业才刚开头,不能不上心呀。” 大凤怕弟媳不高兴,就笑着说:“盈盈说的是,不过也不急这一会。” 林盈盈又想起盖房子的事,就焦虑的说:“不知道土埂叔去找他当建筑工头的亲家了吗……” 大凤又说:“土埂叔办事你放心好了,你不知道,土埂叔也是个头脑很活泛的人,他也是挖空心思的想带着全村人致富呢。” 接着大凤爆了一款村支书魏土埂的“黑料”。 原来去年魏土埂跟乡里一位思想超前的领导,积极响应要在改革开放的大潮下勇于带领全乡致富。就跟一位号称大蒜加工厂的老板达成了协议:买他的大蒜种子家家种植,秋天他高价回收。 于是魏土埂从那个老板手里要了一大批大蒜种子,直接向全村人发放,让大伙都购买,蒜种高达一毛钱一斤。 结果全村农民都家家种植了一亩到两亩地的大蒜。结果呢,从大蒜茎叶绿油油的长在地里到白花花的大蒜堆在家里,再无人问津。 而市场上的大蒜的收购价格是二分钱一斤。 这可是花天价买来的大蒜种啊,再耗费一季的土地,再算上买化肥钱,这种了一茬地还赔钱啊……不能卖呀,太亏了呀! 早知道种上麦子了呀,这地多金贵呀,耽误了种麦子种了这卖不成钱又不能当饭吃的大蒜……全村人都崩溃了,可是叫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啊! 有一家人家还做了回傻事。看家里的大蒜太多了,卖又卖不出去,干脆像红薯一样煮着吃,结果全家大人孩子吃了之后烧心难受的几天,把小孩子难受的哇哇哭了一夜。 令人心痛啊! 魏土埂哪能不心焦啊,这可是他自作主张要全村人种的呀,这不是坑了全村人吗…… 有一天他就带头,让全村农民都拉着满车的大蒜去乡政府评理去。 可是才知道乡里领导也是被骗了。 林盈盈这才理解他们找魏土埂谈做柳编收购的事,魏土埂那么谨慎,还提出了很专业的意见,原来是上过当啊…… 同时心里也暗喜:说明村支书也是个拥有新思想,有开创精神的有志之士啊! 当他们一进胡同口,林盈盈惊呆了:胡同里热闹的像唱戏,熙熙攘攘的人群把窄窄长长的胡同就塞满了。 第194章 开始收购柳编 原来他们都是听了村支书在大喇叭上的吆喝,去魏思峰家里的。 林盈盈进了家门,看到满院子人的围着三妹问着问那。三妹很认真的给大伙讲着柳编工艺品的质量要求和编制价格。 林盈盈一阵感动:大家都这么尽兴的帮她啊! 很多人都是抱着观望的态度来的。 毕竟这事听起来“不靠谱”,虽然村支书在大喇叭上说了一切都没问题,乡亲们只管按着样品编就是了,编制的手工费魏思峰媳妇都可以预付。但是有去年种大蒜的阴影,大伙还是不敢轻易相信。 这时青霞从人群里挤到前面,随手抓起几个样品,拿着就走了,三妹撵上去给她预付款,她摇摇头挤了出去人群。 这是让大伙看到,她愿意编了。 林盈盈暗暗感谢她,对这个不会说话的可怜又好强的姑娘更看好了。 有了前例,几个姑娘抓起一个小皮球的柳编样品问:“编好这个皮球手工费多少呢?” 三妹说:“这个手工费一毛,其他的也都是一毛,你想编哪个造型就拿哪个样品。” 一个姑娘当场就拿了两个样品,孤掷一注的说:“我就编这两个样品了,不是说先付手工费吗?” 林盈盈在地排车上坐起来答:“是的,所有拿样品的都先付给十个的手工费,那就是一个人一块钱。”说着让魏思峰掏出一块钱递给那个姑娘。 当真还没干活就先拿钱,这天底下真有这么好的事啊……那个姑娘高兴的脸都红了,接过钱抱着两个样品就挤出了人群。 一有领头的,后面的人就站不住了,领样品的就前赴后继的往前冲起来。 魏思峰拦住众人说:“别挤别挤,都登个记,签上名再领钱——” 林盈盈欣慰的一笑,暗赞自己男人到底是个稳妥人,这样谁拿了样品谁领了十个样品的钱才不会乱。 这边大凤怕林盈盈遭大伙吵闹,就把她硬扶到了屋里,自己也不能耽误了饭店的生意,帮忙招呼了一会就急匆匆的去饭店了。 林盈盈开心的听着外面一波一波领样品的还没完,村支书喜气洋洋的声音又传进了屋里:“思峰大侄儿,明天建筑队就去农场打地基……” 林盈盈听了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一天下来,几乎王祥寨全村的人都来领了样品,有没领到的就去别家看着人家领的样品一块儿编,编好了就拿过来给三妹检查。 而这时林盈盈由魏思峰陪同去了她城里的家乡,把编好了一批工艺品给之前联系好的老板看。 几家老板一看都非常满意,当即就订下了购买的数量,把预付款也给付了。 林盈盈高兴坏了:这么快就收到回头钱了,正好解解燃眉之急。 她跟魏思峰进城几天,农场盖房子的事一点没耽搁,魏土埂把这事大包大揽起来。他让魏思峰尽管安心教孩子上课,盖房子的事全部交给他操心,他只管出钱就是了。 魏思峰一家都感激不尽。要知道这个年代盖房可不像后世,什么都交给建筑队,只管出钱就行了。 这个年代盖房子的人只管盖房子,一切用料你自己买,就是一根钉子主人都得买好了。 可想而知,盖一座房子得耗费主人家多少心血吧。 要不说林语堂说:要想一天不安生,请客。 要想一月不安生,搬家。 要想一年不安生,盖房。 往往谁家盖一回房子,全家人都闹的鸡飞狗跳的,尤其是男主人会脱层皮。 可是这么艰巨的任务村支书居然扛起来了,实属仗义。 就算是大队里有事了,也不会撂挑子不管,他会派村里那个牢靠人来伺候建筑队的人。而曹英只坐在家里等着出钱买家伙什。 村支书交代了,就是买一根钉子也要写清楚,花费一分都不能给主人浪费。这样也不会有账目混乱之说。 就是有了村支书的鼎力相帮,魏思峰才能在家里盖房的情况下照常上课,林盈盈才能顺利开始柳编事业。 王祥寨姑娘正如村支书媳妇所说,都是从小就会做柳编了,编制手艺娴熟的很,一天下来居然有人能编十多个。 大家都按照样品小心的编,居然合格率达到百分之九十以上,就是有不合格的,趁着柳条还未干透,拆了重新编照样可以。 当一地排车一地排车的柳编工艺品堆到农场仓库里的时候,林盈盈却着急了,因为她去城里请了好几名喷漆技术员人家都不不愿意来,高价也不行。 毕竟他们这个村子太偏僻太贫穷了,这个年代的城里人都高傲的很,谁愿意来农村受这洋罪呀。 正当林盈盈焦急的时候,雪梨来了,说李端午有个表哥是个喷漆匠,手艺好的很,一直在城里给家具厂干活。 只是人脾气不好,早年跟人打架把人打残了坐了几年牢,今年才出来,也没了城里的工作,因有案底,去城里也不好找工作了,就在家种地。 林盈盈听了喜出望外,当即就让雪梨带他来,试试他的手艺。 雪梨就笑笑说:“我哪能带他来呀,我让端午请半天假去找他来。” 林盈盈想着李端午在窑厂上班挺不容易,耽误半天会少挣钱,就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那不耽误你家端午的事了呀,多不好。” 雪梨说:“看你说的,这点忙还不该帮啊,只要你不嫌弃他表哥人做过牢就行了,我是提前跟你透个信的。” 林盈盈打趣的笑着说:“人哪有不犯错的,再说人家坐过牢跟咱们什么关系呀,咱找人家是干活的,又不是找对象不是。” 俩人哈哈哈笑起来。 雪梨看着林盈盈由衷的说;“盈盈,你们城里人就是不一样,思想开通,心也善。要知道,端午说他表哥出来了亲戚邻居都躲着他,把他孤立起来了。” 林盈盈苦笑了一下,农民们思想都很单纯,但是这单纯有时候也很可怕,就是不用脑子不用心,盲目的看事论事。 李端午下午就领着他表哥马光远来农场了。 林盈盈一看这个人居然跟想象中不一样,丝毫没有混混的戾气。相反长的清清爽爽,白白净净,个子中等,神色淡然,是个很好看的男人。 她不禁想:这么清秀安静的一个男人怎么会将人打残呢? 第195章 包裹被退回来了 林盈盈先没说什么,直接让他看那些工艺品,又拿出图纸,让他看按照图纸上的颜色搭配他能喷好漆吗。 他看看不动声色的说:“口说无凭,我喷了你验货。” 当然颜料早预备好了,林盈盈就让他照着图纸喷清漆。 当他一连喷了十个不同造型的柳编工艺品的时候,林盈盈对他的技术一直都出于惊艳状态。 他的手法简直达到了武侠小说里对高手境界的描述:快,准、狠。 喷好的工艺品跟图纸上的丝毫不差,全程居然无清漆乱溅。 试想,稀溜溜的清漆喷起来能一滴不掉? 嘿,他就能做到一滴不掉。而且一个个鸡呀猴呀的下来,要换好几个颜色,但是每一颜色变换之间都不曾重色晕染。 这技术,令林盈盈想起冯骥才笔下的刷子李。真是奇才呀! 不用跟魏思峰商量了,林盈盈当即敲定聘用他,并且给他开出一个月一百块的高价。要他明天就来上班。 知道日后他一个人喷漆远远忙不过来,就提议让他带徒,学徒期间人月工资四十。 林盈盈话音刚落,马光远就说:“我明天就带一个徒弟过来。” 林盈盈高兴坏了,就说:“好的,请将手下无弱兵,我相信马大哥带的人也是很优秀的。” 马光远依然淡淡的说:“优秀谈不上,但是活肯定能干好。” 这就够了,林盈盈笑的开心极了。困扰几天的事情一下子解决了。 她想中午请李端午和马光远去大凤饭店吃顿饭,但是李端午说他还要去窑厂上班,马光远也低声说了句他还有事,骑着自行车走了。 次日,马光远就带着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小伙子来农场了。 马光远毫无隐瞒的向林盈盈介绍说,这小伙子叫苏彪,东北人,是他在监狱里认识的,是个孤儿,也是今年出狱了,出狱后无家可归就来找他了,以后就跟着他学喷漆了。 林盈盈淡然的说:“你的徒弟你做主,不过产品要是不合格从你们各自的工资里扣。” 然后跟他们说明了具体的工作制度。 林盈盈是奔着把柳编事业做大的,所以质量和管理方面丝毫不能马虎。 在这样的制度下,喷漆的质量关马光远自然会自己把控,不用林盈盈再操心了。 柳编数量够一家的货了,林盈盈就让魏思峰凑周末赶快去县里告诉那家老板来拉货。 有了那次闪了一下腰,惊着胎儿的事,魏思峰跟母亲无论如何都不许她再坐车奔波了,她只好让魏思峰来回跑了。 魏思峰从县里回来,告诉她明天那位老板就找车来拉货。俩人都很激动终于要卖出一车货了。 晚上,林盈盈靠在魏思峰怀里委婉的说:“思峰,你看,这以后咱生产的货越来越多,合作的老板也越来越多,这货够数了数,来来回回的跑去跟人家老板说多麻烦啊。” 魏思峰不解其意,就跟着发愁说:“就是啊,你这身子断然不能坐车奔波了,我也不能老是请假耽误孩子上课啊,这可怎么办。” 林盈盈这才仰头看着他说:“要是咱能装部电话就好了,这还不是一个电话解决的事啊。” 魏思峰听了一副视媳妇的话为天方夜谭的姿态,笑着说:“咱全乡连电都没普及,只有乡政府大院才有电了,电话也就乡长办公室有一部,你还想装电话啊,做梦吧你呵呵呵……” 林盈盈想想自己这个打算暂时确实是做梦,可是没电话真不方便呢。 她忽然灵机一动说:“这样吧,等咱的厂房盖好,咱花钱从乡政府里把电扯过来吧,这样就可以装部电话了。” 魏思峰认真的看向了媳妇,凝重的问:“你还真想着装电话啊?” 林盈盈正色说:“思峰,有了电话对咱们以后的生意用处太大了,你看看吧,如今我身子不便又不能私自外出,可是咱们跟这些柳编经销商联系就只能靠来回跑,还得你去联系,你又不是闲人是不是?” 魏思峰沉默了。 林盈盈又接着说:“再说以后咱的事业越做越大了,也许会有全国的经销商跟咱们合作,咱们总不能继续来回跑的联系吧……” 魏思峰已经松动了,他点点头低声说:“你说的对。” 林盈盈听了高兴的在他脸上啄了一下,欣喜的说:“就这么定了,等下一批货卖出去房子也差不多盖好了,就先把扯电跟装电话的事情解决了。” 做柳编收购最忙的就是三妹了,她不仅承担了做质检的工作,还加班加点的自己编制工艺品,夜里说梦话都是在检查姑娘们送来的柳编。 林盈盈跟魏思峰决定,暂时给她开高工资,日后发展好了可以让她入股。 就在三妹全力以赴投入到嫂子的柳编事业中的时候,她接到了一个炸雷消息:她寄给木头娘俩的包裹被退了回来。 这下子不仅三妹,全家人都吃惊不已,不明白木头娘俩为什么会把包裹退回来。 衣服和手表都是三妹的心意,木头娘俩按理不会退回来的,就是退回来也得在信里说明呀,可是居然没有只言片语寄来。 晚上三妹仔细的检查那退回来的包裹,发现了一个细节:包裹都被打开看了,就连手表盒子都拆开了。而且衣服拆开了又胡乱塞进包裹里了,好像是拆包裹的人很不耐烦似的。 三妹跟木头娘俩虽然相处不多,但是凭着娘俩善良的品质,他们断然不会做这种事。可是,包裹是写的木头的名字,谁会拿到包裹呢…… 三妹看着被退回来的衣服和手表,心里钝钝的疼。 她当即就写了一封信寄给了木头,询问了此事,侥幸的想着是不是包裹寄错地方了,被别人拆开看了不是本人又退回来了呢?或者是木头自尊心太强不肯要她的衣物就退回来了…… 全家人都安慰三妹写信问清楚就是了,不要心急。曹英嘱咐她该干什么干干什么,可是仔细把好柳编质量关,不能令工艺品出次品影响声誉。 三妹让母亲放心,说她有分寸。 第196章 她来信了 为了方便,如今林盈盈让大伙直接把编好的工艺品送到农场里,质量过关了就把工钱结了(头一次取样品的付给十个的预付款,再做就不预付了)。 这边马光远师徒等柳编检验合格后就做喷漆,等彩漆干了就码好了放到仓库存放,等够数量了林盈盈联系老板拉走。 事业开始走上了正轨。 三妹果然是有分寸,林盈盈每次来做最终检查的时候合格率都是百分之百。而且拉走的工艺品没一个退货。 这天上午从农场验完货,林盈盈因昨晚没睡好,下午就回家休息了,一下子睡到了四点多。 初冬的白天很短,四点多就近黄昏了。魏思峰经常放了学再给差生补课,每天都是六点多天黑透了才回来。 闲来无事的林盈盈忽然有了去他学校看看的想法,还心存侥幸看能不能再讨些“宝贝”来。 她肚子一天天大了,走路感觉到吃力了。村北附近五个村公办的学校离王祥寨村里有二里多地,对一个孕妇来说走起来得一会子。 所以等林盈盈走到学校一半路程的时候,就看见孩子们都放学了。 路上碰到挎着书包身着粉色的薄棉袄,头上扎着黄灿灿蝴蝶结的大妮二妮,两个小丫头走在一群衣着破旧孩子们中间很显眼。 她们在放学路上看到舅母很惊喜,一齐欢呼着朝她跑过来。林盈盈一手揽一个跟她们亲热了一下,然后问她们有没有看到舅舅。 大妮儿妮争着跟妗子说;“看见了看见了,舅舅让我们两个好好的跟同学们回家,他拿着一封信去办公室了。” 一封信?林盈盈本能的心跳了一下。 就问:“他今天没给哪个同学补课呀?” 大妮二妮摇头说:“没有,舅舅进了办公室还关上了门……” 林盈盈嘱咐大妮儿妮跟同伴回家,她有些急促的往学校走去。 等她走到学校,日暮已经四合,空气也骤冷,四周的景物开始被浓浓的夜色吞没。 林盈盈敲了敲破旧的办公室木门,里面的人显然被惊了一下,顿了一刻才传出声音:“谁呀?” 林盈盈静静的说:“我。” 里面瞬间的寂静后响起挪动椅子的声音,然后门开了,魏思峰带些惊喜又掩饰不住些许慌张的脸出现在她面前。 “盈盈,你怎么来了?”他温柔的问。 林盈盈笑笑说:“睡醒了,没事来看看你,也看能不能再淘到宝贝。” 魏思峰露齿一笑,宠溺的说:“小财迷。” 林盈盈跟着他走到办公室,看看简陋的屋里就他自己,故意问:“又不给孩子补课了,还不回家啊?”说着用眼睛余光去扫了一眼他办公桌上的一封信。 魏思峰让她坐到一张椅子上,把他的保温杯递给她让她喝口水,自己默默的坐到了他刚才坐的椅子上。 林盈盈打开杯子盖,吹着吸溜了几小口水,然后抬头静静的看着低头不语的他。 魏思峰轻轻把桌子上摊开的那几张信纸往林盈盈手边推推说:“她来信了。” 林盈盈心里一格噔。但随即压住心里的悸动,轻轻的问:“陈白霜吗?” 魏思峰点头。 林盈盈努力语气淡淡的问:“她都说什么了?” 魏思峰低低的说:“她说她过的不好,常想起我们以前的日子……”说到这里他胆怯的查看了一眼妻子的脸色。 林盈盈脸上没有任何异样,但是她嘴角抽搐了一下。 魏思峰紧接着跟她解释:“你放心盈盈,我跟她已经过去了,如今你才是我的妻子,我心里只有你跟孩子。” 林盈盈笑了,是啊,这个男人已经完全是我的了,她陈白霜再怎么说也是一个过去式罢了。 她就笑笑柔声说:“我知道,我不吃醋。你们毕竟有个那么美好的过去,回忆一下很正常。” 魏思峰忙坚决的说:“不,盈盈,过去的就过去的,我不会再像以前那么傻沉浸在过去里了,我有了你和孩子,我只要过好我们现在的日子,我没空跟她一起回忆过去。”说着起身站了起来,朝林盈盈伸出手说:“走,我们回家。” 林盈盈心里一热,把手往他温热的大手里一放,他紧紧的握着她的手把她轻轻的拉起来,然后温柔的揽住她的腰,同时头也低下来,他的俊脸放大在林盈盈的眼眸里…… 林盈盈软软的瘫在他怀里,用眼睛指一下旁边的信问:“那这信怎么办?” 魏思峰羞了她一下说:“还说不吃醋?” 林盈盈红了脸,娇嗔的一推他的胸脯说:“人家就是随便问问嘛。” 魏思峰看着她说:“那好,这封信就交给你了,你说怎么处置。” 林盈盈思索了一下大方的说:“她写给你的信,你自己处理。”又得意的笑笑说:“反正人在我手里了,她夺也夺不走了。” 魏思峰自嘲的一笑说:“放心吧,人家如今是城里的官太太,更加看不上我了,只不过找我这个老熟人诉诉苦调节一下情绪罢了,也只有你这个傻丫头才看我好。” 林盈盈听了这话抬手捂住了他的嘴,绷着小脸说:“那是她没眼光,有眼不识荆山玉,我的男人是妥妥的精品,是我的稀世珍宝。” 魏思峰眉眼都笑弯了,激动的抱起媳妇说:“你才是我的稀世珍宝,更可贵的是我的珍宝还会生小珍宝……” 俩人腻歪了许久才携手出了校门,那封信呢,被魏思峰丢进了垃圾篓里。 当柳编凑够了三千个,又够了一家老板订单数量,魏思峰又跑到县城通知了那家老板,那老板就雇车来拉走了柳编。 林盈盈拿着赚来的钱一千五百块钱欣喜不已。 一个柳编工艺她收购的是一毛钱一个,批发给商家是五毛一个,除去颜料费和喷漆技术工的工资,她算着一个工艺品净赚三毛多,这在当下可不得了了。 连喷漆晾干入库,眼下出成品量是一天五百个不到,如果日后产量大了,日出产量能达到成千上万以计,她可是赚大发了…… 林盈盈拿着钱当即就去找了赵长军,让他帮忙把电给扯上,再把电话给装上。 这个年代个人扯电线架电话线可是得花巨资啊!这厂房还没盖好,才刚刚卖出两车货,这小媳妇就扯电装电话的,是不是太烧包了呀? 第197章 去看干妈 当赵长军好心的找到了魏思峰,严肃的说出了此事,并且认定这事他循规蹈矩的老同学肯定不知道。 魏思峰却微笑着说:“这事我们商量好了的,这不我昨天又去外乡讲课了,她就自己去找你了,就麻烦你帮忙办吧,别怕花钱。” 赵长军大张着嘴,他终于见识到什么叫惯媳妇了,无下限啊! 这边等电线扯好了,电话装上了,厂房也盖好了,连着大门口一间宽敞的办公室,和两间配房。 当然院墙也翻盖一新,都是红砖墙,院门也安了新的铁门,整个农场焕然一新。 令盈盈想着等这些新房干透了能入住了,再把这些土坯老房子推倒重新盖砖瓦房了,到时候这里就更气派了,俨然正规的收购厂子了。 房屋上梁这天,曹英携带全家人都来了。 在农村,起新屋上梁是一件很隆重的事情。 上梁是指安装屋顶最高一根中梁的过程,是建房最主要的一环。农村房子大都建得不复杂,这厂房更简单了一些,只求结实牢固。 所以上梁之后就是覆盖瓦片了,工程差不多已结近尾声,意味着大厦落成。 而且这个中梁,代表整座房屋本身的安详,它本身所担负的如同一家之长栋梁的角色,选材也最为严格,是整间屋子最结实的材料。 在这根结实的栋梁之上,皆都会请人画上一面八卦以避邪制煞、镇宅平安。 到了上梁这天,主人家要摆出好酒好菜来祭祀一番,行过大礼,才能安放中梁。 等中梁放好,会用红色的布条挂在梁上,俗称‘挂红’。听老一辈说原本是要请专门的阴阳先生用红色的绵绳两头各绑一叠约二寸半高的‘福金及银纸’,意思是要赚阴阳钱,大小钱都要赚,寓意钱财如潮水般涌来的意思,不过建国之后,不再沿用那些旧习,就用红布条替代了。??? ?如果是在村里,那些老人们一边给围观的孩子们普及这些古老的典故,一边感叹今时不同往日,仪式简省了不少。 这厂房盖在离村庄几里地之处,上梁也没有村人孩子来讨喜糖喜饼吃,但是有辛苦盖房数日的劳工啊!曹英照样把上梁礼准备的足足的。 上梁的时候,一等鞭炮响起来,她就两手捧着糖果高高的抛起挥洒,引得那些建房子的工人们纷纷疯狂的争抢。 曹英看着崭新的砖瓦房,感慨的热泪盈眶,这么大的院子,这么新的砖瓦房,居然是她家的, 当然,这都是自家娶了这个能媳妇的功劳,她魏家真是祖上积德了呀…… 魏思峰看着新房子和头顶上的电线,不由笑着摇头说:“家里还没住上砖瓦房,也没用上电和电话,先给这些柳编用上了。” 林盈盈却一笑说:“很快的,家里这一切都会有的。” 魏思峰转脸看她一眼,她挑衅的一挤眼,魏思峰像个长辈般疼爱孩子似的揉了一下她的头,呵呵笑了一声。 上梁结束了,曹英又请大伙去大凤的饭店去吃饭,让大伙好好的吃喝了一顿。那些盖房子的伙计们没有不夸魏思峰一家讲究的。 魏土埂脸上也有光,自己在亲家跟前也有面子不是。两亲家就推杯换盏畅饮起来。 闺女可是再过一个多月就出嫁了,他跟亲家关系好,闺女到了婆婆家也受宠不是! 在林盈盈事业起步顺水顺风,村里的姑娘都做柳编工艺品如火如荼的时候,三妹却明显瘦了。 从包裹被退回来,三妹一连给木头写了两封信他没杳无音信。她想起了那天夜里木头跟她说他被两帮陌生人追赶的事…… 这天夜里,三妹当着全家人的面说她要去平顶山看看她干妈去。 全家人都看到三妹这些天的反应了,就都没有反对。只有魏思峰问:“需要我陪你去吗?” 三妹摇摇头说:“不用,家里的事离不开你,我也不会有事的。你给我买一张直接到平顶山的火车票就是了,木头哥家的地址我有,我能顺利找到的。” 林盈盈知道这事不能阻拦她,就轻轻的说;“到了地方用公用电话打电话过来报个平安,咱一家人好放心。” 曹英和大凤也都嘱咐了三妹很多,三妹一一答应。 魏思峰看着三妹坐上了直达平顶山的火车,自己才搭客车回来了。 火车是下午的,这时候的火车速度慢,要经过一夜的颠簸才能到平顶山车站,正好三妹白天去木头家,就是费写周折找木头家,也有足够的时间。 送三妹走后魏思峰搭县里的客车到了家,林盈盈跟魏思峰悄悄的说:“我看三妹跟那个木头真的很般配,我也觉得三妹对木头已经走心了,只是,也许她自己根本不知道。” 魏思峰没有说话,只是叹息一声说:“但愿他们娘俩不要出事。” 林盈盈安慰他说:“嗨,能出什么事,也许人家出门走亲戚了呢。” 俩人说到这里同时沉默了。 三妹在第二天早晨在平顶山火车站下了火车,先在公用电话亭打了个电话回家,然后再搭了一辆去木头乡里的客车到了乡里。 从乡里进木头的村子她就熟门熟路了,就加快脚步踏向去木头家的山路上。 木头的家在他们村的最西头,三妹在狭窄蜿蜒的山道上,远远的就看见了木头家的石头房和低矮的木门。 在看见这一切的时候,她的心扑通扑通的狂跳起来,鼻子一酸,眼泪哗的一下子流了出来。 她飞快的跑起来,气喘吁吁的跑到了院门口,大喊一声:“妈——”两手哗啦推开了木门。 但是她的心咯噔一响,浑身僵住了。 她看到院子里坐着一个身穿大红色呢子风衣,烫着波浪卷发的姑娘,她正晒着上午的暖阳沉思。 听到动静,她倏然转过了眼珠子,直直的盯住了破门而入的陌生人。 这个身材有些粗壮的姑娘,脸上骨架很大,抹着厚厚的粉,涂着红红的嘴唇,一双王熙凤似的吊梢眼水汪汪、滴溜溜,反射出心底的精明和尖刻。 在她看到三妹的下一秒,她那双吊梢眼蓦地如刀子一样锋利。 丽娟,三妹在心里叫出。 她蓦然想起,在上次她随哥嫂离开这个家的时候,丽娟的父亲说了过几天丽娟就要回来了。 出于女性的第六感,三妹认定包裹和信的事都是丽娟所为。 第198章 丽娟 “三妹——我的闺女哎,你咋来了……”曹英从屋里出来了,看见三妹又惊又喜。 三妹看到干妈神采飞扬的从屋里出来,激动的跑上去抱住了她,甜甜的喊了声:“妈——” 旁边的丽娟眉头一蹙,脸上浮现出一股森冷之气。 但是随即她就笑靥如花的凑到了亲热着的母女跟前,佯装好奇的问:“婶儿,这位小妹妹是谁呀?她、怎么喊你妈呢?” 木头妈这才回过神来,忙乐滋滋的跟俩人介绍;“丽娟,这位是你干妹妹三妹。三妹,这位是你丽娟姐,就是木头师傅的女儿,我跟你说过的呵呵。” 三妹忙朝她灿烂的一笑,亲热的说:“你好丽娟姐,光听妈跟木头哥说你,这终于见到真人了。你可真漂亮,打扮的跟城里人似的。” 丽娟最喜欢听的就是这句话了,一股自负的笑从眼角流出来,抿嘴说:“干妹妹真会说话,你才漂亮呢。哎婶儿,怎么回事呀,她怎么还成了你干闺女了呢?” 木头妈一拉三妹的手说:“丽娟,等会咱慢慢唠,你干妹妹大老远坐火车来了,又跑了这么远的山路,肯定累坏了,赶快进屋歇歇脚喝口水去。” 丽娟做出尴尬的样子自责说:“哎呀可不是,我光顾着跟干妹妹说话了,都忘了让干妹妹进屋喝水了呵呵。” 进了木头妈的小屋里,丽娟拿出主人的样子去厨房提开水壶泡茶。 这边干妈握着三妹的手小声问:“我的好闺女,你大老远的咋来了呀?” 三妹看看厨房对干妈耳语:“我这么久没有接到木头哥的信,心里不踏实专门来看看。” 干妈害怕的朝厨房门口看看慌慌的说:“闺女,记住,呆会丽娟问你来干嘛,你就随便找个借口说顺路来看看,千万不能让她知道你是专门来看我们的,这话晚上咱娘俩慢慢说……” 三妹看着干妈点了点头,然后有些心悸的问:“丽娟这个人很……小心眼是吗?” 干妈点点头说:“嗯,可不是,这闺女心计很深,心眼也小,木头要是跟哪个闺女说几句话她就发脾气,我不信她那个老爸不跟她说你……” 三妹想起她刚才如刀锋般锐利的眼神,感觉后背冷风嗖嗖的。 当她刚要问木头哥哪去的了时候,丽娟咋咋呼呼的提着茶壶过来了,那佯装亲热的神气和笑声令三妹心里很不舒服。 木头妈知道三妹想知道木头干嘛去了,怕她问出来遭丽娟挑刺,就提前说:“你木头哥去乡里二壮的锯木厂看二壮去了,他怕二壮不好好干,隔几天就去看看他,哎呀,这快晌午了,也该回来了。” 她话音刚落地,木头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来了:“妈,我回来了,我逮住了一只兔子,炖兔子肉吃喽——” 三妹惊喜的两眼去寻他,蓦地跟那双熟悉的目光对视了。 “三妹——”木头下意识的奔过来。 “木头哥——”三妹不由自主的刚要踏出门去,另一只脚顿住了:她感受到旁边那双锐利的目光,那目光尖锐的能在三妹身上穿个洞。 木头妈一个箭步挡在了两人中间,呵呵笑着跟木头说:“你干妹妹来咱们这办点事,就来看看我,真是个孝顺的孩子啊,比你这个亲生儿子强多了呵呵……” 木头哪能意识不到身边还有一个丽娟呢,他就压住心里的激动,淡淡的朝三妹说:“刚来,歇歇吧,我杀兔子给你吃。”说罢拿着兔子去门外的小溪处宰兔子了。看都没看丽娟一眼。 三妹注意到,丽娟厚厚的粉底下的脸都紫了。 但是她显然很会伪装,她做出跟木头亲密的姿态跑上前去,手挽住他一只胳膊,甜腻腻的说:“木头哥,咱俩一起去拾掇兔子。” 木头有意无意的拂开她的手淡淡的说:“我自己去吧,呆会你看见杀兔子害怕。” 丽娟听了这话脸上一喜,故意用让三妹听见的嗲嗲声音说:“木头哥——你净记着我小时候时候的事,也许我现在大胆了呢?我就要跟着你去看杀兔子……” 木头已经提着兔子大踏步走出去了,丽娟一怔,快步追上去。 忽然,她停住了脚步,看着一起跟木头妈站在的三妹,咧嘴一笑说:“干妹妹,一起去看木头哥杀兔子吧。” 三妹一时不懂丽娟干嘛邀请她一起去,不是该时时自己霸占住木头吗? 她刚要说不去了,丽娟转回身,过来亲昵的拉住她的胳膊说:“走吧干妹妹,一起去玩。” 木头妈难得对另一个女孩这么好,怕三妹再推迟惹她不高兴了。就忙笑着跟三妹说:“去吧,跟你丽娟姐去看看山里小溪水吧,这一入冬,动物开始冬眠了,也没有小花树叶的乱飘了,小溪的水更清了呐,看看去吧呵呵。” 三妹就不在坚持了,朝干妈说:“那我就跟丽娟姐去了妈,回来我帮你做饭。” 木头妈不敢接话,只是附和着呵呵笑笑。 于是三妹和丽娟手拉着手看起来亲密无间的出门了。 但一出门只有她们两个的时候,气氛一下子变了。 虽然三妹一直把眼睛朝两边看无视旁边的冷眼,奈何丽娟的目光杀伤力太大,令三妹感觉全身都被刺穿般难受。 “妹妹你是东明县马头乡王祥寨村人?”丽娟撕下了面具,咄咄逼人的看定三妹问。 三妹立住了脚步,对上她的目光说:“对。丽娟姐姐知道的真清楚。” 丽娟森然一笑说:“能记不清楚吗,你前些日子寄来的包裹上写着呢。” 三妹心里冷笑一声:果然是她。 也瞬间明白了她刚才非要把她拉过来的原因:她怕三妹把包裹的事跟木头妈说出来。 但是三妹是省油的灯吗?她冷笑一声说:“丽娟姐姐,这么说,是你私自拦下了我寄给干妈和木头哥的包裹还有信?” 丽娟咬牙切齿的说:“对,谁也别想打我木头哥的主意。” 三妹冷笑一下说:“是你想多了,我只是给我干妈和干哥哥寄些东西表示一下感谢而已,而你,背着木头哥私下处理了属于他的东西,要是被他知道了——” 第199章 跟丽娟较量 “你敢——”丽娟低喝。 她由于害怕和气愤,脸都狰狞了,看起来很丑。 三妹毫不示弱的说:“我有什么不敢的,你还能杀了我不成?” 丽娟的眼里喷出了火,她刚要爆发,三妹拍拍腰间,那里发出冷冷的响声。 三妹出门在外为了防身,在衣服下面藏了一把匕首,这时趁机吓唬吓唬她罢了。 但这一下子把丽娟给唬住了,毕竟是女孩子,面对凶险一下子吓懵了。 这时三妹又配上阴恻恻的语气:“真动起手来,你不一定是我的对手哦,我在我们村是有名的半吊子,别说杀鸡宰兔子,蛇都敢生剥……” 丽娟惊得倒退一步捂住了嘴。 三妹得意的一笑,冷冷的看着她秒怂的狼狈样子。 许久,丽娟再开口是变了调子的话语:“妹妹你别动气,你听我说,我跟我木头哥青梅竹马,我从小脾气不好,任性好强,木头哥都让着我宠着我,在学校里谁欺负我木头哥就狠狠的揍他们……直到我们都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这一切都结束了。 我不想一辈子留在这没有尽头的大山里,我想出去闯闯,可是木头哥的妈不许木头哥出去,没办法,我就自己出去了……我被城里的繁华热闹所迷惑,一心要融入这精彩的世界,不愿再回到这小山村里过这清淡如水的日子,所以就一直与我心爱的人两地分居,让深爱我的木头哥苦苦的等着我。 直到前些日子,我爸爸跟我说该是我做出选择的时候了,要么选择城市继续留在那,要么选择木头哥回来结婚,于是,我下定了决心,回来了。” 三妹心里冷了一下:她是放弃城里的生活回来结婚了。 是好事。她随即跟自己说。 作为他的干妹妹,我该替木头哥高兴。她又跟自己说。 三妹硬逼着自己收回刚才的戾气,挤出一个微笑说:“那恭喜你们了,我干妈终于如愿娶到你这个儿媳妇了。” 气氛大变。 丽娟也变脸了,虚假的笑着说:“嗯,妹妹,以后你就是我的小姑了,我就是你嫂子,你高兴吗?” 她那假甜的声音一点也不动听,三妹的心神还没完全归位,脑子里乱糟糟的,没顾上理睬她。 “怎么,你不高兴?”她一把扭过了三妹的身子脸对着她的脸。 三妹一下子笑的很大,爽朗的说:“我太高兴了。”又嘲弄的说:“只是很可惜,如果你不把我寄来的衣服和那块手表退回去,我就可以送木头哥一样新婚礼物了。” 丽娟的脸一下子红了,她挤出一个笑说:“我是觉得太贵重了,干妹妹家也是农村的,花那么多钱买一块进口手表太破费了,就自作主张退还给妹妹了。” 说完用讨好的语气说:“希望干妹妹不要再提这件事了,我会自己跟木头哥解释的。” 三妹心一下子很沉,便欣然应允。抬头四处看去,发现自己该回去了。 她不知道身边的丽娟暗暗打量着她嫉妒的要命。 虽然此刻的三妹一身粗布衣裳,随便绑个马尾,素面朝天的样子,可是人家长得是真好看,一张精致动人的瓜子脸,眼睛乌溜溜水灵灵,像一朵花似的小嘴鲜艳红嫩,别说男人,她看着都有些移不开目光。于是她不由自主的又放出下面的狠话:“你听着,谁也别想抢走我的木头哥,我和他青梅竹马,在一起快二十年了,我们的感情不是一般人能懂的。” 三妹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想说句风凉话又忽然没兴致了,就不屑的说了一句:“你之蜜糖我之砒霜。”说罢扭身回了木头的家。 而丽娟得胜将军般朝木头剥兔子的小溪边跑去。 在厨房忙活的木头妈看到三妹自己回来了,就忙笑着招呼说:“回来了,来快点尝尝妈做的腊肠,我刚蒸好了。” 三妹进了厨房,看到这一会儿功夫干妈已经准备了好几个菜。 腊肠蒸好了,小锅里煮着腌蚕豆,还有切好的一盘子萝卜条,一盆子发好了的笋干。 木头妈呵呵笑着递到三妹嘴里一片切好的腊肠说:“尝尝,这可是兔子肉做的,一点肥的没有可香了呵呵呵。” 三妹味同嚼蜡但却夸张的大声赞美:“嗯,妈,太香了——” 木头妈呵呵笑着说:“一会你木头哥拾掇好了兔子咱吃新鲜的,还是新鲜的肉吃了养胃呵呵……” 忽然木头妈朝外面看看,小声问三妹:“闺女,你这大老远的咋忽然来了,也不来封信呢,我跟你木头哥一直等着你的信儿呢,对了,上回我寄去的山货家里人吃得惯吗?” 三妹想想刚才跟丽娟的对话,就压下说实话的冲动一一回答说:“哦——妈,山货太好吃了,我们全家人都赞不绝口。嗯,就是到了家遇上了点事,就还没来得及跟你们回信呢。这不忙完了,我妈非得要我亲自跑来看看你跟木头哥不可,我妈还说等来年开春了请你跟木头哥去我家住些日子呢……” 木头妈听了这话很开心,就满眼亲昵的看着三妹说:“闺女,虽说我没见过你妈,就知道你妈跟我一样是个实诚人……看看把孩子教育的多好,你哥你嫂子都是好孩子。只是你妈太客气了,怎么能给干妈钱呢,干妈可不能收啊。” 娘俩亲热的说着话,听到丽娟跟木头一块说着话回来了——其实都是丽娟在说。 木头妈赶快招呼着丽娟说:“丽娟呐,你快回家喊你爸爸都来吃饭,木头,你把兔子剁了炖着,我这就炒菜让你先陪师傅喝着——” 丽娟欢快的答应一声跑出去了。 木头也答应着进了厨房,把剥好的兔子放到案板上用刀剁起来。 三妹就忙弯腰就从案板底下拿起一颗葱剥着。木头妈边炒菜边说:“今个热闹了,多炒几个菜呵呵。” 三妹把葱剥好了就放下要替木头妈炒菜,木头妈 笑眯眯的说:“还是闺女贴心呢。” “妹妹,你去吃吧,将来呀你是这个家的客人,我才是主人,哪能叫你忙活呢。”丽娟这时带来了父亲,自己走进厨房笑吟吟的跟三妹说。 三妹撇嘴一笑。 第200章 你嫁给我 木头妈呵呵笑着说:“都是一家人都是一家人。” 丽娟却正色道:“婶儿,怎么能是一家人呢,将来妹妹是要嫁出去的,那么她回来就是客人喽,我和木头哥就要结婚了,她来了我这个当家的嫂子就得招待着,你说,是不是妹妹?” 三妹看到干妈明显怔了一下,然后一脸喜悦的说:“对对对,俺丽娟说的对,呵呵,不过闺女嫁了人还是我的闺女……好了,就剩这一个笋了,好熟,翻两下子就好了,都去吃吧。” 三妹笑了笑识趣的出了厨房,洗洗手坐到了饭桌边当客人。 厨房里木头妈招呼着丽娟说:“丽娟呐,你也别忙活了,快把菜端桌子上吃去,木头,剁好了就出去陪师傅先喝着——” 接下来的饭桌上,三妹发现木头一直皱着眉,给师傅劝酒也没什么兴致,更可怕的是,坐在他身边的丽娟一直莺声燕语巧笑倩兮的撩他,好跟他秀恩爱朝三妹撒狗粮。 但木头任她如何撩拨,都无动于衷,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三妹不敢再看丽娟的脸,真的好——难看哦。 一桌子菜,居然剩下一多半,这一小半的菜,全是三妹的功劳。 最后师傅喝多了回家睡了,三妹起身帮着收拾一下碗筷也逃也去屋里午睡了,剩下的戏,随便丽娟怎么演吧。 三妹刚闭上眼,干妈就进来了,三妹听见她轻轻的叹了口气,她的心也一沉,她继续装睡…… 这时木头的小屋里传出俩人悉悉索索的说话声,隐约听见丽娟拖长声音的撒娇,三妹用被单蒙住了头。 迷迷糊糊中小屋里传出丽娟的尖叫声:“木头,这真的是你的决定吗?你真的不想跟我结婚——” “你别激动……”木头的声音。 “我不激动,呵呵,我为你放弃了我的梦想,放弃了在城里的大好前程回来跟你长相厮守,你却说以后再说……哼,是谁在我初次出去打工的时候一天一封信的说想我,是谁每次开口都要我回来结婚,是谁每回见我回来都一步不离的缠着我,死乞白赖的求我不要走了……好了,我不让你等我了,我决定同意跟你结婚了,你居然又翘起了辫子,说吧,你心里有人了是吧,是谁呀你敢说出来么——”丽娟声嘶力竭的吼叫。 三妹吓的心咯噔一声,紧张的去看坐在床沿纳鞋底的干妈,她却一针一针的扎着鞋底,好像没听见。 “不用你说了,我知道她是谁……木头哥,你听着,我心里从来只有你,你只能是我的,谁也别想抢走——”她的声音穿墙而来,震得三妹耳朵一疼,她忙捂住了。 这话分明是说给三妹听的。 这时她听到木头的粗声威吓:“丽娟,我们的事不要扯到别人,你太自以为是了,我最烦你这点。 还有,你的占有欲也太强了,我从来都不是你的,我是自由的,你也是自由的,以后不要再说我是你的这句话,我以前是天天盼着跟你结婚,但是那是以前,现在我看懂了很多事,我们也许根本不适合结婚……” 忽然没有声息了,然后三妹听到院门被摔的哐当一声。 “妈。”三妹装不下去了,坐起身,愧疚的喊了她一声。 木头妈“哎”了一声。 三妹低了头说:“我出现在这个家不会坏了木头哥和丽娟的好事吧——” 她长出一口气慢慢的说:“该来的会来,该走的会走,别想那么多。” 三妹避嫌的说:“妈,我就是来看看你和木头哥,你们没事了我明天就回去了……眼下,我在这不方便。” “三妹,你出来一下——”窗外忽然响起木头的有些异样的声音。 三妹探寻的去看干妈的脸色,干妈微微点头,三妹下床走了出去。 木头看见三妹一把拉过走进了他的房间,不等三妹问他干嘛,他就对着三妹低吼了一句:“三妹,你嫁给我——” 三妹浑身一惊,霎时喜悦的眼泪夺眶而出,看着朦胧中那张坚定又紧张的脸,不由自主的说了一句:“我愿意。” 俩人都僵住了。 好像都被自己刚才的话给雷呆了。 晚饭三人默默的吃着,谁都没有开口。三妹跟木头偷偷用眼神交流,他们都猜不透妈妈是否知道了他俩的“秘密”。 这在这时,他的师傅在门口朝木头喊了一声:“到我屋里来一趟。” 木头马上放下了碗筷,对担忧的三妹点点头走了出去。 木头妈去刷碗,三妹也被丽娟轻轻的一句跟我来带到了门外。 山风凛冽刺骨,三妹脸被打的生疼,她看着丽娟问:“你有事吗?” “我问你什么时候离开我的木头?”丽娟站在一块石头上,居高临下的瞪着三妹。 三妹不想再迁就她了,她凛凛的说:“这是我的自由,你既不是这个家里的家长,也不是这座山的山神,怎么说你也管不了我啊。” 丽娟发狂了,尖着嗓子叫嚣:“可是木头是我的,你在这里影响了我们的感情,所以你就得离开……” 三妹冷笑一声说:“你这是什么逻辑,你俩的事是你俩的事,跟我没关系吧。” 丽娟气急败坏的吼叫:“够了,你少跟我装蒜了,你恶心不恶心呐!你很得意是吧?抢了别人男人的感觉就这么爽吗?我跟你说,你抢不走——” 三妹用清冷的眼神回应她那喷火的双目,淡淡的说:“唉,有些女人就是自以为自己是女神,以为所有的男人都在她的掌控之中,所有的男人都该为她随时待命,如若不然,就是遭到外敌侵犯了,却没想到,这个敌不是外敌,是自己,怎么不去想想自己是怎么失去的呢……” “你少特么给我装神弄鬼云里雾里的,我跟你来一句实在的,如果我失去木头哥——”她忽然顿住。 然后,她狞笑起来。 对,狞笑。 三妹没有被她可怕的样子吓着,反而犟劲上来了,鼻子一哼说:“如果你得不到他,只能是你失败了呗,至于然后,你好像谁也奈何不得。” 说完三妹扭头就走。哼,随你大小便。 第201章 可怕的女人 果然,背后顿时了无声息了。 三妹心里冷笑:哼,怂了吧,我都死过一回的人了还会怕你?你不知道吧,说出来吓死你。 忽然她眼前一黑,是丽娟飞身拦住了她的去路。 三妹刚要准备自卫。“妹妹——”丽娟扑通跪在了她面前,并且声泪齐下。 “妹妹,对不起,刚才姐姐太急躁得罪妹妹了,你原谅姐姐,姐姐是爱的太深了,完全是情令智昏啊——”丽娟抱住了三妹的腿,眼泪透过她厚厚的毛裤湿了她的皮肤。 这得流多少泪呀!三妹感叹。 丽娟仰着脸,两道泪水挂在两腮,哭的比她刚才的笑动人多了,嘴里的话也更动人:“妹妹,我五岁就和木头哥定了娃娃亲,从小他就种在了我的心里,我这辈子只能认他这一个男人,而我也只能是她的女人。 我们从小就心心相印,形影不离,只是,后来我为了追求我的梦想不得不离开家,而他却听他妈妈的话不离开村子,我没有办法,只能独自在外打拼……我在外面容易吗?我不容易。 可是我在外面洁身自好,一心出人头地留在城里,我好不容易混出点眉目了,我必须做出选择了……我放弃了在城里努力所得的机会,我回来了,可是现在,他居然不要我了……” “妹妹,我不知道你和木头哥发展到哪一步了,无论你跟他发生了什么我都不在乎,你们总共在一起才几天呀,你不懂我们的感情有多深……” “你闭嘴——”三妹咆哮:“我跟木头哥清清白白,是你自己小人之心,他要你是因为他爱你,他不要你说明他不爱你了,跟我没有一点关系,你再敢纠缠我我不介意跟你撕破脸皮。” 丽娟那梨花带雨的模样就这么僵住了,那楚楚可怜的形象也渐渐回笼原来的冷气森然。 她缓缓站起身,对三妹发出一声很惊悚的“嘿嘿”声,然后低低的说:“信不信我整死你——” 三妹心里一寒,那寒意瞬间蔓延至她四肢百骸,她打了个哆嗦。 “三妹——”一声亲切的唤声传来。 紧接着黑暗中木头欢快的脚步朝三妹奔来,他没有顾上抬头看清楚眼前还有一个人,低头边走边打开一个盒子,嘴里兴奋的说着:“哎,三妹,刚才我找到一颗草籽棵子,从上面摘了几十颗草籽,我穿了一串手镯给你戴——”他把那串圆圆的草籽手镯举着给三妹看,他的手僵在半空中——他看到了丽娟那双血红的眼睛。 “丽娟。”他本能的嗫嚅一声。 三妹意识到这情况下她该离场,于是她聪明的从二人中间穿过跑回了家里。 一进屋门就发现木头妈坐在床沿沉思,看到三妹进来不动声色的说了句:“早些休息吧闺女。” 三妹心虚,就低着头坐到了她身边,她觉得她得跟她解释一下。 “妈,木头哥和丽娟姐的事您知道了吧?”她低声问。 干妈叹了口气点点头。 三妹把头垂到胸口说:“妈,真的是丽娟姐误会我了,我根本没介入她和我哥之间,是我木头哥他……”她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闺女,你想哪里去了,虽然咱相处时候不长,妈知道你是什么样的孩子,妈不会怀疑你,是丽娟她冤枉你了,你别自责。”干妈含笑看着三妹说。 三妹听了揪着的心才松开了,笑着点点头。 是啊,就算木头爱上她了,也不是她勾引了木头啊! 她很想知道外面的木头怎么跟丽娟解释刚才的一幕,丽娟又会怎么挽留他。 干妈轻轻的叹息一声说:“睡吧,咱们睡吧,你们还年轻,不知道人活着最可怕的是什么。” 三妹疑惑的去看她,她缓缓的躺下盖上了被子。 三妹就想安慰她几句,迟疑着说:“妈,您别伤心,木头哥知道该怎么做……” 三妹睡的正香,忽然感觉身子一紧,本能的想动弹一下四肢,发觉身体已经不受她控制了,接着意识也消失了。 她迷迷糊糊中发现自己蜷缩在一个没有窗户的阴暗小屋里。当然,这里绝对不是木头的家里,甚至也不是他们的大山里,她闻到了城市的陌生气息。 她缓缓睁开了眼睛,忽然“啊”的一声尖叫起来:她看到眼前两个陌生的黑衣人。 “三妹——别怕,我在,我在你身边——”木头浑厚温柔的声音在屋子的另一端响起。 三妹刚看清被绑在屋子另一头的木头和干妈,干妈那苍老的脸上便挨了一个耳光,是一个打扮时髦,气质优雅的女人打的。 “妈——”三妹惊叫一声。 “女人,命挺长啊!藏的还挺严实,小日子过得还挺滋润,是不是打算的挺美妙啊?等时机成熟了让儿子来找他爹,横竖他是张横的长子,张家财产早晚还是你的是吧,女人,端的好打算。可惜,你又落到了我手里,你这回真死定了——嘎嘎嘎——啪啪啪……那女人狂笑着没命的木头娘俩脸上头上猛扇起来。 三妹没听懂这女人的话,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但她想起来木头口中追杀他的黑衣人…… 懵懂中听到耳边木头暴怒的嘶喊声:“疯女人,你凭什么打我们,你认识我们吗……你有种打我自己,动手打一个老人你不怕遭雷劈吗……” 三妹听到那女人的癫狂的尖叫声和大笑声:“你就最后嚎两嗓子吧,放心,反正你娘俩这回谁也跑不了了,十八年前跑了第一次,十八年后不会再跑第二次,当然,我会让你这个小崽子死的很明白……” 那女人打累也狂笑类了,她瘫在了地上,气喘吁吁的骂着:“真是一对祸害,一场大火居然都没烧死你们,而且你们居然还隐藏的这么好,他居然在我毫不知情的地方长大了……”” “这位官太太,你认错人了吧,我们两母子只是一对山村的农民,不认识您这样的大人物。”木头妈吐一口满嘴的血喘息着说。 那女人听了这话发出可怕的笑声,尖利的说:“李翠花,你可真能装,死到临头了还跟我装……不过我不管这些了,你想装你就装吧,可是既然被我给逮到了,这回你娘俩就得在被我亲眼看着活活烧死了……” 第202章 我会让你死个明白 三妹听得心惊肉跳:这娘俩经历过什么呀…… “不是我狠心,是你娘俩不死我不开心呀,我睡不好觉啊,我不能让你娘俩影响我下半生的生活质量吧。”她说到这里看看三妹,冷笑一声说:“不错哦,你娘俩还有个陪葬的。” 木头妈忽然崩溃了,她嘶喊着:“你放了这个闺女,她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她只是个迷路的外地人,在我家暂住一宿……” “哦哈哈哈,那你好幸运哦小姑娘。”那女人走过来拍拍三妹那张俏脸。 认三妹再泼辣,也被这场景吓的瑟瑟发抖了,被这么一碰,如待宰羔羊般缩紧身子闭上眼。 她好希望这是一场梦,等她睁开眼睛了都消失了。 木头在那头又对这女人吼叫:“疯女人,别碰她,你过来,咱们好好谈谈——” 那女人厌恶的朝木头投去一眼,眼里又闪出异样的光彩。她朝他走去,嘴里缓缓的说着:“我没有想到啊,我运气这么,我正愁抓不到你的时候一个女孩子愿意领着我们去你家,让我们终于逮到你了,这回,我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你给弄来了。” “丽娟——”木头惊叫。 三妹脑子里立刻浮现出丽娟那句“信不信我整死你”……难道,丽娟在确定得不到木头的情况下选择出卖了他? 那女人说到这里忽然仰天长啸:“哈哈哈,我终于先他找到你了……我说过,没有我解决不了的人和事,当年我是办事不够彻底才让你娘俩成了漏网之鱼,你们娘俩活这十八年都是我给的,你们别好像多了不起似的……哈哈哈,真是天助我呀,你娘俩终于又落到我手里了……” 那女人由于兴奋导致癫狂和语无伦次了。 木头不耐烦了,像一头暴怒的狮子般吼:“你特么到底是谁?给我说出名姓,我木头最恶心躲躲藏藏的——” 那女人看着木头笑的像鬼叫,她笑完喘着粗气说:“我是谁?小子,你妈妈认识我。” 木头看看身旁被绑着还挨了打的妈妈,眼里是入骨的疼惜和愧疚。他忽然冷静了,他轻轻的说:“妈,怎么回事,你给我明说吧。” 木头妈坚决的说:“儿子,这个人认错人了,我不认识她。” 木头冷冷的看着这女人说:“听见了吗,我妈不认识你,我跟你没仇没怨的,你认错人了。” “呵呵。”一身珠光宝气的女人优雅的坐回一把藤椅上,看着木头笑:“我没有认错,因为张横不会认错,我不介意把这事跟你叙述一遍。你姓张,叫张凌风,老家石家庄云县八洼村的,你老爹叫张横……” 木头激动的去看母亲,母亲闭上了眼。 那女人把精致的脸凑到木头脸前说:“知道我是谁吗?我是他第二个妻子,我叫顾庭蓝,你妈跟你都是被他撵出去的狗……” 木头咯咯的咬着牙,血从他嘴角流了出来。 三妹呜咽着喊:“木头哥——” 那叫顾庭蓝的女人眼里又射出阴狠:“没想到这老东西藏这么深,这些年他一直背着我让他的人偷偷的找你,终于,不久前他的人在这里一个偏僻的小县城发觉了你,他拍下了你的照片回来给张横看,他一眼就看出你是他的儿子,还亲自跟他的人再次去那个小县城利用各种关系找你……” 木头脸色僵了一下,身边的妈妈吃惊的去看儿子。 “可是,他没找到你,他就回来了,但他不甘心,让让他的人带着几个人蹲在你们居住的大山附近守株待兔。 哼,他以为他做的这些神不知鬼不觉。可是,他瞒不住我的私家侦探,虽然他很有很强的反侦探能力,但是,还是没料到我的侦探力量更强。”那女人阴险的一笑。 三妹不寒而栗。她想到木头那天夜里跟她说好像有两帮人找他,一帮人好像只是找到他,一帮人却对他下死手。 原来是……真的。 “我就让我的人跟踪在他的人身边,他们的人都随身携带你的照片,我的人弄到很容易。你应该会记得你被追踪的次数吧,其实你要是聪明的话有两次都不该逃掉的,他们是你父亲的人,他是要把你找回当他张氏接班人的——哈哈哈,你错失良机了呀!”她笑的太开怀了,已至与保养很好的脸上满是折子。 “我没想到你身手那么好,我的人那次终于逮到你竟然没弄死你,还被你伤了,然后就在也追不上你了。哼,他们说你们那个该死的地方简直像迷宫,我真愁用什么办法把你翻出来呢,哈哈,竟然有人把我领到了你们家,被我瓮中捉鳖了,哈哈哈。怎么样,明白了吧?我说了我会让你死个明白的。 不过你的母亲确是个很能隐藏的女人,快二十年来不但把你们的人隐藏这么好,还把你们的故事隐藏的滴水不漏。”她笑着去拍木头的脸,被木头吐了一脸唾沫。 三妹听着这一切,慢慢冷静下来,心里头盘算着怎么脱险。这时故意大声冷笑一下说:“这位太太,我怎么觉着你有些感情用事呢,你凭什么认定他就是你要找的人呢?你不怕你杀错了无辜百姓而令真的张氏继承人来个登堂入室吗?” 那女人瞥三妹一眼,然后掏出木头一张照片说:“看看,是不是?” 三妹吃惊的看到照片里木头清晰的模样,她一时噤口了。 这时木头粗声说:“我不认识什么张横,我也不叫什么张凌风,我从小就只有母亲一个亲人。” 那女人呵呵一笑说:“可他不这么认为,他要是也这么认为多好啊,你不用死了,我也不用这么折腾了。”这时她又看三妹一眼说:“也不用这个无辜少女陪葬了。” 三妹心一横,也狠狠的呸了她一口。 好在顾庭蓝这时候没心情收拾不相干的人,倒是省了三妹吃苦头了。 她晃着木头的一张照片比着木头的脸说:“自己看,像吗?就算不像也没事,你母亲我认识。其实啊,我早把你们忘了。你恨也要恨你父亲,是他又提起了你,并且还非要把你找回来继承他的财产,所以,我不得不出手了。” 三妹去看木头,他一动不动,眼里是看不懂的森寒。 “嗨,你知道吗?你这个村莽野夫有个很厉害的父亲,他如今是c城首富,他的张氏集团都做出口贸易了,拥有财富无数,估计你都算不过来。可惜呀,没你的份,都是我儿子的了——”说到这里她觑着眼去查看木头的模样。 她此刻就像一个慢慢折磨猎物的死去的猎人,她要满足自己病态的残忍心才要了他们的命。 第203章 事态逆转 木头却此刻却冷冷一笑,好像在嘲笑此事。 这令这女人她脸色很不好看。很明显,她想再这对母子临死前看他们悲愤欲绝的样子,好令她自己开心一下。 她加大分量:“你是他的长子,按说是张氏的首要接班人,而你的母亲是他的原配,她可不该是现在穿着破衣烂衫累的面黄肌瘦的村妇,她该像我这样子——”她做回椅子上翘起长腿挑衅的看着木头。 “像你这样恶毒丑陋吗——”三妹嘲笑的接她的口。 那女人听了这话身子一抖,气的口斜眼歪,估计没人说过她丑陋。 她瞬间又平静了,好像还很后悔刚才的动气。她鄙夷的看着三妹心平气和的说:“你说,我跟一个快死的人置什么气呢,人之将死,还不能叫她发泄一下吗。” 这时三妹忽然想起张横也一直在找木头,就厉声跟她说:“我说你冷静点,你别发疯,你别忘了你说的木头哥父亲也一直在找他,你杀了他鬼都知道你是什么下场。” “哈哈哈,你这个小姑娘还挺伶俐的,替我想的这么周到啊,你说的对,张横要是知道我把他就要找到的儿子杀死了是不会放过我,可是,你放心,他不会知道,我会故伎重演,这间屋子将陪伴你们一起消失——” 她说完优雅的起身,拎起她的鳄鱼皮小包,朝外面低喊:“好了,过来浇汽油,点火——” “你们敢,你们竟敢光天化日之下行凶杀人,还有王法吗——”木头两眼血红的嘶喊。 木头被缚着四肢,此刻由于愤怒脖子里青筋爆的像筷子粗。 “木头,别喊了,她敢,我们已经被她害过一次了,我们命大自己逃脱一回,也算是我们赚了十八年活头。这回,不指望再逃脱了。只是,我连累了你呀孩子……”木头妈跟儿子说着眼泪哗哗的流。 木头深深的看着妈,不语了。 木头妈又朝三妹远远的看过来:“闺女,俺娘俩连累你了呀……你不该来看我们啊……” 三妹第二次面对死亡了,这次的绝望令她很冷静,她凄然一笑说:“妈,你别自责,我当初这条命就是木头哥救的,我也算是赚了一个多月的活头,这是我的命……”她忽然顿住,朝木头深情的望着说:“我很高兴能跟木头哥死在一起。” 木头猛然朝三妹喊:“三妹,我爱你——” 三妹随即喊过去:“木头哥,我也爱你——我们这回再也不分开了……” 顾庭蓝嘲弄的看一眼这对赴死鸳鸯,冷冷的一笑,待要迈出门去的时候,木头猛然一惊,朝她叫:“丽娟呢,那个带你抓我们回来的女孩呢?你把她怎么样了?她是无辜的,你别难为她。” 三妹受伤的看向他。 看着他眼里的担心,三妹真感慨他跟他妈妈一样善良:丽娟害了他他还死命的保她。不,这也许是他对她本能的爱。 他们俩人可是青梅竹马啊! 是啊!到底人家是青梅竹马! 三妹又嘲笑自己这个时候还只顾着吃醋。 顾庭蓝犹豫了一下,在门口扭过头悠悠的说:“你这态度像是求人的吗?” 木头强压住怒火,压低声音说:“她到底怎么样了?” 顾庭蓝好整以暇的看着木头笑:“你好好求求我啊,我这个人被人求惯了,你这么问我我没法回答啊。” 三妹揪心又无奈的看着木头,直心疼他…… 他额头的青筋又爆出来了,但是他却轻声软语的说:“求求你了,请告诉我她怎么样了,她现在在哪?你不会也杀她灭口吧。” 那女人一怔,忽然哈哈大笑,笑完了脸一拉说:“我不想回答你。”说罢尖声叫一声:“怎么还不来准备点火——” “啊——”她尖叫一声倒退回来,人无声的瘫在了地上——门口走进来一帮人,领头的是一个西装革履,跟木头有半分像的气派老男人。 “翠花——”那个人率先跑向木头妈给她松绑。 “小子,还认识叔叔吗——”其中一个中年男人一脸惊喜的朝木头跑过来,也赶快给他松绑。 他后面的跟班的也忙过来给三妹松绑。 那个中年男人看着木头脸上的伤痛心的骂:“真特么蛇蝎心肠,把你打成这样,我这就叫她来还。” 木头嘴出血了,脸也肿了。 那人一松开木头被绑的双手,就拉着木头来到痴傻了般瘫在地上的顾庭蓝身边,说:“打,给我打回去。” 三妹想不到刚才那得意洋洋的女人会有这副样子,她缩着脖子,浑身抖成了落水狗,双眼失神,嘴里呢喃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打啊小子,我叫你打这个早该碎尸万段的恶毒女人——”那中年人冲木头激动的吼。 木头看着地上那女人魂魄游离的样子冷冷的说:“我不打女人。”说罢转了一下眼看着他说:“谢谢你。” 那中年人抬手给了木头一拳,亲切的看着他笑;“跟你叔我还谢呀,你忘了小时候骑在我脖子上拉我一脖子屎的时候了哈哈哈……” 木头没有理他,忽然朝三妹走过来,拉住三妹的手小声说:“三妹,刚才我那句话是真的,你是真的吗?” 这里是说情话的地方和时候吗? 她佯嗔的白他一眼,他笑一下又拉住三妹的手,轻轻的抚摸着她手腕上别绳索勒出的红印子。 这时候那个气派老人朝木头走了过来,居然在一步之遥对他弯腰鞠了个躬,低低的说:“我是你父亲,我对不起你——” 木头挺直了身子,把两手插在裤兜里,冷冷的说:“我不认识你,我是我妈一个人养大的,我只认识我妈妈。” “你跟你妈妈都受了不少苦,我会用我的余生来好好补偿你们的……”张横愧愧的小声说。 三妹看着木头这个仪表堂堂的富豪父亲,在看看立在他父亲旁边的白发苍苍、满脸沧桑一身粗衣的母亲,三妹觉得——辣眼睛。 第204章 当年的真相 “哼,别跟我套近乎,我不认识你,别乱认亲。卧槽,我算是长了见识了,有钱人都是特么变态,人渣……”木头咬牙骂他父亲。 三妹听出他的暴怒里有赌气的成分。 三妹看到张横的脸一僵,他扯出一丝笑刚要开口跟他解释,木头忽然撇开他,弯腰拎小鸡一样把顾庭蓝提溜了起来。 顾庭蓝狼狈的“咳咳”着身子乱扭,木头咬牙切齿的叫:“说,你到底把丽娟怎么样了——” 顾庭蓝那神游体外的状态被晃醒了,她一甩散落到额头的乱发,朝张横气愤的叫:“你就是这么看着我被欺负的,我可是跟了你二十年的老婆——” 张横神色如铁,看向木头时却露出些许怯,但他还是恢复了他威严的神态。尽量温和的跟木头说:“名义上她是你阿姨,你不该对长辈动手,放下她,我自会处置她。” 木头暴怒:“你少给我乱扣帽子,你是谁?谁是我阿姨?就算她是个老女人,算是我的长辈,可是她这样的长辈都干了什么事——” 张横这个商场上摸爬滚打几十载的人当着这么手下的面,在儿子面前露出手足无措的样子。 这时木头又晃了顾庭蓝一把吼:“说,丽娟在哪?” 顾庭蓝冷笑一下说:“你放开我,我就回答你。” 木头跟她对视一刻钟鼻子里哼了一声手猛地一耸,顾庭蓝惨叫一声跌在了墙角。 众人皆哂笑。张横皱了一下眉,但没有动,冷冷的看着她。 顾庭蓝又气急败坏的朝张横说:“怎么说我也是做了你二十几年的太太,你就这么看着我任人羞辱?好吧,我找我律师来。” 她掏出一部砖头大的大哥大,那个自称是木头叔叔的中年男人晃着一个录音机说:“太好了,你的律师来了我好把这个给他听。” 他一摁,里面传出她的说话声——他录下了刚才的一幕。 顾庭蓝顿时目瞪口呆,她心虚的再不敢看一眼张横,忽然又凌乱的说着:“我要见我儿子,我要叫我儿子回来。” 张横冷冷的说:“他在美国回不来。” 她“啊”的尖叫一声,顺势晕倒了。 三妹在那个女人的身上看到了四个字:气数已尽。 张横厌恶的看一眼地上的顾庭蓝,跟他手下说:“先把她带回去,那几个人也一并带回去,我会处理的。” 顾庭蓝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背后的张横来了个将计就计。 寻找木头张横的人在行动的时候,也发觉了有人跟踪他们,张横已经怀疑到是顾庭蓝了,他来了个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派人监视顾庭蓝的行踪——于是,这趟顾庭蓝亲自出马的“鬼村”之行便便宜了张横。 这两口子真真上演了一幕: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 这样的真相令顾庭蓝这回输的连律师都不想找了。 自称是木头叔叔的人叫张海,他坚持送顾庭蓝去警局,张横拦下了。他说这是他们的家事,就交由他处理吧。张海就摊摊手表示不管了。 毕竟她顾庭蓝是他的女人,是c城第一夫人,张横不想闹大了。 可是,木头说,他要是找不到活的丽娟,她顾庭蓝要偿命。 “上车吧。”魏横打开一辆轿车车门朝木头说。 木头厌恶的说:“我要去我们村。” “就是去你们村啊。”张横颔首。 “我们三个回去。”木头看看妈和三妹,态度冷硬的说。 “如果你不想以最快速度了解那个女孩状况的话,那你就跑回家去吧。我告诉你,这里可是离你们住的村子两百多里地呢”张横说着就要拉着木头妈的手钻到车里。 木头一把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三妹自然也被木头拉着坐进去了。 后面坐不下四个人,而张横显然不想跟发妻分开坐,他就扶着车门跟木头说:“小风,你坐前面去吧。” “我叫木头。”木头冷硬的说。 “你叫张凌风,是我给你取的名字。”张横说。 “我不认识你。” “我认识你就够了。” 眼看着这一对父子要动气了,三妹拦住说:“张大叔,木头哥,别说话了,赶快上车赶路吧。木头哥你做前面好看路,呆会到你们村的山路不是很不好找吗。” 木头不说话了,下车坐到了前面副驾驶上。 张横拉着木头妈跟三妹一起坐在后座。一直沉默不语的木头妈静静的坐着,两眼毫无焦距。 车子飞快的行驶着,两边的景物渐渐不再是城市的高楼了,快到木头那个小山乡镇了。 “翠花,给我说说当年的情况吧。”张横轻轻的开口了。 前面的木头也背对着母亲说:“妈,把真相说给我听吧,你瞒的太深了。” 李翠花眯起眼,看着车窗外飞快倒退的绿色的枝叶,轻轻的说:“那一年你四岁不到,按说也该记事了,可是你天生没心没肺又开窍的晚,所以什么也不记得……” “那个深秋的晚上,我刚把你哄睡着,正准备去趁天还没上冻水井旁压两桶水明天吃,就听到院门响,我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很谨慎,就回屋拿着手电去走到插好的大门口,隔着插好的木门问外面是谁。 外头没有人答应,我就猜可能是风吹的,就回来了,可是不一会又听到院门响,我走回去问又是没人答应,我只好又回来,这样反复几次后我急了,开了院门就喝问到底是谁。我果真看到一个人影子跑了开去。 我一时冲动,就拿起顶门的棍子朝那个影子追去,结果没跑多远就看不见他影儿了,我四处找了一阵忽然心里一惊,想起家里还有熟睡的儿子,就匆忙跑了回来,我进屋一看差点昏厥:床上没有了你。 我心突突跳着在院子里叫着四处找你,每个旮旯都找遍了,你都不在,我这时才意识到我可能中了调虎离山计,我的儿子被偷走了…… 我发疯的跑出家门大叫着我儿子被偷了,左邻右舍顿时被惊醒,就都起来了,问明情况就四处分散着出村找。 我独自心里念着佛嘴里喊着你的名字慌慌的往村西跑着找,看见村西地头的火把渐渐近了,我就大喊着问他们见我儿子了吗?我那时候跟疯了一样啊,见了头猪都会问这句话……” 第205章 烧了他们的屋子 “那时候还是生产队种的都是棉花,正是收棉花的季节。棉花是最值钱的农作物了,到了夜里经常被外村人来偷,村里就成立了值夜班子,每家出一个男劳动力,每夜轮换着夜里全村田地游走,咱家没男劳动力,我都是出钱。” 她说到这里,三妹不由的偷瞥了一眼张横。 张横低着头,神色不安。 李翠花笑笑说:“幸亏了那几个游夜人呢,他们虽然没有看见我儿子,可是那几个偷我儿子的人看见火把不敢走了,藏在一个麦秸垛里面,你呢,早醒了,那时刻是被他们捂着嘴吓唬着不敢哭叫。” 木头呆呆的不说话。 “那几个游夜的人听见我说了儿子被偷的消息,忙举着火把四散去找。 可能是母子连心吧,我居然听到了你被捂着嘴的闷叫声和挣扎声。于是我一下子找到了藏你的麦秸垛,我刚想大叫的时候脖子就被掐住了。随即也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你不叫我们就放了你儿子’——” “她是谁,顾庭蓝?”张横惊问。 她点头说:“是的,她亲自带人来了。她也许不清楚我们村有守夜的,再加上他们毕竟是外地人,那天晚上带着我的儿子走出我们村子几乎是不可能的,她怕了,不然她也不会答应我的条件。” “什么条件?”魏横问。 李翠花苦涩的一笑说:“她说她放了我儿子,但是我娘俩得永远消失。当时我信了,以为她真的愿意放我们娘俩一条生路。谁知道……” 张横额头渗出了汗。 李翠花长叹一口气说:“其实那时候我只要喊一嗓子她就完蛋了,我们村里人可不管你是什么城里多有钱多大官的人物,逮到你个偷孩子的会打你个缺胳膊缺腿再送去派出所,可是,她说了一句话,我就答应她的条件了?” “她说什么?”张横和木头同时问。 李翠花答:“她说我男人的命运握在她手心里,她能让他当今有钱风光也能让他再穷困潦倒。” 张横默然低头。木头狠狠的“哼”了一声。 刘翠花跟张横笑:“我知道你不是个能过一辈子平淡日子的人,你有那时候的成就不容易,我不能让一无所有的再回来,那样的日子会毁掉你,于是——我就答应了她,我带着儿子回了家,跟村人说儿子发癔症自己跑出来了,没有人偷孩子。 我原本打算让儿子好好睡一晚,明天再带他去他姥娘家暂避一段日子的,当时不知怎么的,我心里不安的很,居然收拾收拾东西两夜带着儿子离开了家。” 她长长的吁了一口气说:“幸亏我当时带着儿子离开了,因为顾庭蓝根本就是对我们母子动了杀心,她看我们回了家,就偷偷的躲过了村里守夜人,在我们的屋子上放了一把火……好在我们已经不在屋里了。 然后我带着木头辗转来到了这里,我们隐姓埋名,为了永远摆脱你也摆脱她。我不让我的木头去任何城市里打工,我不让他结交外地人,我把他封闭在这个小山村里,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简单的过着日子,我决定到死都不告诉他这一切,谁知道——”她垂下头,眼泪从她脸上滑落。 张横眼睛也红了。 木头拳头攥的格格响。 李翠花抬起头,看着木头的后脑勺轻轻的问:“木头,你恨妈妈吗?妈妈让你过的很窝囊是吧?” 木头忽然扭过身隔着车座伸过胳膊抱住了妈妈,声音抖着说:“不,妈,你为了我……受苦了。” 张横闭上了眼睛,一动不动。 他忽然说:“你们知道吗?这我一点也不知道。当我收到堂弟张海的信儿匆匆回到家后,看到的是咱的家成了一片废墟。” 李翠花说:“这你怎么会知道呢。” 张横说:“海子跟我说,这屋子夜里忽然就着火了,邻居发觉了都跑出来救火,可是根本救不了了,火势太大,已经包围了整个屋子,并且,还散发出刺鼻的汽油味,他们只能眼巴巴的看着火自己熄灭,而你们娘俩无疑是烧死在里面了…… 我当时就疯了,就用手在那废墟瓦砾里扒了起来……我当然没有扒到你们,但是我不相信你们死了,可是想想你们只能是死了,不然能到哪里去呢……这些年c城人都叫我张狂人,张财迷,那就是我疯狂的挣钱挣钱挣钱,谁也不知道是因为我心里的痛苦——” “你少放屁,你痛苦,你这时候来跟我们诉苦来了,你当年哪去了,你干嘛把我和妈妈扔在家里呢?你明明有老婆孩子为什么还跟那个女人鬼混——”木头瞪着血红的眼睛朝父亲咆哮。 李翠花忙拦住儿子说:“儿子,你爸爸要去城里混饭吃,只能把我们扔在家里呀,他也不是跟那个女人鬼混,他是有苦衷的……” 木头更愤怒了,冷笑一声阴阳怪气的问:“嗬,原来是这样啊,那好啊,我问你张老板,你是为什么跟我妈离婚呢?在是你有钱头里还是有钱后头?” 张横老实的答:“有钱头里。” 木头冷嘲热讽的说:“哦,让我猜猜,那女人是有钱有势人女儿是吧?” 张横点头。 “那么你是为了傍那女人就把家里的老婆孩子给甩了是吧?” 张横低着头说:“是。” 木头脸上红的要燃烧了,他一双眼睛如阴鸷般盯着着张横,神经质的嘿嘿嘿笑了几声,哑声问:“那你怎么还有脸来找我们呢?” 张横忘了是在车里,“霍”一下子起身,头一下子碰到了车顶,李翠花忙心疼的去摸他的头,劝他坐好。 而这时开车的张海也缓缓停下了车。 张横脖子里的青筋爆起老高,他嘶吼:“你听我说,你得听我说——” “我从小就发誓要走出我那个贫穷的村子,不要守着几亩薄田老婆孩子热炕头的过日子,我从来都不想好好种地,我想挣大钱。 娶了媳妇生了孩子更不想让你们跟着我过穷日子,我就开始做小买卖,我收过酒瓶,养过兔子,倒卖过棉花,还倒卖过药品……但是,都没能令我脱贫致富。 第206章 彼此倾吐 “有一天,我一个要好的哥们要去城里讨生活,说他城里有个亲戚,可以介绍他去码头抗大包。他说活虽然累,但是很能挣钱,干一个月顶上在家一年的收入。 我马上动心了,就跟你妈说我不想在家自己折腾了,折腾来折腾去也没挣到钱,我要去城里打工,在那好好干很能挣钱。 你妈能干又温顺,就跟我说放心去吧,她会照顾好儿子…… 我在码头扛大包时吃苦耐劳,又有眼色,没几个月就被包工头称赞不已,后来我跟包工头喝酒成了好友。 再后来码头包工头想帮我,就说我这脑子光扛大包什么时候能出头啊,不如自己做小买卖,慢慢的干大了。 他就给我出了个主意,让我给房管局的人送礼,给建筑队供用搅拌水泥,这个活太好了,需求量也大,慢慢我就找了好几个人,成立了一个搅拌队,也就是苦力班子。 我也跟着工人一起干,天天石灰水泥的搅拌,那活就是戴着口罩都呛的嗓子疼。我一开始被呛得吃不下饭,后来才习惯了,但是我的脚对化工原料过敏,两只脚从开始干这活就浮肿,后来就流脓流黄水,一到夜里疼的像被油煎…… 累了困的像死狗,但是还不能好好的睡,我的脚流黄脓不能放到床上,就搁在床沿外,第二天早上地上就滴了脸盆大一片脓水…… 但是回报我的是,我淘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赚到头一笔大钱的时候我激动的疯了似的,用了五张信纸给你妈写了一封信,我发誓等我再赚些钱就把你娘俩接来享福…… 我开始挣了不少钱,就租了一套地段偏僻的民房,准备忙完这阵子把你们接来。我还买了包工头的一辆旧小车,我打扮的整整齐齐的去各个建筑队跑业务——包工头的一个人的工程毕竟用的料太少,我得再开辟新工地。 我本来就长得高大魁梧,一表人才,这样开小车穿西装出入各家建筑工地真的很像个“老板”…… 可是这天,我自己开着送货的车去工地送货,车不小心撞了一辆轿车,我吓坏了,心里说这下子全完了…… 更可怕的是那豪车里副驾驶上的老人还受了伤,我车赔不起人也赔不起,我只有视死如归的说‘要命一条’。 那受伤的轿车老头没有要我的命,他给了我一条活路,让我给他当司机,原来他是一家百货公司的老总。 当然,他是只管饭,不给钱,我是在以劳动力抵债——我不知道我得给他干多少年才能抵完。但是,总比坐牢要好过的多。 我当时就想过跟你妈离婚让她再嫁,我到了这个地步连自己都养活不了,我怎么有脸再见她。于是,我提出了跟她你妈离婚,你妈不肯,我就硬着心肠从此不给她一点消息,就是老板在国家规定假期给我放假并且给我一点奖金我也不回家。” 李翠花这时候却惊愕的看着他说:“你怎么从来没说过呀,你只说你不愿意再回去了,你要当城里人。” 张横苦笑:“我要是跟你说出实话,就你不担心死啊,你跟着我已经够苦的了,我还给你雪上加霜吗?” 李翠花苦笑:“怪不得我抱着儿子去城里找你,你不见我们,原来都是为了要我死心,好跟你离婚……” 张横红着眼点头。 三妹暗暗感慨:原来这一对夫妻竟然都为了对方欺骗着对方,这种爱情也许只有那个纯真年代才有吧…… 又替他们高兴:他们终于彼此倾吐出了当年的真相。 张横接着说:“那次你去找我,我都知道,我还一直跟在你后面偷偷看你和儿子,儿子还朝我笑。” 他说着眼里的泪潸然而下。 “怪不得,儿子老是往后看,他嘴里说,爸爸,爸爸,我以为他是瞎喊的,原来他真的看到你了……”李翠花惊的说不出来了,眼泪哗哗的流。 两双手握在一起,两张饱经岁月沧桑的脸抵在了一起。 木头眼角也红了,他把脸转回了前面去。三妹看见他抬手擦眼睛。 三妹这个旁观着也早已热泪盈眶。她感叹,木头妈这个善良的女人果然有故事。 “那天我借了一百块钱,托一个熟人给你,又偷偷跟着你们去了火车站,那是你头一回进城,我真怕你跟儿子丢了,看着你们上了车我才在车站角落里大哭,那一刻,我真想跑到火车轨道上自杀…… 我以为我就这样在百货公司老头的手下无穷无尽的耗下去了,没想到,哼,我的好运来了。”他嘲讽的冷笑。 “我居然被老板娘的千金顾庭蓝看上了,我当时很震惊,我不知道我这个落魄农民怎么被她这个眼高于顶的大小姐看上了。她说她见到我第一眼就被我那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吸引了,她说她想不到一个民工能有这种气质。 呵呵,也许这就是一段孽缘吧。 后来我才听说她遇到我的时候是她玩够了,年纪大了,该结婚生子了,正好看上了我,于是她就向他爸要我。 听说她顾庭蓝跟所有的有钱人独生女一样一副大小姐脾气,男朋友换了几茬都没修成正果,原因对方也是少爷脾气。 在我之前,她不知是为了赌气还是怎么着出国一年后从国外带回个黄卷毛蓝眼睛的洋货回来给父母看。 据说那卷毛家世显赫,风流不羁,但是被顾庭蓝的美貌和个性所迷,发誓要爱她一辈子。父母看到这纯种英国货只好说要他住下来了解一下再说。那卷毛刚开始还老实,后来没几天就旧病复发,迅速跟别的中国姑娘热恋。 据说她痛定思痛,决定自己打造一个男人了。我就被她看中了,她要将我打造成她理想中的男人。 她的眼光确实很毒,她看出我不是个安于贫贱的人……你太善良了,当我带着她要你在离婚协议上签字的时候你居然一点也没有难为我。” 李翠花幽幽的笑笑说:“这个你就不知道了,我没有那么好,我在当时找过顾庭蓝,跟她放过狠话,也是在她心里种下了后来她杀我们灭口的隐患。” 张横吃了一惊。但他笑笑拍拍她的手,表示都过去了。 第207章 一句对不起就完了 李翠花又说:“我知道你不容易,我还难为你干什么,你不是跟我离了婚还时常偷偷给我们寄钱吗,我知道你心里有我跟儿子,我懂你的无奈。” 张横说:“我虽然后来越混越好,可是我不幸福,我想你和儿子,直到顾庭蓝怀孕了,我心里的空洞才被填补一下了,可是看着小曦我又更想小风了。” 他嘴里的小曦无疑是他跟顾庭蓝生的儿子。 “尤其看着小曦锦衣玉食被宠成皇帝,我想到了在老家跟着你的小风,他们是兄弟,命运却天壤之别。有一次我喝多了说醉话说要小风接来上学,她脸一下子变了。我就再没有说过,当时我想,就算是我把小风接来他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李翠花“哦”一声说:“我明白了,原来顾庭蓝当年做出了那件事情,跟你这个想法也有关,她怕你将来真的会把我儿子接来,将来还要争她儿子争宠争家产,就决定处理了我儿子以绝后患。 哼,她真是个厉害的女人,她为了让你彻底死心,居然做出烧死我们娘俩的,她,我不得不佩服这个女人的魄力。”李翠花心寒的发抖。 张横搂搂她的肩,继续讲述:“我没看到你们的尸体,就固执的以为你们活着,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我当年那次回家就将海子带走了,我在百货公司给他安排了个活,让他留在我身边帮我。 这几年改革开放,我成了c城第一个富起来的人,我找你们的执念更强烈了。 几年前我就决定让海子全力以赴去找你们,真的是皇天不负苦心人,他终于在这个山城小县看到了你们的影子,他说虽然你们眨眼就不见了了,可是他一眼就认出一头白发和长成大男人了的儿子,他发誓扶着你从一辆三轮车上下来的高大小伙子就是张凌风。” 李翠花听了缓缓仰起脸,皱了皱眉,忽然一拍大腿说:“对对,那次木头带我去县医院检查身体,我当时就觉得心里一慌,总觉的有人盯着我,原来,真是海子看到我们了——” “是的,海子兴奋极了,但他不敢贸然乱认,就把他匆忙中拍到的你们的照片给我看,我也认定是你们……可惜,那个山城的路太复杂了,他只有带着几个人守在当地等你们再出现——” “后来我就遇到那女人的人袭击两次。”木头截住他的话冷语。 张横愧疚的低头叹息说:“我没想到我自以为做的很隐秘,还是被她知道了,她想先我找到你时杀死你,幸亏你身手好,不然——对不起,小风。” 木头轻飘飘的说了一句:“一句对不起就完了?” 张横缓缓说:“小风,我不指望你原谅我,我会尽力弥补我的过失,不管你接不接受,我已经立好了遗嘱,我的全部财产分为两份。 至于张氏集团,你要是不想接手,我也不想做了,这些年我挣钱挣的够多了,我挣够了,c城的天空太压抑,我想来这里呼吸新鲜空气,跟你妈妈过清心日子。” 前面的张海说了一句话:“其实我希望小风你接手你爸的生意,年轻人,难道真的继续在这个大山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吗?你不像看看大城市里的繁华吗?” 三妹心里一紧,屏住呼吸看木头,木头眼脸动了动,显然是动心了…… 李翠花看着身边的张横微微一笑,三妹发觉的她的笑容真美。 那是因为那笑里浸满了如陈酒般醇厚的爱情。 到了曲里拐弯的狭窄山路上,轿车显然不方便行驶了,木头就指挥张海把车停在一处空地,我们说他去二壮干活的锯木厂找辆车。 不一会儿他推着一辆前后两个轮子的木排车来了,看着三妹跟妈说:“你俩坐上吧,我推着你们。” 三妹哪好意思坐,就看看西装革履的张横说:“张大叔你走不惯山路,跟妈坐上吧,我跟木头哥推着你们。” 张横显然被三妹喊前妻这一声妈给喊楞了,他询问的看向她木头妈。 三妹抢先说:“张大叔别误会,我是我妈的干女儿。” 张横看看三妹慈祥的一笑说:“小姑娘挺机灵的。” 然后伸手接过木头手里的两轮小推车,跟李翠花说:“翠花,你坐上,我来推着你。” 三妹看看他的西装和皮鞋,想着养尊处优的大老板哪干得了这力气活。 但是奇怪的是他的堂弟张海哈哈一笑说:“嫂子,赶快上车,让我哥推着你,以后你们住在这让他天天推着你来镇上赶集……” 木头不但没有跟他争,还扶着母亲坐了上去,李翠花却担忧的看看张横。 张横哈哈一笑说:“没事,我啥活没干过呀。你忘了,当年我在咱庄上最羡慕的就是有一辆推车的人了,我那时候的奋斗目标就是有一辆手推车,我要推着它下地拉庄稼,推着它带着老婆儿子走亲戚,哈哈哈……” 他边说已经边推着前妻上路了。 木头拉着三妹的手没有动,看着父亲用力的弯腰推着车上的母亲。张海走在旁边不时搭把一下手,那画面居然很美好。 三妹轻轻的说:“木头哥,我们也走吧。” 木头默默的朝前走去。 三妹发现木头的脸越来越凝重了,她明白他的心思,就小声问:“木头哥,你想丽娟会怎样?你怎么找她?” 木头叹口气说:“你看到了,那个叫顾庭蓝的女人阴险歹毒,她会怎么处置她呢,难道她不怕她泄密吗?” 三妹瞥了他一眼,不悦的说:“丽娟出卖了你,你还这么担心她?” 木头沉重的说:“丽娟一直这么任性,她遭到我拒绝肯定恼羞成怒,不知怎么遇到了顾庭蓝的人,就干脆做出了决绝的事,也许她并不知道顾庭蓝要杀我。三妹,毕竟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不想她有事。” 三妹沉默一刻,开口说:“我猜测那个顾庭蓝可能会做两种决定,一是给她一大笔钱让她销声匿迹,二是、杀她灭口。” 木头的脸抽搐了一下,三妹又忙安慰他:“这只是我的猜测,也许她会用第三种第四种方法,我们别瞎猜了。” “她会在什么地方杀她?”木头突然问。 第208章 咱爷俩说说话 三妹看看四面连绵不绝的大山,想着自己被人贩子追赶的场景,后怕的说:“如果想杀一个人,任意找一处悬崖扔下去就可以了。” 木头猛地停住了脚步。 忽然他低语:“先去看看我师傅再说。” 一行五人来到鬼村的时候天已经近黄昏了。 今天的夕阳红的分外浓郁,把整片西山都染红了。三妹看着这奇妙的自然美景有些发痴的呆立不动了。 “好多年没有见过落日了,三十多年了,又见到了。”张横叹息了一声。 三妹扭过头看到顶着一头红发的他立在自己身后,他的脸也是红的——也是被夕阳映的吗…… “姑娘,咱爷俩说说话儿……”张横看着三妹言语亲切,俨然一个普通的老者。 “张总。”两个黑衣人从木头的家里走出来恭敬的朝他点头。 他们是张横的保镖,从后面跟过来了。 三妹是聪明人,就拦住他们,小声说:“别打扰张总了。” 那两个人看看三妹礼貌的点点头走开了。 三妹笑着跟张横说:“张大叔,你有话跟我说吧?” 张横点头一笑。 三妹回到木头家里的时候,张海正坐在厨房的灶下烧火,李翠花正忙着做饭。而木头正在案板上和面。 张海正轻轻的跟娘俩说话:“嫂子,小风,以后你娘俩再也不用隐姓埋名的过日子了,嫂子可以跟着大哥旅旅游到处转转享清福,小风是大男人,好男儿志在四方,出去接手了你爸的生意大展身手,我一看你就随你爹,跟那个张曦不一样,那小子就是个书呆子……” 木头对张海的态度比对张横好多了,还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张海聊起来了。 三妹看着木头那魁梧的身子在狭小的厨房里弯腰专注和面的姿势,居然流出了眼泪,但她轻轻的擦掉了。 这时张横一步跨进厨房,抬腿踢了坐着烧火的张海一脚,呵斥他说:“出去出去,我来烧火,这里是你坐的地儿吗,真没眼色。” 在锅上炒菜的李翠花抿嘴一笑,三妹也杵在厨房门口呆呆的咧嘴笑了。 张海边起身边嘟囔:“烧火多暖和啊,我暖和一会跟我嫂子还有侄子说说话还不行啊……” 张横舒服的往灶下一坐说:“暖和也是我该暖和,我还没跟我媳妇儿子说话呢,你凭什么抢先啊……” 这时锅上的李翠花憋不住了,像个小姑娘似的红着脸嘻嘻嘻的笑起来。 一听到父亲说话就黑着一张脸的木头这回悄悄看了一眼母亲,默默的把和好的面搁盆子盖上抹布醒着,出门拉着三妹往外走去。 “呜呜——”忽然外面那如泣如诉的吹埙声又响起来了,三妹心里一沉。 “我刚才去师傅家了他不在,这会回来了,我们一起去看看。” 三妹犹豫了一下停住说:“我去不合适吧?” 虽然三妹也着急丽娟的生死,她虽然有错,但罪不该死。 木头却攥紧她的手说:“三妹,正好,我向我师傅宣布一下我俩的关系。” 三妹亮晶晶的眼睛慢慢垂下了眼脸,她抽出手说:“木头哥,我们还是好好的做一对兄妹吧。” 木头一惊,又抓住她的小手急切的说:“三妹,你说什么呀,你可是已经答应我了呀——” “对不起,我……骗你了,其实我——” “木头——”一声疲惫的声音在院门外响起。 俩人同时朝门口看去:木头师傅孤零零的立在门外。 “师傅——”木头丢下三妹朝他走去。 “丽娟走了,给我留下一笔钱,你跟她的关系解除了……” “她去哪了?” “你别问了,她有她自己的生活,我以后也不操她的心了。”师傅说完这简短的几句话抓身就走。 三妹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她没事就好,不然木头这辈子都不会心安。 她又来到了厨房,看到张横在灶下烧火,干妈和张海一起忙活着拾掇菜,她就赶紧进去一块忙活了。 菜炒好了,李翠花让张横和张海去堂屋喝酒去,说还有两位保镖呢,今天辛苦人家了,就好好感谢感谢人家。还嘱咐张海今晚就别那么多规矩了,把两位保镖当兄弟看。 张横和张海出去了,李翠花也张罗着摆桌子,一时厨房里就剩下三妹了。 心里跟坠块铅似的三妹看到木头和的那块面醒好了,就动手去擀面条,忽然煤油灯光被遮盖住了。 “三妹。”木头的长长的影子覆盖住了她。 三妹故作轻松的嗔他:“没眼色,挡住我的灯影了。” 木头凑近她,她嗅到了他身上男性的气息。心砰砰跳着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他开口却是说:“我来擀。” 三妹不敢看他,低头嗫嚅:“你陪叔叔他们去喝酒吧,这是我们女人干的活儿。” 木头轻轻的弯下腰,那双漆黑的眼睛里泛着柔波,嘴角一牵,语气暧昧的说:“这么贤惠,难怪我越来越喜欢你。” 三妹脸蓦地一下红了,端起面盆朝挪到别处,背对着他说:“木头哥,你胡说什么呢……” 木头又转到三妹对面,三妹又转开去,他又撵上来。 三妹火了,正要起身走出厨房,他一把拉住了她,一只手顺势把厨房门一关,眼睛直直的看着她,样子霸道又带些无赖。 “三妹,我现在正式向你求婚,当然,只是算先打个腹稿,也算是先跟你通个气。我会当着咱妈还有我……父亲的面再来一遍的……” 三妹嘴唇动了动,赶紧避开脸去。 “三妹,你相信我,我一定会给你最风光的求婚方式和最美丽的婚礼,我木头说话从来都一言九鼎,当然,我绝不会是靠他,我是靠我自己的能力来实现我的承诺。现在,你只需答应我。”他说的慷慨激昂。 两手也捏紧三妹的两肩。 三妹一时懵逼,这是求婚吗?分明是逼婚。但不想流露出内心的激动,就愣愣的说:“你这求婚方式很另类哈。” 木头听了略一迟疑,刚才那铁骨铮铮立刻化成似水柔情。他眼睛一眯,嘴角一牵,两手轻抚着三妹的肩,满脸的暧昧笑容:“三妹,我太爱你,你嫁给我吧,你只要嫁给了我,我从此就不再是我,我只是你的男人,你可以随时随地使用……” 高大的他把娇小的三妹结结实实的围在了怀里,想冲也冲不出去了。又被这个男人霸道的说着情话,三妹怕了,也有些抗拒不了了…… 她猛地一推他坚硬的胸膛,咬牙说:“我刚才已经跟你说了,我有对象了,我们快结婚了——” 第209章霸道求婚 木头愣住了,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三妹感觉下巴一疼:他捏着她的下巴逼她跟他对视。 “你胡说——你明明都答应肯嫁给我了,在那个娘们要烧死我们的时候你还说你也爱我了呀——”他瞪着眼喝问她。 三妹冷冷的说:“那……是我一时糊涂,我真的有对象了……” 木头气的呼呼喘息,忽然,他坏笑一下,一把抱起三妹,在她耳边哑声说:“我不管,我就是要你,让你的对象见鬼去吧……” “啊——”他吃疼松开了她。 三妹满脸绯红,脱口而出:“你以后不再是木头了,是张凌风大少爷了,你要自重。”说罢要挣脱开他跑出去。 木头脑子卡壳一瞬,伸手把三妹又抓了回来,两眼对着她的两眼低声问:“你说什么?” 三妹酸楚的一笑,哽咽着说:“我没说错啊,以后你是城里阔少爷了,你身边会美女如云的,到时候你会把我忘得一干二净……我配不上你。” 木头恍然大悟,他强行拉回三妹,两手捧着她的脸,拧紧眉毛,一字一句的说:“三妹,你给我听着,我木头就是木头,就算我以后离开这里去大城市打拼,我还是我,我——不会变。你要是怕我变心,那我答应你,只要你嫁给我,我就听你的,你让我在哪我就在哪,如果你喜欢这里,我们就在这大山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嘭——”门哗啦一声被推开。 俩人受惊弹开,看到张横一名保镖直直的立在门口。 木头身子一挺,质问道:“兄弟,这里是我家,你也该讲点起码的礼貌吧,怎么能随便进来呢?” 那个年轻气盛的保镖用职业口吻说:“张总说不准你跟这个小姑娘单独在一起,怕你影响她的——声誉。” 三妹冷笑一下就要出去,被木头拉住,他故意紧紧的把三妹抱在怀里,朝保镖冷笑一声说:“你家张总当我是他的员工吗?就是员工也没权利包办他的婚姻吧。” 这个保镖因刚从特种兵部队退伍跟着张横,也是傲气十足。此刻听了这句话,缓缓抱起膀子,想给木头一个高高在上的嘲笑。 可惜个子没木头高,效果没达到理想状态。他冷冷的说:“少爷,张总都是为你好,他的话就没有人敢忤逆。” 木头眼露怒火,一字一句的说:“我还就是要忤逆他,我倒要看看他能怎么着——” 那保镖勃然大怒,冲口而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希望你不是扶不起来的阿斗。” 木头见此情景,呵呵一笑说:“大哥,你们是城里人,我们是山顶洞人。我们的世界你不懂,你们的世界我们也不想懂,所以,你少管我们的事,尤其——是我的事。我,你还真惹不起。” 那保镖听了这话并没有“受伤”的感觉,而是挑了一下眉毛,咧嘴一笑说:“好,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惹不起。” 他话音刚落,三妹就被推开了,只看见木头蹭一下蹿到了那个保镖跟前,手起——弯腰——那保镖被他揪起、来了个过肩摔。 “啊呀——”那保镖躺在地上毫无风度的嚎叫一声。 堂屋里喝酒人都跑出来了,看着这一幕都不知所措的看着木头。 三妹知道木头的拳脚,就手足无措的蹲到那保镖身边担心的看着他,问他哪受伤了吗。 木头双手插在裤兜里,嘲弄的说:“放心,他哪哪都不会受伤,我手底下有分寸。” “不,我身子更有分寸,我骨折了——你、你等着吧,我早晚收拾你——”那保镖大骂,骂完又更惨烈的大叫。 三妹不由捂嘴笑了。 “哎呀,怎么了这事,怎么会打起来?孩子,你哪疼啊,摔坏哪了?”李翠花摸着地上的人关切的问。 张横也担忧的看了地上的保镖一眼,蹙眉看着木头问:“小风,你这是干什么?这孩子才刚出来混,跟你年龄相当,不太世故,你是客人,该担待点。” 木头不屑扫一眼地上的人说:“哼,还特种兵出身呢,还当保镖呢,整个一公子哥,我才出几分力道呀就这副怂样。”然后走过去踢踢他的肩说:“起来吧,少丢点人吧。” 那保镖忽然一个鲤鱼打挺起来,对着木头狠狠的说:“刚才是你偷袭我,那么来吧,现在咱们单挑——” 木头身子一晃,转身朝厨房走去,头也不回的扔下一句:“没空,做饭呢。” 说罢抓起和好的面,拿起擀面杖擀起了面。 他擀面的动作娴熟,有力,那擀面杖在他手里旋转翻飞犹如李小龙的双节棍,大家都看痴了,都立在厨房门口僵立不动了。 就连那刚挨打的保镖也被这场面给震住了,这、擀面——功夫——了得啊! 当他把那擀的如薄薄一层纸般的面从擀面杖上抖落到案板上,层层叠到一起成一个长方形,然后手起刀落“邦邦邦”数声,案板上摆了一层面条。 “啪啪啪。”院子里掌声齐鸣。 张横带头鼓起的掌,他满脸骄傲,好像他儿子刚刚成功造好了一架航空母舰。 张横激动之余朝他身边的女人扭过脸,抓住她的手,温柔的说:“翠花,谢谢你。替我养了这么一个棒的儿子……”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李翠花像个少女一样羞涩的把手从张横手里抽出来,看看众人温和的一笑说:“大伙都饿了吧,我儿子擀好了面,我给大伙下面吃。”然后系好围裙就进了厨房。 张横像个影子一样紧跟在她后头钻进了厨房,不等她吩咐自己就又坐到了大祸的灶下,他抓起一把麦秸要点火,摸摸口袋就看朝他的翠花看。 一个火机塞在了他手里,他抬头一看,木头已经扭身朝外面走了。 三妹看见张横的和翠花相视一笑。她在心里祝福干妈和她失而复得的爱人。 木头一肚子气,他对三妹的求婚被打断了。 不过没事,反正三妹人在他身边,跑不了啦。 第210章 不知民间疾苦 本来这一路颠簸大伙都饿了,又因张总找到了妻儿高兴,张海和保镖们也都不那么拘束了,见了酒肉都饕餮大吃起来,不一会便推杯换盏觥筹交错热闹非凡。 他们的划拳声划破了这静静的山村之夜,三妹听见山上不时响起噗拉拉的鸟翅声,还看到院门口不时窜来窜去的小黑影子。 木头笑:“草,把鸟都惊飞了,把开始冬眠的野兔都引来了。” 也是,这个家还没这么热闹过。 喝的脸红脖子粗的张海咧嘴笑着说:“我自从跟我大哥去了城里就没这么开怀畅饮过,哪敢这么笑,这么叫啊……” 这时张横端着一大盆面条来到屋里,后面的翠花忙把一块木板搁在地上说:“搁这上面冷冷面。” 张横就把面条盆子搁在了木板上面,翠花轻声嗔怪:“你搁偏了。” 张横抱歉的笑笑说:“我再挪挪。” 就把面条盆又挪了挪,嘴里问:“搁好了吧?” “嗯,好了。” “我说哥,你光顾着跟嫂子亲热了,也陪我来喝一杯呀。”酒桌上他堂弟张海朝他喊叫。 翠花跑过去一巴掌打在堂弟后脑勺上,红着脸骂:“酒肉还堵不上你的嘴。” “哈哈哈……”又是满院子笑声。 去厨房整理碗盛面条的三妹也忍俊不禁笑了。 而此刻,张横这个不苟言笑的张氏老总也一反常态,坐在小板凳上跟他的手下们喝酒,划拳,还说粗话。 他说,他都三十多年没划过酒拳了…… “你也三十多年没睡过我嫂子了,一会我们不缠你,你早点去睡,我们喝我们的……” 估计这张横这堂弟是真醉了。 木头听了扭头朝院子外走去,“顺便”捞过三妹。而三妹却轻轻的拂掉他的手说:“木头哥,我累了,想早点睡。” 曹英一家人都围着探望干妈回来的三妹问着问那,三妹只淡淡的应对很好。说包裹被退回来只是她写错了地址。 曹英跟众人齐声说:“那赶紧再寄过去吧,哎呀忘了让你去的时候带着了,真是麻烦啊,明天就去寄吧,这天冷了,该穿了……” 三妹却呵呵一笑说:“不用了,他们搬家了,搬到大城市住了,不稀罕咱的衣物了。” 众人听了都吃惊不已,再问三妹便敷衍一句不肯说了。二妹跟四妹还想缠磨她,被林盈盈拦住了。 林盈盈在没人时跟魏思峰说:“我看三妹心里有事。” 魏思峰低声说:“她不是小孩子了,心里有事不愿说就别问她了。” 林盈盈说:“我也是这样想的,只是,我好像觉得她跟那个木头没戏了……” 三妹回来第二天就跟曹英说:“妈,我不跟那一家人纠缠了,你找媒人来吧,我当着媒人的面把他家的金耳环给他们。” 曹英不明白闺女这出门一趟怎么忽然看开了,但是闺女想开了毕竟是好事,也不敢多问,就去找了给三妹说亲的媒人,把金耳环给了那家人,她跟那家人的亲事便彻底断了。 在三妹这边刚解决了亲事,就传出了当初那个一同被拐卖的黄玉香喝农药自杀的消息。 据说那个闺女到了家就闹自杀,她家人轮流看着她。她婆家人并没有嫌弃她,她对象还来看望她,但是她自诩没脸见人,就是不见人家。 还整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家人怕她自杀,把她屋子里插门的门栓都给砸了,日夜在她旁边看着她。 这一个月了快,她还是老样子,家人也不耐烦了,不由放松了对她的看管,她就在半夜里跑到杂物间里,拿起家里的农药喝了。 这在全乡又掀起了轩然大波。这被拐卖回来的六个女孩给全乡人造成的热议刚冷却下来,这一下子又被重新提起。 曹英真担心闺女再遭打击,这几天就有意不让三妹出门,还暗暗托村里爱说媒的人给三妹操心再找婆家。豁出去老脸一再保证三妹没被拐卖,绝对是个黄花闺女。 而她吃惊发现,她的三妹真的大变了,不但对此毫不在意,心也冷了,好像只对挣钱感兴趣了。 看她干妈回来就全神贯注的做柳编样品,编好了一茬样品给村人去照着编,她就去乡里收购站做质量检验,而且在家的话题都是柳编,别的好像啥事都不感兴趣了。 这天晚上,林盈盈躺在床头看书,魏思峰坐在灯下备课。 林盈盈从书上移开眼睛,看着四周,低矮的屋顶下摇曳着昏黄的灯光。煤油灯的灯头把石灰掺着麦糠的墙壁熏出了一道黑痕。 魏思峰本来就近视,就着昏黄的灯光就不由往前凑,所以经常把额前的头发熏着了,头发散发出难闻的气味。令林盈盈很心疼也心焦。 她忽然看着他那英俊的侧脸说:“思峰,明年咱就翻盖屋子,再把电扯上。” 魏思峰猛地抬起头看媳妇,看了几秒就露齿一笑说:“你不是说挣了钱先把学校翻盖了吗?” 林盈盈得意的一笑说:“不冲突啊,学校家里一起盖。” 魏思峰合上书本,用温柔的目光抚摸着媳妇那嫩嫩的脸颊,笑着问:“那扯电呢?全村的电要扯起来 可是一笔巨资啊,你出钱呀?” 林盈盈一撅嘴说:“我又不是亿万富豪来做慈善的,我哪有钱给全村人扯电呀。” 魏思峰就问:“那你说要扯上电,难不成就咱家扯啊?那不可能呀。” 林盈盈白他一眼说:“笨。不是有土埂叔吗,这事跟他说他肯定热烈响应。” 魏思峰说:“他响应也白搭啊,村里人手里没钱,都不掏买电线和电表的钱怎么办?” 林盈盈气的伸手推了一下他的肩,脖子一梗,小脸一仰说:“这不村里人都跟着咱做柳编手里有钱了呗。” 魏思峰暗笑媳妇“不知民间疾苦”。就从椅子上起身坐到床沿,习惯的把手伸到她肚子上,轻轻的抚摸着说:“你真是个城里的傻丫头,不知道农民过的多紧巴。就算如今咱村里各家的丫头都天天做柳编,每个麻利的丫头一天都能挣个一块来钱,可是你知道这钱家里人可是都紧紧攥在手里一分也不舍得花呀。” 第211章 有了新想法 林盈盈不由吐槽:“你们农民都爱攒钱,不像我们城里人会享受。” 魏思峰叹口气说:“不是农民爱攒钱,也不是不会享受,是生活所迫享受不起。城里人月月有工资,退休了有退休金,可以说是衣食无忧啊。 可是你看看咱农民,这才分到土地几年呀,谁家手里都是空空的,一年到头靠种地卖点粮食得几个钱,还得顾着一家人的吃喝拉撒,再有喜忧大事,都得借钱办事,这手里有几个钱了能不死攥着,留着有事了花用或者还账吗,谁舍得拿出来扯电呀!” 林盈盈听了着实呆住了,她以为她做的柳编事业能令全村快速达到她理想中的状态呢!看来她想的太简单了。 看到媳妇黯然神伤的样子,魏思峰心里不忍了。他忙劝慰她:“你别伤心啊,毕竟你令全村人都挣到钱了,如今你可是咱村的大功臣了,你看,个个看你的眼神如看观音菩萨一样。” 林盈盈扑哧笑了,娇嗔的捶着他的胸口撒娇了一会,然后凝神沉默了一会,忽然说:“思峰,你看现在咱村做柳编的都是女的,大部分是姑娘,要是能把男劳力还有干脆老少用上是不是钱又增加一倍或者几倍呀?” 魏思峰认真的看着林盈盈说:“可是不行啊,这柳编工艺品是细发活,要求很严格,非得姑娘才能干呀。” 林盈盈激动的抓住他的衣领坐直了身子,兴奋的说:“咱就不能变通一下啊,不光做柳编工艺品呀,也做别的家庭用品。比如咱们家那个用茅草编的蒲草席子也可以远销全国各地呀,还有玉米胞衣也能编制各种生活用品呀……” 由于前世她没在农村生活过,对这些情况一点不了解,这大致知道这些手工艺术品都出口远销海外各大国家。 魏思峰听了蹙眉思索一刻,一拍媳妇的头欢欣的叫:“好,太好了,我觉得这提议简直绝了,咱农民的手可是巧的很,能用蒲草和玉米皮编出各种各样日用品和玩具,如果做的好了,把它们卖到城里肯定受欢迎……” 俩人于是兴奋的叽叽咕咕了半夜才睡。 早上去学校的魏思峰不等屋里透进天光就起床了,他给媳妇掖掖被子就轻轻拉开门走了。 但是他一离开林盈盈也起床了,她急着赶快实行昨晚的计划,要早些去村支书家找魏土埂,让他给全村人召开一个会,看大伙都能编出什么物品来,她好去城里找商家。 魏土埂家算是林盈盈的柳编业收益最大的了,她家居然有四个编工艺品的,一天收入四块多呢。 虽然大闺女马上出阁了,挣的钱不给他这个当爹的了,可是钱没到别处是不是。哈哈。 魏土埂不光心里感谢和佩服林盈盈这个城里姑娘,身为村支书很是惭愧,自己这个村支书没给村里做一点贡献,去年还连累大伙被外地老板坑了一下子。 于是现在他只有全力以赴的帮林盈盈把柳编事业做好做大,能令全村人在改革开放的大潮下先富起来…… 农村人都有早起的习惯,他这个村支书更得早起了,因为他要在每天的早上把上级的旨意通报给大伙,得在第每天的一时间在大喇叭上吆喝给全村人听。 这不刚洗脸刷牙要去大队部的时候,就碰上了挺着大肚子来找他的林盈盈。 他听了林盈盈的新想法,思索片刻便拍手叫好,然后关切的让她回去歇息,他这就去大喇叭上吆喝全村开会。 林盈盈满意而去。 有了村支书的支持什么事办起来都事半功倍,全村大会召开后不到一个小时,林盈盈家里就堆满了蒲草和玉米皮日用品,都满含期待的看着林盈盈,看自己的作品能不能被选中。 林盈盈看着这些她都没有见过的编织物品很是感兴趣,尤其一顶用木米胞衣编织的草帽把她吸引了。 她拿在手里爱不释手的看,那顶黄白色的草帽摸在手里软软的,周围编着镂空花边,头顶左侧还编了一朵小花,怎么看怎么可爱。 编帽子的主人看林盈盈喜欢,就乐不可支的说:“侄媳妇,这帽子是我去年编的,我看着我闺女课本上的图画给她编的,她可喜欢了,已经戴了一个夏天了,这不她妈洗好了在柜子里放着,我想起来就拿给你看了呵呵呵。” 林盈盈吃惊于这么精巧的小帽子居然是一个黑黑瘦瘦的中年男人之手。她两眼发亮的看着他问:“大叔,你还能编别的样式吗?” 他嘿嘿笑笑说:“只要有样子我就能编出来。” 林盈盈高兴坏了,又看看大伙送来的地上那琳琅满目物品说:“大伙先回去吧,我会尽快把咱们的手工艺品给城里的经销商看的,如果他们喜欢咱们这就开始做——” 人群里中响起欢呼声。 那些男女老少当下都齐声夸奖林盈盈有本事,有能耐,又感谢她带领全村人挣钱,说她是整个王祥寨的恩人…… 曹英听了笑的合不拢嘴,差点被自己笑呛了。林盈盈被夸的不好意思了,就羞涩的笑着说:“大伙过奖了,我有什么本事啊,还是咱们村的人手巧,咱们农民的智慧是无穷尽的,希望以后咱们全村人都齐心协力勤劳致富,让咱们村的人都过上好日子——” “啪啪啪……”院子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村支书魏土埂趁机说:“如果咱村挣了钱,头一件事就是把咱们的学校翻盖了,不能再让咱们的孩子在那几间破旧土坯房里上课了,太危险了……” 家家都有孩子在上学,听了这话都一致欢呼鼓掌。 林盈盈又说:“当然,学校是咱们跟附近五个村合办的,要盖学校另外四个村的人也得集资,所以,如果咱们的编织业做得好,光咱们村的劳动力是不够的,到时候咱们也带动邻村的人来做手工编制。” 这话大伙都爱听,毕竟盖学校可是要花大钱的,如果光让王祥寨村人出大伙当然不同意,可是其他四个村都一样穷,这钱他们可难出,这要是他们也有钱挣了,这事可就好办了呀! 第212章 事业遇到瓶颈 于是大伙都对手工编制事业满腔热忱的,都热烈的跟林盈盈保证:说他们的编的物件只要有人要,他们一定会尽心尽力的做。 林盈盈看着一张张粗黑淳朴的脸,心里也热浪滚滚的,感觉如今自己已经不仅仅是成就自己的致富梦了,她还承载着全村人的期望。 正好柳编工艺品今天够一车了,县里一个老板来拉走,林盈盈就挑了几件做的特别好的蒲草和玉米胞衣编织品带到了收购站,想着等老板来了给他看看。 那老板看了这些精巧的编制品果然眼前一亮,但是他说他不做这些日用品,不敢要。只对那顶草帽很感兴趣,可是这是冬季呀,草帽他要了也卖不出去。 于是这事就泡汤了。 过了几天,又有一个老板来拉柳编,林盈盈给他看了他也说了跟上一个老板差不多的话。 出于他们都是做工艺品的,林盈盈也理解,就托做柳编工艺品的几个老板帮忙问一下做这类生活用品的同行,他们同意了,说回去一定帮她打听一下。 可是林盈盈过几天打电话问他们,他们都说没找到愿意要的,林盈盈很是灰心。 这天晚上,林盈盈心灰意懒的歪在了床上,魏思峰端来热水给她烫脚她都不愿动弹,还是他把她抱起来,让她坐在他腿上把双脚泡进了热水里。 他劝慰她:“别急嘛,就是没人要这些蒲草和玉米皮用品,你不是还做着柳编吗,看看这每天的出产量越来越高,咱挣的不少了呀。” 林盈盈懒懒的靠在他温暖的怀里说:“可是咱村的男人都闲着啊,我都答应大伙让他们都有活干有钱挣的,现在又没希望了,我每天出门和进门都被村里人满含期待的看着,虽然他们不敢问我多了怕我烦,可是我心里愧疚的很呢。” 魏思峰温柔的说:“那你有什么好愧疚的,咱自己又不是经销商,只能慢慢找了。” 林盈盈哀叹一声说:“都怪我肚子大,不然我可以全国各地的跑路子去。” 魏思峰听了这话不高兴了,板着脸说:“你的意思是嫌弃我的孩子了?” 林盈盈把乌溜溜的双眼对上他的眼睛说:“对,我不光嫌弃你的孩子,还嫌弃你,恨你,都是你让我怀上孩子……” 魏思峰把两眼一瞪,做出盛怒的样子“呼哧呼哧”喘息两声,弯腰把她整个人横抱起来,边往床上摁边狠狠的说:“好啊你这个财迷的小女人,我叫你嫌弃我的孩子,我叫你嫌弃我,我这就收拾你……” 林盈盈被咯吱的满床打滚踢打,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魏思峰“惩罚”了她好一阵子才想起她脚还没擦干,赶紧松开她去拿擦脚布。 一摸她湿漉漉的脚冰凉,赶紧蹲下边仔细的擦边跟她检讨自己:“哎呀都怪我都怪我,这么冷的天洗了脚不赶紧给你擦干,快点脱了衣裳进被窝暖暖。”说着自己也不备课了,脱了鞋就钻进被窝里,把媳妇抱在怀里,伸手捧着媳妇的脚给她暖。 “啊——”林盈盈忽然尖叫一声。 吓得魏思峰脸都变了,紧张的看着她问:“怎么了,是不是刚才闹的伤着孩子了?” 林盈盈白他一眼说:“就知道孩子孩子,我是想起上次去平顶山接三妹的时候遇到那个沈丽英了,她不是平顶山市里百货大楼的采购员吗?” 魏思峰瞬间明白了媳妇的意思,他一喜,点头说:“是啊。” 林盈盈激动的搂住丈夫的脖子说:“她不是给了我们一张名片吗?名片上有她电话。我记得我放在抽屉里了,你赶快找。” 魏思峰下床去翻抽屉,果然翻到了那张沈丽英的名片。 林盈盈看着那张名片如获至宝,恨不得这就去收购站里打电话,可是想想这都半夜了,人家百货大楼也关门了呀,才安心等天明了。 第二天,林盈盈也是等魏思峰一去学校她就起床了,裹紧棉袄自己悄悄的骑车子去了离村子六里多地的乡里收购站。 马光远师徒二人住在收购站里,这时候因为赶活,他俩已经起来了,正在调配清漆颜色。看到女老板这么早来了很是吃惊。 马光远这个人对谁都冷冷的、淡淡的,却时常对林盈盈露出钦佩的目光。 在他眼里,这个长相好看的女人不光有眼光有魄力,而且很能吃苦耐劳,这大着肚子一点也不娇贵, 却还提醒他不要太劳累,该休息休息。他觉得她是一个难得的好女人,自己也暗暗下决心,一定好好给她干活,不让她有后顾之忧。 看到她冻着通红的小脸进来了,他就关切的迎上去问:“老板娘,你怎么这么早来了,有事吗?” 林盈盈搓着冻僵的双手笑着说:“马大哥,跟你说过多少回了,喊我盈盈就行,下次再犯我可不理你了哈。” 马光远淡淡一笑表示以后“不犯了”。 林盈盈就跟他说:“我是来打一个电话的。”说着就急匆匆的开门进了办公室。 她忘了一个事,这还太早人家百货大楼还没上班。所以电话一连打了好几通都没人接。 林盈盈沮丧极了,只得坐着等人家那边上班。 这边马光远师徒看林盈盈许久都不从办公室出来,知道她没吃早饭,就让徒弟自己先干着,他去做饭。 碍于收购站里搁着大量的柳编工艺品,晚上必须有人看门,马光远师徒俩都没有家室,住在这里自然正合适,也不用来回跑着上班下班了。 林盈盈就让村里的垒锅匠来给他们垒了锅灶,又给他们购置了锅碗瓢盆,俩人就吃住都在收购站了。 马光远和徒弟两个大男人平时吃的很简单,顿顿玉米糊糊就咸菜馒头,偶尔擀顿面条吃。 但是今天老板娘在,他怕徒弟做不好,就自己来做了。 厨房里有从家里带来的大白菜,青萝卜,还有几十个鸡蛋,平时他们都很少吃。 但是今天他不但炒了一个萝卜丝粉条,还摊了几个葱花鸡蛋饼。 林盈盈这边焦心的一会打一遍电话,完全忘了吃早饭这事。 听到门外马光远轻声的喊吃饭声着实愣了一下,这才感到肚子里饿得咕噜噜叫了,手脚也因长时间坐着不动冻得冰凉。 这叫她吃饭无疑是雪中送炭呢!她就笑笑大方的答应一声,起身跟他往厨房走去。 第213章 马光远的早餐 他们的厨房在一间没翻盖的老土坯房子里。 林盈盈跟魏思峰商议了,准备明年开春了再盖第二批新房子,这些土坯房先用着。 又冷又饿的林盈盈看到这“丰盛”早餐,不由食指大动,坐在一把高凳子上就不客气的吃起了饼喝起了粥。 相反马光远的徒弟有些局促,吃饭都不敢吧唧嘴了,筷子也不敢夹鸡蛋饼吃。还是马光远夹了一筷子切成三角形的鸡蛋饼搁到了他碗里。 林盈盈怕他尴尬,就故意不去看他,边吃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跟马光远聊天。 孕妇吃的多,马光远煎的鸡蛋饼也挺香。林盈盈吃了好几块,又喝了两碗粥浑身热乎乎的,胃里也饱饱的才放下了筷子,笑着夸马光远真是多才多艺,居然连饭也做这么好。同时调侃自己家那位根本不会做饭。 马光远谦虚的笑笑说:“魏老师是文化人,君子远庖厨嘛,不像我们手艺人什么都得干。” 林盈盈看时间还早,也不好吃了就走,就准备跟马光远聊会,这时顺着他的话音问:“马大哥多大年纪就出去学手艺的?” 马光远淡淡的说:“我中专没毕业就去学喷漆的手艺了。” 这个年代中专生也算是高学历了,农村人能上中专就很少有了。 所以林盈盈听说他还是中专生着实吃了一惊,就小心的问:“马大哥也是中专生啊,那怎么没上完就学手艺了呢?” 马光远把碗里最后一口粥喝完,仍淡淡的说:“那一年我爹没了,我娘回了她娘家,我跟弟弟没人管了,我不光上不起学了,还得养我才上小学的弟弟,就不上学手艺养家了。” “啊——”林盈盈惊叫半声又咽下了。 他居然有这么悲惨的经历,还有,那母亲也太狠心了吧,居然扔下俩儿子自己回娘家了。 马光远说起自己这“悲惨经历”居然无一丝动容。他把三人吃完饭的碗一摞,端起续到了盆子里,然后拿起炊帚仔细的刷。 林盈盈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马大哥当年你是什么原因打伤人坐牢的?” 问完她后悔了,才觉出自己太唐突了,但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 不想马光远楞了一刻却冷冷的说:“因为一个女人,她是我上中专时的同学,我退学了等于没了前途,我们的关系就断了。我学了喷漆在城里的家具厂上班的时候又遇上了她,她也在那家家具厂上班,但是已经嫁人了,嫁了个混蛋,经常打她。 那混蛋有一回跑到家具厂里打她,我没有忍住,就顺手捞起一把椅子去砸他,他被我砸断了一条胳膊。后来我就坐牢了。” 他说的云淡风轻的,好像在说别人的故事。 林盈盈心里唏嘘了一阵轻声问:“那她呢?你的女同学,你坐牢这几年她去看你吗?” 马光远忽然垂下眼皮,干干的说:“没有,听说她又改嫁了。” 林盈盈默然了。 她缓缓起身说:“那个,马大哥,谢谢你的款待,不耽误你们干活了,我去打电话哈。” 她看看手表,已经八点多了,百货大楼该上班了。 果然电话一响那头就有人接了,林盈盈就礼貌的跟那人说找沈丽英。那人马上高喊“沈丽英接电话”。 “喂哪里——”沈丽英的声音传过来。 林盈盈激动的说:“沈姐你好,我是林盈盈……” “呀你是盈盈啊,太好了,你最近过得好吧?你对象好吗……”她热情又激动的问个没完。 林盈盈只好直接说出了给她打电话的意图,并且表明她能抽空亲自来一趟他们这里看看货品。 那头的沈丽英当场表示同意,还兴致勃勃的说她安排好今天的事,尽量明天就搭车过来。 林盈盈暗暗高兴她不亏是跑江湖的人,办事这么爽利。俩人就愉快的挂了电话。 林盈盈心里又燃起了希望,毕竟沈丽英是平顶山市最大百货大楼的采购员,不说她有点小权,她们百货大楼销售渠道多广啊,还愁他们的手工艺品没处卖吗? 她这边刚放下电话,三妹就急火火的骑车子来了,进门就呼呼喘着气朝林盈盈喊:“哎呀嫂子你果然自己偷跑来这里了,咱妈跟我哥都急了,这么冷的天你可不能再一个人跑过来了……” 林盈盈笑着摸着她的长辫子说:“没事,我又不是出远门,早上来的时候怕妈不同意我才没说,一个人骑车子过来了,这不,我刚才还吃了马师傅一顿饭呢,吃的可香了呵呵……” 三妹看一眼正跟徒弟干活的马光远一眼,松了一口气笑笑说:“哦,你吃了饭就好,主要咱妈说早上太冷,你骑车子在路上多受罪呀。我哥是看到你不声不响的没影了担心,要不是他学校有事,非跑过来收拾你不行。”说着还作势要拧她的脸。 林盈盈格格格欢笑。就跟她说了刚才给沈丽英打电话的事,三妹听了也特别开心。 俩人说着话正要去仓库检验昨天送来的柳编工艺品,大凤提着早餐过来了。 “盈盈,赶快吃饭,看看你,早饭不吃就跑过来了,我刚在店里给你熬的粥馏了包子……”大凤又嗔怪又疼惜的说着。 林盈盈接过早餐放到桌子上,笑着说:“大姐,我已经吃过了,是马师傅做的,刚跟三妹说了哈哈哈……” 大凤听她说吃过了就放心的说:“吃过了就好,要不这大冷的天早上空着肚子到这会多难受啊……” 林盈盈亲昵的拉住大姐的手说:“大姐,我不傻,要是马师傅不给我做饭吃我还不去饭店找食儿啊,四儿两口子可是在饭店住着呢。”说到这里她又问:“四儿两口子在饭店干的还好吧?” 大凤由衷的笑着说:“好着呢,两口子都能干,又恩爱,她媳妇大莲跟雪梨关系好的跟亲姊妹似的,干活都一心一意的……”大凤说着眼里的神色落寞起来。 林盈盈轻轻的问:“大姐,你怎么了?” 第214章 大凤跟妈摊牌 大凤沉沉的垂下了头,低低的说:“盈盈,我不想再等了,我要跟咱妈摊牌了……” 林盈盈会心一笑,安慰的搂搂大姑姐的肩膀说:“大姐,我们都支持你。” “可是我怕,我不想惹妈生气,妈这么大年纪了,才过上舒心日子没几天……”大凤啜泣起来。 林盈盈说:“大姐,这不怪你,怪……咱妈太担心你了导致头脑偏激事得其反了,你为了自己的幸福反抗咱妈,没有错。她也迟早会懂的……” 大凤擦擦眼泪说:“嗯,我相信,我和张文兵一定会幸福的,到时候妈会原谅我。” 林盈盈重重的点点头。又问:“那张文兵他知道吗?” 大凤羞涩的一笑说:“他这些日子经常偷着来看我,我怕传出去被人说闲话,才让他不要来的太勤了……” “哦哦——”林盈盈笑了。 全家人——除了曹英和两个小丫头,都知道晚上大凤从饭店回来要跟妈说事,一场战争终将在今夜爆发了。所以吃饭时都静悄悄的低着头,偶尔偷着你看我一眼我偷着瞥你一下。 曹英觉出儿女们的异样了,就板着脸问:“一个个今个咋都鬼鬼祟祟的,老四你个话唠也不说话了,思峰你也不跟两个小丫头饭桌上讲这讲那了?” 魏思峰嘴里嘟囔了一句:“今天需要改的作业多。”说罢低头猛吃饭。 四妹心虚的说:“我吃了饭跟艳春说好了,去她家教她打一个新毛衣花样。”说罢一口喝完碗里的粥,含着饭跑下了饭桌。 接着二妹和三妹也借故离开了家去玩。虽然三妹如今很少出门了,今天晚上也跟二妹出去找闺女们玩了。 魏思峰吃完就拉着林盈盈的手跟妈说:“妈,盈盈腿今天又有点肿,我给她揉揉要她早点睡,别让俩丫头吵着她哈。” 天冷了,魏思峰还要给孩子补课吃了晚饭还要批改作业,林盈盈肚子也一天天大需要照顾,大凤说什么晚上下班不许他接了。现在都是四儿下了班送大凤一段路,离村子近了大凤就让四儿回去她自己来家。 所以,魏思峰不用接大姐下班了,吃了晚饭就跟媳妇进屋。 曹英听了这话担忧的看着儿媳说:“嗯好好好,你让盈盈多休息哈,我让俩丫头也早点睡。” 魏思峰跟林盈盈早早上住屋门,在屋里叽咕说:“一会妈可要哭了……” 大凤今天回家心情跟赴死般决绝和激动,所以当她跨进大门那一刻,心都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儿了,她在心里说:妈,闺女不孝,你千万别太生气…… 这边林盈盈一听到院子里大姑姐的自行车声响,心也提到了嗓子眼,魏思峰批改作业的手都停在了半空中。 大凤颤抖的声音传进他们屋里:“妈——” 曹英刚哄俩丫头睡下,听到闺女的喊妈声从闺女娘仨住的小屋出来了,摇手止住闺女嘘声说:“别喊了,俩丫头刚睡着了,别再喊醒了。你也赶快泡泡脚早点睡吧,看看这天冷了,路上骑着车子冻不轻吧。开水瓶子里我给你起满热水了……” 大凤看着微微驼着背,步子有些踉跄的向她走来的老妈,心里跟针扎似的疼,她差点投降了…… 但她狠狠心,小声说了句:“妈,我有话跟你说。” 曹英顿住了脚步,她看看闺女说:“那就进屋吧,你仨妹妹今个都出去玩了到这会还不回来……” 大凤跟着絮絮叨叨的母亲进了屋。 母亲进屋就给她倒了一杯热水,自己做到床沿招呼她:“快点坐床边端着水暖暖手,路上骑车子两手冻的生疼吧?” 大凤低着头,嘴里虚虚的应着:“不冷妈,车把上有你给我做的暖袖呢。” 曹英看着闺女说:“那也冷啊,路上骑车子寒风嗖嗖的,唉,以后下大雪上冻了咋办呀……赶快端起水暖暖手啊,你这孩子咋了?” 大凤被催促着僵僵的挪步,在她挪到离母亲有半步的时候,忽然双膝一软跪在了母亲的脚下…… “呜呜呜……”林盈盈和魏思峰听到母亲屋里的大凤哭的肝胆欲裂。 林盈盈不由慌张的起身说:“不行,我得进去看看大姐,是不是妈难为她了呀?” 魏思峰心里也慌了,他拉着急着往外冲的妻子说:“别急,外头黑,我扶着你……” 俩人哗啦推开了母亲的屋门,心疼大姐的魏思峰觌面就跟妈说:“妈,你别难为大姐了,大姐有权利选择她自己的幸福——” 林盈盈也用请求的语调说:“妈,大姐不是小孩子了,您就放开手,她自己的路就让她自己选吧……” 曹英笑眯眯的看着小两口不置一词。 哭的大凤两肩耸动,喉咙里连连打咯,她搂着妈的腿站起来,朝小两口拼命摇着说断断续续的说:“不是……妈没有逼我……” 林盈盈跟魏思峰大惑不解的扶住大凤,把她扶到一把椅子上,林盈盈给她端过桌子上的一碗水递给她,轻声说:“大姐,冷静点,大家都想让你幸福,为了你的幸福,我跟思峰会帮你的。” 大凤流着泪笑了,然后擦擦泪说:“不是,盈盈,妈没有逼我,妈同意我跟张文兵的事了——” “啊……”林盈盈和魏思峰一齐惊叫。 曹英微笑看着他们,长长的叹息一声说:“你们真当你妈是老昏君啊,这些天里里外外发生了这么多事,你妈也看开了许多事。这些天我也经常没事去饭店,悄悄观察了那个赵浩洋,发现他果然像你们几个说的那样,太小家子气,太没骨气,他家里有两个孩子,再加上咱两个丫头,以后事多着呢,这人心眼这么小,能装得下你娘仨吗……” “妈,您真是英明啊!”林盈盈笑着夸赞婆婆。 魏思峰被媳妇逗笑了,满眼深情的看着媳妇。 曹英被儿媳夸是红了老脸,慈爱的拉着媳妇的手说:“你真当你妈会逼你大姐硬跟她不喜欢的人成家过日子啊,你妈那不是把你大姐又送进火坑吗……” 第215章 偷狗贼 大凤喝了那一碗水,不打哭嗝了,心里已经平静了。她满眼感激的看着妈说:“妈,你放心吧,我会跟文兵好好过日子的,我俩会同心协力干好菜馆,把日子过好——” 林盈盈鼓起了掌,起哄说:“大姐,别光说不练哈,我等着吃喜宴呢,你这个饭店大老板办喜事,总不能随便摆一桌了事吧,得把你拿手的本领都使出来啊!” “哈哈哈……”娘仨大笑。 大凤笑着揉林盈盈的头发骂:“好你个傻丫头,敢取笑你大姐,要不是你怀着我的侄子,看我今天不收拾你……” “妈,这是——”二妹姊妹三个进屋了,疑惑的看着这其乐融融的一幕。 一家人都一直惧怕的一场家庭大战,没料到以如此美妙和谐的画面收场了,皆大欢喜呀! 大凤更是激动不已,躺在床上翻腾到凌晨才合眼,但是稍微合眼一会又醒了,然后坐在床头等天亮。 好不容易看到东方露出一点鱼肚白了,骑上车子就奔张文兵的村子了,她急着跟他报喜。 因为他昨天夜里因担心大凤也一夜未眠。 要不老祖宗说家和万事兴,家顺事业顺。第二天平顶山的沈丽英来了,看到那些柳编工艺品和蒲草和玉米皮编织用品兴奋不已,当即不光定了一部分柳编工艺品还订了一大批蒲草席子,还有玉米皮编制的提篮和沙发垫子。 这下子全村都沸腾了。 林盈盈更是激动的半夜未眠,后半夜才沉沉的睡去了。 早上魏思峰又要去外地讲课,他轻轻的起床,看看床上熟睡的妻子,想着要三天后才能再看见她,不由心生不舍,但是又不能耽误工作,就轻叹口气,在她脸上亲了一下悄悄出门了。 如今终于全村人男女老少都有活干了,困扰林盈盈好些天的难题解决了,她心里一松懈,干脆在床上躺了一天。 但是白天睡多了晚上却尝到了麻烦:睡不着了。更苦逼的是魏思峰又不在家,这不是“独自守着空房,怎生得明吗”? 她就把三妹喊来跟她一起睡,晚上俩人好说说话儿。 如今三妹跟她可有话题了:那就是挣钱。 俩人又就着又刚做上了日用品编织这一回买卖订下了价格,这些日用品等量不同,每样物品编制起来用的功夫和时间也不同,她俩就商议着给每样用品定下合适的收购价格。 算起来得让男人们比小姑娘们多挣些,因为这些日用品虽然不像柳编工艺品那样精巧,但更费劲一些,自然得让大伙多挣些手工费。 林盈盈跟有些不满定价的三妹解释:“三妹,咱们挣钱是第一,但是咱们带领大伙致富也是关键,等大伙都富起来了咱们还可以挣更多的钱你说是不是?” 如今钻进钱眼里的三妹听了这话思索了一下,点头说:“嫂子的话我都听。” 林盈盈看着三妹逐渐消瘦了的小脸,轻柔的摸摸她的肩头说:“三妹,我们都会好起来的。” 三妹懂嫂子的意思,她苦笑一下说:“嫂子,我很好……” 俩人刚要躺下休息,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一声声惊恐的尖叫声。 林盈盈和三妹一惊,三妹下意识的说出:“是艳春的叫声。” 林盈盈心一紧,担心的问:“她那个醉鬼老子又打她妈了还是打她姊妹几个了……” 艳春也是这个胡同里的闺女,她家也是姊妹五个,没有男孩。可是她的老子可不像村支书那么宠着媳妇跟闺女,他是丧尽天良的把闺女跟媳妇当牲口使,喝了酒更是下死手殴打她们。 “快来人啊——快来人啊——”艳春的尖叫声越发惨烈了。 林盈盈当即跟三妹说:“不行,咱得去看看,别出人命了呀。” 这时全家人都被惊醒了,但是大冷的天没人愿意从被窝爬出来,曹英就隔着窗户嘱咐三妹看看出什么事了,实在不行就赶快去喊村支书来。 三妹答应一声扶着嫂子打开了院门。 这时看见整个胡同里的人都纷纷往艳春家跑,林盈盈在闹纷纷中听到艳春老子正气喘吁吁的吆喝着:“叫你偷狗——叫你偷狗——” “爸,别打了……呜呜——”艳春和几个妹妹缩在家门口哭求哀告。 三妹跟林盈盈穿过人群上去拉住她关切的问:“艳春,到底怎么了?你爸又打谁了?” 艳春看到林盈盈像看到救星一样,一把抓住林盈盈和三妹的手,哽咽着说:“这个人偷俺家的狗,叫喝酒回来的俺爸逮住了,就打他,打了好一阵子了,快打死了,不就是一条狗吗——”她哆嗦着不敢说了。 林盈盈跟三妹挤进艳春家了一看,艳春老子魏长留正骑在一个瘦弱的人身上,没头没脸的朝那人捶去。 身下的人发出痛苦的哀嚎声。 “好了,好了,别打了,万一打死了你还得抵命……” 人群里有人劝说,但还是被起哄声取代了“打,打他个偷狗贼,怪不得这几天庄里少这么多狗,原来都是被他偷走了……” 这些日子村里是少了好几条狗。农村人信奉破家值万贯,家家都养狗看家护院,这被偷了狗的人家不光损失了狗心疼,还会因失去了看家护院的家什心慌。所以对偷狗贼都怀恨在心。 三妹厉声大叫一声:“还打,人快被打死了,狗命比人命还重要吗——” 嘈杂的人声顿时静止,都朝她看来,三妹的辣是村里有名的,得理不饶人,惹火了她谁都敢骂,庄里最无赖的一个小伙子都别她骂怵过,最难缠的娘们都被她说败过。 可是艳春的老子却不理她这碴,借着酒劲还武松打虎一样对那个瘦弱的身子狠狠出拳,那被打的小伙子呜呜的哭声渐渐的小了。 三妹上去就撕住了魏长留的头发,尖叫:“你停不停手——” 众人都愣住了。林盈盈见识过三妹打铁头,此刻也没太震惊。艳春姊妹几个却都吓得捂住了嘴,在她们眼里,只有她们的老子打别人,没想到还有人敢动手撕扯他。 魏长留被突然扯住头发也疼的动不得了。 第216章 我替他赔钱 “给我撒手,你个王八妮子反了你了——”他气急败坏的咆哮。 三妹可是该喊他叔啊,这样可是大逆不道。 三妹毫不畏惧的昂着头说:“你不打他我就撒手。”说着咬着牙一紧他的发根,他疼的一咧嘴哀嚎一声。 “叔,你听我说,偷狗是不对,可是咱打人也不对,万一打出毛病来咱还得承担法律责任呢。”这时林盈盈走过来,疾言厉色的对魏长留说。 她这是在为三妹助威。 “别打了别打了,叫他起来好好审审他,谁家狗丢了叫他赔就是了,打也没用。” “就是就是打坏了人不值当。”人群里看林盈盈这个“女财神”表明立场了,又都转向劝慰了。 魏长留被揪着头发也受不了了,就借坡下驴丢开了抓着那孩子脖子的手。 三妹说话算话也松了手,嘴里也软软的说:“叔,你别恼我,我也是为你好,万一你打坏了人还是你惹麻烦,就按大伙说的,他偷了谁的狗叫他赔吧。” “嗯,就这样就这样。” “起来吧,不打你了,说说你偷了俺庄多少狗,叫你大人赔粮食就是了。” “多大了就不学好,干什么不行呢干嘛当偷子……”人群里开始你一句我一句的训那小伙子了。 魏长留顾不得跟三妹掰扯,听了人群里的发声又来劲了,就又作势踢了死狗一样趴在地上的人,气势汹汹的问:“说,谁叫你偷狗的?” 地上的人一动不动。 不会是打坏了吧? 林盈盈因怀着孩子不敢近前,三妹却拨开人群蹲到那人身边,柔声说:“跟你说话呢,既然犯错了就得认错,你回家叫你爹娘来赔大伙粮食就是了。” 这个年代的人都没有钱,出了事都是用粮食代替钱。 那个人忽然仰起了脖子,一脸泪的看着三妹,呜呜的哭着说:“我家里没有爹娘。” “那你跟谁过,叫谁赔。”麦子爹怒吼。 “我跟俺爷过,俺爷又病了,躺床上不会动,我没钱给他买药,就听人家的话偷狗卖给他。”他擦着眼泪怯怯的坐起来。 “胡说八道。”人群里有人鄙夷。 但是人群里也开始有女人叹息。 “谁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这是装可怜。”艳春老子魏长留气哄哄的说。 “不是,我没说瞎话骗人,不信跟我去俺家看看去,只是,别叫俺爷知道我当小偷,俺爷知道了我当小偷会气死的,再也不吃我买的药了——呜呜。”他绝望的痛哭起来。 “唉,应该是真的吧,不像是骗人……”有人叹息。 “哼,那你说咋办吧,白毒死俺的狗?”魏长留毫不动容的问。 那小伙子哭着说:“大叔,我也没法,你就把我打半死出出气吧,只是别打残废我,我还要伺候俺夜呢……”他说着吓得浑身瑟瑟发抖。 魏长留的混劲又上来了,瞪着铜铃般的两眼吼:“打你个半死?我打死你都不解恨——”说着又抬脚在那小伙子脸上踢了一脚。 又要继续踢被人拉住了。 林盈盈就扫视一眼院子里站的人问大伙:“都谁家少了狗呀?” 村里向来是村西头人家的鸡丢了一个鸡蛋,村东头的人都会听说了。所以丢了几条狗不难统计。 一会就凑够了五六条,算上艳春家那一条是八条,这条狗虽然没被偷走,但是已经被药馍毒死了,尸体还躺在艳春家门口。 “这样吧,反正他狗也卖了,钱都给他爷买药了,叫他家赔粮食他也赔不起,反正叔也打了他出了气了,叫他保证以后再也不偷狗就是了,权当可怜这苦孩子了。”林盈盈请求大家同意。 那个小伙子趴在地上感激的看着林盈盈和三妹。 林盈盈在村里的地位都高过村支书,她的话没人不给面子,大伙听了这话都低头不语,算是默认了。 这可急坏了魏长留。“啥,你说的可轻巧的很呐,我这条狗我看得比我老婆闺女都重,他给我毒死了就拉倒了,你说你娘个头——”魏长留一跳老高的吼叫。 “那你说怎么办?”三妹知道他的熊劲上来了,也不敢惹他了。 “怎么办,他赔我的狗——”他眼睛红红的看着缩成一团的偷狗人。 “这,这不是难为他吗?明明狗都死了。”三妹护住那小伙子说。 “难为他?我就是难为她又关你啥事,你是寻不上婆家想招他当你的上门女婿吧,嘿嘿嘿……”魏长留恶作剧的笑起来。 人群里响起几声窃笑,但是多数人开始往外走,都知道他又借酒发疯了。 三妹又恼又羞,欲撕破脸跟他对骂,这时艳春害怕的拉住她的手抖着嗓子说:“他又喝了酒,别惹他了……” 艳春娘,那个衣衫褴褛的可怜女人也缩在三妹身后哀求她别惹他了,她们最怕他发疯了,发起疯来可是谁都打。 “这样吧叔,你这条狗值多少钱,我替他赔吧。”林盈盈思索了一下大声说。 魏长留不要脸的说:“行啊侄媳妇,你是个大善人,既然要行好,那我就不客气了,这条狗我当宝贝看,你给一百块钱吧。” “什么,你讹人啊——”三妹大叫。 艳春娘几个也吓坏了,一百块钱啊,她们家忙活一年也攒不下一百块,他居然为一条狗要一百块钱…… 可是,娘几个谁敢开口啊,那不是往刀刃上碰吗。就都满眼愧疚的看着林盈盈姑嫂俩。 谁知林盈盈当场答应了,转身就回家拿钱了,回来把十张十块面额的纸币递到艳春老子手里说:“两清了。” 然后跟地上的少年说:“没事了,你起来回家去吧,记住,以后不要再做小偷了,要是想找活干挣钱给爷爷买药,明天来找我,我给你寻挣钱的门路。”说罢拉着三妹就往外走。 身后传来那小伙子连连的感谢声。 姑嫂俩回到家,隔着窗户跟曹英说了情况,然后钻进屋里小声骂着艳春老子。 都后半夜了,俩人骂几句就气恼的蒙上被子睡觉了。 可是林盈盈还是睡不着,脑子里不住的浮现出那个瘦弱少年可怜的又清纯的眼神。 “啊呀——啊呀——”突然凄厉如狼嚎如鬼叫的惨烈声又穿过墙壁进入她的耳朵,把她惊得一下子坐了起来。 “啊——放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还是那个少年的叫声。 林盈盈听着那嘶叫声像刀子一样扎进她耳朵里。 “啊——啊——” 刚迷糊着要睡着的三妹也又被惊醒了,她张口就吗:“那混蛋没放人家走……这个黑心变态酒鬼,又折磨人逗乐了。” 第217章 变态男人 “不行,这事我得管到底,明明刚才我都给他一百块钱了,太混账了。”林盈盈气坏了,扑通一下子下了床,顺手拿起一把剪子跑出了屋门。 三妹紧随其后追出来。 林盈盈跑到院子里,看到白天砍杏树枝子的镰刀,又丢了剪子拿起镰刀。 出了门发现那嘶喊声不在艳春家了,听起来在村南的一片柳树林子里。 林盈盈救人心切,被三妹扶着就往村南跑。 “嫂子——三妹——”艳春在后面跟着她俩悄声喊。 三妹停住气急败坏的朝艳春叫:“你爹那个王八蛋又把人家咋样了,听听他比鬼叫的还惨。明明刚才答应了放人家走的,真不是东西——” 艳春哭着说:“三妹,嫂子,我跟我妈也没办法,他喝了酒就撒酒疯,刚才虽然答应了你们,可是你们一走他又变卦了。我们都吓死了,也不敢管,我妈正要我去庄里喊支书去。” 三妹气呼呼的说:“等你喊来支书人都死了,我跟我嫂子去看看,你快去喊村支书吧。”说罢夺过嫂子手里的镰刀,自己朝村南跑去。 边跑边嘱咐嫂子说:“嫂子我先去喝住她,你慢慢走别急——” 这边林盈盈知道自己身体不便耽误时间,就跟三妹说:“到了地方一定冷静,不能吃亏哈,村支书一会准到——” 又朝艳春的背影催促:“艳春快跑——” 林盈盈终于又看到那个瘦瘦的身影了,他被吊着挂在一棵老柳树上。 艳春那混账老子魏长留正拿着一瓶酒坐在他旁边喝,残忍的笑着。把他的哭喊声当做下酒菜了。 待林盈盈走近他的时候更是触目惊心——他竟然不是绑着双手吊在树上,而是被绑着两个大拇指…… “你个狼心狗肺的醉鬼,快点把人放下,早晚你得遭报应……”三妹大骂着朝那破布一样摇晃着的瘦身子跑去。 想要托住他的身子再放他下来。无奈她个子矮,根本够不着那个身子,她只得又扭过头朝艳春老子骂。 林盈盈走到跟前,压着心突突狂跳冷静的说:“叔,快点,快点把他放下,一会他的两个手指头一会就会坏掉的。有话咱再好好说。” 魏长留显然喝的八分醉了,嘴一咧,一脸猥琐的笑:“嘿嘿,他毒死我的狗我坏他两个指头不过分吧。” 他说话舌头根子都硬了。 林盈盈知道跟他说理白搭,眼下把人救了是关键,不得不用温和的语气说:“叔,咱不说别的,你怎么能这样对待一个孩子呢,天上的神明看着呢,你也有孩子,你不怕遭报应吗?” 她这一声不要紧,魏长留像地雷一样炸了。 “我他娘的就不信有报应,我他娘的就不信有老天爷,我他娘的半辈子杀谁了坑谁了?我老老实实的过日子勤勤恳恳的种地我咋着那个老神灵了?咋就叫我得不着个儿呢……我草他老天爷,我草他太上老君,我草他观音菩萨……”他哭天抢地的骂起天上的全体神仙来。 林盈盈被这个暴怒的醉鬼吓坏了。 不知是吊着的少年也被他吓住了、还是他的两只大拇指疼的失去知觉了,他竟然不叫了。只是,满脸泪痕的看着林盈盈和三妹,沙哑的叫着:“姐、姐……” 三妹看着像泼妇一样蹦脚哭喊的艳春老子坏坏的一笑,忽然跐溜一下子爬到老柳树半身上,用镰刀抬手把吊着那少年的绳子搁断了。 扑通一声,少年落地的声音把发疯中的麦子爹惊醒了,他怒吼一声饿狼一样扑过来。 “快跑——”林盈盈伸手拉了一下摔到地上的人。 但是少年动作慢了,艳春老子的手已经抓住了少年的衣领。 林盈盈着急中夺过三妹手里的镰刀举起就砍,只听“刺啦”一下子,吓得林盈盈捂住了眼。 她再睁开眼的时候发觉身边已经没有了那偷狗少年,只有魏长留呆呆的举着自己的手看——他的右手上啪啪的滴着血。 “他的手指头被我砍断了。”这是她看到血第一个念头。 她吓的喃喃叫着:“叔、叔。”又求救的向傻傻站着的三妹嗫嚅:“三妹,三妹……” “嫂子,没事,没事……”三妹反应过来抱住林盈盈安慰。 魏长留也清醒了,想朝她俩扑过来,但是三妹夺过嫂子手里的镰刀朝暴怒的魏长留示威。 魏长留当然怕了,他就蹦着脚咒骂了俩人一阵子,然后忽然顿住了。他甩了甩手指头上的血说狞笑着说:“思峰媳妇,你跟我作对,放走毒死我狗的小偷,还用镰割我的手,这笔账我可记上了哈……” 原来他的手指头没被砍断,只是被砍流血了。 林盈盈看到他的手指头没断,心里松了一口气,诚心诚意的说:“叔,本来不会发生这件事的,是你出尔反尔的,明明那条狗钱我替这小伙子给你了,你却不放人又绑了人家。” 魏长留露出一口黄牙,邪恶的笑着说:“侄媳妇,你来咱村时间短,还不知道你叔的性子。嘿嘿,只要谁叫我不高兴了,我就非得整治够他不行……” 林盈盈心里一寒。 魏长留红着眼珠子,挨近林盈盈,恶毒的低语:“他居然敢毒死我的狗,看在你替他给了我一百块钱的份上,我不叫他偿命就不错了,我只要他两个手指头,可是这你也管,这不是分明跟老子我对着干嘛——” 魏长留本来长的就吓人,窄额头,蛤蟆眼,由于常年醉酒,眼珠子整天红牙牙的。鼻子因跟人打架被人砍了一刀,留下个大疤,一口黄牙呲着,这夜色里再带着狞笑,跟地狱里钻出来的恶鬼无异。 三妹护住吓得哆嗦的林盈盈,朝他喝问:“叔,反正人人已经跑了,你说怎么办吧,咱们一个胡同里的邻居,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不该有隔夜仇是不是。” 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林盈盈从心里憷这个狠戾变态的男人,就也附和着说:“这样吧叔,我再给你几个酒钱吧,你说个数,我回家给你拿。” 魏长留觉出对方怕了,更得意了。血红的两眼看着姑嫂俩,恶声恶气的说:“哼,记上帐吧。” 然后弯腰拾起地上的酒瓶子,脚步踉跄的步子朝东走去。 “怎么回事——长留你又欺负人了——”村支书魏土埂大踏步跑了过来。 魏长留嚣张的一笑说:“是有人欺负我了——”说罢故意狠狠的撞了村支书一膀子扬长而去。 第218章 嘴馋了 村支书满眼无奈的看着他嚣张的离去,也拿他没办法。 魏土埂朝这边看看,没看见他闺女说的那个被吊在树上的少年,只看见林盈盈姑嫂俩。就不去理会他了,过来关切的问林盈盈跟三妹到底怎么了。 林盈盈跟三妹就和他说了刚才的事,说好歹那个小伙子跑了,不然非被他整残废不可。 林盈盈不寒而栗的说:“土埂叔,这个长留叔心真的太狠了,简直就是变态呀,怪不得咱村里都对他避之不及……” 魏土埂摇头叹息:“以前还好,这不连着生了五个丫头……性子就越来越狠戾了。唉,不提他了。” 林盈盈看着魏土埂那张和善的脸想:“人跟人到底不一样啊,土埂叔也是一群闺女呀,人家就活得积极向上的,对媳妇闺女也好的很。” 这时三妹走到缩成一团的艳春跟前,抱歉的说:“艳春,刚才我们不小心把你爸的手砍伤了,这下彻底得罪了他,你看——你会不会怪我们?” 艳春流着泪摇摇头说不怪她们。 林盈盈走上前去,安抚着她又担忧的说问:“艳春,你是个好姑娘,不过回家你会不会挨打呀?” 艳春咬着嘴唇说:“他今天不会打我们了,他喝醉了撒完了疯就该死睡了……谢谢嫂子你放他走了那个人,万一俺爸把那个人折腾死了他也没命了,是你们救了他——”说到这里艳春忽然两眼一横说:“我有时候真的希望他死了,这样我妈就不会再挨打了,我跟我妹妹也不会再遭罪了,你们不知道他现在越来越心狠了……”艳春说到这里泪如雨下。 林盈盈跟三妹无奈对视一眼,林盈盈轻抚她瘦削的肩膀安慰:“你爸他也是心里难过——”说到这里实在找不出话了,就哀叹了一声。 只听胡同口“扑通”一声响,几个人都朝那边看去:原来是魏长留没走到家就歪倒在门外睡着了。 王祥寨人如今都个个忙着做手工编制挣钱,魏长留逮住偷狗贼的事很快就被人忘记了。 林盈盈想起魏长留那双邪恶的眼,心里老是疙疙瘩瘩的,过几天见他照旧喝酒打骂自家老婆闺女也没做什么坏事,渐渐心里也淡忘了。 只是,还常想起那个偷狗的少年,不知道他爷爷的病好了吗?怎么也不来找她呢,来了她一定让他学着做手工编织,这样就不愁他爷爷的药钱了。 她深信那个少年没说谎。 收购站每天都能接到数量可观的柳编工艺品和蒲草、玉米皮编织日用品,林盈盈和三妹忙着检查质量,马光远跟徒弟也越来越忙碌了。 天上冻了,清漆也稠了影响上色效果,林盈盈就在仓库里生了碳炉子,这样不影响工作质量了人也暖和了。 这怀孕的人嘴馋,想起哪一口是哪一口,这天忙到快中午了,林盈盈忽然想喝集市上的胡辣汤,吃吊炉烧饼了。 她就孩子般舔着嘴唇跟三妹说:“三妹,中午我不去咱大姐饭店吃饭了,今天不是集吗,我想去赶集喝胡辣汤吃烧饼,顺便买点瓜子糖果吃,咱俩一起去吧?” 三妹正忙着检查大伙送来的新货,哪有心情赶集,就随口撵她说:“我没空,你自己快去吧,吃饱了给我带回一碗胡辣汤两个烧饼就行了。” 林盈盈乐得自己一个人去吃喝玩耍,就兴致勃勃的出了收购站,一个人慢慢走着去集市上了。 孩子月份大了,她也该多走走了,正好冬天走路又暖和,两全其美。 林盈盈美美的来到集市上,发现集上的人真是摩肩接踵。 这是冬闲时期,自然集市上人满为患,到处是闲赶集凑热闹的,很多人兜里没有一分钱,照样高高兴兴的逛上一天。 林盈盈穿过人流,顺着香味直接挤到胡辣汤摊位前,往棚子下的长条板凳上一坐,看着两个煤球炉子上坐着的两只盛胡辣汤的大桶,贪婪的咽咽唾沫朝老板脆脆的喊:“老板,来一碗胡辣汤,多加胡椒。” “好嘞——”老板欢快的拖着长腔应。 她又朝挨着胡辣汤摊位的烧饼摊位说:“老板,给我烤两个烧饼,多加点芝麻,多烤一会。” 卖烧饼的老板看看这个俊俏的小媳妇咧着黄牙吆喝:“好嘞,给小姑娘特别加工两个——” 林盈盈听了笑的很享受。 其实她只是随口说说,老板只是随便应应,他既不会多加芝麻也不会多烤会。 不过吃者这么说说,再听老板这么应应心里舒服。 “小姑娘,汤放这了——”胡辣汤老板拉着长腔招呼去拿烧饼的林盈盈。 林盈盈甜甜答应一声,就拿着两只热腾腾黄澄澄的烧饼回到了凳子上。 这卖胡辣汤的摊位还是用砖块蹬了一块长木板子当饭桌,板子两边是两条长凳子,客人就把碗搁在木板子上,一溜坐在长凳子上吃饭。 林盈盈刚坐下用勺子舀起胡辣汤,吹吹刚要送到嘴里的时候,就忽然想起她头一回跟魏思峰赶集在这里喝胡辣汤的情景。 那回是两个人各自坐在长板凳上吃饭,一个人吃罢饭站起来就走,这凳子就像跷跷板一样把另一个人给坑了。 吃饭的和摊主还有行人,片刻的愣怔后,同时爆发出哄然大笑。 林盈盈笑点太低,越想那一幕又忍不住笑了,就偷着把脸埋在胡辣汤的大碗里笑起来。 这冬天喝胡辣汤正是时候,滚烫的汤里撒上胡椒面,吃到嘴里辣辣的喝到胃里暖暖的,一会就出一身汗。 林盈盈又是一口汤一口烧饼,烧饼照样烤的正好,带芝麻的一面又酥又焦,趁热吃,嚼着嘎吱嘎吱,吃着喷香喷香。 她不知道她这副美美的吃相正被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那眼睛里的馋令人触目惊心。 林盈盈喝光了两碗胡辣汤,吃完了两个烧饼,偷偷的打了个饱嗝,舒服的在凳子上哼唧了一声。 她仰头看看日头正中了,惦记着在收购站忙活的三妹,正要问老板再要一碗胡辣汤再要两个烧饼带走时,她不经意的往胡辣汤棚子外边一瞥,眼里顿时一惊。 第219章 偶遇苦根 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瘦弱高挑身影,尤其那双清纯如羔羊般的眼睛令她心颤。 她忽然一笑,亲切的朝他喊:“快快,快过来,嫂子请你喝胡辣汤吃烧饼——” 没错,他就是那天晚上被魏长留逮住暴打的偷狗少年。 林盈盈从他眼睛里看出了贪婪的饥饿,就用随意的口吻直接请他吃饭。 不错,这个偷狗少年在棚子外面看她吃喝好久了,他想跟她说句谢谢,这个好心的长相如天仙般的孕妇可是替他给了那个狗的主人一百块钱呐! 可是他不能打扰人家吃饭呀,就只好在外面等着。不过饥肠辘辘的他闻见这胡辣汤和烧饼的香味,实在是走不动了,就使劲用鼻子嗅着味道躲在外面看她吃。 这时看到她发现他了,笑眯眯的朝他喊,居然直接说请他喝胡辣汤吃烧饼,肚子的反应快过了脑子,令他张口就问:“嫂子你说的是真的——”说到这里脸红了。 迈出去的一步也羞涩的收回了:他觉得自己真不害臊,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让一个女人请客吃饭啊,自己该请她吃饭的,她可是自己的恩人呐! 可是……他没钱。 这边林盈盈看他僵立不动,就朝他招手说:“过来呀,嫂子有话问你呢,快点快点,快点过棚子里来,外面多冷啊,没法说话。” 虽然这卖胡辣汤的棚子只是一层白色的棉布搭的,好歹挡挡风。 这句“有话问你”成功化解了偷狗少年蹭吃的尴尬,他抬腿迈进了棚子里,羞涩的喊了声:“嫂子,我早就看见你了,想等你吃完饭再跟你说话……” 林盈盈没有接他的话,马上朝卖胡辣汤的老板说:“老板,盛一碗胡辣汤。”又朝卖烧饼的喊:“老板,再来俩烧饼。” 这才热情的让他在长凳上自己旁边坐下,笑着说:“弟弟,你怎么没来找我呢,我不是说了给你找个赚钱的门路吗?” 偷狗少年低头说:“我……这几天一直忙。” 这是人家的私事,林盈盈觉得就不该多问了,就改口问:“爷爷的病好些了吗?” 他听了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眼眶也悄悄的红了,他哑声说:“爷爷不在了。” “啊——”林盈盈惊呼了一声。 这么说他成了孤儿了…… 这时胡辣汤和烧饼都热乎乎的递过来了,林盈盈要他先吃饭,一会再说话。 他看见冒着热气的饭食,再也“矜持”不来了,捧着碗呼噜呼噜喝了一碗胡辣汤,吃了俩烧饼,真如风卷残云般的快。 林盈盈看他没吃饱,但是没再买烧饼,而是去旁边的包子铺子买了两个肉包子,又从炸糖糕的摊子旁买了五个糖糕。 用报纸包着往他手边一放,又朝老板喊:“再来一碗胡辣汤——” 俗话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正是能吃的年纪呢,更何况不知道他多久没吃饱饭了,得让他可劲的吃一顿。 但是林盈盈替他打算着呢,他刚才是太饿,就想吃烧饼喝胡辣汤填饱肚子,现在算着他快吃饱了,就让他再尝试吃点别的解解馋,这才又给了买了包子和糖糕,让他慢慢品尝。 果然吃了大半饱的少年一看见包子和糖糕,立刻又眼露精光,伸手抓起一个焦黄的糖糕,不顾烫就塞进嘴里去咬。 林盈盈苦笑着说:“别急别急,慢慢吃,都是你的……” 他被烫的“唔唔唔”着叫,一口气把那五个糖糕吃完了,吃完擦擦嘴上的油,打着饱嗝又抓起一个包子。 “哎哎——别吃了别吃了,你装兜里等会再吃吧,不然吃撑了难受的很。”她拦住他说。 他确实感到发撑了,可是这可是肉包子啊,他撑死也得吃了呀,不然以后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吃上呢。 几天前倒是吃过一次,那是爷爷下葬当天他答谢村人,买了肉,邻居一个大嫂帮忙蒸了一锅猪肉白菜馅大包子招待众人。 他本不舍得吃,但是那个大嫂硬塞给了他一个,他流着泪吃了。 没想到第二次吃肉包子居然是这个萍水相逢的好人给买的,自己还没报答她呢…… 他忽然停住了咀嚼,满脸羞愧的低了头,手里的包子也忽然成了火炭烫着了他的手心,他“噗”一下子把包子放到了桌子上。 林盈盈不懂他的心思,以为他想爷爷了,就轻声说:“生老病死是人生常态,不要太伤心了。走,跟我去一个地方。”说着起身去付胡辣汤和烧饼的钱。 偷狗少年一只手沉重的把那俩包子又抓起来,红着脸装进了自己的衣兜里。却不解的问:“嫂子,去哪呀?” 林盈盈笑着说:“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我给你找个免费吃饭还能挣钱的地儿。” 偷狗少年眼里一喜,难以置信的问:“嫂子,是真的吗?” 林盈盈笑着点点头,忽然看着他问:“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是哪村的?” 他忙直起身谦卑的说:“嫂子,我是桃园村的,叫苦根。” 桃园村林盈盈听说过,也是马头乡的,离王祥寨有十多里地。 她又看看他那瘦弱但高挑的身子问:“多大了呀?” 他低头说:“十七了。” 十七了呀!林盈盈打量着他心里涌起一个念头。 这苦根是做贼心虚,看到林盈盈盯着他不语了心里一格噔,忙诚恳的向林盈盈保证:“嫂子,你放心,我不是天生爱小偷小摸的,我真的是因为我爷病重没钱治,才偷狗去卖给做狗肉老板的,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偷东西了。” 但是林盈盈下面的话却令他一愣。 林盈盈说:“走,苦根,嫂子给你买双鞋袜去。” “什么……什么,嫂子你说什么?”苦根不敢相信的看着她的脸问。 他长这么大都没有穿过一双新鞋,都是好心的亲戚邻居把自己孩子不穿的旧鞋旧衣裳给他穿,那些旧鞋旧衣裳有的拿来的时候就破破烂烂的不能穿了,但是总比光着强吧,于是他就老老实实的穿了。 没办法,爷爷一个不会做鞋做衣裳,又没钱给他买。 他脚上这双鞋何止是烂的五个脚趾头都快露出来了,还是一双一年四季不下脚的军用单鞋。 第220章 身世 林盈盈怕他大小伙自尊心太强不肯接受她的好心,就一只手拉着他的胳膊边往卖鞋袜处走边说:“我给你买双鞋是因为一会要带你去一个地方拜师,看看你脚上穿的鞋都烂的快穿不住了,多寒碜啊。” 林盈盈心下却想的是,我穿着棉靴,这几天来回骑车子往返乡里几天脚都生了冻疮,又痒又疼的,不知道他穿双单鞋是怎么受的。 “不不,嫂子我不要,我不要……”苦根脸通红的拒绝。 破衣烂衫,挨饿受冻他都习惯了。 如果让他乍一穿上一双新鞋,他会不知道怎么走路的。再说,他欠这个女菩萨的钱一百块钱还没还呢,不能再欠她了。所以,他坚决不要。 林盈盈无奈把脸一板难为他说:“不听话就把刚才的烧饼和糖糕钱给我。” 苦根一下子傻眼了。 他就红着脸嗫嚅:“我没钱……” 林盈盈扑哧一笑,像对待亲弟弟一样摸摸他的头发说:“苦根,我给你买东西你记上账,挣了钱还我就是了,对了,那一百我也等着你还哦。” 苦根听了这话头一下子昂了起来,信誓旦旦的说:“嗯,嫂子,只要你能帮我找到能挣钱的活,我一定好好干尽快换你钱。” 林盈盈笑着说:“这才像个大男人嘛,挺起胸膛来,跟嫂子走。” 结果,苦根老老实实的跟在她身后朝集市南头走去。 他们穿过集市两边卖扫帚的、耙子的、卖锅碗瓢盆的、卖耗子药的,来到了卖布料和鞋子的一行。 “苦根,试试。”她拿起一双军用棉鞋递给他。 这时候市面上卖的男式鞋也就这一种,只分棉鞋和单鞋。 苦根不再推辞了,但是却不肯脱鞋去试,只是低头说:“嫂子,我不用试,比比就行了……” “不试怎么知道合适不合适呀,听话哈。”林盈盈看着他烂的露出里面乱糟糟袜子的破烂单鞋,语气温柔的哄他。 谁知苦根一低头,口气坚决的说:“我不试。” 林盈盈不懂了,就突然弯腰去脱他脚上的鞋。 苦根没意料到她会脱他的鞋,一愣神的功夫,鞋就被她脱掉了。可是林盈盈一下子傻眼了。 怪不得苦根不肯试鞋,他居然没穿袜子,脚被一些破布缠着,这鞋一脱掉,缠着的布条就开了,露出的大脚丫子满是冻疮,黏糊糊的流着血水。触目惊心。 林盈盈紧蹙眉头,咬着嘴唇说了句:“等等嫂子。”就起身朝旁边一个卖袜子的摊位走去。 她买了一把棉袜子回来了,让苦根坐到鞋摊的板子上,她弯着腰,把他两只生满冻疮的脚都套上棉袜子,然后拿起棉鞋给他穿上。 苦根眼泪唰一下子流了下来,这么多年,何曾有一个人这么待他如此温柔可亲过,还是一个非亲非故的人…… 林盈盈轻轻的说:“下来走走,试试大小。” 他听话的把穿着新棉鞋新棉袜的两脚来回在地面走了几步,然后哑着嗓子说:“正好。” 林盈盈微笑一下朝鞋摊老板说:“就要这一双了,老板,价钱便宜点……” 当林盈盈领着苦根朝她的收购站走去的时候,虽然到处是人流,你挤我推的,但是苦根还是一脸陶醉的低头看着自己的脚。 头一回穿新袜子啊!头一回穿新鞋啊!舒服啊!好看啊! 俩人渐渐走出了集市,四周安静下来了,林盈盈又问了他家里的情况,自然问到了他的父母。谁知听到父母二字,苦根跟林盈盈倒出了他的身世:他居然不是桃园村的人,他相依为命的爷爷也不是他的亲爷爷。 苦根老家是四川的,四川当年穷的没饭吃,家家都为了孩子讨个活命把孩子交给人贩子,求他们行行好把孩子带到有饱饭吃的地方。 他六岁那年被一个人贩子带到了马头乡,但是用一袋子花生换了他的一家人并不是爷爷,是另一个村子一家没有儿子的人家要了他。 但是他家里那几个闺女对他这个外来“小蛮子”敌视又嫌弃,就都挤兑他。本来他进入这个陌生的家庭就如履薄冰的,再被呵斥和打骂,就整天吓得呆呆愣愣的。 时间长了,这家人认定他是个傻子,就要把他撵出了家门。 他就在附近几个村子里到处流浪。 为了吃顿饱饭,到处给村人帮忙干活蹭口吃的。比如谁家死人了需要挖坟坑,谁家盖房子需要帮杂工,谁家娶媳妇需要端盘子刷碗的…… 直到有一天无儿无女的爷爷看着他不忍心了,就收养了他,他就有了一个家,可是如今爷爷死了,他又成了孤儿。 林盈盈听着他的经历,心疼不已。 想着一个六岁的孩子,背井离乡来到一个陌生的家庭,不但要忍受着离开父母的伤痛和思念,还要承受一大家子的冷漠和打骂,后来又被赶出家门。小小的身体和心灵遭受的重压都是常人无法想象的呀。 她不知觉捧住了自己的肚子,她想孩子无论如何还是跟在亲生父母身边好啊,父母再苦再难也不该把孩子送给别人! 不过又想想,要是当初他不来到这里,说不准就饿死在他四川老家了呢。 林盈盈叹口气说:“苦根,别难过了,你是大小伙子了,该自己为自己撑起一片天,以后好好干,用自己的能力盖房子娶媳妇,跟别人一样成家过日子。” 苦根听了这话两眼一眯,自嘲的笑笑:成家过日子?他觉得这样的幸福离他很远,甚至根本与他无缘。 俩人说着话来到收购站,林盈盈“啊啊”的大叫起来:她忘了给三妹带饭了。 而三妹也看到了带着一个瘦瘦的小伙子来了的嫂子,正要问他是谁,忽然那小子甜甜的喊了声:“姐,是我——” 三妹吃惊的看着他一时说不出话了。 林盈盈朝三妹挤挤眼笑着说:“对,他就是那个小伙子,他叫苦根,刚才我在集市上碰到他了,就让他来跟咱们的马师傅学喷漆,得看马师傅愿不愿意收他了哈哈哈……” 因为有马光远和他徒弟在,林盈盈不去提他偷狗的那件事。 三妹会意的“哦”了一声,微笑招呼他一声,自己又继续忙。 三妹如今就是个工作狂。 第221章 曹英的心病 但是林盈盈愧疚的赔笑问:“三妹,对不起啊,我一跟苦根说话忘了给你带饭了,哎呀,这都一点了,你还饿着吗?” 三妹边低头检查柳编边淡淡的说:“我吃过了,蹭的马大哥的饭,等着你给我带饭啊,我都饿晕了。” 林盈盈哈哈大笑,旁边的马光远也难得弯唇笑了。 林盈盈又招呼苦根跟马光远认识,就把苦根的身世简单跟他说了,问马光远愿不愿意收他为徒做刷漆工。 惺惺相惜,马光远跟他的徒弟都是苦命人,当然也很同情苦根。他就看看他说:“如果你愿意学喷漆的话,我可以教教你试试,这种活是要靠耐心和眼里的,不是谁都可以干。” 林盈盈就问苦根愿意干吗?苦根说只要能混口饭吃,他什么活都愿意干。 林盈盈就笑笑说:“那你就跟马师傅好好学吧,当然,不用今天就开始学。破家值万贯,你家里还有需要收拾的吗?因为你家里离这好几里路,以后学艺是要住在在这里的,家里没人行吗?” 苦根听了羞愧的笑笑说:“嫂子,我家里就两间土坯房,屋里有一张床,厨房里还有一口锅,其他的什么都没有了,几袋子粮食因安葬爷爷都卖了……” 林盈盈唏嘘一下说:“那正好,你就暂时跟马师傅学两天,行的话就把铺盖取来住这里吧。” 苦根点头说谢谢。 听到外头有响动,林盈盈掀开厂房的草帘子门一看,是青霞拉着一地排车柳编工艺品过来交货了。 林盈盈眼里一笑朝青霞亲热的招呼:“哎呀,青霞你姊妹几个的手就是快,又编了一车啊,快点进来暖和暖和。” 青霞因拉着一车东西走这么远,脸红扑扑的,额头上还有微微的汗,看起来非常动人。 她笑着搓着冻得红红的手进了厂房,先去炉子边烤烤手暖和一会,准备一会再去卸下车里的货。 但是不想一个陌生的小伙子已经默默的动手替她把车上的货摞起来往厂房里搬了。 林盈盈看到青霞看苦根,就跟她介绍说:“马师傅新收的徒弟,叫苦根,是桃园村的。” 正忙着的苦根听到介绍他,停住手里的活看了青霞一眼,然后点点头算打了招呼。 青霞矜持的微笑一下。 林盈盈忽然问青霞:“青霞你多大了?” 青霞用指头比比“说”十八岁了。林盈盈笑笑“哦”了一下。 晚上吃饭的时候,林盈盈跟家人说了苦根的事,一家人都很心疼,曹英自然又唏嘘感慨了一番。 林盈盈忽然问:“妈,家里以前思峰穿过的棉衣还有吗?你都不知道他身上穿的有多破烂,我注意了,他连条绒裤都没有,那双脚都冻烂了……现做来不及了,找找旧衣服给他先挡挡寒吧。” 三妹点头说是。 曹英听了放下筷子就去屋里翻箱子了。 思峰是家里唯一的男孩,他的衣服自然从小都是做新的。他个头长的快,都是不等穿旧就小了。曹英舍不得扔,都洗好叠好搁在一个箱子里了。 不过苦根个子也不矮,太小的当然不能穿,只能找他这些年的旧衣服。 曹英找出两件棉袄,一件毛衣,两条绒裤,三条涤卡布裤子。 林盈盈想着赖毛身上穿的那件破破烂烂千疮百孔的棉袄,和那条露着脚脖子的短棉裤,如果换上这么舒服的一身棉袄棉裤,他得多舒服啊! 二妹在一边说:“嫂子,我明天扯布给他做一身新衣裳。” 林盈盈笑着说:“行,我看那小伙子长得还挺精神的,这穿上一身新衣服肯定有人想招他做女婿……” 曹英跟二妹听了这话同时问:“他多大了呀?” 林盈盈笑着说:“十七了,比青霞小一岁。” 曹英跟二妹都听出她的意思了,就正色的说起了青霞的亲事。 曹英说青霞比她大姐虹霞小四岁,本来说亲的也不少,但是魏土埂因她不会说话,性子又好强怕到了婆家会吃亏,反正自己也没儿子,就想着给她招个上门女婿,所以一直没订亲。 上门女婿不好找,农村人封建思想严重,一般都不愿意入赘,可是愿意入赘的小伙子太差魏土埂又看不上,这两年青霞眼看大了两口子也是着急。 但这事急也急不来的,只能等等了。 赠人玫瑰手有余香,人都喜欢给人做媒来成人之美。 不过忽然曹英停住了,脸上郁郁的叹了口气。她是又愁三妹了。 林盈盈安慰她说:“妈,别急,三妹长这么漂亮,有这么能干,还愁找不到好婆家吗,只是缘分未到罢了。” 曹英苦笑一下说:“话是这么说,看她都这么大了,眼看二妹的要出嫁了,她俩一般大,她心里会不好受啊……” 二妹不知该怎么说了,低着头搂住妈的肩膀跟妈一块伤心。 曹英又说:“你大姐跟文兵也要办喜事了,四妹也订亲了,就她这么孤身一人……”曹英红了眼眶。 林盈盈刚要再劝,门外响起雪梨妈的声音:“他婶子,在屋里干啥呢——” 曹英忙抹抹眼泪往门口走着喊:“在屋里,过来吧嫂子,你今个咋这么闲有空来坐坐啊?” 雪梨妈进来寒暄了一会,就说出了来意,原来她是来给三妹说媒的。 曹英听了高兴坏了,刚想问情况又想起了什么,起身看看大凤那小屋,确定三妹在那屋跟两个小外甥女玩儿,就悄悄关上门,为难的小声跟雪梨妈解释:“哎呀嫂子你不知道,这个二妮子如今更倔了,对给她说媒可反感的很,咱得背着她点,要是条件差不多咱就硬当家给她订了,哪有大姑娘不找人家的。” “就是就是,孩子一时糊涂,咱当爹娘的可不能由着她……”雪梨妈附和着说。 曹英就问:“嫂子,你给咱闺女说的哪家小伙子啊?” 雪梨妈呵呵一笑说:“这小伙子不是外人,是我娘家侄子,今年二十五了,人长的整整齐齐的,还会看病,在庄上开了一家药铺,年纪轻轻的医术就了得了……” 林盈盈跟二妹一听也来了兴致,就凑过去听。 曹英也听得乐开了怀,憨厚的二妹忽然插了一句:“大娘,男方这么好的条件咋还没娶媳妇啊?” 第222章 大凤的好日子 二十五不娶媳妇在农村可是大龄青年了。 雪梨妈听了这话讪讪的笑了一下说:“我侄子啊,腿脚有些不好,左脚走路有些颠……” 哦,有毛病啊? 林盈盈跟二妹对视一眼,都沉默了。 雪梨妈看到娘几个的表情忙一再的说她侄子的优势,但是林盈盈悄悄的走了出来。 她心里替三妹打抱不平,她长的那么美,人那么聪明,居然沦落到要嫁瘸子了。虽然只是媒人的一厢情愿,但是说明在媒人眼里,她也只能配有缺陷的人了。 正在灯下备课的魏思峰看到媳妇过来了,习惯的起身去给她弄热水泡脚。 林盈盈的脚生了冻疮,曹英从邻居家讨来了茄子棵给她每天晚上熬水,说茄子棵熬水泡脚治冻疮。 林盈盈坐在床沿,脚泡澡黄乎乎的茄子棵熬的热水里,魏思峰蹲在地上给她按摩脚心。 外面很冷,这个简陋的小屋里却暖融融的。 林盈盈叹了口气,魏思峰抬头看向她轻声问:“怎么了,累了呀,那以后就不要再往收购站跑了,不是有三妹吗。” 林盈盈不悦的说:“就是因为三妹才不开心的。” 魏思峰怒了:“怎么,三妹又跟你置气了,说说怎么回事,我收拾她去。” 林盈盈摁住他的肩膀,哭笑不得的说:“什么呀,不是这回事,我跟三妹好着呢……” 然后跟他说了刚才雪梨妈给三妹说媒的事。 魏思峰听了也沉默了,眼下三妹的处境是很尴尬,年龄再大了更麻烦。 林盈盈看魏思峰沉着脸不说话了,就不高兴的说:“你不会也觉得三妹该随便找个人嫁了吧?” 魏思峰叹口气说:“随缘吧。” 林盈盈想想也无话可说了。 魏思峰给她按摩脚心到她浑身发热才停手,把她日渐笨重的身子抱到被窝里,自己也脱了衣服上床了。 林盈盈主动钻到他怀里,腻腻的搂住他的脖子,他看了她一眼,大有深意的问了一句:“行吗,不累呀……” 林盈盈娇羞的一笑说:“不累。” 俩人好久没有亲热了,主要是魏思峰担心她的肚子,但是林盈盈心下想的是,再过一阵子就快生了,现在——还行就…… 当她软软的躺在他的怀里,幸福的脸紧贴着他的脸,轻轻的说:“思峰,你对我太好了,我真幸福。” 魏思峰紧紧她的身子,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柔声说:“我们会一直这么幸福的,我爱你……” 曹英的屋里却是另一番光景。 三妹回屋听到了曹英和雪梨妈的对话,就冷静的笑笑说:“大娘,谢谢你替我操心了,可是我还不急着找婆家,等我急了我会去找你的。” 这话把雪梨妈跟曹英都说楞了,曹英吃吃的说:“妮儿啊,我跟你大娘都觉着那孩子不错——” “不错是不错,可是不适合我。”三妹当场拒绝。 这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雪梨妈没法再继续了,就起身说:“呵呵,这找婆家是大事,哪会一说就成,闺女要是不喜欢,咱再等等别家……” 等送走了雪梨妈,三妹平静的跟妈说:“妈,你以后不要再到处推销我了,我有我的打算。” 曹英小心的问:“闺女,你有啥打算啊?你也不跟妈说说。” 三妹看向妈说:“我的打算我自己有数就行了。妈你要是觉得我这个老闺女在家丢人的话,我就离开家。” 曹英听了吓坏了,苦着脸讨好闺女说:“看看你说的啥话,哪有自己亲娘嫌弃闺女的呀,妈是怕耽误了你的好时候啊……” 三妹坚决的说:“妈,以后谁来提亲都直接说我不愿意。” 曹英了解闺女的性子,虽然心里不情愿,但也默默的点点头。 大凤和张文兵的喜席自然就摆在了她自己的饭店里。 双方都请了至亲,没有外人,所以也就摆了三桌酒席,够简单的了。 这边魏思峰邀请了村支书魏土埂,中午吃饭时林盈盈把马光远师徒三人喊来了,算是没把他们当外人。 苦根果然没有令林盈盈失望,他跟着马光远学习喷漆认真刻苦,本人又很聪明利索,很得马光远赏识,他就正式留在收购站当学徒了。 中午大凤跟张文兵的喜宴现场,苦根的出场很是“闪亮”了一把。 他穿了一身二妹给他做的新衣,乱糟糟的头发也理的清清爽爽的,可谓焕然一新。 他一出现,张文兵那几个姐妹马上就打听这小伙子是谁,林盈盈大大方方的说:“他叫苦根,是我收购站的喷漆技术人员。” “哦,这么年轻就是技术人员了,了不起呀……”那些女眷们都啧啧称赞。 她们一听技术人员以为多了不起呢! 事实证明苦根以后是很了不起。 魏土埂已经知道他就是那个“偷狗贼”了,此刻也满眼欣赏的看着他。 席间,林盈盈悄悄把魏土埂拉到一边,直接问他:“叔,你看这小伙子好吧?,他比青霞小一岁。” 魏土埂何尝不懂林盈盈的话,就笑笑说:“咱看好不白搭吗,孩子的事儿孩子说了算呵呵。” 这说明他没意见。林盈盈会意的说:“就是啊,得看他俩的意思,如果俩孩子都有意思,我就问问苦根愿意入赘咱庄不。” 魏土埂点头说是。 今天是大凤的好日子,自然不能叫新媳妇下厨,所以今天的菜都是四儿做的,大莲和雪梨打下手。 四儿做的菜味道虽然不及大凤,但是也很不错了,林盈盈简直惊叹四儿是天生当厨师的料了。 四儿被夸的不好意思了,端着酒杯说:“以后大凤姐这里用不着我了,我跟我媳妇出于也开一家饭店呵呵。” 大伙都举杯说四儿开饭店只要离“御凤”远一点,准发财。 只有林盈盈注意到大凤的脸色变了一下,然后她笑着跟四儿说:“大姐这里什么时候都缺不了你,不是你大姐哪能干好这个菜馆啊。” 这时张文兵端着酒杯郑重的说:“四儿,你对你大姐的忠心和帮助,我都听你大姐说了,我张文兵打心里感谢你。我没有兄弟,以后你就是我亲兄弟了,来,咱弟兄俩干一个——” 这话听的四儿满脸动容了,他举杯一碰张文兵的酒杯爽快的说:“哥,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以后咱一块好好干,把咱们的御凤私房菜馆开遍全中国……” “哈哈哈……”大伙都笑开了。 都笑四儿今天高兴坏了,喝多了就说起了大话,小心牛皮吹爆了…… 但是林盈盈却听得心里一亮。 第223章 仓库失火 她想起了后世经营模式:加盟连锁店。 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大凤跟客人说了,大家尽可以开怀畅饮,酒菜都管够。 好不容易捞到这么丰盛的一顿大餐,哪个还不敞开吃喝呀。 所以,喜宴一直持续到傍晚才散,马光远师徒三个都喝的差不多了,相互搀扶着回收购站了。 魏思峰也是为大姐高兴,平时不贪杯的他今天也喝的有点晕晕乎乎的,结果就由媳妇扶着去菜馆后院,大姐简单收拾出的一间新房里休息了。 这边曹英跟张文兵的娘俩个老姊妹手拉着手,唠起来没完。大妮二妮也一步不离两个老人左右。 张文兵的娘稀罕孩子,看着大妮二妮两个乖巧又光鲜可人的闺女,两眼的笑能滴出蜜来。 林盈盈扶着魏思峰来到大姐的新房,关上门取笑他:“人家新郎官新媳妇的新床被你先给睡了。” 魏思峰有了酒就不正经起来,非拉着媳妇一块睡,被林盈盈推了一把摊倒在了床上,咧着嘴嘿嘿嘿傻笑起来。 但是他仍不肯松开媳妇的手,还不老实的在媳妇身上乱摸。 林盈盈边给他脱鞋边数落他不要脸,这大白天的,又是在大姐屋里就这么不老实…… 她这边数落着他那边没动静了,一抬头才发觉原来他呼呼睡着了。 林盈盈两颊红红的,笑着给他掖好被角出了新房。 张文兵跟大凤的新房选在了菜馆的后院是有原因的。一是张文兵那个破家实在不能住人了,二是俩人住在菜馆方便了,不用晚上再来回跑回家住。 俩人结了婚,张文兵自然就跟大凤一起经营菜馆了。 租这个菜馆后院正好有好几间平房,四儿两口子住了一间,大凤就又收拾了一间她跟张文兵住。 张文兵的老娘先跟闺女过,大凤的两个丫头也还跟着姥姥。 两夫妻谋划好了,来年就在乡里买一座宅院,盖几间新房,把家里的母亲和两个丫头都接来住。 这边四儿也喝的不少,他也被大莲扶着进屋睡了。雪梨,大莲和四妹几个人难得聚在一起,也喝了个痛快,散席了就继续围着饭桌喝茶聊天。 只有新郎官没有喝醉。 晚上的饭自然就落到张文兵的身上了。 这酒席才吃罢没一会,自然都不饿,张文兵就动手给大伙烧了一锅菠菜鸡蛋汤,又馏了一筐子馒头,给大伙简单拌了个凉菜让大伙清清口。 林盈盈就把魏思峰喊了起来,让他吃点东西带着她们一群女人回家。 今天来的人多,老的老小的小,魏思峰就借了一辆骡车来,这样全家老少都挤在车里,暖暖和和的。 魏思峰喝了一碗热乎乎的汤,又被几个女人逼着吃了一块馒头,才醒酒了,用骡车拉着一车老少回家了。 这高高兴兴的一家人,谁也没有料到收购站今晚会出事。 苦根是被呛人的烟火味熏醒的,初次喝酒的他头疼欲裂,喉咙干疼。他昏昏沉沉的坐了起来,摸黑扶着墙出了屋门,忽然他惊慌失措的大叫一声:“失火了——” 仓库里浓烟滚滚,发着柳条被燃烧时哔哔啵啵的声音…… 马光远和苏彪被惊醒了,师徒三人不顾一切的去扑火。他们用被子扑,用水浇都无济于事,苦根急中生智,用簸箕撮起旁边的土往火焰上倒去。 火被扑灭了,三人都狼狈不堪,尤其马光远还被烧着了头发,苦根疯狂的撮土时把十个手指头都戳烂了。 但是,仓库里的柳编和草编还是几乎都快烧光了,就是没被烧的,也被烟熏黑了,被火烤变形了。 接下来三人是在自责中度过的。 林盈盈以及全家听到这个消息后都心如火烧,看着那些柳编的灰烬和作废的残品,三妹放声大哭。 林盈盈伤心之余问马光远师傅三人昨天晚上仓库失火的原因。 师徒三人都羞愧的说他们喝多了,等他们醒了已经晚了…… 林盈盈却说:“我的意思是昨天晚上你们睡的时候仓库里的炭炉子封好了吗?有人在里面吸烟把烟头扔仓库了吗?” 三人听了这话都信誓旦旦的保证:“炭炉子绝对封的好好的,我们三个也从不在仓库里吸烟。” 马光远又说他们中午去参加大凤喜宴的时候就把炭炉子封好了,他们傍晚时分喝多了回来根本没人去仓库直接睡了。如果是中午出了差错,白天就该出状况了,而不是后半夜才着火。 林盈盈沉默了。 魏土埂听说了消息也飞速前来,青霞也跟着爸爸急匆匆的来了,看见仓库里的一幕也一脸伤心,只有默默的安慰哭泣的三妹。 忽然,她起身跑了出去。一会满头细汗的跑回来了,她手里拿的是白色的纱布和药。 她在众人的惊讶中拉住苦根的双手,给他手指头的清洗了伤口,然后上了药,仔细的用纱布缠好了。 苦根脸红红的,眼睛却泛起了水色。 还是林盈盈第一个打破了尴尬:“还是青霞细心,我们都只顾着心疼损失了,都没注意苦根的手,真是对不住苦根了,苦根,快谢谢青霞。” 苦根羞涩的笑笑说:“谢谢青霞姐。” 青霞脸一红,低头躲到了一边。 事情已经发生了,大伙伤心了一阵子只得收拾现场,把灰烬和烧焦的编织物都清理了出去,把仓库打扫干净,因为一会还有来送编织物品的。 收拾好了仓库,马光远领着两个徒弟来到办公室,一脸坚决的向林盈盈保证,他们师徒三人以后谁也不许再沾一滴酒。 说喝酒误事,如果不是他们晚上喝多了酒昏睡,仓库也许根本不会起火。 虽然林盈盈觉得仓库的火起的蹊跷,但是看到马光远的觉悟还是很欣慰,就点头微笑。 整整一仓库的货被付之一炬,可谓损失惨重,林盈盈心再大也受不了,在人前还死撑着安慰大家,关起门来就倒在丈夫怀里痛心的悲泣起来。 魏思峰何尝心里不难过,但是他此刻只有安慰妻子,说人生处处是意外,要看开。又说破财消灾,看起来是灾祸,其实算是幸事呢! 林盈盈扑哧一声笑了,用食指一点他的额头说:“死鬼,这么会劝人,肯定有外遇……” 魏思峰不懂后世这句“流行语”,所以听到“外遇”这句话脸一下子白了。 林盈盈没发现他的异样,正要起身去端桌子的水喝,肩膀被他猛地摁住了。 林盈盈抬头看丈夫,魏思峰满脸愧疚,两眼深深的看着她,低声嗫嚅一句:“对不起,盈盈,我……” 林盈盈直直的看着他,轻声问:“是她吗?” 第224章 是她吗 魏思峰紧张的说:“盈盈,我发誓我没有对她已经完全没有丝毫旧情了,那一段已经彻底过去了。她也没有跟我叙旧,她只是向我诉苦。” 林盈盈温柔的看着丈夫,点头说:“我相信。” 魏思峰两眼深情的看着妻子,感动的说:“谢谢你的信任,请你相信,我永远都不会背叛你跟我们的孩子。” 林盈盈又投入他的怀抱,幸福的笑着说:“我当然相信,你说我这么好的媳妇,你哪找去呀。” 魏思峰笑了,他紧紧的抱住媳妇,轻轻的说:“你说的对,这么好的媳妇我哪找去,我该好好看着你,别让你把我给甩了。” 俩人腻歪了一会,林盈盈抬头问:“她最近又给你写几封信了?” 魏思峰老实的答:“三封,是一封接一封的来,估计是根本没指望我回,只是想找跟我倾诉罢了。” 说着叹息一声说:“她日子是不好过,本来嫁给那个城里少爷的时候她就被他家人排斥,这硬进了他的家门依然被公婆看不起。身边太太圈子里的人又歧视她是个攀高枝的农村人。她本来就过的压抑,这丈夫有了外遇她也不敢声张,只能打落门牙往肚里咽。” “什么,她丈夫有了外遇?”林盈盈吃惊的问。 魏思峰点头:“她在信里说的。” 林盈盈想想这种情况也不少见,如果女方自立自强还好,像她这样本来就自卑,婚后又一心做太太不工作只想委屈求全,那她就麻烦了。 她心里忽然一惊:万一她又回来找她的初恋怎么办? “盈盈,你怎么不说话了?”魏思峰在她耳边轻轻的唤。 林盈盈回过神笑笑说:“没事,你给我看看她的信行吗?” 魏思峰本着坦白从宽的信念爽快的答应了,把三封信全从他的包里掏出来递给她看。 林盈盈打开信,看到了一个女人满腹辛酸的血泪史。 信里陈白霜说她如今的处境简直是苦不堪言,丈夫公然在外面跟小三同居,家人不但不反对,还幸灾乐祸不说,婆婆居然还公然劝她离婚走人,说外面那个女人才该是她家的媳妇。 她如今是不但遭到丈夫的冷落,更是遭到了婆婆全家人的排挤。 说她当初嫁入这个高官家庭,不得不放弃工作当起了全职太太,一直在她周围的太太圈子里受人冷嘲热讽,自己也没一个知心朋友。这丈夫在外面有了外遇,居然没一个同情她的人,大家还故意在她面前说长说短,好看她的笑话。 就连唯一的儿子也受奶奶和小姑的挑唆,叫她滚出家门。 而她在娘家人眼里她是飞上枝头的金凤凰,都以为她这个嫁到城里的官太太很风光呢,父母亲被哥嫂撺掇经常写信问她要钱要物的,她都是省吃俭用满足他们,信里有苦自然不肯跟他们说…… 林盈盈看着信心下暗说:活该呀大姐,你放弃这么好的初恋情人高攀官二代,本质上就错了呀。唉,自己选的路跪着走下去吧。 虽然她也同情陈白霜,但是她不是圣母,她可不给她再接近自己男人的机会。 于是林盈盈把信一合,正眼看着魏思峰问:“你给她回信了吗?” 魏思峰摇头说:“没有。” 林盈盈把那三封信凑近煤油灯上,看着它们烧着了就放进了火盆里。 魏思峰看着她没有动。 林盈盈看着信被烧光了,转向魏思峰说:“以后她的信一概不许回。” 魏思峰默默的看着她,然后点头。 林盈盈挨近他,轻声问:“你生我气了吗?” 魏思峰伸出胳膊搂住她,闭上眼睛微笑着说:“我很开心。” “嗯,开心,你有毛病啊,我不准你跟你的旧情人联系你还开心?”林盈盈仰起脸看他。 他宠溺的一捏她的鼻子说:“我的小女人知道护食儿了。” 林盈盈搂着他的脖子说:“哼,我对我的男人放心,可对别的女人不放心。我这么好的男人,就像唐僧肉谁不想咬一口啊……” 魏思峰哈哈笑着把她抱到了床上。 曹英因为心疼损失昨天一天都茶饭不思的,第二天早上照样唉声叹气的不肯上桌吃饭,林盈盈就把她劝到饭桌上,细细的开导她。 说其实咱们损失并不大,咱们只是损失一些大伙的手工费,也不是太多。 大伙呢损失也不太大,因为原料都没花钱。柳条是在树上折的,蒲草是地里薅的,玉米皮更是没费力气,是剥玉米剩下的。 曹英听了这话,说算起来损失是不太大,可是费时费力呀,就这么被一把火给烧了。 曹英说着又蹙眉气愤的说:“我就奇怪了,这仓库好好的咋会着火呢?” 林盈盈也是困惑不已,但只得安慰婆婆说:“冬天空气干燥,一不小心就会着火,说不定是外人随手丢个烟头进我们仓库了呢,以后让马师傅他们晚上注意就是了。” 一直沉默的三妹开口了:“马师傅他们说晚上要搬到仓库去睡,反正仓库生着炭炉子也暖和。” “哦,那这样就不怕着火了,这几个孩子可是挺有心的,干活也实在……”曹英赞赏的说。 这边一家人正边吃边说话,门口响起一阵不怀好意的笑声,紧接着魏长留满嘴酒气的来到了院子里。 “哈哈哈,侄媳妇,听说昨天夜里你收购站里着火了,哈哈哈那可真是热闹啊……”他呲着黄牙对着林盈盈嘲笑。 这话说的太气人了。魏思峰本来平时就根本不理睬这个混不吝,这时脸色铁青的盯着他不语。 自从上次强行从他手里放走苦根后,林盈盈就打心里憷他,他那狰狞的脸和猥琐的眼神令她想起来就心悸,所以就不想招惹他了。 见到他这么猖狂的嘲笑她们,林盈盈也不理睬他,还戳戳三妹示意她也别理他,低头继续吃饭。 曹英也不想惹这个醉鬼,就不冷不热的说:“我说他叔,你这就不通情理了吧,孩子遇上麻烦了你不说劝劝孩子宽宽他的心,还看笑话,你就不怕老天爷打个响雷劈了你呀。” 魏长留嘻嘻笑着说:“嫂子,你有本事跟老天爷说说,叫他这会就打雷,我等着遭雷劈呢哈哈哈……” 曹英把碗往桌子上一磕说:“我说你是喝了酒来我家撒酒疯是不是,那我可不留你了,要撒酒疯去你家撒去……” 见老嫂子发怒了,魏长留摇头晃脑的说了句:“好好好,我不惹老嫂子生气,我走。”边往外走边吆喝着说:“天干物燥,小心火烛,这着了第一次难免有第二次第三次……” 第225章 纵火犯被抓 “你个乌鸦嘴再说我塞你一嘴驴粪——”曹英气的浑身发抖的朝他骂。 他嘿嘿嘿笑着摇摇晃晃走出了她家大门。 魏思峰气的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声:“人渣。” 林盈盈想着他刚才的话却陷入了沉思。 她忽然跟三妹说:“三妹,快吃,咱早点去收购站。” 到了收购站,林盈盈直接去找还在厨房吃饭的马光远师徒。 她嘱咐三人不要把他们住在仓库里的事让村民知道了。 马光远虽然不懂林盈盈的意思,但是他一句话也没问就答应了。让两个徒弟快吃饭,把放在仓库里的床铺盖上,防止被一会来送货的村民看到。 沈丽英不亏是全国到处跑的采购骨干,她人脉广,路子宽,居然给林盈盈联系了好几家收编织品的商家,林盈盈的货都供不应求了。 于是她就让赵长军在乡里发了广告,号召全乡人都做手工编织,有意的来她的收购站领样品。 一时之间,她的收购站人满为患。如今是猫冬时期,谁家里的人口都是个个闲吃饭,能挣个钱谁不慌慌着干啊。更何况王祥寨人做手工活挣钱的美差谁不知道啊,谁不眼馋呀!这如今外村人也能干了,还不挤破头的来领样品呐。 做的人多了,自然出货率大了,这质量检验靠三妹和林盈盈姑嫂俩当然不行了,林盈盈由于肚子大了婆婆和丈夫都不许她多劳累,她也比不得三妹有精力了,自然得再增加质量检验员。 林盈盈就让青霞和艳春来做质检了。一是她俩本身是做各种编织的老手,在质量上能一眼看出好坏。二是她俩都是稳当可信的姑娘。 虽然艳春的爹是个混蛋,可是这小姑娘实诚的很。 收购站红红火火的经营着,又过了半个月左右,收购站的新老仓库里都堆满了各种编织物品,就等明天商家来拉货了。 因有了上次失火的经历,今天晚上马光远师徒就格外小心。马光远还提出师徒三人轮流值班,值班的人要在两个仓库之间来回转悠,不准再出丝毫状况。 天一黑三人就关了大门,围着炭炉子烤火拉呱,直到困了两个人去睡觉,一个人开始值夜。 苦根先值头一班,他一点不敢大意,不但把两个仓库的角角落落都检查了一遍,还一刻不停的来回在两个仓库之间转悠,两眼也紧紧盯着仓库里里外外的动静。 仿佛他看的盛柳编的仓库跟军火库一样危险。 结果等到马光远喊他回去睡觉也没发现任何状况,他很安心的去睡了。 这边马光远先是也跟徒弟一样仔仔细细的检查一遍仓库,然后来回在仓库之间转悠观察,生怕火会平地而起似的。 这样走了几遭,他就觉得自己是杞人忧天了,就坐回炭炉子边,喝着水掏出一本武侠小说看。 忽然,他听到一阵悉悉索索声。他猛地丢下书本静听,发觉声音居然是在头顶。 仓库是平房,屋顶跟围墙是连着的,所以外面要是有人翻墙就能上屋顶。 马光远心里一惊:难道有人在屋顶? 他为了不打草惊蛇,就没有动,而是两眼直直的盯着仓库门口。 按说仓库里的编织品是不怕偷的,因为村人偷了也卖不出去,自家用又不值当偷,几乎个个都会编。所以,要是有人进来,八成不是偷东西。 那会是干嘛呢?马光远暗暗疑惑。 仓库门口没有跳下人,而是慢慢坠下了一个火把,那火把散发着强烈的汽油味…… 马光远一下子明白了! 但是他看着那火把慢慢被续下没有动,等那个火把被猛地往仓库里一丢,马光远却一下子接住了,然后拿着那个火把往地下一摁。 火把兀自燃烧着没有烤到任何编织品。 外面的人不淡定了,因为没有看到该有的效果。他诧异的从房顶往下探头,想看看怎么回事。 谁知道头刚一勾,眼前猛地一黑,脖子就被攥住然后刺啦一下子身子被拉了下来。 “扑通”他脸朝下趴在了地上,背上随即被一只膝盖顶住了,令他丝毫动弹不得。 “苦根——苏彪——快来抓贼——”马光远朝床上喊两个徒弟。 这边苦根跟苏彪已经被动静惊醒了,掀开被子下床跑过来了。 师徒三人几下子把纵火贼给绑了,然后苏彪拿出自己穿了几天的臭袜子往他嘴里一塞,三人安心的睡大觉去了。 林盈盈跟魏思峰还睡着就听到大门被拍的声音,魏思峰睁开眼发觉屋里还黑黢黢的,就奇怪是谁拍门。 林盈盈心里有些慌,就小声问:“不会是大姐有什么事吧?快开门去看看吧。” 魏思峰安慰媳妇别慌,他就披上棉袄下床去看了。 “就是他,上次咱们仓库里着火也是他干的,我们昨天半夜逮住他的,这不天不亮就把他弄来给你们看看认识不,不认识我们就把他带走送派书所告他纵火罪……”马光远跟苦根扭着被五花大绑的纵火贼跟魏思峰说。 这是1983年10月,正是全国上下严打时期。这时候的口号是“可抓可不抓的,坚决抓;可判可不判的,坚决判;可杀可不杀的,坚决杀。” 很多偷鸡摸狗的小偷如果被告上去都会被判死刑。所以老百姓大多宅心仁厚,一般不愿把人往派出所送,有事还是私了算了。 魏思峰看到嘴里塞着臭袜子的魏长留登时又惊又怒,咬牙切齿的说:“果然是你——” 全家人都被惊醒了,都纷纷披上衣服跑了出来,看到魏长留都一齐咒骂起来。 三妹气的抓起一只板凳就朝他身上砸,边砸边骂:“你个黑心烂费的畜生,就连这事也干的出来……” 大伙看三妹打得差不多了,魏长留也缩着头嘴里呜呜的叫着。魏思峰拦住三妹,跟马光远师傅二人说:“你俩辛苦了,咱这就把他送到村支书家去,呆会让村支书当着全村的面审问他纵火真相。” 这下子魏长留可慌了,他虽然无耻,可是怕事呀,万一被全村人知道他们辛辛苦苦编的东西都是他一把火烧的,他不得成了村里的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了呀。 第226章 好事太多 魏长留嘴里呜呜着竭力想说话求情,但是众人就是不把臭袜子从他嘴里拿下来。 他奋力反抗不去村支书家,倒地撒泼耍赖。被魏思峰和马光远一人夹住一只胳膊提溜着走了。 后面曹英娘几个又恨又解气。 但是林盈盈考虑到艳春娘几个,再说艳春又在她收购站里当质检,怕这事影响艳春情绪。就跟三妹说:“这事你去跟艳春娘几个透个气,就说这样惩罚他算是轻的了,要是把他送派出所定他个纵火罪他命都难保了。” 曹英也说是,让三妹赶快去跟艳春说。 三妹到了艳春家跟她娘几个一说,娘几个不但一点不怪林盈盈一家,居然还感谢她们对他宽大呢。 艳春娘俩还一个劲的跟三妹保证,说她娘几个都不知道他办的这浑身,要是知道了一定提前偷着告诉三妹她们的。 三妹说这事她心里清楚。 三妹走了后,艳春问妈:“妈,咋办,咱要不要去看看我爸?” 艳春妈对丈夫又怕又恨,就阴郁的嘟囔了一声:“不管他,咱装不知道。” 村支书魏土埂看到被绑着送到他家的魏长留大惊,听了马光远的叙述后气的当场大耳刮子扇起他来,直到扇的魏长留眼看两边脸都肿起来了才住手。 他一把揪下他嘴里的臭袜子说:“给我说,为啥要办这缺德事——” 魏长留是混,但他不傻,遇到这事也不横了,扑通一声跪在了村支书脚下,痛哭流涕的骂自己混蛋,保证再也不敢了…… 村支书冷笑一声说:“你跟我求情白搭,这事得思峰大侄子两口子说话才行,他说怎么处置你就怎么处置你。” 魏长留忙转向魏思峰,鸡啄米似的朝他磕头。 魏思峰躲开他,鄙夷的看他一眼说:“你好歹是个长辈,咱也是一个胡同里的邻居,我看在我婶子和几个妹妹的份上才不送你去派出所了。你也知道,这是严打时期,你一个纵火犯进去就是死罪。” 魏长留连连说是是是,感谢魏思峰饶他不死。 魏思峰满脸厌恶的说:“不过不送你去派出所并不证明我就这么放过你了,这样吧,你当着全村人的面向我保证你再也不会犯这样的浑了就行。” “啊,当着全村人的面啊……”魏长留一脸哭相的呲着黄牙不语了。 “怎么,你不愿意?”村支书威严的喝问。 魏长留哭丧着脸说:“不敢不敢,要不这样吧,思峰大侄子,能把侄媳妇叫来,我当着村支书的面向你两口子做保证行不行?” “不行——”魏思峰干脆的吐出两个字。 村支书冷哼一声说:“长留你要是觉得当着全村人的面抖搂出这事挺丢人的,那就这样吧,干脆送你去派出所,这样你就不用再当着全村人面丢人了……” “不不不土埂大哥,我听你们的,我当着全村人面跟思峰两口子认错,再当着全村人的面做保证以后再不犯了……”魏长留灰溜溜的同意。 村支书一大早就把全村人召集到当街,魏长留当着全村人的面,承认了林盈盈收购站前些日子乡里收购站失火是他点的。 他的话音还没落地,就遭到了村人的疯狂谩骂,还有老人弯腰捡起土坷垃就砸他,骂他狗屁不通,狼心狗肺。说魏思峰媳妇对村里做出这么大贡献,带领大伙挣钱致富,他不但不感激,还搞破坏。 还骂他不识好歹,说她家几个闺女都跟着人家魏思峰媳妇挣钱还祸害人家,真是该把他吊起来打个半死…… 一个人在人群里爆吼:“以后谁要是跟魏思峰一家作对,就是跟全王祥寨人作对——” 说着那人冲上来就揍魏长留,这一动开手坏了,都愤愤的涌上来动手。 还是魏思峰怕大伙弄不好打他个好歹来,就拦住了大伙,说这件事既然魏长留认错了,也做了保证,就到此为止了,如果下次再犯,绝对不姑息了,直接送去派出所。 魏长留在村人的教训和谩骂声中灰溜溜的回了家,进门就上住了院门,然后一头扎到了床上,一连几天都没出门,也没有打骂老婆孩子。 艳春娘几个暗暗高兴,她们可过上了几天清净日子。 收购站的生意越来越红火,还是老规矩,如果商家给的订单少了林盈盈会尽着王祥寨人做,只有王祥寨人活做不及了才准许外村的人来拿样品。 才一个冬天,王祥寨人兜里都满当当的了,哪个心里都美滋滋的。 于是1983年的春节,王祥寨人过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富裕年。 过年的时候,全村人都提着礼物去魏思峰家道谢,曹英被众人感动的话都说不出了,心里更是因自家娶了这么个有能耐的媳妇得意的很。 林盈盈过年得跟魏思峰回县城的娘家,结果俩人带的礼物提都提不动,都是村民送的。 回想1983年的冬天,好事太多,二妹出嫁了,在离王祥寨十多里的婆家开了一家裁缝铺子。 家里的裁缝铺子成四妹一个人了,她一个人当然忙不过来,因为她的裁缝铺子在全乡名气都很大了,天天有人来送料子。她又找了村里两个小姑娘给她打工,她小小年纪就当上老板了。 当然,裁缝铺子生意好挣的多了,她又给表姑涨了些租金。 表姑边做编织边笑呵呵的说:“看看,看看,你表姑我如今光挣你家的钱了哈哈哈……” 还有,青霞和苦根也订了亲,魏土埂许诺开春就给二闺女和女婿在村里另寻一处宅院,给他们盖三间新砖瓦房。 1984年王祥寨进入了可以载入史册的一年,村里的电通了,五个村的小学正要投入兴建教学楼。 钱是由五个村子的人集资的,当然,王祥寨人出了七成资金,替他四个村子只出了三成。其中,魏思峰独自出了一大笔,因此被村人称赞不止。 小学也在魏思峰的策划下更名为王祥寨小学。 这件事成了1984年春天全乡的大事,乡领导还开会表扬了王祥寨村村支书领导有方,还号召全乡人向王祥寨学习。 魏土埂没有独揽其功,他明确的表示他们村的“盈盈柳编收购基地”是魏思峰两口子一手创办的,建学校也是他两口子发起的,他功乎其微。 但是,他这个村支书以后会更加支持创业致富的青年人。 第227章 生下女儿 是的,乡收购站已经被魏思峰起名为“盈盈柳编收购基地”,如今她的手工编织品已经销售全国好几个城市地区了。 生意可谓蒸蒸日上,林盈盈这个老板的金库也是哗哗的进钱。 她已经让魏思峰跟青霞公公提前预定好了,等盖好村里的教学楼就给他们家盖两层小楼。 只是,最近魏思峰神色越来越凝重了,话也少了,就连在明亮的灯泡批改作业和备课都心不在焉的,还时常看着媳妇发呆。 林盈盈忍不住了,就正色的问他:“思峰,马上要当爹了,你怎么看着不高兴啊?” 魏思峰从书本上抬起头,缓缓转向妻子,他眼里是担忧和疼惜。他像个孩子似的低低说:“盈盈,我怕你生的时候受罪……”说着哽咽了。 林盈盈瞪大眼睛,看着他那泪眼汪汪的样子一时懵逼了。 这时魏思峰扑了过来,紧紧抱着媳妇嗫嚅:“生孩子太痛苦了,你要挺住……我妈竟然生了我们五个……” 林盈盈简直要笑了,这男人果然有时候是孩子呀,感性起来比女人还脆弱啊…… 她只得安慰他说:“你也太矫情了吧,这哪个女人不得过这一关呢……” 魏思峰紧紧抱着他,把脸埋在她脖颈,嗫嚅:“媳妇,咱就生这一次,我再也不让你生了。” 林盈盈笑:“你不是还想让我多生几个吗,怎么又改了?” 魏思峰坚决的说:“不生,坚决不多生了。” 林盈盈被丈夫的疼爱感动的心里热乎乎的,就笑着说:“放心吧,你想让我多生我也多生不了啊,国家不允许哦。” 是的,计划生育已经开始了,农民一家只能生两个孩子,城里是一孩化。 村里的两层教学楼终于落成了,竣工这天,乡里干部都来祝贺,乡长也亲自来了,他不但表彰了魏思峰这位对建校做出卓绝贡献的优秀教师,还带来一个重大任命,就是魏思峰从此就是这个学校的校长了。 他可是全乡最年轻的校长啊! 是老校长主动退出,心甘情愿给他做个小学教员的。 出其不意接到这个消息,魏思峰很是震惊,但他没有谦虚和推辞,当场爽快的接受了任命。 因为他有他的打算,他当了校长,就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来改善小学师资力量,把小学一步步办的更好了。 魏思峰就郑重的向乡长跟村支书保证:“放心吧乡长,还有我们的村支书土埂叔,我魏思峰既然接手了咱们王祥寨小学校长的位置,就会全力以赴把咱们的小学办好,肯定不负众望——” 乡长带头鼓起了掌,魏土埂使劲拍着自己满手老茧的双手,他满眼骄傲的看着他们村的高材生,又看着崭新的二层教学楼,被生活磨砺的粗糙又沧桑的心里居然又像年轻时在部队是一样,热血沸腾起来,眼眶也湿了。 乡长也早对魏思峰这个青年才俊赏识的很,又因他媳妇办柳编加工带领全村乃至全乡人致富更是暗暗赞叹。 听了他这句慷慨激昂的宣扬,毫不怀疑他的能力和决心。就一拍他的肩膀说:“好小子,我相信你,以后有什么想法尽管说,虽然咱乡里也不富裕,但是会尽所能的帮你实现。” 魏思峰动容的连说谢谢。 魏土埂激动的一挥手说:“我魏土埂感谢乡长和众位领导,从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参加我们王祥寨小学的落成礼,中午我请客,去‘御凤私房菜馆’吃饭——” 大伙齐声欢呼。 魏思峰却说:“村长,御凤私房菜馆是我家大姐开的,得我请客。” 乡长却伸手拉住他俩说:“这御凤私房菜馆如今可是咱马头乡的招牌饭店啊,我这个乡长得去捧场,我请客——” “哥——哥——你快点回家吧,我嫂子、我嫂子……”三妹起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啊,你嫂子……”魏思峰愣了一刻脸色骤变,扔下乡长领导众人就发疯的往家跑。 看到快生了的媳妇一脸痛苦的样子,魏思峰这个不苟言笑,稳重持重的男人居然成了个毛头小子,恨不能把七大姑八大姨都喊去医院来…… 结果,在乡医院里,他家的产妇家属被医生一个劲的往外赶,因为人太多了。 产房里传出林盈盈生产时凄厉的叫声时,魏思峰像困兽般痛苦在医院的走廊里来回踱步,捧着头痛苦的撞墙…… “哇——哇——”产房里终于传出了婴儿的哭声。 魏思峰一下子泪流满面。 当接生大夫从产房出来,对着他们这拨庞大的家属团说了句“母子平安”后,魏思峰跟母亲姐妹恨不得给冲上去给大夫磕头。 一名护士抱着婴儿跟在接生大夫后面出来了,曹英跟众人立刻朝护士扑上去喜滋滋的抢着接孩子,魏思峰却箭一般冲进了产房,张开双臂抱住了产床上虚弱的妻子。 他心疼的说:“你受苦了……” 林盈盈却哑声问:“你看孩子了吗,是男孩女孩,孩子健康吗?” 魏思峰红红的眼眶痴痴的看着妻子,他答不出来,就老实的说:“我还没看。” 林盈盈委屈的问:“你为什么不看孩子,不喜欢吗?” 魏思峰听了这话也很委屈,他苦着脸说:“我想先看你。” 可是这时候林盈盈心里只有孩子,嗔怪他说:“我有什么好看的,你把孩子抱过来我看看……” 魏思峰这才欢欣的去看孩子,他看到了妈怀里抱着的他的小女儿。 她睁着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一根细细的食指塞在嘴里啾啾的吮着,那样子别提多可爱了…… 曹英跟大凤她们看着这个粉嫩的小婴儿,都笑成了一朵花,纷纷笑这个小丫头嘴馋,生下来就知道吃。 曹英却把脸一板护着孙女说:“说明俺孙女机灵,刚落地就知道饿了……” 魏思峰看着他的女儿欣喜欲狂,同时心也被这个“馋丫头”给萌化了。他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接过,托在怀里说:“妈,大姐,让盈盈看看孩子。” 产妇身体弱,不能吵闹,曹英就让众闺女在外边等,她去看看媳妇。 第228章 小宝 一看到躺在床上,头发被汗湿透了的媳妇,她心疼的摸着媳妇的头发,哽咽着说:“我的好闺女,受苦了……” 魏思峰把女儿递到她面前,轻轻的说:“看看吧,是个女儿,聪明的很呢,看看这双明亮的大眼睛……”他说着笑的一脸幸福和陶醉。 林盈盈看到小女儿的那一刻,眼泪呼一下子涌了出来。她伸出两臂抱住了她,她哑声说:“宝贝,妈妈的宝贝来了……” 虽然看着女儿高兴,但是魏思峰更关心妻子的身体。就跑出去来到正在医务室喝水的大夫说:“大夫,我的产妇身体确定没事吗,麻烦你们一定好好处理伤口,能用麻药就用麻药,尽量少让她受苦。” 接生大夫笑笑说:“放心吧,你的产妇情况好的很,孩子不大,产妇没遭多少罪,明天就可以回家了。” 魏思峰发急的说:“不行不行,我们要住院观察几天,大夫,我们不差钱,我们住最好的病房。” 大夫听了这话脸一绷说:“你们不差钱我们差房间,你没看病房都满着呢,总不能你们没事的站着病房,急需住院的让人家等着吧,有你们这么霸道的吗……” 魏思峰还想再说话,被大凤拦住,抱歉的朝大夫说:“好好好,我们听大夫的,我们明天就出院。大夫,我弟弟他是头一次当爹没经验不知道该怎么办,下次就不会这样了呵呵。” 众人都附和着笑开了。大夫这才开了脸,但是又严厉命令黑压压一群家属离开,说这里是病房,不是电影院。 魏思峰情绪稍微稳定了,就又恢复了平时办事周全的风格,他跟大姐说:“姐你回饭店去,给盈盈炖些补品送回来,不让她吃医院的饭。三妹你跟我留下照顾你嫂子跟孩子。四妹你带着妈回家休息,妈身体可受不了。” 曹英虽然不愿意回家,但是拗不过儿子,就被四妹骑车子带着回家了。 当病房里就剩下他一家三口了,魏思峰把女儿放到林盈盈身边。他趴到床沿,在妻子脸上亲了好几下,搂着她娘俩轻轻的说:“媳妇,我跟闺女起了那么多名字,你说到底叫哪个呀?” 林盈盈翻翻眼皮看看他,故意垮着小脸问:“我给你生了个女儿,你不生气吗?” 魏思峰当真了,脸一拉低吼:“胡说什么呀,我高兴还来不及呢,看看,咱的女儿多讨人喜爱啊,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啊?”说着真不高兴了。 林盈盈软软的抿嘴一笑,细声说:“我跟你开玩笑的,知道你心里喜欢着呢。” 魏思峰又笑了,他温柔的摸着媳妇的手说:“你逗我啊?别是真的这么想就行,媳妇,记住,无论是男孩女孩,只要是我的孩子我都当宝贝。” 林盈盈简直醉了,但是忽然又“吃醋”了,她把脸埋进他臂弯里,语气委屈的问:“你把她当宝贝,那把我当什么呀?” 魏思峰宠溺的看着她说:“也当宝贝呀,你是大宝,她是小宝……” 林盈盈格格格笑了,然后仰起头说:“对了,就叫她小宝吧,你再给她起个大名,上学的时候用。” 魏思峰看着女儿那小小的脸,柔声说:“嗯嗯,小名就叫小宝,大名就叫魏棉吧。” 林盈盈喃喃的低语:“魏棉,贴身小棉袄。她爸爸姓魏,她妈妈姓林……” 她瞬间懂了,感激的把头往他怀里钻,然后脸贴着他的脖颈,深深的说:“思峰,你真好……” 被魏思峰用碳炉子烧的暖烘烘的屋子里,月子里的林盈盈靠在床头,满脸红光的跟来看她的大莲说:“大莲,你跟四儿可是结婚快半年了吧,怎么还没动静呢?” 大莲鼻子一哼说:“我就不想生孩子,怎么地,你有意见啊?” 林盈盈吃着一块软软的蛋糕说:“对啊,我有意见,怎么地吧。” 大莲低头在林盈盈身边睡的小猫一样的女儿脸上亲了一下说:“你有意见把你生的孩子给我吧。” 正在给孩子烤尿布的魏思峰听了马上喊过来:“想的美,我的闺女可是他爹的心头肉,给你了我不就没心了嘛……” 看着平时从不开玩笑的魏思峰嘚瑟成这样,大莲这个兄弟媳妇酸酸的笑笑说:“看我思峰哥有了闺女天天笑的合不住嘴。” 林盈盈幸福的微笑着看看身边的女儿,用手轻轻摸摸她那光滑的小脸,嘴里说:“大莲,你思峰哥太矫情了,八辈子没见过闺女似的呵呵……” 正说着门外响起雪梨的声音。 林盈盈笑着说:“呀,我家小宝的干妈来了。” 大莲不乐意了,冷着脸说:“什么叫小宝的干妈俩了,我不是她干妈呀?” 林盈盈呵呵笑着说:“你是二妈,她是大妈。” 雪梨笑吟吟的进来了,径直走到床边就坐下看小娃娃。 雪梨跟林盈盈他们是一天结婚,这都快一年了肚子也没动静,林盈盈反而不好意思说她了。 雪梨满眼柔情的看着小宝那才几天就长胖了不少的嫩脸,不禁亲了又亲,嘴里说:“小宝真是越长越好看了,把她爸妈的优点都夺过来了,真是会长哈呵呵呵……” 大莲说:“是人家盈盈嫂子会生。” 雪梨笑笑说:“是是是,她妈妈也会生,小宝也会长。”说着摸摸小宝的脸嘴里说:“小宝,快长大,长大干妈给你买好吃的好玩的,不给你二妈吃……” 大莲笑着破口大骂:“什么玩意,见过这么坏的干妈吗……” 这边三个女人正说笑着,小宝挤着小脸哭了,在客厅烤尿布的魏思峰放下尿布就跑过来了,声音柔的能滴出水来的叫着:“小乖乖,小乖乖,爸爸来了,爸爸来了,我看看是拉了还是尿了哈……” “哟哟,是拉了,哎呀怎么又拉了?”他嘀咕着一脸紧张的看着林盈盈问:“我闺女不是今天早上刚拉了吗,怎么又拉了,不会是着凉了吧?” 第229章 满月了 林盈盈白他一眼说:“不出满月的孩子拉粑粑有准吗,还不是一会一拉呀,这屋里这么暖和,她哪会受凉啊。” 魏思峰挨了训不说话了,默默的把闺女拉了的尿布给换上干净的,拿着带屎尿的去洗了。 这边大莲直咂舌:“知道我思峰哥稳重牢靠,不知道他这么细心呢,这给孩子换片子的技术简直是驾轻就熟啊。” 林盈盈一脸幸福的说:“那是,他不光伺候孩子专业,伺候月子也专业呢。” 她说着把嘴凑向大莲的耳朵小声说:“我下面都是她给我洗呢……” 大莲眼睛瞪大了,特么这是男人吗,是男……神啊! 雪梨摸着小宝嫩脸的手一抖,随即笑着附和:“是啊,思峰哥是个难得的好丈夫好爸爸。” 但是小宝被雪梨不小心一戳小脸,立时睁开了眼,张嘴大哭起来。 外面洗尿布的魏思峰一听到孩子哭,又匆匆的跑过来了,嘴里急急的嘀咕着:“我是小公主我的小公主,爸爸来了爸爸来了……”说着就托起女儿的头轻轻的摇晃。 大莲和雪梨都忙让开,表情各异的看着他哄女儿。 大莲是满眼艳羡,雪梨是有些呆滞。 林盈盈过月子,三妹和青霞包揽了“盈盈柳编收购基地”的大事小事,让林盈盈在屋里舒舒服服的过月子。 与此同时,魏土埂把魏思峰家院子前面的空地批给他当宅基地了,他们家的二层楼就开始在前院盖了。 这才动工,魏思峰家要盖两层楼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全村,不对,传遍了全乡。 要知道八十年底能盖三间砖瓦房就是“有钱人”了呀,他却要盖二层楼。楼不是城里人在能住上的吗,他们家这都成城里人了呀! 如今魏思峰和林盈盈小两口可是全乡的名人,他家的一举一动都备受关注。 这男的是高材生,如今不到三十岁就当上了校长,娶了个城里媳妇进门就会做生意,如今开办了大厂子带领大伙做柳编致富,无人不称赞俩人是天生一对。 也无人不羡慕老魏家娶了个好媳妇。 有村支书和全村人的帮忙,魏思峰家盖楼的事照样根本不用他操心,只管拿钱让他们去置买就是了。所以家里盖房子这么大的事,在林盈盈月子里就开始动土了。 终于满月了,林盈盈如蒙大赦,她鸟儿一样叽叽喳喳的在屋里来回跳跃欢叫,她激动的晃着魏思峰的肩膀说:“我要洗澡,我要去收购站转转,我要吃大姐做的菜……” 曹英呵呵笑着说:“疯了,疯了,那就给你撒疯去吧,正好今天太阳好,你坐屋门口晒晒太阳吧。” 林盈盈跟婆婆撒娇说:“妈耶,你可真大方,居然是让我去屋门口撒撒疯啊。” 曹英故意把脸一绷说:“不听话还把你关在屋里老老实实的做月子。” 婆婆发威了…… 林盈盈耸耸肩,一脸苦相的看丈夫,丈夫却不理睬她,只一心给闺女小心的剪指甲。 闺女的指甲硬了,哭起来两只小手乱抓,把小脸给抓出细细的血道道了,把他心疼的不行,就开始给闺女剪指甲了。 林盈盈正色跟魏思峰说:“哎我说孩子他爹,你听我跟你说个事。” 魏思峰头也不抬的随口应:“你说啊,我听着呢。” 林盈盈说:“你看,沈丽英帮咱们这么大的忙,也一直也没机会跟她好好聚聚表示一下谢意,她每次来了都是匆匆提了货走人。正好明天他们百货大楼要的柳编工艺品要来提货了,我也满月了,也馋大姐的菜了,咱们明天等她来了就把她约到大姐饭店吧,也让他们尝尝大姐的手艺,晚上就在大姐饭店家住一宿。” 大凤跟张文兵过了年就在乡里买了一处空院子,盖了几间新砖瓦房,这边曹英自然不肯去住,俩小妮住过去来王祥寨上学反而不方便了,就依然跟姥姥住。 大凤就硬是把婆婆从她闺女家接过来住了,于是大凤的新家就宽敞的很,住一两个客人绰绰有余。 魏思峰知道妻子被圈了一个月,也吃了一个月的糖水鸡蛋,想开荤热闹一下了。就连声说:“好好好,明天你把小宝喂饱了,再挤些奶存奶瓶里,小宝让咱妈看着,你去大姐饭店尽情吃喝吧。” 林盈盈被批准出门,登时激动的尖叫起来,搂住魏思峰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魏思峰笑着宠溺的看着妻子。林盈盈因坐月子,皮肤更加白嫩了,也微微发胖了,一脸的胶原蛋白,跟床上的小宝有一拼。 他看着看着忽然脸热心跳起来,就看看趴在床沿看孙女的妈一眼说:“妈,你不是还给盈盈炖着红枣鸡吗,看看熟不熟,别炖过了,过了鸡肉就柴了。” 林盈盈不解其意的说:“妈不是刚炖上吗,哪有那么快。” 魏思峰真想在她那白嫩嫩的脸上狠狠的咬一口,但是妈在呢,他不能“咬”。 就深呼吸一下,继续催妈:“妈,你看看炉膛里劈柴倒出来没有,屋里柴火多,别失火了。” 曹英听了这句话慌了,边往外走边嘀咕:“不会吧,劈柴火没那么快烧完,哪会倒出来呀……” 曹英前脚一出去,魏思峰就把门给关上了,还从里面反锁了。 林盈盈顿时大悟,还不等她躲闪,身子已经被他抱在怀里了。 他边疯狂的吻着她边哀求:“都一个月多一天一夜了,你想憋废你男人啊……” 床头俩人颠鸾倒凤,床尾小宝睡的香甜香甜的,还不时的咧嘴笑。 一座二层楼经过一个多月的时间终于建造好了,竣工那天,魏思峰在晚上请全村人吃了一场流水席。 村人没有白吃的,都纷纷凑了份子,兴高采烈的来吃新房宴。 大凤亲自来掌勺,把流水宴办的排排场场的,把村人都吃的连连喊撑死了撑死了…… 看着院子里的人声鼎沸,曹英笑的嘴都咧僵了。 新房建好了总共花了一万七千块钱,在这个万元户还少有的农村可不是个小数目。 林盈盈想着以后的装修风格,但是这个时候很多材料没有,就只能折中这个年代的市场装了。 第230章 二层楼落成装修 自来水现在还没通,但是她努力让全村人早些通上。她得提前抽水马桶和洗澡间都弄好,省的日后通了自来水重新安置麻烦。 现在洗澡就只能在洗澡间安一台洗澡盆,暂时洗盆浴。 当她跟建筑队负责装修的魏土埂女婿——虹霞丈夫,讲述了一下装修格式,让他按照这个方式装修一下的时候,魏土埂的女婿虹霞丈夫大惊。 他虽然知道林盈盈这个女老板有钱,但是装修这么好有什么用啊,庄稼人有楼住已经到天上了,粉粉墙就住呗,花那个钱干嘛。 林盈盈笑着说:“买得起马就佩的起鞍,要你帮我装就装好了,什么材料都买好的,我有的是钱。” 虹霞丈夫呆愣半天后感慨:有钱就是牛啊! 四间地基的二层楼里外都装修好了,霎时亮瞎了全村人的眼。 光说外观吧,林盈盈大胆的把整栋楼用防水涂料刷成了朱红色,又在二楼宽大的阳台上摆满了大大的花盆,花盆里种满了美人蕉和大丽花。 美人蕉枝干粗壮健硕,叶子肥厚大气,大丽花花朵硕大,艳丽,这两种花深的林盈盈最喜欢。 它们竞相开在阳台上能把人看醉了。 虽然美人蕉花朵不如它的叶子抢眼,但是花期挺长,等它开花了正是夏季。那时候屋子也凉干了,她们就可以入住进来了,晚上可以坐在阳台上赏花纳凉。 其实林盈盈选美人蕉种在阳台上还有一点,她听说美人蕉的花语是:美好的未来,连招贵子,坚持到底。 她生了个女儿,虽然全家都高兴,对小女儿喜爱的不得了。但是林盈盈听婆婆说过这个胡同里“盛产”闺女的传说,怕她也总是生闺女,心里暗暗盼望着二胎能再生一个儿子。 虽然她自己根本不在乎生男生女,相反感情里对女孩还有偏爱,可是想着魏思峰是单传,她得给他家留个传后人。 楼房里面现代设备俱全,洗澡间有抽水马桶,客厅还有一副壁画,是一副刺绣山水画,进门就令人心旷神怡。 而且沙发桌椅都添置一新,当然,她“淘”的那十几套红木桌椅也拉回来了,任性的摆在二楼大厅里。 反正咱屋里如今有的是地方搁。 当楼房装修好后,曹英被儿子和儿媳妇还有闺女一大家子簇拥着,楼上楼下转了一圈后,坐在沙发上老泪纵横,她觉着自己把日子过上了天了…… 她啜泣着说:“要是你爸跟你大伯都活着,看到咱家的土坯房翻盖成了两层楼,这楼里还装修这么好,跟戏文里说的似的,他们得多开心呐……” 林盈盈听曹英说过大伯的事,曹英对这个大伯哥很是感激。说当年思峰父亲在外当兵,家里都是大伯哥一手操持的,就连她们住了这么多年的土坯房还是大伯哥盖的。 她说思峰爷爷死的早,思峰父亲18岁就出去当兵了,家里全靠大伯哥了。 就是后来曹英嫁过来,丈夫还是在外当兵,家里还是全靠大伯哥一个男人。 后来闹自然灾害,眼看家里的粮食难以维持了,大伯比思峰大三岁的儿子老跟思峰抢稀粥,大伯就跟儿子夺过来给小侄子吃。 这样喝粥的日子也快熬不下去了,他媳妇在东北的妹妹说他们那里人口稀少,土地多,庄稼收入的多一些,能吃饱饭,要他们一家去那里避灾荒。 他便带着媳妇跟儿子去了东北,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大伯由于水土不服,病死在了东北,媳妇自己养不活儿子,就带着儿子改嫁了。但是没几年也病死了,儿子就被另一家没儿子的人家收养了。 没了父亲,那个成了人家儿子的大侄子也很少跟老家人来往了。 曹英却很挂念他,怕断了联系,时常让闺女儿子往东北写信问候他。年前又收到了他寄来的一封信,说他在东北过的不好,孩子又多,实在凑不起来探望老家人的钱,所以一直没回来。 曹英听了这话心痛极了,就让思峰给他寄去了一笔钱,说只要他们日子过的去就行了,要是他实在想回来看看的话,等思峰有空了去接他们来。 魏思峰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堂哥,对他也没有多少感情,相反对他从来不回老家探望的行为不满,认定他也从心里疏远了这边的亲人。 所以从来没有在乎过他,更没有想到他们一家会突然来了。 林盈盈虽然出了满月人有些胖了,身材却恢复的很好,依然腰是腰腿是腿的。整个人更添了一丝少妇的风韵。 林盈盈等小宝三个月了就开始给她吃鸡蛋黄喝米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小宝才几个月就特别精神,一双黑亮的大眼睛骨碌碌的转来转去,像个小人精。人家孩子还是软绵绵的,她浑身骨头就很硬,不到四个月就能坐起身来了。 如今曹英胃病彻底好了,整个人都年轻了。天渐渐的热起来了,她每天吃了饭就把孙女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抱她到当街玩,逢人就是炫耀孙女。 收购站虽然有三妹跟青霞,林盈盈还是不能撒手不管,一出了满月她就抽空匆匆骑车到里面转一圈,遇到事情及时解决。 最近蒲草编织出了一批质量问题,也是做草编的村民因为看货好卖了,就有些收下松懈了,不由造出了一大批不合格产品。 连着那一批蒲草沙发垫子都大部分不合格,青霞和艳春都不得不让他们拿回去重新编织。 可是商家急着要货,产品没有按规定日期达到该有的数量,那边老板急的嗷嗷的,三妹没办法,只能让林盈盈这个厂长亲自跟那老板道歉了。 林盈盈知道后很是担忧,如果这种事出现在后世,她是要付给对方违约金的,而且她“盈盈编织收购基地”的声誉也会受影响。 于是她当机立断,去了乡政府广播站,把做这批蒲编的农民召集到了收购站,给他们严肃的讲了这件事的弊端。 并且严格指出,以后这种敷衍商家的事情绝对不允许发生,如若再犯,将不再要他的货。 林盈盈这番“硬核”讲话很有效果,此后在没有出现这种情况。 她这个女大老板的“偶尔露峥嵘”也把大伙给震了一下:原来这个待人如“春风般和煦”的美丽女人并还有这么“硬”的一面。 第231章 堂哥一家来了 新楼入住这天,魏思峰和林盈盈商议后故意选在了周日,因为五妹在家。 魏思峰把全家人都喊来吃搬家饭。 曹英看着满堂儿孙,满脸褶子里都是笑。 饭自然是大凤掌勺,姊妹几个都打下手,洗菜的洗菜切菜的切菜,大凤只负责炒。 曹英抱着孙女在客厅玩,大妮二妮围在旁边逗弄。 小宝那如牛奶般嫩滑的“格格格”笑声,令忙碌的大伙都不时的丢下手里的活跑过来亲她一口。 半天下来,她那张小脸也不知道印了多少吻…… 吃饭时,林盈盈大方的把自己的红木家具贡献出来了,一家子把桌子给围的满满当当的。 曹英做首席,然后魏思峰三口子,大凤四口子,二妹两口子,三妹,四妹,五妹,一个都不少。 大伙都吃饱喝足后,林盈盈宣布了一个好消息,都去选房间,人人都有份。出嫁的闺女就是不常回来住房间也给留着。 大伙听了都欢呼一声纷纷楼上楼下的乱窜起来,这个说这个房间我占了,那个说那个房间我占了…… 林盈盈给小宝喂着奶朝大家喊:“不许打架啊——” 曹英看着这出合家欢笑出了眼泪,同时两手覆上了儿媳头发,由衷的说了一句:“闺女,你是咱全家的福星啊!” 林盈盈微笑着看着婆婆,轻轻的说:“妈,是我有福,遇到咱这么好的一家人……” 在搬到新楼一个星期后,这个周日,早上吃过饭,魏思峰跟林盈盈就下地除草去了。 二妹出嫁了,三妹在收购站忙活根本顾不了家了,四妹又经营着裁缝铺子,地里的活都是魏思峰节假日跟四妹抽空干,忙不过来了林盈盈就让婆婆看着小宝,她也一块下地。 小宝如今能吃饭了,林盈盈走时喂饱她奶,中间饿了可以吃蒸鸡蛋。所以她经常把小宝交给婆婆看着,她地里和收购站两头跑。 虽然丈夫和婆婆都心疼她,不让她这么忙碌,她不听,说收购站她不能大撒手,地里也不能丢了。 魏思峰看着媳妇又瘦下来的小脸,心疼的不行。 可是她说的对呀,刚发展起来的柳编事业不能丢,地里也不能荒着。 这天直干到中午,小两口才从地里除草回来,热的浑身是汗,没进院门就听到曹英的哭声。 小两口对视一眼,快步跨进了崭新的朱红色大木门。 立刻,眼前的一幕把小两口看楞了。 曹英坐在一楼大厅门口,正拉着一个衣着破旧,皮肤粗黑的中年男人痛哭。男人身边站着一个同样衣衫破旧,皮肤漆黑,长相粗陋的女人。 那女人怀里抱着一个婴儿,身边紧贴着一大一小两个小孩。 他们听到院门口的动静,都一齐朝门口看来,眼里都带着怯意。 曹英两眼含泪的看着儿子,激动的大喊一声:“思峰,这就是你堂哥思山——” 魏思峰身子一下子僵在了原地。 还是林盈盈先反应过来,她忙拽着丈夫的胳膊把他拉到他们跟前,爽朗的喊了一声:“大哥,大嫂,你们好,我是思峰媳妇,叫我盈盈吧。” 堂哥呆呆的看着林盈盈。堂嫂子机灵,忙咧嘴讨好的笑着喊了声“弟妹”。 林盈盈“哎”了一声说:“你们刚来是吧,赶快坐下歇歇,我去倒茶。” 曹英听了这话反应过来,擦擦眼泪笑着自责:“就是就是,赶快坐下歇歇喝口水,你看我这个老婆子见了人光顾着慌慌了,都忘了让孩子们进屋。” 又急着跟侄子侄媳妇介绍儿媳一遍:“山子,麦子,这是你兄弟媳妇,叫盈盈,人好的很……” 林盈盈不顾婆婆又夸她了,匆匆的进屋泡了一壶茶倒上,又给孩子洗了一大堆桃子和杏,用小塑料盆端过来了。 两个孩子不敢吃,林盈盈亲昵的摸着他们的头说:“吃吧宝贝,这不是人家的,是吃咱自己家的东西。” 思山的媳妇麦子忙笑吟吟的说:“大孩二孩吃吧,她是你们的婶子,这是你奶奶家,随便吃哈。” 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听了这话不再怕了,四只小手飞快的同时伸了出来,四只手同时抓着桃和杏往嘴里送。 林盈盈看着笑:“看看,把孩子给渴的,大嫂,大哥,你们也吃个水果先解解渴。” 堂哥只是感激的跟弟妹笑笑,没有动,麦子就抱着孩子坐到了桌子边的沙发上,拿起桃子咬了一大口。 曹英就伸手去接侄媳妇抱着的孩子,把又黑又瘦的婴儿紧紧抱在自己怀里,满脸都是慈爱。 林盈盈就想起自己女儿了,她就悄悄去婆婆的卧室看女儿了。 这时魏思山紧张的看着堂弟,两手紧紧的攥着。 这气氛顿时冷寂了。 曹英擦擦眼泪,起身站到他兄弟俩中间,看着思峰温声说:“峰子,你大哥坐了几天几夜的火车来到家了,你快叫大哥呀。” 又碰碰大侄子说:“这就是你思峰兄弟,比你小三岁,我跟你说过,他是大学生,现在在学校教书,今年当上校长了呵呵。对了,你赶快叫兄弟,你亲兄弟两个居然还没见过面呢……”说着眼泪又流了出来。 魏思峰一动不动,深邃的两眼直直的盯着面前这个看上去很苍老的中年男人。不对,他才比他大三岁,三十岁不到,还是年轻人。 魏思山看着沉默不言的堂弟,心里发憷,两眼慌乱的看着他,抖着声音喊了句:“兄弟。” 曹英心跳的砰砰响的看着儿子,此刻全家人都看着魏思峰。 从卧室出来的林盈盈轻轻抓住丈夫的手,也担忧的看着他。 魏思峰嘴唇动了一下,终于僵僵的喊了声:“大哥。” 人却仍直直的站着不动,脸也紧绷着,令人看不出表情。 曹英看看儿子跟儿媳妇,心下也怯了,毕竟他老了,吃的住的都是儿子跟媳妇的了,这个家她当不了啦。 侄子跟侄媳妇表明了东北太苦,想回老家来过日子,如果儿子不肯收留他们,她该咋办呢? 她就朝儿子媳妇小心的说:“峰子,你大哥跟嫂子在那边过的不太好,孩子多,日子艰难……咱这里起码能吃口饱饭,你大哥大嫂都身强力壮的,只要肯干就饿不着是不是?” 林盈盈懂婆婆的意思,忙说:“妈,你说的哪里话,大哥跟大嫂子来了是好事啊,这是咱家的大喜事,吃了饭我就去乡里,跟大姐还有大姐夫说一声,再把二妹两口子也叫来,咱全家人吃个团圆饭……对了大哥嫂子,你们带孩子先去妈的床上歇会,我跟思峰先帮你们收拾一间屋子,反正家里屋子多的是……” 曹英听了儿媳的话心里多少踏实了,大口啃完了一个桃子,然后发觉小叔子的冷淡也一脸担忧的麦子也喜笑颜开的点头。 但是,魏思山还满面紧张。 因为魏思峰仍脸色凝重的沉默着。 第232章 魏思峰的表现 其实不是他不肯接受自己唯一的亲堂哥,而是,这情况太突然,他一时接受不了…… 而他的亲堂哥,这个憨厚老实的东北汉子,在看到亲堂弟这副僵立不动沉默不语的样子,认定他不想认他这个落魄的堂哥。 是啊,自己这副拖家带口的样子多寒碜呢,再看堂弟跟弟媳,个个光鲜亮丽的,住的还是二层楼啊!家里还扯上了电,跟他东边山沟沟里住的那个石头房子的家是天壤之别呀。他看不起他这个无能的哥哥很正常…… 但是这时他媳妇麦子却热络又亲密无比的跟弟媳说起了话,一口一个弟妹的。 还故意摆出很自然的姿态跟曹英亲昵的说:“婶子,你抱着你二孙子吧,我跟弟妹一起收拾屋子去。” 然后拉着张庭竹说:“弟妹,咱真是有缘分,我一眼就看着你可亲了,这就是血缘至亲呐……” 林盈盈心里笑她会说话,嘴里却跟她说着赞同的话。俩人亲热的聊着就要去收拾房间去,被魏思峰低喝一声:“你才到家哪能就忙活,上楼抱着孩子歇着去。” 一听这话,魏思山两口子一下子愣住了,抱着侄孙子的曹英心里也一揪。 她就忙顺着儿子的话说:“就是就是,盈盈你赶快坐下歇歇,你这一出了满月就忙了厂子里忙地里的,这刚从地里回来连口水都没喝呢,你快歇会我去给你哥嫂子一家收拾住处。” 林盈盈笑笑说:“妈,看你又说这个,我不累也不渴,眼下先把大哥大嫂一家子安置好了再说。” 曹英又看看从坐了几天几夜火车,从乡里下了客车徒步跑过来灰头土脸的大侄子一家,心酸的点头说:“就是就是,是该让你大哥几口先歇歇……” “不用了婶子,俺一家子随便凑合一夜就行,我们见过婶子了,明天就回去了。”魏思山忽然闷声说了一句。 他身边的媳妇大骇,心里责骂男人脑子有毛病啊,来到了日子过得这么好的亲婶子家,怎么会再回去呢…… 曹英听了这话眼前一黑,身子就往后倒去。 “妈——”思峰两口子叫着去抱她,麦子眼疾手快夺过了自己的孩子。 她忙做好人骂男人:“看看你胡说个啥呢,看把咱婶子气的,咱婶子盼星星盼月亮的把你这个大侄子盼来了,你说走她老人家能受得了吗……” 曹英被魏思峰抱住,扶坐在了客厅的一把椅子上,林盈盈给她喝了杯温水。曹英摇摇手不接,两眼又流出浑浊的眼泪。 “婶子——”魏思山扑通跪在了她跟前,头埋进了她瘦削的两腿间。 大概这就是血浓于水,至亲情深吧!虽然他离家时只有五岁,那点记忆已经完全模糊了,这二十多年后重回故乡,刚才进门头一回见到自己记忆中的婶子,看到这个本是陌生的老太太却猛地生出一股热切的冲动,喉咙里立刻涌起一股堵胀感,他张口就喊了声“婶子”。 然后就是魏思峰和林盈盈进门看到的老少二人抱头痛哭的场面了。 但是,魏思山想:长辈永远都疼小辈,兄弟彼此成了家就是仇人了呀! 婶子也说了,这个家都是弟媳一手操持下来的,如果兄弟容不下他,他只能再回东北那个小山村去。 曹英看着儿子的模样心里想着:自己儿子本就不是个性格开朗的人,一向对生人不喜。这忽然来了个陌生人,却要他喊哥,他怎么能接受呢。 她老了,只能听儿子的了,儿子容不下这个大哥,她老婆子只能送大侄子一家五口走了。 可惜啊,刚见着自己整日挂念的侄子,还有三个侄孙子,他们就又离开自己了…… “大哥,你别哭,妈没事的。”魏思峰一只胳膊搭在了堂哥的肩膀上,重重的拍了一下。 这下子一家子又都愣住了。 林盈盈心里吐槽:魏思峰你玩哪出啊,我们心脏受不了好吧。 心里哀戚戚的曹英和魏思山都心脏骤停的看着魏思峰。 魏思峰缓缓开口:“妈,大哥,这事……太突然了,我一时、反应不过来……”他说着眼圈红了。 两兄弟直直对视。 忽然两人同时伸手,紧紧抱在了一起,各自的眼泪掉到了彼此的后背上…… “大哥——” “兄弟——” “弟妹……” “大嫂……” 妯娌两个也眼睛湿湿的笑着四手紧握。 曹英长吐了一口气,领着头哈哈大笑,这时麦子丢下林盈盈,抓住拼命吃水果的俩孩子说:“大孩,二孩,叫奶奶,叫二叔,二婶。” 俩孩子满脸果汁听话的开口喊人:“奶奶——二叔,二婶——” “哎——” “哈哈哈……” 全家人哄堂大笑。 笑的太响了,睡觉的小宝就在屋里哭了起来,魏思峰跟林盈盈一起往屋里跑着抱闺女。 当那粉嫩嫩的小宝被抱出来的时候,魏思山两口子的表情各异。 魏思山看到自己这侄女长的这么好看两眼都放光,伸手想抱但是看看自己这一身的土,就生生忍住了,笑的一脸花的在旁边用嘴逗弄侄女。 麦子看到这么好看的女娃娃却是心里一酸,两眼射出嫉妒的火焰,随即掩饰住了,故作亲密的伸手就抱住,亲了又亲。 林盈盈这才注意到他们一家人衣服和脸上都脏,就接过孩子,跟曹英说:“妈,你先抱着小宝,我跟思峰给哥嫂一家准备洗澡水。” 说罢又看看他们那大包小包的行李,拉着嫂子的手说:“嫂子,你跟大哥把行李收拾一下吧,你们从东北来可是得坐几天几夜的火车吧,够累的。” 又看看思峰说:“思峰,大哥一家带着孩子,就让他一家住楼下了,这样方便。” 魏思峰笑着看一眼媳妇说:“嗯,你说的对,大哥大嫂你们跟我过来,看看这间屋子行不,这间屋子可是又向阳又宽敞……”说着领着两口子去看。 曹英笑的合不拢嘴了,她坐在一把椅子上,左手抱孙女,右手抱侄孙子,笑呵呵的说:“看看看看,你兄弟跟弟妹替他哥嫂想的多周到……” 曹英两手抱着孙子,身边还围着孙子,别提笑的多幸福了。 第233章 这人傻了 更令她骄傲的是:这三个侄孙子居然跟她不认生,小的让她抱,两个大的让喊奶奶都爽朗的喊了,还黏在她身边不动(当然跟她不停的给孩子们拿吃的有关系),可她不这么认为,她认为这就是血缘至亲导致的。 她自言自语的笑着说:“嗯嗯,这人家说的对,当奶奶的看孙子咋看咋舒坦,抱孙子再累都不觉着累……” 魏思山一家子在洗澡,林盈盈和魏思峰就赶快做午饭。这再去乡里买肉来不及了,只能先随便吃一顿,下午再去买肉了。 到时候一家子热闹一番。 五妹跟着三妹去乡里收购站帮忙验货了,四妹今天去赶集买扣子了,中午自然就在大姐饭店吃了,也没几个人吃饭了。 但是林盈盈想着这一家子在火车上不知道舍得吃顿饱饭不,就多擀点面条,多炒些鸡蛋和青菜。 事实证明林盈盈是对的,吃饭的时候,除了婴儿三孩吃奶不会吃饭,其他大小四人都狼吞虎咽的,一大盆子面条都吃光了,一大盘子炒鸡蛋也吃光了,一大盘子炒豆角也吃光了,一大盘子拌黄瓜也吃光了,一大盘子油炸花生米也吃光了,就连盘子都被擦的干干净净的…… 吃了饭魏思山朝媳妇试使眼色,麦子忙动手收拾碗筷,被林盈盈拦住,曹英也朝侄媳妇说,“别动别动,你们五口都去屋里歇着去,晚上你们的姐妹们就都来了,到时候你们想歇着也没工夫了哈哈哈……” 魏思山一脸喜气的问:“婶子,我记得我还有一个姐四个妹妹是吧?” 曹英哈哈笑着说:“对对对,咱魏家这一脉就是男孩少女孩多,不过咱家的女孩呀都个顶个的争气,你姐跟你几个妹妹如今都不差……”然后就说起了大凤姐妹几个的故事。 林盈盈跟魏思峰相视一笑,就碰碰曹英小声说:“妈,让大哥跟嫂子哄孩子休息去吧。” 曹英怔了一下拍拍脑门说:“哈哈你看看我这老婆子,高兴迷糊了,山子,麦子,你兄弟跟弟妹给你们收拾好屋子了,赶快领着孩子歇会去吧。” 魏思山笑着抹抹泪,领着媳妇孩子去屋里了。 魏思峰夫妇的卧室在二楼,俩人抱着小宝上楼回房间了。 俩人回到了卧室,林盈盈长吐了一口气,抱着小宝往床上一躺,嘘喊一声:“这信息量太大了,你从没见面的堂哥居然带着老婆孩子回来了——” 魏是峰直直的躺倒在她身边,两眼盯着天花板一言不发。 林盈盈了解自己丈夫的性子,他也是在消化这个突发事件。她就不再说话了,闭上眼睛假寐。 “我有哥了,我魏思峰不是没兄弟的独苗了——” 一声雷鸣之叫把林盈盈惊的差点掉下床。 但是魏思峰先她一步跳下了床,在屋里来回转着重复说:“我有哥了,我魏思峰不是没有兄弟的独苗了……” “小时候打架人家都有兄弟帮手,就我没有,我常常自己生气,为什么人家都有兄弟我就没有?现在好了,我的兄弟来了,虽然有点晚,但是我有了是吗……” 他又一步跨到妻子跟前,紧紧抓着她的手说:“盈盈你说是不是,你说是不是?” 但是不等她回答他又在屋里来回的转起来圈来,嘴里一遍遍的嘟囔着。 林盈盈傻眼了:这人完全是自我交流,根本不用人回答。 她也彻底明白:他这个人表面冷漠,内心热切的很,他对他这个天上掉下来的哥哥可是太稀罕了。 而林盈盈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大家子,尤其还有这么个看起来很精明的堂嫂子有些无所适从。 堂哥家的老宅子早坍塌了,土地也被村里人分了,他一家子自然暂时住在他们家了。 林盈盈有些担心,不知道以后和他们会不会相处好,婆媳关系她没有压力,妯娌之间可是个难题呀。 她正在沉思,忽然两肩被抓住了,魏思峰一脸严肃的问她:“你看我跟咱哥像不像?” 林盈盈四肢摊开来在床上哀叹:傻了傻了,这人傻了。 不过她仔细想想,发现堂哥魏思山跟魏思峰确实有兄弟相,一样的身姿修长,一样的眉清目秀。 只不过魏思峰的目光深邃,神情清冷庄重,魏思山却一脸憨厚相。且由于常年劳作辛苦,背有些驼了,脸上也满是皱纹,人显得很苍老。 “盈盈,你睡着了吗,你倒是说啊,到底像不像?”他趴到媳妇床头急切的问。 林盈盈哭笑不得,懒懒的说:“我想睡着,被你聒噪着睡不着啊。我看你俩像,非常像。” 魏思峰嘿嘿笑笑,讨好的揉揉她的头发,又用大拇指在她太阳穴上轻轻的摁着,笑嘻嘻的说:“一会等四妹赶集回来,你赶紧看看她铺子有合适的料子吗,给他们一家五口都先做两身新衣裳替换着,看看他们穿的多破旧。” 四妹的裁缝铺子已经从表姑家挪过来了,在人家家里做生意,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之前盖好了楼房,魏思峰把原来的土坯房全部推倒,又盖了三间宽敞的新砖瓦房,说就是专门给四妹当裁缝铺子的。 四妹高兴坏了。等她把缝纫机和锁边机从表姑家挪过来,林盈盈又给四妹出了个新主意:让她自己去城里进些布料来。 如果来做衣裳的买她的布做衣裳,她岂不是赚了两份钱呀! 四妹照着嫂子的主意做了,果然收入翻了一番。 林盈盈听了这话当场答应,说:“嗯嗯,我知道,不用你说我也会去办,说不定四妹回来了她自己就提出这事了呢。你就别激动了,躺下歇会吧,一会还得去给大凤和二妹报喜信呢,让她们晚上都来吃饭跟堂哥一家子见面呀。” 魏思峰听到媳妇这话嘿嘿一笑,老实的躺下了,但是忽地又趴在媳妇脸前说:“那还有一件事,你看他们住的楼下那间屋子就一张床,他们可是五口人啊——” “咱新打那张新床先给他们睡,明天就去村里木匠家里再新打两张床来。再收拾一间屋子给孩子住,孩子大了该自己睡了。”林盈盈接住他的话头说。 魏思峰顿时对媳妇满眼的感激,低低的说:“盈盈,你真是个好媳妇。” 林盈盈冷哼一声,白他一眼说:“你才知道啊?” “嘿嘿,我哪会是才知道啊……”魏思峰嘻嘻笑着手伸进了她的衣服里。 第234章 吃鸡蛋 还好小宝及时哼哼了一声,魏思峰立刻抽回手。 但是他哪睡得着午觉啊,看媳妇跟闺女睡熟了,悄悄起身骑车子飞快的朝乡里驶去。 他到了大凤饭店跟大姐、姐夫说了这事,又跑到收购站跟三妹说了,最后又骑车去了二妹家。 这三个地方都跑过来了,天都快黑了。但是他不觉得累,又折回乡里买了肉和菜,最后骑着车子风风火火的回来了。 大凤对这个堂弟还有些印象,见到他自然比几个妹妹更亲切,拉着堂弟也落了好滴泪。 几个堂妹都第一次跟堂哥见面,自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常听母亲说大伯如何如何好,如何如何对她一家有恩,对这么大伯的独子当然都很尊重,对他一家回来自然都表示了欢迎。 憨厚的魏思山面对这热闹闹的一大家子亲人,不由又热泪盈眶,兄弟姊妹几个聊到深夜才散。 明天都有自己的事情,大凤两口子和二妹两口子都得各自回去,明天周一了,五妹住校,得提前回去,趁学校还没关大门,就跟大姐两口子一起回乡里了。 这边也都收拾一下散了。 第二天一早,林盈盈提前早起去厨房去厨房做饭,不想刚到厨房堂嫂子麦子就也进来了。 其实平时林盈盈是不早起做饭的,以前是二妹做,二妹出嫁了是三妹做。 今天林盈盈是因大哥一家来了,她不起来做饭怕显得怠慢了他们,也是看他一家子馋,怕三妹做饭少了。 这三妹起来正准备做饭,看到厨房里两个嫂子很惊讶,反而觉得不适应了,就让她两个出去照顾孩子,她来做。 麦子抢先说:“三妹,我跟你一块做饭吧,以后人多,吃饭的多了,你自己做饭太辛苦了。” 又跟林盈盈说:“盈盈你去忙活别的吧,我跟三妹做饭。” 林盈盈也看厨房用不着三个人,就出去洗昨天换下来不及洗的衣服了。 这边麦子边跟三妹说话边把厨房里盛粮食的面缸米瓮鸡蛋篓子掀开看了一遍,嘴里不住嘟囔“你们吃的真好,你们吃的真好”…… 三妹先是好言应酬她,之后便探究的看着她不语了。 她让三妹坐下烧火,她来做饭。她添了一大锅水,熬了一锅稠的像米饭的大米红枣粥,又熬了一小锅一菠菜粉条,还煮了十几个鸡蛋。 三妹暗笑:我看你能吃完不。 谁知道,吃饭时,她带头领着俩孩子吃煮鸡蛋,结果三个人把十几个鸡蛋吃的一个不剩。 魏思山拧起了眉,但是终究没说话,面色羞愧的低头猛吃饭。 曹英替她抱着三孩,看着他们一家吃这么香很是欣慰,满眼慈爱的让着他们多吃。 林盈盈只觉得他们平时亏嘴太多了,就想着吃了饭再去割肉,给他们一家子狠狠的补补。 三妹忽然跟抱着小宝的林盈盈说:“嫂子,我再去煮几个鸡蛋吧,小宝不是每天早上一个鸡蛋黄吗,妈跟大妮二妮也得一个吃个鸡蛋。” 三妹这句话刚一落地,魏思山的脸就红了,麦子却笑呵呵的说:“呀,妈跟小宝都没吃啊,看看,我光顾着照顾三孩子了,还不知道她们都没吃呢,三妹那你就再去煮吧。对了,大孩二孩,你俩还吃鸡蛋不?” 大孩是男孩,六岁了,二孩是女孩,四岁,俩孩子都一口气吃了好几个鸡蛋,这会子都撑得打嗝,自然都一齐摇头说不吃了。 麦子暗暗白瞪他俩一眼,然后呵呵笑着跟三妹说:“孩子饿得快,这会吃饱了一会就又饿了,你就多煮几个吧,省的一会再煮麻烦。” 曹英忙说:“对对对,三妹你再多煮几个,孩子多,以后煮鸡蛋得多煮哈。” 三妹笑笑去煮了,心里说:不是不让你们吃,是鸡蛋一连吃多了胃不舒服。不过既然你们非要吃,我也没话说。 三妹也是大手笔,一下子又煮了十个鸡蛋用小盆端着搁到了饭桌上。 魏思山忙拿起一个剥了递给曹英,又剥了一个递给林盈盈,让她喂小宝吃。 魏思峰笑着跟女儿说:“小宝喊大大,看看大大多疼你给你剥鸡蛋吃……” 麦子语调高昂的说了一句:“他从来不伺候我们娘几个,原来不是不会疼人,是他光会疼婶子一家人。” 曹英全家都愣住了。 三妹讪笑一声,起身回屋收拾一下去收购站上班了。 如今收购站几乎全是三妹在打理,林盈盈就跟魏思峰商量了,所得利润给三妹三分之一的分成。 三妹如今一心做事业,也不注重打扮也不逛街,花钱真不多,平时花钱就从账上支一些,林盈盈也没有给她记账,随便她花,分成另算。 曹英看饭桌上顿时冷场了,忙打岔活跃气氛,林盈盈也配合着说笑。 四妹嫌粥太稠,强喝了半碗就放下了碗。她看看堂哥一家说:“一会你们去我铺子里量量尺寸,我给你们选好了料子。” 魏思山听了憨厚的笑笑说:“那麻烦四妹了。” 四妹甜甜的跟堂哥说:“应该的大哥。” 麦子听说给她一家做衣裳,喜得两眼就挤没了,乐滋滋的说:“四妹我一会去看看你给我们选的什么料子,我喜欢穿大红衣裳,喜庆呵呵呵。” 四妹听了咧了一下嘴说:“正好我没大红料子了,要不你等等,我赶集再给你扯布吧。” 麦子一听还得等,就忙说:“不用不用,没大红的做花的也行,哪那么多事事儿。” 四妹耷拉了一下嘴角快步去后院的裁缝铺子了。 忽然胡同里又传来四儿三嫂子春花的吵闹哭嚎声,还夹杂着四儿母亲的喝叫声。 曹英跟四儿母亲关系挺好,听到这又闹起来自然担忧,就把孩子给麦子抱着出去看了。 麦子听到有人吵架一脸兴奋,忙急急的跟弟媳打听这是谁跟谁吵架。 林盈盈笑笑说:“是咱近门子的五大娘跟她三儿媳妇。” 一会曹英气呼呼的回来了,嘴里说:“这个春花真是越来越没谱了,你五大娘说她一句她居然要上吊,唉,不理她,人来疯。” 麦子听了不由分说就断定:“这儿媳妇要上吊肯定是婆婆逼的,逼得轻了谁会上吊啊。” 曹英一下子被噎住了。 第235章 我可不是好欺负的 全家都吃完了饭,林盈盈把孩子给魏思峰抱着,她赶紧收拾碗筷。 麦子也把孩子给曹英抱着,又嘱咐魏思山给大孩二孩洗脸,然后她帮着弟媳去厨房洗涮了。 这一大家子大大小小十几口子的碗筷呢,一个人是得忙活一会。 堂妯娌在厨房一块洗涮着,麦子看看门外凑到林盈盈耳边说:“盈盈,我在东北跟我婆婆打架就把她逼上吊过。” “啊——”林盈盈大惊失色。 麦子干脆把厨房门给关上了,给林盈盈爆了一通猛料。 魏思山在东北跟姓黄的一家过,她以前初嫁到黄家的时候可受委屈了。她是在受了太多委屈后奋起反抗打败了婆婆,性子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她叹息:都是被逼的呀。 麦子说她东北那个婆婆虽然对魏思山并不好,但是却把魏思山当她家的使用家什一样据为己有。 他娶了媳妇她就更变态了,甚至都看不得她这个新媳妇跟丈夫说话,她跟丈夫一说话亲热了她就哭就闹。 偏偏魏思山是个愚孝的,一看后娘哭了就去哄,一哄她就说落儿媳妇种种。魏思山呢,为了家庭和谐回到屋里就劝媳妇别惹婆婆生气。 刚进门的麦子,被委屈了也不敢还嘴,就任由丈夫说落也不吭声,只能偷着抹泪。 于是日后出了自己屋门就不敢跟男人说话,还百般小心的伺候婆婆。 她以为这样就好了,可是有一天夜里,她跟男人亲热后躺在他怀里跟他说悄悄话,只听外面一声:“黑天半夜的不睡觉瞎嚼啥舌根,自己不睡俺老两口还睡呐……” 麦子气狠狠的说:“哼,她老不要脸的居然偷听我们窗户根。” 林盈盈被“惊艳”了,这婆婆真奇葩啊,这不就是张爱玲《金锁记》里的曹七巧吗。 麦子看林盈盈一脸的难以置信,就问:“你觉得这事稀罕吧?” 林盈盈点头。 她说:“还有更稀罕的,我生了头一个儿子大孩后,月子里她说怕他儿子跟我睡不老实伤了我身子,居然让他儿子去她屋里睡。” “啊……”林盈盈失声惊叫。 麦子忙解释:“不过你哥没去她屋睡,自己在杂物间搭了张床。” 林盈盈松了一口气。 麦子又说:“你知道吗盈盈弟妹,我生了大孩那一个月子里都是穿着鞋睡觉。我大孩早产,溢奶严重,而且说喘就喘上了,我就得不时的下床抱着他……这叫坐月子吗?你不会知道那滋味多难受……” 麦子那薄薄的嘴唇哆嗦起来了,眼泪也从细细小小的眼睛里流了出来。 林盈盈忙安慰她,说都过去了,咱这个婆婆可是个好人,对媳妇跟自己闺女一样疼。 麦子抹抹眼泪说:“嗯,弟妹你有福啊,一看就没受过婆婆的气。不过那老婆子最后被我拾掇的也不轻,木头还有三分火呢,我李麦子最后被欺负的没法过了,我就冒死反抗了一回。 那一回是她又挑拨我跟你大哥的关系,说你大哥惯着我了,说她儿子说我,我居然跟他犟嘴。我听了这话上去就给了你大哥一巴掌,然后强硬的跟那老婆子说,我的男人我想打就打想骂就骂,你管不着……” 林盈盈哭笑不得的说:“你这个反击战打的太漂亮……” 麦子得意洋洋的说:“嘿,你别说,自从那次以后,那老婆子就有些怕我了,那气焰就低了一点。我得乘胜追击呀,我就没事找事跟你大哥打架,骂孩子骂鸡骂狗……哼,她呀,那气焰一寸寸的低,后来呢,就成了我的手下败将哈哈哈……” 林盈盈想笑但是却没笑出来。 麦子又续上了一句:“我这人就是这样,你不欺负我我不欺负你,你欺负了我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我可不是好欺负的。” 林盈盈心下一格噔,敷衍的笑笑说:“呵呵,既然是一家人就不要这么斗来斗去了,家和万事兴嘛。” 麦子笑嘻嘻的说:“谁说不是呢,好好的你敬我我敬你有钱大家花有肉大家吃多好啊,反正是一家人是吧弟妹?哎对了弟妹,咱中午吃啥啊,说实话,我们在东北一年才吃上一回肉,就是过年的时候割二斤肉祭祭祖,所以呀,昨天晚上的肉我俩孩子都没吃够呢呵呵。” 林盈盈心下说:昨天晚上饭桌上的肉可不少了呀。 但她笑笑说:“放心吧嫂子,我一会就去割肉,咱人多,包顿饺子吃。” 又看看厨房的鸡蛋篓空了说:“咱家的鸡最近有几个烙窝不下蛋的,这鸡蛋不够吃的了,我再买些鸡蛋来,尽着孩子吃。” 麦子听了眉开眼笑的说:“行行行,我这三个孩子可是受罪的很,哪吃过鸡蛋呀,家里养的鸡下了蛋都拿去换盐吃了,俺两口子平时连炒菜都舍不得吃,炒了菜都是紧着孩子吃……” 林盈盈看着她一家人的破衣烂衫,确实很同情,就真诚的说:“嫂子,你的苦日子到头了,咱家里虽然也不是多富裕,但是总比你在东北过的日子强,抽空让大哥去乡里收购站看看,看大哥会做编织不,要是不愿干手工活日后也可以再干别的营生,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麦子亲昵的拉住林盈盈的手说:“嗯嗯,我就知道弟妹是好心人,不会吃独食的。对了弟妹,你看看四妹给俺一家子做衣裳,我这当嫂子的该给她个钱,可是你看看我这手里也没钱……这可怎么办呢?” 林盈盈笑:“嫂子太见外了,都是一家人什么钱不钱的,你不用管,一会去四妹铺子里选料子去就行。” 麦子听了笑的哈哈响,接着急不可待的搓着手说:“哦哦,那太好了,我一会就去选料子。我看弟妹你们穿的衣服都挺讲究的,我们一家子来了穿的破破烂烂的可是丢你们的人不是。” 林盈盈一时语噎,顿了一下说了句:“看嫂子说的,咱这邻居都挺好,谁也不会笑话谁。” 这时曹英也过厨房来了,但是她刚进厨房外面的三孩就哭嚎起来了。曹英忙笑着跑出去,嘴里说:“来了来了,奶奶来了——” 那语气里都是做奶奶满满的幸福和满足 第236章 做好了五身衣裳 林盈盈挑眉笑了一下,岔开话题问:“嫂子你们怎么给孩子起名这么随便呀,大的叫大孩,二的叫二孩,小的就叫三孩,大了上学可不好听啊。” 麦子说:“唉,不都说贱名好养活嘛。” 林盈盈就说:“等着让他叔给仨孩子都起个大名,上学的时候可不能随便叫啊,大毛快六岁了吧,该上学了。” 麦子听了连连点头说:“嗯行行行,他二叔有文化,让他二叔给仨孩子起个好名儿。”说到这脸一拉说:“可是,上学俺可没钱哈。” 林盈盈呵呵一笑说:“嫂子,知道你们没钱,这钱先我们拿。放心,在你们还没分田地的时候吃用都是我们管着。” 麦子又喜上眉梢了。 林盈盈又说:“等着思峰带大哥去找大队支书去,支书给你们分了田地,再批了宅基地,盖了新房子搬出去咱们就各过各的了。” 麦子听了这话脸上一阴。 外面院子里。 魏思峰去学校之前跟大哥说,让他先歇两天,等抽空他就把村支书和近门子的长辈和兄弟们请来摆两桌。一是叫村支书把该属于他们的田地归还给他一家五口。再就是叫一大家子爷们都知道他魏思山又回来了,以后就是王祥寨的一份子了。 魏思山笑着点头。 等林盈盈收拾好厨房过来了,魏思峰就腻腻的亲了一下小宝递给媳妇,跟堂哥招呼了一声骑车子去学校了。 林盈盈吃了饭把小宝喂饱给婆婆看着,她就匆匆骑车子去赶集割肉了。 知道堂哥这一家子吃的多,嘴又馋,林盈盈就把四斤猪肉都剁成了肉馅,婆婆看着孩子,她招呼堂哥跟大嫂都动手,那些白白胖胖的饺子摆满了三张锅盖,看上去壮观的很。 结果,全吃光了。 吃饭时,为了让侄子两口子解馋,曹英执意抱着三孩让他们尽情的吃。 魏思山觉得这样不好,就朝媳妇说:“这两天咱一来婶子看孩子忙坏了,你抱着孩子吃,让婶子吃个清净饭。” 曹英就呵斥侄子:“你哪那么多事,让麦子赶快吃,我当奶奶的也没看过两个大的,小的我还不赶紧多抱抱啊。” 魏思峰抱着小宝让媳妇先吃,他不光不吃妈的醋,相反看妈那当奶奶的幸福样子,就笑着跟堂哥说:“大哥,你就让你婶子过过奶奶瘾吧。” 大伙都跟着笑了。 曹英因为自己养思峰这根独苗,很稀罕人家众多兄弟的大家庭,这侄子带着老婆孩子来了,无疑是满足了她心愿。再加上对大伯哥的感念,就想着一定对侄子一家好点,来弥补对大哥的亏欠。 麦子一脸骄傲的说:“他二叔说的对,当奶奶的抱着孙子心里滋味好着呢!看婶子多有福,一下子三个大孙子到跟前了,自己一点累可没受啊,这奶奶当的舒服啊呵呵呵……” 虽然她是笑着说的,但是曹英嘴角抖了抖,脸色尴尬了一下,随即叹息一声说:“可不是嘛,我老婆子可是有福啊,一下子侄子侄媳妇侄孙子都有了,放心吧,以后我当奶奶的就好好带孩子,把欠你们的有多少还多少。” 魏思峰和林盈盈对视一眼不语了。 魏思山满脸庄重的跟曹英说:“婶子,看你这话说的,你是俺婶子,不该替我们带孩子,也不亏欠我们,是我这个当侄子的这么多年都没来看婶子,是我亏欠婶子。婶子,我爹娘都没了,我叔也不在了,以后婶子就是我的亲娘,我跟麦子会好好孝敬您。” 麦子张口说:“你说话不脸红,咱在老家还没地没屋子,啥时候能孝敬咱婶子啊?” 林盈盈听了心里一沉。 魏思峰却没听出她话里的“话”,笑着安慰她说:“不急嫂子,我这两天就去找支书安排你们的户口问题,大哥是咱们王祥寨的人,王祥寨就得有你们的田地和住宅院子,等把这户口挪过来了,田地分到户了,办好了这些事再说盖房子的事。” 魏思山狠狠瞪媳妇一眼,一脸难为情的笑着跟大伙解释:“你嫂子这老娘们就是心眼小,怕在兄弟你家吃住太久了不好。” 麦子脸都快气炸了:我哪是怕在这吃住久了,我的心思你懂个屁…… 魏思峰就正色跟堂哥说:“大哥你说这话我心里就不高兴了,什么叫在我家吃住了,这是咱的家,如果大哥大嫂不嫌的话,咱就在一块吃住一辈子。” 曹英听了这话笑着抹起了眼泪,麦子笑的眼睛又挤成一条线了。 林盈盈附和着笑了一下 四妹跟两个姑娘紧赶慢的,次日下午把那大小五身衣裳做好熨好了。拿着回到家时,麦子一看跟孩子一起欢叫着朝四妹扑过来。 麦子笑嘻嘻的伸手夺过四妹手里的衣裳,两眼放光的抖搂着朝俩孩子说:“快跟我进屋快跟我进屋,我给你俩试试新衣裳去——”又猛地抬头问四妹:“不是一人两身吗,这是一人一身啊,还得有替换的是吧?” 四妹一听不悦了,揉着酸疼的胳膊说:“一天做出来五身衣裳还少吗?又是裁剪又是锁边,做好了还得熨,不是我催着她俩,这五身也做不好。” 麦子听了讨好的挤着小眼睛笑说:“我不是嫌做的慢,我是问那五身什么时候做好,这天热了,衣裳得勤换是不是。” 四妹板着脸说:“放心吧,我明天还是把别人的衣裳放下,先给你们一家子做,肯定有你们换洗的衣裳。” “嗯嗯,那就这样了,大孩二孩,走,快点试新衣裳去。”她满意的拿着衣裳拉着俩孩子进屋了。 走的太急了,把抱着孩子站在门口的林盈盈给撞了一下,她也顾不上道歉,径直进屋了。 林盈盈皱了一下眉,觉得这人也太没礼貌了吧,撞了人看都不看一下。 想到这里她忙打消自己这个念头,训斥自己:妯娌之间又不是外人,哪能顾忌这么多。 “四妹啊,这一会你哥你姐都回来了,赶快做饭吧,你嫂子看一天孩子了,让你嫂子歇会。”曹英一手抱孩子支使闺女,一手递过来一碗水给林盈盈。 林盈盈忙接过碗,看向婆婆手里的三孩。 第237章 说错话 这孩子虽然才半岁,可是很胖,得有三十斤。曹英身体虽然好了,但是她毕竟年龄大了,个子又矮小,这一天天的抱着肯定吃力。 自从堂哥一家来了,曹英就没空抱自己亲孙女了。 堂哥一家初来乍到的,曹英就该多照顾着点,这个林盈盈不挑理,她是顾及婆婆的身体。 她就小声跟婆婆说:“妈,嫂子要是不忙你就跟她替换着抱,你老是一人抱着受得了吗?” 林盈盈发现今天整整一天,除了吃奶,堂嫂子就没碰过这胖孩子。 曹英呵呵一笑说:“没事,你嫂子自己把两个大的都带大了,这个小的就尽量让她少带吧,唉,谁让我当长辈的的欠了他们的呢……” 从堂哥一家来了,林盈盈听了不下十遍这句话了,她有些不耐烦了,想说你根本不欠他们。就是你是他亲妈也不欠他们。但是想想这么说怕婆婆误会自己介意她偏向侄子了,就苦笑一下不理会了。 魏思山很勤快,来到家里的第二天就让婆婆带他去各块地里去看看庄稼。发现婶子的地里草很多,知道这个家里堂弟堂妹都有事忙,顾不了地里,他就一头扎到地里除起了草。 这天黑了从地里回来,正好跟放了学的魏思峰在路上碰面,魏思峰就用自行车带着堂哥回来了。 俩人一路说笑着,到了家就一起去压水井边洗手洗脸,洗了手脸弟兄俩又一块坐到院子里抽根烟歇会。 “思山——思山——赶快进来试新衣裳——”一身新衣裳的麦子从屋里出来了,看见男人就扯着嗓子喊。 这一嗓子把兄弟俩的谈话打断了,魏思峰蹙蹙眉,但是看见嫂子跟侄子侄女都一身新衣裳,他眉头立刻开了。 跑过去弯腰抱住小侄女,举的高高的笑着说:“哎呀,你四姑给你做的花裙裙就是好看,把咱二孩打扮成小仙女了哈哈哈。” 二孩长的像她爸爸,双眼皮大眼睛,睫毛长长的卷着,小脸圆圆的雪白,小嘴嘟嘟着,跟洋娃娃似的。这一穿上一条小花蓬蓬裙真跟天使般可爱。 但是一大一小两个男孩长的像他妈,眼睛又小皮肤又黑。真真看着不喜人。 这时大孩见夸妹妹,穿着新衣裳站直了贴在二叔跟前,等他夸自己。 而魏思峰只顾逗弄小天使根本没顾不上他,林盈盈忙走过去让他把二孩放下,指着地上的大孩说:“别光看侄女,看看你大侄子帅不帅。” 魏思峰看一眼大孩,不屑的打趣说:“小眼睛,小黑蛋,哪有我们小仙女好看啊哈哈哈。” 正穿着一身新衣裳拉男人进屋的麦子听了这话,身子猛地一挺,那张黑的发亮的脸一拉,一双吊梢小眼睛一瞪,薄唇翻飞:“他二叔你说谁呢,谁小眼睛谁小黑蛋?我儿子就长这样,我看我儿子好看着呢。就算我儿子不好看你当叔的也不能说,哪有当叔的说自家孩子丑的,哼,没规矩。” 她这一阵连珠带炮可把全家人都给震住了,个个面面相觑。 魏思山第一个反应过来,他忍着火压低声音呵斥媳妇:“你个老娘们真是狗屁不通,他二叔逗孩子玩呢关你屁事。” 麦子被男人训了不但不悔改,相反火气更大了,把手里捧着的男人新衣裳往地下一摔,尖利的叫:“你才狗屁不通你才狗屁不通……俺长的就是黑,俺眼睛就是小,俺觉着好,谁看着不好谁闭上眼别看……” “你个老娘们你再撒泼给我滚回东北去——”魏思山怒吼一声抬手就要打她。 被魏思峰抓住了手,沉默着把他拉开了。 这时曹英也抱着孩子凑到了跟前,她苦着脸呵斥侄子:“山子你发啥疯呢,好好的瞎叫唤个啥。” 转头又呵斥思峰:“都是你个熊孩子,胡说八道个啥呢,我看我俩孙子个个好看的很,比你好看多了。” 又拉着麦子说:“麦子,别跟这俩熊孩子一般见识,孩子该吃奶了,你抱孩子去吃奶我去做饭去哈。” 麦子绷着脸接过孩子就回屋了。 魏思山气的脸都紫了,在她后面气呼呼的说:“我们都忙了一天了,孩子咱婶子也抱到这会,你还不去做饭啊——” “大哥,你没看见嫂子给孩子喂奶吗,你跟思峰都在外面忙了一天了,又热又累的,赶紧去洗澡间洗个澡吧,我跟四妹去做饭。”林盈盈心平气和的劝阻他。 兄弟媳妇的劝告不能不听。魏思山就“唉”了一声拉着俩孩子进屋了。 这边曹英看看儿子跟儿媳,疲倦的脸上挤出一丝笑,轻轻的说:“你俩别跟你嫂子计较,我看她也是个急脾气……” 林盈盈笑笑小声说:“妈,没事,都怪思峰说话不经过大脑。” 说着转向思峰嘘声说:“不知道这人都怕被人揭短吗,嫂子眼睛小皮肤黑,两个儿子都随她,你当场说孩子那话,她听见了能不恼羞成怒吗。” 魏思峰看看媳妇赞同的笑了一下说:“嗯,都怪我,我一会跟嫂子道歉去。” 林盈盈听了这话心里很不是滋味,明明不怪自己男人好吧,他一个当叔叔的在家里还不能跟侄子开玩笑了?是麦子她自己不省心,凭什么要思峰跟她道歉。 可是想想日后的家庭和谐,还是强行笑笑说:“对了,这样就对了,知错能改是好孩子。” “哈哈哈……”曹英故意大声笑起来。 魏思峰笑着去拧林盈盈的脸蛋,林盈盈笑着往婆婆身后藏,结果曹英“啪”打了儿子一巴掌,呵斥他不许再这闹,赶快给嫂子道歉去。 魏思峰夸张的哭丧着脸去哥嫂屋了。 婆媳俩就进厨房帮四妹做晚饭了。 三妹今天回来也累了,扎进房间不出来了,四妹只得做饭。 这正熬着粥,又洗着菜,麦子进来了,她笑嘻嘻的说:“婶子,你看一天孩子了,歇着吧,我跟妹妹做饭。” 林盈盈心想:估计是思峰给她道过歉了。 这时正在灶下烧火的四妹却冷着脸,扔下火棍出去了。 林盈盈看看四妹又看看麦子,发现麦子没注意四妹,她才放心了。 第238章 林盈盈霸气回应麦子 林盈盈怔了一下,就忙微笑着问麦子:“嫂子给三孩吃过奶了吧,这么快,喂饱他没有?” 麦子笑呵呵的说:“喂饱了喂饱了,这臭小子嘴大喉咙粗吃的快。婶子你怎么还不出去,厨房里热,我们做饭就行了。” 林盈盈是真心疼婆婆,就忙附和着说:“妈听嫂子的,出去歇着吧,你有老胃病根,你这么个劳累法,胃病犯了麻烦了。” 林盈盈不是说虚话,这胃病劳累了是容易犯。 麦子听了这话就当场接上:“盈盈,其实婶子可真没忙活啥,她就是抱抱孩子,洗衣做饭喂鸡喂羊都都是我干的。哎呀弟妹,你都不知道我东北那个婆婆一辈子干多少活,一天到晚都没闲着的时候,无论冬夏都是鸡一叫就起床,脚不停蹄的忙活到深夜才睡,我看咱婶子真是享福。” 林盈盈无语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果然曹英正准备回屋歇会呢,听了这话又坐到灶台下烧起了火,她悄悄的叹了口气。 人多,饭菜都得多做,做饭的时间就也长。盛菜也都直接用盆子了。 熬了一大锅玉米粥,凉拌了一盆黄瓜,炒了一盆韭菜鸡蛋,还有一盆肉片熬冬瓜,曹英又从咸菜缸里捞了一大碗酱瓜,切成丝淋上香油端上了桌。 吃饭时,魏思峰又抱着小宝,魏思山手里也抱着三孩还领着大毛二毛从屋里出来了。 显然这哥俩刚才又聊起了别的,这会都笑眯眯的,刚才的事都好像忘了。 大孩二孩别看是小孩子,吃的特别多,尤其见了饭桌上的肉和炒菜,好像饿死鬼托生般不停筷子的往嘴里扒拉。 林盈盈想着,过几天俩孩子估计就不这么馋了。 麦子不知是给孩子解围还是触景生情,又说起了在东北孩子如何苦,说大孩冬天就一条棉裤,为了省棉裤,都气温都零下了还光腚……还说孩子断奶了吃不动玉米窝头,她偷着给儿子蒸了个鸡蛋,被婆婆骂了一天。 魏思山听不下去了,一拍桌子说:“你说那干嘛呢,他奶奶也不是故意不让孩子吃不让孩子穿,还不是因为穷嘛。那鸡蛋都是攒着买盐换针头线脑的,你没看爹病的那么重也没吃过鸡蛋吗——” “我也没说谁吃鸡蛋了呀,我只说我儿子吃个鸡蛋被骂一天……” 眼看俩人又快吵起来了,曹英忙伸手拦住他俩说:“别说了别说了,怪只怪当年咱家日子穷,你爸才带着山子你去东北讨生路,不然也不会在外边受罪了……”她说着哽咽了。 林盈盈忙安慰婆婆说:“妈,话不是这么说的,就算当年我大伯不带着大哥去外讨生活,咱在家一样受罪,这日子都不好过,咱们这里不也是才解决了温饱嘛。” 麦子听了这话脸一沉,眼里射出锐利的光芒。她那薄唇一张一合,飞出一长串:“弟妹这话是什么意思啊,我眼看着咱家可是比东北过的好上一百倍。你去我们东北那疙瘩山沟沟里看看去,都住的石头房茅草房,穿的补丁摞补丁的衣裳,吃的杂粮馍馍就咸菜……再看看你们,都住上楼房了,用上电了,家里都有两辆自行车,还顿顿有肉吃,个个穿的跟城里干部似的,还说什么刚解决了温饱,哼,当我是傻子啊。” 林盈盈一下子被噎住了,魏思峰脸也拉下来了,他悄悄的抓住媳妇的手捏了捏。 林盈盈深呼吸一下,两眼直直对上麦子的目光说:“嫂子,我可真没撒谎啊,咱全国开始分地到户才几年呀,在生产队的时候谁家日子不是一样苦啊,这你让大哥说是不是?” 魏思山被媳妇气的黑了脸。 麦子被弟媳质问小眼一眯,薄唇一撇说:“那就不说那几年了,就说现在总比我们那日子过得好吧?” 林盈盈觉得这话该说明白了。她就严肃的说:“嫂子,你看咱家日子过得好是不是,那我当着咱妈还有思峰的面说清楚,这个家去年我嫁过来的时候还是土坯屋,还点着煤油灯。 这楼是我赚钱盖的,扯电的费用也是我出的,每个月的电费是我挣的钱交的,不信你看看咱附近村,都还没有扯电,他们还用不起电。 咱们村也只有咱家吃的好,隔三差五割一回肉,但买肉的钱都是我赚来的。我要是不做生意估计咱家还是住土坯屋点煤油灯一年吃不了几回肉。” 听到林盈盈这么霸气的一段话,麦子暗暗吃了一惊。 林盈盈又指着家里两辆自行车说:“至于自行车,那一辆旧的是我们结婚前建扬攒了几年的工资买的,这一辆新的是我过了年刚买的,不信嫂子可以问大家。” 三妹跟四妹同时说:“嫂子说的话句句是实,嫂子不光是咱家的大功臣,还是咱全村甚至全乡的大功臣。” 曹英也重重的说:“盈盈可是个难得的好媳妇,咱这一大家子都得感谢她。” 麦子脸都红到脖子根了,魏思山猛地把筷子一摔,惊的她一抖身子。 魏思山满脸愧疚的看着林盈盈说:“盈盈弟妹,你嫂子就是个没文化没见过世面的混帐娘们,你是通情达理见多识广的新女性,可不能跟你嫂子一般见识哈。” 林盈盈忙摆出笑脸说:“大哥你说哪去了,嫂子初来咱家不知道情况,我这不是跟她说说嘛,大哥跟嫂子不要多想就是了。” 曹英夹了一根咸菜送进嘴里,轻轻的说:“吃饭吧。” 大孩二孩已经把盆里的菜扒拉进嘴里一半了,桌子上也被他俩吃的连汤带菜散落一地。 林盈盈忽然觉得胃里饱饱的,她放下筷子端起粥碗吹着慢慢喝起了粥。 魏思峰伸筷子给媳妇夹了一筷子肉塞到了她嘴里。 林盈盈冷不防被塞了一嘴肉,不吃也得吃,她就娇嗔的看丈夫一眼,笑着嚼嚼咽了下去。 这一幕麦子看的心针扎似的疼。 自己男人可从来没对她这么体贴过。刚开始结婚的时候还好,虽然他话不多,但是对她还不错,如今对她不是吼叫就是呵斥,一点好脸色都不给他。 她没去想是因为自己变得越来越不像个女人了…… 第239章 魏思峰生气 吃了饭,林盈盈要刷碗,魏思峰拦住了她,把小宝递到她怀里,他动手收拾饭桌。 魏思山看见就呵斥媳妇:“哪能让二弟刷锅,这是女人干的活。” 麦子这回倒是没跟丈夫呛,也是因为林盈盈刚才的话心虚了,就脸色不好看的动手收拾起碗筷。 二孩吃饱了困了,魏思山一手抱三孩一手牵着她回屋睡去了。 这边曹英小声跟林盈盈说:“盈盈,千万别跟你嫂子计较,妈亏欠你大伯太多,也愧对你堂哥,他们在东北山沟里受罪,你嫂子看到咱过的好心里不平衡是应该的,咱得理解她。” 林盈盈真的听烦了,但是她尽量温和的笑笑说:“我知道了妈,我们上去了,你也早休息吧。” 三妹跟四妹冷冷的看妈一眼说:“妈,我看你也不能太惯着嫂子了,她这人我看不识好。” 曹英低声呵斥她俩说:“丫头片子别多嘴,都回屋去。” 林盈盈洗了澡跟魏思峰躺到床上,久久没有说话,各自都知道彼此想的什么。 林盈盈想了想开口:“思峰,早点去大队找支书,把他们的户口办好,等田地和宅基地批下来,尽早给他们盖房子吧,住在一起时间长了不好。” 魏思峰听了这话眉头一拧,沉默了一刻,扭头看了她一眼,沉声问:“你什么意思?” 林盈盈忙解释:“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说长久住在一起怕闹矛盾,刚才你不是看见了吗,因为你一句话嫂子就——” “你闭嘴——”魏思峰低吼。 林盈盈楞了。 这是结婚一年来魏思峰第一次对她这么凶。 魏思峰烦躁的坐起身,点了一根烟猛吸几口,把烟一扔说:“盈盈,我可不希望看到咱家闹妯娌不和。你也知道,咱妈对堂哥一家心存愧疚,如今他们投奔我们来了,妈只想好好的补偿他。嫂子虽然看起来脾气不好,可是她给我们魏家生了三个孩子,又跟着大哥背井离乡的来到咱家,光凭这两点咱也得包容她,你不能有排斥她的心思。” 林盈盈委屈极了,心里说,她跟着大哥背井离乡来到老家,是看我们条件比她东北好才肯留下的。 但是如果她这个时候说出这番话无疑是很愚蠢的,又被魏思峰直译成她排斥堂哥一家了。 虽然她眼里噙着泪,但还是用力把眼泪吞下肚里,轻轻的说:“思峰你理解错了,我就是怕以后闹妯娌不和才想着早些给他们盖房子的。 他们既然落户在王祥寨了,王祥寨就该有他们的院子啊,有了院子总得给他们盖房子吧,将来他还有两个儿子呢,总不能都挤在咱这个家里吧。” 她刚想说这才几天呀,三妹跟四妹就不待见麦子了。细思就咽下了。 魏思峰听了这话沉思了一刻脸色才缓和了,他低头看看媳妇,心里涌起了一股愧疚。 他轻轻的躺下,伸手抱住了她,心疼的说:“刚才没吓着你吧,我一时急了,你可别生我气。”说着温柔的抚摸着她的背。 被他一哄,林盈盈眼泪就流下来了,她猛地伸出手臂搂住了他的脖子,呜咽着说:“思峰,你千万不要怀疑我对这个家的忠诚,我一心想让咱们这个家过好,我这一辈子什么都不求,只求我们幸福的在一起过日子……” 魏思峰听了这话越发责怪自己了,他搂紧她抱歉的说:“盈盈,是我刚才混蛋乱说话,我怎么能怀疑你对咱们全家的忠诚呢,你为咱们这个家做的一切都摆在这,我都记在心里,你对咱们一家……太好了。” 林盈盈感觉到魏思峰全身都在微微的颤抖,她慌了,忙温柔的说:“思峰,你别自责,你刚才说的都是实话,这个家愧对堂哥一家。大嫂也不易,我们就得包容他们,尤其是我,妯娌不和是一个家庭的大忌。你是得提前给我打个预防针,不然万一闹的不和了就麻烦了。” 魏思峰叹口气轻轻的说:“不,你说的也对,过日子是该未雨绸缪。先委屈你了,我会尽快把他们的一系列事情办好的,你考虑的很周全,咱们得尽快给他们盖新房子,都住在一起是不方便,比如我跟你亲热也非得回到屋里才行……”他说着说着变味了。 林盈盈听到他又不正经了,就破涕为笑从他怀里挣出来说:“好了,别废话了,我睡觉了。” 他把她一把拉回去,坏笑着说:“这才几点呀,睡那么早干嘛,再聊会呗……” 林盈盈感觉到危险,苦着脸哀告着往外推他,因为小宝刚睡着,还没睡稳,怕弄醒她。 魏思峰却一把撩开她的睡衣,轻轻的覆身上来了,在她耳边悄悄说:“我会轻点的,我不疼媳妇还疼孩子呢……” 第二天林盈盈醒来天已经大亮了,日头透过窗帘的缝隙射到女儿嫩嫩的小脸上。 她羞涩的想:都怪魏思峰这个色鬼。 就忙坐起身,正好魏思峰从外面进来了。随口说:“多睡会吧,夏天天亮的早,你奶着孩子得多睡觉。” 林盈盈揉揉眼说:“醒了还睡什么,你都给孩子上早课回来了。” 魏思峰说:“我看路边的麦子都满仁了,再等个十天半月就得收麦子了,得预备碾场了,今年就辛苦大哥了。” 农民最重视的就是收麦子这一季了,因为这是一年的粮食啊,吃白面馍馍喝白面面条全指望它了。所以总是收麦还早,就都开始忙活了,家家提前把碾麦子用的场早早的拾掇好。 魏思峰说到这里叫:“哎,对了,大姐让种的那一亩地的辣椒我看了看,可是长的不小了。” 林盈盈猛地惊叫:“哎对了对了,我这两天一忙忘了这茬了,辣椒可是该长成了,我赶紧去乡里跟大姐说一声,让她来看看能摘了不。” 魏思峰笑:“我说你俩真够意思,一亩地的辣椒呐,她一家饭店能用得了吗?” 林盈盈笑:“放心,大姐是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大姐饭店要是一推出来这道菜,估计这一亩地的辣椒还不够用呢。” 说到这里她两眼都亮了,恨不得马上就能吃到辣椒,她可是听大姑姐说过,她做的酱爆辣椒多么好吃,但是去年没顾上在饭店上这个菜…… 第240章这个黑娘们我看见就烦 小宝早上很能睡,林盈盈给她喂了奶换换尿布她又睡了,小两口就一起下楼来到院子里。 麦子跟四妹已经厨房熬好粥了,正在弄下饭的菜,婆婆也抱着三孩在院子里转悠了。 魏思山一早又去地里除草了,看到地里的麦子满仁了更急,回到家赶快把镰刀找出来,又拿出石头,在压水井边的仔细的磨起来了。 大孩二孩拿着玉米粒喂鸡,俩人跟鸡玩的挺开心,不时的格格笑。 林盈盈看着这个一片和谐的大家庭,欣慰的笑了笑,走进厨房甜甜的喊了声:“大嫂,你起的真早。” 麦子看着笑的如此阳光的弟媳,反而心里很不舒服:自己都快做好饭了才起来。 她今天早上可是被男人数落着才早起做饭的。 她跟自己说了,我头一天来了已经早起做饭了,这礼数上算是周全了,以后可不能再这么勤快了。 她有她自己的生活哲学:你当媳妇的可不能一来这个家就什么活都干,因为你干多了谁都会觉着那是你该干的了,以后你不要一回不干你就遭人数落懒。 而且她在东北家里当媳妇的经验告诉她:人都是欺软怕硬的,你看起来老实巴交任劳任怨的,那么好了,你以后就是这个家里的牲口,再也别想抬头了。 于是麦子看到弟媳就忙诉苦说:“哎呀我起的是挺早,昨晚没睡好,三孩夜里闹了好几回,一早你哥又让我早起做饭,我这头昏脑胀的,刚才切菜差点切住手。” 林盈盈随即咧嘴一笑说:“那嫂子你去补觉吧,我来做饭。” 麦子就假意说:“哎呀,弟妹你也是奶孩子的人,怎么能让你做饭我补觉去呢。” 林盈盈笑:“咱农村人没那么娇贵,像咱妈那一代的人怀孩子不照样下地干活嘛,这做饭又累不着,你去休息就是了。” 麦子就故意打着哈欠说:“那我就不跟你虚套了,我真是头疼的很,不睡会真受不了了。” 她一出门四妹就撇嘴说:“真会装。” 林盈盈低声呵斥她说:“别胡说,奶孩子的人有几个能睡好觉的,她想睡会就去睡会吧。” 四妹冷笑一声说:“什么睡会去呀,她就是因你比她起晚了,看你来了就想脱滑好让你来炒菜,一会吃饭的时候她准坐桌上吃。” 林盈盈戳了她一下说:“可别瞎编排人了,一会妈听见不高兴。” 四妹提起妈就拉下脸了,愤愤不平的说:“妈就是心眼实在,一心念着大伯的好,把他侄子一家子惯上了天,堂哥还好,这个黑娘们我看见就烦。” 林盈盈一下子捂住了她的嘴,正色训她:“你可不能这么说哈,咱就这么一个亲堂哥,可得好好处着。这话要是给你哥听见了,他不训你才怪。” 四妹看嫂子真急了,吐吐舌头不敢说下去了,小声嘟囔着说:“我没说错呀,三姐也这么说,看看三姐现在都不在家吃早饭了,一早就去收购站。” 林盈盈说:“你三姐那是惦记着收购站忙,你三姐不但把质量关,还管着记账,一早就有人去送编织品,她不早去谁记账啊。” 四妹不敢再跟嫂子争执了,就闭口烧着火讪讪的不语了。 在外面蹲着磨镰刀的魏思山,看见媳妇没做好饭就从厨房出去回屋了,也起身回屋了。 魏思峰打扫好了院子里,就进了厨房看饭好了没。 他一进门四妹就噘着嘴说:“哥你过来烧火,我有事忙。”说罢扔下火棍走出了厨房。 魏思峰看看妹妹那赌气的样子,笑笑问林盈盈怎么回事,林盈盈说没事,然后跟他说:“你忙活完了坐下烧火吧,嫂子说他昨晚被三毛闹着没睡好,头昏脑胀的,我让她去补觉了。” 魏思峰很满意媳妇的做法,就爽快的说:“好嘞,我烧火你炒菜。” 俩人说笑着各人忙活个人的,场景温馨的很。 不过魏思山两口子的卧室里可没这么和谐了。 魏思山早上把媳妇硬撵进厨房做饭的,发现弟媳进去厨房后他媳妇居然又回屋了。 他狐疑的进来一看,她居然又躺回床上了。顿时火气上头,但是为了不惹婶子生气,他关上门压低声音质问她:“我不是让你做饭去了吗,你咋又回来睡了——” 麦子躺在床上动也不动的说:“我昨晚没睡好,头疼,是弟妹让我回来补觉的,不信你问问她去。” 一句话把魏思山的火给堵死了,他重重的叹了口气,出去把婶子手里的三孩接过,气呼呼的进了屋,往她怀里一塞说:“孩子饿了,让他吃奶吧。” 说罢扭头走了,并且重重的带上门。 吃饭时,林盈盈热情的去屋里喊嫂子吃饭,麦子抱着孩子过来了,曹英忙伸手去接。才几天,她就习惯了。 魏思山看不下去,伸手接孩子,曹英却不肯给他,让他赶快吃饭,说吃了饭还有正事要办呐。 魏思峰就笑着问:“什么正事啊妈?” 曹英神情凝重的说:“吃了饭让你哥跟我去上坟,跟你爸说一下山子来了,你爸临走的时候可是口口声声挂念着山子呢。本来你哥一来就该去的,这不这事那事的没顾上……” 顿时两兄弟都沉默了。 忽然魏思峰一拍脑袋说:“哎对了,我今天开完会明天去县里一所小学听课半天,哥你跟我一块去吧,等我忙完我带你在县城里转转,你还没去过咱东明县城呢。” 魏思山听了憨憨的笑着说:“可不是,小时候听你大伯说过县城,我还没去过呢。” 曹英看看大侄子,心疼的摸摸他的头说:“那就跟你兄弟一起去转转,想买啥就买啥,咱不缺钱。” 林盈盈忙笑着说:“大哥,妈说的是,去县里看看想买什么就买,钱你兄弟带够呵呵,” 魏思峰笑着看看媳妇,顺手撩开她贴到脸颊的一绺头发,温声问她:“你有想要的东西吗,我给你带回来。” 俩人这亲昵的样子又刺激了麦子,不过她此刻不光是嫉妒二人的恩爱了,她想到了她一直想给她东北的父亲买、却一直没钱买的录音机。 第241章 麦子要买录音机 她父亲是个戏迷,他们村里有个在城里当干部的人退休回家了,就带回来一台录音机,每天晚上在家门口放戏曲磁带,惹得全村人都围到他家门口听,跟看大戏一样热闹。 她父亲有一回不小心碰了一下那个录音机,结果遭到了那家媳妇的呵斥,说了很多难听的话,说碰坏了他赔得起吗。 她父亲又羞又恼,再也不去那家听录音机了。她回娘家时听说了,气的当场跑到那家人家里骂了一场,并且一鼓作气说不就是一台破录音机吗,她给她爸买一台。 可是气话不能当饭吃,她哪有钱给爸买录音机啊!为这事她从那以后回娘家都躲着人走,父母在村里也没面子的很,这事就成了她心里一根刺。 如果趁机说出来,小叔子这么有钱应该不好意思不给买吧?要是买了过几个月回东北去收麦子的时候给爸带回去,爸妈得多高兴啊……她的脸面也捡回来了,也没花自己一分钱。 她一咬牙,厚着脸皮说了出来:“嗯,他二叔啊,你去县里能不能帮我带件东西回来呀?” 魏思山听了脸一下子黑了,他还不知道自己娘们的性子吗。他刚要开口阻止,魏思峰就说:“嫂子需要什么东西尽管说,只要能买到的我一定给嫂子买回来。” 曹英也笑呵呵的说:“就是就是,你兄弟进城,需要啥赶紧说,让他买回来。” 婆婆和小叔的热情给了麦子勇气,她深呼吸一下红着脸说:“我想让他二叔帮我买一台录音机。”说到这里赶紧补充:“我现在手里没钱,等过几个月回东北收麦子的时候把麦子卖了,钱就还给你。” “你放屁,花那么多钱你买个劳什子录音机干啥用啊,你当自己是城里干部啊……自己没钱还借俺兄弟的钱,你真是作死啊你——”魏思山终于憋不住了,当场破口大骂。 “你才放屁你才放屁,你说话都是放屁呀,我买录音机自然有用,我借兄弟的钱咋了,我又不是不还……”麦子脸红脖子粗的跟男人对骂起来。 坦白说,一台录音机得六七百块,张庭竹都没舍得买,她想着缓缓直接买台电视机呢,没想到麦子居然开口要了。 看着俩人说骂骂起来了,曹英这个婶子急的抱着孩子直掉跺脚。 林盈盈也不忍心了,她知道这么大的事,她不说话魏思峰也不敢答应。 她就一拉大伯哥说:“大哥,你别嚷大嫂,其实我也正想买一台录音机呢,正好大嫂说出来了,就让思峰去买一台回来吧。” 但是麦子听了这话红着脸说:“不是弟妹,我是想买了给我娘家爹带去……” 林盈盈脸上一僵,随即改口:“行啊行啊,嫂子以后在咱们这落户了,回娘家少了,盖送件礼物给老人家。” 麦子听了这话舒服极了,却装着一脸委屈状的依偎到林盈盈身边说:“是啊弟妹,不就是买个录音机吗,如今生活好了,买个录音机过分吗。”说罢又朝婶子告状:“婶子,你看见你侄子了吗,他就是这么对我的,我嫁给他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啊呜呜呜……” 她这一哭,曹英怀里的孩子吓得嚎叫起来,看弟弟和妈妈都哭了,大孩二孩也惨烈的哭起来。 魏思峰头都大了,他闷吼一声说:“别叫唤了,我明天就去县里买去,大哥,你哄好孩子,别让妈心烦,我去学校了。”说罢骑上车子飞驰出了院子。 林盈盈轻轻叹了口气,回屋里收拾一下,给小宝喂饱奶,又把新买的车座按到自行车后座上,让小宝坐里面,她骑上车子去乡里了。 她先到收购站看看,处理了一些账目问题,看没事了就去了“御凤私房菜馆”。 一进门就看见四儿正坐在一张桌子上发呆。 她好奇的笑着问声:“四儿,坐着念经啊?你这会不忙了,大莲和雪梨呢?” 她知道这个点大姐买菜去了。 四儿一惊,抬头见是林盈盈来了脸上立刻满脸笑容,笑嘻嘻的噘嘴挤眼的逗着小宝伸手接过。 又亲又晃的把小宝逗得笑的嘎嘎响。 他猛地“呀”了一声,赶快跑到柜台旁边,从冰柜里拿了跟冰棍递给她吃。 过了年,大凤饭店也扯上了电,这天热起来了,防止肉变质,大凤跟大伙商量着从县里买了台冰柜来,她就学城里卖冰棍的,买了白糖和奶粉,自己做了冰棍。 冰棍是林盈盈自重生以来第一次见到,自然稀罕的很,可是她却咽咽唾沫朝四儿摆摆手说:“你吃了吧,我可无福消受。”说罢看看小宝。 小宝宝吃着奶,她可不能吃凉的,不然孩子拉肚子。 四儿明白了,把那根冰棍往嘴里一塞咬了一大口,然后朝里面喊了声:“嫂子来了——” 稍后大莲和雪梨就欢叫着从后院跑了出来。俩人一见四儿怀里的小宝,都争着去抱。 四儿却卖起了关子,把小宝紧紧护在怀里说:“不能争,看小宝找谁谁就抱,” 小宝呢,瞪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眨动这如蝴蝶翅子一样的长睫毛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然后咧嘴一笑,张开胳膊去要雪梨。 “哈哈哈……”林盈盈和四儿大笑。 雪梨得意的接过了小宝,在她脸上亲了又亲。 大莲一脸愤慨的朝小宝作势戳戳她的小脑门说:“真是个小没良心的,你二妈怎么得罪你了,光跟你大妈亲了……” 她话音刚落,小宝又朝她伸出了小手。 “啊……”大伙都惊叫:“这小宝是谁也不得罪呀!” 大莲受宠若惊的伸手接过她,抱在怀里笑个不停。 雪梨由衷的感叹:“咱这小宝不是一般的聪明啊!” 林盈盈骄傲的笑着说:“你这话可别给她爹听见了,她爹听见又得嘚瑟好几天。” 大家又是一阵大笑。 说到思峰,四儿想起问:“嫂子,堂哥一家在咱们这住的还习惯吗?” 雪梨和大莲也都关心的问她那大伯哥一家的情况。 林盈盈听了这话顿时一脸愁容,反正不是外人,她就苦笑一下,把这几天的事说了。 说到刚才麦子想托魏思峰买录音机两口子差点打起来的事,她心里很是发寒:她进了这个家门,都没跟魏思峰吵过架惹婆婆生过气。 大嫂却…… 大莲听了当即大骂:“草,感情你堂嫂子这娘们是想来个下马威呀,进门把婶子跟小叔子弟媳妇都拿住了,你创下的家业她可以坐享其成了。不行,得把她撵走了,不能让她五口在这落户。” 第242章 清官难断家务事 大莲的干脆决断林盈盈一向佩服的很,但是她此刻摇摇头不理睬大莲。 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这事有这么简单就好了。 雪梨就嗔怪大莲说:“你一边凉快去吧,哪有这么说话的。你凭什么撵人家走啊,人家就是王祥寨的人,王祥寨就是人家的家,如今人家田地和院子还没批给,就该住兄弟家,人家吃住你当兄弟的就都得管着。” 大莲冷哼一声悻悻的闭嘴了。 林盈盈不得不佩服雪梨处事稳重。 雪梨又跟林盈盈娓娓道来:“盈盈,咱们都是当人家媳妇的,你得听我说一句实话。 现在你们无论怎么对他们一家付出,你们都不能求回报。因为你们跟你婆婆一起住着,婆婆在,你们家就是婆婆当家做主。 他们是思峰的堂哥,是大家庭里的长子长媳,理应享用这个家的一切,就算你们出钱出力,那也是你婆婆给予他们的,跟你们无关。你们出钱出力呢都是应该的。” 林盈盈叹口气说:“是啊,一句话,应该的,我们为他们做再多都是应该的,我一直是这么想的。只是,我看堂嫂子那个人……不好相处。” 雪梨安慰她说:“没办法,有兄弟姐妹就是麻烦多,妯娌更难处,不过凡事有坏处就有好处,以后遇到难事有人帮衬啊。” 林盈盈苦笑说:“我也不求以后他们帮衬我们,只求他们自己过好就是了。” 大莲蓦地又冒出一句:“那以后那娘们要啥你跟思峰哥都给她买啥呀?” 林盈盈被问住了,头疼的说:“呵呵,总不能她要啥都给她买啥吧,他们都有手有脚,我们管他们吃管他们住,管他们一家零花,难不成像录音机这奢侈品她还继续问我们要?” 大莲鄙夷的说:“这样的人都是得寸进尺,你今天给他买了录音机,明天该问你要电视机了,后天估计要飞机了。” “哈哈哈。”几个人都笑起来。 四儿正色问:“他们这时候过来,东北的地里该还有庄稼啊。” 林盈盈说:“嗯,有,他们东北那个家还有十来亩麦子没收呢,他们那的麦子比我们这的晚两三个月,过几个月他们还回去收麦子。” 大莲说:“那他们卖了麦子不是钱吗?还有总不能他们这么多年没一点家底吧?” 雪梨笑了一下说:“人家有家底是人家的,来到这里就该你们承担他们的一切。” “哟,我小宝儿来了,快让姑姑亲亲——”大凤两手提着肉大汗淋漓的进来了。 四儿赶紧接过她手里的肉往后厨走去,雪梨也转身到了一杯凉开水递给大凤。 大凤一气喝干一杯水就抱住侄女又亲又逗的,说她这两天就想小宝了,正说中午忙完了去收购站找三妹,让她捎信给弟媳带着小宝来饭店玩呢。 大莲就趁机问:“大姐,你堂弟一家来了,你怎么不常回家看他们呢?” 大凤呵呵笑着说:“你真是坐着说话不腰疼,我哪有空啊,这大早上的就开始忙,下午才有空歇会,晚上又忙到十来点钟,我想去去不了啊。” 说罢看着林盈盈说:“这样吧盈盈,你回家跟你山子哥还有嫂子说,哪天让他五口来饭店玩,我给他们做好吃的。” 林盈盈笑笑点点头。 大凤又问:“对了,今天你怎么不让你嫂子跟你一块来玩呢,她的二小比咱小宝还大两个月呢,也会坐车座了,一块带着来玩嘛。” 林盈盈无奈的说:“没车子啊,思峰上学校骑一辆,家里就这一辆车子了,她想来也来不了。” 大凤听了咂一下嘴蹙眉说:“你看看我这脑子,咋没想到这个呢。这样吧,你文兵哥回家给地里除草去了,等他除好这一遍地里的草我就跟他说,就让他去县里给他们买一辆车子去。” 大莲心里正替林盈盈两口子打抱不平,听大凤又要给他们买自行车,张嘴就把刚才林盈盈说的堂嫂子要录音机的事说了出来。 大凤听了这个话也板起了脸,觉得那个麦子也太过分了,怎么能开口问弟弟要这么贵重的东西呢。 林盈盈不想谈这个话题了,就笑着说:“大姐,她这既然都开口了,咱什么也不说了,再说你兄弟也都答应了,买就买吧,不提这事了。” 大凤无奈的点点头。 忽然说:“我昨天晚上跟你文兵哥还商量呢,这如今家里人多了,一下子来了三个孩子,再加上大妮二妮是不是太闹了,你文兵哥说把大妮二妮接来算了,一早一晚他送俩丫头去学校,只让让她们中午在咱家吃一顿饭,好歹轻松点。” 林盈盈想起自从堂哥一家来了,饭桌上都是紧着麦子娘几个吃,俩丫头这几天都亏嘴了。 但是想想俩丫头搬到乡里来住,白天在去王祥寨上学不方便。更何况这样不是把两个外甥女给赶走了吗? 林盈盈就说:“大姐,别说这个事了,俩丫头在咱家住的挺好,在咱们那小学上学跟着思峰也放心,要是让她俩从家里挪过来,不说孩子不愿意咱妈跟她舅舅也不愿意。这不思峰说等他们的田地批下来了,他们五口正式落户咱们村了,就给他们盖房子,到时候他们搬出去家里就清净了。” 大凤就咂一下嘴说:“盖房子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啊!” 林盈盈想想,心里也一片“渺茫”,就摇摇头说:“不说了不说了,咱说正事,大姐,今天早上思峰去地里看了,说咱家亩地辣椒长大了,你看可以做你那道菜了吗。” 大凤听了两眼一亮,惊喜不已的叫:“呀,辣椒长成了呀?嗯嗯,不错,咱那一亩地辣椒是春茬的,覆盖着地膜呢,算算日子是该长成了。哎呀,四儿你跟大莲帮忙把肉洗好切好,该炸的炸该煮的煮,我回家看看辣椒去。” 回到家,小宝睡着了,林盈盈把她放到楼下婆婆的床上,让婆婆看着她,她就带着大姐去地里了。 大凤到地里一看,那翠绿的泛着油光的辣椒不光长到一乍长了,还结那么多,一串一串的,沉甸甸的坠在辣椒棵子下面。 辣椒棵子又被弟弟两口子照料的粗壮油绿,长势喜人,她很是欣慰。 摘下一根辣椒,剥开一只辣椒一看,里面肉厚多汁,她喜欢极了,说虽然有点小,但是她先做了试试吧。 林盈盈看着郁郁葱葱的整一亩地,也有些担忧了,问:“大姐,咱这辣椒是不是种的多了,看看结这么多,等都下来了可不得了啊!你饭店能用得了吗。” 第243章 大凤的想法 大凤稳稳一笑,问她:“世面上有辣椒了吗?” 林盈盈说:“当然没有了,咱们种的是春茬辣椒,是用地膜覆盖的,早普通辣椒一个月呢,世面上哪有卖的。” 大凤目光投向远方,一脸自信的说:“这阵子你光看孩子了,不知道咱的饭店客人多么多,客源多么广,知道吗,不但咱本乡的人来大姐饭店吃饭,就是外乡还有外县的人都大老远跑来吃大姐做的菜,你呀,就别担心大姐新做一个菜会卖不出去了。” 林盈盈如今这带着孩子还操心收购站还要去下地,还真是没工夫关心“御凤私房菜馆”的事了。听到这里激动的说:“大姐,真的啊,大姐你要发大财了!” 大凤没有像以前一样听到谁夸她就羞涩的否定,而是很有成就感的笑着说:“是啊,这物以稀为贵,我新研制出的辣椒做法如果成功了,怕你这一亩地的辣椒都不够用啊哈哈哈。” 林盈盈看着面前俨然一副干练女强人形象的大姐,由衷的说:“大姐,你的御凤私房菜馆会越来越火的,而你,会成为一个非常优秀的女企业家的。” 大姐自信的眨眨眼,两眼晶亮的看着弟媳说:“盈盈,我有个想法,想听听你的意见。看,当初这个饭店就是你让我开的,就开的这么好,你再给我把把关,看我再迈出这一步靠谱不。” 林盈盈激动的看着大姐说:“大姐,有什么想法你说我听听。” 大凤咬咬嘴唇说:“盈盈,你说我这么好的手艺难道就在咱乡下开一辈子饭店了?我就不能去县里开饭店,去省里开饭店?当然,我如今只是想想罢了,呵呵。”说着脸因激动微微发红。 林盈盈惊讶的看着她,欣喜的说:跟我的想法不谋而合啊! 就郑重的点头说:“大姐,你有这个想法太棒了,但是你想过吗,想把饭店开到县里省里的想法很好,但是你有这个精力吗,你又不会分身是吗?” 大凤脸色一暗,苦笑着摇头说:“所以说我觉得不靠谱啊,我要是想去城里开饭店只能把家里的留给四儿两口子,我跟你姐夫去城里开,可是想再多开几家的想法只能是做梦。” 林盈盈微微一笑,热切的跟大姐说:“不,大姐,你想让你的御凤私房菜馆多开几家的想法很靠谱,你甚至可以把你的御凤私房菜馆开遍全国。只要,换一个方式就行了。” 大凤两眼炯炯的盯着林盈盈,哑声问:“换什么方式。” 张庭竹就给她讲了后世酒店、美食业惯常的路子:加盟连锁店。 听得大凤大张着嘴合不下了。 林盈盈觉得这事不能急,得让她回去慢慢消化。就捅捅她说:“回家琢磨去吧,现在你得赶紧捡大个的辣椒摘点,回去做了酱爆辣椒,我给你试吃。” 俩人欢天喜地的在地里扒拉着挑了一大袋子辣椒,匆匆赶回了饭店。 大凤招呼林盈盈洗辣椒,她先去熬酱备料。 做酱爆辣椒这道菜,光准备配料就得四十分钟。 四儿刚才已经忙完了大凤交代给他的任务,这会就喝口水歇一会。 他一直低着头恹恹的样子,林盈盈发觉了也不去问他,知道他要有事会憋不住自己说出来的。 果然,四儿憋不住了,看看大莲和雪梨都在后厨忙活,大凤正在聚精会神的看着火熬做辣椒酱料。 他就凑过林盈盈跟前,小声说:“嫂子,我有话跟你说。” 林盈盈抬头微笑着说:“有话就说呗,看嫂子能帮上你不。” 四儿有些磕巴的说:“嫂子,你可别笑我是听了媳妇的枕头风,我真是自己也觉着这样不太好。可是你看,咱这个饭店生意是很好,可是就这么个小店这么多人,真的有点……” 林盈盈明白的他的意思了,就问:“你的意思是想跟你媳妇分出去干?” 四儿低头说:“我是这个意思,但是怕说出来大姐不高兴,她跟文兵大哥对我两口子那真是没说的,我这提出离开大姐会不会说我没良心呢?” 林盈盈暗喜,但是这事不知道大姐怎么个意思,她不好说什么。就拍拍四儿的肩膀说:“四儿,你的想法很好,以我对大莲的了解,她不是个久居人下的角色,你也脑子也很活泛,相信你俩要是单干会发展的很好的,大姐我想会理解的。” 四儿听了这话惊喜不已,激动的问:“嫂子,你说的是真的呀?” 林盈盈郑重的点头说:“嗯,嫂子支持你们单干。” 四儿为难的说:“可是我不知道怎么跟大凤姐说,嫂子,你……跟她说好吗?” 林盈盈微笑说:“好的,嫂子跟她说。” “辣椒洗好了没有盈盈——我酱料熬好了,趁客人还没来,先做了咱们自己尝尝——”大凤在厨房催喊了。 林盈盈端起一筐子洗好的辣椒要送进厨房里,被四儿一把夺过说:“嫂子给我,这么大一筐辣椒累着你咋办,思峰哥还不打死我啊。” 四儿这是高兴了又开始捣蛋了。 林盈盈哈哈笑着说:“好好好,以后我来到这光吃不干,让你小子处处伺候着。” 她就跟在四儿后面去了厨房。 “盈盈你来了——”一声轻柔愉悦的声音传来。 是张文兵从家里回来了。 “文兵哥,你回来了呀,地里的活干的怎么样了,赶快坐下喝口水。”林盈盈回身,亲热的跟他打招呼。 张文兵捡挨门口的一张桌子坐下,边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擦把汗说:“地里的草割过一遍了,能撑好些天不用管。嘿嘿,今天我二姐回家了,她给俩丫头一个做了一条花裙子,虽然没四妹手艺好,也是她二姑的心意。”说着从一个布兜里掏出两条白地绿色小花的裙子。 林盈盈拿在手里一看,忙朝厨房的大姐喊:“大姐,文兵哥的二姐,俩丫头的二姑给俩丫头做了两条花裙子,看看多好看——” 翠花在厨房忙着做辣椒不能走开,刚才听见丈夫回来了就一脸幸福的笑。这听到他姐姐给丫头做了裙子,激动的拿锅铲的手都抖了,不由朝他高喊过来:“那真是麻烦二姐了,雪梨,赶快去叫俩丫头过来试新裙子——” 第244章 御凤私房辣椒 今天魏思峰召集全体老师开会,给孩子布置了作业放假一天,两个丫头一早就被四妹送到这里来了,现在正在后院,由张文兵母亲陪着做作业。 这时俩丫头被雪梨领着从后院鸟一样喳喳叫着跑进来了。 雪梨喜滋滋的冲两个疯抢裙子的丫头说:“一个一个的耳朵贼灵,在后院正一本正经的做作业呢,我才跟她奶奶小声说了一句,她们就都疯了似的跑来了呵呵。” 林盈盈哈哈哈笑着,起身帮俩丫头按身高把长短裙子递给她们,俩人又跟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抱着自己的裙子跑回后院去了。 不一会就都穿着新裙子争前恐后的跑进来了,小脸笑的一朵花似的仰着让大伙夸。 林盈盈一个个的抱着亲了一口,又使劲的夸赞了一番,两小丫头喜得小脸红成苹果了。 这时文兵的母亲拄着拐杖摸索着笑呵呵的跟进来了,她进门就跟丫头妗子——林盈盈说:“她二姑虽然粗枝大叶的,可是有心呢,孩子别嫌弃就行……” 林盈盈把两眼看不见的老太太扶坐在椅子上,亲切的跟她寒暄了一番。 大凤终于按捺不住了,系着围裙冲出了厨房,看着俩丫头穿上了丈夫姐姐做的新裙子,笑容很浓很深…… 她跟张文兵的幸福日子大家都看到了,有大姐那越来越好的气色可以作证。 林盈盈看着大姐人都年轻了,脸上的细纹不见了,皮肤也细腻了,怎么看怎么好看。 忽然,林盈盈被一股一股往鼻子里钻的浓郁香气给刺激了,她胃里的馋虫个个箭弩拔张张牙舞爪起来,她在大厅坐不住了,起身朝厨房走去,嘴里猴急的叫着:“大姐是不是辣椒做好了呀,可以吃了吗……” 厨房里四儿正把大凤熬好的酱淋到辣椒上,看见等不及进来的林盈盈嘿嘿一笑说:“好了好了,馋死你了嫂子,那快尝尝吧呵呵呵……” 老人和孩子都不能吃辣椒,所以林盈盈也顾不得矜持了,夹起一只淋满红色的酱汁的翠色欲滴的辣椒,张嘴咬了一口。 哦——买噶…… 强烈味觉的刺激令林盈盈浑身一震,夸张的感受到一种四肢百骸都被打通、五脏六腑都被唤醒的快感…… 辣椒的原味保持,入口酸甜,品之鲜香,浓郁的酱香流连唇齿间,那辣椒肉炸的火候正好,嚼起来软软带着些许筋道,不仅仅是味蕾的享受,也是牙齿的享受啊…… “怎么这么好吃啊——怎么这么好吃啊……”林盈盈边吃边嘟囔。 直到手里的筷子被夺走了,她才惊叫自己居然吃了整整一大盘子辣椒,再加两个大馒头。 “再吃你撑死你了,再说辣椒吃这么多胃受的了了。”大凤夺过筷子呵斥她。 “哈哈哈……”大伙都笑起来了。 林盈盈这才发现她桌子边的人已经围了一圈,都在看她的吃相。 她毫不羞涩的揉揉肚子说:“看什么看,谁吃谁享受,不过你们都吃不上了,因为客人来了……” 果然已经有三三两两的客人朝这么走来了,一个人不等迈进门框就使劲抽着鼻子问:“什么菜呀这么香,给我们来一份——” 大莲迎上去爽快的答:“我们菜馆新研制出的菜,御凤私房辣椒,一份两块钱。” “啊……一份两块钱,你抢钱吧,一条鱼才定价两块五啊——”大伙都被大莲震住了。 但是那位客人被辣椒的香味刺激的两眼的贪婪往外流,他豪爽的来了句:“给我上一份——” 四儿愣怔一刻立马扯着嗓子喊:“好嘞客官,马上就来——”说罢小跑着去厨房盛辣椒了。 大伙都哈哈大笑,林盈盈吃饱喝足了,抹抹嘴慌慌的起身说:“我走了哈,回家还得给我的千金大小姐喂奶呢……” 她骑车子走在路上暗想:这辣椒要火了…… 她刚才可不是光顾吃把四儿托她的事忘了,是这事得抽空静下来慢慢说。 她匆匆赶回了家,魏思峰已经放学回来了,正给小宝喂水。看见她就带些责备的问:“这么热的天你又跑去乡里了,不说收购站有事三妹打电话通知你吗。” 是的,林盈盈因为在家里带孩子,为了随时了解收购站的事务,她奢侈的在家里也装了一部电话。 林盈盈讨好的笑着接过他怀里的小宝,掀开衣服给小宝喂着奶笑:“我跟你说个事你可不要气的打我啊,我刚才去解馋了。大姐饭店吃了一道大菜,御凤私房辣椒,哇,太好吃了——” 林盈盈说着情不自禁的咂嘴称赞。 “盈盈,刚才你是把小宝搁家里给婶子看着,自己去大姐饭店吃好东西去了呀?呵呵,你真会享福啊,我带着孩子这么多年都没有自己吃过一回独食。不过看来这亲弟媳和堂弟媳就是不一样,大姐刚才跟你来家看看也没说让我去吃哈哈哈……”麦子凭空接话。 正一脸享受的林盈盈表情一下子僵了,魏思峰脸色一沉,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正抱着三孩坐在屋门口的曹英也顿时一脸难色。 林盈盈只得干笑两声说:“嫂子你不知道,大姐是刚做这道辣椒,不知道能做出她预想的味道不,就让我去替她尝尝。我呢也是馋嘴,就把小宝喂饱哄睡着跑去吃了。其实嫂子你可别误会大姐了,大姐可是对你们一家尽心的很,刚才还说抽空去县里跟你们再买一辆自行车呢。”她打心眼里替大姐叫屈,就一急说了出来。 这正一脸阴阳怪气的麦子听了这话,那张脸跟翻书一样霎时喜笑颜开,急的唾沫星子飞溅的凑过林盈盈连连问:“盈盈,你说的真的呀?大姐啥时候说的呀?那她啥时候给我们买呀?她说给我们买啥牌子的了吗……” 林盈盈“强颜欢笑”一下说:“大姐饭店可是忙的很,文兵哥也地里饭店两头忙,不过你放心,大姐说了给你买就会给你买,你等着就是了。” 说罢把吃饱了奶的小宝往思峰怀里一塞,跟他说:“我去做饭了。” “哎,我做我做,我正说去做饭呢呵呵呵。”麦子抢着往厨房跑。 思峰却喊住她,低低的说:“嫂子,你别做饭了,你抱住三孩吧,让他奶奶歇会。” 曹英能听不出儿子语气里的不悦了,就呵呵笑着跟麦子说:“麦子,你就听你兄弟的,别做饭了,抱三孩去床上喂奶吧。” 第245章 四妹惹麻烦 麦子就笑嘻嘻的接过孩子回屋了,走到半路看看日头,又看看穿的一尘不染,风度翩翩的魏思峰,想想自己的男人这时候正光着脊梁钻在玉米地里除草。就酸酸的说:“哎呀你看看,这么热的天,思山还在地里没回来,可累坏他了,这一大家子的地这几天可都是他自己在干啊……” 从后院铺子里回来的四妹迎面听到这句话,顿时不客气的接上:“地里的活不想干也行,不过不干吃什么呀,看看你五口子都这么能吃……幸亏我们都挣着钱,等粮食吃完了可以去买粮食——”说到这里猛然收住话头,挑衅的看了麦子一眼。 那意思是你自己琢磨去吧。 麦子的脸一下子通红,抖着嘴唇再也说不出话了。 曹英气的拿眼狠狠的剜四闺女,四妹装看不见,昂着头踩着高跟鞋“咔咔”的上楼去她自己的房间了。 林盈盈看麦子脸色难看的很,场面实在尴尬,就故意大声说:“思峰,是不是你又惹四妹了,她这丫头一生起气来翻脸不认人,逮着谁都乱喊乱叫的,真是个疯丫头哈哈哈……” 曹英忙附和着笑:“可不可不是,这个四丫头跟她三姐一个脾气,都是我惯的了,一会我就上楼打她去,她大嫂子你可别生她的气,她是个傻子,咱可不理傻子哈哈哈……” “婶子,我回来了——”魏思山扛着一大柳条篮子草热的满脸通红的进了家门。 魏思峰一看堂哥被一大篮子草压得弯着腰,抱着闺女就飞快的跑过去,一只手接过篮子放地上,嘴里低声说:“哥你看看你,扛回来这么多草回来干嘛,少扛点呀。” “少扛点哪行啊,就得累死累活的干,白天饭也别吃夜里觉也别睡,不然不让吃饭——”麦子刚才还僵直的站着呢,一看男人来了霎时两眼喷火,咬着牙大声吼叫。 全家人都愣住了,魏思峰脸色一下阴了。 魏思山看到媳妇又作妖了,刚要发火,麦子两眼一挤,嘴一撇,委屈的泪水哗哗流了满脸。对着魏思山大声呜咽:“思山,我们回东北吧,这里容不下咱们五口——”说罢呜呜大哭。 魏思山一下愣住了,不解的看着媳妇。 曹英吓坏了,苦着脸跑到麦子跟前劝她别哭,一边朝楼上喊四妹下来给嫂子道歉。 魏思峰却拍拍堂哥的肩,领着堂哥去了另一间屋子里。 四妹却铁了心不理睬麦子,母亲怎么喊都不下来。曹英气坏了,嘴里骂着就要上楼去找她,林盈盈拦住气的浑身发抖的婆婆,轻言轻语的安慰她说:“妈,四妹这脾气犟得很,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麦子听了这话哭的更响了,嘴里呜咽着:“我们一家五口就不该来呀,我们在东北再穷再苦也没有受人多嫌,没有遭人冷眼……都是思山那个实心眼子天天念叨着想回老家,想跟老家里的婶子尽孝,说落叶归根,他不想他在外面流浪一辈子,他要回家来,他要把他魏家的孩子带回来……谁知道来了还没几天就遭人排挤了呀呜呜呜——” 曹英听了麦子这一连串的“煽情”,果然感动的老泪纵横,也对四闺女更是气愤填膺。 她不顾林盈盈的劝阻,扶着楼梯蹬蹬蹬爬上了楼,推开四妹的房间,不由分说拉住四妹的胳膊就往外拽,颤抖着声音喝叫:“你个死妮子你今个必须下去给你嫂子道歉——” 四妹见妈这么激动一时吓懵了,但她想想麦子刚才那句话就气呼呼的挣开母亲的手,倔强的说:“谁是我嫂子,我家就一个嫂子,就是林盈盈——” 曹英气的抬手就要打她,林盈盈拉住了婆婆的手,她轻轻的说:“妈,你先下去,我跟四妹说,放心吧,四妹会听我的。” 曹英气的眼圈都红了,她抖着手指,指着四妹的额头长长的“唉”了一声,转身下楼了。 楼下不见魏思峰两兄弟,只有麦子抱着三孩身边围着大孩二孩哭嚎,三个孩子就也跟着她哭嚎。 曹英不忍心叫孩子哭,就慌慌的接过她手里的三孩,领着大孩二孩过她屋里拿吃的哄孩子了。 这边剩下麦子一个人哭着哭着没劲了,但是不哭又没人给台阶下,只好提起精神继续哭。 终究是哭的没意思了,哭声时高时低断断续续的,心里只想过来个人劝劝她,同时对自己男人恨得牙痒痒。他咋也不来劝劝自己呢,就是不劝,吼她几嗓子不准她哭也行啊,好歹她可以就坡下驴。 正在她叫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的时候,林盈盈拉着四妹的手缓缓下楼了,四妹走到她跟前,淡淡的说:“堂嫂子,刚才是我错了,我在外面有气不该回家乱发火,请堂嫂子别跟我一般见识,以后我在家里一定少说话。” 麦子这强弩之末正巴不得这一声呢,也不端着了,马上擤擤鼻涕,作势擦擦眼泪(眼泪早干了)一副贤惠的模样说:“四妹妹,你承认错误就好了,嫂子是大人,你是孩子,我也不会跟你计较的。” 林盈盈跟四妹都怔住了:这就行了? 四妹嘴角一牵,听不出语气的说:“那谢谢嫂子大人有大量了,我去做饭了。”说罢转身去厨房了。 林盈盈笑着说:“嫂子,四妹就是个小孩脾气,嫂子可别往心里去。” 麦子正因稳固了自己的地位得意非凡呢,就眉飞色舞的笑着说:“我哪会往心里去,俗话说长嫂为母呢,我是咱这一大家子的老大,哪能跟个小丫头一般见识。盈盈,你去忙吧,我让三孩吃奶睡觉。” 看她进了房间,魏思山从屋里出来,悄悄进了厨房,他看着堂妹一脸羞愧的说:“四妹妹,你别理那个不懂事的娘们,她惹你生气了,哥跟你道歉。” 四妹抬起头看着堂哥,眉眼弯弯一笑说:“大哥,你跟我道什么歉呢,刚才是我说话得罪了嫂子,她该跟她道歉才是。更何况,她是她,你是你,你永远都是我亲堂哥。” 魏思山听了这话怔了一下,然后一脸无奈的叹了口气,小声说了句:“四妹妹真懂事。” 这时,魏思峰也走进了母亲的房间,他关上门,跟妈悄声说:“妈,我今天晚上就把咱这一门的老家长跟堂兄弟们都请来吧,再把支书土埂叔叫来,摆上两桌把堂哥一家五口要落户下来的事说了,再让土埂叔给他们批田地。” 曹英何尝不懂儿子的心思啊! 第246章 还是有点规矩好 她就轻轻叹口气说:“这请老家长议事得挑个好日子,这事我安排吧。” 魏思峰点头。 曹英抬头看着儿子问:“明天你去县里是吧?” 魏思峰又点头。 曹英说:“你可得把你嫂子要的录音机给她买了,不能再惹她生气了。妈这个当婶子的没对你堂哥一家尽过一点责任,你大伯跟大娘都没了,你堂哥孤身一人,苦的很呐,你可得多担待你嫂子,不然你堂哥为难呀。” 魏思峰摸摸妈的肩头,乖顺的说:“妈,我知道,我就这么一个堂哥,我能不跟他亲嘛。” 曹英听了欣慰的点点头。 魏思峰家宴请魏家这一脉长辈和弟兄的这天选在了晚上。 他跟大姐说了,今天家里大请客,她得来掌勺。 大凤提前把饭店晚上的大菜都做好,剩下的交给四儿两口子,她跟丈夫张文兵一人骑一辆自行车来了。 俩人骑的两辆自行车有一辆是新的,新自行车自然是给堂弟魏思山一家买的。 麦子从小叔子手里接过一台崭新的双卡录音机的时候,兴奋的两夜都没睡着,做梦都是她父亲抱着录音机笑的画面。 这新自行车又被大姑姐笑吟吟的递到了自己手里,麦子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她心里暗暗说:看看,我做的对吧,这女人在婆家人跟前就得硬起来,你强硬了,不但谁也不敢欺负你,而且谁都不敢得罪你,都看着你脸色行事。 “哎呀,大姐,这自行车好骑不,我还没骑过呢,我得学学去。”麦子激动的满脸通红,急不可待的就要出去学着骑骑试试。 魏思山看见堂姐又给他买了一辆新自行车,心里很不舒服,觉得自己太没用了,离家二十多年,回来了不给婶子一家买任何东西,还吃穿花费婶子一家的。自己这财迷混账媳妇还问堂弟堂姐妹要这要那的,真丢人呐…… 这时看见媳妇接过大姐手里的自行车连句感谢的话都不说,就要出去骑去,就压低嗓子呵斥她:“家里请客呢,这天都快黑了,还不跟大姐一块拾掇菜——” 麦子因心里高兴着呢,也顾不上跟男人置气,挨了训也不顶嘴了,而是乖巧的跟大姐笑笑说:“就是就是,看看咱家今个大请客,我哪能闲着呀。我是看见大姐给买的新车子喜糊涂了呵呵呵……” 为了把今天的酒席办的像样,也让一家子吃个过瘾,魏思峰一下子割了十几斤猪肉,又买了鱼,曹英又杀了只鸡。 大凤又从饭店带回了一些她炖好的排骨和炸好的丸子,这顿饭保准让大伙吃的满意。 今天周六,五妹也从学校回来了,她一回来就没闲着一会。因为妈要杀鸡,她得抱着三孩,还要看着大孩和二孩不要打闹。 她跟她哥魏思峰一个脾气,话不多,做事稳妥,看了一下午孩子累得不轻也不说什么,大家都忙着晚上的两桌酒席,也没人注意她。 只有林盈盈看到了的辛苦,怀里抱着一个还得再看着俩大的,马不停蹄的跟在他们后面跑来跑去的。 麦子这个当娘的却只是捡轻活,拿个板凳坐到院子里慢吞吞的择菜。大孩跟二孩打着玩偶尔碰到了她,她还皱着眉不悦的看五妹,是嫌她没看好孩子。 林盈盈忙把在她怀里睡着的小宝放到床上,接过五妹怀里的三孩,叫五妹歇会。 她让三孩吃自己的奶把他哄睡着了,就把他放床上,让五妹坐下看着他就是了,她又匆匆下楼进厨房帮着做菜了。 大凤寒暄几句就一头扎进厨房了,张文兵帮着魏思峰忙着在客厅里摆桌椅,洗酒杯擦拭茶杯。 魏思山看出了媳妇的脱滑的“伎俩”,忍着怒火拉起她的胳膊把她从凳子上拽起来了。 “大姐,我跟麦子都来帮忙吧。”他领着麦子走进了厨房。 “是啊,大姐,我来帮忙做饭吧呵呵。”麦子笑的可讨好大凤了。 正在灶下烧火的林盈盈打量了一下他们。 大姑姐本来比堂哥大上几岁,因为如今日子过得幸福滋润,吃的也好,看上去被堂哥还年轻。 麦子呐,本身就黑,常年经风吹日晒再加上奶着孩子,才三十来岁的人就满脸的折子,比魏思山更显老。 俩人都喊大凤姐林盈盈就觉得有些好笑。 大凤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堂弟也很稀罕,哪舍得让他做饭呐。就立即往外推着他说:“哎呀哪能让你一个大男人做饭呢,一会该来客人了,你跟咱那些叔叔大爷了还有堂兄弟都认识一下,快出去快出去。” 因为酒席是因为他一家的事请的,麦子很是骄傲,就得意的笑着跟自家男人说:“就是,你出去吧,我跟大姐弟妹来做饭就行了。” 魏思山没有出去,看看林盈盈关心的问:“盈盈,要不你也出去歇着吧,你这看孩子又忙活这忙活那的,跑了一天了……” 林盈盈笑着说:“没事大哥,做个饭累不着,你赶紧出去吧,厨房也装不下这么多人。” 又跟他开玩笑说:“一会客人都来了,你去门口接客吧。” 大凤大笑起来,魏思山也爽朗的大笑起来,然后心情大好的出去了。 他没看见媳妇的脸顿时比锅铁还黑。当然谁也没看到。 魏思山一出门,麦子就不阴不阳的说:“咱们这的规矩跟我们东北不一样哈。” 林盈盈和大凤都不知道她想说什么,就都问她什么规矩不一样啊。 她薄唇一抿冷笑一声说:“我们东北的规矩是大伯哥跟兄弟媳妇可避嫌了,谁也不跟谁说话,尤其兄弟媳妇见了大伯哥都不敢抬头,更别说开玩笑了。” 林盈盈心里一紧,抬头对上了大凤无奈的双眼,俩人相视苦笑一下。 大凤忙跟她解释:“麦子,你说对了,咱们这确实没那么多规矩,一家人在一块过日子规矩多了多累呀,说说笑笑的不好吗。” 麦子小眼睛一眯,尖刻的说:“我觉着还是有点规矩的好,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说,这样才不被人笑话。” 林盈盈和魏大凤顿时哑口无言。 林盈盈就笑笑说:“对不起了大嫂,我爱说爱笑习惯了,以后大哥大嫂来了就得注意了,下回肯定不会再犯这个错误了。” 第247章 五妹也被怼 麦子冷不丁听了这话,脸上又有些挂不住了,就忙赔笑说:“我这不是随便说说嘛,弟妹你别多想。” 林盈盈心里说:你都明说了我还多想…… 大凤心里悄悄叹了口气,做菜也漫不经心了。 两桌子菜忙活到天黑才弄好了,魏思峰请的人也到齐了。 魏思山头一次跟众爷们相见,就紧张的跟兄弟一起招呼大家入座。 那边客厅里魏思峰两兄弟还有张文兵陪着客人,这边一家老小就干脆在院子里开一桌吃了。 以前吃饭那个旧棚子拆了,林盈盈还挺怀念那个棚子的,就笑着说等等再搁院子里搭个棚子,暑天还搁树下棚子里吃饭。 孩子们都爱热闹,在外面吃饭都高兴坏了,你追我赶的玩闹个不停。 曹英抱着三孩,一脸满足的看着地上乱跑的孩子。 大凤见吃饭了麦子也不去接孩子,她就伸手接孩子,曹英不肯,说她抱着孩子照样吃,让她照顾大的孩子吃饭。 大妮二妮不用管,大凤稀罕小侄女,想抱过林盈盈怀里的小宝,想想就忍住了。亲热的将二孩拉在了怀里,哄着她叫她别乱跑了好好吃饭,还夹了一筷子鸡肉填进她嘴里。 这时大孩看见了就过来争宠,他朝大姑说:“二姑我也吃。” 大凤正喂二孩,笑着对大孩一挥手说:“臭小子,那么大了自己夹着吃。” 挨着大姐坐的五妹随手在大孩脑袋上拍了一下说:“谁叫你没妹妹长得好看呀,瞧你这双小眯眯眼儿……” 林盈盈一听心说坏了,刚要找话岔开,麦子已经接上小姑子的话了:“我说五妹妹,这话可不能当着你嫂子面说,你嫂子我长的丑,眼睛又小脸皮又黑,生的孩子都随我,不过没法子呀,你哥就愿意娶我了,也不是我赖上你哥自己跑到你哥床上去的……” 五妹可是个小姑娘,听了这话脸一下子红到耳朵根…… 大凤脸也拉下来了:这也太会挑理儿了吧,妹妹就是跟小侄子开个玩笑。 大凤刚要开口替五妹辩解,曹英就开口呵斥五妹:“五妹你嫂子训你对,自己侄子长什么样都是好的,以后不许胡说八道。” 又讨好的朝麦子说:“你妹妹是个孩子,没心没肺的,你当嫂子的可别跟她一样儿呵呵呵。” 麦子得胜了又喜上眉梢了,就以大度的姿态说:“我就是跟五妹妹提个醒,我当嫂子的哪会跟她一个小姑娘计较啊呵呵。” 三妹这时忽然以“不饿”为由,起身上楼了。 四妹碰碰五妹说:“以后在家多干活少说话,快点吃了上去做作业去。” 顿时满桌子人都沉默了,五妹红着脸低着头僵坐着不动了。 林盈盈给她夹了一筷子辣椒放进她碗里,轻轻的说:“尝尝嫂子做的辣椒。” 大凤就装作轻松的呵呵笑着说:“对对,你嫂子不让我做,非自己学着做的辣椒,尝尝你嫂子的手艺。” 五妹默默的夹了一筷子填进嘴里,然后点点头轻声说好吃,就再也不动筷子了。 大凤说:“就应该好吃的,你知道不,这道菜咱姥娘跟我说过,当年溥仪皇帝都特别喜欢吃呢。”说着伸出筷子去夹,嘴里说:“我闻着味道还挺鲜呢,尝尝味道到家了吗。” 林盈盈立刻笑:“哎呀大姐,你可别笑话我,我只是照葫芦画瓢,可比不得你的手艺。” 大凤笑着说:“比不了我的手艺就对了,不然我靠什么吃饭啊。” 说着偷着在下面用脚踩踩五妹,嘴上说:“五妹,你还没尝过大姐做的正宗酱爆辣椒,等明天去店里,我给你做了尝尝。现在多吃点你嫂子做的,明天好知道我做的比你嫂子做的好吃多少倍呀。” 曹英第一个笑了,林盈盈也故意大声的笑。 五妹这才又夹了一筷子辣椒咬了一口,随即点头:“嗯,酸甜口味,是挺好吃呀。” 大凤呵呵笑着说:“好吃就夸夸你嫂子,你嫂子可辛苦了,看着小宝还整天忙忙碌碌的。” 五妹亲昵的看一眼林盈盈,由衷的说:“我嫂子最能干了,又聪明又善良,我的目标就是向嫂子看齐。” 大凤笑靥如花的说:“看看、看看,这有文化的人就是不一样,夸起人来就是好听,你嫂子听着不知道多舒服呐。五妹你也夸夸你大姐啊,让你大姐也舒服舒服……” “哈哈哈……林盈盈和婆婆放声大笑。 麦子又生气了:这不是把她晾起来了吗。 她冷冷的开口了:“五妹,大姐,盈盈真是命好,在咱们家里当媳妇多享福啊,你们都不知道我在婆家受的什么罪,我在东北你大哥养母手下受的罪呀,你们听了都心寒。大姐你没经历过吧,我生下大孩三天就自己砸开水坑里的冰块去洗巴巴片子。 我们东北冬天多冷啊,我那两只手啊,给冻得烂糊糊的,冷水冰的我两条胳膊都麻木了,还落下了毛病,现在一到冬天两条胳膊就又麻又僵。”说着抹起了眼泪。 林盈盈和大凤面面相觑,然后一齐低头沉默了。 曹英则被感染了,低着头愧疚的叹息一声。 麦子来劲了:“还有,婶子你都不知道我坐月子吃的啥,人家都吃鸡蛋喝红糖水,我连个鸡蛋毛都没见,红糖水倒是喝了一碗,那是刚产下大孩给我喝了一碗,从此再没见过,我要是说瞎话让老天爷打雷劈死我。” 然后又说她那个婆婆怎么虐待她,怎么苛待她的孩子,说她婆婆喝茄子汤让她喝茄子皮汤…… 听得曹英眼泪哗哗的流,直给麦子说好话,说她受苦了…… 林盈盈却在心里苦笑:反正你东北的婆婆没了,我们也见不着她,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死无对证。 心里也越发凉了:这个嫂子是真是个极品啊!爱沾便宜爱挑理,还总觉得这个家里欠她的。 而更麻烦的是:婆婆也这么认为。 林盈盈只有期盼他们的田地早些批下来,早些给他们盖了新房让他们一家搬出去过吧。 第248章 走加盟的路子 林盈盈也看出大伯哥是个好人,不然丈夫也不会这么死心塌地的对他们一家好。 但是,堂哥再好,这个家也经不住他媳妇这么磋磨啊,还是眼不见为净吧。 这一顿令人膈应的晚饭吃完了,林盈盈抱着孩子没法收拾碗筷,就拉着五妹去楼上了。 俩人来到她的卧室,林盈盈关好门,就从柜子里拿出两条纱巾,笑着说:“两条随你挑,这是你哥前天去从百货大楼买的,这种料子可是新兴的。看,又能系在脖子里当纱巾又能绑在辫子上当头花。” 五妹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看见这漂亮的纱巾能不喜欢嘛。她抓起一条就欣喜的叫:“啊,太好了嫂子,我们班好几个女生脖子里都系了,都吹嘘是从南方大城市买来的,戴着个个神气的不得了,这下好了,我也戴上杀杀她们的威风。” 林盈盈微笑着看她把两条纱巾折叠来折叠去,一会系在脖子里一会绑在马尾上,对着镜子臭美的不得了。 最后她把那条白底紫花的往手里一攥说:“嫂子,我就要这条了哈。” 林盈盈笑说:“随你了。” 又小声嘱咐五妹说:“你可别在家里戴出来,回学校再拿出来戴吧。” 五妹当然懂嫂子的意思,她顿时把脸一沉,怏怏的说了一声:“嫂子,我不喜欢那个女人——” 林盈盈嘘声说:“小心说话,隔墙有耳。” 五妹却不服气的说:“听见又怎么了,我才不在乎她呢,她又不是我亲嫂子,凭什么在咱家作威作福的。” 林盈盈虽然心里也这么想,但还是小声劝慰五妹说:“五妹,你是读书人,明事理,你这种想法很危险哦,不利于咱们的家庭和谐对不对。” 五妹不服气的梗着脖子不语。 林盈盈正色说:“你要记住,堂哥是咱亲堂哥,那她就是咱亲堂嫂子。你也知道,咱爷爷就大伯和咱爸两个儿子,咱家就堂哥和你哥,如今堂哥父母都没了,他又离家二十多年初返家,咱们都该高看他,自然得包容他媳妇了。你没看咱妈吗,对他们满心的愧疚,咱要是都不喜欢嫂子,妈得多为难啊。” 五妹辩解:“我喜欢咱堂哥,堂哥人很好,可是这个女人太过分了,处处挑刺不说,还把咱妈当老妈子了。” 说罢把小宝抱到自己腿上,替小宝抱屈:“看看咱妈现在都没空抱咱们小宝了。” 小宝正巧瞪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嗯”了一声,仿佛赞同姑姑的话。 林盈盈和五妹一怔,对视一眼哈哈哈大笑起来。 “笑什么呢你姊妹俩,叫我也笑笑——”大凤领着大妮二妮笑着进来了。 伸手就夺过了小宝,抱在怀里亲了又亲,小宝被亲的眯着眼睛格格的笑。 把大妮二妮喜欢的不得了,争着要抱她。 林盈盈就跟五妹说:“五妹,抱着小宝跟大妮二妮去你屋玩吧,我跟咱大姐说说话。” 五妹就顺从的抱过小宝,幽幽的说了一句:“不知道多出来这个大哥是祸是福。” 张庭竹心里一紧,抬头去看大凤,大凤也一脸迷茫。 看着五妹抱着小宝,领着大妮二妮出去了,大凤随后关上屋门,叹息一声,跟林盈盈小声说:“这个麦子怎么这么差劲呀,仗着咱一家子厚道抬举她,就把辫子翘天上了。” 林盈盈无奈的说:“没办法呀,咱也不能说什么,不然好像容不下他们几口子似的。还好,思峰也看到了这一点,这不急着问村支书土埂叔要他一家五口的田地吗,等他们的地分下来了,就赶快给他们盖屋子,到时候咱们就清净了。” 大凤点点头说是。 她看着一直这么通情达理的林盈盈,像长辈一样爱抚的摸摸她的头发,由衷的微笑着说:“想想,哪能个个想我们盈盈这么好呢,我们盈盈,万一难挑出一个的好人品呀。” 林盈盈笑着说:“大姐你就夸我吧,小心我被你夸的也翘辫子。” 俩人亲密的说笑了一阵,林盈盈坐直身子说:“大姐,我跟你说一件正事,是关于四儿两口子的事。” 大凤认真的看定了林盈盈。 林盈盈就说出了四儿那天跟她说的想法,大凤听了很开心的一笑说:“四儿说的是实情,咱们菜馆虽然生意好,可是我们五个人是有点多,主要我还看大莲是个很有闯劲和主见的人,是不适合光在我手下打工。可是我又不能撵他们走是不是?这样要是他们提出来,我们就可以大大方方的谈他们何去何从了。” 林盈盈连连点头,也替他们高兴的说:“嗯嗯,现在是你们双方都想分开,都担心对方生气,这下好了,这层窗户纸捅破了,可以开诚布公的商议办法了。” 大凤就高兴的说:“嗯,明天我就跟四儿两口子说开。” 林盈盈问大姐:“那如果四儿两口子想单独再开一家饭店,你准备怎么打发他们呢?” 大凤说:“当时找四儿来咱们菜馆打下手的时候不是说好了吗,四儿要是有一天不愿意当跑腿的了,想出去单干,我可以送他几个拿手菜。” 林盈盈淡淡的笑着说:“那如果他们也想用咱们御凤私房菜馆的名字呢?你让他们用吗?” 大凤坚决的说:“那可不能让他用,我还准备把我的菜馆开大了去呢。” 林盈盈点头赞同,但她说:“可是你把你几个拿手菜给了四儿,四儿再起个别的名字,人家吃了你的菜再去吃四儿的菜,吃着味道一样,那岂不是你的御凤私房菜馆毫无特色了吗?” 大凤脸猛一下子沉了下来,她看着弟媳紧张的问:“盈盈,你说的没错,可是,我该怎么办呢?” 林盈盈引导她说:“我上次不是给你说了加盟连锁的路子吗,你可以让四儿两口子做你的第一个加盟店啊!” 大凤如醍醐灌顶,但是又不安的搓着手说:“盈盈,这事……行吗?” 第249章 我这事干大发了呀 林盈盈理解她的心情,在这个年代,加盟连锁这种新兴经营方式全国还没有开始。她凭上一世的记忆,是1984年8月,中国加盟连锁的鼻祖——皮尔卡丹专卖店在北京以特许经营的形式正式开业,推开了加盟连锁在我国的高速发展的序幕。 如果大凤在1984年的6月就开始推出加盟连锁,那她是不是改变了历史,让皮尔卡丹加盟连锁屈居第二了呢…… 林盈盈想想就很兴奋。虽然这菜馆和事业是大姐的,但是如果大姐成功了她也与有荣焉。 她就激动的攥紧大姐的手说:“大姐,你听我的,试试,就算没有发展起来,你也不吃亏呀,就算是赠送四儿两口子一个饭店罢了。如果四儿两口子饭店比你火,你可以把家里的饭店关了,像你梦想的,去大城市里开御凤私房菜馆去。” 大凤忽然两眼一瞪,牙齿一咬,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决绝的大喊一声:“干——” 林盈盈鼓掌说:“大姐,好样的——” 大凤猛地又缩到林盈盈跟前,忐忑不安的问起了加盟连锁的具体操作以及各种问题。 林盈盈也没有做过,只是知道必须去工商局注册商标,“御凤私房菜馆”这个名字以后绝对不许人再用。然后加盟店铺必须跟母店相隔一定的距离。 林盈盈跟大凤详细的解释:“就是说,如果四儿两口子要加盟御凤私房菜馆,那么他俩就得去外地开,这样才不相互影响生意,免得子店和母店争客人。” 大凤认真的听着,都铭记在心。林盈盈说:“当然,这个你回去跟文兵哥商量一下,你不能自己拿主意。” 大凤听了幸福的一笑说:“他准支持我。” 说到这里又犯愁的问:“那盈盈我要是让四儿做我第一个加盟商,我收他多少钱呢?再有人要加盟,我收多少钱呀?” 林盈盈笑笑说:“这个就按照市场价格定了,至于四儿这第一个加盟商,价格就看你的了。” 大凤想想,忽然看着林盈盈说:“盈盈,我决定不要钱,白送四儿两口子一个饭店。” 林盈盈不太了解这加盟连锁店里的很多利弊,所以她也不便这就替她拿主意。就说:“这样吧,明天让思峰找他乡里的同学问问有没有认识律师的,咱们得了解一下法律再决定走这个路子。” 大凤惊讶的问:“咱还跟法律扯上了呢?” 林盈盈耐心的跟她解释:“当然了,咱们要做加盟连锁是注册商标的了,当然就受法律保护了,万一有人把你配送给加盟商的技术私自转让了就属于侵权,就是犯法了。” “啊,我这事干大发了呀……”大凤两眼幽深的看着窗外,喃喃的说。 夜深了,下面喝酒划拳声终于消停了,喝酒的人在院子里喧闹一阵子散去了。 林盈盈听到魏思峰上楼的脚步声,忙给他倒上一搪瓷缸子搀着桔子汁的凉开水。 知道他没少喝酒,得醒醒酒。 果然魏思峰一身酒气的进门了,步子踉跄的来到床边,林盈盈忙把水递到他嘴边,他一手托住缸子底“咕咚咕咚”喝干了。 林盈盈又给他冲了一缸子放床头柜上搁着,用盖子盖上,好让他半夜渴了再喝。 魏思峰有了酒,一坐到床上手就不老实起来,伸手就抓她,被林盈盈笑着打开。 她闪过身子正色问他:“刚才跟支书领导班子谈的怎么样,大哥一家的户口和田地怎么弄?” 魏思峰得意的一挥手说:“嗨,这事还不好弄吗,咱村地多人少,土埂叔说了,只要人决定不回去了,户口马上给上,地马上拨给,反正大伯家的宅基地还没抽走呢,再盖房子就是了。” 林盈盈听到松了一口气,她这才想到:这个年代人口还少,各村都有闲置的荒地,上户口跟拨田地都都不是太难办,更何况堂哥他本人就是王祥寨的人。 不想魏思峰又趴在林盈盈耳边给了她又一个好消息:“现成的村东头老五死好几年了,他没儿没女,几间屋子空着呢,让哥一家先住进去就行,咱加紧给他盖新屋子。” 林盈盈心里一喜,就悄悄的问:“那要是大哥两口子不想去住老五家那几间破房子咋办呢?” 魏思峰在床上坐直了身子,他沉思一刻说:“大哥两口子要是不想去住的话,就还住在咱家里吧,反正盖好新房子就搬走——”说到这里他看着林盈盈轻声问:“你说呢?” 林盈盈温柔的笑笑说:“我能说什么,你是这个家里的一家之主,你说什么我都照办。” 魏思峰感动的轻轻把媳妇搂在了怀里,幸福的闭上了眼睛。 林盈盈轻轻的问:“你准备什么时候给堂哥盖新房子?” 魏思峰当即说:“越快越好吧,好让大哥也有自己的家了,不然大哥会觉得住的是我们的房子,他心里不踏实。” 林盈盈点点说是。 她想想小心翼翼的问:“你准备给他们盖几间房子呢?三间砖瓦正房是少不了了。” 魏思峰豪爽的说:“那是,盖三间红砖蓝瓦的堂屋,再给他盖一间配房给孩子住,再盖一间厨房,再把院墙跟门楼都一并盖起来,这样多气派呀……” 他这边只顾着规划给大哥盖新房的宏伟蓝图,林盈盈却在算着这样盖下来得花多少钱。 她这平地起屋院下来怎么着少不了六七千块钱。 魏思峰越说越兴奋了,就要下去问问堂哥的意见去。 林盈盈苦笑不得的拉住他,训斥他说:“行了行了,这都半夜了,你不睡觉大哥还睡觉呢,真是喝多了你……”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林盈盈发现麦子脸色很难看,她心下有些明了了。 果然,当早饭吃完,魏思山跟大家宣布,他想先搬到村支书给安排的故去老屋的空房子里住的时候,麦子脸一下拉的老长,她当场反驳:“要去你自己去住吧,我跟孩子住在婶子家。” 魏思山顿时满脸通红,气的结结巴巴的说:“你个老娘们懂点事好不好?咱一大家子都住在婶子家也不是长久之计啊,搬过去先住着,以后再盖了新屋子挪过来呀。” 第250章 双抢开始了 麦子假模假样的说:“是我不懂事还是你不懂事?你离家二十多年才回老家来,现在跟婶子跟兄弟姐妹们团聚了,婶子一家多高兴啊! 尤其是婶子,看着你带侄媳妇跟三个孙子心里多舒坦啊!咱要是孝顺的话就该在婶子跟前承欢膝下。你好,没几天就想搬出去住,你让婶子多伤心呢,还有,让咱思峰兄弟跟咱盈盈弟妹多没面子呀,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两个多嫌咱们,把咱们撵到那几间破屋子里去呢……” 麦子这一长串的话,魏思峰两口子都红了脸,曹英也真的伤心了。 虽然她也看出这侄媳妇不是个省油的灯,但是自己作为长辈可以包容;虽然这些天抱侄孙子把她累得半夜腰疼胳膊疼的,但是为了孩子她也能忍。如果这还没几天就让他们一家搬到外人几间破房子里去,她真的不忍心。 她就看看儿子儿媳妇的脸色,用商量的口吻问他们:“思峰,盈盈,你嫂子说的在理,还是先别搬出去住了,等等再说吧。你看,这马上要到收麦子的时候了,得准备双抢了,这时候搬家是不是不合适啊?” 确实是这样,老五那个家里就是个空屋子,要是住人怎么着也得打几件使用家具,这打家具不得个十天八天的呀,这双抢之前还真不合适,木匠也不会接这个活。 听了妈的话,不等魏思峰开口林盈盈就抢着说;“妈,我跟思峰根本没说让大哥和嫂子搬出去呀,是大哥说出了搬出去。大嫂说的对,咱一家人好不容易团聚了,这没几天就搬出去住人家的破房子了是遭人笑话,嫂子,咱不搬哈。” 麦子顿时两双小眼睛又挤成一条缝了,满脸的得意,还挑衅的看了一眼丈夫。 魏思山的脸气成绛紫色了,他竭力隐忍着没爆发出来,但是强硬的来了一句:“暂时不搬行,等双抢完了必须马上搬。” 不过眼下真的什么事都不重要,再重要的事都得放下给收麦子种庄稼让路,这一年一度的双抢可是天大的事。 先泼场碾场,把场拾掇好了,过几天就得割麦子,割倒再用车子拉到场里,再碾好再扬好,收到麦囤里得十多天,家里老人孩子多壮劳力少的,都能忙活二十多天。 一年的粮食就全靠这十天半月了,谁家都是全力以赴。 于是双抢开始了,大凤的饭店关门了,林盈盈的收购站关门了,四妹的裁缝铺子关门了,都来参加双抢。 当然,大凤跟二妹都嫁了人,就得先尽着婆家的忙碌了。 但是值得一提的是:马光远和他徒弟苏彪都来给林盈盈这个老板家帮忙收麦子。 这可是得了两个硬劳力呀!全家都很高兴。 马光远坐牢几年,一个弟弟有出息了在城里上班,家里的地就由他一个本家种着了。他出狱了就来林盈盈收购站上班了,地也没要回。那本家怕他要回,平时就管他吃饭,都是把地里的粮食和蔬菜给他送到收购站去。 马光远倒乐个清静了,这农忙收购站放假了,他就带徒弟来给老板家帮忙。 家里再忙魏思峰这个校长也不能放下学校不管,于是今年魏思山就成了家里的主力干将,他真是不分白天黑夜的领着大伙疯狂的收麦子。 但是,麦子却相反,双抢前不看孩子,都是曹英抱着小的看着大的,开始割麦子的一天,却抱着三孩不撒手了。 还让林盈盈把小宝放心交给婆婆跟她这个大娘,尽管下地忙活吧,还有意无意的说思峰不能下地,林盈盈就替男人多干点吧,看看她男人思山都快累死了。 把三妹和四妹气的不得了,硬是拦住林盈盈不让她下地。 三妹冷着脸说:“嫂子是城里姑娘,哪会干这粗活,粗活该我们土生土长的农村人干。” 麦子听了这话脸上讪讪的,就为自己辩解:“我这不是得看孩子吗,总不能把仨孩子都给婶子一个人看吧,大忙时候,把婶子累着了可咋整。” 林盈盈怕三妹再说出重话惹毛麦子,就忙说嫂子说的是,让嫂子跟妈在家看孩子做饭就行,她喂饱小宝奶就下地割麦子去。 三妹这次却不惯着麦子,冷着脸明确指出:嫂子不用下地,就在家看小宝。饭让嫂子和跟堂嫂子一递一天做,谁也不能脱滑。 这“脱滑”自然是说给麦子听的。 麦子想想,虽然给一大家子做饭也不轻快,大伙干活重做饭不能马虎。但是好歹比下地割麦子强多了,就爽快的答应了。 林盈盈却没有听从大伙的,等大伙走后,她把小宝喂饱了,让婆婆看着她拿着镰刀去地里了。 这时候收麦子全靠人工,都是用镰刀一把一把的割,真是一滴汗水掉地上摔八瓣。 林盈盈这个城里媳妇头一回割麦子,自然很笨拙,但是她坚决不听大伙的回家歇着。因为她既然要当好农村媳妇,就不能娇气,得把庄稼活样样都提得起放得下。 她学大伙的样子,头上带着草帽,脖子里搭着毛巾,头顶着烈日弯腰奋力的挥舞着镰刀。 虽然累得腰酸背痛,汗流进眼睛里火辣辣的疼,但是看着一拢拢的麦子在自己的镰刀下躺倒,那成就感还是令人好爽的。 半晌午,曹英跟大孩提着一壶绿豆汤送来了,让大伙都歇歇喝绿豆汤解解暑。 林盈盈招呼大伙去地头的树下歇着喝绿豆汤,大伙却都要求她回去看看小宝。 曹英也非要她回去,林盈盈也惦记才几个月的女儿,就喝了几口绿豆汤解解渴匆匆回家了。 一进家门就听见小宝发出声嘶力竭的哭声,那嫩嫩的哭声把林盈盈听得心都揪起来了。 她飞身往婆婆的卧室跑去,冲进门一下子楞住了:小宝躺在床上张着嘴哭嚎,麦子却坐在床沿抱着她儿子喂奶,冷冷的看着哭的脸色都变紫了的小宝。 她看见突然闯进来的林盈盈也慌了,马上急急的解释:“那个……那个盈盈,刚才他俩一齐睡醒了,妈跟孩子去地里给你们送绿豆汤了,我过来哄小宝哄不了,就只得先哄三孩了……” 第251章 丰收饭 林盈盈铁青着脸一把捞过了床上女儿,心疼给她擦擦哭的一脸的细汗,抱在怀里慢慢的哄着。 接下来,麦子在怎么解释,她都紧绷着脸。 林盈盈不是傻子,也不是瞎子,刚才的一幕她还能不懂? 平时她为了家庭和谐一再的忍让麦子,但是为母则刚,刚才她抱着自己儿子任由她女儿哭的场面太令人寒心了,这回,她决定不沉默了。 终于女儿不哭了,她就坐到一只椅子上掀开衣服给她喂奶,女儿咕咚咕咚的吸着奶还不时打哭嗝,她越发心疼,也越发生气。 就抬起头直视着麦子,眼神锐利的说:“嫂子,这样不好吧,我去地里割麦子,你在家里就看着我的孩子哭不管?” 麦子这下子彻底慌了,这个弟媳一直都是任她摆布的,这回突然这么凌厉的跟她说话,她真挺……怕的。 再想想小叔子虽然待她一家宽厚,可是对这个小女儿宝贝的很呐,万一林盈盈跟他说了刚才这事,不知道他会怎么处置她……还有,自家男人知道了准会大发雷霆,她越想越怕。 扑通一下子,麦子跪在了林盈盈脚下…… 林盈盈没想到她会来这一下子,登时愣住了。 “盈盈,弟妹,你别怪你嫂子,你嫂子是有私心,看见俩孩子同时哭,就想先把的儿子哄好再哄她,不想弟妹你就忽然来了……你打嫂子吧,你骂嫂子吧,千万不要在我思峰兄弟跟前说。我求你了弟妹,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这么自私了,以后俩孩子哭我一定先哄小宝再哄三孩……” 林盈盈虽然刚才对她一肚子怨气加怒气,可是麦子居然表现这么强烈的向她道歉,她又不是铁石心肠。就摇摇头伸手拉她,苦着脸说她:“嫂子你这是干嘛,有话就说呗,还跪着,赶紧起来,一会妈回来看到像什么话。” 麦子听了看看门外,就更急切的小声说:“弟妹你答应我我才起来,我保证不再这样糊涂了。” 林盈盈叹口气说:“嫂子,多大点事啊,赶紧起来吧,我答应你不说就是了。” 麦子听了马上满脸堆笑,麻利的起身了,嘴里又开始为自己说话:“实话不好听弟妹,哪个当娘的看见自己孩子跟别人孩子一齐哭,都先哄自己的孩子你说是不是?” 林盈盈冷冷的说:“你说的是,但是要是我,我也会先哄自己的孩子,但也不会放着别人的孩子不管,都是孩子,一样可怜。” 麦子被噎了一下。 林盈盈想想又说:“看来我就得听三妹的安排,以后我也不下地了,跟你一样在家看孩子,一家人的饭咱俩轮流做。”说罢抱着小宝上楼回自己房间了。 虽然林盈盈说话算话,没有把这事说给任何人,但是自那以后麦子在林盈盈跟前就有些小心了。 今年的双抢,曹英家里虽然少了个二妹,但是多了魏思山和马光远师徒俩,确实快多了,几亩地的麦子只用了七八天便圆满归仓了,这在村里可是拔了头筹,家家可都还在地里场里忙活着呢。 人家还在忙活麦子,她家又把花生种上了,玉米种上了,豆子种上了……双抢圆满结束。 曹英喜得合不拢嘴,抱着孙子在当街逢人就炫耀,她家今年的双抢在村里把第一。 这一连忙活了十多天,大伙都连晒带累的都脱层皮,圆满收工这天,自然魏思峰不能不表示一下。 他就骑车子去了乡里,割了肉买了菜买了酒,荤素搭配的做了一大桌子,说是吃个丰收饭。 这个由头好,吃饭时全家都齐声喝彩。 大凤婆家人口少,地少,自然忙完的快,接着就跟张文兵来给娘家帮忙了。今天的菜当然又是她掌勺,她做的菜好,魏思峰买的酒好,大伙都吃的连声叫好。 曹英高兴,她就做主,给两个奶孩子的媳妇林盈盈和麦子也倒上半杯酒,让大伙都热闹热闹。 魏思峰开玩笑看着媳妇说:“你少喝点,别一会我闺女一吃奶醉了。” 大伙哈哈大笑。 曹英哈哈哈笑着说:“嗯嗯思峰说的不错,我忙晕乎了,让两个奶孩子的媳妇都喝酒了,那我罚一个酒吧。”说罢自己端起半杯酒干了。 林盈盈和麦子同时喝彩:“他奶奶厉害呀!” 魏思山和魏思峰这哥俩也对视一眼,都咧嘴笑着夸曹英海量,魏思峰还笑着给妈又倒上了。 如今曹英一手抱孙子一手吃喝毫不含糊,最主要现在三孩在吃饭时,除了曹英谁也不让抱了。曹英不但不觉得累却有滋有味的说:孩子是疼他奶奶。 曹英高兴的又干了杯里的酒,不过她脸红了,话也开始多了。 她搂着怀里的孙子说:“山子,峰子,妈这来到魏家几十年了,今年这个麦季过的最舒心。我侄子来了,还给我把侄媳妇孙子孙女都带来了,我高兴啊,我夜夜睡梦里都笑醒……”她笑着抹起了眼泪。 大凤体贴的拍拍母亲的背,示意弟弟把妈的酒换成桔子汁。 三妹觉得有马光远和苏彪这两个客人在,不想妈说太多家里的话,就岔开话题,并且端起酒杯对马光远和苏彪表示了一下感谢,然后自己端起酒杯一口干了。 马光远伸手夺三妹的酒杯,但是三妹已经喝干了,他有些责备的小声说:“喝那么急干嘛。” 林盈盈看着二人笑笑说:“就是,慢慢喝嘛,马大哥,苏彪,别光喝酒,吃菜,忙了十多天了,可该歇歇了呵呵呵。” 魏思峰就端起酒杯,也要敬马光远师徒一杯,大凤跟众妹妹也跟着一齐敬酒,把马光远师徒给弄的不好意思了。 但是,马光远师徒却当着众人的面倒了两杯桔子汁,举着跟大伙说:“不好意思各位,我跟盈盈当初保证过,再也不喝酒了,喝酒误事。这个规矩不能破,所以我们师徒就以水代酒吧。” 不光林盈盈,大伙都被马光远感动了,林盈盈欣慰的说:“马大哥太敬业了,我佩服。不过今天不在工作范围,可以喝一点的。” 第252章 魏思山爆发了 马光远郑重的说:“说不喝就必须滴酒不沾。” 众人鼓起了掌,林盈盈对他师徒又一阵赞美,大凤赞赏的看着马光远问了一句:“小马弟弟有媳妇了吗?” 马光远认真的说:“没有。” 大凤有些吃惊的问:“这么好的小伙子真的没对象?那大姐我帮你寻一个。” 马光远却没有顺理成章的说“谢谢”,而是一脸庄重的说:“我心里有人了。” 这句话不仅令大凤吃了一惊,林盈盈也很诧异的问:“是谁呀?” 三妹忽然端起酒杯说:“来来来,马师傅跟他徒弟都不喝,咱一家子喝,思山哥,这个麦季你辛苦了,妹妹我敬你一杯。” 她这句话成功岔开了大家的话题,姊妹几个就热热闹闹的喝了起来。 不经意间,曹英又给自己倒了一些酒,她腾出一只手拉住魏思山,笑的一脸褶子的说:“山子,你终于回来了,咱一大家人终于团聚了,昨晚你叔还托梦给我呢,说他看到你带着孩子回老家了,都围在我身边,他替我高兴呢……” 魏思峰把搀着桔子汁的温水递到妈嘴边,喂她喝了几口,放轻声安慰她:“妈,我们都知道了,别说了,快点吃了饭早点歇着吧,这几天我们都在地里忙,家里事事您忙,您累的不轻。” 可是曹英喝多了难得“真情流露”一回,哪会轻易闭口,非要说下去。 她说到了侄子一家,就说到了给他们盖房子的事,因为支书已经许给魏思山一家批下田地了,这户口也上了,盖房子就得提上日程了。 曹英指着儿子说:“峰子,你哥不容易呀,把东北两个老人送进了土里,这又来到咱家寻根认祖来。不怨恨亲人,却还想着给妈养老送终,你哥太难得了呀,你要记得你哥的好呀……咱麦子收完了,接着头一件事就是给你大哥盖新屋子了,得盖的漂漂亮亮的……” 麦子两眼一亮,嘴角得意的一抿。 明显曹英喝多了,大凤跟妹妹一使眼色,就哄她去睡觉,她却坚决的推开闺女,说她没喝多乱说,她是在跟大伙说正事。 林盈盈跟魏思峰对视一眼,魏思峰一脸敬重的看一眼大哥,然后郑重的跟妈说:“妈,你放心吧,我不傻,我都记着大哥的好呢,大哥就是我亲兄弟,我们兄弟俩永远都是最亲近的人。至于这盖新屋子,我跟盈盈早商量好了,这地里一忙完什么也不干,先找虹霞公公商议动工的日子。” 曹英听了欣慰的一笑,端起酒杯就喝,但是知道喝的是桔子水,哈哈笑着要儿子再给她倒上酒。 魏思峰不得不拿过酒瓶给婆婆倒了一点,让她歇歇再喝。 魏思峰端起酒杯说:“大哥,这些年你在外面不容易,我什么也不说了,我敬你一杯酒。” 魏思山却摇摇头,满脸愧疚的拍拍魏思峰的肩膀说:“兄弟,酒放下,我跟你说句话。” 魏思峰就顺从的把酒杯放下了。 魏思山叹息一声说:“思峰,你跟婶子都说错了,这些年我流落在外。我没有在婶子跟前尽一点孝,是我亏欠咱们这个大家啊。” 麦子一听不乐意了,张嘴刚要开口,被魏思山闷喝一声“你闭嘴”,她悻悻的闭嘴了,但气的胸脯一起一伏的。 三妹冷冷一笑。 魏思山手搭在兄弟肩膀上,真切的说:“大哥不傻,大哥知道这些年,婶子一个人操持这个家不易,还好,如今这个家也是全靠你跟弟妹撑起来了,弟妹是了不起的女子啊,我头一回听说哪个女人这么能干,咱们男人都比不上啊,干了大事业,盖了高楼,还对婶子这孝顺,我……佩服啊!” 大凤满脸赞赏的看着林盈盈附和堂弟说:“山子,你说的太对了,咱魏家娶了个好媳妇啊,真真是打着灯笼也难找啊……” 三妹跟四妹也跟着说是,曹英一脸看着林盈盈笑的幸福又知足。 麦子的脸色更难看了。 谁也没去看她的脸色,魏思山继续对弟媳夸赞不止,林盈盈都不好意思了。 魏思峰伸手想拦住大哥,但是魏思山喝了酒也是倔的很,非要一吐为快。 他扬手制止魏思峰,看着林盈盈说:“弟妹,大哥我今天说一句话,大哥说到做到,给我盖屋子的钱算大哥我的,我手里现在不够,先欠着,日后慢慢还。” 这下子麦子炸了,她不管不顾的尖声吼叫:“魏思山你喝多了吧,灌几口猫尿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你一年才收入几个钱呀,你什么时候能还上盖楼的钱呀——” 等等,盖楼? 林盈盈吃惊的看一眼魏思峰。魏思峰也愣住了,他问询的看向妈。 曹英也一脸痴呆,谁说给他们盖楼了?儿子说的给他们盖几间砖瓦房再加门楼院墙啊,这就在村里数一数二了,盖楼……怎么可能啊? 这时魏思山被媳妇闹的,火从脚底呼一下子升到了脑门,他抓起酒杯泼了她一脸,嘴里怒吼:“混账娘们你给老子闭嘴,这个家想留就留不想留滚回你东北娘家去——” 这下子可不得了了,那酒可是高度烈酒呀,麦子早已经捂着脸惨叫起来了。 这下子全家都乱了。 曹英边斥责侄子边抱着孩子急的团团转,魏思峰迅速舀了半盆水过来了,大凤拉开麦子捂眼睛的手往她脸上哗哗的泼起水来。 直到把她泼成落汤鸡,酒精才被冲洗干净了。 麦子哪肯善罢甘休啊,她待睁开了眼,大嚎一声,从曹英怀里夺孩子,边哭叫:“好,魏思山,从来了你老家你撵我回东北不是一回两回了……我走,我走,你们是一家人,我是外人,我回我东北娘家去……” 一家子可都吓坏了,大孩二孩也放下了筷子,同时拉住妈妈的衣角,吓得哭也不敢哭,眨吧着眼撇着小嘴满脸惊恐的仰头看着妈妈。 林盈盈和大凤也忙拉住她哄劝。 三妹和四妹却相视一笑,冷冷的坐着不动。 第253章 又跪 马光远跟三妹点点头,然后拍拍徒弟,俩人悄悄的骑车子走了。 盛怒中的魏思山却朝婶子跟弟媳一挥手说:“别拦她,叫她抱孩子滚,滚得越快越好——” 其实林盈盈劝麦子只是做做样子,她知道她不会走,就是撵她她也不会走。 果然,麦子听了男人这句狠绝话,没有决绝的离开,而是双脚一蹦,厉叫着两手把头发一扯,张牙舞爪的朝魏思山扑去。 魏思山猛地闪过,一手攥住她两个胳膊,一只手左右开弓“啪啪”打了她两个耳光,又扯住她的头发往地上一摁,麦子就狗啃泥栽在地上了。 这一系列的动作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外人根本顾不上拉架。 众人一时都愣在了原地。 地上的麦子好久才哭出了声,她这一哭把惊呆的孩子给哭醒了,大孩二孩连同曹英怀里的三孩都哭叫起来。 四妹抱着小宝躲到楼上去了。 她嘴里低声说了句:眼不见为净。 魏思峰一只手就把堂哥推出去好远,弯腰把地上的麦子给拉了起来,林盈盈忙拿起一条毛巾沾湿了给她擦脸上的泥。 但是麦子却不领情,嘴里大声嚎叫咒骂着,把魏思山死去的爹娘都骂上了。 魏思山冲过来又要打她,被魏思峰拽住动不得了。而麦子恶气冲冲的猛一推搡林盈盈,就要冲魏思山动手,这边林盈盈冷不防被推,“呀”一声跌倒在了地上。 而地上是水泥地,林盈盈是重重的蹲在了地上。 魏思峰跟大凤看见同时喊着“盈盈”伸手拉她,魏思峰两手抱住了妻子,关切的问:“盈盈,你……怎么样?” 魏思山看见媳妇把弟妹推倒了,他知道自己这个泼妇娘们横劲大的很,堂弟又对弟媳宝贝的不得了。所以他也吓坏了,撇下发疯的老婆朝弟媳扑过来,着急的问:“弟妹,你要紧不?” “扑通”一声响,紧接着是大孩一声叫:“我奶奶倒了——” “妈——”众人一起惊叫着朝曹英扑过去。 只见曹英两手还抱着孩子蹲坐在地上,面色如土,嘴唇狂抖,喉咙里发出“格格格”的声音。 “婶子——”魏思山慌乱的叫 “妈——”魏思峰心痛的喊。 魏思山飞扑了过去,接过孩子递到抱着妈吓得呜咽的大凤手里,自己跪到婶子身边抱住她的腰喊她。 林盈盈忙挣扎着起身,跟魏思峰一起急着跑到曹英跟前。 看到婆婆的样子,大凤跟妹妹都吓坏了,抓着婆婆的手喊叫着哭出声来。 林盈盈摆摆手示意她们安静,她学小时候爷爷的样子,抓起妈的一只手腕,用大拇指使劲按压她的虎口穴位。 这时麦子早停止了嚎叫,担惊受怕的站在了一边。 好久曹英“哇”的一下子吐出一口污秽,胸膛里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脸色才缓缓转了过来。 林盈盈看着婆婆这个样子很是难受,不由头抵在她胸口啜泣起来。 曹英却摸着林盈盈的头,担心的问:“闺女,刚才摔着了吗,哪不得劲就赶快去医院看看去。” 林盈盈刚才就是刚才被摔了一下,疼是疼,真没伤着哪。她就笑着安慰婆婆说:“妈,别担心,我一点事没有,我身体好着呢。” “弟妹,对不起——”麦子哭着长叫一声。 林盈盈一转头,麦子又双膝跪在了她面前。 林盈盈蹙眉:她这是一招鲜吃遍天呀!难道一出事跪跪就完了吗? “弟妹,我刚才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刚才是被你哥气糊涂了才失手推了你,弟妹,你要是有事,嫂子我伺候你……”麦子说的情真意切,哭的悲悲切切。 这可把全家人都震住了,她居然跪下道歉呐! 林盈盈见过她跪,大伙没见过呀。 大凤忙拉她起身,说就是盈盈被摔着了该看病看病,你跪着也没用啊,这多难看呀…… 魏思峰这回却不理睬她了,冷冷的把妈抱到椅子上坐好,板着脸不说话。 就只有大凤一个人劝麦子,并且想用力把她从地上拉起来。麦子却痛哭流涕的死活不起,还朝曹英磕起了头,说刚才都是她把婶子气着了,要婶子一定原谅她。 曹英看她这么自责,哪还能生她的气呀,就紧张不迭的过来伸手要拉她起身。 魏思山看不下去了,朝她怒吼一声说:“你个败家娘们你还没闹够呀,没看咱婶子才缓过劲来嘛,你赶快给我滚回屋里去——” 麦子正急于脱身,听了这句就麻溜的站起来,抱着三孩跑回屋里了。 好好的一次场酒席就到此结束了。 大凤两口子安慰了曹英一番也悄悄的离开了,三妹轻声跟林盈盈说:“嫂子,你要是磕着哪了,呆会让小宝吃饱奶,今晚就让让她跟我睡吧。” 林盈盈这时候才觉出臀部钝钝的疼了,但她刚想说不用,魏思峰却拦住她,跟三妹说:“行,小宝吃饱了一夜都不闹的。” 俩人关上门,魏思峰让林盈盈在床上趴好,轻柔的给她按了浑身一遍,确定她没伤筋动骨后才松了一口气。 但是他心情很不好,坐在床沿低头抽起了闷烟。 林盈盈虽然头疼这个极品堂嫂子,但是好歹自己是活两辈子的人,对世事还是能看开的。 在她重活这一生中,除了能影响到她跟魏思峰感情的事,所有的事都不是事儿。 她就安慰他说:“思峰,别往心里去,东北女人都泼辣,再说她说的是实话,她日子过得那么穷,哪有钱还盖房子的钱啊——” 说到这里她猛地顿住了,不对呀,刚才麦子说的可是盖楼啊! 她就轻声问丈夫:“你刚才听没听清楚嫂子说的是盖楼?” 魏思峰冷哼一声说:“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啊,给她盖什么屋子她住什么屋子,这事你别管了,有我和大哥呢。” 张庭竹心事重重的点点头,轻声嘱咐他说:“嗯,好好跟大哥说,尽量满足嫂子的要求,我不是圣母,我是想满足她要求了好让她不再打搅咱的日子。” 魏思峰温柔的摸着媳妇的头发笑着问:“那要是那个女人非要求咱给她盖跟咱的家一模一样呢?” 第254章 想招收有志青年 林盈盈打个哈欠说:“那就给她盖呗,咱手里又不是没钱。不过,我也不是圣母,我得叫她知道这个家可不是欠她的,咱们的给予是有限度的。” 魏思峰无奈的叹了口气,想想家里盖楼的费用全部是林盈盈出的。他就摇头说:“有钱也不是这么个烧包法,她有本事了自己盖去。” 林盈盈不想提她了,忽然笑着把嘴贴在魏思峰耳边说:“你知道这个月我总了一下收入,有多少吗?” 魏思峰虽然大力支持妻子创业,但是他根本就经商不感兴趣,根本没去操心过她的账目问题。这一当校长更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教圣贤书了。 自然对她收购站每个月的收入一概不问,自己都不知道家里存折上的数。 当他听到媳妇说出一个数目后,惊得差点从床上跳下去:这也太、太多了吧。 林盈盈看着丈夫那吃惊的表情,虚荣心大大的被满足,她笑着往他怀里一钻说:“钱咱有的是,别舍不得花……” 魏思峰温柔的看着自己的妻子说:“盈盈,你真是个好媳妇。” 又叹口气说:“那人要是有你一半好就行了,看看闹的,我刚才可真生气了,恨不得让大哥狠狠揍她一顿,又怕咱妈跟孩子害怕……” 林盈盈身子软软的躺在他怀里,学着农村人的老话,轻声安慰他:“别生气,谁家过日子铲子不碰锅沿儿,犁地不打犁铧儿啊。” 魏思峰心里舒服多了,笑着捧起妻子的脸,眼睛一眨说:“你这把铲子就没碰过我这锅沿儿,我这把犁就没打过犁铧儿……” 林盈盈笑着捶他的肩膀,直骂他流氓。在他真又“流氓”的时候,林盈盈大叫着拦住了他,着急的说:“我有正事要跟你说。” 魏思峰急着当流氓,就不耐烦的拽开她的手,边低头吻她边敷衍的说:“什么正事啊,这才是正事……” 林盈盈不得不由着他等忙完了“正事”,才跟他说了眼下的打算。 她郑重的说:“我想给青霞跟苦根一对小情侣一个奖励,青霞上个月可是立了个大功。” 然后说出了上个月收购站里的情况。 从上个月开始,天渐渐热了,收购站的蒲草家具用品开始滞销。林盈盈就让在冬天向她展示一顶草帽那个大叔用玉米皮编一些草帽出来,当样品给村民编。 刚开始这草帽被好几各商家称赞,货也走的很快。但是没几天商家就提出了意见:说这草帽虽然好看,但是样式太单一,单独挂在商场不好卖,要是多编几种样式,顾客也有个选择,这商品才走俏。 三妹把商家的意见及时反映给了林盈盈,林盈盈想想也是。她觉得要是编一套玉米皮系列的草帽,肯定销量大增。 她就跟收购站的几个领导:三妹,青霞还有艳春商量。 她们听了都一致赞同。 但是这草帽林盈盈又不会编,在设计什么样式上她就没有主意了。 没想到青霞立即举手,表示这个任务交给她。 林盈盈大喜。 没出几天,青霞就让她看到了成绩:她居然编出了十顶花样不一的玉米皮草帽。 苦根呢,真不愧是青霞的“贤内助”,他又给青霞设计出的这批草帽来了个画龙点睛:按照不同的样式在草帽上喷了不同颜色的彩漆。 那草帽立刻被提高了一个档次,三妹几个姑娘看了都拍手叫好。 给商家一看,都争相订货。一直到现在,收购站都主要做这一系列的草帽。 魏思峰听了不禁赞叹:“青霞这姑娘真是聪明啊,那个苦根也挺有才的。这俩人可是给你挣了大钱了呀!” 林盈盈笑着点头,说这俩人真是天生的一对,不但彼此尊重,还彼此钟情的很。这半年多了天天在一起,就没听说过俩人有过矛盾。 魏思峰说:“那你想怎么奖励这一对鸳鸯呢?” 青霞托着头说:“这不是跟你商量嘛,我还没想好呢。” 魏思峰摇头笑着说:“这个我可不在行,你有什么想法说出来我跟你参谋一下行。” 林盈盈就说:“嗯——这样吧,你看,土埂叔把许诺的他们的三间大瓦房盖好了,但是还没钱给他们盖配房和院墙,这可是一大笔开销,要不咱把这笔钱给他们拿出来?” 魏思峰看着媳妇称赞:“果然我媳妇豪爽啊,这下来不得一千多块呀!” 林盈盈得意的说:“是啊,少说也得一千多块。” 魏思峰正色说:“我觉得行,这等于给他们盖了半个家呀,他们俩估计这辈子都不会忘了你。” 林盈盈点头:“我也不是为了在他们跟前落好,这是他们应得的,咱们给他们的奖励是有数的,他们给我们的付出是无数的。” 魏思峰柔和的看着妻子,由衷的说:“盈盈,你用良心经商,处事,我佩服你,你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商人的。” 林盈盈在丈夫这一本正经的夸赞下害羞了,她抿嘴笑着把脸贴到了他怀里,嘴里腻腻的说:“你能不能含蓄点,夸人怎么直给呀……” 魏思峰抱着她又低声说了一句什么话,林盈盈登时变了脸,两手交替着在他胸口捶起来。 魏思峰哈哈笑着攥住她的拳头,温和的说:“我也有正事和你说。” 林盈盈不闹了,在他怀里仰头看着他问:“你有什么正事啊?” 魏思峰说:“我想给咱们的小学扩招,当然不是继续招一些当地有些文化的民办老师,是招收两名正式师范大学毕业的有志青年,把咱们小学的师资力量壮大,把教育水平提高。” 面对丈夫的满腔热情,林盈盈不得兜头泼他一瓢冷水:“亲爱的,想法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我的收购站当初想在城里招个喷漆技术员都招不到,你想招大学生来咱这偏僻农村执教,那不是想入非非吗……” 魏思峰却没有被这瓢冷水浇灭热情,他却两眼深邃的看着媳妇,沉沉的说:“不,有志青年多的是,我不就是个例子嘛。我当初就是放弃了在城里工作的大好机会,主动来咱们村里当小学教师了呀,我不信这样的人就我自己。” 他翻过身看着窗外说:“还有,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如果我这个校长给的工资够高呢?” 林盈盈直直的看向他,喃喃的问:“你想自己掏腰包给老师发工资?” 第255章 要求盖楼 魏思峰认真的说:“当然不全是,咱镇上教育局会给老师发一部分工资,但是工资确实大大不足以吸引一个大学生。我想——再加一部分他们。” 林盈盈挑挑眉问:“你想加多少?” 魏思峰严肃的表情忽然变了,他嬉皮笑脸的凑近媳妇耳根,软软的说:“当然,得看你这个女企业家愿意赞助多少了……” 林盈盈白他一眼骂:“真不要脸,你这是逼捐哈。” 魏思峰涎笑着亲林盈盈讨好,林盈盈推开他干脆的说:“我给他赞助教育局发的一倍好不?” 增加一倍可不得了呀,如果刚毕业的学生就能拿到这么高的工资,相信这个贫穷的年代会有人动心的。 魏思峰激动不已,抱着妻子连连说“谢谢,谢谢”林盈盈不胜其烦的推开他低吼:“一边去,我要睡了。” 魏思峰这才消停了,嘿嘿笑着拉起被单给她盖好,搂着她睡了。但是夜里几次醒来,都是笑醒的。 但是魏思峰在开始实施他的宏伟计划的同时,没有忽略给堂哥一家盖新房子的事宜。 还马上去找了村支书,让他跟他亲家捎信他家又要盖房子,看他们的日程安排。 这盖新房子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得等。 看地里活告一段落了,林盈盈就把村里人做手工业编织的事具体讲给了堂哥两口子,看看堂哥能不能学着做。 能挣钱魏思山当然愿意干,随即就跟着林盈盈去了村里忙完地里活开始编织的人家,让堂哥看看他们怎么编的,看他能学会不。 结果堂哥学的很用心,但是手头很慢。 他比着样品,用家里囤积的柳条编了一天才编了几个工艺品,不过手工不错。 林盈盈笑着鼓励他:“大哥,你这头一回编就编这么好,已经很难得了,慢点就慢点吧。等到了冷天,你学着做蒲草家用品,那个适合男人干,手工费也高。” 麦子听说这也能挣钱,就自己看着样品学着动手编起来。 不得不说她的手还很巧,居然编的工艺品全都合格,编的也快。 但是林盈盈跟三妹却不许她编,因为她一编起来更不看孩子了,曹英更累了。 这天,吃午饭时,林盈盈把她跟大哥编的那些柳编工艺品的手工费递给麦子。 麦子却摇头不要,麻溜的说:“那就在你手里存着吧,看看你们就要给我们盖楼了,这钱虽然不多,也算是我们出点力吧。” 掷地有声:盖楼。 不容再忽略了。 林盈盈觉得这事必须明说了。她就直视着麦子说:“嫂子,虽然盖楼的钱我们也出的起,但是请嫂子想想,我们的钱也是我们辛辛苦苦挣的。你看着思峰很清闲不是?其实他累得很,一个月拿着二三十块钱的工资,操的心比拿二三百的都多。而我,你也看见了,小宝这么小我就扔给奶奶我收购站跟地里两头忙,我挣钱真的不容易呀,嫂子你开口就要可是轻松的多啊。” 这话把麦子说的登时脸红到了脖子根儿。 魏思山听了黑着脸努力压住怒火,阴狠的说:“麦子,你少说胡话吧,兄弟给咱们盖几间砖瓦房就到天上了。想想咱在东北住的可是石头墙茅草屋顶啊,冬天冻死夏天热死,这砖瓦房又舒服又亮堂已经是最好的房屋了,你还说什么盖楼——” 麦子红着脸,忽然一脸无辜的说:“思山,我的话没毛病啊,我也不是要求咱兄弟给咱盖什么屋子,我住什么屋子都无所谓,可是咱兄弟住的是两层楼啊,如果他给咱们盖几间普通瓦房,乡亲们会笑话咱兄弟跟咱婶子啊……” 林盈盈冷笑一下。 但是魏思峰跟曹英脸却一下子红了,一副“有愧”的样子。 曹英更是紧张的等着侄媳妇下面的话。 麦子佯装心痛的说:“到时候大伙就会乱说,说咱兄弟不稀罕他哥或者说咱婶子不疼侄子。看看她一家住着几个村都拔尖的两层楼,却给流浪在外二十多又回来尽孝的侄子盖几间瓦房……到时候可是人家嘴边上的话,说这个家里没了叔叔就是不一样,对侄子一家跟打发要饭的似的……” “你闭嘴吧——”魏思山气的脸爆青筋。 因为上次两口子打架把婶子吓晕了,魏思山就尽量憋着不发火。 反正麦子话也说的差不多了,看见男人那可怕的样子,聪明的闭了嘴,然后静静等着魏思峰表态。 魏思峰低头沉默着,脸色凝重的抬起头,看着堂哥轻声说:“大哥,你的意思呢?” 麦子一听这话,知道自家男人开口肯定“坏事”。两只小眼睛顿时喷出火来,她呼呼喘着粗气,不阴不阳的魏思峰说:“兄弟,你这是看你大嫂不算盘菜呀,我表明了态度你非得再问你大哥。那好,反正这家是你们的,我是外人,我以后就不说话了,说话干嘛呀,跟放个屁一样……” “滚——你给我滚——”魏思山忍无可忍了。 他爆喝一声起身又要揍他,被魏思峰一把摁住了,他用的力气很大,堂哥被摁在椅子上一动不能动。 但是魏思山心里的狂怒却令他登时像发疟疾一样浑身剧烈的抖动起来,嘴唇也发黑了。 曹英吓坏了,一时瞪着眼不知道该咋办了。林盈盈也担忧极了,赶快端杯水喂堂哥,想叫他缓缓气。魏思山却抖得水都喝不下去了。 “山子,山子你别急,有话好好说——”曹英起身抱住侄子规劝。 林盈盈担心婆婆的身体,就站到婆婆身边安慰婆婆别怕,因为婆婆已经急的眼泪哗哗的流了满脸,自己也筛糠般抖了起来。 相反麦子却无动于衷,甚至一副“你活该”的怨毒表情。然后有眼色的抱起三孩回屋了。 这边魏思山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了,不但脸开始发黑,呼吸也困难了。 忽然林盈盈想起小时候见爷爷给人放血救急的情形。 她飞身跑回了婆婆的卧室,又飞快的跑出来了,她手里拿了一根婆婆用来缝被子的大头针。 她把那根针迅速用火柴烧了一下,抓住大哥的一只胳膊,在他胳膊肘弯处刺了一针,黑红色的血从他那古铜色的胳膊里流了出来。 第256章 那个女人太无耻了 慢慢的魏思山恢复了平静,呼吸也渐渐平稳了。 魏思峰感激的看媳妇一眼,然后给堂哥倒上一杯酒,自己也倒上一杯,端起说:“大哥,来,咱弟兄俩干一个。” 魏思山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把酒杯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摁,再抬头就是满脸的泪了。 林盈盈头一回看男人哭,怕的心直突突,不由抓紧了魏思峰的胳膊,身子也靠在了他身上。 曹英看见侄子哭了,心疼不已,慈爱的摸着侄子的头说:“山子,别哭别哭,谁家两口子不打仗啊,一个大男人,可不能哭……” 魏思峰深深叹口气,抓住了林盈盈的手,心里直感叹自己娶了个好媳妇。 魏思山抓着婶子的手摇着头说:“婶子,要不我回东北去吧,在这除了惹婶子生气就是给兄弟两口子添乱,丢人呐……” 曹英听了这句话吓的双手搂住大侄子的腰,好像他能就地化了似的。她惊惶的说:“山子,我的好侄子,你可不能说傻话了呀……婶子整天念叨你,终于把你盼来了你怎么能再走啊——” 魏思峰忙安慰她:“妈,你急什么,有我在呐,哪能让大哥再走,王祥寨才是大哥的根,这就是大哥的家,大哥再也不会离开家了。” 魏思山却无地自容的呜咽:“可是这个娘们太特么的贪得无厌了,我早就后悔娶了这么个媳妇……” 曹英害怕的看看屋里,小声说:“你瞎说个啥,光看人家舍弃东北的爹娘随着你来到咱家,咱就该感谢人家。这女人都爱面子也爱攀比,她看着咱家住的是两层楼,自然还想住两层楼了,人家的要求不过分——” 她又为难的看看儿子跟儿媳,低头说:“再说麦子说的也对,要是我跟你兄弟住楼,你们住平房,是要被外人嚼舌根的,人家不说婶子偏心就说你兄弟不敬重大哥。” 林盈盈看了魏思峰一眼,魏思峰沉沉的垂着头,看上去苦恼无比。 曹英忽然拍拍侄子,轻轻的说:“没事了,山子,这事先不提了,你也忙了一上午了,吃了饭去屋里歇会吧。” 魏思山长叹一口气,抬头看定弟弟,重重的说:“兄弟,你听着,房子就盖普通瓦房,而且花多少钱我必须还,我是这个家的男人,我说了算。” 魏思峰没有开口,只是握了握堂哥的手。 魏思山起身扯着孩子恹恹的回屋了。 曹英却没有动,她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又伸着胳膊给儿子倒上。然后又拿了一个空杯子,浅浅斟上一点说:“盈盈,这杯酒你端起来。” 林盈盈心下一笑,看看魏思峰,他点点头,她就接过了。 曹英起身,高高的觉着酒杯朝儿子儿媳说:“峰子,盈盈,你俩都是好孩子,尤其是盈盈,比我几个闺女都贴心,妈心里有数,所以妈才敢向你们提出这个请求——” “妈你胡说什么,有话直接吩咐我们就是——”魏思峰气的把酒杯重重一磕说。 林盈盈忙扶着婆婆坐下,然后又静静的坐到魏思峰身边。 曹英自己一口干了柸中酒,一咬牙说:“你们就答应给你大哥盖两层楼吧。但是,我再疼侄子也不能没有边儿,你俩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我看着盈盈是多么辛苦把这个家撑起来的。这样,你俩出一部分,我跟你大姐借点,在去你舅舅家借点,日后让你大哥慢慢还账——” “妈,你说什么啊,你这是在打你儿子的脸啊——”魏思峰低喝。 林盈盈轻轻碰碰他,示意他冷静。 魏思峰激动的满头大汗,妈这话说的虽然是她的心里话,可是也太令他难受了。 只是想着这盖楼的事他要是再不同意就是不孝了,也太不是男人了。 可是他要是答应了,就更不是男人了:他太愧对媳妇了。 自从林盈盈过了门,这个家里全靠她操持,钱都是她辛苦挣来的。她一个女人把家里的土坯房建成二层楼已经令他这个大男人无地自容了,如今还要她拿出存款给哥嫂盖楼。 这,是不是太欺负人了…… 这时林盈盈开口了,她语气不轻不重的说:“妈,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给大哥一家盖两层楼,跟咱家的一模一样,你放心吧,钱我出。” 曹英猛地一惊,浑浊的眼泪呼的流了满脸。 “盈盈——”魏思峰低声叫喊,两眼深深的盯着她。 她淡然一笑说:“妈,这话我说到做到,只是,这事我亲自跟大嫂说,我得让大嫂答应我一个条件。” 曹英抬起老泪纵横的脸看着林盈盈,担忧的问;“什么条件啊?” 林盈盈说:“妈你不是不了解我,我不会无理取闹的。” 曹英听了这句话,抓着林盈盈的手呜呜痛哭起来,边哭边说:“盈盈啊,妈不傻,妈心里明镜似的,妈知道你做什么都是为了咱这个大家好。只是,苦了你啊,俺们老魏家有愧于你呀……” 林盈盈搂着她的肩膀亲切的说:“妈,别这么说,我也是魏家的人,这个家也有我的份,我出力都是应该的,我都是为了咱一家人都能好好过日子,只要咱一家人能过好,我的付出就没白费。” 魏思峰低头沉默着,一只手扶额,宽阔的肩膀有些耷拉,样子令人心疼。 林盈盈轻轻拉住他一只手,柔声说:“走吧,咱上楼休息去。” 魏思峰像个孩子一样被媳妇牵着上了楼,一到房间就抱住了她,紧紧的抱着一动不动。 林盈盈打趣:“你想捂一身痱子啊,还不赶快洗澡睡觉,明天学校很多事要你做呐。” 魏思峰把头埋在她脖子后,哑声说:“盈盈,我对不起你……” 林盈盈苦笑一下说:“你哪对不起我了?” 魏思峰难过的说:“你居然答应出钱给堂哥盖楼,这都是你的血汗钱啊,都怪我没本事……” 林盈盈看丈夫这么难过很不忍,就郑重的说:“思峰,谁也没逼我答应给他们盖楼,是我自己答应的。” 魏思峰心里更难受了,“你都是为了我才受这么多委屈的,那个女人……太无耻了。” 他终于说出了心底的话。 第257章 一吐为快 林盈盈轻轻的说:“你可不能这么说啊,不管怎么说她是咱大哥的媳妇,是一家人,你也说了,她给你们魏家生了三个孩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咱就迁就她最后一次了。” 他无奈的叹口气,把身子挺起来,看着媳妇说:“盈盈,你说的对,咱这是迁就她最后一次了,咱给她盖了房子,以后就该各过各的日子了,谁也没有义务养着她是不是。” 林盈盈幸福的笑着说:“嗯,你能想通我很开心,咱们给她盖楼是替妈了啦心愿,以后妈再也不会觉得亏欠他们一家了,我们就该过我们自己的日子了。看这些天,把咱妈累的,也不顾上抱小宝了,我看见几回了,妈都是等三孩谁着了才歇口气过来亲亲小宝。” 魏思峰弯腰把她横抱起来,两眼炙热的看着她说:“媳妇,放心吧,咱的清净日子快回来了,明天我就去木匠家里,让他简单给大哥打几样家具,让他们早些搬到老五那几间屋子里去,这边,让土埂叔找他亲家,安排动工给他们盖楼。” 林盈盈点头。 第二天晚上,大凤两口子跟二妹两口子都被魏思峰请来了。 等大家吃完了饭都要离开饭桌的时候,林盈盈招呼大家别走,她有话要说。 三妹和四妹煞有介事的看看嫂子,相互对视一眼都老老实实的坐下了。 麦子因了昨晚的恶斗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所以一整天都没说话,撅着嘴板着一张脸。 三妹四妹却故意幸灾乐祸的谈笑风生。 看大伙都坐好了,林盈盈扫视全家人一眼开口了:“今天妈要当着全家人的面,宣布一件事情。”然后看婆婆一眼,轻声说:“妈,你就说吧。” 曹英感激的看一眼儿媳,先是感慨的说:“我曹英有福啊,摊上这么好个儿媳,才让我今个在侄子侄媳妇跟前说话有面子。我就跟我侄子侄媳妇宣布这个事吧,我老婆子保证,给我侄子山子盖一座二层楼。” “啊……”除了魏思峰小两口,举座皆惊。 “妈——” “妈——” “妈——” “妈——” 四个闺女都同时喊叫。 “婶子——”魏思山羞愧的喊。 “婶子——”麦子得意的喊。 大凤第一个站起来反对:“妈,按说我出了嫁的闺女不该插话,可是我是妈的闺女,我得为妈考虑,妈老了,手里又没钱,哪有钱给堂弟盖两层楼啊?” 二妹憨厚又耿直,她当即闷闷的说:“我家住的还是土坯房呢,能有新砖瓦房就不错了,盖什么楼啊,当自己是城里大官啊。” 三妹冷冷的说:“反正妈是没钱,要是借了堂哥跟堂嫂子得还账。” 四妹冷哼一声说:“借,去哪借?” 魏思山羞愧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垂着头说:“婶子,我没说要你给我们盖楼,就是盖两间砖瓦房有住的地方就太好了,钱我会慢慢还。” 麦子高兴了一半,此刻不顾众人的围攻,嘟着嘴小声说:“婶子是长辈,说话不能不算话。” “对,妈是长辈,是这个家里的一家之主,当然是一言九鼎,说给你们盖楼就盖楼,钱一分不用外借,我来出。”林盈盈霸气回应。 “盈盈——”大凤蹙眉看着她。 三妹和四妹也一起站起来抓住她的胳膊,示意她不要答应这件事。 林盈盈看着三妹和四妹亲切的一笑,让她俩都坐下。 然后她直视麦子那张欣喜若狂的脸,严肃的说:“不过,大哥,大嫂,我当着全家人的面说明,用我钱给你们盖楼,这个钱也不需要你们还,就当是我替我妈对她侄子尽责了——” “不,弟妹,你听我说,我婶子对我没有义务,是我拖累婶子和兄弟一家了,我魏思山是个男人,我还要脸,如果兄弟媳妇真给我家盖了楼,这笔账我得打欠条,日后我会一分不少的还,不然我就不配当个人。”魏思山情绪激昂的抢过话头说。 林盈盈拦住堂哥说:“大哥,你听我说,我同意给你们盖楼是有条件的。” “啊?”麦子脸一下子变了,两眼灼灼的盯着林盈盈。 魏思山情绪反而不那么激动了,认真的听着弟媳的条件。 林盈盈冷眼看了一下麦子,她打算把积聚了好些日子的不满一股脑倒出来。 于是她加重语气说:“嫂子,我这段话是说给你听的。” 麦子本能的缩了缩脖子,心突突跳着头也不敢抬。 林盈盈看着她那猥琐的样子充满了鄙视:“嫂子,你从一进这个家就没把自己当外人,就理所当然的向这个家里索取一切。你利用妈对堂哥的亏欠心理,肆无忌惮的在这个家里作威作福,还想把我们每一个人都降服,好令自己为所欲为……” 三妹和四妹简直要高呼“爽”了。 都赞叹嫂子这波操作太强了,把这娘们的丑恶嘴脸无情的给揭露出来了。 果然,麦子无地自容的两腿来回扭动,鞋子在地上擦来擦去,羞耻的泪水啪啪的往地上滴。 曹英虽然不忍,但也没有阻止林盈盈。 魏思山却冷冷的看着媳妇,一副“看你改不改”的狠戾神情。 林盈盈把该说的都说了,看麦子也被她“羞辱”的差不多了,就切入了正题,毫不客气的说:“我替我妈给你们盖了两层楼,也算是把妈的心尽了,以后我妈不再欠你们了,我妈对她的侄子问心无愧了。所以呢,以后咱的日子就个过个的了,你们一家的吃穿用度再也不能扯上我们,孩子呢你也不要再让我妈帮你带了,我妈有儿有女,还有孙女,不该给你带孩子吧?” 面对林盈盈铿锵有力的质问,嘴像刀子一样的麦子此刻竟然羞得舌头都不知道怎么打弯了,落水狗似的连连点头。 林盈盈也不想说太多了,就干脆的说:“既然事情说好了,你们这就准备搬到老五那几间空屋子去吧,床和简单家具明天就叫村里木匠打,打好就搬吧。” “弟妹,说好了的,双抢过后就搬,我们这一大家子实在是太不懂事了……”魏思山愧疚的说。 林盈盈心情大好的一拍手说:“好,就这么说定了,大哥别急,等家搬好了我给你想个好营生。” 第258章 你能做到的 魏思山听了这话感激又钦佩的看着林盈盈:“弟妹这是又替我操心了,我先谢谢弟妹了。” 魏思山五口终于搬出去了,林盈盈长吁了一口气:终于清静了。 等这边给魏思山盖楼动工了,那边魏思峰开始了他的招聘计划。 同时,魏大凤的加盟连锁经营模式正式启动,四儿两口子成为了“御凤私房菜馆”的第一家加盟商,大凤以两千块钱的“友情价格”特许给小两口。 小两口的菜馆当然不能开在本乡,他们在外乡——相隔马头乡五十多里地的集市周围开了一家。 大凤饭店就又找了一名端盘子打扫卫生的小工,生意照常进行。 这个周末,林盈盈又嘴馋了,就悄悄的跟魏思峰说:“思峰,看地里也没多少活了,咱带着小宝去赶集吧,顺便给小宝买几件小衣服。” 魏思峰欣然同意,他最喜欢陪着媳妇赶集逛街了,如今有了小公主,更愿意陪在她们左右了。 俩人把闺女打扮一新,魏思峰又怕日头晒着闺女,就像模像样的给她戴上了一顶玉米皮编织的大草帽。 小小的人戴这么一顶大草帽,把林盈盈笑的蹲到地上去,吐槽女儿像个大头蘑菇。 三口子出门的时候,曹英嘱咐了又嘱咐,说集市上人多,千万抱好孩子,别让人挤着她,又说不要随便给人抱,怕把孩子偷跑了…… 曹英担心这个有道理,因为小宝长的好看,尤其一对黑漆漆亮闪闪的大眼睛,长长的上翘的睫毛,见人又先笑,任谁看了都想抱抱。 魏思峰跟林盈盈一一答应着,带着孩子出门了。 来到热闹的集市上,头一回见这么多人的小宝兴奋的直嗷嗷,看什么都新鲜,看见玩具直接“格格”笑着伸出小手去抓。 卖玩具的看见这个戴着大草帽的小娃娃喜欢的不得了,随便她抓着玩。 魏思峰赶快掏钱买下了一个,结果一路下来,女儿看什么都抓,魏思峰苦笑着说:“乖乖,照这样咱得把集搬回咱家去。” 林盈盈抿嘴笑。 俩人逛着给小宝买了几件小衣服,还没了一条小花裙子。 这小宝也是因为看这看那的累了,不等逛完她就趴在爸爸肩头甜甜的睡去了。 林盈盈看看女儿又调皮的挤挤眼,趴在魏思峰耳边说:“我想吃大姐做的辣椒了,正好去了让小宝去她床上睡。” 魏思峰冲媳妇宠溺的一笑,说:“行啊,那咱就回大姐饭店吧。” 她最喜欢看媳妇吃饭了,俩人就抱着孩子喜滋滋的来到了“御用私房菜馆”。 但是远远一看惊呆了:饭店的队都排到了路当中。 “哇,这也太夸张了吧,火成这样——”林盈盈尖叫。 当场也放弃了吃的打算,直接进去吧进不去,排队吧饿死了。 但是魏思峰可舍不得让媳妇馋着,他硬是从后门进去了,把小宝放在大姐的屋里,直接去厨房“抢”了一盘子辣椒让媳妇过足了瘾。 大凤才厨房忙的汗流浃背的,自然没工夫招呼兄弟两口子,就任由他们随意。 顺心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转眼间到了五妹中考的日子了。林盈盈和魏思峰比曹英都紧张,等五妹全科考完,魏思峰就赶紧跟她对答案,对完答案魏思峰一块石头落了地。 他笑着跟林盈盈说:“赶快去买上海牌手表吧,五妹考上东明一中没跑了。” 林盈盈当初答应过五妹要是考上了东明一中,就给她买一块上海牌的手表。 此刻听了这话很替五妹高兴,就一甩头说:“不就是一块手表吗,小意思,明天就去买。” 不过林盈盈买了表并没有拿出来,她要等五妹拿到通知书才给她个惊喜。 这个下午,魏思峰从学校进门就欢喜的拉着林盈盈的手说:“盈盈,好事好事,我的诚心终于打动了两名师范毕业的大学生,一位咱们本地的师范生,一位咱们县城的师范生,都愿意来咱小学执教,等暑假过后就来正式上班……” “真的啊!”林盈盈激动的叫。 她是真的高兴啊,她知道自己丈夫也是个不甘平淡的人,他当初自愿放弃留在城里的机会来家里教学,不光是因一颗回报家乡的赤子之心,他是有他的梦想的。 他不但要让村里的孩子都有学上,还想把村里的小学办好,让农村的孩子也有个良好的学习环境,跟城里孩子一样优秀。 这些年,他勤勤恳恳,不忘初心,终于自己当上了校长,有了这个提高学校师资水平的权力,他觉得该是他大展身手的时候了。 林盈盈看着丈夫那激动的样子,心疼的替他擦擦汗,小声说:“等两个大学生来学校报道的时候,你安排一个隆重的欢迎礼,让学校全体孩子们都欢迎新老师。” 魏思峰两眼放光的说:“那当然,我这就开始让学生排练,到时候在操场走正步,全体唱歌欢迎他俩。” 林盈盈认真的思索一下,忽然抬头含情脉脉的看着丈夫说:“思峰,我可以再捐助一笔费用,给孩子们一人做两身校服,给两位老师一人做一套西装,你觉得怎样?” 魏思峰被媳妇给震了一下,然后缓缓看向媳妇,哑声说:“盈盈,太谢谢你了,你居然这么支持我……” 林盈盈笑着扬手止住他说:“别别别,我最怕男人哭了哈。” 魏思峰红着脸嘿嘿笑了,搂着媳妇的腰,腻腻的把下巴搁在她肩头,小声说:“咱学校二百多个学生呢,一人两套校服可是四百多套,一套怎么着也得十多块钱,这可是个大数目啊。” 林盈盈笑着说:“我这点付出不是应该的吗,因为校长是你呀。” 魏思峰长吐了一口气,攥紧媳妇的手,坚定的说:“就是单单不辜负媳妇的支持,我也要把王祥寨小学办好,让咱们这个贫穷农村的小学,成绩在县里有名,在市里有名,在全国有名——” 林盈盈温柔的看着激情涌动的丈夫,轻轻的说:“你能做到的。” 第259章 开农资商店 她忽然一推他说:“对了,那两个大学生什么样啊,身高体重告诉我,这就不能让四妹做了,我得按尺寸去城里买。西装嘛,一定得去百货大楼的专柜买……” 魏思峰连连称是,就说城里那个小伙子很瘦很高,跟他身量差不多,咱本地那个小伙子个子有些矮…… 二百多套校服,四妹铺子里的布当然不够,林盈盈就让她去城里进货,自己根据后世看到的学生校服,设计出了一款简单又耐脏的校服款式。 因为农村孩子的卫生条件差,加上各家孩子多,大人给孩子洗衣服就不太勤,如果颜色太浅了会导致脏的快,大人会嫌洗校服麻烦。 林盈盈边忙碌边喊了一声:“我真是为孩子操碎了心呐——” 在四妹跟两个小姑娘忙着筹备校服的时候,搬出去住的魏思山这天晚饭后来了。 全家都热情的欢迎他,曹英忙拉他坐在客厅里,像照拂小孩子一样给他拿零食吃。 魏思山苦笑着说:“婶子你当我还是小时候啊,我刚吃过饭,什么也不吃。” 他几口子搬出去住了,吃的粮食还是婶子家的,魏思山说了,过一阵子去东北收麦子,到时候就不白吃婶子家的粮食了,多少给点钱。 魏思峰当然不会要他的,就含糊的说来年还粮食就是了。 曹英看他不吃就笑笑给他倒上了水,就问了一番几个孩子的事,魏思山一一回答了,然后他看着林盈盈,挠挠头笑笑问:“弟妹,上次你说给我找个营生,是什么营生啊?” 哦,林盈盈开心的一笑说:“大哥有心创业就好,是这样的,我看大哥不适合干手工活,那大哥就开一家农资商店吧。” 林盈盈知道虽然现在种地上化肥还刚刚开始,再过两年化肥便全国盛行。农民种地购买化肥将成为家里一项重要的开支。 众数周知,庄稼自从上了化肥,产量大大提高了,但是粮食的营养价值发生了改变,像瓜果蔬菜味道还直接打了折扣。 比如瓜果,上化肥的就个大味淡,但是上羊粪鸡粪牛粪这些有机肥料的瓜果,味道香甜可口。 可是大势所趋,谁也左右不了,林盈盈感叹的同时就提出让堂哥开农资卖化肥农药。 “卖化肥农药?这个能有人买吗?”全家人都吃惊的看着林盈盈。 魏思峰对生意不感兴趣,只是抱着女儿玩根本不在意。 曹英跟侄子可是一脸的怀疑。 林盈盈胸有成竹的说:“妈,大哥,咱们要把眼光放长远一些,这化肥虽然眼下咱地里都上的少,但是以后化肥也许会大量用的……” 她不敢说的太绝对,怕引起他们的怀疑,只是旁敲侧击的引导他们。 林盈盈怕堂哥心急,就说:“大哥你也别光卖化肥农药啊,你先卖一些日用品,像饼干了糕点了,还有烟了火柴了,就算暂时赚不了大钱,也能挣小钱是不是?” 魏思山听了拧眉琢磨了一阵子,忽然点头赞同说:“对,弟妹说的有道理,我就试试看吧。弟妹,我再过俩月去东北收麦子,把麦子都卖成钱拿来做本钱。” 林盈盈笑,你卖了麦子也不够啊! 她就大方的说:“哥,这个不要紧,钱不够我可以先借给你,你赚了钱再还我嘛,只是大哥想着去哪开商店呢?” 魏思山张口就说:“当然是去乡里了,弟妹帮忙找找房子吧呵呵。” 林盈盈却说,她不主张非去乡里开农资商店,乡里已经有了几家商店,也都开始卖化肥了,人家已经形成规模了,也有老主顾了,你去跟人家争生意肯定争不过。 不过要是在自己村里附近开一家就不一样了,这样就省了人们往乡里跑了,你价格再稍微优惠一些,肯定顾客会越来越多。 魏思山听着连连点头说是。 林盈盈说:“大哥知道,咱们王祥寨跟附近五个村子挨得很近,五个村子的学校都建在一起。但是这五个村子之中还真没有卖化肥农药的,都是去乡里商店买,如果在咱们五个村子居中的地方开一家农资商店,光附近五个村子用就不得了了呀。” 曹英听了媳妇的分析也赞同的很。 魏思峰逗弄着女儿插话:“我不懂做生意,也觉盈盈分析的有道理,大哥,你就在我学校后面的大路旁边开一家农资商店吧,准行。没钱我们可以给你凑哈。” 魏思山兴奋的满脸通红,但是他不想老是拖累堂弟一家,他就嘿嘿笑笑说:“不急,不急,我也是有这个打算,眼下这正盖着楼呢,这事那事的,还有批田地的事,我得忙完这些事再说做生意呵呵……” 林盈盈知道,他说这话是真的。 给堂哥盖楼,她只出钱,大事小事还得堂哥自己跑,累的不轻。 但是堂哥怕再拖累他们一家,自己都死扛下来,谁也不许插手盖楼的事,让他们都各忙各的。 林盈盈她看出来了,堂哥虽然没跟魏思峰从小一起长大,但是他很疼弟弟。 就凭这一点,她给他盖一座楼就不亏。当然,他要创业她也想再帮他一把。 后世那句话怎么说的:扶上马再送一程嘛。 她以重生人士的优势,认定在那个村北的大路边上开一家农资商店,生意绝对好的很。这一世,她想让堂哥抢了这个商机。 林盈盈又提醒堂哥说:“大哥,其实租房子不如盖房子,你在公路边上自己盖两间房子,日后就成自己的了,两全其美呀。” 这是真的,如今农村土地还不金贵,路边的荒地,谁占了是谁的。更何况这时候有没违建之说,堂哥要是这时候占了地盖成房子,日后可沾大光了。 魏思山听了弟媳的话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心里顿时激动起来,恨不得这就开始办这件事,但是想想不行,就按捺住激动说:“太好了,弟妹果然是女中豪杰呀,看事全面又周到,堂哥佩服呀!” 魏思峰娘俩听了笑的别提多自豪了。 周思山白天也是忙活一天了,没事了曹英就让他回去休息。 堂哥走了,魏思峰上住院门也让林盈盈上楼去休息。 林盈盈却说:“不急,妈好久没做艾灸了,今天晚上再做做。” 曹英听了就欣慰的笑笑,揉着胃说:“你别说,我这几天就是觉着胃不得劲了呢,唉,都是前几天你大哥两口子打架把我给气着了……” 第260章 生日礼物 林盈盈边动手收拾艾灸盒边说:“以后不会了,他过他们的,咱过咱们的,妈好不容易过上好日子了,可不能自己给自己惹气上身了。” 曹英慈爱的看着媳妇笑着说:“可不是嘛,我也想开了,你堂嫂子这个人眼皮子浅,心性贪,我这个当婶子的把我该尽的心尽了就行了,以后我真不管她的事了,我自己的有儿有女有媳妇有孙女的,光咱一大家子就忙不过来是不是。” 林盈盈开心的说:“嗯嗯,妈终于想通了。” 魏思峰打趣:“幸亏妈想通了,您要是想不通再帮堂哥看孩子不帮我看孩子,等您老了我可不管您。” “啊哈哈哈……”曹英跟林盈盈同时爆笑。 林盈盈卖乖的说:“没事妈,他不管您我管您。” 曹英佯嗔儿子:“看看,看看,这儿子养了不疼娘,这媳妇没养光疼娘,唉,以后不疼儿子了,光疼媳妇。” 魏思峰跟着逗乐:“那也得疼儿子,没儿子哪来的媳妇啊,你媳妇就是看上你儿子才来给你当儿媳妇的,你不能有了媳妇不要儿子啊……” “哈哈哈,你个臭小子越来越贫了啊哈哈哈……”曹英笑出了眼泪。 接下来,整个暑假魏思峰都在兴奋和期待中度过,成功招收到两名高材生,令他觉得离梦想越来越近了。 林盈盈呢,也没有食言,她出钱将青霞新房的院墙和一间配房盖起来了,连院门都出钱帮她按上了。 把魏土埂两口子和青霞苦根一对小情侣感动的不得了。 从此青霞和苦根更对“盈盈柳编收购基地”尽心尽力了,简直把收购站当成自己的事业守护了。 就要开学了,这天晚上,林盈盈对魏思峰说:“你马上就要开学了,明天陪我去一趟县城吧。” 魏思峰这个宠妻无下限的,听到这话随口就答应了,都没有问妻子要去县城干嘛。 一家三口搭车去县城了,林盈盈因为之前购买缝纫机和锁边机,对县城的路线很熟悉,所以,下了车就领着魏思峰朝一条商业街走去。 魏思峰看她不去百货大楼,就疑惑的问她:“哎盈盈,你想去哪逛吧?” 她一脸神秘的说:“到了你就知道了。” “摩托城?”魏思峰看到门口停着的一辆辆摩托车,眼睛都痴了。 随后摇摇头恹恹的问:“你来这干嘛呀,咱们又买不起?” 林盈盈接过他怀里的小宝,指着那几款摩托车说:“随你挑。” 魏思峰瞪大了眼睛看着媳妇。 林盈盈抱着小宝往里面走,边轻松的说:“进里面看看吧,里面样式更多……” 其实这个年代的摩托车款式并不多,品牌也就那几款,无非是本田,铃木,五羊,嘉陵。样式也很单一。 但是,这已经令这个年代的年轻人疯狂膜拜了。 林盈盈清楚的记得,去年,魏思峰第一次看见一辆摩托车从他身边呼啸而过时的那副热切、艳羡的眼神,从那一刻她就发誓,一定给他买一辆摩托车。 明天是他的生日,再过几天也快开学了,林盈盈就决定给他一个惊喜了。 可是魏思峰还在外面发呆,林盈盈不得不替他选中一辆红色的五羊125说:“要不,就这辆吧?” 魏思峰忽然窜了过来,夺过她怀里的女儿,一只手拉着她就往外走,嘴里说:“你胡闹什么呀你,当这是三百五百能买的吗,赶紧走吧,别叫人笑话。” 他这么激动是有道理的,媳妇虽然能挣钱,但是又给学生做了校服,又给两位新老师买了两套西装,还要赞助两位老师一半的工资,这些对于他来说,可是巨款。他无论如何不许媳妇再为他花钱了。 林盈盈被她拉着往外走,不得不伸手拽住了那辆五羊125,被卖摩托的小伙子看见了,紧张了喊了一声:“小心——”大步跨过来扶住了摩托车。 魏思峰不得不停了脚步,但是林盈盈却倔强的拽着那辆摩托车后座不放手,她仰脸朝魏思峰一笑:“送你的生日礼物,生日快乐。” 魏思峰两眼一直,一下子石化了。 对车的热爱是植根于男人血液里的,魏思峰怎么会例外。只是,这辆五羊125七千多块啊…… 在林盈盈锲而不舍的、连撒娇带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规劝下,魏思峰终于放下了“抵抗”,两眼贪婪的看着那辆红色的五羊125,一脸的不敢相信。 其实他恨不得这就骑上飞奔起来,但是,它太贵了,实在太贵了…… 于是,他再次努力压制住沸腾的心,声音异样的跟妻子说:“媳妇、别看了,太、太贵了,咱真买不起。” 林盈盈不乐意了,他怎么这么墨迹呀。 她柳眉一竖说:“你什么意思啊,怀疑你媳妇没诚意还是没能力?给你看。” 她把挎在他身上的挎包的拉链拉开,里面是满满的十元钞票。 他这才恍然大悟,媳妇这是有备而来啊,可是早有预谋了呀! 又看着那个挎包感慨:我说里面什么呀这么沉。 原来她提出来县城逛逛,其实就是给他买摩托车的。、他感动的喉头发堵,赶快扭过脸去,不让她看出自己眼眶红了。 林盈盈取下挎包说:“走,付钱去。” 但是魏思峰还是不舍得,他抖着嗓子说:“盈盈,你再想想,我真的没必要骑摩托车……” 林盈盈亲昵的挎住他的胳膊,脸一仰,笑着说:“我跟小宝想坐好不好,要是你骑着摩托车带着我娘俩,你说,我娘俩多幸福啊!” 魏思峰一下子被这个美妙的场景给迷住了,他红着脸,牙一咬,嘿嘿一笑说:“好,媳妇送我的礼物我要了——” 当魏思峰骑着一辆崭新的摩托车,载着妻儿回到王祥寨的时候,全村人都炸了,全是羡慕的唏嘘声,没有一个嫉妒诋毁声。 暑假过后,开学这天,他小两口带给村人的震撼比那辆摩托车更令村人欢呼,那就是:林盈盈跟四妹捧着一摞摞的校服发到每一个小学生手里。 虽然王祥寨人如今都做手工,钱宽裕了点,但是穿衣裳依然寒酸,都是买件衣裳穿好几年。给孩子们买衣服家长都是买大的,这样就不怕孩子长个了。 所以孩子的衣服都是:大一年,可一年,小一年。 这下子自家的孩子忽然不花一分钱得到两身衣裳,这不把全村人高兴坏嘛。 林盈盈跟四妹因了给孩子们送校服,也看到了新来的两位老师。 第261章 四妹的心思 县城来的那个大学生叫白玉杰。 他一看就是城里人:瘦瘦高高的个子,穿着一件洁白的衬衫,头发是当下流行的分头,额前的刘海还打了头油,瘦长的脸透出几分清秀。 本乡这位今年刚毕业大学生叫李铁柱,人也像跟柱子似的黑黑壮壮。 林盈盈跟四妹给学生分发完校服后,就一人捧着一套西服恭敬的送给他们。 林盈盈捧给了李铁柱,四妹捧给了白玉杰。 在接受西装的同时,新老师都礼貌的鞠躬道谢,林盈盈礼貌的微笑跟李铁柱说了句不客气,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但是四妹跟白玉杰的“接收礼”却长了一点。 白玉杰看到四妹缓缓走近他时两眼有些发痴:四妹本来就跟三妹一个模样,只是缺乏三妹的明艳逼人,所以一直以来被三妹压制了光环。 如今19岁的四妹,在原本美貌的基础上出落出了自己的气质,温婉清丽,又带些灵动俏皮,真真越长越美了。 “白老师,别嫌弃,嫂子说,算是给你的工作服。”看着直直的看着自己不接衣服的白老师,四妹微红着脸轻声提醒。 白玉杰猛地惊醒,他羞涩的露齿一笑,轻轻的说了句:“谢谢,” 就双手恭敬的接过。 在他接过衣服的时候,不小心手碰到了四妹的手,四妹手猛地一抽,脸蓦地红到了耳根,然后仓惶的扭头就走。 再开学,大妮上三年级了,二妮上二年级了。 由于师资力量还是有限,还是为了让两个大学生新老师从基础抓孩子成绩,魏思峰安排白玉杰负责教一、二、三年级的语文,李铁柱教三个年纪的数学。白玉杰当三个年级的班主任。 大妮二妮因了魏思峰这个舅舅的培养,学习都很好,同时也跟所有孩子一样对这两个大学生老师,抱着孩子们的新奇,和敬畏。 上课也认真听话极了,这令两位新老师很欣慰。 白玉杰和李铁柱在王祥寨正式上课一周后,俩人认真商讨了一番,然后要求魏思峰举办一个家长会,他要跟三个年级的家长谈一下各个孩子的情况。 虽然短短一周,魏思峰已经发觉了两个新老师的专业优势,但是教学是需要持之以恒的,他这个校长暂时不能做出任何评判。只是积极配合他们的要求。 在接到家长会通知后,曹英犯难了,大凤跟张文兵肯定没有空参加,而且大妮二妮也不跟着他俩,叫她俩参加了也没用。 可是她一个老婆子去更不合适,她又不识字,人家大学生老师讲话她也听不懂啊。 她就在饭桌上跟孩子们诉苦:“你们说,这大妮二妮下午开家长会谁去呀?峰子,要不你这个舅舅抽空听听人家白老师和李老师说什么?” 魏思峰差点把饭喷出来:“妈你闹笑话是吧,你以为我这个校长很闲是不是?就是我有空,人家老师开家长会,我这个校长坐里面当家长?” 曹英听了苦恼的说:“是啊,是啊,我儿子可是校长,忙得很呢……那谁去呀,盈盈你有空吗?” 正好三妹从收购站给林盈盈打电话过来,说收购站有点事,让林盈盈吃了午饭过去看看。 林盈盈就大口吃着饭摇摇头说:“我哪有空啊,三妹催我去收购站呢。” 曹英犯难了,就看着四妹问;“四妹,你铺子里忙不忙,要不你去吧?” 四妹看看两个外甥女,俩人都满含期待的看着她们的四姨。 她不想令两个孩子失望,就朗声说:“好,那我去吧。” 曹英高兴的看着四闺女说:“嗯好,就这么定了,一会就记着时间哈,别耽误了呵呵。” 四妹编着两根麻花辫子,身着自己做的一件泡泡袖连衣裙去了学校。 她跟所有的家长一起挤坐在崭新的教室里、崭新的课桌上,唯一不同于其它家长的是,她静静的坐着两眼紧盯着门口。 忽然,白老师出现了。 她眼前一亮:白玉杰穿着那套深蓝色的西装,露出里面洁白的衬衫,样子……好帅。 他身材笔挺的走向讲台,对着全体家长深鞠一躬,然后露齿一笑,说:“各位家长们好。” 三妹跟大家一样呆愣一刻钟,然后激动又紧张的去鼓掌。 以后的日子里,她想着了魔。为了能看上一眼,她总是找各种理由去学校里,比如给大妮二妮送衣服,下雨了送伞…… 实在没东西送,她就来到学校,趁下课时间,把大妮或者二妮叫出来,在白老师远远的注视下,跟外甥女说句毫不要紧的话,或者递给她一块糖,一块饼干。 她还经常偷偷的跟大妮二妮打听他的一举一动,她贪婪的听着大妮二妮说他,直恨俩小妮说的太少,他吃喝拉撒她都想知道。 其实,她更想知道他有没有心上人……因为她知道他年纪也不大,应该不会有媳妇。 虽然她告诫自己,你是有订婚对象的人了,不能这么注意一个男人,可是……她控制不住自己。 从小孩子嘴里实在套不出白老师有没有女朋友的事,她就有意无意的跟魏思峰打听起了他的事。 魏思峰一心抓教学水平,哪会操心这回事,就不耐烦的说不知道。 他不知道这句话多伤妹妹的心。 中秋过后,八月十八是马头乡一年一度的庙会,这庙会不仅仅是各地善男信女来烧香磕头,更是全乡一次盛大的娱乐文化节日。 庙会上将有杂技班子舞龙舞狮子、踩高跷,唱戏……热闹非凡。 所以这一天来到了,几乎全村人都放下了手里的活去赶庙会。 四妹昨天晚上就给两个姑娘放了假,说好了今天一起赶庙会。 庙会上比集市上还热闹,卖东西的自然跟集市上一样丰富,尤其卖姑娘们喜爱的饰品居多。 四妹如今变得特别爱打扮。她在一个个摊位前流连,最后买了一盒粉,一小盒胭脂,又买了一管口红。 最后又给大妮二妮顺便一人挑了一朵头花,又给她们买了些零食。 其实,这些脂粉四妹都不需要:她皮肤雪白,面颊红润,脸光如瓷。 可是她总觉得她不够美。 “四妹,唱戏的开始了,咱们赶快去戏台下看戏去吧——”几个同伴急切的催她。 四妹就把买的东西藏到提着的柳条篮子下面,用一块手帕盖上,被拉着跟姑娘们一起朝戏台走去。 第262章 他有女朋友 虽然唱戏的唱戏,舞狮子的舞狮子,四妹却心不在焉的看着这热闹的场景,心里满满的都是白老师。 这种相思,令她很痛苦。 忽然,她做出了一个令自己害怕的决定:她要去学校找他,亲自问问他有没有女朋友。 “对,我今天下午等学校放了学就去学校找他。”四妹喃喃的对自己说。 白玉杰家是城里的,自然住在学校。 因了这个决定,四妹低落的情绪一下子高涨起来,她再也不能呆在这个喧嚣的环境里了,她要回家准备晚上见他的台词。 于是她撒了个谎,匆匆的跟同伴们放了假,挎着提篮挤出了熙熙攘攘的人群。 出了人群,她挎着篮子因兴奋身轻如燕。 突然,她胳膊上挎的篮子闷声掷地,篮子底刚落到地上就往路上的低洼处咕噜咕噜滚出去了,但是四妹却一动不动,眼睛痴痴的看着前面,脸渐渐发青。 她看到白玉杰跟一个城里姑娘手挽手朝她这边走来。 那个姑娘穿着一条大红色的连衣裙,脚上是一双洁白的高跟凉鞋,头上挑着一条长长的马尾。 那一刻,她在四妹眼里,就是飘在袅袅天际的一朵云彩——她只能仰头欣赏。 而她在白玉杰跟那个城里姑娘说笑着一步步朝她走来的那一刻惊醒,顾不得捡篮子就仓惶逃窜,掩身在了路边一棵大树后面。 “咦,这是谁的篮子怎么在这歪着?还有东西撒了一地。”那个漂亮的城里姑娘问。 她说的是普通话,很好听。 白玉杰轻轻的说:“别碰它,也许篮子的主人有急事把篮子扔下离开一会。” “嗬,有什么事急成这样啊?这在咱们城里可不行,转身就有人给你提走了。” “这里是农村,民风淳朴,不像咱们城里,鱼目混杂……” “呵呵呵……” “格格格……” 俩人一路说笑着朝庙会走去。 四妹鬼魂一样缓缓捡起了篮子里的每一样东西,再看看胭脂和粉,仿佛它们都长了眼睛般嘲笑她,她心像被万根针扎…… 但是她还是把他们收拾好装进了篮子里,那是钱买的。 到了家,正好学校中午放学了,大妮二妮都知道四姨去赶庙会了,都颠吧颠吧的迎出来,嘴里叫着四姨,都扒住篮子伸长脖子朝里面望。 四妹无声的拿出里面的点心,又把两只头花拿出来递给她们,无力的说:“让你姥娘给你俩扎上去吧,我上楼歇会。” 曹英一早就让儿子用摩托车载着她去烧了香,早就回来了,这会正在厨房做饭。听到动静就在厨房勾头喊她:“上楼干啥,饭快好了,吃了饭再歇着去。” 四妹恹恹的说:“我有些头疼。” 曹英听了担忧的走出来,捧着她的小脸就摸她的额头,摸摸不热放心了,就说:“可能是庙上烟火太大,熏的了,那就喝点水歇会去吧,睡醒再吃饭。” 四妹没有说话,鬼魂一样轻飘飘的上了楼。 正好跟把小宝哄睡着后,下楼的林盈盈迎面碰上。不等林盈盈开口四妹就冲她摇摇手,低着头从她身边擦过。 她进了门就把门反锁了,狠狠的把自己埋进了被单里。 “看来他有女朋友……他长那么帅,怎么会没有女朋友呢……她女朋友太漂亮了,人家才是天生一对啊……”她悲悲戚戚的想。 忽然,她心一惊,身子从床上弹了起来:要是那个漂亮姑娘是他女朋友,那不是他在我们这里也呆不久吗?那她今天来是要带他回城还是跟他一起留下教书?” 无论哪一种,她心都酸痛无比。 也许、也许,她不是他女朋友呢?只是……亲戚或者同学。 她心一动,黑乎乎的心里又闪出一丝亮光来。 就这样,她的心像坐过山车一样猛地飞上去又瞬间跌落下来,忽高忽低,都是被自己的想象操控着。 她铺子里的布料没了,明天要去城里进货,得早走。于是曹英看白天没精神,晚上又久久开灯不睡觉的四妹,有些担忧,就上楼敲开她的门,问她还头疼不,要不让哥哥带她去医院看看? 她不耐烦的把母亲推了出去,说她头不疼了,她白天睡多了晚上不瞌睡了,玩一会再睡。 可是母亲惦记着她明天早去搭车去县城,就嘱咐她一定早睡。 四妹躺在床上欲哭无泪,她也想早睡啊,睡着了就不想了,心就不疼了,那个漂亮的城里姑娘的脸就不在她眼前晃了,他跟那女孩说话的好听的声音就不刺她的心了…… 她又点了一根熏蚊子的艾草,呆呆的看着那艾草的烟气缭缭绕绕的透过窗纱飘散出去,然后什么也看不见了。 她忽然这屋里热的不行,她受不了了,她下床走了出去。 她悄悄的坐在了院子里那棵老杏树下的木凳子上。今晚有月亮,月亮把杏树叶子点点的印在地上,她低头看着那些叶子缝隙里,脑子里还是那漂亮姑娘的影子。 “别想了,那个肯定是他心上人,就算今天那个好看姑娘不是他心上人,人家长那么好,那么优秀,城里想嫁他的姑娘还不排队啊,我想什么呢想,还不是自作多情,自找苦吃,死了心吧死了心吧……”她痛苦的捧住了头。 她忽然跳了起来,匆匆上楼,敲开了大妮二妮的房间,不由分说抓住大妮两肩摇晃着小声问:“大妮,你听没听说白老师到底有没有女朋友?” 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冷不丁被问了这句话,脑子短路了好一阵子,然后迷迷糊糊的说:“没有吧,我没有听说过,也没有见过。” “那今天我怎么看见他跟一个穿红裙子的好看姑娘一起逛庙会呢?”她红着眼问。 “啊,那我不知道了,我们白老师今天上午没给我们上课。”大妮瞪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看着四姨答。 四妹这才想起大妮还是个孩子,她知道什么呀。就呆呆的说:“没事,你睡吧。” “嗯。”大妮答应一声躺下了。 但是她刚躺下四妹又问:“你看你白老师好不?” 大妮懵懂的说:“好啊。他教的好,脾气也好,对我们温和了,从来不吼我们,也不偏心。” “我不是说这个。”四妹烦躁的说。 大妮怕了,怯怯的问:“那你说的什么呀四姨?” 第263章 是他姐姐 四妹被问住了,她急的快要哭了,没有人能懂她。 她就忍住眼泪叹口气说:“没什么,我只是今天在庙会附近看见他跟一个漂亮姑娘了,随便问问。” 大妮呼腾一下子坐了起来说:“对了四姨,昨天放学的时候,白老师问我是不是明天乡里有庙会,他说有人要来找他玩一天。” 四妹听了心跳都停了,痴痴的问:“他没说是谁吗?” 大妮摇摇头说:“没有,不过看他的样子很高兴,我放学回家的时候看到他在操持是井边洗衣服,他下午最后一节课都没给我们上,他打扫他的房间呢。” 四妹彻底绝望…… 别想了,别想了,自己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能吃上吗,别恶心人家了…… “四姨,我知道今天那个女的是谁。”一旁的二妮忽然坐了起来,一脸认真的看着四妹。 四妹一把捞过二妮,把她抱在自己腿上坐着,热切的问:“她是谁,她是谁?你怎么知道的?” 二妮甜甜一笑说:“听崔老师说的,崔老师还说白老师答应至少要把我们这一批学生送到初中才会回城。” “他什么时候说的?”四妹都忘了掩饰她的激动了。 “就在昨天说的。” “他为什么要跟你们说这话?” “不是跟我们说的,是昨天乡里教委人员组织各个学校的老师去开会,白老师在会上跟教委领导说的。” “哦,好歹他暂时不会走……”四妹长吁了一口气。 二妮很有成就感的说:“这话是崔老师下课的时候跟我们班几个年龄大的学生说的,她有话就爱跟班里那几个年龄大的女生说,我就在旁边听到了。” 崔老师是她们村的媳妇,她是村会计的儿媳妇,上过初中,就被安排到学校教学了,她跟所有的农村媳妇一样,对那些八卦新闻不光千里眼,顺风耳,还布袋嘴,会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瞬间传播出来。 在学校里憋不住就只能跟孩子们说了。 虽然他不会马上离开的消失坐实了,但是四妹马上又落寞了,她想起那个漂亮姑娘,心里想:这么说那个姑娘要跟他一起留下了…… “那好吧,我就祝福他俩吧,他幸福我就幸福了。”她这样安慰着自己却想好好哭一场。 “四姨,我们白老师是真的很好,我们都喜欢他嘻嘻。”二妮纯纯的笑着,眼神里满满的对她老师的崇拜。 她最后又不甘心的问:“对了,你还没说今天那个漂亮阿姨是谁呢,你不是说你知道吗?” 她绝望中还带着一点点的希望…… “听崔老师说了是他姐姐。” “啊——姐姐——”四妹忘情的大叫。 “你确定是他姐姐?你没听错?”四妹要哭了。 二妮有些怕了,怯怯的说:“嗯,我听崔老师说是他姐姐,还说他姐姐要结婚了,听说他今天请了几天假呢,是回去参加他姐姐的婚礼,说等姐姐的婚礼一过就回来……” 四妹高兴的差点窒息。 “没事了,你俩赶紧睡吧,我一下子瞌睡的不行了,我要回去睡了。”她顿时欢快的像院子南角菜畦旁正争相开放的夜来香。 几天后的夜里,四妹又悄悄来到了大妮二妮的房间,又把大妮二妮从床上拽起来“审问”。 “你们白老师来了吗?” 大妮二妮老师的答:“来了。” 四妹激动的心都在颤抖。 “啊!”她欢快的欢叫一声。 然后喜极而泣的用枕头捂住了脸。 她无论如何睡不着,但是她不敢再去院子里了,忽然好怕家人看见她。 她只有回到自己房间,在床上来回的翻身,翻着翻着还索性打个滚,不觉的还笑出声来。 “四姨,你在屋里干什么?” 忽然门口传来大妮的询问声。 她猛地一惊,翻身发现床边站着大妮,她那水灵灵的大眼睛萌萌哒的盯着她。 四妹的脸像火烧起来了,就恼羞成怒的低喝:“半夜三更的不睡觉来我房间干嘛,快回去睡去。” 大妮无辜的说:“是四姨你没关屋门,我上厕所听见你笑,就进来了……” 四妹面红耳赤的说:“知道了知道了,赶快给我出去——” 她再也躺不下去了,下床牢牢的锁上门,激动的从抽屉里拿出了胭脂水粉。 她一想到自己明天当真去学校找他,就紧张的浑身颤抖,她想了一百个不能去的理由,因为在这个年代,一个女村女孩夜里去找一个小伙子,更何况还是一个有了婆家的姑娘。这可是一桩伤风败俗的大丑事啊…… 可是无论多少个理由,最后都被自己的本心打倒。 巧的是,第二天中午放学,大妮二妮又从学校回来,进门又宣布了一个消息,说这次月考成绩出来了,白老师又召开一次家长会。 曹英听了不耐烦了,以前哪开过家长会呀,这新老师一来怎么这么多事呀。 于是她板着脸说:“跟你们老师说,咱家今天有事走不开,没人去。这城里老师真是事事多。” 大妮二妮一听急坏了:“可是白老师说每个学生的家长都得到,说城里小学生每个星期都开家长会,都是为了学生好……” 曹英怕孩子哭,就又耐心哄她:“哎呀我的乖乖,不是姥娘不去,是今天咱家实在有事啊,你看看,你堂姥爷下午出殡,我得去照料着,你舅跟你姨得去当孝子,谁有空去学校啊。” 二妮嘴一撇,泪珠啪啪滴下来了,她哭着说:“可是白老师说了,家长会必须有一位家长到……” 曹英哭笑不得的逗她说:“白老师白老师,白老师说句话比圣旨还管用了,那你跟白老师过去吧。” “大妮,二妮,别怕,我去。”四妹满脸绯红的搂住了俩丫头。 曹英边择菜边蹙眉说:“你才没空去,你大爷出殡这么大的事,你哪能不去呀。” 四妹撅着嘴辩解:“我哥跟我嫂子这不都已经过去了吗,我是女孩子,不去能怎么样啊——” 第264章 发奖品 曹英厉声呵斥:“你哥跟你嫂子该去,你姊妹几个也该去,你三姐在乡里忙着回不来,你再不去还说得过去吗,这不让人说道嘛。” 四妹知道村里的规矩,这回估计是好好的走不了啦。 忽然,她转了一下眼珠,顺手在大妮二妮各自的腰上拧了一把,然后偷偷对她俩使个眼色。 “呜呜——”大妮二妮一齐伤心的哭泣起来。 那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着实可怜。 曹英平时把两个外甥女当宝贝,从没打骂过孩子,这哪能忍心让孩子哭啊!更何况俩外甥女因为从小在李家受惯了打骂,个个性格都乖巧的很,这哭起来也就比别人更可怜。 大妮二妮即使受了委屈也不像别的孩子,张着大嘴嘶声大哭,而是把小脸一拉,小嘴往下一撇,眼泪就满满的聚在黑黑的眼眶里,瘦瘦的小胸脯一耸,然后那聚满了的眼泪就哗哗的往下淌起来了。 曹英看到俩外甥女哭心早软成一坨了,她就一手搂一个叹口气说:“不哭了不哭了,姥娘答应你两个小祖宗了,吃了午饭就叫你四姨去。”又抬头嘱咐四妹:“到了学校看看老师有什么事,说完了事你提前回来。” “嗯,知道了妈。”四妹兴奋欢叫。 曹英以为她是不想去当孝子,就用指头戳了一下她的额头,朝她撇嘴说:“就是想脱滑。” 四妹窃喜不已,恨不得这就跑去学校。所以她像鸟儿一样蹦蹦跳跳的进了厨房,大声说:“我来做饭。” 其实家长会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就是白玉杰跟家长汇报一下每个学生的考试情况。 但是对于四妹来说,这次家长会很重要。 大妮个子矮,坐在第一排,谁的家长就坐在谁的凳子上,所以四妹坐在大妮的凳子上。 白老师站在讲台上,她可以名正言顺的近距离看着他,而且还不用害羞的盯着他看。 白老师的皮肤比王祥寨所有的男人都白,都细,他那四六分的短发乌黑发亮又不粗硬,一阵微风都能令他前面的头发飘起来。他那薄薄的镜片后面的眼睛不大,眼光柔和,又充满……风情。 他嘴唇薄薄的,一笑起来两个嘴角却是向下一牵,露出两排闪闪发亮的白牙。 四妹痴迷的看着他,心里说:他的牙齿真美,也许只有城里人才能长出这么白的牙…… “你是李婉婷的姨吧?” “你是李婉婷的姨吧?” 李婉婷是大妮,李婉莹是二妮,名字是魏思峰起的。 四妹仍呆呆的看着他一声不吭。 他微笑着看着她。 “问你哩。” “白老师跟你说话咧。” 旁边的声音一齐朝她袭来,旁边的一个嫂子还用胳膊肘捣捣她。四妹才蓦然惊醒,羞得满脸通红的问白老师:“嗯嗯,是的……有事吗白老师?” “呵呵,是这样的,我想问一下李婉婷和李婉莹的父母怎么不来参见家长会呢?”白玉杰轻柔的看着她问。 “嗯嗯,她父母离婚了,她妈妈太忙。”四妹照实说了。 白玉杰忙抱歉的一笑,诚恳的说:“那不好意思了。” 四妹抿嘴一笑说:“没事的白老师。” “哦,是这样的,你李婉婷和李婉莹学习都非常好,尤其字和作文写得非常棒,这次考试成绩名列前茅,今天这两位同学都有奖励。” 教室里响起热烈的掌声。 四妹心里很舒服,笑的更灿烂了。 白玉杰又对着全体家长说:“我今天召开这个家长会不但要跟家长们汇报一下这次考试成绩,更是跟家长们谈一下,我接管这三个年纪的孩子一个月来对他们的了解,然后跟家长们沟通一下……” 本来一心忙着挣钱糊口的大人,都是被迫来学校开家长会的,都是心不在焉来应付一下子就走。谁也不会认真听老师瞎哔哔。 可是,彬彬有礼又朝气蓬勃的白老师在讲台上讲话,下面的家长居然没一个露出不耐烦的神色,都尊敬的仰头看着他,认真的听他讲话。 最后,结束家长会时,白玉杰拿出一摞硬皮笔记本和铅笔说:“一时的成绩说明不了什么,孩子们都继续努力。但是以后每次月考都会选出一部分优秀学生给予一些奖励来鼓舞孩子们,奖品是笔和日记本,现在就点名发奖品……” “啪啪啪。”四妹使劲拍起了巴掌。 家长们都紧张的等着听获奖学生的名字,所以并没人鼓掌,于是四妹独自热烈的掌声在教室里响起来,就惹得众人一阵哄堂大笑。 四妹红着脸不好意思的笑起来。 白玉杰看着四妹微微一笑,伸手示意她停下,他就拿出给优秀学生的奖品点名,听到家长的回应就走下讲台一一的发。 当她走到四妹面前时,轻轻的说:“这是李婉婷和李婉莹的奖品,你带给她们,要她们继续努力。”说着把两本红皮的笔记本和两只铅笔轻轻搁到她手边。 她的双手此刻都搭在桌子上,他往桌子上放本子的时候,一只手“不经意间”覆在了她的手背上。 四妹的心尖尖都抖起来了,但是她的手一动未动,她享受着他温热的手掌停留在她冰凉的手背上的感觉,幸福水一样满溢出来。 也许那只是一瞬间,也许他自己根本没注意,也许有好长一会,也许那只是我的幻觉…… 从学校走回来,四妹整个下午都纠结、陶醉在那一刻里。 令她神魂颠倒的那一刻给了她莫大的鼓励:她发誓今天晚上一定去学校找他,她要明明白白的告诉他她喜欢他。 今天出殡堂大爷的两个儿子打起来了,接着牵扯了很多人都跟着争执。 晚上曹英喋喋不休的说起了这事,言语里都是得意和满足。她庆幸自己只有一个儿子,又摊上个好媳妇,越说越兴奋了,又夸起林盈盈没完了。 林盈盈看着魏思峰笑笑,就以哄小宝睡觉为由,抱着小宝上楼了。 魏思峰当了校长更忙了,不但照常代课,还要应付诸多外面的事,所以他也没空陪妈唠嗑。看媳妇抱着女儿上楼了,也离了饭桌去楼上书房忙了。 这边曹英话不吐不快呀,干脆来到四妹屋里跟闺女叨叨起来了。 第265章 讲起了故事 她一进门就冲四妹惊叫:“哎呀我的祖奶奶,你这大半夜的描眉画眼的给谁看啊——” 不错,刚洗了澡,长发披散在腰际的四妹正对着镜子化妆,还穿上了刚做好了的一条洁白的长裙,看起来又仙又媚。 对母亲贸然闯进来,四妹很生气,因为她不想被人看见自己这盛装的样子,心里还发虚妈会怀疑到什么。 所以她匆忙掩饰怒意,讨好的搂住妈的胳膊说:“哎呀妈你门都不敲就进来了,吓死我了,我这不洗了澡没事了拿出上次买的胭脂水粉化着玩嘛。” 并且把脸凑到妈跟前,撒娇的问:“妈,你看我打扮打扮好看不?” 曹英看了撇嘴说:“不好看,还不如不化呢,跟鬼似的。” 四妹嘴一撅,推着母亲就往外走,说她要听收音机睡觉了,让妈回屋睡去。 曹英这边话还没说出来呢,不能憋着呀,干脆去了三妹屋里,三妹哪有心情听她说这鸡毛蒜皮的事,就把她打发到了大妮二妮屋里。 这下坏了,祖孙三个说起来没完了,曹英竟然给俩外甥女讲起了鬼怪故事,讲的俩小丫头兴奋又紧张的尖叫连连。 这可把四妹给气坏了,她可是打扮好了等全家都睡了偷偷的出门呀,这三个宝要是这么闹下去,她何时脱身啊…… 她就气急败坏的去了俩丫头的屋里,想把母亲给撵回她自己屋睡觉去。不想一进门,看到妈坐在床沿,俩丫头并排坐在床中间,两手托着腮,全神贯注的听着姥姥讲故事。 四妹看着三人那动人的场景,忽然不忍心打搅了,反正时候还早,她就也悄悄坐在了床尾,跟着听起来了。 这时曹英又讲了一个狐狸精的故事。 故事发生在东北一个小山村里,那是个一百年前的冬天,大雪封山,滴水成冰。住在山脚下的一处茅草房里传出阵阵孩子的哭声,是因为家里没吃的了,饿的九岁的娃哇哇的直哭。 这家的男人是身为猎户的黄老根。听着儿子的哭声,他烦躁的坐在门框上狠狠的吸旱烟,大风把院子里的雪粒子卷起来噗噗落了他一身,冷的寒气刺骨,他却因心里焦躁敞着破袄,满脸的汗。 他媳妇无奈,把留着过年的一点玉米面抓了一小把,在锅里给儿子熬了一大碗糊糊,哄他喝下了,儿子就红着小脸笑嘻嘻的玩起来了。 可是下顿吃什么啊…… 黄老根忽然起身,取下房梁上挂着的弓箭要出门,媳妇赶紧没好气的戏谑他说这大雪天拿它干啥呀,难不成要射旋风肉来吃啊。 他黑着脸说:“到后山去看看,说不定运气好碰上冻死饿死的鸟了啥的。” 大雪纷飞的日子,村人都在猫冬,山里的动物也猫冬,黄老根背着弓箭,往后山的方向小心的试着齐膝盖雪,茕茕孑立禹禹独行。 “大哥,行行好,救命啊!哎呀,可遇到人了,俺快冻死了。”忽然一个俊俏的小媳妇在半山腰朝他挥手求救。 黄老根从十来岁就打猎,什么事没见过,看见这一幕就冷笑:这大雪封山的哪会有小媳妇在山里溜达。就呸了一口骂:“哪里来的畜生。”说罢也不上山找吃的了,扭身就往回。 那小媳妇见此就哭哭啼啼的说:“大哥,您别多想,我真的是个苦命的女人。我家住在山那边的村子里,男人是个打猎的,平时爱喝酒赌钱,打了猎物就去买酒喝再去赌钱,根本不管我跟孩子死活,这下雪的日子,他没法上山打猎了,也没钱喝酒赌博了,俺家里也揭不开锅了,今个早上俺那两岁的孩子饿的哇哇哭叫,他火了抱起俺那可怜的孩子就往地上摔,呜呜,这一下子就把俺的孩子摔死了……俺没法跟他过了,就冒着雪回娘家,不想俺连滚带爬的翻过这个小山头了却把脚扭了,麻烦大哥行行好把我扶回娘家吧。你要是不相信帮忙去俺娘家捎个信也行,俺娘家就住在附近,是魏村的,俺爹爹姓魏叫魏西山。” 还有名有姓的,不像是假的呀。 黄老根一听到这心就动了,想起自己儿子也是今天早上饿得哇哇的哭,不由涌起了同情之心。又见她头发凌乱,浑身是雪的倒在冰寒的雪地上,刚才把她当畜生的想法就没了。 想想回她娘家捎信也不近,让她一个瘦弱的女人在雪地里躺着还不冻死了,他干脆好人做到底,送她回家算了。他就又踅回了身子,踏着雪朝她走去。 她看见人朝她走来了,嘴里直说谢谢。黄老根是个老实人,毕竟人家是个小媳妇,他也不敢多看多说,走到她跟前俯下身背起她就走。 背上的小媳妇开始还安分,一会便用小小的手有意无意的抚摸他的脖子,嘴里甜甜的说:“大哥受累了,看看,脖子里都是汗,要不咱歇会吧,回家不在这一会的。” 黄老根虽然壮,可是这齐膝身的雪,又是山路,他还背着个人,正累的气喘吁吁,听了这话很对路,正要放她下来就听她脆叫一声:“别在这歇大哥,这里山风猛,您出了一身汗一停下会被凉了汗,要冻着的,我知道往山上走一点有个小山洞,里面很暖和,咱们去那歇歇吧。” 黄老根听了这软糯糯的小媳妇嘴里的话,耳朵根很是受用,不觉顺着她的话背着她朝她说的山洞走去。 也是合该他命不该绝,在他背着小媳妇快要走到那山洞不远处的时候,听见那个山洞里传出类似小狗的“嗷嗷”叫声,紧接着那个山洞里就跌跌撞撞的跑出一堆小狐狸。 这黄老根正奇怪这里怎么忽然跑出一堆小狐狸的时候,那些狐狸崽子都兴高采烈的朝他们跑来,而后面的那女人激动的搂紧他的脖子说:“快进去啊快进去啊。” 黄老根眼珠子一转,心里有了七分猜测,他托着女人臀部下的一双手,忽然腾出一只伸向她的屁股出一摸,一根粗粗的狐狸尾巴被抓在他手里。 随着那女人一声尖叫,他拉着她的尾巴把她从背上拽到了地上。 第266章 沉迷于故事里的美丽爱情 这黄老根因为是常年钻深山打猎,山里什么东西都有,他身上常年佩戴这一把枣木剑,专门用来斩杀那些成了精的妖祟。此刻那狐狸精被力大无比的他抓住了尾巴难以脱身,只得拼命嚎叫着要她那群孩子来撕咬他。 不曾想他眼疾手快,一把抽出腰里的枣木剑,一剑刺入了那狐狸精的胸膛。那狐狸精顿时死透了,而那群小狐狸也成了黄老根一家的盘中餐。 他不光拖回家吃了狐狸肉,还把狐狸皮去镇上卖了个好价钱,他以为他捡了个大便宜,谁知道…… 其实那只狐狸在那个大雪的日子迷惑黄老根,也是万般无奈,因老狐狸闭关修炼,她的一群幼崽饿得嗷嗷的叫,她也是本着母亲的心出来觅食。碰见了也出来觅食的黄老根,就把他当成了觅食对象,想把他骗到它们的洞里,让她的孩子们饱餐一顿,谁知道,竟然饱餐了别人的肚腹。 “唉,都是为了填饱肚子啊。”曹英这时从故事里跳出来感慨的说。 俩孩子瞪着两双黑亮的眼睛喃喃的问:“那母狐狸精被杀了,洞里修炼的公狐狸不替她报仇吗?” 曹英点点头说:“你们俩这小脑袋都聪明的很呐,一猜就知道了。狐狸都性子阴鸷记仇,那老狐狸修炼出棺后就开始报复了。但是他只知道他老婆孩子死在了山下猎人手里,不清楚具体死在了谁的手里,就迁怒于全村。它先是号召山上的狐狸下山偷村里的鸡了羊了扰乱村人,村人都警惕起来了,一到夜里让全村的男人都轮流看家,拿着火把棍棒见野兽就打。 可是,果然这狐狸都狡猾,他见村人都把心思放在了看管家禽上,就去村里没有男人的人家糟蹋妇女,偷走孩子。” 四妹大骇,不由也开口叫:“这狐狸精太残忍了!” 曹英摇摇头继续讲。 村里的人不得已去找高人上山收服这狐狸精,谁知道这狐狸精本事大的很,那高人不但没收服他竟然死在了他手里。这下子再也没人敢上山惹那狐狸精了。” 倒是那狐狸见咱们找人上山对付他,更猖狂了,竟然下山把一个未出阁的大闺女掳走了,说咱们村里的人害了他老婆孩子,就要这大闺女给他当老婆生孩子。 这还得了啊,那家人哭的死去活来的,为了要回闺女,他们就向他狐狸精求饶,给他买鸡卖肉的求着他把他闺女放了。那狐狸就说要想要回闺女也行,把杀他妻儿一家的人给他送上山去。 “啊,那怎么办啊?”俩丫头紧张的叫。 曹英沉重的叹口气说:“你说那家闺女的爹娘能咋办?只有把黄老根交出去呗,毕竟是黄老根杀了他老婆孩子呀。不过黄老根也没等大伙绑就自己上山去找他狐狸精了。但他也是烈性子人,不甘心就这样被狐狸给杀了,他上山的时候往身上倒了汽油,看着狐狸放了那闺女,他就跟狐狸进了他的家,一下子点着了自己,然后一头撞到狐狸怀里死死抱住他……他想跟那狐狸同归于尽呐,可是那狐毕竟是有几百年的道行了,他丝毫没伤着,黄老根却自己烧死了自己。” “那后来呢?”俩小丫头意犹未尽的追问。 “那后来呢?”四妹也跟个孩子一样瞪着俩眼追问母亲。 曹英终于找着了存在感,她微微一笑,幽幽的说:“后来就这样了啊,黄老根死了,狐狸精的报复就完了,后来村里给狐狸精修了一座庙,供为狐仙就再没事了。” 俩孩子死拽着姥姥的袖子说:“不行不行,不能完,得再讲讲怎么收拾狐狸精的故事……” 曹英疼爱的摸摸俩外甥女的头说:“好好好,俩磨人精,我就再讲讲后来的故事,这后来的故事就玄乎了哈。” 四妹跟两个外甥女一样瞪着眼睛问:“怎么玄乎了?” 曹英说:“后来时间久了,那个狐仙庙就香火零落了。有一个穷教书的小伙子从那个庙路过,晚上就住在了那个狐仙庙里。 本来是刮着寒风的冬夜,但是他蜷缩在这个庙里却一点不冷。不光不冷,当他半夜被饿醒的时候,居然发现面前摆着一个小桌子,桌上搁着热乎乎的饭菜,还搁着一壶酒。 这个教书的可不是个傻子呀,他立刻明白了这里的玄机。他当即起身,对着那座狐仙相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然后感谢狐仙的款待,这才坐下狼吞虎咽起来。 吃着吃着发觉旁边的酒壶自己飞了起来,然后那酒壶自己倒了两杯酒。他立刻会意,忙又行礼邀请狐仙现身,他可以陪狐仙小酌一杯。” “啊,狐仙是不是长的很美呀,是不是像书里说的那样不会害人呀?”俩丫头好奇极了。 曹英呵呵笑笑说:“不错,这狐仙啊不但长的跟花儿似的,还劫富济贫,先是看这个小伙子可怜,管他酒饭。后来又看上了他,还陪他回到了家乡,然后甘心做了这个教书先生的媳妇,平平淡淡的过起了日子……” “啊,好美的故事啊!”四妹神飞天外了。 他立刻把故事里的教书先生想象成了白玉杰,而把自己,就想象成了狐仙。 低头看自己,长发飘飘,白裙拖地,又粉面红唇,跟狐仙也差不了多少吧……她这样想着自己都陶醉了! 她忽然激动的抱住妈,边把她往外推边说:“妈,今天就讲到这里吧,俩丫头该睡了,您忙了一天了,也该歇着了。” “不,我们要姥娘跟我们睡——”大妮二妮一起拉着曹英喊。 曹英笑着说:“哎呀,这是被我讲的故事吓着了,以后可不讲了……” “不不不,讲,还讲,我们不怕,我们不怕……”大妮二妮急坏了急急的嚷嚷。 因为四妹的房间跟大妮二妮挨着,她怕呆会自己出门的动静被母亲发觉,就呵斥俩丫头说:“要是还想让你姥娘给你们讲,那就别缠着姥娘跟你们睡。” “好好好,姥娘你下去睡吧,明天晚上再给我们讲。”俩丫头可乖巧了。 她们哪知道四姨的心思。 第267章 我也喜欢你 曹英就被四妹从外甥女屋里推着往外走,她经过四妹房间的时候看看四妹问:“你还打扮这么好干嘛,赶快把脸洗了睡觉,不然半夜一照镜子跟见2鬼似的吓自己一跳。” 四妹嘿嘿笑着答应了,还殷勤的把妈送到楼下。 可是也得等妈睡着了再出门呀。四妹就在房间里打开窗户对着楼下曹英的窗口看。 偏偏曹英由于今天太兴奋了睡不着,又坐在灯下给小宝做起了小花鞋。 把四妹给气的恨自己不是孙悟空,不然拔一根猴毛变成瞌睡虫钻进她鼻孔里让她呼呼大睡去。 无奈,她气的在床上滚来滚去。 “四姨,睡觉了你还穿着鞋干什么呀?”大妮忽然推开门勾着头问。 她听到四姨屋里有动静,就悄悄跑过来看看,就看见四姨穿着长裙,蹬着高跟凉鞋在床上翻来滚去的。 四妹听了大窘,忙掩饰说:“哦,我忘了脱了。”然后没好气的把鞋褪下来。 “四姨,你是不是一会出去呀?打扮的真好看呐。”大妮嬉笑着看着四姨问 “别胡说,我哪也不去,我打扮好了上床睡觉行不,赶紧给我睡觉去。”她呼一下子坐起来恶狠狠的朝大妮吼。 大妮吓得闭紧了嘴,跐溜一下子跑了。 四妹终于轻悄悄的出了院门,溜着胡同根朝村北走去。 王祥寨小学在村子北,离村子有一里地左右,此时已接近深夜,村子已陷入沉睡。 相反月亮却睡醒了,照出地上斑驳的槐树影子。四妹就在这月影中走出了槐花胡同。 地里的庄稼在月夜里是黑色的,蛐蛐和蝈蝈躲在里面欢快自由的的叫着,夜里是它们的天下。 四妹怕她跟裙子一样洁白的凉鞋被路边草棵上的露珠弄湿,就像跳皮筋一样跳来蹦去的躲避着低矮的小草。 她看到他办公室的灯光了(他的宿舍就在办公室里间里),他果然没有睡。 新学校如今很阔绰,在操场上前后两排教室,办公室独立的建在教室的尽头处,这里只有白玉杰一个人住校,所以到了晚上整个学校就是他的了。 也是因此四妹敢来找他。 她不是不想临阵脱逃,而是她狠狠的捂着胸口,按住自己狂跳的心,威严的命令自己大胆的走进去,走进去,走进去就胜利了…… 还在备课的白玉杰觉得他在做梦——眼前一个一袭白衣,一头长发,美如天人的少女站在了他面前…… 他痴痴的看着她,不敢说话,怕一开口就会醒来。 四妹也觉得自己是在梦里,也像是踩在云端里迷迷糊糊的…… 她痴痴迷迷的看着坐在办公桌前的他,他看起来刚洗完澡,头发湿湿的,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背心,手里拿着一支毛笔正在大大的白纸上写字,此刻那笔尖僵在了纸上。 他们不知道这么不说话彼此看到什么时候,他们都愿意这么对看着,长长久久的看下去。 “白老师。”她轻轻的开了口,声音像微风中的嫩芽一样颤抖着。 “嗯——”他惊梦般扎煞了一下,然后揉了揉眼站了起来。 “你,你是——” “我叫四妹,是李婉莹李婉婷的四姨……”她委屈的要哭了。 她不说自己是魏校长的妹妹,她怕令他感到压抑。 “我、我知道你是谁,我是说——你怎么这么晚来这里了?”他居然哆哆嗦嗦的。 “白老师,我喜欢你。”四妹昂着头凛然的说。 “我也喜欢你。”白玉杰脱口而出。 竟然中间没一点停顿,最起码他得过一下脑子啊。可是他竟然没有考虑一丝一毫。 这说明,他也早就喜欢她了。 他们都由于欢喜,彼此的双腿都迈不动了,两唇张不开了。 就这么痴痴的笑着对视着。 校门外,月亮升置空中,月光越发皎洁,照的那条乡间小路成洁白色的了。 这条小道士贴着两条长长的影子。 “别送了,在这样送下去天要亮了。”四妹甜甜的笑着说。 小小的她紧挨在高高的他的身侧。 白玉杰羞涩的笑着说:“可不是,咱们这样来来回回的相互送了好几遭了,最后一遭了,我送你到村口,然后看着你回家了我就回来。” 四妹坚决的说:“不行,你一个人回来我不放心。” “嗨,我一个大男人你不放心什么。” “你跟别的男人可不一样,我们村里的男人都是铁打的,你是玉做的,你娇贵的很,我怕你一个人在回去的时候被吓着了。”四妹低了头腻腻的说。 “呵呵,我又不是温室里的花,我怎么娇贵了。你别看我瘦,我可练过跆拳道,身子骨硬着呢,谁也吓不着我。”白玉杰笑着说。 “吹牛吧你,瘦的一阵风能刮倒。”她说着撒娇的用手在他肩上推了一下。他轻轻的抓住了她的手。 “四妹,我看见你的第一眼就心动不已,没想到你也会喜欢我。”他看着她温柔的说。 四妹感动的花枝乱颤,抬起头泪眼汪汪的问:“真的?你真的也是第一眼就看上我了?我可是一农村村姑,你可是城里的大学生。” 他笑笑说:“看你怎么这么想呢,城里怎么了?农村又怎么了?只不过农村条件差,大家没有机会受教育罢了。不过,你放心,我以后会教你的,你这么聪明,什么学不会呀,说不定,几年学下来学问都超过我了呢。” 四妹没听过这样赞美的话,虽然她知道是他在哄她,可是她心里的自卑感顿时消失了很多。她低了头说:“你别净哄人,你是大学生,我才上了几年学,一辈子也赶不上你……” 白玉杰没再搭她的话茬,只是贪婪的看着她轻轻的说:“你长的太美了,知道西厢记吗?你就像里面的崔莺莺一样令我惊艳。” 四妹听了这话心都酥了,眼泪也跟融化了的蜡油一样呼呼的淌,她笑着又哽咽着说:“白老师,我没文化,你说的话我不会说,我只知道我看到你第一眼就把心交给了你,这一辈子除了你谁也不稀罕,你要是不喜欢我,我从此就把自己当牲口了,因为活着没意思了……” 第268章 怕是一场梦 白玉杰也被感动的热泪盈眶,他抓紧了她的手说:“我当然喜欢你,你这么美谁会不喜欢呢。” “那你呢,你长这么帅,不会在城里没女朋友吧?”她心里酸酸的问他这个。 然后仰脸紧张的看着他,样子楚楚可怜。 白玉杰蹙了一下眉说:“都过去了,我跟她走了两条路,都各自走远了,再回头也看不见彼此了,你懂吗?” 四妹听了欢欣的点头“嗯嗯嗯。” “好了,咱真不能再说下去了,太晚了,怕你回家会遭家人骂。”白玉杰担心的说。 四妹笑笑说:“放心,我从来不挨骂,因为我会飞檐走壁呵呵呵。你回转身,我看着你进学校。” 白玉杰坚决的说:“不不,我要看着你进家门。” “哎呀,这里是我村里,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每一只蚂蚁一棵草芽我都熟悉,你不行,你是城里来的外地人,夜里从来没出来过,这么深更半夜的我能放心你一个人回空荡荡的学校吗。”四妹跳着脚说。 “可是你是女孩子,我得把你送到家,这是我的责任。” “什么责任不责任的,你必须在我的眼光下进入学校,不然我今夜就不回去了,我就站在这。”四妹倔强的说。 白白的月光映照出四妹乳白色的皮肤,白玉杰看看她生气时更加动人的小脸暖暖的笑了。 四妹却仍绷着脸说:“你走不走,不走我就送你去学校。”说着真抬脚往他学校的方向走。但是她的手还在玉杰手里,于是迈了一步又被拽回来了。 她生气了,叫:“你明天还要准是早起给学生上课,睡不好觉怎么办?嗯,都怪我,以后再也不来找你了。” 这下他害怕了,忙摇着她的手说:“别别别,四妹,求求你千万别不来了,我又不好去你家找你,要是你再不来找我了,这不是用小火煎熬我的心嘛。” 四妹忍俊不禁:“哼,都说文化人滑头,嘴甜,会哄人,我看你表面老实,其实油嘴滑舌。” 白玉杰当真了,结结巴巴的说:“不不不,你可别这么看我,我不是油嘴滑舌,我说的是真的,你如果从此再也不让我见到了,我真的是焦急万分,心急如焚呐……” 四妹噗呲一下笑了,他才松了一口气,但是也出了一身汗。 “那你要是不想被火烤被油煎现在就往回走。”她又绷住脸命令他。 他只得挠挠头发苦笑一下说:“好吧,不过你答应我明天天一黑就让我看到你。” “那——要看你跑的快慢了。”她调皮的仰起头噘着嘴。 他一愣神,呼的一下子从她身边跑开了。 “哈哈哈”四妹捂住了嘴笑的弯下了腰。白玉杰边跑边回头朝她笑。 青莲看着他的身影在大门口呆了片刻后,然后闪进了学校,随后听到学校大门关闭的声音,她才朝家的方向走。 她幸福的像一个梦,脚步轻盈如云的踏在洁白的小路上。 她忽然心突突跳的站住了:不会是做梦吧?白玉杰真的也爱上我了吗?我刚才真的和他在一起吗? 她伸出白嫩的手,对着月光喃喃的问:我的手真的刚才一直被他抓着? 青莲觉得幸福来得太容易了,她不敢相信…… “哗啦”一声,旁边的玉米棵子里响了一下,四妹吓得的头发稍子都支棱起来了:她被人发现了? 她心突突跳着狠狠心,厉声朝那个响动的方向问:“谁——” 没有声音,也再没有了动静,只有各种虫鸣声。 四妹拍拍胸脯跟自己说:呵呵,不是人,也许是一只兔子或者刺猬呢。 看着她走向了进村的路,魏思峰才从玉米棵里钻了出来,他蹙眉看着妹妹的背影。 他自己本是个不理琐事的人,最近又为学校忙的焦头烂额的,哪还会觉察出妹妹的异样呢。 还是刚才媳妇在房间听到四妹开门的声音,透过窗户一看,她居然悄悄的翻墙出院门了,就赶快跟他说了。 他听了大惊,这一个女孩子深夜翻墙出家门摆明了有事瞒着家里人啊。他正想去把她追回来,媳妇就跟他说了一个秘密,她说她听大妮二妮说四妹最近经常往学校跑,而且她也看着四妹不对劲…… 往学校跑? 魏思峰就隐隐约约的想到了白老师,就听从媳妇的话悄悄跟在了四妹身后。 果然,他看到了她跟白玉杰…… 白老师有没有女朋友不说,关键是四妹是订过婚的呀,而且,她跟白老师文化差距那么大,人家又是城里人,这,本身就隔着一条鸿沟啊! 可是,眼下,他还真不能干预,白老师是个非常优秀的老师,一来就渐渐的全面整顿学校的管理和学生学习方法。如果他跟他捅破了这件事,人家小伙子会多难为情,他这个校长以后跟他相处也挺尴尬的呀。 四妹翻墙进了房间,但是她不敢睡觉,她怕天亮了一睁眼原来这一切只是一场梦。 然而,她不睡还是怕刚才是一场梦…… 她鬼使神差的去了大妮二妮房间,轻轻的叫醒大妮,把嘴凑在她耳边问:“大妮,你跟我说说你白老师今天穿什么衣裳,什么鞋?” 大妮睡眼惺忪的看看四姨,不解的问:“你问这个干嘛呀四姨?” “你别管,快说。”四妹几乎要吃了她。 “他穿白色衬衫,蓝色牛仔裤,脚上是一双黑色的皮凉鞋。”大妮吓得也清醒了。 青莲回想刚才白玉杰的打扮,他是穿着白衬衫,但是裤子跟鞋根本对不上号……她心又突突跳起来——真的是我做梦? “白老师可干净了,每天都换衣裳,每天他的衣裳上都有好闻的胰子味,同学们说他天天洗澡。”大妮嘟囔。 农村人大部分还不是天天洗澡。 “哦——对了对了,他刚才洗澡了当然换衣裳了。”四妹兴奋的心突突跳起来。 但是还有些不放心:“哎,大妮,你是不是看见白老师左手腕上戴着手表?” 第269章 哥嫂犯愁 “嗯,是啊,白老师上课下课都看表的。” 四妹高兴的傻傻的笑了起来。刚才白玉杰拉她手的时候,她一眼看到了他左手腕上明晃晃的手表,她觉得那副手表戴在他的手腕上真好看,好看的令她脸红心跳。 从此她最恨戴手表的男人,她觉得只有她的白老师才配戴手表。 她低头偷笑,居然一句解释也没有,丢下大妮回自己屋了。大妮被四姨深更半夜喊醒,然后没头没脑的问几句关于白老师的话就走了,惊的一愣一愣的。 四妹魂丢了。 哥嫂屋里,小两口犯起了愁。林盈盈虽然主张恋爱自由,可是俩人相差也太悬殊了呀。 还有四妹已经订婚了,在农村订了婚几乎跟结婚一样隆重。这要是在对方没有出任何错误的情况下退婚,是很棘手的。 男的要跟女的退婚,给女方的彩礼不光不要,还得再给人家扯两身料子,到了人家家里有的会遭女方兄弟打一顿,嫂子妹子骂一顿,这还是好的。还有女方死活不退的,居然跑到男方家里要死要活的。 就有一女的因为男的跟她退婚,她拿着农药瓶子去了那男的家里,说他要是不娶她她就当场喝药死在他家里,那男的一家怕了,只要答应娶了她,日子也就那么过下来了。 要是女方要跟男方退婚,更加难。 女方要退婚得把男方的彩礼退回人家家里去,虽然彩礼就是十来身衣裳料子,不过这也要费不少钱了,是一个家庭一笔很大的支出。 所以,你当然要一件不能少的还回去,要是你穿了那些料子,就得再买一模一样的添上。 不过最要命的还不是彩礼的事,是女方去男方家里送彩礼更加危险,弄不好你会被全村人打。 就有不少这样的例子,女方要退婚,让自己家的几个兄弟去男方家退还彩礼,那家人暴怒,居然找了村里十来个人,把那兄弟几个打的伤的伤残的残。就是有媒人在中间劝阻着也白搭。 有的女孩找几个要好的姐妹去了,有被非礼的,有被那家女人打骂的,还有女孩被强行扣下的,最后不得不嫁了算了。 魏思峰如今是有头有脸的人了,妹妹要是出这事闹起来影响真不好。 他就重重的叹了口气,苦笑说:“唉,这个老四,我看着她就是个孩子,怎么会整出这事呢……” 林盈盈笑着捅他一下子说:“看你说的,人家四妹都十八了,正是情窦初开的年龄,你想想你十八岁的时候再干嘛吧。” 魏思峰一下子不语了。 他十八岁的时候已经跟陈白霜互生情愫了。 四妹第二天在铺子里替人量尺寸的时候出错,踩缝纫机的时候也出错,被两个姑娘看见了不放心,就不准她再上缝纫机干活了,光让她给裁剪好的衣服锁边。 中午下了班回家吃饭,走路都飘飘的,进门跨过院门槛的时候,重重的碰了一下脚趾头,但是她不觉得疼。 “四姨,你过来——”大妮神神秘秘的在屋角处朝她招手。 四妹心里一激灵,拉着大妮趁人不备就回了她屋里,并且关紧了房门。 她抱着大妮激动的问:“是不是你白老师要你给我带话呀?” 大妮摇摇头。 四妹一下子蔫了,甩开大妮就走,却被大妮拉住,懵懂的说:“四姨,上午白老师下了课把我叫一边了,问我昨天开家长会的时候你是不是掉了一样东西,就是一条手绢?”她从书包里掏出一个被密封着的小盒子递给她。 四妹怔了一下,然后激动的一把夺过说:“是是是,我的手绢是丢了。” 心里暗笑:他还真鬼。 大妮眨巴着大眼睛看着那个小盒子问:“四姨你还没看呢,怎么知道是你的?” 四妹脸红了,慌乱的说:“不用看,准是我的,你赶紧出去吃饭去,饭做好了。” 大妮一出去,她就又把门锁上了,手哆哆嗦嗦的拆开了那个盒子。 里面果然是一条四方的新手绢,但是手绢里藏着一个小纸条,上面有几个字:今天晚上八点我在学校路口那棵老杨树下等你。 她甜蜜的眼泪喷涌而出:他原来比我还急呀。 从此以后,每天晚上他俩都偷偷的私会。 当月亮升至正空的时候,四妹和白玉杰手牵着手坐在那棵老杨树下。 那棵老杨树是一棵足有几百年的老树,树干粗的两个人都搂不过来。但是却不高,从树头往下开始,枝干都低低的朝外伸展,真的像一把大大的遮阳伞。 那乌黑的枝叶又浓又密,人钻进去从外面仔细看也看不见,所以那树下便常年阴冷潮湿,村人迷信,给那棵老树编了很多故事,令村人平时谁也不靠近它,只有这一对热恋的人儿敢钻进它的怀抱。 “你今晚怎么不高兴了,是不是嫌我这几天没找你呀,我都跟你说了,前几天我回家了,我妈生日。你以为我不想你呀,我在家里一刻不停的想你,我实在太想见你了……”白玉杰看着四妹体贴的说。 四妹垂着肩摇头。 “那到底是怎么了,跟我说说不行吗?” “没事……没事。”四妹犹豫着低下头。 白玉杰不淡定了,她两手捧着她的脸说:“四妹,你肯定有事,快告诉我。” 四妹觉的她不能再隐瞒了,就低着头嗫嚅:“玉杰,对不起,我……有一件事没跟你说……” 白玉杰疼爱的摸摸她的头发,柔声说:“什么事啊,别这么紧张,再大的事咱都可以慢慢解决。” 四妹更加愧疚了,她嗫嚅:“其实,我已经订过婚了,去年订下的。” “什么、你……都订过婚了?”白玉杰着实大吃一惊。 四妹惊慌失措的说:“玉杰,请听我说,我们只是靠媒人说,见了一面觉得差不多就订下了,我根本对他没有感情的,我们去年订的婚吗,到现在都没有见过面呢……” 这个信息量太大了,白玉杰一时消化不了,他看着四妹可怜的样子,又不忍心说她什么,就压住情绪,轻轻的说:“你该早告诉我的。” 四妹一低头,眼泪滴到了她手上,她哽咽着说:“是我不对,我是太喜欢你了,没有忍住自己的身份,跟你好了,又怕你知道了不肯跟我好……” 第270章 坦白 白玉杰伸手替她擦擦眼泪,为难的一笑说:“你知不知道,你令我陷入了很难堪的境地,我属于是第三者插足啊。” 四妹猛地一抬头,热切的看着他说:“我会跟他退婚的,我又不喜欢他……只是,我跟他退了婚,你能跟我订婚吗?” 她还不到结婚年龄,她只能要求他先跟她订婚。 白玉杰蹙眉,他的父母本来都不同意他来这个落后农村任教,但是他也是因为想离开伤心地才应聘来这里教学了。 他其实去年就毕业了,在外地已经有了短暂的就职经历,因为跟女朋友分手,他一直痛苦万分,正好想换个环境,就受聘来到了这里。 在这里短短两个多月,每次回家父母都催他回去,如果他告诉家人他找了个农村女朋友,不用猜,他父母会气炸的。 四妹敏锐的感知到了他的踌躇,她心一寒,退后一步,恋恋不舍的看着他说:“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是我太不自量力了……以后,我就再也不打搅你了——”她说罢抽身就跑。 白玉杰稍一沉吟,忽然伸出双手,牢牢的抱住了四妹娇小的身子,他紧紧的抱着她,热烈的说:“四妹,我爱你,我愿意娶你——” 头一次被亲吻的少女吓坏了,开始如溺水般慌乱的挣扎,之后渐渐的软到了他的怀里…… 四妹躺在他的怀里,幸福的闭着眼睛,软软的问:“那你要是娶了我是不是就不走了,就在这教一辈子书了?” 他摇摇头说:“当然不会。” “啊——”四妹惊恐的看他。 “我发觉了,你哥跟你嫂子是不凡的人,你哥会把王祥寨小学办好的,你嫂子会带领全乡的农民走向富裕的。到时候,会有大量的师范毕业生来这里任教的,这里,将不再缺乏优秀的老师。那时候我的任务就完成了,我就可以回我的城市干我自己想干的事业了。”白玉杰握着她的手,露出洁白的牙齿笑着。 四妹的心又一落千丈,失落的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说:“那我们不是还是没有结果,我跟你回城会干什么呀?” 她说着眼泪在眼睛里打转,虽然人在他怀里,但感觉身上开始发冷。 “哈哈哈,看你,说哭就又哭了。”他像哄孩子一样给她擦泪。 他这一擦,她眼泪流的更欢了,好像他这就要离开她回到那百里之外的城里了。 “放心吧,我会带你一起走的,我怎么舍得我美丽的姑娘呢。相信我。”他在她耳边呢喃。 恋爱中的女孩,情绪是如皮球一样随时弹跳的,听到情郎这句保证,四妹又幸福的一塌糊涂了。可是她却一扭身背对着他说:“谁信,你们文化人最会哄人又骗人了。” “我不骗你。”白玉杰去拉她转过身来。 她扭捏着不回身。他就松开了她,跟她并排静静的坐着。 “日暮天无云, 春风扇微和。 佳人美清夜, 达曙酣且歌。 歌竟长太息, 持此感人多。 皎皎云间月, 灼灼叶中华。 岂无一时好, 不久当如何。” 他轻轻的低吟。 “你在说什么?”青莲好奇的回过头。 “你肯理我了?”他笑着逗她。 “坏。”四妹娇嗔的推他一把,他趁机又抓住她的手腕。 “知道这句诗什么意思吗?” “我哪知道。”她撅起花瓣般的嘴。 “这首诗是陶渊明写的,意思就是在日暮无云,粉扇轻摇,在这日落,月生,星满天的时刻有佳人陪坐身边,使夜也变得美好,直到通宵达旦也不愿分离,这时刻太过美好了,美好的令人生出虚幻,好像拥有了一切世间所能拥有的东西。而我又因此开始怀疑了,我还能拥有什么?这样的日子还能有多久?” 四妹不等他再说下去,就热烈的向他表达自己:“一辈子一辈子,如果你愿意,那就是一辈子,我愿一辈子跟在你身边,给你洗衣做饭,给你生孩子……”她没等说完就捂住了脸,眼泪顺着指缝流出来。 白玉杰轻轻的掰开她的手,感动的说:“好。” “逮住他——逮住他——打死他——”一阵激烈的喊叫声忽然传过来。 俩人同时放开了对方,惊惶的朝那阵突然的喧哗声看去。其实他们什么也没看到,那喊叫声是在村里,而且青莲听出好像就在她们胡同里。 “出什么事了?”俩人同时问。 “不知道。”俩人又同时说。 白玉杰松了一口气安慰四妹:“别怕,反正不关咱的事。”说着又去拉她的手。 四妹慌慌的躲开说:“别,咱得分开了,万一给人看见就死定了。” 白玉杰笑死了:“什么叫死定了,咱们这就叫自由恋爱,是神都祝福的——看你,吓成什么样了,呵呵。”说着还故意去搂她的腰。 四妹吓的连连倒退,着急的说:“你别碰我,别忘了这是农村,谁要是自己找婆家,是会被人的唾沫星子淹死的,况且我……” 他看她那么惊慌,就不惹她害怕了,点了点头说:“也是,那——” “那以后再说,我得赶紧走了,别叫人碰上。”四妹泥鳅一样跐溜从白玉杰身边跑出去了,白玉杰一把没抓住,在后面顿足叹息。 四妹扑哧一笑,又一阵风一样扑了过来,伸手搂了一下他的脖子,不等他抓住她又“格格”笑着飞走了。 白玉杰看着月影里的娇小婀娜的身姿,呆呆的说:“真是个人间尤物。我真的有福消受吗?” 四妹悄悄的进村后,吃惊的发觉村里闹翻了天,村当街围满了人,人群中一个女孩无力的哭着。 四妹不由凑了上去,一听原因吓得浑身都僵了:这个女孩是村里一个小伙子的未婚妻。 她这是提着他给她下帖的十来身衣服来退婚来了,也是怕惹事,就偷偷的半夜潜入王祥寨,把那用箱子装着的十来身衣服给偷偷的隔墙扔到了他家院子里。 正好这小伙子还没睡,他听到响动就马上跑过来看,发现居然是他给未婚妻的订婚礼。 这种情况傻子晓得了这是怎么回事,于是他喊人马上“逮捕”她。 第271章 兄妹谈心 这是一个纯情的年代,也是一个愚蠢的年代。村人对退婚的无辜女孩都人人喊打,同仇敌忾。此刻都恶狠狠的议论纷纷。 四妹心惊胆寒的看着那个来退婚的女孩,被几个村里的女人拉扯着厮打谩骂,想象着自己有一天也去未婚夫家退婚,也许会跟她一样…… 她颤抖着身子转身退出了人群,飞快的跑去了土埂叔家,她要替那个女孩求助村支书脱身。 村支书听了四妹的叙述不想管,说这事按说是人家的家务事,他这个村支书管的太多了会招人烦。 但是四妹情绪激动的拉着他,非要他去管,说不然这女孩会被打死的,到时候出了人命就不得了了。 村支书笑着安慰四妹:“四丫头,不会出人命的,又没仇没怨的,也许那女孩只是一时冲动闹退婚呢,说不定一吓唬,媒人一调和,双方大人再一商量,这事又成了,退不了了,我去了反而不好。” 看村支书就要关门回去睡觉,四妹一把扳住木门框,一只手拽紧了村支书的衣袖,一脸坚决的说:“不行,土埂叔,这事你必须管。现在是新社会,恋爱自由婚姻自由,那个女孩来退婚没有错,凭什么要遭到男方的羞辱,他们这样做是犯法的,你要是不管,我就去派出所报案。” 魏土埂被四妹震住了,他盯着四妹那副“凛然大义”的模样看了一刻钟,然后忍俊不禁的说:“哟呵,四丫头,你今个是咋了,要当女英雄了,还跟我讲起大道理了哈哈哈……” 四妹一心救那女孩,看他笑起来了更火了,使劲一扯他说:“哎呀土埂叔,别笑了,赶快跟我去救人——” 魏土埂不再推脱了,就跟着四妹去了当街。 村支书干预了,大伙当然不敢再闹了,那女孩就被放了,但是她衣服都已经被撕扯烂了,头发被打散了,样子狼狈的不行。 四妹怕村支书一走他们又抓住女孩不放,再说一个女孩深更半夜自己回家也不安全。四妹就当着众人的面把那姑娘拉到她旁边,大声说:“走,你先跟我去我家,我拿我的衣服给你穿上,再让我哥送你回家。” 这一幕可把众人给惊呆了,这四妹是大半夜的发癔症吗,怎么帮起这个“敌人”了? 但是四妹是魏思峰的妹妹呀,冲魏思峰两口子的面子谁也不敢得罪她,就眼睁睁的看着她领着那个女孩走了。 由于带了个女孩回家,四妹自然不能再“飞檐走壁”进家了,她就敲院门让母亲开门。 虽然她这样一来就会被母亲追问她深夜在外的原因,但是既然到这份上了,她也就干脆把和白老师的事跟家人摊牌了。 反正迟早要面对的。 果然曹英听到动静起来开门的时候,看见四妹跟一个女孩站在院门外大吃一惊。 四妹不等她问就先说:“妈,先进屋。” 曹英就愣愣的看着四妹领着那姑娘回到了客厅。 四妹跟妈说:“妈,我先给她找一件我的衣服给她穿上,你给她倒杯水喝吧。”说罢自己蹬蹬蹬的跑上了楼。 曹英在灯下仔细一看这女孩更惊讶了。发现这个女孩衣衫凌乱,满身是泥,脸上还一道道的血痕,额头上还肿了一个包,人还在默默的流眼泪。 她心疼极了,忙倒杯水递给她,安慰着问:“妮儿,这是咋回事呀……你跟我家四妹认识?” 那女孩摇摇头,感激的如实说:“大娘,我不认识这个姐姐,我是来跟你们村的男孩退婚的,就被他们家人逮住了,然后招来村里人拉住我,打我,多亏这个好心的姐姐救了我……” 曹英明白了,但是她心里揪揪着:大晚上的,四妹这个丫头什么时候出去了? “妈,太晚了,我跟我哥送她回家去——”四妹拿着自己的一条裙子下楼来了。 魏思峰跟林盈盈也下来了,俩人看到这女孩无奈的唏嘘一声,同时也对视一眼:都担心四妹的事今天瞒不住了。 那女孩在曹英屋里换了衣裳,就被魏思峰和四妹护送下回到了村口,她进村时一个劲的跟兄妹俩道谢。 四妹忍不住问了她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退婚啊?” 那女孩忽然一笑,低头羞涩的说:“我有了喜欢的人。” 跟自己一样啊! 四妹就钦佩的说:“你真勇敢,居然深更半夜自己跑到我村退还彩礼。” 她神情一下子凄楚了,低声说:“我家人不同意我退婚,是我自己偷着去的,回家估计还会被家人骂。” 四妹听了更佩服她的勇气和决心了,就激动的握住她的手说:“你太了不起了,我佩服你,也向你学习。” 那女孩听了怔了一下,随即会意的一笑。 四妹又跟她说:“你家里人要是难为你,你可以去我家找我,我开了一家裁缝铺子,你可以给我打工。” 那女孩两眼一亮,笑着点点头。 告别了那女孩,兄妹俩没有骑上车子马上回家,而是心照不宣的推着车子慢慢的走。 四妹忽然停住步子,看定魏思峰说:“哥,我要跟你坦白一件事。” 魏思峰淡淡的说:“不用了,我都知道。” “啊!你都知道?”四妹吃惊的瞪着哥哥。 魏思峰扭头看她,严肃的说:“恋爱自由,但是不要盲目,暂时的热情过去将是不堪的现实,你要考虑好。” 四妹慷慨激昂的说:“哥,我懂你的意思,你是说我跟白老师相差太大,他是大学生,我才上了几年学,他还是城里人,咱是农村的。可是,他不介意这些,他喜欢我,我喜欢他,我们彼此会珍惜的,也会共同为我们的未来努力。” 魏思峰苦笑一下,沉声说:“可是你是订过婚的人,不该这么随便招惹人家。” 四妹听了怒吼:“订过婚的怎么了?结过婚的还能离婚呢,再说订婚又不受法律保护,我跟他之间不就是十来身衣裳的事吗,给他了我们就没关系了。” 这句话说的不错。 魏思峰就叹口气说:“你问过白老师吗,你要是退婚了他能保证娶你吗?他家人会接受你吗?” 四妹心虚了,她低头说:“他说他会说服他家人的。” 魏思峰又问:“那么他能为你永远留在我们这教一辈子学吗?” 四妹摇摇头说:“他说了,他不会长久在我们这教学的,他的梦想在远方……” 第272章 李端午受伤 说到这里她忙信誓旦旦的说:“这个你放心哥,他说了他会带我走的,无论他走到哪里都会带着我。” 魏思峰神色越发严峻了,他看着四妹问:“如果他会兑现给你的承诺,那你有没有想过,你以后的日子就是完全脱离我们,属于远嫁他乡,到时候你会面临很大的压力。你从来没有出过门,根本体会不到独自在外的感觉,万一以后你们之间出了问题,你将孤立无援。” 正沉浸在爱河里的四妹哪能听得进去哥哥的“大道理”,就不耐烦的说:“哥,我哪能像小鸡一样永远被你们保护着啊,我嫁人了,就该开始新的生活了,就算吃苦受累我也不怕。再说了,我想家了就搭车回来呗,这都不算什么呀。” 四妹的态度令魏思峰更担忧了,他干脆的说:“这事以后再说,除非白老师家人同意你们俩在一起了,你才能退婚。” 四妹那个未婚夫魏思峰见过,小伙子不错,当时双方当事人和家人都满意。 虽然这样做有些不道德,但是为了妹妹的幸福,魏思峰只能这么指使妹妹。 四妹不干了,她吼叫着说:“哥,我得先退了婚才才有资格跟白老师去见他父母,难道要我一个有婚约在身的人,去见人家吗——” 魏思峰冷冷的问:“如果你退了婚人家又不接受你呢?” 四妹愣住了,她许久低头嗫嚅:“不会的。” 魏思峰耐心的说:“四妹,恋爱是两个人的事,婚姻是两个家庭的事,不是你俩同意就行了。如果你俩非这样拧巴着来,那么你们俩得有超乎寻常人的坚强,我看、你跟白老师都没有这份坚强。” 四妹沉默了,两眼汪汪的看着哥哥。 魏思峰心疼了,他摸摸她的头顶说:“四妹,哥不是个不懂感情的人,哥只是想你们慎重考虑一下,再尽量把诸事办得周全。如果你们两个是真心相爱,并且能为彼此付出一切,那我跟你嫂子都祝福你们。” 四妹盛在眼眶里的眼泪哗的一下子流了出来,她哽咽着说:“谢谢,谢谢哥,我会好好跟白老师谈谈的。” 魏思峰看妹妹听进去了很欣慰,他轻声说:“那就好,感情的事不能草率,今天晚上的事我会跟妈圆过去的,你别管了。” 到了家,魏思峰知道妈会第一个问四妹这么晚怎么在外面,他就让四妹赶紧上楼睡觉,他跟母亲说。 他就说睡觉前四妹忽然想起一件事,就出去找村里的一个玩伴,说太晚了就住那姑娘家了,走的时候怕打搅你睡觉,就跟我说了,她走了后我就把院门锁上了。 “然后她就在当街遇见了这件事,她可怜那女孩就把她领到咱家了。”魏思峰这个不善于撒谎的人不得不为妹妹撒谎了。 曹英听了就信以为真了,只是觉得这事四妹办的不好,这不得罪村里人嘛。 魏思峰说:“其实四妹做的对,人家女孩退婚又没犯法,这样被打骂还抓住不放倒是犯法了,四妹这样算是帮了咱村人呢。” 曹英叹口气说:“唉,话是这么说,谁听呀,我明天得去这小子家说道说道去……” 四妹跟白玉杰的事就暂时没有公开,四妹第二天天晚上去找白玉杰,就跟他说了哥哥说的话。 白玉杰满口答应回去跟父母说,要是父母不同意,他会说服父母同意的,他会给四妹一个满意的答复。 四妹感动的说,只要他家人能接受她,她再也不犹豫了,马上退婚。 林盈盈收购站的生意顺风顺水的往前行进着,她存折里的数字直线上升着,小宝健康的成长着,俩人一如既往的相爱着。 她由衷的感叹:这样的日子要是能永远过下去多好啊! 小宝快八个月了,基本什么食物都会吃了,林盈盈呢,由于经常东跑西颠的耽误喂奶,也操心劳累,奶水就不多了,根本喂不饱她了。 她就锻炼让小宝吃饭食喝奶粉,慢慢断了她的母乳,这样孩子也不半饥半饱的闹了。 这天上午,她正在家里看食谱,想学着做宝宝营养餐,不然光吃鸡蛋羹和粥有些单调。 电话猛地响了起来,她被吓了一跳,拿起听筒就听见那头三妹急切的声音:“嫂子,收购站来了一大客户,你来招呼一下吧,我得去乡医院,大姐说雪梨丈夫在窑厂出事了,雪梨急匆匆的去医院了,我怕她害怕,我得去医院看看情况。” 林盈盈一听也慌了,忙说:“好好好,你赶紧去吧,我这就去收购站。” 林盈盈对李端午印象一直很好,对他出了事也很担心,处理完了收购站的事她就匆匆去了乡医院。 到了乡医院,她拉住等在外面的三妹一问情况,吓了一跳:李端午在窑厂往外拉砖的时候,拉砖车被地上一块砖头硌了一下,又因为李端午拉车太快,导致砖车一下子翻了。 李端午察觉了本能的想抢救,人一个趔趄倒在了地上,那些砖就全部砸到了他身上。 更悲催的是:那刚出窑的砖可是滚烫的呀,李端午跟所有烧窑的汉子一样光着脊梁就穿一条短裤。 所以,他如今不仅仅是被砸伤了,还被烫伤了。 林盈盈知道后第一个反应就是不能在乡医院治疗,这里的条件太差。 她就拉着三妹问:“现在李端午在哪?” 三妹急切的说:“在急救室清洗呢,听说几处骨折,浑身都血糊糊的,雪梨不肯离开他半步,也在急救室呢。” 林盈盈冷静的说:“得马上转院去县里治疗,我去找辆车。” 这个时候乡医院还没有专车,更没有出租车,发往县里的客车一天就一趟,这个点早过了,她想到了乡政府今年刚买了一辆面包车。 因为做生意,她经常跟乡里领导见面,对乡政府的事也有所了解。 今年乡里的新任财政部长是从县里调回来的,他想办法给乡里购置了一辆二手面包车,算是乡领导有了第一辆专车。 但是乡领导都不会开,又没条件请司机,所以乡里领导有事用车,这新部长暂时就充当司机。 这个财政部长很重视林盈盈的柳编收购站,还把她的事迹汇报到县里,林盈盈还上了县里的报纸,但是林盈盈对此事淡然处之。 她一活两辈子的人了,对这些沽名钓誉的事根本不在意。 第273章 求助何部长 那财政部长更钦佩她了,好几次以乡领导的名义请她这个女企业家喝茶谈论时事,说林盈盈以后收购站有需要经管提,他会尽量帮忙的。 所以林盈盈跟他熟了。 她匆匆跑到乡政府,直接朝财政部长的办公室奔去。 她顾不得敲门,推门进去就冲他喊:“何部长,赶快开车救人啊,人在乡医院,需要转院——” 何部长看着慌张的林盈盈片刻的愣怔后,抓起办公桌上的包就麻利的起身,跟林盈盈说:“走——” 一句废话没有。 他飞快的驱车来到医院后,医院里正乱成了一锅粥。 伤着者伤口清理后被发现:胸骨被砸断了两根,左胳膊肘被砸骨折。 要命的是,脊背被砸烂出血的同时,还有大面积烫伤,不出血的地方现在全是大水泡,又不能包扎,他们谁也不敢给他治。院长都直接说了要他们转院去县里。 但是去县里得有车啊,医院里可没有。就有大夫提出家属回家赶骡子车去县里。 赶骡车去县里得到什么时候啊,伤员可是流血不止呢,况且骡车也不稳当,伤员还有几处骨折呐!大伙就都七嘴八舌的议论着毫无办法。 “大夫,赶快帮忙把伤员抬到车上——”林盈盈下车就朝他们叫。 一直跪在床边紧紧攥着李端午手的雪梨听见这一声,看着林盈盈带着一个干部模样人开了一辆面包车来了,眼眶一下子红了。 随即对着李端午的耳朵说:“端午,别急,我们这就去县里,到了县里就没事了哈……” 因为李端午有骨折,外人不敢动他,被四名医生小心的抬到了面包车后座,雪梨蹲在车上紧紧攥着他的手,在他耳边轻声安慰着。 何部长开车,林盈盈就坐在了副驾驶上跟着赶去了县医院。 何部长开车技术果然娴熟,一路都开的很稳,就是拐弯都没有令人觉察不到倾斜。林盈盈暗暗佩服。 更令林盈盈佩服的是车后座的李端午,这么重的伤,他居然全程一声不吭,只是紧紧的跟雪梨四手相握。 一路上,雪梨一直在他耳边说着轻柔的话语,整整一个小时的车程,雪梨都蹲着没有挪动一步,也没有停止在他耳边喁喁细语…… 到了县医院门口,何部长让他们在车上别动,他飞快下车跑进了医院。很快,几名大夫抬着一副担架过来了,他们动作娴熟的把李端午从车里转移到担架上,直接抬到了手术室。 林盈盈吃惊的问:“这、何部长,不用挂号也不用排队吗?” 何部长笑笑说:“我朋友是医院的副院长,当然是先抢救人了。” 林盈盈长吐了一口气:有人就是好办事啊! 雪梨连连感谢何部长。 他摇摇手安慰雪梨说:“这个时候就不要客气了,你放心就是了,我朋友会让这里最优秀的大夫给你丈夫治疗的。” 雪梨忽然想到她还没交医疗费,进医院治病可是先交钱的。她就急急的问:“何部长,去哪交钱啊……我也不知道我带的钱够不够?” 林盈盈也才反应过来,她忙跟雪梨说:“没事,我带着钱呢,咱一起去交钱。” 何部长却拦住她俩说:“钱我已经先替你交上了,等日后再还我吧,这时候就别管这些了。” 林盈盈跟雪梨都吃惊的看着他,然后齐声说太感谢了。 何部长推推眼镜说:“应该的,危急时刻嘛。” 刚才因为车里实在装不下三妹了,三妹看他们坐专车回医院后,就匆匆骑车子回王祥寨学校找哥哥。 魏思峰听说了也很着急,就连忙骑摩托车带着妹妹奔赴县医院。 同时,李端午家人早被窑厂的人通知了,他父亲匆忙赶着骡车跟刚知道消息的窑厂老板也匆匆赶赴县医院。 等人都到了,乱哄哄的,医院里自然不让呆,就让留下两三名家属,其余的都走。 当然雪梨跟她公婆留了下来,林盈盈跟众人走出了医院。 魏思峰跟何部长不认识,不等林盈盈介绍,何部长就热情的朝魏思峰伸出手,笑呵呵的说:“这位就是年轻有为的魏思峰校长吧,我对您的大名早有耳闻,幸会幸会。” 林盈盈就忙跟丈夫介绍说:“思峰,这位是咱们乡里新调来的财政部长,何部长。” 魏思峰就客气的伸手跟他相握,礼貌的说:“原来是何部长,失敬失敬。” 何部长呵呵一笑说:“别喊部长了,太见外了,咱们年级相仿,你喊我何劲松吧。” 魏思峰马上笑着说:“那可不敢那可不敢。” 林盈盈这时就跟丈夫迫不及待的夸何部长:“何部长可是帮了大忙了,是他开车送李端午来县医院的,不然麻烦了,乡医院又没有车。幸亏何部长认识县医院的副院长,来到了医院就直接做手术了……” 她没觉察到她说的太多了, 魏思峰听完就蹙了一下眉问:“何部长怎么正好遇上这回事呢?” 何部长淡淡一笑说:“是校长您夫人去我办公室找我的,不然我也不会知道这件事。” 林盈盈就笑笑说:“对对对,是我找的何部长,不然何部长也不会端午大哥的事啊!对了,刚才的住院费还是何部长替雪梨交上的。” 魏思峰陡然看着妻子问:“你不是带着钱吗,怎么不替雪梨先交上,还麻烦何部长干嘛?” 林盈盈面对丈夫的不悦质问窘了一下说:“我也是慌了,等想起来何部长已经交上了。” 魏思峰就真诚的跟何部长说:“何部长,太麻烦您了,您出人出车还替雪梨交了多少钱。我先替雪梨还给您吧,我们跟雪梨不是外人,经常见面,日后她还我钱方便。” 何部长就笑笑说:“不急,这时候不是还钱的时候,回去再说吧。” 魏思峰却坚持说:“不行何部长,您公务这么忙,又没有机会跟雪梨见面,我还是替她还了心净了,我带着钱呢。” 他一听三妹说雪梨男人出事去县医院了,随即就回家拿了钱才过来了。 何部长看看魏思峰,忽然爽朗的一笑说:“那好吧,刚才我交了两千。” 魏思峰忙从包里数了两千块钱递给了何部长。 何部长接过钱,朝大家挥挥手就上车开车走了。 这时窑厂老板朝魏思峰走过来了。 李端午是在窑厂干活时受伤的,属于工伤,这个钱他该拿的。因为他跟李端午是亲戚,这个倒不怕他赖账。 第274章 魏思峰吃醋 果然窑厂老板擦擦汗说:“魏校长,我也是听说了没顾上回家匆匆赶过来的,没带那么多钱,一会你跟我回窑厂吧,我把两千块钱给你。” 魏思峰点头说:“好的,李端午伤那么重,还不知道需要多少钱呢,希望老板您别为难他们。” 窑厂老板拍拍胸脯保证:“放心吧,端午这小子干活一把手,这些年给我出多少力呀,他受伤了,不管花多少钱我都出。” 魏思峰跟林盈盈都赞老板仗义,同时也不替雪梨担心医疗费的事了,两班人就一起往家赶路了。 窑厂老板赶骡车载着李端午一帮亲友,魏思峰骑摩托载着媳妇跟妹妹,很快就超过了骡车的一行人。 二楼阳台上的美人蕉长了有一人多高了,它椭圆形的宽大叶子在夏天能当蒲扇,晚上在灯光的映衬下闪闪发亮、 林盈盈哄小宝睡着了,推开阳台上的屋门,立在阳台上,两眼痴痴的看着那一株株有容华贵的美人蕉,嘴角缓缓翘了上去。 她轻轻推开了魏思峰书房的门,正在明亮的灯光下批改作业的他觉察到了,但是装作没看见,继续用红笔在作业本上划着。 林盈盈挨着他坐下了,静静的盯着他看。 魏思峰终于扛不住了,抿嘴笑着看向她问:“你看我干什么,不认识啊?” 林盈盈单手托腮靠在他书桌上,轻轻的说:“是有点不熟悉。” 魏思峰终于憋不住笑出了声,搁下笔,看看表调侃她:“我没记错的话,咱们从吃了晚饭到这会才一个小时没见面啊,怎么这一个小时没见面就陌生了?” 林盈盈仰脸不看他,摇头晃脑的说:“从今天在县医院就发觉你陌生了。” 魏思峰两眼猛地一睁,随后上眼脸一垂,头往别处一扭,咧嘴笑着轻声问:“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呢?” 林盈盈冷哼一声,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摇晃着说:“给我说实话吧给我说实话吧,小气鬼,小肚鸡肠的男人……” 魏思峰哈哈笑着伸手把林盈盈抱到了他的怀里,像抱孩子一样让她横坐在他腿上,恶作剧的张口在她脸颊上咬了一口。 林盈盈捂着脸娇嗔的用一只手打他,他笑着握住她的手,正正脸色问:“你跟我说,你跟那个何部长怎么认识的,你怎么还跑到他办公室找他呢?” 林盈盈冲他撇撇嘴,然后认真的跟他讲了跟何部长认识的经过,最后说:“我上次被县里报社记者采访就是他向报社汇报的,他说我令他很吃惊,想不到农村还有我这样的女创业者,还表扬我是新青年新思想,顺应改革开放的大潮勇于经商,做发家致富的带头人……” 魏思峰听着这话不由嘴角上翘,其实那部长说的没错呀,他媳妇是很了不起,是新青年新思想,算他慧眼识人。不过,心里还是不得劲…… 林盈盈说完了看着他说:“还有要问的吗,我可是全都说了。” 魏思峰抱歉的嘿嘿笑笑,略带羞涩的说:“我不是不知道你跟他认识的经过嘛,我错了还不行吗?” 林盈盈却双眸含情的看着他,轻声问:“那现在知道了,以后还提防人家不?” 魏思峰眼神躲闪着把头又转一边敷衍的说:“我什么时候提防人家了。” 林盈盈双手捧住他的头,把他的脸扳过来,让他看着她说:“那好,你跟我说,你不提防他急着把雪梨欠他的钱还他干嘛?难道是怕他接近雪梨,对了,雪梨可是差点成为你的老婆呢……”她促狭的挤挤眼。 魏思峰这下子慌了,他急急澄清:“哎你可别胡说八道啊,人家雪梨的跟李端午结婚一年多了,人家过得恩恩爱爱的,你可别提那段过去了哈。” 林盈盈笑倒在他的怀里,魏思峰愣怔片刻才知道他上当了,不禁咬着牙作势发狠的两手在她腋窝里胳肢起她来,直到她笑着连连求饶他才肯放过她。 她喘息稍定看着他,绷着小脸问:“你跟我说老实说,为什么非要急着把钱给他?” 魏思峰不再躲避了,就如实说:“我就是不想让咱们跟他有任何瓜葛,你想,他替雪梨交了医药费,雪梨一家都在医院伺候李端午,肯定他们家人没空还他钱。而我们过几天去县医院再去探望李端午病情,以雪梨的个性,肯定把欠他的医药费托你还给他,你不又得去找他吗。” 林盈盈点点头说:“嗯嗯,这个我弄懂了,你确实是怕我再跟他有接触才这么做的,但是问题来了,你为什么怕我跟他接触呢?人家是乡领导,跟我这个老百姓有接触很正常啊,你是怎么想的呢?” 既然撕破了脸,魏思峰也不掖着藏着了,就板着脸说:“我不喜欢你跟他多接触,我看那人不地道,你没注意吗,他看你的眼神……不一样。” 林盈盈眨巴眨巴大眼睛,调皮的问:“真的吗?” 魏思峰严肃的点点头。 林盈盈扑哧一下子笑了,往他怀里一贴,甜蜜的笑着说:“想不到我这个日理万机、一心为事业埋头苦干的丈夫,居然还时刻盯着妻子啊,连她身边人的眼神都不放过……你说,我是不是很幸福啊?” 魏思峰低喝:“严肃点,我没跟你开玩笑。” 林盈盈当然了解丈夫的性子,也不逗他了,就坐直身子,庄重的看着他说:“我知道了,虽然我觉得你多心了,但我还是听从你的话,以后不会再跟他来往,尽量话也不跟他说。” 魏思峰听到媳妇的保证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反而也不那么“严格要求”她了,就温声说:“也不至于不理人家,人家毕竟是乡里干部嘛,这样不是不尊重领导吗。尽量不跟他有个人牵扯就是了。” 林盈盈用食指挂着他的鼻子笑:“你是不是太稀罕你媳妇了呀?就以为别人都跟你一样稀罕呀?人家何部长是县里调来的,听说还是名牌大学生,长的又一表人才的,媳妇可也是县城的富家小姐,人家会看上我一个有夫之妇啊?” 魏思峰不乐意了,他抱紧媳妇板着脸说:“他看不上算他识相,他当他的部长,我当我的校长,真作起幺蛾子来,小心我拿命跟他拼——” 林盈盈吓了一跳,看着他那幽深冷峻的眼神心里一阵阵发寒:这人来真的呀。 三妹担心雪梨,第二天就非要再去县医院看看,魏思峰跟林盈盈也想知道昨天手术动的怎么样了,就把学校的事安排了一下,骑摩托车载着媳妇和妹妹去县医院了。 第275章 李端午病情恶化 县医院的消息很令人放心,虽然李端午的伤势很严重,但是接骨手术很成功,身上的烫伤也被处理了,现在就是打针吃药看恢复情况了。 病房里,雪梨正坐在床头边喂李端午小米粥,他父母都一脸疼惜的站在床边看着。 雪梨明显昨晚一夜没睡,眼里布满了血丝,脸色也很憔悴,但喂丈夫喝粥的动作里没一丝大意,两眼也无比温柔的看着他。 三妹看雪梨这么辛苦,就走到雪梨身边,想接过她手里的粥碗替她喂。 但是雪梨马上摇头拒绝,李端午父母也悄声说:“端午不叫别人喂,也不许雪梨离开他一步。” 三人互看了一眼,三妹想跟端午说句话,被林盈盈了拉了出来。 林盈盈在走廊里跟三妹说:“就让雪梨辛苦几天吧,这是李端午最脆弱的时候,他需要雪梨。” 三妹有些不懂,就心疼雪梨:“你看看雪梨都被熬成什么样了,以后能受得了吗?” 林盈盈笑笑说:“放心,李端午不会把雪梨累坏的,咱们就不要操心了。” 三妹不得不点头。 这时魏思峰走出来说:“反正知道手术很成功,就剩下恢复治疗了,咱们放心了,就别再这打搅他了。” 三人就告辞回来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既然骨头接上了,身上的皮外伤也恢复良好,按说在医院观察十天半月就该出院回家养着了。 但是,李端午身上的烫伤却久久不愈合,而且当初被烫出大水泡的地方被挑开后,上了药久久不结痂,很是令人着急。 雪梨去找主治大夫,他们也没办法,说只有继续治疗了。 没办法,再急也只能听大夫的,雪梨只有更用心的照顾病人。 受伤后的李端午简直像孩子一样依赖雪梨,真是一步也不许她离开。醒来看不见雪梨马上就喊,吃饭要雪梨喂,喝水要雪梨喂,睡觉也要拉着她的手。雪梨除了上厕所,对李端午是寸步不离。 这天早上,大夫又来查房,他揭开李端午背上的烫伤检查的时候,雪梨也凑上去看,她一看吓了一跳:那烫伤已经开始溃烂了。 一向稳重的雪梨当场崩溃了,朝大夫大叫:“哎呀大夫这还得了啊,怎么伤情又严重了呀,这不是越治越厉害了吗,你们怎么治疗的——” 大夫也一脸无奈加焦急,红着脸摇头示意她不要喊叫,免得病人有心理负担。 雪梨反应过来,安慰的去摸李端午的额头,一摸又焦急的喊:“呀,发烧了——” 大夫脸上一阴,马上也动手摸他的额头,摸了脸色越发阴郁了,又拿出温度计给他测了一下温度,居然烧到四十度。 大夫跟雪梨说他们要去会诊一下,然后就匆匆的离开了病房。 李端午父母知道了也急坏了,他母亲干脆瘫坐到地上哭了起来,被李端午父亲低吼了一嗓子,就使劲憋着哭声,眼泪却哗哗的流。 主治大夫会诊后,又换了一种药,但是两天下来,反而那溃烂更严重了,面积还往外扩展了。身上的烧也持续不退。 李端午那么强壮的一个人,都被烧的迷迷糊糊的,人也眼看消瘦。 雪梨心急如焚,但她还没有乱了方寸。她想起送李端午来的时候,那个何部长找了医院的副院长,让他们迅速动了手术。 她决定去找那个副院长问问情况。 雪梨找到了副院长吗,跟他说了李端午的情况,那位副院长也一脸犯愁,他沉吟了一刻,看着雪梨问:“你们跟何劲松是什么关系呀?” 雪梨脑子飞快的转了一下,随即答:“我们跟何劲松是亲戚,关系很好,不然那天他也不会亲自拉我家端午过来,又惊动副院长您了。” 副院长听了点点头,就看看四周,小声说:“其实吧,我们医院对烫伤还真的没有特别好的治疗方案,不过我听说有个老中医,他有治疗烫伤的祖传秘方。按说我们医院不该相信这个,但是,你跟我朋友是亲戚,病人情况也不佳,我才这么跟你说的。” 雪梨一听有希望,激动的从椅子上跳起来,激动的这就带李端午去。 但是副院长摆摆手示意雪梨先坐下,慢慢说。雪梨就疑惑的坐下了,紧张的看着副院长。 副院长说:“说实话,这个老中医我只是听说,也是听何劲松说的,因为他是何劲松的舅姥爷,这事只能问何劲松。” 雪梨一听松了一口气,感激的说:“那麻烦院长您了,我这就回去找何部长来,让他帮忙去找他的亲戚。” 雪梨根本不认识何部长,那天还是林盈盈找来的他,自然她就只能求助林盈盈找他了。 雪梨不得不暂时离开李端午,匆匆搭车回家来了。当她在收购站找到林盈盈的时候,林盈盈正在办公室核对这个月的账目。 听到雪梨说的李端午情况也一阵揪心,又听到说有希望也跟着高兴,但是一听需要她去找何劲松,她脸上为难了一下。 她可是答应过魏思峰不会再跟他有任何交集了呀! “怎么了盈盈,你是不是……不方便呢?”雪梨失望又紧张的小声问。 林盈盈立刻抬起头,一挥手说:“没有没有,我这就去找何部长,咱们一起去吧,要是找到他咱们马上去县里接端午大哥去治烫伤。” 何劲松在办公室又看到林盈盈的一刻,眼睛一下子亮了。 他一听她跟雪梨来找他的原因,立马安排好下属一些事,又开着面包车带着她们去县医院了。 他到了医院,马上帮忙办理了出院手续,就带李端午去找他舅老爷了。 怪不得副院长不知道他舅老爷在哪,他舅老爷并不住县里,而是住在一个偏远的小村子。 林盈盈他们赶到一个很宽阔,房屋很多的大院子里后,一位鹤发童颜,花白胡子的老人笑呵呵的迎出来了。 林盈盈跟雪梨看着他那道风仙骨的样子,相视一笑,林盈盈握住雪梨的手说了句:“放心吧。” 雪梨眼眶一下子红了,感激的朝林盈盈笑了笑。 老人家里算是一个小型医院,一圈的房屋都是给病情严重的求医者住的。 雪梨激动的紧紧握着林盈盈的手,等待老人去看李端午的病情。 第276章 何劲松其人 他看了李端午的溃烂严重的烫伤部位,没有像常人一样露出夸张的表情。只是轻蹙一下眉头说:“来的太晚了,不然早好了,这小伙子可是吃了不少苦头啊。” 雪梨一听眼泪哗的流出来了,丈夫是吃了不少苦头,也亏了他这个十足的硬汉,再痛苦都咬着牙一声不吭。 她就抹抹泪,急切又小心的问:“老先生,您看这、好治吗?” 老中医微微一笑说:“三天结痂走人。” 雪梨听了顿时一脸喜气,恨不得跟老人家下跪。 何劲松就恭敬的跟舅老爷说:“舅老爷,这病人当时不是因为多处骨折需要动手术吗,不然早来求助舅姥爷您了。” 老人点点头,没有耽误病情,立刻让人收拾一间屋子,把李端午抬了进去。 病人自然需要住下,来时因为车里装不下太多人,李端午父母就没跟过来,雪梨叫他俩搭车回家了。 这雪梨跟李端午住下了,回去的车里就剩下何劲松跟林盈盈了。 李端午的病情得到保证,林盈盈心里高兴,一心想着去李端午家里跟他父母报喜,好叫两位老人放心,她也是为人父母了,知道老人此刻心里跟油煎似的。 她一路上只急着赶路,根本没注意何劲松一直暗暗注视她。 林盈盈确实越来越美了。 她一向公私分明:在家带小宝就穿着家常衣服,头发随便一扎,也不施粉黛。 但是只要去收购站或者任何出头露面的场合,她都打扮的光鲜亮丽,到哪都是众人的焦点。 今天她把长发盘在了脑后,略施脂粉,身上穿着一条青花瓷的旗袍,脚上是一双白色高跟鞋。 真真的美得不可方物。 谁也不知道,何劲松为何从县里调到了乡里来当财政部长,为何他在城里养尊处优的妻子也跟着来了。 其实,何劲松在县政府犯了大事,他跟县银行行长的妻子被行长“抓了个现形”。 还是他的老岳父把这事给压下去了,没有让行长把这事给闹起来。 但是他在县政府的位子待不下去了了,他岳父就又托了关系,把他“下放”到马头乡当了财政部长。 何劲松明里工资不高,但是他精灵通透,八面玲珑,私下收入不少。 他人又长的白净俊俏,戴着无框眼镜,一副儒雅风流的文化人样貌,没有哪个女人能抵挡住他的魅力。 他被调到这个穷苦乡镇,自然是极力排斥和厌烦,但是奈何自作孽不可活,只好接受任命。心里打算着咬牙呆上一年半载,再想办法回到县里。 但是他在一次会议上听到林盈盈的事迹,就对这个敢于创业的女企业家很感兴趣,就由乡里同志的陪同,以参观本乡企业为名去了她的收购站。 当他见到林盈盈的那一刻,真真的是目瞪口呆:他没有想到这个穷乡僻壤里还有这么美丽的女人。 虽然刚因作风问题被下放,他这个风流成性的人见了这么动人的女人,就像那句话说的:不安分的心又蠢蠢欲动了。 但他何劲松不是街头小混混,追女人的手段境界高的很。 他对追女人有两种不同的方案,一种是追小女孩的。一种是追已婚女人的。 他说,追这种已婚女人,而且这么聪明能干的女人,你必须沉的住气,要让她感觉不到你在追她,你只是帮她,而且要让她感觉到你根本就对她不感兴趣。 等她被你的帮助感动了,主动向你接近的时候,你就可以稍微表露一下对她的好感了,这个时候她如果不严词拒绝,那你就成功一半了,剩下的就水到渠成了。 成功的经验告诉他:没有自己拿不下的女人。 所以,此刻车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他也丝毫不做出越轨行为,也只是偷着观察身边的美人。 车子驶到了马头乡的大路上,林盈盈忙对他说:“到了到了何部长,您把我放下,赶快回乡里吧,耽误您一天的功夫了,太不好意思了。” 她说着从包里掏出十块钱说:“辛苦费就不给您了,就当是替您掏个油钱吧。” 何劲松笑笑拒绝:“钱你先拿着吧,我好久没去看我舅老爷了,今天又没顾上说话。过几天我就抽空去他家探望他,到时候正好把你朋友两夫妻接回来。病人可是伤筋动骨了,不能做客车,非得我专车去接不可。到时候我跟你朋友算账吧。” 林盈盈一听觉得自己这十块钱是掏的不尴不尬,只得笑笑又装了回去。 她看他没有停车,就又要求他停车,她去收购站就行了。 何劲松却说:“你不得赶快去你朋友家里,告诉他们父母病人的情况吗?” 林盈盈说:“是啊,我自行车在收购站里,我骑车子去就是了。” 何劲松却替她分析:“这天都快黑了,你要是去收购站再骑车子去你朋友家里就到什么时候了?你来回不方便不说,你朋友父母可是忧心如焚呢,你早一刻去人家早一刻放下心。我开车带你去也就是几分钟的事,你何必来回折腾呢。” 林盈盈马上又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想想是不差这一段路了,到家跟魏思峰好好解释就是了。 就对何劲松真诚的说了声“谢谢”。 雪梨公婆得了消息,都喜极而泣,然后拉着林盈盈跟何劲松说什么也不让他们走,非款待他们不可。 何劲松呵呵一笑说:“今天不吃了,等我把你儿子好好的接来后再吃你家喜酒。” 雪梨公婆听了感激零涕的送他们出了家门。 何劲松从雪梨家出来回乡里正好经过王祥寨村北的大路,一到路口林盈盈就坚决让何劲松停下,她走着回去。 何劲松就顺从的停下了,礼貌的跟林盈盈道了别,坐在车里久久的看着她那婀娜迷人的背影。 林盈盈惦记着小宝匆匆往家赶。她上午一急就跟雪梨走了,到这会天都黑了才回家,不知道小宝闹没闹…… 一进胡同口,就看见魏思峰抱着女儿在门口遥望的身影。她心里一暖,又有些心慌的快步朝他们跑去。 “妈——妈——”小宝张着胳膊朝她奶声奶气的喊。 林盈盈一听女儿的声音,心都化了,伸手从丈夫手里夺过,忘情的在她小脸上亲起来。 居然没发现魏思峰的表情。 第277章 四妹令魏思峰苦恼 魏思峰神色沉郁,看见林盈盈回来松了一口气,转身进家门了。 三妹知道今天上午雪梨来找嫂子的事,在屋里听见嫂子来了忙跑过来问情况。 林盈盈就仔细的跟她说了见到老中医的之后的事,要她放心,说那位老中医有把握,一定没事的,几天后就知道结果了。 俩人说着就往屋里走。 晚饭已经做好了,全家人都等林盈盈回来,见她回来了就赶紧盛饭。 林盈盈就被全家人围着问李端午的情况,林盈盈原原本本的跟全家人说了。 全家人这些天都为雪梨发愁,听了这话就都很开心,曹英高兴的不行,起身说:“我得赶快跟雪梨娘说一声去,叫她心里也踏实点。盈盈你赶快吃饭哈,都跑了一天了——” 魏思峰接过林盈盈怀里的小宝,轻轻的说:“你先吃饭,我喂她喝粥。” 林盈盈是饿了,拿起馍正要咬忽然顿住了,她看身边的丈夫,发现他脸色很难看。才想起从她进家门他都没说一句话。 她心里惴惴不安起来,决定吃了饭就上去跟他好好解释,并且发誓以后再不跟何劲松照面了。 她匆匆喝了一碗粥,就看着丈夫小心的说:“思峰,你吃饭吧,我喂小宝。” 思峰头也不抬的说:“你再吃点,我今天不饿。”说着不许她接小宝。 林盈盈心里一格噔,恹恹的低下了头。 他们上了楼,照样俩人一起给小宝洗澡,洗完了澡魏思峰提着女儿小身子,林盈盈给她拿毛巾擦。 刚“出浴”的小宝头发湿漉漉的,浑身光溜溜的,也因为洗了澡舒服的“咿咿呀呀”的叫着,小胳膊小腿乱舞乱蹬,那小模样可爱的很。每次洗完澡魏思峰都要举着她逗弄好一会,都是把小宝逗的笑的“格格”响。 但是这回他却心不在焉的看着别处,根本没心情逗小宝,等林盈盈给她擦干就把她抱到了床上哄她睡觉。 林盈盈默默的看着他做这一切,直到他哄小宝睡着了,她才走到他身边,轻轻的拉住了他的手。 魏思峰转头看了她一眼,林盈盈低声说:“对不起,我实在没办法……” 魏思峰皱了一下眉,轻柔的问:“怎么了?” 林盈盈像罪人一样低着头说:“我今天为了雪梨又去找何部长了,但是真的情况紧急,那个老中医是何部长的舅老爷,只能请他去帮忙……” “呵呵,我当什么事呢,我没怪你呀,这是救命的是,你该这么做。”魏思峰笑了一下,摸着媳妇的头温柔的说。 林盈盈听了心里一喜,睁大眼睛看着他问:“真的没生我的气?” 魏思峰点点头。 林盈盈看着他的脸说:“那你为什么事烦恼呢?别告诉我你没事。” 魏思峰叹了一口气说:“什么事也瞒不了你,跟你说吧,我是因为四妹跟白老师的事发愁。” 林盈盈坐到他身边,轻轻的问:“他们俩怎么了?” 魏思峰头疼的说:“他们俩倒是没事,白老师这一阵子都是每周都回城里,就是跟他父母谈他跟四妹的事,不用说谈的不好。但是我没想到,今天他父母居然找到了学校来,扬言要见我——” “啊,那他们有没有在学校闹啊?”林盈盈着急的叫。 魏思峰摆了一下手示意她放心,温声说:“他父母都是知识分子,可不会像咱们农村人那样大喊大闹的,人家只是找我这个校长问明情况。” “那他们找到你都说了什么呀?” 魏思峰摇摇头说:“他们说的话咱们都说过,就是俩人相差悬殊,而且说他们的儿子不会再这里呆一辈子,如果回城也不定去哪个城市上班。那么残酷的现实就来了,四妹一个没文化的农村姑娘,跟着他们的儿子去了城里会干什么?日后他们的热情淡了,还会有共同话题吗?而他们的儿子是个很上进的孩子,他会甘愿跟一个初中都没毕业的女孩过一辈子吗……” 林盈盈听着心也沉重了起来。 爱情很美好,现实很残酷。他们能走多远,谁也难以预料。 林盈盈一脸无奈的问:“这话你跟四妹说了吗?” 魏思峰苦笑一下说:“跟她说了有用吗?她会因此放弃白老师吗?” 林盈盈摇头说:“肯定不会。” 俩人最后也只有一声叹息了。 又到了摘棉花的季节了,地里的棉花一茬挨一茬的开,四妹的裁缝铺子里生意也少了,曹英就让四妹给村里两个姑娘放假回家摘棉花,叫她也关了铺子下地干活。 农村人就是宝贝土地,就是生意再挣钱,也没有地里庄稼重要。 村里做手工编织的人也都停了手工活,都投入到摘棉花的又一季农忙里了。 收购站接到的订单不能推,林盈盈就抽取几名手头麻利又做工细致的农民,让他们继续编织,价格给他们高一点。 青霞跟艳春家姐妹多,摘棉花可以不用她们,她们也跟三妹一起编织,好尽快完成订单。 家里的棉花就全靠四妹了,林盈盈也抽空下地帮她摘,但是最累的还是四妹了,在棉花地里弯着腰摘了一天的棉花,累得人腰酸背痛的。 所以这时候家家都是一到天黑吃了饭就睡觉了,当街都没人拉呱了。 但是四妹这个“热恋”中的女孩,白天再累一到夜里又精神抖擞起来,照样等家人睡了翻墙出去会情郎。 白玉杰因为今天他父母来学校“闹”,心情很不好,但是又不敢告诉四妹,怕她伤心,就落落寡欢的的听四妹说着话。 他们还是坐在那棵老杨树下,还是四妹滔滔不绝的跟他说着她所有的“趣事”。她的趣事好像永远也说不完。 四妹忽然觉察到了身边人的沉默,她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问他:“怎么了,你不开心?” 白玉杰忙掩饰说:“没有啊,在听你说话啊。” 四妹娇笑一下说:“我不说了,我要听你说。” 白玉杰摇摇头说:“我没什么好说的,我整天对着孩子们除了教他们学习就是学习,有什么好说的。” 四妹忽然眼珠一转说:“我想听听你跟你城里女朋友的故事。” 白玉杰听了无奈的一笑说:“你听它干嘛呀,都过去了。” 四妹却抓着他的袖子撒娇说:“不,我今天一定要听,你是不是心里还有她才不敢跟我说呀?” 第278章 学校取得好成绩 白玉杰心慌了一下,忙哄她说:“好好好,我就跟你讲讲我跟她的故事,但是你不许吃醋啊。” 四妹郑重的点点头。 白玉杰有些羞涩的低头一笑说:“我们是邻居,住同一个小区,上幼儿园时就是同学,又同时上了小学,初中,高中,最后又同上了一所大学,我们就自然而然的恋爱了。”他说到这里满眼陶醉。 “我们俩真的很好,我们一起看书,一起骑自行车逛街,我们都以为我们会就这么顺理成章的结婚,生子,相守到老。可是,毕了业我们的信仰产生了冲突,我想做一些我觉得有意义的事情,而她只梦想着过上优越的生活,我们谁也说服不了谁,最终,我为了表示我爱她,跟她去了上海发展。 可是,我是学文的,人又愚钝,到了那里根本无用武之地,可是她却混得不错,我每天干着靠她帮我找到的工作,越来越觉得这里不是我呆的地方,我想回家了。 我就劝她跟我一起回去,说我们在我们的城市照样可以努力工作,照样能实现我们的梦想,可是她冷冷的说,那个小城真的装不下我,要回去你回去吧。” “于是你就回来了?”四妹问。 “嗯,我独自回来了。我来了以后她一时受不了,一个劲的给我打电话,写信,要我为了她再去上海,还说她想我想的快要熬不住了。 但是我很冷静,我就说你想我你就回来吧,我在这里等你。又过了一个月,她说她要回来了,我激动的几天几夜睡不着,以为她是倦鸟归巢了,来了就再也不会走了,没想到她来只是当面问我最后一次,问我留在这里还是去上海,去上海我们就结婚,留在老家小城里我们就分手…… 我真的很痛苦,我就说你给我一点时间好吧,你让我做一些我自己想做的事情然后去上海找你好吗?她很失望的说好吧。她走的那晚,我们俩在公园里呆了一夜,她说她不想离开我,但是她更不想过一辈子柴米油盐的日子,她要活得精彩,过的优越。 最后她走了,我一天给她写一封信,刚开始她几天回一封,后来一月回一封,信里的内容都是她在外面欢乐和成功。跟所有俗套的失败恋情一样,再后来她不写信了,我接到她最后一封信是她的分手信,她说她遇到了自己该遇到的人,她只有忍痛割爱。” “这么说,你们感情并没有破裂,她还爱你,你也还想着她?”四妹绷着小脸问他。 眼神渐渐不对了。 白玉杰回过神来,伸手搂住身边的人儿,低头看着她笑笑说:“都分手了,她都有了新欢了,而我,也遇到了你,我们已经是陌路人了。” 四妹这才又转忧而喜。 他们的事,魏思峰也无计可施,跟白玉杰开诚布公的谈了一次后,发觉白玉杰是真的很爱四妹,发誓说他一定会让父母接受四妹的。 魏思峰只能默认了,等着他们自己处理好这件事。 但是心里却一直沉沉的。 不过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传来了:魏思峰接到教育局的通知,这次全乡统一的考试成绩,王祥寨学校各科都是第一。 魏思峰兴奋的买了酒,让林盈盈坐了一大桌子菜,全家痛饮了一回。 喝多了酒的魏思峰话多了起来,躺到床上了还不肯睡,搂着林盈盈没完没了的说,说他的目标可不是在全乡拿第一,他要全县拿第一,全省拿第一,全国拿第一,他要让王祥寨小学全国有名,让那些瞧不起农村的各大城市人们看看,农村孩子一样了不起…… 林盈盈挣脱开他,又给他冲了一杯桔子汁温水,哄着他坐起来喝了,然后嗔怪的说:“我知道我知道,魏大校长是个了不起的校长,马上就要成为全国有名的校长了……睡吧睡吧,明天醒来你就梦想成真了。” 他咧嘴嘿嘿一笑说,嘟嘟囔囔的说:“还是我媳妇最懂我,我就是要成为全国有名的校长,老师……” 林盈盈实在不想理他了,就把灯一关,身子一扭背着他没好气的说:“睡觉了哈,给我闭嘴吧。” 魏思峰坏坏的一笑,欺身上来捏着她的下巴说:“你说睡觉就睡觉啊……” 林盈盈挣扎着叫:“别亲我,满嘴的酒气——” 他头朝下一滑,哑声说:“那我不亲你的嘴了……” 林盈盈用被单捂住了嘴…… 雪梨那好消息传来了,李端午的烫伤彻底好了,已经被何劲松接到了家里,从此专心养骨伤了。 雪梨娘说,窑厂老板不但承担了全部医疗费,还给了李端午一千块钱的营养费,这无疑是一件好事,好让伤着能安心养伤。 李端午回家了,自然亲戚朋友们都去探望,林盈盈跟魏思峰商量了,周末一起也去李端午家探望他去。 这天,魏思峰跟林盈盈提着礼品去了李庄,一进他家门就被李端午父亲看见了,他激动的开口就朝屋里喊:“雪梨,你娘家哥魏校长跟嫂子林厂长来了——” 然后自己热情不迭的迎他们进屋,嘴里说着由衷的感谢之语。 魏思峰跟林盈盈跟他客套着进屋。 雪梨急慌慌的从屋里跑出来迎接他们,看见他俩笑的那叫一个明媚,亲热的拉着林盈盈的手往屋里拉。 林盈盈看出,雪梨不但恢复了以往的神采,心情看起来也好的很,不用说李端午恢复得好的很。 一进他们的卧室看到李端午,林盈盈大吃了一惊:李端午脸上涂着一层黑乎乎的膏状,把整张脸都遮满了,比他平常的脓包脸还瘆人。 雪梨婆婆早端来了一小盆苹果搁在客厅的桌子上,她公公沏好了茶,俩人嘿嘿笑着看着两位尊贵的客人。 林盈盈可是帮了他家端午大忙了呀! 李端午是个不喜虚套的人,看到他们来只是真诚的笑笑,人躺在床上指指椅子要他们坐。 雪梨知道他们看了李端午的脸肯定会吃惊,就笑笑说出了原由。 原来那老中医不但治烫伤有绝招,对皮肤顽疾还有研究。 第279章 四儿两口子的情况 雪梨说:“端午的烫伤被彻底治好了,骨伤也吃了老中医好几副汤药,他说这样骨头会长的更快,他又年轻力壮用不了一百天就恢复好了。他的脸呢,老中医说其实是一种湿毒,他就给配了几幅内服的重要,又给配了一瓶药膏,让涂抹一遍,说干了也不要动它,过几天就会自动脱落了,到时候那满脸的脓包也被揭下来了。” 林盈盈这才懂了,心里说,李端午要是这次能把这一脸脓包去掉,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这时李端午父母一脸感激的笑着说:“她嫂子,这回可是你救了俺家端午一命啊,当时要不是你找那个何部长开车送他去县医院,不定这时候什么样了呢……” 林盈盈笑笑说:“叔叔婶子真是太客气了,我就是尽力帮忙,雪梨是我妹妹,我帮忙是应该的。” 李端午父亲郑重的说:“这样啊魏校长,林厂长,你们呀都是我们的救命恩人,这端午没事了,我想请那个乡里干部吃顿饭,就在大凤的饭店吧,到时候能不能请你们一块来呀?” 林盈盈忙拒绝说:“不用了叔叔婶子,咱又不是外人,以后有机会吧呵呵。” 李端午父亲诚恳的说:“咱当然不是外人,是外人谁这么操心呐,你们的大恩我一家都记着呢,以后要是有用的着俺的事,俺全家都舍命效力。不过这回请你们吃顿饭也没啥,就别推辞了。” 魏思峰又拒绝:“饭吃不吃无所谓,咱们之间不用客套。” 李端午父亲脸色不好的说:“可是那个乡里干部咱又不认识,他开车来回接我们端午好几次,给他钱他又不要,这孩子没事了也该请人家吃顿饭表示一下吧,你两位要是不去俺也请不动他呀。” 林盈盈看看魏思峰,魏思峰不动声色,她只好继续拒绝,说要是李父过意不去,可以去乡政府找他。 听了林盈盈的话,李父都快哭了,他们哪好意思去乡政府找他呀。 雪梨也对林部长感激不尽,觉得不能欠人家这么大的人情。她是想着请他吃顿饭,然后偷着塞给他一个红包。要是魏思峰跟林盈盈不出面,他们平民百姓哪能把人家乡里干部请出来呀。 雪梨只顾着自己心里的事,就没有考虑林盈盈一个劲拒绝的原因,以为她是不好意思。 她就拉着林盈盈的手轻声说:“盈盈,你跟思峰哥要是不去还真不行,何部长我们哪能请得动啊,可是你知道我的脾气,我又不愿欠人家这么大一个人情。” 说着看看魏思峰,带些请求的说:“思峰哥,你就抽空来吧,看你时间,你什么时候有空什么时候请何部长好不?” 魏思峰立马有些窘了,雪梨真没求过他什么事。他当下心一软说:“那——好吧。” 林盈盈抬头看了他一眼,抿嘴一笑。魏思峰忙别过头去。 雪梨跟公婆都高兴坏了,又迫不及待的问魏思峰什么时候有空。 魏思峰觉得“长疼不如短痛”,就早办早心净吧。就想想说:“那这个周日中午吧。” 雪梨拍手叫好:“那就这么定了,到时候咱们一起去大凤姐饭店。” 从雪梨家告辞出来,林盈盈坐在摩托车后面搂着丈夫的腰,看着丈夫的后脑勺,抿嘴笑着问魏思峰:“你不是不想跟那个何部长有任何瓜葛吗,怎么雪梨一开口你就答应了呢?” 魏思峰嘿嘿一笑说:“这不是雪梨从来没有求我办过事嘛。” 林盈盈眼睛一眯四十五度看天说:“这雪梨说话就是好使,毕竟关系不一般呐。” 魏思峰扑哧一下笑了,腾出一只手朝后去拧她的脸,她哈哈笑着躲开。 到了家,林盈盈就当着魏思峰的面打了何劲松办公室的电话,跟何劲松说了周日中午雪梨请他吃饭的事。 何劲松爽快的答应了,林盈盈就挂了电话,没跟他多说一句。 魏思峰冷笑一声说:“他到底是乡干部,咱们不能失礼,但是做到不失礼就行了,少说话。” 林盈盈温顺的说:“那当然,我们跟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因了李端午出事,雪梨要照顾他就不能在“御凤私房菜馆”干了,大凤就把舅舅家的一个表弟喊来收钱管账了。 外甥女能拉表弟挣钱,舅舅一家都很高兴。小伙子上过高中,聪明又懂事,在这干的很愉快。 雪梨请客这天上午,伺候好丈夫早早的从婆家赶到了“御凤私房菜馆”,跟大凤说了请客的事。 大凤听了也直夸那个乡里干部好,说一定给他做几个硬菜好好招待人家。 “你就是雪梨姐吧,我是大凤姐表弟建林,你要是忙完家里再来我就干别的,绝不抢你的位置呵呵。”曹建林见了雪梨马上来打招呼。 大凤看看表弟一笑,忙跟雪梨介绍说:“雪梨这是我大舅家的二表弟,你家端午一出事我就把他喊来帮忙了,你知道的这里不能离了人呵呵。” 雪梨觉得这小伙子真懂事,还照顾着她的情绪,她就笑着跟他说:“你好建林弟弟,你跟着大凤姐在这干很好,我这家里仨月俩月的出不来,就是我家那个好了不知道以后干什么呢,我也不一定出来了……” 大凤笑笑说:“也是,以后再说吧,到时候你想来照样来,反正咱这里生意这么好,再来一个也闲不着。” 雪梨笑着答应。 大凤也喜欢表弟的处事周全,主动替她化解了尴尬。想想他还没对象,就笑着说:“让你雪梨姐帮你找个媳妇,你雪梨姐婆家漂亮闺女多,上次在这干的四儿就找了个李庄的媳妇,那模样啊就是一枝花。” 大伙都开心的笑起来。 这样就说到了四儿跟大莲的情况,大凤欣慰的说:“那两个人如今可发大财了,忙的都没空来看咱们了,这不,前天我不放心去三春集他们店里看他们了,才知道有多火,那吃饭的客人啊,都站在外面排队哈哈哈。” 雪梨当然也替他们高兴,就连说太好了太好了。 大凤得意的笑着说:“可不,他们生意好了咱放心了,也说明咱的御凤私房菜馆的味道到哪都受欢迎。” 雪梨郑重的说:“当然了,大凤姐的手艺绝对一流,饭店肯定开到哪火到哪。” 大凤笑着眼里的光黯淡了一下,恹恹的说:“可是到这会也没再发展一个加盟商……” 第280章 没做好广告 确实是,林盈盈替大凤提出加盟连锁经营后,总共才发展了四儿这一家。 雪梨听了这话也沉默了,这事她爱莫能助啊! 大凤觉得说这个也没用,就改变话题说:“对了,前天我去他们店里,四儿两口子都跟我打听你,我就把你家端午受伤的事说了出来,两口子都急的不行,说这两天有一家结婚的在他饭店包喜席,等忙完了那个喜席就回家看你们端午。” 雪梨就过意不去的说:“唉,那不是耽误他们的大事了。” 大莲因为当初跟家里两个嫂子不和愤然跟家里断绝了来往,以后真没回过家,只是托雪梨给爹娘偷着送钱。想着她这回要是回李庄正好也劝她回家看看,到底是一家人,这样别扭着不好。 说着话时候就不早了,雪梨就跟大凤一起准备中午的酒席了。 周日魏思峰也不敢睡懒觉了,早早吃了饭跟媳妇四妹一起去地里摘棉花,摘到快中午了跟媳妇急急的回来去饭店赴约。 去的时候,魏思峰非让抱着小宝去,林盈盈觉得请客吃饭不好带孩子去。魏思峰却抱着闺女不撒手说:“怎么了,我闺女长的跟小仙女似的,跟着去都是给人面子。” 林盈盈转转眼珠子,抿嘴一笑说:“好吧,那今天就让你闺女下凡吧。” 等他们一家三口一进门,就被全屋子的欢叫声包围了。大凤跟雪梨争着要第一个抱小宝,姐夫张文兵跟表弟曹建林也满眼稀罕的在旁边看着,也想伸手抱抱。 “这位就是魏校长跟林厂长的千金啊,果然漂亮又伶俐。”何劲松走了过来彬彬有礼的说。 魏思峰忙递烟,嘴里抱歉的说:“不好意思何部长,地里活多来晚了。” 大凤跟雪梨笑着说:“让人家领导等你了,一会罚一杯。” 众人笑着入席了,中午的客人也纷纷进门了。 大凤不能招待他们了,忙去后厨忙活了,也把早早预备好的这一桌的菜一个一个的端上来。 自然少不了大凤的绝活,有鸡,有鱼,还有正火爆的酱爆辣椒。 何劲松讲究的很,一般不在外面吃饭,调到这里来因嫌弃小乡镇的卫生条件,所以还是第一次来“御凤私房菜馆”吃饭。 当他一尝大凤的手艺简直两眼大放异彩,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不起眼的小店;里能有如此大手笔的厨艺。 他禁不住问:“这菜都是刚才这位大姐做的吗?” 魏思峰跟林盈盈相视一笑,点头说:“是,这菜都是我大姐做的。” 何劲松也不顾的客气了,又挨个尝了尝别的菜,更是连连叫好,然后他一副匪夷所思的样子问:“大姐怎么会做这么好吃的菜呀?” 林盈盈抢先说:“何部长,我大姐的厨艺可是当年宫里的御厨所授,她几个拿手菜都是当年溥仪皇帝爱吃的。” 何劲松听了惊愣片刻后连夸“了不起了不起”。 雪梨跟魏思峰两口子都为大姐骄傲。 何劲松忽然严肃的说:“可是我觉得大姐这么好的手艺在这个小乡镇开饭店可惜了,她要是去北京上海这些大城市开饭店都没问题。” 他说的不错,三人都微笑点头。 林盈盈虽然被魏思峰嘱咐少说话,但是想到大姐正发愁的事,张口就跟何劲松说出了大凤连锁经营“御凤菜馆”的模式。 何劲松的头脑可不是一般的机灵,他虽然还没听过连锁经营这种形式,但是一听林盈盈的解释,马上懂了,他马上一拍手说:“哎太棒了,没想到大姐还是个商业奇才呀,居然想出这么绝妙的模式,请问大姐这种经营方式推广的怎么样了?” 林盈盈跟魏思峰对视一眼,魏思峰转头跟何劲松说:“不好。” 何劲松沉吟一下问:“你们知道为什么不好吗?” 魏思峰两口子跟雪梨都一齐盯着他。 何劲松说:“你们没有做广告。” “做广告?”三人一齐看向他。 广告这个词林盈盈这个重生人士不陌生,但是这个年代互联网还没有普及,广告不好打,只能印些传单散发罢了。 魏思峰一心帮姐姐,听到这里就跟何劲松说:“我们发了广告了呀,打了传单散了。” 何劲松哈哈大笑,说:“这种新型经营模式你印传单有人信吗?” 一句话把众人问楞了。 尤其林盈盈恍然大悟。对呀,这加盟连锁全国还是头一份呢,区区印几张传单就能引来合作者? 真是笑话啊! 他们正要问何劲松该怎么宣传的时候,何劲松看看后厨说:“咱们先吃饭,等会大姐忙完了我跟她谈。” 又开玩笑说:“我也得吃饱喝足了才有力气出谋划策啊!” 一句话逗的满桌子大笑。 魏思峰虽然心里还对何劲松有排斥心里,但是表情上对他热情多了,还举起杯,说感谢他替大姐操心,要先敬他一杯。 雪梨这时也举起了杯,对说了一番感激的话,然后一口干了杯中酒。 她准备趁何部长喝的有点多的时候把红包塞给他,就想多劝他点酒。 谁知道事与愿违,这何劲松居然不贪杯,喝了一杯酒任怎么劝也不喝了,说他下午还要去办公,上班时间不许饮酒,他已经犯错误了。 没办法,这酒只能停住了,雪梨就发愁这红包怎么办。 这时何劲松看看雪梨,微微一笑说:“雪梨同志,这件事你不用过意不去,我也算是百姓的父母官了,为百姓做点贡献是应该的,今天你请我吃这顿饭就还完我的情了。” 雪梨一听心里惊叫:你这个领导是人肚子里的蛔虫啊,怎么我心里想的话你也知道啊? 她就有些尴尬的实话实话了:“何部长,我公婆都觉得让您亲自开车接送我家端午够麻烦您的了,再让您掏油钱就太不应该了,所以我公婆让给您个油钱。” 雪梨说着把那个在裤兜里塞了半天的红包给掏了出来,两手捧着递给何劲松。 何劲松笑笑不接,说:“那这样吧,我就借花献佛,送给小宝宝做见面礼吧。”说着朝雪梨指指小宝。 第281章 我有些误会他了 小宝很乖,坐在自己的小椅子上一声不吭的抓着小勺子喝鸡汤,谁拿筷子喂她一口菜就配合的张嘴,然后乖乖的嚼了咽下。 此刻吃饱饱了,两只大眼睛一瞥看见那个红包,听到说要给她,就张着小嘴打着嗝伸手来拿。 大家看着她那可爱的小模样都哈哈笑了起来。 魏思峰跟林盈盈当然不准她拿,林盈盈抱过女儿,魏思峰客气的跟何劲松说:“哪有这一说,何部长别推辞了,那是雪梨一家的心意。” 何劲松说:“我给小宝宝也是我的心意呀。” 魏思峰一时无语了。林盈盈笑笑说:“那这样吧,你先拿着,等过年的时候再给我们小宝,当压岁钱了。” 大家又笑起来。 何劲松跟雪梨说:“那好吧,你先拿着,到过年的时候我再按问你要了给小宝宝当压岁钱。” 雪梨这回是真犯难了,何劲松两手一摊说:“你看我一国家干部,被您们请客喝酒已经影响不好了,再拿你们的红包,传出去我会掉官儿的。” 这下子把邻桌上的人都逗笑了。 雪梨这个红包自然没送出去,她心里对这个年轻英俊的国家干部更加感激了,从心里也钦佩这干部的人品。 因为要谈加盟连锁的事宜,魏思峰看厨房忙的差不多了就把大凤和张文兵喊了出来,跟他们说了何部长的意思。 这个年代的人本来都对“领导干部”有崇拜心理,大凤两口子听了魏思峰的话,立刻正襟危坐听何劲松的“高见”。 何劲松简短的说:“这样吧,二位老板,你们如果肯出钱,我就让县广播站给你们出一个专题报道,把你们的详细方案一一播报出来,令全县人都能听到。另外,还要在县报纸上大作广告,并且约来记者,把你们饭店的盛况拍下来给大伙做见证。你们不是已经有一家加盟商了吗,也要去那个店拍,让大伙看到实效。” 他这一番话令大伙都齐声叫好。 林盈盈这个重生人士都暗暗佩服这个人的谋略了,不得不说他太懂营销策略了。 她想,这个人要是不当官,会是一个商业奇才。 大凤跟张文兵开这个饭店天天爆满,钱自然是不少赚,哪会不舍得花广告费呀,就跟何劲松热烈的讨论起来。 林盈盈朝魏思峰使个眼色,魏思峰就跟大家说了声孩子想睡觉,悄悄带着妻儿出了饭店。 接下来,大凤两口子就由何劲松带领去县里跑他们连锁经营的事。 果然,效果理想,报纸和县广播都大力宣传了“御凤私房菜馆”的加盟模式后,没几天县里就有两个人来本地考察。他们品尝了大凤的厨艺后都当场签了合作协议。 把大凤跟张文兵高兴的不行,大凤把饭店晚上用的大件先做好,然后把厨房交给曹建林和那个小工,就跟张文兵喜气洋洋的来娘家了。 到了家里先跟家人报了喜,然后开始夸乡里的新干部何部长,曹英也连说好领导,好官儿。一家人都很受感动。 大凤笑着看着兄弟说:“思峰啊,你说人家领导帮了咱这么大的忙,咱怎么感谢人家呀?” 魏思峰想想为难的说:“怎么感谢呀?给他红包他又不要,上次雪梨就没送出去。” 全家人都犯愁了。 张文兵忽然提议:“大家看这样行不?何部长帮咱们想了这个主意,收益是才开始,以后不知道会发展多少店面呢。人家既然是乡里领导,咱也该跟领导搞好关系。咱这样,以后每加盟一家店就给他提一部分钱好不好?当然,这事是暗地里给的。” 大家听了一琢磨都觉得是好主意,这样既报恩了,也跟乡领导稳定搞好关系了。 “御凤私房菜馆”的生经营模式可以放心大胆的做了,有乡领导撑腰,也不怕想之前那样谁敢再闹事了。 魏思峰也点头说好,全家人就都同意这么做了。 大凤又嘿嘿笑着看着魏思峰小两口说:“思峰,盈盈,你俩还得帮我个忙,得由你们出面把何部长请出来,还来我饭店我请他吃个饭,把这事谈谈如何?” 林盈盈看看魏思峰不语。魏思峰想想这事他不能推脱,就爽快的答应说:“那明天晚上行不,我早些从学校回来?” 大凤高兴的伸手就在弟弟头上揉了一把,像哄孩子一样夸了他一句,把大家都逗笑了。 到了第二天下午,魏思峰早早的从学校回来了,就要带林盈盈跟闺女一起去饭店。 林盈盈给女儿擦着小脸说:“我就不去了,你们说正事呢。” 魏思峰习惯了出门都带着媳妇,听到媳妇这话想想就落寞的说:“那好吧,我去了赶快吃,吃饱了就回来,让他们谈去吧。” 果然魏思峰回来的很快,但是他看起来心情很好。 不等林盈盈问就坐在她身边,咳咳两声说:“那个、何部长看来我有些误会他了。” 林盈盈扭过头,看着他问:“怎么了?” 魏思峰伸手搂住媳妇说:“我看这个人不像我想的那么猥琐,人家也许只想做个好官儿呢,像我一样一心把我的学校办好。” 然后就说了刚才的情况,当大姐两口子把给他提成的事说了以后,何劲松居然言辞拒绝,说他是乡领导,帮全乡百姓办事是他分内的事。 最后开玩笑说,他两口子要是承他的情,就多请他吃几顿饭就得了。 林盈盈嗔他说:“怎样,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吧。” 魏思峰自责的笑笑说:“嗯嗯,不过——” 林盈盈会意了,一脸幸福的一笑说:“放心,男女授受不亲,他再是好领导也跟我无关,我会继续跟他保持距离,免得你心生不快。”说罢耸耸肩。 魏思峰大笑着在媳妇脸上啄了一下。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间两个月过去了,冬天又临近了。 收购站的生意又进入了蒲草和玉米皮编织的旺季,不光王祥寨人都忙起来了,邻村很多人也能接到编织活做了,大家有小钱挣,林盈盈这个老板就有大钱挣。 她挣的多了,自然给青霞和艳春两个小领导涨了工资,也给马光远跟他两个徒弟涨了工资。这样的氛围下,大家自然都齐心协力的做好收购站的每一件事。更难得的是,大家都相处愉快。也让林盈盈这个领导少了很多麻烦。 第282章 四妹跟家人摊牌 小宝十个月了,会走路了,说话也利索多了,奶奶,姑姑,姐姐都会喊了,把全家人都乐得不轻,大妮二妮两个小丫头进门不等放下书包就先抱着妹妹玩一会,四妹和三妹也是进了门先抱侄女。 小宝又聪明又伶俐,经常不时蹦出一句话逗的全家人哈哈大笑,成了一家人的开心果。 这天,吃了早饭,林盈盈今天没事,正想牵着小宝去当街逛一圈,忽然院门口传来一声:“谁在家呀——” 林盈盈抱起小宝迎到门口一看,瞬间愣住了:雪梨跟一个高大英武的男人站在她面前。 “你、你、你……”她看着雪梨身边的男人目瞪口呆。 雪梨眼里的笑往外流,她羞涩的一搂身边人的胳膊,朝林盈盈笑嗔:“瞎激动什么,这是你端午大哥,那位老先生把他的脸治好了。” 这时曹英也应声从屋里走出来了,一看眼前这个皮肤光洁,脸色发亮,浓眉大眼的帅小伙子,也惊得连连喊叫:“哎呦哎呦……” 雪梨笑的弯下腰去,她走上来搂住曹英的脖子说:“婶子,端午的脸好了,以后再也不是那个李赖子了哈哈哈。” 也是李端午脸好了雪梨才敢这样打趣他了,以前听到谁再叫李赖子她可是跟人家翻脸的。 林盈盈看着相貌堂堂的李端午心里说:雪梨其实是捡到了宝啊! 转眼间就快过年了,好消息传来了:二妹生了个儿子,要大摆筵席。 雪梨也传来了好消息:她怀孕了。 同时,四妹也给哥嫂带来了个好消息:经过白玉杰半年的努力,他父母终于松口了,允许她跟四妹交往。 俩人也算是“修成正果”了吧,魏思峰跟林盈盈就说了句祝福他们。 四妹听了这话感激的泪水涟涟,她说她跟白玉杰都很感谢哥嫂一直以来的支持,没有把他们偷偷交往的事泄露出去。 魏思峰苦笑说:“那这回是公开的时候了。” 四妹眼里闪出一股恐惧,她低头说:“哥,我真不敢跟妈开口……” 魏思峰冷冷的说:“这个胆子都没有,那以后过起日子来怎么办。” 四妹当然懂哥的意思,于是她咬咬牙,脖子一梗说:“我今天就跟咱妈说。” 晚饭后,四妹忽然说:“都别走,我要宣布一件事。” 魏思峰跟林盈盈对视一眼,大伙都吃惊的看着四妹。 四妹一脸决绝的说:“妈,我要退婚。” 这句话之后的反应魏思峰跟林盈盈早料到了。而四妹说完这句话就转上上楼了,她不听任何劝告。 曹英气的捂着胸口叫骂,说四妹越长越傻了,当订婚是小孩过家家吗,想退就退…… 她魏思峰跟林盈盈都低头不语。 三妹就苦笑一下安慰妈说:“妈,你先别急,我跟老四好好谈谈。” 四妹又下楼了,神色坚定的说:“不用谈了,这事就这么定了,婚我一定要退,我不喜欢他就是不喜欢他,难道要等结婚后再离婚吗?” 曹英咆哮:“那当初你可是自己愿意的,谁也没逼你呀——” 四妹伶牙俐齿的说:“当初我小呀,少不更事,如今我大了,看不上他了行吧。” 曹英痛心疾首的说:“你们都作吧作吧……老三到这会不找婆家,你又要退婚,这过两年就要结婚了啊,你再退婚不是作祸吗……” 三妹沉默不语了。 四妹冷哼一声说:“恋爱自由,婚姻自由,退婚就是作祸了?结了婚还能离婚呢,我大姐不就是离婚的吗,看看现在跟文兵哥过的不比谁过的好……” “你大姐那不是遇上了一家子黑心贼嘛,你跟她一样情况吗……”曹英捶胸顿足的吼叫。 魏思峰拿出了家里他这个唯一一个男人的气势,把曹英跟四妹给吼住了,并且让母亲冷静一下。 三妹是姐姐,她有责任弄清事情真相,就把妹妹拉到了母亲的卧室里。 四妹气呼呼的说:“你不用劝我,谁劝都没有用,我谁的话都不会听——” 三妹轻声说:“我没劝你,我只是要你把事情跟我说清楚,为什么要退婚?” 四妹就一股脑把她跟白玉杰的事倒了出来。 三妹了很惊讶,四妹每天夜里偷跑出去跟人私会半年了都,她居然丝毫未觉。 她一挑眉问:“哥跟嫂子知道吗?” 四妹低头说:“知道。” 三妹沉吟不语了。 一会她静静的说:“感情的事,如鸭饮水冷暖自知,只要你自己认定了谁都没权利阻拦,也不要去听别人的意见。因为谁都预料不到明天要发生的事。” 四妹被三姐的态度惊了一下,随即笑着搂住三姐,哽咽的说:“三姐,谢谢你……” 三妹无奈的说:“家里人倒不是大事,难办的是退婚的事,你看咱哥校长的身份,还有咱嫂子编织老板的身份,这事办不好会被人耻笑的。” 四妹神色凛然的说:“我已经想好了,我谁也不连累,我自己把他那十来身衣裳料子送他家去。然后回来跟媒人说一声不就完了,我们又不是结婚了登记了。” 三妹冷笑一声说:“挺有志气啊,但愿你别被他家人扣下人,到时候婚没退成,反而早些结成了。” 四妹一下子变了脸色,忧心的泪水流了下来,样子楚楚可怜。 三妹替她擦擦泪说:“别怕,再想想办法。要不这样,你提前跟媒人透透气,咱给他些青春损失费行不?” “不行,这样会越弄越糟——”门外响起魏思峰严厉的声音。 他说,这个年代的人虽然穷,但是个个穷刚强,这男的被女的给退了没面子的很,你再给他钱这不等于是在他伤口上撒盐吗?他不吃了你才怪。 魏思峰是男人,他感同身受。就算小伙子家人图钱想“委曲求全”,但是唾沫星子也能淹死你。 这时全家人都涌了过来,曹英已经被魏思峰劝住了,并且也知道了她跟白老师这半年的交往。 她虽然生气闺女“不守闺道”,但是她也不糊涂,当然知道白老师条件好,又是城里人,这人往高处走,她哪能不希望儿女都好呐。 既然已经这样了,那就这样吧…… 第283章假扮卖香 她嘴上虽然还是不同意闺女退婚,但是心里不那么生气了,这时候也跟着商量起怎么退婚的事了。 四妹沮丧的一下子坐到了床上,她呜咽着说:“那你们说我该怎么办?” 一个活了两辈子的人,怎么这点事都搞不定呢。林盈盈看着窗外问:“咱们这过年哪样东西家家不能少呢?” 大家都很奇怪林盈盈怎么忽然转移了话题呢?四妹就不高兴的嘟囔了一句:“不知道。” 曹英不解的说了句:“肉,家家户户都是再穷也割点肉拜拜神,祭祭祖。” 林盈盈看着她说:“还有,大年初一是不是每家每户都烧香啊?” 四妹正色看向了嫂子。 林盈盈说:“对,我们就装作走街窜户卖香的,趁机把那几身料子偷着塞到他家里,再回来跟媒人说这事,他们发现了再愤怒,也不敢跑到我们庄来闹的。” 这个年代的人都淳朴,全村人都一条心,所以哪个外村的人都不敢跑到人家村里闹事。 林盈盈想起这个办法是因为前天家里来了两个挎着香篮子的姑娘,她们是挨家挨户的询问客户。 四妹惊喜的叫:“嫂子——你太厉害了,你不愧是我的嫂子啊!” “嗯嗯,是个好主意……”全家人都喜滋滋的附和。 林盈盈不屑的一笑说:“咱当务之急是明天赶快去马坊村买人家一箱子香,做样子也要做的跟真的一样。” 马头乡这个年代最有名气的一个村子就是马坊村了,就是因为这个村子里出产香。 不知道这个村子的香多少年的历史了,反正听说他们做香都是代代相传,而且做香的配方传男不传女,女的只当劳动力。 开始这个家里的姑姑做香,姑姑出嫁了侄女长大了接着做,但是她们出嫁了就再也不做了,因为不知道配方,做出的香也根本卖不出去,因为不是马坊出产的。马坊的香不但颜色橙黄透亮,而且燃烧起来香味弥漫整个屋子。 一到过年,村村的姑娘都去马坊批发香,去各处村子走着卖。 这时候做香都是老式的工艺,很繁琐,要先把榆树皮打成面,在把锯末筛细了,然后在粗瓷缸里活成面块式的,把面块团成长条,塞进自造的胳膊粗的铁筒里,再搁到自制的木头架子上往下压,那粉条般的香就跐溜溜的滑下来了。 然后用手指接住了,一根根的摆到一块木板上,用木制小香刀挑起挤紧了,再用手抚平,最后往蚊帐绑成的萝上一倒,这做香的第一套完整陈序就成了。 第二道程序就是封香了。把那些在萝上晒干了翘起来的香板收起来,一层横一层竖的摆成一大摞,用砖压直了,再三根三根的掰开,掰开后就是一个小片了,再用这四片摞到一起,两头用纸一封,就成了一枝了,最后一个工序就是用十枝捆成一捆,这就成捆的卖了。 但是马坊的香哪里与众不同呢?为什么点着了散发着浓郁的香味?这香味任谁也猜不出是什么材料的香。 林盈盈初听到这个事的时候,心里还想着把它推广起来呢。 那么全家人一致赞同林盈盈的妙计,就决定明天就这么办。曹英叹了口气,怏怏的上床睡了。 魏思峰跟林盈盈商量了,明天的事不能让四妹出面,怕她婆家人认出她。就让林盈盈跟三妹把那十来身衣裳偷着送到她婆家去。 因为怕出事,魏思峰暗暗找来村里几个壮小伙子,又让李端午带了几个打架好手,让他们悄悄跟在林盈盈跟三妹后面,万一有什么情况,让他们迅速出手挡住他们,然后由一个人去派出所报案。 事情都安排好了,第二天林盈盈和三妹就出发了。 俩人一人骑一辆自行车来到了马坊村。 随便进了一家,买了他们几十捆香,用棉布单子捆好,林盈盈把它绑在自己的车后座。 三妹车后座绑的却是四妹订婚那十来身衣裳,也用棉布被单子捆好了,绑在自己车子后座上,好像俩人带的都是香。 俩人骑着车子径直来到了四妹婆家的村子。 她们俩一进村就把车子支在当街的角落处,然后毫不扭捏的跟大伙兜售她的香。 这即将过年的日子,每个村的大街上都很热闹。 卖肉的,卖糕点零食的,卖小孩玩具的,卖鞭炮的,村里人买不买都出来凑热闹,来到卖主跟前,不买不买禁不住诱惑就多少买下点吃的用的。 三妹把她装衣服料子的包袱从车子上解下来扛在肩上,径直领头做样子一家一家的进,然后挨个问:“大娘请香吧?” “大婶请香吧?” “大姐请香吧?” 这香因为是烧给神灵的,不能说“买”,得说“请”。这样显得对神灵恭敬。 林盈盈就跟在三妹后面扛着那几十捆香,有人要“请”香,她就把她包袱里的香拿出来,没人“请”就跟着三妹进下一家。 终于快到四妹那婆家门口了,三妹跟林盈盈凑在一起说:“嫂子,你看好了,这个胡同第三家是他家,他们家人不认识你,你去她家卖吧,我在这等着你。” 相亲的时候这家人都见过三妹,三妹怕他们认出她来。 林盈盈就笑笑说:“嗯好,你把你的包袱给我,我保准给你塞进他家去。” 三妹看看四周无人注意,就把自己的包袱从身上解下来,又跟林盈盈一起,把它塞到林盈盈盛香的包袱下面,然后装作她的香卖完了,到当街等林盈盈。 张庭竹一进四妹婆婆家门,她就闻到蒸枣糕蒸包子的香气,而且厨房的烟囱里飘着炊烟。 她就高声吆喝:“家里有人吗?请香吧,马坊的香——” 这家人男人估计都出去了,厨房里走出一老一少两个女人。 看样子是婆婆跟儿媳妇,三妹这个对象是老二,无疑老的是她婆婆年轻的是她嫂子。 林盈盈忙甜甜的说:“大娘,大姐,请香吧,马坊的香啊——” 那年轻女人一看就很精明,看看张庭竹说:“我娘家就是马坊的啊,我咋不认识你?” 林盈盈听了心里一惊:还有这一出啊? 第284章 雪梨有喜 她就随即笑笑说:“我不是马坊村的,我表妹是,我是帮我表妹一起卖的,她扛着另一捆香在别家吆喝呢呵呵。” 那女人看看她就冷冷的说:“香我前天回娘家已经请了,我娘家就做,我还能请别人的吗,你去别家转转吧。” 这是当场下逐客令了呀。 她可不能走啊! 林盈盈不慌不忙的看看四周,然后朝她走近两步小声问:“那个,大姐,我想借用你家厕所一下,不知道方便不?” 那年轻女人做出嫌弃的样子说:“我家厕所过年刚打扫干净,你去别家吧。” 林盈盈心下一紧:这可麻烦了。 那老太太这时接口:“嗨,姑娘家家的,不好到处找厕所,去吧,就在南边角落里。” 林盈盈听了心下一松:得亏这老太太行方便了,不过……我真有些过意不去了。 她不敢抬头看老太太,匆匆说了声谢谢就扛着包袱去厕所了。 她到了厕所,匆匆把那盛料子的包袱搁到了厕所地上,然后顺手拿起他们厕所里的一摞子报纸塞进了自己包袱里。 好撑撑包袱。 她看出来了,这年轻娘们太精明,万一给她看出她上趟厕所包袱缩水了,她怀疑了去厕所一看林盈盈可就麻烦了。 当街这么多人,她姑嫂俩想跑都跑不掉。 她整理好包袱,才发觉她由于惊慌真的想尿急了,就解决了三急后,又整整包袱出来了。 果然那年轻女人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她,老太太进厨房了。 林盈盈心里骂:你家有金山银山啊,咋的这么防人防贼似的。得亏我们老四不跟你做妯娌了,不然不得恶心死。 她这时候就忍着心里的恶心,笑靥如花的朝她说:“谢谢大姐了,我刚才都憋的快尿裤子了呵呵呵。” 这个女人连厕所都不肯借,说明不是有洁癖就是不喜生人,她故意说话低俗就是想让她马上赶她走。 果然那女人一脸厌恶的朝她挥挥手说:“走吧走吧——” 林盈盈跐溜跑出她家院门。 姑嫂俩相视一笑,各自骑上自行车先是在村人的视线中慢慢悠悠的走,一出村便发疯般把车轮子蹬的飞快。 林盈盈心里叫苦:不是我亲妹妹,我特么可不替她办这事…… 结果还不错,男方家里知道了,并没有闹,相反男方父母亲找上媒人,一起来了家里,问四妹为何要退婚?能不能不退婚,因为他儿子知道后难受得很,求四妹好好考虑能不能再复合。 四妹心里也愧疚了,就直接说了自己有了心上人,还低着头要人家骂她…… 人家没有骂她,跟媒人一起失望的离开了她家。 曹英却直骂四妹造孽,还愤愤的说:“这么好的小伙子这么好的长辈,你不要后悔才好。” 四妹冷笑一声说:“再好我也不后悔,再好也没有我的白老师好。” 四妹订婚的事解除了,她跟白老师的事就顺理成章的公开进行了。 白玉杰先是来到家里给家里人相看,然后他父母从城里来提亲。 自然这一番折腾又成了村里茶余饭后的议论热点,但村人出于对魏思峰和林盈盈的敬重,没人说出任何过分的奚落话。更何况人家四妹又找的还是个吃公家饭的城里人。 又是一年,闺女们都该回娘家走亲戚了,林盈盈这个远嫁闺女自然也得回。 由于小宝还小,魏思峰为了孩子,就跟林盈盈商量说先不要回姥姥家,等再过一个多月暖和了再去走亲戚。 林盈盈知道丈夫疼女儿,就同意了,在电话里给全家拜了年,说她等暖和了一定带着小宝回去多住一段日子。 林父一家当初并不看好女儿这段婚姻,都以为女儿嫁到农村就注定受一辈子穷了。没想到女儿居然在农村开了收购站,做起了柳编生意,居然挣大钱了。 而女婿也挺争气,小小年纪就当了校长,还把那农村小学办的有声有色的。 实在令人欣慰。 林父就跟林母商量了,抽空去女儿婆家看看女儿。 大年初二这天,全村有女儿的家里都热闹了,“槐花胡同”里更是热闹非凡。出嫁了的姑娘们来了都抱着孩子相互窜门找要好的见见面说说话,叙叙旧情。 雪梨一吃过午饭也马上来找魏思峰家了,全家人都热情的招呼她坐下喝茶吃瓜子。 雪梨怀孕才两个多月,身材还没有丝毫走样,但是脸上的变化太大了,面色也红润,两眼也总是含笑,整个人看起来更动人了。 雪梨就幸福的跟林盈盈三妹她们说了她自怀孕后的“烦恼”。 说两个月前,当她婆婆知道媳妇终于怀上了孩子,先是笑,又是哭,接着买了香烛纸钱用篮子挎着去了祖坟,跟李家祖宗报喜去了。 她回来的时候吓了雪梨一跳:婆婆居然两腿是泥,裤腿还湿了一半,脸上也溅满了泥点子。 她却进门一脸喜气的说:“哈哈哈,看看看看,你爷爷奶奶一听说他们快有重孙子了高兴的很,显灵了。我上坟回来经过村南的水坑时,看见一条鱼从水坑里露出了头,我一看是一条大草鱼,卷起裤腿就跳进坑边了,几下子就把它抓住了,看,足有四斤多……”她说着从篮子里掏出那条活蹦乱跳的鱼,高兴的像个孩子似的。 这可是十月了啊,初冬时节呀,都穿棉衣了,婆婆这么大年纪了,腰还有毛病,居然跳水坑里给她捞鱼吃…… 雪梨喉头哽咽着抓住她就往屋里快步走,边走边训斥她:“妈你傻了吧,这么冷的天,那么凉的水,那水坑往里又很深,万一你冻着淹着的怎么办,你再这样不懂事,以后不许你在出门了,我把你关在家里……” 婆婆看媳妇真生气了,就赶紧给她说好话,说她看那条鱼就在坑边上才下手的,这不好好的鱼逮着了人好好的回来了嘛,她才不傻呢,她还等着抱孙子呢…… 说着雪梨把一盆热水端来了,要她泡泡腿脚,结果恰巧被进门的李端午看见了,立刻对媳妇吼开了:“哎呀你个傻妮子,你咋能端这么大一盆水呢,万一闪了腰……” 那可是李端午第一次呵斥她。 第285章 解放大卡车 她心里一惊,只得赶紧坐到一边的凳子上,低眉顺眼的向他娘俩道歉,说她以后会注意的,不拿强拿不动强动。 哎不对呀,怎么道歉认错的成她了,不是婆婆吗…… 婆婆把那条大草鱼一半炸了,一半炖了,直把雪梨吃的一张嘴就要喷出鱼块才得以解脱了,以后她除了给她做吃的就是做喝的,把雪梨吃的每顿都撑得慌还不许放筷子。 雪梨她暗暗叫苦:这样得赶快逃回娘家去了。 而且她婆婆已经开始翻箱倒柜的急着做小孩子的衣物了,雪梨拦都拦不住,只好随她便了。 雪梨抿嘴笑着说:“你们知道不,她已经做了十个肚兜了,厚的,薄的,半厚的,还有单的。” 林盈盈吃惊的问:“我的天,做那么多肚兜干嘛呀?” 雪梨说:“我婆婆我说,这肚兜可得多做几件,小时候端午大姐就被冻坏了肚子,到这时候肚子都不敢着凉气,一着凉肚子就疼,她就记住这点了,说孩子最首要的就是多做几件肚兜。” 大伙都明白了,都笑雪梨的婆婆虽然实在,心可是挺细的。 林盈盈看着雪梨满面红光的样子,就笑着问:“还没反应是吧?我看你气色好的很。” 雪梨点头说:“一点没有。” 曹英慈爱的笑着说:“那好的很,俺盈盈反应也不大,有的人到生也没有啥反应,这样的人有福了呵呵。” 雪梨略带羞涩的一笑说:“还早呢,也不知道过一阵子怎么样呢。” 大凤看着雪梨欣慰的笑着,吁了一口气说:“雪梨终于怀上了,我这一直着急替你着急呢。” 大家都笑了。 林盈盈问:“端午大哥彻底痊愈了吗,哪都没落下病根吧?” 雪梨笑笑说:“嗯,彻底痊愈了,哪都没毛病,跟一起一样,他身体底子好,恢复的也快。” 三妹冷笑一下说:“你伺候的也好,看看你把他当小孩子一样伺候着。” 雪梨脸红扑扑的说:“哪呀,我也没伺候多好。” 大家又说了一会闲话。林盈盈问:“那端午大哥还去窑厂上班吗?” 雪梨就摇头说:“不去了,我不准他去了,太受罪了,我心里也有阴影了,不愿他再去那里干活了。” 大凤就说:“也是,到哪不能混口饭吃,非得干那个苦力吗。” 雪梨就一笑说:“我也是这么说,只是,眼下干什么好呢?” 她忽然看着大凤说:“大凤姐,要不我们也加盟你的私房菜馆吧?” 大凤笑笑说:“当然行啊,我也给你友情价,跟四儿两口子的一样呵呵。” 林盈盈却笑着摇头说:“雪梨,我觉得你俩不适合干菜馆。” 大伙都看向了她。林盈盈说:“不说端午大哥不适合做细发活,就是你身体也允许啊,你这好不容易怀孕了,你公婆舍得让你跟着端午大哥开饭店起早贪黑的忙活吗?” 大伙都唏嘘着说是是。 雪梨苦笑一下说:“也是哈,咱这干小饭店就是夫妻店做最挣钱,要是全雇人不合适。可是,那干什么好呢?” 三妹皱皱眉说:“要他做编织吧也不合适,学做喷漆也得好几个月才能学成,他也不一定愿意干啊。” 雪梨点头说:“他这个人啊可犟脾气了,最不愿做手工活。” 林盈盈沉吟一下问雪梨:“端午大哥会开车吗?” 雪梨笑了:“他这个人最喜欢开车了,他大姐家有一辆三轮车,他一上手就会开,你家的摩托车他那次有事不也开了,呵呵,别的本事没有,就爱捣鼓车。” 林盈盈两手一拍说:“雪梨,你可以让端午大哥买辆卡车,专门给人送货。你看我们收购站来拉货的卡车可是香饽饽,用车的提前预约好几天。” 雪梨听了眼睛一亮,可是瞬间又蔫了,耸耸肩笑:“一辆卡车那得多少钱呀,咱可买不起。” 林盈盈说:“贷款啊,反正是无息贷款,我开收购站的时候不是贷的款吗。” 雪梨听进去了,沉思了一会点头说:“嗯,你说的对,我回家就跟他商量。” 开了春,李端午把一辆中国一汽生产的解放大卡车开回了家。 那天,整个李庄的人都围着看,大人孩子都争着往车斗子里爬。 李端午父亲又喜又忧:喜得是他家儿子能耐了,能开回家一辆大卡车,这可是全村第一辆啊! 忧的是这大卡车可是贷款一万多元钱买的呀,什么时候能把账还上啊…… 李端午的大卡车买来了,林盈盈自然跟她的合作商提议不用再找别人的卡车了,说她这里有一辆。自然她收购站以后再运货用李端午的了。 可是她收购站发货也不是天天发,这李端午买辆车也不能光给她干,当然得再找别的途径。 可是李端午也是头一回做生意,身边的亲戚邻居都是农民,也不知道去哪找客户,雪梨也是着急,就让林盈盈帮忙联系别的客户。 还是何劲松解了李端午的燃眉之急。 这天晚上,魏思峰家的电话响了,林盈盈接了听到对方是何劲松,正要让魏思峰来接,那头就开门见山的说:“李端午是不是买了辆卡车啊?” 林盈盈一听朝魏思峰笑笑就问:“怎么,何部长能帮他联系到业务吗?” 何劲松说:“我找你就是让你跟他说一声,让他明天来我办公室找我,我给他安排了负责运输咱乡粮所粮食的业务。” 林盈盈一听惊喜的叫:“真的呀,那太好了,我明天就去跟他说,我先替他谢谢何部长了……” 魏思峰听了也心生欢喜,接过电话替雪梨夫妻感谢他。 没想到那头说:“魏校长,我正要找你呢,我过年回县里,了解到一件事,咱们全省要举办一次小学生作文大赛,你学校也可以组织参加啊……” “什么,有这回事?我怎么没听教育局的通知说啊?”魏思峰激动的叫。 何劲松说:“呵呵,这都是内部消息,我会帮你想办法的,你只管准备学生作文就是了,到时候还要在参赛名单上署名指导老师,你们师生一起努力哈哈。” 魏思峰简直激动的不行了,那头电话都挂了他还攥着话筒,喜不自胜的自言自语。 第286章 躺在地头的酒鬼 林盈盈被他逗的啼笑皆非,就嘲笑他说:“别信这个人,这个人不地道。” 魏思峰嘿嘿一笑,伸臂抱住媳妇,一用力把她举了起来,吓得林盈盈在空中尖叫连连。 魏思峰坏笑着说:“还敢取笑你男人不——” 林盈盈连连求饶:“不敢了不敢了,饶命饶命——” “通”魏思峰头上挨了一下。 “敢欺负我妈——”一个稚嫩又强硬的声音传了过来。 他扭头一看,小宝拿着另一只拖鞋又要砸向他。地上还扔着一只拖鞋,刚才他头上挨的就是一只拖鞋。 魏思峰大吃一惊,他匆忙把媳妇放下,小宝扔了拖鞋抱住了妈妈,小身子往妈妈前面一站,大有保护妈妈的姿势。 “哈哈哈……”林盈盈震惊之后抱着女儿大笑。 魏思峰边笑边抱住了女儿,佯装委屈的说:“好啊好啊,你个小没良心的,这不还是跟你妈亲吗……” 一家人笑成一团。 何劲松不但介绍李端午承接了粮所运输的活,还让李端午去县里的配货站登记,这样卡车就不愁没活了。 果然李端午的大卡车再也不在家闲着了,而是活越来越多,忙的他都没空回家了。 雪梨跟李端午更是对何劲松感激不尽了。 这边魏思峰因了何劲松的引荐,成功参加了省里的小学生作文比赛,王祥寨小学有三篇学生作文都进入了复赛,把魏思峰全校师生都高兴的不得了,他这个校长尤其激动不已。 魏思峰是个有恩报恩的人,何劲松对他的帮助他都记在心里。在接到好消息的时候他高高兴兴的请何劲松在大姐饭店吃了顿饭,诚恳的跟何劲松说以后要是有用到他的地方,他一定全力以赴。 收购站又发货这天,林盈盈在办公室记账,很晚了才弄好,正要起身,马光远进来了,并且轻轻关上了门。 林盈盈知道他有话要说,就示意他坐下说。 马光远坐下了,低头沉思一刻钟,抬头看着她说:“盈盈,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关于三妹的。” 林盈盈早看出他对三妹有意思了,奈何三妹心门关的太紧,谁也挤不进去,她也没话可说。 她就看着马光远点头,让他问。 马光远问:“三妹心里的人是谁?” 林盈盈苦笑一下说:“三妹心里的人我们都没见过,我们谁也不知道她跟他之间怎么回事,她不肯说。” 马光远眼光黯淡下来,一向平静无波的神色无比沮丧。他低低的说:“我想解开三妹这个心结,奈何三妹根本不给我机会……” 林盈盈也很看好这个稳重淡定的男人,就鼓励他说:“你可以试试多接近她,然后好好跟她谈谈。” 马光远苦笑一下说:“她不给我一点机会,我就只有尊重她,跟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只是,我觉得,她心里很苦。我想让她快乐起来,像别的女孩一样恋爱结婚,哪怕那个人不是我……” 林盈盈有些动容,这个男人真的很了不起,他对三妹的爱没有一丝占有,他只想她幸福快乐。 于是她轻轻的说:“马大哥,我试试吧,看能不能跟她好好的谈一次,我们全家都急呀,可是她脾气不是一般的犟,我们也是愁……” 马光远点点头。 起身走了几步又回头,小声跟林盈盈说:“不要跟她说我来找你的事,我不想她心里不舒服。” 林盈盈点点头。 今天晚上天上有月亮,清冷的月光像水一样凉凉的铺在地面。林盈盈把小宝哄睡着,推窗一看,三妹立在院子里,那窈窕的背影显得很孤独。 她如今俨然成了王祥寨的“老闺女”,跟她一块玩的姑娘全部嫁人生子了,就是比她小一两岁的也有出嫁的了。 青霞跟苦根也被魏土埂安排着今年结婚,艳春婆家明年也要娶媳妇,就连收购站里马光远的徒弟苏彪都和邻村一个做柳编的姑娘暗生情愫,托林盈盈这个厂长当媒人,给那女孩订了婚。 就三妹孑然一身的整日穿梭在家里和收购站。 林盈盈悄悄走近她,刚要开口,三妹扬手止住她,轻轻的说:“嫂子,什么也不要说,再给我点时间。” 林盈盈轻柔的搂住她的肩头说:“好的,记住,别让牵挂你的人等太久。” 四妹自从跟白玉杰订婚后,整天快乐的像只小白鸽,走路都唱着歌。同时为了她跟白玉杰今后的幸福生活,她更加努力挣钱了,准备把她的裁缝铺子做大了,像她嫂子跟大姐一样挣大钱。 这天,她又去城里进货,得早起去乡里搭车,她就天蒙蒙亮就跟她裁缝铺子里的一个姑娘相伴出门了。 刚一出村,她和那个姑娘同时惊叫:她们看见地头躺着一个男人。 而那块地正好是四妹家的。 四妹跟所有农村人一样,都心底单纯、善良,想着这才开春呀,这么冷的天,躺在地上光冻也能冻坏人呀! 她俩就怯怯的走近他,想看看他是到底怎么样了。 她俩离他近了,马上闻到他身上浓烈的酒气。 “是个酒鬼呀?”俩人吃惊的相互蹙眉。 但是不管如何,这样躺在地上不行,四妹跟那个女孩商量了一下,就一起就往家跑喊人。 四妹气喘吁吁的跑回来,正好魏思峰下楼要去学校,她就急切的冲他叫:“哥,我看见村口咱家地头有个人,他、他直挺挺的躺着,一身酒气,我们不敢摸他,也不知道他死了没有。” 魏思峰一听二话不说就跟着四妹急急的往外跑,曹英听了嘴里也说:“那得去看看,既然躺在咱地头,咱可不能见死不救。” 魏思峰跟随四妹走到那个人跟前,蹲在他身边摸了摸他的鼻息,说:“他还活着,也不知是喝醉了还是晕倒了,赶紧找人把他送到乡上的医院去。” 这时村人也都起来了,四妹一咋呼就来了几个人,都凑近看他。 四妹跟那个姑娘这才敢仔细看他,发觉居然是个长得很精神的小伙子,只是太瘦,脸色也蜡黄,看起来好像有病。 众人七手八脚把他抬上一辆骡车上送到了乡医院。 第287章 打工还钱 乡医院给他做了检查,认定他是醉酒太厉害了,也有严重的胃病,就先给他打了点滴醒酒。 他醒来后看见陌生的地方和人无力的问:“谁把我送来的?” 曹英心疼的说:“孩子,是我女儿发现你的,是我儿子把你送来的,你现在哪不舒服吗?” 他没有回答,只是眼眸不动的说:“谢谢你们,但我没钱报答你们。” 魏思峰跟母亲对视一眼,曹英不由侉下了脸,这人怎么不识好歹呀,合着救你是为了你钱啊。 可是看着他那清瘦的样子和惨白的脸又不忍心责备他,曹英依然和颜悦色的说:“呵呵,小伙子,你晕倒在我们家的地头了,被我们看见了就把你送医院来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俺老婆子一家可不是图你钱才救你的。” “我没钱交医院的医药费。”他恹恹的解释。 原来他是这个意思,魏思峰浅笑了一下。 曹英呵呵一笑说:“放心,医药费我儿子已经替你付了,你啥也别想了,医生说你胃喝酒喝坏了,身体也虚脱严重,要打打针好好养养,既然咱们遇上了,就是咱的缘分,你别担心钱。” 他仍然没有去看他的恩人,却沙哑着嗓子说了声“谢谢,以后……我会报答您的。” 曹英忙说“没事没事”。她看一眼魏思峰小声说:“他不知饿了多久了,你回你大姐饭店,给他熬点小米粥送过来。” 救人就到底,魏思峰马上回“御凤私房菜馆”去熬粥。 到了大姐的店里,正好三妹也在吃早餐,魏思峰就跟她们说了医院里病人的情况,说妈让赶快给他熬点粥送过去。 她们喝的是玉米粥,不能给病人喝,三妹就两口喝完自己的粥,起身给病人去熬小米粥。 考虑到他的胃,她在小米里加了桂圆,红枣,熬得粘粘的,用保温桶提着送到了医院。 一进病房门,三妹提着保温桶奖僵立不动了。 他胳膊上打着点滴,不能动手吃饭,曹英要喂她,三妹不忍心让妈去伺候人,她就接过粥,凑近他床边,舀起一勺粥吹了吹,轻轻说:“来,喝点小米粥,暖暖胃就不难么难受了。” 他听了这话缓缓转过了身子,漠然的朝她看了一眼,忽然,他看着她不动了,一大颗的眼泪从他眼里迸了出来,他梦呓般张口:“你……” 三妹忽然转身对哥跟母亲说:“哥,你学校还有事,妈还要带小宝,你带着咱妈回家去吧,我今天不忙,我照顾他就行……” 魏思峰想想也是,就跟那个年轻人说:“你已经没事了,在这好好养几天就可以出院了,到时候你要回家我就送你。” 曹英慈祥的笑着跟他说:“孩子,啥也别想,好好打几天针就没事了,有什么事好了再说哈。” 母亲跟魏思峰走了,三妹一脸平静的坐到他床边的凳子上,淡淡的说:“这都快中午了,你也该饿了,这小米粥是我自己熬的,很养胃,你快喝吧。”说着把粥凑到他嘴边。 他依然一动不动的看着三妹,眼眶跟眼珠一样通红。 三妹故意对他嘲弄的一笑。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失态了,羞赧的把脸往被子上蹭了蹭,顺便把眼泪擦去了,然后说声“谢谢”就张开嘴,一口一口的咽下她勺子里的粥。 三妹看着他把粥都喝完了,拿起手帕给他擦擦嘴,淡淡的问:“喝了胃舒服点了吧?” 他把眼睛转到了一边,点了点头说:“谢谢,舒服多了。” 三妹给他掖好被角,眼睛看着别处说:“好好休息。”说罢坐在了那把椅子上,两眼看着窗外。 他看看她,听话的闭上了眼睛。 七天后,他精神好多了,只是话还是那么少,看起来满腹心事的样子。 出院那天,魏思峰问他要去哪,说他可以送他回去。 他居然说:“我没地方可去。” 曹英心疼了,看着他小心的问:“小伙子,我听口音你是外地人,不管遇上啥事了都不要想不开,现在你身体没事了,别一个人在外面乱窜了,你这样糟蹋身子你家里人知道了得多心疼啊。” 那小伙子听了脸色一阴,干干的说:“我没有家。” 曹英看儿子一眼,问他:“那你现在打算去哪呢?” 他说:“我花了你们家的钱,还蒙您一家人细心照顾了这几天,我无以回报,就给你们一家打工还债吧。” 曹英听了呵呵一笑,刚要说不用,这时三妹脱口而出:“行啊。” 魏思峰忍不住看了她一眼,三妹躲开他的目光,淡淡的说:“我们家还真有工打,你先跟我们回家吧。” 那小伙子萧索冷硬的眼神闪了一下,抬头询问的看三妹。 曹英觉察到了,这小伙子这些天都是这样看三妹。 曹英就会意的一笑温和的说:“也是,这几天我咱收购战正需要编织人手,让大冷的天,也不能叫一个没家的孩子乱跑,反正咱家房子多的是,就让他住下干活吧呵呵。” 说完又看一眼儿子问:“峰子,你说呢?” 魏思峰淡淡的说:“听妈的话。” 他是那天夜里他是喝的烂醉闯入这个村子的,根本没看清这个村子什么样。这时坐在魏思峰摩托车上才发觉这里是一马平川的平原地带。 此刻他浑身一震,眼睛也一亮,嘴里发出一声:“老天有眼呐!” 他迎着冷冽的寒风弯唇一笑,他有多久没笑过了?他不知道。这些天他醉生梦死…… 当林盈盈抱着小宝迎出来,看到这个小伙子第一眼就是感觉他挺帅,尤其身材一看就“练过”。 三妹忙给他们介绍,淡淡的跟他说:“这是我嫂子。” 他点点头,尊重的喊了声“嫂子”。 然后三妹看着他,眼神闪烁不定下,忽然扭过头,低低说了声:“他就是被我们救下的小伙子。” “这还用你说吗。”魏思峰淡淡怼了三妹一句。 是啊,到现在他都没说他叫什么,他不说,也没人问,就都称呼他“小伙子”。 为思峰跟小伙子说:“赶快进屋吧,外面冷。” 就这样,小伙子暂时住在了魏思峰的家里。 因村人知道他昏倒在了他家地头,无处可去,暂时住在他家挣钱报恩,村里人也没有人胡乱议论。 只是,三妹以教他做编织为由暂时“辞职”了收购站的事,她在家一心教这个“小伙子”做编织。 第288章 受到众姑娘的青睐 三妹先教他做蒲草编织沙发垫子。 她递给他一个剪子要教他如何剪蒲草,谁知道他那双修长的手拿起剪刀就咔嚓咔嚓的剪起来,剪得蒲草长短适中。 三妹看呆了:“你剪的真专业,你会做蒲草编织?” 他淡淡的说:“这真难不倒我,我从小就喜欢做手工活,只是,这两年——” 他说到这里眉头一皱,手下一把蒲草被他从中间咔嚓剪掉。 三妹心疼的托起那把蒲草,轻飘飘的嘲讽他:“哼,打脸了吧,刚吹牛说这活不在话下呢。” 他辩解:“我刚说这活难不倒我,没说不在话下,你这人怎么瞪眼说瞎话呢。” 三妹瞪眼:“那不一个意思——” 他略一琢磨,确实是一个意思,不由咧嘴一笑。 可是麻烦来了。“小伙子”住在魏思峰家,三妹还亲自教她学编织的事全村人都知道了,所以就经常有人来拿着编织活窜门,目的就是看这个“小伙子”。 三妹也是才知道这个小伙子长得居然这么好看。 槐花胡同从来都是闺女的“盛地”,那些拿着编织活的闺女不时的你来了我来了,有的来找三妹拉呱,有的来找三妹请教编织花样。 那些姑娘无一例外都嘻嘻笑着偷看他,这一个上午,他算是长见识了,不下有十来个姑娘来借故找三妹闲聊其实是看他。 他无奈的苦笑。 家里终于没旁人了,他问三妹:“你家里经常这样人满为患的?” 三妹手里忙活着头也不抬的说:“我们村子里人多啊,一到农闲家家户户的串门闲聊。” 他冷笑一下说:“可是你们村这大姑娘也太多了吧。” 三妹冷冷的说:“这是我家,谁爱来谁来,你管不着。” 小伙子嗤笑一下说:“可是她们看的是我呀,来你家看我干嘛呢。” 三妹狡黠的一笑说:“那当然了,我跟人说了,你住在我家不走,是想找个我们村的姑娘当媳妇。” 小伙子一愣,两眼狠狠的瞪了三妹一眼,三妹直直的迎上来,他又怂了。 可是,她、她怎么可以这么说。 怪不得,这么多姑娘一个一个的来看他,他的节操呢…… 这个早春的一天,气温骤升,东南风带来了暖洋洋的空气。 三妹带着小伙子去村外看柳树。 傍晚回来时,遇到一群穿的花花绿绿的姑娘们,她们立刻把他跟三妹围住了,佯装跟三妹说话一起回村。 他虽然是个硬汉,但是不善于在女人堆里周旋啊! 于是他不堪众姑娘的目光,低头走在三妹和一群姑娘后面。 乡间的小路很窄,他和她们离得很近,自然,这么近的距离,他被看的很仔细,天边的红霞映着他的脸,红红的。 更难堪的来了,一个胖胖黑黑的姑娘操着粗嗓门直直的问:“听三姐说你是来我们庄找媳妇的,那请问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呀?” 一个身材窈窕,眼睫毛长长的女孩笑着接上她的话说:“就是你这样的。” “轰……”他脑子都是飞机的轰鸣声。 被众人哄笑过后,那胖姑娘不羞反而更来劲了,眼睛色眯眯的看着他说:“跟你说城里帅哥,你来我们王祥寨找媳妇算是找对了,你看我们村,村里村外的被柳树环绕着,我们村的姑娘可是个顶个的好看——” “个顶个的苗条——” “哈哈哈……” 黑胖姑娘怒了,大吼一声举着手里的剪子作势朝她们刺去,她们像鸟一样叽喳渣扑棱棱的乱窜,他挤在她们中间被她们蹭来蹭去。 他躲闪不及,只好任由她们“揩油”。 “哈哈哈。”他忽然被逗的爽朗的大笑。 他忽然愣住了,失神的问自己:我来到这里笑了几次了? 这两年来,他都以为他不会笑了。 他跟着三妹刚到家门口,一阵诱人又熟悉香气窜进他鼻子里,他使劲吸了几口,肚子咕噜咕噜响了。 三妹会意的一笑,咬着唇说:“嗬,妈这是炖鸡了,妈炖的鸡汤味道可是独此一家啊。” 他有些失神了…… 一进门曹英就笑着问小伙子:“呵呵,孩子,出去转转看看好吧?我们王祥寨就是柳树多,等柳树全部吐绿了才好看呢呵呵。” 三妹淡淡的接一句:“王祥寨的姑娘们更好看。” 本来她这句话是奚落小伙子的,奈何他咧嘴一笑说:“是啊,我就是冲着王祥寨的姑娘来的。” 三妹脸一下子红了,做出尿急的样子低头往厕所跑去。 而曹英好像没听见似的呵呵笑着说:“鸡炖好了,赶紧去洗手,一会都来家了就开饭。” 小伙子去压水井边洗手的时候,迎面碰上从厕所出来也洗手的三妹,她俩同时倒退一步冲对方一扬手说:“你先洗。” 俩人说完又同时愣住了,然后小伙子轻轻一笑又说了一遍:“你先洗。” 三妹抢先一步匆匆洗了手回屋了,小伙子看着她的背影眯眼一笑。 这时外面响起摩托车声,小宝听了乐得格格笑着往外跑,三妹紧跟在后面怕她摔倒了。 魏思峰载着林盈盈进了门,小宝嘴里叫着“爸爸、妈妈”朝他们扑上去。 魏思峰抱起小宝举到了头顶,小宝也不怕,反而笑着拍着手让他继续。 曹英呵呵笑着从厨房出来了,嘴里呵斥着儿子:“轻点轻点,别举那么高,看摔着喽……我看小宝跟她三姑小时候一个样,整个一假小子呵呵呵……” 那小伙子忽然很感兴趣的问:“她三姑小时候也这样啊?” 三妹白楞了他一眼,他佯装看不见。 曹英听了笑的哈哈响,跟他说:“可不,我家三妹最泼辣,小时候下水捞鱼,上树掏鸟都是她……” 小伙子朝三妹挤挤眼说:“果然是与众不同啊!” 三妹看也不看他,大声朝后院喊了四妹一句:“四妹,吃饭了——” 林盈盈跟魏思峰意味深长的对视了一眼。 三妹撒手不管收购站的事了,林盈盈自然得亲力亲为了。 但是,收购站一向和谐的画面今天被打破了,就是马光远的徒弟苏彪跟他未婚妻吵架了。 苏彪未婚妻也是给收购站做柳编,她手快,做的最多,来收购站拿样品也最勤,一来二去就跟苏彪熟悉了,去年俩人就悄悄跟林盈盈说了这事,要林盈盈为他俩做媒人,林盈盈就乐呵呵的应了,于是俩人就订了婚。 本以为促成了一段美好姻缘,谁知道日后麻烦来了。 第289章 他就是木头 苏彪这未婚妻手脚勤快,但性格却很孤僻,不爱说不爱笑,自从跟苏彪订了婚简直就想一步也不离苏彪左右,拿了样品也不回家去做了,把材料拿到收购站,苏彪喷漆,她坐在苏彪旁边做编织。 今天上午俩人忽然吵起来了,那女孩平时不言不语的,吵起架来竟然特别吓人:她吵着吵着忽然拿起剪柳条的剪子就扎自己的胳膊。 还好苏彪眼疾手快把她的剪子夺过来了,她的胳膊才没受伤。 这一出不但把林盈盈吓的目瞪口呆,收购站很多来拿样品和送编织品的人都唏嘘不已,最后都看着苏彪同情的摇摇头。 吃饭的时候,林盈盈就把这事给家人说了出来,说这女孩真的太可怕了,估计以后苏彪这日子难过。 三妹冷笑一下说:“也不知道苏彪跟她能不能成,我看苏彪早受不了她了,这女孩太自私,心理也太阴暗,苏彪跟别的女孩说句话她都闹。” 林盈盈发愁的说了句:“唉,不说他们了,咱喝鸡汤了。” 说罢贪婪的嗅了一口鸡汤赞叹:“嗯,真香,我看大姐这手艺咱妈真学成了,闻着鸡汤味道跟大姐做的不差丝毫。” 曹英呵呵笑着把一大盆鸡汤端到饭桌上,林盈盈忙拿勺子给大伙一碗一碗的盛。 小伙子舀起一勺鸡汤,搁到嘴边吹了吹,送到嘴里一尝,吃惊的看着曹英说:“大娘,你手艺行啊,味道很正。” 曹英受到夸奖很开心,呵呵笑着说:“怎么样小伙子,没喝过这么香的鸡汤吧?这熬鸡汤的方法啊,还是我家三妹跟她干妈学的。” 三妹垂下了头,小伙子却饶有兴致的问曹英:“大娘,三妹还有干妈呀?哪里的人呢?” 曹英提起木头娘俩顿时一脸感伤的说:“她干妈是平顶山一座大山里的,娘俩可是我家三妹的救命恩人——” “妈,吃饭,别说这个了。”三妹猛地截住母亲的话。 曹英后面的话卡在喉咙里了,她叹息一声转移了话题。 林盈盈微笑的看着小伙子问;“这鸡汤好喝吗?” 小伙子又喝了一大口鸡汤说:“好喝,不光鲜香,还有一股不明所以的清香。这清香淡淡的,藏在汤味的末端。这香味就是因为汤里加了月季花,把月季晒干研碎了,卤成粉,夹在另外几种佐料里,主意火候,慢慢熬汤味就出来了。” 曹英大吃一惊,三妹狠狠瞪了小伙子一眼。 魏思峰跟林盈盈交换了一下眼色,林盈盈就问小伙子:“你怎么知道这鸡汤的做法呢?” “他瞎诌的。”三妹抢先说。 林盈盈不动声色的笑笑,淡淡的说:“天才呀,这都能胡诌出来。” 三妹脸一下子红了。小伙子却一副得意洋洋的神情。 如何春月柳,犹忆岁寒松。 妍分春月魂,香彻肌骨髓。 花明小砌和春月,松暗前轩带秋雨。景象自开还自合,怡然何必更忘忧。 描写春月的句子数不胜数,因为,春月毕竟美得不可方物。 今晚的月亮不光圆,天空还撒满了繁星,小伙子坐在后院的树下看痴了,直到夜深了,三妹缓缓走了过来。 她不看他,两眼也看着那天幕中的一轮圆月,轻轻的问出:“咱们好好谈谈吧。” 他看向她,眼里闪过一丝胜利般的微笑,朗朗的说:“谈吧,我正想问你准备什么时候跟我谈呢?” 三妹委屈的看他一眼,僵僵的问:“你不是去城里当你的张氏接班人了吗?不是当大老总去了吗?怎么会来到我家?” 他反问她:“你不是来家结婚了吗?这么多天我可没看到你丈夫啊?” 三妹哽着嗓子对他吼:“你管不着——你管不着——” 他猛地起身,张开双臂把她整个人裹在了自己宽大的怀里。 三妹奋力挣扎,嘶哑,踢打……最后她摊在了他怀里,脸贴在他胸膛上痛哭失声…… “木头哥,我没有一天不想你……” 不错,他就是木头。 木头紧紧抱着她,热泪滚落到她的脖颈里,他发狠的紧了一下双臂,痛心的问:“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离开我?” 三妹没有说出那晚张横跟她说的话,她只是轻轻的问:“你妈和你爸好吗?” 木头松开她,让她坐在他的腿上,轻轻给她拭泪,说:“他们很好,一直住在我们那个鬼村,过着神仙般的日子。” 三妹听到这里很放心,就说:“那好,我一直想干妈,很想偷偷去看看她,又怕她也跟你去了城里,就一直没去。” 木头叹息一声说:“城里真的不适合我妈,我爸也是厌倦了商场的尔虞我诈才隐退大山的,只是,我必须得替他扛起张氏,还要跟顾庭蓝那个女人斗来斗去的。” 三妹吃惊的问:“那个女人还在作妖?” 木头冷笑一下说:“你以为她会那么容易放弃她想掌控的一切?人她是彻底输掉了,钱她还会放弃吗?她还把她美国留学的儿子喊来了,拿走了他们该有的那份还不罢休,就又到处在我生意上做手脚,设陷阱,幸亏有我堂叔在我身边帮我,不然我早被她害死了……” 三妹倒吸一口冷气,揪心的抓住他的胳膊问:“那你这次一离开这么久,公司有事吗?” 木头看三妹还是这么关心他,就开心的露齿一笑说:“没事了,再也不会有事了,她已经被我送进监狱了。至于我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他其实没多少心眼,就是他母亲的傀儡,我又送他去美国读书了。” 三妹长吁了一口气。 忽然,她从他怀里抽身起来,看着他厉声问:“那你怎么会醉醺醺的倒在我家地头?你怎么会那么瘦?你这前些日子到底在干什么?” 木头在这里修养了这些日子,不像刚被送医院时那么枯瘦憔悴了,人胖了气色也回到以前了,又跟那个在大山里被三妹初见时一模一样了。 他凄然一笑,问三妹:“你知道我独自在城里过的什么日子吗?” 三妹酸酸的说:“肯定美女环绕,夜夜笙歌啊!” 木头哈哈哈笑了起来,他猛然停住,凄然说:“我是整天被小人围绕,夜夜烂喝啊!” 三妹心一疼,悄悄又挽住了他的胳膊。 第290章 利用电视媒介 他两眼幽深的看着夜空,自嘲的说:“试想,一个大山里长大的孩子,把他忽然扔到陌生的城市,一个董事长的位置上,身边到处是那个女人的眼线,你除了学着做生意还要学着斗智斗勇,你说,我过的什么日子……” 三妹两眼一下子模糊了。 “我在夜深酒醒的时候都在想,要是三妹在我身边就好了……于是,我终于打赢了顾庭蓝,我高兴,我大摆筵席,请上上下下的员工喝酒,随便喝……我喝着喝着,觉得我该来看看你,看看你我就死心了,于是,我来了——”木头停住,看着三妹问:“你说,我来对了吗?” 三妹哽咽着问:“我跟你回去做什么呢?” 木头眼眶一下子红了,他的三妹终于不再逃避他了,他赢了。 他伸手又拉过了她,紧紧抱着她说:“你好好的在我身边就够了,如果你愿意的话,给我生个孩子,我一个人太孤单了……” 三妹幸福的闭上眼睛,哭着说:“好。” 三妹跟木头得到了全家人的祝福,然后一切水到渠成,木头父母来提亲,曹英一家终于见到了“干妈”,两个老太太相见恨晚,说不完的知心话。 而木头和三妹急着去城里打理生意,就提前启程了,留下木头父母在王祥寨住了好几天。 魏思山听从林盈盈的建议,在村北地的大路边上开了一家农资部。 他盖了两间房子,搭了一个大棚子来装化肥,自己也搬到了农资部去住。 一开始生意一般,但是他这个人心眼实在,说话又好听,主要是价格比乡里的农资部便宜上五毛一块的,渐渐把附近五个村的资源都拉过来了,生意开始红火了。 大孩二孩(当然魏思峰给娶了大名)也上小学的上小学,上幼儿园的上幼儿园了,三孩也会走路了,可以离手自己玩了,麦子如今的日子可是越过越舒服了。 也离危险越来越近了。 她因男人又会挣钱又紧着她花,孩子又大了,她整个人膨胀起来了,整天除了吃就是打扮,还学城里人烫了头,整天骑车子带着三孩赶集,今天大集明天小会的到处逛吃逛喝的。 本来魏思山就对她不满意,如今对她就是冷眼旁观了,心里想:只要看好孩子就行了,随便她吧。 三妹出嫁跟木头回城后,林盈盈可是缺了个左膀右臂,自此就完全又回到了初创业的时期,整个人就又全身心的扑在收购站了。 这边小宝也会走路了,吃饭也自己吃了,曹英就成了全职奶奶。 只是,最近林盈盈发觉她收购站一个弊端:就是这都干了快两年了,客户并没有增多,还是原先那几家。 虽然王祥寨人这几年被她带动的挣了些小钱,但是离她的目标还很远。 她觉得她得拓展销售渠道,不光让王祥寨人都一年四季有活干,收入慢慢增加,逐渐走向富裕,还要让全乡人都富起来。 她在收购站召开了一个会议,把几个小领导都叫到办公室,把这个想法跟他们说了。 马光远沉思良久发言:“盈盈,我有个想法,我觉得咱们编织的产品还是太单一了,我们应该让咱们的编织品进入千家万户,让大伙各个方面都能用到它。” 他的提议大家都赞同。 林盈盈笑着说:“我也是这么想的呀,只是不知道该再增加什么新产品,我又不懂,全靠你们出主意喽。” 艳春开口说:“盈盈姐,我跟你说个事哈,冬天我妈怕冷,到现在每天晚上还用热水袋暖脚,但是热水袋直接挨皮肤烫的慌,我都是用玉米皮跟她编一个薄薄的套子套住热水袋,这样又保暖又烫不伤皮肤。” 她的话令林盈盈心里一亮,她随即夸奖艳春说:“嗯嗯,好主意,艳春果然心灵手巧,咱们可以根据她的思维把咱们的编织品大力推广开来……” 这一个会议后,艳春和青霞绞尽脑汁的设想出很多新产品,她俩埋头苦编起来,几天下来,收购站的样品间多了一大堆新兴编织品。 新兴编织品急需推销,林盈盈不光向原有的经销商推销了新产品,也悟出,她该向全国推销她的编织品。 这个年代还没有网络,想向全国推广产品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她自然又想到了何劲松。 魏思峰学校有两个小学生的作文分别得了个一等奖和三等奖,这可是莫大的荣誉啊! 乡教育局都表扬了魏思峰,不仅肯定了他的教育能力还鼓励他再接再厉。 这项荣誉给了魏思峰很大的安慰,也是肯定了自己的实力。他更加自信了,又苦心钻研新的教学方法,致力打造最优秀的教育方案。 同时,他对何劲松当初的敌对情绪被感激代替了,自然也没有当初的戒备了。 自然林盈盈也不必那么避讳他了,再加上这是生意上的大事,也就直接去找他了。 何劲松对林盈盈主动来找他心里暗自得意,觉得自己埋下的种子终于发芽了。 林盈盈跟他说了她的来意,何劲松听了把身子往椅背上一靠,微笑着问她:“你家里买电视机了吗?” 林盈盈不解的摇摇头。 何劲松说:“买一台吧,你会看到很多广告,全国都能看到了。” 林盈盈豁然开朗,自己一个重生人士,怎么能忘了这个年代的电视广告效应啊!她恨不得扇自己的脸。 喜极欲狂导致语无伦次的说:“我懂了我懂了,我这就去买电视机……” 林盈盈把一台18英寸的彩色电视机搬回了家,可是把王祥寨的人都惊动了。 从此一到晚上,她家里来看电视的人从院子里排到了院门外,就连墙头上都骑满了人。 魏思峰把电视机摆在堂屋门口,把声音开到最大,于是那电视机上的广告词声振屋瓦:“德国啤酒,是你真正朋友——” “威力牌洗衣机,省优——部优——国优——” 林盈盈听着大人小孩都学着电视里唱那些广告词,抿嘴笑着说:“等着吧,我要让大家都学着唱咱们编织品的广告词。” 这时候因为电视频道很少,中央台都只有一个频道,而他们这里能收到的就除了中央台,就一个山东台,一个河南台。 林盈盈要直接去中央电视台做广告。 第291章 出大事了 她在中央电视台的联系下方记下电视台的电话,就用电话联系了电视台的工作人员。 她没想到这个年代的电视广告也这么严谨,电视台居然要亲自查看她的柳编制品,然后在收钱安排做广告。 中央电视台的人很快来“盈盈柳编收购基地”做实地考察了,林盈盈把仓库里备好的各种柳编用品展示给中央电视台的考察人员看。 考察人员看了都被那些精致又新奇的各类编织品,眼睛都看直了,个个啧啧称奇。 林盈盈看了暗暗得意。 当然,她的广告审核顺利通过,电视台的人策划了广告剧情让林盈盈审核,林盈盈看了剧情表示不满意。 电视台的人就说再策划再让她审核。 林盈盈微微一笑说:“这样吧同志,广告剧情我来策划,但是广告费一分不少你们的。” 林盈盈编辑的广告剧情很简单,就把那些编织品的各种类型都展示了,然后她本人出场,托着一只精美编织用品说:“盈盈编织用品,不止是家居用品。” 简练,明快。 一切敲定,林盈盈交了广告费就等电视台的广告安排了。 但是收购站居然发生了一件大事。 这天早上,林盈盈一早就来了收购站,没等走到收购站大门口,就听见院里一阵刺耳的哭叫咒骂声。 林盈盈心里一惊。 她进门看到一对中年男女哭嚎着疯狂的厮打一个人,那一对男女的哭声裂心裂肺,那骂声恨到骨子里。 林盈盈心突突跳着跑了过去,这才看清了那对中年人厮打的是苏彪。 而马光远和苦根无奈的站在一边。 林盈盈大惊失色的一把拉住马光远追问:“这谁呀,干嘛打苏彪啊?” 马光远神情凄怆的说:“是小红的父母。” 小红就是苏彪的未婚妻。 林盈盈心头闪过一丝不祥,低声问:“小红父母干嘛来打苏彪?” 马光远摇头说:“苏彪这小子最近又跟小红的堂妹雪莲谈上了,昨晚上他跟小红的堂妹在她村口赵王河堤上说话,被小红捉住了……” 林盈盈听了哭笑不得:这苏彪还挺花花的啊? 但是她看看那对中年妇女哭闹成这样,觉得这对夫妻也太小题大做了,就说:“就是这样也不至于这么闹啊,要闹也是小红跟苏彪闹,怎么这家人也跟着起哄,还打到咱门上来了呀。” 苦根这时差点哭了:“那小红昨晚跳她村头的赵王河死了,今个早上人家爹娘找着闺女的尸体了,能放过咱家苏彪不……” 林盈盈脑子轰鸣一声,然后一下子懵了:那个沉默清冷的姑娘死了…… 怪不得小红父母这么凄厉的哭叫打骂苏彪了,原来是关系人命啊! 她同时感叹:我早就看这姑娘性格不好,太阴,果然遇到事就走绝路,这姑娘也太不惜命了呀。 不过这时候不是研究这个的时候,关键是这事怎么了呀。 苏彪无父无母,跟着马光远做徒弟,平时也很听马光远的话,师徒二人简直就像相依为命的父子,马光远对苏彪既严厉又爱护。 苦根家里爷爷死后他也是无依无靠,就把马光远和苏彪当成了亲人。他跟苏彪年龄相仿,平时俩人好的一个人似的,但是此刻俩人看着小红父母劈头盖脸的打苏彪,谁也没有劝解和阻止,只想着人家出出气能放过苏彪。 林盈盈了解了真相也很痛心,就在一旁小心的劝解说:“大叔大婶,咱们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夫妻二人哪肯听林盈盈的话,相反打的越发起劲起来。 林盈盈也没了主意,可是不能任由他们这么人啊,会打坏他的。 忽然院门处传来一声:“住手,有话好好说——” 林盈盈跟马光远师徒同时朝门口看去,原来是魏土埂跟青霞跑来了。 是青霞通知了她爸爸。 魏土埂到底是老军人,他用老军人的气势和村长的威望何止住了小红父母,他们才渐渐的不闹了。 就呜呜咽咽的跟村支书说起了闺女的死……而这时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几个年轻人用一辆地排车拉着小红鼓胀胀的尸体来了。 林盈盈跟马光远都吓坏了,这是要把尸体拉到他们收购站啊,这可不得了啦呀这死人一搁进他们院子里,这矛盾就升级了,更不好解决了…… 马光远几乎是跟林盈盈同时跑到大院门前堵住了院门。 村支书魏土埂也忙拦住拉着尸体往收购站走的几个年轻人,说:“我说大伙先别冲动,发生了这事家人心痛谁都可以理解,谁都有女儿谁的心都是肉长的,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人死不能复生,咱活着的还得好好活着是不是,事情还是得冷静处理对不对……” 小红父母哭着叫:“不活了,我们都不活了,我们辛辛苦苦养了二十年的闺女说没就没了,我们还活什么活,我们替闺女报了仇就一起去死——” 林盈盈听了这话心也一阵阵的疼,她气愤的瞪了苏彪一眼,但是看着他被抓的满脸满身都是血道子心里又不忍了。 只好叹息一声,希望人家父母闹闹出出气再把闺女拉回去安葬了。 而苏彪也不得不出些钱来安抚和赔偿人家,事到如今这能这样了。 那几个年轻人也是怒气冲冲的,任何话也不听直直的拉着地排车往院门冲来,青霞给苦根使使眼色,苦根去了办公室。 这边林盈盈跟众人堵着收购站院门不让进。 农村人最忌讳死人,林盈盈这收购站里要是停过一个横死的年轻女人,这整个院子就成了凶宅,以后这里就晦气了呀。 很多人不是因为迷信才畏惧死人,是心理这关过不去。 林盈盈就跟众人死死守住屋门不让他们进,那几个人都一副非进不可的气势,见有人死死堵门就大喝一声:“滚开——不然我们动手了——” “你叫谁滚开,擅闯民宅还这么霸道,想去派出所喝茶是不是——” 一声气势有力的吼叫声从天而降般落下,把闹哄哄的场面瞬间震住了。林盈盈抬头一看差点落泪:自己男人来了。 第292章 给她陪葬 是苦根给魏思峰打了电话。当然,他不止是给他打了电话,还给派出所的人打了电话。 平时为了应急,林盈盈把客户以及乡里领导和派出所的电话都写下贴在了墙上,有事谁都可以联系到各个方面的人。 魏思峰下了摩托车,挺拔的身躯里散发着强大的气场,那张刚毅的俊脸冰冷又威严。跟品时那个温文尔雅的魏校长判若两人。 他直直走到院门前,把妻子往他身后一拨,对着那几个人语气强硬的说:“我叫魏思峰,我是这个收购的主人,这事我来处理,你们把人先放下,咱们好好说。” 那几个人本来已经被他的气势给镇住了,听到他就是魏思峰魏校长,本能的相互看看,然后缓缓把地排车放到了地上。 魏思峰的大名如今不仅全乡、就是附近好几个乡里人都知道,现在他这个大人物既然参与了,都不敢再闹了。 那小红父母一听这话,就一起朝魏思峰涌过来,因为他不仅是这个收购站的男主人,还是全乡有名的魏校长,这事他出面他们就好像有了主心骨。 小红父亲指着女儿的尸体哭诉:“你看看啊你看看啊,昨天白天我闺女还在你收购站做柳编啊,昨天晚上就死在河里了,都是苏彪这个畜生害的啊——” 小红的母亲一下子跪地搂住魏思峰的双腿,哭着诉说苏彪跟她闺女订婚快一年了,亲戚邻居都知道了,这都快结婚了又出这档子事……说她闺女是个重情重义的死脑筋,知道了这事就跳河死了,这凶手就是苏彪。说她相信魏思峰这个大老板不会做下作包庇罪魁祸首的事,她求他给她死去的闺女做主…… 魏思峰见场面好歹控制住了,也收回了刚才的霸气,心里也很同情这姑娘和她一家人,但是人死不能复生啊,面对现实才是啊! 苏彪也自知理亏,看着昨天还活生生的人这会就成了一具僵冷的尸体,也是心痛不已,更何况她对那女尸还有感情…… 于是他猛地跪在了那尸体面前,然后哭着求小红父母节哀,说他也没能力让小红再活过来,他只能向他们承诺,他们提什么要求他都答应。 魏思峰为了给小红父母看,走过来抬脚踢了苏彪几下子,苏彪一动不动的任他踢打。 马光远看不下去了,走过来蹲在苏彪跟前,低声下气的跟小红父母求饶,说他承认他徒弟混蛋,可是都已经到这一步了,小红姑娘也活不过来了,求他们还是早点让孩子入土为安吧。 他这句话本来是没毛病,可是此刻在小红父母耳朵里就是推卸责任:我们把人一埋,这事不就不了了之了吗…… 小红的母亲忽然冲过来一推马光远,把冷不防的马光远推了个趔趄。 小红母亲越过他瞪着一对血红的眼珠子朝苏彪怒喝:“你说我们提什么条件你都能答应?” 苏彪见她好歹肯开口提条件了,就一脸决绝的说:“是,我什么条件都能答应。” 那女人狠怒的脸像一头嗜血的狼,她恶狠狠的说:“我要你给我家红红陪葬——” 陪葬? 林盈盈在人堆里听了这话都心口一紧:这条件也太过分了吧。 果然苏彪听了也大骇,立刻面无人色了。 但是苏彪也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既然刚才自己说了什么条件都能答应,此刻就是被逼进了死胡同,他要是不同意就是个怂蛋了。 他那健壮的胸脯剧烈起伏了一阵,呼的站了起来,粗声说:“行,我苏彪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这就一命抵一命。”他说罢弯腰捡起一块砖头就要朝头上砸。 “苏彪——”一道喊劈了嗓子的声音从人群里响起。 随即一个穿红袄的女孩拨开众人,扑到了苏彪怀里。 是小红的堂妹雪莲赶来了。 这时苏彪手里的砖早已经被众人一哄而上夺走了,苏彪就顺势抱住了雪莲,俩人抱头痛哭起来。 那小红爹娘一见那雪莲姑娘跟苏彪抱在一起了,气的废都快炸了,扑上来揪住雪莲的马尾就打骂,骂她不要脸,没见过男人,自己堂姐的男人都抢,还在自己姐死后光天化日之下跑野男人处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搂搂抱抱的…… 又骂苏彪有人生没人养,把人家闺女逼死了自己还当着她尸体的面跟贱人搂搂抱抱……说他俩都得给她闺女陪葬,是他俩害死她闺女的…… 那雪莲估计也是心虚,被厮打着也不哭叫,只是死死抱住苏彪。 马光远跟苦根看着苏彪一个劲的被打都气的发抖,但是这事确实是苏彪理亏,他们也不敢上去劝解,只好求助的去看魏思峰。 魏思峰没有立刻去劝解,任由他们踢打了一阵子才动手去拉住了小红父亲,让他冷静一点,说陪葬是不可能的,如今是法治社会,遇事得冷静处理。 好在这时候赵长军领着派出所一干人赶来了,制止了这场危险事故。 他们强行把尸体给拉回了小红自己家里,还把参与闹事的人群拉到了派出所。 经过派出所几天的调解,最后苏彪赔给死者两万块钱。 闹了这些天了,两家都身心俱疲,只剩下各自舔伤口了。 死去闺女的人家疼惜闺女,苏彪责怪自己,同时也为那两万块钱发愁。 两万块钱啊,在这个万元户都不多的年代可是天文数字啊! 可是人家小红是一活生生的人命啊,多少钱都不多吧。 钱是不多,可是苏彪手里哪有啊? 这事还是林盈盈出面,借了两万块钱给苏彪,让他好好干,钱慢慢还她,她不逼他还钱。 虽然两万块钱是林盈盈拿的,但是早晚得还不是。这苏彪往前都二十二了,按农村的规矩该娶媳妇了,这娶媳妇又是一笔大的花销啊,什么时候能还上这两万块钱呢…… 苏彪情绪很低落,林盈盈放了他几天假,让他休息几天再上班,还让他出去散散心。 他哪有心思出门呢,就整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说话也不吃饭。 老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这天林盈盈敲开了苏彪的屋门。 第293章 偶遇赵王河畔 在床上躺着的苏彪看见林盈盈虚弱的喊了声“盈盈姐”忙坐了起来。 林盈盈走过去,轻轻的说:“苏彪,事情过去好几天了,你不能老这样啊,反正无可挽回了,你还得过日子呀……” 苏彪眼圈一下子红了,他痛苦的捂着脸说:“盈盈姐,我这几天一闭上眼睛就梦见小红,梦见她狰狞可怕的样子,她恶狠狠说她做鬼也不会放过我、不会放过雪莲……我觉得,她真的会那么做的。” 林盈盈虽然听到这,心里一寒,但还是笑笑说:“别想那么多了,人死如风散,哪有什么鬼魂呢。” 又有些好笑的说:“毕竟你跟她处了也一年多了,不该这么想她吧,她自杀是因为她对你痴情啊。” 苏彪痛苦的捂着脸摇头说:“姐,你不懂我跟小红之间的纠葛,我们一开始是挺好,可是慢慢了解后我觉得不好了。 我越跟她相处久了越发觉了这个女孩的本性,她内心阴郁,占有欲太强,而且城府太深,这也是我为什么跟她谈了这么久越发不想结婚的原因。我最近一直在说服她跟我分手,她不同意。 我就冷落她疏远她,她却以死威胁我,我才拖着没跟她断清关系,但是我看透了她的本质,我不能就此屈服,如果将来结了婚有了孩子更麻烦,于是我就明确的跟她说了分手,并且说了我喜欢上别人了,她更加黏着我了……但我想不到她真的自杀了。” 原来这就是他移情别恋的真相。 林盈盈虽然早就发觉那女孩不是好相处的,怕日后日子不好过,但是没想到这么快就出事了。 她就问:“那雪莲呢,你怎么跟她处上了呢?” 苏彪无神的双眼立刻亮了,他羞涩的低头说:“我跟雪梨一见钟情。” 哦……什么也不用说了。 一见钟情,多么美好啊! 林盈盈就打趣他说:“那为了你的一见钟情,你早点振作起来吧。” 苏彪沉默不语。 林盈盈严肃的问他:“是不是小红死了你跟雪梨也就此情断了,谁都不敢再找谁了?” 苏彪猛地抬头,坚定的说:“不会,我一定要娶雪梨,我们都没有错。” 林盈盈微笑一下说:“那好,既然这样,你现在也别休息了,赶紧干活挣钱吧,好娶雪梨。” 苏彪眼里亮了一下,然后看着林盈盈重重的点了点头。 小红的村子张庄挨着赵王河畔,光是村口那条流经村庄的赵王河就很美,河堤两岸种着杨柳,在闷热的夏夜里,只有那河堤上风吹杨柳,凉风习习,是村人的乘凉佳处。 马头乡风景最美的两个村子,一个是王祥寨,一个是张庄。 王祥寨是以柳树出名,张庄是以赵王河畔出名。 多少年来,这条河都是张庄人取水的圣地,这两条河堤都是村人引以为荣的避暑胜地,关于这条河还有很多种传说,但是谁也没有想到,这里会有令人避之不及的一天。 每年一到夏夜,河堤两边就陆续坐满了乘凉的人,老头老太拿着蒲扇唠嗑;年轻男人扎堆下棋,打牌,胡吹混说;女人们坐一堆说悄悄话不时发出哈哈大笑;孩子们打闹玩耍;偶尔姑娘小伙子顺着河堤走来走去走来走去……总之是一副很美的画卷。 虽然如今还是春天,晚上已经有人在河堤下聚众拉呱了。 如今出了小红跳河死在这里的事,这几天河堤旁一个人也没有了,空空寂寂的河堤两旁显得特别阴森。 张庄村就在收购站南边,林盈盈这天因为核对账目忙的晕头转向的,想出门醒醒脑子,就顺着大路溜到了赵王河堤旁。 春天赵王河里的水清的能跟漓江的水媲美,河畔的柳树已经抽绿了,随着微风轻轻摇曳,此情此景,令人陶醉。 林盈盈长长的吐了一口气,闭上眼睛靠在了一棵柳树上,享受这难得的清净。 “这里冷,还是别呆大会儿了。” 一道温柔的声音轻轻入她耳。 林盈盈睁眼一看,何劲松风度翩翩的站在她不远处。 何劲松人本来就长的好看,今天穿了一身深蓝色西装,还系着一条大红色领带,手里挎着一只黑色公文包,一只手掏在裤兜里,被红红的夕阳映衬着,竟然令林盈盈惊艳了一下。 她随即从树上直起身,礼貌的朝他一笑问:“何部长这是从哪来了呀,怎么穿这么正式?” 何劲松说:“我去县里开会了,回来路过这里想随便走走,就看到你了。” 林盈盈呵呵一笑说:“这么巧啊。” 何劲松抬臂一指远处,邀约说:“你看,那边有一大片迎春花,去看看吧?” 何劲松如今在林盈盈一家人眼里都是大恩人,魏思峰因他的指引教育事业蓬勃发展,魏大凤因他的帮助“御凤私房菜馆”加盟连锁店不断壮大,她本人的收购站经他的点播正在走向突飞猛进。 于是林盈盈对他这个指路先锋只有尊重,他的话她哪好意思拒绝。就微笑着说:“好吧,我陪领导逛逛美景。” 俩人就笑笑缓缓散起了步,话题轻松愉快,不觉夕阳被暮色接替。 林盈盈惦记着女儿,想想还得把收购站的账目拿回家核对一下,就跟何劲松告辞了,匆匆回到收购站。 一进收购站大门就听见苏彪的宿舍里传出急切的说话声,听到苦根连声吼叫着着:“你走你走……” 林盈盈走到门口看见小红的堂妹雪莲正被苦根往门外推着。 雪莲嘴里苦苦的喊着“你听我说……” “你们一家子我们苏彪惹不起,你再也别缠着我们苏彪了,看看他被你害成什么样了……”苦根气呼呼的叫着。 苏彪挤过来了,一把推开苦根,护着雪莲说:“苦根,我跟你说了这事不赖雪莲,你怎么一根筋呢……雪莲好好的来说事你就不能好好听听——” 苦根因为自己对青霞钟情,对苏彪移情别恋很反感,认定雪莲是个第三者。苏彪如今的的消沉更令他恼恨雪莲了。 他就吼:“说什么说,就是因为她你才跟小红闹出这一回,一条人命没了,你还欠了你盈盈姐两万块钱……我绝对不同意你跟她来往——” 第294章 去县里领奖 苏彪毫不示弱的跟着吼:“你们懂什么,我跟雪莲才是真心相爱,小红的死跟她没关系,雪莲的家人也跟小红的家人不同,她爸妈都是讲理的——欠盈盈姐的钱我跟雪梨说好了,以后我们会一起还——” 这时雪莲也争着说:“马师傅,苦根大哥,我堂姐的死我比你们痛心,可是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强的……你们放心,我只爱苏彪这个人,我父母也同意我跟苏彪的事,我一分彩礼也不要,结婚也不会让你们花一分钱,明天就去跟苏彪登记,结婚日子由你们来定,酒席要办我来掏钱。我在大姐厂里打工,挣的钱爹娘都不要我的,我都存起来了。当然,酒席你们不想办就不办,我说到做到。” 林盈盈嘀咕:这不等于白捡个媳妇吗。 这话自然也打动了马光远和苦根,苦根停住吼叫,看看师傅,然后疑惑的问雪梨姑娘:“这事你爹娘能同意?” 雪莲坚定的说:“同意,我父母知道你们家把积蓄都给我大爷家了,既然我真心想嫁苏彪,我家人不在乎钱,只要我跟苏彪以后过好就行了。马师傅,我跟苏彪都不是懒惰的人,以后我们都好好干,争取把欠盈盈姐的钱早还上……” 林盈盈在旁听了微笑点头,赞这女孩豪爽、大气,又重情重义。 人家姑娘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苦根再激愤的情绪也该平静了,何况这是苏彪的感情上的事,他跟苏彪再好也不能替他做主,就沉默一刻转身进屋了。 等于是默认了。 苏彪一抬头发现了林盈盈,忙喊了声“姐”。雪莲不敢喊姐,就紧张的喊了声“林厂长”。 林盈盈笑语吟吟的说:“喊姐吧,什么厂长啊多见外,你跟苏彪回屋说话吧,我得下班回去了。” 林盈盈回办公室拿东西的时候感慨:看来这俩人是真爱啊! 她刚要出办公室门,忽然从窗口传来苏彪和雪莲的对话声,雪莲说:“苏彪,你就别送我回家了,你跟师傅和苦根大哥好好说说咱们的事吧,他们俩就是你最亲的人了,不要令他们伤心。要是没什么变化的话,咱们明天九点在我村的桥头见,把登记需要用的证件都带好。” 苏彪说:“我知道,不过雪莲你放心吧,他们俩都是为我好,只要我们过得幸福他们都开心。走吧,我还是送你到你村口,不然这天都快黑了我不放心。” 雪莲说:“苏彪,你这几天被闹腾的不轻,看看你浑身都是伤,好好休息吧不用送我,我家这么近你有什么不放心的,我让我弟弟接应我一下就是了,我走了哈。” 俩人忽然沉默了。 只听雪莲噗呲一笑问:“你拉着我不让我走干嘛,这么晚了都……” 苏彪疲惫的说:“雪莲,我还是觉得让你就这么登记跟我了太委屈你,要不……等等吧?” 雪莲轻轻的说:“苏彪,你怎么这么固执,我都说了只要能给你在一起就是我最大的幸福了,难道你不是真心喜欢我啊……” “不不不雪莲,我太喜欢你了,是我配不上你……我什么也给不了你,而且还欠着两万块钱的债……” “不许你再说——”雪莲娇嗔。 此后就是一阵长长的沉默。 一会听到苏彪说:“走,我送你到你村口,再不听话我生气了。” 听到墙外他们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了,林盈盈陷入了沉思:是啊,苏彪的压力是太大了。 好在年轻,慢慢来吧。 当王祥寨人挤在魏思峰家的院子里,看到他们整日做的那些编织品出现在电视上的时候个个惊呆了,当又看到林盈盈出现在那一排排编织品中间,朗朗的说出那句广告词“盈盈柳编用品,不只是家具用品”的时候,全院子里顿时寂静了…… 忽然,全院哗然…… “盈盈,那真的是咱们做的手工编织吗……” “盈盈,那个真是你吗……” “盈盈,咱上电视了……” 沸腾的不只是王祥寨人,是全乡人。 “盈盈柳编收购基地”因此惊动了省里,惊动了县里。 霎时间,马头乡赶来了全国各地的客户。 “盈盈柳编收购基地”接到的订单无数,这下子全乡老百姓都忙活起来了,而且,林盈盈借此提高了柳编价格,让自己和广大编织工的收入都提高了一个档次。 1985年,“盈盈柳编收购基地”被划为县重点企业,林盈盈也被县里评委优秀青年企业家,她要去县里颁奖。 而与此同时,魏思峰也被县教育局嘉奖了,派他代表东明县去北京听课,跟著名学校的老师们交流教学经验。 魏思峰去北京,林盈盈只能自己去县里领奖了。 乡里当然派人跟她一起去,这个人在何劲松的努力下,自然就是他本人了。 林盈盈今天去县里,是以女企业家的身份示人的,自然得打扮的正式、成熟一些。 于是她把长发全梳上去,在脑后扎了一个马尾,脸上略施脂粉,穿了一件深蓝色的风衣,一条黑裤子,一双黑皮鞋。 看起来人显得干练,老成,当然,也更加气质出众。 何劲松见了她有一瞬间的愣怔,忽然,一抹从来没有的感觉从他心里油然而生:这个女人真的不一般。 接着亲眼看着她到了县里接见领导时不卑不亢,对参加颁奖大会的各路来宾都应付自如,上台领奖时,面对台下上千人,照样侃侃而谈,并且全程都微笑淡定。 看的何劲松眼睛都直了,对她的迷恋里不觉多了一层从没有过的:钦佩。 对,是钦佩。 他发觉这个女人不光貌美如花,她还有着寻常人没有的胆识和魄力,而且又聪明机智,带给他的是心里上的震撼。 这种感觉他从来没有在别的女人身上找到过。 他忽然坚定的跟自己说:这个女人不能亵渎,我要用心得到她。 他蓦地觉得自己以前对她的想法是那么的低俗,丑恶,甚至下三滥。 他正在台下看着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听到旁边一个大腹便便的人跟另一个大腹便便的人在悄悄议论她,那眼神和语气他太熟悉了…… 据他所知,这两个人都是县领导。 第295章 何劲松的婚姻 果然,颁奖典礼结束后,那两个领导像模像样的拦住林盈盈,说县里给她安排了一个庆功宴,这就去饭店一起庆祝。 林盈盈不明就里,正要答应,何劲松插了进来,以乡领导的身份跟县领导说他们有急事,必须马上回去。 然后不顾县领导的异样目光带着林盈盈冲了出去。 林盈盈是何等通透之人啊,哪能参不透这里面的“奥妙”,出门就对何劲松说了句“谢谢”。 俩人相视一笑。 自此,她就对何劲松又多了一份感激。 回到乡里,她主动请何劲松去大姐饭店吃饭,说她请客。 要搁之前,何劲松会欣喜若狂的接受,但是,今天,他摇摇头说:“改天吧,乡里还有个会。” 回家后,他看着打扮得花里胡哨的媳妇紧锁起了眉。他第一次跟媳妇说:“要不你也找个活干吧,孩子又不用你看,整天瞎逛游。” 她媳妇这个富家女可是享受惯了的,就是委屈着跟丈夫来到这个穷乡僻壤里,也照样天天描眉画眼穿金戴银的。 两岁多的儿子完全交给婆婆带,她隔三差五的回县里娘家,回来时从娘家带回一大堆吃的穿的,小日子照样过得有滋有味的。 忽然听到丈夫说要她找活干,正在涂指甲油的万迎秋大惊失色。她扎煞着两只手看向他,像看着外星人吃吃的问:“你说什么?” 何劲松忽然觉得没意思了,他冷冷的说:“我什么也没有说。” 万迎秋撇嘴一笑。把这事顿时抛到脑后了。 万迎秋除了有个当富商的爹,真是一无足取。 白痴,傲娇,一身的公主病,也一身的肉,但是人家就是喜欢帅哥,当初说要找个全县最帅的男人嫁了。然后就看上了何劲松。 何劲松其实也是农村出身,当时刚毕业分到县里当打字员,就被她瞄上了。 然后她就对他穷追不舍,最后也没有打动这个“凤凰男”,人家始终都不看她一眼,就是看一眼也是满眼嫌弃,是那种竭力压抑着还是不由自主的透露出来的嫌弃。 万迎秋恼羞成怒,利用父亲的关系将他从县里开除。 这下子何劲松慌了,自己好不容易毕了业留在了县里,家人高兴不已,自己也准备好好干,凭借自己的才华能熬出点一官半职来,谁知道这铁饭碗说砸就砸了。 在他痛不欲生的时候万迎秋就出面了,她开门见山的跟他说,只要他娶了她,他不但能重返县里,还能当上领导,然后一路高升。 就这样,他娶了这个富家女,当上了县里的干部。 可是这个年轻英俊的才子官场得意了,但是整天守着这样的老婆,他的心能安分吗,于是就出了之前的事。 这万迎秋呢,到是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长的不好看,就对丈夫“放宽政策”,这样他才不讨厌她嘛。 并且对丈夫在外流连花丛居然表示理解,并且有她的一套“驭夫哲学”。说这男人就像马,你家里的草他吃烦了,偶尔去外面蹭人家的吃点,你有啥不高兴的,他吃饱了还不是回家来。 初来马头乡的时候她死活不愿意来,但是又不肯离开丈夫,最后为了丈夫还是跟着来了,时间久了发现来到这里有一个好处:丈夫老实了,不在像县里时在外勾三搭四的了。 虽然乡里大院给安排的住处简陋点,但是不妨碍她吃香喝辣,倒也知足常乐了。 她哪知道此刻丈夫的心思啊! 林盈盈算着魏思峰今天就要从北京回来了,所以一天没有出门,把家里的卫生打扫一遍,把阳台上的花都浇了,把自己和孩子也打扮一番,高高兴兴的等着丈夫回家。 魏思峰在傍晚时分回来了,到了家就抱住几天不见的女儿先亲了个够,然后在饭桌上跟家人滔滔不绝的谈论北京之行,全家人都兴致满满的听着,曹英更是笑的合不拢嘴,觉得自己儿子太优秀了,谁也比不上。 林盈盈全程都抿嘴笑着做一个优秀的聆听者,其实心里倒是期待着他早些上楼跟她自己说…… 都说小别胜新婚嘛,魏思峰终于突然刹住话头,看了身边的妻子一眼,顿时心猿意马起来,匆匆吃完饭,以有事跟林盈盈商量为由,抱着女儿拉着媳妇上楼了。 曹英是过来人,收拾好厨房就上楼了,说小宝跟她玩惯了,晚上还是跟她睡吧,就拉着小宝走了。 小宝跟妈一出去,俩人对视一刻,吃吃的笑了。 魏思峰迫不及待的关上门,抱起林盈盈就往床边走。林盈盈使劲推着他说:“我去洗澡——” 魏思峰哑声说:“一会再洗……” 自从扩展了业务量,“盈盈柳编收购基地”如今天天人满为患。来拿样品回去照着编的,编好了送来交给质检员检查的,来来往往的人流不断。 林盈盈又招了好几名姑娘做质量检验。其中就有苏彪的新婚妻子雪莲。 自然喷漆工也要需要扩招了,马光远就又收了好几个徒弟,认真的教导他们。 只是,对新收几个徒弟一直都不满意,嫌他们脑子太迂,手头也跟不上。明显不是做技术员的料。 眼看那么多急需喷漆的货物堆积如山,林盈盈也是苦恼不已,时常在饭桌上叫苦。 这天,魏思峰领着一个高大健壮的年轻人来到了收购站。 林盈盈见了忙笑着迎上来,叫:“建斌哥,你怎么来了,快进屋喝水。” 建斌是魏思峰舅舅家的大儿子,他娶媳妇的时候林盈盈还去吃喜席了,但是现在他已经是离过两次婚的人了。如今单身养着一个儿子。 其实他离婚都是因为大妗子这人不怎么地,爱挑人是非还心小性狭容不下人。 明明第一个表嫂子人很好,很贤惠,可是她嫌弃人家太老实,不会说话,处处挑人毛病。最后导致表哥建斌跟媳妇也不和了,她就逼着堂哥不要人家,最后闹得到底离了婚。 她仗着自己儿子长的好,大舅又会做木匠活,手里自然比人家宽裕,她就放出话一定找个比头一个好得多的姑娘。 第296章 遇上昔日同学 果然以表哥曹建斌的相貌和家庭,成功找了一个长相和聪明劲都比上一个好得多的媳妇。 大妗子她可得意的把屁股都翘上天了,把这个媳妇夸成了一朵花,把之前那个媳妇给作践的尿泥不如。 谁知好景太短,她得意的这个儿媳生了儿子就显露出了她“夏金桂”的实力,把她这个婆婆磨的昏天黑地的。 这下子可是把她的脸打的啪啪响啊,她成了方圆几个村里人的笑柄。 曹建斌可不是薛蟠啊,哪能容忍媳妇这么闹,不顾儿子才一岁多,坚决跟她离婚了。 这再次离婚就麻烦了,此后都没媒人上门了,到这会还没找到合适的。 一是他是离了两次婚的男人,在这个封建思想这么严重的年代名誉很不好,是男人也不行。更何况他还带着一个儿子。 二是大妗子这个婆婆被人传诵成了母夜叉,说两个儿媳妇都是被她逼走的。 这样的家门,谁还敢进呀? 所以林盈盈听曹英说大妗子如今一听到谁说给她儿子说媳妇就心虚,怕人家是看她笑话。 她想的没错:是都看她笑话。 都说她是活该,现世报。 曹建斌寒暄着跟林盈盈进了她的办公室,刚坐下魏思峰就直接说了:“盈盈,你不是说收购站急需喷漆工吗,咱建斌哥可是喷漆的老手啊!” 林盈盈猛地想起建斌哥可是跟着大舅做木匠活啊,这喷漆自然没的说了。 只是他不是跟舅舅自己干当个体老板吗?能愿意来打工? 不等林盈盈问出,曹建斌就爽朗的一笑说:“我跟你大舅做木匠活还不如给你打工挣钱呢,看你二表弟跟着咱大凤姐多滋润,又拿高工资又能天天吃肉,我这个大表哥也想来蹭蹭你们的财气哈哈哈。” 大表哥这人待人宽厚,人又大大咧咧,不拘小节,跟表弟媳也照样开玩笑。 林盈盈听了暗自高兴,他可是及时雨啊! 她就起身说:“这样吧建斌哥,隔行如隔山,你来车间先试试活如何?” 曹建斌说:“好嘞,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 魏思峰跟林盈盈相视哈哈大笑。 果然建斌的手艺不是吹的,他拿起那些编织品,马光远给他一看喷漆样品,他照着葫芦画瓢,分分钟钟把一个柳编小玩具给喷好了。 接着又喷了好几样物品,效果都杠杠的。 马光远难得露出了笑意,直赞曹建斌好手艺。 三妹跟木头走后,马光远虽然说他很高兴三妹有了好归宿,但是林盈盈看出他眼里隐含的痛楚和不舍,一直没见他笑过。 林盈盈也大喜过望,当即拍板:“建斌哥,不嫌屈才就来上班吧,这里正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呢,直接跳过学徒期,月工资一百如何?” 月工资一百呀!他跟父亲干个体两个月也挣不了啊! 当然这事就愉快的决定了。 曹英因为娘家两个侄子都跟着自己儿女干,心里很是滋味,整天央人给他两个侄子说媳妇。 老二曹建林好说,不久就相了个媳妇成了,可是老大曹建斌就难了,所以一直是曹英的心病。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间又入了冬,蒲草垫子开始热销了,订单一张接一张,可把全乡人都忙坏了。 这批大量的蒲草垫子开始验货这天,编农们各自用地排车拉着自家编的蒲草垫子在收购站排起了长队。 天寒地冻的,为了让大伙都提前验货了回家,林盈盈也跟大伙一起验货。 从早上开始,一直忙到日头西斜了,林盈盈和众人都饥肠辘辘了,编农还一拨又一拨的涌进来,地排车把诺大的收购大院都摆满了,场面壮观的很。 林盈盈看看一时半会也验不完的货,而大家都又冷又饿的不能再撑了。她就掏出钱给苦根说:“你去集上买几个烧饼去吧,咱吃了垫垫。” 苦根看看这人数还在增加着,不抽空吃点东西垫垫饿到天黑也别想收完,他就接过钱挤出送蒲草垫子的人群去买烧饼了。 很快苦根拿着一大包热乎乎的烧饼跑来了。 饥肠辘辘的林盈盈一看到烧饼馋虫都勾出来了,立刻朝人堆里叫:“乡亲们,我们都饿了,吃个烧饼垫垫,等会再验货哈——” 编农们虽然都恨不得立马验了草垫子走人,但是总不能不让人家吃饭吧,只得恹恹的蹲在地上等着。 这时林盈盈就跟大伙说:“大伙有没吃饭的也去集上买点烧饼包子的垫垫吧,这大冷的天,又饿又冻的受不了。” 她的话提醒了很多人,纷纷出去买吃的。 众人有自己去买的,有让熟人捎的,总之没吃饭饿肚子的都开始行动了。 马光远抽空回厨房烧了一壶开水来,这时他就提着开水壶,拿来几个搪瓷缸子,倒满了热水凉着,几个人狼吞虎咽的吃起烧饼来。 忽然人堆里有人喊了一声:“梁敏,来,吃个烧饼吧。” 林盈盈听到这个名字不经意的抬头朝人堆里看去。 猛地,她惊呆了:她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不错,是梁敏,她认识的那个梁敏,当初跟她一起被人贩子骗,卖掉了的女同学。 她居然也被卖到了这附近。可是林盈盈居然一无所知…… 林盈盈缓缓起身,悄悄的向她走去。 她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妇缩在地排车旁边,正摇手拒绝熟人递过来的烧饼。 林盈盈悄悄蹲在了她身边,轻声说:“梁敏。” 梁敏猛地回头,看见是林盈盈,显出一副被发现了躲闪不及的窘迫状。 林盈盈带些哀怨的问她:“你早认出我了吧,为什么不跟我打招呼?” 梁敏嘿嘿笑笑说:“那个、盈盈,你、忙着呢呵呵……” 上一世林盈盈被魏思峰送回城里后,后来隐约从别人嘴里听说了梁敏,说她在买她的婆家过的很苦很惨,男人把她当牛马使唤,打骂是常事,因她又一连生了仨闺女被公婆一家恼恨歧视,一言不合就撺掇儿子打。 她在婆家就跟以前的童养媳一样的命运。脏活累活她干,好吃好喝她看,谁心里不舒坦都拿她当出气筒。 跟以前大凤在李铁头家过的日子一样。 第297章 你得做出反抗 林盈盈看看梁敏拉的那辆地排车,车上堆的蒲草垫子老高,重量得有二三百斤,无疑是她一个人拉过来的。 林盈盈问她:“你婆家是哪个村的?” 梁敏低声说:“姚村的。” 姚村离收购站得有十三四里路,她居然一个人拉这么重一车物品来了。 看看梁敏又瘦又小的身板,她想想都犯怵…… 此刻也不是说话的时候,林盈盈起身走开,回来拿了两个热乎乎的烧饼。 嘴里说:“梁敏,你真傻,明知道是我,也不跟我相认,今天都来到我这里了还不招呼我一声,最起码我先验你的货让你早些回家吧,大冷的天,孩子在家还等你呢……” 林盈盈想着这时候她该才生了一个女儿。 梁敏那枯瘦干巴的小脸上嘴一咧一脸的褶子,她羞涩的笑笑说:“我、我哪敢跟你相认啊,看你混的多好,嫁的人又好……” 梁敏从小家庭条件不好,自尊心强的很,她这样做林盈盈能理解她。她上一世跟她做同学的时候就恼她死脑筋,但是知道她从小就是这副性子,说她也白搭。 此刻她就把烧饼往她手里一塞,低声说:“别跟我说你不饿哈,赶紧吃。” 虽然梁敏此刻饿的前胸贴后背,但是兜里一分钱也没有。如果不吃林盈盈给的烧饼就得等蒲草垫子验完拿了钱再饿着肚子,拉着空地排车走回十多里的家里,那样她就饿了一天了。 但是她是个要强的人,她绝对不会因自己穷就吃别人的东西,就是昔日同学也不行,她更得在她跟前要面子。 更何况看着这个同学不但如今依然娇艳如鲜花,还这么优秀,而自己如今过的跟乞丐一样,强烈的自尊令她下决心绝不在她面前跌份。 其实,她在林盈盈开始办这个收购站的时候就知道是她了,但是自卑令她躲着林盈盈。 今年林盈盈的收购站业务量大了,全乡人都有活干了,她也学着编蒲草垫子挣钱贴补家用了,但每次来拿样品都躲开林盈盈,没想到这次来验货没躲过去…… 于是她连连摇手推阻着说:“盈盈我不饿,我真的不饿,我来的时候怕饿了特意吃的发撑,这会肚子里还撑呢,你赶快去吃吧,吃了好赶快验货,光这一院子就够你们忙到天黑的了,更别说一会吃罢饭还有人来了。” 林盈盈就知道她会这样拒绝,难道她还能看不出她饿不饿,她肚里要是有食,还能冻的站都站不住? 林盈盈虽然了解她的性子,也懂她现在的处境,但是她还是火了。粗暴的把烧饼往她怀里一塞说:“你要是不饿就给孩子带回去,我去给你端水去。” 说罢起身就呼呼的走了。 梁敏没主意了,看着热乎乎的烧饼被林盈盈硬是推在了自己怀里,真是馋的直流口水,但是她生生的压下了馋虫。 林盈盈端着一瓷缸子热水回到她身边,把水往她手里一塞问:“不会你来的时候水也喝撑了吧?” 梁敏哪能再推辞,就接过瓷缸子抱住暖着手笑:“我喝我喝。” 说罢吹吹热气,跐溜跐溜的喝了半缸子,不好意思的停下说:“你看我都快喝完了,你们都还没喝呢。” 林盈盈看她喝水了很高兴,推推她温声说:“你快喝完暖暖身子,开水壶里还多着呢。” 梁敏早就因又饿又冷冻的受不了了,刚才还奢望有一碗热水喝就好了,没想到这烧饼和热水都来了。烧饼她不好意思吃,热水就不客气了。所以她听了林盈盈的话,端起剩下的半搪瓷缸热水咕咚咕咚喝完了。 好歹一缸子热水进肚混个水饱了,身上也热乎了,她眼角也有些热了,她忙去用破旧的棉袄袖子擦。 林盈盈发觉虽然她穿的破旧,但是一点不脏,看来她爱干净的习惯还在。心里就欣慰了一下。 看她棉袄又旧又薄,林盈盈就关心的伸手捏她的袄袖子,嘴里说:“你穿的冷不——” “啊——”梁敏忍不住尖叫出声。 林盈盈心里一格噔,一下子捋起她的袄袖子,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她那布满青筋的细瘦胳膊上满是伤痕,一道新的伤痕狰狞的从手腕贯穿到胳膊肘。 林盈盈又气又心疼,把袄袖子给她拉下来,拽住她另一条胳膊就走。 她把梁敏拉到一间库房里,气呼呼的问:“梁敏,那个男人天天这么打你吗?” 她上辈子只是听说,这辈子是亲眼见。 梁敏瞒不住了,便凄然一笑,两眼呆呆的看着远处说:“他打习惯了,我挨习惯了。” 林盈盈气呼呼的问:“梁敏,前年派出所逮住贩卖咱们那一批的人贩子了,不是他们把贩卖的名单全部交代了吗,公安局的人没去姚村找你遣送回家吗?” 梁敏又是凄然一笑,低低的说:“前年公安局的人找到我到时候,我的女儿才刚出生不一个多月,我舍不得孩子。况且,你知道,我家是山西农村的,条件也很差,封建思想也很严重,我父母觉得既然我孩子都生了,就过吧……” 林盈盈抓住她的两肩摇晃着说:“梁敏,你太傻了,你不该受这份罪,你又勤快又善良,人又聪明,该过上好日子的……”说着眼泪流下来了。 梁敏看到林盈盈为她流泪,冰冷的心一热,呆滞凄楚的眼睛泛起一丝灵动(她原本有双清灵美丽的大眼睛),轻轻的安慰林盈盈:“别难过,女人嫁了人哪有不挨打的。” 林盈盈气愤的一甩她的胳膊说:“你胡说,我的思峰就不会打我——” 梁敏听了一怔,眼里闪出一股刺痛,凄然一笑说:“那是你命好,遇上好男人了。” 林盈盈狠声呵斥她:“不对,是你自己不会保护自己,女人的命运不是攥在男人手里,是握在自己手中——” 梁敏觉得她是在讲笑话:呵呵,女人的命运握在自己手里?自己能做得了丝毫的主吗? 林盈盈心焦的晃着恍惚呆滞的梁敏说:“梁敏,你不能任由他们一家这么虐待你,你得做出反抗……” 第298章 去看老同学 梁敏在心里叹口气,淡漠的朝林盈盈说了声:“快点吃了验货吧,你得忙几天呢。”然后扭身就朝屋外走去。 林盈盈看着她那轻飘飘的背影心里难受的很,但是想想自己三言两语怎么能改变她的命运呢…… 梁敏趁人不注意时把那两个烧饼偷偷掖到了怀里,她是得拿给家给女儿吃,女而在家里跟她一样遭嫌弃,家里有好吃好喝的都留给小叔子的小子了。 她娘俩除了挨饿就是挨骂,闺女今年两岁多点了,由于她这个母亲干的多吃的少身子弱的很,八个月奶水就没了,可是八个月的孩子没有跟人家一样喝奶粉吃蒸鸡蛋,她只能跟大人一样喝粥吃馍。 孩子身子弱,不好好吃饭,吃饭时自然吃不下一点,不到饭点就饿的哇哇哭,她也不敢给她开小灶做点吃的,只能让孩子饿着。可是小叔子的小子饿了奶奶就给蒸鸡蛋或者冲麦乳精。 每次看着那小子吃鸡蛋她都心疼的抽抽:家里的鸡和鸭都是她喂呀,但是下了蛋她的孩子只能看着别人的孩子吃…… 林盈盈验完了梁敏编的蒲草垫子,该给她五十五块钱,她却私下给了她一百块,不等梁敏拒绝她就板着脸攥住她的手,小声说:“梁敏,这钱你不用拒绝,我不是给你的,是给孩子的。我还没见过你女儿呢,就算我当姨的给孩子扯块布做身衣裳当见面礼,你要是不领情我可真生气了哈。” 看着林盈盈那要发怒的神情,梁敏怯怯的低下了头,小声嗫嚅:“盈盈,你叫我心里太过意不去了……” 这不是说话的时候,林盈盈拍拍她的肩说:“应该的,哪天我去看看孩子去,咱俩也好好说说话,你赶紧回去吧,我也忙了。” 看着梁敏拉着地排车禹禹而去,林盈盈无奈的长叹一口气。 真是悲哀呀,梁敏当初可是学会计的呀,人聪明又细心,如今却成了一个挨打受气的农妇。 挨枪子的人贩子。 林盈盈愤恨的骂。 林盈盈回了家,跟家人说了她今天遇上老同学的事,又说了梁敏日子过得多么惨。 顿时引起了全家人的同情,二妮居然低声嘟囔了一句:“跟我妈在他家里一样,估计那个阿姨的孩子也跟我们一样……” 俩丫头提起她们的爹都说“他”。 曹英听了外甥女这话顿时心里一酸,差点掉下泪来,同时对那个梁敏更心疼了。 就叹口气跟媳妇说;“盈盈啊,有空去她家看看,跟她常走动走动,给她买些吃的用的,毕竟你俩同学一场。” 林盈盈点头说是。 回到楼上,林盈盈坐在被窝里愣愣的。魏思峰看看她轻轻的问:“还在想你同学的事啊?” 林盈盈一脸心痛的说:“嗯,思峰,我想救她。” 魏思峰温和的问:“她是拐卖犯罪的受害者,是该被拯救,但是你想怎么救她呢?” 林盈盈说:“我想让她先脱离那个压榨压迫她的男人,她是学会计的,正好来咱们的收购站给我管账目。” 魏思峰无奈轻笑一下说:“你有空去她家看看吧,看看她婆家人和男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好脱离吗?有需要的地方,咱们要是能帮上就尽量帮。” 林盈盈感动魏思峰的体贴,她软软的往他怀里一靠,轻声说:“思峰,能遇到你,真是我好命。” 魏思峰搂紧她说:“是我好命。” 林盈盈一直惦记着梁敏,这天正好又逢马头集了,她要去梁敏家去看看她,这一世,她要帮帮这个好同学。 她赶集买了很多菜,还割了一块肉,又买了很多糕点,用一个大大的提包装起来绑在了自行车后座带去她家。 当她到了姚村,一路打听着来到梁敏家,看到她家的景况,林盈盈心里直发寒。 梁敏家住的是一座前后院的两进院子,梁敏男人是老大,下面还有两个弟弟都住在这进院子里。 梁敏三口子住的是前院的两间破烂的土坯屋偏房,两间砖瓦正房被公婆住着。 后院他弟弟一家四口住的是三间红砖蓝瓦敞亮的堂屋。 但是他弟弟的砖瓦房却是梁敏男人——麻脸在窑厂烧窑用工分抵的砖盖的。 “呀,盈盈,你、你怎么来了?”正坐在压井边洗一大堆衣服的梁敏扭头看到了林盈盈,吃惊的叫起来。 这时一个面黄肌瘦,穿的破破烂烂的小丫头听见妈妈说话,从屋里跌跌撞撞的跑出来,仰着小脸怯怯的看着面前的陌生人。 林盈盈笑笑把车子支好,把提包拿下来,笑吟吟的朝小丫头说:“来,看看姨给你带什么好吃的了。” 说着就从提包里掏出用报纸包着的包子和糖糕,捏着往她两只小手里各塞一个。 她买了就从集上赶过来了,用报纸包了好几层,捂在皮包里还热乎着呢。 但是孩子明明眼里馋的要流出眼泪了,小手却不敢接。 梁敏看到林盈盈突然造访,震惊过后胡乱在身上的围裙上擦擦手,急急站起来了,就笑着跟女儿说:“快拿着吃吧,妈让吃,这位就是上次给你买了烧饼的姨,快叫姨呀。” “姨——”小丫头怯怯的喊。 林盈盈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居然没立刻答应。 她不是被丫头喊“姨”震住了,而是刚才梁敏那句“这位就是上次给你买烧饼的姨”。 上次的烧饼她竟然没吃,给孩子带回来了,而且还让孩子记着,至于吗? 还是孩子连烧饼都没有吃过? “盈盈,走,进屋,赶快进屋烤烤火去。”梁敏拉着她的袖子往屋里让。 林盈盈回过神来,亲昵摸着孩子的头,跟梁敏正往屋里走,忽然从后院跑过来俩胖乎乎的小子,不由分说就夺过梁敏女儿手里的包子和糖糕,俩人大口大口的吃起来,而梁敏女儿一动不动,看来是被夺习惯了。 林盈盈皱皱眉问:“这俩孩子是谁家的,怎么回事?” 梁敏忙小声跟林盈盈说:“这就是我小叔家那对双胞胎小子。” 然后叹口气满口艳羡的说:“我小叔子比我们结婚早两年,人家来了就生俩胖小子,都三岁多了,下边还有一个小子。” 说完一脸讨好的跟那俩小子说:“快拿着回你们屋里吃去吧。” 其中一个小子用脏兮兮的胖手指着林盈盈鼓鼓的的皮包说:“里、里面还有好吃的吗?” 另一个小子霸道的伸手就朝皮包里掏。 第299章 梁敏的家 林盈盈看着俩孩子都满脸鼻涕,一双小手黑得像从来没洗过,很是嫌弃,又看他们这么霸道顽劣,真想一巴掌把他们扇一边去。 但是碍于她一个大人不能这么对孩子,还有梁敏在这个家里这么受气,她不能给她添乱。 就把提包往后一藏躲开他的脏手,压着火气说:“别动,我给你拿。” 说罢从包里掏出一袋饼干递给他俩,又吓唬说:“快拿着跑吧,一会我给你们夺过来了。” 那俩小子听了抱着饼干甩开小短腿跑了。 梁敏尴尬的说:“盈盈,没办法,看看,让你破费了……赶快进屋吧。” 林盈盈进屋就不客气的把两扇破木门一关,掏出里面的吃食又塞给梁敏女儿,亲切的说:“乖,吃吧,这回没人跟你们夺了。” 又问丫头叫什么名字,梁敏说叫笑笑,她苦笑一下说:“我希望女儿能天天笑。” 林盈盈亲热的拉过孩子,这个小丫头长得很像梁敏,瘦瘦的小脸,尖尖的鼻子,大大的眼睛,只是带着一副可怜相,看人怯怯的。 这小模样令她想起头一回见大姑姐家那两个小丫头的情形,看来不受宠家的孩子都是一样的。 笑笑虽然穿的破烂,但是都被梁敏收拾的干干净净,也乖巧安静。 上面说过,孩子们的安静并不是天生的,孩子的天性是爱哭爱笑爱玩爱闹。 她们这么听话都是因为是被吓的。 梁敏是这个家里花钱买来的,所以就遭到了这个家里每个人的痛恨,她娘家又远,又生了个闺女,这家人就更加肆无忌惮的打骂欺负她了。 林盈盈看看门外问她:“你男人呢?” 梁敏听到问她男人,一脸羞耻的低声说:“他在窑厂烧窑,中午不回来吃饭。” 林盈盈看看她住的两间土坯屋,简直挤得没下脚的地方。两张床就站了一半,然后是一件衣橱,他们一张大床,床头一只梳妆柜。另外一些盛鞋的箱子和盛一些日用杂物的筐子啥的就把屋子给占满了。 紧里加楔的是,就这屋子正中间还竖着一根粗木棍,直直的抵着屋顶上的房梁。 “这跟棍子是干嘛的呀?”林盈盈问。 梁敏为自己家的寒酸倍感羞愧,就低了头叹息:“这根棍子是抵着房梁不让它断,房梁从中间裂开了。” “呀,那这屋子还能住吗,多危险呢,你男人不是在窑厂烧砖吗,怎么不想办法翻盖一下屋子呢?”林盈盈皱眉小声问。 梁敏苦涩的摇摇头说:“哼,翻盖屋子,不知何年何月呢,他力气大,在窑厂干的活最多,可是这么多年我就没见过他往家拿过一分钱,那几年干的活都抵成砖给他二兄弟盖屋子了,再就是给他三兄弟盖屋子了……” 这太不公平了。林盈盈暗骂。 她就吃惊的叫:“他傻吗,自己住着土坯屋累死累活挣的钱都给兄弟盖屋子?” 梁敏冷笑:“他听他娘的话呗。” 林盈盈又皱眉问:“那他挣的钱呢?还有地里的收入?” 梁敏神情更加凄楚了:“他家人说我一个外地蛮子,不能让我见一分钱,不然我哪一天拿着钱跑了他们哪找我去。” 林盈盈听了张口无语,这些天她跟姚村的人打听过买梁敏的这个男人,光知道那个满脸麻子,样子凶恶丑陋的男人对梁敏暴戾,还真不知道他这么愚孝。 林盈盈就又小心的问梁敏:“梁敏,你跟那个男人好歹过了有三年了,她一点不知道顾你娘两个吗?” 翠玲眼里干干的说:“他还顾我们娘俩?哼,他看见我们娘俩就恼恨死了,我是个蛮子令他丢人了,我又生个闺女,而他弟媳妇生了三个小子,我更令他没脸见人了。” 林盈盈气的当着孩子的面就骂开了:“放他娘的屁,他买了你是他犯法了,还嫌弃你是蛮子,他要是有本事自己娶媳妇啊,还花钱买蛮子干嘛——” 说到这里她戛然而止,想想说这个也没用,梁敏还能跟那个粗暴又愚蠢的男人讲道理吗? 林盈盈就在心里打算,怎么帮助梁敏跟这个男人离婚呢? 如果不跟他离婚,梁敏这辈子别想过好日子,因为她再生还是闺女,以她本来的地位,在加上这个年代的农村思想,梁敏这个一连生三个闺女的女人确实会苦一辈子的。 没办法,女人的地位在这个时期还是很低的。 不过离婚这事不是一蹴而就的,梁敏本来脾气好,性子软,这几年又被欺压的更是无丝毫反抗能力了,忽然间让她反抗她的命运,那是不可能的。 其实当年梁敏跟林盈盈说过,他们学校有个男孩喜欢她的,他俩是老乡,一起升入中专,一起上学放假一起回家,那男孩自然很照顾她,俩人就顺理成章的暗生情愫了。 她被拐卖了,那男孩也杳无音信了。 忽然门被呼啦推开了,那俩脏小子两手空空的又进来了,来了就张着小脏手说:“嗯嗯……我妈还叫来问你要好吃的。” 林盈盈听了脸一拉,哪见过这么不懂事的妈,居然这么教唆孩子。平时欺负梁敏也罢了,可是人家家里来客人了呀。 但是梁敏看见俩小子来要吃的,早慌慌的不行,红着脸低声下气的问林盈盈:“那个,盈盈,你还带了啥吃的,再他俩拿点吧,不然一会他奶奶知道孩子来要吃的,空着手走了又该找事了……” 林盈盈虽然恼恨,但碍于梁敏在这个家的地位,只好又拿出一袋蛋糕递给他俩,然后板着脸说:“回去跟你妈说,没有了。” 那俩小子又得了好吃的,抱着蛋糕屁颠屁颠的跑出去了。 梁敏羞得面红耳赤,林盈盈无奈的一笑,看看快晌午了,就问梁敏:“你们不一锅吃饭吧?” 梁敏点点头说:“不一锅做饭,地和粮食还在一块。” 说着忙起身说:“看我光顾着说话了,我去做饭吧,那个人不回来,就咱三个吃饭,正好咱姐俩好好说说话。” 梁敏称呼她男人是:那个人。 林盈盈就是来跟梁敏说说心里话的,听到这很开心,忙把大提包拉开,先把一块猪肉掏出来,又掏出一大菠菜,还有几个土豆,一把腐竹,木耳,最后连八角、花椒、小荤香这些佐料也掏出来了。 她猜到这些佐料梁敏家里肯定没有。 第300章 打脸恶婆婆 “盈盈,你、你这是干什么呀,这得花多少钱呐……”梁敏看着惊叫。 林盈盈笑着说:“哪里话,做了我也吃啊,咱娘仨好好吃一顿。”说着亲昵的亲亲笑笑的小脸。 梁敏看她跟女儿那么亲,心里暖的不行,她问:“盈盈,你孩子多大了?肯定长的跟个天仙似的,你长的这么美,你家大校长也一表人才的,生的孩子不好看才怪呢。” 林盈盈一脸幸福的说:“我家小宝快两岁了,比你家笑笑小三个月,她呀,比我两口子都好看,改天给你看看呵呵……” 梁敏提起孩子眼里才有了光彩,她搂着自己女儿满眼艳羡的说:“你家女儿一定被宠成小公主了,看看我家笑笑……唉——” 林盈盈摸摸笑笑的头说:“在当妈的眼里,孩子都是小公主。” 梁敏苦涩的一笑说:“话是这么说,可是妈妈无能,孩子也跟着受屈。” 林盈盈捉住她这句话说:“所以呀,为母则刚,就是为了保护我们的孩子,我们也得强大起来。” 梁敏恹恹的低下头去。 林盈盈有心让娘俩吃顿好的,就暂时不提这个了,她兴致勃勃的说:“梁敏,我跟开饭店的大姑姐学着做了几个硬菜,虽然味道不正宗,但吃着也行,今天我就做给你们吃哈。” 俩人就一起去厨房忙活了。 切肉的切肉,洗菜的洗菜,一边说着过去的事,俩人心里都暖暖的,仿佛又回到了学生时代。 林盈盈先把东坡肉做好了闷着,又开始做狮子头,这边刚把油过好,厨房门口就露出一个黑胖的头,她耸着鼻子嗅厨房里的香味。 不等林盈盈问这是谁,梁敏就慌慌的从锅边走出来,低三下四的赔笑急急说:“妈,这位是我当姑娘时最好的同学,也是如今全乡有名的收购站厂长林盈盈……她今天来看几个丫头,带了不少好吃的,还割了肉,我就做了给孩子吃,做好就端一半给你和爸还有兄弟几口子吃。” 林盈盈这才知道这黑胖子老婆子是她婆婆,碍于礼貌,她就朝她微笑一下说:“大娘好,不知道大娘在家就还没去跟大娘说话,一会做好饭一块吃吧。” 本来在媳妇面前习惯了作威作福,此刻也一脸蛮横的梁敏婆婆,在听见林盈盈的大名后立刻神情大变。 她满脸堆笑,点头哈腰的朝林盈盈说:“哎呀你就是林厂长啊,真想不到你跟我家敏子是同学呢,早知道套骡车去请来家做客了……看看我家这烂摊子,你可别嫌弃呵呵呵……” 她紧张的搓手跺脚的说起客套话没完了。不觉看媳妇的眼神也柔和了:自己媳妇居然认识这么个大人物,人家还来看她,还给她买这么多吃的。 她可有的光沾了。 这伸手不打笑面人,林盈盈再恶心这老婆子,也不能不跟她寒暄一句啊,但是寒暄完就不客气的说:“大娘你忙去吧,我们姐俩说说话。” 梁敏婆婆咧着满嘴黄牙巴结的笑着说:“哎别这么说闺女,你来到俺家了,是客,俺得来陪着你说说话……” 说着晃着肥硕的身子挤进了厨房。 林盈盈冷笑一下忙推辞说:“哎呀大娘真客气,不过这会正做饭呢,厨房里也烟熏火燎的,吃了饭咱再说话吧。” 梁敏那黑胖婆婆才不想在这黑洞洞的厨房里说话呢,只是想弄清楚有多少肉罢了,哪撵得走。 她边呵呵笑着边走到锅边说:“没事没事,你客都不嫌弃俺家厨房脏,我更得进来搭把手了。” 说着一对嵌在肉里的小猪眼睛在锅里盆里滴溜溜的来回看。 梁敏当然知道婆婆的意思,就把闷着东坡肉的锅盖掀开给她看,又把油锅里滚着的肉丸给她看,说肉是客人带来的,她就没留一块都做了。 她婆婆听了差点当场骂出来:败家娘们,就不能留一块给我,让我腌起来,或者把肥的烤成油,能吃好几顿呢。 但是人家买肉的客人在呢,不能开骂,不然被人笑话。她就硬压下心里的火气,语气里的艳羡却压不下去:“呵呵,林厂长真客气,买这么多肉啊……林厂长,你可是咱全乡人的福星啊,全乡人都跟着你挣钱,听说你的钱挣的可容易了,跟扫杨树叶子一样呼啦呼啦一会一大堆……” 林盈盈往后退退好离她远一点,冷冷的说:“钱是好挣,得有那个本事挣啊。看看你家儿子也太无能了吧,年轻力壮的,咋混的,看看给我同学住这两间快塌了的土坯屋,我同学娘俩还穿的跟要饭似的,出门多寒碜呢……” 梁敏婆婆那张黑脸一下子紫了,她忙改变了话题:“呵呵,林厂长,你来的真是时候,正好俺那俩小子馋肉呢,托林厂长你的福了。” 林盈盈气的要死,真想说想吃自己买去,关我屁事。但是显然不能这么说,话里就暗带嘲讽:“呀,刚才那俩小子啊,这会可是该撑着了吧,可是吃了我不少饼干蛋糕。刚才来了,还不等我给他拿就抢你孙女手里的包子糖糕。这俩孩子一看就是霸道惯了的,你孙女一看就是受欺负惯了呢,你这个当奶奶的可得一碗水端平啊,可不能偏向哪个呀……” 这话梁敏婆婆哪能听不出揶揄来,连着被奚落,你再是大名人也不行啊,我老婆子还怕你呀! 她就不服气的说:“小子嘛就是霸道一点,谁叫他是小子呢,我就喜欢小子,要是梁敏也生个小子就好了。”说罢恶狠狠的瞪一眼梁敏。 梁敏拿筷子和漏勺的手抖了。 林盈盈却笑吟吟的说:“大娘,你这想法可错了,这小子看起来好,其实过日子还是闺女好。 闺女都孝顺父母听爹娘的话,不会坑爹娘,儿子可不行啊,弄不好就是个祸害,比如长的丑了有毛病了就娶不上媳妇,娶不上媳妇多丢人呢,还得花钱给他买媳妇……” 这老太太的脸一下子黑紫了。 这不是作践她儿子吗。 第301章 给婆婆祝寿 可是这边还没完:“可是这买媳妇是伤天害理的呀,自己那丑儿子傻儿子可是生生把人家好好的姑娘祸害了。人家姑娘要是不到他家里,肯定在城里上班过的体体面面的,被买到这穷的叮当响的家里还挨打受气,你说大娘,这买媳妇的是不是丧尽天良啊……还有,如今国家专门打击贩卖人口,听说以后不光枪毙人贩子,连买人的人家也一并枪毙完事。” 这句话等于是拿大耳瓜子在梁敏婆婆那大胖脸上扇来扇去扇来扇去……她的胖脸颊上的肉都抖起来了。 “哦我想起来我窝里还煮着面条呢,我得去看看。”她脸红鼻子粗的逃也似的跑出梁敏的厨房。 林盈盈在厨房里爽到爆。 梁敏已是满脸的泪,她嗫嚅着说:“盈盈,这些年,就你替我说一句公道话……” 林盈盈同情的看着善良温顺的梁敏说:“梁敏,我现在日子过得越来越好,以后我会帮你的,但是,你得听我的话不能再自贱了。” 她从梁敏家回来,做晚饭时婆婆问她吃什么,她打了一个饱嗝说:“还撑着呢。” 婆婆亲昵的在她头上拍了一下说:“馋嘴丫头,吃恁多干啥呀,不说留给人家吃呵呵。” 林盈盈愤愤的说:“唉,气的,就使劲吃。妈你都不知道我同学在她家过的什么日子。别的不说了,就说吃饭吧,我们一做好她就给她公婆和小叔子一家送去一多半,还要再给她那个男人留一碗肉。唉,你都没看见她女儿见了肉给馋的,我都想掉泪。她才比咱小宝大三个月,咱小宝可是被咱一大家子宠着,她家孩子就被一大家子骂来喝去的。” 曹英本来就心善,听到这里就皱眉叹息说:“不稀罕,不跟你大妮二妮在她们李家时一样嘛。” 说到这里不自觉的叹息着说:“就有这种狠心老婆子,别管孙子孙女都是自己的根,哪能那么混账,偏心成那样呢。唉!” 林盈盈也跟着狠狠的骂了一句脏话,忽然她惊叫:“妈,过几天不是您生日了吗,我要跟您祝寿,我叫梁敏娘俩来热闹热闹,也好让她娘俩解解馋,我跟她也走动起来。” 儿媳妇孤身一身远嫁到这里,能有个以前的同学走动当然好,她俩又都是给卖到这里的,曹英很高兴她跟这个梁敏来往。 但是听到媳妇给自己过生日,她很吃惊,就有些慌慌的摇手说:“别别别,啥过生日不过生日的,咱庄稼人不兴这个。” 林盈盈想着婆婆苦了一辈子,这日子过得好了,儿女成群的,该给老太太办寿宴了。她就笑着说:“妈,您养活一群儿女不容易,现在都大了,日子也过的好了,该给您过生日,也好全家都聚齐热闹一天呵呵。” 曹英心里顿时升腾起一股骄傲和满足,是啊,如今闺女儿子都混的不错,老四马上就要谈婚论嫁了,老五在高中学习成绩数一数二,她是该好好享福了,过生日就过生日吧,她高兴着呢。 但是想想梁敏家的情况,就小心的问儿媳妇:“你让人家来是好,可是人家得空吗?她在家又不当家。” 林盈盈说:“没事,我出面去她家接她娘俩来。再说咱请她来不白着她,叫她带着孩子吃了不说,走的时候再给她些肉跟菜,保管她婆家人都喜欢的不得了,因为到家都落到她婆家人肚子里了。” 说到这里她又恼恨起来了。可是又没办法。 曹英老想着那个可怜的小丫头,就点点头说:“行,也别光给人家点吃的,你不是说她家丫头也穿的破破烂烂的吗,一会我去你四妹妹那扯几尺布来,咱家有棉花,我给孩子做一身新棉衣。” 林盈盈听了猛地扑上去搂住婆婆的脖子,感激的说:“妈,你真好,我替我那苦命的同学谢谢你。” 曹英笑着扒拉开儿媳的手,拿起剪子剪一张没剪完的鞋样子,嘴里说:“傻丫头,啥谢不谢的,妈就是可怜孩子,你呀,别净拿好话哄我,要是真想让妈高兴啊,就赶快再给妈抱一个出来,妈就喜欢满院子孩子跑,不管孙子孙女妈都会当宝贝疼。” 林盈盈转转眼珠,调皮的一笑说:“妈,不急,小宝才两岁,再过两年也没事,放心吧,准给你生个大胖孙子。” 曹英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她拧拧媳妇的小脸说:“好好好,我等着抱大胖孙子……” 婆媳俩笑成一团,把睡着了的小宝都聒醒了。 林盈盈过了门第一次给婆婆过生日,她准备给婆婆过的热热闹闹的。 小宝因为白天跟着奶奶玩,晚上也跟奶奶睡了。小宝本来就比人家孩子聪明,说话早,小嘴又甜,天天把曹英给哄的笑不绝口,晚上一老一少总是在床上叽咕玩笑半夜。 这天晚上,魏思峰小两口钻进了被窝,林盈盈却绷着脸攥住丈夫不老实的手,娇嗔的说:“你就不能正经点,我有正经事跟你说。” 魏思峰诞笑着说:“这才是天底下最正经的事……” 林盈盈宁死不从,吃力的推着他的胸膛喊出一句:“我想给咱妈过生日——” 什么,过生日? 魏思峰一下子愣住了:说实话,他从来没给母亲过过生日。 以前是因为日子苦,哪里想过给母亲过生日,但是母亲却年年给他们六个孩子过生日。 母亲会他们姊妹六个各自过生日的当天,给煮两个鸡蛋。而她自己的生日,是哪一天她都没跟孩子提过。 所以导致如今就是儿女都成家了,日子过好了,母亲都六十多岁了,也没谁想起给母亲祝寿。 听媳妇忽然说要给妈过生日,魏思峰心里顿时百感交集。 他身子缓缓靠在了床头,轻轻的说:“盈盈,谢谢你,这是咱妈过的第一个生日。”说着眼圈居然红了。 林盈盈能理解他的心理波动,就笑笑,想缓冲一下他的激动,说:“别难过,以后咱们年年过,以前日子过得苦,家里事也不顺,就是给妈过生日她也开心不起来,现在不一样了,日子过好了,咱们的事业都蒸蒸日上,妈以后就光享福了……” 第302章 红旗轿车 魏思峰果然笑了,他搂着媳妇说:“是啊,咱们以后就让妈安享晚年了,妈可算是熬过来了呀……” 之后魏思峰讲了很多小时候的苦日子,而更苦的是母亲,尤其没了父亲后,母亲真是拿命来养活他们。 林盈盈听了越发对婆婆这个生日尽心了,她准备不光让全家人都到,还把婆婆两个侄子跟娘家亲人都请来,这就是大摆寿宴了。 林盈盈知道,叶落归根,人年纪越大了对儿时的记忆越清晰,也越怀念,跟娘家人也越发亲。 因为儿女们都没有想过给母亲过生日,所以谁也不会有这个准备,林盈盈只有挨个的通知了。 她先给三妹打了电话,远在省城的三妹听到嫂子要给母亲祝寿一下子懵了,然后激动的在那头说:“嫂子,说句心里话,我作为女儿,都不知道咱妈哪一天生日……”说着呜咽了。 林盈盈就安慰她说:“三妹别难过,我也是从咱建斌表弟那打听到了,咱妈因为以前日子苦顾不上自己过生日,所以都没跟你们说她哪一天生日,这不怪你们……我想知道你能来吗,毕竟你们这么远呢。” 三妹里面欢快的说:“能来能来,我们有车,木头开车回去,路上四五个小时就到家了,正好,这快过年了,我们提前给咱全家拜年了。” 跟三妹说好以后,林盈盈又挨个给大凤、二妹,四妹都说了,姊妹几个都先是吃惊然后对林盈盈感激不已,都说那天一定好好给妈庆生,让妈高兴高兴。 当然,林盈盈也邀请了大表弟建斌,二表弟建林,还让魏思峰专程到大舅家跟二老说了。 她又专门跑到县里的高中,通知了五妹,要她这周一定回去。五妹同样感动不已的答应了。 这个年头的人嘴都馋,大人孩子都喜欢走亲戚,因为能混上一顿好吃的。 这给婆婆庆生,自然得把菜准备的丰盛还得有余,好让亲戚吃了再拿回去些。 对于当天菜谱的事,当然大凤在行,林盈盈就去“御凤私房菜馆”找大姐商量当天的菜谱了。 自从去年何劲松给大凤支招,去县里给她的“御凤私房菜馆”做了宣传报道后,她的加盟连锁模式开始有人问津。 当林盈盈的“盈盈柳编收购基地”在中央电视台做了广告大火,她跟张文兵商量了,也准备走全国报道的路线,请大众日报的记者来她饭店实地考察了登报做宣传。 但是要做宣传头面一定得做足啊,菜馆这几间简陋的民房当然不行,于是他们就打造一个豪华样板店。 他们在乡里的偏僻一些的地方买了一块地,去城里请了一名建筑师,帮她设计出了一套古香古色的饭店建筑。 建筑一共三层,三层的房屋粉刷一新之后,被分别装修成大厅和包间,三间屋子的临街墙面都被扩了一个个大大的窗子,全部用十二厘的玻璃做成封闭的窗,纱制窗帘垂下,既有矇眬的美,又光线通透。 院墙都用砖垒成细密的菱形状,院子里平整栽种上四季常绿的花木,还在院子周围种满了月季。 月季是花期最长的花种,它一年三季都花香弥漫,最适合饭店和旅馆种植。令客人一进饭店看到满院的花色嗅着满院的花香就会心情大悦。即使冬天没花香了,到底还有绿色植物看,反正进来就有风景看。 大凤说,她的“御用私房菜馆”的菜系本来就是宫廷名菜,名字也起的很“古”,这装修就该古朴一些。 样板间盖好了,等等可以入驻了就去联系北京的报社。 魏思峰有文化,这事大凤就教给他办了。 如今“王祥寨小学”在魏思峰的努力下,孩子成绩是突飞猛进,还参加各种作文、和学习比赛,名气越来越大,魏思峰这个校长也经常受邀请去全国各地讲课。 他视野开阔了,人际关系也丰富了,联系报社记者的事他就包揽了。 对于弟媳给母亲祝寿,大凤当然高兴,弟媳来找她商量当天的菜单,她兴致勃勃的说:“这个交给我,你别管了,到时候你只管招待客人,吃喝的事全由我负责。” 林盈盈却正色说:“不,大姐,咱妈这过头一个生日必须我跟思峰出钱办,别的事我不争,这件事我必须争。” 大凤知道弟媳的性子,就呵呵笑笑说:“好好好,我不跟你争,你是她唯一的儿媳,你是主人,我是客。这样,明年我来做东如何?” 林盈盈嘻嘻一笑说:“那我等着明天多吃多喝。” 大凤羞羞她说:“这大老板咋这么小财迷呢?” 俩人说笑一回就拟定好了宴席的菜单,大凤说那天菜馆停业一天,全副精力给母亲祝寿。 终于到了曹英大寿这天,三妹两口子开着一辆红旗轿车头天就来到了。 当木头开着一辆黑色的红旗轿车载着新婚妻子来到王祥寨的时候,一进村就被人围的走不动了。 穿着貂皮大衣,烫着头的三妹喜滋滋的从车里钻了出来,亲热的跟村人打着招呼,并冲孩子们撒起了糖果。 把全村大人小孩都乐得不轻。 这王祥寨人虽然这两年跟着林盈盈做编织手里有余钱了,可是这轿车还是头一回见啊! 于是无论大人孩子男人女人都围着这辆车啧啧称奇啧啧赞叹啧啧艳羡个没完。 还是魏思峰闻讯从家里出来,拿着烟挨个散着才驱散了人群,让大伙让出了一条道,木头才开着车缓缓的进入了“槐花胡同”,后面又尾随着呼呼啦啦的人群跟进来了。 王祥寨的人都好奇那个醉酒大小伙子怎么会是大老板呢?三妹怎么这么有福呢? 当曹英跟村人说出他就是那一年三妹没拐卖,救了三妹的那个恩人,全村人都沉默了。 头天晚上,林盈盈就和魏思峰把宴席要用的大件买好了,今天再去集市上买些零碎吃食就行了。 这零碎吃食也不少,糕点,瓜子,还要买些给亲戚回礼的吃食,可是一大堆,一辆摩托车怎么也载不下。就只能让木头开着轿车去了。 可是问题来了,这轿车都想坐坐,大妮二妮要坐,魏思山三个孩子要坐,小宝也哭闹着要坐,所以这轿车只能载人了。 第303章 答应我一个条件 没办法,魏思峰就又借了一辆骡车去集市上买东西了。 而大凤两口子在家里忙活着准备中午的酒席,曹建林和曹建斌早早的来了给大凤打下手。 魏思山两口子自然也一早过来了,魏思山进门就给婶子磕头,说着贺寿的吉祥话。当他抬起头来的时候,泪水噙在眼里。 曹英也抱着侄子流泪了。 魏思山给婶子拜过寿就跟大伙一起忙碌了,而打扮的花一样的麦子却充当起了女主人,擦擦桌子挪挪椅子等着招待客人。 好不容易回娘家一回,三妹也要跟着去集市上,五妹也要去,于是魏思峰赶着骡车,林盈盈跟三妹、五妹坐上,一行四人去马头集了。 木头开红旗轿车载着一车孩子缓缓行驶在骡车前头。 因给母亲过生日,四人都热情高涨的,去赶集的一路上都欢声笑语不断。虽然冬天的风很冷,却挡不住每人心里的热。 到了集市大街上,林盈盈让魏思峰把骡车停在一家商店门口,她喜滋滋的进了商店。 开商店的跟林盈盈熟悉了,看到她进门就笑着说:“给嫂子,昨天才拿来的,嫂子可真是有钱人呢呵呵。” 林盈盈边掏钱边说:“什么有钱不有钱的,还不是因为你大娘有腰疼病吗,怕凉。你忙吧,我们得赶集去了哈。” “嗯,嫂子慢点哈。” 林盈盈兴致勃勃的抱着两个袋子坐上骡车,车上的三人一起问:“什么呀?” 林盈盈故作神秘的笑:“到家看了就知道了。” “切,还保密呀?”三妹佯嗔的撇撇嘴。 林盈盈得意的把头一仰说:“对,就是保密。” 她越说保密,这三人越发好奇了,不过林盈盈把袋子紧紧抱在怀里开口了:“谁想提前知道里面是什么宝贝,就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三人一起问。 林盈盈微笑看着他三个说:“中午谁答应给咱妈唱生日歌我向谁揭晓谜底。” “啊,唱生日歌?”三人惊叫。 这个年代的人都很保守、含蓄。虽然五妹是学生,学校里也没有音乐课,一个月开一次运动会还经常有学生缺席不参加呢,哪会唱歌。农村学生就是这样:默默无闻的死读书。 魏思峰这大校长也只是教孩子学习,没想过给孩子增加音乐课,平时也不唱歌。 这让他待会当着一群亲友的面唱歌那不难为情死吗?不干不干。 三妹从来就不喜欢唱歌,这时候更没戏了。 林盈盈恨铁不成钢的质问:“看来没人想知道我抱的是什么了,唱首歌让老人家高兴高兴很难吗?” 五妹缩缩头说:“我不会唱啊。” “就是啊,我们都不会唱啊。”魏思峰跟三妹一起附和。 林盈盈哼一声说:“我教你们啊,简单的很,就一句词,只不过曲调不同罢了。来,听着,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她坐在骡车上歌声清朗轻柔,四处都是赶集的人,听见了都微笑着朝她看。 林盈盈丝毫没有难为情,停下嗓子看着他三人问:“怎么样,好唱吧?” 五妹忽然双眼有些湿润,她第一个说:“嫂子,我给咱妈唱。” 三妹紧跟上:“我也给咱妈唱。” 林盈盈不依不饶的把眼睛投向赶车的魏思峰问:“别装听不见哈,你,唱不唱?” 魏思峰朝骡子甩了一鞭子,狠狠的一咬牙:“唱。” 三个女人都被他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该让我们看里面是什么了吧?”五妹把头勾着往林盈盈怀里蹭。 “啪”林盈盈在她头上轻轻拍了一巴掌,嘴里笑着训他:“老实坐好。” 五妹摸着脑袋一脸无辜的说:“我怎么不老实了,我不就是想看嫂子怀里抱的到底是什么玩意吗,哼。” 林盈盈偷笑一下,不再卖关子了:“告诉你们吧,这是给妈买的一床电褥子,我托商店老板从城里捎回来的。” “电褥子——”五妹惊呼。 这电褥子可是城里人才用的啊,嫂子居然买了它来家。 三妹立马惭愧的说:“嫂子真是周到,我在城里都没想到给妈买……” 林盈盈笑笑说:“谁买都一样,花的都是咱家的钱。其实咱屋里烧着烧着土暖气,不太冷,就是咱妈腰不好,老是觉得被窝凉。这电褥子一插电就发热,往床单下面一铺,被窝里就热乎乎的,她腰就不凉了。” 三妹跟五妹都由衷的夸嫂子好,魏思峰一脸骄傲的笑。 同时心里也无比感谢媳妇:他都没想过给妈买电褥子。 他们四人到了集市上又买了一些菜,还有糕点零食瓜子糖果,怕家里酒不够,又买了几瓶好酒。 木头车上拉了一车孩子,自然他就成了保姆,孩子在车窗里勾着头,要什么他就买给他们什么,让哪个孩子都满意。 采购完了,林盈盈让三妹挤到木头轿车上去,她笑着说:“我们还得去接一位贵客。” 五妹和三妹一起问:“谁呀?” 林盈盈说:“我同学,一会给你们介绍认识。” “你同学——”姐妹俩一起叫。 魏思峰严肃的看着她俩低声说:“对,你嫂子的同学,也是那一年被拐卖过来的,日子过得很苦,呆会到了咱家你们要对人家热情一点。” 三妹跟五妹同时说:“那当然了,我嫂子的同学五妹当然会尊重了。” 魏思峰点头。 林盈盈微笑着往车上一坐说:“三妹你快腾地方坐你家车里去,思峰,走,咱这就去接梁敏。” 木头早就心疼媳妇坐骡车了,但又不好意思让她自己挤进轿车,听到嫂子的话就趁机跟媳妇说:“既然嫂子还要接人,你就进来抱着小宝吧。” 林盈盈跟五妹相视一笑,三妹抿嘴笑着坐进了自家的轿车里。 魏思峰赶着骡车走到了梁敏家门口,林盈盈去她家喊出了梁敏母女俩。 当五妹看见穿的破破烂烂,长的干干瘦瘦的梁敏母子时,马上大声喊了一句:“大姐你好。” 并且欢快的从骡车上跳下来,把笑笑抱上了车。 魏思峰也向梁敏问好。 梁敏本是文化人,看见魏思峰这个大校长跟她礼貌的打招呼,也拾起了当初的礼仪,得体的跟魏思峰客套了几句。 第304章 宴席热闹非凡 这时一个身材矮小,满脸麻子的男人跟了出来,猥猥琐琐的朝林盈盈一干人看。 林盈盈冷笑一下,顺手从骡车里拿了一瓶酒,一扬胳膊扔给他这个一家之主。 他稳稳的接住酒,挤着眼笑开了,还假模假样的邀请大伙进家喝水。 魏思峰虽然不屑,还是扔给他一根烟算是打招呼了。 林盈盈板着脸说:“我是谁你认识哈,我借用你媳妇一天没意见吧。” 那麻子见了这么好的酒哪还能说不,一张麻脸笑的一脸褶子的说:“没意见没意见。” 梁敏怯怯的跟他小声说:“晚上回来的时候给你带些下酒菜来。” 麻子朝她狠瞪了一眼,那是不让她明说出来。 梁敏忙吓得一脸菜色的说:“盈盈不是外人……” 自尊心这么强的梁敏居然说出这样向人索要的话,可见她有多怕这麻子。 林盈盈看着她在那丑恶男人面前那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样子,心里又气又疼。 就忙催梁敏坐骡车上快走。眼不见心不烦。 一上车离了他们村,梁敏娘俩都笑了。 “都坐好了哈,前面要过桥了,有点颠簸。”魏思峰坐在骡车前头提醒后面的一车人。 可不是一车人嘛。车里面连人带物挤的满满当当的。 他又朝后看看不觉笑了,戏谑说:“你们可得做好一会推车子的准备哈,我怕我的骡子拉不动你们了。” 林盈盈接口:“骡子拉不动你也套上袢绳跟它一块拉。” “哈哈哈……”骡车里一片笑声。 梁敏那两岁多的丫头也跟着大人笑的咯咯响。 梁敏看着自己两岁多的女儿天真活泼的笑,脸上浮起心酸的笑容。 这个孩子在家可没这么“大胆”的笑过,她可不敢笑,时时处在惊吓中,因为这个不呵斥那个就打骂,还被两个小子欺负着。 这时笑笑也没在她怀里,在五妹怀里坐着,林盈盈给她拿这吃的拿那吃的,还抓着她的小手跟她说这说那的逗她玩。 笑笑刚才一见到林盈盈就一脸喜气,她可不会忘了几天前给她买肉买点心的姨,一听说她要接她们去她家吃肉,能不高兴坏吗。 孩子最能感知到善与恶,她们一上车就跟她们玩起来了,好像离了囚笼的鸟,稍微一逗就笑的咯咯响。 一进家们,发现家里已经热闹非凡了。令林盈盈吃惊的是:李端午和雪梨也抱着刚五个月大的儿子来了,并且还拿了一大堆营养品。 李端午如今俨然是个暴发户了,大货车的活都排到后面半个月,他又找了一名司机跟他轮流开车,那钱可是哗哗的往腰包里流。 此刻李端午抱着儿子,二妹丈夫抱着儿子,跟木头和建斌哥俩坐在客厅聊天,雪梨跟三妹在一个角落说悄悄话。 曹英娘家弟弟弟媳也来了,老姊妹就在客厅里烤着火说心里话,麦子见了来人就热情的接住,端茶倒水的可勤快了。 厨房里大凤两口子跟魏思山忙的大冬天里汗流浃背的。 林盈盈跳下车就亲热的拉着梁敏跟全家人认识,曹英第一个跑过来抓住梁敏的两只手,说着体己话把她往屋里拉,五妹也抱着笑笑进屋,还招呼大妮二妮把小宝和堂哥三个孩子领过来,让他们跟笑笑一起玩。 魏思峰大妗子两眼艳羡的拉着林盈盈的手,由衷的夸:“外甥媳妇啊,你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媳妇啊!看看多能干多孝顺……把你妈的寿宴办的多排场,你妈刚才跟我说哩,说她做梦都没想到这么多人给她过生日啊……” 大伙都一致议论着说是是是,曹英又滔滔不绝的夸起媳妇来。 林盈盈可没空听他们夸她,她发现就今天的宴席差四妹跟白玉了,也该来了呀。 她就跑回厨房拉住大姑姐的手悄悄说:“大姐,四妹去哪了,白老师今天该来呀。” 大凤手里忙活着说:“我也不知道,四妹去喊他了,怎么还不来呢……” 二妹也跟着着急,说这四妹也不靠谱,喊了白老师还不赶快过来呀。 林盈盈就想:这文质彬彬礼数周全的白老师今天怎么有点糊涂了,别人都来了他这个准女婿居然姗姗来迟了,多不礼貌。 但是看看时间不早了,该安排入席了,她就忙忙碌碌的检查桌凳和茶杯酒杯。孩子太多,不能跟大人一桌坐这样太闹,她就专门给孩子安排了一张矮桌子,让孩子们坐一块。 孩子们都饿得快,她就跟大姐说要不先给孩子们上菜,让孩子们吃饱玩去? 大凤跟二妹都同意,直夸林盈盈想的周到。 屋里曹英一干人都热情的跟梁敏说话,尤其曹英像对小孩子一样抓了各种零食给她吃,还一个劲的说别客气,还要她有空就来找家里玩,她儿媳妇终于有个伴了…… 三妹还邀请她有空去城里玩,雪梨也亲热的跟她说话。 梁敏紧张的汗都出来了,心里也顿时喜欢上了这一家人。 一群孩子此刻都被五妹领着在一间小屋里玩耍,小宝大概是看见同龄人了,对笑笑热情的不行,不时凑到笑笑跟前,拽拽她的手,摸摸她的衣服,还趴在她小脸前甜甜的喊“姐姐,姐姐”。 奈何小宝头一回见这么多人,本来就怯,这小宝又热情过度了,她吓得搂住五妹的脖子不撒手,五妹只好一直抱着她。 魏思峰担心小宝,过来一看这情形就哈哈笑着打趣五妹:“行,五妹你一会吃饭的时候也得抱着笑笑哈。” 五妹脖子一梗说:“抱着就抱着,你想抱笑笑还不让你抱呢。是不是笑笑?” “嗯——”笑笑居然爽快的答应了一声。 这下子把外屋的人都逗笑了。 魏思峰不信邪,走到五妹跟前,朝笑笑伸出手臂温和的说:“笑笑,来,叔叔抱抱,叔叔给你拿好吃的。” 笑笑把头一扭,脸趴在了五妹胸口。 五妹骄傲的笑起来。 小宝不干了,扬着小手在下面抱着魏思峰的腿叫:“爸爸,小宝让你抱……” “哈哈哈……”哄堂大笑。 林盈盈自然操不完的心,忙活好客厅又来厨房检查菜品。 厨房里当然是鸡鸭鱼肉都有,佐料又齐全,大凤今天又是大展厨艺了。 第305章 想过离婚吗 她拿手的鸡汤,东坡肉,麻辣鲤鱼,都做好了,光这几个菜就很能撑场子了,剩下的煎煎炒炒更不在话下了。 梁敏在客厅跟大家说了会话,看林盈盈跑来跑去的忙活着,不好意思光坐着,就找个借口出来了,进 厨房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大凤看她来了忙亲切的说没什么需要忙的,要她去屋里看着孩子玩就是了。 林盈盈知道梁敏在家里忙活惯了,吃闲饭浑身不得劲,就跟张文兵和魏思山说:“文兵哥,大哥,饭菜快好了,你们别忙活了,去客厅跟大伙说说话吧,这点小活我们女人干就行了。” 俩男人就不客气了,起身出去了。 这边林盈盈烧大锅,梁敏烧小锅,大凤掌锅。 林盈盈忽然想起了什么,就跑出去找到五妹说;“五妹,你隔墙把春花嫂子一个孩子叫来吧,反正一会吃饭的时候也会带着孩子来蹭吃的,咱提前叫来她一个孩子吃她就不好意思再来蹭吃的了,今天孩子多,不差她家一个。” 春花老毛病不改,没眼色,又懒又馋的,每次闻见这边有香味还是凑过来,也不管你烦不烦。 今天是婆婆的大喜日子,林盈盈不想在宴席进行中看到她。 五妹就答应了,心里感慨嫂子真是事事周全啊! 她想起那年夏天因为一碗肉春花跳井的事,忍俊不禁的戏谑:“她这回要是再跳井可不好救了,井里的水多凉啊。” 林盈盈就苦笑一下说:“这回她跳不了了,她婆婆没了,没人管她了。” 林盈盈又回厨房烧火,就随口说出了春花的事,梁敏也笑了,觉得这样的人真是少见。 大凤跟弟媳说:“也就咱妈宅心仁厚吧,这么些年了,她来蹭吃就给她吃,换了谁家她都吃不上,谁还不烦她呀。” 梁敏听了这话忙真诚的赞曹英好,心眼好待人也热情,夸林盈盈有福,说自己婆婆要是有曹英一丝丝好她就知足了。 大凤呵呵笑着说:“我妈呀天生的心善面善,谁家孩子见了她都笑,都亲近,一辈子就没在谁面前使过坏……” 梁敏心里酸楚的低声说:“盈盈,你太好命了,摊上全家都是好人……” 忽然林盈盈语出惊人:“梁敏,你想过跟那麻子离婚吗?不会就这么甘心跟他过一辈子吧?” 梁敏跟大凤都愣住了。 大凤这弟妹也太“直接”了吧,居然“挑拨”人家离婚。 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你这么说话可是大逆不道啊! 大凤是过来人,知道离婚不易,这个年代的农村人离婚的可少之又少,除非是男人有本事了不要女的逼她离婚,哪有女的跟男人离婚的呀。 梁敏从愣怔中回过神来,又是那副满脸麻木的神色了。她低头拨拉着柴禾说:“我拿什么离婚呢,我离了婚带着女儿去哪呀?可是如果不带走女儿,她会被欺负死的,我宁愿跟女儿死在一起……” 大凤感同身受的叹了口气。 自己当初离婚有娘家撑腰啊,这个可怜的外地女子离了婚去哪呀!更何况自己离了婚有张文兵等她,梁敏有她这么好命吗? 林盈盈却微微一笑,轻声说:“梁敏,会有办法的,只要你学着聪明点,自己偷偷存些私房钱,就是将来离了婚也不会饿着你娘俩,比如,你每次卖编织品别把钱全数上交啊,你婆婆不会连你编几个东西都数着吧?” 梁敏发愁的说:“她倒没那么仔细,可是我不知道把钱藏哪啊。你知道的,我在家里没一点地位……” 林盈盈爽快的说:“这样,你的私房钱也不用拿回家自己藏着,你给我我帮你存银行,零存整取。” 梁敏听了眼里射出一丝亮光,轻轻的点了点头。 这时魏思峰从院子里的地窖里割了一大把蒜黄进来了。 这个年代还没有蒜黄这种新兴蔬菜,人们也不懂种蒜黄的技术。这时候也没有塑料大棚,冬天就只能吃大白菜,萝卜土豆的。 林盈盈这个重生人士为了冬天吃到绿色新鲜蔬菜,就把家里的大蒜种成了蒜黄,全家人吃了都拍手叫好。大凤还说明年多种蒜,冬天饭店加上这道菜呢。 林盈盈上次去梁敏家还给她拿去了一把,让她也尝鲜。 这梁敏又看到蒜黄忽然她脸红了,她两眼盯着那一把蒜黄,小声说:“盈盈,那个,看看我真没出息哈,居然开口问你要东西……” 林盈盈马上轻松的说:“哎呀梁敏,你别跟我作假弄虚的,想要什么你随便拿,不然我生气了哈。” 大凤也呵呵笑着说:“就是,你俩是同学,一起嫁到这里,就跟亲姐妹一样,如今我弟妹日子过得比你好,你问她要东西是应该的,别客气哈。” 梁敏就红着脸说:“上次你去我家,割了肉还拿了把蒜黄去,我给那个人留了点,那个人吃着好吃,他全家也都说好吃,就让我再问你要些回去吃。” 林盈盈当然不想给那一家人吃,但是知道今天梁敏要是拿不回去,说不定又是一场大祸。 就爽快的说:“不就是一把蒜黄吗,不说走的时候也给你割些带回去。” 说罢脸又一板,气哼哼的说:“回去跟那麻子和他那一家子说,这蒜黄可是贵的很,是专门给城里人送的,他们可吃不起,别吃上瘾了还逼你来要。要是光你娘俩吃,天天吃我都管够。哼,给那些人吃,还不如喂狗看着舒心呢。” 梁敏何尝愿意给他们吃,听到这话不但不误会,也狠狠的说:“嗯,回去就跟他们说,你卖五块钱一斤呢,吓死他们一窝鳖孙。” 三个女人都笑了。 林盈盈鼓励梁敏说:“梁敏,你就该这样硬气起来。” 这边正说着四妹一个人神色落寞的进来了。 林盈盈和大凤同时问:“白玉杰呢?” 四妹努力挤出一个笑脸说:“他回家了。” “回家了——”俩人吃了一惊。 原来四妹刚才去学校找他来给妈妈祝寿的时候,刚进学校大门就跟神色匆匆的白玉杰劈面碰上了。 白玉杰看见她就惊喜的叫:“哎你来的正好,我正急着去你家道别呢,我今天参加不了阿姨的寿宴了,昨天接到了家里拍来的电报,今天必须马上回去。” 第306章 四妹落寞 这个网络通讯不发达的年代,两地远隔都是写信,拍电报一般都是急事,所以接到电报的人都是心急火燎的赶回去。 四妹听了这话心里一格噔。想着妈大寿他不能去了,同时也替他担心家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四妹就犹豫一下说:“那要不你跟我回家给我妈祝个寿就走好不好?” 白玉杰看看手表焦虑的说:“可是乡里的车站一天就发一趟去县城的车,我怕耽误车时了呀。” 四妹想想也是,这紧急情况谁也预料不到,妈跟家里人会理解的。只是他突然要回家了,她心里舍不得,就非要送他去乡里车站。 白玉杰也乐得跟她一路说说话,他就骑自行车带着她去了乡里。 一路上俩人说不完的话,四妹也不是第一次送白玉杰去车站了,也可能是这次是因为妈妈的寿宴特别不想他走吧,路上不觉在大白天的就两手在后面环住了他的要,还把脸紧紧的贴在他背上。 搞得白玉杰都不好意思了,扭头小声提醒她:“别这样,不怕被人看见啊。” 四妹倔强的说:“谁爱看谁看。” 到了乡里车站,去白玉杰县里的那趟车马上就要启动了,白玉杰跟四妹道别一声提着包匆匆跑过去,四妹就在后面跟着也跑过去。 白玉杰急急坐上车,在窗口朝她笑笑说:“回去吧,我买给阿姨的礼物替我转达,我回来了会亲自跟阿姨道歉。” 四妹勉强笑着说:“没事,生日年年都有,来日方长,你别往心里去。” 白玉杰看着四妹那张红扑扑的小脸,不由从车窗伸出手摸了摸,满眼柔情的轻声说:“回去吧,阿姨生日,我不能到,你再回去晚了不好。” 四妹却深情的看着他,怅惘的说:“我看你走了再回去。” 白玉杰心里一软,柔声说:“那何必呢,这就发车了,你走了我也走了。” 四妹眼睛一眯,板着小脸说:“我就等你走了再回去。” 白玉杰扑哧笑了,看着她那可爱的小模样,恨不得咬她一口,就哄她说:“家里没事的话我周一准回来,别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听话,快回去吧。” 四妹就是犟上了,直直的站在车窗前不肯走,非要看着白玉杰被一辆破旧的客车载走了,才两眼无神,两腿虚飘的挪动了步子。 对白老师有事回家了,全家人都表示理解,说了两句就不再提了,也没人放在心上,只有四妹一个人空落落的。 一道道色香味都惊人的菜陆续好了,开始上菜了,大凤跟林盈盈挑选了适合孩子吃的,先给他们上。 林盈盈安排了三桌,男人一桌,女人一桌,孩子们一桌,这样吃喝说话都方便。 在孩子们的欢叫声中菜一道道先给他们端上了,孩子们就由五妹看着开始狼吞虎咽的开吃了。 这边魏思峰和林盈盈忙着给这两桌上菜。 每道菜都是一式两份,两张桌子上的菜都是一样的。大凤说这样公平,这样也显得正式、庄重。 这边忙着要开席呢,林盈盈不经意朝墙头一看,春花正趴在墙头上朝这边看,两眼的贪婪。 林盈盈顿时烦透了,这就是因为怕她中午再来扫兴才把她一个儿子喊来了,难不成她还要再带着个儿子来蹭吃的? 林盈盈就转了转眼珠,故意大声朝她说:“嫂子,你回去吃饭吧,你家小子在我家已经吃上了——” 她听了立马一脸窘态,呵呵干笑两声,头从墙上消失了。 林盈盈呢,为了防患于未然,就折回厨房,给她留了一碗“肉”在厨房备下了。 她给春花预备的那一碗肉,其实只是表面上几片肉,下面是些切剩下的白菜帮子,在上面浇了一些肉汤,又挑了几片薄薄的肉片搁在碗面上。 她想象着春花满心欢喜的端着肉碗回到家,一拨拉碗里……表情一定很精彩哈哈哈。 她忽然发觉自己越来越“有意思”了…… 这馋嘴娘们,早想整整她。 客厅里热热闹闹的两张桌子都坐满了人,另外孩子那一桌上,孩子们打打闹闹的吃着玩着,这边大人的桌上菜也都上齐了,只等人全了动筷子了。 雪梨的儿子很“争气”,到吃饭点了睡着了,雪梨跟李端午可以吃心净饭了。 二妹儿子也不让二妹两口子抱了,跟孩子们凑热闹,像模像样的坐在五妹身边,五妹喂一口就吃一口,别提多乖了,把二妹两口子高兴的不得了。 小宝开始粘着梁敏家的笑笑,笑笑还怕她,一会就玩熟了,姐妹俩坐在一起,拿筷子夹了菜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惹得大伙看了哈哈大笑。 梁敏看着自己孩子那开心的小模样,又有的吃又有的玩,不时发出天真的笑,鼻子直发酸,心里别提对这家人多感激了。 男人那一桌都倒上酒,由大姐夫张文兵开头,都给曹英说了祝寿的吉祥话,把曹英乐得眼泪都掉下来了,一口干了杯中酒。然后招呼大伙赶紧该吃吃该喝喝,说今天酒肉都管够。 女的这一桌上,林盈盈也把今天买的兰陵酒拿出来两瓶,所以没等开席,气氛就先热闹起来了。 还是老规矩,老大大凤端起酒杯,带头给母亲说吉祥话,然后挨个的敬酒祝贺,曹英又一饮而尽。 大伙都愣住了,连夸老太太海量。 曹英脸红扑扑的说:“高兴,我老婆子高兴啊……” 然后看着一屋子满满当当的人,想着都是儿媳妇请来给她过生日的,不等开口眼圈又红了。 她又给自己满上,端起酒杯说:“今个我跟大伙说实话哈,我今个太高兴了,都有点高兴晕了,跟做梦似的……我这老婆子活了快七十岁了,头一回过这么热闹的生日,这都是俺的好儿媳妇给俺安排的呀,我都不知道该说啥好了……” 大伙都鼓起了掌。 林盈盈就拦住婆婆说:“妈,别说了,您这么大年纪了,俺小辈给你过生日是应该的,您年轻时没少吃苦受累,老了该享福了。” 第307章 曹建斌的秘密 曹英娘家侄子曹建斌听了这话,欣慰的笑着说:“嫂子说的对,姑操心受累了一辈子,该享福了,不过享福也得有福享啊,我姑娶了你这个好儿媳妇福才来了……” 大伙齐声赞同,林盈盈都不好意思了,魏思峰搁着人群,含情脉脉的朝媳妇看过来。 魏思峰妗子忽然难为情的看看大伙,又看着林盈盈说:“盈盈啊,你认识的人多,帮你表弟找个媳妇吧,离过婚的也行……” 曹英忙接上说:“哎呦,不用你说,我们都操着心呐,有合适的一定给建斌介绍。” 也是因为喝了酒,曹建斌手一挥说:“不找了不找了,反正我这辈子也娶不到我喜欢的人了,自己凑合吧……” 曹建斌比魏思峰小一岁,因当年当过兵,结婚时在农村也算晚婚了,如今还不到三十呢,怎么能说不找了呢。 林盈盈就开玩笑问他:“建斌表弟,你才多大呀,怎么知道娶不了喜欢的人了?” 众人都跟着附和。 曹建斌端起酒喝了一大口,看着魏思峰一笑说:“我思峰哥知道原因。” 魏思峰笑了一下避开他。 这下大伙可不干了,纷纷逼问这是咋回事,表兄弟俩打什么哑谜呢,必须向大家交代。 曹建斌被逼不过,不得不招了,他嘿嘿一笑说:“我喜欢的人早飞上枝头变凤凰了,我这辈子估计见都见不上一面了。” 这下大伙更好奇了,林盈盈正色说:“建斌表弟,你要是想让我这个小表嫂子给你做媒,可得把你的情史给我讲清楚了,尤其得说出你喜欢的人什么样,我好对症下药啊!” “轰……”笑声差点把楼顶掀翻。 三妹带头起哄开了,鼓掌唱:“说——说——说——” 后面都跟着唱开了:“说——说——说——” 曹英几个老姊妹看着孩子们闹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曹建斌大腿一拍,吼一声:“好,今天我豁出去了,跟大伙透露一个秘密!我曹建斌当年喜欢的人就是,我思峰表哥的前女友——陈白霜!” “啊——”一片哗然。 因为这事都过去这么多年了,魏思峰如今妻女围绕,幸福美满,对过去那段往事也早释怀了,所以大伙也不怕引起他什么不适了。 只是,都奇怪曹建斌居然对那女人有这个心思。 林盈盈对陈白霜虽然心有余悸,但是毕竟过去了,她更不该把这个人放在心上了。 于是她先打破了这个疑惑,笑着问曹建斌:“这么说当年你表兄弟俩喜欢一个女孩呗,那当时是你退位让贤了,还是你甘拜下风了?” 她这句话又把全客厅的人逗笑了,气氛顿时更高涨了,都要求曹建斌讲当时的故事。三妹姊妹几个还说表哥藏得太深,这事她们居然谁都被蒙在鼓里…… 还是魏思峰开口拉住三妹说:“都过去了,说这个干嘛,有合适的就给建斌说说,咱舅跟妗子心里都急着呢……” 魏思峰这句话就结束了这件事,林盈盈却偷眼看看魏思峰,抿嘴笑笑。 忽然林盈盈朝魏思峰看了一眼,对他竖起一个手指,又看了看三妹姐几个,她们马上都懂了,立刻紧张起来。 因怕孩子们吵闹到大人,林盈盈就把孩子那一桌安排在了另一间小屋里,这时她走到孩子们的小屋里,问五妹:“都准备好了吗?” 五妹点点头,就笑着举起手跟一群小朋友说:“刚才教你们唱的歌都记住了吗?现在做好准备,听我指挥,我说开始你们就唱,现在起立。” 听到这话一桌小朋友唰站了起来,就连二妹一岁的儿子也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像模像样的立正,一双大眼睛直直盯着五姨。 五妹喊口令:“齐步走一二一、一二一……” 然后自己往屋外的客厅走,一对个子高矮不等的童子军就踏着节拍走了出来。 这边魏思峰姊妹几个统统站了起来,神情肃穆,跟升国旗似的。 曹英跟弟弟弟媳老姊妹好奇的看着他们,不知道他们要干嘛。 林盈盈鼓励的微笑一下,跟五妹说:“五妹,下口令吧。” 五妹羞涩的一笑,张口说:“开始——”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稚气的童声合着几个大人的腔调在房间里齐声唱响。 林盈盈随着大家的声调轻轻的唱着,有节奏的拍着手掌,心里暖流滚滚,她真正体会到了赠人玫瑰手有余香的美妙滋味。 “妈,生日快乐。”大凤先说了一句。 后面魏思峰挨次说“妈,生日快乐”“妈生日快乐”…… 而这时候曹英已经热泪纵横了,孩子们居然还给她唱起了歌,她做梦也想不到这个场景啊…… “姥姥生日快乐——” “奶奶生日快乐——” “大娘生日快乐——” 满屋子人都朝她齐声庆贺。 曹英笑着擦干眼泪,高声说:“咱今天都快乐哈哈哈……” “哈哈哈,都快乐——” 众人齐声欢呼。 这个生日的场景,此后的日子里曹英不断的回味,临终都还跟人絮叨这一刻…… 魏思峰眼圈红红的,故意朝众人大喊一声:“节目完了,大家尽情吃喝——” 大家心里都高兴,更何况满桌子的肉和菜香味扑鼻沁肺的,这一声令下还不都猛吃解馋呐。 于是筷子声,碰杯声暂时压住了说笑声,一阵阵饕餮大嚼后,可开始喘口气了,又开始了下一轮相互敬酒了。 大凤的手艺在座的都尝过,但是今天吃起来照样“惊艳”众人,听着众人一声声的夸赞“好吃好吃”,这个问这个肉怎么做的,那个问那个鱼怎么做的,还都奇怪这普通的白菜他们也都天天炖呢,咋没这么好吃呢,味道就是不一样啊…… 大凤高兴的满脸通红。 曹英家的酒席被夸,当然满脸自豪了,更因为是大闺女做的,就满眼疼爱的看着大凤,想着她以前的苦日子,再看看闺女现在春风得意夫妻恩爱的好日子,曹英笑到了心里。 第308章 这才是孩子应有的模样 曹英看着自己的一群孩子,欣慰的想:如今大凤从火坑里跳出来了,过上好日子了;儿子也走出了阴霾娶了个好媳妇过上美满日子了;二妹两口子守着裁缝铺子日子越过越好;三妹熬过两年孤苦当上了阔太太,女婿对她好得不得了;四妹这也快嫁人了,虽然远点,但四妹有手艺,到了城里也不会受苦;五妹懂事,学习好,曹英一点不发愁这个小女儿的前途。 这么好的日子,她曹英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对,她满足的很。 这场酒席一直吃到下午三四点才散,孩子们吃饱了去院子里玩了一圈都饿了,又站到桌子旁吃了一顿才算完了。 因为冬日苦短,不到五点天就黑了,大家帮忙收拾了桌子后纷纷告辞。 林盈盈悄悄拉拉梁敏的手示意她先别走,梁敏会意了,就羞涩的躲在了后面。 林盈盈早把各家的回礼准备好了,所以走得时候硬塞到他们的皮包里,不要也得要。 大凤姊妹几个送舅舅妗子走了,也都纷纷跟妈告辞回家,建斌兄弟俩都没回家,他们都住在乡里。建斌去了收购站,建林跟着大凤去了“御凤私房菜馆”。 二妹小两口怕孩子冷,也趁着还有日头抱着孩子走了。 雪梨非邀请三妹两口子去她家看看,因为今天人多,俩人没机会说话,想趁机好好说说心里话,三妹小两口就跟着雪梨小两口去了李庄。 林盈盈赶快把客人拿的礼物分一些给麦子,客套的跟她说在这忙了一天了,快带着孩子回家歇会吧。 麦子得了东西很高兴,拉着孩子叫上男人走了。 好歹客人都走光了,喧闹了一天的家里可清净了。 林盈盈送客回来一进门呵呵笑了:曹英正在给梁敏的女儿试穿新棉衣。 四妹在旁边拿着一件新条绒小褂子等着笑笑脱了新棉衣再试, 四妹居然也给笑笑做了一件新衣裳。 梁敏在旁边感激的话都不会说了:“大娘,妹妹,看看,看这多不好意思……您还给孩子做新棉衣了,妹妹也给做了新衣裳……这哪行啊,太破费了呀,今天大娘大寿,我都没给大娘买礼物……” 梁敏一直羞愧这事。 林盈盈挽起梁敏的胳膊亲切的说:“梁敏,没事,我全家人都把你当自己人,别客气。今天我妈大寿我没提前告诉你,所以没准备礼物不怪你,可别多想。” 曹英也连说是是是。 魏思峰一向不爱跟女人说话,也许今天喝了酒,脸红红的话也多了,也凑过来,手搭在林盈盈肩上,跟梁敏温和的说:“梁敏,你能来我们全家都感谢你呢,因为你是我媳妇的同学,以后你跟她走动开了,她也好歹有个娘家人在身边了是不是?” 林盈盈没想到丈夫会这么说,心里顿时一热,看着梁敏说:“听到了吗梁敏,我丈夫把你当我娘家人了呵呵。” 梁敏一脸艳羡的看着眼前美美的一对人,对魏思峰说:“魏校长人太好了,不嫌弃我们娘俩就好。” 林盈盈绷起脸斥责她:“梁敏,不许叫魏校长,叫魏思峰,同学之间哪这么见外。” 梁敏低头一笑说:“好,以后不叫魏校长了。” 大家都善意的呵呵笑笑。 梁敏摸摸女儿的新棉衣,发觉又厚又软,无疑是新棉花套的。她就感激不已的说:“大娘,您太破费了,给孩子还用新棉花了,又套这么厚,这太感谢您了……” 曹英给孩子穿好棉衣,抬起头笑眯眯的说:“傻闺女,谢啥谢,家里有棉花有布的,给孩子做件棉袄不值啥呵呵呵。” 梁敏心里扎了一下。哼,不值啥,可是她自己种的棉花婆婆都不许给孩子做一件新棉袄穿,笑笑身上穿的棉袄里面套的都是硬邦邦的土块般的旧棉花。根本不暖和,可是总比没有强吧。 梁敏终于忍不住流出了眼泪,抖着嘴唇说:“大娘,盈盈,你们一家人都这么好……” 曹英摩挲着她那干枯的头发说:“闺女,别难过,好日子在后头呢。” 梁敏凄然一笑:那个家里后头也没有好日子。 “妈,好看不——”穿上了新棉衣,乐得跟小鸟一样的笑笑在下面欢叫着。 棉袄棉裤都是大红底子白色小花,很符合这个时候的审美。 原本衣着破旧的小丫头焕然一新,小脸因高兴红扑扑的,小嘴咧着,露着洁白的小牙齿,笑的天真,灿烂,这才是孩子该有的模样。 梁敏情不自禁的一下子抱住了女儿,嘴里哑声说:“好看,我女儿太好看了……快说谢谢奶奶。” 笑笑把脸转向曹英,小嘴甜甜的说:“谢谢奶奶——” “哎——真乖,看看这丫头多好,奶奶真稀罕死了,有空就来找你妹妹玩哈……”曹英苏说着一手抱住笑笑,一手抱住自己孙女亲了这个亲那个。 四妹小声嗔母亲:“妈,你没看见我等着给笑笑试新褂子吗,放下让我给她穿上试试。” 曹英忙放下笑笑,嘴里说:“嗯嗯好好,让你四姑给你试试新褂子呵呵。” 林盈盈看着这一幕甜甜的笑着,心里暖暖的。她转身去了外屋。 “梁敏,时候不早了,我不留你了,免得到了家你又挨骂,这是一把蒜黄跟一些肉和菜,你拿回去记得给自己留些吃啊。”林盈盈把一个大兜子塞到张翠花手里。 其实兜子里面何止是她说的那些菜和肉啊,还有不少糕点和糖果。 经过这许多事,梁敏也不跟林盈盈一家客气了,就顺从的接过了。 魏思峰喝了酒,林盈盈不敢让他骑摩托车送梁敏娘俩了,虽然这个时候不查酒驾,可是安全第一呀。 她就让魏思峰还赶骡车送她娘俩个回去。 梁敏就提着沉甸甸的兜子,在娘几个亲切的嘱咐下,拉着穿着一身新棉衣的笑笑坐上了骡车。 “不许姐姐走——让她陪我玩——”小宝一见笑笑要走,就尖叫着拉住了笑笑小手。 笑笑在这里又有人玩又有肉吃,还个个对她和颜悦色的,正不想回家呢,忽然小宝拉住着她不许让走,也立马撒欢的跟着哭叫起来,闹着不回家要在这跟小妹妹玩…… 第309章 戏弄馋嘴娘们 把众人逗得哭笑不得,结果是骡车拉着车上的一片哭声走了,撇下一片哭声在院子里,各自回荡好久。 林盈盈跟婆婆姑姑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小宝给哄住了,最后跟大妮二妮给了她一只笔一个本子,教她画画才忘了笑笑。 这边林盈盈正跟四妹一起把买来的电褥子拆开,准备给曹英铺到床上的时候,听到门口传来打骂孩子的声音了。 又是春花。 林盈盈眉头一皱,心下了然,抽身就往门口走。 她出门一看,春花正把大儿子摁跪在地上,没头没脸的打,边打边骂。 一边她的小儿子正拿着一个小铲子挖土玩,一点没受影响。显然是习惯了。 林盈盈大喝一声:“你给我住手——” 正打的欢的春花猛不丁听到来了一嗓子,本能的停了手,看到是林盈盈心下更火了,就没好气的朝她嗷一嗓子:“我打是我孩子,你别管——” 林盈盈一步迈到她身边,劈手把孩子从她手里夺过来藏在身后,两眼瞪着对她吼:“你要打孩子去你家打,故意在我院门口打算什么回事,我家今天办喜事做点好吃的还把你孩子给叫来了,你这当娘的不说给我说点好听的,还在我门口打孩子,太缺德了吧——” 春花没料道她说出这么重的话,现在全村都指望林盈盈挣钱呢,谁都对她恭恭敬敬的,她春花虽然混点,也不是屁事不懂,再说又看对方一脸戾气,不觉马上怂了。 就赔笑找借口说:“那个、盈盈,不是,你别生气,我就是因为孩子今天在你家吃肉了,过来跟你说句谢谢的,可是这孩子他不听话,这么大了也不看弟弟,也不烧火做饭,就知道玩,这不又跑出来了,我就没压住火打他了。” 林盈盈板着脸说:“中午是我叫他来我家跟孩子们一起玩的,孩子玩疯了你就打呀?你要发火冲我来吧——” 不等春花开口她又抢着说:“嫂子知道我今个把孩子喊到我家是想让孩子吃点好的,既然嫂子不想让孩子吃好的,那以后我家有什么好吃的就不想着给孩子了。这不,我妈还给孩子留了一碗肉呢,看来以后可不敢给你家孩子吃了……” “呀呀呀,盈盈、弟妹,可别,可别呀,我,我不是因为这个打孩子……哎呀,都怪我,我不该打孩子的,以后再也不随便打孩子了……”春花紧张的语无伦次的拉住林盈盈赔礼不迭。 还朝大儿子说:“小儿,妈错了,不该打你,你听你婶子的话,去她家把你奶奶给你留的那一碗肉端过来吧呵呵呵。” “给给给,不用让孩子跑一趟了,我给孩子送过来了。”曹英端着一碗肉过来了。 林盈盈看看没错,是她中午预备的那一碗,就暗暗一笑。 春花看到肉两眼都放光了,笑的见牙不见眼的朝曹英说:“谢谢婶子了,婶子有啥好吃的都想着我,婶子真是太好了呵呵呵……” 曹英嫌弃的瞥她一眼说:“别谢我,我老婆子可没钱买肉,是你弟妹花钱买了肉给我庆生的。” 说到这里脸上又浮起掩饰不住的笑。 林盈盈不想再看这个女人了,拉住婆婆的手就扭头回家。“顺便”朝春花说了一句:“嫂子,快回家吃肉去吧,这肉不是我盛的,也不知道里面都肉好不好……” 春花不明就里,端着碗喜滋滋的喊着儿子回家了。 林盈盈又笑着朝她那矮墩墩的背影喊了一句:“嫂子,把肉吃完了记得碗刷干净了还给我们啊。” 春花喜不自胜的两手抱结实盛肉的碗,喏喏的点头。 进了屋,四妹跟五妹都撇嘴数落春花。 林盈盈一拉她姊妹俩,又搂着婆婆的脖子笑着问:“妈,四妹,五妹,你们知道我今天中午做了件什么事吗?” 娘仨都看着她疑惑的问:“什么事啊?” 林盈盈狡黠的一笑说:“妈,事情就在你端给春花的那碗肉里。” 当听了她今天中午做的戏弄春花的促狭事,四妹跟五妹姊妹俩都笑的前仰后合的。 曹英因今天太高兴了,什么事在她眼里都是好笑的,这儿媳妇整人的事居然把她的眼泪又给笑出来了。 她笑完了又意犹未尽的缠着大妮二妮还有小宝给她再唱刚才的生日歌,又问谁教他们的,怎么唱那么好听啊,她敢说村里谁过生日都没听过这歌…… 看着高兴成孩子的老人,林盈盈和四妹五妹姊妹俩女人相视一笑,一起把刚才铺了一半跑出去的两床电褥子铺到了床上。 林盈盈拍拍手说:“嗯,好了,妈今天晚上被窝就是热乎乎的了。” 然后教曹英怎么用,拿着开关给她示范好几遍。 曹英又笑的合不拢嘴了,最后感慨不已,夸自己好命,摊上林盈盈这个好媳妇…… 这话林盈盈早听烦了,拉着四妹的手上楼了。 她看出来了,四妹今天虽然一直笑呵呵的,其实,她是强颜欢笑。 林盈盈关上门,给二人倒上水,轻轻问她:“四妹,到底怎么了?白老师回家一趟你也不至于这么伤感吧,人家不是经常回家吗?” 四妹伪装了一天的笑脸立刻不见了,她郁郁不乐的说:“我也不知道,这次看着他走心里好难过,可能是怕他家里出什么事吧……” 林盈盈知道他是接了电报走的,心里也有些不安,但是还不知道是什么事,就没必要先吓自己。就安慰四妹说:“没事,也许只是家里老人病了呢,你不是说他家里还有一个爷爷吗,这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咱们不必忧心。” 四妹一低头,一滴泪落到了手上,她哽咽着说:“嫂子,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心里很不安,真想马上跑到他身边……” 林盈盈动容了,伸手给她擦泪,微笑说:“嫂子也恋爱过,懂你们热恋中的如胶似漆,放心吧,如果事情不算太大的话,周一他就回来了,他是个敬业的老师,不会耽误给孩子上课的。” 四妹点点头。 但还是失魂落魄的样子,恹恹的回房间了。 魏思峰送梁敏母女回来了,冻得两手通红,林盈盈忙给他倒杯热茶喝,并且关心的询问梁敏娘俩到家挨骂了吗。 第310章 做梦 魏思峰冷汗哼一声说:“倒是没挨骂,一家子看见她下车都围上来了,不就是想吃她带回去的肉吗。” 林盈盈叹口气说:“没办法,梁敏为了女儿不得不暂时在那个家受气,我会努力帮她摆脱那个畜生堆,脱离苦海,像咱大姐一样重新开始新生活。” 魏思峰低声说:“是啊,多好的人,也有文化,太可惜了。” 魏思峰从来不议论女人的,听到这里,林盈盈眨巴眨巴大眼睛,觑眼看着他问:“嗯,你对她动心了?” 魏思峰哭笑不得的拍了她一下,轻声呵斥:“一边去,胡扯八道……” 林盈盈就喜欢看丈夫羞涩的样子,她登时笑倒在他怀里了。 俩人腻歪了一会,忽然林盈盈抬起头,看着他问:“建斌真的跟你一起追过陈白霜?” 魏思峰定睛看着媳妇,搓着手问:“你真的想知道?” 林盈盈立即坐直身子,一副吃瓜群众的贪婪表情,等着听当年的八卦猛料。 魏思峰微微一笑,轻轻的说:“当年他暗恋陈白霜,陈白霜跟我好了,就这样。” “啊,就这样?”林盈盈失望大叫。 魏思峰往床上一躺,长吐一口气说:“是啊,就这样——”然后很快传出了呼噜声。 林盈盈气的呼呼下楼了。 这中午酒席吃到快天黑,晚饭谁也不饿,但是林盈盈记挂着喝了酒睡觉的丈夫,也想着还有老人孩子,就熬了一锅稀粥,让大家就着咸菜喝点粥暖暖的舒服。 她熬好粥就上楼喊魏思峰了。 屋里没开灯,黑乎乎的,林盈盈忽然想“浪漫”一下,就摸黑凑到了床边,轻轻的去摸丈夫。 刚碰到他的手,他猛地一激灵,嘴里喊了一声:“白霜——” 林盈盈整个人都懵了…… 这时魏思峰也醒了,他下意识的就叫:“盈盈——” 林盈盈沉默了一下,轻轻的说:“我在。” 魏思峰伸手把床头的台灯打开,看到妻子直直的立在自己的床头,歉意的拉过她的手,把她圈在了怀里,尴尬的笑笑说:“刚才,我做了一个梦——” “梦见陈白霜了?”林盈盈虚虚的问。 魏思峰低头笑笑,忙着解释说:“是的,都是刚才我睡的时候你跟我说她的事,让我梦到以前了。 那一回我们一起跳一个水沟,我怕她跳不过去,就提议我们绕过去,她犟,非要跳,结果一跳,跳水沟里了。刚才我又梦到这一回了,她要跳,我本能的喊了她一句。呵呵。” 林盈盈没有动,也没有开口。 许久,魏思峰担心的问:“盈盈,你不会吃醋吧?” 林盈盈扑哧一下子笑了,摸摸他的脸说:“我会吃你一个梦的醋?那我也太不自信了吧。” 魏思峰松了一口气,幸福的笑着搂紧她,由衷的赞美媳妇:“我说我媳妇哪能跟那些浅薄无知的女人比呐,我媳妇是美貌与智慧并存。” 林盈盈软软的倒在丈夫温暖的怀里,虽然脸上笑着,但是心里还是有些酸酸的,毕竟他们有过那么一段美好的过去,而且,对于丈夫来说,是刻骨铭心的。 她从他怀里抬起头,看着他温柔的说:“感觉怎么样,胃难受吗?” 魏思峰笑笑说:“就是口渴。” 林盈盈把水带给他说:“给,我提前给你冲好的桔子水,盖在保温杯里,这会喝正好。” 魏思峰接过水,一喝果然温温的,他就咕咚咕咚喝了大半杯子。喘口气还要喝被林盈盈拦住了,说:“别和这么多水了,我熬了稀粥,下去喝点粥去。” 魏思峰听话的放下了水杯,下床穿鞋,跟媳妇手拉着手下楼了。 魏思峰喝多了酒不舒服,喝了一碗粥就又上楼休息了,林盈盈要照顾他,就顾不上跟小宝玩也上楼了。 她帮他洗漱了,又让他坐在床上她替他打开水泡脚,给他泡好脚擦干了又给他按摩脚心。 魏思峰身子靠在床头,闭着眼睛舒服的直哼哼。林盈盈白楞她一眼,腻腻的问:“媳妇好不好?” 魏思峰如鸡啄米似的说:“嗯嗯,好好。” 林盈盈又翻了翻白眼,酸酸的说:“那舒服吗?哼,总比做梦强吧。” 魏思峰顿了一下,随即睁开了眼睛,两眼含笑看了媳妇一刻,猛地把她拉到腿上坐着,用食指羞着她的鼻子说:“好啊,醋劲还不小呀……” 俩人在滚了半天,终于消停了,魏思峰擦擦汗,问她:“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林盈盈幸福的闭着眼说:“想什么呀?” 魏思峰说:“我在想,世界上还有比我魏思峰更幸福的男人吗?还有比我媳妇更好的女人吗?” 林盈盈笑抽了,她在他胸口捶了一下骂:“死鬼,情话越说越好了哈,在哪练得啊……” 魏思峰在她耳边呢喃:“由心而发……” 俩人紧紧抱在了一起。 林盈盈忽然松开他,看着他问:“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魏思峰答:“知道,你在想,还有比我更幸福的女人吗?还有比我丈夫更好的男人吗?” 林盈盈笑喷了,用力捶了一下叫:“不要脸不要脸,别自我感觉太好哈……” 俩人都安静下来了,林盈盈抿嘴笑着说:“我在想,什么时候咱也买辆轿车——” “啊!你做梦吧——”魏思峰差点滚下床来。 魏思峰这么大反应一点没毛病,轿车在这个年代省级干部国家才配给,你一个小老百姓还想买轿车?不是做梦就是发癔症。 魏思峰长吁一口气摸摸媳妇的头说:“你是不是看咱三妹开轿车了心里羡慕了,可是人家木头父亲是省城富商啊,官场上又有关系才买到轿车,咱们老百姓,就是有钱也买不到。” 林盈盈算算这个年代的汽车市场,确实是如魏思峰所说,于是就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笑笑说:“你说对了,我就是看到咱三妹坐轿车了,眼热心痒,就让我做做梦吧呵呵。” 魏思峰只有哄着媳妇说:“羡慕汽车就趁着三妹没走,沾沾他们的光,多坐坐。” 第311章 我们是青梅竹马 林盈盈就微笑点头说:“嗯嗯,多坐坐。” 由于木头省城公司的事多,他们不能多呆,虽然三妹很想在家住几天。 木头不肯撇下三妹自己回去,三妹只得跟他回省城了。 三妹临走时跟林盈盈说悄悄话,嗔怪林盈盈怎么不问她过的幸不幸福,难道不关心她吗? 林盈盈在她肩上拍了一下说:“你的幸福都在脸上写着呢。” 三妹幸福的抿嘴笑。 林盈盈又打趣说:“再说你以后也轮不到我关心了呀,看看你的木头简直想把你拴在裤腰带上,谁敢关心你呀,都怕他吃醋啊……” 姑嫂两个吃吃笑着又说了一大堆话。 三妹走时硬给母亲留了一笔钱,说他们抽空一定常来看家人。 因给婆婆祝寿,林盈盈忙活了几天都没去收购站看看,这好歹忙完了,第二天就跑到了收购站。 收购站如今业务量大了,事儿也多了,就算找了管理人员,很多事她还得必须亲力亲为,因为管理人员毕竟不是三妹。 她这连着一忙几天,这天晚上洗漱完了刚躺到被窝里,就听到旁边的魏思峰沉重的叹了口气。林盈盈翻翻眼珠子看看他问:“大哼小唉干什么?” 魏思峰把书一放说:“这白玉杰还没回来,也不知道他家里出什么事了。” 林盈盈一激灵,惊问:“他还没来呀?今天都周二了,那四妹——” 她蓦地心疼起四妹来,这几天她是怎么熬的呀,她忙的都没顾上操心这事。 魏思峰就苦恼的说:“今天四妹跟我说她想去他家找他,可是我觉得四妹一个人去不合适,我得跟她一起去,四妹没出过门,我不放心。” 林盈盈想想也是,就说:“要是他家里真出了大事,咱们如今是亲戚了,你这个大哥也该出面去看看。那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去呢?” 魏思峰说:“明天我一早得去教委开一个会,后天去吧。” 林盈盈同情的说:“那四妹可受苦了,我可以想象,这几天她可是心急如焚,度日如年啊!” 魏思峰从乡里开完会回来,刚进学校大门,就被李铁柱老师拦住了,他低声说:“魏校长,办公室有人找你,是、因为白老师的事来的。” 魏思峰张口就问:“谁?男的女的?” 李铁柱神情异样的说:“是、女的。” 魏思峰进了办公室,一个打扮时尚,气质清冷的女孩朝她微笑点头,礼貌的说:“您就是魏校长吧,我是白玉杰的女朋友于诗诗。” 魏思峰脸冷的像铁,他哼了一声说:“姑娘弄错了吧,白玉杰他是我准妹夫,他跟我妹妹就要结婚了。” 那女孩毫不在意的一笑说:“魏校长,白老师是你准妹夫这事在三天前已经过去了,我们马上要结婚了。” “啪——”白玉杰猛拍了一下桌子,低吼:“叫白玉杰自己来跟我说——” 把那叫于诗诗女孩吓了一跳,她冷静下来鄙夷的看了魏思峰一眼,心说,到底是农村人,长的再帅又怎么样,还是没素质。 她高傲的一甩头发说:“这事是白玉杰交给我来处理了,这是他的辞职信,还有一封是给你妹妹的。” 她掏出两封信搁在了办公桌上。 然后带着胜利的微笑说:“魏校长,你知道的,我的玉杰是个重情重义的正人君子,他觉得对不起你妹妹,也愧对魏校长对他的厚爱,不敢当面来告辞,就托我替他办了,你不信可以打开看看,是他的亲笔信。” 魏思峰额头上的青筋暴起老高,他狠狠的盯着她,咬牙问:“你是谁?” 于诗诗得意的一笑说:“我跟白玉杰是青梅竹马,我们都是彼此的唯一。当初我因追求梦想要留在上海,他不肯跟我留在上海,我们就分手了。我们分手后他来到了这里,然后跟你妹妹处上了,可是,就在几天前,我从上海回来了,我决定跟他破镜重圆,然后,我们就又重归于好了,就这样。” 魏思峰哑口无言了,虽然满腔怒火可是他不能对一个女孩发呀,这不合适。 况且,他跟四妹并没有结婚,那么白玉杰就是自由的。 想起四妹,他心乱如麻,怒吼一声:“你回去跟白玉杰说,让他来见我——” 于诗诗被这个儒雅英俊的男人突然咆哮给惊住了,她倒退一步,稳稳心神,冷冷的说:“我们明天就要去旅行结婚了,他、没空来。” 说完踩着高跟鞋“咔咔”离去。 魏思峰一下子跌到了椅子上,痛苦的捧住了头。 妹妹失去了爱情,他失去了一名良将…… 他僵僵的坐在办公室,看着孩子们一个个走光了,看着空荡荡的校园,看着校园角落处一棵光秃秃的树,看着黑夜笼罩了这一切…… “哥——” 四妹瘦瘦长长的身子立在了门口。 他看着妹妹,喉头一阵发紧,他没敢开口,把一封信递给她。 黑暗里四妹看不清信上的字,她也顾不上看,猛扑过来抱住了哥的腿,嘶声叫:“哥,我等不下去了,咱们连夜去县里找白玉杰吧,没去县里的客车你骑摩托车带着我,我等不下去了,一刻也等不下去了……” 魏思峰心疼的看着妹妹那张可怜的小脸,心里如针扎般难受,但是,事到如今,他不能瞒着了,四妹早晚得面对。 他像小时候哄她时一样,用手轻轻的摩挲着她的后脑勺,轻轻的说:“四妹,你冷静点,我告诉你一件事。” 黑暗中,四妹两眼如钻石般璀璨,刺的魏思峰眼泪直流。 他真不忍心告诉她,真不想看到她伤心欲绝的样子…… “哥,你要跟我说什么?”四妹的心猛地一紧,她好像预料到了什么。 魏思峰到底没开口,他轻声说:“回家自己看信吧,信是白玉杰写给你的。” 四妹哑声问:“白玉杰来过了?” 魏思峰狠心说:“他没来,他前女友来了。” 四妹呆住了,好像哭都不会了。 要不是魏思峰像抱她小时候一样把她抱起来,她也许会把变成化石…… 信长长的,里面的忏悔深深的,白玉杰对她的愧疚跃然纸上。 令四妹崩溃的是,他对前女友的描述:我不能看着我爱过十几年的女孩在我面前流泪,我狠不下心拒绝她…… 第312章 梁敏求救 四妹呵呵笑了:所以你牺牲了我…… 四妹没有像家人担心的那样歇斯底里的哭闹嘶吼,甚至是要死要活,她安安静静的把自己关在屋里,谁也不见。 但是妈妈在外面喊一声她就回答,说她没事,她只是想静静。 而白玉杰从此从四妹眼前消失了,再也没有出现过。 实在是决绝。 白玉杰的突然离开,魏思峰单方面的打击也很大,白玉杰在王祥寨小学做出的贡献是有目共睹的,他人有才华,又敬业,严谨。教学风格受到了全体学生以及家长的喜爱,他来了,明显提高了全校的语文水平,那几个参加作文比赛并获奖的同学都是他指导的。 在王祥寨小学刚逐步上升的时候他抽身而退了,魏思峰真的是措手不及。 因为这件事,家里的上空像蒙了一层阴云,就连大妮二妮都不敢大声说话了。 小宝很聪明,一双清澈的眼睛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唯独不见四姑,她就扶着楼梯爬到四姑房间门口,用奶声在门外喊她。 四姑总是开门抱她一会,然后就让她下去玩,她乖巧的答应了,就扶着楼梯爬下去,一会又爬上来,一天重复折腾无数次,四妹一点也不烦她,每次都抱住她亲好一会。 正是因了小宝,曹英才不那么担心四妹了,一开始她真怕四妹会想不开自杀整日整夜的守在她窗口。 这天晚上,林盈盈跟魏思峰靠在床头,俩人都心事重重的。 林盈盈看他一眼说:“看来还是前任的力量大啊,只需一回头就把人拉回去了。” 而魏思峰伤痛点不在这里,他深深的叹口气说:“我上哪再找一个白玉杰去。” 林盈盈理解他的心思,就放下自己的心事,安慰他说:“失去的就不要再念叨了,你重新招兵买马就是了。” 魏思峰感慨的说:“曾经沧海难为水啊,这样优秀的人才不好找了呀。” 林盈盈只有叹息一声。 魏思峰向教育局反映了此事,又央求教育局再帮王祥寨小学招贤纳士。 四妹的裁缝铺子关门好些日子了,天天有来做衣服的来找,曹英都跟人撒谎说她去外地了,跟人说要是急就去别处做吧。 渐渐的,来做衣服的也少了,村里给四妹打工的那两名姑娘也急着挣钱,来问四妹什么时候开门,曹英只好跟她们说再等等。 她何尝不希望闺女尽快开工,这样就说明她想开了…… 这天,魏思峰又去外地听课了,夜里林盈盈就早早的睡了。 她忽然被拍门声聒醒了,支棱起耳朵一听:好像外面有人喊。 因为小宝跟曹英睡,曹英怕把小宝吵醒了,所以听见了也没有马上起床,她就拉开灯泡,轻轻悄悄的下床想去外面看看。 这时听见林盈盈下楼的声音,她忙开窗跟她嘘声喊:“披上袄啊,外面冷……问问是谁再开门。” 林盈盈答应了一声,跑到院门口就问:“谁呀?” “盈盈,是我,梁敏——”门外传来一个哆哆嗦嗦的声音。 林盈盈心里一寒,猛地拉开了院门,寒风裹着一个瘦弱的小人扑进她的怀里。 “盈盈,救救我娘俩——”梁敏抱着笑笑顺势从她怀里跪到了地上。 “梁敏,这是怎么了,快起来进屋说话,外面太冷,看冻着孩子了,……”林盈盈弯腰拉起了梁敏,抱过她怀里的笑笑。 接着锁上大门,一手架着梁敏的胳膊,一手拉着那快冻僵的笑笑往屋里走。 把娘俩一拉进客厅,林盈盈吓坏了:张翠花两眼红肿,满脸是伤。 “梁敏,赶快说出什么事了?”林盈盈虽然心惊但尽量沉着的问。 这时曹英也起来了,但是毕竟年纪大了,看见梁敏也没有一惊一乍的,只是叹口气让孩子进被窝暖和暖和。 小丫头冻坏了,听话的跟着曹英钻进了她的被窝。这边林盈盈跟梁敏倒了杯热水,让她坐下慢慢说。 梁敏哭着跟林盈盈说了原委:她三小叔子要娶媳妇了,但是人家女方要的彩礼多,他婆婆拿不出,就打起了她家笑笑的主意。 她婆婆不知通过谁联系到一个人贩子,说一个丫头可以卖二百块钱。二百块钱可是足够给儿子娶媳妇的了,反正大儿媳妇娘家人不管,她当奶奶的,还不是想卖孙女就卖呀。 她就私下跟人贩子定好了卖给他一个丫头的协议。 回家却跟梁敏说城里一个大官没孩子,想抱养一个,反正她年轻,孩子能生,这眼下日子又过得紧巴,就把笑笑给人家吧,让孩子享福去。 梁敏听了哪里舍得,她闺女再不招这家人待见,但是她心尖上的肉啊,她死也不会把笑笑给人,就是享福也不行。 更何况她听了一个好心的邻居说出了这事的真相。 原来她村有一个人专门干这个营生,给人贩子提供货源,然后分赃,这人常年不在家,一回来准是附近村里有孩子需要他接洽了。 说什么城里人想抱养孩子,根本就是骗她。 为母则刚,她本来就不舍得孩子,知道了孩子居然是卖给人贩子,她第一次斗胆反驳了男人跟婆婆。 “所以、所以今天下午,他们一家子都打骂我,那个人揪住我的头发往墙上撞,他娘在一边撺掇着要他往死里打我……要不是那好心的邻居过来劝架,我可能会被打死呜呜呜——”梁敏捂着脸痛哭失声。 林盈盈气的浑身发抖,虎毒不食子,居然有人要卖自己的孩子,当真卖给条件好的人家也行啊,而且还是卖给人贩子…… 梁敏又说:“他们跟那人贩子说好了,今天晚上要来领孩子了,我抱着笑笑死不撒手,我说如果他们硬把我笑笑带走,我就死给他们看。 那个人跟婆婆就出去了,估计是跟人贩子想办法去了……我就偷着领着笑笑跑出来了,我走的小路,倒好没有被他们抓住。盈盈,我不敢去我娘家,你知道的,我爹娘总说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他们不会替我做主的,我只能来求你了……” 她哭着要给林盈盈跪下。 第313章 设计抓人 林盈盈把她摁到椅子上让她坐好,义正词严的说:“梁敏你给我听好了,你来找我就对了,这事我不会不帮你。现在是新中国,还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把孩子卖给人贩子吗。” 林盈盈对人贩子的痛恨比常人更深一层,这梁敏就是被人贩子迫害至此的,难道她的女儿再给人贩子迫害吗?林盈盈绝不会坐视不管的。 梁敏听了老同学的保证很感激,立刻又凄惶的说: “可是,她们打着把孩子给人领养享福的名头,谁也管不了啊。” 这时候法律还不健全,如果对方坚决不承认是贩卖孩子,而卖孩子的说是生身父母日子穷养不起孩子了,给人逃个活命,这还是好事呢,国家是不会过问的。 林盈盈拧着眉头不语了。 梁敏又恐惧的说:“说不定这会他们已经搭车去我娘家找去了……盈盈,这样吧,你借我点钱,麻烦送我们去县里,我带孩子做火车去找我一个表姨吧,她家在淮北,好歹他们找不到那里,我们在那避避再说……” 林盈盈依然不语,脸色却越来越凝重。 梁敏住了嘴,顿时心乱如麻。不怪老同学为难,这么大的事林盈盈哪能不怕受牵连。 万一被她那个麻子男人知道她娘俩是被林盈盈送走的,还不找她拼命啊,谁敢惹这糟心事啊! 她……不该来找林盈盈的。 她缓缓起身,轻轻的说:“我刚才急糊涂了盈盈,这时候不该来找你的,这事你也无能为力,我带孩子走了,你就当我没来过吧……” 梁敏走进曹英的卧室,把笑笑从被窝里拖出来,给曹英鞠了个躬,抱着就要走的时候,被林盈盈大喝一声:“站住,你给我回来——” 眼下还处于严打的第一个阶段,这梁敏男人跟公婆勾结人贩子卖自己的孙女,可是重罪呀!这抓进去就是枪毙无疑! 呵呵,他们自作孽不可活。 林盈盈一把夺过梁敏怀里的孩子,重又塞到被窝里,又把梁敏拉到一边,压低嗓门问:“梁敏,你想让你男人公婆都受到惩罚吗?” 梁敏此刻对他们要卖自己的孩子不但痛彻心腑更是恨之入骨,哪能不想他们受到惩罚,就面目狠戾的说:“我恨不得把他们碎尸万段五马分尸。” 护犊之本能令如此温婉柔弱的一个女人变得凶狠至此。 林盈盈看看屋里的座钟,已经是深夜十一点了,这个点再跑去乡里报案当然不行。这个年代派出所的人员力量很薄弱,管理也松散,夜里也许就根本不问案,只能等明天了。 她就冷静的抓住梁敏发抖的手,小声说:“梁敏,你婆婆跟你男人卖你的孩子是犯罪行为,人贩子买孩子更是犯罪行为,遇到这事躲避不是办法。你就是带着笑笑成功逃去了亲戚家,又能呆多久呢?” 梁敏两眼泪花的哑声问:“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林盈盈加重语气说:“你该把他们都送进去。” 梁敏听到这话一愣,随即心惊肉跳的问:“我、我怎么把他们送进去啊,我说他们是人贩子他们就是人贩子吗?我没有证据啊。” 林盈盈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说:“那咱们就得配合着演一场戏了,让派出所的人来个当场抓获……” 梁敏听了张庭竹的计策,激动的眼泪又哗的一下子奔涌出来,她呜咽着说:“盈盈,你太聪明了……你是我们娘两个的大恩人呢,以后我娘两个给你当牛做马都报答不了你的恩情啊!” 林盈盈把她劝住又嘱咐说:“梁敏,咱们是同学,又是患难之交,你遇上事来找我,说明你把我当姐妹,我不会见死不救。我现在只想帮你脱离苦海,但你自己也千万不要心软,万一半途而废了,后果不堪设想啊。” 梁敏恨急而笑了:“盈盈,我再糊涂也不会对要卖了我孩子的人心软啊,我恨不得看着他们被枪毙呢。” 林盈盈点点头说:“那就好。” 梁敏就紧张的问:“那我现在干嘛?” 林盈盈微微一笑,看看像受惊的小燕子一样缩在婆婆被窝里的笑笑,温和的跟梁敏说:“现在你领孩子睡觉。我家房间多的是,我去给你铺床。” 林盈盈心里有事,早早起来做早饭。梁敏习惯了早起,心里千愁百结的,哪能睡得着,听到厨房有动静也起来了。 林盈盈就嘱咐梁敏领着孩子千万不要出门,老实呆在屋里等她回来,她这就去乡里派出所。 梁敏战战兢兢的点头允诺。 林盈盈因魏思峰同学的关系,跟派出所的刘所长也熟了。她直接找到刘所长,把事情跟他详细报告了。 刘所长听了大惊,严肃的问林盈盈:“这情况属实吗?” 林盈盈郑重的点头:“千真万确。您可以先偷偷调查一下姚村是不是这两天有陌生人入住。” 这事事关重大,不容丝毫马虎,刘所长马上派人去姚村暗中调查。 调查结果证实了林盈盈所说为实,刘所长就认真听取林盈盈的计划。 林盈盈就郑重的说:“刘所长,据说这伙人贩子不但是惯犯,而且水很深,跟全国各地都设有接头点,您看是不是得联系县公安局来做抓获?” 刘所长笑:“这你就不懂了林厂长,但凡是这样的犯罪事件,我们派出所肯定会向县公安局申报,县里会立刻派人手进行抓捕的。我这就给县公安局打电话,按照你的计划,只要你那边不出纰漏,我们会提前到达犯罪地点蹲守,肯定会一举抓获。” 林盈盈就亲眼看着刘所长跟县里公安局通了电话,然后告诉她县里已经安排人员过来了,下午准到。 这可是县公安局办案,林盈盈不再有任何疑虑了,她才放心回家了。 家里的梁敏因了林盈盈嘱咐不让她出门,就谨慎的床都不许笑笑下。自己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曹英也不敢掉以轻心,她把院门从里面上住,也从屋里关紧门,人都躲在屋里。 第314章 实施计划 林盈盈从乡里派出所报案回来了,见院门紧锁很是放心,就轻轻的拍门。 曹英听到媳妇叫门,忙跑出去哗啦开了门,等林盈盈进来了又迅速锁上,瞪着眼睛哑声问:“怎么样了?” 林盈盈拉着婆婆的手进屋,安抚的笑笑说:“放心,一切顺利,妈让你受惊了。梁敏,也不用这么紧张了,让孩子下床玩吧,今天下午咱就回去。” 虽然知道这是计划的一部分,但是一听说要回那个家,梁敏心里就疼的直抽抽。她心下发虚的说:“他们、公安局的同志不会抓不到人贩子吧,呆会会不会出意外呀……” 林盈盈能理解梁敏的忐忑,她就摸摸她的肩说;“放心吧,天衣无缝,绝对不会出任何差错,他们在明处我们在暗处,稳抓他们。” 然后朝被窝里两个小脑袋走去,坐到床头摸摸她们的小脸蛋问:“小宝,笑笑,想吃什么呀。” “吃肉。”笑笑张嘴就说。 “吃肉。”小宝也跟着学舌。 “哈哈哈。”几个女人笑起来了。 “好,这就给你们做肉去。”林盈盈笑着起身去厨房了。 听到真有肉吃了,笑笑乐得格格格笑起来,那笑声真能感染人,梁敏也跟着笑了。 梁敏看着自己离了家的孩子也跟人家的孩子一样活泼起来了,心突突跳着说:孩子,你快跳出苦海了。 林盈盈同时也在祈祷:这几个小时千万不要出任何状况。 这可是再帮助公安局抓捕罪犯呀,还是将梁敏的男人送进去,两辈子头一会干种事啊,说不紧张是假的。她就盼着最好今天一天都别来邻居叫门,万一梁敏娘俩被发现了消息传出去就麻烦了。 真是怕啥有啥,这边一家子关着门吃饭还没放下饭碗,院门就被拍响了。 把梁敏吓得一下子抱住笑笑就要往床底下藏,林盈盈拦住她,说她出去看看。 曹英也心里七上八下的跟着林盈盈出了厨房。 林盈盈远远的站在院门里朝外面问:“谁呀?今天风大,院门老是响,就把门里面上住了。” 外面答:“是我,你春花嫂子,我家一只鸡被狗咬死了,我想晚上炖了它,嘿嘿,我知道你家佐料全,来问你家讨点佐料呵呵呵。” 春花虽然因上次被林盈盈以白菜帮子充肉坑她那次怀恨在心,但是这又讨人家的东西了,自然得嘴甜点。 林盈盈一听是她头立刻大了,这春花不光嘴馋,还没把门,她就有那么个本事,上一分钟知道的事,下一分钟就能让尽人皆知。 而且她好奇心极重,想象力又丰富,比如谁家不到饭店厨房烟囱冒烟了她就会猜测这家是做肉了或者有人偷吃了。 谁家门前有个自行车印子,她就猜测人家家来客人了,或者这家人赶集了…… 她就这么闲。 毋庸置疑,你不给她开门是不可能的,林盈盈又细想一下昨天晚上梁敏深夜叫门,估计春花也听到了,想想干脆将计就计吧。 她大声说了句:“你等等哈嫂子,我去拿钥匙。” 她匆匆跑回屋里跟梁敏说了春花这个人,又嘱咐了她呆会该怎么做,就去开院门了。 因为林盈盈早跟梁敏通过气了,所以春花一进门,在客厅左看右看的时候,梁敏就出现了,在林盈盈给俩人介绍了一番后,梁敏拉住春花的手就放声大哭。 然后就说她在婆家如何挨打如何受气,不但受男人的气还受公婆的气,受小叔子兄弟媳妇的气……从嫁过去第一天就说起,一直说到天近黄昏。 这春花一下子一句话也没插上,还被拉着不准走。 林盈盈暗暗笑笑,看天色不早了,就准备行动了。 她怕万一回去梁敏母女被那暴怒的麻子毒打,就找了村里两名身强力壮的小伙子,借了一辆骡车护送她们去姚村。 春花终于被放开了,林盈盈笑着说她送梁敏娘俩回婆家,于是春花满脸茫然的看着村里两个小伙子套着骡车,满满的载着林盈盈和梁敏母女出了村。 当林盈盈把梁敏送到她家,她婆婆和她男人看到她们那一刻两眼如狼般凶狠凶残,早吓得梁敏搂紧了笑笑。 林盈盈带来的那两小伙子被林盈盈嘱咐过来保护梁敏娘俩的,所以他们一见这家人,瞬时跳下骡车挡住了梁敏娘俩。 林盈盈却马上笑靥如花的跟麻子一家说:“大爷大娘,大哥,我把梁敏娘俩送回来了。” 林盈盈成功人士的光环本来就有威慑力,还有所谓的吃人家的嘴短。他们都吃过林盈盈的肉,见了她心里再疙瘩也得笑脸相迎着。 这一家子又都心虚,听到她说了这句话:把娘俩送回来了。 心里松了一口气,热情不迭的迎她进屋说话。 梁敏婆婆还虚情假意的说:“林厂长,你看看多麻烦你,昨天晚上就是两口子拌个嘴,梁敏就赌气抱着孩子跑了,大冷的天,把我给担心的不得了哦……” 梁敏低头不语,表示默认了婆婆的说法。 林盈盈嘴里就斥责梁敏说:“就是就是,大半夜的抱着孩子跑了,您老人家能不担心嘛,可是她昨晚上带着孩子跑到我家了,深更半夜的又这么冷,我哪忍心把她娘两个撵回来呀,就让她们住下了,今天一早就劝她回来,她也不说话就是哭,我又不忍心马上撵她来了,就好好劝了她一天,这不她也想通了就同意回来了。” “啊呀俺真是谢谢你了,看看又麻烦你们把人送来,这天快黑了,就在这吃饭吧。”麻子娘俩因诡计没被拆穿得意洋洋起来。 其实心里恨不得她马上走,他们好施行计划。 昨天夜里梁敏带孩子偷跑的事他们没敢跟人贩子说,怕人家因此不要了她家丫头,这样他们不跑了一单好生意嘛。就骗人贩子说媳妇一时不舍,让娘俩好好亲近一天,今天夜里必定把孩子给送去。 他们一家子已经在四处找了一圈,急的像疯狗一样想咬人,也是刚看到梁敏娘俩眼露凶狠的原因。 林盈盈把她们送过来,一家子无疑都把她当及时雨了。 林盈盈就跟他们客套说:“饭你们吃吧大娘,我们来的时候吃过了,不过我有几句话跟大娘还有大哥大哥说。” 第315章 脱离苦海 她说完还把那两个小伙子支出去了,一副关门说事的架势。 这家人相互交换了眼色,就关上了门,警惕又心虚的等着林盈盈下面的话。 林盈盈看看梁敏,见她抱着笑笑不肯撒手,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 就满意的暗笑一下,朝她婆婆和男人说:“咱都是一家人就不藏着掖着的了,梁敏跟我说了你们要把笑笑这个丫头片子送给城里一户人家的事。” 麻子娘俩又交换了一个眼色,好歹梁敏不知道里面的猫腻,没事。 她婆婆就忙说:“哎呀林厂长你可别误会我们不疼孩子,我们自己老孙家的根怎么会不疼呢,这事我也是哭了一天一夜呢,虽然知道这是为孩子好也不舍得……不过咱不是小孩子,咱得看长远一些,得为孩子考虑不是,咱把孩子给人家城里人才是真疼孩子呢,你也看见了,咱家里这条件哪能跟人家城里人比,这把孩子给人家是让孩子享福去。咱这会要是不答应,孩子大了也恼咱不懂事耽误了她的大好前程呢……” 林盈盈啧啧称是:“大娘,我也是这么想的,把孩子给了人家孩子就是城里人了,吃好的穿好的,长大了那是城里姑娘啊。在咱家呢,吃不好穿不好长大了跟咱一样刨坷拉块,多受罪呀。梁敏,你抱着孩子不让走,不是害孩子嘛,这样好的事哪找去啊,咱摊上了是咱的福呀。” 这番话把麻子一家说的眉开眼笑,直夸林盈盈明理,懂事,不亏是大厂长。 林盈盈暗暗一笑,推了一把梁敏说:“你不是说你想开了吗,赶快跟大娘还有大哥跟前表个态。” 梁敏更紧的抱住孩子,低头嗫嚅:“妈,她爸,是我错了,昨天不该抱着孩子跑……盈盈劝了我一天一夜,我终于想通了,这是孩子的造化,我要是拦着就是耽误孩子的前程,这事、我同意了。” 她婆婆跟麻子得意的一笑,顿时对她温声软语的说:“嗯,你知道了就好,幸亏昨天没跟人家说你抱孩子跑的事,不然人家会生气不要了,你后悔了哭都没地哭去。” 梁敏很担心似的问:“那就好,可是今天谁来接孩子去城里呀?” 麻子说:“咱村的人跟城里人是亲戚,当然他送去啊,他亲戚就在乡里旅馆住着呢,既然你同意了,这就把孩子给他送去吧,别留了,越留你也不舍得。” 梁敏猛地抱住孩子,两眼坚定的说:“孩子可以给他,但我有个条件。” 麻子眉头一簇,他娘的脸也一黑,但是这不正拿她没办法嘛,她死死抱住孩子不撒手你没辙呀,更何况眼下有林厂长在呢,也不能当着她面动手。 她男人麻子就问:“啥条件呢?” 梁敏流着泪说:“孩子这一走,不知道这辈子还能再见一面不,为了让孩子记着咱这个家,别把孩子送给人家,就让人来咱家领孩子吧,好让孩子记住她最后离开的地方,说不定她长大有本事了会回来看我呢……” 麻子跟他娘都露出哭笑不得的样子,你说一个两岁多的孩子,离了家过几年哪还会记得今天的事啊,真是蠢死了。 不过就让她任性一回吧,给我们家挣二百块钱呢,好歹她有功不是。 麻子看看他娘就说:“那好吧,既然你有这个心思,就让人家来咱家抱孩子吧,我去跟人家说去。” 林盈盈想:这天已经黑透了,按照计划,抓捕的人该已经进村了。 梁敏家就住在村南一个大坑旁边,门口有一棵老槐树,她早已经跟刘所长讲详细了。 麻子起身往外走,林盈盈和梁敏对视一眼,梁敏忽然抱紧孩子嚎啕大哭。 “别嚎了,好好的事你弄的跟哭丧似的——”她婆婆不耐烦的吼叫。 林盈盈也做样子责备梁敏:“大娘说的对,这么好的事你该笑还不及呢,怎么还哭上了,真是不识好歹,要是我啊,干脆把丫头给人家,自己再生儿子多好啊……” 这话可说到梁敏婆婆心坎里了,一张胖脸上的猪眼睛一笑更看不见了,她乐滋滋的说:“还是她孩姨林厂长想得开,我这个媳妇要是跟你一样俺这日子早过好了呀哈哈哈……” 林盈盈笑的无比灿烂的说:“大娘,你跟你儿子的好日子马上来了,以后保管不愁吃不愁喝的。” “哎呦托你吉言,以后俺的好日子就真来了嘿嘿嘿……” 林盈盈笑着手心出汗了,她忽然听到了一声口哨声,口哨有节奏的响了三声,意思是:我来了。 她就激动的跟梁敏婆婆继续东拉西扯哄她开心。 这时候,麻子领着一个男人进来了。林盈盈“懂事”的说:“梁敏,你们有正事要办,我就回去了。” 然后又微笑着跟她婆婆还有男人招呼了一声,转身就往外走。 这家人心里清楚他们在干嘛,当然不想有外人在,对她的识趣很满意。 这边正相互满意的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时候,一声晴天霹雳的“不许动”——将一屋子人吓得面无人色。 人贩子的接头人和麻子娘俩都被抓走了。 人被带到县里连夜审讯,居然牵出了一个庞大的人贩子团伙,人贩子几个头目被抓获后当场枪毙,麻子娘俩被判终身劳改,梁敏娘俩脱离苦海。 “盈盈,我怎么跟做梦一样呢?我真的再也不用每天挨打受气了?我的笑笑也不用每天被喝来唤去的吗?那个人真的不会忽然有一天又站在我面前吗……”梁敏坐在林盈盈家里呆呆的她。 林盈盈像个母亲一样轻轻梳理着她干枯的头发,温声说:“梁敏,放心吧,你从苦海里跳出来了,那个人想出来只能等下辈子了,你现在要做的是想办法安置你娘俩。你有什么打算呢?” 梁敏听到这里脸上讪讪的,眼圈又红了。她伤心的说:“盈盈,你看,我带着个两岁多的孩子,能有什么打算呢,只能回娘家了……” 林盈盈冷笑:“梁敏,你回娘家就有好日子过了吗?你娘家人要是疼你会让你在这受这几年的罪?再说你娘家那里也穷的很,饭还吃不饱呢,你带着孩子回去找苦吃吗?” 第316章 有了落脚点 梁敏被老同学问住了,她怯怯的问:“盈盈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林盈盈用真诚的语气说:“你该自己独立。” 梁敏看着女儿说:“盈盈,我身无分文,又带着个两岁多的孩子,我……怎么独立呢?” 林盈盈温和的说:“总会有办法的,我的收购站房间多的是,先给你娘俩住,你当年学的是会计专业,现在可以再拾起来,我这正缺少一个专业的会计呢。” 梁敏两眼一亮,随即又踌躇的说:“可是,我这都丢下好几年了,怕……做不好。” 林盈盈笑笑说:“我比你更担心你做不好,你可以先静静,把过去学的知识复习一下,等确定自己能胜任的时候再上岗。如何?” 梁敏能不感激零涕吗,就连连点头说:“好好好,盈盈,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了,大恩不言谢了,我会好好干,日后慢慢报答你的……” 林盈盈板起脸说:“梁敏,以后不许你再说什么感谢报答的话,难道我救你就为了让你报答感谢我吗?” 梁敏羞涩的笑笑说她以后再也不说了,说盈盈对她的好都记在心里。 魏思峰从外地听课回来,得知了媳妇做出这桩“壮举”后,赞叹不止,并且心里由衷的佩服媳妇的魄力,觉得自己这个男人都不如她。 这天晚上,林盈盈看着他笑笑,轻声说:“亲爱的,商量个事呗。” 魏思峰两眼柔情的看着媳妇问:“什么事啊?媳妇大人直接下命令就行。” 林盈盈笑着滚到他怀里,扯扯他的衣领说:“关于梁敏娘俩的事。” 魏思峰问:“你不是把梁敏娘俩安排在收购站住了吗,过几天还让她给你当会计,还有什么事?” 林盈盈说:“是啊,让她给我当会计没错,我是说笑笑。你看,笑笑才两岁多,再懂事也是个孩子,也需要照顾,如果梁敏以后给咱们收购站当会计,忙起来哪有功夫照顾笑笑啊。” 魏思峰沉吟一下点头说:“嗯嗯,那是,又是照顾孩子又是工作,梁敏也分心呐,这样真不行。” 他看看媳妇问:“那你有什么打算呢?” 林盈盈抿嘴一笑说:“我想把笑笑接到咱家,让她跟小宝一块玩,反正笑笑也大点了,不用背不用抱的,就给她吃给她喝就是了,咱妈也能照顾得了。我呢,我也不是总在收购站,我抽空也可以帮着照顾俩丫头。当然,这事等你同意了再跟咱妈商量。” 魏思峰听了露齿一笑说:“好主意,你看咱小宝多喜欢笑笑,笑笑要是来跟她一起玩肯定高兴坏了。咱妈呢本来就喜欢孩子,我觉得没问题。这样吧,我没意见,你去跟妈商量去。” 林盈盈高兴不已,搂住魏思峰的脖子嗲嗲的说了句:“思峰,你真好——” 魏思峰一把捏住了她的腰,坏笑着在她耳边问:“那你怎么谢我?” 林盈盈白楞他一眼说:“一边去,居然跟媳妇要谢,不要脸……” 魏思峰抓住她不放,腆着脸说:“我这人就是不要脸,我就是要你谢……”说着上下其手起来。 林盈盈急着要去下面跟婆婆商量事,就挣扎着骂他:“混蛋,流氓,我急着呢。” 魏思峰抱起她压到了床上,哑声说:“我也急着呢……” 曹英听了媳妇的打算一口答应了,一团喜欢的说:“好好好,我可喜欢那个小丫头了,又懂事又伶俐,正好咱小宝也有个伴了,把她接来我一并带着就是了呵呵呵。” 林盈盈高兴极了,就摩挲着婆婆粗糙的手说:“那可是辛苦你了妈。” 曹英咂咂嘴说:“辛苦啥呀,那孩子都快三岁了吧,吃喝拉撒都能自己动手了,我就是给她做做饭洗洗衣裳,这一只羊也是放两只羊也是赶,热闹了哈哈哈。” 曹英是真的喜欢孩子,林盈盈就放心了,说:“那妈我明天就跟梁敏带着笑笑来了,看小丫头愿意再咱家住不。” 曹英呵呵笑着说:“准愿意准愿意,那丫头可是跟咱小宝玩不够。”又叹息:“唉,苦命的一对人儿啊,咱能帮多少就帮多少吧。” 林盈盈说:“主要是妈你心善,对孩子也好。” 曹英想起大妮二妮的奶奶和笑笑的奶奶,长叹一声说:“只要不是黑心烂肺的人,哪能对一个孩子坏呢,孩子最招人疼了,只要你对她好她就死心塌地的跟在你身边,从来也不会嫌弃你。” 林盈盈看着婆婆,由衷的赞同:“妈说的是。” 第二天,林盈盈迫不及待的去收购站找到了梁敏,跟她说了这件事后,梁敏惊喜交加,她有些无所适从的说:“盈盈,这,这合适吗?你给我安排了工作又帮我带孩子,我、我不能就这么白让大娘给我带孩子吧……” 林盈盈轻柔的说:“梁敏,你这不是困难时期嘛,我能多帮你些就多帮你些,我婆婆喜欢带孩子,尤其喜欢笑笑,她愿意帮你带,你就别跟她客气了,不然她反而不高兴了。” 梁敏红着眼圈点了点头,呜咽着说:“盈盈,你们一家子都这么善良,好人有好报。” 林盈盈笑笑说:“我也相信,因为我们已经有好报了,看看我们过得多幸福。” 梁敏表示赞同的说:“对对,看你一家过得美美满满财源滚滚的,这就是好报。” 林盈盈抿嘴笑着转向笑笑,蹲在她面前问:“笑笑,阿姨问你,愿意天天跟小宝妹妹玩吗?” 这几天一直自己困在收购站的笑笑听了这话雀跃的叫:“愿意,我想小宝妹妹……” 林盈盈和梁敏相视一笑。 林盈盈又问:“你想跟那个给你做新棉袄的奶奶天天一起玩吗?” 笑笑又甜甜的说:“愿意,奶奶可喜欢笑笑了,笑笑也喜欢奶奶。” 俩人听了开心的哈哈大笑。 林盈盈抱起笑笑说:“走,这就跟阿姨找妹妹和奶奶去。” 笑笑却忽然说:“等等——” 跐溜一下子从林盈盈怀里跑了出去,蹬蹬蹬的跑向了曹建斌的房间。 由于曹建斌是单身,家里又离收购站远,也住在收购站了,跟马光远苦根他们一锅吃饭,几个人整天说说笑笑也挺开心。 梁敏娘俩来了不好意思跟他们一锅吃饭,林盈盈就给她单独买了锅灶,她们娘俩单独吃。 娘俩算是暂时有了落脚点。 第317章 我叫陈白霜 梁敏本身内向,又因自己的处境而自卑,就很少跟他们几个说话,几个男人却很疼笑笑,下班了都逗笑笑玩。 看着她跑进了曹建斌的房间,一会曹建斌就拉着她的手出来了,他笑着跟林盈盈和梁敏说:“笑笑说她要去找小宝是吧?” 林盈盈就跟他说了情况。 曹建斌听了微笑说:“孩子在这是不合适,影响她妈的工作,回家让我姑看着是挺好。不过——” 他看看梁敏问:“笑笑走了你想她吗?” 梁敏眼圈一下子红了,又嘴硬的嗫嚅:“想了我就回盈盈家看她呗,又不是隔着十万八千里。” 曹建斌跟林盈盈呵呵笑笑说是,曹建斌就弯腰把笑笑抱在怀里,逗她说:“亲伯伯一下,不然不让走。” 笑笑撅起小嘴,在曹建斌脸上“吧”的亲了一下,梁敏一下子红了脸,抿嘴笑着朝别处看。 林盈盈哈哈大笑。 林盈盈和梁敏送笑笑到了曹英手里,把曹英跟小宝高兴坏了,梁敏感激之余拉着曹英羞怯的说:“大娘,您如果不嫌弃,我认您做干妈吧,我以后一定跟您亲闺女一样孝敬您。” 林盈盈和曹英都愣了一下,曹英欢欣的拉住梁敏的手,连声说:“好好好,我这个老婆子又多了一个闺女哈哈哈……” 林盈盈在旁笑着打趣说:“那恭喜妈又老来得女了。” 曹英跟梁敏笑成一团。 曹英喜气洋洋的说:“这认干闺女可是大事,盈盈你赶紧通知你大姐,让她在她那里准备两桌,再把你二妹喊来,让你思山大哥一家也来,晚上都忙完咱一家子都去庆祝一下。” 林盈盈高兴的说:“好嘞,我这就办。” 梁敏在曹英一大家的欢迎声中加入了他们这个大家庭,就连消沉了许久的四妹都举杯笑着说她欢迎敏姐。 梁敏心里感慨万千,席间眼泪一直在流。 她觉得跟做梦一样:自己和女儿忽然有人疼了。 大家吃喝完了就要散席的时候,四妹忽然起身跟大家宣布了一个事情:“我想去找三姐,去城里散散心。” 大家相互对视一眼,林盈盈第一个支持:“好,我早就有这个想法,四妹该出去看看,散散心也开阔一下视野。” “嗯,行,我也支持。”大凤附和着说。 曹英抹抹眼泪点头说:“去吧,让你三姐领着你在城里好好玩玩。” 四妹头一次出远门,魏思峰跟林盈盈提前跟三妹电话联系好了,三妹高兴的很,说她一定好好开导四妹,带她玩遍省城好地方,再吃遍省城美食。 魏思峰送四妹坐上了去三妹所在省城的火车上,又赶紧在附近的电话亭打电话,提前跟三妹说好了接站时间和地点。 到底还是不放心,算着四妹快到了,林盈盈又赶紧给三妹打电话,直到三妹让四妹在电话里跟他们说话了,一家人才放心了。 四妹肯走出去了,曹英心里的一块疙瘩解开了,她幽幽说了一句:“老天爷是不是非得让我每一个孩子都经历一场灾难啊……” 但是好在一场幸事给这个家里冲喜来了,就是魏思峰带来的:他说教育局给他通知了,有一个正规师范毕业的高材生同意来王祥寨小学任教。 这对于魏思峰来说可是个大好消息啊!好歹有人才填补白玉杰的空缺了,但愿这位新老师能像白玉杰一样优秀。 林盈盈比魏思峰还要高兴,她乐滋滋的说:“思峰,我要给这位新老师接风洗尘,还要送他见面礼,到他来的那天我不去收购站了,跟你去学校和全体师生们一起迎接他。” 魏思峰感动的说:“太好了,我替那位老师谢谢你……” 林盈盈吃味的一撇嘴说:“切,还替新老师谢谢我,说的好像你跟那位老师比跟我还亲一样。” “哈哈哈。”魏思峰开怀大笑。 新老师上任这一天终于来了,林盈盈出于尊重,穿上了三妹给她从城里买的一件深红色的毛呢大衣,穿上了高筒皮靴,还化了淡妆,跟魏思峰一早去了学校。 魏思峰迎接这位新老师的仪式跟上次欢迎白老师和老师一样隆重。他让全体学生穿上洁净的校服,整整齐齐的列队站在国旗下,等新老师来了就喊“欢迎新老师”。 只是遗憾的事,还不知道新老师贵姓,教育局居然连这个都没透露,感情要给王祥寨全体师生一个惊喜吧! 林盈盈跟魏思峰全体师生一起站在操场上,她问丈夫:“新老师是跟乡教育局人一起来是吧?” 魏思峰笑:“那当然了,这么个人才乡教育局肯定护送过来了。” 正说着,一辆面包车缓缓驶进了操场,魏思峰跟林盈盈也和同学们一起同时挺直了身躯,瞪大双眼看着车里的人下来。 像极了电影里的桥段,一双黑色的高跟皮鞋先从车门里露了出来,然后娇滴滴的踩在地上,再就是一只白嫩的手扶着车门缓缓露出来…… 林盈盈跟魏思峰对视一眼,同时“哦”了一声:是个女老师啊! 女老师整个人下了车,她身着一件藏青色的毛呢风衣,一头乌黑顺滑的长发束成一根马尾垂到腰际,一张清瘦但依然很美的脸,此刻正含笑看向魏思峰。 魏思峰整个人石化了。 林盈盈看到这个清秀美丽的女人,心里没来由的一格噔。 瞬间的愣怔后朝她伸出手,摆出礼貌的笑容说:“欢迎新老师。” 因为她身边的丈夫看到新老师居然没有动,她觉得这样太不礼貌了,只得打破僵局了。 “你好,我姓陈,叫陈白霜,请问您是哪位老师啊?”新老师握住林盈盈的手笑吟吟的问。 林盈盈的手僵在了她的手里,对方的脸放大在她的瞳孔里,她脑子一片空白。 “魏校长,这位就是师范高材生陈老师,怎么,你不欢迎?”教育局的领导看着魏思峰笑着问。 魏思峰缓缓走了过来,微笑着跟教育局领导握握手,木木的说:“怎么会不欢迎呢,我是……有点激动。” 然后转向陈白霜说:“欢迎陈老师。” 第318章 各取所需 陈白霜放下林盈盈的手,把白嫩修长的手伸向他说:“谢谢魏校长,以后多多关照。” 魏思峰犹豫了一下伸出了手,他竭力不让自己的手颤抖,但是,陈白霜还是感觉到了,她意味深长的看着他一笑。 魏思峰不着痕迹的拉过妻子,向陈白霜介绍:“这是我妻子林盈盈,来跟我一起欢迎新老师。” 陈白霜看着林盈盈一笑,口气却是对着魏思峰说:“你妻子真漂亮。” 林盈盈已经回过神来,云淡风轻的说:“谢谢陈老师,以后有需要尽管提,我对我丈夫的事业鼎力支持。” 陈白霜神色窘了一下,又挤出笑说:“谢谢。” 接下来,魏思峰就指挥学生举行欢迎新老师仪式,然后是新老师跟学生们认识,林盈盈趁机悄悄走了出来。 她心突突狂跳着回到了家,看到小宝跟笑笑只是机械的哄了几句就上楼了。 她心里怎么也不能平静,脑子里只有一句:陈白霜回来了、陈白霜回来了…… 她还想起白玉杰和四妹。 魏思峰怎么还不回来,她心里空空的,浑身软软的,她忽然从床上飘了下来,她要去找他。 学校里空无一人,静静悄悄的,学生都已经下课了。她就径直朝他办公室走去。 由于是冬天,办公室的门关着,她轻轻推开了它,一副令她绝望的画面呈现出来了:魏思峰跟陈白霜依偎在一起,陈白霜在哭,他温柔的替她擦泪。 她呆立片刻,猛然朝魏思峰扑去,抱住他狂叫:“魏思峰,你不能这样……你不能这样……” “盈盈,醒醒,醒醒啊!”魏思峰用力摇晃着她。 林盈盈一下子醒了,但是她满脸的泪。 她呆呆的看着魏思峰,魏思峰却看着她一笑,温柔的抬起手替她擦泪,轻轻问:“做噩梦了?” 林盈盈猛地扑到了他怀里,紧紧的抱住他的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魏思峰也紧紧的回抱住她,在她耳边轻轻的说:“我心里只有你跟小宝,我们永远也不会分开。” 林盈盈点点头。她从他怀里仰起脸,看着他说:“我相信你。” 魏思峰欣慰的笑笑,然后诚恳的跟她解释:“我真的不知道新老师是她,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了。” 林盈盈点头说:“嗯,我知道,你怎么会知道是她呢,只是,她怎么会突然应聘咱们学校呢,她不是在城里当官太太吗?” 魏思峰摇头说:“不清楚,我没有多跟她说一句私话。” 陈白霜敲了敲门,里面传出一个打着官腔的声音:“进来。” 何劲松抬头看见是她,马上笑脸相迎,并且起身给她倒茶,嘴里说:“怎么样表姐,见到你的初恋情人,是不是把你这几年在城里所受的苦楚一下子抹煞了?” 陈白霜毫不客气的翘着腿坐下,板着脸说:“怪不得你费尽心机的想要捕获她的心,她确实很漂亮,值得。” 何劲松眯眼一笑说:“你的魏大校长也很棒,怪不得你对他念念不忘,还想吃回头草……” 陈白霜脸上挂不住了,厉声吼叫:“他本来就属于我,我当初是上错了船,现在,我回来了,我只是要回我自己的东西罢了——” 何劲松伸手止住她说:“冷静,冷静,必须冷静,咱们一步一步的来好吧?” 陈白霜压住火气和怨气,长叹一声说:“劲松,我们各取所需,我抢回属于我自己的男人,你得到你想要的女人,我们都努力彼此成就。” 何劲松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表情,本来他对林盈盈的占有欲在她的光环下有些退缩了,正痛苦纠结的时候,在城里当官太太的表姐联系她了。 何劲松母亲跟陈白霜母亲是亲姊妹,因陈白霜母亲改嫁,陈白霜跟姥姥家人也没多少来往了,但是何劲松母亲心疼外甥女,当年还救济过陈白霜,她后来就跟表弟时不时的联系。 在县城的表姐知道他分到她老家乡里工作了,就跟他打听魏思峰的情况。 他就一五一十的跟她说了,他不知道这时候表姐陈白霜在城里的婚姻已经死亡了,她正准备“拿着旧船票登上当年的客船”。 何劲松在跟表姐描述了魏思峰的现状的时候,当然提起了她如今的妻女,不觉语气里对林盈盈的艳羡就透露出来了。 陈白霜是何等伶俐之人,她又是那么了解这个风流倜傥的表弟,怎么能听不出他语气里的“猫腻”呢。 她就不再隐瞒,跟何劲松坦白了自己的婚姻状况。 说她丈夫已经跟一个女人公然同居了,她见也见不上他,而且在婆家赖都赖不上了,婆家直接撵人了。 婆家说给她一笔钱,要她独自离开,儿子允许她一年见一次,不然就继续这么耗着,鬼都知道耗的是谁。 她就拿了那笔赡养费跟那官二代丈夫离婚了。 其实离婚后的陈白霜,没有消沉,她反而有了一丝暗喜:这样她就可以华丽丽的转身来挽回当初那份感情了。 她……早就后悔了。 魏思峰是她最爱的人,而魏思峰也是最爱她的人,她错过了一次,不能再错过第二次,她一定把他从别的女人手里夺过来,不管用什么手段。 她从何劲松手里得知如今当了校长的魏思峰刚刚痛失一名良将,正在央求教育局再帮他招手新的优秀教师。她就很爽利的把自己的毕业证书和就业证书寄给了何劲松,让他去递给乡教育局。 然后,陈白霜就成了王祥寨小学的陈老师。 陈白霜看着白白净净的表弟,挑逗的问:“那么美丽妖娆的一个小媳妇,你就不急着到手吗?” 何劲松早已经被林盈盈迷得神魂颠倒,恨不得时时刻刻看到她,可是看着她又只能干看着,就像一头羊看着肥泛嫩绿的草却吃不到嘴一样,更是痛苦。 此刻被表姐这么一撩拨,他失态的抓狂:“我恨不得一口吞了她……” “哈哈哈……”陈白霜很不厚道的笑了。 她挑衅的说:“我想不到居然还有我表弟拿不下的女人,表弟在县里把大官的太太都能勾引到手,能在这个乡下小媳妇的阴沟里翻船?你也太没出息了吧……” “你够了——”何劲松猛拍一下桌子怒吼。 这边林盈盈也没有闲着。 她是个聪明的女人,虽然心里对陈白霜的到来千不情万不愿,但是人家是来工作的,而且魏思峰需要她这个人才,她没有理由让魏思峰拒收她。 第319章 来家拜访 而且,林盈盈不能在这个时候就防着她,更不能提前给魏思峰施加任何压力,这样会弄巧成拙的。 但是,她也不会“坐以待毙”。在她得知陈白霜如今是离婚单身一人的时候,她第一时间就把“魔爪”伸向了曹建斌——当年追求陈白霜未果的人。 这天下午,她等着曹建斌忙完了一批活,把他喊到办公室来,给他泡上茶,俩人相对而坐,明显一副长谈的架势。 曹建斌开往笑问她:“嫂子,这是要给你表弟我说媳妇?” 林盈盈点头说:“对。” 曹建斌不屑的一笑说:“拉倒吧,我如今没这个心思,再说吧。” 林盈盈看着他笑:“真没这个心思?” 曹建斌恹恹的说:“没。” 林盈盈也不卖关子了,她轻轻的说:“那你岂不是要把你的梦中情人拱手送人了?” 曹建斌张开了嘴,直直盯着林盈盈,低声问:“什么意思?” 林盈盈喝了一口茶说:“你还不知道吧,陈白霜昨天回来了,就在王祥寨小学当老师,而且,她是离了婚孤身一人回来的。” “真、真的——”曹建斌激动的鼻子都歪了,嗓子都变调了。 林盈盈得意的一笑,说:“看你的了,如果你有这个斗志,嫂子我要做的就是帮你把这个媳妇给弄到手。” “真的?那我先谢谢嫂子了哈哈哈哈……”曹建斌顿时高兴的搓手顿足的。 林盈盈看着也高兴啊,就鼓励他说:“赶紧上,以防夜长梦多。” 曹建斌一个大男人,居然高兴的手舞足蹈起来,屋子里装不下他这番兴奋,他飞身冲出了办公室。 在被夜色悄悄覆盖的院子里,他抓起自己的自行车欢叫一声跳了上去,然后两手一松来了个大撒把,脚下飞快的踩着脚蹬子,两手在空中飞舞着做各种动作,像玩杂耍的一样在宽敞的厂院里打起了转。 林盈盈看着快乐成孩子般的表弟兴奋玩闹,惊的又是叫又是笑,嘴里喊着要他停下停下。 这劝阻和惊叫反而更激发了他的“热情”,他在表嫂子跟前更加得意的炫耀起自己的车技来…… 乐极生悲,乐极生悲呀!只听车轮子“咯噔”一声响,紧接着是曹建斌一声“哎呀”连人带车摔倒在了地上。 “建斌——”林盈盈吓了一跳,慌忙跑过去扶他。 曹建斌在表嫂子面前丢了丑,很是尴尬,就苦笑着起身,一脚踢飞了一块小石子儿,凶狠的骂:“都是这块兔孙王八石头硌了我车轮子,不然我哪会倒啊……” 见他没事林盈盈松了一口气,曹建斌弯腰扶起了自己的车子,仍对那块倒霉的石头骂个不停。 林盈盈听着他滑稽的骂声,又在脑子里回放着刚才他车子倒地那一幕,禁不住捂着肚子笑着蹲下去。 好不容易笑完了,她正色跟曹建斌说:“建斌表弟,这追媳妇可不能光说不练,得尽早下手啊,你日思夜想的人儿终于又回到了你的身边,你得第一时间去拜访她占据有利时间和空间,不能输在起跑线上。” 曹建斌一下子全身紧张起来,站军姿般直直挺立在地上,像小学生向老师求教般真挚的问林盈盈:“嫂子,你是说我这就去她家问候她?” 林盈盈点头,郑重的说:“对呀,她这从城里被孤身赶了回来,属于落魄返乡啊,人在这个时候最需要的是安慰,是关心,你第一个送上安慰和关心,你说,你是不是走对了第一步棋?” 曹建斌两手握拳一击说:“有道理,按你说的办,我明天就去拜访她……” 魏思峰放了学骑着摩托车来接林盈盈回家的时候,看到她满面春风的样子心里松了一口气。 虽然他心里并没鬼,但是陈白霜突然出现又在他学校任教的事,令魏思峰心里忐忑不安的,总怕妻子疑神疑鬼的心情不好。 看到媳妇故我的状态,不禁心里吐槽自己小心眼,还不如妻子大气。 可是想起刚才放了学临走时陈白霜跟他说的那件事,心里又沉甸甸的,不知道该怎么跟妻子开口。 到了家,他放好摩托车就忙进厨房,跟媳妇一起做晚饭了。 曹英领着两个孩子,哪还有空做饭啊,都是林盈盈回来做饭,大妮二妮也会烧火了,但是林盈盈不许她俩干,放了学就让她们写作业去。 一家人老小吃了饭,林盈盈要动手洗涮,被魏思峰抢过,满脸柔情的说:“媳妇你在外面忙了一天了,歇着吧。” 林盈盈眯眼笑了,就跟笑笑、小宝坐在沙发上玩了起来。 可是好一会了,还不见魏思峰从厨房出来,不就是洗碗刷锅嘛,早该收拾好了呀! 林盈盈不由丢下两个丫头,悄悄走到厨房去看他,发觉他坐在锅灶旁的小板凳上,低着头,手里还拿着一块抹布。 林盈盈走近他,蹲到了他身边,两手搁在他腿上,轻轻的问:“怎么了?” 魏思峰脸木木的媳妇,低声说:“我……不知道怎么跟你开口。” 林盈盈心一下子揪了起来,她看定他说:“有话就说,我不是无理取闹的人,你怕什么呢?” 魏思峰感激的攥紧媳妇的手,开口说:“陈白霜想来咱家拜访一下咱妈,还说想看看小宝。” 林盈盈本能的想说“让她一边凉快去吧,我不欢迎”。 但是,她没有直接说,委婉的问魏思峰:“她是以什么名义来拜访我们呢?如果是以旧情人的身份就不合适了吧。” 魏思峰紧张的拦住她的话头说:“迄今为止,我们俩没有多说一句工作之外的话,她只说拜访一下咱妈,再看看笑笑。”他说到这里看看媳妇的脸色,说:“以前,咱妈对她很好,给她做棉袄,做棉鞋,二妹还给她织手套,她说她这些年没来看过咱妈,这回给咱妈买了些礼物,想带给咱妈。” 这话说的可谓冠冕堂皇,如果林盈盈再阻止就是她不“厚道”了。 林盈盈想想,就算完全抛开他们以前的事,如今她算是魏思峰的下属,她如果以下属的身份来拜访一下校长家人,他这个校长如果拒绝了就太不近情理了。 而且,她跟魏思峰是多年的同学,人家以老同学的身份拜访一下你家人,你这个女主人不该拒绝吧。 第320章 你简直是个天使 林盈盈就压下心里的醋味,大方的笑笑说:“那就让她来呗,人家是你老同学,来看看你母亲你孩子不人之常情嘛。看你,搞得跟多大事似的。” 魏思峰简直傻掉了,他看着媳妇,哑声说:“盈盈,你简直是个天使……” 林盈盈听了这句话心里一酸,差点流出眼泪,他哪里知道她心里承受着多么重的压力。 她故作轻松的说:“酸死我了,你别教数学了,你改行卖醋去吧……” 魏思峰情不自禁的抱住了她,嘴唇在她脖子上摩擦着说:“盈盈,你是个好媳妇,最好的媳妇……” 林盈盈推开他说:“别在这给我戴高帽子了,你去跟咱妈说说去吧,不然妈冷不丁看见她来不知道作何反应呢。” 魏思峰猛地起身,嘴里连说“对对对”,就拉着媳妇的手从厨房往外走。 一个新的念头悄悄在林盈盈心里生成了。 曹英对陈白霜是又恨又怜。 陈白霜其实很苦,从小没有了父亲,母亲带着遗腹子改嫁了,她从此就跟着叔和婶子过日子,虽然平日里也喊叔、婶为爸、妈,可是谁都知道叔婶跟亲生父母的区别。 陈白霜由于从小学习好,就一直被村人和乡里救济着才有了学上。她跟魏思峰悄悄好的时候,年少的魏思峰跟母亲说她最多的就是:白霜的手都冻烂了,白霜的鞋露脚趾头了,白霜身上的棉衣都薄成纸片了,白霜又被她婶子骂了,白霜又没饭票了…… 虽然自家一群孩子够苦的了,但是曹英还是竭尽所能的帮助这个可怜的女孩。 谁知道,这个他们全家都用心去爱去帮助的女孩竟然狠心抛弃了儿子,攀高枝去了。 如今她被城里的婆家抛弃,又独自回乡了,而且应聘当了王祥寨小学的老师,成了儿子的下属。 曹英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正想透透她的口风,看她是否还对儿子心存幻想,于是听到儿子说她想来家探望她,曹英沉吟一刻爽快答应。 她慈爱的摸着林盈盈的手,宽慰她说:“盈盈啊,可别多想,陈白霜跟峰子都是过去了,你才是峰子的妻子,妈的好儿媳,咱才是一家人,她永远都是外人。” 林盈盈笑着说:“放心吧妈,我不是那种小肚鸡肠无事生非的人,人家来咱学校教学是工作,来家看您是念旧,我会热情接待客人的。” 曹英对儿媳的大度和明事理欣慰不已,笑着连说“好好好”。 魏思峰在床上搂着她轻轻问:“盈盈,你真的一点不介意这件事吗?” 林盈盈想起上一世自己的经历,心下沉沉的说:“有什么好介意的,谁还没有过去,谁还没有初恋,只要能把握好现在的自己就行了。” 魏思峰紧紧抱住妻子,在她耳边坚定的说:“现在,我只爱你,爱我们的小宝,谁都不能改变我……” 第二天,林盈盈到了收购站就去找曹建斌。 看见曹建斌正站在梁敏的屋门口,跟梁敏说着什么,林盈盈走过去,原来是梁敏正在帮曹建斌钉绿色军大衣上的扣子。 林盈盈跟他们说着闲话看梁敏把扣子钉好了,就示意曹建斌去她办公室。 曹建斌两眼一喜,进了办公室就迫不及待的问:“嫂子,是不是陈白霜有好消息了?” 林盈盈笑着嗔他一句:“看看把你给急慌的,没出息。” 曹建斌嘿嘿笑笑说:“不急不行啊,嫂子你也说了,我得抢占时间和空间优势嘛。” 林盈盈就正色说:“你今天不用去她家拜访她了,她晚上要来我家看你姑,你可以跟她制造一场偶遇。” 这曹建斌好些年没见过暗恋女神了,自己却要猛不丁去她家看她,这真是需要太大的勇气,他昨天夜里激动又踌躇的一夜未眠,越想越怯呢,听到这个消息顿时欢呼雀跃起来。 他搓着手说:“吔哈哈……太好了太好了,这事太好了……” 林盈盈也乐不可支的说:“下午下了班跟我一块回去。” 曹建斌忽然两眼一瞪,一副天塌下来的表情,吓了林盈盈一跳。 曹建斌紧张的问:“我晚上穿什么衣服啊?” 林盈盈扑哧一下笑了。 曹建斌就缠着林盈盈絮絮叨叨开了:“嫂子,你眼光高,赶紧帮我打扮打扮吧,这可是我人生中一件大事啊,当年陈白霜眼里只有我表哥,这回我表哥已经有你了,她想也白搭了,她不敢再盯着他看了。你想,要是我风度翩翩,玉树临风的出现在她面前,令她眼前一亮,我这不初战告捷嘛。” 林盈盈微微一笑说:“有道理。” 曹建斌摩拳擦掌的说:“那嫂子赶快陪我去赶集,买衣服买鞋子去吧。” 林盈盈看看对面高大魁梧又不失帅气的曹建斌,发起了愁。 不是他不好买衣服,是这个年代男人的服装单一的可笑,男人就是中山服,鞋子除了目前做的千层底就是皮鞋和球鞋了。到了冬天,男人清一色的穿件绿色军大衣。 其实绿色军大衣穿上也很帅。 曹建斌看林盈盈看着他不说话,急促的说:“我说小嫂子,你光看我干吗,赶紧跟我买衣服去。” 他年龄比林盈盈大,所以一急就喊林盈盈“小嫂子”。 林盈盈凝神一刻问:“建斌表弟你不是退伍军人吗?” 曹建斌说:“是啊,怎么了?” 林盈盈就问:“那你当兵的军装还有八成新的吗?” 曹建斌眼里一亮,随即又黯淡下来,落寞的的说:“嫂子,实话跟你说,我那时候都是因为我妈非要我回来娶媳妇,才没有继续留在部队。其实我非常热爱部队,所以就把那套军装还有军大衣好好的保存起来做纪念,我年年都拿出来晒,如今还跟新的一样。” 说完不解的问林盈盈:“你要干嘛,不会让我穿那身军装吧?” 林盈盈点头说:“对,如果你想令她眼前一亮的话。” 林盈盈知道八九十年代的人都崇拜军人,最吸引女孩的服装就是那一身橄榄绿。 曹建斌听完林盈盈这句话后就沉默了,然后呆呆的站立半晌,忽然说:“嫂子,我请个假,回家一趟。” 第321章 物是人非了呀 晚上,魏思峰家的客厅里,出现了一身军装,皮鞋蹭亮,头发一丝不苟的曹建斌。 曹建斌坐在姑姑家的饭桌上,吃饭也不敢像平时那么风卷残云了,而是像古时候的大家闺秀一样身子离饭桌一段距离,用筷子小心的夹着菜一小口一小口的往嘴里送。 怕弄脏了军装啊。 小宝跟笑笑跟他玩也不理睬了,怕她们弄乱他的发型。偏偏这俩小丫头看到吧表叔今天这么帅非要黏着他,不时这个往他腿上爬那个拉他胳膊要抱的,曹建斌不胜其烦,不时的呵斥她们。 林盈盈跟婆婆抿嘴笑。 魏思峰意味深长的看了表弟一眼,然后就装看不见了。 饭后,村里看电视的又蜂拥来了,林盈盈不得不跟大伙说电视今天不演了,明天演,大伙就都纷纷走了。 林盈盈给大家泡了茶,让大家喝着茶等陈白霜来。 终于,院子里响起陈白霜那略带娇滴滴的声音,曹建斌“啪”一下子站了个军姿。 把全家人都愣住了。 林盈盈拍拍他的肩轻声说:“淡定、淡定。” 他才局促的笑了笑,别别扭扭的站好了。 林盈盈跟曹英一起出门招呼,客套着让陈白霜进了屋。 陈白霜提了很多礼物,见了曹英不知是真是假,眼眶里立刻蓄满了泪,拉着曹英的手哽咽着说不出话。 林盈盈看一眼魏思峰,魏思峰却拉着小宝和笑笑静静的看着这画面,没有流露出任何表情。 唯有曹建斌紧张的额头上都冒出了汗,出于本能又直直站了个军姿,像等待将军检阅的士兵。 林盈盈以女主人的身份给陈白霜倒了茶,又劝慰着拉开陈白霜的手,让她坐下说话。 这时陈白霜才转眼发现了曹建斌,曹建斌一见她看他了,随即一脸庄重的伸出手,说:“陈白霜你好,我是曹建斌。” 陈白霜看着一身军装,满脸庄严的曹建斌吃了一惊,马上礼貌的伸出手跟他相握,嘴里问:“哦,曹建斌啊,对了,当年听说你去当兵了哈,现在是回来探亲吗?” 曹建斌傻笑一下说:“我、退伍了,退伍了。” 陈白霜看看他的军装,就随口说:“哦,看你还穿着军装,我以为你没退伍呢。” 曹建斌一下子没话说了,林盈盈忙替他解围:“建斌虽然人退伍了,但是对军营的热爱一丝没退,每逢特殊的日子就会穿上军装。” 陈白霜不懂林盈盈嘴里的“特殊的日子”,就敷衍的笑笑,想抽回手坐下,奈何手还被握着。 她不悦的看曹建斌一眼,他却一副浑然不觉的样子,两眼炙热的看着她,手还紧握着她的手。 可能是因为对方高出她一头的威猛高大身躯带给她的压迫感吧,也许是她心里有别的想法,陈白霜脸一下子红了。 林盈盈窃笑一下,偷着捅捅曹建斌。 曹建斌一下子回过神来,尴尬的咳了一声,立马松了自己大手里的小手,红着脸笑了一下慌乱的说:“陈白霜,咱们是多年的老同学了,我……经常想起你,刚刚还说你呢……” “啊——”林盈盈暗叫一声,偷着朝他做了一个鬼脸并踢了他一脚。 曹建斌这时候是激动的有些傻了,可他不是实心萝卜,挨了一脚登时爆出一句:“正好我今天来看我姑,我姑说一会你来看她,我刚才就跟姑姑聊起了你。” 林盈盈跟着附和:“就是就是,刚才妈还说你呢,我嫁过来才几年,跟陈老师不熟,可是我妈说你跟思峰是老同学,全家人都认识你。不过这一晃很多年过去了,物是人非了呀!” 陈白霜听了这话脸上一僵。但是如今的陈白霜可是在城里当了几年的官太太,本来就世故的性子被打磨磨更滑了。 她没有因林盈盈这句大有深意的话而尴尬,反而马上做出亲热的挽住林盈盈的胳膊说:“可不是嘛,这一说都是好几年的事了,不知怎么的盈盈,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觉着跟你很有眼缘,我都怀疑咱俩是不是上辈子的亲姐妹呀呵呵……” 林盈盈就顺水推舟呵呵一笑说:“是吗,我也有同感耶,哎呀那咱们俩真是相见恨晚呐……” 俩女人“各怀鬼胎”的互表衷情,笑靥如花,一旁的魏思峰娘俩都愣愣的看着她们。 而此刻的曹建斌却痴痴的傻笑着,刚才自己居然握住自己初中就开始暗恋的女神的手了,想想这事咋跟做梦一样呢…… 曹英看着瘦削的陈白霜心里五味杂陈的,刚才摸着她的手也冰凉,就跟她说:“别喝茶了,我给你冲碗红糖水喝了去去寒吧,外面太冷了……” “哦妈我去拿红糖去,你坐下跟陈老师叙叙旧吧—”林盈盈忙拦住婆婆自己跑去厨房拿红糖了。 陈白霜对林盈盈说声谢谢,这才有空去看魏思峰身边两个小女孩了。 两个女孩一左一右的依偎在他腿上,看出那是习惯黏着他了。 她心里一疼,张口问出:“你都两个女儿了?” 魏思峰淡淡一笑说:“一个是我的,一个是朋友的,寄养在我这。” 说着让小宝和笑笑喊姨,小宝和笑笑同时喊“姨”,陈白霜笑着答应了,然后掏出袋子里的糖果递给她俩,看着魏思峰问:“哪个是你的女儿呀?” 小宝举起小手说:“我是,小宝是。” 林盈盈定睛一看,从她那双眼睛里看出了魏思峰的神采,她心里一阵嫉妒,心里想的是,如果当年我不离开他,这个女儿就是我生的…… 小宝忽然嚷:“爸爸我拉粑粑。” 魏思峰亲昵的笑着说:“臭丫头,一到晚上就拉粑粑,走吧,我带你去厕所。” 这时笑笑也在后面叫:“叔叔我也拉粑粑。” 曹英呵呵笑着说:“看看你俩这丫头,拉粑粑也跟着一块,走,奶奶带你去别处拉。” 说着抱歉的跟陈白霜打了个招呼,两人都领着丫头出去了拉粑粑了。 林盈盈去厨房冲红糖水还没回来,魏思峰母子又都领着俩丫头出去了,这屋里一下子就剩下曹建斌和陈白霜俩人了。 曹建斌这时已经冷静下来了,他不是个没谱的人,又是结过两次婚的男人了,在刚才强大感情冲击力下还是慢慢恢复常态了。 第322章 我受不了啦 他就做出淡定的神情低头看自己的鞋,不再像刚才在失态的贪婪看她了,说话也不那么紧张了,很平静的跟她说一些礼貌用语。 这陈白霜心里有事,此刻根本顾不上跟一个自己都没有正眼看过的老同学叙旧,见主人都离开了,尤其是魏思峰离开了,就一脸落寞的低着头。 所以当林盈盈端着一碗红糖水进屋的时候,看到的是这样一幅景象:一对成熟的男女面对面坐着,都做低头沉思状。 男的帅,女的美,这画面真的很养眼。 可惜她手里没手机,不然她一定偷拍下来。 林盈盈发现,这俩人还真挺般配,从夫妻相学角度看,男的天庭饱满,鼻阔口方,标准一副硬汉模样;女的柳眉尖脸,琼鼻薄唇,一副小巧玲珑娇俏状。 “陈老师,喝红糖水。”林盈盈把热乎乎的水碗递到她手里。 陈白霜慌忙起身接过,嘴里亲热的说着:“盈盈真谢谢你,你别忙了,坐下说说话吧呵呵。” 林盈盈挨着她坐下,笑语吟吟的说:“好啊!” 看到林盈盈优雅着坐在了她旁边,陈白霜顿时哑口了:说什么呢? 气氛顿时尴尬极了。 还好很快魏思峰和曹英领着俩丫头过来了,曹英感受到屋里的冷场,就东拉西扯了很多家常菜。 陈白霜脸上摆着笑脸心里却很不耐烦,终于她开口了,“思峰,大娘,我今天来一是看望一下您,二是跟大娘您说一件事,学校离我家太远我来回不方便,我想搬到学校来住,以后少不得打搅你们。” 全家人都愣住了,相互对视一眼然后默默的看向陈白霜。 曹英开口了:“闺女啊,你娘家离学校也不太远,也就十来里路,还是别住学校了,你一个女孩家,一个人住在外面不好。” 陈白霜低了头,凄楚的一笑说:“大娘,你是知道我家里的情况的,我本来就跟我叔婶过,家里的兄弟们一开始很巴结我,整天问我要这要那的。这、眼下我一离婚回来都看不起我,嫌我不争气,这才回来几天都看我如眼中钉……那个家,我不能再住了。” 曹英听了这话心里立刻泛起一阵疼惜,看着这个当年她当闺女一样疼的准儿媳妇这憔悴可怜的模样,以前对她的怨恨一下子消失了。 她看看儿子跟媳妇说:“那、这个事你跟峰子再商量一下吧,我老婆子操心太多也惹人烦呵呵。” 林盈盈转了转脑子,就朗朗的说:“不好意思陈老师,我插句嘴哈,我跟我妈的意思一样,觉得你一个女人住在学校不好,学校建在我们村大北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万一有什么事你喊也没人听到,你还是住在你家吧,毕竟学校得为老师的安全负责是不是?” 魏思峰赞同媳妇的话,低声说:“对,我也是这么想的,你一个人住学校绝对不行,我是校长,校区里面的事,我说了算。” 陈白霜一下子噤口了。 曹建斌沉吟了一下,清清嗓子说:“那个、陈白霜,要是你娘家实在待不下去了,你也不必住学校,在乡里租间房子住就行了,我可以帮忙找找。” 陈白霜不悦的看了他一眼,忽然又眼睛一亮,立刻看着曹建斌说了句:“好主意,不过不劳你费心了,我这个周末就到处找找,尽量找个离学校近的。” 曹建斌却顺势拉紧这根能跟她搭上来往的线,满面春风的说:“没事没事,我这几天工作也不太忙,我明天就帮你找吧……” 林盈盈就笑笑说:“陈老师,建斌这几天是不太忙,让他帮忙找找房子正合适,你们不是老同学嘛,干嘛客气呀。” 陈白霜脸上的表情精彩极了…… 更精彩的是,当陈白霜起身告辞的时候,曹建斌自告奋勇的说:“正好,我回乡里收购站你回家,我送你一程。” 曹英立刻附和:“那太好了,这大晚上的,白霜自己回家真叫人不放心,建斌你可得把她送到家了再回去哈。” 林盈盈笑的灿烂极了,半开玩笑的说:“建斌,那你老同学就交给你了,你可不能玩忽职守啊,一定护送到家,万一给丢了,魏校长问你要人哦。” 魏思峰抱着小宝讪讪的笑了一声。 曹建斌兴奋的嘚瑟起来了:“放心吧嫂夫人,人肯定不会丢,丢了我也不会丢了她哈哈哈……” 一家人都附和着笑起来。 陈白霜绝望的看了魏思峰一眼,强颜欢笑的对曹建斌说了句谢谢,怏怏的推着自行车跟曹建斌一起出了魏思峰家大门。 一路上,曹建斌滔滔不绝的跟她叙旧,她都不冷不热的偶尔附和一句。 她心里对这个没眼色的老同学恨之入骨,奈何他是老同学,又是魏思峰的表弟,她不好露出来。 其实她更恨的是林盈盈。她看出来了,这个女人看起来笑的人畜无害的,其实可不是个好对付的主,心机深着呐。 而且,他看出魏思峰还很爱她,看她的眼神里都是柔情。 妒火在她心里熊熊燃烧,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原本魏思峰那温柔的眼神只属于她的,他眼里只有她,他眼里只有她呀! 所以,这女人她必须早点除去。 周日的一早,陈白霜就去了乡政府大院,她要找何劲松,让他赶快想办法,她等不了了。 但是何劲松还没有上班,这事又不能去他家里说,她只好在乡政府大院外面等他过来。 寒冬的早上冰冷刺骨,她空腹从家里出来伫立在寒风中更是冷的瑟瑟发抖。 反正何劲松得九点多钟来,她干脆去吃了早点再来吧。 她吃过早点返回来,正好到了何劲松上班时间,她匆匆的进了乡政府大院,奔何劲松的办公室找他。 她关紧何劲松办公室的门就劈面说:“我受不了了,我受不了了……我必须马上把我的男人抢回来——” 何劲松戏谑的一笑说:“我也恨不得马上把我的女人弄到手。” 陈白霜厉声吼:“那你赶快行动啊,把她给我直接绑了弄走,你爱怎么折腾她怎么折腾她——” 何劲松呵呵一笑说:“我的大表姐,你当我是黑帮老大杜月笙啊,想绑谁就绑谁?” 第323章 借给她自行车 陈白霜恶狠狠的说:“那女人当年不是被人贩子卖到这里的吗,再找人把她绑了卖掉就是了,当然,等你玩够了再处理……” 何劲松脸一下子黑了,他像看白痴一样看着陈白霜说:“我说表姐,你这是醋劲太冲烧坏脑子了吧,如今可是严打时期,犯绑架贩卖罪直接枪毙。没听说当年贩卖她们那批人的人贩子都给逮住枪毙了吗,刚刚还在姚村抓获一批人贩子呢。对了,那个小媳妇还跟林盈盈是同学兼一同被贩卖到咱乡里来的,如今听说就在她收购站呢,孩子还寄样在林盈盈家。” 陈白霜哪有心管这个,不耐烦的摇摇手示意他打住,说:“如果我出钱找几个小流氓来办这事呢?” 何劲松冷笑一声说:“表姐,你最好别玩火。” 陈白霜鄙夷的一笑说:“我的表弟,你胆子也太小了吧,天高皇帝远,这穷乡僻壤的每天出多少祸祸事啊,谁管得了,咱们神不知鬼不觉的——” “闭嘴——”何劲松一拍桌子。 严厉的指着她说:“表姐,你给我听好了,我是政府人员,触犯法律的事我绝对不会干。而你,也小心把自己的命搭进去。” 这句话像一瓢冷水似的把陈白霜发热的头脑唤醒了,她想想被自己刚才的想法吓的心突突的跳。 许久,她浑身虚脱般说:“我说气话的,你别往心里去。” 陈白霜恹恹的出了乡政府大门,迎面就碰上一对青年夫妇,那男的骑着自行车后座带着媳妇,媳妇手里拿着一块烧红薯,伸胳膊举到前边男的嘴边叫他咬一口,又缩回胳膊自己咬一口。 突然碰上的这俩人这亲昵温馨的画面,把她的两眼刺的生疼,眼泪都哗哗的流出来了。 “咦,陈白霜,你怎么在这啊?”一个粗犷的男人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她慌忙擦擦眼泪,抬头一看居然是老同学曹建斌。 他头发被风吹到了后面,宽阔的额头完全坦露,更显得额宽脸阔,雄性气息逼人。 他今天没有穿那天晚上的一身军装,但是看出稍微打扮了一下。 外面披着冬天男人都穿的绿色军大衣,却不怕冷的敞开怀,露出里面暗红色的毛衣,下面是一条蓝色的牛仔裤,脚上是一双白色运动鞋。 整个人看起来又帅又酷。 陈白霜怕自己刚才流泪了被他看到,就低头躲闪着说:“我来乡政府找我表弟有点事,你赶集啊,那你就快去吧。” 今天正好是集会。 她眼红红的早被曹建斌觉察到了,想着她本来就苦命,这好不容易嫁了城里的大官公子,以为熬出来了,谁诚想又被人家给甩了。 如今不尴不尬的在娘家住着没人疼没人爱,心里有苦也无处诉,令他陡然生出一股怜惜之情。 这陈白霜低头躲闪的姿态在他眼里又成了楚楚可怜,更是激起了他强烈的保护欲。 他就推着车子走到她跟前,真诚的说:“白霜、陈白霜你……有什么事吗,我不是外人,你要是遇到什么难处跟我说就是了,我会尽力帮忙的。” 也许是刚刚被那一对亲昵的小夫妻刺激了一下吧,陈白霜听到这里心里跳了一下,这种被人献殷勤的感觉好久没有了,结婚前她可是都由习惯到厌倦了。 “你说话呀——”曹建斌看她低头不语紧张的催促。 陈白霜被他从瞬间的失神中喊醒,有些窘迫,就笑笑说:“谢谢你了,我什么事也没有,就是被冷风猛一吹刺了眼不舒服,你快忙你的去吧。” 曹建斌见她对他笑了就喜上眉梢,更加大胆的问:“你怎么没骑车子啊?现在去哪呀?” 陈白霜说:“哦,今天日头好,我的车子我爸跟妈骑着跟侄子走亲戚去了,我就自己走着来了,我这会办完事了回家去。” “呀,这离你家还有五六里地路呢,得一会跑了,这样吧,我正好赶完集了没事了,你就坐我车子我送你回家吧。”曹建斌心突突跳着说。 同时充满了期待。 陈白霜哪能坐一个男人的车子。所以一听这话慌忙摆手说:“不不不,你走你的吧,我很快就到家了……” 说着害怕他赖上似的抽身就溜。 曹建斌这时候的执拗劲上来了,觉得自己要是这点事都办不下来,以后还混什么混。 他一步跨过来拦住了她的去路,满眼真诚的看着她说:“陈白霜,咱们是老同学不是外人,坐上吧,不然我骑着车子你跑着,我心里不得劲啊!” 陈白霜真有些急了,要不是他是她同学还兼魏思峰的表弟,她就要骂他流氓了。 他自己不知道农村人的顾忌吗,她如今是离婚回娘家的单身女人,这“寡妇门里是非多”,他怎么能公然骑车子带着她呢,被人看见她不在娘家人眼里更不堪了吗。 她就脸红红的厉声说:“曹建斌你这人怎么回事,我说了不坐了你还纠缠上了,要不是看你是老同学还是魏思峰的表弟,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曹建斌瞬间愣神了。 陈白霜看看他那帅气的脸,想想又细声加上一句:“不好意思了,我急着回家呢,我走了哈。”说罢飞快的走去。 曹建斌不是毛头小伙子,虽然遭此“唾弃”也不会知难而退就此罢手。他两步撵上她,车子一耸说:“那车子给你吧,我走着回去,晚上我去你家骑回来。” 说罢不等她有所表示,扔下车子转身就朝前面走去。 “哎哎——”陈白霜扶着他的车子喊他。 他头也不回的大步往前走。 她一个女人站在大路上对一个男人大嚷大叫的像什么话,更何况已经有路人朝她看了,她吓得骑上他的车子就低头匆匆驶去。 路上,心里一闪,暗想:他也该有媳妇了吧? “哎——陈老师,这么巧啊?你赶集呀?” 陈白霜顺着声音扭头,看见林盈盈骑着车子迎面朝她笑着打招呼。 陈白霜没想到在集上碰到她的“情敌”,心里猛地一沉,但是马上笑脸相迎,忙下车说:“呵呵,真巧,我来赶集的,这不,还没到集上呢,你干嘛呢?” 第324章 司马昭之心 林盈盈用手捋捋被风吹乱的头发笑着说:“我这不是去收购站嘛,唉,天天瞎忙。” 陈白霜看着脸颊红润,满面春风的林盈盈,心里跟油煎似的,实在不想应付她,就说随便敷衍两句想脱身。 心里也发恨怎么这么巧遇上她。 她没注意到,林盈盈看看她手里推着的自行车抿嘴笑了一下。 林盈盈心里说:好歹有点成绩。 你道刚才曹建斌跟陈白霜真的是偶遇上的吗?不是,是林盈盈设计好了的。 她一早就来收购站的时候,看见了去集市上吃早点的陈白霜,她就灵机一动,跟曹建斌说了她的计划,让他去跟踪她,然后等着跟他的梦中情人“偶遇”。 林盈盈说就算没什么实质性的收获,也好在她面前多刷一些存在感嘛。 而她本人此刻跟陈白霜的“巧遇”自然也是有意为之。 林盈盈此刻故意做出吃惊的神情问:“咦,陈老师,你怎么骑着我建斌表弟的自行车啊?” 陈白霜本来就心虚,听到这里脸红红的说:“刚才在路上我碰到曹建斌了,他见我没骑车子,非把车子借给我。” “哦,可是啊,建斌就是这么细心的好男人,最会疼人了,所以别看他不是我亲表弟,在我的厂里可尽心了,人又有领导才能又细心周到,我觉着比亲弟弟都亲。这不离婚了一直没找,我问他这么好的条件怎么不找,他有一次跟我说了心里话,说他心里有个深爱的人……”林盈盈趁机美化他又暗示了一下她。 陈白霜不自然的笑笑说:“就是就是,真谢谢他了啊,害的他自己跑着回去。” 林盈盈笑着说:“没问题,我的收购站就在集市南边不远,陈老师你过去喝口水再回家吧。” 陈白霜忙摇头说:“不了,我赶完集就回家了。” 看着她带些仓惶的神色,林盈盈心里笑:你没想到自己也被我算计上了吧。 回到收购站,兴奋的满脸通红的曹建斌来到了林盈盈的办公室,兴致勃勃的跟她详细的讲述了刚才的一幕,最后他说了一句话,差点令张庭竹笑喷。 他说:“我看陈白霜心里也有我哈……” 林盈盈心里说:我的大表弟,你也太自我感觉良好了,她心里可没你呀…… 但是她可不能打击他,得鼓励他呀。就笑着说:“那是。不是我夸表弟你,你长得帅,条件好,哪个女人见了你不喜欢呐……” 这男人哪个不带自恋特质,曹建斌听到表弟媳这一阵不负责任的对他天花乱坠的夸奖,顿时信心百倍,张口来了一句:“那要不这样吧,嫂子你这就替我提亲吧。” “啊!”林盈盈一下子愣住了:他这么急呀。 可是不用说如果这么快就提亲,肯定碰钉子。陈白霜待魏思峰这个初恋的心可不是那么容易变的,得容她林盈盈慢慢诱转。 她就笑笑跟表弟说:“这事不能急,一是她心里不会这么快接受第二份感情。再就是——”她做出为难的样子说:“再就是我大娘的名声会令她担忧的,毕竟这再嫁的女人都很谨慎不是,我说句实话建斌,你要是想找个女人好好过日子,必须把这事处理好。” 曹建斌一下子不说话了,他想想点点头说:“盈盈你说的对,这求婚的事是不能急。我母亲的事也该解决,可是——” 他又抬起头看着林盈盈发愁的说:“嫂子,你是个有主意的人,你说我这情况该怎么办,我总不能跟你我母亲你妗子划清界限吧?” 林盈盈看他一副苦恼的样子,又笑着安慰他:“我妗子就是太强势了,她也不是不疼你跟孩子,你可不能对她有成见,更不能跟她划清界限。至于想抛开她不利于你的阴影,我觉得你还是可以做到的。” 曹建斌好奇的问:“她是我娘,我是她儿,只要谁要嫁我都先考虑她,我怎么能抛开她的阴影呢?” 林盈盈正色说:“你是不是还跟舅舅妗子住在一起呀?” 曹建斌说:“当然了,我们在一个院里呀。” 林盈盈说:“你干嘛不自己在乡里买一座宅院呢盖房子呢,你看,如今地皮又不贵,你工资又不低,如果你在乡里有另外一个家,再成家就不跟父母住在一起了,这不就抛开我妗子恶婆婆的阴影了吗。” 曹建斌陷入了沉思。 林盈盈挑眉笑笑不再理他。 曹建斌那辆自行车简直就是祸害,陈白霜骑着回了家,嫂子见了就不阴不阳的问:“你车子哪来的?” 陈白霜虽然不屑于搭理她,但是毕竟自己还住在她家里,就回答她说:“一个同学的,在集上遇见了,他非给骑。” 她嫂子张口就问:“男的女的啊?” 陈白霜下巴一抬说:“男的。” 她嫂子不语了,看着她进屋了在后面轻声骂:“活该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贱。” 曹建斌为了晚上的约会一天没心情干活,林盈盈干脆放他一天的假,让他准备去。 曹建斌越想越觉得自己聪明,他硬把自己的自行车送给陈白霜,然后再去骑回来,不等于像许仙送给白娘子伞,然后去取嘛。 只是当许仙第二天去取伞的时候白娘子就以身相许了,而自己能得到陈白霜一点好感也行啊,慢慢来嘛…… 这样想着,他就去了商店,买了一大堆点心和麦乳精了的营养品,这不先得取悦她家人嘛,虽然她家人对她不好,可是好歹是她家人呀,讨好一下准没错。 自以为胜了一局的林盈盈却又被将了一军:陈白霜居然住到了王祥寨。 住的就是当初魏思山一家住过的那一座无人继承的老院子里。 她搬来的那天,来到家里跟曹英可怜兮兮的说:“大娘,盈盈,你看我在娘家实在待不住了,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房子,听学校的崔老师说了你们村有这家闲院子,就托她跟村支书打了个招呼搬进来了。我在这个村里一个人也不认识,以后少不了麻烦你们……”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欺人太甚了……林盈盈气的真想扇她一巴掌,但是以两辈子人的耐力忍下了火气,她照旧笑靥如花的说:“那感情好,你住到我村上课也方便了,以后咱们也可以有个照应,只不过我家思峰如今当了校长太忙,有事也指望不上他,找我就行。” 第325章 扫雪 陈白霜笑容僵在了脸上,但是嘴里却说:“那就麻烦盈盈你了,我跟思峰不是外人,跟你就不客气了呵呵。” 林盈盈含笑回答:“是啊,我跟思峰是一体的,他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陈白霜却似笑非笑的说:“话是这么说,可是我跟思峰在一起的时候还不认识你哦。” 林盈盈居然一时语塞了。 她气不过,晚上全程黑着脸洗漱后上床蒙住被子睡了。 魏思峰哪能感觉不到她的赌气,就走到床边,轻轻的去掀她的被子。 她攥紧了不许掀。 魏思峰只得对着被子说:“怎么了嘛,你,不是不生她的闲气吗?” 林盈盈一把掀开被子,朝他发泄的吼叫:“这叫生闲气吗,她都欺负到我门上来了——” 魏思峰苦着脸说:“盈盈,这事我也不知道啊,她自己找的房子,又不是我安排她住咱村的……” 看着丈夫无辜受气的模样,林盈盈想想也不忍了,她坐起身,绷着小脸说:“你说,她是不是故意的,哪不能住啊,非得住到咱村,还挑明了让我们照管着,她一个单身女人,这么做谁都看出来动机不纯了。” 魏思峰无声一笑,搂住妻子说:“不管她有什么动机,都是她自己的事,我已经有妻子有女儿了,跟她如今除了同事已经没任何关系了,你干嘛管她的事呢?” 林盈盈坐直身子,看着他轻声问:“思峰,你能做到对她视而不见吗?” 魏思峰一下子噎住了。 林盈盈心一颤,直直的看着他,等着他的心底话。 魏思峰把头往一边一扭说:“盈盈,我可以跟你保证我对她再无男女之情,但是我们毕竟有过一段过去,我不能完全不念旧情,如今她处在落魄时期,我不能完全坐视不理,你能懂我吗?” 他紧蹙双眉,两眼幽深的看着妻子。 林盈盈虽然心里乱乱的,但嘴上却轻轻的说:“思峰,我理解你,我也相信你能把握好你们之间的分际。” 魏思峰再次恳切的表示:“盈盈,你放心就是,我知道该怎么做。” 林盈盈当然不怕自己正直又专情的男人背叛她,她担心的是陈白霜,她怕他着了这个女人的道,出于女性的本能,她已经洞察出她的内心了。 但是,现在,她无计可施,只能见招拆招,好叫她彻底死心,还有,最好她甩出的那张牌能打赢,让曹建斌抱得美人归。 夜里,林盈盈觉得冷,闭着眼不住往魏思峰怀里拱。早上一睁眼发觉外面分外的亮,她扒开窗户一看,顿时喜出望外:原来下雪了。 她推门一看,院子里,屋顶上,树枝上,都被白雪覆盖了。 真真像小学课本里形容的:整个大地粉妆玉砌,分外妖娆。 林盈盈孩子般兴冲冲的披上棉衣就跑了下去,谁想一脚踏进雪堆里被雪没到了脚脖子。 “啊,下这么大的雪啊——”林盈盈惊喜的尖叫着。 魏思峰在楼上朝她叫:“傻呀,往雪地里踩,快点上来我给你暖暖脚……” 林盈盈撒娇的一笑说:“你下来抱我上去,不然我在雪地里打滚了——” 说着当真就要躺到厚厚的雪上去。 魏思峰慌张的喊:“我抱你我抱你,我这就下去。” 他下来了,刚伸手抱她,忽然她手一扬,撒了他一脸的雪。 “好啊你,敢偷袭你男人,今个看我不收拾你……” 魏思峰叫着也弯腰抓了一把雪,俩人你来我往的打起了雪仗。 “哈哈哈……”曹英推开一楼的屋门看着这一对开怀大笑。 俩人闹得满脸通红,林盈盈一见婆婆就撒娇说:“妈,思峰他先拿雪撒我的。” 魏思峰弹掉她头发上的一层雪沫子抢着说:“妈别听她的,她恶人先告状,是她先撒我的……” 曹英笑着呵斥儿子:“就是盈盈先撒你你也不能还手,罚你赶快扫雪,扫完咱院子里再把胡同里扫扫,大家好走路。” 林盈盈拍着手幸灾乐祸的哈哈大笑,魏思峰哀怨的说:“妈,你这心也太偏了吧,好歹一碗水端平行不行……” 说笑着拿起扫帚起了雪,林盈盈说归说,回屋换了高筒皮靴也拿起另外一把扫帚扫起了雪。 她俩刚扫完院子里,要去胡同里扫的时候,院门外响起拍门的声音。 魏思峰拿着扫帚就去开门了。林盈盈疑惑谁这么早叫门,也拿着扫帚跟着去了院门口。 居然是陈白霜,她两颊冻的通红,此刻搓着手蹦着脚踢打鞋上的雪,边说:“思峰,我院子里的雪都差点令我开不开屋门,不扫扫不行啊,可是我那个院子里什么也没有,我就来向你借扫帚扫雪了。” 魏思峰看着她那单薄的身形,又想想她独自一人住在那座简陋的院子里,顿时不忍心的说:“我去帮你扫吧。”然后朝林盈盈温声说:“我帮陈老师扫扫院子里的雪,顺道也把胡同里的雪扫了。” 陈白霜眼睛一下子亮了。 林盈盈微笑的朝陈白霜点了一下头,却热情的接上魏思峰的话说:“那我们一起帮陈老师扫雪吧,俩人扫的快。” 说着跟魏思峰一起往外走。 陈白霜刚才有多高兴这时候就有多失落,她就找借口说:“哪敢劳烦盈盈你呀,看看外面多冷,地上的雪又厚,你就别去了,让思峰自己去就行了。” 林盈盈却笑吟吟的说:“没事,我俩习惯一起干活了,离了我他也不习惯。” 她说着还亲昵的挎住了魏思峰的胳膊,边往外走边美美的笑着朝他小声说:“路上滑,你可得拽着我别摔我个四脚朝天……” 魏思峰宠溺的看她一眼故意说:“别拽我,摔了正好,我报刚才的仇。” 林盈盈笑着摇晃了他几下子,腻腻的说:“啊啊,你个大男人还记仇,不理你了不理你了……” 嘴里说着身子配合着一跺脚,顿时脚下一滑,她“啊”的尖叫了一声,身子嗖一下子向后倒去。 第326章 讨好小宝 说时迟那时快,魏思峰“哎”一声,扔了扫帚两手堪堪从地上把她给托了起来。 有惊无险。 俩人愣怔片刻同时哈哈笑了起来。 俩人这分明就是向旁边的陈白霜“撒狗粮”嘛,陈白霜看在眼里,妒在心里,眼泪差点都流出来了。 她头一低,夺过魏思峰手里的扫帚说:“看地面太滑,差点把盈盈滑倒,你俩回去吧,我自己扫去。”说罢扛着扫帚深一脚浅一脚的朝前走去。 魏思峰怔了一下,有些发窘的看着她愤愤的背影。 林盈盈不想魏思峰心里不舒服,就在后面冲她喊了一句说:“那叫思峰替你扫去吧,你自己扫太累了——” 说罢把自己的扫帚往魏思峰手里一塞说:“你自己去吧,扫好了赶紧回来。” 魏思峰看看媳妇的神色,放心的拿起扫帚去追陈白霜了。 林盈盈胜利的一笑。 知道陈白霜住在王祥寨了,曹建斌很失落,但也来姑姑家走亲戚勤了,还美其名曰天冷了,多来探望探望他姑姑。 林盈盈撇嘴嘲笑他:“要点脸要点脸。” 这天曹建斌下班后又和林盈盈一起来家了,吃完饭正要找借口去陈白霜,忽然门口响起陈白霜甜的发腻的声音:“小宝——” 曹建斌喜出望外的跑出客厅屋门去迎接她,魏思峰则坐着一动不动。 曹英想迎出去,被林盈盈拦住。 “白霜啊,这么冷你怎么来了,我正说去你那看看,问你需要什么日用品不,反正我天天在乡里来回跑,你住这里往返乡里不方便……”曹建斌殷勤备至的问候着。 陈白霜跟他一起走进了客厅,随便敷衍了他一句,就掏出包里两顶红色的绒绒帽,嘴里亲切的朝小宝和笑笑说:“来,姨给你俩一人织了一顶小帽子,可暖和了,快点戴上试试好看不?” 陈白霜看出来了,魏思峰把他的女儿当宝贝,她想夺回魏思峰的心就得先讨好他女儿。 但是讨好他女儿自然也不能落了另外一个孩子,不然显得她不会做人,这种低级错误她可不会犯。 曹英跟林盈盈忙跟她客气着让座、倒茶,林盈盈说:“哎呀陈老师你教学这么忙,还给孩子织帽子,真是太辛苦了,小宝,笑笑,赶快说谢谢姨。” 小宝跟笑笑看着这红彤彤的小帽子都笑的露出一口小白牙,欣喜的一把抢过,听到林盈盈的话都脆脆的喊:“谢谢姨——” 陈白霜摆出一脸喜爱的笑脸说:“不用谢。”并且亲自动手,给小宝戴上了。 林盈盈忙动手也给笑笑戴上。 “呀,真好看——”陈白霜笑着夸赞。 帽子织的确实不错,帽子一圈织了一圈花,头顶两只小耳朵,两个小丫头戴上美美的笑着,可爱的很。 “嗯,好看。”魏思峰看着俩丫头由衷的说了一句。 他淡淡的一句夸奖,在陈白霜听来犹如天籁,她心里一热,羞涩的瞥了他一眼。 他却没有看她,那张俊脸上依然是那副清冷淡定的神情。 陈白霜太熟悉他这副表情了,也太熟悉他看向她时那柔情缱绻的眼神了…… 如今,她看不到了。 自从她来到王祥寨小学,魏思峰没对她表示出一点工作之外的热情。她不是个愚蠢的女人,不会拿热脸贴冷屁股。 她知道自己当年伤他有多深,他的心有多寒,她得慢慢的暖他的心。她不信他就能忘掉当年那段美好是岁月,她迟早会把他夺过来的。 曹建斌一心讨好陈白霜,就连着夸帽子好看,夸陈白霜手巧。他一副体贴的样子跟陈白霜说:“白霜你屋里冷吗,要是冷我就帮你盘一个土炕吧,看看那屋子那么破,有漏风的地方吗?你一个女人不方便拾掇,跟我说就是了,咱们是老同学,你可别跟我客气哈。” 陈白霜笑笑说:“屋子虽然破,倒也没有漏风的地儿,土坯屋,也不太冷,就不劳你费心了。” 曹建斌不死心,又呵呵笑着说:“你住在这里离集市远,有需要的托我买就是了,反正我天天来我姑家看我姑呵呵。” “没什么要买的。”陈白霜简短的拒绝。 就这样陈白霜拒绝一件,曹建斌又提起一件,整个屋里一时都是他俩说话了。 陈白霜灵机一动,转向魏思峰说:“思峰,二年级那个叫果子的孩子今天又逃课了,要不要我家访一下啊?” 魏思峰听了那个孩子的名字就皱起了眉,苦恼的说:“这孩子其实很聪明,就是老是逃课,你去家访一下最好。” 就这样俩人谈起了“工作”。 这曹建斌呢,此刻硬着头皮“把话削尖了也插不进去了”,只好老老实实的闭嘴静坐了。 这边曹英就拿起了针线活,林盈盈顺手拿起一本书看,小宝和笑笑自己玩了一会都围到林盈盈身边,要她跟她们玩。 林盈盈说:“我给你俩讲书里的故事如何呀?” 小宝和笑笑都拍手说好,然后一左一右依偎在她旁边。 林盈盈一手圈一个,看着书给她们讲了起来:“很久很久以前,有个朝代叫商朝。商朝末年,有个足智多谋的人物,姓姜名尚,字子牙,人称姜太公。因先祖封于吕,又名吕尚。他辅佐周文王、周武王攻灭商朝,建立周朝,立了大功。后来封在齐,是春秋时齐国的始祖……” 两个丫头听着似懂非懂的认真点头,小模样别提多萌萌哒了。 林盈盈就接着讲:“姜太公曾在商朝当过官,因为不满纣王的残暴统治,弃官而走,隐居在陕西渭水河边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为了取得周族的领袖姬昌(即周文王)的重用,他经常在小河边用不挂鱼饵的直钩,装模作样地钓鱼。 姜太公整天钓鱼,家里的生计呢就发生了问题,他的妻子马氏嫌他穷,没有出息,不愿再和他共同生活,要离开他。姜太公一再劝说她别这样做,并说有朝一日他定会得到富贵。但马氏认为他在说空话骗她,无论如何不相信。姜太公无可奈何,只好让她离去。 后来,姜太公终于取得周文王的信任和重用,又帮助周武王联合各诸侯攻灭商朝,建立西周王朝。马氏见他又富贵又有地位,懊悔当初离开了他。便找到姜太公请求与他恢复夫妻关系。” 说到这里林盈盈从书里抬起头,笑着问她俩:“你们猜,怎么着?” 第327章 覆水难收 姜太公已看透了马氏的为人,不想和她恢复夫妻关系,便把一壶水倒在地上,叫马氏把水收起来。 马氏赶紧趴在地上去取水,但只能收到一些泥浆。于是姜太公冷冷地对她说:“你已离我而去,就不能再合在一块儿。这好比倒在地上的水,难以再收回来了!” 讲到这里,林盈盈大声的问她俩:“知道这个故事叫什么名字吗?” 两个小丫头当然摇头,林盈盈就一字一句的说:“这个故事叫覆水难收。” “啪”陈白霜手里的杯子摔到地上碎了,里面的水泼了一地。 小宝拍着手惊叫:“妈妈、妈妈,这就是覆水难收吗?” 全家人一齐愣住了。 “哈哈哈……”众人哈哈大笑。 林盈盈也弯腰把女儿抱起来,笑着说:“你个小鬼,还会看图说话了哈哈哈……” 魏思峰也被女儿的聪明所折服,从媳妇手里夺过女儿又亲又抛的,小宝笑的咯咯响。 曹英忙着拿笤帚把碎玻璃渣子扫了,曹建斌却体贴的去拿毛巾,给陈白霜擦拭身上的水渍。 “白霜你怎么了——”曹建斌忽然惊叫。 大伙这才去注意陈白霜。发现她脸色蜡黄,眉头紧皱,看起来很痛苦。 曹英忙围上去,心疼的问:“孩子,咋了,我刚才就看你脸色不好,以为你是身上来了呢……” 魏思峰也放下小宝凑过去。 “额……额,我胃疼……”陈白霜呻吟着嗫嚅。 “哎呀,胃疼呀,你咋忽然胃疼这么厉害呢,是不是今天吃了凉的或者硬的了,你有胃病可不能乱吃……”曹英记得她有胃病。 林盈盈不厚道的偷笑一下,但是马上做出也很痛苦的表情说:“呀,陈老师胃也疼啊,我这两天胃也不舒服,刚才我就疼想去休息呢,陈老师来了我怕失礼就在这硬撑着陪客了。哎呀思峰,是不是条件反射啊,陈老师一说疼我疼的更厉害了……” 魏思峰忙转向她,小心的伸手去摁她的胃部,担心的问:“你是不是受凉了?” “哎呀就别磨蹭了,白霜我送你去乡医院吧——”曹建斌这时紧张的叫着。 曹英焦急的说:“哎呀,我看看家里有胃药吗,先吃点再去乡医院看看吧……” 这时陈白霜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下来了,她呻吟着说:“没事,送我回家吧,一会就好了……” 林盈盈一看她的样子愣了一下:看来是真疼啊! 估计是被我那个故事给刺激的了…… 曹建斌这时心疼极了,哪肯把她送回家了事,忽然把她往怀里一抱,急急的跟魏思峰说:“你赶快把你家地排车铺上一床铺盖,我拉着她去乡医院。” 魏思峰给林盈盈揉着胃跟曹建斌说:“你骑我摩托车去医院吧,快。” 曹建斌吼:“骑摩托车多冷啊,她胃本来就疼——” 魏思峰喏喏答应一声,林盈盈做出虚弱的样子说:“你先别管我,去给陈老师预备地排车子去,让咱建斌表弟送她去医院吧。” 魏思峰就暂时撇下媳妇,跟妈一起去收拾地排车。 地排车扫干净铺上了一床被子,曹建斌不顾陈白霜的挣扎,抱起她就往外走,把她往地排车上一放,用另一床被子捂住她,拉起就呼呼的跑出魏思峰家院子。 这可是天赐良机啊! 林盈盈正挖空心思的给撮合他们呢,这多好的机会呀! 林盈盈喜得差点按捺不住。 “你怎么样了,要不要也去医院?”魏思峰回来问林盈盈。 曹英也关切的问儿媳妇。 林盈盈无声一笑说:“没事,我有药,刚才也是被陈老师影响到了,这会又缓过来了,我多喝点水就没事了。” 魏思峰大有深意的看了媳妇一眼,林盈盈眯眼不看他。 曹英听了这话放心了,忽然想起厨房还熬着茄子棵水呢,就说:“思峰,去厨房把我熬的茄子棵水给盈盈端过来,要是着凉了,用热水泡泡脚也管用。” 林盈盈因为天天往收购站跑,这几天一下雪上冻了脚又冻了,曹英就天天晚上给她熬茄子棵水泡脚。 林盈盈就靠在椅子上,喝着丈夫给冲的红糖水,用婆婆熬好的茄子水舒舒服服的泡着脚,笑的小身子直抖。 魏思峰一直沉默着细心的伺候媳妇,也不拆穿她的小把戏。 两口子睡到了被窝里,林盈盈跟他道歉:“思峰,对不起,我刚才是装的,我就是不想你送她去医院,反正建斌在呢,他送她去正合适,也正好给建斌接近她的机会,你知道他喜欢陈白霜的。” 魏思峰轻轻握着她的手,轻轻的说:“我明白。” 林盈盈沉默一刻,温柔的说:“明天一早咱们去看看她,她一个女人家确实挺可怜的……” 魏思峰紧了紧她的小手,低声说:“盈盈,你真善良。” 第二天一早,林盈盈就和魏思峰洗漱了去看陈白霜了。 昨天夜里在医院打了几瓶点滴,到凌晨四点多曹建斌才拉着她回来了。 林盈盈和魏思峰到的时候,曹建斌正在厨房给陈白霜熬小米粥。 林盈盈朝他一竖大拇指,嘘声说:“好样的,继续努力——” 曹建斌咧嘴一笑。 俩人在门外低唤了一下屋里的人,听到屋里人的回应后才轻轻推门进去了。 陈白霜虚弱的靠在枕头上,看到他俩进来,挤出一点笑容。 林盈盈看着她那瘦削的小脸黄黄的,晶亮的大眼睛因病变得雾蒙蒙的,再加上一副弱不禁风的病态,真真如病西施般惹人爱怜,她都有些心疼了。 心里庆幸自己跟丈夫一起来了,不然这楚楚可怜的样子那个男人能扛得住啊! 她就走到她床前,体贴的小声问她:“胃还疼吗陈老师,我给你倒杯水喝吗?” 陈白霜礼貌的一笑说:“谢谢你盈盈,胃不疼了,水刚喝过,你们坐吧。” 林盈盈看看魏思峰说:“不用坐了,就是来看看你,你要是没事就不打搅你休息了。” 陈白霜偷着看一眼魏思峰,弱弱的说了声:“那我就跟魏校长请个假了,麻烦你今天帮我代一下课吧,我明天就能上课了。” 第328章 恋爱中的男人 魏思峰点头说:“好的,你好好休息,学校的事你不用管。” 林盈盈一挽魏思峰的胳膊说:“那陈老师我们就回去了,外面建斌表弟给你熬着粥呢,一会喝了好好休息。” 陈白霜脸上浮起一丝尴尬,就低声说:“思峰,真是谢谢你表弟了,昨晚……真是辛苦他了。” 林盈盈抢先一笑说:“危急时刻嘛,谁都不会见死不救的,更何况你们是同学,建斌又——对你一直很欣赏。” 说罢拉着丈夫抬腿出了她屋门。 “哎——”陈白霜撑起身子朝魏思峰喊。 魏思峰只得回头看着她问:“怎么了?” 陈白霜就关切的说:“你今天看看果子那孩子来了吗,要是没来你就帮我去他家看看吧,这么聪明一个孩子,不能让他拉下太多课。” 魏思峰动容了,就轻声说:“我知道,你别操心了,养好自己的身子。” 陈白霜心里一热,眼泪骤然蓄满了眼眶。 好一副梨花带雨佳人泪啊! 林盈盈鄙夷的笑。 陈白霜又跟魏思峰弱弱的说:“我晚上等果子的情况,你务必来告诉我一声啊,不然我心里放不下。” 林盈盈“哦”了一声,原来你在这等着他啊…… 她就嫣然一笑替魏思峰答:“好的陈老师,晚上我们一定来跟你说汇报情况,不让你挂心这件事。” 陈白霜脸一下子僵了。 他们出了陈白霜屋门,林盈盈冲厨房正拿着勺子搅小米粥的曹建斌调皮的一笑,悄声说:“好好表现哦。” 小两口到了家就又一起钻进厨房做早饭,这边早饭还没做好,曹建斌过来了。 林盈盈惊问:“你怎么回来了,不多陪陪你的女神啊?” 曹建斌落寞的说:“她喝了一碗小米粥就说要休息,让我该忙啥忙啥去。” 林盈盈忍俊不禁,说:“这是被撵出来了呗。” 曹建斌不答话,黑着脸说:“做着我的饭哈,我还饿着呢。” 魏思峰答了声知道了,就又多拿一个馍馍搁进锅里篦子上。 林盈盈顿时八卦之心喷涌,她招招手让曹建斌过来她身边,小声问:“我说哥们,昨天晚上有进展吗?” 曹建斌苦着脸说:“什么进展呀,我累的跟老驴一样吭哧吭哧把她拉到医院,伺候祖奶奶一样伺候她打了吊瓶,等后半夜她打完吊瓶不疼了非闹着回家,我就又跟个老驴似的拉着她吭哧吭哧跑回王祥寨,伺候她睡了,又开始压水给她熬小米粥煮鸡蛋,这不,她吃了我就来了。” 林盈盈替他叫苦:“就这些啊,光出力没讨一点好,你确实太亏了啊。” 曹建斌白她一眼说:“你想什么呢,人家病成那样了,你还不疼不痒的瞎寻思,一边凉快去。” “哎你——” 林盈盈被噎住了,她都是为了他好不好,怎么还落了个“一边凉快去”呢。 好吧,恋爱中的男人不可理喻。 她从灶台下猛地起身,说了一句:“那我一边凉快去了哈,你来烧火吧。” 曹建斌叫苦:“我刚忙活完想来你家吃口清净饭呢,又要我烧火——” 林盈盈头也不回的走出厨房。 魏思峰在后面哈哈哈笑了。 他对表弟追自己前女友的事一直置若罔闻,这跟他没关系。 曹建斌没工夫搭理他,愁眉不展的坐在灶下烧火。 第二天早上,林盈盈一到收购站就被曹建斌拦住了,张口就问:“嫂子,今天早上你见到她了吗?她怎么样了?” 林盈盈故意逗她:“你说的谁呀?她是谁呀?” 曹建斌两眼一瞪,冲她呵斥:“别跟我装傻,快说——” 林盈盈马上老实了,耸耸肩说:“见到了,为了你我也得去看看她啊,她看起来气色仍然不好,不过这胃病就是三分治七分养,不会那么快好的。” 曹建斌听了这消息,高大的身躯一松懈,颓废的蹲下了,他叹息一声,低声说:“一个弱女子,孤零零的住在一间破旧的小屋里,病了身边一个贴心人都没有,实在令人难受啊!” 林盈盈不禁被他的深情打动了,也没心调侃他了,只是心里说,这个女人可不像你看到的那么柔弱单纯,她心机深着呢,算计死人不偿命的。 但是她可不能跟他说这个,主要是说了他也不信。 她在心里叹息一声说:但愿曹建斌的深情和诚心能打动这个别有用心的女人。 而她现在要做的只能是跟他一起用心打动她,好让他尽快搞定她,令自己跟魏思峰清清静静的过日子。 她就蹲在他身边,轻轻的跟他说:“一个女人是不容易,又那么要强不肯求人,这不自己苦自己嘛。建斌,我还是那句话,你要多体贴她,让她感受到你是真心疼爱她才行,我相信,心诚则灵。” 曹建斌气呼呼的跟她嚷:“我倒是想守在她身边体贴她疼爱她呀,可是我得有这机会呀?” 林盈盈白他一眼说:“哼,机会是自己争取来的,比如昨天晚上你就不能趁机多跟她体贴一下,甜言蜜语一番啊,光当拉套的老驴呀。” 曹建斌苦笑说:“人家正病着呢,我那不是趁人之危吗?” 张庭竹气的要死,感叹这男人都是德国汽车——笨死吗,难道不知道女人在病中的时候是最容易被攻破的时刻? 女人独自忍受病痛时最需要的什么?当然是来自身边人的温暖和关爱了,这时候你如果运用得当,会事半功倍的。 可惜他不懂! 林盈盈只能苦口婆心的给他上了一堂课。 曹建斌听完虽然不至于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但是他感叹自己生生错过了昨晚那么好的机会呀! 多么痛的领悟! 如果能重来、哦不,如果有下次、哦也不,他可不想让他心爱的女人再忍受一次那样剧烈的胃疼了。他宁愿……慢慢来。 林盈盈看着这个硬汉,如今被她一番教诲搞得失魂落魄的模样,心里直偷着乐。 就撇撇嘴朝他说:“今天是马头集了,我先赶集去了哈,你自己琢磨追女绝技吧,或许能独创一门神功,能出奇制胜手到擒来呢……” 曹建斌黑着脸朝她挥手说:“走你的吧。” 林盈盈由此悟出一个新的真理:这恋爱中的男人最没良心。 第329章 给孩子洗澡 曹建斌从善如流,自此每天晚上下了班都跟林盈盈回家,吃过晚饭就去看陈白霜,每次去都给她带着点零食什么的。 又不是贵重东西,陈白霜自然也不好拒绝,只得笑着说谢谢。 曹建斌喜滋滋的。 但是他很有分寸,每次去了都不多待,说几句得当的关切话就离开,省的讨人厌。 林盈盈夸他做的好,说他悟性很好,很快就可以晋升追女高手了。 曹建斌嘴上说表嫂子胡扯,心里却美滋滋的。 人有旦夕祸福,这天曹建斌父亲来收购站了,说孙子高烧不退,让他回家看看。 曹建斌听了慌了,急匆匆的跟父亲回家看孩子了。 第二天他又来收购站了,林盈盈忙问他孩子情况怎么样,说她今天准备等魏思峰下了班去家里看看呢。 曹建斌说没事,孩子就是出水痘,得隔离,可是孩子闹啊,得好好照顾几天,他还得回去。 林盈盈就问:“那你回来干嘛?赶快回家照顾孩子重要,这里你离开几天没事。” 曹建斌羞涩是笑笑说:“我来找你有事。” 林盈盈笑着问他:“什么事啊?想陈白霜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曹建斌说了句“去你的”,就从大衣兜里掏出一个绿色的小东西递给她,说:“替我交给她。” 林盈盈看着那个不明物体不解的问:“这是什么东西啊?” 曹建斌正色说:“猪苦胆里面装的绿豆,专治老胃病。” “啊,猪苦胆里装绿豆,能治病?”林盈盈好奇极了。 “对,我姥娘年轻时候的胃病就是这么治好的,后来这个方子又治好了不少亲戚。这是姥娘两年前做了一个晒干存放起来的,预备家里人谁有了胃病吃呢,我就给骗过来了呵呵。这猪苦胆里面的绿豆啊,非得两年以后才能有药效呢。” “啊,这把绿豆装猪苦胆里就成药了呀,建斌表弟,这靠谱吗,别是鲁迅说的什么原配蟋蟀,什么经霜三年的甘蔗,纯粹是胡扯八道啊。”林盈盈吐槽。 曹建斌焦急的说:“不都说了我姥娘亲自试过了,好几家亲戚也有人治好了,所以我姥娘才把这药做了留下来,不然我也不敢给她吃啊。” 这时梁敏凑过来说:“偏方治大病,这法子我好像也听说过,试试吧,你忘了你脚上的冻疮,用茄子棵熬的水泡几回就好了。” 林盈盈想想也是,就笑笑说:“好,我给她让她吃了试试。” 曹建斌嘱咐她:“跟她说清楚,一天吃两次,一早一晚空腹吃,一次吃五六粒绿豆,咽下去就行,告诉她太苦,吃的时候预备一块糖……” 大哥,你对她也太好了吧,但愿你的爱能感动天能感动地…… 曹建斌挂着家里的儿子,就沉声说了句:“你交给她,我回去照顾儿子了,他闹得可厉害了,我妈都看不了他了。” 梁敏叫住他说:“建斌哥,孩子出水痘记住别让孩子乱抓,多给孩子洗澡,别让孩子吃鱼哈。” 曹建斌点头说记住了。 梁敏又说:“等我忙完我就去看看孩子。” 曹建斌说了句不用就骑上自行车急匆匆的走了。 梁敏如今已经正式担任收购站的会计了,她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忙完工作除了回林盈盈家看女儿就是在收购站帮忙忙活别的,一会也不闲着。 林盈盈听了她这么说,也跟着说:“一会咱俩一块去看看孩子去。” 梁敏叹口气说:“没娘的孩子最可怜。” 林盈盈由衷赞叹梁敏善良,自己这个处境,还可怜别人家的孩子。 俩人忙活了就赶集买了好些孩子爱吃的点心和零食带着去了。 梁敏真是个细心又会疼孩子的女人,到了曹建斌家,看孩子浑身很脏,看来根本没洗过澡,就提出她给孩子洗澡。 这个年代马头乡都没有一个洗澡堂,这大冬天的屋里这么冷谁洗澡啊,孩子不洗澡很正常。 林盈盈家里用煤烧着土地暖,才敢在家里烧水洗澡,这屋里连个炉子都没有的家庭,根本不可能考虑给孩子洗澡。 当孩子爷爷奶奶听说要给孙子洗澡,当场说不行不行,太冷太冷。万一冻着孩子可麻烦了。 梁敏就说:“放心吧大爷大娘,我保准不会让孩子冷。家里有塑料布吗?” 曹建斌母亲说:“塑料布当然有,装棉花的塑料袋子。” 梁敏说:“麻烦大娘拿来,我做个简易的暖棚。” 简易暖棚?大妗子愣住了。 林盈盈笑着跟大妗子说:“妗子,你赶快拿来吧,梁敏自有妙招。” 梁敏又嘱咐旁边傻站着的曹建斌说:“你去给孩子烧热水去。” 曹建斌就马上转身去厨房烧水了。 梁敏拿过那块塑料袋子,在底部用大头针扎了几个小孔,然后又在顶部用剪子剪开一条条的小叉,试着往洗澡的大圆盆上一罩正好,就笑着说:“可以了,呆会把热水往洗澡盆里一倒,还在在这个塑料布的罩子里一点不冷,上面也有小孔透气,不会憋着孩子。” 林盈盈大加赞美,大舅个大妗子也夸梁敏心灵手巧,他们都没想到过。 梁敏被夸的不好意思的说:“这叫什么心灵手巧啊,简单的很……” 梁敏哄着曹建斌的小子给他洗了澡,又帮他上了药,把曹建斌一家都感动的不行,直夸梁敏人好。 林盈盈看着她给孩子洗澡却想起了一个好主意。 大姐可以在她饭店大院后面再开一家澡堂子。 不过今天没空找大姐,她晚上还有一个艰巨的任务,就是把曹建斌的“药”送到陈白霜手里。 吃过晚饭,她喊上魏思峰,跟她一起去了陈白霜家里。 她把这副“药”拿出来递给她,然后把曹建斌嘱咐的每一个字都一字不漏的学给了陈白霜。 说完林盈盈感叹一声说:“这建斌表弟真是个重情重义的好男人,对你这个老同学真是尽心尽力呀,我都嫉妒了呵呵呵。” 她亲眼看到陈白霜眼眶不由自主的红了,眼睫毛像“蝴蝶翅子一样眨巴了一下”。 那是女人的心被触动了。 第330章 你哪来的照片 其实林盈盈只看透了陈白霜一半心思。 她的心是被这份关心触动了,但也灵机一动,一个令她窃的念头在她心里生成了。 陈白霜在几天后就约了曹建斌,以感谢他带她去乡里治病,又煞费苦心的给她讨胃药的费心为由,请曹建斌来家吃了一顿饭,跟他促膝长谈了很多过去的同学情。 把曹建斌给高兴的几夜都没睡好觉。 他不知道陈白霜这是在为日后利用他做铺垫。 临近过年,四妹从省城回来了。 曹英看到四女儿欣慰的笑了:她气色好多了,眼里也有笑意了。 林盈盈也笑着夸她:“这省城就是养人,看看这才一个多月,人就更白净动人了。” 四妹耸肩一笑说:“嗯,嫂子,省城就是好……” 然后滔滔不绝的跟家人说起省城的大事小事来。 最后她跟母亲说:“妈,我三姐过年来不了了,他们要去山里跟父母一起过年,三姐邀请咱们全家过了年去省城玩,木头哥说我哥跟嫂子要是没空,那妈你一定得带小宝去……” 曹英看看小宝跟笑笑摇头说:“那哪成,我可不习惯去城里住……” 四妹眨眨眼笑笑说:“对了妈,我把正事忘了,我三姐有了,所以她说你过了年必须去看她——” “呀真的呀,好事好事,那我一定去——”曹英兴奋的叫起来。 林盈盈跟魏思峰开心的相视一笑。 这时四妹忽然坐直了,看着林盈盈说:“嫂子,我有个想法跟你们说说。” 林盈盈认真的看着四妹说:“什么想法啊?” 四妹认真的说:“嫂子,我在省城认识一名百货大楼的经理,我喊她刘姐,她负责百货大楼的服装进货。她跟我说我们内地大部分做成衣的都是小作坊,城市商场进的衣服也都是当地的小作坊制衣。我的想法是,开一家正轨的服装厂——” 林盈盈长吁了一口气:四妹有魄力呀! 魏思峰虽然不懂经商,听到这里也佩服四妹的胆识,他当场鼓起了掌。 曹英犹豫着笑笑说:“这事不是小事,再考虑考虑,四妹,这要过年了,好好玩哈……” 曹英只想着闺女能摆脱白老师留下的阴影,让她好好开心一阵子,然后再试着找对象。 虽然林盈盈重生一遭对历史走向一清二楚,再加上自己对服装的想法,对这事胸有成竹,但是毕竟创业有风险,谁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所以听到婆婆的话也赞同的点头。 一家人就开始谈论过年怎么备年货的事了。 林盈盈想起去年这个时候,四妹跟白玉杰约定了终身,她跟三妹就假装卖香帮四妹退婚的事。 今年,白玉杰不见了,四妹孤身一人。 这个大年临近的夜里,林盈盈感慨:世间的男女有几对能终成眷属呢,又有几对能白头到老呢? “想什么呢?”耳边传来丈夫温存的声音。 林盈盈忽然热泪盈眶,她扑进丈夫怀里,紧紧依偎着他说:“思峰,我真怕我们不能白头到老……” 魏思峰紧紧抱着她,若有所思的笑笑说:“生命不是我们能掌控的,但是爱情是我们能左右的,我不会离开你,永远不会。” 林盈盈眼泪哗哗而出,她抽噎着说:“够了,思峰,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思峰,我爱你,我爱咱们的家。” 在俩人你侬我侬的时候,陈白霜正独自躺在这间破旧的屋里心如火烧。 生活根本不是她想象的模样啊!她为了夺回自己的男人重回老家,顶着被娘家人瞧不起,被所有熟人人嘲笑的压力再回来,如今又为了接近心爱的男人住在这间破房子里,可是,她得到什么了呢? 那个曾经对她呵护备至,情深意重的男人也变得对她漠不关心,对她除了礼貌和应尽的领导义务之外再无其他。 她想要跟他独处“回忆过去”却还处处遭到他这个可恨的妻子的阻挠。 她心里除了恨就是痛!她在这个漆黑寒冷的夜里痛哭失声…… 要过年了,放暑假了,陈白霜再怎么不愿意回娘家还是得回去,但是,她再回去之前主动约见了一次曹建斌。 这可把曹建斌乐得无所适从的,在她约见他的一家羊汤馆里,陈白霜跟曹建斌透露出一个惊人的秘密。 陈白霜在跟曹建斌叙了一大通旧,又说了一大堆感谢他一直以来的帮助,然后就把话题引到了林盈盈身上。 陈白霜很委婉的问:“老同学,你觉得你表嫂这个人怎么样啊?” 曹建斌不假思索的说:“嗐,我表嫂子这小女人打着灯笼也找不着,要长相有长相,要本事有本事,心又好,处事又周到,我表哥赚大发了——” “跟我比呢?”陈白霜直直的问。 曹建斌一下子被噎住了,面红耳赤的说不出话来。 陈白霜呵呵一笑说:“别紧张,开玩笑的。” 曹建斌长吐一口气,尴尬的笑笑说:“知道你是开玩笑的。” 陈白霜忽然叹了一口气,故作为难的说:“唉,有件事我更不敢说了,你看你对你那个小表嫂评价这么高,我要是说出来岂不是被你怀疑我别有用心吗。” 曹建斌脸色凝重起来了,他低声问:“白霜,你有话就直说吧,我怎么会乱怀疑你呢。” 陈白霜做出放弃的样子,一挥手说:“算了,不说了,有些事还是留在心里,任由它发展吧。” 曹建斌更好奇了,他严肃的说:“白霜,老同学,你这是干什么,咱们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你还怕我一个大男人胡说八道吗?” 陈白霜做出被逼无奈的样子说:“那我就说了吧,你可千万要保密呀,更不能让你表哥知道,这事弄不会出人命的……” 曹建斌吃惊的问:“到底什么事啊,这么严重?” 陈白霜点点头,然后看看四周,低声跟曹建斌说:“口说无凭,我给你看几张照片吧。” 说着她从包里掏出两张照片,往曹建斌手边一搁。曹建斌看了大吃一惊:三张照片都是林盈盈跟一个干部模样的年轻男人。 一张是跟那个男人坐在一个饭店吃饭,一张是她的手被那个男人握着,最后一张是她正被那个男人抱着。 “这、这……”曹建斌结巴的说不出话了。 “觉得不可思议是吧?我也觉得不可思议。”陈白霜说着收回了那两张照片,并且又塞回了包里。 曹建斌好一阵子才问出:“你哪来的照片?” 第331章 麦子惹祸 这个年代不像后世,相机几乎人人有,手机也能随时拍照。这个年代只有照相馆才有相机。如果说照相馆的人拿着相机出来随便乱拍,猪都笑了。 所以,这两张照片都是陈白霜偷偷拍下的。 而镜头都是早有预谋的,当然是跟何劲松一起策划演绎的。 何劲松前几天以工作上的名义,邀请林盈盈去县里参加一个活动,中午请林盈盈在一家小饭馆吃饭,就让陈白霜拍了几张照片。 而其中那张看似他抱着陈白霜的照片,其实是他故意碰了她一下,她险些摔倒,他扶了她一下,被陈白霜抓拍下来,就是曹建斌看到那个效果了。 当白霜被问到哪来的照片后这样解释:“照片哪来的我就不说了,毕竟这是人家的隐私,你只要看到事实就行了。” 曹建斌虽然对林盈盈这个小表嫂百分百的赞同,可是“事实”摆在面前啊,不容怀疑。 他心里顿时隐隐升腾起一股对表哥的不平来。 虽然当年他在感情上败给了魏思峰,但是这个表哥人正直又重情义,他表兄弟的感情一直很好,俩人之间丝毫没有任何罅隙。 可是,这小表嫂真的是人中楚翘啊,又被姑姑到处夸赞她儿媳妇是她全家的福星,她人有本事有钱又没有钱有本事人的霸道,还提携他跟着她挣大钱,他怎么也对她恨不起来。 就为难的跟陈白霜说:“这、是不是误会呀?也许表嫂跟这个人是亲戚,或者是她娘家那边的熟人?” 陈白霜淡淡一笑说:“这个人是我表哥,是乡里的干部,叫何劲松。” 曹建斌彻底傻眼了。 陈白霜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她就马上改变话题了,把不相干的话东拉西扯了一通就找个借口跟曹建斌告辞了。 她一身轻松的回了家,曹建斌却心乱如麻的。 从那天起就不跟林盈盈多说话了。林盈盈以为他为情场上的事烦忧呢,一时也没在意。 这要过春节了,人人都忙活了一年了,都该放松一下了。孩子学校里放假了,大人也该放假几天歇歇呀。 林盈盈就跟外地各个商家协商好了,过了年初六再接订单,让大伙都好好过个年。 而且为了犒劳众编织工,她还发了福利:就是给每一家编织工都发五斤猪肉,二斤红糖,让大伙过个富裕年。 在这个年代,五斤猪肉在一个家庭里真的就是肥年了。 所以全乡人得到这个消息都沸腾了。 领福利这天,收购站里人满为患,虽然这天零下十来度,寒风刀子一样刮着人脸,但是却刮不掉大伙脸上幸福的笑。 而且满院子的说笑声,打闹声,比集市上都热闹。 但是就在这天,魏思山的媳妇麦子又惹了大事。 魏思山因开了农资商铺,日子越过越红火,麦子也越来越膨胀。不光整天除了吃就是打扮、学城里人烫了头、整天骑车子带着三孩赶集、今天大集明天小会的到处逛吃逛喝的。而且还学会了摆谱,把自己当成了阔太太,走到哪都趾高气扬的。 更气人的是她还经常来“盈盈柳编收购基地”晃悠,在收购站几个领导面前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对那些来送货的编织工人更是正眼都不瞧一下。 还对梁敏冷嘲热讽的,好像人家梁敏吃的住的是她家的。 当然,她收获了所有人的讨厌。林盈盈虽然对她的行径讨厌之至,不想她来自己的地盘瞎胡逛,奈何这话也没法开口。 她是自家堂嫂子,怎么说不许她来这里走动呢? 林盈盈只好忍着,每次看到她进来也视而不见。 麦子是听说弟媳给编织工们发福利,自己也来沾光来了,想着自己这堂嫂子来了,不用说也得给个五斤十斤的肉吧。 虽然她自家如今又不缺这买肉的钱,但是沾光习惯了呗,觉得该沾的光没沾,就像吃了大亏一样。 自从收购站的订单多了,事事也多了。 除了再找几个抓质量的人员来检验货品,也得找个管出货、帮着处理内部的管理人员。曹建斌给林盈盈介绍了他一个过去的战友。 这人叫王大纲,原本在南方一家皮鞋厂子做管理,人很会应酬也善于管理接洽方面,但因家里情况不能再去外地工作了,林盈盈就应了曹建斌的介绍,聘请他来帮忙处理收购站里里外外的接洽事物。 这人很敬业,也爱说爱笑还爱开黄腔,自然受到大伙的喜欢。 这天发福利,由他分配发放,他边发猪肉和红糖,边跟大伙开玩笑。 有道是: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这王大纲很受大小女人们的欢迎,谁看见他都满脸欢喜的,他一开口那些小媳妇大姑娘的都捂着嘴笑。 泼辣的女人还跟他接上一两句,惹得众人笑的更欢了。 排的长长队伍里,一个女人笑着问他:“王大纲,你今天迟到了哈,你给我们发肉呢你还没我来的早呢,你干啥去了才来?”。 “嗯、哼,我能干啥去呀,办事去了呗。” “哈哈哈……”一阵大笑。 “司令,天天办事不累呀?” “不累,办好事谁嫌累呀。” “哈哈哈……”那个女人笑的蹲在了地上。 跟几个人一起忙着分福利品的林盈盈也抿嘴笑。 林盈盈由于忙着给编织工们发福利,年货也没空备了,魏思峰放了寒假,家里这活就交给他了,他就跟四妹一起在家忙着蒸馍馍炸酥肉杀羊宰鸡预备客人来了需用的菜。 林盈盈每天进门一看到扎着围裙,满手满脸都是面粉的魏思峰就笑,说魏大校长成了专业煮夫了。 她这时跟众人忙活着发现红糖不够了,就戳戳王大纲让他赶快去买,因为猪肉和红糖都是他安排采购的。 他王大纲拉苦根过来先分发着,他赶快退出去买红糖去。临走时有个女人大声问:“王大纲,你又出去办事啊?” 他扭过头大声喊:“对,办事去——” 大伙又是一阵起哄的大笑。 有人骂:“这王大纲也太坏了……” 这王大纲坏就坏在他只顾说笑了,一下子撞上了领着孩子朝里走的麦子。 这王大纲高大粗壮,走路跟一阵风似的,麦子被他猛一撞差点倒地上,她惊魂稍定劈面就朝他骂:“你眼瞎啊你,大白天的往人身上撞——” 那王大纲何尝不是跟大伙一样讨厌麦子,此刻看到麦子那因发怒变得狰狞的黑脸顿时一阵恶心。 第332章 医院偶遇 被这么恶心的女人叫骂一句,他的好心情顿时一落千丈,又有满院子的人看着,他顿时火起,脸一沉朝她叫:“是你瞎眼往我怀里钻还是我想撞你,也不看看自己那副肥猪样子,我恨不得看见你就躲呢还撞你——” 这句话的杀伤力太大了,爆笑值也太高,霎时间整个收购站大院里响起一片哄然大笑。 林盈盈是全乡的名人,自然她这个堂嫂子这个“骄傲的孔雀”也被全乡人认识和讨厌。 此时都暗叫:大快人心呐。 这麦子在收购站横行霸道惯了,哪受过这个侮辱啊,登时气的脸都黄了,手也抖了,幸亏孩子没抱在手里,不然得把孩子给摔了。 她抖索片刻后,猛地大嚎一声,把手里牵着的孩子一推搡,自己扑通一下子坐在了地上,边破口大骂边哭嚎撒泼,两只鞋子都踢掉了,眼泪鼻涕一把抓…… 今天本来是高高兴兴给大伙发福利的日子,麦子这么闹林盈盈给气的不得了,想起她那人来疯的德性,就给大伙使使眼色,示意谁也别理她,她自己哭闹够了自然走人了。 于是,黑压压的人群中间,麦子坐在地下撒泼打滚,众人都默默看戏,而林盈盈跟身边几个人是视而不见。 王大纲得意的冷哼一声“泼妇”,然后大模大样的向外面走去。 麦子一看自己被晾下了,顿时心慌了:这可丢人丢大发了呀。 她可不能让这“对手”走了自己唱独角戏。于是她一个激灵从地上爬起来,撇下看惯了娘撒泼、自己蹲在一堆碎柳条蒲草中间玩的三孩,跌跌撞撞的去追王大纲。 她一把揪住了王大纲的后颈衣领,嘴里骂着:“不要脸的货,不知天高地厚的玩意,也不看看老娘是谁也敢得罪,我跟你说,你就是我兄弟家养的一条狗,我不叫我兄弟用你你马上给我卷铺盖滚蛋……” 王大纲是一个七尺男儿啊,听到这番羞辱的话哪能受得了,大吼一声转过身子,抓住她两只胳膊使劲一甩,麦子像个土布袋一样被甩到了地上。 她被摔懵了,大伙也吓呆了,都直直的看着躺在地上半天不能动弹的麦子。 林盈盈看了也吓了一跳,这王大纲可不能动手啊,万一打坏人了怎么办。 于是林盈盈赶紧喝止着从人群里挤过来了。 这麦子一看自己弟媳来了更仗势欺人了,不顾被摔得火辣辣的后背,“嗖”的一下来了鲤鱼打挺,顺手抓起手边一个东西就朝王大纲身上甩去。 “嘭”一个酒瓶子砸到了王大纲的后脑勺。 王大纲“啊”的叫了一声,手本能的捂住了后脑勺,血从他手指缝里呼呼流了出来。 这下子全院子人都慌了,曹建斌跟众人急慌慌的把他拉到自行车后座上,把他送到了乡医院。 这边麦子一看闯大祸了,也不哭了也不闹了,把儿子往自行车后座一抱,骑上飞驰而去了。 王大纲被砸的不轻,后脑勺处缝了五六针,得住院打几天吊瓶。 林盈盈一看这么厉害,就跟曹建斌守着伤员,安排人去通知王大纲家人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得通知他家属呀。 他媳妇很快来了,来了看见他那纱布包着的头就心疼的惊问怎么回事。 林盈盈抱歉的跟她说了原由,然后向她保证住院期间一切费用她出,出院了再给他一笔营养费。 王大纲的媳妇长的高高大大,一看就是个爽利人,林盈盈这个厂长的口碑一直很好,她也常听自己男人说她的好话。 听了这话就爽朗的笑着说:“林厂长太客气了,住院费报销就行了,之后就不用什么营养费了,我们大纲身体跟铁打的似的,不用营养哈哈哈。” 说罢一戳男人的额头嗔怪:“你一个大男人,咋跟一个娘们干仗呢,丢不丢人呐……” 王大纲被媳妇戳了一下皱着眉说:“你轻点傻娘们,你没看见,那个娘们比你还凶恶呢,不跟她干一仗我难受啊……” 林盈盈无声的笑了笑。愧疚的跟他媳妇说:“嫂子,这事真不怨王大哥,都怨我家嫂子,我替她向大哥和嫂子道歉……” 王大纲媳妇说:“唉,林厂长你可别这么说,这事你也不愿意发生啊!” 林盈盈点头说:“是啊,你看看这大过年的,又是欢欢喜喜给大伙发过年福利的日子,看看给搅合的……” 王大纲媳妇真诚的说:“林厂长别往心里去,多大的事啊,打几天吊瓶就回家养着就行了,过了年照常来上班。林厂长人有本事,心眼又好,是咱们全乡的财神爷,俺可是怕你这个财神爷过不好年呀哈哈哈……” 林盈盈被王大纲媳妇这开朗大气的性格给感动了,她笑着说:“嫂子你人太好了,我真谢谢你了。” 王大纲媳妇想起收购站还在发福利呢,就让林盈盈跟曹建斌都先去忙,她在这照顾着病人就行了。 收购站确实离不了她,林盈盈觉得人多了在这也没用,不如让夫妻俩说说话呐,就硬给王大纲媳妇留下点钱让她给王大纲买些吃的,就跟曹建斌一块回去。 俩人说着话刚一出病房,就跟何劲松劈面遇上。 何劲松看到林盈盈眼睛一亮,脱口而出:“盈盈,你怎么在这?” 曹建斌一下子楞了在了原地:这不是照片里那个人吗…… 刚才何劲松这一声“盈盈”又那么亲昵,他心里顿时一沉。然后直直的盯着俩人。 林盈盈突然遇到何劲松也吃了一惊,随即问:“何部长,你来医院干嘛?” 何劲松就苦笑一下说:“哦,这不我妈前天晚上滑倒了一下,大腿骨裂了,得住院一阵子,可把我忙坏了……” 林盈盈一听老人住院了,随即说:“哎呀,我还不知道,阿姨在哪个房间呀,我去看看去。” 想起身边还有曹建斌,就急急的跟他说:“建斌你先回收购站吧,我跟阿姨说句话就回去。” 曹建斌脸色阴阴的站着不动。 第333章 跟婆婆发生口角 林盈盈这才想起还没给俩男人介绍,就匆匆给他们介绍了一下,何劲松礼貌的伸出手说:“你好。” 曹建斌伸手碰了一下何劲松的手,冷冷的说:“你们聊,我先走了。” 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 林盈盈心里急躁的很,也没注意曹建斌,就匆匆跟着何劲松去了他母亲的病房,问候了几句说改天再来就又匆匆的回收购站了。 光发福利,林盈盈跟大伙忙了整整一天,把他们几个都累得不轻快,个个都腰酸腿疼的。 反正也要过年了,林盈盈就请马光远师徒几个,和几个质检员小姑娘去大凤饭店吃了一顿饭,又请大家在饭店后院的澡堂洗了澡,让大伙过个舒舒服服的年,大伙都高兴的不得了。 大凤的饭店不光照常红火,澡堂子一到快过年也是人满为患,大凤不得不又找了好几个小姑娘帮忙打理澡堂子。 林盈盈打趣大姑姐:“大姐,你这钱都挣的家里搁不下了吧?” 大凤说:可不是嘛,都怪你,给我出了开饭店的点子又出了开澡堂子的点子,我挣的钱你得替我花哈,不然不愿意你……” 俩人哈哈大笑。 但是笑着笑着林盈盈忽然叹了口气,大凤这从一早就开始忙,到这会都没空去饭店门口透透气,当然不知道麦子惹的事。 就问弟媳遇上什么事了,林盈盈就把今天的事原原本本跟大姑姐说了。 大凤早就对麦子忍无可忍了,听到这里气的一拍桌子说:“这娘们越来越不像话了,盈盈,回家找她去,让她出医药费再给人家道歉,就是治治她这嚣张劲。” 林盈盈正一肚子气,听了这话跟大姑姐说了一大通麦子嚣张过分的事,然后沉着脸说:“大姐,这娘们就是欠收拾,这回我可不能就此罢休。” 到了家,林盈盈进门就跟一家人说了麦子惹的祸,然后气呼呼的问婆婆该怎么办。 曹英听了也愁苦不堪,她何尝没看到侄媳妇如今的德性。 整天打扮的花里胡哨的,还跟春花这个狗屁不通的娘们好到一块了,整天聚在一堆说东家到西家,还因自己有几个臭钱了不起了,欺负这个笑话那家的,村里没有不烦她的。 可是她这个当婶子也没办法呀! 所以听到儿媳问她怎么办,她就苦笑着说:“盈盈啊,你说妈是一个当婶子的,能说什么呀?我这个当长辈的又愧对他一家……” 又来了又来了。林盈盈拦住她说:“好好好,妈你别说了,这事你别管了,我把这事跟堂哥说说去,不能就这么糊弄着过去了。” 魏思峰全程黑着脸,这会忽地起身说:“走,这就去跟堂哥说去,她把人家头都打的缝了好几针,人还在医院住着,就这么饶了她了?” 曹英一看儿子跟媳妇气势汹汹的要去找侄子,心慈手软的她慌忙拦住了,她苦口婆心的说:“峰子,盈盈,别冲动,你俩听我说。你俩都不知道你大哥现在多烦她,俩人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你大哥也是为了眼不见心不烦才给她钱,让她整天赶集吃喝玩乐的,你要是把今天这事给你大哥一说,你大哥那脾气,不打断她的腿才怪呢……万一她被打个好歹,几个孩子谁管呢,你大哥的生意也受影响啊!” 魏思峰眼里闪过一丝犹豫,顿时不语了。 林盈盈正在气头上,被婆婆这一拦本就气不过,看到丈夫听了这话马上踟蹰不前了,她心里的火蹭一下子窜上来了,她对着婆婆脱口而出:“妈,他家生意不受影响咱家生意受影响了,你没看见她整天去了收购站里那嚣张的样子,谁都不放在眼里。那不是她家,那是我的地盘,你能容得下她我容不下她——” 曹英一下子愣住了,魏思峰也抬头看了她一眼。 这是林盈盈嫁到这个家里将近四年来第一次跟婆婆抬杠。 连她自己说完这番话都愣了。但是她终究是心里有气,也不打算收回刚才的话,抱起小宝上楼了。 因过年了,梁敏也人身自由了,林盈盈就劝她回娘家住几天再回来。她就带着笑笑回家了,现在家里就剩小宝自己了。 林盈盈抱着小宝回到卧室,坐到床上心噗噗的跳。她自重生以来为了魏思峰全心全意的为这个家好,为了这个家她这么迁就麦子,迁就到不能再迁就了,可是她惹了祸婆婆还护着她…… 她受不了啦。 想着刚才她怼婆婆那一句丈夫看她那一眼,她心寒的很,难道真的是千好万好不能有一丝不好吗?夫妻之间也是这样吗…… “嗵、嗵”楼梯间传来脚步声,是思峰上来了。 林盈盈心一惊,紧张令她激灵了一下,怀里的小宝正怯怯的看着生气的妈妈吮手指呢,被妈身子猛一抖小奶牙咬了手指头,于是“哇”一声哭了。 她忙回过神来哄女儿,嘴里说着:“好了好了不哭了不哭了,都怪妈妈都怪妈妈……” “怎么了,妈妈欺负小宝了吗,来,我替小宝报仇……” 一个柔和的声音传进耳朵里的同时,一个大大的拥抱包围了她母女。 魏思峰半真半假的在林盈盈后脑勺拍了一下,随即把哭闹着的小宝接过去了,边把小宝抱在怀里边温和的跟她说:“你妈在收购站忙一天了,累了,你就别闹妈妈了哦,不然爸爸不喜欢了……” 小宝委屈的说:“我没闹妈妈,是妈妈咬了我手指头,哦,不对,是妈妈害我咬了手指头……” 魏思峰“哦”了一声,笑着让她讲讲怎么回事。 林盈盈看着丈夫若无其事的跟女儿说笑,心突突跳着,疑惑的看了魏思峰一眼。 魏思峰温柔的看向她说:“忙了一天了,赶快洗漱了休息吧。” 林盈盈心里一暖,不安的笑着说:“也不累,就是一天闹哄哄的心烦气躁的……” 魏思峰抱着女儿凑到她跟前说:“那要是不累咱们就一起给小宝洗洗澡吧,妈不想让带着她去大姐那洗,说来回路上冷感冒了。” 林盈盈看着和颜悦色的丈夫,确定他没有生自己的气,心里踏实了。但踏实的同时也涌起了无限的愧疚。 第334章 去医院探望 想想自己刚才是欠考虑才说了那番话,婆婆说的没错啊,跟大哥告状了只能令他们夫妻大打出手,说不定还被麦子怨恨上呢。 她就无奈的想这事以后再说吧。 林盈盈低头跟丈夫说:“那好,你再把炭多放一些,让屋里暖和起来。” 魏思峰说:“嗯,我把洗澡水烧上,你先歇着。” 水烧好了,屋里也更暖和了,林盈盈给小宝脱衣服。 魏思峰抱起小宝笑着说:“走,去洗澡间洗澡喽,今天爸爸给你洗澡好不好——” “恩不不,我要妈妈洗,我害羞……”小宝伸着手要妈妈。 这句“我害羞”把林盈盈和魏思峰逗得哈哈大笑。 魏思峰一扭身把林盈盈给挡住了,嘴里笑着说女儿:“你个小鬼你才多大了就懂害羞了,那好,以后我不给你穿鞋了不给你剪指甲了,都让妈妈来伺候你”…… 小宝又叫:“那不行,累着妈妈了。” 魏思峰啊了一声,做出失望的表情说:“好啊,你个没良心的,你心里只有妈妈,那我还要你干什么,干脆扔了你算了。” 说着作势要扔了她,往上一抛又接住,小宝“格格格”笑了起来。 林盈盈和魏思峰被女儿的笑给感染了,也跟着笑起来。 一家三口就一起去洗澡间了,林盈盈的心软的要化了。 这边刚给小宝洗好澡,曹英就笑吟吟的上来了,她赶快把一块干毛巾递过来,慈爱的笑着说:“赶快给俺小宝擦擦,别感冒了呵呵……” 林盈盈就接过毛巾说亲切的说:“妈,你怎么又上来了,你也快泡泡脚睡吧,今晚小宝跟我们睡吧。” 小宝却伸出小手拉住奶奶说:“不,我跟奶奶睡,爸爸老是搂着妈妈睡不搂我……” 两口子的脸霎时红了,相互看一眼同时低头不语了。这小鬼怎么什么话都说呀…… 曹英装作没听懂孙女的意思,呵呵笑着说:“小宝跟奶奶睡习惯了,不跟爸爸妈妈睡,长大了也光给奶奶买好吃的,不给爸爸妈妈吃……”说着给小宝的拿感觉衣服给她穿上。 林盈盈忙先找出小宝的衣服,跟婆婆一起给女儿穿。 婆婆笑着看看她说:“盈盈,妈老糊涂了,别生妈的气,明天妈一定去找你堂哥好好说说这事。” 林盈盈忙拦住婆婆说:“不妈,刚才你说的都对,是我太欠考虑了……” 曹英长叹一口气说:“盈盈啊,妈知道你为了咱这个家吃了多少苦又受了多少气,还要处处忍让你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堂嫂子,你又不是神仙,哪能没一点脾气,妈一点不怪你,只心疼你。” “妈——”林盈盈把头靠在了婆婆怀里,就像撒娇的女儿一样。 魏思峰在一旁看着,笑的有些不是滋味。这麦子是欠收拾了。 这一夜,小两口分外的浓情蜜意…… 早上起床时,林盈盈跟魏思峰说:“今天你跟我一起去医院看看王大纲吧,这么大的事你得出面,不然多不尊重人家啊。” 魏思峰点头说:“那是,不光我去,咱哥也得去,是他媳妇惹的祸对不对?” 林盈盈吐了口气说:“算了吧,大过年的,咱思山哥一年到头也没好时候,咱两口子就把这事给揽下来吧。” 魏思峰欣慰的看着媳妇一笑,说:“我媳妇果然贤惠,那好吧,吃过饭咱俩过去。” 两口子来到乡医院,推开王大纲住的病房门,正撞见他两口子在吵嘴。 他媳妇说:“你又不是手受伤了,怎么还不能端碗拿筷子了呢,我还不知道你多贼呀,就是想耍流氓要我喂你……” 他委屈的说:“媳妇你这人怎么这么流氓呢,咋老把人往坏处想,我不是病人嘛,病人不需要伺候吗,伺候人不就得端茶倒水喂饭吗,我还没让你端屎端尿呢……” “哈哈哈……”林盈盈忍不住大笑。 魏思峰也在旁边忍着笑出声。 这一笑把两口子惊着了,尤其王大纲媳妇看见林盈盈跟魏思峰立马起身。 她满脸艳羡的看着一身西装的魏思峰说:“呀,这就是魏校长吧,怪不得都传魏校长不光有本事,还长的一表人才的,看看,看看,跟电影明显似的,跟林厂长真是天生的一对呢……” 魏思峰本来就不善于跟女人打交道,又被一位陌生女人这么直接的夸奖,顿时窘迫起来了,讪讪的笑着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林盈盈笑着替丈夫解围:“嫂子真会说话,我看嫂子一脸福相呢,王大哥真有福气啊。” 两个女人寒暄互赞,魏思峰就朝王大纲说:“王大哥,先吃饭先吃饭。” 林盈盈看了一下他们的饭。虽然是早饭,但是王嫂子送的饭菜一点不含糊。熬的红红的绿豆粥,蒸的煊煊的大包子,炒了一个肉丁萝卜丝,一个腌黄瓜切块,看着就有食欲。 王大纲这时也不让媳妇伺候了,自己端起粥拿起筷子吃起了饭。 林盈盈看着赞叹:“嫂子做的饭菜我一看就喜欢,我说王大哥有福气吧呵呵。” 王嫂子被夸奖很是开心,就爽快的说:“林厂长要是喜欢吃以后有空就去嫂子家吃饭去,嫂子可欢迎了。” “那好,我最喜欢蹭饭了,以后你得做好准备。”林盈盈笑着说。 王大纲笑的阳光灿烂的说:“哎呀,她最喜欢跟人显摆她做的饭菜了,有人愿意吃她恨不得给人三磕九叩。” “嘻嘻嘻,滚你的蛋,你想吃还得看我的心情呢,不过要是林厂长吃随时都欢迎。”她笑着朝林盈盈说。 林盈盈附和着笑笑。她看王大纲光吃咸菜不吃包子,就搭讪着问:“王大哥怎么光吃咸菜呀?” 王嫂子苦笑说:“他就是好吃咸菜,一顿离了咸菜都不行,所以啊,我都成了做咸菜专家了,我家一年四季不断咸菜。” 林盈盈微笑着赞叹:“王大哥真幸福哦。” 王大纲贱贱的说:“嗯,我也觉着我幸福。” 王嫂子打了他一下,羞涩的抿嘴笑。 第335章 出来混是要还的 林盈盈看着王大纲打趣的问:“王哥我听我建斌表弟说你有个外号叫司令,这外号是什么时候落下的?” 他笑笑说:“老早就有人叫了。” 王嫂子撇嘴说:“真是司令我可赚大发了。” 林盈盈又是爽朗笑起来,她觉得这一对夫妻很令人羡慕。 看王大纲吃咸菜太厉害,魏思峰也忍不住说:“王大哥,吃这么多咸菜也没事吗?” 王大纲又咽下一块腌黄瓜,问:“你看我这体魄像有事的吗?” 魏思峰看着他强健的身形摇摇头,并真心的夸赞他一看就是“硬汉”。 王大纲喜滋滋的说:“我啊,其实最好吃肉,除了吃咸菜就吃肉,没肉的时候就吃咸菜,我吃再多肉都没事,因为我从小缺肉啊,我记得我长到十二三了还不知道肉啥味儿。” 魏思峰附和:“都这样都这样……” 林盈盈问他:“我听大哥的口音不像我们本地人啊,是不是在外面打工久了变了呀?” “不是,他家是河南的,穷的叮当响,到处打工做苦力,十来年前跟俺庄的一个人认识,他才来俺家当了上门女婿。”王嫂子抢过话头答。 王大纲不悦的瞪了她一眼说:“谁说我是上门女婿,我说了多少回了不许再说这个话,我是住在这里打工,我攒够了钱在乡里买了房子就搬出来。” 王大嫂的脸立刻拉了下来:“你放屁,你就是上门女婿,咱住的就是咱的家,咱以后就是这个家的继承人,别忘了你俩儿都姓我的姓。” 王大纲脸上的肌肉痉挛着憋得通红,空气里立刻硝烟弥漫。 林盈盈暗叫不好。这两口子打起架来我可是导火索,这可不好玩。 “好好好,你说的对,连我都是你的,我还有什么可以保留的呢。”王大纲脸一变嬉皮笑脸的说。 王嫂子怒气冲冲欲炸的脸立马笑的美如菊花,她风情的朝他肩上打了一下说:“啥人呢。”两口子又和好如初了。 呵呵真有一套,林盈盈跟魏思峰相视一笑。 他们正说放下营养品聊几句再道个歉就走,病房门被推开了。 “爸爸——”一个十一二岁的大小子推开门进来了。 王大纲忙让孩子喊魏思峰和林盈盈叔叔,婶子。他就听话的叫了。 林盈盈把带来的水果递给他,他腼腆的不接,说他是领姥娘过来看爸爸的,这时一个老太太拄着拐杖走进来了。 魏思峰和林盈盈忙礼貌的跟老太太问好。 老太太板着脸看看这衣着光鲜的小两口,神色严厉的问两口子:“你就是魏校长,你就是林厂长?” 魏思峰忙恭敬的答:“是,大娘,我是魏思峰,我媳妇是收购站的厂长,王大哥这事我很抱歉。” 老太太口气强硬的来了一句:“抱歉就完了?打了人白打?” 这话把全场的人都说楞了。 林盈盈想起后世那句曾经流行一时的话:出来混是要还的。 王大纲两口子都一脸尴尬的朝老太太说:“妈,这事也不怪林厂长跟魏校长——” “都给我闭嘴——”老太太一捣拐杖怒吼。 看来这老太太是老当家的,她这一嗓子把女婿闺女都吼住了,一齐低下头不敢开口了。 那老太太看定魏思峰两口子,顿了顿说:“年轻人,你别以为我老婆子是个老糊涂了,来跟你胡搅蛮缠的,我是来跟你说清楚这个理的,你好好听着看看我说的对不对。” 魏思峰跟林盈盈同时说:“大娘,您说,我们好好听着。” 老太太说:“我女婿的头听说是你嫂子拿啤酒瓶子打烂的?” 俩人木着脸点头说是。 老太太问:“那你们准备怎么了结这件事呢?” 魏思峰一下子语噎了,怕这事跟一个老婆子说不好,就让林盈盈说。林盈盈苦笑了一下小声说:“大娘,这事当然不能就这么算完了,我们得负责到底,钱我们一定给够——” “放屁——”老太太拐棍一捣,尖声喝骂。 病房里立刻鸦雀无声。 王大纲两口子一脸愧疚的看向魏思峰两口子。 那老太太义正词严的说:“你们别以为你们有钱就可以无法无天,我老太太今天还就认死理了,谁打了我女婿谁站出来跟我说事儿,不然这事我还不了啦,我老婆子乡里告不赢我去县里,县里告不赢我去省里,省里告不赢我去北京好不好……” 魏思峰额头出汗了,此时还处在严打时期,谁都不敢沾法律的边儿啊,这打人致伤的事告上去可不是玩儿的…… 林盈盈做小伏低的跟老太太说:“老大娘,您误会了,我们夫妻都是老实人,一点没有仗势欺人的意思,出了这样的事我们也很生气,但是事情已经出了,我们也没办法,这样吧,老大娘您想怎么解决这件事,您说句话,我们照办好不好?” 那老太太听了这话,气势汹汹的脸上好歹有了变化了,但是眼里的敌意还没有褪去。她盯着林盈盈问:“闺女,这话你说了可算数啊?” 林盈盈说:“放心吧大娘,大娘都多大岁数的人了,我们年轻人哪能糊弄您呢,您说就是了。” 那老太太冷哼一声说:“让打人的来,我也不难为她,让她好好的跟我女婿道个歉就算完,不然我明天就开始告状。”说罢丢了拐杖,从衣服的兜里掏出一枚军功章说:“我老头子可是死在打日本鬼子的战场上,我拿着它去告状看谁敢不理睬我试试——” 魏思峰大骇。他怎么能不懂这军功章的含义呢,如果这老太太真的拿着它去告状,谁敢不认真受理呀,到时候他嫂子不死也得脱层皮。 魏思峰当场承诺:“大娘,您千万别激动,都是乡里乡亲的不值当的是吧,我这就回家找我嫂子来好不好,您在这等着。”说罢拉着林盈盈就走出病房。 他出了门紧张的看着林盈盈说:“你跟我一起去找大哥跟嫂子,我跟大哥把事情说清楚,你劝嫂子来跟王哥道个歉。” 张庭竹点头。 俩人骑车摩托车十来分钟就来到了魏思山的农资商店。 第336章 挨打后的凄惨下场 魏思山正跟一个来他门市里买洗头膏的女人说话,那女人转身往商店外走,魏思山温声嘱咐那女人慢走,那女的小声说了声“嗯”低头缓缓的走了。 “大哥——”魏思峰来不及把摩托车停好就朝屋里的他喊。 魏思山看到堂弟满眼的笑,但是看到他小两口脸色都有些不好,就疑惑的问:“你俩怎么这会来了,有事?” 魏思峰叹口气说:“大哥,去屋里说。” 林盈盈问:“嫂子在家吗?” 一提起媳妇,魏思山脸一下子黑了,闷声说了句:“在后院屋里呢,今天也不回家也不出门玩了,赖这里不走了。” 魏思山自从开了农资商店就搬到这里。来住了,麦子领着三个孩子在家住,白天就过来这边,魏思山讨厌她,每次都给她点钱打发她带着孩子出去玩。 魏思峰朝林盈盈使了个眼色,林盈盈进去后院找麦子了。 魏思峰一脸冰霜的说:“大哥,嫂子昨天在我的收购站里惹祸了。” 魏思山听了皱眉问:“惹什么祸了?” “他把收购站里的一个领导打伤了,人在医院住着呢,人家丈母娘非要把她给告上去……”魏思峰就把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 魏思山听了气的七窍生烟,他恶狠狠的骂:“这个老娘们就会惹事生非,特么把她弄到监狱里才好呢,我眼不见心净了……” 后院的麦子刚听林盈盈说那王大纲丈母娘要她去医院道歉,她还气呼呼的大骂那人做梦呢,骂人人家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也配我去给他道歉……但是听到林盈盈说他丈母娘要去告她,她一下子怂了。 魏思山带着麦子跟在魏思峰两口子后面来到了医院。 魏思峰进门就跟他两口子介绍了王大纲的丈母娘,又介绍了王大纲两口子。 然后好声好气的跟老太太说:“大娘,这就是我哥跟我嫂子,他们来是跟您道歉的。” 魏思山先是给大家都说了好话,然后一把扯过麦子,跟老太太说:“大娘,这就是我那混账媳妇,昨天的事我根本不知情,刚才我兄弟才跟我说了……人就在您跟前,您老年人家想怎么惩罚他就怎么惩罚她,我们谁也不会干涉。” 这番话虽然是路上几个人模拟好的,但是麦子听了这话还是委屈的看看自己男人,但是自家男人却视而不见。 魏思山是真的一点不怕媳妇被收拾,她活该! 魏思峰和魏思山为了表示诚意,都退到了门后头。 林盈盈到底不想她太丢人,就轻声说:“嫂子你还是先跟王大哥道个歉吧,人大娘也是个爽快人,就图你服个软道个歉,不会难为你的。” 麦子一脸不情愿的走向王大纲床头,高傲的看他一眼,不阴不阳的说:“对不起了。” 然后就再也不说话了。 王大纲碍于魏思峰跟她男人在,也不想难为她了,讲冷冷的说了句:“算了。” “算了,谁说算了?我没发话你敢说算了——”从“凶手”一进来老太太就冷冷的盯着她看,这时强硬的开口了。 真是不作死就不会死,麦子听到这句话居然又发飙了:“你个老婆子别给脸不要脸,我能来看你们一眼就给足你们面子了——” “邦”老太太扬起拐杖在她背上敲了一下子。 众人惊了一下,但是无一人动弹,都看着第二下子又落到了她腰上。 麦子甘愿挨一个老婆子的打? 于是她大叫一声,张牙舞爪的朝老太太扑去,却被魏思山伸出腿一绊,她顿时被摔了个狗吃屎,而这时,那老太太一棍子接着一棍子的朝她身上敲打起她来。 林盈盈吓坏了,要伸手去拉老太太,魏思峰却拉着媳妇出去了,直接用摩托车载着她回家了。 等麦子从老太太棍子下爬出来后,身上已经挨了不知多少下…… 魏思山看老太太气也撒了,就硬拉着媳妇走出了医院。 回到家,魏思峰跟林盈盈怕曹英知道了又瞎掺和,就没有告诉她。 魏思山把浑身是伤的麦子带回了家,把她往家里一扔说:“以后别想那么舒服了,整天揣着钱赶集吃喝的,商店里也不许去了,我嫌丢人。” 大过年的,麦子凄凄惨惨的躺在家里,没一个人来过来问候一声。 魏思山做的很绝,把三个孩子也带到了农资门市里,爷仨整天吃香的喝辣的,好像谁都忘了家里还有一个人。 大年初一这天,魏思山照样不理睬她,带着仨孩子从商店里出来,早早的给婶子拜年。 这麦子挨打的事当天就瞬间传遍了全乡,别说魏思山不让她出门,她自己也没脸出门了呀。 曹英虽然觉得侄媳妇是活该,但她毕竟是长辈,中午吃团圆饭的时候还是让林盈盈去喊她过来。 林盈盈也是觉得她可怜,就好言好语的把她劝过来了。 饭桌上,她低着头猛吃猛喝的,吃饱了起身就又缩着脖子回家了。 魏思山在她后面冷冷的说:“不错,好歹还有点羞耻心。” 曹英叹口气规劝他说:“山子,这两口子可不能这么着说话,就算人家都骂她是坨狗屎你也得看她是朵鲜花,毕竟她是你孩子的娘,你说是不?” 魏思山冷笑一声说:“哼,我看她狗屎都不如。” 林盈盈和魏思峰都暗暗吃了一惊。 虽然平时都看出魏思山讨厌麦子了,但是没想到他对她的讨厌程度如此之深…… 在魏思峰夫妻俩和大凤眼里,何劲松无疑是他们的恩人,他们都曾经得到过他的帮助,这次他母亲住院,自然他们都得去探望。 雪梨两口子知道了也跟李端午一起来医院探望老太太。 母亲住院了,何劲松整个年也没过好,整天往返医院照顾老妈,还好姐姐得知母亲病了过来帮忙照顾几天,他才轻松了些,当天晚上就回家好好睡个觉。 可是却苦了一个人,那就是何劲松的媳妇万迎秋。 她是享受惯了的,平时孩子都是婆婆带,她除了吃就是玩,如今婆婆病了,儿子只能交给她来带了。 第337章 颜面扫地 万迎秋除了带儿子还得做饭洗衣服的,一天两天还行,三天四天就受不了了。 这天何劲松从医院一身疲惫的回到家,她居然没眼色的向何劲松提出找个保姆来替她做家务,说她洗衣做饭带孩子的太辛苦了,她手都裂口子了。 何劲松正因为母亲病着,她这个当媳妇的看也不去看一眼,竟然还说要找保姆替她带孩子,登时气的他破口大骂:“你特么的当自己是皇后娘娘啊还是豌豆公主啊,我妈生病你不说伺候还要再找个人伺候你,你要不要脸啊?想过就过不想过滚回你娘家去——” 这万迎秋正因自己这几天辛苦受累一肚子委屈和烦闷呢,丈夫不理解她还骂她,这从来没受过这气的大小姐,居然被丈夫骂的狗血喷头,她能“欣然接受”吗。 于是,这大小姐把手里的拖把一扔,跟何劲松对骂厮打起来。 何劲松本来自从见了林盈盈后就对这个胖女人嫌弃至极,此刻看她丑态毕露的彪悍形象,更是深恶痛绝。 一把抓住朝他扑打的万迎秋的头发,抬腿踢了她一脚,并且又狠狠把她往地下一摁,用力在她那厚厚的脊背上踢了几下子。 把万迎秋给揍得一时哭都哭不出来了。 而他抱起吓得呆愣愣的儿子摔门而去。 万迎秋哪肯就这么吃亏呀,她尖叫一声,衣服也顾不上穿,拉开门追出来了。 何劲松还没走远,她嘶喊着撵上了他,撕扯住他边骂边打,闹得不可开交。 何劲松住的可是乡政府给他安排的乡干部宿舍啊,就在乡政府大院后边,她这么一闹,一个宿舍大院的同事都知道了,都出来看热闹和解劝。 万迎秋是人来疯,看见人多了,就愤懑的跟众人揭露起何劲松刚才对她的家暴来,还添油加醋的。 何劲松可是个风流倜傥的儒雅干部啊,平时把面子看得比什么重要,这被媳妇在大庭广众之下口诛笔伐的,他觉得颜面扫地,无地自容…… 他黑着脸一把抓住万迎秋的粗胳膊,使着蛮力把她往家里拖。 万迎秋这个蠢女人要报复丈夫刚才对她的毒打,就故意哭天抢地的坠着身子不走,铁了心的非要把何劲松给搞臭不可。 这下子不但何劲松紧张了,怀里的儿子也受惊大哭起来。 但是万迎秋不但不疼儿子,还故意让儿子哭嚎令何劲松心疼,因为她知道何劲松很疼儿子。 她就死死拽着丈夫,哭嚎着赖在地上打滚谩骂。她一身的膘,何劲松又是个没干过农活的文弱书生,再是个男人拖她也费劲。 既然拖不动,何劲松干脆破罐子破摔,用力一甩她,抱着儿子就飞快返回家了,到了家就把屋门从里面一锁,任万迎秋在外面怎么喊叫怒骂也不开门。 大冷的天呀,夜里可是滴水成冰,她万迎秋再是一身膘也经不住冻啊! 在外面把嗓子都嚎哑了屋里的人也不开门,她又因刚才哭闹出了一身汗,这会一松懈下来,身上被汗湿的内衣贴在肉上冰凉冰凉的,她冻的浑身都抖成了筛糠。 平时她自视不凡,在这个院里孤傲不群的,她两口子打架众人出来解劝是假,看她热闹是真。 对于她大半夜的在门外哭叫,家家都关门闭户的,没人出来理会她。 她到底不是傻子,哭叫到半夜无望了,就哆嗦着站起身,摸摸裤兜里还有几张钱币,就搂着身子去乡招待所凑合了一夜。 这一夜,她都在心里咒骂何劲松,发誓不会饶过他,一定要他尝尝她的厉害。 第二天,她从招待所里醒来就直接去了乡政府,跟乡长告起了何劲松的状。 而且告完了状还不罢休,又在乡政府大院里骂起了何劲松,还把何劲松当年的老底都揭了出来。 这下子乡政府大院炸开了锅,人都涌到了院子里看笑话。 万迎秋看人多了。表演的更卖力了,又哭又诉,声情并茂。 何劲松是个人才,乡长可是很器重他,自然对他媳妇也很尊重,对她来告何劲松很是意外,想想年轻夫妻哪有不打仗的,一时想不开来找他这个领导给做主也正常。 开始就好言好语的规劝她,看看情况失控了,规劝也无效,乡长就火了,压着怒火跟她说她要是再闹他就给派出所人打电话,说她来政府闹事影响公务。 万迎秋一下子被惊住了。 这强龙不压地头蛇呀,她老爹再是县里的财主也是远水不解近渴啊!当真把她给弄派出所里可麻烦了,她可不指望何劲松去解救她了。 于是她心下慌了,但是暂时又拉不下脸面,就虚虚的吼叫:“乡长你把何劲松叫来我跟他好好说道说道就走——” 乡长黑着脸说:“何劲松今天不上班,你不知道你婆婆住院吗?” 万迎秋张口说出:“他姐这两天在医院伺候他妈呢。” 乡长嘲讽的说:“他姐都在医院伺候妈,你这个儿媳妇却在这里闹,这像话吗?” 看热闹的人群里立刻响起戏谑声和议论声,还有人直接说:“你要是好的就不该来这里闹,而是该在医院伺候婆婆……” 大家的天平顿时都倾斜过来了,你一句我一句的冷嘲热讽起她来,她彻底慌了,丢盔弃甲的逃跑了。 今天何劲松真没来上班,他抱着孩子去医院了。 前面说了,何劲松是个要面子的人,昨天夜里媳妇在宿舍大院里闹,很多同事都知道了,他今天也不好意思来上班,知道自己一下子成了风口浪尖上的人物,大家得议论他好几天,就准备过几天“凉凉”再说。 谁知媳妇今天早上又去乡政府给他上了个“大件”。 当何劲松知道这事后,万迎秋已经搭车回了县里娘家,跟娘家人诉苦要娘家人给她出气了。 何劲松没有等她娘家人来声讨他,他当即把儿子交给大姐照看,搭车去了县里,到了丈母娘家,他开门见山,说要和万迎秋离婚。 这可把万迎秋跟她娘家人都震住了。万迎秋一直以为何劲松死也不敢跟她离婚呐,所以才敢这么闹…… 结果是,万迎秋娘家人不但没难为何劲松,还给何劲松说了诸多好话,老丈人还许诺今年一定多走动一下县里干部,把他从乡下调过来。 第338章 魏思峰去省城 不看僧面看佛面,何劲松“勉为其难”的同意了,然后雄赳赳气昂昂的出了老丈人的家门,而万迎秋跟个讨好主人的丫鬟似的紧跟在他后面出了娘家门。 到了家,何劲松给她定了规矩:一是以后孩子必须自己带,而且洗衣做饭家务全包揽。 二是抽空带着孩子去医院陪护老人。 三是去乡政府大院跟乡长赔礼道歉,然后承认自己无理取闹,当天说出去的话都是自己胡编乱造。 这对于万迎秋来说简直是蜕一层皮呀! 可是为了保住这个“如花似玉”的男人,只好忍辱负重了…… 作为外甥女,陈白霜当然得对何劲松的母亲尽些晚辈的义务,所以亲姨住院,她再不情愿也得偶尔去看看。 这天她去医院,正好碰到苦着脸在医院伺候婆婆的万迎秋。 陈白霜对这个好吃懒做又愚昧无知的表弟媳自然不屑一顾,但是今天见她令自己吃了一惊:这个平时虽然丑但却浓妆艳抹又穿金戴银的人,今日一见居然不修篇幅又满脸憔悴。 对她前几天跟表弟闹得那一出她虽然也有所耳闻,但是没想到她变化这么大。 出于女人的本能,陈白霜就客气的问了她一句:“迎秋这几天挺辛苦是吧?” 万迎秋听了这句话满腹委屈被唤醒了,也不管人家是不是真心同情她,张口就跟她诉起了苦。 何劲松的娘哪能听的下去这个,就亲切的跟外甥女说:“白霜你这么忙就别老跑过来了,我这问题也不大,过几天就出院了,你先忙去吧。” 又板着脸跟儿媳妇说了句:“我要睡会了,你带孩子出去溜达溜达去吧。” 说罢自顾自的闭上了眼睛逐客了。 陈白霜拍拍万迎秋的背,拉着她儿子的手出去了。 万迎秋一出门就眼泪汪汪的跟陈白霜诉苦:“看看看看,表姐如今他娘俩都对我没好脸,我放下身架这么伺候她还这么对我,你那个好表弟更是正眼的不瞧我一眼。我跟你说表姐,他已经跟我分床睡了,有一个多月都不碰我了……” 陈白霜差点吐了:这也往外说啊…… 她岔开话题冷冷的说:“你也好自为之吧,毕竟我姨病了,他单位医院来回跑心里也急躁,等我姨出院了你就轻松多了。” 她本想跟她寒暄一句就走,谁知道王迎秋来了一句:“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又有了野女人,要是让我知道了这回我可不饶那贱人了——” 陈白霜心下一亮,嘴角勾出一丝阴恻恻的笑,然后轻轻的说:“迎秋,我跟你说个事……” 过年了,梁敏带着孩子回了趟娘家,把自己的遭遇原原本本的跟父母说了,并且说自己遇到了好心的老同学帮她,如今她娘俩衣食无忧,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到底是生身父母,对自己女儿还是疼的,又想着不相干的人都无偿帮女儿带孩子,他们亏欠女儿这么多,更应该帮帮孩子了。 反正她母亲跟儿子分开吃住了,家里日子也艰难,她母亲就准备跟着梁敏来马头乡,要帮她带笑笑一阵子,等笑笑五岁上了幼儿园再回去。 笑笑过了年已经三岁多了,也就是再有一年多的日子就可以上幼儿园了,日子过得很快的。 正月初六,梁敏带着母亲来到了林盈盈家,梁敏母亲见了曹英就要给女儿的干妈行大礼,被曹英张皇失措的拉住了,俩人手拉着手坐到了椅子上。 梁敏母亲又拉着林盈盈的手哭着感谢她,说林盈盈就是女儿的再生父母,说她一家子都感谢她,她老婆子以后初一十五都烧香求神保佑林盈盈一家…… 林盈盈被老太太说的哭笑不得,直怪梁敏回去乱说,说她只是尽些同学情罢了,如今梁敏在她收购站当会计还帮了她的忙呢。 梁敏母亲来了,自然得在收购站再安排一间房子,添置些被褥,梁敏却坚决不允许,说她娘仨住在一起很好,她跟妈多年没有好好说说话了,住在一起正好说知心话。 林盈盈想想也是,就说反正收购站不缺房间,日后再说吧。 梁敏母亲来了,笑笑自然就不用再送到家里来了,不过小宝和笑笑见面就闹着不分开,梁敏只要有空就带着笑笑过来玩,小宝跟笑笑都乐得叽叽喳喳的欢叫。 小年刚过,曹英急着看自己怀了身孕的三女儿,就把去省城的日子提上了议程。 四妹年前刚从省城回来提出开服装厂的提议,并没有被家人重视,曹英还以为她说说就算了,过了年还让她继续开裁缝铺子。 谁知暗地里四妹一直在为开服装厂做准备,她除了天天看从省城带来的服装设计之类的图书(这个年代这样的图书也少)外,就是去乡里找合适的场地。 这个时候场地并不难找,荒地多的是,但是大多在偏僻地带。 四妹不想在太偏僻的地方,因为服装厂的工人都是女的,要是忙了夜里还要加班,不安全。她心里想着是跟嫂子的收购站近一些,这样也好有个照应。 收购站旁边是个废弃的窑厂,要想问乡里征用过来就得先下功夫把废弃窑厂收拾一番,这得花钱雇人。 再加上盖厂房购置缝纫机和锁边机可是得一大笔钱。她这一两年开裁缝铺子挣的那些钱是杯水车薪。 她决定这个钱先向三姐和大哥借,当然日后挣了钱要还。 这天晚上,四妹来到了哥嫂的房间,看见魏思峰正坐在灯下备课,而林盈盈坐在被窝里看书,俩人这和谐温馨的一幕把她的心触动了一下,她差点流泪,慌忙开口说:“哥,嫂子,都别努力了,咱商量个事呗……” 哥嫂一部分支持金到位了,四妹激动万分的开始向省城的三姐家进发了。 正好母亲要去看三姐,她们就一起动身了。 因母亲还带着小宝,魏思峰跟林盈盈不放心她们老小三人,可是林盈盈收购站过了年开始供货,要忙一阵子,实在抽不开身,只好让魏思峰护送她们去省城了。 这一下子,家里就剩下林盈盈自己了。 第339章 深夜来捉现 走时魏思峰不放心媳妇,再三嘱咐媳妇找麦子晚上来跟她作伴,还特地去嫂子家跟麦子说了,麦子也答应了。 但是林盈盈不想让麦子来跟她作伴,觉得自己在家清净几天挺好,就私下跟麦子说了她要是忙就住在收购站了,不用来家跟她作伴。 其实她是不愿住在收购站的,主要是习惯了在自己卧室睡,丈夫不在身边,睡在俩人的双人床上心里也踏实。 魏思峰惦记着家里的娇妻和学校的事,本想把母亲跟女儿送到了就带着四妹回来,但是四妹因要开服装厂需要取经和了解省城的流行趋势,就不能马上回来,魏思峰只得跟他一起逛百货大楼看服装柜台,还提前联系商家。 但是他没想到,他离开的第一个晚上媳妇在家居然就出事了。 林盈盈这天晚上简单的吃了晚饭就上好了院门,钻进被窝睡觉了,丈夫不在家,她觉得晚上还是赶快入梦吧,好让明天来的快些。 她被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惊醒了,她迷迷糊糊的听出那声音是从屋门处传来的……当她意识到了不好猛地坐起来的时候,屋门已经被撞开了。 一个黑影闪了进来,并且迅速又关好了门。 “谁——”她猛地尖叫。 那个黑影一个箭步冲到了床前,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在她耳边小声说:“是我,不过你最好别太张扬了,毕竟我们这是在偷情啊……” 她脑子一嗡:是何劲松。 强烈的愤恨令林盈盈一使蛮劲搡开了他,伸手就从床头摸出了一把斧子。 活两辈子的她可谓经历丰富,不光尝尽了人世冷暖,还经历过人心险恶,独自在家哪能不做防身的准备,这斧子那是她睡觉前藏好在床头的,她没想到真就用上了。 她张嘴就骂:“畜生,敢再碰我一斧子砍了你——” 窗外的月光从窗帘缝隙里投射进来,映出明晃晃的斧刃。 这时的何劲松已经被吓得猛地跳出一丈开外,他指着她抖抖索索的说:“你、你别激动,你自己说,难道你对我就没有一点动心?趁着他不在家,我们神不知鬼不觉的……” 林盈盈抓紧斧子厉叫:“闭嘴!何劲松,枉我们一家子都把你当正人君子,还感念你对我们一家有恩,谁知道你居然是个道貌岸然的畜生——” 林盈盈心突突跳着吐槽自己:亏我还是个活了两辈子的人,居然被个伪君子蒙骗了。 何劲松定定的看着她那愤慨的样子,眼珠一转,说了句:“对不起我走错门了。”扭头就走。 林盈盈脑子一转,觉得这里有猫腻:何劲松怎么会知道魏思峰不在家? 她低喝一声:“你等等——” 何劲松哪里会听一个拿着斧子要砍他的女人的话,重新拉开屋门就跑出去了。 林盈盈下床就撵了过来,她朝已经飞窜到墙根,要翻墙而过的何劲松低喝一声:“你再跑我斧子甩出去了啊——” 何劲松吓得两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这时,林盈盈听到院门外正传来凌乱的脚步声,紧接着就是猛力的撞院门声响起…… 院门被撞开了,一群由曹建斌带领的队伍,气势汹汹的冲了进来。 林盈盈衣服整齐的拿着一把斧子打开了屋门,冲着一群人高喊:“谁呀,半夜的跑我家干嘛——” 曹建斌冷冷的说:“嫂子,怎么不认识我了吗,哼,有人向我透漏,我表哥才走了一天你就偷男人,我是来抓现的。” 曹建斌此刻真是铁面无私啊! 随后人群里传出一阵嘀嘀咕咕的诋毁声。甚至有人骂群里纷纷骂:“真特么的不要脸,魏校长今天早上刚走就弄这出了,真是个骚货。” “魏校长那么好的人,咋找了这么个贱女人。” “真给校长脸上抹黑呀……” 林盈盈扫视了一下跟在曹建斌后面的人群,发现大多数不认识,也有几个是村里的毛头小伙子。其中还有爱看热闹的张春花。 林盈盈虽然气的浑身发抖,但是她并不生大伙的气,她是心寒那个背后操纵的人,这个人太恶毒了…… 她手举着斧子淡定威严的说:“建斌,我哪能不认识你呀,今天下午咱刚从我的收购站分手,不过我没想到你会半夜领着一群人来无辜羞辱我。你既然你说有人向你透漏我今天偷男人了,那你说谁跟你说的,我偷情的男人又是谁?” 曹建斌咬牙说:“你别管是谁说的,至于你偷情的男人是谁,我找出来不就都知道了。” 说着就要上楼搜人。 林盈盈冷笑一下拦住他的去路说:“建斌,你口口声声来捉现,你有凭证吗?” 曹建斌狠戾的说:“凭证我没有,不过你要是屋里没人,心里没鬼就让我进去搜搜,思峰哥不在家,我可不容许你这么败坏他的名声。” 林盈盈朝前走了一步逼近他,直视着他一字一句的说:“为了证明我的清白,我可以让你搜,但是为了捍卫我的尊严,你得先给我个交代。” 曹建斌剑一般的眼光扫过她的脸,阴冷的问:“什么交代?” 林盈盈镇定的说:“如果你们从我屋里搜出了男人,我任凭你们处置,如果你们没有从我屋里搜出男人,那么——”她扫视众人加重语气说:“你们一群人在我家里就我一个女人的情况下,深更半夜冲破我家院门闯进来,还胡说八道毁坏我的清誉,那你们既犯了私闯民宅罪又犯了诽谤污蔑罪,这,怎么了啊?” 耀武扬威的一伙人顿时一怔,他们刚刚听说捉现都一鼓作气的涌来了,激情满怀的等着看好戏,没想到还会有别的状况出现啊…… 他们于是都躲在曹建斌后面面面相觑,气焰一下子衰退了。 曹建斌思索一下,严肃的看着林盈盈说:“如果我们真的冤枉嫂子了,那我任由嫂子处置,嫂子要送我去公安局我就甘愿坐牢,大伙可以作证。” 这下子大发了,有人偷偷拽了拽他的衣服,示意他要不算了吧,毕竟就算她偷男人也是人家的家务事,犯不着把自己搭进去。 第340章 我认罪伏法 曹建斌今天来大义灭亲是做了巨大的心理争斗的,他既然来了就忠于自己的使命。 此刻他鄙夷的一甩身后的众人,对着林盈盈冷声说一声:“得罪了。” 然后迈开大步雄赳赳气昂昂的朝她屋里走去。 林盈盈大方的躲开了身子,在门外看着曹建斌熟门熟路的楼上楼下统统搜起来。 等他一无所获的出来,她又把后院四妹做裁缝铺子屋里的钥匙递给他说:“这是你四表妹铺子里的钥匙,你要是不放心去那里再搜搜吧。” 曹建斌踌躇了一下,最终接过钥匙就开了裁缝铺子那两间的屋门。 这边院子里的人群都窃窃私语着、翘首以待的看着那屋里的动静。 林盈盈不屑的朝他们说:“你们不都是来帮着捉现的吗,该都去搜啊,以免他不仔细漏掉了男人。” 满院子顿时鸦雀无声,都尴尬的低头相互偷看。 当曹建斌又是一无所获的出来后,林盈盈淡淡的提醒他:“厨房厕所都搜搜,万一人藏在里面呢。” 曹建斌已经开始怀疑自己是否错怪这个表嫂子了,正想就此收兵认栽,听到这里牙一咬,果真把厕所和厨房也搜了一遍。 当他低着头,脚步沉重的走到她面前的时候,林盈盈悠悠的问:“搜到野男人了吗?” 曹建斌垂着头,重重的叹息一声说:“对不起嫂子,我不该因一张匿名纸条就怀疑嫂子的清白,我冤枉了嫂子,请嫂子任意处置我吧。” 匿名纸条? 哼!对于纸条的主人,林盈盈心里明镜似的。 这时人群里看热闹的怕连累到自己,都纷纷往外涌。 林盈盈大喝一声:“大伙都别走——” 这人心虚就胆怯,一群人听到喊叫都立刻收住了脚步,一脸惊恐的看着他。 她大声对着众人说:“大伙有好几个人都是王祥寨的,也有好些是我们一个胡同的邻居,我就是不明白,我林盈盈嫁到王祥寨从没有得罪过任何人,是谁写匿名纸条冤枉我呢——我得罪谁了呢——” 人群里当即也响起一片嗡嗡声,都议论是谁在害这个对王祥寨、甚至对全乡人民作出巨大贡献的女人呢…… 林盈盈随即又做出通情达理的姿态说:“大伙都是为了我丈夫的清誉才来捉现的,我不怪大伙,我只要大伙知道,有人想害我林盈盈就是了,以后再遇到这种类似侮辱毁坏我声誉的事,希望大伙不要再盲目相信就行了。” 大伙正怕遭怪罪连累而胆战心惊呢,听了这话心一下子敞亮了。 不是王祥寨的人也久闻林盈盈大名了,此刻一见她处事得体大方态度,不由都肃然起敬。 都纷纷说都知道这情况了,以后再不会轻信谣言了。 林盈盈就笑笑说:“这就对了,群众的眼光是雪亮的,今天的事大伙心里有数就行了,都早早去歇息吧。” 大伙巴不得这一声,但是想起还有那个罪人一样低头挨宰的曹建斌,就都同情的朝他看去。 这时林盈盈跟大伙说:“建斌是我自家兄弟,剩下的事我们叔嫂俩单独说吧。” 众人听了正要离去,忽然人群里的张春花指着院子西侧墙角一处尖叫:“那个草垫子下面盖的什么,鼓鼓的一大片,以前思峰家没这个东西……” 她爆这一猛料,无疑是往人堆里扔了一颗炸弹,所有人,包括周建峰都警觉的朝墙角去望去。 果然墙角处鼓囊囊的覆盖着什么…… 曹建斌冷哼一声,迈开长腿就朝那里冲去。 林盈盈咬住了嘴唇。 只听院门处墙外“扑通”一声闷响,曹建斌和大伙都猛地回身朝那边看去。 曹建斌大喝一声:“有人跳出去了,追——” 他箭一般射出院门去。 后面的人也蜂拥着跑出去。 但是很快都恹恹的苦笑起来:刚才不知是谁家墙头掉了一块砖头。 虚惊一场后大伙都趁机纷纷跑回家了,张春花也缩着脖子溜回家,赶紧上住了院门回屋了。 只有曹建斌硬着头皮铁了心又走回院子里。 他低头对着林盈盈说:“嫂子,我太混了,你对我一家都这么好,我却这么污蔑你……男子汉大丈夫,说一不二,你就送我去派出所吧,我认罪伏法。” 林盈盈直直的看着他久久不说话,曹建斌被她盯视的每一秒都像被钝刀拉脖子,一霎就出了一身冷汗。 “嫂子,要杀要剐由你,你给个痛快话好不好?”他顶着满头的汗急了。 林盈盈清清嗓子说:“建斌表弟,刚才的事嫂子不怪你,你这么急急的来捉现就是因为你跟你思峰哥的关系铁,你为了他的声誉敢于承担一切后果,嫂子佩服你。” “什么,这什么情况……”曹建斌彻底被雷翻了。 看着他目瞪口呆的神情,林盈盈笑笑轻声说:“别愣着了,回去睡觉吧,大冷的天你不睡我还睡呢,快回去吧。” 他被催醒了,满脸愧疚语无伦次的说:“嫂子,这、太谢谢嫂子了,嫂子大人有大量……” 林盈盈抿嘴笑说:“我不大,比你还小几岁呢。赶紧走吧。” 曹建斌羞愧的笑笑仓皇的逃走了。 林盈盈装作送他出门跟着走到了院门口,看着他走出了槐花胡同消失在黑夜里了,她又看看隔墙院里也没灯光了,才悄悄走回家里,把院门掩上了。 林盈盈觉得,这个大嘴巴春花今晚的出现也绝非偶然。 “出来吧。”她对着草垫子下面冷声呵斥。 这是林盈盈因种蒜黄挖的简易暖棚,何劲松刚才就藏在里面。 何劲松从简易暖棚一侧的草垫子下面钻了出来,他已经被冻的两腿不听使唤了。 进了屋里,林盈盈把斧子又拿在了手里,她坐在当门的一把椅子上,对着冻成狗的何劲松说:“别往里走了,你站在门口就行。” 何劲松伸出冻得通红的手扶了扶眼睛,胆怯的看着她手里的斧子,身子停在了门口。 但他是聪明人,不会没看懂刚才的形势,明显是被设计好了圈套来捉现。他,是被利用了。 只是他恨得牙痒痒,表姐为了搞臭林盈盈把他也搭上了? 第341章 私了 不过幸亏他刚才急中生智,关键时刻往院门外扔了一块砖,成功引开众人分散了他们的重心,不然就被人瓮中捉鳖了。 “你看到了吧,刚才的一幕很诡异,你被利用了。”林盈盈嘲讽的说。 何劲松抖着嘴唇说:“对,我是被利用了……” 林盈盈看着他那张俊美的脸,却嫌恶的说:“哼,你脑子被驴踢了吧,才会相信我会看上你这样卑鄙下流的人渣,会跟你私通……你就没照过镜子吗,你哪里能比得上我的思峰一根头发……” 何劲松这个人中龙凤,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作践他,他强烈的虚荣心遭到了打击,不禁怒火中烧。难以遏制的低吼:“女人,说话文明点,我可是堂堂的国家干部,不跟你一个没文化没素质的村妇一般见识,但是你也别太撒泼,你惹恼了我,我会让你好看。” 他这话真不是吓唬人,他在乡里的财务部长,乡长和书记都让他三分,他要是以权谋私祸害哪个小老百姓还不容易嘛。 但是林盈盈岂能这么容易被他吓住,她冷冷一笑,扬着斧子朝他逼近。 把他吓的欲夺门而逃。 林盈盈在他身后威胁:“你要是敢跑我这就喊人,还把你何劲松的大名给告上法庭,让全乡的人都知道你堂堂国家干部居然深夜爬墙头欲祸害民妇——” 何劲松听了吓的“啊”一声立住了,手足无措的看着她嘘声央求:“别叫,千万别叫,你不让我走想怎么样啊?” 他才不信她会留他继续“私会”呢。 林盈盈心里窃笑,脸上得意又森冷的笑着说:“原来你何劲松不是色胆包天啊,也这么怕人知道,不过你大半夜的跳入我家,欲祸害我这事是事实啊。” 何劲松脸上闪出了厉色,他堂堂一个大学毕业生,又是在县里混了几年的人物,怎么能败在一个村妇手里呢? 再会经商也是村妇啊…… 于是他恶狠狠的说:“你休想吓住我,难道你一个小媳妇就不怕被人知道跟我通现吗?” 林盈盈面不改色的说:“跟你通现?谁能证明我们是通现而不是你欲图不轨呢?” “我表姐可以证明——”何劲松脱口而出。 这时候他真不是慌不择言,他也是因为刚才的事对陈白霜生恨了,干脆把她捅出来了。 林盈盈心下冷笑,果然是她呀! 她不慌不忙的说:“我可以证明她是在设计败坏我的清誉,而且,还搭上了你。” 其实她哪能证明呢,只是吓唬何劲松罢了。 她把脸又往他跟前一凑说:“别忘了你是在调戏乡里名人魏校长的妻子,而他的妻子还是全乡人的财神爷,你呢,还是吃公家饭的……” 何劲松一下子怂了。 他看着这个咄咄逼人的美娇娘手里的板斧,知道自己这个墙头不但白跳了,而且说不定还要偷鸡不成蚀把米,还是早脱身为好。 他就把心一横说:“你说吧想怎么样,你我都要脸,既然都是被骗了了,就不要太难为彼此了吧。” 林盈盈呵呵一笑,然后晃晃手里的斧子慢慢靠近他,猛地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不等他回神,她已经把他手腕上的手表摘了下来,然后在他惊恐的眼神下徐徐说:“这块表不错,我就先留下了。” 林盈盈知道他这块上海牌手表很贵重,她听他无意中炫耀过,他因喜爱,在表盘后面刻上了自己的一个“松”字。因此谁都可以看出这块表是他的。 何劲松果然发疯的伸手欲夺,但是被明晃晃的斧子利刃给挡住了。 他乖乖的缩回了手,满脸紧张的问:“你到底要干什么?” 林盈盈冷冷的说:“就听你的,为了彼此的声誉,咱也别闹太大了,私了吧。刚才你也看到了,你引来了一群人来找我麻烦,我不能白受惊吧,我也不啰嗦了,你给我一万块钱吧,我把表给你,这事咱们一笔勾销。” “一万块——”何劲松惊叫。 林盈盈一挑眉说:“不行?” 何劲松痛到极处笑了起来,他抖着肩膀说:“你还是一斧子砍死我吧。” 林盈盈也知道这时候一万块钱什么概念,他再是财政部长也拿不出这么多钱,她只是虚抬一下价格整整他而已。 她就做出菩萨心肠的样子说:“既然让你这么为难,那五千吧,不然我明天就把这块表交到乡长手里去。” 五千也是天文数字啊!他这些年因媳妇好吃懒做挥霍无度,根本没多少存款。 于是他生无可恋的摇摇头说:“你还是给我一斧子吧。” 林盈盈不耐烦了,厉声说:“要不这样吧,你分期付款吧,你给我打个欠条,我不定期的问你要就是了。” 说着话她把一个笔记本跟一只圆珠笔递到他眼前。 何劲松苦着脸看着纸和笔还是满眼的不甘心,他抬起头看着她可怜巴巴的说:“不能再少了吗?要不四千吧?” “再还价一万。”她狠声呵斥。 “我写我写。”何劲松慌忙拿起笔。 看着他在欠条后面签了他的名字,林盈盈一把夺过本子,晃着斧子问:“你怎么来的?” 他老实的答:“开车,车停在我表姐家里。” 她冷笑一声说:“你最好今晚别去开了,免得被村人看见了引起怀疑,你跑着回家吧。” 何劲松刚才也看见了那群虎视眈眈的人,他一个乡里干部要是被人发现了丢的不仅仅是人,还是乌纱帽啊,在县里就是因为这事被下放了,再出这事就彻底完蛋了。 他虽然心里恨不得这就去质问陈白霜干嘛这么整他,但是眼下保命要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嘛。 他就听话的点点头,老鼠一样窜出了林盈盈的家门。 林盈盈看着往日文质彬彬气度不凡的国家干部,此刻居然这副猥琐的模样,又鄙夷又心寒,不禁想起当初魏思峰初见他就对他有防备心理,看来男人的本能也很准。 其实林盈盈跟他“私了”算是对他以前帮助他们的报答,不然她要是把他的行径告发上去,在这个严打时期,他不死也得脱层皮。 就给他点颜色看看吧。 第342章 都是戏精 话说何劲松,王祥寨离他乡里的住处十多里地呀,漆黑寒冷的夜,独自一人走在空无一人的大路上,还要路过王祥寨跟邻村交接处,那个传说中灵异恐怖的槐树林子,想想都……醉! 那是一条横隔着王祥寨和往西东寺村的老河沟,那个老河沟两边都是茂密的老槐树林子,里面密不透风,深不可测。 虽然这是冬天,槐树叶子都落了,可是槐树枝干照样密密实实的,丝毫不减恐怖气氛。 据说早年这里经常发现不知名的死尸,还有附近几个村夭折的孩子都扔里面。 这里不仅危险而且诡异。 附近几个村的人几乎从小就是听着这片槐树林子里的鬼怪故事长大的,都说这条清凌凌的水沟里面藏着“东西”。 何劲松平时虽然是无神论者,可是黑漆漆的夜里,独自经过这个可怕的地方,脑子里蹦出来的全是那些耳朵里听说过的书里看过的恐怖画面…… 终于跑出了那片槐树林子,他全身都虚脱了。 又想着自己不但没挨到那小媳妇的边,还被讹了五千块钱,自己的手表还被她攥在手里,他心里又恨又悔,不禁哆嗦着咬牙切齿的大骂:“你个小娘们,老子迟早玩死你……” 这时林盈盈正坐在温暖的被窝里玩弄着那块表得意的笑。 同时在心里跟陈白霜说:“你呀,没想到今晚上是这个结局吧?不过你要是想演戏我就陪你演下去,你自作孽不可活……” 林盈盈一觉睡到大天亮才起床,想着那五千块钱,心情不是一般的好。 她看看窗外红红的日头都投到窗台上了,肚子也觉着饿了,看看那块表吓了一跳:都九点多钟了。 她可是好久没睡过懒觉了,就伸伸懒腰起床洗漱。 想想收购站的事昨天也忙完一段落了,公事是没了,但是私事得去办,不过不急。 她一个人吃饭也不能含糊,就给自己给熬了红薯玉米粥,煮了鸡蛋,炒了一个青萝卜,捞了一根酱黄瓜切成条淋上点香油,美美的吃了一顿早饭,然后故意很大动静的开了院门。 她一开院门就看见张春花领着孩子站在她院门口,装着在胡同里逛游着玩的样子。 猛看见林盈盈,她本能的一缩脑袋赶紧往外走。 被林盈盈甜甜喊住:“嫂子,这么早就带孩子玩啊?” 张春花硬着头皮停住脚步,眼睛躲闪的干笑两声说:“嗯是是,你吃罢饭了吧?没事一起上当街玩吧呵呵。” 林盈盈笑着说:“我不去了嫂子,昨个夜里耽误嫂子睡觉了哈,真是不好意思。” 张春花听了这话不知道该怎么答,就腆着脸笑笑说:“没事没事,我去当街了哈。” 然后逃也似的抱着孩子跑了。 林盈盈看着她粗短的背影,心里有了底。 她肯定被陈白霜收买了。 她决定这次主动去找陈白霜。 “陈老师——”她站在陈白霜家的院子里甜甜的喊。 “哎……来了来了——”好一会陈白霜才神色很不自然的从屋里跑了出来。 “哎呀盈盈你怎么这么早呢,赶快进屋、进屋。”陈白霜笑的很夸张的把她往屋里让。 林盈盈一坐下就做出抚着胸口惊恐不已的样子说:“哎呀陈老师,昨天夜里快吓死我了,你没听见动静吗?” 陈白霜马上做出无比吃惊的模样问:“怎么了盈盈,发生什么事了呀?” 陈白霜昨天晚上也没等到何劲松来跟她报告形势,不知道昨晚到底什么情况,正发愁要不要去找何劲松呢,就被林盈盈先堵门里了。 她此刻的想法是,如果事态没按着她本人的预料发展,就先顺着林盈盈的话走吧。 林盈盈哭了,抹着眼泪说:“陈老师,我真不知道我得罪谁了,居然有人给曹建斌表弟写匿名纸条,说昨天夜里我家里有男人,他在半夜就带着一群人来我屋里捉现来了呜呜……” 陈白霜脸色一僵,随即做出义愤填膺的神态叫:“太过分了,居然有这种事,昨晚我批改作业熬了半夜,后半夜我就睡死了,什么动静也没听见,我的好妹妹,你没事吧?” 她担心的抓住林盈盈的手关切的问。 林盈盈唏嘘:咱俩都是戏精啊! 林盈盈感激的摇摇头,擦擦眼泪(其实没眼泪)说:“我没事,只是被吓的不轻,你看看这事整的陈老师,这我丈夫跟婆婆孩子前天才都去了城里,昨天晚上就出了这种事呢,怎么这么巧啊?” 陈白霜心一哆嗦,慌忙掩饰的说:“哎呀就是啊,是不是谁跟他开玩笑呢?我老同学曹建斌跟你家思峰关系可好了,思峰不在家,曹建斌担心你就把玩笑话当真了也有可能。” 林盈盈故意气愤的叫:“那要是谁当真逗他也太造孽了吧,居然拿人家的名誉开玩笑,这写匿名纸条的人也太缺德太不要脸了呀——” 陈白霜听到匿名纸条脸都白了:那匿名纸条是她写的呀。 但是此刻她必须掩饰好自己,就脸色不好的跟着林盈盈附和着骂写匿名纸条的人,别提心里多难受了…… 林盈盈骂的差不多了,又看看陈白霜,欲言又止,眼圈一下子红了。 陈白霜越发好奇昨晚上表弟跟她到底进行到哪呢? 就带着心头的疑惑,试探的问:“盈盈啊,你这是有话要跟我说吧?” 林盈盈点点头。 陈白霜做出一副肝胆相照的模样说:“盈盈,放心吧,我如今在这里孤苦伶仃的,如果你不嫌弃,以后我就是你的亲姐姐,你有话尽管跟我说吧。” 林盈盈感动流涕的喊了一声“姐姐”然后一下子扑到了她的怀里,呜呜大哭起来。 陈白霜一点看不懂她要演的戏码,只得耐心的哄了她几句,然后急切的让她说到底昨晚怎么了。 林盈盈“好不容易”被她劝住,就羞怯的向她道出了真相:“陈姐姐,昨天晚上我屋里真的闯进去一个人——” “什么,你屋里闯进去一个人,这还得了啊……”陈白霜做出吃惊不已的样子喊。 林盈盈泪眼汪汪的说:“陈姐姐,真的不是我的错,我真的没有想着跟他私通,我以为他是好人,谁知道他竟然是道貌岸然的畜生……” 第343章 好歹没暴露自己 陈白霜心突突跳着连声问:“他是谁呢?他……欺负你了吗?那些人找到他了吗——” 说到这里她猛地住嘴,忐忑的等着林盈盈的下文。 林盈盈好像没听出她话里的破绽,只是眼神凶狠的说:“他就是乡干部何劲松。不过他没有得手,他在曹建斌那些人来之前就跑了。只是,他跟我说了一句话,我不相信是真的。” 陈白霜心都漏跳了,怎么会被他跑了呢?事情被她安排的如此周密,曹建斌该是在他们“入戏”的时候冲进去来个捉现在床的呀!怎么会没有往她预料的方向发展呢? 所以听到林盈盈最后一句话,她心里咯噔一声,急切的要她快说。 林盈盈弱弱的说出:“你表弟何劲松昨晚说是你让他来找我的,你跟他说我要跟他私会。” 陈白霜听了这话如遭五雷轰顶。 她恢复意识了第一个反应就是在心里骂何劲松笨蛋,蠢货。笨蛋,蠢货。笨蛋,蠢货…… 她哪知道何劲松是在被斧子当头情况下,急不择言了呀! 这时陈白霜是真的怒火熊熊的骂了起来:“何劲松他放屁,他自己做出不要脸的事居然推到我身上,他何劲松还是吃公家饭的呢,这么冤枉人不怕遭天打雷劈呀……” 直骂的自己都词穷了,才气喘吁吁的抓住林盈盈的手:“盈盈妹妹,你是明白人,千万不要听信谣言,你想,我好歹是一名人民教师,又是思峰多年的……朋友,怎么会做出这么无耻的事情呢?何劲松是我表弟,我只知道他这个人品行不端,但是没想到他会对你做出如此下作的事,我要是知道一定会提前阻止,怎么会像他说的那样撺掇他去做呢……” 林盈盈一脸信以为真的神情,拉着陈白霜的手愤愤的说:“陈姐姐你别急,我知道你绝不会做这种事,陈姐姐是知书达理,兰心蕙质的知识女性,哪能跟那黑心烂肺丧尽天良的人同流合污呢,做出那种事的人早晚不是被雷劈就是被车撞要不然年纪轻轻得绝症,不得好死……” 林盈盈活两辈子头一回这么恶毒的骂人,骂的挺爽。 陈白霜却听得心直抽抽。 林盈盈骂够了就说:“陈姐姐你放心,这件事我觉得是这样的,何劲松不知从哪个贱人嘴里听说我丈夫不在家,他就生了歹意,但是来了没得逞,怕我喊叫被人抓住,就推说说是你要他来跟我私会的。他还花言巧语的说以为我有事找他呢。然后就抽身走了。” “那你就让他走了?”陈白霜弱弱的问。 林盈盈点点头。 哦,原来是这样。陈白霜欲哭无泪。 林盈盈做出懊悔的样子说:“陈姐姐,我真是傻啊,居然一时相信了他的话,把他放走了。现在想想怎么可能呢,是他为了抽身才这样说谎话骗了我呜呜……” 陈白霜虽然因昨晚上设计的一场戏没成功而齿冷,但是好歹她自己没暴露。 而这一刻,她居然真喜欢上了这个傻傻的小女人,她差点对前男右这个傻媳妇的“傻”感激零涕了。 心里窃笑:看起来这个女人不像我以为的很有心计啊,这遇事就是个“傻白甜”呀! 陈白霜眉开眼笑的拉着林盈盈的手说:“盈盈妹妹,你真是我的知己,我的亲妹妹。你居然这么了解我,这么信任我,我太感动了。你说对了,那个何劲松就是欺负你不成,为了脱身才撒了这个谎的,等着吧,我饶不了他……” 林盈盈听了这话一脸信赖的跟她说:“嗯,陈姐姐,我相信你,等着你为我做主,虽然昨天夜里他根本没碰到我,但是毕竟他有那个贼心呀,这思峰又不在家,我怕他再对我下手。他是乡里干部啊,咱老百姓有句俗话,民不跟官斗,他万一欺负了,我告状也无门呀……” 陈白霜听到这里心里对何劲松又多了一层恨:你真是笨死了,居然碰都没碰到她,还把我给供了出来,你还上过大学的人呢,你还混迹官场的人呢……我呸。 嘴里就咬牙切齿的跟林盈盈许诺:“你放心吧,这畜生既想祸害你又冤枉我,我拼了跟他不做亲戚了也要跟他大闹一场。哼,反正他车还在我家,不愁他不来。” 林盈盈听了心里窃笑,就故作吃惊的问:“他的车怎么会在你家呢,他什么时候来的,走的时候没开走吗?” 陈白霜猛地一怔,忙不迭的撒谎说:“他他他昨天有事来找我开来的……走的时候一只车轮胎忽然没气了,他说他就走着回去,明天再来修车子。” 林盈盈故意恨恨的说:“我去看看他的车去,拿刀子把他的四个车轮子都扎烂了。” 说着就起身朝院子角落里走去。 她刚进门的时候就看见了,何劲松的车就停在那里。 陈白霜心虚呀,哪肯让林盈盈去,奈何她拉也拉不住。 林盈盈看到何劲松那辆半旧面包车时,当然前后四个车胎都好好的,气足足的。根本不是陈白霜说的一只车轮子没气了。 她坏笑一下,转头瞪着纯情的大眼睛问陈白霜:“陈姐姐,这车前后四个车胎都有气呀。” 陈白霜大冬天出了一身冷汗,她脸红心跳急中生智:“哦哦,我忘了,昨天夜里你央求对门邻居三大爷给他补了车胎打了气哈哈哈。” 对门三大爷会补车胎,村人的地排车或者自行车胎烂了都爱找他帮忙补。 她随即又做出狰狞的样子咬牙跺脚说:“早知道不让三大爷给他补胎了。” 这时,堪堪对门的三大爷抱着他孙女来串门了,他顺口接上陈白霜的问:“给谁补胎了?” 林盈盈冷笑一下,大声说:“三大爷,陈老师说的是她亲戚的面包车,你昨天晚上干嘛给她表弟的面包车补胎呀?” 三大爷是个老实巴交的老人,听了这话就奇怪的看着陈白霜问:“闺女,我哪辈子给你表弟的面包车补胎了,我昨晚上喝的醉醺醺的,现在还难受呢。” 林盈盈得意的笑着去看陈白霜。 陈白霜谎话被当场揭穿的神情太丰富了,像被鲁智深打了一拳的郑屠夫,脸上如开了个彩帛铺子:黑一阵红一阵子紫一阵子…… 第344章 俩人对峙 不亏是心机婊反应快,陈白霜呵呵笑着说:“可不是嘛三大爷,你昨晚喝的什么都不知道了,给我表弟补车胎也不记得了,赶快回家躺床上歇着去吧……” 说着不顾形象的硬把老头往外推。 林盈盈故意哈哈大笑。 她觉得今天把陈白霜折腾的也不错了,就微笑着告辞出来了。 她一出陈白霜的家门,看见当街的人场聚的更多了,而且谈兴正浓,她知道肯定是在谈论昨晚上她的事。 但是她根本不怕别人议论,因为她没有被人捉到现场直播,没有让陈白霜得逞,反而让村人都知道有人想害她。 她这个对全乡都做出过卓绝贡献,现在全乡人几乎都靠她挣钱的人,竟然遭人设计迫害,无疑遭到了所有人的愤慨,都热烈的议论着要是知道是谁祸害林盈盈,一人一口唾沫也淹死他…… 林盈盈走后,陈白霜整个人差点虚脱。她只觉得浑身冰凉,两腿发软,怒火却在心里熊熊燃烧。 林盈盈,夺夫之仇不共戴天,你躲过了今天躲不过明天。 林盈盈前脚走万迎秋居然后脚来了。 她来了看见陈白霜的样子吓了一跳,脱口而出:“表姐你病了?” 陈白霜没好气的说:“我没病,有话快说,我还得去学校。” 万迎秋却看着陈白霜苍白的脸色,不由同情的说:“表姐,我看一个女人真不容易啊!不是我多嘴,你还是找一个吧,这么年轻貌美的,不能这么委屈自己……” 陈白霜真想堵住她的嘴:老娘不想找还费这么大劲干嘛呢,难道我吃饱了撑的管你的屁事。 不过她却缓和一下子情绪笑笑说:“谢谢弟妹关心,我现在没这个心,以后再说吧。对了,你不是一直心急要惩治那个女人吗?” 万迎秋听了这话什么也顾不上了,急切的凑过来问:“白霜姐,你说我到底怎么办啊,我每天晚上做梦都是收拾那女人,我怕再不动手,估计她就要骑到我头上来了呀。” 陈白霜假意自责的说:“都怪我这一阵子忙着学校的事,耽误了妹妹的大事,你别怪我。” 万迎秋现在把陈白霜当活菩萨供着,哪敢怪她呀,就赶紧表示没有的事,然后讨好的向她请教报复林盈盈的妙计。 陈白霜阴冷的说:“其实很简单,你先写一封匿名信给她丈夫,说出她做出的丑事,剩下的就请好吧……” “啊,这样不太好吧,万一她男人找我家劲松的麻烦怎么办,我家劲松毕竟才当上部长啊,万一他再丢了官我们吃什么呀……”万迎秋连连摇头。 陈白霜胸有成竹的笑:“弟妹,你真傻还是迷糊了,我怎么会想不到这一点呢,我只是让你把她和你男人私通的事写下来,没让你写你男人是谁呀,我们达到目的就是了,干嘛非得把劲松扯进去呀?” 万迎秋恍然大悟。 陈白霜接着给她解释:“弟妹你不是我们这的人,不清楚他两口子的事,她男人魏校长我早就认识了,是个老实稳重的男人,这样的男人最恨不守妇道的女人。他又是个校长,看荣誉终于一切,要是知道自己女人在家给他戴绿帽子,轻则把跟她离婚,重则把她打的死去活来跟她离婚,让她一辈子没脸见人。反正无论哪一种你都不用再怕自己低位不稳了。” 王迎秋听了激动的说:“白霜姐,你果然是个冰雪聪明足智多谋的女人,我这就写信,我一定把那个女人写的比潘金莲还浪荡……” 万迎秋快意的笑:你写吧,写的越不堪越好,我这边再给你加把柴。 何劲松的办公室里。 “昨晚你到底怎么回事——” “昨晚你到底怎么回事——”俩人同时喝问对方。 陈白霜气急的怒喝:“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何劲松恶狠狠的说:“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陈白霜恨其不争的说:“我怎么了,我不都帮你跳进她家院门,又跟你说哪个是她的卧房了吗,你怎么把事情办砸了?” 何劲松气的咬咬切齿的说:“你不是说她也看上了我,只是不好意思捅破这层窗户纸罢了,我要是夜里直接去找她,她肯定会半推半就。结果呢,我一进去她就拿了把斧头招呼我。” 陈白霜听了被震惊了,她吃吃的问:“她她她拿了一把斧头?” 这大大出乎她的预料啊? 原来就是一突发状况令她全盘皆输…… 何劲松俊美的脸变得狰狞了:“我只想问你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骗我去私会她,为什么一会外面来了一群捉现的——” 陈白霜哪会承认啊!她做出大惑不解的苦相叫:“我的好弟弟呀,你不会把那群捉现的人赖到我头上吧——那我问你,我那么做的动机是什么?我不想你把她办了令魏思峰休了她吗?我不怕连累你的饭碗和名誉吗?咱俩可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呀,你倒了我也得趴下啊……” 何劲松默然了,他觉得表姐说的句句有理,她那么做完全对她自己是百害无一利,她又不傻,干嘛那么做呢?更何况他俩是合作共赢,她没必要拆自己的台吧…… 难道那伙捉现的人是正巧真的发现我翻墙而入了? 他猛然间醒了,懊悔自己竟然听信了那个小妖精的言语挑拨,自己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 见何劲松面露犹豫之色,陈白霜心下放松了,就皱眉正色说:“我也在这琢磨呢,昨晚的事是蹊跷啊,是不是我们的动静被人发现了呢?” 这个年代的人都闲,又没有电视网络娱乐生活,平时最热衷的就是邻居吵嘴,路人打架,这男女私通是最引人热议和令人兴奋的新闻,谁都愿意做这个新闻的传播者。 还有就是这个年代的人也单纯正直,谁做出不轨之事都满腔正义的群起而攻之,看出这苗头,立刻采取阻止行动也正常。 这样一分析,何劲松彻底解除了对表姐的疑惑和怨恨。 他是文化人,他得跟表姐道歉。 于是他微微颔首,情真意切的说了声:“对不起表姐,我一时糊涂冤枉了你了,你是姐姐,得让着弟弟不是。” 陈白霜心头一喜。 第345章 索要匿名纸条 陈白霜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带着委屈落寞的样子说:“劲松啊,你表姐以后再也不管你的事了,你说这事稍微出一点差错我就落了个里外不是人,我太傻了,咱们还是分道扬镳,各自图之吧。” 何劲松赔笑说:“不不不,表姐,咱们合作你这不都为了你表弟吗,你表弟这么多年哪里这么喜欢过一个女人,我哪里有为了一个女人求过表姐啊,表姐对我的心我懂,我都记在心里呢,大恩不言谢,日后我定当厚报。” 陈白霜越发醉了,她摇着头说:“不,这事我退出了,你那边不万一被你那弟媳妇知道了非骂死我不可;我这边万一被魏思峰知道了非撕碎我不可。我哪头都不得好死啊!” 何劲松听了这话立刻信誓旦旦的说:“我家那个你尽管放心,我这马上要离婚了,当年她仗着她爹有几个臭钱又有几个官场上的朋友来要挟我娶她,之后又把我管的死死的,我碍于工作不得不让着她。我可不是真的怕她呀。” 黄爱莲冷笑:“真怕假怕有区别吗?” 何劲松叫:“当然有了,真怕是骨子里服从,假怕是表面上敷衍。” 陈白霜嘲笑的说:“嗬,到底是文化人,对生活的理解够深刻。” 何劲松顾不得跟她贫,乐滋滋的说:“现在好了,今天一早接到讣闻:她爹昨夜心脏病突发死了,我也早受够了这个女人的霸道,我无论如何不要她了。所以你不用顾忌她,顺利的话,这个把月就能把离婚手续办了。对了,我这处理完手头这一点事就得去奔丧,这点表面文章得做。” 陈白霜撇撇嘴嘲笑:“这话我都听的耳朵起茧了,想离了她,难呐!” 她恨不得天下的女人都比她惨呢,更何况她还受过那个表弟媳的气。 何劲松叹口气说:“谁叫咱是公家人呢,又用的着她那个爹,之前想离也只能在咱自己人跟前说说,这回是来真的。” 陈白霜冷笑:“谁管你这档子事。” 何劲松又安慰她说:“至于魏思峰你更不用怕了,他这如今在几百里之外呢,咱这事做的保密点,他能知道了?除非他那个小媳妇告诉他。不过据我对女人的了解,谁也不会把这事跟男人说了,这样弄不好会引火上身。 再说,就是他有耳闻了,我一口咬死是他媳妇耐不住寂寞勾引我,又有你作证,还愁魏思峰那个死脑筋蠢货不信?哼,到时候死的是那女人,咱们不伤分毫。” 陈白霜听了他的分析心里得意的赞同,不过听到他说魏思峰是蠢货她不悦了,她板着脸说:“魏思峰是正直执着不是死脑筋蠢货哈。” 何劲松听了一怔,马上赔笑道歉:“对对对,周魏思峰不是蠢货,他是表姐心里的一枝花,他的魅力赛过全天下……” 陈白霜被他的话逗的噗呲一下笑了,用手拍一下他的肩膀说:“你个熊孩子,就会沾花惹草油嘴滑舌的,哪个女人敢跟你过日子啊!” 何劲松冷笑一声说:“唉,眼下就有这个甩也甩不掉的女人……” 说到这里自己叹了一口气,愁眉苦脸的说:“白霜姐,你说这女人到底是什么呢?得不到的拼了命的想弄到手,这弄到手了的又想拼命的甩掉。还有,昨晚那小媳妇看着柔柔弱弱的,怎么关键时候那么强悍,居然拿斧子要砍人……” 他觉得太丢份,就没好意思说出被她讹了五千块钱,还把他手表给掳去了的糗事。 听到这话陈白霜出于同是单身女人的感受,她理解的说:“屋里就她自己,枕头边放个防身的家伙很正常,怪你没一下子扑倒她,不然生米煮成熟饭了,她一个女人还敢声张不成。不过我问你,你是就此打住呢还是贼心不死呢?” 何劲松都到这份上了也不要脸了,想起昨晚在小媳妇那受的屈辱,他气的咬牙切齿的说:“肉还没吃到嘴里呢我会就此撒手?哼,迄今为止,还没有我何劲松搞不定的女人……” 陈白霜一阵兴奋,只要他继续配合就行,一计不成再施一计嘛,她不信靠她本人的心机和手段整不死一个黄毛丫头。 而这一刻,林盈盈也敲响了曹建斌的房门。 曹建斌两眼惺忪的开了门,显然没睡好。 林盈盈调皮的冲他一笑说:“没睡好吧,昨天晚上太辛苦了。” 曹建斌顿时羞愧的挠头一笑,嗫嚅:“嫂子你就别取笑我了,我知道错了……” 林盈盈正色说:“我是来问你要昨晚上你拿到的那个匿名纸条的。” 曹建斌立刻严肃起来了,他点头说:“对,这可是证据,咱不能放过那个凭空捏造败坏你名誉的人。” 并且跟她说昨天夜里他正准备睡觉,听到屋外通的一声闷响,他诧异的出门一看,就看到一个砖头上绑着那张匿名信。 他转身从床头柜子里拿出一张信纸,上面写着很潦草的字迹:今夜你魏思峰家有野男人闯入与林盈盈私会。 林盈盈看着这几个字自然很生气,但更多的是疑惑:陈白霜不可能写这么差的字啊! 当然她如果办坏事自然不会暴露自己的字迹,也许是故意潦草的。 不过她觉着也该留着这张纸,毕竟是证据。 林盈盈就把那张纸放在了包里,跟曹建斌说:“这事你就不要跟你表哥说了,我来说。” 曹建斌低头说:“我知道了。” 从那以后,曹建斌对林盈盈再无一丝多疑,对她的人品也多了一层敬佩。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林盈盈不知道一封厚厚的匿名信邮到了王祥寨小学,信封署名魏思峰亲启。 何劲松的手表还在林盈盈手里,就等于在自己身边绑了个定时炸弹,他必须得尽快把这颗定时炸弹给“拆掉”啊! 但是想拆弹,就得有钱。 他一个月工资才一百不到,五千块钱他得几年才能挣够啊?当然得想办法了。 第346章 给孩子看病 挪用公款的事他还真没办过,就是大着胆子做些手脚也凑不够五千,因为这个时代都穷,乡里的财政也拮据的很,一下子挪用五千根本不可能。 他心里一动,想起了陈白霜,她可是得了夫家一笔离婚费呀,数目一定很可观。 陈白霜这几天都注意着乡邮电局的邮递员,一看见他来自己就赶快迎上来。 当她终于等到这封信的时候,心里激动又窃喜,她期待着魏思峰拆开这封信,也等待着魏思峰的选择和决定。 以她对他的了解,他绝对不会容许他的女人背叛他,越是深爱的女人越不行, 爱之深痛之切,受过伤的男人再经不起折腾了…… 她陈白霜并不是个十恶不赦的女人,她没有做过违背道德的事,现在是为了抢回自己的男人才对情敌痛下杀手。所以,她心里很不平静,确切说是很忐忑不安,她逃到了同党——何劲松的办公室。 何劲松看到她很是一喜,他很得体的对她提出了借钱的要求,并且说:“表姐不会害怕我会赖账或者还不起钱吧?当然,如果表姐真害怕我就去找别人借了。” 陈白霜都没有问他借钱的数目和借钱用处,就爽朗的说:“钱我可以借给你,但是你也得配合我尽快结束这场战役啊!趁着这个当口,再接再厉,速战速决。” 何劲松这两天都被这颗定时炸弹搞的头大了,智商有些下线,听了这话呆愣一下问:“表姐,你又有什么新招?” “嘭——”办公室门忽然被推开了。 一脸憔悴的万迎秋抱着孩子进来了。 何劲松看见她如看见一只苍蝇般满眼厌恶,但是看见儿子脸色又柔和了,却仍绷着脸不理睬。 陈白霜跟她也有“秘密”呀,她写给魏思峰的匿名信还是她的总策划呐。 此刻她见了万迎秋马上挤出讨好的笑问:“迎秋啊,你、怎么来了呀?孩子怎么了?” 万迎秋跟陈白霜打了个招呼,然后怯怯的看了一眼何劲松,带着哭腔说:“劲松,孩子从昨天就拉肚子拉的不得了,刚才我抱他去医院看,医生说得打吊瓶,我一个人弄不了他,就找你来了。” “呀,孩子病了呀,看看小脸黄的,这俗话说,好汉还搁不住三泡稀呢,孩子更受不住了……劲松你现在有空吗,要不我跟弟妹一块去医院打吊瓶吧?”陈白霜故作心疼不已的说。 她是有话跟万迎秋说。 何劲松铁了心跟她离婚,万迎秋拿孩子要挟他,他就让王迎秋抱孩子一起走。 但是他心里还是疼孩子的,听说孩子得打吊瓶当然不能不管,不过听到陈白霜这句话马上会意。他就做出很忙的样子跟表姐说:“唉表姐,我真是忙着一时走不开,要不就麻烦你一回吧,你先帮着给孩子扎上针,我下了班就过去。” 他说着伸手摸摸万迎秋怀里孩子那黄黄的小脸。 自从何劲松提出跟她离婚,万迎秋几天都不见他人影了,对何劲松忽然的近身心里一阵激动,虽然他只是摸摸儿子,也欣喜不已。 听到陈白霜的话当然不喜,她想让何劲松陪她去给孩子看病,也趁机缓和一下俩人的感情。 她就乞求的看着何劲松说:“劲松,什么事比给孩子看病还重要啊,别麻烦表姐了。要不我等你下了班咱们再去医院打针吧,不差这一会。” 她给孩子打针来向丈夫求助真不是矫情,孩子之前她根本没带过,都是孩子奶奶带。她猛一接管过来,光孩子没事吃喝拉撒就够她手忙脚乱了,这又病了,她可吓坏了,医生一说打吊瓶,她就赶快趁机来找他爸爸。 何劲松敏锐的感觉到自己刚才对儿子的亲昵被这个女人误解了,于是她就得寸进尺。这感觉令他恶心的想吐。 他脸一黑,朝她狠戾的说:“别不识好歹,表姐陪你不去是吧,那好,把孩子放下,你立马走人——” 万迎秋吓得立马闭嘴,低着头一副待宰的模样。全无了之前的“刁蛮公主”丝毫,看着很是可怜。 陈白霜在心里冷笑一下,然后就缓和气氛说:“劲松看你这态度,迎秋不是怕孩子出什么事才喊你去的嘛,既然你实在走不开,我就跟迎秋一块去吧,你忙完快点来医院就是了。” 又跟万迎秋说:“迎秋,这孩子的病可一会耽误不得,不能等劲松了。我劲松表弟是公家人,当差不自由,也别生他的气,咱俩赶快先去把孩子的针扎上吧,看看孩子都拉的脱水了,小脸都发干了呀。” 当母亲的哪听得了这话,万迎秋一脸恓惶快要流泪了,孩子如今可是她能赖上何劲松的唯一筹码了,她才知道孩子这么重要。 她就怯怯的看着说:“那、那我就让咱表姐帮忙先去医院打针去了,你、忙完过去吧?” 何劲松扭过脸不看她,厌恶的说:“知道知道,我下了班就过去。” 乡政府离乡医院不远了,陈白霜就跟万迎秋抱着孩子走路过去了。 路上陈白霜还殷勤的替万迎秋抱孩子,还说着一些安慰她这个母亲的话,把万迎秋都给感动的稀里哗啦的,又对她诉起了苦。 其实陈白霜心里更苦,她也是个母亲,能不想念自己的儿子吗,她只是善于把苦和乐都深藏心底罢了,不想这个愚蠢的女人。 到了医院,俩人弄着孩子好不容易才扎上了针。 针头扎在了孩子的脑袋上,为了怕孩子乱动,还得一人抱着孩子,一人扶着孩子的头,自然万迎秋抱着孩子,陈白霜坐在她身边照顾着。 孩子长得很像何劲松,很讨人喜欢,陈白霜触景生情,对孩子这一刻是真的疼。 看看快晌午了,陈白霜饿了,想着这娘俩也饿了,她作为表姐,一顿饭还是管的起的。 她看孩子睡着了,就跟万迎秋说了句出去一下。 医院门口正好有一家卖煎包的小摊,她就买了一兜子煎包。 万迎秋见表姐很快提着一包热腾腾的煎包过来了,体贴的招呼她快吃,她自己却不吃,细心的两手护住孩子的头,防止孩子动。 她的举动充满了母爱,都是发自本能的。 第347章 你还是我表弟媳妇 万迎秋这时候不是一般的感激陈白霜,就感动的礼让她先吃,满脸愧疚的说麻烦表姐帮她照顾孩子,还要给她买吃的,她太过意不去了。 说着又想到如今自己的处境,整天被何劲松逼着离婚,自己娘家又没了靠山,不由又红了眼圈,哽咽起来了。 陈白霜心下冷笑活该,嘴里却关心的问:“这是怎么了弟妹,好好的咋又哭了呢,别哭了,快点吃吧,趁孩子不闹。” 她这么一说,万迎秋更吃不下去了,只是摇着头垂泪。 陈白霜觉得时候差不多了,就把身子往她身边凑凑,悄声问:“是不是我那混蛋表弟这两天闹着跟你离婚呢?” 万迎秋听了这话委屈的泪水哗一下子流了满脸,然后痛诉何劲松太不是人了,从他知道父亲死后就对她的态度急转而下,说他如今是一毛不拔的要跟她离婚。 陈白霜心里暗爽,脸上却装着痛心的样子问:“真的呀,这个糊涂蛋,看来这回他真的被那个女人迷住了,家都不要了——” 万迎秋听她提起“那个女人”顿时炸了,污言秽语的对林盈盈咒骂一阵,然后低声说:“表姐,给她男人的信我已经寄出去了,估计今天该收到了吧,我看这回她怎么死……” 陈白霜张口说了一句:“不一定哦,这女人本事大着呢,不然能把我表弟都给忽悠傻了?” 万迎秋差点哭了,她带着哭腔问:“表姐,你是说我办的这事白搭吗?” 陈白霜忙安慰她:“不是不是,我是说这个女人太难对付了,如果就这么整她一下子是不是太便宜她了?” 万迎秋此刻吃了林盈盈的心都有,听到这里就急切的问:“表姐,我也觉得是太便宜这女人了,我恨不得把她扒皮抽筋呐……” 陈白霜压低声音说:“她把你害成这样,你恨她至此情有可原,你要是狠狠的报复她才正常,不然就是你胆小怕事了。” 万迎秋可是霸道惯了的,哪听得这句话,立刻满脸在紫涨,咬牙切齿的说:“表姐,不是我吹,我万迎秋还没怕过谁,把我惹急了,我拼得一身刮,敢把皇帝拉下马。表姐,你跟我明示吧,你的意思是不是我对她本人下手?” 陈白霜这时忽然掩口,做出说错话了的尴尬样子,紧张的连连摇手:“不不不,我说错话了,弟妹你赶紧吃包子,一会凉了吃了不舒服,孩子病了,你可不能再把自己折腾病了,看你这阵子都瘦成啥样了,以前又白又胖的……” 这话令从来娇生惯养,嫁到何劲松家又有父亲一直撑腰,照样趾高气扬的她,听了犹如万箭攒心般疼痛。 是啊,她哪受过这种气呀,自己可是做梦也没想到会落到如此下场啊! 以前虽然知道何劲松惯于在外面招蜂引蝶,但是他只是玩玩,从来在家都是对她和和气气,任由她吃喝玩乐。 如今忽然这么苛待她,还要休了她,她当然把这些都归罪到林盈盈这个狐狸精身上了。 她泪水涟涟的拉住陈白霜的手说:“白霜姐,看在咱都是苦命的女人份上,你就帮帮我再给我出个主意吧,我给你跪下了——”说着就要给她下跪。 陈白霜做出惊慌失措的样子,忙抱住她的身子,牙一咬说:“弟妹,看在你如今这么可怜的份上,我就再帮你一次吧,你可千万不能再把我给出卖了呀,我可是劲松的亲表姐呀,不然我们表姐弟就做不成了呀。” 万迎秋此刻对她感激零涕,简直拿她当再生父母,哪能不替她考虑,就发誓绝对不把她供出来,说自己要是这么不懂事,还是人吗。 陈白霜就长叹了一口气,做出万般无奈万般不情愿的样子,低沉的说:“唉,跟你说句掏心掏肺的话弟妹,你表姐我可长这么大没有办过这么过分的事,我完全是为了你呀……” 当她说出攻击林盈盈的“妙计”后,万迎秋这个一心报仇的粗俗女人简直高兴坏了,说她这回可出气了。 想象着当她男人回来看到那封描写不堪的匿名信,再看到媳妇的遭到的侮辱谩骂,他不马上跟她离婚才怪。 这个女人又是个有头有脸的人,这丑闻被曝光,还有脸在马头乡呆吗。 到时候,她还要痛打落水狗。 而陈白霜这时也在心里笑:她又想到了一个新计策,配合那场“捉现”风波,不信整不死她。 她又怕这个蠢女人没有主意,临时变卦了,就又把何劲松当时对林盈盈做出的帮助,夸大其词的跟万迎秋叙说了一遍。 又“锦上添花”的说:“我表弟为了讨好林盈盈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她不仅帮她的收购站支招,连她男人也帮,她大姑姐也帮,她朋友都帮啊!估计也在她身上花了不少钱呢……” 万迎秋脸都成猪肝色了…… 陈白霜无辜又紧张的说:“弟妹,你别太激动,我本不想告诉你的,就是怕你受刺激做出偏激的事。” 这句话犹如一根火柴被扔入了火药库,把万迎秋的怒火嘭的全激发出来了,她气的全身颤抖着发狠:“等着吧,我不会让这对狗男女得逞的,我死也得拉他们给我垫背。” 陈白霜得意的一笑,却满脸惊惶的按住万迎秋的手说:“弟妹,你可千万不要做傻事啊!给她点颜色看看就行了……” 王迎秋恶狠狠的说:“表姐,只是给她点颜色看看?你的意思是这口恶气我咽下了,等着那个女人一步步走进我的家,把我给扫地出门?” 陈白霜满眼真诚的说:“不是,弟妹,当然不能这样忍气吞声,但是也不要有过激行为,咱不能把自己搭进去呀,咱还有孩子呢,你忍心让那个女人来给你孩子当后娘?” 陈白霜一句话就又把万迎秋惊醒了。 此刻她在白雪从再生父母上升到了圣母。她感激零涕又六神无主的问:“表姐,那你说怎么办呢?你真是个好人,是我的救命恩人,只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啊,我可不能跟劲松离婚啊……” 陈白霜给她一个圣母般的微笑,然后轻轻的说:“你说哪去了,刚才你也说了,咱都是苦命的女人,咱们该拧成一股绳。我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可恨的女人,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对你做出这么丧尽天良的事呢。不过,想整她,这是你要全程听我的,保准只要把那个可恶的女人赶跑了,你还是我表弟媳妇。” 第348章 思峰回来 万迎秋感叹自己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就擦擦眼泪无比温顺乖巧的说:“嗯嗯,我都听表姐的,表姐指哪我就打哪……” 陈白霜看看门外,跟万迎秋咬了一阵子耳朵。 忽然听到何劲松跟护士说话的声音,俩人一激灵立刻噤口。 陈白霜马上起身,站到门口朝赶过来的何劲松喊:“在这呐——” 何劲松过来了,看看孩子打着吊瓶再吃煎包,就松口气说:“谢谢表姐了,光吃煎包不行啊,这么冷的天,我去给你们买些羊肉汤喝。” 万迎秋努力压着心里的恼恨,低声跟他说:“表姐对我们太好了,陪着孩子打针还给我们娘俩买吃的,真该谢谢表姐。你就请表姐出去喝羊肉汤吧,大冷的天,太辛苦表姐了。” 陈白霜就笑着说:“没事没事,孩子病了哪还能多讲究吃喝啊,咱都吃点包子垫垫就行了,晚上回家再喝汤。” 何劲松是个讲究人,哪肯让表姐跟着帮忙连口热乎饭也吃不着。 他看那几个包子也凉了,孩子的针一时半会打不完,还得麻烦表姐一会,因为自己一会还得上班去不能在这陪着。他就说:“这样吧,外面太冷,表姐也别出去吃了,我去集市上买两碗羊肉汤来你们喝吧,天这么冷,不喝点热乎的受不了。” 说罢径直出去了。 陈白霜看着表弟的背影,心里涌起一股嫉妒:人家再怎么着也有男人在身边呢,关键时候还是有人顾着的,自己呢…… 何劲松端着两碗羊肉汤回来了,他热情的让表姐先喝,然后他先用带来的小碗给儿子倒了一碗,就坐到万迎秋身边,用勺子舀着喂儿子喝。 又看看大碗,低声让万迎秋也赶紧喝汤。 万迎秋此刻的心就是一座火药库,哪有心情吃喝,随便喝了几口就说喝不下去了。 何劲松虽然讨厌她,可是看着她那憔悴不堪的样子也有些不忍,这大冷的天不喝点热汤还行?就板着脸呵斥她把汤喝完。 看他生气了,万迎秋不敢不从,只好强行把汤喝完了,何劲松看到她这么温顺,不觉脸色温和了一下。 这一幕被陈白霜捕捉在心里。 对于婚姻不幸的女人来说,所有幸福的人都是她的敌人。 此刻对所有女人的嫉妒令她身子都快燃烧起来了。 何劲松看看表,跟陈白霜说:“我得上班去了,表姐那就麻烦你再帮着照看一下,等孩子把针打完了再回去吧,明天我请你吃饭。” 何劲松说着朝陈白霜使了个眼色。 陈白霜点头。 他把俩人喝完了羊肉汤的碗摞到了一块,端着要送给卖羊肉汤的老板。 “爸爸,不走——”万迎秋怀里的孩子忽然喊了一句。 何劲松看着孩子弱弱的样子,冷冷的神情立刻变得满是疼爱,他弯腰捏捏他的小脸,说:“爸爸得去上班,你乖乖的打完针给妈妈回家去,晚上爸爸给你带好东西哈。” 孩子乖巧的点头。 何劲松弯腰在孩子额头亲了一下,才大步走了出去。 他一离开,陈白霜就严肃的问万迎秋:“我刚才跟你说的都记住了吗?” 万迎秋坚定的说:“放心吧表姐,我绝不会出一丝纰漏。” 魏思峰在晚上给林盈盈打电话,说他们明天就回来了,林盈盈心里当然高兴,但是也因那天晚上的事心里忐忑。 魏思峰是一根筋,心又重,得知这件事肯定很愤怒,虽然她猜到幕后黑手就是陈白霜,可是她暂时又找不到证据,会令魏思峰压力很大的。 如今他全副精力的建设他的王祥寨小学,林盈盈不想拖他的后腿。 她思想再三,决定先不告诉他这件事。 想着既然陈白霜一计未成绝对会再生一计,林盈盈等着她放马过来,她不信陈白霜会不露马脚。到时候她来个快刀斩乱麻,让她滚出去王祥寨,永绝后患。 第二天,魏思峰、四妹、还有曹英跟小宝浩浩荡荡的回了家,林盈盈几天不见女儿,见了抱住好久不舍不得撒开,小宝也像八爪鱼一样黏在妈妈身上不松手了,林盈盈就一直抱着她。 林盈盈抱着小宝就询问三妹的情况,曹英乐呵呵的说三妹好的很,没啥反应,能吃能喝的,木头还找了个保姆专门照顾她,她老婆子一点不担心她,她看三妹享福着呢…… 林盈盈欣慰的笑着说:“那就好那就好,咱三妹幸福全家都放心了。” 林盈盈这跟婆婆拉呱,身边两个人都急坏了。 四妹是急切不已的要跟嫂子分享三妹对她办厂的资金鼓励,木头许诺给她:办厂的钱全部由他出。 魏思峰是急切的想跟妻子……说心里话。 大凤知道弟弟跟四妹从三妹那回来了,晚上就带着大妮二妮来家了,还带了好几个菜,她急着跟弟弟妹妹打听城里三妹的情况。 前几天因为弟弟带母亲、小宝去了城里,家里就林盈盈自己了,林盈盈又要顾着收购站没空照顾俩丫头,大凤就把大妮二妮接到了饭店,都是张文兵每天往王祥寨小学接送她俩。 这曹英跟魏思峰都回来了,自然又把俩丫头送来了,因为住在饭店来回送上学毕竟不方便。大凤跟张文兵打算就让俩丫头在王祥寨上完小学,反正王祥寨小学的成绩如今在全乡都拔尖。 一大家子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饭后,大凤跟曹英去屋里说话了,俩丫头去自己房间做作业,张文兵坐在客厅看电视。 四妹却还兴致勃勃的缠着林盈盈说个不停,还是魏思峰把她呵斥一顿才撅着嘴放过嫂子,嘴里嘟囔着回自己房间了。 魏思峰跟姐夫打了个招呼就拉着林盈盈的手上楼了,林盈盈看着他那急切的样子很不好意思,但是自己也何尝不想跟他……说心里话啊,就抿嘴笑着跟他上楼回了房间。 魏思峰进门就关上了房门,然后就开始从大挎包里掏在省城给媳妇买的礼物。 有雪花膏,胭脂,还有好吃的,有丝巾头花,居然还掏出一件春秋穿的米色风衣。 林盈盈震惊了,小心翼翼的捧着这件款式并不土的风衣感动的差点热泪盈眶。她幸福的笑着问:“这都是四妹帮你看着买的吧?” 魏思峰听了“切”一声,一脸邀功的说:“什么她看着买的,都是我自己给你挑的,嘿嘿。” 第349章 丈夫有心事 他说完打开那盒胭脂说:“你看,这种桃红色的很适合你,来试试……” 林盈盈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丈夫,哑声说:“亲爱的,我都不敢想象你一个大男人会给我挑这些东西,这,不像你的风格啊,你不是最讨厌碰这些油脂水分吗……” 魏思峰露出白牙一笑,满眼深情的看着妻子,声音柔的能滴出水来:“给我自己的女人买我不讨厌,不过其实,你根本不用化妆,甚至不穿衣服更好看……” 林盈盈羞得两颊通红的往他怀里钻,边用拳头捶着他的胸口骂他流氓…… 这下正和他意,他抱住她就往床边走。 魏思峰在省城待了四五天,这天一亮就起床直奔学校了。 小别胜新婚,因了丈夫离家几天回来,林盈盈就没去收购站,赶集割了块猪肉,从院子里刨了棵大白菜包饺子。 四妹在省城逛了好几天,对城里服装的流行趋势大致了解了,也累了,回到自己床上呼呼大睡,直睡到半晌午才起床。 起来洗漱了吃了早上林盈盈给她热的饭菜,就又把自己关在了屋里,苦思冥想的画起了服装构图。 曹英年纪大了,坐了半天火车也累,也是半晌午才起来了,倒是小宝早早就嚷着让妈妈给她穿衣服,起来吃了早饭就找胡同里的孩子去玩了。 曹英不放心,起来吃媳妇给热的饭菜就去找来孙女,跟媳妇说她这几天没见二闺女了,二闺女看着缠手的孩子,家里又开着裁缝铺子来一趟不容易,她得收拾一下下午去闺女家看看。 林盈盈想想也是,就说现在没空,等吃了午饭她再送她过去。 林盈盈这一早上热了三次饭菜,这下可松了一口气,一个人唱着歌剁肉剁白菜,然后调馅儿,馅儿拌好了又和面,擀皮,包饺子,忙的不亦乐乎。 看着一锅盖白生生的饺子摆满了,她笑的特别有成就感,想着魏思峰呆会回家来,看到他媳妇自己忙活着包好了饺子,不知道会多爱她…… 她脸一下子红了。 可是,都十二点多了,魏思峰还没有骑摩托车一前一后的带着俩外甥女回来吃饭。 曹英也急了,担心儿子是不是路上出事了。自从儿子买了摩托车,她老是嘀咕没自行车保险。 林盈盈正要骑车子去学校看看,大妮二妮跑着回来了,她俩见了妗子抢着说:“我舅舅说他学校忙,就不回来吃饭了。” 林盈盈听了心里一阵失落,但是想想他几天没去学校了,忙是正常。 就跟大妮二妮说了声:“哦,我知道了,你俩快去洗手,咱一会吃饺子。” 俩丫头一看有饺子吃,一齐欢快的跳起来,都急急忙忙去洗手。 饺子很香,一家人吃的也很欢,唯有林盈盈心里有些不安,没吃出饺子味道来。 晚上,魏思峰回来了,他进门显得很疲惫,眼神也有些沉郁,话也没说一句。 而且晚饭只喝了几口粥,就推说批改的作业太多离开饭桌上楼了。 全家人都以为他是学校事太多了,累得没心吃饭了。林盈盈想着一会饿了再给他开个小灶。 她是个体贴的妻子,看丈夫累成这样,哪能不心疼。就悄悄上楼了。 魏思峰紧蹙眉头,坐在书桌前,看着面前厚厚一摞作业本发呆。 忽然旁边响起哗哗的水声。他扭头一看,是林盈盈正在把滚水倒进盆子里的凉水里。她用手试试水温,微烫,泡脚正好。 这时她端着送到魏思峰脚下,温柔的说:“来,泡泡脚解乏,你这一天肯定忙得焦头烂额的……” 说着她脱他的鞋,魏思峰犹豫了一下把脚拿开了,低声说:“天冷,你赶快进被窝睡吧,我自己洗。” 林盈盈却倔强的一把拽过他的脚,撅着嘴一声不响的给他脱了鞋,又把他的袜子脱了,两手捧着他的脚没入了温水里。 肉体的舒适感令魏思峰不由舒服的“啊”了一声,紧蹙的眉头也松开了,他闭上眼睛靠在了椅背上。 林盈盈又用柔软的小手轻轻的给他擦脚,他舒服的全身汗毛都舒爽起来了。 他猛地睁开眼看向了脚边的妻子,这一看便死死的盯住了。 林盈盈感受到了头顶的目光,羞涩的脸颊飞了红,却装做没觉察到,低头给他擦干净了脚,用大拇指给他按摩起了脚心。 魏思峰舒服的身子哆嗦了一下的,但是他没有继续享受,而是把作业本一推,弯腰抱起她,把她抱回了卧室的床上,柔声说:“太冷,睡吧。” 林盈盈像婴儿般蜷缩在他怀里,乌溜溜的脑袋直蹭他的胸膛,碎头发刺的他下巴痒痒的,他温柔的摸着她的头顶,黑暗里,又拧紧了眉头。 她轻声问他:“思峰,有事吗?” 魏思峰顿了一下说:“没事,睡吧。” “思峰,你撒谎了。”林盈盈轻轻的说。 魏思峰心口一疼,低声问:“你说什么呢,我没撒什么谎,我就是太累了。” 丈夫的异样,林盈盈这个细心又敏感的这个妻子怎么能觉察不到呢?但是他不说,她也不想多问,因为魏思峰不喜欢她乱揣摩他的心思。 她就搂紧他结实的腰,低声说:“思峰,有话不要藏在心里,我们一起解决。” 魏思峰被她说中了心事,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几次想把今天的事说出来,但是想着那封信里的不堪的描写,还是不忍心让妻子知道,怕她会受不了。 他顿了顿,搂紧她说:“睡吧,太晚了。” 既然他不肯说,林盈盈也不在强求了,就乖巧的“嗯”了一声,脸贴紧他的胸膛闭上了眼睛。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即使陈白霜又从中捣鬼她也不怕。因为,她了解自己的丈夫有多爱她,而且,他不是粗鲁盲信之人,她相信他自有分寸。 所以她在他的怀里睡的很踏实,一早醒来居然又不见了身边人,再看看窗外,已是天光大亮了。 而这时,梁敏也去开收购站的院门。 “哗啦”一声开了院门,猛地被一股臭气熏得倒退几步。 店门前的地上被泼满了大粪,两扇店门上用粗大的黑色毛笔一扇写着:表子,一扇写着:臊货。下面是咒骂林盈盈如何勾引她男人的污言秽语。 大大的字把两扇门都写满了。 狂怒令梁敏这个柔弱的女子变成了孙二娘,她跳着脚歇斯底里的叫骂起坏人来…… 她狂怒的咒骂声把收购站里住的人都引到了前面。曹建斌和马光远看到这一幕同时四肢僵硬,大张着嘴说不出一句话来。 第350章 被泼大粪 苏彪小两口子也匆匆的跑过来了。 苏彪看了第一个反应就是大叫:“快,快——去派出所报案啊——” 苏彪的媳妇雪莲却迅速加入了梁敏的行列,跟她一起骂起凶手来。 这时候已经有勤快的编织工来送货了,看到这里吓得也不敢进院门了,都围在外面看。 曹建斌这才反应过来,他骑上车子出门疾驰向派出所。 曹建斌领着赵长军跟派出所一干人赶来的时候,马光远他们几个已经把门口的大粪打扫干净了,还在用水桶一桶一桶的冲,只有青霞还蹦着脚高声叫骂。 雪莲膀大腰圆,银盆大脸,嗓门粗大亮堂,骂人不但极有威慑力,而且词句丰富。那水平跟刘晓棠笔下的一丈青大娘有一拼:就像雨打芭蕉,长短句,四六体鼓点似的骂一天,一气喝成也不倒嗓子。 直到把派出所的人骂来了……啊呸,该停了了。 雪莲气呼呼的停止了叫骂,张口就跟派出所同志说了她掌握的第一手资料,把开门看到的大粪颜色跟数量还有形状都详细描绘了起来,直到一位同志“呕”一声吐了出来。 她被另一名派出所同志勒令不许再说大粪的事。可是雪莲不服啊,她们的收购站就是被大粪恶心了啊,不说大粪说什么…… 派出所一同志说:“大粪都是一样的,查不出线索,就是查也已经被冲光了呀。” 雪莲这才承认是被气糊涂了,慌张的问他们有什么线索可查吗? 派出所人员指指门上的大字说:“字体还可以做追查鉴定用。” 对了,还有辱骂的字样。 一干人就站在店门口对着那“表子”“臊货”二字仔细研究起来。 这一出一出的,曹建斌本来怕林盈盈受不了,不想告诉她,可是派出所人来了要求必须把收购站的主人喊过来。 赵长军就用收购站的电话拨打了魏思峰家里的电话。 魏思峰跟林盈盈同时赶来了,看到这一幕俩人都没有太震惊。 林盈盈是心有准备,魏思峰却心头一亮,陷入了沉思。 林盈盈是见识过乡派出所这一干人的办案“精神”的,就苦笑一下。 她觉得把他们喊来只不过是走个过程,顺便威慑一下凶手罢了,指望他们破案,哼,你想多了。 谁知一个同志忽然说:“这字体我还真熟悉——” “嗯——”林盈盈一干人同时朝那个同志看去。 那个同志又皱着眉头说:“我只能说看着像,不确定是不是。” “那不废话吗——”一个同志呵斥他。 说一下,万迎秋不是一无是处,她写的一手好字,还替乡政府一个同志家属开的商店题过牌匾。 魏思峰却向前跟赵长军说:“这字迹我熟悉。” 赵长军跟众人都惊呆了。林盈盈更是愣愣的看着丈夫。 不过破案可不是儿戏,得慎重处理。 赵长军哪能不了解老同学的性子,知道他不会随便乱说。就喝住众人说:“情况我们已经了解了,这两扇门上的字不能毁了,我们带去派出所做证据,你们就该做生意做生意吧。思峰,你跟我们回所里配合调查吧。” 说罢几个人把两扇大门给卸了拉走了。 魏思峰安抚的看一眼林盈盈,轻声说:“没事,我跟同志们走一趟,很快回来。” 丈夫跟派出所的人一走,林盈盈看看围在外面来送货的人群,高声说:“都拉着货进来吧,该验货验货。” 大伙听了都叹息这拉着货往收购站走,一个大姐问:“林厂长,这是怎么了,好好的这是哪个遭雷劈的办这缺德事啊?” 林盈盈轻笑一下说:“是我得罪人了。” 人群里都大怒,拉起架势说:“你得罪谁了,谁这么欺负你,走,我们去给你摆平了——” 雪莲更是气势汹汹的叫:“盈盈姐,你得罪谁了,我去找他,我大不了豁出去一条命——” 林盈盈冷冷一笑说:“现在还不是时候,到时候会让你好好施展一下拳脚的。” 梁敏却吓坏了,怕那个人再使坏害林盈盈,就悄悄的拉拉她的衣袖低声问:“你知道是谁吗?要不要把这个人直接告上去?” 林盈盈摇摇头,然后朝一脸担忧的梁敏安抚的一笑说:“放心,我早有防备,她伤害不了我。” 然后朝曹建斌说:“建斌,你刷干净了门口,一会回家找我舅舅,让他加紧给咱们做两扇新大门来。” 父亲就是做木匠活的,这事当然难不倒他,曹建斌爽快的答应了。 林盈盈又拍拍梁敏和雪莲的肩说:“没事了,咱们就照派出所同志说的该干什么干什么,梁敏你快做早饭,我还没吃呢,就在你这吃了。” 苏彪跟雪莲结婚后也还住在收购站,但是小两口就跟师傅马光远分开吃了,马光远和另外几个徒弟吃,梁敏娘仨吃。曹建斌吃过一次梁敏做的饭就嫌弃师傅马光远做的饭不好吃了,经常蹭梁敏的饭。 林盈盈有个打算,日后得找个大师傅给大伙做饭,这样省的都自己做饭麻烦了。 大伙的吃了饭,各自忙活了,唯有林盈盈呆呆的做到了办公室。 其实刚才件事林盈盈心里很纠结,她觉得这事不像是陈白霜干的,陈白霜好歹是个文化人,这么没有技术含量下三烂的事情她应该做不出来。 可是,会是谁干的呢? 林盈盈脑子忽然一转:难道她有同党? 魏思峰从派出所回来了,面对众人急切的追问,他淡淡的说:“我把证据跟派出所人员了,等结果吧。”然后就沉默着走进了办公室。 林盈盈追了上去,轻轻的问他跟派出所人都说了什么。 魏思峰低声说:“你别管了,这两天会有结果的。” 说罢他脸色凝重的伸出手,把妻子抱在了怀里。 林盈盈依偎在他身边,轻轻的说:“思峰,你一点也不怀疑的清白吗?” 魏思峰听了这话猛地盯着媳妇说:“盈盈,你胡说什么呢,我难道看不出这是有人陷害你吗。放心吧,这个人会找出来的,到时候,不管他是谁,我都不会放过他……” 林盈盈心里笑了,但愿你到时候别心软。 第351章 魏思峰心情沉重 下午,何劲松很早回了家,万迎秋一阵惊喜,张口问:“劲松,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啊?” 何劲松看看出院在家养着的母亲,和跟奶奶亲密的玩的儿子,就让邻居把儿子领走玩一会,然后给母亲关好门,用眼神示意万迎秋进卧室。 万迎秋受宠若惊的同时,脸颊飞红了…… 他关上了门,两眼直视着万迎秋,脸色骤然冷的可怕。 万迎秋这才发觉自己多情了,心一下子跌到了谷底,吓得本能的往后倒退了两步,两臂抱紧,怯怯的看着他,小声问:“劲松,我没做错什么吧?” 何劲松把那封信往她脸上一摔,一字一句的说:“今天刘所长找我了,你办的事他都了解清楚了——” 万迎秋脸一下子煞白,她跌坐在了地上,还嘴硬的说:“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何劲松冷笑一声说:“你敢说这封信不是你写的?林盈盈收购站大门上的字不是你写的?还要我再说的详细一点吗——” 万迎秋看着自己寄出去的那封信,此刻像烙铁一样烫着她的眼睛,她知道辩驳无益了…… 她扑通一下子跪在了何劲松的面前,搂紧他的双腿哆哆嗦嗦的说:“劲松,是我糊涂了,我不该做这种缺德事,你原谅我……” 何劲松一脚踢开她,满脸厌恶的说:“我原谅你不白搭啊,你这办得的不是缺德事,是违法犯罪的事,现在正是严打期间,你这种行为估计闹上去会判个三年五年十年八年不等啊…… 万迎秋听了吓得牙齿格格打颤,她像狗一样爬到何劲松脚跟前又抱住了他的脚,苦苦哀求:“劲松,你帮我想办法啊,你跟刘所长不是关系挺好嘛,你让他把这事压下去吧——呜呜呜……” 何劲松懒得踢她了,伸手拉过一张椅子坐下,任由她趴在他脚下。他冷冷的问:“我很好奇,你干嘛跟一收购站的陌生老板过不去呢?” 万迎秋听了这话抬起了头,她眼里是可怕的嫉恨光芒:“何劲松,你自己说,那个收购站的老板是谁,那个女人跟你是什么关系?” 何劲松眉头一簇,冷笑一声说:“收购站的老板是谁我没兴趣知道,因为我跟那老板没关系。” “你还在骗我——”万迎秋凄厉的吼叫。 何劲松看着趴在地上仰着头,因愤怒一脸狰狞的女人,觉得她真丑恶。 他把脸避开她鄙夷的说:“骗你,我有必要骗你吗?哼,你当你是谁呀?” 屈辱和心痛令万迎秋猛地起身,伸手就朝何劲松那白净的脸上抓去,嘴里嘶喊着:“你太欺负人了你太欺负人了……你为了讨好那小表子,亲戚朋友都帮了,你为了她,我跟了你四五年,你说不要我就不要我……” 何劲松虽然飞快躲避,但是出于没有防备,脸上还是被抓了几道血口子。 他恼羞成怒,一巴掌把她扇翻在地,又狠狠在她背上补上了几脚。 万迎秋哀嚎起来。 何劲松气喘吁吁的坐下,拿镜子照了照脸,发觉伤口虽然不深,但是得几天才能见人,他气的起身又踢了她几脚,并且厉吼:“再敢碰我一指头我特么弄死你——” 万迎秋见识过他对她的狠戾的,此刻吓得立即噤口,可怜巴巴的蜷缩在地上不动不哭了。 何劲松拿毛巾擦了擦脸,凶狠的问:“谁告诉你这一切的?” 王迎秋不敢隐瞒,从头到尾把黄爱莲教唆她做的事说了出来。 何劲松心里又打了个结,对陈白霜又疑惑起来:这娘们到底是敌是友啊…… 不管怎么说,眼下先把这个女人打发了,他一天也不想再看见她了。 他整整衣领,语气冷硬的说:“事已至此,我也不跟你追究了,看在咱们四五年夫妻的份上,也看在我儿子的份上——” 万迎秋听了一喜,想伸手抓他的腿,被他一脚踢开,她又满脸惊恐的看着他。 他说:“但是这回的事已经出来了,收购站的老板也报案了,刘所长得给她们一个说法啊,你是幕后主使者,你在顶风作案呐,谁也救不了你了——” 王迎秋如遭冷水浇头。 “什么……劲松我求你了我求你了,你一定要救救我,你跟刘所长好好说说……那,我这首饰都是纯金的,还值一些钱的,你给刘所长让他打理一下吧……要不我去给收购站的老板道歉去,我给她磕头认罪……”她发疯的撸着自己脖子上胳膊上的首饰。 何劲松铁面无情的说:“很遗憾,晚了,人家已经立案了,法律无情,谁也回天无力呀,你只能等着坐牢了。” 王迎秋崩溃了,她趴在地上咚咚咚的给何劲松磕起头来,把头都磕的鲜血直流…… 何劲松最后“心软”了,扶起她无奈的说:“那好吧,我就去找刘所长试试吧。” 王迎秋听了感激零涕的说:“劲松,谢谢你,太谢谢你了,只要不让我坐牢我以后就给你当牛做马绝无怨言。” 何劲松厌恶的抽回自己的手,坚定的说:“你想错了,你现在只有两条路走,一是我去找刘所长替你求情,但是你必须同意离婚;二是,你坐等宣判。” 万迎秋如遭五雷轰顶,整个人都僵了。 令魏思峰意外的是,第二天派出所给的结果却太出乎意料:他们说当时的猜测是错误的,凭字迹根本找不出元凶,并且说这事也不是什么大事,就算了吧。 并且把那两扇木门给送来了。当然这两扇木门也被马光远劈了当柴烧了。 梁敏愁眉不展的说:“是啊,又没有指纹,光凭几个字怎么能破案呢。” 雪莲骂:“狗日的货,写字的时候咋也没留下指纹呢,不然也方便破案不是。” 派出所指望不上了,魏思峰满腹焦虑,心情沉重,恨自己不能揪出这个如此羞辱妻子的幕后黑手。又苦思冥想到底是谁在整妻子,妻子自从嫁到自家来,勤勤恳恳和和气气,开收购站回收柳编制品几乎全乡人都收益了,怎么会有人这么恶毒的咒骂她呢…… 每想到这里他都心痛不已,发誓只要抓住那个坏人,他绝不会轻饶他。 这几天魏思峰明显起色很差,饮食无欲,睡眠减少,总觉得自己太无能,连自己都保护不好,常常下了课就在办公室呆坐。 第187章 青霞救妹 曹英听到这里感慨:“可不是嘛。要不说你土埂叔是个难得的好人呢,他不光不嫌弃她丑,她一连生了七个闺女他都不说不要她,照样对她好的很。你可知道,你土埂叔可是个独苗啊,他要生不出儿子,他家可是绝后了呀……” 虽说生男生女不怨女人,可是在封建思想严重的农村,这样的男人可真真少有。 林盈盈对村支书又多了一层敬重。 曹英这时又说:“不过你土埂婶子也真是个少有好媳妇,别看长的丑,人可贤惠了,跟那些粗拉的媳妇子一点不一样。 她生了孩子不光没有像那些邋遢娘们一样,在当街踩着破鞋片子敞着胸脯子奶孩子,还剔着牙缝子跟街坊四邻嚼舌根子。她说话细声细气,见人先笑,虽然那脸不好看但也看的人心里舒坦。 她衣裳穿的干净,家里收拾的干净,孩子一个个多起来还一样干净,还有,她能把粗茶淡饭甚至人家都扔掉的东西做成美食。” 林盈盈听到这里更来劲了,就好奇的问:“她这么巧啊,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妈你快说说她都怎么做美食的。” 曹英一脸赞美的说:“咱村里人啊都是一年割两回肉。一回是冬至剁猪肉白菜馅饺子,一回是过年割一块肉祭神祭祖,其他的要是谁家再飘出香味那是谁家的鸡鸭死了或者谁家要办喜事或丧事。 可是她家却常常飘出香味。 咱这里虽然穷的,但是都种棉花,棉籽油还是都不缺的。只是谁也不舍得炸吃的,这一过油太香了就吃的多了,多浪费呀。 再就是:懒。 但她会在晌午擀面条时多活出一块面,把它另外擀的薄薄的,用刀把它们切成菱形的面片片,在锅底倒上一碗油,就把那些面片片炸的黄黄的,酥酥的。吃起来能不香吗。 她还把夏天孩子吃剩的西瓜皮切成小条条,裹上一层薄薄的面在油锅里炸焦了,撒上盐就是菜,不撒盐就是点心。 更别说做各种油饼了,她做的油饼样式可多了。 她还能把的树上的嫩叶子地里的野菜也做的有滋有味,尤其胡同里的槐花开的时候是她们家香飘满村的时候,她能把那些雪白浓香的槐花做成几十种美食……” 林盈盈流口水了。 “她疼男人疼的很,说男人活重,每天早上她都要在男人下床之前给他冲一碗鸡蛋水端给他,每天晚上她都要用热水给他泡脚。 她也不说不疼孩子,她那么多孩子,哪个孩子头上都不生虱子。” 说到这里曹英哀叹一声:“唉,到底还是个不幸的女人,因为她一直生闺女。而她婆婆白氏在她生第三个闺女的时候,就逼着儿子不要她,把她送回她娘家去。 谁知这土埂这孩子却笑嘻嘻的说,他喜欢闺女,还夸媳妇会生,生的闺女哪个都像自己,他看着喜欢着呢。” 林盈盈不由夸赞:“太棒了,好男人啊!” 曹英满面含笑的说:“谁说不是呢,这三里五乡的没一个不夸你土埂叔是个好人的,这当支书这些年一点便宜也没沾公家的,日子过得比普通老百姓还穷呢。” 曹英又说了一通魏土埂的好处,林盈盈又问了青霞的事,问青霞是不是以前不哑,后来才哑的。怎么会哑了呢? 曹英听了这话心疼的皱起了眉,这时艾条也着完了。她拿了艾灸盒,围着被子坐起来给林盈盈讲了一个耸人听闻的故事。 在五年前,青霞妈生小五小六的那一年夏天,青霞她领着几个妹妹去地里干活。 不知怎么的,她老是心神不宁的,总担心家里生孩子的妈。最后,她扔下手里的锄头跑回了家。 家里的小木院门在里面上着,她趴在门缝里往里瞧,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人声,她经历过好几次妈生孩子了,遇上这事都不慌乱了,也熟悉过程了。她很奇怪这回妈生孩子咋会没有声音呢? 她就没有叫门,倒退两步,蹭一下子飞身爬上了墙头。 院子里没有奶奶也没有爸爸。 都在屋里吧?也许妈已经生了?可是生了该有小孩的哭声啊,难道…… 她这样一想不由打了一个冷战,这可是大暑天里呀。她居然打冷战了。 她心突突跳着的朝妈的屋跟前迈步。 她不敢贸然进去,就偷着踅到窗户根,扒着窗棂朝里看。 低矮的屋里很黑,看什么都模模糊糊的,闷热的空气里响着苍蝇的嗡嗡声,西下的夕阳照着她的眼睛,她忽闪着眼睛有些恍惚。她没有看到妈。 忽然,她看到了奶奶,奶奶两手捧着一个软乎乎的东西,缓缓走到墙角处,那搁着一个木桶,木桶四周飞舞着苍蝇。 奶奶猛地把手里的东西朝下面摁去——“哇”一声,窗外的青霞被一声水呛着的婴儿哭声惊醒了。 “妹妹——”她尖叫一声闯了进去(她已经确定妈又生了妹妹)。 她一手捞起了被摁在血桶里的妹妹,桶里全是娘流的血,此刻被青霞抱在怀里的婴儿就是一个血糊糊的肉团。 正狠着心溺死俩孙女的白氏此刻就是一个可怕的妖怪,她瞪着两只变红了眼珠子,一把抓起床上的另一个,“咚”一下子扔进了血桶里,又疯狂的来跟孙女抢她刚捞起的那个。 青霞发疯般一头朝奶奶怀里抵去。奶奶“哎呀”一声蹲倒在地了,青莲趁机又去血桶里捞出另一个。 白氏像猛兽一样跳了起来,咆哮着朝孙女身上扑来。 青莲一手抱一个血婴躲避着她的攻击,两只手臂跟手背都被奶奶抓烂了,血珠子乱蹦。 但是她不觉得疼,紧紧的护着俩妹妹朝她叫骂:“你个狠心的老婆子,你个没人性的老妖婆,你竟然要把俺妹妹淹死,俺爸爸来了要去派出所告你……” 白氏气呼呼的瞪着血红的眼,抿着刀片一样的嘴唇,毅然一副厉鬼模样。 但是她听到孙女这句话后,却忽然立住了身子,她忽然长叹一声,眼里缓缓流出了眼泪,轻声说:“青霞啊,俺的好闺女呀,你是不懂奶奶的苦心呐。可不是心狠,奶奶是忍着心疼做恶人呢……” 第188章 誓死保护妹妹 青霞对她的眼泪嗤之以鼻,冷声说:“少装好人。” 白氏委屈的说:“二妞,你是真不懂奶奶的心呀!奶奶这样做图个啥呀,奶奶还不是为了咱家能有后啊,为了你姊妹几个不受罪呀。你想想,你妈接二连三的生,你爸身上的担子多重啊,你姊妹几个吃不上穿不上多可怜呐,这一下子可是又给你添了俩妹妹呀,咱拿啥养她俩呢,你看看你家,都快揭不开锅了,咱庄可是你家最穷啊……” 青霞哭着吼:“再穷再苦俺愿意,我们都有手有脚,都饿不死,你别管……” “不是这个说法妮儿咧,你得疼疼你妈吧,你妈这回要是再养大她俩,那身子不被掏空了呀,你看你妈瘦成啥了,她还能给你生弟弟不?”她可谓对孙女谆谆善诱。 “俺不稀罕弟弟,不生才好——”青霞嚎叫。 “哎呀我的傻闺女哎,你不懂,你要是没个弟弟,那你爸就是个绝户头,绝户头要被人家笑话一辈子,就连你姊妹几个找婆家都不好找,只有那些傻了瘸了的寻不上媳妇的才肯要你们,你想想,你几个都长的跟你爸似的那么俊,到时候都找一个缺胳膊少腿的女婿,咱多亏呀呜呜—”她揉着眼哭起来。 青霞紧紧搂着怀里的婴儿咆哮:“俺姊妹几个就是都嫁不出去在家当一辈子老闺女俺也愿意——” “哎呀,我的妮儿吔,你还是小呀,不懂人活着艰难啊,你大了就懂奶奶的心了呀,奶奶这会就是落个万人唾沫的名声也得为你们以后打算……我的乖孙女,听奶奶的话,把她俩给我……”说着又伸手来夺。 青霞侧身躲过,狠狠的骂:“哼,你以为我会被你哄住,任由你把我妹妹给溺死?我说奶奶,猪羊还知道护自己的小崽子呢,你居然忍心把自己刚出生的俩孙女摁尿桶里活活溺死。你畜生不如啊你——” 小不忍则乱大谋,听到亲孙女骂自己畜生不如白氏一点也顾不上生气。相反她被孙女骂了畜生不如照样笑靥如花,温声细语。 她那血红的眼珠子转动着,靠近她低声说:“妮儿,这刚出生的孩子是不懂啥叫疼的,她啥也不知道,只一下子就没气了,咱神不知鬼不觉的,咱对外就说她俩落地没活到夜里就死了……你听着妮儿,要是没这俩讨债鬼缠着你妈,我叫你两个姑都给你娘送糖送鸡蛋,你娘不出满月身子就养的白胖白胖的,我再把我养的鸡下的蛋都省给她吃,再给她吃些大补的汤药,保准明年给咱生个大胖小子,到时候我再也不给你妈脸子看了,你爸和妈脸上也有光了,你几个也能找到好婆家了,你看,这是多好的事啊……” 青霞到底还是个孩子,她有一瞬间被奶奶描绘的美景吸引了,因为妈确实过的太苦了,这些年接连生孩子都瘦的不成样子了……她忽然感觉抱着俩婴儿的两只胳膊酸酸的,不由手下松开了些。 白氏的眼睛蛇一样毒,她趁机来了个恶虎掏心,劈手去抢两个婴儿。 “哇——哇——”俩婴儿同时叫了起来。 青霞浑身一激灵,心神归位,猛地把两只胳膊一收紧,一脚踢向了奶奶。 同时尖叫:“你个黑心老婆子,你说啥我也不叫你把俩妹妹弄死——” 白氏人重重的蹲在地上,心口也被孙女踢的厉痛。她哀嚎一声忽地变了脸,用吓人的眼神剜着青霞,闷声威胁:“你个龟孙妮子你给不给我——” 青霞咬紧牙关嘶喊:“我不给你,我不给你,你这个黑心的老婆子你快滚出我家——” 白氏下嘴唇闪电般抖了起来,然后神经质的嘿嘿一笑飞转身去。 不等青霞回过神来,一把血糊糊的剪子抵在了她胸口。 “不能害俺闺女——” 一声嘶叫从床上传来,青霞震惊之余已经看见妈不知何时下了床,惨白着脸双手勒住了奶奶的脖子。 生下双生女儿后虚弱的她昏过去了,这时候被惊醒了,护犊之情令她揭竿而起。 “妈——”青霞害怕的看着妈叫。 妈的样子很吓人。 妈可从来没有这样彪悍过,尤其在婆婆面前总是一副唯唯诺诺战战兢兢的模样。 “快抱着你俩妹妹跑——”大脚竹额头上的汗豆子般咕噜咕噜往下滚。 “额、额、你、想造反——”老婆子空着的一只手去拽媳妇的胳膊。 大脚竹本来就瘦弱,此时刚生了孩子身子更是被掏空了,这股猛劲也只是瞬间的虚力。 眼看她那两条蚯蚓纵横的细细胳膊被婆婆掰开了,青莲心一横,腾出一只手猛地夺过奶奶手里的剪子,瞬间抵在了奶奶的喉咙上。 把大脚竹跟白氏同时吓呆了。 青霞流着泪尖叫:“狠心老婆子,信不信我一剪子捅死你——” 大脚竹吓得双眼都瞪痴了,她哆哆嗦嗦的劝闺女:“青霞,不能这样,听话,给我把剪子放下,她是你奶奶……” “妈,今个我不杀她她就要杀了俺俩妹妹……妈你不知道,亏着我早来一步,不然俺俩妹妹早被她淹死在桶里了——”青霞对着娘放声痛哭。 大脚竹僵住了。 忽然她丢了婆婆就跑到女儿身边,惊恐又慌张的去看她刚生出的俩孩子。 一摸她们都有气息,她眼泪哗的流了满脸,她软软的把俩血糊糊的婴儿抱在怀里嗫嚅:“我命大的闺女啊……呜呜——” 这边青霞还把剪子抵在奶奶脖子上。 大脚竹哭了一阵子抬起头,看着青莲威严的说:“青霞,把剪子放下。” 青霞想:反正剪子在我手里,你还能咋样。 就放下了剪子,一步跳到了妈身边,死死的护住俩妹妹。 大脚竹把脸贴着俩闺女的小脸,用哀求的调子对老太太说:“娘,今个的事根子不会知道,青霞要是往外说一句话,我就打折她的腿,我说到做到。”说完用铁一样冷的眼神看着青霞。 青霞低下了头。 “娘,是我肚子不争气,把你气糊涂了,你放心吧,只要留这俩孩子一条命,以后您老人家让我做什么我都听……娘,今个你操劳了一天了,回去歇着吧。”说罢瞪一眼青莲吼:“还不快送你奶奶回家歇着去。” 第189章 瞒下此事 “哼哼……哼哼……哼哼——”此刻白氏打打不过,骂也骂不过,气的浑身发抖,满脸狰狞。她,也只有哼哼的份了。 青霞听妈的话走过去一扶她的胳膊,她“唰”反手给了她一耳光,把青霞打的摇晃了几下才站稳。 要说以前青霞还把她当奶奶,经过刚才的事后,青霞已经把她当畜生了,所以当她挨了她一巴掌后,就毫不犹豫的还了她一巴掌。 “啪”把老太太打的转了好几个圈最终靠在了门框上没倒下。 这可把大脚竹给吓坏了。 “滚——赶快给我滚,不然我让你想滚也滚不了——”青霞对着就要撒泼打滚的白氏厉喝。 白氏也心虚啊,看见孙女这六亲不认的样子,真怕了,于是她虚嚎了几下子,气急败坏的站直身子“咚咚咚”两条细腿飞快交错着离开了她家。 “妮儿哎你怎么能打你奶奶呢——”大脚竹哀叫着:“你真是吓死妈了,你还拿剪子捅她,你一个小闺女咋能下这狠手呢,这要是被她传出去你这辈子都没人要了,再说你真捅死了她你也得给她抵命啊——”她说着后怕的哭起来。 青霞默默的把妈扶到床上,去厨房里舀了热水,给两个小妹妹轻轻洗去血污,然后把她们放在妈的身侧让她们安睡。 她去厨房给妈煮了鸡蛋,熬了小米粥喂妈吃。 妈不肯吃,瘦弱的身子抖得像筛糠:“妮儿啊,你太傻了,你爸可是个孝子啊,要知道你打了你奶奶,他再疼你也会好好收拾你一顿的,你可闯下大祸了呀……” 青霞哭着跟妈解释说:“妈,她太黑心了,竟然对俺俩妹妹下毒手,我能不跟她拼命吗……”然后把她进门那一幕跟妈全部讲了。 妈听了却凄苦一笑说:“青霞,听妈的话,刚才的事不要告诉你爸。” 青霞气哼哼的说:“凭什么,我不但告诉爸,还要去大街上吆喝她去……” “你给我闭嘴——”大脚竹脸色铁青,虚弱的身体由于发怒而满面发紫起来。 青霞看着妈又心疼又害怕,就慌张的安抚着妈,虚虚的说:“妈,我懂了,你怕爸为难,我听你的就是了,只要奶奶不恶人先告状我就不提这回事了……你好好歇着吧妈。” “哎呀,这……我来晚了,已经生了啊……青霞你咋把小孩抱起来了?你奶奶呢……”魏土埂吃惊的站在门口一连串的追问。 他站着的地面马上湿了,汗水还从裤裆里裤腿上往下一滴一滴的落。 他担心家里生孩子的老婆,用木架子车拉着接生婆飞快往家跑。 原来邻村的接生婆腿不方便走路了,得用车子拉着她来,所以才耽误到这会。 他不知道,他晚来这一会,差点见不到自己刚出生的俩宝贝女儿。 床上的女人朝他虚弱的一笑说:“他爸,又是俩闺女,咱娘……我让她回去歇着了。” 她看看脸色倔强的青霞又说:“哦,刚才我想小解,就起来坐桶上解。这不青莲挂念着我,从地里跑来了,正好俩孩子哭,她就抱一会哄着。哦,青霞,把妹妹给我吧你去做饭,快晌午了。”大脚竹虚弱的说着就撑起身子坐起来。 “别动。”魏土埂一步抢过来抱住了她,幸亏他抱住了她,不然她这一起身肯定要晕倒。 虽然孩子已经生出来了,也不能就不招待人家接生婆。 大脚竹就嘱咐男人:“赶快去煮些鸡蛋给人家老太太带走,人家跟着你来到咱家了,耽误人家功夫了,不能白让人家来,” 魏土埂忙说是是是,就嘱咐青霞去煮鸡蛋,一边招呼接生婆坐下喝水。 魏土埂去接接生婆的时候明明娘在这里守着媳妇的,怎么说媳妇就算是又生了俩闺女她也不能不在呀,该留下痛骂他一顿然后再撺掇把媳妇给撵回娘家的。 他就忍不住小声问:“咱娘怎么回去了呢?” 大脚竹虚虚的说:“娘她给我做了饭我叫她回去歇着了,你看看我这俩孩子生了半天了,她跟着担惊受累的,我生的又不是儿,还叫她在这干啥。” 魏土埂马上默然了,轻叹了一口气。 这时两个并排躺着的俩丫头有一个睁开了眼,那双还稚嫩的眼又大又亮,长长的眼睫毛上还沾着白白的眼屎。“呀,俺闺女醒了,嘿嘿。”魏土埂边伸手给闺女擦眼睛边笑着说。 这时青霞端着一碗煮熟的鸡蛋进来了,两眼不甘心的看着爸爸。 “唉——”床上的大脚竹重重的叹了口气。然后轻轻的跟男人说:“我咋觉着渴的慌呢,真是事多。你去给我冲碗红糖水吧。” “可不,你这一下子生了俩孩子呢,这么热的天,又出那么多汗,我去给你冲糖水去,嘿嘿。”魏土埂喜滋滋的去厨屋了。 虽然他也想要个儿子,但是看到自己的亲生闺女那软软的小模样,心不觉又化了。 这边大脚竹跟青霞窃窃私语起来。 心虚的白氏心里也害怕的紧,她不光怕儿子知道了伤心,更怕自己那混不吝孙女真的去派出所告她 她天天在街里转悠,暗暗打听街上的信息,确信没有关于她的传言她才放心了——原来孙女跟儿媳妇真的没出卖她。 但是世界上就有不该姑息的人。白氏因了这一出混过去了,不但不知道感激儿媳和孙女,反而变本加厉起来。 既然没把俩孙女弄死,那就把她俩给弄出去,反正无论如何不能养这一对赔钱货。 这老太太居然要把这一对刚出生没几天的小孙没卖了。 当然她不傻,她得把青霞给治住了,就是支开她。 心怀不轨的白氏再隔几天后来到了儿子家,进门就坐到地上哭起来。 除了青霞冷冷的看着她,全家人都吓坏了。魏土埂慌慌的支使一群闺女这么那么的伺候她,大脚竹也挣扎着从床上下来,站在她面前“听命”。 她以为婆婆又来哭闹作妖了。 谁知道老太太开口却是:“你爹那个馋鬼想吃鱼,叫我给他逮鱼去,你说我一个快入土的老婆子,哪会逮鱼啊呜呜呜——” 魏土埂一家都长长的送了一口气:就这么点事啊! 第190 需要钱 尤其大脚竹一块石头落地了:她以为老太太又要把她撵回娘家呢。 她可是被撵回去过一回了,因为家里的闺女哭闹生病她管不了了,才允许魏土埂把她又接回来了。 这又一下子生了俩闺女,她这个“罪人”是时刻如履薄冰啊! “娘,您快起来,这事还不容易吗,让孩子们给您去咱村西的河沟里逮去。”大脚竹小心的说。 魏土埂昨天下地锄草时不小心划了脚,不能沾水,只能叫几个闺女去。 几个闺女里也就青霞最泼辣,从小上树掏鸟下河逮鱼样样行家,这老爹想吃鱼魏土埂自己脚不行,不用说只能支使二闺女了。 青霞虽然记恨奶奶,但是对懦弱无能的爷爷只有同情没有别的,听到卧病在床的爷爷想吃鱼,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但是说起村西那条老河沟很是令人寒毛倒竖。 ?那是一条横隔着王祥寨和东寺村的老河沟,那时候河沟里的水都很清,水里家族也鱼丁旺盛,什么鱼种都有,由于那条河沟深,大家也没有现在这么发达的捕鱼工具,于是里面的鱼就很多。 可是在那样一个食物匮乏的年代,一条挨村庄边的河沟里有鱼实属稀罕。还不该是连里面的小鱼小虾都被捞光吃了吗? 可是知道了那条河沟的传说你就不稀罕了:这个老河沟两边都是茂密的老槐树林子,里面密不透风,阴气森森,早年就经常被人发现不知名的死尸。 解放前日本鬼子杀了人直接把人扔到河水里。后来附近几个村夭折的孩子都往这里扔,这里不仅危险而且诡异。 王祥寨和东寺村的孩子从小就是听着这片槐树林子里的鬼怪故事长大的,这条清凌凌的水沟里都说里面藏着“东西”。 这里所以一直是人们的禁地,白天还敢走近它,到了晚上谁都绕着这里走。 再加上这河沟里常年积水,里面深不可测,再馋的人们也是在河沟边上用钩子钓鱼,或者看见鱼用篮子在河沟边捞,明明看见沟里有鱼大大方方的游弋,谁也不敢下水去捞。 因了白氏的闹嚷,魏土埂当下就领着青霞去了那个河沟里,因为只有那里保证能逮到鱼吃。 白氏也跟在后面去了。 “唉——可怜的闺女就是在那条河沟里差点丢了一条命,被捞起来了却不能说话了。”曹英说到这里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正听到揪心处的林盈盈急不可待的问:“怎么回事妈,她怎么会掉到河里呢?” 曹英叹息着说:“还不是她那个黑心的奶奶,她故意把青霞往河沟深处指挥,没办法,孝顺的儿子就让闺女小心着点下河沟去捞。青霞虽然小心的试着水往里淌,奈何脚下一滑就跌进河沟深处了……谁也不知道那河沟到底有多深……你土埂叔看见闺女一下子没影了,大嚎一声就要跳下去救人,人却被他娘一把拉住了,不许儿子跳下去。” 林盈盈捏了一把汗叫:“那、那土埂叔当时就听他娘的话吗?” 曹英咧着嘴说:“他哪会听呀,可是他那个狠心的娘趴到地下搂住儿子的脚脖子不准他下水,他正跟娘挣扎的时候青莲就在水里挣扎着喝了几口水了,幸好啊,东寺村一个小伙子从那里经过,听见魏土埂急切的求救就一个猛子扎到了水里,救了青霞一命。” 曹英又叹了口气说:“不会说话就不会说话吧,好歹没丢了命。不过你土埂叔那回的彻底对自己的亲娘寒心了,整整一年多都不理他娘,自然她想把两个小的卖了打算也落空了。 你土埂叔从他爹死了以后无奈才跟娘和解了,但是对老婆子也不冷不热的,都说这老婆子是活该。” 林盈盈也跟着生气的说:“就是活该,我要青霞一辈子也不喊她奶奶。” 曹英笑笑说:“想喊也喊不了了呀。” 林盈盈想起那可怜的姑娘,苦笑一下说:“可不是嘛。” 这时她脑子里又浮现出青霞编的那些惟妙惟肖又样式新颖的艺术品,心里想的是以后可不能白用她的设计,得付给她钱。 她没有想到,日后青霞在她的柳编事业中承担了非常重要的角色。 婆媳俩感慨一番,时候不早了,林盈盈要回屋休息了,婆婆忽然笑眯眯的拉着她的手说:“你大姐刚才说,等你回来去她屋里一趟,她有事找你。” 林盈盈看看婆婆不打算说,就答应了一声出了婆婆的屋门去大姐娘仨住的小屋。 屋里五妹正拿着一本童话书给两个丫头读,看见嫂子笑着招呼了一声,大凤就忙亲热的把弟媳拉到床沿跟她坐在一起。 不等林盈盈问大姐找她什么事,大凤就从枕头底下掏出两张存折递给林盈盈,林盈盈心里一暖,忙摇手说:“大姐,太谢谢你了,可是这钱我真的不要,我已经申请贷款了,这贷款又不拿利息,咱随便贷。” 大凤脸一板,把存折往她手里一塞说:“嫌少是吧?我跟咱妈说了这事咱妈马上把存折都给我拿出来了,说你要干大事我们全家都得支持。贷款虽然是无息,可是人家也不会多贷给咱呀,咱家底这么薄,人家还怕咱还不上呢,还不知道会贷给咱多少呢,赶快拿着。” 大凤说的有道理,贷款可不这么容易办,就是办下来银行也看你的还款能力,家里这么穷,哪会多贷款给你呀。 可是这做柳编不仅仅是先付给乡亲们手工费这么简单,还得租库房来存编好的工艺品,因为经销商得够一车才来拉走。魏思峰家里人都装满了,哪有空房子来装物品呀。 花费最大的就是上色那一遍工序了,因为柳条是纯白色的,编成工艺品就得是五颜六色的了。这上色是个精细活,得专业技术人员来完成,她得花高价请上色技术人员。 技术人员当然得从城里请,这城里人不花高价谁愿意来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干活啊! 所以得首先给他们安排好食宿,为了长远打算,林盈盈决定先盖房,库房和宿舍一起建起来,直接用红砖蓝瓦一步到位。 当然这就牵扯到要买地。 这时候农村的土地虽然不值钱,但是盖房子是一笔大钱呀!她是需要钱。 第191章 农场闪了一下腰 林盈盈就接过了大凤手里的存折,眼眶热热的说:“谢谢大姐了。” 大凤亲昵的捏一下她的脸颊,笑着说:“你们城里人就是麻烦,跟谁都说谢谢,我可听不惯。” “嫂子,你在大姐屋呢,我说没找到你。”二妹跟四妹进来了。 大凤看着俩妹妹会心一笑。 林盈盈却问:“你俩找我啊?” 二妹从裤兜里掏出一张存折递给林盈盈说:“嫂子,这是我跟四妹的全部积蓄了,你先拿去应应急。” 林盈盈这回说什么也不要,因为再过两个月二妹就要出嫁了,她不能拿人家陪嫁的钱呀。 二妹却憨厚的说:“嫂子,什么陪嫁不陪嫁的,咱穷人出嫁就有几件家具几身衣裳就行了。家具用咱家里的木头让村东头的师傅打,衣裳我自己做,花不了几个钱,嫂子别嫌少,多少能顶点用处。” 四妹也跟着说:“嫂子你要是不要我们可生气了。” 二妹当真拉下了脸,垂下眼帘说:“嫂子不要我真生气了。” 林盈盈哪能不了解二妹,这个胖胖的姑娘实诚的很,她想帮嫂子没帮上心里会难过的。 林盈盈心里感动极了,就接过那张存折说:“二妹,四妹,还有大姐,咱都是一家人,我就不说感谢的话了,咱们全家人都一起努力吧,把咱们的日子过好……” 大凤忽然拉住林盈盈的手,把她拉到屋外一个角落里,悄悄的说:“盈盈,我决定了,跟张文兵重归于好,不过我等等你的事办妥了就跟咱妈摊牌,不能在这节骨眼上给咱家添乱。” 林盈盈为大姐做出的决定高兴,也感动于大姐为她着想。就点头说:“大姐,谢谢你为我的事这么费心,你跟张大哥的事可以先私下说好,不必非得公开。” 大凤苦笑一下说:“那可不行,我不能给咱家脸上抹黑。” 林盈盈赞叹:“大姐,你不愧是这个家里的大姐,做事始终那么牢靠,那我祝福你们,等着早日喝你们的喜酒。” 俩人叽叽咕咕笑了一阵子。 第二天为了贷款的事,从来不请假的魏思峰请了假,喊上村支书,三人一起去了乡里的银行。 魏思峰派出所的同学张长军和李兵,都提前到了在银行大厅里等着他们,魏思峰跟林盈盈很感动。 尤其林盈盈觉得她要干事业就遇到这么多好人,还有家里的姐妹们热心支持,她干不好都没脸面对他们。 有担保人和村支书的认同,贷款的是很顺利办成了。贷款数额也超过了林盈盈的期望:居然给了一万。 在这个工人没个月才拿三十四几块钱的时代,一万块钱确实不得了了。 但是想着还要先支付一些村人的工资,再盖库房,还要请高价请技术员这钱就不宽敞了。 不过也只能走着看了,首先得先找地方盖库房。 林盈盈为着长远打算,以后生意越做越大,必须找个宽敞的地方,占地面积一定要大。但是这个地方显然王祥寨没有。 贷款的事情办齐全了,就等信贷员把款送到家里了。 这时候也快到中午了,大冷的天,小两口自然不能让大伙饿着回家,他们就热情的把赵长军、李兵还有村支书魏土埂邀请到了大凤菜馆里。 大凤知道事情办好了,也对三人感激不尽,赶快做了几个硬菜上来。 一条麻辣鱼,一大盘子红烧肉,还有一盘子花生米让他们先喝着,又去给他们炖鸡汤了。 这边林盈盈就趁机当场跟众人说出了她的找地的打算,赵长军听了匆匆咽下嘴里一块肉,一拍胸脯说:“嗨呀弟妹,你真问对人了,这事包在我身上,一会我就带你去看地方,那地方我一句话随便你用。” 林盈盈笑咪咪的看着找长军说:“赵哥,真有合适的地方呀,不过我想买下来。” 赵长军听了狡黠的一笑,喝了一口酒,低声说:“弟妹,这你就不懂了,买下来干嘛,还不是谁占住是谁的,将来你把事业干大,那就是咱乡里致富的带头人了,乡里嘉奖你还来不及呢,还会要回那一块地皮?” 张庭竹听了心里一动,探寻的去看村支书的脸色,村支书魏土埂也露出老狐狸般的笑容,他默认的点点头。 林盈盈喜悦的跟魏思峰对视一眼。 魏思峰就问赵长军:“那块地方在哪呀?” 赵长军白他一眼说:“吃了饭带你去看就是了,我说,今个你好好陪我喝几杯,喝高兴了我就带你去看,不高兴明天再说。” “哈哈哈……”林盈盈带头大笑。 魏思峰笑着端起酒杯说:“好,今个我就舍命陪老同学了,来喝——” 原来赵长军说的地方是乡里的老农场。 老农场坐落在乡政府南边,距离乡里得有三里多地。 赵长军骑自行车在前头带路,魏思峰骑车带着媳妇一干人在后面跟着。 这农场还是三四十年代盖的,吃大锅饭的时候还用,如今废弃好些年了,谁也没来过,如今看到眼前这副景象他们都吃了一惊。 农场的木门不知道哪去了,敞着院子,院子里坑坑洼洼的,落满了鸟粪,房屋自然也破旧不堪,好在一排排的土坯房倒还没有倒塌的,不过也不可以用了。 林盈盈看看跟站在外面不动的大伙说:“进去看看吧。” 大院里的地不但坑坑洼洼的,还被鸟屎快铺满了,他们得仔细的挑着路走,一步走不好就会踩一脚鸟粪或者崴一下脚。 魏思峰一只手抓着媳妇的手,在前面给她开辟道路,她紧跟着他后面走。 忽然一只麻雀啪一下子落到了她脚下,她正迈出一只脚还未落地,慌不迭的想要收回来,身子一歪猛地惊叫一声,下意识的去拽魏思峰后面的衣角,被魏思峰一个扭身抱住了她。 她虽然没摔倒,但是腰被闪了一下,肚子猛地疼了一下,不禁眉头一皱,低低的呻吟了一声。 魏思峰敏锐的捕捉到了媳妇的脸色,他心头一紧,一脸慌张的问:“盈盈你感觉怎么样,伤着肚子了吗? 第192章 胎儿受伤 她是个大肚子,其他人也很担心,村支书慈爱的看着林盈盈问:“侄媳妇要紧不?” 林盈盈想着自己都五个多月了,危险期早过了,再说面对一群大老爷们也挺不好意思的。 就故意轻松的一甩魏思峰的手说:“没事,你别吓唬人了,赶紧走进去看看。”说罢自己先走了两步表示一点事也没有。 大伙这才都放心了,都跟着她往院子里面走去。 魏思峰却不敢大意了,紧紧的在后面扶着媳妇,怕她再闪了一下子。 五人在这个大院里参观了一圈,俩人进入废弃的房屋里,发觉房屋从外面看上去虽然破旧,里面还是完好无损的状态。 当初的建筑形式就是仓库,所以里面空间很大,用来当库房再合适不过了。 虽然房屋要建造新的,但是眼下盖房子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这么多废弃库房倒是先可以用几间,先再别处盖新房,这样盖房和存放工艺品两不误。 房屋但是土坯房,推倒就是了,不会太费事,土还可以建房利用呢。 占地面积足有两亩多地,自然足够用,林盈盈很满意。她又不放心的问她问赵长军:“赵哥,这里真的不用花钱就可以随便用?包括我们推倒老房子盖新房?” 赵长军这人场面,仗义,又能说会拉的,乡里又有后台,混任何场合都游刃有余。此刻又多喝了两杯,脸红红的,就有些飘了,他笑的得意洋洋的说:“弟妹,这话问的,显然是不相信你赵哥了啊。你给我说说,赵哥我什么时候说大话糊弄过你?” 魏思峰在一边嘿嘿笑着,林盈盈笑着说:“赵哥理解错误,我不是不相信赵哥的能力,我是觉得这事太大了,赵哥要是这事都能说了算,太令我吃惊了。赵哥你太厉害了,我以后就靠你罩着了哈。” 众人都哈哈大笑,魏思峰看着会说话的媳妇笑的一脸宠溺。 赵长军被夸的越发忘形了,最后一拍胸脯说:“唉,为了弟妹这个改革开放的春风下应运而生的第一位女企业家,你赵哥我拼了,以后只要遇上不顺心的事,只管找你赵哥,马头乡没有你赵哥办不成的事……” 这就是吹牛了,林盈盈听了这话暗暗撇嘴笑笑。不过心里乐滋滋的。他有一句话说的她心里挺舒服哦,自己重生回来弄不好真为了改革开放初期的女企业家。 魏思峰这时郑重的跟赵长军说:“长军,这地皮毕竟是乡里的,这事得经过乡长同意不是,他再是你亲戚咱也不能太怠慢了,我们得给他送点礼,你说吧,给他送什么礼呢?” 林盈盈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就算是表示一下谢意了。不过他真不知道这个年代给乡长送礼送什么,要是后来直接塞红包算了。 赵长军却一挥手说:“这个你不用管了,我会安排好的,你着手把这里打扫一下开始建房就是了,趁着天还不上冻,赶紧找建筑队打地基盖。” 魏思峰又担忧的说:“这盖房子的建筑队少的很,几个村子都没一帮,听说要盖房子得提前找建筑头头预约呀。” 这个年代盖屋子的不多,自然农村的建筑队也少了。 魏土埂听到这话忙接口:“找建筑队的事交给我,我大闺女婆家公公就是他们村建筑队的老师傅,也就是头头,我这个亲家公让他盖坐房子还是没问题的。” 林盈盈简直要跳了,不禁感慨果然众人拾柴火焰高啊,大家的力量不可估量啊! 小两口忙了一天晚上回到家,林盈盈惊喜的发现,三妹已经把那些图纸上的样式全编出来了。一个个的编的精巧极了。 林盈盈激动的跟魏思峰说:“明天就可以让土埂叔在大喇叭上通知全村人来领柳编样品了,预发工资不用太多,咱手里有那一千块,还有大姐和二妹给的一些足够了,趁着天还不太冷,咱们得赶快干。” 魏思峰虽然不想媳妇劳累,但她理解媳妇的苦心,自己也一样想脱贫致富,尤其学校是他心里的一根刺。 媳妇说了,挣了钱第一步就是帮忙投资建校。 媳妇的高风亮节令他钦佩,他也不由热情高涨的跟媳妇站在了一起,满腹热忱的做这个柳编事业。 他这时候跟媳妇是一样开心,他就边给媳妇揉腿边笑着说:“嗯嗯,明天我就一早去跟土埂叔说这事,你就不用管了,今天可把你累坏了吧。” 他又想起白天在农场媳妇闪了那一下子,就担心的问:“你感觉怎么样,今天闪那一下子可是不轻,主要是受惊不小啊。” 林盈盈心里沉了一下,其实自打闪了那一下子,她感觉肚子里一直不安生。 虽然孩子开始胎动有半个多月了,但是并不太激烈,可是自闪了那一下子,胎动好像不正常起来,就像孩子被吓着了似的,急躁又惊恐的乱踢乱跳。 林盈盈怕丈夫担心,就没敢说出来,这时候刚吃了饭好像肚子里安静多了,她虽然感觉腰酸腹部发紧的也不想说出来,丈夫今天跟着忙一天了,早上还得早起上课,得让他睡个好觉。 她就笑笑说:“没事,这都五个多月了,闪一下子也不要紧了,赶快睡吧。” 魏思峰见媳妇没事,就不往心里去了,熄灭灯搂着媳妇睡了。 林盈盈是被肚子一阵紧似一阵的疼醒的,她在黑暗里睁开双眼,痛苦的去摸肚子,肚子硬的像皮球,而里面的胎动又激烈起来,好像一个孩子在没有门窗的屋里乱跑乱撞…… 她怕了,她疼的受不了了,张嘴大叫起来…… 魏思峰疯了似的抱着媳妇就往外跑,惊慌的喊着妈跟大姐。 不能在坐自行车了,魏思峰就用地排车拉着林盈盈往乡医院跑,大凤在后面使劲的推,不放心的曹英被二妹和三妹一左一右的在后面跟着跑。 曹英在后面跑的两腿都没有知觉了,她听着前面地排车里的媳妇一声声呻吟心都拧成了一个疙瘩。 她此刻在心里一遍遍的哀告:“老天爷呀,你睁睁眼吧,我儿媳妇可是个天底下难找的好人啊,你可不能让她受罪呀……我魏家一家老小都没做过坏事啊,你可得保住我们这个孩子啊……他爸啊,你泉下有知也出点力呀,跟阎王爷求求情,可别让他把咱的头一个大孙子给收走啊……” 第352章 我们都要自重 陈白霜看着魏思峰的心事重重的样子,心里窃喜,但是又因迟迟没听到他跟媳妇决裂的消息而焦急万分,她觉得该再给他来一个大推了。 而她,也得适当的起点推波助澜的作用。 放学铃打完了,孩子们都背着书包欢呼着往外涌,老师们也收拾书本匆匆出办公室,只有魏思峰又坐在办公桌旁发呆。 大家都知道他最近有心事,就都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只有陈白霜默默的留下了。 夜幕缓缓覆盖了大地,学校静谧无声。陈白霜看着他那熟悉的侧脸,心重顿时百感交集…… 她悄悄走近了他,伸出修长白嫩的双手搁在了他的肩头。 魏思峰一下子惊醒了,他两眼猛地射向陈白霜,那神情居然有瞬间的抵触。下一秒身体也做出了抵触:把肩膀一侧,陈白霜的手被甩掉了。 俩人同时怔住了。 陈白霜低着头,做出楚楚可怜的样子,轻轻的说:“思峰,我就那么令你讨厌吗,难道你真的完全忘掉了我们以前的点点滴滴吗?” 魏思峰心烦意乱的一挥手说:“都过去了,提它干嘛。” 陈白霜忍着心痛,泪水涟涟的说:“思峰,你过去了,我过不去,我从没忘记过我们的过去,就是嫁给那个人我也没有忘记过你,思峰,我对不起你,我好后悔当初的糊涂……” 魏思峰脸上闪过一丝痛色,他起身要离开,却被陈白霜猛地抱住了后腰。 他身体一僵。 陈白霜紧紧的抱着他,闭上眼睛,把脸贴在他后背,眼泪汩汩而出。 她忘情的叫着:“思峰,我错了我错了,生活已经狠狠的扇了我的脸,你原谅我吧……” 魏思峰晃了一下身子,颤声说:“白霜,都已经过去了,咱们之间也不存在原谅不原谅了,我如今已经是有妻子女儿的人了,请你永远不要再跟我提过去了。” 陈白霜疯狂的吼叫:“不不——你爱的是我,你说过你除了我谁都不想多看一眼,你说过的你说过的……” 魏思峰使劲掰开她的手,退出圈外,轻轻说:“那都是过去了,现在,我爱我的妻子,我的孩子,我的家庭幸福美满,我们都要自重。” 自重…… 陈白霜犹如被打了一个耳光般呆住了。 她忽然又忘情的扑上来抱住他,惦着脚尖在他脸上、脖颈里亲吻起来…… 魏思峰反应过来猛地一推她,“哐啷”她撞到了一把椅子,人也重重的倒在了那把椅子上。 许是身体被硌到了,她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叫,张着嘴痛苦的躺在地上不动了。 魏思峰怔了一下,只得挪动脚步朝她走过去,但是不敢碰她,在离他有一尺远的地方停下。有些紧张的问:“你怎么样,挪动一下试试。” 陈白霜故意不动,只是发着痛苦的呻吟声,好激起他的怜香惜玉之情。 曾经,他对她是那么体贴关心,爱护有加。她记得很清楚,有一次下大雪,他们在一起回家的路上她不小心滑了一跤,把膝盖给磕青,一会便肿了起来。 本来她从小就没人疼没人爱的,一点不娇气,磕一下碰一下自己都不当回事,反正几天就好了。 但是魏思峰却紧张的不得了,从家里弄了高度白净,拿到学校宿舍里,非要给她洗洗消肿。高度白酒得点着了用手撩着往膝盖上洗,动作要快,不然会烧到手。 但是魏思峰他又没洗过,动作怎么会快,结果连着给她洗了几次,她的膝盖倒是很快好了,他从沾酒的两根手指却被烧伤了,整整红肿了一个星期才好。 可是如今,他的疼爱给了被人…… 想到这里,一阵如潮水般的悔恨和疼痛令陈白霜崩溃了,她猛地捂住脸,嚎啕大哭…… 魏思峰慌了,他既不敢继续逗留在这里,又不好就这么离开,万一她摔伤了呢。 他就咬咬牙,伸手去拉她,却不想陈白霜像饿狼般猛地扑了上来,死死抱紧他,把脸深深的埋在他怀里哭的是肝肠寸断…… 魏思峰身子没有动,心也渐渐冷却下来。 此刻的林盈盈,正被四妹缠住了,她央求嫂子替她想办法把她看中那废弃窑厂给夺过来。 原来,四妹从省城一回来这为自己开服装厂的事奔走。她一直再找赵长军帮忙,向乡政府讨要收购站旁边那个废弃窑厂。 谁知道,今天听到消息:那个废弃窑厂乡里准备拨给一个外地客商办猪毛厂子。 四妹心急火燎的晃着林盈盈说:“嫂子,我知道你心情正不好,可是我要办厂必须拿下那块窑厂的地皮,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你可是咱乡里的名人,乡领导跟前的红人,你只要开口他们会给你面子的……” 林盈盈对四妹肯创业很是欣慰,当然也愿意尽一切努力帮助她,听到这里虽然为难也点点说:“我试试吧,不过这事确实麻烦呐,如今全国各地都在招商引流,咱乡里好不容易引来一个外地客商办厂,哪会拒绝人家的地皮要求呀。” 四妹却苦着脸说:“不是啊,那个办猪毛厂的客商可以在别处觅场地呀,犯不着非要我相中这块地,再说,猪毛厂多脏啊,跟咱们的收购站挨着也不行啊,必须把它安排在离村庄远的偏僻地方是不是。” 林盈盈听了也有道理,但是主动向乡政府提这样要求她觉得还是不妥当,忽然心一动,又想起了何劲松。 而成功离婚的何劲松正春风得意,并且下定了决心把林盈盈弄到手。 正巧,陈白霜向他下了最后通牒:马上拿下林盈盈。然后各得其所。 这天,他拨打了林盈盈收购站的电话。 林盈盈听到那头是何劲松,她看看门外,冷笑一声说:“怎么,钱凑齐了?” 何劲松语气恳切的说:“是的,咱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见面吧,这事不能张扬。” 林盈盈沉吟一下说:“那就去我大姐的饭店吧。” 何劲松慌忙拒绝:“不行不行,千万不能去你大姑姐那里,我……没脸见她。” 第353章 她上当了 林盈盈笑笑嘲讽的说:“我理解何部长的心情,没脸见人很正常。” 何劲松乞求的说:“姑奶奶,咱先不说这事了好吧,除了御凤你说去哪都行。” 林盈盈想想还真不知道去哪,让他来自己这里绝对不行,收购站成天送货的、拿样品的人群川流不息的,今天又是集会,找个安静的地方真不容易。 她就说:“那你再找个别的地方吧,我还有事跟你说。” 何劲松在那头说:“我请你在四川餐馆吃饭吧,这里有单间,说话方便。” 林盈盈对何劲松这个“手下败将”一点也无惧意,就爽快的答应了。 她挂了电话,就打开办公桌上的锁,拿出了何劲松那块手表。 忽然梁敏进来了,嘴里叫着说:“盈盈,这看这笔账目有问题,你看看……” 林盈盈匆忙把那块表塞进了衣兜里,梁敏看了她一眼。 这天不仅是马头集,也是周末,陈白霜美滋滋的打扮一番来赶集,集上上的衣料她自己都看不上,她想买些酒菜和瓜子点心,好招待魏思峰。 昨天晚上她终于“得逞”跟日思夜想的人儿倾诉了衷情,她这几年可是做梦都依偎在他怀里跟他哭诉啊…… 她觉得,只要今天何劲松把这事给做成了,她夺回她男人的日子指日可待了。 真是乐极生悲呀,她骑着车子刚一到乡里的大街上,就听一声:“你个贱女人,你害得我好惨——” 紧接着她连人带车就被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给撞倒在地。 万迎秋不等她反应过来就骑在了她身上,边骂边挥起两手左右开弓扇她的脸。 陈白霜被骑在胸脯上呼吸都困难了,一时使不上劲还手,只能捂着脸朝她吼叫:“万迎秋你疯了吗,你凭什么打我……” “我凭什么打你,你还有脸说,是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教唆我陷害人,如今害的我被男人甩,现在我没了男人也没了儿子……”万迎秋说着像只疯狗一样在她脸上胸口上没命的厮打、谩骂。 集上的人摩肩接踵的,看到有人打架都呼啦一下子围了过来,但是却没劝架的,陈白霜就在众人的围观下被万迎秋胖揍了一顿。 而这时候,收购站里的曹建斌正一脸春色,因为他好几天没见陈白霜了,晚上准备去看看她,借口询问一番她的胃病怎么样了,吃了他的“药”有效果没有…… 林盈盈来到了跟何劲松约好的那家四川人开的小餐馆里,餐馆老板娘忙迎上来说:“是何同志请的人吗,他在四号房间里等您。” 林盈盈就走进了四号房间,看见何劲松正正襟危坐的等她。 见她来了忙跟老板娘说上菜。 林盈盈冷冷的说:“上菜不用了,咱们办完事就散。” 何劲松习惯的抬腕看表,又落寞的放下了手腕,林盈盈禁不住扑哧笑了。 何劲松看她一笑登时又春心荡漾起来,却不敢露出丝毫,反而装出很恭敬的神情说:“林厂长,我承认我那天听信了表姐的撺掇对你做出了不齿之事,但是我很后悔,林厂长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吧,今天就让我请您吃顿饭表示一下我的诚意,咱们的事从此一笔勾销好吧?” 林盈盈想想一会还有事要他办,就淡淡的说:“我这顿饭我请。” 何劲松并没有先掏出钱来,只是做小伏低的跟林盈盈扯来扯去,说着一些时局的大事,说林盈盈的收购站要扩大规模,他有信心让她的收购站成为县里重点企业之首。 林盈盈对何劲松的能力还是很赏识的,不觉就完全放松了警惕,用心的听他的侃侃之谈。 菜上来了,何劲松打开一瓶酒,让林盈盈也喝点,林盈盈哪肯跟他喝酒呀,就严词拒绝了。 何劲松也不强求,自斟自饮起来,他喝的很豪爽,像喝水一样咕咚咕咚的往喉咙里灌,很快脸红了。 林盈盈就制止他说:“你别喝多了,咱们不是有正事要办吗。” 何劲松笑笑转身,从椅背上的大衣内兜里掏出砖头搬厚厚一摞子钱,往林盈盈手边重重的一扔,长吐一口气说:“五千块,你数数。” 既然何劲松这么爽快,林盈盈也不是胡搅蛮缠之人,她也掏出了他的那块手表,但是在递给他的时候又缩回了手,看着他说:“我有一件事想托何部长帮忙,不知何部长还愿意帮忙吗?” 何劲松往椅背上一靠,眨眨眼问:“什么事,说说看。” 林盈盈就跟他说了四妹想要那块窑厂的地建服装厂的事。 何劲松想了想就爽快的答应:“既然是要办厂,那乡政府肯定大力支持了,这事交给我了。” 林盈盈觉得这事没这么容易,就说:“可是有外地客商要来建厂,也相中那块地了呀,乡政府会给我们吗?” 何劲松呵呵一笑说:“这事别人办自然办不成,可是我来办就容易了,乡政府可以给外地客商另选地方嘛。总之这事包在我身上了,办不成你到我办公室去骂我就是了。” 林盈盈放心了,同时也对何劲松有了一丝同情。 其实,何劲松从一开始帮了她这么多忙,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占到她一丝便宜,如今还被她当冤大头使。 她不是个心性冷硬刀枪不入的主,她之前对何劲松的所作所为一直心存感激,而觉得那天晚上的事何劲松只是陈白霜的一枚棋子,她对他并没有入骨的仇恨,只是他之前在她心中的形象彻底崩塌了,她只想远离他,并不想报复他。 所以,她把那块表搁到了桌子上,轻轻的说:“从此我们一笔勾销。” 何劲松伸手把手表抓起戴在了手腕上,然后如释负重的吐了一口气,又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下子,他两只眼睛都红了。 林盈盈觉得事办成了,她该结账走人了,谁知她她刚起身,自己的腰上猛地一紧,人已经被抱起撞开了一扇门,滚到了一张床上。 她到这时才发现这个房间还有一扇门,门后面是一间套房。 原来何劲松早有准备。 她上当了。 林盈盈下意识的奋力挣扎叫喊,嘴已经被何劲松滚烫的唇堵上了,他的两手也贪婪的摸索着解她外套的扣子…… 林盈盈再怎么反抗,也敌不过一个男人,况且这男人正处在疯狂占有她的时刻。 第354章 这个女人太狠毒了 “林盈盈,我爱你,我爱你,让我好好的爱你一次……”何劲松疯狂的啃咬着她的脸、脖颈,耳朵,疯狂的呓语。 她驶出全部蛮力挣扎,扭动,拳打,脚踢,然而她身子越来越软弱,无力,她绝望的眼泪流了下来…… “嘭”房门被一脚踢开,不等林盈盈反应过来就听见身上的男人哀嚎一声,人狼狈的滚落到了床下。 “盈盈——” “梁敏——” 这时候的林盈盈像乳燕投林一样扑进了梁敏的怀抱。 躺在地上的何劲松后脑勺上流出了血,梁敏一手像保护孩子一样紧紧环着抖成一团的林盈盈,一只手里还攥紧一块砖,蓝砖的一个棱角上染着一片鲜血。 林盈盈一时发愣,呆呆的盯着梁敏那只拿砖的手,这个一直被欺压的柔弱女人,此刻居然拿板砖砸人。 何劲松从这突发情况中反应过来,才感到脑后的伤口在呼呼流血了。他慌忙用手捂住,同时鸡啄米似的朝林盈盈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刚才我喝多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梁敏狠骂:“你放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装醉,混蛋,流氓,居然敢欺负我的好姐妹,走,这就去派出所——” 此刻正处在严打犯罪的时期,谁都谈“法”色变,他也亲眼所见梁敏男人娘俩的下场。刚刚自己还这么妻子威胁她离婚。 他听到这里吓得可是不轻,捂着头连连求饶起来,全然没有了平时儒雅风流,高高在上的干部姿态。 林盈盈冷静了下来,她从梁敏怀里站直了,缓缓走到何劲松跟前,低沉的说:“何劲松,我之所以上次没有去告你,是因为我林盈盈是个重情重义的人,我感念你对我们做过的事才让你将功补过了。今天我来就是把这事给两清完事,从此井水不犯河水,可是你今天居然对我做出这么卑鄙龌龊的事,你说,咱们今天该怎么了结?” 何劲松狼狈的坐在地上哀求:“林厂长,这位大姐,你们先答应不把我送派出所,不要把今天的事传出去,我随便你们提要求好不好……” 梁敏怒吼:“你还敢提条件?盈盈,什么也别说了,我在这看着他,你赶快去派书所喊人来——” “别别别——”何劲松捂着头狂喊。 林盈盈鄙夷的看他一眼,冷冷的说:“何劲松,我真是被猪油蒙了心,居然相信你只是被陈白霜利用了而已,你并不是真的道德低下卑鄙无耻。看来我错了,你跟陈白霜跟本就是狼狈为奸啊——” “不是不是,这次也是陈白霜策划的,钱是她借我的,条件是我今天必须……办了你。”何劲松乖乖的供出了事情的原委。 梁敏大惊,这个背后陷害朋友的女人找到了…… 林盈盈也对陈白霜恨得浑身打颤:这个女人太狠毒了。 虽然这一切都是陈白霜所为,但是眼前这个男人就没有一丝责任吗?太有了,如果今天不是梁敏突然进来,后果不堪设想。 她得教训他。 但是,什么样的教训有意义呢,打他一顿,毁他一只眼,断他一条腿?林盈盈不是那种心肠歹毒的人,她没有那个嗜好。 她缓缓的说:“何劲松,你说我今天要是就这么放了你,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这样合理吗?” “不合理不合理……”何劲松慌不迭的说。 他从地上爬起来,捂着头坐到了房间的一只凳子上,那“干部”形象又回来了,但是他并没有摆干部的谱。 因为梁敏还举着那块砖竖在他的头顶。 林盈盈点头,嘲讽的说:“好,到底是国家干部,明理的很呢,那你说我该怎么要求你呢?” 何劲松牙一咬说:“要不,我再给你开个欠条,价钱你看着开?” 林盈盈鄙夷的一笑说:“那样不便宜你了苦了全乡老百姓了,这钱不还是压榨老百姓的啊,这不加速你贪污腐败呀。” 何劲松见识过林盈盈的厉害了,就心惊肉跳的问:“那你说,想要我的什么,你可千万别要我的命啊,这样你也会被送进监狱的……” 林盈盈摇摇头,她忽然出去了,回来时手里拿了一根绳子,跟梁敏说:“咱们把他捆在床上。” 捂着头的何劲松大骇,他哀哀的大叫着说:“两位大姐,我的头还流着血呢,行行好给我包扎上吧,我怕我的血会流干身亡啊……” 林盈盈这才想起他后脑勺还流着血。她跟梁敏都不是心狠的人,林盈盈就出去在旁边一家诊所拿了些药和纱布,回来给他上了药包扎好了。 然后不由分说俩人就把他绑在了床上。 何劲松绝望的问:“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呀,不如给我个痛快的吧……” 林盈盈跟梁敏退到一边,看着他说:“何劲松,你要想让我放了你,你继续做乡里的财政部长不是没有可能,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不然你知道你的下场。” 何劲松一听还有希望,就两眼灼灼的看着林盈盈问:“什么条件,我答应我答应。” 林盈盈一字一句的说:“把你跟陈白霜干的勾当都一五一十的跟我丈夫说出来。” 何劲松听了随即大叫:“那你还不如一到砍了我——” 林盈盈冷哼一声说:“瞧你这怂样,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放心吧,我保证你的安全。 你就说这件事自始至终都是陈白霜一手策划的,而你还可以把事情全部推到陈白霜身上,表现的你也只是受害罢了,这样,我丈夫只会把仇恨都记在陈白霜身上,跟你无关。” 何劲松对自己这根三春不烂之舌还是有信心的,只要他舌灿莲花的把自己说的跟初生的婴儿一般干净就是了,魏思峰又不是粗鲁吗,莽夫,他死的概率不大。 于是他看着林盈盈说:“一言为定。” 林盈盈跟梁敏使了眼色,林盈盈走了出去,给了饭店老板十块钱,说订了这个房间一晚上,要他们不要随便出入,然后锁上门出去了。 饭店老板两口子居然对房间的事浑然不觉。 俩人一到路上的僻静处,林盈盈就感激的抓住梁敏的手,问她怎么这么巧赶来了。 第355章 你该卷铺盖走人了 原来梁敏对林盈盈被陷害羞辱的事一直心乱如麻,想着那幕后黑手肯定是林盈盈身边的人,而自己的好朋友还蒙在鼓里。 这不是她在明处,敌人在暗处嘛。 她越想越可怕,这几天都暗暗注意着她的举动,怕她再次被害。 今天上午她急匆匆的推开她办公室的门,却见林盈盈刚放下电话,并且拿着一副男性手表在看,见了她又匆忙塞进了衣兜里,梁敏就觉得好朋友心里有事。 果然她一会说她中午约了人谈事情,就出了收购站,梁敏想了想就悄悄跟在了她后面。 她可笑自己居然跟踪起了好友。 看着她进了那家不熟悉的饭店,梁敏更疑惑了,林盈盈要是约人吃饭谈事情都是去大姑姐饭店啊,怎么会来到这个陌生的饭店呢?这不“科学”啊! 梁敏就趁着这家夫妻店两夫妻忙的热火朝天的时候,飞快溜到这排单间门口偷听,正巧听到了里面的动静,她大惊,然后她拿起一块砖毫不犹豫的撞开了门。 林盈盈听了顿时满面羞愧,责怪自己太大意了。心里又对梁敏直赞叹:这就是梁敏的优势,能乱中见静,细中见微。 想起刚才的一幕,她不禁后怕的抓住梁敏的手说:“梁敏,幸亏是你来了,换做别人还会以为我跟他私通呢……” 梁敏捋捋她凌乱的头发说:“盈盈,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知道嘛,你对你家那位那么情深,怎么会跟别的男人有染呢。” 林盈盈听了这话一阵感动,哑声说:“不亏是我的好朋友,能这么了解我,信任我,谢谢你。” 梁敏笑笑说:“盈盈,比起你对我的帮助,这算什么呢?你说吧,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林盈盈说:“有,你去把曹建斌约到这里来。” 梁敏就跟林盈盈分手了,马上返回收购站。 林盈盈仰头看着路边初春的嫩柳,低低的说:“陈白霜,你得准备卷铺盖走人了——” 今天周末,好歹魏思峰不用去学校了,又怕陈白霜过来纠缠,就跟曹英说:“妈,这几天我没休息好,我上楼补觉了,谁找我都说我不在家。” 曹英从省城回来就带着小宝去二闺女家了,这今天早饭后才被二女婿送来,自然家里之前发生的事也浑然不觉。 只是才两天不见,看着儿子好像瘦了,脸色也不好,就关心的问他是不是感冒了? 魏思峰水顺推舟的说:“嗯,我是感冒了,快好了,妈你带小宝去玩吧。” 说着在小宝脸上亲了一阵子,放下她上楼了。 知子莫若母,曹英看着儿子,认定儿子一定有心事,但是儿子心重嘴严,他不说,她这个当娘也别想撬开他的嘴。她叹了口气领着孙女去当街玩了。 这一去当街玩,就听说了那夜媳妇独自在家,自己侄子带着一群人来捉现的事。 她大惊失色,这事媳妇居然没跟她说啊,而且自己侄子这几天也没来看她。 虽然从大伙嘴里得知是哪个坏人陷害自己媳妇了,媳妇屋里根本没人,可是她还是得亲自问问侄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同时她心里对那个祸害媳妇的人恨之入骨,恨不得这就扒出他来狠狠的打他一顿。 她哪还玩的下去,拉着孙女心烦意乱的来家了。刚到家就听到孙女喊“妈妈”,她扭头一看是媳妇来家了。 她急急的拉住儿媳妇的手刚要问那天晚上的事,林盈盈就急切的说:“妈,思峰在家吗,我找他有事。” 曹英的话被堵了回来,她怔怔的说:“在楼上睡觉。” 林盈盈就抱了一下女儿亲亲,又让她跟奶奶去玩,说她找爸爸有事,然后就匆匆上楼了。 她关上了门,缓缓走到在书桌旁呆坐的丈夫面前,凝重的问:“思峰,不要再瞒着我了,说吧,你到底知道什么。” 魏思峰觉得这事不能再瞒着妻子了,就把他回来去学校第一天收到那封匿名信的事说出来了。 林盈盈听了浑身一麻,这也是陈白霜干的? 魏思峰却说:“你知道吗,那封匿名信的字迹跟收购站大门上的字迹非常相像,我认定是同一个人——” 林盈盈脱口而出:“不是陈白霜吧?” 魏思峰呆住了。 林盈盈觉出自己失态了,忙尴尬的解释:“我、我只是猜测,也许是我多疑了……” 她这时慌乱的掏出那天晚上曹建斌接到的匿名纸条,坦白说:“你看看吧,这张匿名纸条上的字,是不是跟你收到的匿名信出自同一个人。” 魏思峰看到这张匿名纸条,比看到自己收到辱骂妻子的匿名信反应强烈一白倍。他顿时气得全身发抖,哑着嗓子问:“盈盈,这是怎么回事……” 对妻子的“丑闻”,往往丈夫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魏思峰前天才刚回来,就全身心扑到了学校,对家里发生的事当然一无所知,再加上这事谁也不敢跟他提,所以,林盈盈不说,他到现在还不知道。 她不能再隐瞒了,就把当天晚上的事有选择的说出来了。 他怕魏思峰生气她那时候还想着“讹”坏人的钱财。 魏思峰听着脸成了铁青色,他像个狮子一样窜起身就朝外冲,被林盈盈死死抱住,她带着哭腔问:“你要去干吗——” 魏思峰嘶吼:“我要去砍了何劲松这个伪君子——” 林盈盈抱紧他急切的说:“思峰,冲动是魔鬼,你要先冷静,犯不上为了一个伪君子把自己的命搭上吧,你也知道,他连碰都没碰到我,而且,他只是一个棋子,幕后那个人才是真凶——” 魏思峰身子僵住了,他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这,怎么像侦探剧啊! 林盈盈给他倒了一杯水,又轻言细语的安慰,令他冷静下来后,指着那张匿名纸条又问了他一遍:“思峰,你别看内容,你只看字体,看看跟你接到的匿名信出自同一个人吗?” 魏思峰想也不想的说:“不是一个人,绝对不是。” 林盈盈心里一亮:陈白霜还真有同党? 她就说:“那你好好研究一下,看看能认出这个字迹是谁的吗。” 魏思峰这才皱起眉,仔细的看起了那张匿名纸条。 看完他低声嗫嚅:“跟她左手写的字有些像……不,不可能的,我对她还是了解的……” 林盈盈酸楚的一笑,心说,你将要看到一个很残酷的现实,她将彻底毁了你们曾经的美好。 第356章 苦苦等待 她轻轻环住他的腰,轻轻的说:“思峰,我带你去见一个人,真相就在他那里。” 林盈盈打开了门,何劲松被绑在床上呼呼大睡。 魏思峰大惊,定定的看着媳妇。 林盈盈轻轻的说:“你把他喊醒吧,然后你就什么都知道了。” 用呆若木鸡形容魏思峰在合适不过了,他不敢相信何劲松嘴里的陈白霜,她不应该做出这样的事,他对她还是了解的…… 还有一个人,跟魏思峰一样震惊:那就是曹建斌。 他被梁敏领到了这里,亲耳听到了何劲松的讲述。 他心目中的女神居然如此不堪,而且至始至终人家都对他没一点意思。自己还被她利用了…… 魏思峰一声不吭,曹建斌却喋喋不休的抱怨,质疑,惊奇陈白霜怎么会变成了这样,她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 这两个男人是指望不上了,何劲松看看林盈盈和梁敏,讨好的说:“两位大姐,该把我放了吧?那个,我不是还得帮你们把废弃窑厂那块地给争取过来嘛。” 林盈盈觉得留着他是没用了,还有重要的事情要他出面,就跟梁敏一起把他身上的绳子解开了。 他一脱身就跟林盈盈谈条件:“林厂长,今天的事我都按照您老人家说的办了,咱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这件事最好不要宣扬出去哈。” 林盈盈鄙夷的说:“你也算是君子?” 何劲松缩了缩脖子。 林盈盈没工夫整他,就鄙夷的说:“不过我们都是君子,放心吧,这件事除了我们四个谁也不会知道。” 何劲松听了眼里闪出一丝复杂的神色,然后用大衣一蒙头跑了出去。 林盈盈知道魏思峰心里的苦楚,就轻轻的说:“咱们先回家吧,这件事等你考虑好了再处理吧。” 曹建斌猛地问林盈盈:“嫂子,你想怎么处理陈白霜?” 林盈盈笑笑说:“看你表哥的,我尊重他的决定。” 曹建斌眼里顿时闪过一丝动容,他真切的说:“嫂子,你真是女中豪杰,我佩服你。” 林盈盈挎住一直沉默着的魏思峰说:“走吧。” 晚上,魏思峰喝了酒,他拉着林盈盈的手,给她讲他和陈白霜故事,他跟她说的第一句话,他跟她互相喜欢的一幕幕,他跟她第一次牵手,他跟她经历过的每一件事…… 这是他第一次跟媳妇敞开心扉谈她,谈他们曾经的相爱甜蜜。 最后,他呜呜的哭起来,说他没有想到她会变得这么残忍,她居然这么伤害他的妻子…… 林盈盈抱着他的头轻声说:“思峰,她是你曾经最爱的人,她给了你伤痛,也给过你甜蜜。所以,现在,你可以选择原谅她,我不会逼你……” 魏思峰幽深的眸子此刻迷离的看着媳妇,却冷然一笑,说:“我不容许谁伤害我的妻子,谁也不行。” 第二天是周一,陈白霜不敢去上课,因为她脸上有伤,左眼角青着,耳朵也被打伤了,右耳刺痛而且还嗡嗡的响,她得去乡医院检查一下,拿点药吃。 但是她得去学校跟魏思峰请个假。她就戴上大口罩戴上墨镜来到了学校办公室。 正好魏思峰刚到,昨天的事令她没脸见人。她跟他说话的时候没有摘下墨镜也没有取掉口罩,匆匆跟他说了一句要去医院就转身要走。 后面却听到他那好听的声音:“晚上我去你家找你。” 她以为她听错了,转脸吃惊的看着他,他却已经扭开了脸,拿起教案从她身边擦过去教室了。 陈白霜的心飞了起来……这一刻她盼了多少个日日夜夜啊! 她从医院拿了药回来就关起门就打扮起来了。 这个狠心的男人终于肯再次接纳她了,她终于可以再次拥有他了,她发誓,这辈子一定抓牢他! 她先是在厨房烧了一大锅开水,然后在屋里生了盆火,身子泡在热水盆里洗了个澡。 再生火,大冬天里也冷啊! 她冻得哆哆嗦嗦的穿好了衣服,把头发擦了晾干,先从头开始打扮。 她对着镜子梳了好几个发型,最后都不满意,干脆把一头长发梳的整整齐齐的垂在腰际了。 又对着镜子把刘海修了修,自己左看右看都满意了,才开始用眉镊子修眉,她把眉毛修的细细弯弯的,又用一根细绳绞脸。 看着自己白嫩皮肤上的一层细细绒毛根根卷在了细绳上,自己那张脸更加光滑细嫩了,她对着镜子笑的很迷人。 虽然已经很美了,她还是又细细的擦了一层粉,那张脸整个就是粉雕玉琢了。唯一的缺陷就是左眼有点青,没事,她多覆粉遮盖住。 当她又穿上了一件粉红色的雁绒袄,换上一条黑色的喇叭裤,蹬上一双黑色高跟尖头皮靴,整个看上去就是……美得不要不要的。 忽然她又犯愁了:这才刚吃过早饭呢,他不是说晚上才来吗,到晚上我脸上的粉掉了怎么办?我身上的衣服脏了怎么办?头发乱了怎么办…… 结果她就坐在屋里一动不敢动,中午也没做饭,怕厨房脏,也怕吃饭弄脏了衣服,只是吃了几块饼干喝了点开水。 到了下午,反而比上午还有些等不及了,不时去看西边的日头,感觉今天特别长,好像日头不准备落了似的。 同时又紧张的心惊肉跳的,又想他马上来又怕他马上来,她觉得自己没准备好,又觉得自己早准备好了…… 天呀,终于黑了…… 陈白霜静静的坐在灯下,心里并不平静的等着他的到来。 大门响了一下,她的心一颤。门外有力的脚步声声声走近她。 那感觉,就像“每一步都踩在她心尖上”…… 屋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魏思峰挺拔的身影闪进了屋里。 她猛地抬起了头,看着他那英俊的脸,眼里立刻蓄满了泪水,轻轻的喊了声:“思峰——” 魏思峰面无表情,长腿一步跨到了她对面。 她从床沿站了起来,微张着嘴,满眼深情,满脸期待,她又喊了声“思峰”,眼里的泪珠潸然滑下。 那样子楚楚动人,我见犹怜。 第357章 我后悔认识你 但是,魏思峰是铁石心肠,他脸上依然看不出一丝表情,他开口了:“老同学,不请我坐下吗?” 老同学? 陈白霜怔了一下,那被深情和爱火盛满的心好像被水泼了一下,猛地一收缩,她觉得好像不对劲,脸上立刻现出一丝赧颜。 她低头慌乱的看看简陋的屋里,说:“哦,我去给你搬把椅子去。” 说着从他身边擦过,去外面搬椅子了。魏思峰冷笑一声,把手伸进了大衣里侧的兜里。 陈白霜搬着一把椅子过来了,魏思峰不客气的接过坐了下来。 陈白霜不知所措的站着,抬手往后掖掖长发又低下头去,好摆出一副“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寒风的娇羞”。 魏思峰又开口了:“老同学给我倒杯水吧,一会咱们得说不少话呢。” 陈白霜心里一惊,机械的给他倒了杯水。 魏思峰不再跟她磨叽,把手里的那张纸啪往桌子上一摔,凛然的说:“自己看吧。” 陈白霜看了那张她用左手写的匿名纸条如遭雷劈…… 这,画风不对呀!他不是信了她的挑拨回来跟她示好,再把林盈盈那个小贱人踢了吗…… “你,你、这是干嘛呀思峰,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她强作镇定怯怯的问他。 魏思峰脸色上过一抹痛色,他冷冷一笑说:“哼,你自己看看不就什么都明白了吗。” 陈白霜看着那张纸继续装:“什么呀思峰,你给我看这张莫名的纸条有什么意思吗?” 魏思峰火了,一拍桌子说:“陈白霜,别装了——” 陈白霜吓得一下子跌坐到了床沿。 但是,她决定来个死不承认。 她一脸委屈的指着那张纸说:“思峰,你别发火,我害怕,我、真不懂你的意思啊……” 魏思峰两眼如炬的看向她,陈白霜觉得那眼神好陌生。 “思峰,咱们之间不止是老同学吧,咱们可以说是青梅竹马的恋人,虽然我曾经伤害过你,可是你也说了,都过去了,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如果你愿意,我可以不要名分……”她打起了苦情牌。还两眼含泪,表情娇怯可怜。 可惜魏思峰一点不知道怜香惜玉,他痛苦的笑了一声说:“陈白霜,你太令我失望了,你变得太厉害了,或许、我从来都没有真正了解你……” 陈白霜心尖利的一疼,呆呆的看着他。 魏思峰抖着手举起那张说:“陈白霜,这上面的字是你用左手写的。你忘了吗,那一次你右手在家里做饭的时候烫伤,没法写字了,你就用左手写字,字体就是这样的——” 陈白霜彻底傻眼了! 忽然,她像个猛兽般呼地扑了过来,就要抓住那封信撕毁了,而魏思峰早有防备,把拿着那张纸的手一缩,身子又一闪。 陈白霜扑了个空,身子顺着惯性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这下完了,不光脏了一身衣裳,还沾了一脸泥,头发也披散了一地。 魏思峰就着黄黄的电灯光看去,地上的女人可怕的像个女鬼。 魏思峰没有动,他俯视着她,冷冷的说:“陈白霜,我真不知道你还有这么狠辣的一面,我魏思峰对做过的事从来不后悔,但是,如今,我后悔认识了你……” 这话可是字字诛心呐!陈白霜听着心爱的男人嘴里说出如此决绝的话,绝望的眼泪像决堤的河水汹涌而出。 她猛地从地上坐了起来,歇斯底里的吼:“魏思峰,你这个狠心的男人——我这么做都是因为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魏思峰的眼神更加冷冽了,他对着她的眼睛阴冷的说:“陈白霜,收回你的爱吧,你的爱令我恶心。你为了自己的贪欲,做出如此侮辱我妻子的事,我今天是要为我妻子讨个公道——” 陈白霜心抽搐了一下,整个人都僵住了。他会把她怎么样? 他一字一句的说:“我魏思峰的女人不是好欺负的,我今天来就是跟你做个了断的,从此你我再无任何瓜葛吗,而且,你被王祥寨小学开除了——” 陈白霜如遭雷击:这个男人果然太狠心。 她再也不奢望这个男人对她存有半分情分了。她直视着他那可怕的眼神,吓得牙齿打战…… 不得不说这个女人就是厉害,到这一步了还不打算缴械投降。她死守最后一道防线撒谎说:“思峰,好吧,既然你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也不必隐瞒了。这张匿名纸条是我写的,但是你知道吗?我给曹建斌写匿名纸条让他去你家捉现,那是因为你不在家的那个晚上,她房间真的有野男人进去,我是为了你的尊严不被那个女人辱没才这么做的。我给你看她跟何劲松的亲密照片,也是因为真的看到她跟何劲松关系暧昧,我都是为了你呀——” “你闭嘴——”魏思峰崩溃了,他抓起桌子上的一碗水朝她泼去。 她被兜头浇了一碗已经凉透了的水,浑身都打起冷战。 魏思峰从来不是一个善于跟女人周旋的男人,他已经是压着心里的怒火,耐着性子跟她摊牌了,可是她还这么不识相,跟他兜兜转转的恶心他,就别怪他手下无情了。 看她那副狼狈相,魏思峰把脸别向一边说:“也难怪啊,有道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你这样的心狠手辣的女人是不会轻易折服的,那就叫你彻底认罪伏法吧。” 他说到这里朝门外一喊说:“进来吧——” 曹建斌粉墨登场了,陈白霜看见他两眼一翻,作势晕倒在地了。 曹建斌经过一天一夜的思想斗争,最后还是“正义”凌驾在了“感情”之上,他要为表嫂报仇。 他进来毫不怜惜的弯腰把她从地上拉了上来,然后把她往一把椅子上一撂。 好了,她又活了。 曹建斌铁面无私的说:“陈白霜,你就老实交代吧,兴许我哥俩还会考虑给你留条活路,不然的话你知道的,如今正是严打犯罪时期,如果把你写的那张匿名纸条交到上面去,定你个诬陷罪,我相信你最少十年八年都得在劳里吃牢饭了。” 这句话对犯错误的人百事百爽。 但是陈白霜表达惧怕和绝望的方式不一样,她缓缓仰起头,声音像风刮过干枯树叶:“思峰,曹建斌,我错了,我不该用这么卑鄙的手段来陷害林盈盈,林盈盈是无辜的……” 第358章 她我顾不了了 曹建斌冷笑一声说:“老同学,你对我嫂子做出这么龌龊的事,你说一句我错了就完了骂?” 陈白霜点头:“当然不能,我得亲自向林盈盈道歉。” 她白霜怎么也没预料到自己能落到这么不堪的境地。 魏思峰脸扭向一边,曹建斌就做出无奈的口气说:“陈白霜,我们的心还真不是铁打的,我曹建斌开始是真的同情你离婚回乡的境地。可是,你不自重,却这么作践自己,说真的,我心里很……难过,这么多年,我都一直对你有好感——”他眼圈忽然红了。 陈白霜何尝不是羞愧交加,她捂住了脸。 魏思峰却没有善罢甘休,他冷硬的说:“陈白霜,你知道,你做这这些事对我媳妇造成了多大的负面影响,既然事情因你而起,现在就由你把这些事跟全乡人一个交代吧。” 陈白霜不敢相信的看向了魏思峰。 魏思峰背过身说:“你在村大喇叭上向全村人解释一下,深夜来我家捉现,还有给我写匿名信,往我妻子收购站大门上泼粪,写侮辱句子都是你一手造成的……” 陈白霜崩溃了,她发疯的扑向魏思峰,绝望的嘶叫:“思峰,你不能这么逼我——这样我就没脸在马头乡呆了……” 魏思峰闭上两眼,深呼吸一口气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明天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说罢迈开大步扬长而去。 怎么可以,她曾经是众人艳羡的大学生,如今是受人尊敬的老师,怎么可以向人们承认她做出的如此不堪的勾当呢?这样,她生不如死…… 她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拽住曹建斌,乞求着叫:“曹建斌,你帮我说说好话,让你表哥对我网开一面,我可以去跟林盈盈当场道歉,而且随便她怎么处置我,我不能去大喇叭上公开我做的一切啊……” 曹建斌高高的俯视着她,忽然觉得她跟普通的农妇没任何区别呀,自己怎么会喜欢她这么多年呢…… 陈白霜见他看着自己发呆,以为他被自己打动了,就再接再厉,呜咽着说:“建斌,你不是喜欢我吗,那我以后可以认真考虑……” 曹建斌一把甩开了她,厌恶的说:“你想多了。”说罢也扬长而去。 魏思峰轻轻的推开了屋门,床上的林盈盈向他投来探究的目光。 魏思峰微笑着走到她面前,淡淡的说:“解决了。” 林盈盈点点头。 魏思峰坐到了床沿,俩人都没再说话。 林盈盈两手搂着他的脖子趴到了他背上,温柔的说:“你不忍心了。” 魏思峰却摇头说:“不,她这么欺负我媳妇,我必须给她惩罚。” 林盈盈就释然一笑,贴心的说:“我知道你不想对她手软,但是出于天性的善良,又不忍心。可是你得这样想,如果你今天不狠狠的惩治她,她会继续祸害我,坏人真的不能仁慈,不然你就是愚善。” 魏思峰握住她的手,安抚的一笑说:“我懂,明天等着看好戏吧。” 林盈盈“嗯”了一声,魏思峰说:“明天我要她当着全村人的面向你赔礼道歉。” “啊,这样——是不是有点太那个啊?”她听了心里一惊,迟疑的问。 魏思峰低沉的说:“我得大家都知道你是清白的,她,我顾不了了。” 林盈盈心里一暖,拨开他的胳膊投进了他的怀抱。 魏思峰低头在她脸上啄了一下,轻柔的说:“睡觉,这些天我们都没好好睡一觉。” 提起睡觉,林盈盈立即满脸绯红,她那水色四溢的眸子里盛着不可言说的期待和憧憬…… 但是魏思峰哪还顾得上看她的脸啊,钻进被窝就扒她的衣裤,然后饿虎捕食般吞吃她…… 她幸福的闭着眼睛,享受着被“吞食”的愉悦, 第二天的清晨,魏土埂在大喇叭上宣布,接下来有一个人要跟全村人讲话,请全村人都仔细听着,不要漏掉一个字。 全村人都奇怪的纷纷出了屋门,站在各自的院子里屏声静气的听着大喇叭的动静。 许久,大喇叭上先是传出一阵哭声,接着一个女人的声音说:“我是陈白霜,是王祥寨小学的教师,我要向大伙坦白一个我的错误……” 这下子全村人都知道陷害林盈盈的人,原来是这个“美丽女教师”了!顿时,全村人都炸了,个个吆喝咒骂着要把她赶出王祥寨…… 当然曹英也听到了,她跌坐在椅子上,久久没有说话,她不懂,这个她曾经那么喜欢的女孩子怎么会变成这样…… 陈白霜被学校开除了,王祥寨人都聚在她的家门口骂,她只能紧锁屋门任由辱骂,夜里,她偷偷收拾行李离开了,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魏思峰整整一夜未眠,他坐在床头看着漆黑的窗外,林盈盈知道他在心痛和怀念他跟陈白霜的过去…… 她不便打扰。 何劲松没有食言,四妹要的挨着收购站的废弃窑厂那块地乡政府批给了四妹,但是要出两千块钱的征用费,也就是这块地就成四妹的了。 林盈盈听到这个消息可是忘情的惊呼:买噶,捡了大便宜了! 两千块钱就买下五亩多地,而且建成厂房,这在等上个二十年可是价值几百万呐! 四妹听了当然快高兴疯了,就跟林盈盈一起去乡政府交买地资金办手续。 办了了手续,四妹拿着土地证跟嫂子欢天喜地的从乡长办公室走了出来。 忽然听到走廊里传出一阵哭泣哀求声。 林盈盈跟四妹顺着声音看去,发觉那声音就是从何劲松的办公室里传出来的。 她们待要回过脸继续走的时候,忽然“嘭”的一声,从他屋门里摔出一个女人。 林盈盈吃了一惊,随即发现那女人她好像见过。 哦,她在何劲松的办公室见过一面,她就是何劲松的前妻。 不错,她就是万迎秋。 此刻她形容憔悴,披头散发。她不顾疼痛就从地上爬起来往屋里挤,但是屋门被猛地关上了,她就趴在门上朝里面哭喊:“劲松,我求你了,给我一次机会吧,我才是孩子的亲娘,看在孩子的份上让我回家吧,哪怕我不要任何名分,只为能天天看着孩子……不要把孩子交给后娘,后娘心狠呐…… 第359章 王迎秋被揍 从陈白霜的坦白中,林盈盈跟四妹都知道就是她给魏思峰写匿名信,又往她们收购站大门上泼大粪写下流文字的女人。 俩人看到她自然是满腔气愤。 但是有道是不打落水狗,林盈盈看她都落到这个地步,也不想追究她了,就狠狠的骂了句:“活该。” 但是四妹想到这个女人对嫂子做出的事,顿时气的脸色铁青,就要冲上去咒骂厮打她,被林盈盈拉住,小声劝告她:“这里可是乡政府,哪能随便打架啊。” 四妹想想也是,就气呼呼的说:“反正我不会饶了她,这太便宜她了……” 这时一个年轻人走到万迎秋跟前说:“我跟你说句不好听的,以后别来闹了,再这么闹何部长会连孩子都不许你见了,到时候你更惨……” 俩人相视一笑。 走到乡政府大门口,四妹忽然拉住林盈盈,悄声说:“嫂子,咱看看她去哪。” 林盈盈问:“你管她去哪干嘛?” 四妹倔强的一梗脖子说:“你别管,我自有主张。” 林盈盈苦笑着说:“四妹,可别惹事哈。” 四妹冷笑一声说:“放心,我有分寸,我保证不打死她。” 林盈盈拗不过她,就跟她躲在了一棵大树后面,看着王迎秋哭哭啼啼的出了乡政府。 但是她一走出离乡政府几米的地方立刻变了脸,她气狠狠的朝乡政府的大门骂:“何劲松,你别太得意,别以为我爸爸一死老娘就大势所去了。哼,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看看你要是敢在跟那个林盈盈有染,我让你俩都不得好死……” 林盈盈听了气的哑口无言,四妹怒不可遏的说:“看了吗嫂子,这样的女人就是死性不改,不给她点颜色看看她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 看准了她进了一家旅馆,四妹飞快去收购站,跟梁敏和雪莲说了王迎秋的下落,然后三人把她引出旅馆,把她摁在一块麦田里胖揍了一顿。直打的她连连求饶才住手。 雪莲气势汹汹的指着她说:“你最好再别来马头乡,否则我们见你一次打一次——” 地皮到手了,接下来就是找建筑队拆了老窑厂,然后开始盖新厂房了。 这一切自然又得麻烦村支书魏土埂,魏土埂情绪很高涨,说想不到黄毛丫头四妹也要开服装厂了,他王祥寨这是人才辈出啊!他这个村支书一定大力支持,钱帮不上,力还是不缺的,建厂的事包在他身上。 有了村支书的鼎力相助,四妹一点也不慌了。 但是,魏思峰从陈白霜离开的沉郁中走出来后,却没有忘了另外一个人。 何劲松看着魏思峰闪进他办公室屋门的时候,心差点停跳。 多年的圆滑处事经验令他迅速反映过来,满脸堆笑的起身热情不迭的打招呼叫:“嗬,魏校长,你这大忙人怎么突然有空来我这了?呵呵,真是贵足踏贱地呀。” 魏思峰冷着脸往他办公桌前的椅子上一坐,淡淡一笑说:“我不来不行啊,事情,我务必得来解决一下啊。” 何劲松的脸一下子煞白,他忙用暖瓶挡住了自己的脸,慢慢的提着暖瓶往杯子里倒水。 嘴里软软的说:“额,什么事啊,咱们之间的事不是都说明白了吗,一切都是陈白霜所为,我被她骗了,我就是她的一杆枪……” 他像个娘们一样喋喋不休起来,额头上却暴露了他内心的紧张,大冬天的,居然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魏思峰好整以暇的看着他,轻轻的说:“说起来是这样,可是有人拿枪杀了人,枪就没丝毫责任吗?” “啪”那封匿名信被拍到了何劲松的办公桌上。 这封当时魏思峰交到派出所的信,是又由赵长军给弄出来了。 何劲松什么都明白了,他全身哆嗦,面红耳赤,额头上的汗珠啪啪砸到了那些信上。 他是个聪明人,知道这个时候应该爽快的承认。 他不敢正视魏思峰,眼看着窗外说:“思峰兄弟,实不相瞒,这信是我前妻写下的,她也是着了陈白霜的道,在她的撺掇下写下了诬蔑我和你妻子的事。你放心,那女人已经被我甩了,不会有好下场的——” 魏思峰一拍桌子说:“我说的不是这个——” 何劲松只得老老实实的答:“是的,我是给派出所所长求情了,当时让他把这事给压下了,我也怕……丢人呐。” 魏思峰两眼灼灼的盯着他。开口:“这下你该承认自己也不是那么干净无辜了吧?” 何劲松两腿抖得合都合不拢……他认了。 就视死如归的看着魏思峰,颤声问:“你准备怎么办?” 魏思峰冷笑一声说:“不急,事情还没完,一块办。” 何劲松做贼心虚,吓的都忘了这是他的地盘…… 魏思峰紧紧皱眉,艰难的吐出:“那天夜里你说是被陈白霜骗了去撬开我媳妇屋门的对吧,但是如果你不对我媳妇有色心,你能上她的当吗?” 何劲松忙为自己辩解:“思峰兄弟,我承认我何劲松不是什么好人,但是我也不是狗屁不通的人,朋友妻不可欺的道理我还是懂的,弟妹再美我也不敢动欺负她的心思。是我表姐陈白霜骗我说弟妹对我有意思,你不在家她想跟我说说心里话,让夜里去她屋里私会——” 他说到这里停住怯怯的观察一眼魏思峰的情绪。 魏思峰脊背笔直,脸色如铁,看不出丝毫情绪。 他只得硬着头皮照实说,想着那天夜里的狼狈凄苦,就苦逼的说:“那天晚上我真的没捞着一点好,我进门就被弟妹举着斧子给接住了……” 魏思峰听着听着脸色暗暗转换了好几番,开始是震怒,接着又是庆幸,最后是痛快,听到她居然不但没令自己吃亏,还把他的手表掳下来威胁他写下了欠条,差点噗嗤一下子笑出来。 他暗暗感慨,他媳妇真的不是一般的厉害。 只是他心里有点奇怪,媳妇为什么不把这件事详细告诉他呢? 第360章 四妹服装厂开业 何劲松看魏思峰忽然脸色柔和了,以为他的危险暂时解除了,聪明如他这时料定那天饭店的事林盈盈并没有跟他说出真相。 心里不由对林盈盈生出一股感激和钦佩,他忽然觉得自己好猥琐好龌龊,那女人被她两次侵犯都没有做的太绝,到最后关头还没有出卖他。 万一她把那天的事告诉魏思峰,他毫不怀疑他会被打个半死再被扭进派出所,那他必死无疑……想想就浑身打冷战。 他忽然抬头,无比真诚的对魏思峰说:“思峰兄弟,我何劲松在此跟你说句掏心窝子话,我确实着迷于弟妹的美貌,对弟妹有色心。但是接触弟妹不久,弟妹的人品和胆识令我这个大男人都钦佩和自愧不如,我今天把话撂这,以后弟妹有用着的我的地方我一定鼎力相助在所不辞——” 魏思峰从椅子上起身,缓缓走到他跟前,那一字一句的话语响起:“何劲松,对你这番话我表示感谢,你帮我媳妇的收购站出谋划策我感谢你;你帮我大姐宣传菜馆我感谢你;你帮李端午治病,给他货车联系业务我感谢你;这次又帮我妹妹拿下窑厂的地皮我感谢你,所以,对你犯的错我们慎重考虑了,不想把你给送进去,算是饶你一命吧。当然,我也不玩虚的,这是一千块钱,你收下,从此我们老死不相往来。” 说着把一摞十块的票子摁在了他办公桌上。 何劲松刚要推迟,被魏思峰厉声低吼:“收下——” 他受惊,抓起塞进了抽屉里。然后战战兢兢的看着他。 魏思峰挺拔的身躯挨近何劲松,相比之下何劲松就显得单薄柔弱了。 发怒的魏思峰一腔凛然正气又自带威严,何劲松本来就心虚,此刻就心突突直跳的看着他。 魏思峰冷冷的说:“不过,一码归一码,你帮我媳妇我感谢你,你对我媳妇有邪心我不能不管呐——” 何劲松全身发抖,但他爷们的咬牙开口:“魏思峰,我承认我不是人,你怎么处置我,我都认。” 魏思峰忽然一脸狠戾,闪电般一抬膝盖,顶向了何劲松的下体。 何劲松“啊——”的一声哀嚎,捂着裤裆呻吟着跪道了地上,随后疼的浑身抽搐着瘫在了地上。 “何部长,你怎么了——”一个年轻人急匆匆的推开了门,一脸惊恐的看着倒地呻吟的何劲松。 魏思峰朝他扭脸说:“你们的何部长忽然心脏病发作,赶紧送他去医院吧,不然会没命的。” 那年轻人听了大惊,边喊叫边跑出去找人来了。 魏思峰趁机走出了乡政府。 他料定何劲松不敢告发他。 他也深知自己刚才那一下子的后果:估计何劲松得好一阵子或者永远不能尽人事了。 他并不是粗鲁狠辣的人,可是想想媳妇,自己捧在手心里都怕化了的人儿,居然被这个衣冠禽兽惦记,要不是她那天晚上机智,就被他玷污了……他只是想想,就把何劲松碎尸万段的心都有了。 这样,算轻的。 他跟自己说。 四妹的服装厂建好正式开业已经是1987年初夏了,长门口悬挂着魏思峰题名的“四妹服装厂”,也就是拥有了自己的服装品牌了。 开业为了图吉利,四妹买了一挂长长的鞭炮,在“四妹”服装厂门口噼里啪啦的响了好久,初招收的十名熟练裁缝工人都跟着欢天喜地的鼓掌呐喊。 在这里当工人不但一个月能拿一百块钱的工资,而且一周还有一天的休息日,如果谁不休息,这一天就给加班费,这简直跟城里正式工人一个待遇啊! 开业这天更令大伙开心的是,中午老板管饭,还是去“御凤私房菜馆”吃大餐。 这消息太令人激动了,这些村妇村姑们哪个上过饭店啊,能不激动嘛。 如今御凤私房菜馆加盟店都开到外省了,但是大凤跟张文兵很低调,完全是一副闷头发大财的转态。 也没有因此膨胀,照样用心的经营着这个乡里的母店,菜价也没有涨。 如今全乡都知晓“御凤私房菜馆”好吃不贵。还有好事者把它传的神乎其神的,说“御凤私房菜馆”的菜不光是皇帝都爱吃,而且它的菜还能治病,有人眼睛有毛病,吃了它的炒羊肝就好了。有人便秘,吃了它的凉拌菠菜就好了…… 这话一点毛病没有,难怪大伙都信,因为羊肝治疗眼疾,菠菜通便嘛。 这天中午,大凤为了庆祝妹妹的服装厂开业,她们决定停业一中午,只招待她们一帮人。 因为她们这一帮人可不是小数啊,除了十几个工人,几位领导,还有林盈盈厂里几位红日也都得请来,因为人家都给四妹开业送喜礼了。 还有魏思峰全家,魏思山一家,算起来几十口子呢。 当中午这几十口子浩浩荡荡的来到“御凤私房菜馆”的时候,街两旁的邻居都勾头朝他们看。 都感叹这魏思峰一家人个个是能人辈出啊! 开业那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令整个乡的人都听到了,然后又迅速传播开去。 虽然厂子如今不大,还没有业务,林盈盈还是向四妹提议把电话装上了,还印了名片。说是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四妹欣然同意。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四妹还在林盈盈的建议下选了一名聪明的女工,让她来管理车间,负责生产和严把质量关。 而且还让四妹制定了严谨的治厂规定,缝纫工和锁边工,还有熨烫工也明确划分。而且还制定了赏罚条款,这样才更有效率。 四妹没有管理经验,林盈盈很是替她费了心,四妹用心学习的同时对嫂子感激不已。 魏思峰对生意一窍不通,反而俩人在家里一本正经的制定这制度立起那规矩的有些“矫情”,觉得她们未免想的“有点多”。 林盈盈白他一眼说:“你懂什么,事实证明要想走得长远,很多规矩是必须早些定下的。” 第361章 去城里推销 “嗯嗯,我听嫂子的,我哥就是个书呆子。”四妹如今对嫂子佩服的是五体投地,嫂子的话就是金科玉律。 魏思峰一脸的生无可恋…… 一切就绪,开始制作第一批服装了。 正当初夏,“四妹”服装厂的第一批服装,林盈盈和四妹一致决定做裙子。 都知道夏天是女孩子最美的季节,之所以令她们“最美”,就是因为——裙子。 四妹当然首先设计裙子的样式。 光几款世面上都卖的裙子自然不能做,她得让她的服装厂一鸣惊人。 这个自然她又求到了嫂子,以前嫂子没开裁缝铺子的时候,给她姐妹几个做的裙子样式可是好看的很呢。 林盈盈虽然不是专业服装设计,但是她可以以这个年代的流行元素结合后世的时装风格,做出超前又能令这个年代的人接受的风格。 她就跟四妹一起研究着画出了几款连衣裙和半截裙的图样。 四妹看了拍手叫好,直惊叹嫂子怎么能设计出这么漂亮的裙子。 林盈盈不置可否的笑笑说:“还不是在城市里生活过,见的样式多了,想出来的呗。” 四妹撅着嘴责怪自己:“啊啊,看来我就是个猪脑子,我也在省城呆了好几天啊,天天看各个百货大楼里的服装,怎么没想出这么好的样式呢?” 林盈盈一脸郑重的说:“你自己都说了啊,你是猪脑子呗。” 四妹“啊啊”喊了几声,娇嗔的拍打嫂子。 最后四妹说:“嗯,嫂子,那咱这服装厂的第一批服装就按着这几款裙子样式开始做吧。” 林盈盈点头说:“你先做出几套样品来,拿着当样品先去县城里百货大楼推销试试,得有订单了再做,咱来个稳打稳收,这样不压货底子,很快就能收回资金。” 可是啊,这开服装厂跟她开裁缝铺子可不一样,开裁缝铺子是都过来找她做衣裳,这开服装厂得主动出击,先把名气打出来。所以得去城里各个百货大楼去推销。 四妹又叹服嫂子的经商经验,就忙看着图纸把那几款裙子飞快的做了出来,无论针脚和尺寸都堪称完美。 但是四妹要去城里推销裙子的时候,魏思峰跟曹英不放心了,说四妹一个女孩子去陌生的商场做推销可不行,头一回可得人陪着。 林盈盈刚好这几天忙着,魏思峰又要去外地讲课,实在没人陪她去推销裙子。 忽然林盈盈一激灵说:“这样吧,马光远前天手腕不小心扭了一下,得几天休息,让他陪你去城里正好,他人走过南闯过北,跟你去城里绝对没问题。” 马光远全家人都熟,他人淡定睿智,深得魏思峰的赏识,虽然他嘴上没说,其实三妹没能跟他在一起,他一直遗憾。 魏思峰听了这话就淡淡的说:“我觉得行,马光远,这人靠谱。” 四妹欣然接受。 她把那几条裙子包装好,跟马光远一起搭车去了东明县城。 百货大楼马光远熟悉,他带着三妹进去了,直接去了服装区找了负责进货渠道的马经理。 四妹掏出她那几套裙子给马经理一看,他那镜片后面的两眼都瞪圆了。 但是面对客户,经理的“职业操守”令他马上回神,做出淡淡的样子问:“请问两位同志,你们的裙子准备批发给我们什么价格呢?” 四妹刚要说价格,马光远轻扯一下她的衣服,淡淡的跟马经理说:“这几件裙子面料不同,价格当然也不同,不过我们不想先定价钱,马经理您负责这栋百货大楼的服装进货,价格您自己心里有数,我想听听您的价位。” 马经理明明对那几件裙子爱不释手的,却故意做出不屑的样子抖搂一下那件淡蓝色的棉布连衣裙说:“这棉布裙子呢我进的别家的一条七块。这条的确良的进价是九块——” “那我再去别家看看吧。”马光远不等他说完就把衣服夺过来了。 四妹算过账了,那条棉布裙子核算成本是五块,那条的确良的成本是六块,那条涤纶料子的成本四块。按照这个来算,这马经理给的价格并不低呀。 但是马光远执意拉着她的手往外走,她只好跟着他出了经理办公室。 出了这家百货楼四妹就小声埋怨:“价格给的不低了,你该考虑一下的,再说不满意可以跟他还价嘛。” 马光远看着四妹说:“他给的价格是不低,但是我看不惯那人的德性,明明对咱们的衣服很满意,却做出不屑一顾的样子,说话口气还高高在上的,我就是要杀杀他的威风。” 四妹想想也是,就笑了一下说:“可是就算他后悔了想再要我们衣服也没机会了不是。” 马光远胸有成竹的一笑说:“放心,刚才你不是把名片给他了吗,他想要会打电话给我们的,而且他再找着我们就肯定不是刚才那个态度了。” 四妹听了这话暗暗打量一下马光远,心里直赞叹他玩的深。庆幸亏得他跟着一块来了,不然她一个涉世不深的小姑娘跟这些生意精打交道可搞不定。 同时又感叹嫂子的经商头脑真是太高超了,她要她在厂里安装电话时她还觉得她有些“乱花钱”,要知道这电话村支书家里还没有呐! 还有,她开始也觉得嫂子要她印名片纯属是“聋子的耳朵——摆设”,这才知道联系业务这名片和电话必须有啊,不然多麻烦。 心里暗暗跟自己说:需要学的东西太多了,以后得好好学习经商之道。 东明县城里这时候只有一家百货大楼,另外有一家服装商场,里面专卖男女衣服。 他们进去这家商场一看,规模照这个年代的水准来说算是不小了,但是衣服款式和布料当然还是那些老款式。 他们又去找了这个商场的负责人,见了人照样先递上明片,然后给进货负责人看衣服。 这个负责人是个中年妇女,人一看就很精明但气质很稳重。 她看了四妹的衣服也是两眼一亮,但是她并没有像那个马经理一样马上把脸上的喜悦藏起来,而是礼貌又大方的夸奖说:“魏厂长,你的衣服设计新颖,做工精致,我很喜欢,不知道价格方面怎么定的。” 四妹看看马光远,马光远点点头,示意她自己来说。 他知道四妹很聪明,刚才的情况她心里该有数了。 第362章 奖励马光远 四妹鉴于刚才马经理给出了价位,她就不在让对方出价了,直接在马经理提出的价位上每件裙子加了两块钱。 说完淡定的说:“价格呢就这么定了,我们也不是在大街上零卖乱喊价,咱是批发,以后还要长期合作的不是,所以双方都不必玩虚的了,行就行不行我再换别家。” 那位女负责人听了这番干脆利落的话,双手一拍,微笑着说:“魏厂长,成交。” 四妹惊喜看马光远一眼,马光远淡定的一笑。 那女负责人当场就每一款样式都订了五十条,要求四妹三天交货。四妹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当场签了合同。 然后四妹跟马光远走出负责人办公室。四妹一脸懵逼的马光远问:“哎,马哥,就这么成交了?” 马光远看着她点头说:“是啊,你以为呢?” 四妹摇头说:“这,也太容易了吧……” 如今私人服装业才刚刚崛起,生意是很好做。但是要想长久立足于服装界,要抓紧这个时机把自己的品牌做起来。 因为到了九十年代,国内南方的服装企业就如雨后春笋般呼呼涌现出来了。 算是出师大吉了,四条裙子都被看中了,一下子拿下这么多订单,马光远就让四妹赶紧回去安排生产。 四妹却不置可否,拉着马光远的胳膊就往男式服饰区走去。 她服装厂只做女装,男装只好去别处买了。 马光远停住脚步说:“别瞎逛了,赶紧回去吧,你别耽误了交货日期。” 四妹却笑嘻嘻的说:“你放心就是了,我绝对耽误不了交货。作为你今天陪我来推销衣服的奖励,我给你买身衣裳呵呵。” 马光远有些紧张了,可是从来没有女人给他买过衣服。他就坚决不去,说他有衣服穿就行,他不爱买衣服瞎打扮。 四妹板起了脸,说:“你这话是在打我脸知道不?” 马光远轻笑一下问:“我怎么就打你脸了?” 她义正词严的说:“我是服装厂老板,你却说你不爱买衣服瞎打扮,那你让我这生意做还是不做?” 马光远笑着说:“我不爱打扮怎么碍着你做生意了,你做的是大伙的生意,又做我的生意。” “嘿,那照你说我费尽心思的给人家做衣服,把别人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我身边的人却一件衬衫穿几年,成天灰头土脸的,这不是打我脸是干嘛?” 马光远不由低头看看自己一身衣着,他本来就节俭,又穿着随意,一套衣裳是穿几年都不下身。 他就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你把你自己打扮好了就是了呗,谁管我这个外人啊。” 四妹噘着嘴说:“哼,你说的多轻巧,我自己打扮的好是必须的。但是你说谁管你个外人啊就不对了,比如今天就是咱俩一起出头露面啊,看看你这一身半旧衣裳,多给推销服装的人丢脸啊!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俩都是老板呢,你说堂堂一服装厂大老板自己穿的随随便便的,给人什么印象啊。” 马光远知道今天跑不掉了,就苦笑着说:“好好好,我错了,我给咱大老板魏四妹丢脸了,那就随你处置吧好不好?” 四妹胜利的一笑,像对自己亲哥哥一样亲昵的挎住他的胳膊朝前走。 马光远撤回自己的胳膊,正色说:“买衣服可以,你做主我掏钱。” 魏四妹眼一眯说:“我做主就我掏钱,说好了我给你买一套衣服奖励你。” 马光远笑笑说:“你这不是刚建好厂资金短缺嘛。” 四妹一瞪他说:“这不马上就要见钱了吗,刚订了二百套裙子呢,做出来卖了就是钱。” 马光远彻底被打败,只得垂头丧气的跟她去买衣服。 四妹看中一件样式不错的淡蓝色的短袖衫,让他试试就买下了。 看看他腿上的帆布裤子,又给他买了一条湖蓝色的牛仔裤,又给他买了一条夏天穿的短裤,最后还硬给他买了一双三接头的皮鞋和一双棕色的皮凉鞋。 纵使马光远如今并不缺钱,但是也被四妹这大手笔给震撼了,这得花多少钱啊……他可从来没为自己花过这么多钱。 不过掏钱的时候四妹眼也不眨的付了钱。 马光远笑了一下:小丫头,将来谁养得起你呀。 四妹因为小小年纪自己就当老板挣钱,如今花钱可是大手大脚的。 马光远和四妹从县里一回到厂里,负责管理车间的车间主任乔小丽立刻朝他们诉苦,说那个什么马经理打了有几十个电话了,把她吵的头皮发麻。 最后吐槽他:也不怕花电话费。 乔小丽是以前跟着四妹裁缝铺子打工的女孩之一,这女孩不光做衣服细心又麻利,而且很有头脑,所以四妹一开服装厂直接把她升做车间主任了。 四妹听了惊喜不已,直夸马光远料事如神。但是马光远却是不屑的耸耸肩而已。 四妹把那四间样裙拿出来,让乔小丽赶快安排工人照这个样子各做出五十件来。跟她说已经按照理想价格订出去了,然后把订货合同递给乔小丽看。 乔小丽看了合同大喜,欢跳着抱住四妹叫:“魏厂长你太厉害了,一下子订出去二百条裙子,价格还这么高……” 四妹得意的笑笑说:“待会那个马经理的价格更高,哼,我要让他为自己的不懂事付出代价。” 电话再次响起,四妹不紧不慢的接了,然后不冷不热的说:“我就是魏厂长,对,咱们今天上午刚在您的办公室见了面……” 那边的马经理已经跟上午在他办公室时判若两人了,他语气焦虑又百般讨好的说:“魏厂长,对不起啊,都怪我马某人有眼无珠错过了今天的合作……其实您的裙子做的太好了,您提出的价格也不贵,现在我同意了,咱们明天就把合同签了好吧。” 四妹朝身边的乔小丽和马光远调皮的一挤眼,但是嘴里吐出的话却冷漠的很:“马经理呀,这事再说吧,我今天刚接到一个二百条裙子的订单,三天就得交货,我们明天还得再去别的地方送样品,咱们的合作就缓缓吧——” 第363章 出师大吉 “哎呀魏厂长,您可不能这样啊,咱得有先来后到是不是,咱们先谈好的是不是……”他语无伦次的说。 四妹忍着笑纠正他说:“我是最先拜访的您马经理,可是您马经理不是不肯跟我们合作吗,你给的价格根本没诚意好吧。” “哎魏厂长魏厂长,这样吧,价格咱再商量好吧,您说您心理价位是多少吧,咱们敞开了说好吧……”他慌张不迭的讨好。 那声音里都带着哀求。 四妹觉得差不多了,就正色说:“马经理,既然你真的看上我们服装厂的衣服了,我就勉为其难给你一些货吧,价格呢当然不能按您今天定的。” “好好好,价钱您说您说。”马经理又惊又喜的催促。 四妹不跟他废话了,直接在现在的定价上各加了一块钱,那马经理一口答应。说他各先各要六十条,还让她明天就来县城签合同。 四妹却不温不火的说:“签合同的事就请马经理你自己过来吧,明天我们没空往县城跑,当然,马经理要是觉得太麻烦的话那就算了。” 对方沉默几秒钟后重重的说:“行,我明天就过去找您签合同,请魏厂长说一下您的具体位置吧。” 一提到厂位置,四妹骄傲的两眼放光:“我们服装厂的具体位置名片上都写着呢,如果你找不到,随便找个人问问就能找到了。” 不是小丫头吹,“四妹”服装厂是全乡第一家服装厂,挨着“盈盈柳编收购基地”,马头乡哪个人不知道它的所在呀。 而且厂房新建,场地宽阔,这样的厂子形象在这个年代就是“高大上”啊! 两单生意都顺利完成,绝对是出师大吉呀!正好四妹也馋大姐做的菜了,当场就提出他们晚上去“御凤私房菜馆”庆祝一下。 乔小丽也是个十八九的姑娘,正是爱玩爱热闹的年纪,听了这话哪能不欢呼叫好。 这四妹请客,自然不能漏掉嫂子了,她就安排好厂里工人开工,她跟马光远一起回林盈盈的收购站。 林盈盈从四妹脸上就看出“出师大吉”四个字了,她听四妹兴致勃勃的说完,就开玩笑说:“行啊你,这一出门就开了个开门红,一下子接了个200件的订单,明天还要签一个240件的合同。可是,我的工人不能白给你用啊,你说吧,怎么奖赏我的工人,怎么感谢我?” 马光远笑着说:“已经奖赏了,这不——” 他把四妹给他买的那套衣服和鞋子给林盈盈看。 林盈盈看了饶有兴致的打开看着,直夸四妹不亏是开服装厂的,有眼光。 四妹笑成一朵花了。 林盈盈把脸一板说:“你给马哥奖励了,我呢?” 四妹白楞她一眼说:“少不了你的,晚上大姐饭店请客,酒随便喝肉随便吃。” 林盈盈哈哈大笑:“好好好,以后再借用我的工人就这么谢我就行……” 四妹笑着看一眼马光远说:“马哥,赶紧去洗澡间洗洗澡把新衣服换上,晚上咱们去吃大餐。” 马光远淡淡一笑走去了。 他一走,四妹就笑着坐到了嫂子身边,殷勤的给嫂子拿了个桃子递到她手里,腻腻的说:“嫂子,渴了吧,吃个桃子。” 林盈盈把桃子往水果盘里一搁,一脸警惕的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桃子我不能吃。” 四妹嘿嘿笑笑,然后搂着嫂子的脖子撒了一会娇,低声说:“商量个事呗。” 林盈盈推开她说:“有话好好说,别勾肩搭背的。” 四妹偏偏不听话,笑嘻嘻的又伸出胳膊凑了上去,还卖乖的要给嫂子捏肩捶背。 林盈盈受不了了,大吼一声:“她四姑,我先答应你好不好——” 四妹听了这句话拍手叫好,连夸嫂子仗义。 林盈盈做出上当了的苦相说:“好吧,我认栽了,说罢,要命要钱。” 四妹嘻嘻一笑说:“不要你命也不要你钱,我要你的人。” “嗯?”林盈盈吃惊的看向她。 四妹正色说:“嫂子,我要挖你的马光远来我的厂子负责销售。” 林盈盈也不再跟她贫了,坐直身子,严肃的说:“你确定?” 四妹也严肃的说:“我确定,马光远太适合做销售了,而我的服装厂才开业,正是需要销售人员的时候,还有,他在你的收购站干了两三年了,他的人品咱们也都了解,总比再去找外人强的多,外人还不一定有这个能力呢。当然,得嫂子你舍得放人。” 林盈盈沉吟一下说:“马光远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喷漆手艺没得说,教徒弟认真负责,又从不恃才而骄,我真是不舍得他走。不过如果你需要,他也愿意尝试新的行业,那我就忍痛割爱吧。” 四妹激动的抱住嫂子忘情的摇晃欢呼,忽然又停住了手,一脸歉意的问:“嫂子,可是他走了你收购站怎么办呢?” 林盈盈捏捏她的鼻子说:“亏你还能替嫂子考虑。放心吧,他的大徒弟苏彪和二徒弟苦根都已经得到了他的真传,你表哥建斌如今手艺也学成了,都可以带徒弟了,不然我也不会松口啊。” 四妹没有后顾之忧了,高兴的更是一塌糊涂了,孩子似的又笑又跳,最后又急急的跟嫂子商量起了给马光远多少工资,没次出差是不是还要有奖励等等…… 林盈盈却浇了她一头冷水:“你先问问马哥愿意不愿意去你厂里吧……” 四妹一下子懵了:对呀,她还没问马光远愿意不愿意来到她麾下作战呀…… 林盈盈看着立刻老实了的四妹说:“这个就靠你自己了,我可帮不了你。” 四妹点点头说:“嗯,我去问他。” 马光远很给力,笑着说:“只要你跟林厂长说好了,那我可以转战你那里去。” 四妹高兴的欢叫:“太好了太好了,那咱们得继续去别的城市百货大楼推销裙子……” 四妹当即让马光远担任了服装厂的销售经理,工资也开的比林盈盈高出一倍。 第二天,那个马经理早早的就过来了,看了四妹阔气的厂房直点头称赞,当场急不可待的签了合同。 四妹跟他签了合同,看看一会快中午了,想想人家从县城跑来挺辛苦,就请他去大姐饭店吃饭。 第364章 还是女孩我也要 马经理一尝大凤做的菜连连惊叫好吃,说着那筷子再也停不下了,一个劲吃饱了才打着嗝跟他们抱歉的说不好意思。 然后自嘲的笑着说,他一向是遇到美食命也不顾了,更不管形象了。 四妹替他解嘲说是因为这里的菜太好吃了。 马经理连连点头说是,这才去看饭店名称,发现“御凤私房菜馆”几个大字,惊的连连叫喊,说想不到这里就是大名鼎鼎的“御凤私房菜馆”,果然名不虚传。 然后他就跟大凤详细了解了加盟的条件,几年后,马经理竟然辞去了经理之职,也当了“御凤私房菜馆”的加盟商。 这是后话。 四妹是想把她的服装厂也像嫂子的柳编一样做大的,现在只有两家客源断断不够,她又跟马光远去各个城市推销服装,自然又源源不断的接到了订单。 “四妹”服装厂的生意慢慢走上了正轨,十个女工都忙的不可开交了,四妹和乔小丽就商量着得再招一批熟练缝纫工了。 天说热热起来了,四妹就跟马光远商量要给在车间里给工人们安上电扇。 因为去年嫂子就给家里每个房间都买了一台风扇。一家人轻轻松松就把夏天给过去了。 但是这时候电扇可是贵的很,马光远有些不舍得,但是看看车间里那些女工挥汗如雨的忙碌着他也不忍了,再说这服装厂的生意这么好,钱可是哗哗的来呀,自然不该计较这点小钱了。 电风扇也得从县里买,正好林盈盈也想给住在收购站的几位领导们一屋买一台,她就跟四妹和马光远一起搭车去县里了。 四妹厂子车间里人多,得买吊扇,马光远就给自己厂里买了两台吊扇。 林盈盈给住宿工人买,就买台扇了。 马光远虽然跳槽到四妹服装厂里了,但还在林盈盈收购站住,林盈盈要买台扇自然有马光远的。 于是四妹跟嫂子在给马光远买电扇的事上争执起来了,四妹说如今马光远给她打工,这个钱她得出。 林盈盈说马光远住在她的地方,电扇就该她买,还说虽然马光远不在收购站了,但是收购站喷漆方面有事还需要他帮忙。 最后还是林盈盈把钱给付了。 买好了电扇,马光远租了辆三轮车把风扇拉到了厂里。 服装厂的工人们看到风扇都惊喜不已,她们可都还没扇过风扇啊,夏天都是硬扛过去,个个过完一个夏天身上一层层的痱子。 想不到在这里干活这么幸福,还有风扇扇着,中午管的一顿饭里还有几片肉,当下哪个女工都满心感激的,都发誓要好好干。 林盈盈把一台台的电风扇搬到了收购站,在自己办公室搁了一台,然后分发开了。 大伙自然都激动不已。 梁敏母亲活了一辈子还没见过风扇,看见被这一圈铁条包着的三片铁片一插电就呼呼的生风,好奇的不得了,直叫“太稀罕了”。 梁敏笑着跟妈说:“妈,看看你多有福,人家老太太见都没见过的,你都用上了哈哈哈。” 老太太听了这话直感慨:“可不是咋的闺女,我来到这里吃的好穿的好,这冬天有炉子取暖,夏天刚到就又有风扇吹了,我老婆子上辈子积德了呀……” 梁敏指着林盈盈说:“不是你上辈子积德了,是你闺女我这辈子遇上我们的大恩人了,不是她,你闺女这会还在泥窝里挣扎呢……” 林盈盈赶紧制止她说:“梁敏,别乱扯,好日子过够了是不是。” 梁敏笑笑说:“好好不说了不说了。走,我跟你去建斌屋里看看,他屋里乱的跟狗窝似的,风扇都没地方放呵呵……” 曹建斌自从陈白霜走后就一直处于“失恋”状态,不说,不笑,闷头干活。 林盈盈因此担心他影响工作,还暗暗观察他喷漆的柳编用品,发觉没任何疏漏才放心了,心说:你只要公私分明就行。失恋吗,自然得有个过程。 俩人抱着一台风扇到了他的小屋后大吃一惊:他屋里简直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地上满是烟头,废纸片子,床上堆满了脏衣服,床头一张桌子上脏的不成样子…… 梁敏边匆忙给他收拾边叫:“呀,几天没来他屋里乱成这样了,真比狗窝还脏啊!” 林盈盈耸耸肩说:“脏成这样,还娶媳妇呢,打一辈子光棍吧。” 梁敏低头笑笑继续替他收拾。 晚上回到家,林盈盈想想低声问魏思峰:“你知道陈白霜去哪了吗?” 魏思峰摇摇头。 林盈盈小心说:“你看她跟曹建斌还有可能吗?” 魏思峰冷笑一声说:“没可能。” 林盈盈看定他。 魏思峰说:“建斌本来就是自作多情,陈白霜虽然看起来与世无争,其实心高气傲,不然当年她也不会义无反顾的离开我嫁给那个官二代。曹建斌区区一个农民,怎么会入了她的眼。” 林盈盈直感慨:还是你了解她啊! 不过她很欣慰,看来魏思峰彻底放下他跟陈白霜的“旧情”了,不然他不会谈论她。 魏思峰忽然两眼异样的看乡向林盈盈,轻轻放下了手里的书,两手把她往怀里一揽,一只手从她脖子里往下移,移到肚子上轻轻的抚摸着悄声问:“小宝都快四岁了,你什么时候再给她生个弟弟妹妹呀?” 这时候计划生育已经正式全国实行了,但是一个女孩的还可以再生一个。 林盈盈羞涩的一笑,扭捏着说:“一边去,我这跟你说正事呢,你怎么又来到这上头了。” 魏思峰搂紧妻子,腻腻的笑着在她耳边轻语:“这才是正事呢,妈可是急了哈,催我好几次了……” 林盈盈脸一下子红成了苹果,她娇嗔的说:“妈真是的,这事就这么容易吗……” 魏思峰坏坏的说:“只要你我同意就容易,明天去乡医院把环儿取了……” 林盈盈吃吃笑着,俩人腻歪了好一阵子。 林盈盈忽然仰起头,正色问:“那,万一再怀上还是女孩呢?” 魏思峰沉吟一下说:“还是女孩我也要。” 林盈盈落寞的说:“可是你是单传啊,你们农村人最看重香火了,要是没个儿子你不会有压力呀?” 第365章 遇到紧俏货 魏思峰笑笑说:“什么呀,那都是封建思想遗留,我堂堂一人民教师还能这么迂腐吗,再说咱家也不是没人续香火啊,咱思山哥不是生了俩儿子嘛。” 林盈盈听了这话心里暖的不行,她前世就听过太多农村人为了要儿子不顾老婆死活,让老婆不停的打胎,最后不少女人拼上了性命…… 她把脸轻轻的贴在他胸口,轻轻的说:“思峰,你真好。不过别急,我好好调理一下身子,尽量生个男孩,叫咱妈抱上孙子。” 魏思峰点头说:“嗯,身体该调理调理,不过千万不要有心理负担,记着,只要是我的孩子,我都当宝贝疼。” 林盈盈真真是含着眼泪点头的。 林盈盈懂一些中医,中医确实能调理生男孩概率,但不是百分之百,她想试试。 这天周末,她就让魏思峰陪着去县里找一名很有名的妇科中医了。 那老中医给他俩都把了脉,然后开了一堆中药,让他们俩都坚持喝上一个星期,就能生男孩了,就是生不出男孩,孩子也长的壮实。 林盈盈看了看药方,不过是一些滋补药。 不过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再说吃些补药也不错,不管生男孩生女孩长的壮就是好事啊! 俩人高高兴兴的拿了药去逛百货大楼了。 林盈盈要给魏思峰买一套新夏衣。 陈白霜走后,县教育局直接给王祥寨小学拨来了两名师范毕业的高材生。 如今王祥寨小学的名气令它很容易招城里的高材生来任教了。 这次全省小学模拟考试,王祥寨小学总体成绩已经达到了全县第一。魏思峰这个校长也更忙活了,出去听课,讲课,还要接待外来学校老师的听课学习,整天忙的不亦乐乎。 林盈盈总是把他打扮的清清爽爽,整个人看起来神采奕奕。 当然,给他买新衣服她一点也不吝啬,以前魏思峰的衣服少的可怜,如今他的衣服装柜里满满当当的。以至于他每次出门都向媳妇申请穿哪套。 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魏思峰从最开始的抵触买新衣服,到现在也喜欢上跟媳妇逛街买衣服了。 不过他最喜欢的还是给小宝买衣服,但是林盈盈暗暗骂他没良心,有了女儿忘了娘。每次都是魏思峰给女儿买一件衣服她这个儿媳妇就给婆婆买一件东西。 人老了确实穿不了那么多衣服,林盈盈就尽量买些别的东西,比如她盘头的银簪子,她蒙头的头巾,还有银镯子,戒指。 再老的女人也喜欢首饰,更何况她们都觉着首饰能升值,再怎么买也不会浪费钱。 所以每次林盈盈给她买回一样首饰,她都喜得什么似的,赶紧戴上对着镜子照,还烧包的跑去当街给人看,当然把别人羡慕的不得了。 俩人牵着手上了百货大楼,忽然她两眼一亮,嘴里惊喜的叫:“乔其纱啊,这布料已经上市了啊……” 乔其纱是这个年代最流行的布料,只是刚流行而已,还没有遍布全国,林盈盈没想到会在这里一家柜台上遇到。 乔其纱后来被叫做雪纺,它质地轻薄透明,手感柔爽富有弹性,外观清淡雅洁,具有良好的透气性和悬垂性,穿着飘逸、舒适。一直到后世,都是女孩对裙子的首选面料。 那摊主原来是温州人,料子也是他从南方进来的。 林盈盈决定扯些布给自己做一套连衣裙。就让老板给量着布,借故跟他打探这布料哪里进来的,因为这个年代没有网络又没有电视,什么消息都不通,她真不知道这么好的布料哪里有卖的。 她就一个劲的夸这老板有眼光,巧舌如簧的说这乔其纱布料质地轻薄透明,手感柔爽,透气性又好,穿着飘逸、舒适。做裙子简直美翻了。 那温州老板高兴坏了,直夸她识货,然后抱怨他的布这么好在这个小城里居然没人买,都嫌贵,哼,只认价钱不认货,真是气人…… 林盈盈就附和着说:“就是就是,一分价钱一分货,光看价钱哪能买到好货。再说老板你这布一看就不是咱内地产的,料子跟蚕丝似的,肯定是南方来的吧?就算撇开布料不说,光说运到咱这里就多高的成本了呀……” 那老板头一回听到买布的跟他说这么暖心的话,直觉遇到了“知音”,感动的差点飙泪,就推心置腹的说:“是啊是啊,这位靓妹你可知道我这布确实不是内地的,是从上海批发过来的,成本多高啊,我卖的价格低了我不赔死了……” 上海。 林盈盈听到这里心里一亮:是啊,这个年代有多少有志之士疯狂的跑上海倒卖物品捞金啊,后来出现了多少暴发户,那个时候称“倒爷”,可是富了一大批人啊! 不过这才刚刚开始,跑上海的还不多。她心里有数了。 她扯了好几米乔其纱布料,算是报答这老板给她提供信息。那老板呢,为自己难得遇到一识货又大方的客户而暗自庆幸,还多给她撕了半尺布。 当下两相欢喜而散。 一回家,林盈盈就跟魏思峰乔其纱料子的事。说四妹如果弄一批乔其纱做成裙子,肯定大赚一笔。 魏思峰就问:“那去哪弄乔其纱呀?” 林盈盈微微一笑说:“跑上海呀。” 魏思峰大惊:跑上海啊! 晚上吃饭的时候,林盈盈把扯的几米乔其纱料子给四妹看,四妹看了两眼放光的叫:“哎呀嫂子,这是什么料子啊,做成裙子穿上不跟仙女一样吗——” 林盈盈得意的说:“这叫乔其纱,刚刚上市,想不到居然在咱县城里一个温州人手里买到了,不过我看那人卖不久,因为以咱们县城的消费水平都买不起。” “可是做成裙子好看啊,我有信心把它做成最美裙子卖出去……对了,做好了我跟马哥去省城推销……”四妹兴致勃勃的说。 林盈盈淡淡的问:“你知道乔其纱去哪进货吗?” 四妹一下子噤口了,许久,她看着嫂子呐呐的问:“去哪进货啊?” 林盈盈吐出两个字:“上海。” “啊上海——”四妹惊叫。 第366章 乔其纱必须弄到 四妹带着一提包的钱跟马光远去上海了。 这边林盈盈正替小姑子做批发到一大匹乔其纱回来的美梦的时候,那边南下上海的马光远和四妹却一无所获的回来了。 原来这时候的乔其纱是抢手货,生产厂家上海还只有一家,乔其纱那是“一匹难求”啊! 林盈盈好奇的问:“你们是不是根本进不去生产乔其纱的厂子啊?” 一被问及,连平时那么淡定的马光远脸色瞬间黑了下来,他愤愤的说:“不是,我们不但排上队了,还见到了销售部的管理人员,只是那个混蛋他……看上了四妹了,居然以此要挟四妹从他……卧槽,什么玩意,我给了他一拳就拉着四妹回来了。” “还有这事……”林盈盈惊叫。 马光远提起这个就气的恶声咒骂起来。 四妹一脸无奈的低头不语。 林盈盈汗颜,就叹口气问:“那你们准备怎么办呢,是不是就放弃购置乔其纱了?” 马光远愤愤的说:“对,放弃了,做什么料子不是做啊,大不了少挣点。” 四妹却默然不语。 四妹她没有因此打消购买乔其纱的打算,她想,布都这么难搞到手,如果做成了裙子那不更火嘛。 她缓缓站了起来从,语气坚定的说:“马哥,嫂子,乔其纱咱们必须要得到,咱们要趁着这个夏季狠赚一把,并且要给我们的品牌打出市场来。” 马光远苦笑着说:“四妹,你以为我不想赚钱吗,难不成真要去迁就那混蛋?” 四妹摇摇头说:“当然不会。” 马光远松了一口气,又叹了口气沉默了。 林盈盈眼睛一眯说:“四妹,你真的非要弄到乔其纱吗?” 四妹坚定的说:“对,我必须弄到,也许因了这批乔其纱裙子,我们的服装厂就一炮打响了。” 林盈盈拍手叫好说:“好,有魄力。” 马光远诧异的看了姑嫂俩一眼。 林盈盈马上解释:“如果我们想要,可以演场戏。”马上又说:“哦,当然,四妹是主要演员。” 四妹一听有戏,两眼放光的问:“嫂子,怎么演,只要能弄来乔其纱,我会尽力演好这场戏。” 马光远凝视着林盈盈,严肃的说:“你不会铤而走险吧,赚钱可以,但是不能为了赚钱什么都舍。” 林盈盈忙笑着安慰他:“哪能啊,我不说了,只是演戏,绝对保证四妹的安全。” 马光远不信任的盯着她:“你说说看。” 林盈盈就把她的计划说了出来,并且一再保证绝对不会让四妹受伤害一丝一毫。 四妹听了嫂子周密的计划,激情奋进,拍手叫好。 马光远没有表态。 回到了家,林盈盈把这事跟魏思峰详细的说了,并且说四妹的服装厂刚开业,是需要拿出有水准的一批货来打响她的品牌。 她的收购站稳步经营,她想帮四妹一把,而这乔其纱势在必得。 忽然魏思峰猛地从床上挺身坐起,紧蹙剑眉,英俊的脸上满是焦急。 林盈盈吓坏了,忙解释:“你要是不同意就算了,大不了乔其纱裙子不做了,继续做别扑通的料子,虽然赚的少些,也不是不行啊……” “今天,今天是你的生日啊……”魏思峰大叫。 林盈盈一愣,果然是啊!她都忘了。 不过她随即放松了:不是丈夫生气了就好啊! 因为农村人有个不成文的规定:父母在小辈不过生日。 入乡随俗,林盈盈就从来不提自己的生日,就是两口子互相过,也是暗中进行。 她就笑着说:“我当什么大事呢吓我一跳,不就是我生日吗。” 魏思峰愧疚的说:“你看我,这几天有县里一所小学的老师来听课,我忙着备教案了,都忘了正事了……” 林盈盈轻轻的依偎到他怀里,脸贴在他胸口说:“你没忘呀,这不是想起来了嘛。” “可是来不及了呀。” “怎么来不及,现在还不晚呢。”林盈盈甜蜜的说。 魏思峰心一亮:对呀,这一天还没过去呀。 不过随后又丧气的说:“晚了呀,这个点了,什么也给你买不了了。” 林盈盈拿眼一白楞他说:“非得给我买东西吗?哼,俗。” 魏思峰笑着问:“呵呵,那你说,你想要什么?要不我明天补给你。” 林盈盈换换姿势骑坐在他腿上,红着脸一笑,把嘴凑在他耳朵上说:“我要你现在给,不能补。” 魏思峰摸着她细细的脖子,缓缓的低头看向她哑声问:“你要什么?” “我要你……” “你……行吗?” “试试不就知道了……” 于是一场:夜深交颈效鸳鸯,锦被翻红浪…… 第二天,林盈盈还在账子里吹着风扇睡的香呢,四妹就一溜烟冲了进来,拉着嫂子的胳膊就叫:“嫂子嫂子,咱们什么时候去上海啊,我等不及了,我想了一夜,只要能搞到乔其纱咱付出点代价怕什么……” 林盈盈听了有些吃惊,这四妹也太财迷吧。 四妹继续兴致勃勃的说:“嫂子,我都被乔其纱给迷住了,昨晚上做梦都买到了一匹匹的乔其纱,做成各式各样的裙子。哇,太美了,穿在身上飘飘洒洒的,远远看着如云如雾美得不得了……” 林盈盈揉揉眼看着她笑笑表示赞同。 四妹继续畅想未来:“嫂子,咱要是能有这么好的布料,再加上嫂子你这么棒的设计款式,我再严把质量观,咱们做成的裙子不风靡全国才怪呢……” 林盈盈笑着打趣说:“可是要得到乔其纱欺骗那个销售经理,你这个大美人要牺牲一些色相的啊……” 四妹头一昂,夸张的摆出一副通往直前的造型,嘴里坚定的说:“革命就要有牺牲——” “哈哈哈……”林盈盈笑倒了。 可是应着四妹不停的催促,林盈盈拟定去上海行程的时候,魏思峰脸上露出了担忧和不悦。 他说起了上次去平顶山接三妹,林盈盈晕车的情况。说上海那么远,坐那么久的火车她哪受得了。 林盈盈笑笑耐心跟他解释,自己已经不是上次去平顶山的时候了。那时候正怀着小宝,身体正是早孕反映强烈的时刻,这利索身子,哪还会再晕车了。 第367章 谁敬酒谁喝 然后暧昧的一笑,身子腻歪在他怀里,在他耳边轻声嗫嚅:“我身体行不行,你昨晚你不是知道了吗……” 魏思峰立刻软了,俩人低声调笑一阵,他抱着她温柔的说:“盈盈,你自从嫁到这个家,对咱们家的每一个都全力以赴的付出,我真的很感谢你……” 林盈盈不高兴了,“什么叫你感谢我,我要你感谢我了吗,这个家是你的家也是我的家,我为谁付出都是心甘情愿,你凭什么感谢我啊?” 魏思峰笑的露出一口白牙,他连连点头说:“对对对,这个家是我的也是你的。我该感谢我自己,居然娶到这么好的媳妇。” 林盈盈扑哧笑了,捶着他的胸脯说:“不要脸,夸人原来夸自己……” 林盈盈没有想到八十年代的上海也这么繁华,那家生产乔其纱的印染厂规模竟如此之大。 整整占地几十亩,车间一排一排的,颇为壮观。 她暗暗感慨:这么大的国营企业再过十年二十年就会全部倒闭,太可惜了。 当在一家饭店的包间里,见到那家印染厂销售负责人朱熊的时候,林盈盈微微一愣,她重生后第一次见到穿着这么精致讲究的男人。 他穿着一身米色的西装,打着一条红色斜纹的领带,发型像《上海滩》里面的许文强一样头发全梳向后,也不知上了多少油,溜光水滑的。 这身装扮要搁农村绝对是吸睛又吸睛。 林盈盈不禁走神了:这身衣裳要是自家男人身上,不知道会不会帅爆…… 但这人虽然打扮这么好,人长的实在磕碜。不但脸色发青,而且一脸的疙瘩,再加上眼神猥琐,令人一看就讨厌。但是想着离了他乔其纱弄不到手,只得把他看成乔其纱才能压住心里的恶心。 林盈盈就生生忍住了对他的讨厌,用尽量温柔的声音跟他打招呼:“朱经理好。” 那朱熊没有回应她,因为他在看到林盈盈那张俏脸后眼睛已经直了,那青绿色的脸上肌肉也僵了,估计耳朵也失聪了吧。 不错,林盈盈虽然不是少女了,但是还是如少女般那么美。 “姑、姑……姑娘,你你你真好看啊,我都被你迷住了……”他好歹恢复了各项机能,吐出了头一句话。 “她是我嫂子——”马光远压着火提醒朱熊。 那朱熊被提醒了吃惊急了,不敢相信的看看马光远又看看林盈盈,发觉她看起来是比另一个好看的姑娘年纪大些。 既然都是结过婚的了,自然不如另外一个小姑娘了。 他这样转着脑子,就吞了吞口水,把眼睛又射向了四妹。那眼神可是赤果果的调戏啊。 一个小姑娘就是再泼辣些也受不住这露骨的眼神啊,四妹虽然有心理准备也羞得脸都紫了,身子一个劲的往林盈盈身边挤。 看着这色鬼林盈盈心里恨的牙痒痒,难怪马光远那么气愤。更麻烦的是,马光远又要控制不住发飙了。 他脸色铁青,拳头攥的格格响。 林盈盈忙用手使劲扯着马光远的胳膊,示意他不要激动。 还好马光远是聪明人,他用力压下火苗,意味不明的嘴角一撇,拉开椅子让林盈盈和四妹入座,自己也往朱熊身边一坐。 然后虚虚的一笑说:“多谢朱经理对我嫂子的夸奖,我嫂子贞静娴熟,从来不乱跟人交往,我妹妹性情安静,跟陌生人连话都不说,乡下人嘛都不太会交际,我本人也一样,上次太冲动请朱经理不要怪罪,我们今天就是来给朱经理赔罪的。” 朱熊忙擦擦流到嘴角的哈喇子说:“哪里哪里,是在下招待不周,今天我请客。”然后扯着细嗓子喊:“服务员,拿菜单来——” 马光远坐在朱熊左身侧,林盈盈远一点坐在朱熊右身侧,这样是刻意把他和四妹隔开了。 朱熊就不时把头越过林盈盈朝四妹看,当然,偶尔也会盯林盈盈一眼解解馋。 林盈盈心里骂:没见过这么好色的货。 想起不光这个年代,到后世做这一行的大都是色鬼,没少沾人便宜。这回他们可要好好收拾他一番。 这时朱熊为了朝四妹献殷勤,就把菜单隔着林盈盈朝她递去,嘴里软软的说着:“姑娘,你点个菜。” 林盈盈一把接过说:“她吃什么我当嫂子的知道,我替她点就是。” 他碰了一鼻子灰,可是一点都不尴尬,反而朝四妹探着身子嬉皮笑脸的问:“请问这位姑娘芳名啊?” 四妹低头不语。 马光远朗朗的说:“我妹妹叫小花。”又朝四妹说:“小花,咱们要买乔其纱可是离了朱经理不可啊,你可得好好敬这位神通广大的朱经理一杯酒啊。”说着把酒杯都满上了。 四妹听马光远指挥,扮演着羞涩顺从的村姑形象,低头端起一杯酒朝朱熊递过去。 今天四妹还特意打扮了一番,把一头乌黑的头发高高扎了个马尾,粉面红唇不用化妆,耳朵上戴了一副长长的耳坠,穿着一件粉色的连衣裙,真是道不尽的少女风情,说不尽的妩媚风姿。 林盈盈看着都挪不开眼了,别说这色鬼了。 这美女敬他酒,他哥哥话里还暗示着向他示好,朱熊立时乐得有嘴没眼的,端起自己的酒杯一饮而尽。马光远忙给他又满上。 林盈盈夸赞着说:“朱经理真是海量啊,但是咱喝双不能喝单啊,再来一杯吧呵呵。” 四妹佯装羞涩的低着头甜甜的说:“朱经理,我再敬你一杯。” 那朱熊手一扬止住她说:“小花呀,这敬酒不是这么个敬法,要一起干才是,不然,可是没诚意哦——”说着那双色眯眯的眼睛死死盯着四妹那端着酒杯的小手。 林盈盈和马光远紧张了,四妹哪敢跟他对着喝酒啊! 林盈盈忙打圆场说:“朱经理,我妹妹没喝过酒,这样吧,我替她喝吧——” 朱熊脸一翻,不容反驳的说:“谁敬酒谁喝,不能替。” 这……可怎么办? 林盈盈为难的看着马光远,马光远脸又黑了。 “朱经理说的对,这敬酒就要一起干杯,不然没诚意。”四妹忽然开口。 第368章 你们想要多少 不等林盈盈和马光远阻拦,四妹端起酒杯咕咚咕咚干了。 那可是五十度的白酒啊,马光远都不敢喝这么猛,她这不直接倒了才怪…… 但是下一秒的情形令马光远和林盈盈更震惊:四妹不但没倒,而且又从容不迫的给自己满上了。高举着冲朱熊说:“朱经理,这第二杯我就先干为敬了哈。” 说罢又是一饮而尽。 林盈盈和马光远彻底懵了:四妹是真人不露相啊! 林盈盈都不知道她这么能喝。 那朱熊两杯酒下肚已经满脸通红了,舌头也开始发僵,嘴里含糊不清的说:“小花、姑娘真是……厉害,厉害,才貌双全呀……” 林盈盈忍不住抿嘴笑。刚要让四妹坐下吃点酸的水果解解酒的时候,四妹又拿起了酒瓶,哗啦啦给朱熊的酒杯倒满,又给自己满上,嘴里说:“朱经理,咱中国还有句老话,叫敬酒不过三,坐立不安,我再敬您一个,来,咱们再干。” “哎不行——”马光远和林盈盈同时去拉她。 四妹朝他俩安慰的一笑,端起了酒杯又朝朱熊邀酒。 这朱熊在美色和美酒面前早“醉”的一塌糊涂了,听了这话摇晃着站了起来,卷着舌头说:“小花姑娘敬酒、我、我一定喝……” 看着三杯下肚已经接近烂泥状态的朱熊,而三杯下去的四妹却依然面不改色心不跳,施施然夹起一块肉填进了嘴里,慢慢的咀嚼着。 而那边醉醺醺的朱熊看四妹的眼睛里都能流出哈喇子了。 马光远忍不住对四妹暗暗竖起了大拇指,然后就该他上场了。 他在对面朝朱熊喊了一声:“朱经理,咱边喝酒边说正事吧。其实今天请朱经理吃饭不为别的,一是为我上次的莽撞赔个礼道个歉,二是想问一下朱经理,那乔其纱你准备给我们多少啊?” 朱熊喝多了听力不大好,不得不情愿的把眼神转到马光远身上,不高兴的“啊”了一声,示意他再说一遍。 马光远就又说了一遍。这朱熊可不是个好糊弄的,听了这话那一脸色相的脸立刻绷紧了,冷冷一笑说:“这个事——不太好办呢,厂里货源紧张啊……” 林盈盈暗暗发狠:真特么狡猾。 马光远脸色一沉,扭脸朝四妹说:“小花,把你送朱经理的礼物拿出来吧。” 四妹会意,从包里掏出一个用手绢包着的信封,隔着桌子高举着递给朱熊,嘴里甜甜的说:“朱经理,小意思敬请笑纳。” 朱熊一脸不屑的摆摆手说:“别给我送礼,我朱某人不稀罕。” 林盈盈跟马光远对视一眼,同时轻轻叹息一声。 看来这货重色轻财呀。也是,面对如此美色,谁不是先将美人吃到嘴里呀,至于钱财,暂时抛到脑后吧。 林盈盈只有朝四妹一使眼色,四妹嘴角一抿,私下将那信封里的手绢里掏了出来,拿着手绢绕过林盈盈朝朱熊走了过去。 她把那手绢一展开轻轻的甩着说:“朱经理是看不上我的手艺是吧,这手绢可是我亲手绣的,送给朱经理当个见面礼罢了,不想却遭到了嫌弃——”说着抹起了眼泪。 在这个年代大姑娘送自己亲手绣的手帕给男人可是大有深意的。 这朱经理听了这话果然那双迷蒙的醉眼都瞪大了,他受宠若惊的站起身,色眯眯的笑着,伸手就接过,还故意去抓四妹的手,被马光远像是无意的挡开。他只接住了手帕 那朱熊托着那只手绢,嘴里结结巴巴的说着:“谢、谢谢谢姑娘,谢谢小花姑娘……姑娘绣的真好……” 马光远看着朱熊那丑陋的样子,不忍直视的扭过脸去。 林盈盈施施然上场了,她适时的招呼四妹和朱熊的都坐下,然后开门见山的问他:“朱经理,那乔其纱的事——” 朱熊跟刚才的态度判若两人,他摇晃着身子得意洋洋的炫耀:“不是我吹,我是销售部的负责人,布料的事——我说了还真算。” 林盈盈抿嘴一笑问:“那请问朱经理能给我们多少啊?” 朱熊色眼一眯,僵着舌头问:“你们想要多少?” 林盈盈伸出一根指头,低低的说:“一万块钱的。” 朱熊说:“小意思。” 四妹听了激动的心要跳出来了,她迫不及待说:“那朱经理就帮忙把购布单子给摁上章吧。” 要买大批量的买布,必须有他的开的购布单子,还要他盖章。 朱熊这色鬼酒量是真好,刚才看着接近烂醉了,此刻脑子却一点不混。他坏笑一声说:“不急不急。” 谁还不知道他的意思啊。 四妹起身就走到他跟前,忍着恶心挽起了他的胳膊,软语糯糯的说:“朱经理,你喝多了,我扶你去房间休息吧……” 马光远早安排好了房间。 那朱熊一听这话猴急的丑态百出,急着起身的时候碰倒了酒杯,要离席的时候又踢翻了椅子,出门的时候又碰到了门框…… 马光远却在他要搂住四妹的时候,麻利的接手了他的身子,嘴里说:“我送朱经理去房间。” 朱经理此刻可是恨马光远恨得要命,恨不得把他甩到楼下去。他果然这么做了,但是他喝多了两腿软绵绵的,哪撼动得马光远丝毫。 所以他再愤恨,哪能甩得掉马光远啊,就被他半抱半托着走进了一个房间里。 马光远示意林盈盈关上门,微笑着朝他递过去一只笔说:“朱经理,咱先把购布单子签了吧——” 四妹这时轻轻的推了朱熊一把,羞涩的说:“朱经理,快点吧……” 那朱经理恨不得这就对四妹这只水蜜桃下口疯狂撕咬吞咽,但是当然懂人家的言下之意:不签购布单子就别想吃这只水蜜桃。 色令智昏呐! 朱熊终于从他的包里掏出了合同单子,在上面摁上了他的章。 马光远接过,飞快的递给林盈盈,让她放包里拿好了,然后不约而同的一起出了房间。 这时候的厂子都是工人三班倒,日夜不停息的工作,自然批发布匹的工作夜里照常进行。 马光远也早就租好了一辆车,此刻招招手就跟林盈盈上了车,直奔上海印染厂。 第369章 乔其纱得手 这边的朱熊还没沾到“桃毛”,就被两个破门而入的男人给摁住了,那两人其中一个恶气汹汹的小伙子说他是四妹的对象,专门跟踪她来到这里,果然当场逮住他们鬼混了……就扬眼要压着他俩去他的单位闹…… 把朱熊的酒都吓醒了,他愣怔一刻钟后知道自己上当了。 可是已经晚了。 当布匹被林盈盈和马光远弄到火车上后,四妹跟那两个苦根和苏彪拿着火车票飞快了赶了过来,五人迅速坐上了北上返家的火车。 当火车一开,五人哈哈大笑。 四妹跟大伙说:“到了家我请你们去御凤私房菜馆喝个一醉方休……” 回到家,“四妹”服装厂就开始热火朝天的做裙子了。 他们算着一万块钱的乔其纱足够他们做一个月的裙子了,再过一个月,就快立秋了,裙子旺季就过去了,她们得抓住这个黄金时刻迅速出货,猛赚一把。 只是,正如他们所料,这乔其纱做出的裙子是风情万种仪态万方亮的抢眼,可是成本高出普通布料很多,所以得把价格定高。 但是附近的小县城里这时期还真消费不起,那几家老客户都对裙子满眼艳羡,可是对价格却一脸无奈。 这时四妹就跟马光远商议:咱们必须去大城市打市场。 马光远点头说:“对,只能去经济发展好的城市,这小县城确实消费不起。” 事不宜迟,俩人随即就带着好几条裙子出发了,他们准备先去省城济南。然后再去三姐的城市。 俩人到了济南下了车抬眼打量这座城市。这时候的济南也是初开发阶段,到处都是哄哄响的推土机,砰砰响的盖楼声,不过到底是省会,还是比县城豪华的多,百货大楼和服装城也很多。 俩人就准备一家一家的推销他们的乔其纱衣料裙子。 四妹一点不担心她的裙子会被人拒之门外,不说他们的料子胜在奇缺,而且她那结合后世款式的设计也足以令每一个懂行的看到眼前一亮。 果然当她进了第一家规模很大的服装城的时候,拿出她设计的裙子给一个穿工装的年轻女负责人看后,那女人就两眼一亮,马上神情恭敬的把俩人往她的办公室领。 四妹抿嘴朝马光远一笑,跟着那女人走进了一间装修很精致的办公室。 四妹照样随即递上她的名片,那年轻女人接过看看笑着说了声:“哦,魏厂长,马经理。” 那女人从见到他们就一直拿眼看他俩,看到长相温润清癯的成熟男人对身边的小姑娘一脸不经意的宠溺和细心的呵护,她脸上现出酸酸的神情。 不过她马上就开始公事公办了,逐个看了他们的裙子后,眼里的笑意更加浓了。她终于放下了裙子朝他们开口:“咱们开门见山吧,这几条裙子你们准备什么价格批发给我们?” 四妹淡定的说:“裙子都是乔其纱的,价格当然也大同小异,不过是因为哪个款式复杂一些简单一些罢了,所以我们这几条裙子价格就定在一条二十五块钱左右。” 那年轻女负责人听了脸色变了,她为难的说:“那我就得找我们老板来看看了,这么大的事我不敢做主。” 四妹随口问了一句:“你是负责人,这进货还不能做主吗?” 她苦笑了一下说:“张老板你有所不知,我们这家服装城不是国营企业,是我们老板自己开的,她谨慎的很。” 四妹有些震惊了:哦,也是私营商场啊,我以为城里的百货大楼和商场都是国营的呢。 原来跟我一样。 心里不由动了想见一见这“发展经济时代的领头人”。 那年轻女负责人已经在拨打电话了,很快就又挂了电话,又偷偷瞥一眼马光远说:“我们老板马上就来了,二位喝杯茶稍等。” 马光远跟四妹就说声谢谢。 马光远先端起茶几上一杯茶递到四妹手里,然后他端起另一杯,自然的品了一口,然后客气的朝那年轻女人说:“好茶,谢谢。” 那年轻女负责人又瞟了马光远一眼。 很快,一位衣着一身黑色套裙中年女人垂着眼昂着头进来了。 那年轻女负责人忙点头叫了一声“老板”。 张庭竹咂舌:也是个女的。 那女老板看也不看房间里的人径直走到柜台上,抓起那几条裙子就看,把那几条裙子看了一遍后,才抬头四妹和马光远。 四妹发觉这女人干练精明的眼神里透着沧桑,额角还有一道疤。她以女人的本能觉着这女人“是有故事的人”。 “他们是四妹服装厂的,这位是魏厂长,这位是马经理,这裙子是他们厂子生产的样品。”那个年轻女负责人恭敬的跟她介绍。 她朝四妹和马光远点了点头,然后问:“这裙子是你们厂子生产的,确定款式也是自己设计的?” 四妹微微一笑说:“这款式是我设计的。” “嗯?”女老板盯住了四妹。 其实这几款裙子还是她跟林盈盈一起设计的。 这个年代的衣服款式很单调也很保守,实在没有什么亮点。但是考虑到这个年代人思想也保守,林盈盈就在保守的基础上出新,这样既有新意也没有太脱离现实,而且张庭竹设计的裙子样式也很丰富,彻底打破了单调风。 四妹就不信有女人看了这些裙子不动心。 这女老板也是女人,所以她立刻对四妹刮目相看了。 看到她又是个小姑娘,那冷冷的眼神里不由对她流露出一丝温柔,那略带沙哑的声音朝她说:“小姑娘挺有魄力呀,这么小就敢创业啊,跟我当年一样早早就出来养家糊口了,如今孩子都有了还是不想停下,习惯了呀。” 四妹听了这话就礼貌的问:“哦是吗,那老板您孩子几岁了?” 那女老板说:“四岁了。” 随后就结束了话题,干练的问:“两位出货是什么价格呢?” 四妹就微笑着说:“刚才我已经跟这位女士说了,价格就是二十五块钱左右,我们有成本在这里的,老板也知道乔其纱可是紧俏货,我们好不容易才弄到料子的。” 不错,他们弄乔其纱真的是“好不容易”。 “成交,小柳,拿合同书来。”她淡淡的说。 第370章 饭厅见闻 “啊,这么爽快?”四妹暗暗看了马光远一眼。 也不讨价还价一番吗? 马光远却云淡风轻的跟那女老板说:“好的老板,那咱们谈一下这几条裙子样品的具体价格吧。” 那女老板面无表情说:“不用,每款我都给你们按二十五,一款先要一百条,今天是三号,八号我们去提货。” 每款一百条,五日后提货,这,时间太赶了吧?四妹犹豫。 马光远却当即拍板:“没问题,四妹,你来签字吧。” 四妹知道马光远心里有底,看看他就接过笔在合同单上签下了字。 签完合同,那女老板递给俩人一人一张名片,说:“我姓潘,你们叫我潘姐就好了。” 四妹看看名片,上面写着潘霞。 潘霞说完又看了一眼四妹,扭头朝那年轻女负责人说:“小柳,把两位的午饭预备下。”然后朝他们说:“你们大老远的来省城,就在这用饭吧。”说罢起身迈着坚定的步子走了出去。 四妹看着她的背影赞叹:不亏是大老板,雷厉风行啊! 心里就憧憬着自己日后也能成为她这样的大老板。 但是四妹并不想在这吃饭,觉得不好意思。但是人家都关照好了,不吃又不好,就为难的看马光远。 马光远却安之若素的说:“潘姐盛情款待咱们就别客气了,不然就拂了潘姐的好意。” 那小柳笑吟吟的说:“就是,潘姐看起来很严厉,其实是个热心肠,看二位是远道而来的就特别照顾你们,马上就开饭了,我带二位去餐厅吃饭吧。” 四妹和马光远跟在那小柳后面下楼去了饭厅。 饭厅里已经有人在等饭了,这时打饭的窗口也打开了,饭菜的香气钻进四妹的鼻孔,她肚子立刻叫了起来。 她趴在马光远的肩头笑嘻嘻的说:“我闻到红烧肉的香味了,多给我打点红烧肉。” 马光远笑了一下,小声对她说了句:“馋鬼。”起身就去窗口排队打饭。 不愧是大城市的职工餐,饭菜很丰盛,油放的也多,吃的四妹满嘴流油,马光远不由笑着给她擦嘴。 四妹吃饱喝足了就想上厕所了,马光远就在餐厅等着她,她自己去找厕所了。 四妹走进女厕所的时候,看到潘霞匆匆从自己身边走过去了,等她从厕所出来的时候却听到拐角处有女人抽泣的声音。 出于本能,她悄悄站住侧耳听了一下,那啜泣声开口了:“我不管我不管……孩子听见人家喊爸爸就眼巴巴的,我跟他说他爸爸在国外,很快就回来了,他这些日子就每天都问好几遍‘我爸爸来了吗’……你终于出来了,却不肯去看孩子,你的心是铁打的吗……” 一个男人铁一样僵硬的声音响起:“就让孩子忘了我吧,你再给他找个爸爸……你也早应该忘了我——” “不,我不会忘了你,我也不会再给孩子找爸爸,你是我唯一的男人……” 然后就是一阵撕扯声了。那男人冷硬的声音低吼:“放开我——” “我不放开,我就不放开,你是我的男人,你跟我回家去……” “你放不放开,想让人看见吗——”那个男人凶狠的说。 “对,我就是让人看见,我的男人是最伟大的男人,是最好的父亲,我为什么不让所有人都知道……” “你想死啊你——” 那男人一声闷吼,然后四妹就听到身体倒地的“扑通”声响,随即就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往这边跑来。 服装城的出口就在女厕旁边。 四妹躲避不及,看到一个身材高大,带着墨镜和口罩的男人朝她这边走。后面的潘霞艰难的爬起来就朝这边追来。 原来是她? 四妹完全是出于本能,一下子挡在了那男人面前。 那正匆匆逃出去的男人猛地楞了,也猛地收住了脚步,看着眼前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他不能碰到她。他这一迟疑,这就让后面的潘霞给跑过来拦腰抱住了。 这边一闹腾,饭厅正吃饭的店员都围了过来,那个男人被墨镜遮眼口罩遮脸,看不出任何神情。 但是四妹从他身上散发的气息里感知到这男人很羞愧又恐慌,还有愤怒。 他气急败坏的抓住潘霞就要甩开的时候,四妹朝他开口了:“既然你是个父亲,就得承担起做父亲的责任,不管是什么原因,你做不到这点你就不算个男人——” 这句话令那个男人身体一僵,抓着潘霞的两手不动了,潘霞死死拽着这男人,一脸泪水的朝四妹看过来,眼里居然是一个弱女人的感激。 四妹走近他们,低声跟那男人说:“去看看孩子吧,不然你会后悔的。”说罢朝众人微笑说:“大家都吃饭去吧,这是潘姐的家事,咱们也帮不上忙不是……” 大伙本来就惧潘霞,听了这话都飞快的扭身回到了饭厅。 马光远闻讯也跑过来扶住了四妹,小声询问她怎么了。 四妹示意他回到饭厅去,俩人就静静的坐回了饭厅。 他们还不能走,因为刚才下来吃饭时那几件裙子还留在小柳的办公室,他们得等小柳吃完饭带他们上去拿,因为他们不能随便出入人家的办公室。 可是刚才小柳带他们打了饭后,自己也打了饭拿着饭出去了,不知道去哪吃了,到这会也没见她人影,他们只好坐在饭厅等她。 小柳终于下来了,她却带给他们一个消息:“潘姐要你们等一下再走,她有话跟你们说。” 马光远看看四妹,四妹也看看马光远,不知道那女老板要干什么,但也只得微笑回小柳说了句“好的”。 小柳又看了一眼马光远,有意无意的说:“魏厂长上楼不方便,马经理来跟我上去拿你们的样品吧。” 四妹很感谢她的体贴,就笑着说:“谢谢你,那就让我哥跟你上去吧,我在这等着。” 马光远眨了一下眼,就跟着小柳上楼了。 一进办公室,那小柳就把办公室的门关上了,笑靥如花的朝马光远说:“来,刚吃了饭,喝杯茶吧。” 马光远淡淡的说:“不用了,不渴。”说着就伸手去拿那几条裙子。 第371章 四妹释然了 手却被小柳一摁,她羞涩的笑着说:“不急,我们说会话吧……” 说会话? 马光远蹙起了眉,心里嘀咕:这女的脑壳有毛病吧? 接着他的手像被马蜂蜇了一下,忙抽回了,冷冷的说:“魏厂长还在下面等我,我得赶快下去。” 那小柳羞涩的笑着说:“马经理,以后咱们就长期合作了,咱们都该多了解是吧……” 我们服装厂跟你们服装城合作只需要了解衣服就是了,我跟你了解什么啊? 马光远想:这女人果然有毛病。 然后不由分说拿起样品就走,管她后面的“哎哎哎”着。 他下楼回到饭厅,看到一个瘦瘦的年轻人正站在四妹跟前说着什么。他疑惑的走近,四妹就忙跟他说:“这位是潘姐的司机小刘,潘姐说晚上她请我们吃晚饭。” 马光远不解的去看那位司机,那司机就忙跟四妹赔笑说:“潘姐脾气很大的,如果这事办不好我会挨训的,说不定会丢饭碗,如果二位就算不同意也打电话自己跟她说吧。” 潘霞的服装城当然是个大树,得好好依傍。四妹觉得既然想抱人家的大腿,就不该不识趣,就笑着说:“小刘同志请您转告潘姐,说她太客气了,该我们请她吃晚饭的,呵呵。请她放心,晚上我们一定奉陪的。” 小刘听了很高兴,就说:“太好了,潘姐给两位安排好了酒店,我先带二位进去休息一会吧,晚上我开车去接二位。” 还给准备了酒店,这待遇不错啊,晚上住宿不用花钱了。四妹窃喜。 济南离家三百公里呢,他们怎么也赶不回去,正说出去找家便宜的旅馆住呢,这下晚上吃住都解决了,哈哈。 马光远却没露出喜色,反而心里疑疑惑惑的:刚才楼上那娘们脑子有毛病,这女老板又是请吃晚饭又是请住宿的,是不是脑子也有毛病啊? 可是人家一下子要了他们那么多货,价格又高,这又开着这么大一服装城,说不定以后真要长期合作呢,可不敢不给人家面子啊! 小刘把他们拉到一家酒店门口请他们下车,马光远一看吃了一惊:这恐怕是济南最好的一家酒店之一,要是自己掏钱,她跟四妹打死也舍不得住的。 俩人就带着简单行李跟着小刘进了酒店,到了给他们订的房间,小刘就客气的告辞了。 四妹就马上用酒店的电话给厂里的乔小丽打电话详细说了这里的情况,让乔小丽赶快照这几套样品做裙子,一定要在规定日期把货赶出来。 乔小丽在那头欣喜的说保证做到,又嘱咐他们在外面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好不容易去一趟省城,玩两天再回来。 四妹笑说她哪有心思玩啊,明天就回去了。 挂了电话四妹敲开马光远的门,跟他说:“马哥咱们不能闲着,再去另外商场推销样品去。” 马光远笑笑说:“咱们当然不能在酒店睡到吃晚饭了,不过咱们也别推销过了,咱们厂子还属于作坊式的,生产能力有限,订的商家多了,人家都要货咱做不出来怎么办?” 四妹想想也是,潘霞的服装城这么大,如果她的裙子卖的好,估计她要货量会更大,而她的厂子就那么大的出货量,暂时是不能太贪了。 她就在心里决定:回去赶快招工,扩大职工数量,然后再添置缝纫器材。 他们就带着一半玩一半推销裙子的心情又走了两家商场,有一家商场经理看了说样式有点奇怪,不敢拿主意,就用相机把几件裙子都拍下了,说等老总看了再定,四妹就留了名片走了。 另一家经理看了简直是爱不释手了,立马各订了五十条,说提货越快越好。但是四妹已经跟潘霞签了一批货,不敢答应,就把提货时间推在了十号。那家经理很不高兴,但是也只有答应了。 出了那家商场四妹高兴的不行,直夸自己跟嫂子心灵手巧,设计的裙子这么受欢迎,都不愁销路。 马光远笑她自恋,不过心里也是真的很佩服四妹跟林盈盈,她俩确实很有才。 其实吧,真不完全是你衣服设计的好,是这个年代的新奇服装太好。还有,这个年代人的意识还不开化,做生意的少,产品都是供不应求,这时候只要敢做生意的都发了。 接下来就不用再去商场做推销了,等干完了这潘姐这一个大单再说啦。四妹想起乔小丽的话,说难得来一次省城就得好好逛逛,好吧,就好好逛逛。 她就兴致勃勃的拉着马光远的胳膊说:“济南最有名的就是大明湖了,咱去逛大明湖吧?” 看四妹这么有兴致,马光远当然乐意,当然他因来到省城,心情也一下子放松了。正好抬头看见路边驶过来一辆出租车,就招手拦住,拉着四妹上车调侃说:“好嘞,今个我陪魏厂长好好玩玩去——” 在车里,四妹想起在潘霞的服装城里看到她跟那个神秘男人的事,就悄悄的说:“也不知道这潘老板跟她那个男人是怎么回事,那男人看起来好可怕,我奇怪当时我那么大胆,居然想也没想拦住了他。而且,我还跟个大人似的教训起那个男人了哈哈……” 马光远板着脸训她:“以后不许再这样哈,万一伤了自己怎么办,真傻。” 四妹安慰他笑笑说:“我知道了,我不傻,我是觉得那男人好傻,居然不认媳妇不认孩子,我也被抛弃过,我能感同身受到一个女人被抛弃的痛苦……” 马光远看了她一眼。 四妹却没有蓦然住口,她轻轻的说:“放心吧,都过去了,我不会再为他伤心了,幸亏他又投向他前女友的怀抱了,不然我真嫁了他也不会幸福,哪有现在好啊……” 这是四妹第一次提她跟白玉杰当年那一段过去。 她现在时常想,如果她真的嫁了白玉杰,跟他去了城里,她没文化没工作,而白玉杰一个教师工资也不高,他们的日子过得会很拮据。 她知道,在油盐柴米面前爱情是多么不值一提。到时候他会嫌弃她没文化没工作,而她会抱怨他挣钱少……他们的日子会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第372章 一家三口团聚 四妹好后怕,她忽然猛地攥紧了身边马光远的胳膊,脸上一阵恓惶。 马光远不知何故,但是他轻轻的拍了拍四妹的手。 俩人吃着零食喝着饮料舒舒服服的逛了一阵大明湖,累了就又打车回到了酒店,不想小刘的车已经来了,要拉他们去饭店吃饭,说潘姐一家在等他夫妻二人。 四妹以女人的敏锐捕捉到了“潘姐一家”这句话,心里唏嘘:这么是说今天中午那个男人跟她回家见儿子了,他们一家团聚了? 带着疑惑和好奇四妹跟马光远坐上了小刘的车。 “到了,二位慢点。”小刘把车停在一家装修豪华的饭店门口礼貌的打开车门招呼。 二人刚一进酒店,潘霞就领着一个小男孩迎上来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她换了一条很淑女的裙子的缘故,四妹觉得她跟在服装城里看到的她不一样,服装城里的她干练冷傲,铁面无私,而此刻的她浑身都散发着女人味和母性。 “魏厂长,马经理,谢谢你们给面子,请跟我来,我跟你们介绍我儿子的爸爸。”她一脸幸福的四妹和马光远说。 然后低头朝儿子说:“贝贝,叫叔叔阿姨。” “叔叔,阿姨你们好。”那小男孩甜甜的叫。 看着打扮的跟小少爷般的小家伙,听着那稚嫩的声音,四妹心都被软化了。她弯腰就在那小孩额头上亲了一下,打趣的笑着说:“太可爱了,跟我家侄女差不多大,你俩要是站在一起呀,就是金童玉女。” 潘霞听了这话像普通妇女一样仰头哈哈大笑,笑声里满是母亲的骄傲。 “来,这间房间,请进。”潘霞领着他们来到二楼一个包间门口说。 不等她推门,里面的门轻轻的开了,一个高大健壮的男人立在了他们对面。 他取了墨镜,但是依然带着那个把整张脸蒙的严严实实的口罩。 “这位是我丈夫陈风。”潘霞一手牵着儿子一手挎住丈夫的胳膊,整个人幸福的要化了似的。 四妹看着潘霞那满满幸福感的模样,不禁感慨:再强的女人都渴望做个贤妻良母啊! 陈风微微颔首,先朝四妹礼貌的说了句:“见过了。”又朝马光远伸出了手,嘴里说:“幸会幸会。” 马光远忙跟他相握,淡淡一笑说:“我叫马光远,谢谢二位老板款待。” 四妹却迫不及待的说了句:“我替你们庆幸。” 陈风听了这话眼里会意的一点头,朝四妹真诚的说:“妹妹,谢谢你的祝福,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潘霞幸福的一笑,像小鸟一样依偎在他怀里。 潘霞早点了菜,客人来了就要求上菜了,四妹看着仍带着口罩不取下的陈风,暗想:看你怎么吃饭。 谁想,吃饭的时候他取下了口罩,但是却露出里面的黑色面具,那面具露出眼睛和鼻孔嘴巴,丝毫不妨碍呼吸吃饭。 四妹忽然心里一揪:这个人是被毁容了还是混神秘组织的…… “爸爸,妈妈说你爱吃苦瓜,爸爸快吃。”贝贝先夹起一片苦瓜伸长胳膊放进了陈风面前的碟子里。 大家都愣住了。这么小的孩子也知道“招待”爸爸? 贝贝感受到了大家的情绪,他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怯生生的看着爸爸,小嘴抿着,一脸邀功的神情。 陈风缓缓夹起了儿子给他的那片苦瓜填进了嘴里,嚼嚼咽了说:“好吃。” “格格格。”贝贝欢快的笑了。 陈风夹起一块鱼肉,轻轻的把刺挑干净,填进儿子嘴里说:“小孩子多吃鱼聪明。” 潘霞的眼泪哗的流了下来。 四妹心里软软的,她端起酒杯说:“来陈大哥,我敬你跟潘姐一杯,祝愿你们一家人永远幸福。” 马光远也也端起酒杯。 潘霞擦着泪举起了酒杯,陈风手有些抖了,他又说了一遍:“谢谢,我们一家人会永远在一起的,再也不会分开了。” “陈风,我终于盼到这一天了……”潘霞再也忍不住了,搂住陈风的脖子失声痛哭起来。 陈风不习惯这样,尴尬的看一眼客人和儿子,轻轻的推开她说:“你坐好了,酒都洒出来了,客人在呐,像什么话。” 四妹替她解释:“潘姐是太激动了,我们理解。” 潘霞羞涩的一笑,一口干了柸中酒,其他人也喝干了。 潘霞就招呼大家吃菜,陈风不让她管孩子,他照顾孩子吃喝。 潘霞就笑着说了句“你儿子是该你管”,然后就自己挪挪椅子挨近四妹,跟她说起了家常话。 潘霞看四妹还是个小姑娘就开办了服装厂,佩服她有魄力,她设计的衣服又那么新颖漂亮,更令潘霞刮目相看,也是因此热情的留他们吃饭的原因。 想不到她在服装城的饭厅里,大胆直言还拦下了要逃跑的丈夫。她对她就不仅仅是赏识了,现在这小姑娘就是她的恩人。 她看四妹这么瘦,还专门点了一个乌鸡汤,让她多喝汤,自己也放下了酒杯盛了鸡汤喝。俩个一大一小女人边喝鸡汤边说着女人之间的悄悄话,一会说一会笑,场面很养眼。 那对父子画面也很和谐,当爹的给儿子盛汤,夹菜。儿子舀了汤喂爸爸,陈风就夸张的张大嘴喝。 马光远看着满眼艳羡,不觉有些伤感起来,自己也是将近三十的男人了,还孤身一人…… 但他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谁也没发现他的情绪。 小孩子吃饭快,很快吃饱了,自己跑出去问服务员要了一根冰棍,回来安静的坐到一边吃起来。 接下来两个男人就推杯换盏起来了,本来两个话不多的人,喝了酒都健谈了,一会就称兄道弟起来,看的四妹和潘霞直笑。 马光远难得开心畅谈,那冰山型的陈风更是一笑千金,所以潘霞没有阻拦他丈夫的的意思。 四妹觉得反正事情办好了,马光远很少这么开心,也微笑着看着他们觥筹交错。 潘霞忽然从包里掏出砖头般的“大哥大”,给司机小刘打了个电话,让他马上过来。 小刘来了,潘霞跟他说:“你在这照看一下这三个男人,我们两个女人去喝杯咖啡。” 然后朝四妹轻声说:“走,小魏,咱姐俩去我咖啡店喝咖啡去。” 嗬,她还经营这一家咖啡屋。四妹着实惊叹。 四妹转头看看畅谈正欢的两个男人,朝潘霞微笑点头说:“好啊。” 第373章 咖啡馆 潘霞招了一辆出租,俩人来到了市区一家叫“你的眼睛”的咖啡屋前。 咖啡屋不大,装修很有个性,附和潘霞的风格。 她领着四妹进去,就朝向她鞠躬喊“老板”的服务生说:“带我们去我的私人房间,磨两杯摩卡上来,给这位女士加糖。” 那服务生就恭敬的领她们上楼,打开了房间门,进去把桌椅都用雪白的毛巾擦了一遍,自己便悄悄的退出去了。 一坐定四妹就笑着说:“潘姐,你真厉害,除了经营一家大服装城居然还开了一家咖啡馆,我以后少不了向你请教生意经哦。” 潘霞微微一笑说:“以后有事尽管找我,我尽力而为。” 四妹听了这话有些受宠若惊,看着她低声说:“太谢谢潘姐了,不过,我不会喝咖啡的,只是陪你说说话罢了,我知道你有话要说。” 潘霞抿唇一笑说:“聪明的小女人。” 这时散发着浓香的咖啡端进来了,潘霞又给四妹加糖了的咖啡杯子里加了一勺糖。 四妹说声谢谢,用勺子舀了一点,轻轻吹着品了一下,笑着说了声:“嗯,很香。” 潘霞直直的盯着四妹轻轻说:“小魏,今天谢谢你。” 四妹一愣,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潘姐,客气了,我又没做什么。” 潘霞脸色凝重起来了,她低低的说:“小魏,我们可以交个朋友吗,好多年,我都没有朋友了。” 四妹立刻坐直了身子,语气真诚的说:“潘姐,我很荣幸。” 潘霞由衷的一笑,从手腕上解下一条黄灿灿的金链子,举着递给她说:“见面礼,不能拒绝哦。” 四妹哪见过金首饰啊,不由有些发慌,刚想拒绝,潘霞已经抓住她的手,将那金手镯戴在了她的手腕上。然后托着她细细的手腕欣赏着说:“你胳膊细,戴上比我戴上好看多了,也许这就是缘分,是专门给你准备的。” 四妹如果再推迟就是小家子气了,想着以后可以拿礼物回赠,就微笑着接受了,嘴里礼貌的说:“谢谢潘姐,我还是头一回戴金首饰呢呵呵。” 潘霞笑着看看她说:“等你结婚的时候我带你去买三金。” 四妹自嘲的一笑说:“对象还没有,跟谁结婚啊。” 潘霞却淡笑一声说:“你们合适。” “嗯?”四妹被震了一下。 潘霞那高深莫测的眼神里只有笑意,她轻轻的说:“如果你还没有考虑过,那从现在可以开始考虑。” 四妹愣愣的神情里一脸迷茫。 潘霞搅着咖啡,以过来人的语气轻轻的说:“这个世上,好男人并不多,遇到了就要珍惜。” 四妹沉吟一刻,举起咖啡杯子说:“潘姐,谢谢你的忠言,我以咖啡代酒,敬你一杯。” 俩人举杯碰了一下都喝了一大口。 潘霞垂眸,用勺子轻轻搅动着自己杯子里乌黑的咖啡,略带沙哑的嗓音吐出一句话:“我以前也不喝咖啡,自从出狱后开始喝了。” 出狱?四妹盯住了她的脸。 潘霞放下勺子,靠在椅背上淡淡的问:“知道我丈夫为什么口罩后面还戴着面具吗?” 四妹盯着她不动。她一直在奇怪陈风为什么吃饭都不摘下面具,而且,大夏天的,身子也裹得严严实实。 潘霞轻轻的说:“他的脸被烧毁了,身上也是。” 四妹心里一格噔。 潘霞幽幽的说:“小魏,说一下你对朋友的理解。” 说到朋友,四妹很自然的就想到了嫂子林盈盈和梁敏,她就微笑着说:“朋友嘛,不一定非得是一类人,只要能坦诚相待相互扶持就行了。” 潘霞苦笑一下说:“我当年对朋友的感情就炙热的多了,我觉得朋友嘛,就是不一定非得如影随从,但是一定得肝胆相照;不一定非得情投意合,但一定得赴汤蹈火;不一定同生不一定同死,但一定得同哭同笑。我跟陈风当年就是这样。” 四妹好奇的看着她问:“你和姐夫以前是普通朋友?” 潘霞笑:“对,我们以前是哥们。” 她垂着头,端着手里的咖啡杯在桌子上一磕一磕一磕。“姐我的经历说出来怕吓着你,我干过小生意,当过酒店服务员,做过作台小姐,替人拉过皮条——跟人合伙干过违法勾当,就是造过假酒,还喝死了人……不是我良心大大的坏了,这都是为了钱……” 果然是个有故事的人。 四妹暗暗惊讶她语气里的从容,居然像在讲别人的故事。 她想起她如今谈起白玉杰也是这种云淡风轻的语气,那是因为放下了。 可是,她的经历也太复杂了吧,也能放下?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我怎么像在听故事一样啊?”四妹听着她一句比一句耸人听闻的经历,不由说出了心里的疑问。 潘霞呵呵一笑说:“你看我像在撒谎吗?” 只是经历过一番失败爱情的四妹懵懵懂懂的说:“如果是我,我就做不到这么从容的谈往事。” 潘霞两眼一沉,低低的说:“你的心没被磨硬。” 四妹抱歉的一笑:“不好意思潘姐,打断你了,你继续。” 潘霞看一眼四妹问:“觉得我脏是吧?我再给你爆个猛料,我曾经当过逃犯,逃了三年自己去自首了,但是我路子多,在监狱蹲了两年就出来了。” 她看看四妹,四妹没有像一般小女孩一样听到这里一惊一乍的。她很满意,这小女人果然不同反响。 潘霞笑笑说:“你是个干干净净的小姑娘,我羡慕你这么干净,我又喜欢你敢作敢当的气魄,所以我想交你这个朋友,但是做我的朋友必须得听完我的故事,如果你被吓跑了,那咱们就缘尽于此……” 四妹深呼吸一口气,她做出“世事洞明”的模样眯着眼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然后轻轻的说:“潘姐,那都是过去了,你现在是一名优秀的女老板,我日后还需要你提携。” 然后再不说话,表示她愿做一名默默的倾听者。 “愿意和一个女逃犯交朋友就碰杯——”潘霞忽然高举杯子重重的说。 第374章 有故事的女人 “砰”她们的咖啡杯子像导弹一样撞在一起。 四妹乖巧的说:“潘姐,谢谢您这么成功优秀的女企业家不嫌弃我一个小作坊主,以后你就是我亲姐了。” 潘霞今天是幸福的有些醉了,感情也变得异常敏感脆弱,听到这句话眼泪哗哗的从她那乌黑的眼珠里滚下来。当真把咖啡当酒了,端起一饮而尽,然后朝外面喊:“再来一杯——” 四妹有些懵的看看她,然后自己也豪气的一饮而尽。 但是被苦涩的味道给呛住了,捂着嘴咳嗽起来。 潘霞流着泪给她点了个赞,然后喊:“再来两杯——” 四妹心里吐槽:咖啡可以这么喝吗? 很快服务生又端来了两杯新咖啡,潘霞用勺子搅着说:“我倒是家里的老小,我有很多亲姐,但是如今,一个姐也不姐了,我只有我自己,我只靠我自己,哼哼,我只混我自己,他们嫌弃我脏,恨我给家里丢人了……我要他们管啊,谁特马也管不了我——” 四妹怕她情绪失控,就故意轻声的说:“呀,你好厉害,你有很多个姐,你那很多个姐如今都在哪呐?” 潘霞好像真的醉了,那样子很癫狂,她狠狠的说:“她们……她们都在哪呢,呵呵,她们……我不知道在哪……” 四妹心往下开始坠了…… “小魏,亲妹妹,喝,别光说不喝,咱边喝边说……日他娘,我可是好长时间没这么痛快的说过话了,老实说,我经常自己喝酒,然后自己对着自己说话,我总是喝了哭哭了喝,却没笑过,嘿嘿嘿……”她的笑开始变的傻气了。 四妹有一刻的怀疑:咖啡真的能醉人吗? “喝——”四妹又跟她碰了一下杯。得跟上气氛呐。 但是咖啡她毕竟喝不惯,也不跟她干杯了,只是沾沾嘴唇做做样子。好在潘霞只顾自己喝,不管她喝不喝。她只需要一个听众。 “亲姐,你怎么会不知道你那姐都哪去了?嫁人了?不回来看父母吗?”四妹投其所好的催她讲。 急于倾诉的人听了这句话很高兴,总之已经开启了倾吐模式,就一扇门一扇门的打开了通过去。 “哼,嫁人?回来?我多么希望我的姐姐们都嫁人了,然后逢年过节隔三差五来娘家探望父母一家团聚,姐妹们说个不停笑个不停。 哼哼,但那是人家家里的画面,我的家里你没看到,雨零星散,支离破碎,只有仇恨,打斗,还有伤害和冷漠。 我大姐我根本不记得,她已经二十多年没跟我们家通音讯了,也许已经死了。 我的二姐我也是依稀记得,不,也许那只是我的梦,我好像记得她抱着我喂我吃杏,我觉得她很疼我,因为我听人说过我小时候被送人了,我二姐想方设法的又把我要回来——” “哦?家家都有难念的经啊!”四妹想起自家的情况感慨。 潘霞点点头又摇摇头说:“可惜我的二姐我记得就这些,不过我听说的却很多,但是不是听我家的人说的,是听我姐夫说的。他不常跟我说,但是一说起来就没完。” “还好啊,你姐夫还有联系,总归也是一家人。”张庭竹轻柔的说。 她眼光柔和了一些,轻声说:“我把他安排在我服装城里看门,工资跟销售人员一样高。他一个儿子我送他出国了,我觉得,他爷俩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我姐夫说我二姐是个敢爱敢恨的姑娘,又是个好姐姐。可惜她命短,听说得病死了,她死的时候我才三岁多,所以我不记得她。 我的三姐呢,更亏,更荒唐。我们家穷,把她卖到山西一个黑煤矿去打工,说好的工资是一年一结,结果到过年回家的时候煤矿老板却说生意赔了,没钱,只一人发了一点路费。 那些个个农村来的孩子都哭的昏天暗地的,但是他们除了哭什么办法也想不出。最后只有打点行李回家跟家人团圆。” “后来呢,你三姐也空手回家来了吗?”四妹开始陷入她的故事里了。 “哼,她要是空手回家来了就啥事也没有了。她听了一个聪明人的话,这个聪明人把她的命运彻底改变了。”她嘲弄的笑。 “那个聪明的姑娘跟我三姐说,咱不能任由咱一年来辛辛苦苦挣的钱打了水漂,人家咽下这口恶气咱咽不下,咱得想法子要回咱的钱。 我三姐是个实在憨厚的人,再说我家那时候也真穷,我记事起我爹就酗酒,喜怒无常,地里的活想干就干不想干就喝酒,喝醉了,就哭闹。 他酗酒不干活,我姊妹又多,当然比人家都穷。我三姐在黑煤矿整天做梦只有一个内容,就是过年揣着大把的钱带回家,全家人搂着钱高兴的跳——就这样空空的回家了她做梦都没梦到……所以一听这话就跳着脚赞同那女孩的话说一定想办法把钱找老板要回来。 当然办法是别人想,她听指挥。那个聪明的姑娘就跟她说出了她的办法——”潘霞说到这里停住了,她厉声冲外面喊:“给我来一瓶茅台,来一个酱猪蹄——” 四妹无语。 很快一瓶茅台来了,一大盘酱猪蹄和一大盘排骨也来了。 潘霞伸出筷子狠狠的去盘子里夹一块排骨,夹了几下子没夹住,恼怒的把筷子一摔,满手抓住了那块排骨,暴力的啃起来。 四妹看的害怕,就轻声问:“她们、她们想到了什么办法?” “办法,办法就是她们去绑架老板的儿子。” “啊——你姐也敢干啊?”四妹惊叫。 她脑子里立刻浮现出一个胖胖的憨憨的姑娘,但是怎么也想象不出她去绑架人家的孩子的情形。 潘霞喝干了一杯酒,狠狠的说:“她开始不干,可是经不住那个贱人的撺掇,说是老板错在先,咱也是没法的事,咱只是吓唬吓唬他,给了钱咱就放了他孩子,然后咱拿钱走人,一辈子再不跟他打交道。 四妹苦笑着说:“这是上当了呗。” 第375章 七零八落的一家人 潘霞忽然骂起来:“小贝戋人,小表子,害死我三姐的小蹄子,我好好的三姐就毁在她手里了……幸亏她当年死在了监狱里,不然当年我会让她死的很惨很惨……” 四妹吓得心砰砰的响,忙轻声叫:“潘姐、潘姐……” 潘霞幡然醒悟,她羞愧的对着四妹笑笑说:“其实,也不完全怪人家,罪魁祸首还是那个煤矿老板,这是官逼民反啊,她们都是受害者,只是反抗的方法欠妥当罢了。可是,试想,在那个时代,在那种情况下,有什么适当的反抗方法呀?去告他吗、又用吗?” 四妹虽然是个小姑娘,也不是不谙世事,听到这里无奈的说了一句:“没用。” 潘霞又喝了一口酒,接着往下讲:“我三姐就听了她的话。要绑架那个老板的儿子很容易,他们打工的那个是个小煤矿,煤矿老板给工人安排住在一个租来的大院子里。老板一家三口也跟她们一起住在那里的民房里,老板三岁的儿子天天跟她们玩,整天颠吧颠吧的跟在她们后面叫‘姐姐’。 于是,这这天两个姐姐把他哄出去了,她们找了一个偏僻的小旅馆住下,然后她们两个学着电视剧里的样子用电话亭的电话要挟老板。” “天,那个老板给钱了吗?”四妹紧张的搓着手,虽然不赞同她俩的做法,但不由暗地里佩服她们的勇气。 潘霞抹抹嘴上的油星子又去抓酒杯:“哼哼,要是给了就好了。那个老板觉得她俩是在跟他玩过家家,并且也觉得荒唐,‘就这俩大字不识的乡下妹子也敢威胁我,哼,我就是不给你钱,看你敢把我儿咋着,反正我儿子跟你也玩惯了,他一天两天也不大闹’。 那孩子果然也没闹,老板不但不给钱,还在她俩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威胁恐吓她俩,说这里是他的地盘,他很快就找到她俩,到时候他要把她俩送去坐牢,她们至少要判五年。他这一恐吓不得了,她俩吓得屁滚尿流的……哈哈哈,哈哈哈……”她笑的酒都从嘴角流出来了,眼泪却溜进了嘴里,分不清流出来的是酒还是眼泪。 四妹夺过她的酒杯说:“姐,酒咱喝的不少了,下次喝。我今天就是来听姐说话的,咱慢慢说,我很关心她们后来怎么样了。” 潘霞就端起咖啡杯子喝了一大口,傻笑着说:“后来、后来那个老板老不给钱,她俩可不敢在他的地盘呆了,可是事情到这个地步了得进行下去啊。那个聪明的女孩又生一计:带孩子回她老家再说。她俩就买了连夜的火车票带着那个小孩回河南了。那个姑娘是河南的,她觉着河南是她的地盘,该不会怕那个老板了,不愁他不给钱来领人。可是谁知道,意外呀,纯属意外——额、纯属意外,额……”她翻着白眼打嗝。 “喝喝喝,你咋不让我喝了,我酒不够会睡不着觉的,得让我喝够酒哈。”她开始醉醺醺了。 “什么意外?”四妹急的推了她一把让她清醒一下。 潘霞就续上了:“那个小孩开始哭闹着找妈妈,她们怕,于是那个聪明的姑娘她又想了个办法,把那个小孩用安眠药灌睡着,然后跟她们的衣服裹在一起塞进一个麻袋里。 那个小孩是喝了药老老实实的睡着了,也跟那些衣服一样软软的塞在麻袋里。等她们坐到河南车站下车的时候才打开那个袋子,看他的时候发觉他还睡的结结实实的,我三姐用手一摸他的小脸——哼,呵呵……不知道她当时吓成啥样了——那个小孩死了,被捂死的。哈哈哈——哈哈哈……”潘霞笑的两手在桌子上猛擂。 “我的天——”四妹吓得倒在了椅背上。 “结果她被判了终身劳改,那些年我们谁也没去看过她……她太可怜了,为了替家里挣钱,把自己的一辈子搭上了还遭家人如此狠心抛弃。我另外两个姐姐更是嫌这个家丢人,怕影响她们嫁人,一个跟人私奔了,一个去给人家当闺女了……”她又开始啪嗒啪嗒的流泪,继而嚎啕大哭。 四妹好奇的问:“那你另外两个姐姐她们后来的命运都如何呢?你听说过吗?” 潘霞说:“听说过,那个跟人私奔的姐姐很惨,被她男人家暴,她起初苦捱,盼着孩子大了就好了,可是等孩子大了那个男人丝毫不收敛,她就自杀了。去给别人当闺女的一个姐姐好歹嫁了个老实人,生了一大堆孩子,但是日子过得捉襟见肘,孩子都拿不起学费。听说去新疆种地了,就知道这么多。” 四妹想起自己兄妹六个其乐融融,虽然没有父亲,但是她从小就觉得自己的家很温暖,自己从来没有缺少过关心,不禁庆幸自己的好幸福。 但是四妹受不了捂死一个孩子的悲惨故事,居然也深深的灌了一口酒,张了张嘴,但终于没有说出话。 没啥可说的。还是那句话:这就是命啊! 潘霞哭起来没完了,越哭声音越小,但是越令人恓惶。 四妹不由低声问:“那潘姐,你这些年也从来没去监狱看过她吗?” 潘霞擦擦眼泪,轻轻的说:“有啊,我年年去看她,可是一次也没有见过她,她不肯见我家任何一个人。” 四妹轻声说:“她是伤心了……” 潘霞点头说:“我想应该是吧,我每个月都去给她送吃的用的,我也不知道她吃了没有用了没有,反正,我给她送了东西心里就好受多了。” 四妹点头。 潘霞叹口气说:“一个孩子的命毁了她们两个人,可是那个孩子是无辜的,我每次看着我自己的儿子,就可怜那个孩子……” 四妹不愿再想那个可怜的孩子了,她就改变话题说:“潘姐,我很想知道你跟陈风大哥的姑事,陈风大哥怎么会毁容的?你跟陈风大哥到底怎么分开的…… 潘霞抬起醉眼,脸上却毫无醉态的庄重,她轻轻的问:“你确定你想知道吗?” 四妹点头。 第376章 你会这么做吗 潘霞说:“我们俩是青梅竹马,当年一起出去打工挣钱,我之前的经历都有他的参与,但是有一天,我失手重伤了一个人他就替我顶了罪,但是我不知道……在他替我顶罪的头天晚上,我们睡在了一起,我不知道那一夜我们做了几次……等到我醒来后看见了他给我留的纸条,他让我赶快离开那个地方,不要让他白替我顶罪……” 四妹张大了嘴,一句话也说不出,心里只有感动和唏嘘……果然是个硬汉。 “本来他被判了十五年,但是你看见了,他在监狱里的一次救火,导致了全身百分之七十的烧伤,那场火他救了好几条人命,监狱里就给他减刑十年,五天前他出来了,但是他不肯见我和孩子,他怕他丑陋的样子吓着我们……” 四妹被这个男人感动了,她猛地抓住潘霞的手,一脸动容的说:“潘姐,我觉得姐夫是最帅的男人。” 潘霞流着泪笑着说:“我觉得也是。” “祝你们从此再也不分开了,一直幸福下去。”四妹是由衷的祝福他们。 潘霞感动的说:“他能留下来,有妹妹你的功劳……” 两个女人打车回到饭店后,发觉一个小男人已经躺在爸爸怀里睡着了,两个大男人居然带着一身酒气在火热的聊天。 四妹跟潘霞相视一笑。 回到了酒店,四妹请马光远去她房间喝茶,马光远忙微笑着拒绝:“不喝茶了,早点睡吧,明天早起搭车回去。” 说着开自己的房间门。 四妹却一手摁住他的门,语气轻轻的说:“你不想知道刚才我跟潘霞去哪了吗?都说了什么吗?” 马光远垂了一下眼脸说:“你们两个女人说知心话,我不便打听。” 四妹却坚决的说:“可是我睡不着,想跟你说说话。要不这样吧,我进你房间说。” 马光远一沉吟,四妹已经夺过他的房间钥匙拧开了门,自己先挤了进去。 马光远无奈的在门口僵了一会,只得跟着她进屋了。 四妹倒上了两杯茶,轻轻的跟他讲了刚才潘霞给她讲的故事。 马光远听了淡淡的说:“这个女人的过去我猜到了,都在脸上刻着呢。” 四妹看看马光远,他脸上永远是那副云淡风轻的神色。 他今天穿着她买给他的那件短袖,下身是那条牛仔裤,脚上是她买给他的皮凉鞋,他个子不高,但身形适中,风度翩翩。 四妹禁不住一阵心动,她忽然一脸呆萌的问他:“马哥,如果是你,你会像陈风那样为自己心爱的女人顶罪吗?” 马光远没有迎接四妹的目光,而是低头喝茶,带些戏谑的不答反问:“你说呢?” 四妹歪头一笑说:“当然会。” 马光远微笑不语了。 四妹低头、轻咳、咬唇。最后抬起头,水灵灵的眸子里透出霸道:“马哥,你回答我,如果换做是我,你会这么做吗?” 马光远怔了一下,忽然哈哈大笑:“四妹,你真是入戏太深了,小丫头,赶快回去睡吧,明天早起,不然我可不等你了,我自己去车站搭车走了哈……” “嘭”四妹把茶杯猛地一磕,呼地起身窜到马光远面前,一脸决绝的说:“马哥——” “啪”马光远手里的茶杯摔到了地上。 四妹惊的耸了一下身子。 马光远抱歉的笑笑说:“哎呀,太不小心了,茶杯没拿牢掉地下了,我打扫一下。” 他说罢去门后拿了扫帚扫茶杯碎片。 四妹楞在了原地。 好一会,她懂了…… 她就抿嘴一笑,轻轻的说:“马哥,打扰你休息了,明天见。”说罢扭身就走出了他的房间。 第二天,俩人再见面都做出“昨晚什么也没发生”的模样,四妹继续有说有笑,马光远照旧认真倾听,偶尔淡淡回答一句。 乔其纱裙子果然供不应求,等一万块钱的布料用完了,伏天也过去了,不出所料,四妹狠赚了一把。 当然,她跟潘霞成了忘年好友,也成了最给力的生意伙伴。 她的裙子一半都批发给了潘霞,潘霞的服装城今年夏天火得一塌糊涂。 四妹又招收了一批熟练缝纫女工,又购置了缝纫器材,一开始一个生产车间,短短两个月就发展到了两个生产车间。 几年的初秋,雨季早早的来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整天下个没完。 曹英开玩笑,再下人都该长毛了。 魏思峰在阴雨绵绵的下午回了家,脸上的神情像雨天一样阴郁。 他进门就问母亲:“妈,盈盈回来了吗?” 曹英正在洗从地里采来的蘑菇,随口答:“来了,正在教小宝认字呢。” 小宝明天就五岁了,可以上幼儿园了,林盈盈如今闲下来就教她看书认字。 小宝当然很聪明,尤其喜欢看那些妈妈早早给她备下的连环画册,看的可认真了。 魏思峰沉重的脚步声传来,林盈盈跟小宝同时朝他扭过脸。 两张一大一小同样美丽可爱的脸笑吟吟的看着他,令他心里一软,张开双臂把她娘俩都抱在怀里。 林盈盈笑着问他:“今天下午回来这么早啊?饿了吧,我去做饭。” 他却轻轻的摁住她,在小宝脸上亲了一下,亲昵的跟她说:“小宝,奶奶采了好多蘑菇,你下去帮奶奶洗吧。” 小宝一听这话乌黑的两眼登时亮了,小手拍着叫:“啊,采蘑菇采蘑菇,我也要去采蘑菇,我要戴上小红帽去采蘑菇……”说着蹦蹦跳跳的跑了下去。 魏思峰跟林盈盈看着女儿那可爱的小模样都笑的一脸幸福。 等女儿下楼了,魏思峰关好门,走到林盈盈身边,从裤兜里掏出一封信递给她。 林盈盈诧异的打开,看了吃惊的盯着丈夫说:“这、你什么时候收到的?” 信是陈白霜写的。信里说,她如今在县里一家旅馆,她想见魏思峰最后一面。 特地注明:最后一面。 魏思峰沉声说:“刚收到的,是挂号信。” 林盈盈沉默一刻问他:“你怎么想?” 魏思峰蹙眉说:“你怎么想?” 林盈盈沉吟后轻声开口:“不管她对我做过什么,你们终究有过一段美好,就算她算计我,也是因为爱你,万一她有个三长两短,你会后悔的,我不希望你生命里有这段追悔,那很痛苦。” 魏思峰许久没有抬头,他温声说:“谢谢你盈盈,我也是这么想的。” 林盈盈心颤了一下,但她还是大方的说:“嗯,那你明天就去吧,我……相信你会处理好的。” 第377章 你必须住院治疗 魏思峰缓缓抬起头,定睛看着媳妇,认真的保证:“放心吧,我跟她永远的过去了,现在,我有老婆孩子。我去,只是跟她告个别,不会有别的纠缠……” 林盈盈脸颊一红,掩饰羞涩的说:“你想多了,谁跟你说那个……” 魏思峰在秋风秋雨中来到了陈白霜所住的旅馆,他站在旅馆门口,看着那栋屋檐滴水的旅馆大门,久久没有进去。 直到旅馆老板出门迎客,他才说出了原由,之后随着服务员上楼了。 见到陈白霜,魏思峰大吃一惊。 两个月不见,陈白霜瘦的脱了形,两眼深陷,两颊却高高的突出来,而且整张脸色里泛着青紫,眼珠也透着不自然的光芒。 魏思峰张口问:“你生病了?” 陈白霜听了这话凄然一笑,虚虚的说:“肺炎。” 出于本能,魏思峰焦急的说:“走,我送你去医院。” 陈白霜两眼立刻蓄满了泪,她带着鼻音说:“我吃着药呢,你坐吧。” 魏思峰看看这间只搁下一张床一把椅子的小房间,再看看憔悴不堪的她,心里泛起一阵酸楚。就默默的在那把椅子上坐下了。 陈白霜要给他倒水,被他匆忙欠身摁住了胳膊,她猛地看向他,他触电般松了手,随即坐回了,再不动弹。 陈白霜脸上闪过一丝落寞,把水递给了他,他机械的接过。 陈白霜咳嗽了一声,坐到了床沿,低着头轻轻的说:“我想去外地了,也许永远不会再回来了,就想跟你告个别,你别多想,我不是老虎,你不用怕。” 魏思峰把头一别,脚步挪动了一下。 陈白霜接着说:“你知道吗,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我天天都在骂自己,我自己都奇怪我怎么会变成这样了,我怎么会做出那种事,我太对不起你妻子了,她是个好女人,她无辜受屈了……” 陈白霜声泪泣下,瘦弱的肩膀一耸一耸的。 魏思峰终于开口了:“都过去了,别提了,她是个大度的女人,她已经原谅你了。” 陈白霜抬起脸,红着眼问:“真的啊?她真的原谅我了?”又摇头痛斥自己:“她真是个了不起的女人,我自己都不能原谅我自己,我太佩服她了,我自愧不如……”她又咳成一团。 还剧烈的喘了起来,样子实在可怜。 魏思峰看不下去了,起身把手里的杯子递过去,轻轻的说:“我还没喝,你喝一口润润嗓子。” 陈白霜接过喝了一口,抚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喘了好一阵子气,才缓过来了。但她身体也因这一阵子大咳虚弱的像一坨面似的。她不由轻轻的歪在了床上。 忽然觉得不妥,挣扎着要再起身,被魏思峰厉声呵斥:“躺下吧别动了。” 说着他走到她床边,掀起被单给她盖上了,犹豫了一下,又把她脚上的拖鞋脱下搁到了地上,拉下被单把脚给她盖好。 他脸上闪过一丝痛楚:她的脚瘦的脚背上满是细细的青筋。 过去的一幕幕忽然像潮水般袭来,他心痛的差点窒息…… 他给她盖好又退回去坐到了椅子上,轻轻的问:“你去医院治病了吗?” 陈白霜在枕头上软软的说:“去了,没住院,拿了药回来了。” 魏思峰忽然起身,严厉的说:“你必须住院治疗,现在你躺好,我去外面叫辆车送你去医院。” 陈白霜刚要开口,被魏思峰大吼一声:“听话——” 她那双大大的眼睛忽闪了一下,乖顺的“嗯”了一声,眼泪流到了枕头上。 魏思峰下去叫了一辆出租车,然后匆忙跑上来,拿眼扫视了一圈问:“你的衣服呢,都带着,我把这房退了。” 陈白霜弱弱的说:“衣服都在床头柜子里,麻烦你帮忙收拾一下吧。” 魏思峰打开柜子,把她的衣物都塞进她的箱子里,然后弯腰抱起穿上枯瘦的人儿,但是她的两只胳膊却软软的耷拉在下面。 魏思峰心里膈应了一下:看起来像抱个死人…… 他就轻声命令她:“你搂着我的脖子。” 陈白霜身子一颤,两只胳膊软软的勾住了他的脖子,脸也顺势埋在他的胸口。 魏思峰抱着她匆匆下楼把她塞到了车后座,又回来把她的行李拿上车,最后把房费付了,叫司机去了人民医院。 魏思峰把她安排到医院走廊长椅上,忙着挂了号,看了医生,最后入了院,他还把住院费替她交了。 这一阵子忙了下来,看着她躺在病床上打上了吊瓶,魏思峰松了口气,去楼梯口点了根烟抽。 看看表,已经是下午三点了,最后一班回马头乡的车是三点半,他必须得马上赶到县里汽车站,不然今晚就走不了了。 可是有替陈白霜考虑,她一个病人身边一个照顾的人都没有,委时可怜。 但是想想自己跟她的关系很尴尬,自己的媳妇虽然大度,他在这伺候她也不合理,想想就去了护士站,问问能不能帮陈白霜找个看护。 护士长说看护好找,交钱就是了。魏思峰掏出仅剩的几十块钱,留下了五块钱车费,统统给了护士长,说麻烦她先安排下人,他明天会再过来的。 安排好了,魏思峰也不去病房跟陈白霜告别了,他……有些怕看见她那可怜无助的眼神。 他就请护士长跟陈白霜说一下,然后就匆匆的出了医院奔向汽车站。 其实,林盈盈表面上大度,毫不在意,其实心里整整一天都心乱如麻的。 陈白霜的手段她不是没见识过,这个女人为了达到目的是可以不择手段的,谁知道她今天到底是不是有做妖呢……可是,她如果不让丈夫去,万一她轻生了或者远走高飞杳无音信了,这就成了魏思峰心里一道阴影了。 她不想魏思峰心里还有她,她就是那片阴影也不行。 本来收购站没事,但是她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冒着雨骑自行车去了收购站。 她去仓库看看,又在各个角落转转,发现确实没事可干,想找梁敏说说话,可是梁敏忙着给冒雨来拿样品和送成品的编织工人记账,哪有空跟她聊天。 第378章 把自己灌醉 另外几个质检员也都忙着检查编织品,曹建斌和苦根、苏彪一帮人也都忙着喷漆,阴雨天漆不好干,他们就用电风扇吹风助干,整个收购站一派忙碌。 她打着雨伞,恹恹的去了四妹的服装厂,四妹服装厂照样缝纫机锁边机“扎扎”的响着,四妹在办公室涂涂画画的设计新的服装。 林盈盈只得空落落的又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她把雨伞放在门口,呆呆的坐在椅子上看着雨滴从伞柄上滑到地上,一会便湿了水泥地面。 渐渐的,她看不清那片湿了,原来是天黑下来了。 她沉沉的吐了一口气,说:雨天,自然黑的快。 忽然一阵喜悦传来:思峰该回来了吧,我去车站接他呀! 现在去县里的车一天发两趟,早一趟晚一趟,思峰是搭早一辆车去县里的,自然会搭晚一辆车回来了。 三点半从县城汽车站发车,一个小时就该到乡车站了。她看看手表,四点十二分了,那她赶到车站正好他回来了。 太好了…… 她穿上雨披,把雨伞绑到车后座,骑着自行车去了乡汽车站。 这时候的车站只是一块空地,根本没避雨的地方,她就站在雨中静静的等他。 四点三十到了他没来,四点四十到了他没来,五点到了他没来…… 眼看天黑透了,淋在脸上的雨滴也更凉了,她感觉四肢冰凉,浑身发冷。 他今晚不回来了? 她霎时心如冰窖…… 她独自骑着车子回了家,曹英做好了饭,正跟大妮二妮,小宝三个小丫头做在饭桌上等她回来开饭。 四妹趴在电视机旁看中央台的模特表演,自己对着模特身上的新奇服装品头论足个没完。 看见林盈盈回来,曹英忙嘴里说着关切的话帮她脱雨衣,不觉摸到了她的手,随即惊叫:“呀,你手这么凉啊,可别冻感冒了——” 这时小宝看见妈妈来了,跐溜从椅子上跳下来就蹦跳着跑过来了,撒娇的张着胳膊要妈妈抱,并且甜甜的问:“妈我爸怎么还不来呀,看天都黑了呀——” 一听这话林盈盈心如刀割,曹英也小心的看着她的脸色等她回答。 她知道儿子去了县里看陈白霜了,对于他至今未归也不敢问儿媳妇。 林盈盈不想老人孩子跟着闹心,就弯腰抱住小宝,故作轻松的笑笑说跟女儿说:“雨下了一天没停,估计客车因安全问题不上路了,你爸爸可能明天回来,没事,他有不是小孩子,还能丢了呀,咱吃饭。” 魏思峰也是经常外出讲课听课的,小宝也习惯了,就听妈妈的话乖巧的坐到了饭桌上。 曹英听了这番话也笑笑说是,然后岔开话题骂这雨太气人了,没个完了,哪都潮乎乎的,心里也郁闷。 林盈盈附和着说:“谁说不是呐。”然后招呼四妹过来吃饭。 四妹听到嫂子喊才发现嫂子回来了,她又看了一眼电视屏幕才跑过来饭桌旁问嫂子:“嫂子,来的时候我去你办公室找你了,听梁敏说你早走了,我以为你来家了呢,你去哪了呀?” 林盈盈不想让人知道她去车站等魏思峰了,就随便撒谎说:“我去逛了会商店。” 四妹“哦”了一声就坐下吃饭了。刚吃一口就抬头跟嫂子诉苦:“嫂子,你看看这事把人急的,这正急着做秋装呢,订单也接了好几个,潘姐服装城也催货,就是人手不够。愿意来咱厂子干的人多着呢,但是熟练又灵巧的女工不多啊,去哪招收熟练工啊?” 林盈盈心里沉甸甸的,哪有心事管她的事,就低声说:“慢慢找嘛。” 四妹冷哼一声撅着嘴说:“哼,说的轻巧,慢慢找,我可是急着发货啊……” 林盈盈没有答她的话,默默的吃饭。 其实她都不知道自己吃到嘴里的饭什么味道,只是做做样子给家人看罢了。 她很快放下碗跟筷子说:“我今天在商店吃了些零食,不饿,我先上去洗澡了。” 曹英忙跟她说:“嗯,洗个热水澡擦干头发赶快休息吧,可别感冒了。” 她说了声“知道了妈”就摸摸小宝的脸上楼了。 她洗了澡,擦着头发来到了阳台上,高大的美人蕉花朵已经枯萎了,恹恹的趴在枝头上,像一块褐了色的破布,了无美感。 她叹了口气,手摸着那凉凉的厚厚的宽大叶子,忽然觉得,这失去了花的艳色的美人蕉枝叶也跟她一样寂寞…… 她急转回身,悄悄下楼,从客厅拿了一瓶酒,拿了一包油炸花生米,拿了一个苹果回了房间,她要喝酒。 有道是,举杯浇愁愁更愁,林盈盈几杯酒下肚脑子后,脑子里全是自己男人跟另外一个女人的亲热的画面…… 她还没有醉,她还知道把自己从这番臆想里拉出来,她对自己说:思峰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的,他是个有定力的男人…… 可是陈白霜心机叵测,手段百出…… 外面的雨好像又大了,滴答声成了杂乱的“哗哗”声,她的愁绪也好像随着雨滴在剧增。 她只有一杯接一杯的给自己灌酒,她想把自己灌睡着,睡着了就不痛苦了。 她趴在桌子上,高擎着酒杯,忽然轻轻吟哦:“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 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此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嘭”门被急促的推开了,浑身湿透的魏思峰吃惊的看到了客厅里醉眼迷离的妻子,还在吟诗诵词…… 他不顾一身湿衣服就冲上来,宠溺的摸摸她的头惊问:“盈盈,这、怎么了是,怎么喝成这样?” 林盈盈扬起酡红的小脸,眯着雾蒙蒙的大眼睛定定看了魏思峰好久,忽然嘴一撇,委屈的喊了声:“思峰,你终于回来了……” 然后往他怀里一扑,“哇”一声大哭,哭的小身板都乱颤。 魏思峰怕自己身上的湿衣服冰着她,就把她往外推,嘴里边哄着她说:“我脱了衣服我脱了衣服……” 她不管不顾的往他怀里拱,边拱边哭着说:“思峰,不要离开我,上辈子没能跟你白头到老,我后悔终身,这辈子我死都不会跟你分开了……” 第379章 给自己点赞 魏思峰扑哧一下笑了,只好搂着她说:“好好好,我们不光这辈子不分开,下下辈子也不分开,不过咱们现在必须得分开一会,我浑身都湿透了,我得去洗个澡……” 他把她硬抱到床上,硬是挣脱出了身子,去洗澡间匆匆洗了个澡回来了。 本打算跟她好好“坦诚交流”一番呢,她却令他心凉半截:她抱着他的枕头呼呼睡去了。 思峰还在酣睡,被枕边人摇醒了,他睁开眼看到媳妇正坐在床上,一脸威严的俯视着他。 他睡眼惺忪的问:“怎么了,酒醒了没?” 林盈盈板着脸问:“昨天晚上怎么回来那么晚?” 魏思峰舒适的伸了个懒腰,伸手揽住她,笑笑解释:“你以为我不想来早啊,路上车坏了,又去修车铺修了几个小时的车,这不来到乡里都十点多了,我伞也忘到医院了,淋着雨赶回了家——” “什么,医院,谁住院了?”林盈盈吃惊的截住他的话问。 魏思峰就跟她说了昨天在县里旅馆看到陈白霜的情况,说到这里抱歉的笑笑说:“我带去的几百块钱也花光了嘿嘿。” 林盈盈听了松了一口气,她倒是不在乎钱,只是心里有些膈应:她有病了自己不去住院,还这时候把魏思峰找去,什么意思嘛。 可是人家此刻是病人,身边确实没一个亲人,是停可怜,她要是有什么情绪就太不仁道了。 于是她淡淡的问:“那你今天还去看她吗?” 魏思峰听到这里一下子坐了起来,看看表笑笑说:“不去不行啊,她病得那么重,身边一个人也没有,我昨天急着回家,托护士长给她安排个护工,也不知道人家安排的人怎么样,好人做到底嘛,我得去看看是不是。” 林盈盈撇撇嘴说:“哼,魏大校长越来会说话了哈,把我都哄的团团转。” 魏思峰哈哈大笑着一用力把她拉到身边躺下,坏笑着在她耳边说:“昨晚上放过你了,今天早上得补上……” 一个饿狼扑食,一个半推半就,别有一番风味。 风停雨住了,魏思峰擦着汗取笑媳妇昨晚喝醉后的表现,把林盈盈羞得直把头往他怀里钻,还打着他不许他再说…… 魏思峰偏要逗她,伸手捏住她的下巴硬是让她跟他对视,戏谑的说:“傻丫头,昨晚上居然说上辈子错过了,后悔终身,这辈子说什么也不跟我分开了,哈哈,你还记得上辈子的事啊,上辈子我还是我你还是你吗……” 林盈盈一下子愣住了,心突突跳着呵呵一笑说:“那不都是醉话吗……” 魏思峰笑笑,深情的两臂抱紧她,温柔的说:“我们掌管不了前生今生,但是我们今生一定白头到老。” 林盈盈在他怀里重重的“嗯”了一声,一股愧疚袭了上来:她昨天不该胡思乱想的,自己的男人对自己诚心可鉴,她怎么能有那种想法呢。 于是她就大度的提醒他:“看看几点了,别耽误了去县里的早一趟车,早去早回。” 说着又起身,从柜子里给他拿了一千块钱,说:“她孤身一人,如今又没工作,连个家都没有,该帮的就帮帮,你们完全可以继续做普通朋友。” 魏思峰看着媳妇有些吃惊,他动容的说:“盈盈,你真的很了不起。” 林盈盈笑的一脸的花,嘴里却嗔:“别给我戴高帽了,我只是可怜她罢了,快点洗脸刷牙,我给你做几个荷包蛋去。” 魏思峰忽然拉住她说:“要不你跟我一块去吧。” 林盈盈摇摇头说:“我不想见她,你自己去吧。” 魏思峰想想就不坚持了,自己吃了饭又搭车去县医院了。 林盈盈这次没有像昨天那样心神不宁胡思乱想的,而且她心情大好,还暗暗给自己点赞,她不但不阻拦丈夫去医院探望前女友——而且还是曾经害过她的前女友,还给他钱让他资助前女友。 她简直要夸自己是“天底下第一大贤德之人”了。 她收拾一番刚要去收购站,二妹骑着自行车带着大胖小子来走娘家了。 二妹因为家里忙,孩子也小,来的就不勤,曹英想闺女了都是去二妹家看她。她这忽然来了自然全家都高兴的很。林盈盈就决定不去收购站了,在家做点好吃的招待二妹。 小宝看见了弟弟更是乐得不行,牵着他的手就把他拉到自己的房间,像模像样的教弟弟写字画画。 把二妹跟林盈盈逗的哈哈笑。 曹英见闺女来了又要杀鸡,说正好有一只鸡不下蛋了,杀了吃了正好。 林盈盈说是是是,就跟二妹帮忙烧水给鸡褪毛。 姑嫂俩好久没说心里话了,这边孩子也不闹,也没外人了,俩人就亲亲热热的说起了知心话。 二妹忽然看看外面,小声跟嫂子说:“嫂子,有一件事,是关于咱思山哥的,你听说过没有?” 林盈盈诧异的看着二妹说:“思山哥什么事啊,我没听说啊。” 憨憨的二妹一脸愁容的说:“我也是听我婆家一个堂嫂子说的,堂嫂子是咱邻村乔庄的,她说她庄的一个小寡妇好像跟咱思山哥关系……不一般。” “啊,有这事?不会是谁乱嚼舌头根子吧?”林盈盈惊叫。 二妹摇头说:“我觉得这事不像是谁乱嚼舌头根子,因为那寡妇可是个好人,平时在村里很受尊重,不会有人乱造她的谣,而且,跟我说这事的堂嫂子还是那小寡妇近门子的,要是这事是谁乱嚼舌根,她也不会乱说了。” 林盈盈忽然惊问:“你说的这个小寡妇不会是赵灵芝吧,她可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好媳妇啊!” 二妹听了忙点头说:“嗯嗯对对对,就是她,我一时忘了她名字了嘿嘿。” 林盈盈暗暗唏嘘,这事整的…… 二妹小声跟嫂子说:“那赵灵芝你也该见过,不注意就是了。那女的不光很贤惠,长的也漂亮,她男人死了,她独自养着一个女儿和公婆,再难都没有带着孩子抛下公婆改嫁,听说她是不忍心老人孤苦无依。” 林盈盈赞叹说:“听说确实是这样,我还真在咱思山哥农资铺子里见过她……” 第380章 俩孩子打架 “盈盈——鸡拾掇好了,你去把你思山嫂子跟孩子喊来一起吃饭吧,二妹好久没来了,得跟她打个照面,不然不好看——”曹英过来朝她俩嘱咐。 林盈盈跟二妹只得马上打住话头,林盈盈就去喊麦子了了。 老实说,如今麦子过的日子可没了之前的风光,农资铺子男人不许去,手里钱也没之前那么宽敞了,刚够吃用零花的,魏思山对她更别提有一丝温情了,没事都从来不进家门。 她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三个孩子了,对孩子那是个个惯上了天,大孩二孩还好,在小学里被魏思峰管教的很好,但是上幼儿园的三孩就不行了,才六岁不到就抽烟喝酒打架斗殴,麦子不管教反而觉得自己儿子有能耐。 魏思山整日守在农资铺子也顾不上管小儿子,魏思峰更无暇顾及了,这孩子就三天两头的不去幼儿园,今天又装头疼不去了,在家玩弹弓,为了练习打鸟,拿家里的鸡当靶子。 曹英生性心善,对这个侄子媳妇的处境很是同情可怜,但是侄子有侄子的难处,她这个老婆子也不能管的太宽了,平时她只有尽所能的照顾麦子娘几个点,做点什么好吃的都给她送去,或者喊她来吃。 这二闺女来了拿了很多糕点,她又杀了鸡,正好叫她来热闹热闹说说话。 麦子一听说二妹来了叫她去吃饭,知道准有好吃的,就眉开眼笑的喊上三孩来了。 林盈盈看看三孩那小小年纪就痞里痞气的霸道模样,无奈的摇摇头。 二妹的胖小子也三岁多了,长相随二妹,高高胖胖,但是性格却不随二妹,也是一副桀骜不逊的坏小子模样。 林盈盈领着跟麦子娘俩进家的时候,胖小子正拿着一把玩具手枪“嘟嘟嘟”的朝这射朝那射,把小宝逗的笑的格格响。 那只玩具手枪还是四妹上次去县城给小宝买的,小宝不喜欢玩,林盈盈就说等二妹来了给她的胖小子玩,这他一来就忙给他拿出来了。 曹英看着面前的孙女和外孙满院子的跑,笑的合不拢嘴。 忽然院门外一声“奶奶”,三孩跐溜跑到前面耀武扬威的进了家门。 曹英一见他娘俩来了,忙哈哈哈笑着答应:“哎——我的乖孙子吔,快点跟你弟弟妹妹玩去吧,一会咱吃肉哈。” 又跟麦子说:“哈哈哈,这不你二妹好久不来了,来了就说把你喊来,姊妹几个说说话,好好热闹一番……” 二妹忙跟麦子打招呼,麦子就跟二妹寒暄了几句,两只小眼睛就贼溜溜的往屋里瞟。 大伙哪能不了解她呀,曹英忙去屋里拿二妹带来的点心、水果给她娘俩吃。 林盈盈一算,到中午大妮二妮还有大孩二孩,四妹也来家吃饭,十几口子呢,一只鸡哪够,她就让二妹跟堂嫂子说话,她去赶集又买了鱼和肉来。 到了快吃饭的点,哗啦啦聚了一屋子。 四妹本来服装厂有食堂,她都是跟工人一起在厂里吃饭。但是她这几天长口疮,想吃清淡的,又不好意思要求做饭的师傅给她另做,就骑车子来家吃饭。 曹英每顿饭给她用白糖冲个鸡蛋水,再给她炖冰糖和银耳粥喝。都是去火的。 知道一会四妹回来吃饭,就提前给她熬了冰糖银耳粥,还冲好了一碗白糖鸡蛋水,怕她来了凉了,用碗盖上了。 这三孩跟他妈一样嘴馋还霸道,他闻见甜味就跑进了厨房,看见曹英熬的冰糖银耳粥就闹着要喝,曹英只好给他盛了一勺让他尝尝。 他几口喝光了冰糖银耳粥,又要喝鸡蛋水,曹英看看锅占着呢,没法烧水再冲鸡蛋水了,就哄他说:“俺三孩不喝了哈,这是给你四姑冲的,你四姑生口疮了,等会锅腾出来了奶奶再给你冲哈。” 三孩是被惯大的,想要星星妈都许诺给摘,哪里肯听曹英的话,就小嘴一撅,小脸一板,小身板一横,粗暴的说:“不行,我就要喝——” 说着伸手就推了曹英一下。 正好给回家的四妹给看见,她脸登时拉下来了,冲三孩吼叫:“三孩,反了你了,敢打你奶奶,给我滚出去——” 这话给坐在客厅门口啃苹果的听见了脸霎时黑了,但是想想自己如今的“地位”,生生忍住没有奋起回击四妹,阴着脸“咔嚓咔嚓”的狠命咬苹果。 曹英忙朝四妹作势挥挥手,示意别让麦子听见了,然后大声打着哈哈说:“三孩,可别打奶奶了哈,看看你四姑来了不愿意了。” 说罢就跟四妹小声说:“你赶快把银耳粥跟鸡蛋水喝了。” 三孩不服气的哼了一声,横着小身板出了厨房。 二妹看见四妹回来了,忙过来了,四妹见了二姐就亲热的叫了一声,姊妹俩就亲亲热热的说了几句话。 这边林盈盈看见人到齐了就预备开饭。 四妹就在厨房里喝了粥跟鸡蛋水,然后去客厅的饭桌上陪大家随便吃几口。 看见板着脸大口吃喝的麦子,一脸不情愿的问候了句:“堂嫂子怎么知道我二姐来了呀?” 麦子不阴不阳的说了句:“我可不是自己来蹭饭的,是盈盈去我家喊我们来的。” 四妹脸一下子僵住了。她可不想惯着她这么嚣张不懂事了。 就绷着脸说:“堂嫂子你说话怎么阴阳怪气的呢,喊你来吃饭是照顾你的情面,我家可不欠你。” 麦子的脸一下子红了,刚想跟她横眉冷对据理力争,但是心中的警铃又响起:魏思山正不待见她呢,她再跟小姑闹别扭了被他知道了不更对她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了。 她就红着脸低头嘟囔了一句不说话了。 曹英也呵斥四妹不会说话,让她赶快吃了回服装厂去。 四妹干脆不吃了,起身拿了个蛋糕吃着走了。 这边刚消停了,忽然院子里传来二妹家那大胖小子凌乱的一声:?“我就不给你玩——” 接着是三孩那非常随麦子的尖利嗓子:“不让我玩别来我家,给我滚——” “这是你家啊,这是我姥姥家,该滚的是你——” 只听“扑通”一声,紧接着“哇”的一声哭嚎。 第381章 麦子又撒泼 几个孩子吃饭快,吃几口就出去玩了,谁也没在意,这居然打起来了。 俩小子打仗,吃亏的当然是二妹家的了,三孩比他大一半呢。 听到外面的动静,众人赶快往外跑,令人大跌眼镜的是:居然是三孩坐在地上搓着两脚哭闹。 原来小宝这个假小子跟小表弟一起作战把三孩给打倒了。 说明一下,这年头的孩子浑身都是军人情节,被一部部露天抗战电影给搅和得热血沸腾,有事没事三几成群的孩子聚在一起就来一场‘巷战’、‘游击战’。 而且?但凡战争就不能少了武器,一截棍子,一块木头,已经是村里孩子能找到的最好的武器了。 可是三孩爸爸有钱呀,给他买了一个弹弓玩,他因此成了村里的“一霸”,这整天嚣张的不得了。 但是这下子却发现小表弟却拿着一把黑色的手枪玩,一扣扳机还会发出“嘟嘟嘟”的响声,三孩能不眼馋吗。 其实刚才他被小宝推倒并没有摔疼,他是看夺不过他俩了,就故意大声嘶喊哭叫引起大人注意,好帮他把玩具手枪弄到手。 得不到就哭着让大人帮忙得到,已经形成了这被娇惯孩子的本能。??? 果然麦子出来一看儿子坐在地上哭天哭地的,而二妹的小子却端着一把玩具枪,耀武扬威的俯视着他,小宝也对地上哭嚎的儿子一脸嫌弃。 她心里窝着的火“蹭蹭蹭”窜上来了,她压也压不住了。 ????“怎么了,怎么了,谁打的,谁打了我家三孩,欺负俺大人孩子没人疼没人爱是不是,俺孩子爹不疼奶不爱还有个娘呢,也不至于谁想欺负谁就欺负……” 这一阵连珠带炮令全家人都傻眼了。 这还不算,伴随着这样一声猛虎下山般的咆哮,那在麦子眼里“耀武扬威”的二妹胖小子已经被掀翻在地。 麦子她一个大人竟然对一个三岁多的孩子下手了。 她打完了嘴里还絮絮叨叨的骂着:“你这个臭孩子!就知道是你欺负我家三孩,也不看看这是谁家地盘,你家是哪的,这是我们王祥寨的地盘,我家三孩叫你滚你就得滚,还敢打我家三孩,反了你了——” 她说着搂住了坐在地上撒泼的三孩,心呀肝呀的喊了一阵,还拍拍地,揪揪他的耳朵,嘴里嘘声喊着:“三孩,别害怕,三孩,别害怕——”? 她把快六岁的三孩当小娃娃了? ?可怜的二妹家胖小子被猛地推倒在地,他屁股像被摔开了花的痛,眼泪条件反射的就流了出来,接着“哇”一声大哭起来。 憨厚的二妹气的满脸通红,可是自己一个出嫁的姑娘又不好在娘家跟嫂子吵,她只得把儿子拉起来,给他拍拍身上的土,抱在了怀里。 不想这时旁边的小宝在怒视一阵麦子后发话了:“是你的三孩像欺负我弟弟的,你别恶人先告状——” 这小丫头还居然会用成语了…… 她那小模样还真一副“正气凛然”之姿。 这下子把全家人给惊的一愣一愣的。 麦子当下也被小小的人儿给噎住了,张着嘴一时没话说了。 林盈盈和二妹本能的对视一眼暗笑了一下。 曹英见侄媳妇媳妇又要撒泼了,很想息事宁人,就小心的说她:“麦子,不是婶子我说你,看看你这个样子,俩孩子玩呢你值当的这么叫唤吗……” 麦子一听这话火气又被续上了:“玩玩玩——有这么玩的吗,有这么玩把俺孩子朝死里打的吗,我的三孩我一指头都没动过,就被这个野小子给打了,这是我这个当娘的在这呢,我要是不在不知道这会把我儿打成啥样了呢……黑了心肝的臭孩子,我家三孩怎么说跟你还是你表哥呢,你就这么下黑手打我们三孩啊……”??? 真是越说越不靠谱了,?气的曹英都变了脸,尤其二妹气的手脚发抖。 但是三孩却更加得意的嚎叫起来,加上麦子的叫骂,闹出的动静绝对不亚于一场数十人对战的阵仗。对门春花都跑来看热闹了。 听着自家的儿子被一口一个臭孩子、臭孩子的骂着,二妹这个当母亲的实在不能忍了,“思山嫂子你骂谁呢?我家臭孩子喊你什么呢,你可是孩子的大妗子,这么作践孩子你要脸不——”? 本来哄了好几声,仍没能成功止住儿子哭闹的麦子就心烦意乱了,现在二妹又跳了出来,那不是火上浇油,一点就着吗????? “我呸!二妹你个嫁出去的丫头反天了是不,居然来到娘家骂自己嫂子,你骂嫂子不要脸,要我说你才不要脸呢……你要是好了能养出这么土匪似的儿子……”???? ???麦子本来黑脸小三角眼很可怕,炸了的麦子更可怕! 二妹气的眼角都红了,她刚要豁出去跟麦子大骂的时候,曹英把二闺女往一边一拉,气势汹汹的横在了两人之间。她压着火气低声说:“麦子,你今天是来干嘛呢?是不是专门来吵架的?那好,我们都没你能,我们都吵不过你,盈盈,去叫你思山大哥来——” 正因受气心里对魏思山恨得牙痒痒的麦子,听了这句话就像炸开了她心里的火药库,所有的委屈,怀恨一起往外喷发起来。 她故技重施的撒起了泼,往地上一坐双腿乱蹬双手乱舞起来。还冷不丁的“刺啦”撕烂了自己的裤子,边搓着脚边痛心疾首的咒骂起来:“去叫啊去叫啊——我早就知道魏思山如今待我这么坏是你们全家挑唆的,在东北的时候他可是对我言听计从的……现在都再外面找女人了你们一家子都不管不问的……我知道,你们都想让他把我踢了好娶那个浪寡妇进门。你们休想,我给你们魏家生了三个孩子,我生是你魏家人死是你魏家鬼……林盈盈你别觉着自己找了个好男人就得意就看我笑话,你男人跟那个女教师也不干净……” 林盈盈的脸霎时白了。 刚开始麦子还在地上撒泼着骂,骂着骂着从地上弹起来了,手指头差点带到曹英和林盈盈脸上。 这是借题发挥,指鸡骂狗啊!把曹英跟林盈盈气的差点扇她的脸。 二妹呢,听着麦子的声调不对,这好好的怎么又扯上嫂子了呢? 第382章 曹英晕倒 而且麦子的话字字诛心,听得二妹脸色苍白,拳头都握紧了。 但是可是自己是嫁出去的闺女啊,来到娘家打嫂子怎么着都说不过去,只能压着怒火呵斥麦子闭嘴。 麦子呢,看着全家都被她骂的惨败,这段日子憋屈得生疼的心里好歹舒服了点,就觉得自己获得了胜利,就应该趁胜追击,最好是能把二妹给骂怕了,乖乖的把玩具枪从她儿子手里夺过来哄自己儿子玩,不然呆会儿宝贝儿子又哭闹怎么办? ?不就是一把玩具枪吗?有什么大不了的,玩一下又不会怎么样。我今天非把这把枪给儿子“骂”回来,我还不信了,我在这个家里还真没一点威望了吗。 ?她心里这样打着算盘,自然就得势不饶人,对呵斥她的二妹伸手就推了一把,嘴里骂着:“你叫谁闭嘴呢,你个嫁出去的赔钱货你叫谁闭嘴呢……我是魏家的大儿媳妇,以后没了娘我就是你娘家人主事人,你敢对我不敬,小心我不让你进门——” “你敢打我二姨——”一直冷眼旁观的十多岁二妮忽然大喝一声,不知从哪拾了根棍子,大喝着就朝麦子身上抡了几棍子!? 大伙一时都惊呆了。 ???麦子也惊呆了,所以冷不丁挨了那几下子。虽然一个小孩子能有多大力气,打的并不疼,可是麦子反应过来了本能动作就是躲开棍子。 于是就上演了这么一出闹剧:一个小小的女孩子,拿着一根细细的棍子追着一个肥胖的大人打。 张春花跟麦子交好啊,听到动静了从她家里赶快跳墙过来拉架了,却被林盈盈一下子架到一边去了,嘴里说着:“嫂子你可不能往跟前冲,你怀着孩子呢,万一伤着你了怨谁呢,那可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呀,手里的棍子可不长眼。” 这张春花听说又怀孕了,是想要闺女。 张春花一听果然被吓住了。这时二妹又朝她不冷不热的说了句:“嫂子,我们自己家的事你就别掺和了。” 张春花脸皮再厚听了这话也架不住啊,就讪讪的走了。 这边麦子跑着跑着腚上又挨了几棍子,只能躲。???? 而这个古怪精灵的二妮本来是个小子性格,又亲眼看见她骂姥姥骂妗子,还推了二姨,就本着拼命的架式大战麦子。倒是越战越勇,撵得麦子跳着脚的逃。 ??“让你骂我姥姥让你骂我妗子……今天我就替她们报仇!”二妮一边追赶着嘴里也不停,小脸通红,双目圆睁,那模样就是一个乘胜追击的将军。??? 奇怪的是,院子里的孩子看见打架好像商量好了一样,大的小的都站在原地直直的看着一动不动,就连三孩也不哭了,而麦子这时候想让孩子哭闹起来分散注意力,她好借雨倒台也做不到了。 看着勇猛如虎的拿棍子追着她打的二妮,她真的怕了。 对,怕了。 但是一个活了几十岁的女人,还是孩子的堂妗子,总不能向一个孩子求饶吧?于是她看向冷眼旁观的曹英,兄弟弟媳跟小姑子,又气又恼,但是更怕棍子敲。她身子又胖,动作不灵敏,几次想夺过那只棍子来都没有成功……好吧,好汉不吃眼前亏。 她用求助的声音朝曹英叫:“婶子,你管管二妮吧,看她打的我腚都肿的跟斗大了……” 大妮在一旁幽幽的接了一句:“你腚不肿也比斗大。” 林盈盈和二妹噗呲一下笑了。 “姥姥——”忽然大妮惊叫一声。 林盈盈和二妹看了吓得一齐惊叫:曹英脸色惨白的倒在了地上。 “妈——” “二妹,你先帮妈掐人中唤醒她,我去找思山大哥送妈去医院……”林盈盈急火火的飞跑出去喊人。 二妹这边又是给曹英掐人中又是往她嘴里灌水,不断呜咽的喊着“妈——妈——” 这边的二妮也被惊动了,也停下了手里的棍子,一脸惊恐的跑过来了。 那麦子一看也怕了,就怯怯的凑了过来,又不敢太近,就胆战心惊的缩在一边。嘴里给自己开脱:“都是二妹你小子闹的,谁叫他弄个手枪玩来着……” 魏思山因做生意买了一辆农用三轮车,听到弟媳喊他回家送妈去医院,问也顾不上问,拿起摇把子把三轮车摇着火,开的飞快的跑回婶子家来。 他们手忙脚乱的把曹英送到了乡医院,乡医院紧张的抢救一番,把人救醒了,给出的初步诊断是老人的心脏受了刺激,最好去县医院再检查一番吧。 三人听了都很紧张,二妹眼泪哗哗的流了下来。魏思山从送母亲来医院,就在医院病房外担心的团团转,一个中年男人,面对婶子有病像孩子一样慌乱,可见有多孝顺。 想比之下数林盈盈最冷静了,她听了医生的话当即同意送妈去县医院。 医院里新添了一辆简陋的救护车,医护人员很快把老人抬上了车,让家属跟上去县医院。 因为家里有孩子,林盈盈让魏思山和跟二妹俩先跟着去,她回家安排一下再自己搭车去县医院。 这个当口,自然谁也不会搭理麦子了。 只是,林盈盈心里有些恓惶,这时候魏思峰也在县医院,万一呆会给大伙遇上是不是不太好? 可是呆会堂哥问及怎么办呢,他才是曹英唯一的儿子啊,此刻他该第一时间送老人来医院啊…… 林盈盈心里乱乱的,但还是先顾着老太太身体吧。 等她赶到了县医院,曹英的检查已经做了,还好没什么大碍,住院治疗几天就没事了。 听到这里大家才长吁了一口气,只有魏思山还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平静不下来。于是大家都劝他人没事了,不用急了。 他眼圈红红的说:“思峰正好不在家,妈要是万一有个好歹可怎么办呢……”他说到这里忽然看着林盈盈问:“思峰又出去听课了吗?” 林盈盈轻描淡写的说:“哦,思峰正好今天来医院探望病人,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家医院。” 魏思山叹口气说:“这么巧啊。” 林盈盈虚虚的说:“是啊,这么巧。” 魏思山这才想起问:“我婶子是怎么忽然发病的,她除了腰不好身体没大毛病呀,怎么会突然晕倒了呢?” 第383章 魏思山暴怒 二妹踌躇的看了林盈盈一眼,二妹叹口气说:“闲了再说吧。” 魏思山觉出气氛不对,忽然想起他之前急匆匆回到家的时候,他媳妇麦子一脸心虚状躲在一边…… 他走到林盈盈跟前,两眼幽深的看着她说:“盈盈,你就跟我说实话吧,你嫂子是怎么惹我婶子的……” 林盈盈可不是圣母婊,她可没打算替麦子隐瞒罪状,只是她觉得在医院不好让大伯哥知道,怕他知道了也不能马上回去找麦子说事,反而心里急躁。 但是既然大哥这么逼着她问了,她就一五一十的把那一幕跟他说了。 魏思山听着额头上的青筋爆的跟筷子粗,牙齿咬得格格响 吓得林盈盈忙拉住他的胳膊小声叫:“大哥,你别太激动。” 魏思山到底是个男人,努力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摇摇手说:“我没事……”说罢起身出病房。 他心里太堵得慌了,他想出去大骂大哭一场…… 但是这是医院,他哪一样都不能干,他只好来到走廊一根接一根的吸烟。 忽然,他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猛回头,看见自家堂弟魏思峰正提着一袋子水果糕点,跟一个年轻女人说话:“针扎上了吧,她血管太细了,不好扎……” 那个年轻女人说:“好歹扎上了,陈姑娘真受罪了。” 那女人说罢抱着一盆衣服走了,魏思峰进了一间病房。 魏思山心里直打鼓:堂弟这是在医院伺候谁呀? 他悄悄凑到了那间病房偷着往里瞅了一眼,顿时呆住了:里面的女人不是那个被他开除的女老师吗。 对于魏思峰跟这个女老师的事他也有所耳闻,但是他相信自家堂弟不是糊涂人,弟媳又那么聪明明理,俩人感情那么好,魏思峰的事他就也没想过管。 可是这女人做出伤害林盈盈的事后不是被堂弟开除了吗,怎么会在医院,而且堂弟还独自在这伺候她…… 魏思峰今天来到陈白霜的病房里,看给她安排的护工也不错,就放心了。 想着她孤身一人,就去商店给陈白霜买了一些生活用品,看看添置全了,也到中午了,他帮忙打了饭,看她吃了,就想着医院的饭太简单了,看她如今瘦成这样,确实心里不忍,就又出去买了一些糕点、水果和营养品,正好回来被魏思山看见了。 陈白霜躺在病床上,看着魏思峰自从来了一刻也不停的为她忙碌,给她买了日用品又出去给她买了这么多营养品,心里越发感动和酸楚,更加悔恨当初放弃了他…… 忽然,她心里一喜:也许他还是跟以前一样爱我的,只是碍于他媳妇在身边把这份感情埋在心里罢了。 如今她病了,而他媳妇又不在跟前,她把他心底的对她的怜爱又给唤起来了。 一个念头又悄悄萌生出来了…… 魏思峰正在把营养品一样一样往病床柜子里放,样子很专注,因为他做任何事都跟认真,营养品跟饼干之类也不能乱放,怕压坏。 所以根本不知道陈白霜看着他那英俊的侧脸又想入非非了。 “思峰,我看你买的苹果又红又大,我想吃个苹果。”陈白霜虚弱的声音里是娇滴滴甜腻腻。 魏思峰没在意,在他眼里她只是个病人。他就把手里的活赶紧放好,关上柜子门,拿起一个床头柜上的苹果给她削起了皮。 皮削好了,魏思峰看看她朝她递去,她一只手再打吊瓶,令一只手因为刚才扎针的时候鼓了针,正用胶布贴着伤口。 她血管太细,很难扎针,所以把一只手都扎黑了也不行,只好又换了这只手,好歹扎上了。 陈白霜没有用那一只手接苹果,做出欲言又止的样子低声说:“我这只手还疼……” 一只手打着吊瓶不能动,另一只手疼不能拿,那只好让人来喂了。 护工出去洗她昨天换下来的衣服了,这任务只能魏思峰完成了。 刚才说过了,陈白霜如今在他眼里只是个病人,他照顾她只是出于同情。于是看到她确实不便,他就用小刀把苹果切成小块,用手捏着送到她嘴里。 “峰子——”一声闷喝从门外传来。 魏思峰惊了一下。 两兄弟走出病房,魏思山从来没有这么愤怒的直视着堂弟:“峰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弟妹这么好的女人你居然还在外面做这种事——” 他气的额头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 魏思峰慌忙解释:“大哥,你想多了,不是这样子,我哪会做这么混蛋的事,我今天来医院你弟妹是知道的……” 然后仔细的跟他解释了这件事。 看堂哥还余怒为息,魏思峰为难的说:“哥,你知道的,我是心软厚道人,看到她如今的惨状不能坐视不理,我现在就是把她当普通朋友帮助一下,你千万不要多想。” 魏思山对自己堂弟还是了解的,听了他的解释心里的火气瞬间降下去了。 但是他沉着脸说:“我劝你还是离她远点为好,你虽然当她是普通朋友,我看那个女人对你可不是这么想的。” 魏思峰看了看大哥,沉吟一下说:“大哥,我知道了。” 他这才着急的问:“大哥你怎么在医院,你病了?” 魏思山叹口气说:“是婶子病了,不过刚刚做过检查了,没大碍,住两天院就可以回去了。” 魏思峰听了大骇:“什么,妈病了——” 魏思峰跟堂哥急匆匆的跑回病房的时候,正好林盈盈正在用勺子喂母亲喝水。 “妈——”魏思峰轻轻喊了一声,过去接过了妻子手里的水杯和勺子,有些愧疚的看了妻子一眼。 看到魏思峰跑进来,曹英跟林盈盈就都知道陈白霜也住在这里了,林盈盈没有说话,悄悄的出去了。 魏思峰来到了林盈盈身边,轻轻的说:“她的事我都安排好了,以后不用来了。” 林盈盈点点头。 魏思峰叹口气说:“这件事我不会饶过她,她作到头了她。” 林盈盈知道他说的是麦子,知道魏思峰这回是真动怒了。就劝他说:“你也别太激动,妈这不也没大事嘛,以后不许她进咱家门就是了。” 魏思峰阴沉着脸沉默了。 说着到傍晚了,回家的客车早过了点,只能都住在这了。 魏思峰问家里的情况,林盈盈说她都安排好了,让四妹回家照看着一群孩子,不用担心家里。 魏思峰佩服媳妇做事一向周全,更对自己今天的行为很是不安:自己妈病了,媳妇跟堂哥送妈来医院,他这个唯一的儿子居然在照顾一个外人。 第384章 县城偶遇表姐 晚上病房里只许一个人陪床,那其他三人只能出去住旅馆了。 魏思峰跟魏思山在给曹英陪床的时候争执起来了,俩人都说要留下来。 魏思山最后一推魏思峰说:“我想跟我婶子好好说说话,你就别搀和了。” 曹英就笑笑说:“峰子,你就带你媳妇跟你妹妹出去住吧,我跟你哥说说心里话。” 魏思峰听了跟妻子对视一眼,就笑笑说:“那好吧,就让我大哥在这陪妈一宿吧,我们出去住旅馆。” 林盈盈说:“那这样吧,这都晚上了,我去买点吃的吧,咱一块吃了再走。” 魏思峰知道医院的饭食很差,就提议说:“妈也别吃医院的饭了,我跟盈盈出去买去。” 俩人就一起出了医院。 这个时候的县城还很简陋,卖吃的也不像后世的小吃和美食到处都是,他们只好买了两份鸡蛋汤两份羊肉汤一份面条供大家选择。 看见热腾腾的包子出锅了,又买了一大兜子包子,拿了好几种馅儿。 吃饭时,林盈盈想喂婆婆喝羊肉汤,却被魏思山拦住,他让大伙的吃去,他来喂婶子吃饭。 他就坐在曹英的病床边,一口一口的喂她吃。 他喂得尽心,曹英吃的满意,这画面很是和谐,林盈盈想,我要是有相机我就拍下来。 但是想起麦子,她心里又疙瘩了起来,这个女人是真的不能再招惹了,就像丈夫说的,她作到头了。 大家都吃完了饭,魏思峰把垃圾收拾好了扔进垃圾桶,就领着媳妇跟妹妹出去外面找旅馆住下。 二妹孩子也大了,平时大都跟他奶奶,离了她也不闹,所以她也不担心家里的孩子,母亲身体没大碍,又有孝顺的堂哥陪护着,二妹就一身轻的跟着哥嫂来到县城大街上。 这时候的县城再简陋,也比农村有看头啊! 头一回进城的二妹看着街两旁的路灯,和一些饭店或者商店里透出的花花绿绿的灯光,都觉得新奇的不得了。 忽然听到一阵嘈杂吼叫声传来,三人都顺着声音看去,原来是一群烫着爆炸头,戴着蛤蟆镜,穿着大喇叭裤的小青年拿着录音机在街头吼叫着跳迪斯科。 看二妹看的一脸投入,林盈盈笑着跟魏思峰说:“反正睡觉还早,咱陪二妹逛一会县城吧。” 思峰就爽快的跟妹妹说:“好嘞,二妹没来过城里,今天先陪着你熟悉一下县城附近,明天让你嫂子带着你去百货大楼逛去,想买什么你哥我请客。” 二妹憨憨的笑着说:“可拉倒吧,咱妈还在医院呢,这会随便逛逛就是了。” 三人正说着话在县城街道上慢慢溜达,忽然一个衣着简朴的中年女人盯上了他们三个。 那女人走近待看清了他们就惊喜的叫:“思峰,二妹,盈盈——” 三人同时朝身边的女人看去,魏思峰马上喊:“玉芬姐——” 二妹跟林盈盈也叫:“玉芬姐这么巧啊,你家就住附近吗……” “对对对,我家就住这一带……”那叫玉芬的中年女人亲热的拉住二妹跟林盈盈的手寒暄。 曹玉芬是魏思峰舅舅的大女儿,是曹建斌的大姐,她长的好,命好,嫁到了县城,丈夫是县卷烟厂的工人。 可谓是所有农村个个姑娘羡慕的对象。 寒暄过后,曹玉芬问:“哎对了,你们怎么这个点还在街上逛啊?走走走,快点跟我回家去,到家再说。” 曹玉芬不是外人,魏思峰就把妈来住院的事说了,跟她说不回家了,随便找个旅馆住一宿就行了。 曹玉芬听说姑姑住院了,当即就要去医院看姑姑,还抱怨他们姑姑住院了也不跟她说一声,真是不拿她当自己人。 林盈盈就寒暄说没来得及跟她说呢,这大晚上的也不便打扰了。 曹玉芬急匆匆的拉着林盈盈说:“什么打扰不打扰的,是外人吗。赶快去医院我看看我姑去,然后你们跟我回家住,我家就在这附近住,你们几个去住旅馆,这不是打我脸吗……” 魏思峰几个人只得领着表姐又转回医院。 曹玉芬对姑姑嘘寒问暖了一番,然后死活让魏思峰三人去她家住,不然她就生气了。 曹英就温声说:“峰子,盈盈,就别跟你玉芬姐客气了,不然拂了你玉芬姐的好意,反正天不冷不热的,随便凑合一晚就行了,去吧。” 魏思峰无法,看看媳妇跟妹妹就只好同意了,三人跟着到了玉芬姐的住处。 大姐家住的是两室一厅,她两口子住一间,两个儿子住一间。 这客人来了,玉芬姐就安排丈夫领着俩儿子去他爸妈家迁就一晚,这样三个客人就住开了。 姐夫也是个老实人,很好客,看见媳妇娘家人来了热情的不得了,忙着倒茶拿瓜子拿水果的,也不急着带儿子去爸妈家,坐着陪客人说会话再走,还说明天一早就去医院看姑姑。 魏思峰听了忙说:“别别姐夫,你明天还要上班呢,等下了班晚上去也行,反正妈也什么事,就是心脏不太好,调理两天那些药回家养着就是了。” 林盈盈跟二妹也跟着说:“是啊,姐夫上班要紧。” 玉芬表姐听了这话脸一下子沉下来了,叹口气说恹恹的说:“上班?上什么班,这十来天了,就昨天去上了一天,天天在家呆着。” 魏思峰听了疑惑的看着姐夫问:“卷烟厂怎么了呢?” 姐夫苦笑一下说:“唉,效益不好呗,厂里不但大量的裁员,还经常停产,就连我这小官儿工资都发不出了了……” 林盈盈恍然大悟,改革开放以后,私营企业像雨后春笋一样冒出来,把国营企业都整垮了。 这是1985以来,国营企业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到了九十年代初,国营企业彻底倒闭,几乎全国职工都面临下岗困难。 可是按说姐夫的卷烟厂不会受到影响啊!卷烟厂是国家专卖,不允许私企业制造卷烟,从烟丝,烟纸,滤嘴衬纸,滤嘴丝束等都是特许专卖的呀。 姐夫就跟她解释了原委,他们烟厂造的属于低档纸烟,名字叫“雪杰”,如今老百姓的日子渐渐好了,这些劣质烟就没人吸了。 第385章 玉芬表姐的窘境 林盈盈这才想起,自己爷爷以前也是吸这种味道很呛的劣质黑烟,而且嫁到王祥寨看到很多村人都吸,这两年好像吸的少了,都换成白纸卷的、带烟蒂的高级一点的烟了。 她搜索一下前世的记忆,虽然她不抽烟,不知道劣质烟都是什么牌子,反正到九十年代那种劣质烟都被淘汰了。 姐夫的烟厂倒闭是早晚的事。 本来玉芬表姐这两年孩子大了,她在姐夫卷烟厂门口摆了个小摊,卖些日用品,还能增加一些收入,小日子过得还算宽裕。 但是如今卷烟厂的效益不好,她在大门口卖东西自然受影响了,工人少了,还留在厂里的人也因手里紧不舍得花钱了,她的摊位如今天天没几个人买东西,挣的钱还不够买菜的。 曹玉芬虽然嫁在了城里很少回娘家,但是对姑姑一家的情况还是了解的很,因为自己一回娘家就听他们夸林盈盈这个表弟媳妇多能干,多有本事,而且林盈盈的大名县城人都知道。她对这个弟媳妇早就佩服的五体投地。 她就是想跟表弟媳妇说说家里的窘况,看看她这个大能人能不能帮她想想办法。 玉芬就把男人孩子打发走了,让思峰先去另一间屋子休息,她三个女人说起了心里话。 林盈盈是聪明人,哪能不懂表姐的意思,就问她学过裁剪的手艺没有。 玉芬摇头说没有,对裁缝根本一窍不通。又唉声叹气说自己如今也是城里人,又没地搞农业致富,她只有干着急。 她就苦恼的笑着说:“盈盈啊,你可是个做生意的能手,看看把咱乡的柳编事业做的多大,你表姐我也没本事,想着看看弟媳能帮我想个挣钱的门路不,能挣个小钱也好啊,先慢慢干着呗。唉,跟你说实话,我们很快就揭不开锅了呀……” 玉芬表姐说着眼眶红了。 林盈盈跟二妹着实吃了一惊,想不到人人羡慕的玉芬表姐日子如今这么难过了。 其实想想上一世的历史阶段,下岗工人家庭比她惨的多了去了。 玉芬表姐是该马上加入重新创业行列了。 其实大凤的“御凤私房菜馆”从前年开始搞加盟的时候,过年走亲戚跟玉芬表姐一家遇上,林盈盈就跟玉芬提出过让她在县城加盟一家的建议。但是那时候姐夫的卷烟厂还没大出现滑坡,他们就没有接受的打算。 人都是这样,干得好好的谁想瞎折腾啊。再说也嫌大凤的加盟费贵,要七八千呀! 八千块钱加盟费再加上租房子置办桌椅什么的,少不了一万多块钱,一般家庭都舍不得。 可是如今,东明县城东一家城西一家,已经有两家店了,不能再增加了。加盟店必须严格把控区域数量关,不然会一起完蛋的。 可是一时林盈盈也想不出让她做什么好,她就笑笑说她只能帮表姐想想了,这事可不能太急。 玉芬点头说是,忽然她试探着问能否从她四妹的服装厂来拿些衣服在地摊上卖? 林盈盈忙摇手说:“嗯不行不行,不是我不帮你玉芬姐,咱四妹的‘四妹’品牌服装如今在咱们县里省里都算是名牌了,她们走的是商场柜台,可不能随便一个地摊就卖‘四妹’服装,这样会砸她们牌子的,咱再想别的办法吧表姐。” 玉芬不是糊涂人,听了这话就不再坚持了,点头说她明白了。 林盈盈也很同情她,看她样子恓惶也不忍心,就说:“咱这两天抽空就在县城转转,看能找出什么商机不能,如果需要钱的话玉芬姐尽管开口。” 听了这能耐弟媳的话,玉芬低落情绪又回升了,她决定留弟媳在这住两天,说不定她真能给她找出商机拉她一把呐。 她就问她家里的收购站离了她两天行不,林盈盈笑笑说收购站有人替她管理,就是有事,她回去再处理也不迟,不用担心。 说到这里,忽然林盈盈心里亮了一下:她是不是该添置个“大哥大”了,这样她在哪都可以处理收购站的任何事宜,像后世那些老板一样。 她知道这个时候手机就是砖头大的“大哥大”。 魏思峰自己在房间里等不及了,就敲敲门问林盈盈什么时候睡觉。 玉芬表姐跟二妹相视一笑,她知道表弟小两口恩爱的很。就朝门外的他轻声喊:“睡睡睡,这就睡。” 然后跟二妹说:“二妹,咱姊妹俩睡这屋,让你嫂子跟哥睡那屋,时候不早了,盈盈你去歇着吧。” 林盈盈在玉芬表姐和二妹的偷笑下回了房间,一关门就朝魏思峰发火:“喊什么喊,玉芬姐跟我说正事呢,真丢人……” 魏思峰嘿嘿笑着搂住她悄声说:“谁叫你说个没完了,狠心让我独守空房,我就去喊你……” 林盈盈扑哧一声笑了,反手捶着他的胸脯说:“真是不要脸。” 说着就脱衣躺下,魏思峰顺势压了上来。林盈盈惊叫:“可不行,这是在人家家里……” 魏思峰哑声说:“在别人家里别有一番风味嘛……” 早上起床后,林盈盈有些不敢见人,魏思峰却淡定自若的开了门跟表姐问候了一声,然后用表姐早早出去给他们买来的洗漱用品洗漱。 曹玉芬熬了粥,切了咸菜,在楼下包子铺买了几个包子,又买了几个馒头招呼大家随便吃了,说一会她再做饭给姑姑去医院送饭。 林盈盈就忙说:“不用给妈送饭了玉芬姐,让妈偶尔在外面吃点新鲜新鲜也挺好。” 思峰跟二妹也说是,曹玉芬就不坚持了。吃了饭几个人一起去了医院。 到了医院不见魏思山,问他干嘛去了,曹英说给她买早点去了。 说着魏思山却光拿着一兜子包子回来了,他进门就咂舌说:“哎呀,医院近处这一家卖早点摊位真忙,我想买碗胡辣汤给婶子喝呢一看吓坏了,排了两条长队呀,估计到头了胡辣汤也卖完了。” 曹英听了呵呵笑笑,就说:“没事,买不着就不喝吧,吃点包子喝点水就行。” “那哪行啊,我回家给姑熬粥去。”曹玉芬说着就要回去。 大伙拦住了她,魏思山因为连早餐都没给婶子买着心里愧愧的,就说:“一会我再去远点的早餐点看看,刚才我不知道你们来这么早,婶子一个人在这我不放心,这会大伙都来了,你们在这照看着,我再出去买去。” 第386章 卖豆腐脑 曹英慌忙拦阻住他,笑笑说:“哎呀别瞎跑了,婶子能吃多少啊,这么多包子就够了,一会中午了,中午再给我好好吃一顿就行了。” 大伙听了就忙问她中午想吃什么。 曹英看着几个孩子都一脸期待的看着她,就觉得不该拂了孩子们的好意,就笑笑说:“中午看能不能弄点炒豆腐来吃?我想吃炒豆腐了嘿嘿。” 曹玉芬一听姑姑想吃炒豆腐,忙喜笑颜开的说她到中午准炒好了送来。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豆腐?豆腐脑? 色白软嫩,鲜香可口还营养丰富的豆腐脑可不正好适合医院里的这些病人食用吗?林盈盈豁然开朗。 既然医院附近的早点这么火爆,那豆腐脑肯定供不应求了。 这时姐夫送两个孩子去了学校后匆匆赶来了,还买了一大兜子水果和营养品,曹英嘴上直唠叨他花钱,心里还是欣慰这个侄女婿孝顺的。 人都呆在医院护士不允许,还是魏思山自己留在病人身边,大伙都出来了。 碍于二妹没出过远门,也记挂家里的活计,曹玉芬跟林盈盈陪着她逛了百货大楼,给她买了些她没见过的礼物,就送她去车站回家了。 魏思峰跟姐夫坐在百货大楼一个僻静处抽烟说话,林盈盈跟曹玉芬又逛了一番百货大楼,没办法,哪个年代的女人都爱逛街。 中午,四人一起回家准备午饭。 林盈盈吐槽医院里的饭食:“我觉得这医院里的伙食也太单调了,里面住院的全都是病人,每天除了白粥还是白粥,可让人受不了。” 曹玉芬说:“这还是好的,以前饭都不供应,如果外面买不到吃的,病人就得饿肚子。” 林盈盈这时笑着说:“玉芬姐,不如做点吃的去卖呀。”?? 玉芬一愣。 ??“卖吃的啊?”她忙碌着的手也停下来了。 她两眼灼灼的看着表弟媳问:“这个我怎么没想过啊,那你说卖什么好呢?”??? 林盈盈先不说,而是笑笑说:“玉芬姐你想想什么好卖呢?” 曹玉芬想了想忽然又落寞的说:?“现在粮食虽然不紧缺了,找原材料倒是好找了,不过这在医院附近卖吃的毕竟不太靠谱,也就早上那一顿有人吃其余的都是自己送去。” “再说能住到医院里来的,大多数都是县城以及周边的民众,一日三顿可都是自家送的呢。也没必要到花那钱上外头买去。” ?确实,这个年代的农民还是贫穷,再离县城偏远的地方,村民们生了病一般都是找本土会点药理的草药郎中,乡里乡亲的花不了钱,提几个鸡蛋就解决了问题,再不济还有赤脚医生,每个村里都有。???? 当然赤脚医生都拿不下的病也有很多,那顶多就是去乡医院了,乡医院再没办法,村民们一般都选择了等死熬日子。说起来还是没钱看病啊。 林盈盈笑笑说:?“玉芬姐,我没说要你做了吃的必须去医院附近卖呀。这个你说了算,你只管做就是了,比如做豆腐脑这样简便的活你不妨可以先试试。” ??“豆腐脑?” 这东西她熟啊,家里两个孩子馋了,有时候她也会花五毛钱去豆腐店买上两碗给孩子们解解馋,不过豆腐店里备的量也不多,非得起个大早才能排上,去晚了根本就没处买去。?? 这样一想,倒真的不错! “可以啊,你不知道买碗豆腐脑要排多长的队哦盈盈……”曹玉芬这会儿终是精神了。 “可是,能行吗?”她似乎好好的想了一会儿,仰着的脸隐隐有兴奋之色,可两只手放在前面又不安的相互交替搓着。 “这大街上也没看到人卖啊,我算算,好像这个县城里也就那一家开豆腐店的,据说是百年老店呢,这几年允许做生意才又开始做了……” ?“呵呵……玉芬姐是担心做的少啊?满大街要都是了,咱们也不用想了啊。”???? 曹玉芬听了这话低头沉思了好一阵子,嗫嚅:“是呢,现在城郊也有不少村民拿菜到城里来卖,倒是做小生意的越来越多了……” 林盈盈觉得她话说到这里就不错了,就不再说话了。 曹玉芬自己又嘀咕了好久,最后咬了咬牙,“盈盈,是个好主意!我干。” 可转头又露出了难色,“可豆腐脑那玩意儿要怎么做啊?我不会呀!”???? 林盈盈见大姑姐已经做出了决定,便笑了笑,“做倒不难做,我村里有个现成的师傅!做豆腐他老人家可是行家里手,当然也是当年政策不允许了就把手艺给撂下了,不过想让他教你没问题,又不是什么多复杂的手艺,咱给他买些礼物求教就是了。”?? 林盈盈这话说的不假,前些年虽然不准做豆腐卖了,听说那老人每年过年都磨豆子做豆腐,给亲戚邻居吃。谁也不好意思白吃,就拿别的吃的跟他换。 就是如今一到过年,他还是会自己做豆腐、做腐竹供自己和亲戚邻居吃。 ?会做豆腐,豆腐脑当然没问题了,而且他做的豆腐口味很好,那做出的豆腐脑更美味了不是。 想想毕竟县城的市场那么大,表姐要是干了肯定不愁卖出去。 这时候“下海”这么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词儿还没有被发明出来,工人才是老大哥的思想还在蔓延,能进工厂做工人才是崇高的事业,小商小贩是会被人鄙视的、上不得台面的行为。???? 早些年的割资本主义的尾巴,后来的投机倒把,那可就是要挨批斗、劳改的。所以就是如今下岗的苗头已经出来了,那些下岗职工也不肯去做小生意掉份,所以县城里做买卖的也是少之又少,不然也不会只有一家豆腐店了。? ?其实曹玉芬属于那种胆儿大的,当年改革一开放,允许做生意了,她就试着在丈夫烟厂门口摆了一个小摊,这几年干下来了,也算是有“下海”经验了,所以这做豆腐脑生意她认真思索一番一口应承下来,答应得极爽快。 第387章 再来看我 这除了与她目前极艰难的处境有关之外,还与她自己的性格、胆色分不开的。她也算是那头一批吃螃蟹的人! 俩人做好了一顿饭,曹玉芬主意也拿定了,四人吃了饭,就用食盒把饭菜装好了一起去了医院。 炒豆腐做的很好,再配上红红的西红柿鸡蛋汤,令曹英和魏思山吃的很满意。 曹英真的没什么大事,就是一天打一瓶吊瓶,然后就是一天三餐吃药。 考虑到魏思山农资门市里离不开人,魏思峰和林盈盈就都让他回去。 魏思山却一挥手说:“婶子病了我这个当大侄子的却回家去,像什么话,门市关门几天又能怎么样,不就是少挣几个钱嘛。” 反而看看林盈盈说:“倒是盈盈你回去吧,家里还有大妮二妮,小宝三个孩子呢。” 曹玉芬听了也说是,干脆让弟弟跟弟妹都回去,这里有他两口子呢伺候着呢,过几天就出院了嘛,正好,她跟姑一块回王祥寨。 然后朝林盈盈使个眼色。 魏思山听表姐说要姐夫也守在这,就问姐夫不用上班吗?曹玉芬无奈就把他厂里的事说了,说他两口子都闲着呢现在。 一边的曹英英一听说了侄女一家的状况,马上满脸愁容,焦急的问他们那以后怎么办。 曹玉芬跟林盈盈相视一笑,轻松的说:“放心吧姑,我已经有了新的挣钱门路,干好了比我们俩在烟厂干强的多。” 她这话一落地她男人也吃惊的朝她看过来。她朝他挤挤眼,小声说:“回家跟你好好说。” 林盈盈知道玉芬表姐是真心想照顾婆婆,魏思峰跟魏思山兄弟俩是都确实挺忙。 魏思峰学校的事自不必说了,他这个大校长这么敬业自然时时记挂这学校的事。 如今正是秋季了,魏思山农资铺子里正卖化肥,这一关门人不都跑乡里买去了吗。 林盈盈当即跟他弟兄俩说:“大哥,思峰,这样吧,反正妈这没大事,两天就出院回家了,你俩今天都回去忙吧,我跟表姐和姐夫在这照看着就行了。” 曹玉芬就附和着林盈盈坚决撵他弟兄俩走。 媳妇做事魏思峰当然放心,想想确实不用这么多人守在这,就同意跟大哥一起回去了。 临走时,林盈盈送魏思峰哥俩出门,看见俩人有话说的样子,魏思山识趣的先走一步。 其实林盈盈知道魏思峰的心事,他想跟陈白霜告一下别,但是怕林盈盈不高兴,就在心里踌躇。 林盈盈低声说:“去吧。” 魏思峰一下子窘了,嘿嘿笑笑说:“知我者妻也——其实,我就是跟她说一下我回去了,不然这么走了算什么……” 林盈盈头一仰,眼一眯轻飘飘的说:“我没说别的呀,你快去跟她告别吧。” 魏思峰笑笑大步走进了陈白霜的病房。 他决定了,以后不会再来看她了。 当他进了病房,陈白霜已经打完了今天的吊瓶,瘦瘦的人呆呆的半躺在病床上。 魏思峰进去她也没有转动眼珠,好像没觉出他的到来。 魏思峰看她这副憔悴落寞的样子,心里有些不忍,悄悄走近她,轻轻的问:“感觉好点了吗?” 她没有看他,也没有动。 魏思峰挪动了一下两脚,微微向她弯腰又问了一声:“怎么了,不舒服吗?” 陈白霜微微摇摇头,一滴眼泪无声的流了出来。 魏思峰看不得女人流眼泪,他慌了,说话也不流畅了:“白霜,你,怎么了这是……” 陈白霜不说话,继续流泪,在魏思峰差点要出去找护工问明情况的时候,忽然她幽幽的说:“我不知道我该何去何从,我为什么还要活在这个世上——” 魏思峰心揪了一下,想起她如今的处境,是挺……无望的。 他就轻轻叹口气,温和的说:“别急,等你病好了找份工作还是不难的,如果你愿意留在县里的话,我可以找县委的朋友帮忙,别忘了你是师范大学毕业生。” 她忽然捂住了脸抽泣起来。 魏思峰不能再这里多呆,他妻子还等在外面。 他就狠狠心说:“你先养病吧,别多想,我回去了。” 他一转身,陈白霜轻声唤了一声:“思峰——” 他转过身,她红着眼朝他弱弱的请求的说:“再来看我……好吗?” 魏思峰心额头蹙了蹙,最终吐出一个字“好”。 魏思峰跟魏思山一起搭车回了家,堂兄弟俩都是直奔各自的家里。 家里这两天都是四妹照看着,二妹已经把儿子接走了,大妮二妮也在学校,小宝看见爸爸就朝他扑过来,他幸福的笑着把小宝举过头顶。 林盈盈当天晚上就给四妹打电话说妈没事了,四妹也不太担心妈,就是对麦子恨得要死,嘴里跟哥说:“幸亏咱妈没事,要是咱妈有个三长两短我非要那娘们抵命。哼,这我也没放过她,这几天我天天去她家骂她,她屁也敢放。” 魏思峰没有说话,算是对四妹的做法默认吧。 大凤跟张文兵才知道了妈住院的事,都匆匆的来家询问情况,魏思峰就跟他们说了没事,让他们不用担心,这两天就出院回来了。 但是大凤跟张文兵还是不放心,两口子又搭车去县医院了。 如今大凤的母店也有了专业厨师了,反正各种菜肴的配置法子在她手里,她都是把配方调好了交给厨师去做就是了,所以她如今也能走开了。 大凤觉得弟妹在医院陪了妈这几天了,她当大女儿的理应接替弟妹,她就硬把林盈盈送到了车站,她跟张文兵两人在医院照顾几天。 她跟曹玉芬也是好几年没聚一块了,这在县城遇上了也是说不完的心里话。 林盈盈一进村就被村里几个女人截住了,就听到了她们的爆料:说她大伯哥魏思山从县医院就把她嫂子暴打了一顿,那麦子也不厉害了,只是哭叫也不敢骂不敢还手。而且他打完了还不不算,还把麦子给赶到了门外,自己锁上院门带着孩子走了。麦子晚上都在大队部里住的。 林盈盈没有感到意外,凭大伯哥的对曹英的孝心还有如今对麦子的嫌弃,她猜到他不会放过麦子的。 第388章 麦子被赶出家门 既然麦子遭到了堂哥的重罚,她就不追究了。同时也觉着麦子是真蠢,都到了这个地步了还惹出这么大的事,不是自掘坟墓吗。 林盈盈一进胡同就看见麦子贴在她家大门前。她苦笑一下:这是无家可归了来我家来了,脸皮也够厚胆子也够大。 “盈盈,你来了——我被你大哥撵出来了呜呜……”麦子一见林盈盈就可怜巴巴的哭起来。 她样子确实很惨:头发乱七八糟的,一身破衣裳还满是泥土,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身上的衣服也被撕烂了,都衣不遮体了。 看来大哥真是下了狠手。林盈盈暗暗吸气。 但她一点没被她的惨状打动,故意冷冷的问:“大哥为什么撵出来你呀?” 麦子都混到这一步了也不要脸了,就哭丧着脸说:“他知道我气病婶子了,他昨天回来就撵我滚回东北,我不滚,他就打我,打完我就把我撵出家门了。盈盈,好妹妹,我错了,我知道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这么撒泼了,你就看着我是你大嫂的份上让我进你家吧,你看看我这一身泥,又舍皮露肉的,像什么样子……” 林盈盈虽然讨厌她,但是她看麦子的样子确实太不堪,样子也确实可怜,更何况是妯娌。 她就拿出钥匙开了院门,不声不响的推门进去了, 麦子自然也跟着进来了。 家里没人,正好也没人笑话她,林盈盈就先上楼给麦子找件衣裳穿啊,这样子呆会思峰回来看到多难看。 但是麦子胖,林盈盈的衣服都穿不上,林盈盈就翻出了自己的孕妇装拿下来递给她,麦子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接过了孕妇装,匆匆的跑去了洗澡间。 林盈盈知道她没有吃饭,等她出来就让她自己去厨房做饭,她要休息一会。 麦子连声说好,林盈盈懒得理她,径直上楼睡了。 晚上,魏思峰跟四妹回来了见她住在家里,都竭力反对。 思峰还好,没有当面说出来,四妹却指着麦子的额头说不许住在她家里,她家可惹不起她了,这都把妈气的住院了,妈要是回来再看见她不得气死吗…… 麦子不怒只哭,凄凄惨惨凄凄的哭诉自己的难处,谴责自己的罪过,说她错了,她以后一定改,以后给婶子当牛当马的赎罪…… 看她话说到了这个份上,魏思峰跟四妹也不是铁石心肠,就板着脸不理她了,也就是默许她住在家里了。 没办法,这两天麦子都住在小叔子家里,她曾厚着脸皮跑去农资门市里向魏思山求饶,都被他给轰出来了。 她无奈的回来哭着求林盈盈去找丈夫说和,林盈盈却说,你们两口子的事我这个当兄弟媳妇的管好吗? 她低头不吭了。 不过她在这住的几天表现确实不错,又是洗衣又是做饭,还把三小丫头照顾的很好,倒是帮了林盈盈的大忙了,不然婆婆我不在家,她一个人带三个孩子可够忙活的。 婆婆从医院回来了,麦子心虚啊,见了曹英忙站直在她跟前,低眉顺眼的问了声:“婶子,你回来了……” 曹英这回也生气了,板着脸说:“咋了,上次没闹够是不是,又来闹了?” 麦子听了这话扑通跪在了婶子脚前,边哭边责骂自己,说尽了悔恨之意,发誓要改过自新,重新做人…… 这边林盈盈却被玉芬表姐拉到了一边,她急着问做豆腐脑的事。 林盈盈知道玉芬姐现在如饥似渴的想学做豆腐脑,就不在耽搁一会功夫了,跟众人打了个招呼,她,她就领着表姐去找那会做豆腐的邻居了。 其实这位会做豆腐到了邻居不是外人,他是以前林盈盈租她家屋子开裁缝铺子的表姑——淑芬的公公。 如今表姑一家也在林盈盈的带领下致富了,淑芬表姑的公婆都手巧,都一年四季做编织活,挣的钱老两口那能花得了。 淑芬的公婆是个思想超前的老人,他们不像别的老人,给儿子娶了媳妇就想过儿孙绕膝的日子,不跟儿子媳妇分锅,结果闹婆媳不和全家不欢。 她就想让儿子过他们小日子,他们老两口过他们的老日子,这样不但不会有冲突,而且生活上也方便。 就像老话说的,远香近臭,越是不在一块反而婆媳关系好。 表姑公婆这样的开明的思想,令村人都佩服,林盈盈这个活两辈子的人都佩服。 林盈盈是全村的大功臣,也是财神爷。她进了表姑公婆二老的门,二老都热情的很,林盈盈就跟她介绍了表姐,听说她要跟老认学做豆腐脑,老人热情的很,当即就答应了。 做豆腐脑的方法其实很简单,只要把发好的黄豆用石磨磨成浆,放在锅里煮开后滤出豆渣,再撒上适量的石膏水,静置一会儿,软白细嫩,入口即化的豆腐脑就成了。???? 只是过程力求一个仔细,把豆渣过滤干净就成,唯一的难点就在石膏水的量的把握上。撒多了豆腐脑带苦味,不够嫩滑,撒少了豆腐脑又不能凝结成形,卖相不好。 曹玉芬掌握了这些窍门就回去反复试验了,直到自己一家人尝着满意了才开始运营。 县城里李曹玉芬父母留有一处老院子,一直空着,如今老院子正好用来做豆腐脑。??? 曹玉芬买了一副手推石磨,在庭院空白处用砖石垒了个灶台,她的家庭作坊就开起来了。 依照淑芬表姑公公姑父给的配方,一斤黄豆就出了十斤的豆腐脑,每斤豆腐脑可以盛三碗,就按每碗两毛钱计,那十斤豆腐脑就能卖到六块钱。而一斤黄豆买来不过五毛钱,就算是贵的时候,也不超过八毛钱。 这里面的利润已经大到足够让曹玉芬狂喜。 若卖得好,一天就差不多抵了在卷烟厂摆摊十天半月挣的钱,也差不多抵了丈夫半个月的工资,那以后还有什么值得发愁的呢??? 果然,?豆腐脑作坊仅仅十多天的收入,已经远远的超过了姐夫在卷烟厂这个正式小领导一个月的工资。 第389章 赊账 于是姐夫趁早从卷烟厂辞职了,全副身心的投入豆腐脑作坊了。 曹玉芬果然有头脑,她没有闷头做豆腐脑零卖,她让姐夫跑遍了整个东明县城每个街道胡同,迅速的掌握了每条街道、每块区域的居民对豆腐脑的消费水平。 他们的豆腐脑作坊就渐渐由零售过渡到了批发。每天有固定的十来个人从她手里批发豆腐脑,然后分销到各处。曹玉芬夫妻俩的生意虽然辛苦但是效益急高。 曹玉芬对林盈盈这个弟媳妇更感激了。而林盈盈因自己出的主意令大姐一家又柳暗花明,她也与有荣焉。 而且,曹玉芬还帮了四妹一个大忙,她家附近又一家国营服装厂马上要倒闭了,厂里很多女工都没了工作,那女工可都是经过严格培训又经验丰富的老裁缝工人啊!来四妹服装厂当裁缝可是绰绰有余啊! 结果,一群正愁吃饭的下岗职工得了工作,四妹这个正愁熟练工人的老板得了一群好员工。 林盈盈又扶植起一个亲戚成功创业,曹英到了娘家更有面子了,对儿媳又少不了一番夸奖。 只是,眼下这侄子跟侄媳妇的事令她头疼。 麦子也不能老住这啊,那边三个孩子也得有人照顾啊,侄子正忙着卖化肥呢,哪有空管孩子。 这天,她让儿子把侄子喊来了,跟他说这日子不能老这样别扭着,得说个法子呀,不然人家也笑话呀。 魏思山当着众人的面斩钉截铁的给了麦子两条路。第一条是:离婚,给她一部分钱滚蛋。 第二条是:离婚,但是她可以住在这个替他照顾孩子,当然,孩子不能离手的时候他养着她,孩子大了不用她照顾了就得自己养自己了。 两条路都是离婚。麦子傻眼了。 最后她选择了最后一条路,也就是离婚不离家。所以,现在她虽然还是三个孩子的妈妈,但是不是魏思山的媳妇了,也不是曹英的侄媳妇了,所以,她彻底老实了。 如今整天过的战战兢兢的,就连孩子也不敢在人前太惯着了。 但是她选择这条路是有打算的,如果她不离开家,好好照顾三个孩子,再好好孝顺婶子,时间长了魏思山气消了,自然会再跟她复婚的。 只是,他跟那个找灵芝寡妇的事,是她心里的一根刺,但是这个时候她也不敢提这个事,她都是个被休了的人了,也没资格过问这个事了呀。 那咱们就说说魏思山跟赵灵芝这个寡妇的故事吧。 赵灵芝第一次引起魏思山注意,是在他开了农资门市的第二年。 那是秋天都买秋肥料的时候,一天下午,他正准备关门,门外响起一个紧张又胆怯的声音:“大哥,您……的肥料赊账吗?” 他抬头看到一个身材瘦小,但面目清秀的年轻女人红着脸站在他面前。 看到他看着她一时发愣,她又低声问了一句:“大哥,您的肥料赊账吗?放心,我卖了棉花就给您肥料钱,我叫赵灵芝,家就是王头村的,跟你们王祥寨村子挨着。” 魏思山他自己也是苦命人,更何况面前是个柔弱的女人,魏思山张口就说:“可以,你赊几袋子啊?” 虽然他门口写着“概不赊账”的牌子,他也确实是概不赊账。 赵灵芝听了如释重负,登时满眼感激的看着魏思山说:“大哥真是好心人……我家四口人,八亩地,得五袋子化肥。” 魏思山爽利的说:“好,你车子呢,我帮你扛上去。” 赵灵芝感动的说话都哽咽了,她笑着说:“还是我先把欠条打了吧。” 魏思山一怔,就自嘲的笑笑说:“对对,你看我这脑子,妹子你打个欠条吧。” 赵灵芝就用笔在白纸上给魏思山写了一个欠条,后面郑重的写上:赵灵芝。 魏思山看着她那娟秀的笔迹心里涌起一股从来没有过的温柔。 他也不要她跟他抬,自己把五袋子八十斤重的尿素扛到了她拉来的地排车上,此间,赵灵芝一直在旁边感激的说“谢谢”。 他把化肥都给她扛到了地排车上,看看四周小声嘱咐她说:“嘿嘿,我这农资铺子里的东西真没赊过账,你可别跟人说这几袋子化肥是赊给你的哈,不然开了这个头,就会有很多人来赊账,到时候就麻烦了。” 赵灵芝忙保证:“放心吧魏大哥,我又不傻,哪会出去说这个。”她说到这里有些难为情的低头说:“再说被人知道了,我也挺……不好意思的。” 魏思山放心了,就让她快走吧,说天黑了。 赵灵芝温顺的“嗯”了一声,心里暖暖的拉着一车化肥走了。 魏思山看着赵灵芝那瘦弱的身躯拉着五袋子化肥禹禹前行,他忽然朝她喊了一句:“等等,我帮你拉回家去。” 他帮着她把一车化肥拉到了她家门口,就不好意思进去了,笑笑说:“到家了,我就不进去了,你回家吧,我走了。” 赵灵芝却感激不尽的说啥也不让他走,非要他回家喝口热水再走。 他哪同意,就把地排车把往地上一搁,坚决扭头走人。 这时院子里传出一声:“灵芝,你回来了?跟谁说话呀——” 魏思山心里一慌,刚想快步走开,忽然又觉得不妥,好像他做贼心虚似的…… 他就停住脚步,干脆等着院子里的老人出来跟他打个招呼再走。 赵灵芝就忙朝院子里喊:“爸,是农资铺子的魏大哥帮我把化肥送家里来了——” “呀,这多麻烦人家呀,快点叫人进家来,正好你妈做好饭晚饭了,吃了饭再走。”老人说着就从院子里走了出来。 魏思山见了赵灵芝的公公吃了一惊:他竟然是个瘸子,走路架着一个拐杖。 “妈——”这时一个十来岁的孩子也跑出来了。 赵灵芝就忙跟爷孙俩介绍魏思山,孩子懂事的喊了声“伯伯”,老人拉着魏思山的手感谢不迭。说啥都不许他回去,一定要他进家吃了饭再回去。 不就是举手之劳嘛,被这一家子老小如此感恩戴德的,魏思山都觉得怪不好意思的。 接着,赵灵芝的儿子做了个令魏思山动容的举动,瘦瘦小小的他弯腰就要扶起地排车车把,要帮妈把化肥拉到家里去。 他哪拉得动啊! 魏思山忙弯腰把车把接了过来,拉起地排车走进了院门。 他进了这个院门,随即又看到了令人心酸的一幕。 第389 了不起的女人 他看到一个两眼都没有眼仁的老太婆摸索着从厨房里出来了。 公公瘸子,婆婆瞎子,而且,这个家没有男人,老的老小的小,全靠一个女人支撑着头顶这片天…… 魏思山回到农资门市里,心里还在替这个家酸楚,更是心疼那个瘦弱的女人。 棉花卖了,赵灵芝遵守承诺,在一个没有人的下午,她偷偷的来还肥料钱了——因为怕人知道她在魏思山这里赊账了。 她不光把肥料钱给了,还偷着留下了一条毛线打的灰色围脖。 她看到魏思山整天忙碌,穿着很不讲究,衣服不是扣子掉一颗就是裤子上有污渍。她没有见过他媳妇啥样,但是她猜想他媳妇不是个勤快的人,也许是不关心他…… 其实她没有别的意思,她看到魏思山天一冷总是习惯的缩着脖子,而且也从来没见他带过围脖,她出于对他的感激,就给他织了这条围脖。 毛线是新的,她家几年都没添过一件新物件了——连双新袜子都没买过。 魏思山看着这条崭新的围脖心里感慨万千:还没有女人给他织过围脖。 麦子是很护短,但是从不关心他,那些年日子过的也苦,孩子一个接着一个,俩人之间好像再没有一丝男女温情。 就是近两年日子过得好了,麦子却只顾着打扮自己享受生活,而他这个男人只是她的提款机了,更无暇顾及他的感受了,这也是魏思山穿着邋遢尴尬的原因。 慢慢的,魏思山跟赵灵芝接触多了,他发觉这个女人太了不起了,她为了公婆无人赡养而不改嫁,再苦再累都自己捱着。 她不但要强,不接受任何人的施舍,还洁身自好,不与任何男人有染,令他们全村人都对她赞不绝口。 魏思山也是有家室的人,他当然也得避嫌,他就跟她说,他就是看她自己太苦,想帮帮她,让她把他当亲哥哥就行了。 赵灵芝也知道魏思山是个善良的人,就默默接受了他的帮助。 尽管他们做的很小心,还是被人给发现了,可能是同情这个苦命善良的女人吧,居然没有人风言风语的骂他们…… 如今,魏思山离婚了,他可以光明正大的追求赵灵芝了,却遭到了赵灵芝的拒绝:她不肯改嫁,她要把公婆都送到土里才肯考虑自己的事…… 魏思山确实犹豫了,他自己还有三个孩子要养,如果在把赵灵芝的公婆接过来养着,他不知道能不能负担得起…… 这件事,就暂时搁下了。 但是魏思峰的事不能搁下啊! 他本来答应妻子的再不去看陈白霜了,可是那天他离开病房时陈白霜那句弱弱的“再来看我”令他心里怎么也放不下…… 他觉得,她如今是太惨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他做不到把过去一笔抹杀,虽然他对她再无过去的情深,但是他看不过他曾经的恋人这么凄惨。 他头一回瞒着妻子又来到了医院看她。 与此同时,木头开着红旗轿车喜气洋洋的来到了王祥寨:三妹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 这给外甥做九可把曹英给激动坏了,给外甥预备满月礼,给外甥准备小衣服,给外甥做虎头鞋…… 林盈盈这个唯一的妗子也不甘示弱,她大手一拍说:“我当妗子的没空出力,我出钱,给外甥的做九礼六百——” 这下子把全家人都惊呆了:六百块啊! 一般人姥娘给外甥做九礼就是二十,最多一百块啊,她居然拿出六百,要逆天啊! 林盈盈面对全家的呼声,她得意的一耸肩说:“有钱任性呗。” 四妹正急着推销她的秋款大衣,自然没空跟大家一起去吃小外甥的喜席了,只能苦着脸说她等有空再去城里看小外甥。 这天下午,四妹正要下班,马光远走了过来,她抬头看他,他低下头去,从裤兜里掏出一个红布包递给四妹说:“替我交给你三姐,我的一点心意。” 四妹知道他心里放不下三姐。 她大方的接过,说了句:“我替我三姐谢谢你。” 马光远淡淡一笑说:“不客气。” 说罢转身就走。 四妹看着他的背影说:“明天要给工人开个会,你准备一下,后天早起,咱们要去带着新款大衣城里推销。” 马光远“嗯”了一声。 看着他淡定的离开,四妹有一种抓住他狠狠拷问他的冲动…… 四妹之所以要给工人开会,是因为前天出的那一批货出现了几个败笔:有的纽扣缀偏了,有的线头没剪去,还有熨烫的不够平整。 这些,看起来是小毛病,其实是大忌。 开完会,这边乔小丽正指挥着工人严把质量关,忽然厂门口传来一个似男似女的叫骂声。 乔小丽心头一惊,忙出门查看,她一看慌了:门口竟然是那个马头乡有名的二流子、破落户、专门钻女人堆的娘娘腔——许二顺在叫骂。 此刻他指指戳戳的边骂边往车间里来。 女工们都吓坏了。 乔小丽也知道这个假娘们不好惹,但是也不能任由他在厂里骂呀。她就忍着气迎上去问:“我说,你干什么,好好的跑到我厂里闹什么,谁惹你了?” 许二顺见了乔小丽干脆蹦着脚骂开了:“她奶奶了个逼,她娘个逼,她妮子个逼……你们这的工人是天王老子啊骑车子撞了人连个屁也不放就走了……” 乔小丽听了这话知道他来骂的原因了,就好声好气的劝着他说:“原来是厂里的人骑车撞了你呀,那对不起,你先消消气,我问问是谁撞了你,看看你哪伤了,该怎么赔偿就怎么赔偿你好吧?” 许二顺又是一蹦三尺高:“嗬——嗬,乔小丽你有钱是吧,你的工人都比孙猴子还撒泼是吧,张口就是赔偿,我许二爷今个还不就不要钱了——” 乔小丽哪能不了解许二顺这比泼妇都泼妇的性子,但是如果他说的是真的,毕竟就是她厂里工人有错,她这当领导的自然得和平解决。她就忍气吞声的说:“你别急好吧许大哥,我这就去车间问问是谁撞的你,你们两个对峙一下再说吧。” 说着就往车间走。 其实车间里的工人听到喧哗声都离开了缝纫机和锁边机,站在门口朝这边看。 第391章 乔小丽发飙 那许二顺就气势汹汹的跟着乔小丽往车间走,没等乔小丽问女工们,刚才上班时有没有人骑车撞了许二顺的时候,许二顺就指着一个长相憨厚的小姑娘说:“就是她,就是她个逼妮子刚才在路上撞了我,撞了我头都不回车子也不停呼呼的跑了,她马勒戈壁了,反了你了……” 那个憨厚姑娘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紧张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乔小丽问她:“王晓霞,这位大哥说的对吗,你刚才是不是骑车碰到了他?” 那个叫王小霞的女孩头摇的像拨浪鼓,结结巴巴的说:“哪、哪有的事,我什么时候撞到他了?” 许二顺听了这话一副那姑娘撞了人还耍赖的气愤模样,蹦的更高了,骂的更难听了。 众人不是大姑娘就是小媳妇,听他一个大男人这么骂都面红耳赤的。 那王晓霞也被骂火了,她指着他大声喝问:“有话好好说,你嘴里放干净点。我问你,我要是刚才在路上撞到了你,那你当时怎么不拉住我,我来到车间都干一个小时的活了你才来找我?” 一句话把大家都点醒了,就都纷纷质问许二顺刚才被撞的时候怎么不喊住人,过了一个小时了又来找? 一个年龄大的女工说:“你说说撞你哪了,让我们看看你的伤。” 大伙听了都附和着要看他的伤。 乔小丽止住众人,两眼威严的看着许二顺说:“许大哥,咱都是这附近村里的人,谁都认识谁,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有话就敞开了说,有事就利索的解决,你说这位姐姐撞了你,那你照这位大姐说的,就让大伙都看看你的伤吧,不行咱们就去医院看看。” 许二顺听了得意的一昂头说:“看看就看看。” 说着弯腰把裤腿拉了上去,果然小腿肚上现出一片青紫来。 那叫王小霞的姑娘大惊失色,她竭力辩解着说:“小丽,我真的没撞到人,要是撞到人了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王小霞是个很实在的姑娘,乔小丽相信她没说谎,但是这人证物证俱全,她也不好替她“抵赖”呀。 乔小丽就看着许二顺,压着火气说:“看来许大哥真的受伤了,那这样吧,你自己说这事怎么解决吧,是咱们去医院还是给你医药费?反正事情已经出来了,再多说别的无益对吧。” 许二顺却冷笑一声,像个娘们似的把嘴一撇,一脸无赖的说:“如果刚才她撞上我的时候跟我这样好好说我立马让她走人,这事一拍两散,各走各的。可是撞了人逃跑,再让我忍着疼找过来,事情就没那么好说了哈。” 这是准备赖上了。 王晓霞气的脸都黄了。 这时又是那个年纪大的女人指着他的伤说:“一看你腿上的伤就不是才碰的,如果是刚才碰的会红肿,而且有被车子擦伤的痕迹——” 她这一声又是令大伙恍然大悟,都跟着大胆的说许二顺是讹人。 乔小丽其实早看出他那伤不是才碰的了,但是她晓得这无赖不好惹,只想花点钱打发他走算了。所以听到大伙这么说忙摇手使眼色制止她们。 可是当她刚要给许二顺解围哄着他赔给他点钱打发他走的时候。谁知许二顺忽然一把把自己的衬衫撕烂了,又故技重施又蹦又骂起来,更可耻的是一边骂着蹦着还脱起了裤子…… 一群女人哪受得了这个,都红着脸捂着眼往车间里躲,他却更猖狂了,像黄鼠狼追鸡一样追着一群女人往车间里跑去。 偏偏这一刻厂里没一个男人,唯一的男人马光远,他刚才跟开完会的四妹出去了。 乔小丽又羞又气,她可是这里的领导啊,她是大伙的主心骨,她可不能怂。看这无赖都闹成这样了,她也不跟他客气了,顺手抓起地上一块土坷垃朝他扔去。 “嗵”那块土坷垃碎在了他脑袋瓜子上。 虽然是块土坷垃,但是那土坷垃是硬的呀,又被狠狠砸到了脑袋上,也不是一般的疼。 把正发疯的许二顺砸的猛地“嗷”了一嗓子,捂着头刹住脚步朝乔小里瞪过来,接着呲牙咧嘴的骂了一句“我弄死你个小表子”就张牙舞爪的朝她扑过来。 乔小丽一急,伸手抓住了用来顶大门的一根铁棍子,圆瞪双眼,拿出拼命三郎的架势说:“许二顺,你马上给我滚,不滚我让你脑袋开花——” 许二顺看着这小娘们气急败坏的拿着一个足有胳膊粗的铁棍子,马上怂了,他可不敢拿肉去碰铁,更何况他早就知道这小贝戋人不是好惹的。 他决定:今天就到这里吧。 于是他立马改了风格,边拾起地上的衣服胡乱的穿着边人模狗样的说:“哼,好男不跟女斗,不过别以为这事老子就给你们完了,你们等着……” “快滚——”乔小丽作势扬起铁棍。 吓得许二顺眼一挤,缩着头没命的跑了。 “哈哈哈……”全厂都沸腾了。 等四妹跟马光远回来知道了刚才这一幕,四妹对乔小丽大加赞赏,夸乔小丽是巾帼英雄,女中豪杰。说遇上这样的无赖就得跟他硬碰硬。 乔小丽不好意思的笑笑说:“危急时刻嘛,只能当孙二娘了呵呵。” 四妹夸奖了乔小丽一番就好奇的问:“那个许二顺为什么无故来闹啊?” 乔小丽小声说:“刚才王晓霞跟我说了,原来有原因,那个许二顺看上她了,托人去她家说了好几次亲,她都不愿意,这许二顺是恼羞成怒来找王晓霞的碴了。” 四妹恍然大悟。 一直沉默的马光远却开口了:“看来咱们厂里光是女工还真不行,得招几个男工人来。” 四妹跟乔小丽听了一愣,同时说:“对对对。” 马光远看看四妹说:“这事不能拖,得尽快解决,咱们厂得找一个出货员,本来还想着还招女工,这个工作就招男工吧,也别招外人,最好是熟悉可靠的年轻人。” 四妹点点头,想想明天就又出去推销新产品了,这事今天就得办好。 她本是个急性子,如今跟大老板朋友潘霞结交以后,她的急性子变成了遇事的雷厉风行。 她当即起身说:“我这就回家去找人,咱们四妹服装厂要招工谁还不争着来呀。” 四妹刚一出厂门,迎面就碰上潘霞服装城的那个业务经理——小柳。 第392章 我喜欢你 小柳礼貌的朝四妹说:“魏厂长好。” 四妹很吃惊,但当然马上很热情的把自行车停下,把她往厂里让,并且问她:“不是刚给你们发了一批货吗,潘姐没给我打电话说要货啊?” 那小柳略带羞涩的一笑说:“呵呵,魏厂长跟我们潘总真不亏是一对商场精英,眼里只有生意,我今天来不是谈生意的,我是闲来无事来魏厂长的厂里看看,也顺便来你们农村看看风景,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呵呵……” 四妹听了啼笑皆非,但是她出于礼貌,就笑笑说:“啊——好呀,欢迎你这城里大小姐来我们农村来游玩,我这个东道主一定好好奉陪。” 说罢这话心里有些发急:我这还有正事要办呐。 谁知小柳头发一甩说:“不用了魏厂长,您可是大忙人,不敢劳您大驾,我请马经理陪我到处看看就行了。” 四妹愣住了。 小柳嘻嘻一笑说:“刚才我看见马经理进车间了,魏厂长你忙去,我自己去找他。” 说着扭动着腰肢去车间找人了。 四妹发现,这小柳跟平常在服装城见到的她大相径庭。 她在服装城穿着一身黑色套装,白领子翻出来,头发盘在脑后,一副公事公办的形象。 可是今天,她扎了一个长长的马尾,还化了淡妆,天明明都冷了,她还穿了一套大红色的长裙,高跟鞋,整个人妖妖娆娆,妩媚多姿的。 四妹忽然懂了…… 但她呆愣片刻后抿嘴笑了笑,骑上自行车回家了。 她到了家,把今天发生的事一说,全家都激动不已,大骂那个许二顺,同时也急着给四妹厂里找个男工人来保护厂里的女工。 林盈盈即刻想到了一个人,跟四妹说:“四妹,你看小虎怎么样,这小子人高马大又心思缜密,我早就看好他了,只是我这收购站需要的领导也不多,如今去你厂里当出货员正合适。” 林盈盈的提议获得了全家一致赞同,四妹当即说:“太好了,我这就去他家找他。” 这小虎是同村一个小伙子,这小伙子人不错,但是因为母亲是个不孝敬公婆,爱骂街的泼妇,他这个家里的长子就一直娶不上媳妇。 没想到他去了四妹的服装厂,日后惹出了一件大事。 再说小柳跟马光远。 当小柳袅袅婷婷的来到车间里,大大方方的喊了一声“马经理”的时候,车间的女工还没有多惊讶。 可是当他在马光远诧异的眼神下走近他,妩媚的笑着说:“怎么,人家来找你了还不表现出一点热情啊……走,陪我出去逛逛。” 说着挽住了马光远的胳膊。 这可是在农村啊,可是当着车间女人的面啊…… 那么淡定的马光远也不淡定了,他猛地抽回自己的胳膊,低声问她:“你干什么?” 小柳捂嘴一笑说:“这里说话不方便,走啊!” 说着不由分说,拉起他就出了车间。 后面传出一阵憋不住的哄笑。 马光远几乎是逃也似的跟她跑出了车间。 “你到底干什么——” 一出车间马光远就冲她低吼。 小柳笑嘻嘻的说:“干什么,就是想约你说说话。” 马光远看看四周,气急败坏的说:“你有病吧你,我跟你有什么好说的。” 小柳脖子一梗说:“有啊,我说你听就是了。” 马光远又偷眼看看车间门口,发觉门口挤了一片脑袋…… 他闷吼一声:“去我办公室。” 小柳得意洋洋的跟着他进了他办公室了。 马光远一进门就关上了门,想想不妥,又开开了,小柳在旁扑哧一下,他的脸立刻红了。 他“嘭”一下子关上了门,气呼呼的坐到了椅子上。 小柳摇摇摆摆的走到他身前,娇声娇气的问:“马经理,我头一回来你办公室,你也不让我个座啊?” 马光远一瞥旁边一把凳子,没好气的说了声:“你坐啊。” 她却挨近了他,挑衅的说:“我就想坐你这把椅子。” 马光远差点火起,但是总不能对一个女人动粗吧。他忍忍站了起来,干脆也不坐了,站在窗子边看着外面。 小柳调皮的说:“谁在外面呢,你盯着看?” 马光远低吼:“有话快说。” 小柳气哼哼的说:“我说马经理,你这是什么态度啊,怎么说我们是合作伙伴啊,我是潘总身边的红人,你是魏厂长身边的红人,咱俩该替两位老板搞好关系才行啊,你这样你老板知道了高兴吗?” 马光远顿时哑口无言了。 他干脆问她:“那你今天来是订货还是看样品?” 小柳扭扭身子笑笑说:“我今天不订货也不看样品,我来跟马经理探讨一下眼下服装新流行趋势,顺便,跟马经理联络一下……感情。” 这么赤果果的挑逗,马光远差点吐血,他本能的跳开,离她几步开外,一副如临大敌的神情,一字一句的说:“请你马上出去——” 小柳晃着腿笑:“马经理这么怕我啊?” 马光远一下子怂了:是啊,我这么怕她吗? 好吧,我怕了你了。 他恢复常态,淡淡的说:“小柳姑娘,不好意思,我是个粗人,不会招待人,你有事就去找魏厂长吧,我还有事,得出去一趟。” 小柳起身走近他,轻轻的说:“马经理,我喜欢你。” 马光远彻底傻掉了。 这也太直接了吧…… 不等他开口,小柳就一脸深情的说:“我不会放弃你的,只要我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 说罢踩着高跟鞋“咔咔”的从他身边擦过。 “柳姐,怎么走了?马经理没陪你出去逛逛吗?”四妹的声音传进了马光远的耳朵里。 他心突地一跳。 随即小柳的声音也响起:“我跟马经理已经说过话了,我们改天再约,魏厂长,我就不打扰你了,改天到了城里我请你喝茶。” 四妹呵呵一笑:“怎么这么快就说完了呢,你大老远的来他这个东道主得好好做啊,这样太失礼了,我得去说说他——” “不用不用,我跟他的私事魏厂长就不要参与了呵呵……”小柳的语气暧昧极了。 马光远汗都出来了。 小柳一走出厂门,他就来到了四妹面前,他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般低着头嗫嚅:“刚才,是个误会……我跟那个小柳没说什么……” 四妹冷冷的看着他说:“你跟她的事没我的事吧?” 第393章 生意又走下坡路了 马光远登时傻了,紫涨着脸看着四妹僵立不动。 曹英出院时,县医院的主任嘱咐家属了,说老人年纪大了,心脏问题不容小觑,要过一个月再来复查一次。 这事林盈盈当然不会大意,说好的到时候魏思峰跟林盈盈俩人一起带老人去,但是魏思峰又要外出学习一周,这带老人去县医院复查的事自然落到林盈盈身上了。 想着老人就是去复查,也没什么要紧的,四妹也正忙着设计冬装,虽然如今麦子表现的好的不得了,林盈盈也不愿意把小宝交给她,就跟婆婆一起带着小宝搭车去县里了。 林盈盈带着婆婆去了县医院挂了个专家号,检查结果说是正常,婆媳俩就欢天喜地的扯着小宝出了医院。 曹英呵呵笑着跟媳妇说:“还不是我老婆子在家养的好呗,药不断,你天天给我好吃好喝的,这一个月又没人惹我生气,天天过的跟神仙似的,哪会有病啊哈哈哈……” 林盈盈笑着说:“就是妈有福呗。” 曹英扯着孙女的手笑着说:“嗯嗯,我就是有福,找着你这么好的儿媳妇不就是有福吗哈哈哈……” 小宝忽然指着路边一个大大的皮球说:“奶奶,妈妈,我要大皮球。” 林盈盈刚想说“你怎么想起要皮球了”,曹英就呵呵笑着说:“买买买,我给小宝买去,反正我老婆子的钱多的花不完呵呵呵……” 林盈盈看着这祖孙俩无奈的笑笑。 小宝拿着皮球回来了,小嘴甜甜的说:“这皮球我不要,我回家给红红姐玩。” 听到孩子的话,婆媳俩对视一眼,同时叹了口气。 红红也是住在槐花胡同里的孩子,这女孩子可怜的很,爸爸是个哑巴,亲妈去世了,爸爸又娶了个媳妇,是个瘸子,心狠手辣的,又善生养,来了两年生了一男一女俩孩子。 红红她这个没娘的小丫头就成了那个家里的“赘肉”,被后娘打骂,被亲爹漠视,才七岁的孩子,就被驱赶着跟大人一样下地干活,农闲了还被呵斥着学做柳编。孩子的手没劲啊,编不好,就挨打挨骂,还被罚跪,饿肚子。 曹英可怜孩子,经常偷着塞给孩子一些吃食,还把大妮二妮穿小了的衣服给她穿,好歹孩子有她的接济不至于衣不遮体,冬天也有厚厚的棉衣穿。 但是就是曹英给她的小衣服也得被瘸子后娘挑剩下才给她穿,那瘸子见衣裳好了就给她自己的闺女留着。 曹英是个心善嘴善的人,看不惯也不去责备那瘸子,毕竟人家也是残疾人,也不容易。 要不说大人是孩子最好的老师,奶奶对红红好,小宝也看着眼里,也习惯了有好东西给红红姐。 林盈盈婆媳俩为此很欣慰。 婆媳两个带着孩子逛了一会街,林盈盈忽然说:“对了妈,咱去玉芬表姐家看看吧,不知道她家的生意做得如何了,肯定赚大发了吧呵呵。” 曹英听了一拍大腿说:“对对对,反正咱娘仨没事,咱该去你表姐家看看,顺便蹭她家一顿饭吃。” “哈哈哈……”婆媳俩笑着决定去看曹玉芬了。 林盈盈一开始跟着表姐来过她们老家,就直接带着婆婆、女儿去了他们做豆腐脑的老院子里。 当她们进来那个老院子一下子懵了:那个当初搁在院子里磨豆子的石磨被挪到一边了,石磨上落了一层灰,显然是好几天没开工了。 而老屋子里对面的一家,里面传出嗡嗡声,院子里来来往往的商贩不停的抱着一箱一箱的东西离开。 “这、怎么回事?”婆媳俩大吃一惊。 尤其曹英发愁的说:“就是呀,这是咋回事啊,一开始不是生意挺好的嘛……” “呀,姑,盈盈,你们怎么来了……哎还带着小宝贝啊……”曹玉芬从屋里冷不丁出来惊叫。 “玉芬姐,豆腐脑不做了吗?”林盈盈开门见山的问。 曹玉芬摇摇头,拉着小宝的手把她们往屋里让。 林盈盈看到屋里没有了盛豆腐脑的器具,却摆着一箱子刚生产出的豆腐皮,脆豆腐,以及各类她叫不出名字的豆类制品。 这些豆制品林盈盈这个重生人士一点不稀罕,但是曹英没见过呀,就好奇的问她这都是什么东西。 曹玉芬苦笑一下说:“姑,这些东西都是豆子做的。” 然后一一给她介绍了各种豆类制品的名字。 林盈盈急切的问:“你为什么不做豆腐脑了,这些豆制品哪来的?” 曹玉芬一脸沧桑的笑,用下巴指指对面说:“这不,从对门批发过来的,我现在也跟别人一样批发他家的豆制品去菜市场卖。” “啊,玉芬姐,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说豆腐脑刚开始很火爆吗?”林盈盈蹙眉问。 “是啊,妮儿,咋回事啊,姑心里可急死了。”曹英叹着气问。 曹玉芬就跟她们说了事情的经过。 她说做豆腐脑是火了一阵子,但是好景不长就开始滑坡了。主要是下岗职工多了,城里到处是闲人,都开始做小生意了。 看见她的豆腐脑这么火,这个生意又是本小利大,又不是什么技术活,谁都一看就会,于是大街小巷都一夜之间充斥了豆腐脑摊子,当然,曹玉芬的豆腐坊就走下坡路了。 林盈盈这才想起,刚才一进城就发觉街头巷尾卖小吃的多了,其实不止是卖小吃的多了,开私营小商店的,开小饭馆的也多了。 想想改革开放十年之间,变化可是天翻地覆啊! 曹玉芬继续说,在他们的豆腐脑生意正举步维艰的时候,对门就进了一台豆制品加工机器,各种新奇的豆制品出现在了县城。 她悄悄买了些,发觉这新生出的豆制品味道极好,人家也经营有道,在县城报纸上做了宣传,又各个街道路口摆摊让人品尝,很快,人家的豆制品就全县热销。 可想而知,独份生意,又是这么丰富的食品在县里是多么火。 随后,还有豆腐作坊也如雨后春笋,一家接一家的开,而且人家是豆腐豆腐脑都做,简直是让曹玉芬的豆腐生意雪上加霜。 第394章 缺乏创新 每天看着屋里一桶桶热气腾腾的豆腐脑,曹玉芬和丈夫只能面面相对无言。???? 豆腐脑火的时候,他们还雇了两个人,后来都辞了。 因为豆腐脑卖的不好,一家四口是一日三餐都吃豆腐脑,吃的嘴里都发苦、想吐。?天知道,以前用来改善生活的食物,他们现在都吃得腻成这样了。?? 那时候俩人看着面前的豆腐作坊,都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当初实在是走投无路之后,才在弟媳的建议下做起了豆腐脑的生意,后面一发不可收拾,着实尝到了甜头。???? 但现在竞争一激烈,她就察觉到了自己的不足。做豆腐生意的门槛是低,但要想做好做大,技术的力量就至关重要,还有,要创新。 可惜她对这个一窍不通,无论是豆腐脑还是做豆腐,还都靠的是老家人传授的那点经验,现在看来已经明显过时了。???? 相对自己作坊里的冷清,对面那家却是忙得热火朝天。他们家新开发出来的油泡豆腐、千张都是新鲜产品,曹玉芬完全生不出与之竞争的心思。 只得也跟着大伙批发他的豆制品去摆摊卖,好歹一天挣个块儿八毛的。 曹英急坏了:“哎呀,你看看这、你看看这,李明工作辞了,这豆腐脑生意又不行了,唉!对了玉芬,家里还有钱吗,看看你们城里就不如咱农村老家了吧,没钱花也不要紧有地有粮食吃……给给,这钱也不多,先拿去急用,我回去叫你思峰兄弟来给你们送几袋子面来……” 曹英说着硬把自己兜里的钱都掏出来往侄女手里塞。 曹玉芬哭笑不得的推着姑姑的手,样子尴尬的不行。 还是林盈盈拦住婆婆说:“妈你把钱收起来,看你这是干什么呀,玉芬姐就是豆腐脑生意不好做了也不至于揭不开锅,他们还是有积蓄的,这个你不用担心。” 曹英这才不跟侄女来回推搡了,她一脸焦急的看着侄女说:“是不是啊玉芬,你跟姑说实话,这日子还过的下去吧?” 曹玉芬感动的搂着姑的脖子说:“放心吧姑,我手里多少有些存款,俺一家四口还饿不着,这不他爷爷奶奶都有退休金,好歹不会过不下去。” 说到这里她苦笑一下看着林盈盈说:“只是,积蓄还不好花呀,年纪轻轻的就花积蓄也不行啊。我这不琢磨着再干点啥小生意呢。” 林盈盈很佩服表姐这一点,不轻易屈服,而且经历了打击还肯继续创业。 这个年代的工人很有优越感的,平时对小商小贩都看不起的很。林盈盈想起了上一世她听说过的下岗工人的故事:有很多人下岗了宁愿自杀也不愿意做小生意创业。 表姐却因做豆腐脑小生意惨败一次后还想着再继续做小商小贩,确实精神可嘉。 当然,姐夫李明也是个开通的人。 就凭这一点,林盈盈就帮定他们了。 曹玉芬看弟媳沉默着,又轻轻的问她一遍:“盈盈,你看能帮我再找一个赚钱门路吗?看你帮我做这豆腐脑生意就不错,开头我可是赚了一笔小钱呵呵。” 曹英也一脸骄傲的看着媳妇说:“就是,盈盈,你看看再帮你玉芬姐想个办法吧,你主意多,看看,咱家哪个不是你带起来的……” 婆婆又来了,林盈盈忙止住她的话头说:“妈,我知道了,我这不正想着嘛,这样吧,玉芬姐不是还去卖豆制品吗,咱一起去卖,顺便我看看咱县城都缺什么,咱们就缺什么卖什么呗。” 曹玉芬两眼一下子亮了,就抱起那个装满了豆制品的箱子说:“走走走,我卖豆制品的摊位就在附近不远。” 说到这里又尴尬的笑笑说:“盈盈,这样不好吧,这老的老小的小来到我家了,水都没喝一口就跟我去做买卖,这像什么话呀……” 林盈盈拉着她的胳膊就往外走,嘴上说:“没事没事,外面有吃有喝的,刚才我们来的时候,我给妈跟孩子买了一路吃的喝的了。也正好让咱妈跟小宝去看看热闹,城里有的咱农村都没有不是。” “是是是,这倒是呵呵,那咱快走吧。”曹玉芬就抱着箱子出门了。 虽然卖豆制品的商贩不少,但是由于是新生食品,买的人多,所以一箱子豆制品曹玉芬还是很快就卖完了。 曹玉芬兴匆匆的拿着钱收起箱子,就要带这三个客人去一家水饺馆吃水饺,林盈盈拦住说:“玉芬姐,我们来了还没进家呢,咱回家吃去吧。” 曹玉芬想了想就笑着说:“是是是,你看我这脑子,不过这都下午了,也该吃点垫垫吧。” 林盈盈刚才趁表姐忙着的时候,去旁边买了几个包子和几包热牛奶,这时就拿出来说:“这不,我刚才去买了,玉芬姐咱赶快趁热吃了吧。” 曹玉芬有些窘了,苦笑着说:“看看盈盈,这多不好,你跟姑给我帮忙做买卖,还自己掏钱买包子,叫我心里多不是滋味啊……” 林盈盈笑笑说:“看看玉芬姐说这话,咱还是外人嘛。” 曹英也附和着说。 曹玉芬就笑笑不说话了,这都日头西斜了,她也真饿了,拿起包子就咬。 娘几个说笑着吃完了,曹玉芬兴致勃勃的说:“姑,盈盈,咱去买菜去,晚上咱好好吃一顿。” 林盈盈想着再帮表姐想个生意门路,今天还真走不了了,就点头同意了。 曹玉芬说到这里忽然担心的看着林盈盈问:“盈盈啊,你是大老板,不知道你收购站离了你行不?要是行在这住两天咱大街上到处转转怎样呀?” 林盈盈笑笑说:“放心吧玉芬姐,我收购站有得力助手替我管着呢,我在外面几天没事的。” 曹玉芬想到她跟表弟可是恩爱的很,怕她住在这两天表弟生气,就小声问:“那你呆会去公用电话亭给思峰打个电话,问问他你住我这几天行不。” 林盈盈哪能不懂她的意思,立刻两眼含羞,低头笑了两声说:“没事,思峰出去听课了,得几天才回家呢。” 曹玉芬这才放心了,哈哈笑着摸摸小宝的头,疼爱的说:“小宝,跟姑说想吃什么,姑别的本事没有,做饭还是有一手的。” 第395章 下岗职工的难堪处境 小宝仰着小脸看着表姑说:“表姑你会做我大姑做的鱼吗?我想吃我大姑做的鱼,我大姑做的鱼可好吃了。” “哈哈哈……”三个大人笑开了。 曹玉芬摸摸小宝那娇俏红润的小脸说:“那你可难为你表姑了,你表姑哪有你大姑那手艺啊,你大姑可是宫廷大厨,不过今儿就让我的小宝换换口味,尝尝我的家常蒜泡鱼呵呵呵。” 买鱼买菜的时候,曹玉芬笑着说:“我那两个臭小子想吃我做的饼了,我就买点做饼的料子。” 林盈盈知道曹玉芬是个心灵手巧的主妇,她这个吃货就喜滋滋的打趣说:“我就喜欢会做饭的人,因为我会吃。” “哈哈哈……”曹英跟侄女欢快的笑起来。 林盈盈忽然想起姐夫,就问表姐:“对了玉芬姐,我姐夫这几天做什么呢?” 听到这话曹玉芬脸一下子垮下来了,不悦的说:“他干什么呢,什么也没干,整天接送完孩子就在家睡大觉。” 林盈盈就问:“那姐夫没想过出去找点活干吗?” 曹玉芬叹口气说:“找什么活干呀,现在满大街都是下岗工人,去火车站或者农贸市场干苦力吧他又吃不了那个苦,毕竟他当年从部队出来了就在卷烟厂上班,没出过力呀,这四十多岁了再去干重活也不行啊。” 林盈盈想想也是,这当工人优越了这么多年,让他再去干苦力是一时抹不开面子。 曹英听了就忙问:“玉芬呐,李明这孩子也是复原军人,那社会上可是会有一些优惠政策吧?” 曹玉芬自嘲说:“什么优惠呀,就是坐火车半票罢了。” 林盈盈想想也是,这时候国家还穷,日后一些复原军人的待遇还没出台。 娘几个说着话就朝曹玉芬的家里走去。 一进家门,李明惊喜的叫:“姑,盈盈,你们怎么来了——呵呵,小宝也来了,快点进屋进屋。” 他说着弯腰抱起了小宝,高高的举了起来。 他自己两个儿子,看见小女孩就喜欢,只是小宝都快四岁了,知道害羞了,挣扎着在半空中喊:“我害怕我害怕……” 林盈盈笑着忙去接她,李明也边笑边把她放下来,嘴里取笑她:“你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丫头也知道害怕了……” 小宝一脸狡黠的说:“不是害怕,是害羞。” “哈哈哈……”一屋子人都被她那逗的哄堂大笑了。 李明又赶快给客人倒茶,又给小宝拿吃的,坐定就问曹英的身体,曹英就笑着把今天来的目的说了,听到姑姑身体没事,曹玉芬两口子都很欣慰,都夸曹英有福。 林盈盈怕婆婆又夸起自己没完了,就看着李明说:“姐夫在家闲着心烦吗?” 李明尴尬的一笑说:“能不心烦吗,一个大男人天天在家闲着,我明天想去劳务市场看看,看能找个扛大包啥的活不,这些天闲的浑身都冒烟……” 曹玉芬冷哼一声说:“你可拉倒吧,光嘴说了多少遍了,就不见你去干。” 李明被戳中心病,红着脸说:“我这不是没准备好嘛,你以为我不想挣钱啊,可是……” 曹英忙给侄女婿解围:“李明说的是,他一堂堂大工人,这一下子让他去跟农民争饭碗,他能过去这道坎儿不。” 林盈盈却沉声说:“姐夫,你要是想把日子过好,还真得拉下自己的架子,不要再想着以前如何如何了,你得从思想里放下曾经的日子,从头开始,不然你就在家闲一辈子吧。你看看,国营企业一家挨着一家的倒闭,你到哪再去找工作啊……” 李明是个老实人,林盈盈的话句句戳到他心里,他就默默的点头称是。 一边的曹英感激的看着表弟媳,不用说,这些日子他两口子没少因此打仗。 忽然他看看表,匆忙起身说:“呀,时间不早了,我得去接俩孩子了,一个高中,一个小学,得俩地方呢。” “那快去快去,别让孩子等急了。”曹英挥手催他走。 他走后曹英夸奖说:“李明这孩子真疼孩子,这么大了还接送。” 曹玉芬幸福的笑笑说:“他就是这点好,知道疼孩子。唉,不过这些日子俺俩天天吵架……” 林盈盈笑笑说:“玉芬姐,咱得惜福。” 曹玉芬说:“哪能不惜福呢,只是眼下不努力挣钱也不行啊,挣钱才是头等大事啊!” 林盈盈说:“玉芬姐说的对,我也帮忙劝劝姐夫,让他放开身价去外面找找临时工先干干,慢慢再说做生意,得有个过程嘛。” 曹玉芬点点头说:“刚开始做豆腐脑的时候他看见生意火还挺热情的,还主动把那个半死不活的工作辞了,这一见豆腐脑生意不好了,立刻成了没气的皮球,还后悔辞了那个破工作呢,这不,天天在家唉声叹气的,气死人了。” 大家正唠着嗑,李明爷仨来了,两个儿子大的十五,小的十岁,都是大孩子了,都很礼貌的跟曹英和林盈盈打招呼,还懂事的带小宝玩。 李明看看表就热情的说:“难得姑跟弟妹来一回,弟妹还帮我们家这么大的忙,我请姑跟弟妹去饭店吃饭去。” 曹英跟林盈盈忙推辞不去。 曹玉芬知道曹英跟林盈盈心疼她的处境,就拦住丈夫说:“姑跟盈盈又不是外人,去什么饭店吃饭啊,就在家我做几个菜给大家吃,我还买了鱼还买了做饼的料……”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李明就不坚持了,就说那赶快做饭吧,家里好不容易热闹一回,他高兴着呢。 曹玉芬就乐呵呵的说谁说不是呢,她看见姑姑跟盈盈心里可高兴了,居然还带着小宝,俩小子也跟着高兴坏了。 李明系上围裙说:“我今个亲自下厨,给姑跟弟妹做个菜嘿嘿。” 曹玉芬笑着说:“那我就等吃了。” 话虽这么说,她还是去厨房了。林盈盈就跟着曹玉芬去厨房打下手。 李明看到媳妇和林盈盈都来帮忙就憨笑着说:“你俩别跟着忙了,我也弄不了几个菜,把鱼炖了,再把腊肠化了,再炒几个青菜呵呵。” 林盈盈说:“呵呵,这就很丰盛了,看,我们一来把姐夫给麻烦的……” “不麻烦不麻烦,我高兴得很。”李明憨憨的笑着说。 第396章 做饼的手艺 曹玉芬却拿盆和面边说:“不能弄几个菜就算了呀,你儿子早就想吃饼了,我得准备做饼的馅料。” 李明看看狭窄的厨房说:“那我去阳台上收拾鱼去。” 这边姐俩说着闲话就开始做饭了,厨房太小,林盈盈把该洗的菜洗好了,曹玉芬就让林盈盈出去跟小宝玩去。 李明在阳台上弄鱼,鱼弄好了就去厨房炖,这边曹玉芬的二小子正陪着小宝玩,还不时回答曹英的问题。 林盈盈看一老二小三人的画面温馨,她不忍打破,就坐在一旁沉思。 这么好的一家四口,俩孩子都急需用钱,是得帮帮他们想想办法。 “来,姑,盈盈,孩子们,我先烙了饼给大伙垫垫,小宝饿了吧——”曹玉芬说着从厨房走过来了。 一股好闻的葱油与面筋的香味扑鼻而来!林盈盈定眼看去,只见曹玉芬托着的瓷盘里摆放着一个刚出炉、热气腾腾的面饼。 这个面饼颇有些与众不同,千层百叠的,看似有些凌乱,但细看每一层都薄如纸片,焦香酥脆的样子,看上去就让人很有食欲。???? “快尝尝——”曹玉芬说着把饼放在饭桌上了。 林盈盈看那饼外层金黄酥脆,内层柔软白嫩,每一层看上去互不相干,但面丝却又粘接千连,看着莫名的有些眼熟。 她迫不及待的撕了一块咬了一口,果然满口焦香,美味可口!?? ??“好吃!玉芬姐,这饼你经常做吗?”林盈盈咽下饼认真的看着曹玉芬。 ?“嗯,我就经常做,就是家常做法没什么诀窍,一会我还给大家做韭菜饼,南瓜饼,给大家都尝尝呵呵呵。” 曹玉芬刚端来饼的时候还有些紧张,怕客人嫌弃她待客不周,居然用几张饼来招待客人,听林盈盈说好吃,她那张因为最近卖豆制品风吹日晒,变得黝黑的脸才舒展开来,隐隐放着光,招呼姑姑跟孩子都吃。 林盈盈这才觉出自己失礼了,居然自己先吃也不管孩子了老人了。忙撕了饼递到婆婆手里一块,又撕了递给两个小家伙各自手里一块,又招呼进房间做作业的大小子吃,嘴里说:“这饼就该用手抓着吃,这样才够味道呵呵呵。”??? “嗯,香,又香又软,玉芬你咋恁能啊做这么好吃的饼——”曹英吃了一口也惊叫。 小宝已经咽下了嘴里的,又跑过来伸着小手要。 曹玉芬二小子抢先给妹妹撕了一块,咧着嘴自豪的说:“我妈做的饼就是这么好吃,我头一回吃都吃撑了,一夜没睡好呢……”? “哈哈哈……你个馋小子还好意思说啊!”曹玉芬疼爱的拍了儿子一下。 ?她见大伙是真的喜欢吃,整个人都有些雀跃,开心得像十七八的少女,说:“这烙饼我以前就会做,在家的时候都喜欢吃我做的烙饼,不过这个做法是我慢慢琢磨出来的,俩小子就爱吃这一口,几天不吃就闹着我做,哦,你们先吃着,我继续做去。”?? ?那一张饼很快吃完了,林盈盈也想起来了,这就是后世满大街都是的手抓饼呀,如果这时候就去街上卖,生意肯定会大火的。而且玉芬表姐还会做韭菜饼、南瓜饼那不更丰富嘛。 “嗯,妈,饼太好吃了,我还要!”小宝这小丫头嘴巧,也很会尝味道,又吃光了手里的饼,两眼放光的找她妈要。 林盈盈忙把她手里最后一块递给了她,看着婆婆跟孩子都这么喜欢吃,她决定跟玉芬表姐学学,到了家也给大伙做了吃,思峰肯定也喜欢。???? 这样想着,她就起身去厨房看玉芬表姐烙饼了。 ?“嘿,玉芬姐,你有没有想过把这饼做了拿出去卖?”林盈盈忍不住提出了建议。 曹玉芬做的这款手抓饼,虽然与她上一辈子吃过的还有些差别,但面饼的味道以及形状,已经非常的接近。 想想当初手抓饼从台湾流传过来后,满大街的小吃店、路边摊那火爆的场景,简直不要太挣钱。??? ?“啊,可,可以吗?”曹玉芬见到林盈盈一家子都喜欢吃,已经非常开心了,从来没有想过卖钱这么一回事,现在猛的听到这么一提,当即惊住了。 其实她最拿手的就是做面食,在娘家做姑娘时,人人都夸她烙的一手好白面饼子,香甜可口外焦里嫩,这几年自己又独创了一些做法,确实很好吃。 “去卖?她行吗?”一边忙活着炖鱼的李明听了苦笑了一下。 不是他不自信,上次豆腐脑的事给他打击很大,不敢再轻易做小买卖了。 林盈盈却笑笑说:“姐夫别这么悲观呀,我姐手艺这么好,谁不喜欢吃啊。你放心吧,这卖饼跟卖豆腐脑绝对不一样,豆腐脑是谁一学都会,没有技术含量,但是这做饼的手艺可不是随便能学去的呀。” 曹玉芬听了自豪的说:“嗯嗯,盈盈说的是,我这做饼的诀窍都是自己摸索出来的,可不是谁都能做出这个味嘿嘿嘿。” 李明也一脸憨厚的笑着说是是是。 林盈盈又说:“姐夫,这谁天生会做生意呀,都是试着来,你行动了就有一半的成功率,你不行动就永远不会成功是不是……” 曹玉芬听了忙应和,然后说:“李明你不是不知道,我这个弟妹呀,简直是诸葛亮料事如神啊,听她的话就不会有错——” “玉芬姐,有你这样的吗,自己夸自己弟媳妇。”林盈盈嗔怪她。 曹玉芬一脸骄傲的说:“谁叫我有这么好个弟妹呢,我就是夸我就是夸……” “哈哈哈……”厨房里一片笑声。 忽然曹玉芬仰起头看着窗外,喃喃的说:“卖饼,真的可以吗?” 林盈盈给她打气:“可以,味道真的好吃,我还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饼呢,外面大街上卖的馒头花卷买来当早饭的人可不少,这饼不比那些好吃?一样的管饱,你看,你再配上别的,再夹了咸菜,或者香肠,连菜都有了。肯定有人买的。” 曹玉芬看向丈夫,两眼一片炙热的说:“要不,我试试?” 林盈盈笑笑不语了,还是那句话:她说到这里已经够了,毕竟是人家的事,她就是好意也不能过多插手。 第397章 出师不利 吃饭时,曹玉芬又把另外几张饼也端上了,有甜丝丝的南瓜饼,有鲜香的韭菜鸡蛋饼,还有一个芹菜饼。 大伙的吃饼的满嘴流油,赞叹不绝,反倒是鱼跟腊肠剩下了。 不得不说,曹玉芬是做饼的天才,她日后可以开一家饼屋,保准不比后世的蛋糕坊甜品屋生意差。 不过这时候尚早。 碍于曹玉芬俩小子都早起上学,吃完饭林盈盈就提出去旅馆歇着,因为城里住房都紧,这个小家她娘仨无论如何也装不下。 这次也不比上次是夏天,随便凑合一晚就行了,这天凉了,更何况曹英有腰疼病,不能凑合。 曹玉芬理解她们,两口子就跟着出了门,给她们找了一家不错的旅馆,让她们好好歇着,明天睡醒再来家里吃饭。 第二天,林盈盈娘仨醒了就在外面吃了早餐才去玉芬表姐家。 玉芬表姐看到她们——其实是看到林盈盈两眼放光,急不可待的拉着林盈盈的手就往阳台走。 林盈盈不解的笑着问:“去阳台干嘛呀? 曹玉芬神秘的笑着说:“你看看就知道了。” 林盈盈一到阳台上明白了:李明正在做一辆简易小推车。 “嗬,玉芬姐,姐夫,你们办事果然利索啊,这已经把卖饼的小推车做好了呀!” 正蹲在地上忙活的李明红着脸说:“嗯嗯,要干就马上干,不能拖拖拉拉的。” 曹玉芬偷眼看着林盈盈抿嘴一笑。 这时曹英跟小宝也过来看热闹了,几个人研究起了这个小推车。 “这里啊,我觉得你这个下面不能放两个灶,浪费。” “你的还有配菜呢,这边只需要热上水,所有的菜都放在上面温着,要用的时候打开这个盖子,一样热乎乎的……”??? “还有这里,得用白铁皮做。导热快,还轻薄,大大的减轻了重量……” 夫妻俩一边做那个小车一边小声商议着。那专注的神情不亚于科学家在做无限严谨的研究工作。 林盈盈欣慰的说:“玉芬姐,姐夫,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开始做饼卖呢?” 正聚精会神的两口子听了这话猛地抬头,相互看看,曹玉芬腼腆的笑笑说:“嗯,我想明天就去试试……” 林盈盈由衷的伸出拇指给她点了个赞说:“对,明天就试试——” 林盈盈想着婆婆还没在县城逛过,就趁机带她跟孩子逛逛去,就说让表姐两口子忙,她带老人孩子去逛着玩。 曹玉芬也不跟弟媳客气了,让她们自己去逛,逛够了回家来吃饭。 但是第一天出摊曹玉芬的生意并不好,是因为她选址不好。 而且,她碍于自己卖的家常吃食,不太自信,不敢往人流量大的地方去,只在偏僻一些的路旁等生意。 虽然在上下班时候,经过的人也不少,但这些人大多是上下班的人群,都是有家有口的职工,不是在家里吃过了,就是急急忙忙往家赶的,并不利于手抓饼的销售。 帮人帮到底,林盈盈知道了就琢磨着帮她选址了。 她昨天带着孩子在县城到处游逛,见什么好吃的就买给大家吃,见什么好玩的就买给孩子玩,虽然她如今是有钱人了,但是乡下哪有城里好吃好玩的丰富,她好不容易带婆婆跟孩子出来了就使劲的买买买。 今天她想给魏思峰买些东西,就领着老人孩子来到了商场,去了男式柜台处,看重了一套刮胡子道具,虽然价值不菲,还是立马给他买下来了。 魏思峰这阵子因为学校的事忙的很,每天都早出晚归的,忙的他都经常忘刮胡子了,她来之前还看到要出差的他微微冒出胡须的下巴呐。 想着等她回去得好几天以后了,可不能让他任由胡子疯长了,那不成老头了…… 忽然,她脑子里一亮:看着这全县最大的百货商场,商场里人头攒动的盛况,想着外面三三两两的吃食摊子,她有了主意。 其实这新兴食品跟做别的生意一样,最关键就是选址。曹玉芬的饼生意能不能在东明县城里一炮而火,最关键的就是选址。 选的这个地方不一定要多大,但人流绝对要大,这百货商场不就是最好的地方吗? 再说曹玉芬的饼在名气不够的时候,现在还只能选择路边支摊。好在现在还没有市容市貌一说,也没有城管,想做生意的都是摊子一支,不阻碍别人就能开张,方便得很。 林盈盈昨天下午去了曹玉芬卖饼的路上,看着她站在手推车后面缩肩缩头一副落寞尴尬的模样,就跟她灌了一碗“鸡汤”,说挣钱又不是去偷去抢没什么丢人的,咱们要大大方方的去干,创业光荣,我创业我骄傲……然后跟她说了商场是最佳位置,明天去试试就知道了,说不定大火了呢。 昨天忽然来了一轮冷空气,这下午风就更凉了,冷风中落寞的曹玉芬听了这话胸中又燃起了希望。她有些嗫嚅的说:“盈盈妹妹,你说的是,咱挣钱没啥丢人的,明天我去商场门口摆摊。虽说我不是第一次创业了,可是做豆腐脑那是在家里做好了批发出去,不用我站在路口叫卖,这一个人杵在这……挺难为情的。” 林盈盈看着手推车上一摞摞的饼和各种馅料,忽然说:“对了嫂子,买饼就送一碗热热的大骨头汤,管饱、好吃还暖和,肯定能拉来不少的客人。” “但买手抓饼送热汤?”曹玉芬怔了一下。 “对,饼我觉得要是配上了汤,还跟包子一个价,也就说得过去了。”林盈盈提醒她。 “嗯嗯,盈盈妹妹脑子就是灵光,这样大伙又有吃的又有喝的多舒服啊……”?曹玉芬兴奋的说。 这时候正是下班高峰期,马路上的人流不断,林盈盈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忽然一种冲动涌上来:送佛送到西,她明天帮玉芬表姐一起出摊吧。 第二天是星期天,林盈盈起了个大早,她要帮玉芬一起出摊了。 她早早来到了玉芬家,跟表姐一起推着车子去百货商场了。 第398章 帮忙出摊 虽然她有后世的经验,计划设想得很完美,对手抓饼的前景也很看好,但让它超前出现在1987年,心里还是打鼓,不管是骡子是马,只有拉出来溜溜才知道行不行不是。 李明设计的小推车架在两只二八自行车的轮胎上,四平八稳,小推车上安放了煤灶,煤灶上是白洋铁皮的案板,灶火一开,上面就滚烫起来,烙饼最好,能烤得焦香四溢。 推车四周安放着一个个的小格,里面分别放着半成品的葱香面皮、青菜、咸菜、以及鸡蛋、肉馅,热菜温着,凉菜晾在一边,经纬分明。 林盈盈再细细的检查了一遍,除了馅料少了一些,其它倒是一应俱全,与想象中一样完美。 防风的马灯被拔到最大亮度,高高的悬挂在顶棚上。小推车的顶棚支了个架子,上面铺上了油毛毡,这样即便是下点小雨、或者再过一阵子下雪也不用担心淋湿衣裳了。 曹玉芬因了林盈盈的“助阵”心里的羞怯没有了,只剩下满腔热情了。她在前头拉车,林盈盈在后头帮忙推,她们今天要做的是早餐生意,必须赶在人们上班之前把摊子支好。 “盈盈妹妹,其实你没必要起这么早的,我一个人、一个人也行。”这话曹玉芬说了不下十遍了,因了这波冷空气,这中秋的大早上的已经冷得厉害,从口鼻处冒出的热气很快就凝结成白白的雾。 虽然曹玉芬的底气并不是很足,但是生意是她的呀,况且她也是早起惯了的,可是人家一个客人帮她出了主意还跟着她起这么早,挨冻受累的,心里过意不去。 “没事玉芬姐,我还想见证一下咱们生意的开门红呢!”林盈盈笑着说道。 其实这一路帮着推车也出了不少力气,身上越走越暖和,很快就不觉得冷了。 周末学校放假,很多的单位也放假,就连纺织厂的工人也是轮班,早上买早餐的人流量要少得多。好在那个商场下那个十字路口位置集中,是南来北往的必经之处。 林盈盈已经觉得她们已经起得很早了,可到了地方一看,人家的包子馒头摊都已经开张了! 卖包子的是一对中年夫妇,那煤灶蒸笼看着有年头了,油腻腻的。这会儿馒头已经蒸好,正好有人来买,揭开蒸笼热气腾腾。 “盈盈妹妹,咱就摆在这儿吧。”曹玉芬说。 “好的。”林盈盈说。 推车的前面安了两个支架,放下来推车就平平稳稳了,非常方便。但是曹玉芬手忙脚忙的,把小推车上的东西碰得哗啦的响。 那是紧张,她因了昨天的挫败,心里没底了。又担心人家卖包子的嫌她争生意。 林盈盈看出了她的迟疑,就小声安慰她说:“玉芬姐你别急,咱们家跟他们卖的东西不一样,不冲突。” 曹玉芬想想也是,冲林盈盈笑了笑。再说,做生意嘛,就是公平竞争,谁也碍不着谁。 冷静下来的曹玉芬很能干的,她麻利的翻开盖子,露出放馅料面皮的格子,打开炉火,烤热了案板,韭菜、香葱一样一样的摆放整齐,免费送的例汤很快在旺火下滚烫起来,冒出带着肉香的白气。 林盈盈也没闲着,“多馅手抓饼”五个大字的横幅拉在了显眼位置,买饼送热汤的牌子也打了出来,一切准备就绪就等顾客上门。 可是这一等,就等到了天光放亮,东方的天空露出一抹鱼肚白。隔壁的馒头摊忙得热火朝天,灶上的蒸笼一层层的消下去,都没有一个人光顾她们的手抓饼! 原本因为林盈盈她们的到来而产生了紧逼感的馒头摊大叔,这会儿也露出了舒心的表情。故意大声的吆喝起来,“这边馒头两个来啰!”“您要的花卷,拿好慢走喂!”…… 这份喧闹更加衬得手抓饼这边冷冷清清,偶尔有一两个把目光转过来的,问了价之后又都向馒头摊走了过去。 这……要怎么办?直接面对消费者的销售经验林盈盈上辈子这辈子都不多,还是上一世跟那个渣男离婚后摆过小摊,但那时候做小商贩基本上没有竞争对手,而且特别是吃食,非常的畅销。现在已经改革开放,各类小商贩涌进城里,县城市场已经今非昔比了。 “盈盈,要不咱们降价吧?你看人家一听咱们的手抓饼最便宜也要两毛钱一个,都赶上包子一个价了,人走得飞快。”曹玉芬刚坚定没多久的心一下就动摇起来。 “价钱不能降!抛开成本,咱赚的并不多。”林盈盈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细算成本,一斤议价白面买回来就需要两毛一分,只能做三个手抓饼面胚,再算上少量的猪油、以及配菜的成本,只剩下一半的利润,这真的不算多。 她相信困难只是眼下的,只要打开了局面,手抓饼的生意并不难做。至于要怎么打开局面,这是个难题。 “喂,多馅手抓饼啊,是什么样子的?听着倒是个稀罕物儿啊!”蓦地,旁边突然响起一个惊奇的声音。 “好不好吃?来一个尝尝!”张庭竹扭头就见着李明似笑非笑的脸。 曹玉芬估计也没想到自己男人会来捧场,一下子居然有些动容。 “好吃,非常好吃!有素馅有荤馅,焦香可口,包你吃了还想吃!”林盈盈心领神会,忙催促着玉芬姐开灶煎饼。 “哟!还有这么多种馅料啊?煎得是香,大早上的吃着口干啊。”里面一本正经的挑着刺,像极了一个挑剔的顾客。 “不怕不怕,咱这新开张,送免费的例汤!这汤啊,可是大骨头熬一夜才熬出来的,看看奶白奶白的,味道鲜营养还好,今天买咱们的手抓饼吃可是赚到了!”林盈盈很有眼色的与她一唱一和,闹出的动静不小。 很快原本就对她们的手抓饼抱有好奇态度的人就围了过来,再加上曹玉芬手里的面饼开始出香,让林盈盈的话变得极有说服力。 不过对于新鲜的食物,一般人都还保持着谨慎的态度,直到李明把饼拿在手里,咔嚓的咬了一口,津津有味的开吃,还不忘点头赞许,才让很多人放下心来,勾起了购买的欲望。 第399章 饼子热卖了 “两毛钱一个啊?馒头才多少钱,有点贵呢。”有人问了价,又有些心疼,毕竟比起旁边一毛钱一个的馒头,贵的可是足足一半啊!? “可不能这么比啊,一个馒头能填饱肚子很难,但咱们的手抓饼再配上一碗热乎乎的汤,早餐就能解决了!而且这香脆可口的味道,吃过就知道了!”林盈盈笑吟吟的趁机推销。 不知道是林盈盈的话起了作用,还是饼摊子跟前的李明声情并茂的贪吃表演打动人心,总之终于有吃螃蟹的人出现了! “买个素味的尝尝吧!”伸过两毛钱的是一名带着孩子的妇女,付了钱之后,满脸写着的都是肉痛。 那孩子不过六七岁的年纪,正眼巴巴的瞅着李明的嘴。 那妇人估计是拗不过孩子,勉为其难才掏钱来买。 “好嘞!这位大嫂要一个!”林盈盈照着隔壁馒头大叔的做法,现学现卖,欢快的吆喝了一声。 边吆喝着,边舀了一搪瓷碗大骨头汤,白白的汤水冲进碗里,激发了碗底的葱香,立即香气四溢。 这年头最大的麻烦就是器具,连个一次性的饭碗都没有,这搪瓷碗用了还得再清洗。 那孩子接在手里,仰着头冲他妈笑。热热的汤捂在手上,很暖和。妇人的脸色这才平和了一些。“多加点菜啊。”想想两毛钱,还是觉得很贵。 “好!保管份量足足的!”曹玉芬手里的饼做好了,林盈盈忙接过来用纸包了送到孩子面前。 “尝尝看,很好吃的!”其实还没吃,光闻着那香气扑鼻的味儿,就已经令人垂涎了。 “嗯!好吃,妈妈,真的很好吃!”那孩子也是个懂事儿的,自己咬了一口,忙又伸到他妈妈的嘴边,非逼着他妈妈也尝一尝。 妇人心里的那点不舍,在儿子暖心的举动下顿时化为乌有了,就着儿子的小手,轻轻的啄了一口,“真的好吃!挺香的。” 这妇人说的是一句尝过了饼香后很自然的由衷之言,可对于曹玉芬来说,妇人的话就是最好的销售广告! “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啊!这么好吃又实惠的手抓饼错过遗憾!”“看看这位大嫂子吃过都说好!”林盈盈学着后世那满大街叫卖的名句尽情的吆喝起来。 有那妇人和李明的先例在前,后面猎奇的人越来越多,他们可看得分明,刚才那妇人是真的买得不情不愿的,走的时候却是笑眯眯的,而且香葱被油爆开的香味飘散出来,很是吸引人。 李明退到人群后面,冲林盈盈眨了眨眼就走了。 人都有跟风的心理,只要有人开了头,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不大的功夫,只见小推车上的面饼皮子以显而易见的速度在减少。 顾客就那么多,买了手抓饼的人自然买馒头的数量也会减少。等这波人潮慢慢减少去,林盈盈才发现隔壁的大叔已经瞪着她们有一会儿了。 曹玉芬心里有些发毛,她可不是个泼妇啊,从来没跟人打过架。 但是林盈盈人畜无害的对他笑了笑,心想大家都是做生意,虽然品种不一样,多少有些竞争也无可避免。 “大街上到处都是地方,干嘛非得挤到这里来!”那家的男人没有出声,倒是女人沉不住气的嘟囔了起来。 林盈盈本不想理她,但一想到往后还要在这一条街上做生意,便舀了两碗汤端过去,“大哥大姐,今天的生意不错啊,这都卖没了……我家熬的骨头汤,热乎乎的,喝一碗袪袪寒吧!” 林盈盈一活两辈子的人哄人还不在行吗,就甜甜的说:“咱们做的不是一样生意,可能今天对你们有些影响,但往后就不会了。你们想啊,这手抓饼可是我家的秘方,只此一家!等消息传开,爱吃我家手抓饼的人多了,只会招来更多的生意!爱吃包子馒头还有花卷的人照常会到你们家买,说不定哪天爱吃手抓饼的人也想吃包子馒头了,不得多照顾你家生意啊?咱们两家合在一处卖,只有好处,一点坏处没有。” 原本没打算接林盈盈骨头汤的中年人想了想,也不再为难她,伸手接了过来,嘴里呵呵笑着说:“天儿真的冷,喝上一碗大骨头汤,浑身都要暖和哟!大妹妹,你说的有道理!咱家今天准备的东西都卖完了,只是晚了一些,估计明天就好了。” 刚才因这人白瞪她心里发慌的曹玉芬这会心里松了一口气。?林盈盈也乐得见这大哥明理,就又说:“大哥能这么想就好!有了咱家的手抓饼,这地儿的早餐又增加了一个品种,等咱这儿早餐的名气越大,到时候光顾的客人只会更多!” 那女人默不出声,也不接林盈盈手里的汤,见自家男人跟个好看女人有说有笑的,心里不爽,而且那女人还是隔壁抢生意的。 “嗨你这老娘们儿,快接了啊,人家大妹子端得多累!”那男人喝斥了女人一眼,见女人仍没动静,才自己接到手里,尴尬的跟林盈盈说“你这嫂子就是个不会说话的。” 又态度强横的呵斥她说:“咱家的包子是不是还有剩?包两个给人家大妹子——” 那女人白了林盈盈一眼,又看了看自家的男人,最后还是不情不愿的去开蒸笼,嘴里嘟囔:“这是给孩子留的……” “不用了嫂子,真不用了,我家的汤反正也是白送的,不值钱!再说我刚才吃了手抓饼,肚子饱得也吃不下东西了。改天请你们吃手抓饼,今天没料到能卖完,准备的不多。”林盈盈说着人就已经退了回去。 她只是希望大家一起做生意和和气气的,有钱一起赚,心里别留下什么疙瘩才好,可不是想用一碗汤占人家便宜来了。细算起来,两碗汤换人家的大肉包子,真是…… 本来那女人对她们到这里卖手抓饼就不满意,如果真拿了人家留给孩子的大肉包子,估计这结只怕会越结越大呢。玉芬表姐是个实在人,以后她不在了可有点麻烦。 第400章 李明终于开窍了 这边曹玉芬已经在收拾东西了。 她觉得开头虽然曲折了一点,受了点冷遇,但最后的结果还不错,准备的东西都卖得差不多了,除了肉馅还有剩下。毕竟三毛钱一个荤馅的手抓饼还不是谁都舍得的。 等收拾完准备回去的时候,隔壁女人一双眼使劲的往小推车上瞅,那模样像防火防盗贼似的,但好歹面上和气了一些,“你们的大骨头汤熬得还蛮好喝的,真放了肉啊?” ?林盈盈忙笑着说:?“嗯,放了,都是十打十的带肉骨头棒子。” 她不怎么喜欢这个女人,但言语上还不能得罪人家。 回程的时候,天色还早,曹玉芬整个人还沉浸在卖完的喜悦中无法自拔。 “早知道这么好卖就应该多做一些!啧,啧,天还这么早,肯定还有不少人没吃早餐,多浪费时间啊……盈盈妹妹,你就是有本事,你替我选这个地方就是好,你就是我们一家的福星啊!” “呵呵,今天咱们出师还是顺利哈,不过卖的快是因为玉芬姐的手艺好。玉芬姐快回去歇着吧,你可是大晚上的就起来了,算起来你昨夜一晚都没睡多大会吧。”林盈盈打断她说。 曹玉芬哪听得进去这话,她摇摇手迫不及待说:“盈盈呀,前面没人了,咱停在路边数数钱吧,看一早上卖了多少。” 林盈盈哪能不理解初赚到钱的喜悦,这种经历她有过,当时也是这种心情。她就笑笑说:“好啊,数数看卖了多少。” 俩人就把推车停在路边,蹲在地上把早上卖的钱都摊开了数。 “四块六毛钱啊!咱们今天只不过是一早上时间,就赚了这么多钱!算算比我做豆腐脑还赚钱呢,呀,这么简单的一个饼摊子也这么赚钱啊……”曹玉芬的嘴张得大大的,塞得下一枚鸡蛋。 林盈盈微笑着看着她。 “我的好妹妹,真是太好了!我上午根本就不用休息,下午也没事,可以再去卖两趟,这样算下来,一天能赚多少?十块,十块有吧,那一个月呢,一个月就是……三百多,天呐……” 林盈盈看着玉芬表姐完全陷入了魔怔一样,欢喜得不知道停下来了,她不得不给她泼冷水,“玉芬姐,你先冷静一下,挣不到这么多钱的!咱不说你要不要休息,即使是不休息,按你说的一天卖三趟,有那么多人吃吗?别人不吃饭啊?咱这个最多也就算个早餐,午饭、晚饭怎么吃得饱?” 她说的是事实。如果是再过去二三十年后,有人拿来当午饭、晚饭都有可能,但在1987年,绝对没可能!因为这年头大家的肚子里都没什么油水,身体亏空得厉害,饭量都特别的大,既然是一个妙龄少女,一餐吃上两大碗饭一点都不稀奇。 一个手抓饼,即使是份量再足,也当不了两大碗饭啊。 “呵,呵……你瞧我,这是欢喜糊涂了。不过一天能赚四块六毛钱也很不错了,一月就能挣一百多呢,而且还只用干一早上的活儿,我在你姐夫烟厂摆摊的时候,早出晚归的,算起来一个月才挣个四五十块钱呢……啧啧,这做生意就是赚钱!”曹玉芬依然两眼放光的说。 她说着,又看向林盈盈,说怪不得她姑到处夸她儿媳妇有本事有主意,心眼又好,是她魏家的福星,说她就是厉害,随随便便帮她想个主意就能挣到这么多钱……最后把林盈盈夸成活菩萨了。 忽然她心头一亮,满脸尴尬的拿出两块钱递给林盈盈,激动的语无伦次的说:“好妹妹,我知道你不稀罕,可是这是姐的心意,你看看你,帮我想主意挣钱,这一早摸黑又来帮我出摊,我这心里呀都不知该怎么感谢你,我都想在家里一天三炷香的供着你……” 林盈盈听了这话哭笑不得的,把她手里的钱接过,又往她的钱袋里一塞说:“玉芬姐,先不说这个,当务之急是把钱给赚手里,我是不稀罕这几个钱,我就是想让你们把日子过好,咱们都努力把日子过好啊!” 曹玉芬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笑着笑着眼泪流出来了。 林盈盈知道她最近经历了太多,平平静静的日子过了十多年,忽然日子急剧滑坡,又刚刚经历了一番豆腐脑生意的惨败,心里是积攒了不少委屈的辛酸。 其实这何尝不是这个年代全国工人家庭面临的问题呀! 而这时候的李明并没有又回家吸闷烟去,他看着媳妇一个女人都出来做买卖了,他一个大男人还能老是在家唉声叹气吗,那不是窝囊是啥。 况且女强人——林盈盈说给他的话也对他触动很大,他决定不再逃避生活了,他也要勇于面对生活,自己是这个家里的顶梁柱,他就得拿出点“硬活”来。 他就直接去了劳务市场,看能像林盈盈说的,先找个临时工干不。 他看着农贸市场上各种摊位旁都聚满了人,正找着有没有哪里要人的,只听旁边传来试探的询问:“你是李排长?” 李明一转身,见身后站着一个三十来岁的小伙子,正满脸惊喜的看着他。 “小宋?你怎么在这?”离开部队看到曾经手下的兵,他的心情无疑是激动的,可再看对方眼里的惊喜和脸上的疲惫,他心里又多了一丝的压抑。当年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淘小子,也已经融入这个社会,为了生活而拼搏了。 “李排长,真的是你?哈哈,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呢,您这是去哪?怎么会来东明县?来这待多久?什么时候走?”小宋见到自己的排长,一时间高兴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真没有想到,隔了这么多年,还能见到部队里的领导。 李明被他这一串的问题给逗笑了,拍了拍对方的肩道:“别叫我排长了,我都复原多少年了,如今也成了个下岗职工,你就叫我李哥吧,我家住这县城里,你这是干什么呢?要是有时间,去我家里聊聊。” 第401章 偶遇战友 这小宋他在这个县城里,除了几个一起来干活的农民工,一个认识的都没有,今天见到一个熟悉的人,他是真挺开心的,而且昔日的排长居然是县城里的人,如今他有心自己做买卖,跟个可靠的人打听一下,还是很有必要的。 所以一听对方邀请自己去他家里,心里也挺开心,这么多年没见了,他也想和对方叙叙旧,当即笑着点头道:“好,李哥你等我一下,我和他们说一声。” 说着,他回头对身后一起的几个小子喊道,“这份活我不干了,你们几个分吧,见到一个老朋友,我先走了。”说完,他转过头笑呵呵的对李兵道,“李哥咱们走吧。” 李明瞅瞅他身后那几个小子也是干活人,担心地道:“你这是干什么呢?去我家晚上也行,别耽误你干活,咱们的关系不用这么客气。” “没事。”小宋拿起一旁自行车里一只破旧绿色军用水壶,咕咚咚的一顿灌,然后抹了把脸上的汗,笑着道,“我现在当力工呢,没事和这几个小子一起在这等活,这不是刚干完一个搬家的,那边又有个卸货的。唉今天不干了,真够受的,借着李哥的光,我正好给自己放放假。”一天天的,干活,干活,他也快受不了了。 小宋的脸上虽然带着笑,可李明还是听出他语气里的无奈,见对方这满头大汗的样,他笑着道:“走,先陪我进去买点东西,中午想吃什么?买回去让你嫂子给你做。” 其实他心里一亮:自己不正是也想找活干嘛,那不跟着他们干正好? 不过先回家说说话吧,这小子也是个能吃能喝的,回去管他一顿好吃好喝吧。 虽然小宋一个劲的说有啥吃啥,不用客气,当李明还是拎了条鱼,称了些熟食,又买了两根黄瓜,几个西红柿,准备回去再拌两个凉菜。 他们来到家的时候,劳累了半天的曹玉芬还沉浸在早上的喜悦里,一点不觉得困。 “玉芬,这是小宋,当初和我也是一个部队的,刚刚在市场碰到了,来咱们家看看。”李明进门就喊媳妇。 曹玉芬一听忙出了卧室,笑吟吟的跟小宋打招呼。见媳妇出来了,李明就给小宋介绍,“小宋,这是我媳妇,你叫嫂子就好。” “嫂子好,我是小宋,当初是李哥手下的兵,呵呵,刚刚碰到就过来了。” 曹玉芬是个贤惠的妻子,难得丈夫遇到多年的战友了,就热情的说:“呵呵,那太好了,小宋快进屋,你李哥难得遇到战友,这回可高兴坏了,你今后你可要常来玩啊。” 本来身为农村的小宋路上听说城里女人都特别爱干净还不喜欢农村客人,有些心虚不敢来了,看到这嫂子打扮也朴素,长相也憨厚,待人又这么和气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我来做饭,你们哥俩进屋叙旧吧。”曹玉芬亲切的说。 李明哪能不知道媳妇半夜就起床了,这会该休息的,就说:“我跟小宋在部队都是后勤的兵,都会做饭,你休息去吧。” 曹玉芬瞪他一眼说:“哪有客人来了我去睡觉的,我不累。” 李明知道媳妇的性子,就不坚持了,朝小宋说:“小宋先进屋,我把鱼收拾了就进去。”李明拿着去去了阳台,拿刀背在鱼头上磕了几下,把鱼打晕后开始刮鱼鳞,这种活他干的溜得很。 “我也不进屋,这会日头正中,阳台上暖和,再说我也不是外人,跟我客气啥。”说着,小宋打开方便袋开始挑香菜。 见两人这么随意曹玉芬也没客气,拿出丈夫买的韭黄,准备洗洗配肉炒,今天来了人,还是丈夫的战友,更要做点好吃的。 刚才林盈盈跟她说了,要带老人孩子再去逛街,中午就不来家吃饭了,她也不准备弄那么多菜了,反正俩孩子中午也在学校吃饭。 三人一齐动手,自然这午饭一会就好了,曹玉芬匆匆吃了饭去屋里休息了,这哥俩边喝边聊。 李明没有隐瞒,把他夫妻二人双双下岗的情况说了出来,小宋也听说如今城里工人下岗的趋势了,但没想到李兵夫妻二人都下岗了。直替他们唏嘘。 李明又问他当年退伍后的情况,小宋也没有隐瞒,直接把自己退伍后的这几年一五一十的就说了。 这小子当兵三年,退伍后直接回家娶媳妇,没想到刚娶上媳妇没多久,老爹病了,东借西借的给他爹看病,结果欠了一屁股的债,他老爹还是走了。现在手里没钱他连地都种不上,只能把两岁的闺女放到家里让妈看着,两口子出来打工还债。 “那你一直在市场当力工?”李明问。 “一开始没有,刚出来那阵儿想的挺好,都以为城市多好找活呢,结果出来才发现,没有学历没有本钱屁用没有,我给人当过保安,也在饭店跑过堂,可李哥,我家里是欠债啊,那俩钱现花现用还勉勉强强,靠它还债?我得猴年马月能还上啊?”想起欠条后面那一堆的零,他脑瓜仁都疼。 “那你家我弟妹也在干活?”看着当初没心没肺的小子,现在愁的眉头都打起了褶子,李明这心里也不好受。 再想想,两人的自身条件都差不多,如果小宋都没啥可干的,自己又能做什么?况且他比这小子年纪还大十几岁呢,更没机会了。 “是啊,不干怎么办?她在一家旅馆给人打扫卫生,一天天起早贪黑的还得被老板骂,跟了我,她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小宋苦着脸说。 “唉,当初在部队,从没想过出来的工作会这么难找,我今天上午也逛了一圈,结果就像你说的,不是保安,就是饭店招人,剩下的没学历,真的是能干都不用你。” 想到这一上午的经历,李明也有点郁闷,难不成真要跟媳妇一样摆摊卖小吃? 不行,一个大男人跟女人老太太抢生意我干不来。要不就跟着小宋干力工吧。 不用说小宋这家伙好多天没开荤了,饭桌上大口大口的吃鱼吃腊肉。 第402章 一波三折 李明看着心里有点酸,就温和的说:“今天时间有点急,没做什么好吃的,等哪天你再过来,我给你做红烧肉,那个我在行,比这买的熟食好吃。” “呵呵,李哥也客气了,今天嫂子够辛苦了,今天这就太丰盛了,今后来您要是回回都这么给我做,我可要不好意思了。”小宋说的是真心话,对于他们家来说年节也就这样,还想吃啥啊。 李明笑笑说:“你个小兵蛋子也会不好意思啊,忘了当初尿裤子借我的军裤穿了……” 这战友们一提起部队的糗事个个热情高涨的,俩人就你一言我一语的叙起了旧,不觉都有些喝多了。 “唉,现在这手里没本钱,靠他、妈的出大力都比别人难。就说我们今天上午这活吧,那雇主雇了一辆三轮车,人家三轮车上那位老哥啥都不用干,光拉两趟货就是四十五,我们哥几个倒好,每人屋里屋外倒蹬了多少次,他们家那一堆破煤破木头的,累得我腰都断了才挣了十块钱,你说这找谁说理去?我要是手里有钱,也弄这么辆三轮车,我他、妈的也不用这么干呢……”小宋开始大舌头的发牢骚了。 三轮车?李明一听有些心动,开车拉货这活他也能干,在部队里也不是白待的,开个车倒是没问题,就是不知道这车要多少钱? “哎对了李哥,我记得你也会开车来着,你手里总该有存款吧,你买辆三轮车拉货不行吗……”小宋忽然提议。 李明没有说话,他得自己去看看行情再说。 “李哥其实我也想买一辆,可家里条件不行啊,买不起。说实话,我这么累死累活的干,给人的感觉是比那上班的强多了,可家里那债愣是没见少多少,我媳妇挣点钱,正好维持我们俩在这的花销,我的钱一部分还债,一部分给家里的老妈和闺女,那俩人老的老小的小,在家里买米买面什么不要钱?我每次听到家里催债的打电话,想死的心都有,我那个坑人的爹两眼一闭拍拍屁、股走了,他怎么不把我拉走算了?”说到这,小宋这么大的男人,也忍不住有些红了眼,太难熬了,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李明双眉紧锁,拍拍对方的肩没有说话,他这些日子虽然挺郁闷,有时候觉得走投无路了的,但是听到小宋过这日子,觉得自己真是矫情了。 小宋抽抽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李哥您别笑话我,我也就和你磨叨磨叨,兄弟我心里堵得慌,可这话真的是没人能说了。” “我明白。”李明拿起酒瓶给对方倒了杯酒,他沉声道,“都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小宋,人没有一帆风顺的,这个坎总会过去的,家里的母亲和老婆孩子都靠着你呢,你要站直了,别趴下,以后,咱哥俩一起干。” “嗯,李哥你放心,我不会趴下的,其实想想,当初的三年兵是真没白当,要是没有那时候的锻炼,可能现在的我真就趴下了——”他说到这里猛地盯住李明,哑声问:“啥,一起干?” 李明点头:“对,明天我就跟你干装卸工去。” 林盈盈今天就领着老人孩子把县城逛了个遍,不光给老人和孩子都买了衣服鞋子,还给丈夫买了好几套衣服和鞋子。 虽然四妹服装开服装厂,但是她厂里只做女装,老人孩子穿衣服还是在外面买的,好不容易来一趟城里,得狠狠的买不是吗。 张庭竹还特意去化妆品柜台和饰品柜台,给她收购站几个女领导各买了一套护肤霜和两条纱巾。 赠人玫瑰手有余香,她想象着几个爱美的姑娘接了她的礼物有多开心的样子,心里美美的。 但是还有一个姑娘,她买礼物就得注意点了:这个姑娘是魏思峰新招来的语文老师,也是外地的大学毕业生。而且穿着讲究。 这姑娘叫林丹丹,长的漂亮,有才气有素养,林盈盈很喜欢她,从她来王祥寨教学就很照顾她,当然,她为了支持丈夫的工作,对每一个外来老师都很照顾。 只不过这姑娘性格内向,连个男朋友也没有,林盈盈就额外多疼她一些,这来城里几天,回去自然少不了她的礼物。 来了县里已经三天了,曹英和小宝都闹着回家了,林盈盈也惦记着收购站里,所以她决定明天就回去。 但是因为那天帮玉芬表姐出摊的时候遇到那两口子的事,林盈盈心里有些担忧,想走的时候再去曹玉芬出摊的地方看看。 到了地方一看心里凉了半截:曹玉芬被挤到了一个角落,生意也没有那天早上的红火了。 一贯息事宁人的曹玉芬一脸无奈,冲隔壁呶了呶嘴,小声抱怨:“你看那两人,做事也太不地道了!连着几天,拼了命的往咱们这边挤,蒸笼、煤灶摆了一地,今天还摆上了桌子,跟咱们一样,也送上骨头汤了。” 林盈盈早就猜到这两口子不好对付,果然欺负上人了。 他两口子支的摊子越大,玉芬表姐的手抓饼摊子越往里面缩,这样她的地形就不利了,再加上两口子也学她送骨头汤抢生意,曹玉芬刚打开的局面自然就受影响了?。 原本是两家互不相干的摊子,况且自从自家的手抓饼摆在这里之后,来这里买早餐的人明显增加,这本是互惠互利的好事,那两夫妻这样做就有些过份了。 买包子馒头送骨头汤,这也说得过去,别人照葫芦画瓢,在没有知识产权一说的年代,又能拿别人怎么办?但是整条街上的空余地方不少,一大早的没有任何店铺开市,你想占哪里都没人管,但为什么要一再的挤压人家手抓饼的地盘?这就让人恼火了。 林盈盈之前就本着和气生财的原则,帮玉芬表姐过去送骨头汤示过好,当时那包子大叔还算通情达理,怎么才过去几天,情况就变了呢? 切,这卖个饼还真是一波三折啊! 第403章 安顿好玉芬表姐 特别是玉芬表姐的摊子一再的被挤压地盘之后,位置就有些不显眼了,这几天好不容易才吸引到的一些顾客还是会过来,只是再想吸引新的群体注意就有些困难了。 这种情况下肯定不能再忍让了,你一味的忍让,只能让别人得寸进尺,直到逼得你退无可退。从包子摊的表现可以看出来,他们就是打了赶走玉芬表姐手抓饼的主意。 当初林盈盈就看出来了,那个包子摊上的女人心眼儿不大,性子刻薄,玉芬表姐手抓饼摊带旺的人气人家可能根本就没不领情,只是因为生意变好而沾沾自喜,却把玉芬表姐的饼摊视为眼中钉。 这种鼠目寸光的人,跟她真没什么好计较的,但不计较又特恶心人。 想了想,林盈盈还是趁着人少的空档,找了一趟包子大哥。 林盈盈有礼的打过招呼,包子女人不屑的哼了一声,扭开头当做没看到。而那个男人还算客气,点了点头。 “大哥,我就想知道,你们这样死命的往我表姐摊子上挤图的是什么呀?”林盈盈强压着心头的怒火,“你难道就没觉得这几天自多我家的手抓饼过来之后,这里的人气旺了很多吗?” “哼,人气旺不旺的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要不是我家生意红火,就你们那个破饼,会有人买?”女人这回出声了,口气很冲,那意思还是自家沾了他家的光。 “大哥,我就希望你自己算一算帐,以前我家没过来的时候你们一天能卖多少面粉的包子馒头,现在一天能卖多少?这多出来的是怎么来的,前几天都不能,怎么一下就多出来了呢?”林盈盈只当那女人不存在,耐着性了跟包子大哥说话。??? 说这话的时候林盈盈很笃定,要不是他家的生意突然变好,他们绝对没可能舍得又添置桌椅,又送例汤。 “就是就是……”??一向为人和气曹玉芬在后面跟着附和。 “我家生意向来就好!多出顾客来怎么啦?我家又有地方坐,又一样有汤喝,多点生意不是应该的吗?”包子大哥始终没出声,倒是他家的女人一而再,再而三用咄咄逼人的气势与林盈盈针锋相对。 不过从包大哥的表现来看,他女人的态度也就是他的意思了! 再多说无益,林盈盈即时转身回去。 人都说,你能叫醒一个睡着的人,但你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现在明摆着,包子大哥就是揣着明白给你装糊涂! 林盈盈一时气愤差点想到让身强力壮的李明大哥找几个人来,揍上这两口子一顿,这念头刚冒出来就赶紧刹住了,这样可不好,你用这办法对别人,保不住别人不用这办法对你。 “玉芬姐,要不,实在不行咱们就换地方吧。”林盈盈踌躇了半晌跟李嫂子提议。 其实这几天曹玉芬就有这个想法了,她是个性子柔和的人,从来不跟人争来争去的。这两天为了能有小推车的一席之地,她都早早的来,但对方夫妇显然是不想她好过,即使来得晚也要后来居上,一而再,再而三的把她的位置拼命压缩,有时候桌子腿顶着了她的身子放,只等她一退身,他们就再加凳子、桌子,迅速的霸占了本被她占据的地方。 她出来做生意,是生活所逼,她的胆子还不大,往往这个时候,连句争辩的话都不敢说。殊不知,正是因为她的退让,才让包子夫妇越发变本加厉,现在更是已经明目张胆的赶起人来。 曹玉芬就发愁的说:“我也想换地方,可是不知道去哪合适啊,好妹妹,你说,我去哪摆摊呀?” 她不觉已经把林盈盈当做领路人了,本能的又向她讨主意。 林盈盈这几天把这个县城逛了个遍,发现还有一个好去处,那就是县里一家供销社食堂,这食堂大的很,每天管一千多人吃饭,但是这个食堂不供应早餐,玉芬表姐完全可以去那里附近卖手抓饼。 她当时就帮玉芬表姐收摊回家,领着她去看了地方,曹玉芬看了也觉得合适。 正好那食堂的负责还在,林盈盈就跟曹玉芬去跟那个负责人说了一声,那负责很面善,觉得人家卖早餐又不妨碍他们生意,当场就答应了,把曹玉芬乐得直傻笑。 林盈盈笑笑拉着曹玉芬出去了,在附近一家商店买了一条烟,送给了那位负责人,那负责人嘴上推辞着,看出满脸高兴。 礼多人不怪嘛,以后打交道的时候多着呢。 从供销社出来,曹玉芬直夸林盈盈办事周到,林盈盈笑笑说:“玉芬姐是你有福,从来没为生计发愁过,为生活打拼过,不知道社会上的复杂,日后接触多了你自然就明白了。” 最后就跟她说她们明天就回家了,让她跟姐夫好好干,有需要就回老家找他们,他们都想着帮帮他两口子呢。 曹玉芬听到林盈盈明天就要回去了,非坚持晚上请她们吃一顿饭不可,林盈盈笑笑说:“行啊,我还想好好学学你做饼的绝招呢,今天晚上去你家你手把手的教我……” 晚上在曹玉芬家吃饭时,曹英听说侄女卖饼生意不错,又听说侄女婿也出去跟着人干上活了,心里也不那么替侄女一家急了,就鼓励他们好好干,时候好日子在后头呢。 曹玉芬两口子连连点头,眼眶都红红的。 就像古书里说的:也是合该有事。 原本准备一早就去车站搭车回家的娘仨,一早小宝就拉起了肚子,可能是晚上在曹玉芬家吃多了饼,回旅馆的时候她又贪凉吃了一根雪糕,就拉肚子了。 孩子拉肚子不能不治呀,林盈盈就抱着她,曹英在后面急急的跟着去了附近的诊所打了一针,又拿了药给她吃了,她才不拉了。 可是早上一班车已经过去了,只能搭乘下午一班车了。 她一手搀扶着曹英一手拉着小宝回旅馆的时候,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她仔细一看差点喊出声:那个人真的是魏思峰。 她刚要追上去,忽然心里一格噔:他不是去外地听课了吗,怎么出现在这里? 蓦地,她脑子里闪过陈白霜的影子…… 第404章 给我一点爱 她眼看着魏思峰走进了一个街口的小巷子里。 这时候的县城还到处是老街小巷子。 林盈盈做出急促的样子说:“妈,我刚才忘在了诊所一样东西,你快带小宝回旅馆休息,我去拿。” 旅馆就在附近,曹英就答应了一声,牵着小宝的手回旅馆了。 林盈盈快步朝那个小巷子里追去,果然尾随到了魏思峰的身影,心突突跳的跟着他往里走。 魏思峰走到胡同尽头,拐进了一所老宅院里。 “思峰,你来了——”陈白霜惊喜的从屋里跑出来。 她当时在医院住了十多天以后,病情被控制了,又拿了药在家里养了一阵子,所以这时候人也养胖了,脸色又红润了,又恢复了以前的美貌。 但是魏思峰并没有看她,他只是把带来的营养品往她桌子上一放,淡淡的说:“你工作的事安排好了,明天去这个街道的小学报道一下就可以上班了,工资虽然不高,但也够你日常花销的。” 陈白霜双目含情的看着他那英俊的脸轻轻的说:“思峰,还是你对我好,真是患难见真情,我……” 魏思峰拦住她的话,冷冷的说:“事情已经办好了,我就回去了,以后你自己保重。” 说着就往外走。 “思峰——”陈白霜喊着追上来。 紧接着魏思峰腰上一紧,陈白霜从后面抱住了他。 “思峰,你就不能不这么对我吗,你就不能多少施舍我一点温柔吗,你知道我心里多冷,多苦……” 她声音哽咽了,身子抖成了筛糠。 魏思峰闭上了眼睛,但他还是心一狠,去掰她的双手,奈何陈白霜铁了心不放他走,他掰开她一根手指再掰另一根手指的时候她那一根手指又扣上了…… “思峰、思峰,求求你,给我一点爱,给我一点温暖,哪怕就一点,好令我有活下去的理由……”陈白霜泣不成声。 魏思峰脸色一僵,更用力的要甩开她。 他终于挣开了她的手,一脸凝重的跟她说:“白霜,我觉得我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了,我们回不到过去了,我有我的爱人我的家庭,我不可能背叛我的爱人,你也……该考虑再成一个家了。” 陈白霜如遭雷击:这个男人真的叫不回来了吗…… 林盈盈带着老小二人从县城回到了家,天都快黑了。她刚想随便给孩子们下碗面吃了上楼,就听到院子里传来麦子亲热的喊叫声:“婶子,盈盈你们回来了——” 林盈盈心像一块冰坨子,在身体里哐啷哐啷的,看见谁都烦,就继续低头切白菜没有理睬她。 还是曹英忙从屋里出来答应了一声。 “婶子,盈盈,我刚听说你们回来了,就炸了茄盒送来了,赶快吃吧,热乎着呢,凉了就不焦了。”麦子托着一个大盘子炸的黄澄澄的茄盒笑吟吟的说。 三孩跟在她妈屁股后头,嘴里抓着一个茄盒吃的满嘴流油的。 曹英呵呵笑着把她手里的茄盒接过,让大妮二妮和小宝先吃,她又端着盘子进到厨房送到林盈盈跟前让她吃,自己也捏起一个咬了一口,直夸好吃。 麦子就站在旁边一脸满足的笑着说:“盈盈,赶快趁热吃,可好吃了呵呵。” 林盈盈哪有胃口吃,但是架不住麦子热情似火的让,不得不顺手捏了一个。茄盒是炸的很酥香,可是她木木的嚼着。 后面几个丫头吃了都叫着好吃,二妮吃东西快,又跑过来捏了一个咔嚓咔嚓的吃起来。 麦子看着得意的笑出了一脸的褶子,说要是都吃着好吃过几天她再炸。 林盈盈有些抱歉的说:“嫂子,我跟妈去县里这几天也没闲着,就没顾上给你跟孩子买东西。” “你看看你说的,你这领着老的小的去县里够累的了,还给我带什么东西,光路上带来就够你受的了……”麦子忙斥责她说。 林盈盈跟婆婆对视一眼,俩人都微微一笑。曹英说:“也是婶子糊涂了,下回去城里一定给孩子买点礼物,孩子嘛,就图个新。” 但是麦子很真诚的数落了一阵说不该买,说她都没给三个丫头买过东西呐。说到这里脸红了,嗫嚅:“我手里是真没余钱,这不,我正说三孩也大了,这不,暑假过后都上一年级了,自己能照顾自己了,要不,让孩子中午都跟着婶子吃饭,我去咱四妹厂里上班吧?” 婆媳俩听了相互看看,林盈盈笑笑说:“嫂子,不是我多嫌三个孩子来家吃饭,是妈伺候大妮二妮还有小宝这仨丫头已经够忙活的了,你还是再迁就两年,等大孩会做饭了,能照顾弟弟妹妹了你再去厂里干活吧。” 曹英就叹口气说:“你要是缺钱就跟山子要,就说我让你要的,他敢不给你——” 麦子忙摇手说:“不是婶子,我没说思山不给我钱,我也不缺钱吃用的钱,我是说,还是自己挣了钱花着自在,你看我们这一大家子,就靠思山自己挣钱也挺辛苦的,我就想着我多少挣个能顾得上我跟几个孩子吃穿也行啊……” 林盈盈笑着说:“嫂子说的是,俗话说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两口子还隔着一层手呐,这挣钱当然应该积极,不过也得等孩子大了呀,等孩子大了,再进四妹厂子去……” 她说到这里走神了,又想起魏思峰今天来去那个老宅子的身影…… “盈盈,你是不是哪不舒服啊,怎么脸色不好呢?”婆婆的声音将她唤醒。 林盈盈忙慌乱的掩饰:“哦,我可能中午在车站吃东西急了,胃有点不舒服。” 曹英在县城里就早看出儿媳妇有心事了,可是怎么也想不出她能突然有什么心事呢? 听到她说胃不舒服就信了,急急的说:“那我去给你冲杯胃药去,我和胃虽然被你用艾灸治好了,药也得备着,正好用上了……” 林盈盈忙喊住她,笑笑说:“不不,妈我不吃药,是药三分毒,我下点热面条吃了就没事了。” 然后就岔开话题,看麦子领着孩子走了,就虚虚笑笑跟曹英说:“妈,看思山嫂子如今跟以前可是像换了一个人呐,也不撒泼了也不占小便宜了,但愿她是真的懂事了,变好了。” 曹英慈爱的笑着说:“好了就是好了,这还有假啊呵呵呵……” 第405章 坦白 又说:“你思山大哥这几年确实是不容易,自己经营那个农资门市,起早贪黑的可累不轻。好在干的真不错。看看,这不在农资门市后头又买了一块地,地基都打好了,要再盖一排新屋子了,也好,咱算是又多了一进院子哈哈哈……” 老太太提起大侄子跟提起儿子一样骄傲,侄子跟儿子如今个顶个的人尖子,她能不骄傲嘛。 “只是,你思山大哥这会是咋想的,我觉着麦子要是变好了就再跟她复婚,两口子以后好好过,毕竟她才是孩子的亲娘。啧啧,只不过,你大哥这心思挺重,脾气也犟,我跟他说了几次他都不说话,唉!”曹英发愁的说。 林盈盈心里揣着事,就冷冷的说:“大哥跟那个赵灵芝可是好的很,如今大哥是离了婚的人了,可以跟她正言顺的在一起了,我看大哥是不会再要嫂子了。” 离婚后的麦子真是改头换面重新做人了,以前那些臭毛病全改了,对曹英这个婶子也孝顺的很。 但是,男人的心早飞了,心上人又在他身边,麦子这个弃妇想要回旋的余地太渺茫了。 林盈盈步子沉重的从厨房出来上楼的时候,忽然发觉今晚月光铺地,映照着院子里的树叶铜钱般的影子满地摇曳。 她心事重重的抬头,于月对视,忽然觉得,月亮也跟她一样满腹心事…… “小宝,今晚跟妈妈睡吧——”她蓦地回身拉住小宝的手轻轻的说。 床上的小宝传出了小猫般的酣睡声,她从窗边走过来,弯腰小心的给她盖好被单,刚要站直身子,一个温暖的怀抱环绕住了她,他把脸埋进了她脖颈里,轻轻的说:“我想你了……” 他回来了。 林盈盈心一惊,不等她做出回应。他已经开始行动了,林盈盈本能的挣扎一下往外推他,嘴里说:“别碰我——” 魏思峰一下子怔住了,一丝紧张从他眼底涌出,但随即就又被狂热代替,他又抱住了她,没头没脸的亲起来。 林盈盈内心战斗了一阵子,最终沦陷在他热情的攻势下了…… 待俩人都一身汗水的瘫在大床上时,林盈盈缓缓把脸转向了他,待要开口,魏思峰一个鲤鱼打挺跳下了床,嘴里紧张的叫:“哎呀,忘了忘了,刚才一到村口碰到土埂叔了,他说有事跟我说,我急着来家看你就说一会过去……” 他边说边急急的穿裤子,又朝林盈盈坏坏的笑着说:“都怪你这个小娘们,害我不浅呐……” 林盈盈气急的扯着他领子骂他不要脸,他笑着把她摁在床上让她躺好休息,又侧头在她旁边的酣睡如初的小宝脸上亲了几下,起身就走了。 林盈盈在后面喊住他说:“哎——你……早点回来——” 魏思峰转头朝她温柔的说:“还用你说吗,我当然早点回来了。” 林盈盈这才想起,她根本没“审问”他就跟他亲热了,真是没出息。 但是想着他刚才那猴急的样子,她脸红红的,心软软的…… 但是想起县城那一幕脸色又凝重了。 她毫不怀疑魏思峰对她的爱,对这个家庭的忠心。但是,诱惑有时候是陷阱,你不小心就会陷了进去。 不得不说,她的男人是越来越有魅力了,这几年历经社会的磨练,人更成熟睿智了。 成功是男人最好的化妆品,事业上的春风得意令三十岁的他看起来气宇轩昂,仪表堂堂。越发帅气逼人。 想到这里她嘴角上翘,露出了骄傲的笑容。 可是,今天在县城看到的事她该怎么面对呢?揭穿他,跟他闹?还是等着他自己坦白…… 她这时忽然想起:自己是个聪明的女人。书里面写的聪明的女人遇到这种事会怎么做呢? 她翻起了书…… 而这时,四妹轻轻的上来了,她跟嫂子打了个招呼就把熟睡的小宝给抱走了。 不用说,是曹英见儿子回来了让四妹把这个小灯泡给摘走的。 林盈盈顿时对婆婆的体贴感动不已,同时也羞红了脸…… 迷迷糊糊中,她被那个熟悉的怀抱给弄醒了,她激动的转身就紧紧抱住了他,好像他是她失而复得的宝贝,又或者怕他跑了去。 他一怔,立刻热烈的回应她,把她更紧的搂抱在自己怀里。 但是,他没有再做“应该”做的事,而是轻轻的说:“盈盈,我有话跟你说。” 林盈盈心口一紧,呼吸都停了一刻。 魏思峰把她抱了起来,俩人并排坐在了床头。 他紧紧握着她的手,头垂的低低的,艰难的开口了:“盈盈,我要向你坦白一件事,就是——” 他脸红了,喉头好像被火灼了一下般,他痛苦的拧紧了眉头。 林盈盈心里一寒:他跟她真的……旧情复燃了吗? 魏思峰一狠,吐了出来:“盈盈,当初我是答应过你在不去医院看陈白霜,我……又去看了她一次,而且,她出院后我还帮她租了一个小院,还帮她联系了县城一家小学——” 林盈盈紧盯着他,哑声问:“然后呢?” 魏思峰额头上的汗渐渐聚满了,林盈盈的心越发如坠冰窖。 他到底还是忘不了她,他把她养起来了…… 她抖着身子在心里问自己:原谅他?还是不原谅他? “然后我就跟她说,你现在也安顿好了,我们就不要再过多联系了,你也该开始下一段感情了,我今天去了她县城的家,跟她表明了态度……我,已经对她仁至义尽了,我再不会接近她了,只是,这一切我没提前跟你说,我今天说出来求你原谅……”魏思峰重重的说。 林盈盈心一下子飞起来了,原来这这样…… 她直直的盯着了周建扬,激动令她说话结巴了:“然、然后呢,她有没有纠缠你?” 魏思峰一双深邃的眼睛里满是诚恳,他坚定的说:“有,可是我硬推开了她,叫她好自为之……” 一滴汗滴到了被单上,他更紧的攥住了林盈盈的手,把她的手攥的生疼。 “就这些?”林盈盈喜极而泣。 魏思峰有些诧异的看着妻子,傻傻的说:“就这些啊,你以为呢?” 第406章 我会冷处理的 林盈盈眼泪啪啪掉了几滴在床单上,嘴唇也抖的说不成一句话。 这可把魏思峰吓坏了,他搂着她诚惶诚恐的说:“盈盈,别生气,怪我,都怪我,我不该瞒着你做这一切的……当时请你相信你男人,我根本没对她动什么心思,我只是出于仁道在帮她,我也一直再拒绝她……你知道我不会跟你撒谎的——” “你给我赶快睡觉,闲的么你,大半夜的叫醒我跟我说这无聊的话题,哼,神经病。”林盈盈一抹眼泪,猛地推他一下,跐溜滑进了被子里。 “额、额、额……”魏思峰被卡这了,两眼瞪成了铜铃。 这,媳妇这是什么情况啊? 这反应,太……不正常了呀! 难道这事我不该跟她坦白吗?不对呀,我跟她坦白才证明我对她的忠诚啊!我没做错呀…… 被单里,林盈盈又笑出了眼泪。我说吧,我的男人就是有贼心也没贼胆儿……不对,他根本贼心都没有,他是一颗善心。 “哎不行啊,盈盈,这事不无聊啊,这事该跟你交代啊,别的女人要把你男人抢走了你不紧张啊,你就不怕我跟她——” “你敢——”林盈盈揭被而起,两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魏思峰一脸懵逼的盯住了她,两人久久对视。 林盈盈忽然张嘴吻向了他,同时也死命的搂紧他的腰,身子狠狠的往他怀里贴。 面对妻子突如其来的热情,魏思峰浑身一僵,瞬间浑身的能量被点燃,他大力的回抱住她,翻身把她压在了身下。 他们不知道多久才停了下来,魏思峰前所未有的虚脱——和幸福。 他眯着眼睛看向枕边的人,坏坏的说:“想不到我媳妇还挺厉害,以后多主动,我喜欢……” “坏……流氓……”林盈盈娇羞的用拳头捶他的胸。 本以为魏思峰和陈白霜的故事就此画上句号了,谁知道,五天后,魏思峰一脸无奈的扔给了林盈盈一摞子信,都是陈白霜写来的。 信里可谓字字泣血,句句哀求,说她宁愿做他的外室,一辈子不求名分,更不会妨碍他跟林盈盈的感情,她只要他分她一点爱,一点,就一点…… 林盈盈的火从心底呼呼的烧了上来,特么这也欺人太甚了吧,陈白霜,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 林盈盈阴冷的一笑,对丈夫说:“你不用管了,交给我处理。” 她觉得她真该出手了! 魏思峰看着妻子的样子有些胆怯,他小心的说:“盈盈,你要冷静处理……” “放心吧,我会冷处理的……”她眼睛一眯,用鼻孔哼了一声。 林盈盈搭乘上了去县里的车,她要去斗小三。 陈白霜听到敲门声,激动的心都要飞起来了,但是院门一拉开,她倒吸了一口冷气,身子也倒退了几步。 林盈盈虎视眈眈的盯视着她,随着她的倒退还步步逼近。 陈白霜被逼着倒退着,心虚令她怯怯的问:“你……你想干什么?” 林盈盈收住脚步和咄咄逼人的气势,用高高在上的口吻说:“咱们进屋说话吧。” 陈白霜局促的说:“那进屋吧。” 林盈盈不坐,冷冷的问:“陈白霜,要我说你什么好呢,你说你是不是恩将仇报啊?我不计前嫌允许我丈夫帮你治病、病中照顾你、病后还帮你租了这个院子、还帮你找了工作,难道,你就不知道感恩吗?这一切可都是我让我丈夫做的呀!” 陈白霜脸登时一脸窘迫,她吃惊的看看林盈盈,张张嘴好一会没说出话,最后嗫嚅:“谢谢你盈盈,谢谢你让思峰帮我这么多忙,我心里很感激你的……” 林盈盈暗暗咬咬牙,一字一句的说:“可是你就这么报答我这个恩人吗?” 陈白霜还抵赖:“盈盈你说什么呢,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啪”林盈盈把那几封信摔到了她手边的桌子上,陈白霜一看,脸一下子煞白。 林盈盈鄙夷的一笑说:“你以为你还是我丈夫心底那抹永恒的白月光吗?哼哼,你错了,你跟他说过的每一句话我都知道,所以你给他写这些信他都给了我,让我看着处理……” 强烈的羞耻和失望令陈白霜浑身颤抖,牙齿格格打颤,眼泪哗哗的流了满脸。 林盈盈深呼吸一口气,穷追落水狗。“陈白霜,如果你不想连这里都待不下去的话,就到此为止吧。不然,你在纠缠我丈夫试试。” 说罢高昂着头走出她的房间。 她一出陈白霜的院门,就看见贴院门外站着的魏思峰。 林盈盈迟疑了一下,问他:“你——什么意思?” 魏思峰温柔的看着她,轻声说:“我怕你会吃亏……” 林盈盈心里的纠结顿时消散,她笑着投入了他的怀抱,低声说:“我还以为你怕我难为她呢。” 俩人相亲相爱的手拉着手走出了陈白霜居住的胡同。 他们不知道,院门里那双盯着他们背影的眼睛像毒箭般森寒。 自古说春花秋月。站在阳台上,靠在丈夫臂弯里赏月的林盈盈觉得中秋的月确实很美。 没有太阳的天空,它就是主角,她傲慢的镶嵌在深邃无边的夜空,浩瀚的星海都围绕着它,映衬着它,它就是女王。 “盈盈,跟你说个好消息,我的两名学生要去参加省里的数学比赛了,你知道吗,这是咱全县第一次小学生成绩够参赛的资格,县里那些有名的小学都没机会呀!”魏思峰激动的声音都变了。 林盈盈惊叫一声,转头看着他不敢相信的问:“真的啊?你有没有弄错啊?” 林盈盈真的被自己的丈夫震惊了,想想,一个偏远地区的农村小学啊,学生成绩居然超过县里的重点小学,这,不科学啊…… 魏思峰听了这话孩子般红着脸叫:“我怎么会弄错呢,县教育局长都祝贺我了……” “真的啊?你有没有弄错啊……”林盈盈笑倒在他怀里。 魏思峰这才懂她跟他闹了,笑着作势掐住她的脖子说:“小妖精,敢取笑我……” 第407章 被陷害 俩人狠狠的亲热了一会,林盈盈从他魔爪里挣脱出来,气喘吁吁的说:“哎我说正事哈,你身为校长,要提前奖励那两位孩子,这几天还要负责给那两个孩子增加营养。这样,明天我就去赶集给那两个孩子买些营养品,再一人给买一身新衣服,哎对了,哪天去比赛呀?你不得亲自带着他们去省城啊……” 林盈盈喋喋不休起来。 魏思峰渐渐敛住了笑,忽然弯腰抱起她闪进了屋里。 林盈盈像溺水一样在床上扑腾着无力的喊:“我还没说完呢……” 魏思峰正在筹备孩子去省里比赛的前两天,收到了县里陈白霜就职的小学寄来的信,要他过去一趟。 这个学校的校长跟他也算是朋友了,虽然信不是他写的,但是陈白霜在这个学校的工作是他帮忙安排的,要他过去他必须得过去看看。 他就安排一名老师给那两名学生“加餐”做题,他匆匆去了县里的小学。 一到了小学,却被陈白霜接住了,魏思峰很吃惊,不自在的看着她问:“是你把我喊来的?” 陈白霜不置可否,只是低低的说:“跟我来办公室。” 魏思峰不明就里,乖乖的跟着她进了办公室。 他没有想到的是,一进办公室,陈白霜就忽然把外套脱去,露出裸露的双肩,一下子扑到了他的怀里。 魏思峰惊慌失措的往外推她,她却没命的嘶喊起来:“你不能这么无情,你得对我负责任……” “嘭”办公室的门开了,校长脸色铁青的出现在门口。 魏思峰呆愣片刻,去看陈白霜,再看到她那一抹阴冷笑脸的同时,什么都懂了…… 果然,陈白霜当着校长的面,更加声泪齐下的哀求魏思峰不要抛弃她,说她可以一辈子不要名分的跟着他,还哭着求校长替她求情,说她太爱魏思峰了,让校长问他为什么忽然不要她了…… 在这个年代,犯男女错误是要判刑的,更何况你是人民教师,还是校长,你罪不容赦! 魏思峰被宽大处理了:仅仅开除了他工作,让他回家当农民。 魏思峰的教学生涯在这里画上了终止号。 当林盈盈疯了般带着几个人赶到县里陈白霜租住的那个小院的时候,那里早就空了。 陈白霜不知去往何处了。 接近晚秋了,进入抢种麦子的时节了,林盈盈的收购站早早就不接订单了:种麦子是天大的事。 但是这时候村里一个大队才有一辆拖拉机,还是这两年魏土埂号召大伙凑钱买的,所以种麦子都得轮着来,而且拖拉机谁家种谁家来开。 林盈盈家里就魏思峰一个男人,这开拖拉机自然该他开着种麦子,但是林盈盈却生生学会了开拖拉机,突突突的开着在地里犁地,耙地。 本来魏土埂说安排一个人帮她家种麦子的,但是这正是种麦子的忙季,麦子种好了还要收集玉米皮,蒲草,割柳条做编织用,谁家都忙的昏天暗地的,她不想麻烦任何人。 这天中午,林盈盈跟四妹正在一人前面拉楼一人在后面扶楼种麦子,梁敏过来帮忙了。 她看着自己的朋友这个平时打扮的光鲜亮丽,细皮嫩肉的大老板,此刻脸被风吹日晒的黑了,头发也干了,穿着家常衣服,心里一阵愤怒,张口就叫:“你就这样让魏思峰在家里享清福?” 提起魏思峰,林盈盈神情一下子落寞了,她自从重生以来头一回这么伤心,毫无办法。 无论她怎么努力,魏思峰都越来越消沉。 她冷笑一声说:“你觉得他是在享清福吗?” 梁敏气呼呼的说:“我觉得你太惯着他了,事情已经这样了,反正学校回不去了,难道他要这么消沉一辈子吗?” 林盈盈无奈的说:“发展家乡教育,把学校办好是他的梦想,教书也是他最热爱的事业,一下子梦想破灭,他悲痛可以理解,都怪我,不该去羞辱她——” “你放屁,那个女人勾引你男人你收拾她理所应当——”梁敏气的忍不住爆出口。 “他离开了学校难过,就这么难过一辈子了?一个大男人,除了当老师就饿死了?这么好的妻子这么好的女儿这么幸福的家庭就不值得他珍惜了……”梁敏从没有这么慷慨激昂过。 林盈盈被她说的心里一动:是啊,我怎么没这说过他呢? 我只顾着安慰他要想开,等等过去这阵子再去找县教育局想办法,难道他这辈子除了当老师就没有别的路了? 他是个男人啊!也是他是这个家里的顶梁柱,应该拿得起放得下啊。 难道离了学校他就成了废物了,难道我跟孩子都没有他的学校重要…… 中午,林盈盈跟四妹把饭菜端上饭桌,曹英忙喊儿子吃饭。 这些天,家里被愁云惨雾笼罩着,连孩子也不敢大声说话了。 魏思峰自从被开除,一天天的坐在床头看书,院门都不迈出一步。 听到妈喊他吃饭,默默的走了过来,照例看也不看面前的菜,拿起筷子就吃,胡乱吃了几口就起身离开。 “思峰,我跟四妹今天上午种了两亩麦子,快累死了,下午你得去种了。”林盈盈赶忙唤住他。 他听了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 “麦种也不够了,下午得去乡里种子站买,这活我自己可干不了。”她又加上一句。 他仍面无表情的嗯一声,抬脚又要上楼。 林盈盈揪住他不放,大声问:“你赶快去乡里买麦种吧,这大忙季节,就不能睡午觉了——” 魏思峰烦躁的抓起一本书“啪”摔在了地上,一脸盛怒的逼视着林盈盈。 把全家人都吓了一跳。 林盈盈张嘴想说话,被婆婆拉住。 看着曹英一脸愁苦的模样,她忍着火和怨气没发出来 夜深了,林盈盈看着仍靠在床头呆呆看书的魏思峰,提高声调问:“思峰,咱们好好谈谈行吗?” 魏思峰低头不语。 林盈盈坐到他身边,用手碰碰他的胳膊,冷声问:“你没听见吗?” “你说。”他头也不抬。 第408章 你个泼妇 林盈盈撒泼般把两条腿往他腿上一搭,他却马上动手把她两条腿抓起搁到床里边,自己往外挪了挪身子。 他自被开除回到家,为了发泄自己的郁闷,夜里就狠狠的跟媳妇亲热。 林盈盈知道他心里有多苦,就为了安慰他,尽力满足他的需求。 但是有一次她被他“伤着”了,肚子疼好几天,他吓坏了,从此再也不碰媳妇了。为了避免自己控制不住再做出傻事,就尽量跟她保持距离。所以俩人已经好久没有像这样的“肌肤相亲”了。 林盈盈却把他这个动作理解成了“嫌弃她”,顿时心酸委屈一起涌上来,她不再跟他啰嗦,一把夺过他书里的书,“刷刷刷”撕扯起来。 “你疯了——”魏思峰看到他的宝贝书籍被撕,狮子般朝媳妇怒吼。 林盈盈手里的书也随即被夺走,但是她的手够快,那本书已经基本上作废了。 魏思峰气的浑身凌乱,指着妻子低吼:“你,你个泼妇——” 林盈盈眼泪哗一下子流了出来,她果真像个泼妇一样两腿叉开站在了床上,居高临下的指着魏思峰血泪控诉:“魏思峰,我林盈盈什么也不奢望,我只想我们一家好好的在一起,不管贫穷还是富有,只求我们在一起……可是你看看,现在咱们过的什么日子,老人孩子都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孩子都不敢笑了……你看看你自己,那个疼母亲爱媳妇宠孩子的你哪去了?你整天对着一本书看谁都是空气,家里大事小事你都不管不问,你还是个男人吗,你还是你魏思峰吗……” 魏思峰愣愣的看着她,身子钉在了原地。 林盈盈抽噎着说:“思峰,面对现实好吧,我们不求大富大贵,我们只要快快乐乐的活着……” “我快乐个屁——”魏思峰霎时咆哮。 “我为了让我的家乡不在有文盲,让我家乡的孩子也接受尽可能好的教育,我为了改变我们小学的教育水平,我放弃留在城里的机会,我把青春都献给了这所小学,可是,我最后却落个被开除的下场……”魏思峰豆大的眼泪从眼里迸了出来。 在林盈盈眼里,她的男人虽然不强悍,但是个从不认输的强者,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 但是此刻,他哭了。 林盈盈吓坏了,她本能的把身子往里缩,身子挨着墙怯怯的缩在了床脚。 “我的梦破碎了,我此生都再没有机会再踏入我一手经营的学校了,我回不去,我再也回不去了……”他抱着头蹲在了地上。 林盈盈觉得她的五脏六腑都绞痛了起来。 她悄悄下床,轻轻走到他身边,温柔的抚摸着他的头发说:“思峰,都怪我,我不该在一时性起去县里找陈白霜,不然她也不会这么狠心祸害你,是我毁了你一辈子的前程,对不起……” 她哭的撕心裂肺的…… 魏思峰停住了哭,抬头定定的看住她,轻轻的说:“你怎么能说这种话,怎么能怪你呢?都怪我自己,我不该让你知道那些事……” 林盈盈听了心里一寒:他难道后悔对陈白霜绝情了?他想委曲求全…… 她把眼泪一抹,起身把脸往外一扭,冷冷的说:“怎么不怪我呢,不是我,你也许事业爱情双丰收呢,而我,哪有你的梦想重要呢。”说罢毅然起身。 从床上抱了一床被子就走出了俩人卧室,去了另一个房间。 楼下的曹英一直注意着他俩的动静,听到媳妇哭的伤心,就忍不住过来劝劝。 正好看见媳妇抱着被子去了另一间屋子,知道俩人是闹大发了,正想劝她,林盈盈捂住了婆婆的嘴,示意她下楼去睡,不要管他们。 林盈盈睡在不是自己的卧室里,当然身心都难受,眼泪呼呼的流进枕头里。 一会,外面传来了敲门声,林盈盈不动不吭,她听到门外的魏思峰叹了口气,脚步声就远去了,最后没了声息,张庭竹失落的抱紧了被子。 “思峰,思峰,盈盈不见了——”魏思峰被妈焦急的喊叫声惊醒。 他听了一骨碌跳下了床,开门就朝妈问:“妈,怎么回事?” 说着慌慌的跑到昨晚林盈盈睡的房间,果然里面空无一人了。 曹英急切的跟他说:“我昨晚上担心你俩,睡的晚,天快亮了才迷糊着了,朦朦胧胧中听到院门响,我以为是四妹早起去服装厂,也没起来看。 一会四妹跟我说她今天去城里,让小虎帮忙来种麦子,我才知道之前出去的不是盈盈了。我想着昨晚你们吵架了,就不放心的跑楼上来看,一看她房间门开着门没人了。我在院子里喊了两声她也没答应,又看见她自行车没有了,才知道她出去了……哎呀,这孩子是真生气了,你快点去找找她,给她认错接她回来吧……” 魏思峰听完了妈一长串的话,愣愣的不动了。 他忽然觉得,这个家没了媳妇顿时变得冷冷清清空空落落,心思第一次从悲伤里挪开一些,他当即说了声:“我这就去找她。” 他再消沉,多年养成的整洁的习惯没变,他匆忙洗漱了,骑上自行车就去她可能去的地方找人。 他当然先去收购站,但是收购站没有她,问谁都说没见她。 魏思峰心里慌了,随便跟打听情况的曹建斌扯了个谎走了,在路上思索了一下,又去了大姐的“御凤私房菜馆”。 但是到了饭店门口他心一下子凉了:大姐饭店还没开门。 他心突突跳着安慰自己:说不定她来了后进后了呢。 这样想着就不顾礼貌了,拍开了饭店大门。 服务员开了门睡眼惺忪的开了门,看见是老板的弟弟就问他怎么这么早来了,老板还没起床呢。 魏思峰一听心彻底凉透了,不由有些呆痴的说:“我媳妇她没来呀……” 那服务员当然认识林盈盈,仰着脖子打着哈欠说:“她没来这里,不过她可是几天没来了呀,你回去跟她说让她来玩,我们可想她了……” 第409章 我对不起盈盈 魏思峰已经飞身走出了饭店。 接着他把媳妇有可能没可能待的地方都找了,结果都……没有。 他找了整整一天,都没有打听到她的蛛丝马迹,看着天近黄昏了,他心里的恐惧越来越深,种种不安的设想在他脑子里浮现…… 她难道真的搭车回娘家了? 如果她回娘家了,那只有明天一早去县里做火车去找她了,今天是来不及了。 他坐在家里,开始一遍遍的想起昨晚上俩人吵架的内容,他心痛的想到她那句话:我哪有你的梦想重要。 许久,魏思峰痛心疾首的在心里说:“盈盈,你错了,如果没有了你和孩子,我所有的梦想都变得没有意义了……” 是的,这一刻他才懂得了这一点。 他忽然跟“老天”发誓,只要让我找到我老婆,我以后再也不去想学校的狗屁事了,好男儿志在四方,哪里都是我的天下! 他浑身一震,挺身又骑上车子出了家门。 曹英看着儿子后面泪流满面。 小宝很懂事,虽然她知道妈妈“跑”了,心里很想妈妈,但是并不跟奶奶和爸爸闹着要妈妈。 魏思峰再次骑车到了“御凤私房菜馆”,想碰碰运气,是不是她又来到这里了呢…… 此刻已经是深夜了,饭店的客人走的差不多了,他一进门就迎上了大姐连珠带炮的攻击:“原来盈盈被你气跑了,她跑哪去了,你找到没有……思峰你大姐我今个把话撂在这,盈盈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拼命……” 魏思峰像个犯错的孩子一样站在门口任大姐数落,低着头一言不发。 他一天粒米未进了,再加上心急如焚,整个人像被抽干了骨头,软软虚虚的。 还是表弟体谅表哥,给他倒了一杯温水,把他拉到了一张椅子上坐下。然后朝表姐大凤小声说:“大凤姐别这么凶我思峰哥了,我思峰哥这不是找一天了嘛。” “找一天怎么了,找一天就有功了,不是他把她逼走了他用找她一天吗……”大凤越说越气。 张文兵拍拍她的肩让她小点声,被她一巴掌打开。 于是吓得屋子里三个男人都不敢说话了。 大凤她坐到弟弟对面,尽量压低火气问:“魏思峰,你拍拍良心,你如今这个样子对得起谁呀?盈盈来到咱们这个家就勤勤恳恳的挣钱,她图咱什么,你说,她图咱什么……” 魏思峰眼圈红了,拳头紧紧的攥在了一起。 大凤眼圈也红了,她哽咽着说了一大通弟媳的好话,又狠狠谴责弟弟这阵子的消沉…… 魏思峰连连点头,承认大姐说的都对。 忽然,梁敏掀帘子走了进来,大家都仰头看向她,魏思峰更是眼里一亮,期待的看着她。 梁敏看着魏思峰,轻轻的说:“她知道你热爱你的事业,就全心全意的支持你的事业,她为你的王祥寨小学做出了多少贡献,你心里有数。可是你知道吗?她心里最大的愿望是什么吗?” 魏思峰抬起了头,嘴里喃喃的说:“她最大的愿望不就是我能功成名就吗?她说过,我是她的骄傲……” “你放屁——”温婉文静的梁敏气的破口大骂。 她朝魏思峰失望的说:“你们在一起过了快五年了,你居然都不知道她心里最想要的是什么……” 魏思峰定定的看着梁敏,眼神却散了,他的心又飞到林盈盈身上了:没错啊,她当初居然自掏腰包来给城里来的老师发工资,还给优秀学生和老师发放各种福利。他取得了任何成绩她都比他还高兴…… “她支持你鼓励你并不是想让你出人头地,她之所以这么支持你鼓励你只是为了帮你实现你的梦想,其实她最想要的就是跟你长相厮守。她跟我说过,她做梦都怕跟你分开,她一刻也不想跟你分离,只要你们能长相厮守,要她抛弃一切她都在所不惜……可是,你自己想想你怎么对她的吧,这一切,换做是你,你能做到吗——” 说到这里梁敏呜呜哭了起来。 魏思峰呆若木鸡。 真的吗?原来妻子内心的愿望只是跟自己在一起。 而她所有支持他鼓励他而做出的贡献,仅仅都是因为自己热爱他的事业才那么做的。 他忽然狠狠的打了自己一拳,哑声嘶吼:“我对不起盈盈——” 他那浑身所汹涌的恨意造成的骇人气场,把大伙都给震住了,都怯怯的看着他。 魏思峰擦擦悔恨的热泪,呼地起身,坚定的向大姐和妻子的好友保证:“你们俩放心吧,从此以后我再也不会犯浑了,盈盈忽然离开我,我才知道对我魏思峰来说,这辈子最重要的——是她。我挖地三尺,也要把她找回来。” 说罢就往外走。 梁敏忽然拦住他:“别走,我知道她在哪。” 魏思峰猛地看向她,顿时喜极而泣,声音居然哽咽了:“真的?” 梁敏看他表现良好,已经对他恨意顿消了,就沉声说:“她就在收购站,一直在我屋里。” 魏思峰再次看到媳妇,居然呆了一刻。才一天没见而已,他却有了一种恍如隔世之感……他一下子抱住了她,热泪滚落到她薄薄的脊背上:“盈盈,好媳妇,原谅我,咱们回家……” 林盈盈眼泪也汹涌而下,但是她生生憋住,硬着心肠推开他说:“你回去吧,我觉得我们该分开一阵子,都好好想想以后该怎么办,我回去省的你看着我不舒服,毕竟是我令你没法在学校待了。” “盈盈、盈盈你别再说了,我错了,我错了,我现在才发现,跟你比起来,什么都不重要,你才是我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你要是不原谅我,我就什么都没有了……”他泣不成声。 他终于开窍了……不过怎么有些像琼瑶剧呀,这个有些斯文清冷的男人居然会说这么肉麻的台词? 林盈盈心里笑着,脸上泪水滂沱,她撑不下去了,身子一软倒进了他结实的怀里。 梁敏虽然是孩子的母亲了,可是感情上还是个小姑娘啊,对这一对深情鸳鸯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最后把心一横,走向前去抗议:“我说你俩,别在这磨叽了,有话回家说去吧,反正一时半会也说不完不是。” 俩人猛地惊醒,不好意思的相互看看,林盈盈又羞涩的把头埋进了魏思峰的怀里。 第410章 喜事来了 魏思峰温柔的摸着妻子的头发,跟梁敏说:“打搅你了梁敏,改天我请客,去御凤私房菜馆如何。” 梁敏扑哧一笑说:“真的啊,那太好了。” 魏思峰搂着媳妇说:“那我们就回去了,你赶快休息吧。” 俩人相互搂抱着出了梁敏的屋门,林盈盈要推她的自行车,被魏思峰拦住,说天黑怕她骑车子摔倒,他骑车子带着她回家。 因为他今天心神不宁的,曹英担心他路上出事,就不许他骑摩托车,他只能骑自行车了。 林盈盈甜蜜的一笑,温顺的“嗯”了一声。 回家的路上,林盈盈坐在丈夫车子后座,身子贴在他的结实的背上,两手紧紧的搂着他的腰,心里无比熨帖。 秋夜,路边树木枝叶仍然浓郁,抗冷的野花在夜间静静的散发着香气,秋虫争相歌唱,有风吹过路边的杨柳也发出唰唰啦啦的响声。虫声,树叶声谱成秋夜独有的醉人乐曲。 “思峰,停下,我想在这待会。”林盈盈忽然轻声说。 魏思峰猛地刹住了车把,温声说:“我也想在这待会呐。” 俩人相互依偎着站在这静悄悄的小路上,享受着熟悉又新奇的秋夜景色。 他们有多久没有这样静静相对了? 魏思峰看着妻子,轻声开口了:“盈盈,你都不知道你跟小宝在我心里占多么重要的位置,以前我居然都不知道……” 林盈盈幸福的靠在他肩上,娇嗔的说:“你知道就好。” 他紧了紧怀里的人,长吁一口气说:“盈盈,我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林盈盈故意噘嘴冷言道:“我害你离开了学校呀。” “扑通”他双膝跪在了媳妇脚下。 林盈盈吓坏了,忙蹲下拉他,却被他大喝一声:“别动——” 林盈盈惊的赶紧又站直身子。 魏思峰轻声呵斥她:“以后不许再这么说,这件事的罪魁祸首是我自己,是我不够处事不够果决,上演了一次东郭先生和狼的真人版,如今我下跪向你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犯这种错误。而且,我一定会放下过去,开始我的新生活。” 林盈盈重重的点头,笑着说:“我知道了,你自己起来吧,做个保证还要下跪,我又不是皇太后……” 魏思峰却没有笑,也没有起身,一脸诚恳的仰头看着媳妇,然后伸出手,爱怜的抚摸着她的脸,带着悔意又无限深情的说:“现在,我要你答应我,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再像今天这样离开我,让我这样心急如焚的找你。” 林盈盈心里一疼。 魏思峰替她拭去悄悄流下的泪说:“你答应我,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他说着语气哽咽了:“你都不知道我这一天心里是什么滋味,我是那么害怕失去你……” 林盈盈泪如雨下,她哭着说:“你起来吧,我答应你,以后我再也不任性离家出走让你担心了呜呜……” 魏思峰微笑着站起来了,把妻子紧紧拥入怀里。 他疼爱的给她擦泪,温柔的说:“好了,不哭了,我知道这阵子你受了多大的委屈,我会一一补偿你的……咱们回家吧,露水太重,看你头发都湿漉漉的了。” 林盈盈点了点头,魏思峰一弯腰,把她抱上了车后座,他骑上车,俩人说着话回家了。 到了家俩人同时喊了声“妈”,曹英急急火火的跑出屋门,看到亲亲密密的俩人,长吁了一口气,低头抹着眼泪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快洗洗睡吧。” 魏思峰只捕捉到了“睡觉”二字,他就色眯眯的看她一眼说:“对对,睡觉睡觉。” 林盈盈却说:“妈,小宝闹了吗?” 曹英想起孙女听说妈妈“跑”了,这一天那可怜的小模样,眼圈一下子又红了,劝跟媳妇说:“没有没有,俺小宝可懂事了,不过这会睡着了,别弄醒她了。” 魏思峰抢先一步窜到了小宝床前,在小宝那熟睡的小脸上亲了又亲。 林盈盈也走了过来,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摸摸女儿的小脸,小嘴,笑容里掺着惭愧。 她让女儿跟着受惊了。 魏思峰屁颠屁颠的把洗脚水放到她脚边,蹲下给她脱袜子洗脚。 林盈盈没有动,任由他给她洗好了又擦干,懒洋洋的脱了衣服就钻进了被窝里,她不想说话,喜事明天再告诉他吧。 忽然她猛地尖叫一声:“别碰我——我累。”然后把身子缩到了床的尽里侧。 魏思峰却毫无节操的又把她搂回去,没羞没臊的说:“你累你就睡你的,又不让你出力……我尽量轻点,让你好睡着……” “噗……” 渣男啊渣男,老婆都难受成这样了他还不放过。 林盈盈只得使劲推着他的胸部哀求:“不行,我不舒服……” 他边攻城略池边不要脸在她耳边哄她:“我我多费些手段,让你舒服些……” 眼看要彻底失守,林盈盈躲避着他的吻喊出:“我怀孕了,今天梁敏跟我一起去医院检查了——” “嗯——”正覆在她身上疯狂撕扯的魏思峰猛地定住了。 他静静俯视她好久,忽然从她身上滚落,惊喜又惊惶的搂着她,胡乱的在她身上摸着问:“真的吗……你没事吧,我没伤着你吧……” 林盈盈本来想“报复”一下他刚才“流氓行为”的,但看他这么紧张,忙安慰他说:“没事没事,我又不是纸糊的……” 魏思峰这才松了一口气,这才发现媳妇脸色不好,居然没想起问问,直恨自己粗心大意。 当然,对自己又要当爸爸了也欣喜不已。 他在心里说:难道这就是生活,大悲过后就是大喜…… 魏思峰越想越激动,越想越兴奋,不禁呼地坐起。 林英语紧张的问:“你要干嘛?” 他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说:“屋里太憋闷,我要出去跑一圈去……我、太高兴了——” “妈,盈盈又怀上了——”他一出屋门就开始朝楼下喊。 林盈盈羞得捂住了脸。 第二天林盈盈醒来,觉得魏思峰昨晚发神经几乎一夜未眠,此刻该沉睡着,谁知他坐在床沿拿笔在写着什么。 “你写什么呀?”林盈盈睡眼惺忪的趴到他肩上看。 她哑然失笑,这个傻子居然在纸上写满了名字,他在起名字。 第411章 二老出此下策 但是林盈盈仔细一看抿嘴笑了,直笑到心里:他起的名字都分两组,一个男孩的一个女孩的。 看来他真的没有重男轻女。 “你醒了正好,赶快看看喜欢哪组名字?”魏思峰一手搂住媳妇让她看。 林盈盈轻轻的说:“你看哪个好就用哪个,你是孩子的爹又是文化人,你做主。” 听到文化人,魏思峰眼里的失落一闪而过,他骄傲的笑笑说:“也是,我是老子我说了算,嘿嘿。” 林盈盈笑着在他脖子里轻咬了一下,羞涩的说:“对,你的,我们娘几个都是你的,都听你的……” 说着她眼眶一下子湿了,慌忙掩饰住,作势下床喝了一口水说:“这组不错哦,男孩叫博厚,女孩叫棉杞。” 魏思峰一下子高兴坏了:“你也喜欢这两个啊,呀,不亏是我的好媳妇,跟我心灵相通哈哈哈……” 林盈盈软软的靠在他怀里,幸福的笑着说:“不过小名我来起哦……” 儿媳妇怀孕了,同样高兴的一夜未合眼的还有曹英,她做梦都想着自己子孙满堂,闺女早晚都要出嫁,大妮二妮明天就要离开家里去乡里上初中了,她老了,就想家里满地跑孩子。 其实她一点不怕媳妇再生闺女,没事,反正儿子跟媳妇有钱,接着生啊,总能生出儿子哈哈哈…… 这样看来,只有林盈盈自己希望这一胎是儿子。她想着吃那些生儿子的中药,觉得这胎一定是个儿子。 既然怀孕了,又想让丈夫重新振作,那林盈盈就当场决定:把收购站老板的交椅给魏思峰坐,她退居幕后……养胎。 魏思峰就从此“弃笔从戎”了。他白天忙碌着种麦子干农活,晚上就跟媳妇了解收购站的情况,给自己上任做准备。 这时候得提一下魏思山跟赵灵芝了。 魏思山当时一离婚就想着赶紧把赵灵芝娶回家,赵灵芝因为公婆没人养活不肯嫁他。 不是魏思山多嫌二老,而是他觉得自己家有亲婶子还不养活,要是公然养活赵灵芝的公婆怕婶子会不高兴,也怕遭外人非议,就没答应她的要求,而赵灵芝意志很坚决,要嫁就带着公婆嫁,不嫁就不嫁。 魏思山很是苦恼,就心生一计,悄悄找到赵灵芝公公说了此事。 赵灵芝公婆都是好人,他们也觉着自己拖累了儿媳,一直想让她再找一个,出嫁也行招个女婿过来也行,可是赵灵芝一直没找,二老就一天天的发愁。 魏思山是个好人,他们都记在心里,如今他离婚了,跟儿媳正合适,他们正奇怪他离了婚咋不娶我媳妇呢?还怀疑他不是真心跟媳妇好呢。魏思山跟他一说,他才知道真相了。 他回家跟老伴说了,老伴听了儿媳不嫁的原因也心痛不已,说是她老两口拖累了媳妇,媳妇要是错过魏思山这么好的人,以后再也别想找这么好的主了。 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了呀,他们得成全媳妇。 于是,二老做了一件令乔灵芝无可奈何的事,就是以绝食逼儿媳妇嫁给魏思山。 乔灵芝知道二老是为她好,但是她实在不能丢下老二去嫁人享福,于是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绝食。 二老当然僵持不下了,就向儿媳投降缴械了。但是乔灵芝没想到二老为了把自己“逼”走,居然做了一件惊天大事:他们在村里说媳妇跟开农资部的魏思山早就有染了,他们二人被他二老捉现了。 他老两口为了维护他们乔家的清誉,要把赵灵芝这贝戋人赶出家门。 一石激起千层浪啊!赵灵芝多年树立起来的好媳妇形象一下子崩塌了…… 本来关于魏思山跟赵灵芝的闲话就到处流传了,可是因为赵灵芝贤惠的光环,谁也没有把这事摆在明面上议论。 这下子不同了,她公婆气愤填膺的把这事给捅出来了,而且还是“当场捉现”,还说要把这个丢人的女人给赶出去,这下子村人都沸腾了:原来赵灵芝这个好媳妇是假的?咱们都被她骗了?她就是个表子…… 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霎时间,赵灵芝成了全村人的出气筒,谁家遇上不顺心的事就找她叫骂一通,明知不是她的事,也要骂骂她解解气。 谁家的狗死了也骂她,谁家的鸡丢了也骂她,谁家男人一夜未归也骂她,一天到晚都有人堵着她家门口骂。 她公婆实在听不下去了,老两口在屋里叹息:“这人也太过逾了,就是咱灵芝她真的做出了这种事,也是咱的家务事啊,一码归一码呀,他们总不能都这么糟践人吧。” 可是二老居然铁了心要把媳妇逼嫁给魏思山,也只好听任人家辱骂媳妇了。 而赵灵芝哪能不懂公婆的苦心,她知道此刻他老两口心里比她都苦。 这样,她更不忍心抛下他们嫁人了。 魏思山一开始对老人的做法也吃惊非小,正要去赵灵芝家质问这是怎么回事的时候,赵灵芝找到了他,哭着把她公婆的“阴谋”说了出来。 魏思山听了哭笑不得,他对这一对苦老夫妇又气又疼,气他们出此下策,又心疼他们为了儿媳的幸福居然把这招都使出来了…… 当他想顺水推舟娶了赵灵芝的时候,这时候曹英跳出来了:她坚决不允许魏思山娶赵灵芝。 她气愤赵灵芝公婆败坏侄子的名誉,不听侄子的任何解释,认定赵灵芝公婆都是老糊涂,让侄子马上跟她断绝关系。 曹英之所以这么做,不仅仅是赵灵芝令侄子名誉受损了,还因为麦子这些日子表现确实很好,她完全变了一个人。 如今又勤恳又节俭,还对曹英孝顺、跟妯娌姐妹们和气,四妹抢白她也不回嘴了。 作为老人,哪个都不想孩子离婚,她正准备瞅个机会,把这事跟侄子说说,要他跟麦子赶快复婚,一家五口好好过日子呐。 她都私底下答应麦子了,把麦子高兴的不得了,如今希望满怀,抓耳挠腮的等着婶子为她做主。 可是曹英忽然听到这风言风语袭来,她能不气愤的直接将赵灵芝拒之门外嘛。 第412章 凄苦的赵灵芝 魏思山一向对婶子尊敬顺从,婶子还是头一回这么干涉他的私事,他不能不听,最起码得缓缓吧。 他这一缓,把赵灵芝给彻底“晾”起来了。也把她公婆给吓坏了:这逼婚不会不成吧? 那不白白把媳妇给害了…… 如今赵灵芝的日子真的是一落千丈了,不说村里人从那以后谁都不把她当人待了,她娘家人也对她弃如敝帚了。 娘家三个兄弟一致决定不准这个“贝戋人”进娘家门了。 赵灵芝没有男人罢了,如今又没了娘家,还处处遭人辱骂,凄惨境地可想而知。 以往到了农忙季节,娘家的兄弟都会忙完自己地里活来帮她干活,以至于这么多年,虽然她家老的老小的小,也照样把粮食收了把地种了,日子也过下来了。 可是人如今不行了,娘家没人来帮忙干活了,这地里的活可是结结实实落到她自己身上了。 这开始秋种了,她真作难了。 因了她的“丑事”,村里的拖拉机故意都不给她用。 一直到各家各户的地都种好了才肯让她用,但是她又不会开拖拉机——每年都是她娘家兄弟们来帮她种麦子…… 短短十来天,她人也瘦了,脸也黑了,整个人憔悴不堪,整日以泪洗面。 拖拉机不会开,就用牛拉犁子犁地吧,麦子不能不种啊! 可是用牛犁地她自己又不行,非得俩人才能犁,她只有硬着头皮去求近门子的堂兄堂弟了。 一个家要是没有男主人的,本来就属于弱势群体,但是你这么弱还突然被人发现你这么“坏”,你就把众人人性里隐藏的恶给激出来了。 他们觉得欺负你就是天经地义的了,怎么欺负你都没有人笑话他,谴责他。但是谁要是帮你了反而成了众人的笑柄,人人都戳他脊梁骨。 寡妇门里是非多,谁这时候朝她扑不是没事找事吗? 所以赵灵芝忍着心痛硬着头皮求了好几家人,都被人家以忙自己的活拒绝了。 正当她走投无路只能让公公瘸着腿跟她一块犁地的时候,村里一个老光棍大根子主动找上了门。 他说他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他家的地早种好了,他看她家老的老小的小实在可怜,他愿意帮她家把地犁了把麦子种上,他家老牛和犁子都有,只需要赵灵芝打打下手就给她家把麦子种上了。 大根子是村里有名的“五大郎”,个子矮长相丑,早年好不容易娶了个媳妇,没生个一男半女的又死了,这大根子再也娶不上媳妇了,跟着爹娘过日子,种地一把好手。 前两年,家里爹娘走了,他一个人,麦囤却不比人家七八口子的大户人家小,杂粮缸也不小,且满满的,日子过得算是宽裕的。 赵灵芝这正过河无舟呢,对面来了个摆渡的,该是欢天喜地呀。 可是她看到大根子心慌了:他可是个光棍呀,她可是个寡妇啊,这要是凑一块干活不被村人唾沫星子淹死才怪。不行,地不犁也不要他帮忙。 可是话说的轻巧,不犁地咋种麦子?不种麦子吃什么? 最后结果是大根子牵着自家的牛拉着自家的犁子,来给赵灵芝家犁地了。 虽然有公公跟着也在地头打下手,赵灵芝还是像被“捉现”一样不敢抬头。但是她不抬头也感受到了村人的嘲弄目光,还有人在经过的时候故意跟她打招呼,然后交头接耳的嬉笑。 赵灵芝心如刀绞,最后哀叹:自己既然都过到这份上了还怕什么。脸,早没有了。 直到天黑大根子才帮她把一块地犁好又种上了麦子,晚饭自然得管吧。 管饭少不了酒,于是那天夜里,整个胡同里的人都听到大根子在她家里跟她公公喝酒划拳的声音了。 大根子可是个能喝的,把老头灌醉还不容易吗…… 半夜里,整个个乔庄的人都听到赵灵芝婆婆喊救命的声音了…… 但是,第二天,赵灵芝一家闭门不出,谁也不知道昨天夜里赵灵芝为何要上吊自杀。 这事魏思山听到后,马上在一个夜里偷着去了赵灵芝家,意外的,赵灵芝居然不肯见他,还让她公婆跟魏思山说,她跟他再没一点关系了,她不会再嫁他了…… 魏思山不知何故,后来又辗转听到一些关于那个光棍的风言风语,但是也只是“风言风语”,他知道赵灵芝如今的境况,哪会有好话传出来,就没有信以为真。 痛定思痛,他就在一天悄悄跟弟媳说了这事,他说他知道弟媳是个明理善良的人,他只能找她帮忙了,想让她代他去找赵灵芝谈谈,让她跟赵灵芝说,他愿意承担赡养她公婆的义务了,答应她带一家老小嫁给他。 林盈盈不像婆婆,只想着魏思山跟麦子有三个孩子,觉得两口子为了孩子凑合着过就行。 她对贤惠的赵灵芝很欣赏,也看出俩人才是真的情投意合,魏思山这个老实忠厚的男人跟贤惠善良的赵灵芝在一起会幸福的。 于是面对大伯哥的请求,林盈盈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她悄悄去了赵灵芝家。 赵灵芝一家对林盈盈这个名人自然都认识,对她这个贵客进门全家都慌乱的不得了。 赵灵芝公公拿把毛巾把木凳子擦了又擦才敢让林盈盈落座,赵灵芝也把喝水的碗用水涮了几遍才给她倒上了水。 林盈盈拉着老人让他们坐,笑着说她只是来找灵芝姐说说话。 一听这话,全家人都懂了,赵灵芝公婆都紧张的看着林盈盈,只有赵灵芝跌坐在凳子上一动不动。 林盈盈进门就发觉了,昏黄的灯光下(赵灵芝家里还点着煤油灯),赵灵芝两眼红肿,眼神空洞,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林盈盈挪挪凳子凑近她,轻轻的抓住她的手,发觉她的手粗糙干裂,手指头肚上满是细细的小口子,这是摘棉花拉的。 她心痛的轻轻说:“灵芝姐,你是聪明人,你该猜到我今晚来的原因了吧——” “我不会嫁魏思山了,你替我转告他叫他死心吧。”赵灵芝当即跟林盈盈说。 林盈盈愣住了,她扭脸看看左右公婆的神色,她公婆深深的叹了口气,无力的垂下了头。 第413章 有后娘就有后爹 忽然,她婆婆扑通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嚎啕大哭着说:“灵芝啊,我的好闺女啊,都是你公婆把你害了呀——” 紧接着,公公也嚎啕大哭。 林盈盈被吓坏了,手足无措的看着两位痛哭的老人。 她紧张的转脸看赵灵芝,她却像个木头人一样僵直不动,样子令人害怕。 林盈盈从赵灵芝家里出来,跟魏思山说:“大哥,我觉得灵芝姐肯定有苦衷,可是,她又不肯说……” 魏思山陷入了沉思。 四妹又要去城里推销新款式,要天不亮就起来去县里搭车,乡里去县里的车太晚,她就让魏思峰一早骑摩托车带着她跟马光远去县里搭火车。 于是,天不亮,魏思峰就起来了,林盈盈被吵醒也睡不着了,就也干脆跟着起来了,匆忙去厨房给丈夫和小姑子馏了几个包子,又做了几个荷包蛋,好让他俩热乎乎的出门去。 魏思峰心疼媳妇怀着孩子,对她早起给他们做吃的很不高兴,四妹却美美的吃着骂哥哥“不识好”。 哥哥却吃着抢白她“我不是不识好,我是嫌你不早起自己做饭”。 林盈盈幸福的笑着看丈夫和小姑子边吃边斗嘴。 看着魏思峰骑着摩托车带着四妹“突突突”的驶出了胡同,她刚要进院门,就听到不远处两扇木院门吱呀一声开了,七岁的小红红背后挎着跟她高矮差不多的拾粪筐子出门了。 天,这天还漆黑一团呢,就让个七岁孩子去路上拾粪了? 林盈盈心疼的看一眼瘦的不成样子的女孩,走上去温声问一句:“红红,这么早出门,路上不怕吗?” 红红可怜兮兮的摇摇头。 林盈盈忽然觉得自己很残忍:孩子就是怕又能怎么样,她能做主吗? 这时曹英也披着棉袄出来了,她一眼就看见媳妇跟红红了。 她看着孩子无奈的叹了口气。 林盈盈忽然想起了什么,跟孩子小声说了句:“红红等婶子一会。” 她转身飞快跑进家,很快手里拿着一个热乎乎的大包子出来了。 她刚才馏了四个,想让思峰跟四妹一人吃两个呢,谁知道四妹吃了一个,就剩了一个,还在锅里搁着,这时候吃正好。 “给孩子,吃了身上热乎了再去拾粪。”她把热腾腾的肉包子塞到小红红冰凉的小手里。 曹英走过去慈祥的笑着跟红红说:“你婶子给你了你就赶快吃了吧。” 小红红眼含泪花的看着林盈盈,乖巧的“嗯”了一下,张口就咬了一口肉包子。刚要嚼,猛地一抬头,一脸惊恐的朝自己家门里望。 确定安全了才匆忙咽下又咬了一口,这下子噎住了,她伸着脖子,小脸被憋的通红,林盈盈不忍心,忙用手给她抚摸喉咙顺气。 孩子狼吞虎咽的吃完了一个肉包子,不敢再停了,扛着险些拉拉在地的拾粪筐子跑了。 林盈盈实在心疼,就气呼呼的说:“这两口子都够狠心的,真是有了后娘就有后爹呀!” 曹英小声说:“没办法,咱也管不了啊。” 婆媳俩叹着气回自己家了。 一进家门,曹英就说:“要不我不想让你山子哥不要你麦子嫂子呐,夫妻还是原配好啊,再好的后娘也不如亲娘,看见红红就知道啦……” 林盈盈听了心里一格噔,婆婆不能一概而论啊! 她知道婆婆这正阻挠堂哥跟赵灵芝呢,还拿出长辈的威严,强令堂哥跟麦子复婚呐。 她看出来了,麦子最近几乎是时刻不离婆婆身边,对婆婆也是孝顺的不要不要的,堪比二十四孝里的任何一位孝子。 她当然知道麦子的目的,不就是想借用婶子的力量拿下魏思山嘛。 地里的麦子一种完,魏思山盖了一半的新房子就紧接着开始盖了。 一年一季的种麦子和收麦子是同等重要,再大的事都得给它让路,所以一到种麦子,魏思山在农资部又扩建的房子没竣工,那些建筑队也毅然回家种麦子了,等麦子一种完,建筑队领班就迅速召集建筑队员们回来开工了。 新屋终于落成,魏思山松了一口气,自然赶紧请大伙吃流水席了。 这吃流水席,一般都是请自己村里人和建筑队的全体工人们,但是,魏思山做出一个决定:不光请王祥寨的人,连乔庄的人也请。 乔庄就是赵灵芝的村子。 虽然乔庄是个小村子,才一二百口人,但是一家出一个男主人吃流水席也得几十口子人啊,那得多花多少钱啊! 但是魏思山坚决的很,非要这么安排。 曹英却坚决反对,她说她不想让侄子再跟赵灵芝一家有任何瓜葛,这吃请乔庄人来吃流水席,她也不允许。 婶子不允许,魏思山按说就不该坚持了,但是这次,他头一回不孝了坚持自己的做法。 但是毕竟不敢惹婶子生气,就找到了魏思峰跟林盈盈,让他俩劝劝婶子,就说是乔庄跟王祥寨挨着,他开农资部也没少挣乔庄村人的钱,请一家一个人来吃个流水席也不亏。 魏思峰虽然不完全懂堂哥的心思,但是既然堂哥这么坚持肯定有他的理由,他就私下跟妈说了,夸大了这件事对堂哥农资部生意的影响。 曹英听了信以为真,才答应不管这事了。 吃流水席当天下午,魏思山还让林盈盈去赵灵芝家邀请她全家都来。 林盈盈也想再去看看赵灵芝,就答应了,开席前,趁大伙不注意偷偷去了赵灵芝家。 “大爷,大娘,我思山哥让我来跟你们说一声,他的新屋子盖好了,今天招待大伙吃流水席,咱乔庄全村人也都去,还是老规矩,每家出个当家的去吃饭,大爷跟大娘都去吧,带着孩子呵呵。”林盈盈亲切的跟二老说。 二老哪好意思去吃魏思山的流水席呀,就一齐拒绝林盈盈,说他们谢谢林盈盈的好意,流水席就不去吃了。 林盈盈看看赵灵芝不在,就想从二老嘴里掏出些话来。就悄悄问他们赵灵芝这阵子是怎么了,那天夜里为什么要上吊。 谁知二老听了一脸苦相的说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第414章 老光棍被毁 说儿媳妇上吊那天晚上,是孙子发现的,被救回后她搂着哭的崩溃的儿子说她再也不会做傻事了,公公让婆婆问她原由了,她死活不说。 最后只说了一句话,说她不会嫁魏思山了,以后他二老也不要再逼她改嫁了,她这辈子都不嫁人了。 从此她只是闷声闷气的干活,除了下地干活哪也不去了,如今话也不说了,整天呆呆痴痴的。 她公公红着眼眶说:“闺女,俺老两口真是担心她呀,她还这么年轻,也不能就这么混下去啊……” 她婆婆就心怀愧疚的说:“闺女,都是俺俩老糊涂害了她呀,你看看,她如今过的啥日子……” 林盈盈想想劝慰说:“大爷大娘,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就别太自责了。你们二老这么做也是为了她好,你们一家都是好人,放心吧,好人会有好报的。” 二老心里一热,相互对视一眼朝林盈盈点点头。 其实屋里的赵灵芝早听到林盈盈来了,正心神不宁的猜测她来干嘛,忽然听到外面林盈盈说:“大爷大娘,我有事跟灵芝姐说,你们就先忙吧。” 赵灵芝一惊,猛地从床上跳了下来,慌乱的照着镜子摸摸头发:人家可是乡里的大名人,她这个样子也太埋汰了吧……忽然,她立着不动了,嘴角诡异的一挑,露出一个很凄凉的笑:自己都混成这样了,还管什么样子呀。 林盈盈进门看到的是赵灵芝僵坐在床头柜子前梳的样子,她两眼直直的看着对面的墙,面无表情。 林盈盈打量了一下黄黄灯泡下的她:头发随意的用一根绳子绑在脑后,穿着一件破旧的小袄,那小袄不知怎么的肩膀上划了一道口子。 脚上穿着一双男式棉鞋,那拖鞋又大又肥,不用说是她死去的男人的。 其实赵灵芝虽然日子过得穷,但是穿的一点不寒碜,衣服总是洗的干干净净,就是哪里烂了她也能用一双巧手把补丁缝成花和装饰品,在人们眼里,她可是个爱美的女人,何时这么落魄不堪过。 林盈盈沉吟了一刻,悄悄走进她,开口:“灵芝姐。” 赵灵芝没有动,只是暗哑的招呼:“盈盈妹妹来了,随便坐吧。” 林盈盈就轻轻的说:“今天你知道什么日子吧,我思山哥新房子落成了,今晚上请大伙吃流水席,不光邀请了我们王祥寨的人还邀请了你们乔庄人,你家大爷大娘都行动不便,你跟孩子去吧。” 赵灵芝僵僵的说:“麻烦你跟你堂哥说吧,我家没人去。” 林盈盈知道她不会去,猜到堂哥让她来喊她其实也只是走个过程,或许只是让她替他看看赵灵芝。 她就轻轻起身说:“那既然这样,我就不勉强了,我回去了。” 她起身要走出屋子的时候,赵灵芝幽幽的来了一句:“告诉他,我们没任何关系了,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林盈盈转头问出:“为什么?” 赵灵芝一下子泪如泉涌,她抖动着嘴唇,嗫嚅:“我配不上他……” 林盈盈说:“灵芝姐,你在撒谎,如果你觉得你配不上他,一开始就不该跟他交往啊!” 赵灵芝呆立片刻,忽然抬手一扫桌子上的东东西西,趴在桌子上泣不成声的喊:“不一样了……不一样了……” 林盈盈蹙眉愣了一会,最后走出了她的家门。 她一回来,魏思山就在农资部门口迎着她。 林盈盈就把刚才在赵灵芝家的一幕幕详细的跟他说了。 魏思山铁青着脸嘀咕一句:“看来我没猜错……” 流水席开始了,数百十人同时上桌吃喝了,那情形,可谓声势浩大:吃饭声,说笑声,喝酒划拳声,热闹的堪比唱大戏。 其实所谓上桌:就是用砖头把一块块的长木板子蹬起来,一盘盘的菜端到木板子上,人都蹲着或者坐在木板子两边吃喝。 不知怎么的,吃饭时魏思山居然跟那个乔庄的老光棍——大根子坐在了一起,而且平时为人并不热情的他居然频频对老光棍劝酒,他那不正常的举动被林盈盈看在眼里不觉寒在了心里…… 魏思峰虽然一向不管闲事,但是对堂哥跟赵灵芝的事也很关心,看着一对有情人落到这步田地,他可惜也无能为力。 看着堂哥这不寻常的举动,他也认定堂哥的“不寻常”绝对有理由,但是他也相信堂哥不会做出“太过分”的事,就吃完了饭后一直静静的坐在农资门口喝茶,没有去打搅魏思山。 那老光棍很快醉的不省人事了,魏思山作为主人得负责送他回家去,于是他扶着老光棍回家了。 魏思峰犹豫了一下想跟着堂哥一起去,被堂哥恶狠狠的瞪了一眼,他不敢上前了。 深夜里人都散后,魏思峰也跟一家人一起回家了。 两口子心里都有事,就都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魏思峰悄声跟林盈盈说;“要不,我去那光棍家里看看去?” 林盈盈在枕头上朝丈夫说:“去吧。” 魏思峰回来了,放心的说老光棍已经睡了,家里黑黢黢死寂寂的。 但是第二天,他们听到乔庄那老光棍被他侄子送去医院的消息,据说那老光棍的下面被毁了…… 几乎谁都猜出是谁干的了。可是等那老光棍醒了问他时他却说不知道。 切,他知道才怪呢,当时被灌成一滩泥了都。 可是就是大伙都猜到了又怎么样呢,谁有证据呢?谁又肯替那老光棍作证?最后大伙都说,老光棍是活该。 但是魏思山这样一来,证明大伙的猜测是对的:赵灵芝在那天夜里被那个老光棍给欺负了…… 魏思山吃了流水席的第二天夜里,又去了赵灵芝家,他当着老人孩子的面又向她求亲,并且郑重的说,他又盖了五间屋子,足够老人孩子住的,只要赵灵芝愿意嫁他,老人孩子都一并搬过去。 但是,赵灵芝却再次张口拒绝,说她不会嫁他,叫他好自为之,如果他再来纠缠她,她就不客气了。 魏思山是个直性子,他不知道该怎么做了,他默默的走出了她的家门。 第415章 自责 自虐 他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农资部,他失魂落魄的打开了一瓶酒,越喝心里越痛,越喝心里越憋闷…… “婶子——婶子——呜呜……” 曹英刚睡下,忽然听到院门外传来侄子歇斯底里的哭喊声。 楼上的魏思峰和林盈盈也吃了一惊,魏思峰拍拍媳妇安慰她:“你别动,我下去看看。” 魏思峰跑到妈头里拉开了院门,看见一身泥土、满嘴酒气,嘶吼哭嚎着的魏思山。 “哥,你这是干什么——”魏思峰惊叫着弯腰去抱起大哥。 “山子,我的山子哎,你咋喝成这样啊……”曹英当场就哭了。 “大哥,进屋,咱进屋说……”魏思峰干脆把堂哥横抱回了客厅。 “这是怎么了……” 林盈盈和四妹都跑下来了,惊惧的看着醉成一滩泥的堂哥。 曹英抹着泪朝四妹说:“赶快去端盆水,给你哥洗洗脸。” 魏思峰把堂哥安置在椅子上,喂了他一大杯温开水,四妹端来热水,他就忙用毛巾沾着热水给他擦脸。 曹英心疼的搂着侄子的头,轻轻的哄劝他。渐渐的魏思山冷静下来了。 但是这就酒疯的劲头一过,人就跟被抽干了骨头一样软的瘫倒在椅子里了。 大伙都知道他为何难过,但是他不说,大伙就都不提,谁也没捅破这层窗户纸。 最后曹英朝儿子使使眼色说:“峰子,你哥这个样子也不放心他再去农资部了,你送她回家住吧,让大孩他娘给你哥洗洗歇着,有话明天再说。” 魏思峰刚要反对,曹英厉声呵斥:“走,我跟你一块去送你哥。” 就这样,曹英“押着”儿子把侄子送到了他的前妻——麦子手里。 看到醉酒的魏思山被送过来,麦子犹如捡了个大元宝一样欣喜若狂,立马将他扶到了屋里,又是给他脱鞋又是给他洗脚,然后把他全身衣服都脱了,塞到了她的被窝里。 魏思山在麦子的床上醒来时,看到床边的麦子大惊失色,两眼凶狠的朝她张口就叫:“你怎么在这——” 麦子羞答答的笑着说:“昨晚上你喝多了,婶子跟咱兄弟把你送过来的……” 魏思山抱着头想起了昨晚的一幕幕。他发疯的捶打自己一阵子跑了出去。 他跑到了农资部,抓起昨晚上喝干的酒瓶子就朝头上砸。 血从头上流下来,糊住了两眼…… 他住院这几天,麦子就把孩子交给曹英,衣不解带的伺候魏思山。 她心里窃喜魏思山受伤,好叫她有机会向他展示自己的贤惠。她对自己再次成为他的媳妇充满信心。 魏思山出院了,给了麦子一摞子钱,然后斩钉截铁的跟她说,以后不许她再出现在他面前。 但是麦子并没有因此受挫:她说他了解魏思山这个犟驴脾气,他就是嘴臭。 并且把他给她钱当成是他给她的奖励,说明自己的表现令他感动了。 赵灵芝虽然嘴上说她以后跟魏思山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但是心里哪能真的撇下他。 他受伤住院的事她听了偷着在屋里哭了半夜,她恨不得马上就冲到医院去看他。 可是,她生生压住自己的冲动。她一遍遍的对自己说:你已经是个脏女人了,你配不上他了…… 而且,她听说魏思山离了的女人如今又跟他和好了,天天在医院伺候他,他婶子还放出话,他们就要复婚了。 赵灵芝心如刀绞,但也只能在心里暗暗的祝福魏思山跟前妻复婚后,从此能幸福的过日子。 魏思山出院后,她以为他两口子会复婚,他会把前妻跟孩子接到农资部来,从此一家人好好的过日子。 但是她却听说魏思山又是自己在农资部守着了,她前妻来给他送饭他都不许她进门。 可是他头上的伤还没好利索呀,又不许人伺候他,他一个人能照顾好自己吗…… 这天傍晚,赵灵芝来到魏思山的农资门市里。 魏思山刚忙活完,又累又饿又头昏脑涨的,正想随便啃个馒头就着咸菜吃了睡觉,看到赵灵芝的突然到来,人都僵住了。 赵灵芝没有说话,过来把他手上的干馒头夺过,给他倒了一杯水递给他,就转身去厨房给他做饭了。 魏思山呆呆的跟了过来。 赵灵芝蹲下开始引火烧灶做饭。 他家的灶房不大,却因不常做饭很干净,坐着闲聊也算合适的场所。天冷,农村人都爱钻厨房,所以,厨房里都搁着小凳子。 此刻,魏思山就默默的坐在了小凳子上,看着赵灵芝给他做饭。 赵灵芝觉察到他的眼光,朝他看过来。??魏思山忙不好意思的转向一边。 他们都是老实本分的人,这赵灵芝更是个贞洁烈妇型的,不然当寡妇这么多年,怎会没传出一点丑闻来。 所以虽然他俩情投意合,但是还真没跨出那一步。 魏思山忽然觉得很紧张,这一紧张,感觉头疼眼晕的,身子也轻飘飘的,就坐在板凳上闭上眼睛两手捂住了头。 赵灵芝给他烧好了一碗鸡蛋汤后,发觉了他的不适,就轻轻的走了过来。 正头晕的魏思山感觉到一双细腻温热的手抚上了他的头,轻轻摩挲着他头顶的缠着的纱布,柔声问:“还疼啊?” 魏思山感受着她粗糙但很轻柔的手,幸福的一塌糊涂,忙轻轻的说:“头上伤口不疼了,只是觉着忙活久了头有点晕,两个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 赵灵芝知道这是因为他没睡好觉,神经疼了,她就把两只手移到他两侧的太阳穴,温柔的按压着。 她身子紧贴着他,她身上的香气丝丝传到他鼻子里,魏思山身子一动。 赵灵芝轻轻的说:“你别动,我这手艺从娘家带来的,以前我娘头痛都是我给她按的,她说按了舒服好多。” 那种强烈却又不刺痛的按压很有节奏,舒服得周魏思山不住呻吟出声。这种舒畅一旦尝试,似乎就会上瘾,魏思山不觉放松下来了,把头软软的靠在了她胸口。 赵灵芝此刻把他当病人,所以也没有避开他。 随着那种按压的紧和松之间,魏思山的心神也在上下起伏,舒畅与淡淡的失落交替,他也说不上是什么味道。 第416章 麦子原形毕露 “嗯,确实好受多了,我感觉好像头一下子轻了起来……”魏思山舒服的说。??? ?赵灵芝没有说话,微微笑着继续给他摁压着。 ?时轻时重的按压,和阵阵舒爽的触觉令魏思山昏昏欲睡起来。只觉得头上那双手,灵巧而又柔软。或急或缓的移动,慢慢的让他的呼吸变得粗重,那双移动的手似乎揪扯着他的心脏,那种快慢完全打乱了他心跳的频率。……??? ?粗重的呼吸似乎能放大感观,身后隐隐传来温热的香味,时浓时淡的伴着女人深深浅浅的呼吸扑撒在他的耳端、鼻尖,完全牵引住他的心神。那双手哪怕是一刻的停顿松离,都让他帐然若失,心里难受极了,有如百爪挠心!???? 当魏思山的大手覆上赵灵芝的小手时,他完全是无意识的,凭的是男性征服的本能。 赵灵芝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魏思山已经抱起她压到了床上,呼吸急促的解着她扣子。 “不,思山哥,可不行,咱们不可能了——”赵灵芝拼命挣扎着。 魏思山此刻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边饿狼般撕扯着她的衣服边说:“不,我娶你,我就要娶你,咱们明天就去领证……” “砰!”就在这时,突然的一声巨响,屋门哗啦一声大开!???? 魏思山和赵灵芝惊吓之下扭过头去,就看到门口麦子如天神突降!???? “思山哥——”赵灵芝最先回过神来,尖叫着把自己埋进魏思山的身下,连找个东西遮掩自己的身子都吓忘了,本能的只想找魏思山保护自己。 而魏思山在赵灵芝的惊呼声中,也终于回过神来,于是他第一个动作就是拿起一件衣裳给赵灵芝遮羞。 但是已经晚了,本来就彪悍的麦子加上此刻的盛怒,凶狠的像一座凶神,她一把夺过魏思山手里的衣裳扔到了门外。嘴里嘶喊咒骂着:??“叫你要这个娼妇!叫你要这个娼妇……” 她边骂边又把赵灵芝的衣裳一股脑全扔了出去,然后随手抄起门边立着的一把扫帚,劈头盖脸的就向赵灵芝身上疯狂的抽打。 气极了的人根本没有什么理智可言,一个劲儿的只想出气,只想发泄,根本考虑不到其它。???? 赵灵芝在翠玲疯了似的发泄下,身上、脸上、手脚上,很快就抽出了一条条红色的血痕,不但看着触目惊心,也痛得惨叫连连。 麦子虽然有意的避开了魏思山,但竹枝扎成的长扫帚在挣扎的两人中飞舞,难免也有误伤的时候,。 “你疯了……住手……”魏思山因羞耻心想拉过裤子穿上,但是手忙脚乱中没有保护好赵灵芝。看着赵灵芝身上的伤,魏思峰眼睛都红了。 奈何麦子手里有这把杀伤力巨大的扫帚,魏思山想夺过来一时居然心有余而力不足,往往不等他的手伸出去,就被飞舞的竹枝抽了回来,只能护着赵灵芝一个劲的冲麦子吼。 忽然他瞅了个空,从床上一跃而起,冲过来抓住了麦子手里的扫帚,顿时边被动为主动了。 他照顾到赵灵芝的声誉,第一个动作就是把屋门一关,然后拿起扫帚冲麦子身上凶狠的抽去,边抽边怒吼:“我跟你早离婚了,你跟灵芝马上要领证结婚,你凭什么来闹……”?? 这是赵灵芝又气又羞的朝魏思山喊:“还不快点把我的衣裳捡回来——”? 魏思山听了这话忙丢下麦子出去捡赵灵芝的衣服了。 这边打红了眼的麦子一见魏思山出去了,猛虎般叫骂着扑向了赵灵芝,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 魏思山拿着衣服返回的时候,赵灵芝脸已经被麦子掐的发青了。 他气急败坏的揪住麦子的头发扯过一边,对着她那张黑脸左右开弓的打…… 赵灵芝趁机穿上衣服捂着脸跑了出去。 这边盛怒的魏思山也打红了眼,直到把麦子打的哭爹喊娘口鼻出血他才气喘吁吁的停了手,像甩一块烂肉一样一甩,把麦子甩在了地上。 麦子真是个打不败的小强,都被打成这样了还不肯罢休,又上演了一副中国最传统的泼妇招数:一哭二闹三上吊。 “啊……魏思山你的良心让狗吃了啊,我给你生了三个孩子,你狠心把我给踢了,还为了一个贝戋人把我往死里打……我不活了我不活了,我一条绳子吊死在你家里……”说着起身就往屋外跑。 她这一跑还得了啊,不得把刚才的事添油加醋的宣扬出去啊,他不怕,可是赵灵芝怕啊……… 魏思山慌乱中顺手操起床边一个酒瓶子,猛地朝她头部砸去…… 当魏思峰一家接到消息后,麦子已经被辗转送到了县医院。 经过几天的抢救,她的命保住了,但是却说不出话了。医生也说不好病因,只能说看她的恢复情况,也许很快又会说话了。 魏思山并不是故意想害她这样的,他只是为了保全乔灵芝的名声一时失手砸晕了她,如今她这个样子他很内疚。 赵灵芝也自责不已,就跟魏思山一起在医院精心照顾她。 其实,麦子那天晚上来可不是“捉现”的,她的本意是来看看魏思山,拿小意暖暖他的心,并且跟他发誓以后再也不撒泼了,只要他肯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好好教导孩子好好伺候他,但是却撞上了这档子事…… 她醋意大发,就原形毕露了。 好在麦子在医院治疗一段时间后恢复了语言能力,只是人有些呆滞,也许是脑子受了伤害导致的。 麦子出院了,面无表情,无声无息的坐在床上,虽然三个孩子都围在她床边,她都视若无睹。 魏思峰跟魏思山坐在外屋,魏思峰问大哥:“你准备怎么办?” 魏思山沉默不语。 魏思峰苦笑一下说:“你不会为了赎罪再跟她破镜重圆吧?” 魏思山摇头说:“不会。” 曹英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了,叹口气说:“山子,都怪婶子糊涂,阻止了你跟灵芝这闺女,给了麦子希望。经过这事,婶子才算是看明白了,麦子……真不适合你,你该跟灵芝这闺女好好过。” 对于曹英的“大彻大悟”,全家都很开心,只是,眼下……有点麻烦了。 第417章 市场竞争 曹英看着侄子愁苦的说:“山子,这些日子,我悄悄问过灵芝那闺女了,其实那闺女心里一直有你,她说这辈子除了你就终身不嫁了。 要我说,你赶快跟跟灵芝把证领了,把喜事办了,这样麦子她心里彻底没想头了,也不会再闹了,还有,最好是让麦子回她娘家去。都离婚了,她还在我们这里不合适。” 堂兄弟俩都吃惊了,看着曹英好久说不出话。 他们没想到曹英会这么果断,明理。之前,他们都以为曹英会因此逼着儿子跟翠玲复婚呢。就是听到刚才曹英看透麦子了,也没想到她会这么干脆把麦子剔除出去。 想想,要想日后都有好日子过,是该这样一刀两断。 只是,孩子的事有些作难,魏思山哪个都不舍得让麦子带回东北去。 曹英这时又沉沉的说:“麦子她这个人就是嘴厉害,嘴上从来不吃亏,成天话唠,忽然间不能说话了,只有她自己知道有多痛苦。咱也不能没良心,山子你把你这几年挣的钱都摊开来,尽着她要。只是,三个孩子一个不许再她带走,不是我老婆子狠心霸道,是孩子跟着她回东北我不放心。” 婶子的话说到了魏思山心坎里,他郑重的点点头,同意婶子的话。 但是后来麦子的反应却令他们全家都大惊:麦子居然去派出所告了魏思山。 原来她居然不知何时在医院做了伤势鉴定:还将她被打后,在医院所做的所有检查的单子都留着。 她是有备而来呀。 最后,魏思峰和林盈盈动用了所有的关系,魏思山才没被判重罪,但是被拘留一个月,而且,补偿给麦子一大笔钱。 而这笔钱,居然是魏思山这些年的全部积蓄还不够。还是魏思山把农资部里的货全部卖了才凑够了那笔钱。 事后,麦子丢下三个孩子,带着那笔钱回了东北。 可谓狠、可谓绝! 一个月后,魏思山一脸胡子的出了拘留所,魏思峰把他接到了“御凤私房菜馆”,让大凤给他做了一桌子肉。 魏思山狼吞虎咽的吃饱了,一抹胡子说:“大姐,肉真香。” 大凤眼泪流了下来,她抚摸着堂弟的肩膀轻声说:“兄弟,别泄气,钱,咱再慢慢挣,需要本钱问我要哈。” 魏思山却笑:“大姐,我一点不难过,我终于彻底摆脱了那个女人,我可以重新来活了。” 一旁的魏思峰点头笑笑,重重的拍了一下堂哥的肩膀说:“对,大哥,咱重新来活——” 林盈盈如今做起了丈夫身后的小女人,“盈盈柳编收购基地”的大事小事统统交给了魏思峰,当天,还给收购站那些领导们开了会办了个交接仪式,宣布以后她就退出收购站了,有事就找魏思峰。 魏思峰虽然有“知识分子”情节,也有“知识分子”姿态,但是那都是以前的事了。 如今他把以前用在办学上的精力都用在了发展致富上,很快,就得心应手了。 只是,好像,命运故意给魏思峰出难题:他收购站的编织品滞销了。 原因其实很简单,世面上开始有竞争了。 编织品的原料遍地都是,手工编织又没有多大的技术性,普通人一看就会,几天就能练出一个好的编织工人,如今可是到了八十年代末,商业竞争开始了…… 林盈盈怪自己没有早想到这一点,她该未雨绸缪,早一点应对市场竞争的,不然也不至于想现在手忙脚乱的。 晚上,看着魏思峰在书房唉声叹气,她轻轻的给他递上一杯温水,温柔的说:“别急,咱们想想办法。” 魏思峰把怀孕的妻子拉到腿上坐下,抱着她温声说:“是该想办法了,你看,市面上手工编织品太多了,人家用降价来抢咱们的生意,咱要想跟人竞争,也只能降价了……” 林盈盈坚决的拦住魏思峰说:“不不,绝对不能降价,如果这样打价格战,我们相互都损失利益,而好处都给了销售商,这就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啊!” 魏思峰对媳妇的话很是佩服,但是苦笑一下说:“那怎么办,咱们总不能不让人家做吧?” 林盈盈一笑说:“大家都是做生意,公平竞争嘛,咱们可以你跟,我新。” 魏思峰认真的看着媳妇问:“怎么说?” 林盈盈谦虚的一笑,轻声说:“你看,经销商给我们看的那些竞争产品,就是模仿我们品牌的样式,我们可以将那些老样式搁置,重新设计新款式产品。” 魏思峰恍然大悟,他点点头说:“是啊,咱们这些编织品都是用的一些传统花样,根本没什么技术含量,也简单易学,如果设计一些别出心裁,又有一套专业流程的花样来,就不怕被人那么容易模仿了。” 林盈盈两眼放光的点头叫:“对呀,我也是这么想的——” 想出了应对手段,俩人都高兴不已。 魏思峰兴奋的抱起妻子从椅子上弹起来了,像逗小宝一样举着她在屋里飞了好几圈,林盈盈笑着搂结实他的脖子连连叫停。 魏思峰气喘吁吁的停下,深情的低头看着她,可怜兮兮的问:“可以了吗?我可是憋了好久了……” 林盈盈娇嗔的捶着他的胸口,腻腻的说:“坏,天天想着这事……” 魏思峰委屈的说:“我也只能想想了,你这女人心狠着呢,我都说了我轻点……也不行。” 林盈盈看着他那孩子一般无二的渴望眼神,扑哧一下子笑倒在他怀里,咬着他的耳朵说:“那好吧,看你表现……” 魏思峰被媳妇的动静弄醒了,他睁眼看看屋里还没亮,奇怪妻子怎么醒这么早,刚想问就听到媳妇说:“我觉得有点肚子疼——” “啊,肚子疼,是不是昨晚伤着了,快点,快点我带你去医院——”魏思峰惊慌失措的叫。 说着飞快的掀被子穿衣服。 林盈盈摁住他的手笑倒在他怀里,边笑边说:“没事没事,我昨天嘴馋,吃了一个雪梨送来的大苹果,估计有点闹肚子,你别一惊一乍的,讨厌。” 魏思峰听了松了一口气,但想想还是紧张的问:“你确定是闹肚子吗?要不咱去医院看看再说?” 林盈盈苦笑着说:“我敢向毛主席保证我就是闹肚子了,跟昨晚上没关系……” 第418章 及时雨林丹丹 她说到这里羞涩的低下头,娇嗔的在他胸脯上推了一下。 魏思峰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嘿嘿笑着说:“那就好,那就好,你赶快去厕所吧,别拉到床上。” 林盈盈哈哈笑着骂他恶心,然后拉开灯泡去厕所了。 等她从厕所回来,魏思峰忙问她怎么样了,她笑着说:“没事,一会我冲碗红糖水喝了就好了。” 魏思峰放心了,媳妇怀小宝时那次出意外把他吓破胆了,想起昨晚上自己对妻子的缠磨很是愧疚。 他抱住媳妇,用手轻轻摩挲着她还未显形的小腹,低声说:“我昨晚太冲动了……从今天开始,在你三个月前再不碰你了。” 林盈盈幸福的抿嘴笑着,轻声说:“不说这个了,想想咱们收购站怎么办吧,几天都没接到新订单了,老订单的货快收够了,今天估计就超了,可不敢囤货,竞争这么激烈,囤货会砸手里的。” 一说这个,魏思峰一下子来精神了,他放开媳妇,直起身子说:“我想好了,咱们需要一名专业美术设计师,要她对我们的编织用品量身定做图案和形状……” 林盈盈在心里惊叫:对呀,请个专业美术设计师,他跟我想一块去了! 可是她没有说出来,她用崇拜的目光看着丈夫唏嘘:“亲爱的,你太厉害了,你怎么想到这个主意的,到底是见多识广的文化人啊!” 魏思峰听了媳妇的夸奖脸都红了,兴奋的像喝了酒般。他边得意洋洋的穿裤子边说:“我这就去县里劳动局招聘人才……” 林盈盈笑笑拉住他说:“不用这么费周折,去县里办一套招聘手续办下来也要好久,还不知道招的人水平如何,咱找四妹的朋友潘晓霞帮忙就是了,她开城里开服装厂,认识的大多是做设计的,她帮忙找的人肯定都优秀。” 魏思峰一想直点头说是,看着媳妇宠溺的笑着说:“媳妇,你真是我的贤内助啊!” 林盈盈抿嘴笑着说:“以后记住,这叫合理利用自己人脉资源,朋友就是你的财富。” 俩人说说笑笑的就洗漱好准备下楼,忽然听到曹英在院子里惊叫:“林老师,哎呦,你怎么一大早的过来了——” “林老师,林丹丹?”林盈盈吃了一惊。 魏思峰也奇怪的皱皱眉,扶着媳妇下楼了。果然看见一袭米色风衣的林丹丹正站在客厅里跟曹英寒暄。 “魏校长。”林丹丹看见魏思峰忙恭敬的打招呼。 “丹丹你好,快坐。”林盈盈抢先招呼她。 魏思峰正色跟她说:“以后不要再喊我魏校长了,喊我魏哥就行了。” 林丹丹微微颔首,郑重的喊了一声:“魏哥好。” 曹英呵呵笑笑附和:“喊哥好,喊个显着亲,你们说话,我去做饭。” 林盈盈挽住林丹丹的胳膊让她坐,亲切的说:“丹丹呐,其实你早该喊他哥,咱俩可是一家子,我是你姐,他就是你姐夫呵呵。” 林丹丹虽然性子清冷,但是并非心冷,她很感念林盈盈对她一直以来的照拂。就看着林盈盈一笑说:“盈盈姐说的是,以后魏哥就是我的亲姐夫了。” 林盈盈哈哈大笑,魏思峰也跟着笑。 但是林盈盈相信这个姑娘这么早来绝对不会没事,她就看着她轻声说:“丹丹,有事就说吧,虽然你魏哥不在学校了,但说话还是管用的。” 魏思峰也说:“你姐说的对,有需要我出面的尽管说。” 林盈盈的话一点没夸大其词,县教育局撤了魏思峰的职,不仅仅是村长魏土埂愤慨不已,全体老师都不肯接受,他们还联名给县教育局写信,要求恢复魏思峰校长的职位。 但是县教育局也没办法,毕竟那件事影响太不好,女方又不依不饶,只能这样做来压下那件事。 魏思峰回家来,王祥寨那些老师都来家探望他,他那时正深陷在悲痛里,对他们不理不睬,他们也不敢再来了。 不过,学校里要是有什么事,魏思峰一句话还是很有分量的。 林丹丹听了林盈盈的话却摇摇头,开口说了一句令魏思峰两口子都吓一跳的话。 她说:我已经从学校辞职了,我想跟着魏哥干。 魏思峰脱口而出:“胡闹,赶紧回去上课——” 林盈盈也蹙眉看着这个清冷孤傲的姑娘,觉得她真是太——欠考虑了。 林丹丹却淡定的说:“魏哥,盈盈姐,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你们不要劝我回学校去,辞职手续都办好了,学校可不是我想走就走想回就回的。” 魏思峰当然知道这个情况,他就叹息一声,不无责备的跟她说:“你一个小姑娘做事也太有主意了吧,这么大的事该跟你父母家人商量后再定吧——” 她淡淡的说:“从小打大我的事都是我自己做主,包括当初来这里任教。” 魏思峰和林盈盈都沉默了。 可是,她来收购站干嘛呢?难道要她这个高材生跟那些农民一样做手工编织? 林丹丹这时开口解释:“其实我学的是美术设计,还是工艺品设计,但是碍于不好就业,我又考了教师资格证。” “什么,你学的是美术设计——”两口子一起看着林丹丹叫。 这不是及时雨嘛…… 林丹丹接着说:“我了解到你们的收购站遇到了瓶颈,我了解了一下收购站的产品,款式和花纹不仅缺乏系统性的改革,也太单调,按城里人的说法就是不够洋气,这都是因为缺乏专业的美术设计……” 林盈盈欣喜的抓住了林丹丹的手,直接说:“丹丹妹妹,你来收购站做美术设计,我们给你当教师两倍的钱,看日后成绩还会涨工资……” 林盈盈看好这个姑娘的才气,相信她能担得起“盈盈编织基地”的美术设计师。 林丹丹正式进入“盈盈编织收购基地”担任美术设计,她仅仅用了两天时间就设计出一套新的改良计划。 她先让收购站几个巧手把她设计的一套新图样之中的几款编织出来了,拿给魏思峰和林盈盈看,俩人看了都大加赞赏。 第419章 他还愿意娶你 林盈盈这个重生人士看了都觉得样式新奇,好看。 更绝的是,林丹丹设计出的编织图样是成按编码来编织的,为了防止“盗版”,她让编织工流水线编织,几个人一组才能完成一套编织品。 林盈盈想起后世流行的成套组合家具,装饰品,就连床上用品也是成套。这样既显得高档又加大销售量。 不得不说,林丹丹是个——人才。 魏思峰跟林盈盈私下商量后,就迅速实行林丹丹的设计图样,果然,这批货刚出产就遭到了经销商们的青睐,原本还想要他们降价的经销商都争相批发这一批新产品。 魏思峰带上收购站几个领导,在大姐饭店热热闹闹的为林丹丹举行了个庆功会,当然林盈盈也被丈夫提前喊来了。 席间,林盈盈以茶代酒举杯跟众人说:“丹丹可是我亲妹妹,她家是外地的,她独自一人在我们这里,我们都要多照顾她,都要把她当亲妹妹疼,不然我可不依哈。” 众人都笑着答应。 梁敏亲热的笑着跟林丹丹说:“丹丹妹妹要是不嫌弃的话,就喊我姐吧,咱俩都是外地人,姐我以后就把你当亲妹妹了呵呵。” 曹建斌说:“你是她亲姐姐,我就是她亲姐夫。” “哈哈哈……”众人起哄大笑。 梁敏羞涩的笑着捅了他一下,众人笑的更响了。 林盈盈眨眨眼说:“建斌你可别老沾我朋友的便宜,我家梁敏还要找对象呢,别影响她哈。” 曹建斌含笑看着梁敏说:“放心吧,嫁不出去我留下。” “滚你的——”梁敏满脸通红的猛捶了他一下。 众人又是哄堂大笑,曹建斌却笑嘻嘻的说:“打是亲骂是爱……” 林盈盈和魏思峰对视了一下,会意的笑了。 众人热闹了很晚才回家,到家却看到曹英在客厅里抹眼泪。 林盈盈关切的问:“妈,你这是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曹英破涕为笑说:“哪有谁惹我生气呀,是刚才我去你堂哥那了,看着你堂哥眼下这样子真心疼啊,钱都没了,一个男人带着三个孩子,他哪能带好啊,孩子个个都脏兮兮的……” 林盈盈问:“他跟赵灵芝到底怎么样了,赵灵芝是不是还还不肯嫁他呀?” 曹英却苦笑着说:“这真是一对冤家啊,你思山哥又觉着配不上人家了,自己如今穷光蛋一个,还带着三个孩子,唉,你山子哥心眼好,怕人家嫁过来跟着他吃苦。” 林盈盈想想说:“俩人之间存在着误会,我抽空找找赵灵芝跟她好好谈谈。” 魏思峰安慰妈说:“我哪天找我哥谈谈去,他心也太重了,虽然自己这几年的钱都被那个女人卷跑了,可是他还有农资门市啊,等来年开春又一茬施肥季,这钱不又开始挣了嘛,没本钱没事,我给他。” 曹英听了儿子的话很欣慰,就擦擦眼泪说:“盈盈啊,你可别觉着妈偏心你堂哥,我是可怜他孤苦一人的,我这个当长辈的就该替他打算——” “妈,你都说多多少遍了,我们都知道,好了好了,睡觉了——”魏思峰抢先拦住妈的话头。 林盈盈扑哧一下笑了,曹英也笑着拍了儿子一下骂:“臭小子,妈连句话都不让说了。” 林盈盈再次来到了赵灵芝家,赵灵芝一家照例很热情的给她让座,她公婆相互看看,然后说了一句“你们姊妹俩好好说说话”就双双出去了。 赵灵芝因为一个月前麦子受伤住院,她跟魏思山一起去照顾反而精神好多了,看见林盈盈来眼里闪出一丝光彩,然后期待的等着林盈盈开口。 林盈盈看看她笑笑说:“灵芝姐,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我们就不要再提了,咱说说现在吧,你跟我堂哥到底怎么回事,你如今是怎么打算的?” 赵灵芝诚恳的说:“只要他不嫌弃我,我愿意嫁他。” 说到这里她神色一暗,低低的说:“可是,不知怎么的,他自从从拘留所出来,就不理我了,是不是我之前对他的拒绝令他伤心了,或者是他觉得他如今这个样子都是我害的呢……” 林盈盈摇头笑笑说:“我说吧,你俩之间存在着误会,可是你俩都不是外向明朗的人,遇事都各自在心里瞎猜,所以才把好事给耽误了。我今个在这干脆说吧,我堂哥就是觉得他如今穷了,又带着三个孩子不敢娶你了。你说你嫌他穷不,不嫌的话就嫁,他还愿意娶你。” 赵灵芝那无神的双眼猛地射出两束光柱,死死盯着林盈盈哑声问:“真的——” 林盈盈点头说:“真的,他等着你回话呢。” 赵灵芝哆嗦着嘴唇一张一合的,眼泪从那往日顾盼生姿的大眼睛里啪啪的掉下来,忽然,她捂住脸嚎啕大哭。 艰难的吐出一句话:“盈盈妹妹,我的事你们真的不嫌弃吗……” 林盈盈轻轻的摩挲着她的头发,柔声说:“灵芝姐,你没任何错,忘了那件事吧,咱们以后好好过日子。” “谢谢,谢谢盈盈妹妹。”赵灵芝哭着道谢。 忽然,她抬头看着林盈盈,问:“他……能来一趟吗?” 林盈盈点头微笑说:“当然能,我这回去就叫他来。” 赵灵芝用粗糙的手抓着林盈盈的手,感动的不知该说什么了。 她忽然看着林盈盈的小腹,笑着说:“我听说盈盈妹妹又怀孕了,也不知道是男是女呀,我该给孩子预备衣服鞋袜什么的了,弟妹不嫌弃的话我就给孩子做几件……” 林盈盈听了心里一软,笑着说:“那太好了,我早听说灵芝姐手巧的很,尤其毛线活是一绝,正想请你给我打几件小衣服呢。不过呢,我这个人毛病大,得我自己挑好了毛线来给灵芝姐打,不然我看不上呵呵呵。” 赵灵芝哪能听不出这是林盈盈怕她破费,自己花钱买好了东西让她做,她就脸一红,低着头说:“好。” 林盈盈起身,笑着说:“好,我回去交差了。” 林盈盈回家时心情很好,还是那句老话:赠人玫瑰手有余香。 第420章 终成眷属 当林盈盈敲开堂哥的门,把刚才去赵灵芝家的情形跟他说了,魏思山听完长吁一口气,反而垂下头不动了,许久,他长叹一口气说:“她该早点嫁给我的……” 林盈盈懂他的意思,却故意取笑他:“做人不可以太贪喏。” 魏思山摇头冷笑一下说:“不是我贪,是她早嫁了我就不会受之前的委屈了……” 林盈盈想起那件事心里也难受,但是也只能一声叹息了。 她忽然想起赵灵芝的话,就问他:“对了哥,她让你去一下她家,你现在去吗?” 魏思山听了抬头看看弟媳妇,一个大男人居然拿不定主意了。他认真的问弟媳:“你说,我去还是不去?” 林盈盈把脸一仰,笑着轻轻的晃着说:“你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喽。” 魏思山嘿嘿笑着说:“不是,她家里不还有她公婆嘛,这么晚了我一个大男人去她家找她……不好吧?” 出了上次他俩在他农资部的事,他有些怕见她公婆了,他觉得很……没脸。 林盈盈吐槽:“那你直接把人家儿媳妇从家里拐走好不好啊?” 魏思山听了这话脸上一慌,低头嘀咕:“就是啊……” 林盈盈笑着说:“去吧,正好把你的想法跟她公婆说一下,她公婆如今正怕她嫁不了你呢,你去了让给他们吃个定心丸。” 魏思山听了这话,大手一挥说:“你说的对,正好跟她公婆敞开了说,这回,谁也挡不住我跟赵灵芝一起过日子了——” 林盈盈朝他竖起大拇指:强,真强。 魏思山做事一向周到,他不光去赵灵芝婆婆家求亲了,又带着赵灵芝去了她的娘家,把种种的一切都跟她父母摊开说了。 赵灵芝自然跟娘家人前嫌尽释,自然,俩人的再婚也收到了娘家人的祝福。 俩人的婚礼很简单,就是领了结婚证,然后寻个好日子,在“御凤私房菜馆”摆了两桌。 四妹在饭桌上显得很开心,明显她对新嫂子很满意,她看着赵灵芝问:“嫂子,你想过以后来我服装厂上班吗?” 赵灵芝因为家里老的老小的小,忙完了农活就也在家里做柳编工艺品,因为家里里里外外都是她自己操持,做的柳编也不多,所以收入也不高。 她对做衣服可以说是无师自通,也很喜欢做衣服。但是自家这个情况,去服装厂上班想都没敢想过。 这会被四妹问出来,就低头笑笑说:“四妹,做衣服是我的最喜欢做的事,可是,你看我、家里能出来吗?” 魏思山立马接住说:“你想去咱妹妹厂子里上班我支持,家里老人孩子有我呢,反正他们都搬到农资部来住了,我做着生意也能照顾他们。” “哇——我哥真是个好男人——”四妹夸张的赞美自己堂哥。 大伙也都附和着夸奖赵灵芝有福,找了个好男人。 赵灵芝笑出了眼泪,她羞涩的擦擦眼泪朝四妹说:“如果你哥同意我去你那上班,我就去吧。” 四妹逗她说:“哎呦,看我嫂子多贤惠,我哥同意了才答应我,那我以后想让我嫂子做什么也不问我嫂子,直接问我哥哈。” 大伙都笑得声振屋瓦,曹英跟赵灵芝的公婆更是笑的眼泪哗哗的流。 再看几个孩子,早吃饱了一边玩闹去了,赵灵芝的儿子也跟魏思山几个孩子玩到了一起,大孩还很懂事的处处照顾着赵灵芝的儿子。 一家人在大凤饭店热闹了一天才回家,曹英想起一件事,就问四妹:“四丫头,我听说小虎在外面挖煤的弟弟生了邪病,现在在家治病呢,是不是真的呀?” 四妹听了立即皱眉说:“大概是真的吧,小虎可是好几天没来我厂里上班了,听说他到处想办法给他弟弟治病,唉,明天我就得去他家看看去,如今我厂里可离了他不行啊。” 林盈盈跟四妹都没看错人,小虎果然很能干,当初招他来只是要他负责仓库出货,他负责这一块以来,从来没在数量上出过一点差错。 而且他不但负责出货,在不出货的时候他还自发的担任理货,厂里哪架缝纫机了锁边机坏了他还会修理,一般的毛病都能修好。 有一次厂里的一个女工遭到几个小流氓的围堵,他知道了毫不犹豫的随着那个姑娘出了厂门,几句话就把那几个小流氓给搞定了。 原来他说如果几个兄弟看上厂里的姑娘的话,别用这种不上台面的手段,告诉他,他们各自喜欢谁,他给他们做媒。 那几个小流氓反而不好意思了,嘿嘿笑笑散了。 此后,他跟那几个小流氓还成为了朋友,这种围堵女工的事再没有发生过。 一位女工遭男人家暴,那男人跑到厂里来打那个女工,他像也没想就出手把那个男人打的屁滚尿流的。还吓唬那男人说,他要是再打他媳妇,厂里就开除他媳妇。 在这个还是以种地为生计的年代,能在家门口找到这么好一份工作实属不易,媳妇在这里上班就是家里的摇钱树,他可是害怕媳妇被开除啊。 所以,此后,那个女工居然很少挨打了,她对小虎感激不尽,自己家里做了好吃的就给小虎带来,看见小虎衣服哪里开线了就抢着给他缝上,还抽空给小虎做了一双鞋。 小虎自然也受到了全厂女工的喜爱,有几个没对象的女孩还暗暗喜欢上了她,整天凑在一起美滋滋的谈论他。 还有女孩悄悄跟他表白,小虎却不屑一顾。 乔小丽有一次打趣的跟四妹说:“我要是没对象我就嫁给小虎。” 四妹悄悄打量小虎,他高大健壮,幽默细心,跟谁都能聊得来,果然是个好男人。心想:生生被他妈妈给耽误了呀! 曹英忽然问四妹:“四丫头,小虎是不是属牛的?” 四妹不解的说:“好像是吧。” 曹英沉思着嘀咕了一句:“比你大一岁……” 厂里离了小虎,这几天有经销商来要货,都是四妹跟马光远亲自出货,自然很不方便。 这天早上,刚打发走一辆要货的主顾,四妹就烦躁的说:“这个小虎真太急人了,这都四天没来上班了,他弟弟生什么病呀,他家人还神秘兮兮的整天关着院门,也不许任何人去他家。” 马光远听了这话抬眼看着四妹问:“你去他家了找他了?” 第421章 生了邪病 四妹愁眉苦脸的说:“我都去他家找他两回了,他都不在家,他那个老娘锁着院门在里面跟我说话。嗐,他一家到底搞什么,急死老娘了……” 马光远低头一笑,语气有些异样的说:“我看咱厂里如今离了小虎都不行了。” 他话刚落地,又有一名女工在车间里朝四妹喊:“魏厂长,小虎还没来呀?我这台缝纫机又跳线了。” 四妹正急呢,张口就跟那女工说:“我比你还急呐——” 然后朝马光远看一眼说:“你去替小虎看看吧。” 马光远去车间把那台缝纫机调修好了,这边又有人问四妹:“魏厂长,小虎什么时候来呀?我想请他帮个忙呢。” 四妹看看她问:“你找他帮什么忙啊?” 女女孩羞涩的一笑说:“我刚买了一对耳坠,想让他帮我戴上……” 四妹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他看看马光远,马光远耸耸肩表示:这个我可替不了。 小虎老是不来上班真不行啊,都说他弟弟得了邪病,到底是什么邪病啊? 四妹这天晚上在饭桌上跟大家说了这件事,曹英蹙眉说:“我这几天也是听当街传这事,只是小虎他妈一天到晚锁着院门,谁都不许进他家,谁知道这到底咋回事啊?” 四妹气呼呼的说:“我去他家两次了都吃了闭门羹,哼,他妈真是神经病,整的神秘兮兮的。有病治啊,大伙都知道了还能帮她想想办法不是。” 林盈盈跟魏思峰也觉得奇怪,这人有病了都是到处说向人打听好大夫,他家可好,有病人藏起来。 四妹一咬牙说:“不管,我得进他家看看去,我厂里如今离了小虎可不行,我这两天跟马光远还得去省城一趟呢,小虎必须得在厂里。” 她说着就一推饭碗就要起身。 曹英呵斥:“把饭吃了,你都说了他家不让你进门了,你去了不白去嘛。” 四妹忽然看着嫂子说:“哎我说嫂子,你要是我跟我去他家他家人肯定不敢不让你进,你可是他家的大恩人,去年小虎爸得了急性阑尾炎,谁也不借钱给他们,是你借钱给小虎妈,才救了小虎爸。他全家又都做编织活靠咱们的收购站挣钱,他全家可都对你感恩戴德的,走,你跟我去叫他家的门,哼,他敢不给你开门。” 魏思峰却朝四妹说:“天黑了,你嫂子出门不方便,万一绊倒怎么办。” 四妹瞪哥哥一眼说:“我扶着我嫂子好了吧。” 魏思峰冷冷的说:“万一扶不好呢?” 四妹气坏了:“万一扶不好摔了我赶紧躺地上托住嫂子——” “哈哈哈……”林盈盈笑倒了。 四妹伸手拉住魏思峰的胳膊说:“那你就跟我们一起去,走——” 果然,林盈盈就是有面子,三人看着小虎妈开了院门,小虎妈哭丧着脸把他们三个匆忙拉进去,又赶紧把院门上住了。 她愁苦不堪的跟他们解释:“大侄子,侄媳妇,你们不知道,俺家二虎得了邪病,那样子没法看了,不敢让外人知道喽,不然更别想娶媳妇了……” 三人面面相觑后,林盈盈问:“婶子,二虎到底怎么了,我们看看二虎吧,我认识一个很厉害的中医,雪梨男人你认识呀,他的脸就是那个中医治好的。” 小虎妈连连摇手说:“不是不是,不是病,是中邪,这不我让小虎到处买了不少偏方都不管用。我家小虎开始不信邪,这不也信了……” 林盈盈跟魏思峰对视一眼,他们当然不信邪。 这时小虎从屋里出来了,看见他们赶紧低声打招呼,四妹看出,小虎一脸疲惫,估计这几天到处跑着给弟弟讨治病良方。 他们诧异的跟着小虎他们进了二虎的小屋,林盈盈顿时差点吐了:屋里一个赤裸着上身的二虎躺在床上。他头发被剃光了,从脸到身上,都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疙瘩,那疙瘩又流血又流黄水的,血糊糊粘唧唧的,想一块烂肉,真是惨不忍睹…… 此刻那二虎一看来人了就惨叫着哀求:“妈,我痒啊,你松开我的手,让我挠挠吧……” 原来他两只手还被绑着。 小虎妈这时候哭着对儿子说:“二虎,不能挠啊乖乖,越挠越烂啊……” 林盈盈受不了,跑了出来蹲在院子里一棵树下吐了起来。 魏思峰过来轻轻的埋怨着她,说她不该看的。 林盈盈吐完了,被魏思峰扶着去了另一间屋子。 小虎赶快给林盈盈倒了水,让她坐下缓缓气。 四妹就问小虎二虎怎么得了这病。 小虎就沉痛的说:“他不是在外地一个煤窑厂干活嘛,在煤窑底下负责挖煤,但是几天前,他带着一身脓疮回来了……起初我们以为是皮肤病,就按照皮肤病到处给他医治,谁知道越治越厉害了,他还发烧说胡话,可是一会又退烧了,人也清醒了,来回的反复……” 林盈盈听着这话想着刚才二虎的惨状心焦的很,四妹也一脸恓惶。 魏思峰想想说:“小虎,缺钱吗,缺钱先问我借,二虎不能再耽搁了,送县医院吧。” 小虎摇头说:“我们去了县医院了,县医院的大夫看了说治不了,不肯接收。这不我们才疾病乱投医,我这几天到处跑着找名医偏方……” 小虎妈这时抹着眼泪说:“刚开始就有人说我家二虎生的是邪病,我家小虎不信,非要给他弟弟治,看看,这不越治越厉害了,我觉得二虎确实的得的邪病……” “小虎他妈,开门,大师来了——”门外响起一个低声的喊叫。 小虎妈顿时一喜,急慌慌的说着“好了,大师来了”就跑出去迎接了。 魏思峰皱眉看看小虎,小虎看来也默认妈的举动,他们也只好冷眼旁观。 一个老太太领着另一个老太太进来了。 小虎妈紧张的朝一位老太太说:“大师啊,快请进快请进……快救救我儿子吧——” 那个被喊着大师的老太太不信任看看魏思峰他们几个,小虎妈忙说:“没外人没外人,放心吧。” 魏思峰跟林盈盈对视一眼,林盈盈想看看这老太太耍什么花招,就不动声色,还微笑着朝那老太太点点头。 那老太太跟着小虎妈进了二虎的屋,他们也跟着挤在了屋门口。 第422章 遇上神棍 那个被称呼“大师”的老太太长的尖嘴猴腮,一双眼皮耷拉着盖住眼仁,但那隐隐露出的眼仁里透着贪婪阴戾的光,令人看了身上一寒。 她进门装模作样的看看床上的病人,就朝小虎妈下命令:“去,折一根桃树枝子来。” 她家院子里正好有一棵桃树,她就依言麻利的跑到桃树下,咔嚓扯下一根桃树枝子跑过来递给“大师”,并且小心的问:“大师,还需要香烛不?” 那“大师”故作高深的一笑说:“不用了,光它就搞定了。” 说罢拿着那根桃树枝子缓缓走近二虎。嘴里还念念有词。 忽然,她两眼一闭,挥起桃树枝子就朝他身上抽去。 “嗖嗖嗖”桃树枝子打在皮肉上的声音令人心惊肉跳,同时令人心惊肉跳的还有二虎发出的惨叫声。 林盈盈吓的抓住了魏思峰的手,魏思峰安抚的搂住了媳妇的肩。 二虎妈心疼,伸手拽住了“大师”的胳膊,她哭着问:“大师您怎么抽我儿子啊?” 那“大师”恶狠狠的瞪着她说:“糊涂东西,他是你儿子吗,你仔细看看他是你儿子吗?他是被蛤蟆精上身了了,我这是在抽他身上的蛤蟆精——” 说着又扬起桃树枝子朝赤身裸体的二虎抽去。 另一个老太太忙一脸虔诚的拉住小虎妈,神秘兮兮的说:“小虎妈啊,你可不能犯糊涂,你儿子得的是邪病,就得请仙家来治。这位大师家里可是坐着上千年的狐仙呢,如今那狐仙就附身在大师身上呢,你可别惹火了狐仙,惹火了狐仙可不是玩的……” 小虎妈吓得浑身一颤,跌跌撞撞的腿到了一边,小虎忙抱住了她。然后一脸疑惑的看着那“大师”。 旁边的林盈盈暗暗咬牙:果然是疾病乱投医,碰到骗子了。 这时那“大师”又开始抽打小虎了,边抽边喊:“丑陋的东西,恶心的东西,给我出来给我出来……” “给我住手——”林盈盈厉喝一声。 全场人都呆住了,那个“大师”被喝住了,一脸阴狠的看向门口的林盈盈。 林盈盈一活两辈子的人才不怕一个神棍呢。她直直的迎上她的目光说:“我是这小伙子的姐姐,我想问问大师,我弟弟本来身上就溃烂了,你再拿鞭子抽他不是更溃烂了吗?” 那“大师”昂着头,眯着眼,一副不屑于跟她解释的样子。倒是那领她来的另一个老太太狐假虎威的说:“我说这个小姑娘,这可是狐仙在给病人治病呐,你可不敢乱说话,惹恼了狐仙不给孩子治病了你可吃罪不起。” 小虎妈听了也两眼尴尬的看着林盈盈,示意她不要说话了。 林盈盈却像没看见她一样,虎视眈眈的盯着那“大师”,逼近她问:“你少给我装神弄鬼,我只问你,如果你治不好我弟弟的病怎么办?” 林盈盈知道这个年代这种装神弄鬼骗钱的神棍多了去了,而且农村人还个个顶礼膜拜,结果耽误了不少病人毁了性命。今天被她碰上了,她得好好治治她。 那“大师”彻底恼了,两眼射出的光像毒针一样令人不寒而栗。但是她却忽然把眼一闭,全身剧烈的发起抖来,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另一个老太太忙咋咋呼呼的说:“狐仙发怒了狐仙发怒了……” 然后撺掇小虎妈说:“赶快把这个姑娘赶走吧,她太不敬重狐仙了——” 小虎妈救子心切,就满眼哀求的看着林盈盈说:“侄媳妇,婶子求你了,你先出去吧……” 林盈盈没有理睬她,朝四妹使了个眼色,四妹会意,她走到那个“大师”旁边,猛地一把夺过她手里的桃树枝子,“嗖嗖嗖”在“大师”身上狠抽起来。 众人可看呆了,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果然是简单粗暴效果好,这“大师”没挨几下子就撑不住了,“嗷嗷”叫着喊起了饶命。 众人又被一次被这“大师”的怂相震惊了。 这女神棍哪经历过这场面呐,都是被人神仙一样敬着,这忽然碰到“二杆子”了她可是又恼又慌,说着说着还打起她来了,她老胳膊老腿的了,哪经得住树枝子抽啊。于是几下子就露出原形连连哀嚎了。 看看打的差不多了,四妹停下手里的桃树枝子,气喘吁吁的看看嫂子。 林盈盈喝问那神棍:“你是自己承认骗人还是我带你去派书所受刑再招供?” 这年代一说派出所没有不吓破胆子的。果然,这神棍一听吓得两腿哆嗦。 魏思峰哪能没看破这情况,就严厉的问小虎妈:“婶子,你给她钱了吗?” 小虎妈低着头怯怯的说:“给了,这位大师名气大的很,都是先付钱再来治病……” 魏思峰立马冲那老神棍吼:“给我把钱掏出来——” 小虎这时也不含糊了,他也忙跟着魏思峰朝那神棍吼叫着把钱掏出来。 这神棍估计是怕把事情闹大了丢饭碗,倒挺老实,把小虎妈的钱掏出来递给了她。 魏思峰问小虎妈数目对吗,她点头说一分不少。 林盈盈看着那厚厚一摞十块的票子,心里发冷:这神棍也太黑了吧。 那神棍急于脱身,趁机弯着腰灰溜溜的走了。 原来她是骗子……那么不是儿子的病没救了吗?小虎妈痴痴的看着这一幕,脸上的表情可怜极了。 林盈盈捂着鼻子凑近二虎床边,仔细查看了一下他的病情,发现跟她前世见过的一个例子相同。 病人就是因在阴暗潮湿的地方待着,长久不见阳光导致身体里积聚了太多的湿毒,就浑身长出了疔子。 其实这疔子只要直接清除坏死组织,用针把脓包挑烂,挤出里面的脓血,然后杀菌消炎一番就行了,当然以后不能再待在潮湿阴暗的地方了。 林盈盈就是知道她也不敢动手啊,她想想就说:“婶子,我认识一个大夫,可以治这种病,明天我们带他去治病就是了。” 不过小虎妈忽然发觉,一直闹着痒的儿子这会不闹了。她就疑惑的嘀咕:“思峰侄子,侄媳妇,是不是刚才那老货抽了几下子有效果了呀……” 林盈盈心下了然,就温柔的看着二虎说:“刚才那老婆子抽几下子也好,把他身上的疔子抽烂了,血流出来了自然就不那么痒了。” 第423章 怒其不争 说完就向小虎妈保证:“放心吧,我认识那个大夫,保证能治好他的病。” 魏思峰在一旁说:“治病不能等,咱也别等明天搭车去了,我这会就骑摩托车带他去治病。” 魏思峰带二虎去了给李端午治病的老中医那里,结果,二虎的病情只七天便控制住了,那脓疮结痂了,然后慢慢的退了,露出白嫩的肌肤。 知道了得这种病的原因,小虎父母当然不肯在让他去煤窑上班了,就问四妹她服装厂还要人吗,哪怕工资低点也行。 其实小虎妈有她的打算,她知道四妹服装厂都是女工,他两个儿子都因为自己的名声,不好找媳妇,小虎到了四妹服装厂听说很讨女孩喜欢,她也想让二儿子去找媳妇。 四妹想想自己的生意越干越大发,是需要人手,就答应了小虎母亲,让二虎也来厂里上班就行了。 小虎母亲自然对魏思峰一家感激不尽又喜不自胜,兴匆匆的拾了一筐子鸡蛋来到了曹英家,又说了一大筐子好话,直说的自己泪眼汪汪的。 曹英笑呵呵的收下了她的好话,却坚决不要她的鸡蛋,说都是街坊邻居,帮忙是应该的。 小虎妈死活不肯把鸡蛋再拿回去,说鸡蛋是自家养的鸡下的,不稀罕,曹英无法,只得把鸡蛋收下了。 曹英犹豫了一下,轻咳两声问小虎妈:“他婶子,小虎……眼下有合适的了吗?” 小虎的婚事一向是小虎妈的心病,她听了这话就面红耳赤的说:“这不眼下还没着落呢。” 曹英也听说了四妹厂里有不少女孩稀罕他的事,就问小虎妈:“不会呀,我听说咱小虎在厂里很受闺女稀罕,咋会还没着落呢?” 小虎妈听到这里立马火气上了:“这不都怪我那小子嘛,明明那么多稀罕他的姑娘,他居然说他没一个看上的,你说,他都二十好几的人了,人家一般大的都当爹了,他还挑三拣四的……” 曹英就小心的问:“那你知道他心里有看上的没呀?” 小虎妈摇头说:“不知道,唉,这孩子也是心里怨我耽误了他的亲事,这不我这些年脾气也改了,也不跟左邻右舍的打仗了,可是我这年轻时的名声落下了……” 她说到这里羞愧的无地自容。 曹英就呵呵笑笑说:“他婶子,其实你心眼也不坏,就是脾气大,这人都是瞎起哄,以后就慢慢好了。咱小虎长的好,脾性也好,会娶上好媳妇的。” 小虎妈一提起这个脸上就恢复了光彩,她满脸骄傲的说:“嫂子这话说的不假,不是我夸自己儿子,我家小虎长的是不丑,也会说话也会办事,到哪都受欢迎。就是,心重,嘴严,有事也不跟我说,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就不急着娶媳妇呢?” 曹英笑笑也叹了口气,呵呵笑笑说:“可不是啊,这孩子都咋了呀,自己一辈子的大事咋都不急呢,我家四妹也不小了,说媒的也不少,她就是不肯见面……” 小虎妈眨眨眼皮,张张嘴没说出话,沉默一刻呵呵笑笑说:“就是啊,四妹也不小了,比我小虎小一岁是吧?” 曹英默默点头。 小虎妈忽然呵呵笑了几声,说:“你四妹可不是一般姑娘,可是大老板了呵呵。咱农村的小伙子哪个能配得上她呀,你家四妹可是想找城里的大学生吧……” 曹英摇头说:“哪呀,别管城里的农村的只要合适就行了,我可不想着找城里的,城里的日子也不好过哦,你没听说现在城里工人都下岗吗……” 小虎妈“哦哦”着点头。 曹英又说:“其实啊,我不想让闺女嫁太远,你看我三闺女,嫁到省城,有钱不假,女婿对她好不假,可是我一年才见她几回呀,还是近了好啊……” 小虎妈忙点头称是:“嗯嗯,还是近了好啊,我也想让我小虎找个近点的媳妇,以后走动起来也方便啊……” 俩人说到这里都忽然顿住了。 小虎跟弟弟都在四妹服装厂上班了,二虎性格比哥哥内向,做事也一样稳妥,四妹就让他先帮着小虎出货,她心里有个打算,想让小虎也跑外交——让他负责进布料。 这天下午下班了,小虎拦住骑车子回家的四妹说:“四妹,今天我请客如何,咱去大凤姐饭店。” 四妹笑笑说:“我觉着是该有人请我吃一顿了,走——” “来,我带你吧。”小虎顺手接过四妹的自行车把。 “好嘞,我正嫌手冷不想骑呢。”四妹笑着把自行车让给他说。 小虎呵呵笑着说:“要不我以后就跟你当免费司机,接送你上下班?” 四妹哈哈笑着叫:“一言为定哈,明天就开始——” 小虎嘿嘿一笑说:“切,你还真不客气,我住在厂里,根本不用上下班,我每天下午把你送到家再回来呀?” 四妹在他肩膀上捶了一下说:“哼,一说真的露馅了,什么人呢,呆会我得狠狠宰你一顿,我要吃红烧肉……” 俩人说笑着一个骑车子一个坐车子飞驰出了厂子大门。 后头,马光远脸色凝重的看着俩人的背影。 他对小柳的穷追不舍很是心烦,可是小柳说了,他不结婚他就有可能是她的,她得坚持不懈才能得胜利。 马光远愣是拿这个“厚脸皮”的大龄女青年没办法。 “马大哥,你怎么不拦住四妹啊,你可以找个理由不让她跟小虎走啊!” 马光远猛地回身,看见乔小丽站在他身后,一副看透他心思的模样。 马光远觉得否认没意思了,他没有说话,转身回办公室了。 乔小丽却追过来了,她怒其不争的问:“明明四妹喜欢你,你也喜欢四妹,为什么硬撑着不向四妹表白呀?” 马光远淡淡的问乔小丽:“你知道四妹多大了吗?” 乔小丽不解其意的说:“我知道啊,她比我大两岁。” 忽然看着马光远叫:“哎你什么意思啊,我还不嫁人是因为我找的对象小,他比我小三岁,在城里学电焊,手艺学成就回来结婚。” 马光远清冷一笑说:“我没说你,你知道我多大吗?” 第424章 马光远吐露心声 乔小丽无所谓的瞥他一眼说:“知道,你不就是比四妹大八岁嘛,这有什么,你喜欢她她喜欢你就行了呗。哼,你要是不赶紧跟她求婚,她这朵鲜花可要被别人摘走了哈,你刚才也看见了……” 马光远脸一下子变色了。 四妹跟小虎没心没肺的吃喝一通,相伴出大姐饭店门的时候,蓦然看见立在饭店院门口的马光远。 马光远朝小虎低低的说:“你回去吧,我送魏四妹回家。” 小虎朝马光远笑笑,随口说:“那好,马哥你送领导回家吧,我回厂里了哈。” 说罢长腿一迈就走。 “小虎,你送我回家去——”四妹朝小虎喊。 小虎跟马光远同时朝四妹看去,四妹俏脸红红的。 马光远走近她,轻轻的说:“我有话跟你说。” 四妹挑挑眉毛,大声问:“公事还是私事?” 马光远定定的看着她,低声说:“私事。” 四妹努努嘴唇:“私事啊,那就赶快说吧,我急着回家呢。” 马光远蹙蹙眉,压低声音带着哀求的调子说:“我们路上边走边说吧。” 四妹却冷酷的说:“有话就赶紧说,外面冷。” 小虎站在一边很尴尬,就又抬腿离开。 但是四妹已经发现了,立刻朝他喊:“小虎,不是跟你说了嘛送我回家,怎么,不愿意送了——” 小虎迈出去一只脚停在了空中,不知道该停下还是继续走。 马光远转动了一下眼珠,看着四妹说:“我想说说咱俩的事——” “咱俩没什么可说的。”四妹脱口而出。 马光远愣住了,两眼直直的盯着四妹。 四妹急促的转身去推自行车,朝小虎叫:“小虎,快,我回家还有事呢,没空在这磨叽——” 马光远看着四妹坐在小虎自行车后座上深深的叹了口气。 第二天,乔小丽迫不及待的跟马光远打探消息,马光远冷冷的说:“没戏了。” 乔小丽张大了嘴:“怎么没戏了呢?” 马光远擦身而过:“没戏就是没戏。” 但是一转身,马光远就立在了四妹身侧,柔声说:“明天咱们要去南方看一批料子,路上坐一天一夜火车呢,咱去买点路上吃的吧。” 四妹高冷的说:“去南方看料子你就不用去了,我想让小虎熟悉一下业务,以后他来负责进料子。” 马光远彻底心寒了…… 他猛地抬头,发现自己居然走到“盈盈柳编收购基地”大门口了,就想也没想进去了。 “哎呦,马经理来了呀,真是贵足踏贱地呀,幸会幸会……”曹建斌打趣他。 马光远抬脚在他腿上踢了一下,曹建斌收起嬉笑说:“讲真的,你怎么舍得来看看了,平时忙的都不见你人啊!” 马光远已经从这里搬到服装厂去住了,虽然很近,他忙前忙后的也好久不来收购站了。 大伙见了他都热情的打招呼,几个徒弟还趁机向他请教了几个喷漆的问题,他一一讲解了就让大伙忙,他去了魏思峰办公室。 魏思峰正跟林丹丹探讨一个沙发垫子的造型,看见马光远进来他忙起身招呼他过一边来喝茶。 “马哥,你怎么有空出来逛逛了,我家那老四可是把你支使的团团转啊。”魏思峰笑着打趣他。 马光远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说:“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嘛,忙是应该的。” 魏思峰笑:“怎么今天还拽上词了,看来你这会确实是闲了呵呵。” 马光远低头不语。 魏思峰抬眼看看他,正色问:“有事?” 马光远不好意思的笑笑,开口说:“思峰,你觉得我……跟四妹可以吗?” 魏思峰皱皱眉,定睛看了他好一会,轻轻说:“我觉得你早该跟我家老四求婚了,你、等什么呢?” 马光远有些惊喜的看看魏思峰,随即又低下头,闷声说:“我怕、我会承受不起这份感情,四妹太……年轻了。” 魏思峰点上一根烟,也递给马光远一根,俩人面对着面吞云吐雾了一刻。 马光远决定吐露心声了:“你是知道的,我曾经喜欢三妹,是那种为了她可以背叛整个世界的喜欢,可是,三妹心有所属,我当时伤心的觉得自己再也不会对任何女孩动心了,我的感情耗尽在三妹身上——” “那你当时怎么没向三妹表白呢?”魏思峰打断他。 马光远喉头动了一下,窘迫的说:“因为、我觉得三妹不喜欢我,她心里有人,结果我没有猜错。当时我想,如果她不喜欢我,我向她表白了,以后连普通朋友也做不成了,我怕……不好。” 魏思峰眯着眼看着他,示意他说下去。 马光远继续说:“后来,她跟她的心上人终成眷属,我一点不嫉妒,我是诚心实意的祝福她跟她的爱人幸福,我对三妹的感情并没有因为她永远也不会属于我而减弱,我依然——爱三妹,只是,不是那种爱了,转变成纯粹的友情了,只是,我好像才发现……” 他用力的看着魏思峰,皱眉问:“你能懂我的意思吗?” 魏思峰点点头。 他继续:“在我以为我再也不会对任何女孩动心的时候,四妹逐渐走进了我心里,哦,当时我也不知道。在四妹忽然向我示好的时候,我慌了,然后很干脆的拒绝了她。我还不知道我能否接受四妹。更重要的是,我不知道我放下对三妹的感情没有。” “现在呢?”魏思峰淡淡的问。 马光远两眼熠熠生辉:“现在,我确定,我爱上四妹了。” 魏思峰把烟掐了,往椅背上一靠,微笑着说:“那你还不向她去表白,在我这浪费什么时间呢?” 马光远脸一下子红了,他嗫嚅:“可是、她好像不肯给我机会,她跟小虎最近……玩的挺好。” 魏思峰头一仰,哈哈哈大笑起来。 因为爱情,马光远这个成熟稳重的男人此刻像个羞涩的小男生,低头傻傻的笑。 魏思峰笑着说:“放心吧,四妹不会喜欢小虎,我了解她,她是在报复你当初对她的冷落,也在刺激你赶快做出抉择,她呀,可不小了,该嫁人了。” 马光远满心欢喜,他有些不敢确定的问:“思峰,你确定吗?是这样吗?” 魏思峰脸一正说:“我以我的人格担保,我说的话千真万确。” 第425章 黑珍珠 马光远激动的一时不知该怎么表达了。 魏思峰笑意盈盈的看着马光远问:“这种情况,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马光远重重的点点头,忽地起身说:“我知道了。” 魏思峰喊住他说:“事成之后请客哈。” 已经走出魏思峰办公室门口的马光远转身一笑,说:“你可以想好菜谱,我很快就回来请客。” 马光远没有回“四妹”服装厂,而是回了自己的家。 此刻同意心乱如麻还有乔小丽,她可是为了四妹跟马光远的事操碎了心呐! 四妹在家开裁缝铺子的时候乔小丽就给四妹打工,俩人就成了好朋友。 她找了个比她小三岁的小伙子,那小伙子又在城里学电焊,所以耽误了婚事。 人家同龄热都结婚生子了,就她跟四妹还是“老闺女”,但是她不急呀,因为自己有主,她替四妹急。 发现四妹对马光远有意思,而马光远明明看起来也稀罕三妹,就是不肯向四妹求婚。如今看见四妹好像跟小虎很要好,但是看出四妹并不是真的喜欢小虎,可是这样会很危险,毕竟小虎也是没主的大帅哥,万一…… 她思索再三,就回家来找林盈盈了,她知道四妹跟她这个嫂子可是亲如姐妹,也把嫂子当指路明灯,对嫂子的话言听计从,这事,她得跟她嫂子说,可不能让她跟马光远错过了。 林盈盈听了乔小丽的话也很发愁,四妹如今可是避而不谈马光远,她被婆婆逼着私下问四妹的时候,四妹只敷衍说她不想找了,她要打光棍。 最近婆婆跟她说了想让她跟小虎在一起,林盈盈觉得小虎虽然不错,但是四妹心里肯定没有他。 她就把这话跟乔小丽说了,乔小丽两手一拍,欣喜的说:“对对对,我也觉得四妹并不会喜欢小虎,她心里一直被马光远占据着,我只是不明白,这俩人怎么就这么沉得住气呢,怎么不赶快把事办了呢,都不小了啊?” 林盈盈听了想想微笑着问乔小丽说:“四妹最近跟小虎很好,马光远看见了吗?” 乔小丽瞪着两眼说:“看见了呀,我还催着马光远赶快去跟四妹表白呢,谁知道那马大哥却说没戏了。嗐,气死我了。” 林盈盈却会意的一笑说:“放心吧,俩人很快就有结果了。” 乔小丽张大嘴看着林盈盈,一副懵逼的神情。 林盈盈随手拿了一根冰糖葫芦递到她手里说:“来,赏你个糖葫芦吃。” 乔小丽嘻嘻一笑接过糖葫芦,怕弄脏了脖子里的纱巾,就解开扯下来咬糖葫芦,忽然,林盈盈看着她的脖颈,两眼都痴了。 她指着乔小丽的脖子叫:“那、那、那——” 乔小丽被她吓了一跳,顺着林盈盈的手指低头看自己胸口,当即笑了,顺手扯下那颗用不知什么材料的绳子串着的、一颗鸽子蛋大小的黑珠子,啪扔在了林盈盈手边,不屑的说:“就是一颗难看的珠子,是我姥姥给我妈的,我妈给了我,还说这颗黑乎乎的珠子虽然不好看,但是是我姥爷当年送给我姥娘的,不能丢了。” 林盈盈吃吃的问:“你姥爷是做什么的?” 乔小丽面无表情的说:“我姥爷当年是军官,也不知从哪弄来这么一颗珠子,还当宝贝似的给了我姥娘,我姥娘戴了一辈子,老了就给我妈了,我妈觉得难看不肯戴,但是觉得是姥娘给的,就留着当个念想了。她怕弄丢了,就给我戴在脖子上了,嫂子要是觉着好看,送给你吧……” 林盈盈听了这话呼吸都停顿了——这可是颗货真价实的黑珍珠啊,可是价值不菲呀! 可是,乔小丽却弃之如敝帚。 她想到圣经里那句话:不要把神圣的东西丢给狗,它们会转过头来咬你们;不要把珍珠扔给猪,它们会把珍珠践踏在脚底下。 我不是猪,知道珍珠的珍贵,可是,珍珠不是我的…… 她两手颤抖着把那颗珠子托在了手里,想象着后世的鉴宝节目中,有人拿着这么一颗珠子,得到的天价…… “嫂子,你怎么了?”乔小丽有些害怕的看着林盈盈。 林盈盈此刻两眼痴迷,一脸癫狂,嘴唇跟手都在抖。 林盈盈被唤醒了,她慌乱的擦擦眼睛,咳咳两声嗫嚅:“我、我太喜欢这颗珠子了,我……” 乔小丽哈哈大笑,她手连连摆着说:“喜欢就送给你呀,我刚才都说了,拿去吧。又不是什么好东西,一颗破珠子,黑漆漆的我看着都膈应……” 贪心差点令林盈盈顺水推舟收下,但是她的手不经意间摸到了自己的良心…… 她双手恭敬的捧着那颗珠子递给乔小丽说:“小丽,听我说,我对珠宝多少懂一点,这颗是黑珍珠,可是宝贝,你可千万千万保存好它,日后你就知道了。” “啊,嫂子,你没逗我玩吧——”乔小丽一脸的难以置信。 林盈盈真怕这个傻姑娘把这个传家宝给弄丢了,就严肃的说:“小丽,嫂子没跟你闹着玩,这颗珠子确实是宝贝,不信你可以去城里有关部门鉴定一下。” 乔小丽神情慢慢变得严肃了,她再看那颗黑溜溜的珠子眼光就变了。 刚才林盈盈那副表情转移到了她的脸上,她忽然抓住林盈盈的手,癫狂的说:“嫂子,真的啊真的啊……嫂子,请你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如果我嫂子知道了会从我手里抢走的呀——” 林盈盈因宝贝不是自己的正眼馋又落寞,就无精打采的说:“放心吧,我说这个干什么,保证替你严守秘密。” 乔小丽这时梦呓般对着空气说:“都说我家风水好,我家养一头猪都能养出神猪来,这一颗破珠子居然是宝贝……啊,如果我把这颗珠子卖了,是不是能盖三间大瓦房啊,是不是能买一辆思峰哥骑的摩托车啊,是不是能置办一套丰厚的嫁妆啊……” 乔小丽从林盈盈屋里出去的时候,走路都是飘的了——那是兴奋的在想入非非。 魏思峰从收购站回来,发现媳妇神情愣愣的,就有些担心的问她:“盈盈,是不是哪不舒服?” 第426章 终于嫁出去了 林盈盈眼巴巴的看着魏思峰,弱弱的问:“你姥爷当过那什么……大人物吗?” 魏思峰摇摇头说:“没有。” 林盈盈把小脸一挎说:“知道你没有,咱没那个福。” 魏思峰被媳妇这句没头没脑的话给说楞了,哭笑不得的说:“有个大人物姥爷就有福吗,要我说还是祸呢……” 林盈盈落寞的说:“你懂什么……” 魏思峰彻底蒙逼了。 正好下面曹英喊他俩下去说话,魏思峰就扶着媳妇下楼了。 曹英坐在桌子边让他俩坐下,一脸郑重的说:“我说啊,盈盈,峰子,你俩都听好,是关于咱家老四的婚事。我看准了,这老四咱要是不给她张罗婚事她非得当一辈子老闺女了,我看她跟小虎挺合适的,你俩觉着呢?” 魏思峰跟林盈盈相视一笑,魏思峰就朝妈挥挥手说:“妈,老四的事你就别管了,她跟小虎没戏,她马上就会给你领个女婿回来了。” 曹英两眼一瞪说:“说的好听,她跟那个白老师都散了两三多了,也没见她给我领来一个呀。” 魏思峰嘴笨,这事他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就看看媳妇让她救场。林盈盈就和颜悦色的跟婆婆说:“妈,你别急,你儿子可不是不靠谱的人,他说出来的话肯定有事实,四妹马上就会把人给你领来了,你就耐心的等着吧。” 曹英上心了,她一脸喜色的问:“真的呀,这么说你俩都知道这回事啊?那这个人是谁呀?” 林盈盈跟魏思峰对视一眼,然后笑着说:“妈,先保密。” 曹英心里松了一口气,高兴的有些迷糊了,嘿嘿笑着说:“这个四丫头,还真不是没心眼……” 猛地又朝小两口问:“这人咋样啊,中间有媒人吗?咱这可还不兴自己找婆家,要遭人议论的,就是自己找的也得找个媒人再说说走一遍这个路子……” 林盈盈呵呵一笑说:“妈,我当媒人行不?” 曹英脸一绷,朝儿媳妇嗔怪道:“都快是两个孩子的妈了,还没正形……” “哈哈哈——”魏思峰宠溺的搂住了媳妇。 林盈盈跟婆婆撒娇的说:“妈,我怎么没正形了,我当媒人很合适啊!我可是认识他最早。” 说到这里得意的抿嘴笑。 曹英思索起这个人来了:“你认识的最早,那他是谁呢……” 魏思峰跟林盈盈笑个不停。 忽然电话响了,魏思峰去接,是马光远打来的,他说四妹不回来吃饭了,一会他送她回来。 但是那头却传出四妹赌气的声音:“我一会就回去,谁叫他送……” 马光远的声音又传来:“就这么说定了,你们先吃饭吧,一会我们就回去。” 然后“啪”一下子挂了。 “谁呀谁呀——”曹英着急的问。 魏思峰看着妈笑着说:“妈,一会你就知道你女婿是谁了,四妹跟他在外面吃饭,一回他送她回来。” 曹英顿时紧张起来了,她转着身子扫视一遍客厅,嘴里嘟囔着:“哎呀,一会来呀,得赶紧收拾一下屋里啊,这怎么收拾呢……” 看她这么慌乱,林盈盈拉住她说:“妈,不用收拾,咱家不乱,你也不用紧张,不是外人,他不会挑剔咱家的。” 不是外人。曹英又愣住了,她又皱着眉猜测起这个人来了。 忽然,她干脆不猜了,两手一拍大腿说:“不管了,咱吃饭。” 今天下午上班时,马光远时刻盯着四妹的身影,看她在车间巡视了一遍,推着自行车出门的时候,他几步追上了她,跟在她后面低声说:“咱找个安静的地方说话吧,我有样东西送给你。” 四妹冷冷的说:“我可没有随便收人东西的习惯,你送给别人吧。” 说着就要跨上车座走人。 马光远伸手抓住了她的车把,她动不了了。她气急的朝他低吼:“你干什么——” 马光远轻声说:“跟我回办公室。” 四妹厉声说:“我下班了。” 马光远说:“那你说去哪。” 四妹一仰脖子说:“我回家。” 马光远眨了一下眼皮,小声说:“那好,我跟你回家说也行。” 四妹脸一下子红了,却故意恶声恶气的说:“回我家说,我家欠你钱了还是还是欠你粮食了,要回我家说事?” 马光远干脆伸手把她的手从自行车把上扯下来,硬是把她的车子夺过来往办公室推。 四妹气急败坏的朝他嚷叫:“你干什么你,你干什么你——” 马光远把自行车放到门口,拉起四妹的胳膊把她拉到了办公室,然后嘭一下子把门关上了。 车间的角落里,一道长长的影子呆呆的伫立着。 马光远不顾四妹对他撕扯捶打,从身上掏出一副玉镯,硬是套在了她的手腕上,四妹丢了他拼命的往下脱,马光远两腿一屈,双膝跪在了她的面前。 四妹一下子愣住了。 马光远仰脸看着她,温柔的说:“四妹,这是当初我妈改嫁时留给我的,她说将来给我的媳妇,我一直藏在家里,今天我从家里拿出来了,四妹,嫁给我吧。” 他的眼圈红了。 四妹眼泪哗哗的流了下来…… 俩人一路说着悄悄话来到了家里,曹英看到马光远跟四妹一起进门后,眼睛一下子直了。 “妈,我要嫁给他了——”四妹两眼含笑的跟妈说。 “妈,我要娶四妹了,你放心把她交给我吧,以后四妹就是我家的宝,我会把她捧在手心里。”马光远信誓旦旦的说。 四妹幸福的笑着,心里说:这家伙关键时候还挺会煽情的…… 魏思峰跟林盈盈依偎着,微笑着看着这一对。 怔怔的曹英开口了:“光远,我早就看你是个好孩子,把四妹交给你——我放心……” “哦——太好了,我四姨终于嫁出去了——”二妮忽然欢呼雀跃起来。 大妮在旁边捂嘴笑。 “哦——太好了,我四姑终于嫁出去了——”小宝也跟着表姐喊了起来。 四妹小脸红扑扑的朝一大一小两个丫头骂:“两个小东西,瞎说什么呢,什么叫我终于嫁出去了,本大美女我是不愿嫁……” 说着追着两个丫头打。 全家人都笑的眼泪直流。 第427章 风光的订婚礼 曹英没有高兴糊涂,她最后跟马光远说:“光远啊,不是我老婆子事事多,咱老农民就是认死理,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都得靠媒妁之言,咱这规矩不能免。” 马光远好脾气的说:“我都听妈的,我家里除了我弟弟也没有亲人了,以后你就是我亲妈,说什么我都听。” 这话把曹英说的眼圈又红了,她慈祥的看着马光远欣慰的笑着说:“光远,以后你就是我老婆子的亲儿子了,老四脾气大,以后她要是敢欺负你,我收拾她——” “哎哎,有你这么当妈的吗,人家都是怕女婿欺负闺女,你倒好,怕我欺负女婿,你说说你到底是谁的妈呀——”四妹在一边叫屈。 大伙都又大笑。 曹英继续说正事:“光远,反正你家也没主事的了,也不麻烦你家亲戚了,这媒人就由我来安排吧,到时候让你家近门子的叔伯来一下走个过场算了,礼金啥的就全免了。” 马光远这回不听从安排了,他坚决的说:“妈,咱这样,四妹这么好,肯嫁给我一个连家都没有的穷小子已经够委屈她的了,我不能连订婚礼都糊弄过去,该备的礼品和订婚礼金我一样不少。” 曹英还要再说拒绝的话,林盈盈打圆场说:“妈,你给你女婿省什么呀,他又不是没钱,他又没有家人,他的钱早晚不都是四妹的呀,他早给晚给不都一样啊!” 四妹得意的一笑说:“就是啊,还是我嫂子明白。” 魏思峰在一边笑着不语。 曹英也被逗笑了,就顺着大伙说:“那行,我老婆子就不多管闲事了,省的讨人嫌,我又不是不知道谁嫌我啰嗦。” 说着抿嘴笑着斜眼看四妹。 四妹眼一眯,娇嗔的说:“知道就好,以后少在光远面前说我坏话。” 这下马光远也被逗的哈哈大笑。 一家人又笑了一番后,曹英两手一拍:“你看看,咱东拉西扯的正事还是没说好,这媒人该找谁当啊?” “大娘,我当,我当——”乔小丽欢快的喊着跑进来。 她原来一直在外面偷听呢。 今天下班的时候她就注意到四妹跟马光远拉拉扯扯的,知道这俩人今天“有事”,她这个“红娘”就在一旁窃喜了,又抓耳挠腮想知道结果。 看到四妹被马光远拉到了办公室,她偷听到一些“信息”,就回家匆匆吃了晚饭然后一直堵在槐花胡同口。 终于等到马光远和四妹腻腻歪歪的说着话进了胡同,她喜不自胜的偷着跟踪而来。 这媒人,她不当还让别人来当啊! 乔小丽急急的推销自己:“大娘,当他俩的媒人非我不可,不信你问问他俩,我可是费老鼻子劲撮合他俩了啊,他俩成了可不能把我的功劳给昧下……” 曹英哈哈大笑着拉住乔小丽的手说:“好好好,这个媒人就选你了,你赶紧张罗着给她俩办订婚礼吧,明个结婚还找你操持。” 全家人都看着乔小丽笑。 乔小丽听了曹英这番话紧张了,她光抢着当媒人还真不知道这媒人怎么当啊…… 她这一脸苦相被四妹揪住奚落:“怎么样,慌了吧,还当媒人呢,知道媒人多不容易吗,什么规矩都得懂,什么礼节都得安排到位,一件事做不好人家就笑话你是大糊涂蛋嘻嘻嘻……” 乔小丽看到四妹挑逗她,偏偏不认怂,把胸脯一挺,板着脸说:“嗐,多大的事啊,不就是当个媒人吗,难道比做衣裳还难?哼,等着吧,我保准把你们的订婚礼操持的滴水不漏,至于结婚,老家长什么的都不用插手,我自己搞定——” “哈哈哈……”全家人都笑翻了。 连几个丫头也跟着格格格的笑。 乔小丽看着长成大姑娘了的大妮,伸手在她那小脸上捏了一把,笑着说:“大妮,等着吧,给你四姨操办好就轮到你了,到时候姨给你找个大帅哥哈。” 大妮羞涩的跑去了房间,二妮和小宝也跟着大人起哄的拍手大笑。 全家人是一阵接着一阵的笑啊! 只因为这个家里人人都心里舒畅,所以笑点都太低了,一言不合就大笑。 四妹跟马光远订了婚,而且马光远把订婚礼办的人人称羡,不光订婚彩礼高出一般女孩订亲好几倍,还把礼数做的处处周全。 衣服就不用买了,四妹自己开服装厂。但是手表、皮箱,鞋子一样没少,更令四妹感动的是,马光远还给四妹买了一只金戒指。 金戒指啊,在这个女孩子戴一块七八十块钱手表都是奢侈品的年代,可是轰动了好几个村子啊! 四妹泪眼汪汪的看着马光远说:“你这是干嘛呀,估计把你这些年的存款都花光了吧?” 马光远温柔的抚摸着四妹的头发说:“放心吧,钱没花光,我还留着娶你的钱呢,我还要把咱们的结婚大喜操办的风风光光。“ 四妹摇头反对:“你这是干什么,不要铺张浪费哦,我妈会骂的。” 马光远捧着四妹的俏脸说:“四妹,我什么事都听你和妈的,但是这事我必须做主,我之所以把咱们的喜事办这么风光,就是让那些嘲笑你是老闺女的人看看,我的四妹比他们哪家的闺女都娇贵。” 四妹听了感动的心都要飞了,她死死抱住马光远,把脸紧紧贴在他胸脯上说:“嗯嗯,就这么办……” 乔小丽这天翘着二郎腿在四妹办公室撒泼:“我说,你俩有没有良心啊,要不要脸啊,我乔小丽傻二妮子一样为筹备订婚跑断了腿操碎了心,还预备着给你们操办婚礼呢。切,你们倒好,订完婚了就开始忙活厂里了,谁也没说请我吃个饭或者给我发个红包,我这媒人当的亏不亏呀!” 四妹冷冷的说:“要不要脸啊,打着做媒人的旗号蹭了我家几顿饭了,骗了我家马光远多少零嘴吃了,别当我是瞎子哈,我不说你是给你面子,今天是你逼我不给你面子的。” 乔小丽顿时张口无言。 她心虚的撅着嘴板着脸四处看看,悻悻的把二郎腿放下,边嘟囔边朝外走:“哼,不亏是生意精,眼毒着呢,心眼子多着呢,下回再给他们操持婚礼直接要钱……” 她走后,四妹拿账本捂住嘴窃笑,笑的全身都抖动。 第428章 神猪 四妹的婚事解决了,曹英这搁在心里两年的一块石头落地了,她高兴之余跟儿子媳妇商量着说俩人都年纪不小了,马光远比四妹大八岁,比魏思峰还大一岁呢,可是该结婚了。 魏思峰点头说是。 曹英就说到了他俩的婚房,说她想让俩人住在自己家里,要是他俩不想跟大伙住一块,就再给他们再咱村盖一座新房子,反正四妹手里有钱,也盖楼。 魏思峰笑笑说:“妈,这个你就别操心了,俩人说不定早有打算了。再说,马光远虽然家里没长辈了,可是人家村里有老屋,他又不是招赘我们家,他肯住我们这吗?” 曹英一听点点头不语了。 林盈盈温声说:“对了妈,四妹跟我说过,她俩不想住他家也不想住咱家,俩人想在乡里买一套宅院,自己盖一栋新楼,跟大姐做邻居,这样也离她服装厂近了。” 林盈盈很支持四妹跟马光远在乡里买宅院盖楼,因为她这个重生人士知道,再过十年二十年地皮多么宝贵,不光城里,发展好的乡镇上也一样。 曹英起初听了俩人要在乡里买宅院不太同意,又听了可以跟大闺女做邻居,心立马开了,就呵呵一笑说:“好好,我老婆子就不操这个心了,你们年轻人比我心眼活,比我懂得多。” 说到这里想到了一件事,就说:“对了对了,这媒人咱还没谢呢,小丽这丫头为四丫头订婚的事可是没少操心受累,姑娘家家的可不容易,我得给她包份大礼送她家去呵呵。” 提到乔小丽,林盈盈眼光一下子黯淡了,她心里又一遍祈祷:她那颗黑珍珠要是我的该多好。 这几年她可没少收藏日后能升值的“宝贝”,除了那十来套红木桌椅和小人书,还有一些老香炉,老坛子,还在一个老太太手里淘了一双绣花鞋…… 她又不是古董专家,也不知道这些“古董”有没有收藏价值,反正没费什么钱钞,留着吧,万一以后值钱呐! 乔小丽这颗黑珍珠的价值她可是懂啊,奈何,与她无缘! 可是,谁也没想到这个热心活泼的姑娘乔小丽忽然就遭到了没顶之灾。 说到这里,得先说说乔小丽家那头老母猪。 那可是一头真真正正的长寿猪,据说它都二十岁了。 一头猪能活二十岁,简直是奇迹,不禁有人怀疑这头猪的基因问题:它该是野猪吧? 不用说它早已经不会下崽了,之所以乔小丽家还养着它是因为听从乔小丽奶奶的话,说这只猪是神猪,是他家的福星,一定要养到它寿终正寝才合天理。 原因是因为乔小丽。 乔小丽小时候,母亲要下地挣工分,哥哥就由奶奶带着。 她奶奶呐,是个会过日子的老太太,把孙子哄睡着了觉得自己不能闲着,经常是把孙女往床上一放,锁上屋门就去地拾柴禾去了。 她做梦也没有想到她孙女早被人贩子盯上了。 这天,她锁上院门前脚一走,人贩子就撬开她家门的锁进入了她家。 她在地里拾柴禾的时候当然惦记着家里的孙女,匆匆拾了一大抱柴禾就往家跑。 大忙的季节,村里除了孩子就是老人,大街上都静悄悄的。乔小丽奶奶一进村子就听到她家里传出凄厉的惨叫声。 她心惊肉跳的往家跑,看到她家大门被撬开了,院子里一个人趴在地上嚎叫,一条腿被家里的老母猪咬着不松手。 后来知道那是个人贩子,来她家里偷孙女被她家的猪发现了给咬住不放。 家里那头母猪不但救了孙子还把人贩子给抓住了。 这头猪可是成了乔小丽的救命恩猪了呀! 从此,乔小丽家给它吃的不光比别人家的猪好,还把猪圈也给它建造的舒舒服服的,那猪的待遇简直是好的不能再好了。 当然,主要是这头猪也争气,每年都生一窝到两窝猪仔,在这个家里又有功劳又有苦劳。 有一年,乔小丽奶奶在院子里绊倒了,这头猪还跳出猪圈把她给驼到屋里床上了。 一头猪,救了主人家两次,这是一般猪吗?肯定不是啊! 从此乔小丽一家就把那头老母猪奉为“神猪”了。 后来乔小丽跟哥哥长大了,他们的奶奶也去世了,但那头猪居然还活着。 虽然婆婆没了,乔小丽的母亲却越来越信奉婆婆的话了,认为这头猪确实不是一般的猪,是“神猪”,是他们家的福星,而且她说,她深有体会。 说这些年他们家被猪保佑着日子过得很顺,一家人都很健康,都是托这头猪的福。 但是毕竟这头猪年迈了,心里就怕这只猪“仙逝”,就给它吃的更好了,照顾的更仔细了。 但是毕竟是老了吧,这头猪开始出现异样了:它会忽然昏睡好几天,又会忽然发疯的在猪圈里打滚,嚎叫,有时候还跳出猪圈四处乱跑。更可怕的是有一天夜里它跳出了猪圈,跑到一户刚生了孩子的家里,差点把那个婴儿给吓出毛病来。 还是被全家人奋力追赶围攻下才被带回了家,但是它再也没有以前高深的“神猪”模样了,彻彻底底成了一头疯猪。 但是乔小丽父母不这么认为,死活不肯这么说家里的“神猪”疯了,还到处请医问药,但是那“神猪”却越来越疯了,为了防止它跑出去,他们不得不把猪圈加高加固了。 因为这头猪的岁数和威信,村里人它的发疯也心存敬畏,就是它窜到谁家乱窜或者谁家地里乱啃,谁也不敢乱打乱骂它。 但是,也是这头猪命该横死,不久前,它窜到了邻村赵二棍的地里。 说到这里,得仔细介绍一下赵二棍这个有着鲜明形象的人物。 他明明是个黑脸、黄牙,罗圈腿的大老爷们,可村里人都叫他“二娘们”。 为啥叫他二娘们,不单单是他那一口尖利的女人嗓子,主要还是他那一副不像男人的做派。 农闲时村村都是男男女女满当街,男人或者一大帮叉腰站着抽烟拉呱,或者蹲在地上围一堆下棋,玩骨牌,老头找个太阳底下掏着袄袖子享受他们的暮年清福,老太太一堆聚着说各自的媳妇,身着花花绿绿的女人们就边用眼和嘴看管着孩子,边使劲唠着的东家长西家短。 不过哪天这群妇女中都有一个不协调的身影,那就是赵二棍。 对了,他专门钻女人堆。 第429章 噩运开始了 他就是出门也从不跟男人们一块,在家里也不多跟爹搭讪,他只跟他娘和媳妇说话。 就连走路的姿势也跟他娘一模一样。在媳妇堆里说起话来更是“惟妙惟肖”。 他那一副“得天独厚”的嗓子说起话来搭配着腰扭脖摇,还不时伸出兰花指一戳一戳的,真是比女人还有女人味。 他更大的特色是:骂街。 他那张女人式的薄嘴唇翻飞起来不但任何一个老爷们接不上话,就连最善骂的巧嘴媳妇都“小嘴见大嘴”。 ?但是,你可别认为他就跟女人一样是个软性子了,他具有一样一般人都没有的性情,那就是:残忍。 ?在挨他们村子边有他家一块地,村人养的鸡了鸭了鹅了还有猪了羊了,稍微看家看不好就跑到他地里去了。 按说,都是自己村人,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看见了撵走就是了,多说嘱咐它的主人看看好它。 可他只要见了谁家的牲畜进了他的地,他不声不响,就悄悄的蹲下,像个猎狗一样慢慢靠近了,猛地一下扑过去把它抓住。是鸡就折断它一条腿,是鸭鹅就薅出它的舌头,是公羊就用砖头砸烂它的蛋子,母羊就割它的奶头……令那些牲畜痛苦的生不如死。 ?村人虽然因牲畜糟蹋了他的地理亏,可他这么残忍的糟蹋生灵还是不愿意他,就经常有人跑到他家跟他交涉,有的泼辣女人还扬言要煽了他……他火了,使出了更损的招,在地里下了毒药。 也不知他用的什么药,那些使了药的麦子散发出的香味令人都忍不住想去尝尝,结果,吓得村里离他地里近的邻居啥也不干了,拿着棍子站在头门口看着自己的牲畜,免得跑到他地里给药死。 但还是有不少“漏网之鱼”趁机跑去他地里找死,一个下午,毒死了十几只鸡两头羊一头猪。死了牲畜的人家找他评理要他赔,他冷笑一声说:“我把我的药下在我自己地里了,又没下到你家去,你家的牲畜死了凭啥来找我啊?” ?大伙真没什么说的了,家里的女人心疼不过就撒泼的骂起来,他就一蹦老高的跟人对骂,哪回都将人骂退了。 有人去找支书评理,但支书也没办法,再说你的牲畜吃了他的庄稼你也不占理。大伙只得看紧家禽不让跑到他地里去。 于是村里人离他家地近的,看鸡羊比看孩子还小心。 乔小丽的家的南地跟邻村赵二棍家的北地挨着,出于礼貌,两家人下地自然都随口打个招呼。 这天乔小丽父母去乡里粮所卖新下的玉米了,家里那头“神猪”翻出猪圈高墙跑了出去。 它好死不死的就来到了赵二棍的麦子地里。 今年雨水调和,种麦子时墒好,种下的麦子没几天就出齐苗了,不到一个月,地里的麦子就遍地青翠了。 偏偏这时候赵二棍还没在地里下药。 这头老母猪进了地里就用嘴疯狂的拱麦苗。那绿油油的麦苗被猪的长嘴一拱,一堆堆的麦苗根便白花花的暴露在了外面。 吃罢饭不放心自己村口的地,拿着一根大粗棍子来到地里的赵二棍发现时,那头“神猪”已经拱了他二亩麦苗了。 赵二棍看了气的差点岔气,当即就放开嗓子大骂,边骂边挥动着棍子来赶它,但这头老母猪在病态的“疯劲”下居然体态轻盈,动作麻溜。 它在赵二棍的追赶叫骂下只管边跑边拱。还撅着腚拱着嘴吃那白嫩的麦苗根。 结果,而乔二棍骂的口干舌燥累得气喘吁吁也没能伤到它,他气的七窍生烟的坐地下呜呜的痛哭起来。 忽然他气中生智,他从地上一把薅了一把麦苗,把脸上的泪抹去,把幽怨的哭脸换成笑靥如花,然后把那白花花的麦苗根对着猪“罗罗罗”的亲声叫起来。 那头疯猪边吃便躲的,这会一看有人拿着白花花的麦苗根叫着要它吃,老的浑浊的猪眼睛缓缓的转转停住不动了。 不知道这头猪是疯了才这么没有智商,还是猪本来就没脑子,反正今天它老命该绝。 猪摇摇摆摆走到他眼前了,他一扔手里的麦苗子,抡起手里的木棍就朝猪头抡去。“嗷”的一声猪叫撕裂了人的耳朵…… 当乔小丽的父母闻讯赶到地里的时候,那头猪已经断气了,一根胳膊粗细的木棍捅进了猪的肛门…… ????可怜那头“神猪”就这么不体面的死去了。 乔小丽的父母哪能接受得了,这头猪可是“神猪”啊! 他们决定为他家的神猪报仇,于是两口子一次次的冲到赵二棍家跟他大闹。 但是黄家有四棍啊,黄大棍,黄二棍,黄三棍,黄四棍。 于是每次乔小丽父母都被黄家四兄弟给轰了出来。 两口子最后又去他们庄支书家闹,支书就息事宁动员叫赵二棍买下了他们的死猪,就算是给他们赔偿费了。 他两口子当然不愿意,乔小丽母亲捶胸顿足的要赵二棍把他们的猪埋到他们的老坟里去,还要赵二棍给她家的猪披麻戴孝。 当然这话是气话,她的猪最后还是赵二棍一家人用肚腹葬了它。 乔小丽觉得这事反正都过去了,以为爸妈伤心一阵子就完了,谁知道接下来她家人的噩运从此开始了……” 先是她妈夜夜梦见那头猪,说猪怎么怪她没保护好它,又说它保佑了他们一家子这么多年,居然让那杀猪犯把它杀了又吃了,它很生她一家子的气…… 乔小丽就劝母亲说是她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罢了,哪有什么“神猪”,只不过是一头智商高点的猪罢了。 可是母亲却已经什么话也听不进去了,居然在堂屋把那头猪给供了起来,一天给它烧三炷香,还每天跪在猪的牌位前喋喋不休的求它原谅,继续保佑他们一家。 看着妈这个样子,乔小丽只能叹息。 ?但是祸不单行,接着就是乔小丽的哥哥在部队里跟人打架被开除军职,灰溜溜的回村了,然后跟村人一样成了普普通通的农民。 这个年代都以军人为荣,乔小丽哥哥是一家人的骄傲,这一下子被部队撵了回来,自然是一家子都气的不得了,尤其她嫂子更觉得丢脸,但是没法子,只能认命了。 第430章 接二连三的出事 好歹当过兵的人脑子灵活,乔小丽哥回来就在乡里开了个军工商店,专门卖仿造的军用物品。 那个年代的人崇拜军人,同样热爱军用物品,虽然是仿造的,照样喜爱。于是他的军工商店开的很火爆,好几十里地的人都来他店里买东西。 挣钱了他媳妇也不闹了,被军队赶回家里的阴影开始淡了。 但是有一天,小两口子因走亲戚抬起了杠,抬着抬着就骂了起来,骂着骂着就打了起来,乔小丽嫂子当然不是他哥哥的对手。 不过那女人性子烈,在没几下子就被他按翻在地的时候,顺手摸起一把剪子就胡乱捅,结果一下子捅到了乔小强左眼上,登时他就掩面大嚎,血从他的指缝里往外呼呼流。 从他少了一只眼睛后,他们家再也没有太平日子过了。 因乔小丽嫂子误伤了她哥一只眼,他们两口子的感情就彻底决裂了。 她嫂子也后悔死了,更怕男人不要她,如果男人不要她了,她一个拿剪刀把男人眼刺瞎的女人,这辈子都不会有人要了。 于是她事后就把公婆以及乔小丽都跪了,求他们替她在男人跟前说说好话,可别不要她。说她活是他家的人死是他家的鬼…… 但是她嫂子怎么向男人道歉,乔小强都死活不原谅她,虽然没把她赶回娘家,从此都不再跟她同床,也不再搭理她。 她把儿子一只眼捅瞎了,就算是她是误伤,乔小丽父母也对儿媳妇恨之入骨呀,但是碍于儿媳妇这么服软认罪,又碍于孙子还吃奶,才没把她赶回娘家去,不用说自然不会给她一丝好脸子。 她呢,在这个家的日子过得可想而知。 但是这个家里过得不好不止是她。 先说乔小丽的母亲,她从此再也没有睡过一夜好觉,一合上眼就听见那只猪的哼哼声,哼着哼着就开始说话,说他们没好好供奉它,它就不让他们过好…… 乔小丽的母亲就整天痛哭流涕的说“神猪”报复他们了,他们家完了…… 乔小丽自然是不信,可是人处于低落时期心灵最脆弱,这心灵脆弱了就容易疑神疑鬼。 被母亲天天这么念叨,乔小丽乔小强也心虚了,认定他从被从部队开除,到如今成为独眼龙,当真是那头猪作怪。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也开始梦见那头猪了,一天夜里他又梦见了那头猪:亲眼看见那头猪好好的在他眼前跳跃,还幸灾乐祸的对着他裂开猪嘴笑……醒来却是漆黑一片,仿佛耳边还响着猪的笑声。 他开始害怕了,也受不了了,于是就在黑夜里瞪着眼睛大骂那头猪,谁知越骂梦做的越勤,从此一合眼就看见它…… 他受不了了,就独自搬到了乡里的军工商店去睡,以为这样就能摆脱家里“猪的怨魂”。 这下子可把乔小丽嫂子吓坏了。 男人虽然如今不理她,好歹男人还在身边,表面上她还是他的媳妇,亲戚邻居还不至于看不起她。 要知道,现在亲戚邻居都骂她是个狠心婆娘,人人不给她好脸子,都看她笑话。 男人不但不护着她,还变本加厉的羞辱她敌对她,她心里虽然也恨男人这么冷落她,她看到他在夜里备受折磨还暗暗的诅咒他活该。 但是他一个人搬走了她就恐慌了,这不是被人看出来她守活寡了吗,万一他在外面胡来,她的地位不更不稳了…… 她就天天抱着孩子去门市里,求他回家住,或者她带孩子也过来一家三口住在这里,他每次都把她赶回家。 ????奇怪的是,离开家了他就果然不梦见那头猪了,他就安心一个人在门市里住下了。 但是他一个人在乡里睡也想孩子,偶尔骑车子回家看看孩子,但是不敢在家睡,到了夜里一定回门市去。 这天晚上他骑着自行车从家又返回乡里门市时,因为喝了点酒有些晕乎。他说骑着骑着忽然看见前面一头猪朝他扑过来,他吓得本能的用双手一挡两只眼,车子正好撵在一跳坑里,哐当一声,连人带车都飞进了路边的沟里……他的胳膊被摔断了。 这下子乔小丽的母亲又备受打击,她自然又把儿子这横祸归为那“神猪”对他们的报复。 乔小丽嫂子却没心没肺的暗暗高兴,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她就把儿子交给婆婆带,她去医院里衣不解带的伺候男人。 乔小强再讨厌她,自己不能动了,也不能拒绝她的照顾,她照顾他他也不忍心对她横眉冷对的,自然就被媳妇误解了。 毕竟孩子还小,婆婆带着不方便,等乔小强胳膊不疼了,吊着伤胳膊出院了,在门市里能自由活动了她又回家来了。 不过她心里很欣慰,毕竟伺候他这些天他对她温柔多了,她觉得不久他就会提出她跟他一块去商店里住了。 ????这天夜里,她刚刷好锅,她的妹妹来了,妹妹跟她丈夫在集市上开了家理发店,店跟乔小强的门市离不远。 她就问妹妹咋黑天来了,妹妹低头嗯了一声没说话,进了屋里坐下就轻轻的叹了口气。 她看出妹妹一脸的心事,就小心的问她是不是她家出了啥事,她抬起头看着姐姐说:“姐,我家没出啥事,我是为你的事来的。我都不知道我该不该跟你说。” 她急了就嚷着叫她快说,她妹妹就咬咬牙说了出来:“我今个听一个来我们店里来剪头的说,我姐夫哥勾搭上了乡旅店服务员,她就住在你家的商店里……” ??她一听脑子都炸了。 她带了几个娘家兄弟去捉现,把他跟那个女服务打了个半死。 之后她为了以绝后患,擅自带着孩子搬到商店里住了。 乔小强因在她跟前有了短处,就不敢撵她走,任由她住下了。 但是俩人感情自然更差了,三天两头的吵闹。 虽然他不再招惹服务员了,但他跟着几个人学会了赌博,还越赌越大,但生意却越来越淡,原因是他一迷上赌博也无心经营了商店了。 第431章 家破人亡 这天两口子又大吵一架后,乔小强他摔门而去。但到了半夜,房门被猛烈的砸响了,乔小丽嫂子以为他在外跟人喝酒了回来了,就边起床边骂着去给他开门。 但一开门,一把明晃晃的刀子架在了她脖子上,她吓得牙咬得格格响。门外几个人恶狠狠的说:“乔小强跟我哥几个打牌,输了一万块钱,已经被拉到车上了,拿钱就接人不拿钱就收尸,你看着办。” ?一万块钱呐,说天文数字一点也不夸张。可是男人的命在人家手里呀,她再恨自己男人,也不敢拿他的命做赌注啊!她就哆哆嗦嗦的求饶:“各位大哥,我不是不拿钱,我真不知道钱在哪啊!” 一个领头模样的人说:“我知道,他都说了,存折在床底下板砖地下,你掀开就能拿到。” 她赶紧去拿钱,果然掀开砖看见一个布包包着几张存折,但一看总共不到一万块钱,她哭着求他们开恩,说这是她们的全部家当了,真没有了。那个领头的扫视了一下商店里的货架跟另外几个人说:“搬东西。” “扑通扑通”一阵子后,满屋子的东西被搬了个精光。 乔小强回来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想着自己拼死拼活的挣的钱也被讹的精光,他后悔的拿头咚咚咚的去撞墙,撞着撞着又想到了那头猪,最后又想到了杀害那头猪的元凶:如果不是赵二棍那该杀的杀害了他家的“神猪”,哪会有他接连的背运…… 他一点没去想这都是他自己作的。 ????自己如今又是一独眼龙,生意又彻底完蛋,他还有什么活头,干脆去找那赵二棍去同归于尽。 这个绝望的人一天夜里,买了一瓶汽油怀揣着一口恶气跑去了赵二棍的家,当他把汽油淋了一身后,踢开了他家门就往屋里洒汽油,洒完了汽油就点着了一根火柴…… 熊熊烈火着起来根本没法救,赵二棍家又是两间茅屋,当村人闻讯起床跑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一片火海了,里面传出惨烈的哭叫声。 那天夜里,赵二棍家有他媳妇跟他闺女。 一场火烧死了四条人命。 乔小丽的母亲被自己的疑心病搅得本来就神经脆弱的不行了,听到儿子纵火自己被烧死后当场就休克过去,抢救过来只活了两天就去世了。 好好一个家,短短两个月就死了母子两个人。 但是这事还没完,虽然乔小强也丧了一条命,但是赵家另外三条棍却说他家却失了三条命,我们乔家最低得再抵给他家一条命。 为此他们弟兄三个天天来王祥寨来闹,这事关乎人命,村支书魏土埂也拦不住。 他兄弟四个把乔小丽家能砸的都砸了,把她家的麦子都挖光了,把她父亲还打伤了。 林盈盈担心乔小丽被欺负,就让乔小丽住在四妹服装厂不要回家,剩她一个受伤的老爹,看他们有本事打死老人去。 这天,弟兄三个又来闹时,乔小丽父亲哭嚎着说他家已经被他们糟蹋空了,他们还想怎么着。 那黄家大棍看看弟弟四棍,霸道的说:“想了了这件事也不是没办法,我老四看上你家闺女了,把你闺女许配给我家老四咱就扯平了,以后还是亲戚了……” 乔小丽的父亲当然死不答应,但是那赵家四棍说了,就是他不把他闺女许配给他,他也照样把他闺女弄到手。 乔小丽父亲吓坏了,万一他们对闺女暗中下手他一点办法也没有啊! 他就偷偷跟闺女说,让她去找她在城里学电焊的未婚夫去,还让媒人传话让他们赶快结婚,哪怕他一分彩礼不要,只要他们把闺女接走就行了。 但是,人情凉薄啊!乔小丽未婚夫家听说她家遭到这么大的变故,还惹上了赵家四棍,犹豫一番就跟她退婚了。 乔小丽等于是挨了当头棒喝,好好的一个家落到这步田地,自己的一线生路又断了,要不是四妹在旁守护帮衬着,她估计也一死了之了。 而这个时候,赵家把订婚聘礼硬塞到了乔小丽家。 这是赤果果的逼婚啊。 可是在这个法律不健全的农村,这“家务事”谁也管不了。 大家反而想着一家人都到这一步了,小丽也被退婚了,她都二十多了不说,这家庭谁还敢娶呀,就顺水推舟嫁给赵家老四也不错。 虽然赵四棍是个混不吝,但是没办法呀! 林盈盈很生气,觉得乔小丽太惨了,怎么能这样嫁给一个人呢,心里多憋屈呀。 这天,她跟四妹去了乔小丽家,看着被抢劫一空的家和卧床的小丽父亲很扎心,尤其赵家送来的订亲聘礼异常的刺眼。 林盈盈痛心的叹口气说:“这不就是强抢民女吗?这可是新中国了呀,怎么还会容许这种事存在呢?你们没去派出所告他吗?” 乔小丽脸上挤出一个沧桑的笑:“怎么没去告他,可是派出所所长是他家亲戚,派出所人说这不是他们该管的事,打架斗殴出了人命他们才管,还训斥我们说别什么鸡毛蒜皮的事都找他们。” 林盈盈听了也顿时无奈了,想想就是派出所所长不是他家亲戚,这事人家不想管也就不管,你也毫无办法。毕竟这不属于刑事案件。 乔小丽长睫毛一垂,凄凉的说:“我家如今是家破人亡,哥跟妈死了,嫂子抱着孩子回了娘家,我爸也卧床不起,家里穷的揭不开锅,我也没心思跟他们纠缠了……” 林盈盈问:“那你就真的甘心嫁给那个赵四棍了?你跟他没感情呀。” 乔小丽冷冷的说:“再说吧,我可不傻,我宁愿一辈子当老闺女养我爸一辈子也不会就这么打发了自己,但是,暂时我还斗不过他,只能先收下他们的订婚礼。” 林盈盈担心的问:“那要是他在用强把你娶到他家去怎么办?” 乔小丽眼露凶光,狠狠的说:“他不敢,他敢我就敢学我哥,浇一身汽油去他家跟他们同归于尽。” 林盈盈不禁拍手叫好:“好样的,厉害。” 四妹因为自己收获了爱情,对乔小丽异常同情,就苦着脸说:“小丽,可是你这样拖着能拖到几时啊,既然你跟他订了婚,早晚得过门啊。” 第432章 惊天秘密 乔小丽忽然诡异的一笑,莫名的看定林盈盈,手摸向了脖子,林盈盈看着那颗黑亮的珠子被她取下来了。 乔小丽托着递到林盈盈跟前,低低的说:“嫂子,如果你肯帮我一个忙,这颗珠子就当我的谢礼了。” 林盈盈瞪大了眼睛。 “乔小丽说赵四棍杀过人。”林盈盈一字一句的说。 魏思峰正在灯下看梁敏核对好的账目,听了这话大骇:“什么——这事确定吗?” 林盈盈正色说:“乔小丽说她亲眼目睹,还有一个人手里拿着赵四棍杀人的证据。” 这事……可大了。 魏思峰蹙眉问:“那小丽这个时候告诉你什么意思呢?” 林盈盈两眼闪着贪婪的光,压低声音说:“如果我们帮她伸张正义,她把那颗珠子送给我们做谢礼。” 然后她跟丈夫说了那个珠子的价值。 但是魏思峰的注意力并没有在那个珠子上,他从不觊觎别人的钱财。 他凝视着媳妇一字一句的说:“盈盈,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我们得确定这是真的才可以介入啊。” 林盈盈说:“刚才有四妹在,她不想太多人知道这事,也因为她想当面跟你说,所以她只是透露了一下事态概念,说她明天晚上过来,让我跟你在家等她。” 魏思峰沉吟好久唏嘘:“小丽这姑娘不简单呐,心里装着这么大一个事……” 林盈盈赞许的点头说:“可不是嘛,小小年纪城府深着呢。” 魏思峰低沉的说:“这事得慎重考虑,我们不能因为一颗珠子引火上身。” 林盈盈财迷心窍,急急的说:“思峰,不是这么说啊,伸张正义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再说我们不能眼看小丽走投无路坐视不理呀——” 魏思峰看她一眼,神色凝重的看着外面出神。林盈盈吐吐舌头闭嘴。 他忽然问:“小丽说让我们帮忙,怎么帮?” 林盈盈小心的说:“小丽说她带我们去找那个掌握赵四棍杀人证据的人,我们把她手里的证据花钱买下来,她上次自己去找过她了,那人故意抬高价钱刁难她,她拿不出那么多钱,没能力做这件事。” 她说完一脸担忧的看着丈夫那英俊的侧脸。 “然后呢?”魏思峰问。 “然后拿着证据帮她告状。”林盈盈严肃的说。 魏思峰忽然起身,在屋里来回踱步几遭,停到妻子旁边,温声训斥她说:“你真是个小财迷,既然那颗珠子是人家的传家宝,咱怎么能要呢。你说的对,伸张正义是每个公民应尽的责任,也算是帮小丽度过一劫了,这个忙我们帮。” 林盈盈眼睛一亮,但是想到魏思峰不许要那颗珠子,眼光又黯淡下去了。 魏思峰宠溺的捏捏她的脸说:“人家小丽家里如今七零八落的够惨了,你还要人家的传家宝,缺德吧你个小娘们。” 林盈盈撅着嘴哼哼了一阵子,然后沉吟一刻,点头说:“嗯,也是哈,人家小丽如今多可怜呢,我还想着要人家的宝贝呢。嘻嘻,还是我男人觉悟高哈。” 不过她嘴里这么说着,想想前世经历过的,再过二十多年,那些古董在鉴宝会上动辄价值几百上千万,她心里疼的直抽抽。 或许她拒绝了几百上千万的赠与啊…… 她躺在丈夫直感叹,一夜做梦的内容都是那颗珠子成她的了…… “峰哥,嫂子——”乔小丽立在门口轻轻喊了一声。 “小丽来了,快点进屋——”魏思峰跟林盈盈一起迎到门口柔声让她进门。 魏思峰开门见山:“你敢确定赵四棍杀人的事千真万确吗?” 乔小丽郑重点一下头说:“死的是我姨的婆婆,当时我就住在我姨家。” 魏思峰和林盈盈对视一眼,疑惑的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赵四棍为什么要杀她?” 乔小丽脸色一下子难看了,她低头嗫嚅:“是我姨让他杀死她婆婆的。” “啊……”俩人皆惊。 随即,他们听到了一个沉重的故事。 乔小丽低沉的说:“赵四棍是今年夏天6月18日杀的人,但是我姨并不是个坏女人,是她的婆婆太没人性了。 我姨父死了,本来我姨就守着她三个孩子过日子。我姨长的漂亮,外村一个人看上我姨了。但是那人是个老光棍,手里有些积蓄,就跟她婆婆说了他可以出一大笔彩礼娶我姨,她婆婆就答应了。 我姨哪能答应,就跟她婆婆说她要好好守着三个孩子过,不想再嫁人了,她婆婆为了钱却坚决要把我姨给嫁了。为了断了我姨的退路,还在一天夜里设计将我姨骗到野地里,让那老光棍将我姨给……” 林盈盈心都跟着抽抽起来了,世上怎么这么多恶婆婆啊…… 魏思峰冷静的问:“你姨怎么会找到赵四棍的呢?” 乔小丽说:“赵四棍那时候因为跟人打架砍掉了人家一只手,躲在我姨家的村子里,然后我姨就找到了他。” 林盈盈为难的看看魏思峰,又看看乔小丽,这到底是杀人了呀,如果再翻出来,谁也跑不脱啊,乔小丽的姨可是主谋啊! 乔小丽哽咽了:“我姨两个月前把她三个孩子交给她小叔子,自己自杀了……” 啊……林盈盈心酸不已。 魏思峰沉默许久问:“那个留着赵四棍杀人证据的人是什么人,你确定他有证据吗?” 乔小丽郑重的点头说:“那个人就是我姨婆婆的挨墙邻居,我确定证据在她手里,因为我几天前偷偷的找她要过,她见我要就趁机敲诈。” 魏思峰蹙着眉头说:“你详细说一下当时的情况吧。” 乔小丽点头叙述:“那是我姨被欺负事后的第三天晚上,我那时候是给我姨织了一件毛衣,我给她送过来了。不过当时我并不知道那件事。 那天晚上我姨因为我去杀了一只鸡,炖了鸡汤,我们光猴急的吃鸡了,都没发现我姨的异样。也没注意我姨炖好鸡汤后出去了。 吃饭时赵四棍来了,赵四棍我认识,就悄悄问他怎么来我姨家了?我姨骗我说赵四棍跟她婆婆有亲戚,让赵四棍把鸡汤给她婆婆捎去。 我们都没在意,那赵四棍就端着那碗鸡汤走了,其实我姨是把耗子药下在鸡汤碗里给老婆子喝了。然后她婆婆就被毒死了,第二天她婆婆的死就被她邻居发现了。 “然后呢,毒死人这么大的事也没惊动公安局吗?”林盈盈问。 第433章 赎回罪证 乔小丽摇头说:“没有。这老婆子因为心肠歹毒,亲戚邻居都不跟她来往,她两个儿子,大儿子是我姨父已经死了;二儿子因为媳妇跟老太太不合,儿子也不管她。再说她又七老八十了,她死了都以为她是自然死亡,当然,她死后赵四棍对她的尸体进行处理了,让人不仔细看就是自然死亡。所以她死了儿子就随便把她埋了,谁都没多想。” 林盈盈想想乡下老人的命运,就不再奇怪了。 乔小丽沉痛的说:“可是我姨受不了了,她说她夜夜梦到她婆婆找她索命,她快要崩溃了……才把真相跟我妈说了,然后她就把三个孩子托付给她小叔子自杀了。” 魏思峰跟林盈盈对视一眼,他问:“那证据呢?赵四棍是怎么把证据落在别人手上的?” 乔小丽说:“那赵四棍是个混不吝,嚣张的很,她给我姨的婆婆喝了鸡汤毒死她后,就把那个盛鸡汤的碗顺手扔在了她婆婆家的猪圈里,谁知扔的力度大了,扔过了墙,落到了老太太挨墙邻居家里,这个邻居是财迷,不知道是什么碗,就把碗昧下了。 不过她捡到那只碗不久,就听到墙那边老婆子的呻吟嚎叫声,她因平时跟她关系也不好,就没理会她。第二天才知道她死了的消息,就想到那只碗不简单,但人都死了,她也不敢声张,就本能的把碗给藏起来了。” 林盈盈觉得这剧情太狗血了,简直是狗血电视剧。她就鄙夷的问:“既然你姨一怒之下想杀了她婆婆,她怎么不自己动手呢,还找赵四棍替杀,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乔小丽替她姨辩解:“嫂子,你都不知道我姨多胆小,多善良,也是个封建思想严重的女人。 她被那老光棍侮辱后就想立马去死一表忠贞,但是反应过来她上了婆婆的当后,就一鼓作气动了杀死她的决心,那时正好被躲在这里整天无聊到处溜达的赵四棍发现。 爱逞强的他直接问我姨想不想杀了她婆婆,我姨正处在愤怒和绝望之中,居然张口说她想。 黄四棍觉得在那个荒凉的小村子杀死一个老太太还不是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嘛。就跟我姨要50块钱,说他包死。我姨就答应了。” 林盈盈慢慢梳理通了,她叹口气说:“你姨……太可怜了。” 乔小丽眼圈红了:“是的,我姨死的太亏了。我姨死了,我也不怕这事披露牵扯到我姨了,我要将他送进监狱里去——” 乔小丽因恨清秀的脸都有些狰狞了。 魏思峰冷静的问了好几个问题:“你跟我详细说一下那个拿着证据的人,她家什么情况,她要多少钱,人好对付吗?” 乔小丽提起那个女人一脸憎恨的说:“那女人家其实不穷,她家男人有祖上传下来的做醋的手艺,在那个村算是富裕的,却贪婪的很。我一说想要那只碗,那女人就心知肚明那只碗的价值了,居然问我要两千块钱来拿来那只碗。” 两千块呀?确实够黑的。魏思峰扼腕。 乔小丽苦着脸说:“峰哥,嫂子,你们知道,我家现在都揭不开锅了,哪弄两千块钱去啊……” 林盈盈低声问:“你确定花两千块钱买来的是那只毒死那老婆子的碗吗?” 乔小丽重重的点头说:“绝对是,那只碗是我姨家的,是个粗瓷碗,碗沿缺三个口子,那女人给我看了,确实是那只碗。” 林盈盈沉吟一下,觉得那女人确实太贪婪了,两千块钱真的不是小数啊,明明这罪证她有责任免费提供的。 可是毫无办法,想让赵四棍进去就得给她钱。 因为这个时候法制还不健全,又没有那只碗确实在她手里的证据,乔小丽跟她交涉的时候又没有录音,真没法治她。 乔小丽多机灵啊,敏锐的捕捉到了林盈盈的犹豫,就误会了。她马上用焦虑的语气说:“峰哥,嫂子,我知道这两千块钱不是小数,还让你们跟我一起深入虎穴把你们扯入这场官司了,但是我会替你们保密的,等把那只毒碗拿过来我自己去报案,不让峰哥你陪我去公安局了,我也对你们帮我拿回证据的事守口如瓶。” 接着又掏出那串珠子急急的说;“对了,峰哥,我跟嫂子说过了,这串珠子嫂子说很值钱,我也不知道值多少钱,只要你们帮我这个忙,把赵四棍被送进去,我就把它送给你们,反正我哥已经没了,它就由我做主了。” 说着就硬把它往林盈盈手里塞,嘴里带着哀求的哭腔:“嫂子,你拿着,它是你的了……” 又红着脸低头说:“我家除了它,实在拿不出别的东西了……” 林盈盈和魏思峰交换了一下眼神,她忍着心痛把那串珠子推还给乔小丽,她轻轻的摸摸小姑娘的头发,低声说:“小丽,好姑娘,赵四棍杀人犯下了死罪,他就该受到惩罚,我们每一个人都有义务去举报,这事,我们管定了。珠子是你姥爷留下的,算是你家的传家宝,我们不要。去买证据的钱算是我们借给你的,你在我们四妹厂里好好干,钱慢慢还哈。” 乔小丽听了林盈盈这番话,顿时的感动的眼泪直流,她抽泣着说:“嫂子,我乔小丽虽然是个小姑娘,但是说话算话,再说这串珠子也不一定就是真的如嫂子说的那么值钱,也许嫂子看错了呢。我就把它当做一个小礼物送给嫂子了,如果嫂子不拿着,我心里不踏实啊!” 说着硬是把它戴到了林盈盈的脖子上。 林盈盈询问的看魏思峰,他淡淡的说:“那就戴着吧,不然小丽不踏实。” 林盈盈颤抖着手去握丈夫的手。 魏思峰看着小丽凝重的说:“事不宜迟,咱们最好明天就动身去那个村子赎证据,小丽你说你姨是哪个村的。” 小丽听了睫毛动了一下,鼓起勇气说:“老坟村。” “啊,老坟村——”魏思峰倒吸一口冷气。 老坟村顾名思义就是坟头多。 果然是这样,那个村子早年是一家大家族的坟地,后来逃荒的人流在那个坟地边住下了,慢慢繁衍生息,就成了一个村子。 第434章 可以了是吧 这个村子不仅四周到处是乱坟岗子,村子还被漫无边际的野树岭子所环绕,整个村子一进去就感觉阴气森森的,夜里更别提了。 于是很多老人留下来的灵异怪谈都是从老坟村子来的,就是谁编鬼怪故事也都是以那个村为据点。 而且,那方圆三四十里地就那一个有着千把口的老坟村,四处荒无人烟。 魏思峰终于懂了当年赵四棍砍掉人家一只手就躲到那里避祸的原因了。 那个村子不光不熟悉地形的谁也不敢轻易进,而且又因那个村子跟外村相隔太远,那个村子里的人几乎都与世隔绝惯了。很排斥外人,只有那个村有亲戚去了才不会被赶出来。 那里荒凉偏僻,天高皇帝远的,犯下什么事都没人管,谁没事敢往那个村子寻人啊。 赵四棍当时也是因为那个村子有亲戚才去那里躲的,居然又在那个村子沾上一条人命。 乔小丽何尝不知道大家都对老坟村的惧怕和抵触,她就极力安慰他们:“峰哥,嫂子,放心吧,虽然我姨不在了,我跟我姨家的孩子都很亲,我姨小叔子一家人也不错,我就说去他家走亲戚,不会被他们村人驱逐出来的。” 魏思峰听了这话就松了口气,说:“这样我就放心了,明天你过来,咱们早动身。” 乔小丽眼里闪出坚定的光,看着魏思峰重重的说:“峰哥,嫂子,咱说好了,明天我一早过来。” 魏思峰点头说:“放心吧。” 林盈盈不知觉的摸着那颗珠子说:“放心吧。” 俩人把乔小丽送走后,魏思峰进屋定定的看着媳妇,林盈盈从戴上那颗珠子后手就没离开过它。 他朝那颗珠子伸出手,微笑着摩挲着那颗珠子,轻轻的问:“你真的这么喜欢这颗黑溜溜的珠子?” 林盈盈想护食的小狗一样一把从他手里夺回来,压低声音说:“你懂什么,它可是价值连城……” 她真的好怕魏思峰还让她还回去。 魏思峰被她那财迷的贪相给逗的哈哈大笑,他宠溺的把她搂在怀里,说:“别说它真的价值连城了,就是它一文不值,既然你这么喜欢,我也会花大价钱从小丽手里买过来。” “啊?花钱?”林盈盈吃惊的看向他。 魏思峰点头说:“对,咱早就说了,小丽家如今落得家破人亡的很可怜。而且家里的物品也被赵家抢劫一空了,以后她就跟一个残废的老爹相依为命。这颗传家宝不管是不是宝贝,我都决定事后给小丽一笔钱买下它。至于把赵四棍送进去,就当咱们替她伸张正义了。” “好——好——好——”林盈盈激动的连声叫好。 只要不让她把珠子送回去,林盈盈觉得什么都不是事。 “那、那你说咱给小丽多少钱呢合适呢?”林盈盈趴在魏思峰肩膀上追问。 魏思峰笑笑说:“再说吧,反正咱不缺钱。” 林盈盈知道丈夫对钱看的很淡,在他心里,她喜欢的东西他才会看重。这一刻,她真怕他会为了她的喜欢会无底限的付出。 她就悄悄说:“思峰,虽然咱不缺钱,可是也别太大方哈……” 魏思峰捏捏她的鼻子说:“小气鬼。” 然后就温柔的抱住她的身子,把她放平在床上,轻轻的抚摸着她开始微微隆起的小腹,笑着说:“少操点心吧,好好给我养孩子就行了。” 林盈盈顿时幸福泛滥,双手搂着他的脖子腻腻的说:“我没操别的心呀,我够乖的了……” 魏思峰心立刻化了,他软软的躺到她身边,两手环住她说:“嗯,确实够乖的,让吃就吃让喝就喝,就是吃的太少了——” “啊我吃的还少啊,你想把我早早的养成一头猪啊!”林盈盈当即大叫。 魏思峰笑着说:“猪不猪的去吧,只要我的孩子健康就行。” “啊你坏你坏……”林盈盈叫着捶起他来。 他笑着抓住她两只手,在她手上亲了一下,轻轻的说:“不闹了,休息吧,明天还有正事呢。” 林盈盈说:“明天我也跟你一块去,好看情况随机应变。” 魏思峰虽然不想媳妇跟着去,但是想着这事非同小可,媳妇脑子好使,她跟着去他心里有底,就点头答应了。 想着大冷的天,老坟村离着七八十里地呢,骑摩托车太冷,明天得借邻居家的毛驴车,在车里铺了被子,这样媳妇也不冷了。 这样打算好了,他就给媳妇掖好被角,搂紧她说:“好了,就这么办了,赶快睡吧。” 林盈盈却在他怀里拱了几下,眨眨眼睛,抿嘴笑着说:“你猜我现在几个月了。” 魏思峰打了一个哈欠说:“不是三个月了吗。” 林盈盈羞涩的笑着往他怀里偎了偎,用两根手指捻着他的内衣领子说:“是啊,三个月多几天了呀。” 魏思峰摸摸她的小脸说:“嗯,我知道。” 林盈盈气的捶了一下他的胸脯说:“知道就好啊。” 说罢在他怀里扭过身去,背对着他。 魏思峰正要闭眼睡去,忽然他“嗯”了一声,眉毛抖动了几下,忽然猴急的撑起身,在上看着她的脸欣喜的问:“可以了是吧……” 林盈盈把脸往枕头里一埋,嘴里模糊的说:“你说什么呀,我听不懂……” 魏是峰俯下身去,在她耳边色色的说:“听不懂没关系呀,我做给你看……” 第二天,乔小丽一早来了,魏思峰跟曹英和四妹说了,他跟小丽有重要的事要做,让他们不要多打听。所以对小丽的到来,谁也没有问什么,曹英只招呼她进屋说话。然后她进厨房做饭了。 魏思峰天不亮就出去了,回来又去邻居家借来了一辆骡车,他先在木排车里铺了一层厚厚的麦秸,再铺一床褥子,又抱上一床厚厚的被子,还塞了个暖水袋进去。 一切都拾掇好了,他看着骡车满意的笑了笑,曹英这时也让大家快吃饭。 吃过饭,魏思峰把媳妇抱进里面,又塞了个枕头让她倚在车帮上,然后跟乔小丽说:“你跟你嫂子坐进去吧,咱们现在就出发。” 第435章 遇上出殡 乔小丽看着魏思峰一手做的这么舒服的窝,眼里满是对林盈盈的羡慕,她点点头也钻进了车里面的被窝里。 出家门的时候,魏思峰想了想,还是跟站在一旁、满脸关切的妈说了去哪,然后向她保证他们很快就回来。 曹英知道儿子跟媳妇办事有分寸,就点点头让他们快去快回。 这一路七八十里地呀,车上坐着怀孕的媳妇又不敢快跑,魏思峰只好吆喝骡子慢慢跑。 他们经过乡里的时候又买了一些干粮预备路上吃,就这样一路走下来,冬日苦短,到了老坟村天都近黄昏了。 进入老坟村的那条唯一的小路出现在他们视线下。 他们还没进村,就听到震耳欲聋的鞭炮声。 林盈盈正想问这不年不节的放什么鞭炮啊?忽然就被远处的一片白吓住了——一个由一个孩子领头、长长的身穿孝服的队伍缓缓的在大街上行进。 那鞭炮挂在一辆农用三轮车上,车开得缓缓的领着队伍噼噼啪啪的响着,一挂完了另一挂又续上。 原来的出殡的。 农用三轮车在这个年代可是稀罕物,这时候都是从南方购置过来的,全国投产还要等个两三年时间,农民大量购买当然也是全国投产以后。 这说明出殡这一家可是富人家。 果然再往村子里走就看见,这个村子唯一的一道大街上占满了男女老少,都满眼艳羡的看着出殡队伍。 乔小丽轻轻的说:“正好,这村子的人都看出殡了,没功夫打听我们了。” 林盈盈点点头问:“他们万一要有人问咱们,咱们怎么答呀?” 乔小丽说:“我就说我找大同就行了,大同是我姨家的小儿子,我以前在这个村住过,认识我的人也不少。” 林盈盈小声说:“可是你姨不在了啊,你再来就有些扎眼了,尤其还带着我俩生人。” 乔小丽笑笑说:“放心吧,这个村虽然戒备外村人,但是对于亲戚还不至于跟搜特务似的。” 林盈盈放心的笑了。 俩人是坐在车子里的被窝里悄悄说话,耷拉着两条长腿坐在车前赶车的魏思峰也听见了,他就扭头朝俩人小声说:“别急,咱们等这支出殡队伍过去再进村。” 俩人在骡车里看着出殡的队伍嗯了一声。 忽然,乔小丽惊了一下,她猛地拉住林盈盈的手,紧张的悄声说:“就是她、就是她,那只碗就在她手里。” 魏思峰听了也一下子停直了身子,跟媳妇一起顺着乔小丽的手指去看:见一个身穿绿地白花棉袄罩子的胖胖女人站在人群里看出殡。 好巧不巧,那妇女正好朝这边看,那双泛着精光的眼睛一下子盯住了乔小丽。 不等她做出反应,乔小丽已经朝她摆摆手,那女人就偷偷斜视一下周围,悄悄的穿过人群挤了过来。 “周嫂子你好啊,抱着孩子看出殡啊。”乔小丽笑脸吟吟的朝那女人打招呼。 魏思峰和林盈盈也忙朝她点头微笑。 这女人探究的看一眼两个陌生人,就大有深意的问乔小丽:“小丽我以为你再也不来我们村了呢,怎么今天还这么晚了来走亲戚呀?” 既然她话说到这里了,就不必隐瞒了,乔小丽看看四周,低声说:“周嫂子,能去你家喝碗水吗?” 那周嫂子是何许人也,听到这里看看魏思峰两口子,心下立即了然。 她狡黠的一笑说:“欢迎的很呐。” 又有些不舍的看看出殡队伍,含笑问他们:“要不咱看完出殡吧?” 她说的“看完”是看着出殡的队伍完全出村去。 这个时代的人娱乐生活贫乏到连出殡都是“文化大餐”,有人家死了人出殡,能惹得好几个村的人来看,不等葬礼开始人就挤满了街道等着,有的还撵到坟地里看。 林盈盈看看这出殡的队伍也快走出村里了,就笑笑说:“行啊,就看完吧。” 她就一脸得意的看着出殡队伍向他们三个外村人介绍:“这是我们村的大状员给媳妇办葬礼,看看、看看这排场,光鞭炮就点了一下午了。” 乔小丽多少知道这个村的一些情况,就问:“周嫂子,你说的你们村状元是不是那个在北京当官的呀?” 那个人可是老坟村人的骄傲。 果然周嫂子听了就眉开眼笑的说:“就是就是,除了他谁能办得起这么排场的葬礼呢,啧啧……” 那神态和语气里是满满的与有荣焉。 林盈盈忙附和着说:“嗯,一看这气势就是当官的。” 周嫂子把怀里的孩子往上耸了一耸,满脸艳羡的说:“你们不知道,俺村这大官给他老婆出殡,花了两千多块钱呢,晌午已经管全村人都一顿丧喜了,晚上还管一顿,哎呀,那席面可好了,鸡鸭鱼肉都有……” 林盈盈不由多说了一句:“他这么大的官他媳妇真是没福,好好的跟着他在北京享福吧,这么早就死了。” 她听了这话脸色尴尬了一下,但还是憋不住心里话,就说:“哪呀,他媳妇孩子一直在家呢,他自己在北京当官。” “呵呵,都当上官了还养不起老婆孩子吗,怎么自己在北京呢?”林盈盈随口问了一句。 问完又笑自己:当然是个老套的故事了,男人升官发财了,把糟糠之妻撇在老家了。 这死了葬礼办这么排场一半是高兴一半是要面子。 终于出殡长长的队伍走出村了,周嫂子才依依不舍的收回眼光,说:“你们还没吃饭吧,走,今天我管饭。” 乔小丽忙说:“不不周嫂子,我们只喝碗水就走。” 那嫂子听了松了一口气,笑着说:“那也得赶快跟我走,你们好喝了水赶路回家,天黑了,冷呀。” 确实是冷啊,那周嫂子怀里抱着的孩子脸颊都冻的通红通红的。 又要当妈的林盈盈看见孩子就爱心泛滥,更何况周嫂子手里的是个大胖小子。他肉嘟嘟的脸,浓眉大眼,很是喜人。就朝他伸出手说:“来,阿姨抱抱。” 那胖小子许是冻习惯了,这么大冷的天在寒风里吹着也不流鼻涕。只是看到林盈盈微笑着要他,乐得口水滴到了自己脖子里的围嘴上,两只小胖手抓啊抓啊的朝她够。 第436章 对骂 那周嫂子看的直乐,魏思峰也不由伸出手捏了一下那小子的脸蛋,一脸的亲昵。 林盈盈心里说:等着吧,你明年就可以摸自己的胖小子了。 她觉得,这一胎肯定是男孩。 只有乔小丽有些不耐烦了,就林盈盈说:“天黑了,还是早些跟周嫂子回家说话吧。” 林盈盈抱歉的跟乔小丽一笑,就忙让骡车里面的位子说:“嫂子你赶快坐我们车上吧,咱一块回去。” 乔小丽知道林盈盈是双身子,不能抱孩子,就抢先接过周嫂子怀里的胖小子说:“来,孩子我抱着。” 那女人胖,就费劲爬上了骡车,然后边走喋喋不休的跟他们说这说那。 林盈盈想:看起来很和善一个人呐。 “到了,这就是俺家呵呵。”周嫂子笑着招呼赶车的魏思峰停下。 林盈盈看看面前的这一家,觉得乔小丽说的不错,这家人日子过得算是富裕的,居然是三间砖瓦房,而且配房跟门楼都有,院门也是两扇漆成枣红色的大木门。 他们自从进入这个偏僻的村子,看到的都是土坯屋或者茅屋。 村里的主街道都是坑坑洼洼的,可见这个村子有多么穷。 这家人的砖瓦房就很扎眼。 林盈盈一下骡车就闻到了一股扑鼻的香味,是醋的味道。 她张口就说:“真香啊,我就没闻过这么好的醋味。” 那周嫂子听了喜得眼睛都眯在一起了,就又说起了她家的醋如何如何好吃,如何如何供不应求。 “回来了还不进屋,不知道我没酒了——”一个嘶哑浑浊的声音吓了林盈盈一跳。 她看见一个驼着背满头白发的老头从院门里出来了,瞪着浮肿的双眼恶狠狠的跟周嫂子说话。 周嫂子笑呵呵的答应:“知道了,你先回屋,我这就去给你打酒。”然后低声跟三人说:“我爸,是个酒鬼,别管他,跟我进家吧。” 那老头也不看人,听了这话低着头又朝家里走回去。 魏思峰就把骡子拴在她家院门口一棵树上,一起跟着周嫂子进家了。 “妈,家里来客人了,你把二小抱走一会儿——”她进门就朝屋里喊。 一个个子不高,头发稀疏发白的老太太从厨房走出来,她朝几个人微笑招呼一下接过了孩子。 周嫂子把人领到了三间堂屋里,堂屋当然很亮堂,收拾的也很干净。 三人坐定刚要开口,就猛地听到外面传进来“啊——啊——我的闺女啊——呜呜——”的嚎叫声, 那嚎叫声嚎着嚎着又变成了嚎哭,令人毛骨悚然。 林盈盈和乔小丽都被吓着了,一齐往魏思峰身边挤。 周嫂子说了声“麻烦了”就冲那边吆喝着“酒来了——酒马上就来了——”又跟三人解释说:“我去给他买酒,他喝了酒就没事了。”说罢急慌慌一溜烟跑出去了。 三人面面相觑。 “还有脸哭啊,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我要是你一头撞死算了——”一个尖利的咒骂声又突然在院子里响起。 三人同时惊了一下:这家人什么情况啊? 林盈盈忍不住起身踅到门口朝外看,一看吓一跳,一个打扮的在这个年代像是城里的年轻女人,正对着刚才那老头的屋门口骂。 “红口白牙的咒老头,下雨天可别出门,老天爷打雷劈死你……你给我滚,这里的爸不是你的爸这里的妈不是你的妈,这个家不是你的家,这里跟你没一毛钱关系——”周嫂子拿着酒来了就扯着嗓子冲那个女人叫。 那洋气的年轻女人哈哈哈狂笑几声说:“你放屁,你以为你占住这个家这个家将来就是你的了,老头子一死我叫你啥时候滚你啥时候滚——” 周嫂子气的哆嗦着指着她骂:“你个狼心狗肺的逼妮子,你睁开你那瞎狗眼看看爸是谁伺候着,妈是谁帮着陪着,爸妈没了这屋子就是我的,我是招了女婿在这个家,我俩儿子都姓周,你有本事也给咱家生一个啊,生了我就把这个家的屋子分给你一间。” “哈哈哈,真可笑,你招个野男人生俩野种就算是这个家里的继承人了?你做梦吧,这房子是四姐出钱盖的,她就是不要了还有九妹,怎么着也轮不到你……我就是生了孩子孩子也姓白,他也不会来这里继承房产,这破砖烂瓦我还看不上,在你这贱畜生眼里是香喷喷的肥肉,在我眼里就是一堆臭狗屎。 还有,老头子你那也叫伺候,用一块钱一壶的酒精兑水把他整天灌得烂醉,把他一辈子的积蓄骗个精光,如今他连个买药的钱都没有了,你这是在催他早死,你好早些遂了心愿落了这屋子……妈你那也叫帮着陪着,你哄着她给你一家子洗衣做饭看孩子,她就是你的不花钱的老妈子……我这回来就是专门接她跟我走的,要不是妈在,我到死也不会踩这个门——” 林盈盈唏嘘这洋气女人嘴皮子真溜,肺活量也超级棒啊,说这么一长串话居然都没换气。 周嫂子听到这一大串话脸登时变了,她面红耳赤的叫嚣:“我不跟你个不要脸不论理的逼妮子胡缠,你来干啥,你这城里大官太太来俺这山沟沟不怕崴了脚,万一再被个黑衣人给……嘻嘻” 她说到关键时刻故意停住,捂住了嘴歹毒的笑起来。 不用说,这句话里有着特别的隐意。 林盈盈厌恶的皱皱眉,这是亲姐妹吗…… 那洋气女人顿时脸色煞白,嘴唇哆哆嗦嗦的像要掉下来,她牙一咬大叫一声:“周虹你个蛇蝎心肠的畜生我今个要撕烂你的臭嘴——”随着一连串不堪入耳的谩骂两个人果真厮打在一起了。 林盈盈三人看着发愁了,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失控的场面…… 他们可不是来看姐妹打架的啊! “滚——都给我滚——”那老头在配房里嚎叫起来。 他的声音虽然凄厉但毫无威慑力,只有苍凉和软弱。 乔小丽这时感慨:真是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啊! 忽然,“呜呜呜”的哭声从那屋里传出,那哭声很明显不是老爷子的了。 正奋力厮打的俩人顿时愣住,一齐撒了手。 那洋气女人哼了一声,高跟鞋咔咔的从林盈盈旁边擦过,去那间老太太呆的配房里了。 第437章 周密的布局 马上那配房里传出她的声音:“妈,你就醒醒好不好?你就忍心看着爸死在她手里——” “你胡说啥呀,你姊妹几个就不能叫我省省心呐。你爸这样,你们又这样,这不就是逼妈嘛……”一个沧桑的女人呜咽着。 “哼,其实他早死也好,都是他的报应,他死了你可不受他的连累了。” 无疑她这是又再说老头。 “你走吧走吧,走了再也别来了,满嘴牙咒自己的亲爹遭罪不遭罪呀,他可是你亲爹呀,没他哪来的你呜呜——” “妈,不是我没良心,是他没人性害死他的亲闺女,虎毒还不食子呐!” “你爸当年也是没办法,你没见他天天悔天天恨自己嘛,不然他也不会天天把自己灌醉呀,我没本事,挡不住他糟践自己的身子……” “哼,妈你还怪自己了,是他自己遭罪还带累你了,你这一辈子都给他毁了还不知道,真是可怜可悲啊……” “好了好了,你能了有本事了,看不起爹娘了,那就过你自己的好日子享自己的福去吧,别管我了,别来给我添气了……” 母女一句一句的话都传到外面三人耳朵里了。 这时周嫂子进来了,很尴尬的笑着说:“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她是我那个没良心的双胞胎妹妹,仗着自己嫁到城里了就狗眼看人低了,我男人是倒插门,她就老多嫌我们一家子,来了就跟我无理取闹。” 魏思峰皱皱眉,他很不高兴当这个观众,就朝乔小丽使了个眼色。 乔小丽马上神情严肃的朝周嫂子说:“周嫂子,咱们借一步说话吧。” 周嫂子贪婪的眼光一眨,掩饰不住窃喜的神情,起身就领着乔小丽去里屋了。 林盈盈靠近魏思峰的耳朵,跟他悄悄说了什么…… 周嫂子捧着一个用纸盒子包好的粗瓷碗过来了,乔小丽紧跟在她后面。 周嫂子关好了门,贪婪的本性暴露无遗,她脸色阴沉决绝的说:“证据就在这里,两千块钱你们立马拿走,以后咱都忘了这回事,尤其你们出了我这个门就不再认识我,这碗也不是从我这拿走的。” 魏思峰两眼锐利的看向周嫂子,语气冷硬的问:“你确定这只碗就是赵四棍毒死那老太的碗?” 周嫂子信誓旦旦的说:“我周虹以人头担保这只碗就是那只毒碗,这上面留有那个赵四棍的指纹,而且碗里还有耗子药残留。” 林盈盈故作有疑的说:“周嫂子,这事可不是小事,我们可是拿两千块钱买你的证据啊,万一不是呢?” 周嫂子急的脸都红了,又说了一大堆保证是真货的话,林盈盈拦住她说:“嫂子,口说无凭啊,这样吧,你写个保证书,证明这只碗千真万确是那只毒碗,我给你五千。”她豪气的伸出五个指头。 五千啊……周虹还没见过五千块钱长啥样呢! 要不说利令智昏,周虹为了钱什么顾忌也没有了,提起笔按照林盈盈说的写下了保证书,然后在后面签了名字。 林盈盈稳稳的拿到那张保证书后,魏思峰呼的一下子站了起来,把军大衣的扣子一解,两手一扒,露出了里面的公安制服。他大喝一声说:“大胆刁民,竟敢私藏罪证,走,跟我去公安局……” 林盈盈也巍然挺立,气指颐使的厉喝:“实话告诉你,我们是县公安局的,专门来调查这件事,这下好了,你终于承认这回事了。你今天不跟我们走也没事,我们把这张保证书递上去,县公安局的人会连夜来抓你归案——” 乔小丽一脸匪夷所思…… 周虹吓得裤子都湿了…… 这个年代的农村人都对公安局,派出所这些字眼心存无上的敬畏,听到公安局派出所沾上自己会给吓死。 还有,毫无常识的农村人,根本不懂要求他们拿出证件。 周虹一下子被他们唬住了,只恨自己财迷心窍入了虎口。她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哆哆嗦嗦的求饶:“两位公安局同志、领导,饶了我饶了我,我真的啥也不知道,这只碗只是我捡的,我不是有意私藏……” 乔小丽眨眨杏眼,嘴角一抿。 于是她开口替周虹求起了情:“两位同志,你们可是答应了我的,帮你找到这只碗你们不难为周嫂子的,你们不能说话不算话呀。” 周嫂子忙附和着说:“就是就是……千万别抓我,我把碗给你们不好吗,你们放了我吧……” 林盈盈和魏思峰偷偷一笑。 林盈盈继续演戏:“乔小丽,既然你这么说,我们就看在你的面子上不追究她的责任了,不过这事我们说了也不算,我们会尽量替她开脱。” 周虹听了感激的磕起了头,乔小丽忙拉起她,一本正经的低声说:“周嫂子,起来吧,这事千万不要到处张扬,对你不利。我们就走了,你好自为之。” 周虹就吓得气喘吁吁的看着三人拿着那只碗,昂首挺胸的离开了她的家。 一出她家门乔小丽就紧张的催促魏思峰:“峰哥,快,咱们得快点走出这个村子,万一她反应过来召集人出来追我们,我们就麻烦了,这方圆几十里都没有人烟,他们这个村里的人都欺外,要是他们堵住我们,我们可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啊!” 魏思峰哈哈一笑说:“放心吧,我同学赵长军跟派出所一行人都在村口迎我们呢,不然我这衣服哪来的。” 乔小丽这才反应过来,大张着嘴叫:“是啊,峰哥你衣服哪来的!” 原来魏思峰天不亮就起去了在派出所上班的赵长军家里,把这事跟他说了,然后借了他的制服去骗那只证据碗。而赵长军召集几个同志在村口接应他们。 没有周密的布局,魏思峰怎么放心带着怀孕的妻子来“深入虎穴”呢。 他们连夜去了县公安局,把事情详细的跟公安局人员汇报了清楚。 县公安局迅速出警,赵四棍被逮捕,人证物证面前,他当场招供。赵四棍杀人罪成立,等待他的自然是枪毙。 乔小丽自由了…… 第438章 对珠子嫉妒了 而赵家因为赵四棍将要被枪毙,全家都像被抽去了骨头,多年的霸气荡然无存,他家抢了乔小丽家的东西,又在魏思峰的严厉要求下全部送回。 乔小丽父女对魏思峰感激零涕,乔小丽父亲非要把他仅有的一点存款塞给魏思峰,说算是谢礼了。 谁知,魏思峰却跟他说:“叔,这钱你拿着,不但我不收你的钱,日后小丽成亲的嫁妆钱我包了……” 然后他一五一十的说了那颗珠子的事,他可不想稀里糊涂的收下人家的传家宝。 这样不厚道。 然后他诚恳的说:“叔,这颗珠子是不是真的宝贝咱先不说,只是我媳妇喜欢上了,她愿意花大价钱买过来,当然,叔是一家之主,这颗珠子卖不卖给我们,叔说了算,反正它就在我媳妇身上,叔要是不同意卖个我们,我媳妇就再还给小丽。” 旁边的林盈盈四肢发软,喉咙发紧,她这怕这颗珠子再从她手里溜走。 一旁的乔小丽也惊恐万状的看着父亲,她都答应了的,珠子也已经送给林盈盈了,人家两口子又对她家恩重如山,万一父亲反悔再把珠子要回来,她真的无颜见人了…… 于是她不等父亲开口,就一脸坚定的看着魏思峰说:“峰哥,你放心吧,这颗珠子是我妈给我的,我说了算。我说过,你别看我是个小姑娘,但是我说一不二。你们帮我把赵四棍送了进去,等于救了我一命,又把我家的家当从他家要回来,等于是又救了我们这个家一命。我身无长物,只有把那颗珠子送给你们略表谢意。你们受之无愧,不用再说还给我的话了。” 然后注视着父亲说:“爸,你不要再说了,珠子已经是盈盈嫂子的了,我不会再要回来了……” 魏思峰打圆场:“小丽,话不能这么说,当时你以这颗珠子做抵是因为我们得付给那女人两千块钱,结果你嫂子急中生智没花一分钱得来那证据了,你这件宝贝自然还该是你的对吧。” 林盈盈听了眼泪哗哗的流出来,她悄悄把那颗珠子从脖子里拿下来搁到了桌子上,然后装作擤鼻涕低头掩面去了外面,对着院子里的北风让眼泪呼呼的流了个痛快…… 乔小丽斩钉截铁的说:“你们帮我把赵四棍送进去,把我救出来是无价的,难道我这个人还没一颗珠子重要?” “哈哈哈,说的好,我闺女果然有见识——”小丽父亲忽然大赞闺女。 魏思峰跟乔小丽朝他看去,门外的林盈盈也擦干眼泪朝他看过来。 乔小丽父亲爽朗的一笑说:“什么宝贝不宝贝的,我就看我闺女是个宝贝,只要我闺女好好的在我跟前,啥我都不稀罕。” 然后又满脸感激的看着魏思峰跟林盈盈说:“大侄子,侄媳妇,叔没老糊涂,叔亲眼看着你俩是难得的好心人,你俩可是救了我爷俩啊,别说一刻破珠子,就是要我的老命我老头子都双手奉上啊……” 魏思峰激动的伸手把妻子拉在了怀里,兴奋的说:“那就这么说好了,以后小丽的嫁妆钱我包了。” 林盈盈喜滋滋的接口:“小丽找婆家的事我包了。” “哈哈哈好好……”小丽父亲拍手叫好。 小丽羞涩的笑笑说:“嫂子,那我就不愁嫁不出去了……” 大伙说笑了一阵,乔小丽忽然两眼晶亮的问林盈盈:“嫂子,当时你怎么想到用那个主意骗她的碗了了?哈哈,太棒了,说的跟真的似的,我都差点相信了。” 林盈盈气哼哼的说:“不就是不想掏钱嘛,我看那女人跟她亲妹妹骂架,又那么贪图父母的财产,觉得她真不是个好东西,又贪财了,又太无情。但是我也贪财,就想起这招不给他钱。” 魏思峰一脸骄傲看着妻子笑着说:“我当时借赵长军的制服就是怕那女人再耍花招敲诈,好吓唬吓唬她老实原价交出。没想到你嫂子想出这招,居然一分钱没给她还让她千恩万谢的把碗给我们了哈哈哈……” 到了家,林盈盈关好门,把那颗珠子从脖子上取下来,小心翼翼的托在手里,神情癫狂,两眼放光的盯着它看起来没完,好像要把它看到眼睛里去。 这话是魏思峰说的。 他宠溺的拍拍媳妇的头笑着说:“小财迷,看够了没有呀,要我说,一颗黑乎乎的珠子有什么好看的,哪有正常白色的珍珠好看啊!” 林盈盈从珠子上移开眼光,鄙视的“赏”了他一眼,嘴里吐出一句:“老土,不懂宝。” 魏思峰呵呵笑笑,把手往她小腹上一放说:“我只认得你这个宝。” 林盈盈哪顾得上跟他“调情”,一把打开他的手,两眼死死的盯着那颗珠子,梦呓般说:“几百几千万啊,我拿什么来盛你呢……” “哈哈哈,你做梦吧你,这一颗黑乎乎的珠子你还想着几百几千万,哈哈哈……”魏思峰笑话她是白痴。 林盈盈眼睛又转向魏思峰,她觉得他是个大白痴…… “哎哎,你既然这么喜欢,怎么取下来了,戴着呗。”魏思峰不解的叫。 他看着林盈盈找了一个精美的小盒子,把那颗黑珠子装进去了,又打开锁,把它塞进了床头的柜子里。 林盈盈转头看着他说:“戴着它不是赤果果的炫富嘛,我才没那么无聊呢。” 魏思峰又嘲笑:“还炫富,一颗破珠子……” 不得不说,他有些嫉妒那颗珠子了,一颗黑乎乎的珠子把媳妇搞得五迷三道的,都不理他跟女儿了。 “你敢再说它一句坏话——”林盈盈脸一绷朝丈夫呵斥。 魏思峰怂了,马上闭嘴。 但是他心里对那颗珠子更嫉妒了:媳妇为了它居然对他这么凶…… 不过要是日后他听到这颗珠子的价格,再对金钱看得淡的人也会大喜过望吧! “对了,我说我负责打发小丽成家我没压力,你说你负责给小丽找婆家你这话可是有点大了哈,你也知道,小丽年纪可不小了,像她这么大的都结婚生子了,她家如今又这个条件,她可不好找婆家呀。”魏思峰想起刚才媳妇的许诺有些替她担忧。 林盈盈却得意的一笑说:“放心吧,没有金刚钻敢揽那瓷器活?我心里有合适的人选了。” 魏思峰蹙眉问:“谁呀?” 第439章 四妹要出嫁了 林盈盈嘻嘻一笑说:“小虎啊。” 魏思峰听了沉吟一下说:“嗯,小虎是不错,不然咱妈也不会想撮合他跟咱老四,不过——哎呀,不管了,反正你闲着没事,给人说说媒也不错,积德行善了哈哈哈。” 林盈盈笑着打了丈夫一下。心里想,别说,这给人做媒还真挺有意思的。 马光远在挨着大凤附近花钱买了一处宅院,就预备明年开春盖房子了,俩人的婚事却在曹英的要求下,年前就赶快办了。 俩人也急,就顺势答应了。 俩人兴冲冲的在厂里收拾出两间房子,趁着还没上冻,找人粉刷了墙壁,打了水泥地面,吊了顶,收拾一下,就当他们的婚房了。 这边小两口忙着他们的喜事,谁也没顾上在一边黯然神伤的小虎。 这天,林盈盈溜达到了四妹服装厂里,看见乔小丽忙着监督车间里的工人做一批新款服装,小虎低头在她旁边修理一个电熨斗。 “嫂子,你来了——”小丽看见林盈盈忙笑着打招呼。 林盈盈笑着点点头,小虎也抬起头,但是没说话,恹恹的笑了一下算是打招呼了。 小虎平时见了林盈盈都是很热情的喊“嫂子”,还会笑着说几句话,一直是很爽朗的性子。 看来他还在伤心。林盈盈想。 “嫂子,你来的正好,你眼光高,你看看我们这批新款冬装怎么样?”乔小丽兴致勃勃的托起一件衣服问。 林盈盈看看说:“嗯,很好看呐!” 乔小丽笑的灿烂极了:“嫂子说好看就行,呵呵。” 乔小丽飞眼朝四妹和马光远婚房的方向,笑笑说:“哎嫂子,四妹这几天正替自己设计喜服呢,俩人的都做。” 林盈盈听了眼睛一亮,笑着问:“真的啊,四妹亲自做西服?” “嗯嗯,四妹说了,她不穿人家都穿的红袄,也不让马哥穿人家都穿的中山装,她要让马哥穿西装打领带,自己要穿旗袍……”乔小丽眉飞色舞的说个没完了。 “嗵”一声,小虎把手里修理的电熨斗扔到了桌子上,大踏步走出了车间。 林盈盈跟乔小丽同时噤口了。 林盈盈把乔小丽拉到僻静处,悄悄的问:“小虎最近情绪还不高啊?” 乔小丽说:“是啊,这小子估计是失恋了,自从马光远跟四妹订婚后就蔫蔫的。” 林盈盈就趁机说:“我说啊,小丽,这小虎如今在厂里可是负责出货啊,万一他心绪不稳定数错了衣服数量,那可是出大差子了呀,你这个车间主任也有责任呐。” 乔小丽好像才想到这一点,她顿时发愁的看着林盈盈说:“是啊,嫂子,那怎么办呢?” 林盈盈沉吟一刻,咂嘴说:“怎么办呢,只能去安慰安慰小虎,让他把心放开了。我看小虎也不是多喜欢四妹,他只不过是看人家四妹跟马光远要结婚了,自己还单着没主呢眼热罢了。” 乔小丽听了这话赞同的说:“可不是嘛,小虎都多大了呀,咱村跟他一块玩的都抱俩孩子了,他还没对象呢,他不急才怪呢。” 林盈盈说:“是啊,这么好一小伙子生生给他妈给耽搁了,唉,真可惜呀!” 乔小丽一听跟着唏嘘一番,然后气呼呼的说:“可不是嘛,都怪他那个妈,鸡零狗碎的跟人打架骂街的,把儿子的婚事给荒废了,哼,我要是小虎就不理她这个妈……” 俩人说笑了一阵,林盈盈说:“咱别背后议论人家了,你作为车间主任,安慰他走出失恋低估的任务就交给你了,你看四妹现在又忙着结婚又忙着厂里这事那事的,你可得替她好好开导开导小虎。” 乔小丽郑重的点头说:“嗯嗯,嫂子说的是,这事包在我身上。” 林盈盈掏出两张电影票说:“喏,你峰哥几天前去县里开生意交流会,县文化馆的同志送他两张电影票。我这身子不想去人多的地方挤,你跟小虎去吧,正好是武打片,让他开开心。” 乔小丽哪去电影院看过电影呀,看到电影票激动的不行,就接过那两张票说:“嫂、嫂子,我、我还不知道县城的电影院在哪呀……” 林盈盈说:“放心,让小虎带着你,小虎准能找到地方。” 乔小丽高兴坏了,举着那两张电影票就朝小虎跑过去,边跑边叫:“小虎,电影,武打电影——” 林盈盈笑着转身去四妹和马光远的正在布置的新房了。 四妹要结婚,哥哥姐姐们自然得给她凑份子,按农村的规矩,这凑份子的喜钱得提前给。 都是亲姊妹,份子钱得商量着给,林盈盈就问大凤给多少。 大凤是老大嘛,自然她得做主,她就说,反正咱们日子过的都挺好,就多给四妹点吧。普通人家里亲姊妹都给一床被单或者二十块钱,咱一人给四妹二百块钱吧。 这个数可不少,林盈盈就给三妹打了电话,跟她说了份子喜钱,三妹欣然同意。说她等四妹结婚的时候一定赶过来,又说她在城里,不能空着手来,她会再给四妹买一份大礼。 林盈盈乐呵呵的跟曹英说了,曹英哈哈笑着说:“老三有钱,是该再给老四买份大礼……” 忽然,她面有些难色的说:“这二百块钱可不是小数啊,老二能拿出来吗,就是她不缺钱,她拿这么多她婆家人反对不?” 二妹虽然到了婆家一直开着裁缝铺子,没少挣钱。可是她嫁的是老大,底下弟弟妹妹一大堆,二妹两口子又厚道,她公婆说老大就该替父母操持下边弟妹。所以二妹嫁过去这几年钱没少挣,但是手里却没存住钱。 林盈盈也很疼二妹,心里还一直替二妹抱屈,可是她一个娘家嫂子也不好管人家婆家的人啊,更何况这是农村,如今的农村人思想还很守旧,儿媳妇就得听公婆的,不然会被人家笑话的。 而且自古有长兄为父,长嫂为母的古训,二妹小两口子觉得他俩是老大,二妹又有手艺能挣钱,自然该帮着父母操持家里的弟妹。二妹虽然心里委屈,也只能把委屈咽到肚子里。 魏思峰也知道二妹的难处,当场就说:“二妹那二百块钱我替她拿。” 曹英笑笑说:“哪能叫你拿呀,咱年年地里的收入都在我手里,我替你二妹拿了就是了。” 第440章 二妹来娘家借钱 林盈盈就跟婆婆说:“妈,咱也不是替二妹出不起这二百块钱,只是,妈,这事不是这么个理儿,咱二妹嫁到他们家三四年了,没少给他们一家出钱出力,咱家老四结婚,按说她婆家人还该另外给四妹随一份礼呢,怎么能二妹随礼还怕他们一家子不愿意呢,这样不是太委屈二妹了呀!” 曹英听了这话一脸愁容和气愤,她叹口气说:“谁说不是呢,她婆家人要是多少有点良心就该表示表示。哎呀,这钱咱也不替二妹拿了,咱给她省下钱也到不了二妹手里,等过几天她来了就跟她说,让她拿份子钱来。” 林盈盈替二妹抱屈说:“就是啊,咱二妹性子软,心眼好,换做别个早跟她那一大家子分开自己过了,下面弟弟妹妹四五个,盖房子陪送嫁妆事大着呢,咱二妹这担子可得挑好些年。” 曹英无奈的说:“唉,要我说,咱二妹就是个出力干活的命,在家啥活都抢着干,干多干少都不吱声,哪像老三跟老四,多干一点活就叽叽歪歪的,还老欺负她二姐……”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第二天吃过早饭,魏思峰跟四妹刚出门了,二妹就自己骑着一辆破自行车来了。 其实她这辆自行车还是结婚时陪送给她的,按理说不该这么破旧,但是她婆家里的几个弟弟妹妹都骑,整天没闲过一会,不是他们自己买的他们又都不珍惜,所以才几年,一辆新自行车就成了破烂杆子玩意了。 “妈,嫂子——”二妹进门就虚虚的叫。 林盈盈听到喊声从屋里出来,看到二妹就蹙眉问:“二妹你怎么了,怎么气色这么差,眼睛还肿了……” 曹英看到闺女也心疼的走过来,问她:“你咋这么早来了,孩子呢?有啥事吗?” 二妹看看妈看看嫂子,“哇”一声哭了。 “哎呀这是咋了,赶快进屋跟妈说说——”曹英拉着闺女的手往屋里走。 林盈盈跟曹英簇拥着二妹进了屋,一坐下林盈盈就说:“二妹,有话就直说,咱妈年纪大了,你还有哥有嫂子呢,我们给你做主。” 二妹擦擦红肿的眼睛,不好意思的说:“不是嫂子,我没在他家受气,我是来向嫂子你借钱的……” “借钱?你说什么事借钱,放心,你有难处嫂子不会不管你的。”林盈盈诧异的问。 曹英也吃惊的看着闺女。 二妹愁眉苦脸的说:“我婆家不是还有个最小的妹妹吗,大江也最疼他这个妹妹,她得了肝炎,已经在县医院住了十多天了。家里本来就没什么积蓄,我挣的钱都贴补这个十来口子的大家庭了,虽说我不缺钱花吗,但是手里也没几个存款,这家里有病人我不能不往外拿,大江也急的什么似的,把我存那几个钱一把拿去了,可是她的病很严重,医院就是个烧钱的地儿,那几个钱还不是刺啦一下子没了呀。” 曹英听到这里沉重的叹了口气。 林盈盈绷着脸问:“怎么,钱花光了还要你出钱吗?” 二妹眼泪又涌出来了:“嗯,昨天大江从医院回来,心急火燎的说钱又花光了,医院一天不见钱就给停药了,说什么都不能让医院停他妹妹的药。就让我来娘家借了……” 曹英当即就说:“那需要多少钱你说,妮儿,救命要紧啊!” 二妹为难的眨眨眼皮,小声说:“大江说,让我来向妈借两千块。” 大江就是二妹的男人。 “呀,两千块呀,这么多啊!”曹英惊叫。 按照这个年代的农民家庭的正常收入,一年一大家子也不过收入一千多块钱,她婆家张口就来借两千,确实够狠的。 可是婆婆已经答应了,林盈盈不好说什么,就默默的看着婆婆如何应对。 曹英肉痛了一阵子后看着媳妇说:“老话说的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更何况咱是亲戚,这个钱咱得借不是。” 二妹也怯怯的抬头看嫂子。 林盈盈只得虚虚的说:“救命的钱是该拿,可是二妹你得留个心眼,这笔钱不是小钱,也花在你小姑子身上,日后你公婆得还账,而不是你来还。” 曹英跟二妹哪能不了解林盈盈,当然不会误会她不想借钱,心下明了她是为二妹着想。 二妹就马上愤愤的说:“这笔钱当然我公婆来还了,总不能也算到我头上吧。平时我挣的钱都全家花就够仁至义尽了,我小姑子生病我娘家借钱给他们他们能再不还账吗——” 林盈盈点头说:“你懂我的意思就好了二妹,我觉着你跟大江太老实了,按说一家人不该论这么真,但是你跟大江也有孩子了,你得为你的小家做打算。” 二妹苦着脸点点头。 林盈盈就笑笑说:“钱我这就去给你拿,你吃饭了吗,让妈给你做点好吃的,看你脸色蜡黄蜡黄的。” 二妹听着嫂子暖心的话就低头说:“可不嘛,这些日子我心里也堵得慌,昨天跟大江吵了一夜架,我觉着他不该让我来娘家借钱,他父母怎么不去他们家亲戚借钱去……” 曹英就安慰闺女说:“看看你说这话,你公婆就是你爹娘,你小姑子就是你亲妹妹,妹妹有病了你不该凑钱呀,跟大江吵什么架啊,真是傻……” 娘俩这边说着话,林盈盈把两千块钱拿了下来,二妹也吃完了妈做的荷包蛋,就把钱揣好感激的看看嫂子和妈告别走了。 她一走出门,曹英就带些愧疚的看着媳妇说:“盈盈啊!你看看,咱家这大事小事都是你出钱出面的,妈真心疼啊……” 林盈盈笑笑说:“妈,你又来了,只要咱全家人都能过好,我做什么都高兴。” 晚上魏思峰一到家,曹英就把这事跟他说了,他当然很欣慰妻子这么做,就淡淡的说:“救命钱,该给。” 俩人到了床上,林盈盈就说:“这二妹小姑子病那么重,大江又那么疼爱他的小妹妹,咱得去医院探望一下,也算是给二妹面子了。” 魏思峰就吐了口气说:“谁去看呀,我可没空去,最近有好几批货要出。” 林盈盈就说:“那你不去四妹更没空去了,有空她也不会去,只能我跟咱妈去了。” 第441章 曹玉芬迎来了好日子 魏思峰不想让怀着身孕的媳妇跟妈妈出门去县里,她两个都是需要照顾的,他不放心。 于是他皱皱眉说:“算了,不去了不去了,让二妹跟她婆家人说一声就是了,非得玩这个虚套吗,咱都借给他们两千块钱了还不够诚意吗,不比去看望实用啊。” 林盈盈就苦笑说:“就怕你借给钱了也不一定能落好呢。” 魏思峰摇摇手说:“唉,随他去吧,咱都是为了二妹。” 林盈盈也只能点点头。 四妹婚期接近了,马光远就全身心的扑到办喜事上了。这时候结婚不像以后,喜席在饭店办就是了。这时候都是自己买菜在家里待客,自然早早的就得预备菜谱,开始买菜预备酒席了。 马光远家里没长辈替他主持婚事,这筹备婚事曹英就操心着,也让儿子凑空帮着预备预备。魏思峰自然乐意帮忙,看喷漆活不忙的时候,就喊上周建峰一起帮着马光远置买所有喜事用品。 这天临近中午,一辆三轮车突突突的停在了曹英门口,一声喜气洋洋的“姑”传进家里来。 曹英跑出屋门一看:侄女曹玉芬跟侄女婿李明正从三轮车里大包小包的往外提东西。 “呀,玉芬,李明,这是干啥呀,买这么多东西干啥,不过日子了?还有,这三轮车是谁家的呀,真气派,车斗子空真大,能拉多少东西呀……”曹英看见那辆崭新的三轮车语无伦次的连着问。 曹玉芬跟李明笑的哈哈的说:“姑,这三轮车是李明买的,现在他当上小老板了呵呵呵……” 李明羞涩的笑着,边继续往下提东西边说:“这不我四妹妹结婚嘛,反正四妹妹婆家也没人,咱也帮着预备点,别的也帮不上忙,我买些肉跟干菜过来,还有几箱瓶装酒,也多少让姑省点钱嘿嘿嘿。” 林盈盈听到动静也走过来了,看见表姐两口子这大手笔着实吃了一惊,当场就笑着说:“这一看玉芬姐跟李明哥就发财了哈哈哈……” 曹玉芬接口就说:“是发财了,还不是你给找的财路啊,没有你,估计我跟你姐夫还在家拌嘴怄气呢,看看,如今县城里多少下岗打架离婚的……” 曹英看着侄女两口子一个劲的往下提溜东西受不了了,就皱眉数落他俩:“这有钱也不是这么个糟蹋法啊,看看、看看,多不会过日子啊……” 林盈盈笑着嗔怪婆婆:“这是我玉芬姐跟我李明哥孝顺你,帮衬我四妹呢,妈你真是不识好呵呵呵……” 曹玉芬跟李明的欢快的大笑起来。 等把三轮车里的东西都卸下来后,李明把三轮车开到了院子里,把东西又提溜到了一间小屋,才坐下喝水说话。 曹玉芬兴致勃勃的跟林盈盈和曹英说了他们的现状。 原来,那天李明跟他的战友小宋见面后,他就随着小宋起早贪黑的卸货,搬家,拆墙……总之以前没有跑过的地方,这几天他是基本跑了个遍,慢慢地把这套路子也摸清了,觉得要是买辆车拉货卸货,确实不错,县城不小,人口众多,搬个家,拉个货什么的,还真就需要这种不大不小的机动三轮车。 他就下定决心就开始干,他让玉芬把那个三千块钱的存折拿出来,买了一辆三轮车,带着小宋那帮人在县城里拉起了活。 这活自然越拉越多,钱也越挣越多了,他就成立了一个人力小组,专门吸收退伍军人,他要求每个小组成员做事都像在部队一样严谨,并且不多收雇主一分钱,就算不小心弄坏了人家的东西,会照价赔偿。 基于这种服务态度,他的人力小组在县城迅速闻名了,接的活多的干不完,他如今手下已经有十来个人了,又添置了一辆三轮车,如今事业做得是风生水起。 曹英跟林盈盈都大喜过望,曹英连连嘱咐侄女婿“好好干好好干”。 曹玉芬就接着说了自己的现状。说她现在把那个供销社食堂的早餐承包下来了,不光做饼还做包子油条,早餐粥也有好几样。这些活她自己自然也忙不过来,也是雇了好几个下岗职工,生意也干的挺热火的。 “啊,真的呀,玉芬姐你跟李明哥都混成老板了呀,太厉害了……”林盈盈由衷的赞叹。 曹玉芬亲热的拉着林盈盈的手又说:“我的好妹妹,这不都沾了你的光呀,不是你帮我出主意给我们打气鼓励你李明哥,哪有我们的今天呢……” 她说着哽咽了。 林盈盈拍拍玉芬表姐的手说:“别说了玉芬姐,咱是一家人,帮忙应该的,这样,我赶紧喊思峰回来,让他喊上马光远跟四妹,咱今天好好热闹热闹呵呵。” 李明笑着说:“嗯嗯,我们还没见过四妹那对象呢,今个得让他请客。” 林盈盈哈哈笑着说:“那是,看看李明哥你给他们买这么多东西,他们不请客咱不放过他……” 大伙都哈哈大笑。 四妹大喜,三妹抱着胖儿子跟木头头天就来了。 三妹把随礼的喜钱给了四妹,又给四妹带来一套床上用品,质量当然上乘,把四妹喜欢的摩挲个没完。 木头送了四妹跟马光远一套情侣手表,把全家人都震住了,轮流拿起来看,个个爱不释手的。 当然,三妹两口子还给全家大大小小都带了礼物,就连堂哥思山一家也有。 木头跟拿着在自己手上比试的五妹笑着说:“五妹,你结婚的时候我也送你一对。” “我才不结婚呢……”五妹羞涩的把拿块钱脱下来往四妹手里一塞跑了出去。 “哈哈哈……”全家人大笑。 五妹明天就该考大学了,如今已经出落成了一个妥妥的美人,学习依然很棒,魏思峰预料她能考个一本。 第二天四妹出嫁当日,大凤一家四口,三妹一家三口都来了,二妹却独自带着儿子来了。她窘迫的说大江因为妹妹病着没心思参见喜事。 全家人听了都很不高兴,尤其曹英心里很憋气,你妹妹生病,就不来参见这边妹妹的婚礼了,这可是四妹一辈子的大事啊…… 但是大喜日子,谁也不好掰扯这个,就都装聋作哑的不提他了,一家人热热闹闹的把四妹给打发出嫁了。 大凤两口子随后跟家人说几句话又去饭店了。 雪梨知道四妹结婚三妹会来,她早早来给四妹随了喜钱,等着四妹坐上喜车出了家门,三妹就拉着雪梨一头扎进了屋里。 第442章 二妹赌气 屋外,木头抱着他儿子,李端午带着他儿子,两个男人边看孩子边说着各自的生意和社会局势…… 二妹看着四妹坐上喜车走了,院子里看出嫁的人群也散了,她神情落落的跟妈说了几句话就又抹起了眼泪,说如今大江光顾着伺候妹妹了,连自己的儿子也不管了。 上次她带着儿子去医院看小姑子,给小姑子带了香蕉,大江居然剥了就给他妹妹吃,看也不看儿子一眼。 儿子想吃,她伸手给儿子掰了一个,大江看见了当时就发火了,说他妹妹病着,香蕉是给他妹妹吃的,干嘛给个活蹦乱跳的臭小子吃。 气的二妹当时差点跟他闹翻,但是碍于在医院她就忍住火,拉着儿子回来了,到了街上给儿子买了一大挂香蕉,让儿子吃了个够。 她说到这里哭着说:“他就知道自己是家里的大哥,根本不知道自己也是我的男人,也是儿子的爹……” 曹英无奈的叹口气,还是劝闺女说:“哎呀,二十几岁的孩子,知道啥呀,过几年就知道老婆孩子重要了,对了,他妹妹的病咋样了?” 二妹听了这话脸色更难看了,嘟囔着说:“我看好多了,明明可以出院了,还非得在医院住……唉,还不是我拿过去那两千块钱支撑着,不然看他们指望什么住院。” 曹英心里也不舒坦,只能依然安慰闺女说:“别说这个了,人治好病再说,不然你也跟着闹心呀。” 林盈盈跟魏思峰是娘家哥嫂,都得去送四妹出嫁,五妹没出嫁,就也把自己当孩子,领着大妮二妮还有小宝跟着喜车走了。 吃完了喜席一群人才回来了,他们回来一看二妹跟儿子还没走(三妹三口子被雪梨两口子请走玩去了)。 林盈盈就笑着问:“二妹怎么没走啊,家里离了你行吗?” 二妹很勤快,自从出了嫁就没在娘家住过,所以林盈盈问她这个。 二妹是个实在人,不会掩饰情绪,听到嫂子问,就红着眼圈说:“我不想回家,我看见那个家就生气……” 然后就把刚才跟妈说过的话跟嫂子又说了一遍,林盈盈听了心里替二妹抱屈,嘴上也只能安慰她别生气,等他妹妹好了再跟他好好说。 一说这个二妹又火了:“他妹妹生病是大事,我妹妹结婚就不是大事了?他就不该来送亲了?反正这回我不会跟他了啦,我早晚跟他算账。” 全家人一下子沉默了,是默认二妹的愤怒了。 按照村里的规矩,妹妹出嫁,姐姐姐夫得来娘家跟妹妹道个别,把妹妹送出门,他这个姐夫不来就算是失礼了。 二妹带着儿子赌气住在了娘家,都以为大江等四妹三天回门就会来,顺道接她娘俩,再跟曹英道个歉。 三妹跟木头在这住了三天,等四妹小两口回了门才开车回城了。而二妹的男人四妹结婚当日没来,三天回门也没来。 一家子自然心里都闷闷的,四妹还冷冷的嘟囔:“我结婚跟回门大江哥都不来,那以后就别来了,他来我就不来。” 二妹听的眼泪直流,四妹看了不忍心,轻轻的说:“二姐,我不是冲你的。” 二妹呜咽着说:“我知道……” 三妹走的时候自然又给了曹英钱,还偷着塞给二妹一沓钱,她这几天也了解了二姐的处境。 她干脆的跟二姐说,这一大家子他两口子不能养,得跟他们分开自己另过。 二妹听了三妹的话无语苦笑。 三妹一家三口走后,二妹跟儿子在这住着就显眼了。 奈何二妹带着孩子在这住了五天,大江都没来,二妹越住心里越急。 因为这快过年了,裁缝铺子里的活很多,她一直勤勤恳恳的不舍得闲一会,人住在娘家,心里光想着自己屋里那一摞摞的布料。可是大江不来接,她也拉不下架子自己回去。 这天晚上,林盈盈悄悄跟魏思峰说:“我看二妹在这住的也心急如焚的,她自己又不好意思回去,不如你送二妹回去吧,顺便看看她婆家人是怎么回事,明明知道二妹赌气住在这也不来接。” 魏思峰脸色难看的沉默一阵,冷硬的开口:“行,明天我去送她。” 林盈盈想起二妹这几天跟她倒的苦水,叹口气说:“光看着大江老实巴交的,不知道他还是个长不大的孩子,都不知道自己该对老婆孩子负责任。唉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魏思峰无奈的叹了口气。 第二天,吃了饭魏思峰就说要送二妹回去,曹英这几天心里也疙疙瘩瘩的,就跟二妹说:“行,让你哥送你回去吧,回去赶紧干活,你家里摊上这个事,用钱的地方更多了,唉,没法子啊……” 二妹是真耗不下去了,哥哥要送她,就顺阶而下了,什么也没说,抱着儿子坐到了哥的摩托车后座。 魏思峰送她回来后,曹英跟林盈盈都关切的问他二妹到家的情况。他冷冷的说:“他妹妹出院了,大江跟他爹娘都守在她屋里,其余的都跑出去完了,大江说他没空接二妹。” 曹英脸一下子侉了,她嘀咕一句:“没空,连接她娘俩回去的空都没有啊?” 但是想着人家毕竟家里有个病人,心里都不好受。曹英又想着人家住院的时候都不放便去看病人,这出院回家了就赶快拿着礼品去探望一下病人吧。 魏思峰不想惹妈生气,就买了一大堆营养品骑摩托车带着母亲去二妹婆婆家探望她小姑子了。 谁知道大江见了丈母娘依然不冷不热的,魏思峰就把东西放下拉着母亲的手告辞出来了。 回到了家,林盈盈知道了也很气愤,但是她怕婆婆生气,就岔开话题说:“妈,今天星期天,大姐说要请四妹小两口吃饭,说干脆咱们全家都去,一会马光远来接咱。” 曹英恹恹的说:“天怪冷的,我就不往你大姐那跑了。”大妮和二妮都急坏了,一人拉姥姥一只手撒娇:“不,姥姥去姥姥去。” 小宝绷着小脸朝奶奶说:“奶奶你要是不去我就生气了,以后不教你认字了。” 众人都一下子被小宝逗笑了。 第443章 一家子薄情寡义 小宝从妈妈那里学了字就每天晚上睡前教给奶奶,曹英为了哄孩子开心,每天晚上戴着老花镜拿着纸笔一笔一划的跟孙女学写字。 林盈盈跟魏思峰每次看了祖孙俩都夸画面好美。 林盈盈就亲昵的拉住婆婆说:“去吧妈,别扫了孩子多兴。” 曹英虚虚的说:“我怕冷。” 林盈盈神秘的一笑说:“不冷,这回保准你不冷。” 一会听到“突突突”的响声,一辆崭新的跟曹玉芬家的一模一样的三轮车开到了院子里,马光远兴冲冲的从车座上跳下说:“妈,看看我买的新车好看不——” “啊这车是你买的——”曹英惊喜的看着车叫。 马光远满面红光的说:“对呀,是我买的,以后有了三轮车出门方便了,往车兜里一坐,用被子一围也不冷了,地里农忙时也不用地排车了,用地排车拉多累呀,又拉不多,还是这机动三轮带劲哈哈哈……” 果然这男人爱车是植根在血夜里的,马光远因了这辆三轮车高兴的都忘形了,笑的跟个夺得了大奖的孩子似的。 曹英也高兴的暂时忘了二妹的茬,用手摸着三轮车问这问那,这边魏思峰已经从屋里抱出了被褥,把三轮车斗做成了厚厚的被窝,笑着跟妈说:“老佛爷,上轿吧——” 满院子人都笑翻了。魏思峰跟马光远一人架一只胳膊把老太太扶上了车斗里。 同时大妮二妮还有小宝都争着往里爬,魏思峰却高喝一声:“都别上——” 三个丫头都吃惊的看向他,他对着媳妇微微一笑,朝媳妇一伸手说:“该娘娘上车了——” “哈哈哈……”三个丫头笑的捂着肚子蹲下了。 曹英在车里笑的流出了眼泪,马光远也仰脸大笑,林盈盈笑的脸通红通红的。 马光远开着三轮车载着一车斗的人,魏思峰独自骑着摩托车跟在一侧,一路上惹尽了旁人的艳羡。 说着说着年来到了,服装厂和收购站自然都停止供货了,都结束了一年的劳碌,家家都在预备年货。 魏思峰跟梁敏写写算算几天后总结出了今年的盈利,林盈盈听了心里一惊:挣这么多啊! 心里一个念头就暗暗生成了,不过,这都过年了,来不及了,过了年吧。 但是今年这个春节曹英心里装着事,就整天不经意的叹息一声。 她是愁二妹。 大江一直没来丈母娘家,原因居然是他妹妹生病在医院期间,丈母娘家没一个人去探望。 林盈盈当时就火了:我们不去探望他妹妹他挑理了,我们借他两千块钱他不承情? 曹英深深的叹息一声。 魏思峰沉默一阵后,低沉的说:“我看他过年来不来。” 年初二,是闺女走娘家的日子,如果这一天姑爷不来,那这事就大了…… 所以,除非你不想认这个丈母娘家了,那么再大的怨气和委屈你都得走这个亲戚。 初二,三妹因为四妹结婚刚来过,又因她那城里娇生惯养的儿子受不了农村的冷,曹英就让思峰早早打电话过去不让他们来了,说家里太冷,他们太远路上开车也不方便。 木头听了欣然同意,说等开春了暖和了,他把她娘俩送来住几天。 大凤两口子等大妮二妮放假了,带着她们和小宝去县城玩了一天,给仨丫头买了一堆礼物,把仨丫头高兴的不行。 这不,初二这天,大凤两口子坐四妹小两口三轮车,拉了一大堆礼品早早的来了,魏思峰跟林盈盈全家老小都穿戴一新喜洋洋的接客。 马光远跟张文兵下了车就进厨房洗菜切肉预备午饭了,还说今天不许女人下厨,女人们家里家外忙活一年了,今天都歇歇。 魏思峰笑呵呵的给一家大小女人泡上茶,拿好零食又给炉子里添满炭,就去厨房跟俩男人一起做饭了。 一群女人坐在烧的热乎乎客厅里,磕着瓜子喝着茶,孩子们吃着零食,舒服的很。 但是大伙心里都嘀咕着:二妹怎么还不来,大江难道真不来? 二妹三口子快到吃饭才来了,他们自行车把上只挂了一只黑皮包,给丈母年的过年礼品就都在里面了。 明显,二妹一脸憔悴和愠怒,大江也冷着脸,好像丈母娘欠他两千块钱似的。 四妹不理他,只亲亲热热的去接外甥,又嘘寒问暖的把二姐拉进屋,让她赶紧凑近炉子烤烤火。 林盈盈是主人,不能太冷落了客人,就跟大江招呼一声说:“男人都在厨房里,你去跟他们说话吧。” 大凤也笑着说:“今天你们男人做饭,我们女人享福呵呵。” 大江谁的话也没搭,也不去厨房,一腚蹲在了炉子边,伸出手就烤火。 就在门口坐着的丈母娘他也没有招呼。 众女人面面相觑。 二妹憋屈的眼眶又红了,嘴唇哆嗦了几下,到底没有开口,站在一旁低着头不动了。 四妹尖利的跟他说:“你走开,这位置是我给二姐的,我让二姐烤火呐。” 林盈盈跟大凤觉得四妹也太不给他面子了,就附和着笑笑说:“看看,还是见她姐亲,大江你就起来去厨房跟你们一大群老爷们玩去吧呵呵。” 大江铁青着脸不动也不吭,屋里的气氛顿时冷到了零下二十度。 曹英缓缓开口了:“大江这是咋了,早上没吃好还是没喝好,咋进门就黑着脸呢?” 二妹的眼泪哗一下子流了满脸,大凤心疼的拿出手帕替她擦泪。 四妹瞪着眼朝大江吼:“大过年的,你摆着个臭脸给谁看,不愿来我家是不是,那就别来,谁稀罕你呀!” 林盈盈刚想说句话缓和一下,已经来不及了,大江呼地一下起身,爆喝一声:“不来就不来,一家子薄情寡义的,我还真不稀罕来——” 他这一吼把厨房的魏思峰“吼”来了,后面马光远和张文兵也诧异的跟了过来,不解的看着大江。 魏思峰两眼盯着大江问:“你说谁一家子薄情寡义?” 大江对这个大舅哥还是怕的,但是直性子的男人发起火来是不会拐弯的,他被问,就梗着脖子说:“你一家子薄情寡义,我妹妹住院快一个月了,你们家没一个人去看看,你说,你们一家子薄情寡义不……” 第444章 吵架 魏思峰走近他,冷冷的说:“这话我可得跟你好好说说。我妈七十多岁了,我媳妇怀孕了,我一个大男人去看你一个小妹妹又不合适就没有去,等你妹妹回来了我跟我妈去了没,我觉得我一家人对你一家人够意思了——” 四妹这时怒目而视的跟了一句:“我们没去人没借给你家两千块钱吗?我们一家子薄情寡义你找有情有义的人去借钱呀,让我姐来我家借钱干什么——” 大江顿时满脸紫涨,他像狮子一样怒吼:“你们这一家子就知道钱,以为出钱就了不起了——” 又怒目对着二妹说:“你整天说你挣的钱给我全家人花了,你嫁到我家就是我家的人,你挣的钱就是我们全家的,你有什么可抱怨的——” 二妹本来就心憨嘴笨,这一气更说不出一句话了,只会呜呜的哭。 四妹护着二姐,嘴像刀子一样替二姐跟大江吵,二妹的小子看见大人吵架,妈妈痛哭,他吓得搂住二妹哭起来。 大凤忙抱住孩子领着几个丫头去楼上了,这边吵的吵哭的哭乱成了一锅粥。 忽然魏思峰大喝一声:“都给我闭嘴——” 四妹跟大江停止了争吵,二妹停止了哭泣,都怯怯的看向魏思峰。 魏思峰轻轻的说:“大江,你说错了,我妹妹是嫁给你不是嫁给你家,她挣的钱该她自己支配,而不是理所应当给你家人支配,那样我妹妹就成你家的奴隶了,你这个当丈夫的愿意让妻子当你们家的奴隶,她的哥哥我不让——” 林盈盈赞赏的看着男人一笑。 二妹感激的看着哥哥,眼泪又流了满脸。 大江梗着脖子看着大舅哥,不服气的说:“哼,大哥你这话我头一回听人说。她嫁到我家就是我家的一份子了,一家人不分你的我的,怎么还说成二妹给我家当奴隶了呢……” 二妹爆发了:“我可不就是给你家当奴隶吗,我挣钱给你们一家子花,地里的活我也跟着干,年年的收入我见一分了吗?我再苦再累都是应该的,我娘家陪送的自行车你们全家都骑,谁骑坏了都往院子里一扔,还是我去修。我箱子里的衣裳布料都给你几个妹妹穿完了,谁说我一句好了……你妹妹有病把的钱都花光了,你又要我来我娘家借钱,我娘家借钱给你们了不说感谢,还挑理我娘家人不去看你妹妹了,要我说,你一家子才是薄情寡义呢……” 老实憨厚的二妹头一回说出这么多话,全家人都被她惊呆了。 看来真是:木头也有三分火啊! 大江也被媳妇说楞了,但是他心里淤堵的很,明明媳妇做的是天经地义的事,他们娘家一家子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怨气呢,怎么还都说的头头是道的……二妹是到了他家没有闲着一会,是挣的钱不少都给他家弟弟妹妹花了,可是她是这个家的长嫂啊,这都是应该的呀……不行,这家人太自私了,太不重亲情了,我怎么才看透这家人呐! 他觉得跟这家人说不通,这家人都是混的,他牙一咬,朝楼上喊:“猛子,下来——” 大凤听到也怒了,拉着外甥的手下来了,朝大江冷声问:“大江,你吼什么,这是你吼叫的地方吗——” 大江也不理睬大凤,伸手拉过儿子就走。 孩子“哇”一声哭了,害怕的朝二妹伸手想要妈妈,但大江正在气头上,硬扯着儿子,把小小的孩子像拖麻袋一样拖拉着往外走。 二妹心疼儿子,冲过来拉住儿子一只手,但是大江不松手,反而猛地一扯,俩人把孩子扯得惨叫一声,孩子登时大张着嘴哭的噎着了。 一双手一把把儿子从俩人手里夺过去了:魏思峰抱过了外甥。 他随后把外甥往马光远手里一放,抬腿给了大江一脚,大江冷不防挨了这个窝心脚,“啊”一声跌倒在了地上。 这下子,全家人都吓坏了。 林盈盈怕婆婆受刺激,忙站到婆婆跟前轻拍着她的背安慰她。 曹英却反手摸摸儿媳妇的手,示意她没事。她果然很平静的看着这一切。 四妹在旁边说:“哥,打得好,他脑子被浆糊糊住了,照他脑袋踢才好呐……” 二妹抱着儿子也抽噎着叫:“对,他就是榆木疙瘩脑袋,把他脑袋敲开花看他能开窍不……” 一个大男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大舅哥打翻在地,可见他多恼羞成怒,但是他们全家人都虎视眈眈的看着他呀,他就是豁出命去也打不过他们呀……更令他心寒的是,他媳妇也向着她娘家人。 他缓缓的爬了起来,儿子也不要了,跨上自行车就要飞驰出去。 “等等——”魏思峰朝他威严的大喝一声。 “把我借给你家那两千块钱拿过来,欠债还钱——” 大江身子僵住了,两腿蹬在地上不动了。 全家人都看向了魏思峰,看来他动真格的了。 大江朝他扭过了头,两眼蹦出了豆大的眼泪,他咬牙切齿的说:“放心吧,我砸锅卖铁也把钱还给你们——” 魏思峰冷声说:“我明天就要——” 曹英不忍了,起身要拦儿子,林盈盈轻轻摁住了她。 大江没想到事情到了这一步,他抖着嘴唇哑声说:“明天……我给不了你。” 魏思峰冷笑一声说:“你可以砸锅卖铁呀。” 大江脸一下子羞红了。 魏思峰看看二妹说:“缝纫机跟锁边机都是你嫂子给你陪送的,明天都拉过来,你在他家这几年挣的钱心里该有数,你算一个大概出来,让他们还给你,如果他们拿不出钱来,儿子就归你了,不服让他们跟法院说去。” 全家人都瞪大了双眼:这是让二妹离婚吗? 大江更是大惊失色:他可从来没想过离婚啊! 二妹从震惊中醒过来,犹豫了一下,站到哥哥身边来,对着大江说:“你听见了吗,你快回家凑钱吧。” 说罢拉着儿子上楼了。 大江楞在原地一动不动。 林盈盈淡淡的说:“大伙都别站着了,大过年的,都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思峰,快回厨房做饭去吧,我们几个女人可都等着吃呐。” 魏思峰柔声跟媳妇说:“好嘞,这就去做,你们继续喝茶嗑瓜子。走,文兵哥,光远,进厨房做饭去,大过年的,咱哥几个好好喝一杯。” 第445章 大江父母来赔礼 说罢转身就往厨房走,从院子里僵立不动的大江身边擦身而过。 张文兵和马光远扬声答应一声,都跟着魏思峰从大江身旁擦身而过。 都当他不存在。 四妹咄咄逼人的看一眼张文兵,故意大声说:“是啊,你哥几个今天是得好好喝喝,哥跟嫂子开收购站可是日进斗金,大姐跟文兵哥开饭店还搞加盟那可是挣的全国各地的钱呀,我跟光远再不济也是个服装厂小老板,挣的钱也花不了,这大过年了,不好好庆祝一下啊哈哈哈……” 大江听了再也撑不住了,佝偻着身子两腿一蹬逃也似的飞驰出了院门。 他一走,全家人刚才故意做出的欢快尽立马不见了,都愁容满面的相互对视。 林盈盈把二妹喊下来,轻轻的跟她说:“放心,你哥是整一下大江,哪会自作主张叫你跟他离婚呐。” 二妹摇着头痛苦的说:“嫂子,我愿意跟他离婚,我一会也不想在那个家呆了,我呆够了,我再怎么忍耐,再怎么付出他都不觉得委屈我,觉得都是理所当然的,我就是累死在他家里他都认为应该。虽然他不打我不骂我,我觉得比被打骂还难受……” “好了好了,大过年的,不高兴的事不提,都给我高高兴兴的,咱今个都喝个痛快——”曹英忽然大声命令大家。 大凤第一个响应妈的号召,哈哈大笑着说:“对,听咱妈的,咱今天谁都得高兴,高兴的吃高兴的喝,谁不高兴谁去墙角蹲着去。” “哈哈哈……”林盈盈第一个大笑。 席间,果然没有一个人提刚才的事,好像刚才那一幕不存在,一家人吃着美食喝着美酒说着家常话,其乐融融。 晚上,喝多了的二妹拉着林盈盈说个没完,要不是二妹亲口说出来,林盈盈都不敢相信二妹这几年过的这么苦闷。 她以为俩老实人过的日子很舒心能简单呢,哪知道俩人之间也这么多矛盾和纠结。 夜渐渐深了,一家人围坐在炉子旁沉默了。 因为二妹的事,姊妹几个都没回各家,都想着到底该怎么办。 曹英叹口气缓缓的说:“这事非同小可,虽然我不会再让我的闺女搁婆家受气,但是也不能草率的离婚,毕竟大江人还是不错的,又老实又能干,只是一根筋罢了——” “他一根筋就把我二姐委屈死了,难道我二姐就这么在他家受一辈子屈?”四妹打断妈的话厉喝。 曹英白了四妹一眼,刚想说训她的话,二妹抢先说:“妈,四妹说的对,他就是一条道走到黑,他自己给他弟弟妹妹当牛做马,还拉着我给他弟弟妹妹当牛做马。而且他家人也认为我该着,我再怎么给他们做牛做马也没人说我好……” 二妹说不下去了,又伤心的哭泣起来。 魏思峰冷硬的开口:“不离婚也可以,你跟他们家分开过,钱你管着,以前给他们家花的钱就算了,算你这个做媳妇的给他们家尽心了,借给他家那两前千块钱我也不要了,这点钱你哥嫂还真不在乎,只要你能过好日子就行了。” 姊妹几个一齐赞赏的看着魏思峰。 林盈盈也笑着说:“思峰说的对,咱家还缺那两千块钱吗,就当救济他们家了。” 曹英欣慰的笑笑,跟二妹说:“看看,你哥你嫂子多疼你,一心为你好,你也别生气了,就按你哥说的办吧。” 二妹听了点点头,又抬头憨憨的问:“那明天还去拉我的嫁妆不?” 曹英一挤眼说:“大过年的,哪能一言不合就去拉嫁妆,实在过不去也得等下了十五吧,这几天你跟小子就好好的住在这,咱出门啥也不说哈。” 大凤低低的说:“今天大江回家得跟他家人说这事,看他们明天怎么处理这事吧,他们家不会不来人说法子。” 全家人又说了一阵子话,才散了各自睡了。 第二天一早,果然大江跟他父母都来了,他父母进了门就摁着大江跪在了曹英跟前,然后边数落大江边跟曹英说好话。 林盈盈跟魏思峰对视一眼,然后冷眼旁观。 大江父母一句递一句的说儿子不是,说儿子混蛋,说儿子该打,然后他母亲哭着说起了家里的苦,说着说着气晕了,就要往后倒去,大江父亲慌忙抱住了媳妇,然后捶胸顿足的骂自己没本事,不然也不会因为孩子生病就来借亲家的钱…… 曹英心软,哪能看得下去这个,忙扶着亲家母坐下,还拉大江起来说话。大江想起来,被他父亲大喝一声“你敢起来”,他又老老实实的跪着不起了,低着头挨训挨骂。 二妹孩子在楼上听到奶奶来了,二妹一把没拉住,他喊着“奶奶奶奶”跑下楼了,大江母亲一见孙子,抱住孙子就又亲又抹眼泪,好像她几百年没见孙子了似的。 她跟孙子亲完了就又朝楼上喊:“二妹,二妹你下来吧,我替你收拾大江了,大江太不是玩意了,居然敢惹你生气,你下来,我拉着他随你打,你啥时候打够了啥时候住手好不——” 二妹不下来,她就又哭又责怪自己没教育好儿子,还要抱着孙子上楼去给二妹赔不是,被林盈盈一声喝住:“婶子,你不用给二妹赔不是,你把你儿子教育的很好,教育的上贤下孝的,不光把媳妇挣的钱都贴给你家人,把媳妇娘家的钱也拿过去贴给你家人。” 林盈盈这句话可谓掷地有声,把大江娘仨羞得立即满脸通红。她婆婆一只脚踩着楼梯不动了,她公公作势打儿子的手停在空中不动了。 林盈盈被魏思峰扶着坐到了曹英旁边的椅子上,就像副将把主帅扶到议事堂上一般。 曹英微笑着看看她,林盈盈就又徐徐的开口:“婶子,我是二妹的嫂子,这个家以后我做主,现在我妈年纪大了,我不想她操心,这事就由我主持了。” 二妹公婆都站好,看定了林盈盈。 林盈盈朝魏思峰说:“你看看你,真不懂事,婶子跟叔来了怎么也不让座呢,有事大家坐着说。” 魏思峰就邀请二老坐下说话,二老看看这形势,相互看了看,就收起了赔礼表演,一起坐在了椅子上。 第446章 分家 大江就被晾在那了,也没有人搭理他,魏思峰也故意不理睬他,让他跪着吧。 林盈盈开口了:“叔,婶子,刚才我注意了,你老两口一来就骂自己儿子混,责怪自己没本事、没教育好儿子,但是你们可只字没提我二妹在你家的好啊!我二妹什么性子我知道,她嫁到你家没少出力没少受苦吧?嫁到你家开裁缝铺子没少挣钱吧,挣的钱都花到你家人身上了吧,可是你俩好像根本不领情啊?” 老两口的脸一下子由红转白。 林盈盈接着说:“我二妹这几年挣的钱要是捆在一起,往水坑里扔也能听听响不是,可是给你们一家子花了楞是连声响也没听到,你们自己说,我二妹亏不亏?” 老两口子额头上冒出了汗,大江跪着也扭了扭腰,扭了扭脖子,一副浑身不得劲的模样。 二妹在楼上听到嫂子这话又哭起来。 林盈盈不依不饶:“我觉得吧,你们这一家子就是白眼狼。你说你小女儿得病了,把我二妹的钱都花光了,又让她来我家借钱,我家二话不说给了她两千块钱拿给你们,你们用我们的钱把病治好了,不来跟我们说句话,我男人跟婆婆看你们去了大江还爱理不理的。” 豆大的汗珠从这爷仨脸上滑下来。 “我家四妹嫁人吧,他还挑我们的理儿不来送我们四妹,昨天来走亲戚,大过年的还摆着个臭脸,我一开始还以为你家死人了呢,后来才知道他是心里恨着我们家人呢,还说我们家人薄情寡义,那我问叔跟婶子,既然我家人薄情寡义,你们还来我家借钱干嘛?我家人薄情寡义,我们怎么还借钱给你们了?谁不薄情寡义呀,你该问他们借钱去是不是?” “侄媳妇啊——你别说了,我们错了,我们全家都错了——”二妹公公羞愧的大声哀求林盈盈。 林盈盈轻轻的问:“哦,叔您知道错了呀,可是知道错了也晚了吧,我家二妹太老实,嘴也笨,到了娘家也不说她在你家受的屈,被大江逼到这份上了才跟我们说了这几年在你家过的日子,我这当嫂子的听了都气的牙根痒痒,别说我妈了,我这当嫂子的听了都觉着这日子真没法过了呀!” 林盈盈说着自己都觉着自己怎么学着这么泼辣了,她还是那个城里姑娘吗…… “侄媳妇,侄媳妇,可别呀,你是她嫂子,你是咱全县都有名的大老板,大明白人,你可得劝劝二妹呀,可不能不过呀,这孩子都这么大了……”她婆婆哀哀的求着林盈盈。 林盈盈冷冷一笑说:“婶子,你求我白搭啊,这过日子的是我家二妹,还是她说了算是不是?二妹,下来自己跟你公婆说吧——” 二妹听了忙擦擦眼泪,板着脸下楼了,她婆婆看见她就马上摆出一副谄媚的笑脸,嘴里亲热的喊了声:“二妹。” 二妹看也没看他娘仨,冷冷的说:“我没什么好说的,我就是要离婚,你们把这几年花我的钱给我,再把我借你们两千块钱还给我哥,咱就去办离婚手续。” “二妹呀,这气话归气话,小两口过日子可不能说什么就是什么,大江不懂事惹你生气了,惹你妈生气了,我今天把他拉来就是随便你打你出气的——” 说到这里起身踢了大江一脚,厉吼:“赶快跪到二妹跟前去,叫二妹随便打——” 二妹头一别厌恶的说:“别过来,我看见你恶心。” 说罢又蹬蹬蹬上楼了。 这娘仨登时面如死灰。 “亲家母啊,你是个大善人,你劝劝二妹吧,咱可不能让孩子离婚啊……”她婆婆无计可施了,跑到曹英面前拽着她两只手摇晃着哭叫。 曹英无奈的叹息一声说:“你看看亲家母,你是亲眼看见了吧,我说了也不算啊!唉,我老了,说话不管用了,由着孩子们吧……” 林盈盈一伸手,魏思峰忙过来扶她起身,她懒懒的说:“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多说也没用,叔叔婶子先把我家那两千块钱还了吧,二妹的钱我管不了,这两千块钱可是我借给你家的啊。” 这娘仨同时僵住了…… 好久,大江嗫嚅:“我爸我妈没钱……” 林盈盈不疾不徐的说:“没钱砸锅卖铁呀,你昨天不是说了吗……” 魏思峰差点笑了。 林盈盈边上楼边说:“叔、婶子,大过年的,家里都有客人,你们今天就回去吧。” 曹英起身,但是却说:“看看我媳妇说的,大过年的,哪能让人回去呢,中午在这吃饭吧,我去做饭去,家里鸡鸭鱼肉都有,不吃别坏了……” 这娘仨看再纠缠没用了,只有灰溜溜的走了。 第二天,娘仨又来了,又是哭闹着认错,第三天,又来了,又是哭闹着认错。 一家人觉着差不多了,就“无奈”的说,要想过也行,得分家。这爷仨虽然心里咯噔一下,但是好歹不离婚了,就立马答应了。 这样二妹才带着孩子跟他们回家了。 这边二妹的事刚消停了,那边县里的曹玉芬家传来了噩耗:他两个儿子在寒假里去赵王河里滑冰,结果冰裂双双掉进冰窟窿死了…… 当魏思峰带着曹英跟林盈盈去县里去看曹玉芬的时候,她已经精神失常了,一会哭一会笑一会又呆立不动,实在令人痛心。 林盈盈也是母亲,想象着两个活蹦乱跳的小伙子突然就没了,她心也抽抽的疼。 可是人死不能复生,也只能想开点了。 可是,谁能想开呀…… 从县里回来,也许刚经过了二妹这一摊子事,又看着侄女摊上这巨大的伤痛,曹英一下子病倒了。 这下子把全家人都急坏了,魏思峰跟马光远带着她求医问药,大凤和二妹四妹也都顾不上自己的活了,个个守在母亲跟前。 曹英其实也没检查出什么病,就是恹恹的不思饮食。养了好久才好些了。 这天天气很好,魏思峰把母亲扶到堂屋门口晒太阳,小宝出去把红红领来家里玩。 一脸病容的曹英,见了这个可怜的孩子就赶快让媳妇给她拿吃的。 林盈盈出屋里抱出一大堆吃的,搁在桌子上随便她吃喝。 她看着贪婪的吃着糕点的孩子叹息:都八岁了还不让上学,总不能孩子当睁眼瞎吧? 第447章 收养孩子 更糟糕的是,她刚听说她后娘又怀上了,这要是再生一个出来,小红红不更令她嫌弃了。 林盈盈叹息一声跟婆婆说:“这孩子苦日子没头啊!可怎么办呢!” 曹英缓缓的摇摇头,幽幽的说:“头?啥时候长大了嫁人了才算熬出头了。” 又怏怏的说:“出嫁了也不一定熬出头啊,万一嫁了一家混球呢,跟你二妹似的——” 林盈盈怕她再伤心,就忙笑着说:“妈,你怎么又说起这个话了,二妹如今不是跟她家人分开过了嘛,以后不会再吃那么多亏了。” 曹英舒展眉头笑笑说:“都是你的功劳啊,咱全家老小都是你费心操持啊!” 林盈盈笑笑说:“妈,你就不会换换词啊,我听烦了哈,你再这么说我就说你把我当外人了哈。” 曹英慈爱的摸摸媳妇的头发说:“好好好,妈不说了,妈不说了……” 林盈盈摸着隆起的小腹,两眼充满着母性的光辉看着红红跟小宝,她轻柔的问红红:“红红,喜欢来我家跟小宝妹妹玩吗?” 红红吃着一颗炒花生说:“喜欢,我还喜欢看到奶奶跟婶婶,我想天天在奶奶家玩。” 林盈盈跟曹英听了相视一笑,她心里说:“傻孩子,你该天天呆在学校里学习。” 小宝快五岁了,已经上小学开的半年级了(这时候叫半年级),明年就上小学。可是红红这孩子八岁了还不让上学,整天被呵斥着干活干活。 但是人家家的孩子,外人再生气也没权利管呀! 小红红不敢在外面玩大会了,怕回去挨打,就懂事的玩了一会起身回家了。 婆媳俩正替小红红叹气,听到门外有“突突”的机动三轮车响,紧接着李明就进来了。 经历过丧子之痛的李明虽然死扛着,没有像媳妇一样垮掉,但是他也是在短短两个月里苍老消瘦的吓人。 他的来意居然是想收养一个孩子。 他说这些日子玉芬的状态还是那么糟,不时的往淹死两个儿子的赵王河跑,说去迎迎俩儿子。 他真怕她也淹死在那条河里,就整天什么也不干了,寸步不离的跟着她。 说她有时候会忽然看见别人的孩子就抱着死不撒手,抱着人家的孩子喊他们儿子的名字…… 李明痛苦的捂着头说:“姑,想要玉芬慢慢好起来,唯一的办法是再有个孩子,但是玉芬这么大年纪了,也不会生了,我就想着收养一个孩子看能不能令她好转起来。就是她不能因此好转,我们老了也有个依靠啊。” 曹英心痛的说:“是,说的是,我也觉着这是个好法子。” 林盈盈也附和着说是。 李明说:“你们农村孩子多,我刚从孩子姥爷家过来,跟他们说了这事,就又来这里跟姑跟弟妹说了,这收养孩子不是小事,大家伙都帮忙问问吧,看看又有愿意把孩子送人的吗?我家条件如今也不错,钱不缺了,只要哪家愿意把孩子给我们,我可以给送他家人一笔补偿。” 其实这可是大好事啊,农村孩子多条件又差,谁不想让自己孩子去城里享福啊! 曹英当即就说:“好好好,收养孩子这事应该好办,不过——你想收养丫头容易,男孩就不容易了,咱农村人都重男轻女,宁愿儿子跟着自己受苦也不会送人的。” 李明听了说:“姑,男孩女孩真无所谓,其实我还就想收养一个女孩,还是女孩有良心,养大了她会知恩图报,男孩可不一定。只要孩子来了我保证会把她当亲生的疼,将来还会供她上大学的……” 林盈盈忽然叫:“妈,红红,红红——” 曹英听了一怔,随即两手一拍,惊喜的叫:“就是啊就是啊,那小丫头在家里整天遭后娘打骂,那个哑巴爹又不疼,这会后娘又怀上了,更是看这小丫头如眼中钉了,要是能把她送给城里人来养,能再上学,是两全其美的事啊!不对,是三全其美的事,她后娘也如意了,小红红也享福了,你玉芬表姐兴许病也好了以后也有依靠了,太好了呀……” 曹英一想到这些一点病态也没有了,两眼发亮满脸红光,说起话来滔滔不觉。 那是善良之人身上散发出的爱之光。 李明听了惊喜不已,沧桑的眼底也射出了期待的光彩。 林盈盈微笑着替婆婆撩撩垂到额头上的细碎白发,温和亲切的说:“妈,我也觉得这事靠谱,我一会就去跟她后娘说,不过这事她自己说了不算,得让小红红的父亲和几个叔叔做主。” 这是改变小红红命运的大好机会,既然一直想救这孩子,那么这么好的机会她不想耽搁,就让李明等着她起身去了哑巴家,把这事跟他媳妇说了,特别强调那人家会给她一笔丰厚的谢礼。 小红红的后娘一听简直喜疯了。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既拔了她的眼中钉,又能得到一笔钱,她要是不同意她就是特么的傻瓜蛋啊…… 于是她当场同意,还猴急的问那人什么时候来带孩子,会给多少谢礼…… 林盈盈冷冷的说:“这事不能急,得跟她爸爸还有几个叔叔商量一下,我再问问孩子的意见。” 后娘听了大包大揽的说:“不用问不用问,我说了算,这天上掉下的好事谁会不同意啊……” 后娘说的一点不错,这事林盈盈跟哑巴的几个弟弟一说,他们都说是好事,他们很高兴孩子能有个好归宿,虽然他们也有些不舍得。但是他们都不是傻子,小红红在哑巴两口子手底下过的什么日子他们都看着呢,这去城里给人当独生女,还给上学,那就是一步登天了呀! 林盈盈见他们都意见了,就开始跟小红红本人沟通了,虽然她是小孩子,何去何从全凭大人安排,但是林盈盈决定尊重孩子,她要好好跟孩子解释一下这件事,然后问她的想法。 林盈盈把孩子喊到一边,很委婉的问她:“红红,婶子问你一个问题,如果有一位大伯和大妈愿意收养你,他们会对你好,会让你上学,从此再也不会有人打骂你,你愿意跟他们走吗?” 第448章 买房买地 小红红听了这个消息明显愣了,她瞪着一双漆黑的大眼睛直直的看着她,许久问出一句:“那个地方远吗,我还能看见婶婶跟奶奶还有小宝吗?” 林盈盈一怔,这就是这个孩子的第一个问题? 居然是问还能见到我娘仨不……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娘仨在这个丫头心里占这么重要的位置。 不过她随即懂了:估计她跟婆婆还有小宝是唯一给过她温暖的人了,所以她如此依恋这点温暖,就像寒夜里迷路的孩子,看到了漆黑里的一点亮光,那亮光就成了她所有的希望。 林盈盈心疼抓住她两只细瘦的小手,亲切的说:“放心,婶子和奶奶还有小宝会去看你……你进了那个新家,除了听新爸妈的话就是好好学习,将来考上大学,好好回报你的养父养母……” 小红红大人似的郑重的点点头。 这件事就这么说好了,林盈盈当场就领着小红红回家给李明看。 得让孩子跟李明见见面,做父女这种事也是要靠眼缘的。 结果令林盈盈婆媳俩很欣慰,李明一看瘦瘦小小眼睛乌黑的红红就一脸心疼;红红看见苍老但是面相憨厚的李明居然没有惧怕,还朝他笑了笑。 最后,哑巴家得了钱,李明得了闺女,皆大欢喜。 曹玉芬在红红进了家门后,果然渐渐病好转了,以后就把红红当成了宝贝,整天给红红做好吃好喝的,抽空拉着她的手去逛街,在家就教红红认字,准备等开学季就送她上学去。 不出正月,还是天寒地冻的,农村人就还在家里猫冬。 林盈盈这天跟魏思峰在房间里看了几页“孕妇宝典”后,她把看的津津有味的思峰喊起来,带些神秘的笑问他:“思峰,我们结婚都五六年了,你还没带我出去旅游过是不是?” 魏思峰听了含笑看着媳妇说:“说的是,我还真没带你出去玩过,你说吧,想去哪,反正咱不缺钱。” 林盈盈眨眨眼,笑着把自己的小手塞进他的大手里,轻轻的说:“看看咱家里多冷,我想去南方玩两天,趁着收购站还不忙,趁着我还能走动,咱们三口出去玩玩呗。” 魏思峰向来是媳妇有求必应,况且自己也觉着闲着也是闲着,听了这话两眼一亮,略一思索就欣然应允。 可是又担忧的摸摸媳妇的肚子温柔的说:“你身体行吗?可是得坐好几天的火车啊!” 林盈盈摇摇头说:“没事,我这妊娠反应早过了,能吃能喝的,坐火车怎么还不能坐了,要是你不放心,咱们也可以买卧铺票嘛——” 魏思峰知道媳妇身体是很好,随着肚子里的胎儿越长越大,她也越来越能吃了,充足的营养令她小脸红扑扑的。 又想着小宝也大了出门不用背着抱着了,是可以带她出去转转了。况且这丫头可野了,就喜欢坐车往外跑。 他越发来了兴致,搂着媳妇问:“那好,你说你想去哪个城市玩吧。” 林盈盈吐出两个字:“深圳。” 魏思峰眉毛一挑,宠溺的捏捏她的脸颊说:“跑这么远啊!” 林盈盈她可不是单纯的想去深圳旅游,她在年前看到自家拥有的一大笔前时,脑子里第一个想法就是:把它变成房产。 在后世,最贵的就是地皮,楼房,如果把这些钱都买成楼房,胜过一切投资。 八九十年代,就是南方,房子和地皮也不太贵,再过些年那可就是寸金寸土了。 虽然是1988年,深圳的角落里尚还有一些未开发的地段,但是深圳的豪华还是亮瞎了林盈盈的眼。 高楼大厦,满街跑的轿车,到处衣着时尚的女人,手里拿着大砖头的富商……这都是八九十年代深圳特区特有的风景。 “爸爸,那个伯伯手里拿的砖头怎么是黑的……” “小宝,那是手提电话,不是砖头,他们拿着它就能打电话了。” “妈妈,那个阿姨怎么把羊毛穿在了身上……” “小宝,阿姨穿的是貂皮大衣,不是把羊毛穿在身上了。” 小宝看着一栋栋高耸入云的楼房又仰着小脸问:“爸爸,怎么把鸽子笼摞这么高啊,会塌了砸着我们吗……” 魏思峰牵着她的手笑着安慰她:“不会,这都是盖楼的叔叔精心设计的,楼上都住着人呢……” 小宝一进深圳就满脸惊奇的问着问那,又兴奋又懵懂,那小模样可爱极了。 林盈盈心里想:以后就得抽空多带孩子出来见世面。 魏思峰在人潮中紧紧抓着妻子和女儿的手,他看看媳妇问:“怎么样,没有不舒服吧?” 林盈盈饶有兴致的看着深圳的繁华景象说:“没有,我舒服的很呐。” 魏思峰宠溺的看着娘俩一笑。抬腕看看表说:“饿了吧,想吃什么?” 林盈盈一提起吃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大手一挥说:“当然是吃遍深圳美食了,走,小宝,让你爸带我们娘俩吃个够——” 吃饱喝足了,林盈盈拉着魏思峰在两旁都是高耸入云的街道里一路巡查,她想……捡漏。 “思峰,这片房子我们都要了。”林盈盈指着一排破败的土屋说。 魏思峰懵了:跑到深圳特区买一排破房子…… 林盈盈以物不美但价廉说服了他,于是深圳特区有了他们一排房子和一排房子的土地权。 林盈盈看着那一排破房子说:等着吧,九十年代一到你们就是一窝金蛋了。 本着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的原则,林盈盈决定再去上海买一套房子,日后她就是坐着不动,也够她一家吃喝不愁了…… “哎思峰,你看看那个是不是沈丽英啊——”她指着远处一个背影惊叫。 魏思峰吃惊的去看,正好那个女人往这里扭了一下脸,魏思峰马上说:“还真是沈丽英啊,她怎么也来深圳了?” “丽英——”林盈盈惊喜的朝她挥手。 原来他乡遇故知这么开心呀!沈丽英看到他们一家三口,扔下身旁的男人就朝他们跑过来了。 “哎呀你们怎么来深圳了——” “你怎么也来深圳了——”双方都先惊奇的互问对方。 林盈盈低调的笑笑先回答:“我们这不是闲了嘛,带着孩子出来游玩,呵呵,想不到碰到了你,真是太好了。” 沈丽英这时才想起她不是自己,就朝刚才跑过来的地方挥挥手吗,朝他喊:“过来吧,我老朋友——” 她就扭头羞涩的一笑,跟林盈盈说:“我男朋友,准备结婚呢。” “嗬,是吗,那太好了,赶紧给我们介绍一下。”林盈盈欢叫。 沈丽英摸摸小宝的头亲昵的说:“小宝,一会叫他给你买好东西吃……” 那个男人长相平平,但是两眼透着精明和机智,人很礼貌,说话带着男方口音。 第449章 他乡遇故知 他不但跟魏思峰林盈盈握了手,连小宝也煞有介事的伸出手跟她握,惹得几个大人都笑了。 沈丽英说:“他叫苏伟,就是深圳人。” 又介绍魏思峰跟林盈盈:“魏思峰,林盈盈,这两位都是我的老朋友,也是大老板,做编织行业的。” 苏伟很感兴趣的问:“编织行业,都编织什么呀?” 出于职业习惯,魏思峰就跟他详细的讲了他的手工编织品。 苏伟忽然竖着一根手指叫:“你们的编织品是不是叫盈盈编织工艺品?” 魏思峰一脸骄傲的点头说:“对,盈盈就是我们品牌的名字,也是以我妻子的名字命名注册的。” 苏伟大加赞赏说:“厉害厉害,你们的手工编织品我在内地见过,我上次去找丽英还刚买了一个工艺品就是你们公司做的,我也一直听丽英说起你们二位,哎呀,大老板呐,幸会幸会啊!” 魏思峰跟林盈盈谦虚着说不敢当不敢当,然后说当初还是沈丽英帮他们联系的业务,沈丽英才厉害呐。 沈丽英就夸赞着是他们的编织工艺品好才有销路,她只不过是顺手牵线而已。 苏伟说:“这里说话不方便,咱们找个饭店边吃边聊,我请客呵呵。” 沈丽英就笑嘻嘻的说:“对,咱到了他家的地界了,他是该请客,走。” 饭吃到一半,魏思峰装作去洗手间悄悄出去把账结了,回来就听到沈丽英在说他们如今的情况。 沈丽英说苏伟就是深圳特区某个村子的,而她是河南人,俩人算是异地恋,沈丽英在内地的工作做得不错,不想离开自己工作的城市。 而苏伟也是跑销售的,在深圳一家公司也做得不错,可是俩人要结婚就必须得在一起,因为俩人毕竟都年纪不小了,都想有个安稳的家,不想两地分居。 林盈盈就问:“那你们现在商量好了吗?” 沈丽英为难的说:“还没有,本来苏伟说他愿意为了我放弃深圳的工作,去咱们内地再找份工作跟我长相厮守,可是,他家里就他一个儿子,他父母坚决不允许他跟我回咱们内地,他父母还放出狠话,他要是跟我回内地生活,就把家里的宅院和土地都给他妹妹——” “不行,不能放弃——”林盈盈失口惊叫。 深圳的土地和房子多贵呀,万一他们放弃了以后会把肠子悔青的。 但是大伙都吃惊的看向了她。 林盈盈觉出自己的失态,笑笑说:“我的意思是说既然人家老人就一个儿子的,当然不允许儿子跟女方回内地了。要是跟你回了内地,这不等于给你养了一个儿子嘛丽英……” 大伙都轻松的笑了。苏伟咂咂嘴,低头说:“其实,我爸妈还真是这个意思,他们俩封建思想也严重,觉得儿子就该往家娶媳妇,而不是自己追随媳妇出去,可是,丽英又不舍得放弃她的工作……” 沈丽英耷拉下眼皮说:“也不完全是我不舍得放弃工作,你看,内地不光有我的工作,还有我的房子,我自己独立惯了,不想再跟老人住在一起了。你家就那一套房子,咱住一块时间长了能行吗?” 苏伟一听无语了,恹恹的垂下头。 林盈盈小心试探着问:“那你们考虑过在深圳买一套房子吗?” 沈丽英无奈的一笑说:“买房子,深圳房价多高啊,哪买得起。” 林盈盈也知道虽然跟十年以后比深圳房价不高,可是比起内地的消费水平来说还是高的离谱,沈丽英跟苏伟都是普通工人,哪能在这里买得起房子啊! 想想沈丽英年对自己事业上的帮助,又想着沈丽英经过一场失败的婚姻,能再次遇上相爱的人不易。林盈盈就有心赞助一部分,但是她丈夫是一家之主,她不能自作主张。 于是她看了一眼丈夫。 魏思峰哪能不懂妻子的眼神,他也感念着沈丽英当年对收购站编织品的帮助和推销,才让媳妇少走不少弯路。 他就爽朗的问:“你们俩手里有多少存款啊?” 苏伟很沈丽英都不解的看向他。 魏思峰笑笑说:“这样,你们算算在深圳买一套房子还差多少钱,我借给你们。” “什么——”俩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魏思峰。 林盈盈给小宝盛了一碗汤放到她手边,笑着说:“丽英,当年你帮了我们的忙,现在你需要帮助了我们拉一把应该的。” 沈丽英跟苏伟回过神来同时叫:“不行不行,这可不行……” 林盈盈笑吟吟的问:“为什么不行啊?怕我们放高利贷呀?” 苏伟和沈丽英被逗笑了,沈丽英羞涩的笑着说:“不是这么回事啊,要借钱买房也得我们自己有钱,多少凑点还差不多,可是我们俩自己手里的钱还不够买一个厕所,如果你们借我们钱买房,那得借多少啊?不行不行。” 林盈盈拍拍沈丽英的肩膀,挤挤眼调笑:“没事,谁叫你有我这个有钱的朋友呢,买就是了。” 魏思峰郑重的说:“你们俩不用再推辞了,我跟我妻子都是真心帮你们,你们俩都是销售精英,挣钱会越来越多,我们不怕你们还不起。” 苏伟哪能不想买房子把媳妇娶过来,他这些日子也跑遍了深圳的楼市,对各个地段的楼价的一清二楚,就是偏僻的楼房也买不起啊! 不用遇到了财神爷,不用再担心什么了,房子买就是了。 所以,当他收起了矜持,当场就说了一个借款的数额。 魏思峰干脆的很,当即就说没问题,他们随身带的钱也花的差不多了,等他们回家就给他们汇过来。 苏伟跟沈丽英感动的简直不知所措,尤其苏伟,他激动的拿起酒瓶子倒满一杯酒,起身高高举着对魏思峰两口子说:“兄弟,嫂子,大恩不言谢,我敬你们一杯——” 说罢一饮而尽。 然后有些摇晃的招招手喊来服务员,要她拿来一支笔和一张纸。 魏思峰诧异的看林盈盈,林盈盈心下了然,就朝丈夫微笑了一下。 这时苏伟刷刷几笔写了一个欠条,然后双手高举着递给魏思峰,庄重的说:“兄弟,嫂子,这是欠条,你们收好,我们以后会尽快一点一点的还给你们,你们的恩情我跟丽英没齿难忘……” 第450章 苦根要去寻亲 魏思峰跟林盈盈忙拦住他,说大家都是朋友,再说他们就不好意思了。 沈丽英也示意苏伟淡定。 然后大家又说笑一阵子分手了。 晚上住的旅馆还是苏伟执意给安排的,俩人就不在这个事上跟他推脱了,就安心的住了进去。 第二天他们一家三口一出旅馆门,苏伟和沈丽英领着苏伟父母居然都等在门口。 他父母见了小两口就道谢,并且硬拉他们回家吃饭。 魏思峰跟林盈盈不得不跟他们回家了,从此,他们在深圳有了一家亲戚。 后来他们的柳编工艺品因内地市场饱和,出现滞销的时候,苏伟跟沈丽英卖力的在深圳一带推销,令“盈盈编织工艺品”在深圳大火了一把。 后来苏伟又把他们的工艺品推销到了国外,他们的工艺品就出口销售到海外多个国家。 魏思峰跟林盈盈从深圳高高兴兴的回家来,先把许诺给沈丽英买房子的钱汇了过去。 然后正好收购站的订单开始纷纷下来了,林丹丹也从老家过来了,魏思峰又开始投入工艺品的忙碌中了。 林盈盈虽然没能再去别的城市买房子,但是想着自己报答了当年沈丽英的恩情,又成全了一对有情人,心里美美的。 同时她也在心里暗暗给自己邀功:日后眼看着家里的地皮成倍的翻番,自己买的房子成倍的翻番,沈丽英两口子得多感激她两口子啊…… 这天晚上,一家人围在饭桌上温馨的吃晚饭,苦根小两口来了。 青霞跟苦根生了一个女儿已经两岁了,魏土埂没有儿子,他老两口自然给青霞看孩子。 于是孩子青霞妈帮着带,他两口子依然在收购站勤勤恳恳的干活。俩人也恩爱如初。 一家人忙给他们让座,然后匆匆吃完饭陪他们坐下喝茶说话。 林盈盈他们小两口来肯定不是闲聊的。 果然,苦根说出了一个令魏思峰全家震惊的消息:说他要去找他的亲生父母,要请几天假。 找亲生父母? 苦根说:“我说过,当年我父母并不是狠心卖我,他们是实在养不活我们了,才把我送给了人贩子,只是想让我讨个活命,如今我日子过得好了,也娶妻生子了,我想回家看看他们。” 曹英就先开口说:“我觉得苦根挺有良心的,虽说你父母没把你养大,可是他们生了你呀,他们把你们送出来,不知道多心痛呢,这天底下哪有不疼孩子的爹娘啊,叫我说你该去,该去。” 林盈盈却看看青霞问:“青霞你同意他去吗?” 青霞点点头。 魏思峰又问:“土埂叔跟婶子有意见吗?” 苦根说:“他们也都支持我去,就怕我记不清家里地址了,或者我爸妈搬家了找不到了,他们只是担心我。” 魏思峰说:“那倒不是问题,你一个大男人,找不到人再回来呀,还能丢了呀。” 林盈盈轻轻的问:“你要是找着了他们有什么想法呢,考虑过吗?” 青霞那双大眼睛猛地仰起,然后盯着苦根。 苦根看看青霞,恳切的说:“青霞,你放心,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留在四川的,我的家在这儿。” 魏思峰却冷静的问:“那如果四川的父母想留你在身边呢?” 苦根毫不思索的答:“我老婆孩子也想我留在身边呐。” 青霞展颜一笑,幸福的依偎到苦根身边,苦根轻轻的握住她的手。 林盈盈又问:“那如果父母需要你照顾呢?” 苦根坚定的说:“那我就把他们接到这里来,如果他们不来,我就出钱找人照顾他们。” 林盈盈安抚的摸摸青霞的头发说:“听见了吗青霞,苦根不会抛下你娘俩不回来的。” 青霞点点头。 魏思峰就说:“苦根,只要家人都支持你,那你就去找吧,这是好事,你看我思山哥,也是从小就跟我大爷逃荒去了东北,这千里迢迢的带着一家老小回来了,如今不过的挺好嘛——” 说到这里他觉得不妥,就又说:“当然,我堂哥留下不走了是因为东北实在穷,我们全家也欢迎他回来,还尽力帮助他在这里立业,所以我堂哥才能在老家重新安营扎寨了。” 苦根依然毫不犹豫的说:“就是我老家如今过的好,我老家人再挽留我,我也不会私自做决定,我得问我媳妇的意见,如果我媳妇不想跟我去四川过日子,那我就不去,这里不光有我的妻子孩子,还有我的亲人们。” 他说罢两眼湿湿的看着林盈盈嗫嚅:“我永远忘不了嫂子把我救下,就让我过上了好日子……” 他又看看青霞,低头说:“还有爸爸妈妈这几年对我的照顾,他们待我如亲生儿子,我哪会舍得离开他们……” 苦根是个苦孩子,懂的感恩和珍惜现在的日子,也一直跟林盈盈很亲近,林盈盈对他也有着母性般的疼爱。 她倒不怕他留在四川,因为姨她的了解,四川不会比这两年的王祥寨富裕。 魏思峰看着苦根郑重的说:“苦根,你去就是了,我给你假期,需要钱的话我也给你。” 苦根连忙摆手说:“不不不,峰哥我不缺钱——” 说到这里摸着媳妇的手笑着说:“我跟青霞这两年跟着峰哥嫂子可没少挣钱呵呵。” 苦根跟青霞走后,曹英感慨:“到底是血浓于水啊,孩子没有不想找亲生父母的……唉,还不知道苦根以后跟青霞会咋样呢。” 林盈盈也有些伤感的说:“这个……真不好说。” 第二天苦根离家的时候,魏土埂全家都跟在苦根后头。苦根喝令大家止步后,青霞抱着女儿就是不肯停下脚步,依依不舍的跟在苦根自行车后头。 那情形令人动容。 苦根苦笑着停下车子,看着她娘俩说:“看看你,跟我不回来了似的,放心吧,我找到他们无论如何都先回来跟咱们全家汇报情况,不会耽搁时间。” 青霞紧紧的抱着女儿点点头。 今天天很好,初春的天气晴朗,南风刮得人暖洋洋的。 林盈盈看着大妮二妮领着小宝出门上学后,眯眼感受了一下暖暖的空气,兴致大好的说:“思峰,我想吃大姐做的饭菜了,今天你把我带到她饭店吧。” 正蹲着用湿毛巾擦他的爱车的魏思峰弯唇一笑,宠溺的说:“好,想吃就好,多穿点衣裳,路上别冻着。” 曹英笑的满脸的折子,“呵呵呵,去了叫你大姐亲自给你做哈,做的不好吃了咱叫她重做哈哈哈……” 因为仨丫头中午回来吃饭曹英不能出门,林盈盈就撒娇的搂着婆婆的脖子说:“妈,你想吃什么,叫她多做,我吃饱了再给你带回来,咱吃不了兜着走。” 第451章 大凤愧对张文兵 “哈哈哈,好嘞,你想吃啥尽管叫她做,样样都做两份,晚上带回来咱全家吃,做少了咱以后不不叫她进门……” “嗯嗯,我到了地方就跟大姐说,说这都是妈的原话。” “嗯嗯嗯,跟她说吧哈哈哈……” 婆媳俩说笑着,魏思峰把媳妇扶坐上了摩托车后座,曹英忙跑回屋里给她拿出来一件大衣披到她身上。 林盈盈苦着脸叫:“妈,我不冷,你看看这日头多好——” 曹英板着脸训斥林盈盈:“不冷也得穿着,坐摩托车上多冷啊!” 魏思峰边发动摩托车边抱怨:“我骑摩托车不更冷吗,怎么不见你给我披件大衣啊?” 曹英佯嗔说:“谁管你个臭小子……” 小两口哈哈笑着驶出了槐花胡同。 大凤看见兄弟带着弟媳来了,高兴得不得了,拉着弟媳的手就问:“盈盈,想吃什么我赶快去预备……” 林盈盈佯装不乐意的说:“看看大姐你,我一来你就问我想吃什么,好像我就会吃似的。” 大凤哈哈笑着看看她鼓鼓的肚子说:“就会吃就对了,我这个当姑的只管伺候孩子娘吃,吃好了才能把我侄子养的白白胖胖强强壮壮的啊……” 魏思峰一边笑着说:“大姐说的对,只管把她喂饱就行,我就把她交给你了,我去收购站了。” 大凤朝弟弟一挥手说:“走你的吧,中午你也来吃饭哈,想吃什么你也跟我说,我准给你做好等你来吃。” 魏思峰温柔的看媳妇一眼说:“她吃什么我吃什么。” 大凤撇撇嘴说:“呸,一个大老爷们跟个跟屁虫似的,盈盈说啥你说啥盈盈吃啥你吃啥……” 林盈盈一看张文兵从厨房匆匆跑过来打招呼,就顺势说:“文兵哥不也一样啊,你说啥他听啥……” 大凤满脸幸福的笑着一拍弟媳的头说:“那不是应该的嘛,他不敢惹我生气呗……” 林盈盈跟张文兵招呼一声,跟大姐说笑着去屋里了,魏思峰跟姐夫说了几句话也骑着摩托车回收购站了。 时间还早,这刚吃过早饭,俩人就进屋喝茶说话。 大凤问了一遍弟媳的身体状况,又含笑看看弟媳的肚子说:“我看啊,你这一胎准是个小子,看看,肚子的形状是尖尖的。” 然后又伸手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说:“还有,你看看你脸色红扑扑的,怀男孩脸面红。我怀俩丫头脸色都蜡黄蜡黄的。” 林盈盈笑着说:“能生个男孩最好,思峰是单传,我就想跟咱家生个男孩呐,这样咱妈的心愿也了啦。” 大凤听到这里讪讪的一垂头说:“其实男孩女孩咱妈都喜欢的不得了,峰子也会都当宝贝疼爱。” 林盈盈抿嘴笑着点头:“嗯,这倒是真的。” 大凤忽然神色凄怆的说:“只是,我觉得我愧对你文兵哥,你看看,他可是一个孩子也没有啊!” 张文兵这几年对大姐真是疼爱有加,百依百顺,对大妮二妮也视如己出,从来没有抱怨过大凤没有给他生孩子。 但是,大凤心里一直愧疚,前两年只顾着做生意挣钱了,根本没想过再要孩子,如今生意步入正轨了,不缺钱了,大凤忽然觉得该给丈夫生一个孩子了。 可是,这孩子可不是你想生就生的啊! 林盈盈就低声问她:“大姐,你还是怀不上啊?” 大凤点点头,她轻轻的说:“其实我年纪也不算大,还不到四十岁呢,如今咱日子过得这么好,生了又不是养不起,文兵又没孩子,我怎么说也得再生一个呀。” 林盈盈郑重的说:“是啊!” 大凤说:“咱妈也悄悄催我多少次了,我也跟大妮二妮商量了,俩丫头也懂事,说她们愿意我再给她们生个弟弟或者妹妹,可是……我就是怀不上啊!” 林盈盈想想说:“你上次去县医院检查身体大夫怎么说啊?” 大凤苦恼的说:“大夫说我没事啊!” 林盈盈也发愁了,她就想想说:“要不你看看中医吧,吃点中药调调看。” 大凤小声说:“我也是这么想的,你知道哪有看不孕不育的好中医吗……” 俩人就叽叽咕咕的说了半晌话,直到张文兵在外面轻轻的喊:“大凤,咱弟妹想吃什么啊,该做了呀!” “嗯嗯,做做,这就开始做——”大凤笑着匆忙站起身往外跑。 林盈盈就心安理得的磕着瓜子喝着水看电视等午饭。 媳妇在大姐饭店,中午魏思峰当然也不吃收购站的饭了,忙完就过来陪媳妇吃饭了。 “御凤私房菜馆”照样一到中午满座,大凤就把他们的饭安排在后院房间了。 满桌子鸡鸭鱼肉都是大凤亲自做的,林盈盈早馋坏了,伸手就揪下一根鸡腿大啃了起来。 魏思峰过来刚坐下,就听到前头大厅里有人大声喧哗,大凤这时端着一盆汤来了,魏思峰随口问她:“哪桌客人这么闹腾啊?” 大凤撇嘴说:“还不是那个县里来的崔校长,天天在这大吃大喝的,什么校长啊。” 魏思峰听了脸色顿时蒙上了一层阴影,他咳了咳,眉头一蹙问:“他天天来这吃喝吗?” 崔校长就是如今王祥寨的校长,他是继魏思峰被开除后县里调过来的新校长。 大凤点头说:“刚开始调过来的时候不经常来,这过了年来的更勤了——” 说到这里停住,朝外面看看压低声音说:“他还经常带不同的女孩子过来。” “什么,还有这事,他可是接过婚的人——”魏思峰拍案而起。 林盈盈停住咀嚼,看着丈夫轻轻的问:“你怎么知道他是结过婚的啊?我听大妮二妮说他很年轻的呀!” 魏思峰张口说:“他媳妇在县文化馆上班,他女儿都四岁了。” 林盈盈垂下眼睛,低头不语了,筷子也不动了。 大凤笑笑说:“他就是带女孩来吃饭也说明不了什么,咱也不能乱猜,而且他有时候也带学校的女老师来吃饭。我只是不明白,他一个小学校长,哪那么多钱吃喝呀?” 魏思峰又说:“他是靠关系过来担任校长的,他调到咱小学当校长只不过是把咱们小学当台阶,他担任过校长了,就可以再调到城里学校当校长了。” 第452章 发现俩人的秘密 大凤叹口气说:“怪不得他没心思管咱们的小学呢,如今咱王祥寨小学跟你当校长的时候可是大变样了,老师教学不积极了,孩子们成绩也不如以前了,听说这次大考成绩可是跟之前你当校长时大滑坡啊……” 魏思峰心痛的冷汗涔涔,双手在桌子底下攥成了拳头。 林盈盈暗暗吃惊:他都不在学校了,居然对学校的情况了解的这么清楚。 大凤拍拍弟弟的肩膀说:“不过咱也是没办法的事,反正大妮二妮明年就升初中了,你也不是校长了,咱不操这份心,咱吃饭哈。” 虽然魏思峰怕影响媳妇吃饭,假装有说有笑的,但是,他基本没动筷子。 到了家,林盈盈问他,是否还想回学校,魏思峰佯装无所谓的说:“我只是心疼那些孩子罢了。” 林盈盈没再说话,她紧紧抱住了他,把自己的心贴在他的心口。 苦根走了一个星期了,青霞眼里像蒙了一层阴霾;苦根走了两个星期了,青霞开始发呆;苦根走了三个星期了,青霞病倒了…… 林盈盈去看她,不会说话的青霞拉着她手哭的令人心疼。 魏土埂两口子也郁郁寡欢,魏土埂一根接一根的吸烟,他那张饱经沧桑依然英俊的脸满像被铁锈住了。 他对苦根可不仅仅是岳父对女婿的感情,他没有儿子,他可是把苦根当亲儿子看待呀!如果苦根一去不返了,他不比女儿受的伤害少。 晚上,林盈盈问魏思峰:“苦根难道真的一去不回了?” 魏思峰摇头说:“不会。” 林盈盈轻轻的说:“苦根不是个薄情的人,可是世事难料啊,不知道他找到双亲后是什么情况,会面对什么样的选择。” 魏思峰淡淡的说:“不管怎样,苦根都不会一去不回,等等吧。” 他忽然看向林盈盈,小声说:“对了,我刚才在收购站因为一些事回来晚了,大伙都回去了,我锁门走的时候,居然看见建峰跟梁敏在墙角拉拉扯扯的。” “啊,什么,有这种事——”林盈盈惊叫。 魏思峰点点头。 林盈盈八卦心泛滥,追着魏思峰问:“那你听见他俩说什么了吗?” 魏思峰对这类事不感兴趣,就摇头说:“没听清楚,光看见梁敏推开建峰跑回去了。” 然后问什么都说不知道了,坐到被窝里拿起了书。林盈盈可淡定不下来了,同时心里也有些小嘀咕:好啊梁敏曹建峰,你俩一丝风都不透给我就偷偷的好上了,看我见面怎么收拾你俩…… 第二天林盈盈气呼呼的说她要跟他去收购站打架去。 魏思峰奇怪的问她跟谁打架,林盈盈说跟曹建峰和梁敏打。 魏思峰扑哧一下笑了,没办法,疼媳妇的男人就是这么听话,果然骑摩托车带着媳妇来收购站了。 身怀六甲的林盈盈下车直奔梁敏的办公室。 梁敏看见林盈盈来了,忙起身过来搀扶着她坐到椅子上,还赶紧去给她洗了葡萄和桃子。 林盈盈板着脸拿起一只桃子,咔嚓咬一口说:“梁敏,自己交代吧,别等我问出来——” 梁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觉得很可笑,就笑着问:“交代什么呀?” 然后笑着摸摸她的肚子,一脸期待的说:“嗯,快生了,我小衣服都做好了,就等着当干妈了呵呵。” 林盈盈大喝一声:“别打岔。” 梁敏笑嘻嘻的说:“哟,怎么了这是,不会是你家那口子气你了吧,走,我这就替你报仇去。” 林盈盈冷哼一声说:“我那口子可不敢气我,我是被好朋友气着了。” 梁敏抿嘴笑着,凑近她跟前问:“你的好朋友不就是我吗,我怎么气你了呀?” 林盈盈白楞她一眼说:“不要脸,到现在还跟我装傻。” 梁敏眼珠子转了转,看看门口小声问:“你知道了?” 林盈盈用一副“赶快交代”的眼神看着梁敏,还把两条腿翘到了梁敏的办公桌上。 梁敏看看办公桌,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一张软乎乎的蒲草垫子,小心抬起她的腿把垫子搁到她腿下,然后坐到她对面,羞涩的笑着说:“我这正想跟你说说不知道怎么开口呢,这下好了,你知道了,省的我难为情了。” 林盈盈看定她问:“你俩都是经过一次失败婚姻的人,此刻都单身,你情我愿就是了,你有什么难为情的?” 梁敏低头说:“我心里胆怯……” 林盈盈这才不装凶相了,认真看着梁敏说:“梁敏,其实我这么猴急的来找你,就是心里替你高兴,看好你俩。也想了解一下你俩到底谈到哪一步了。建峰这个人真不错,虽然有些脾气,但是人重情重义,你可不能再错过他了呀。” 梁敏赞同的笑笑,低声说:“我知道,他人是很好,对我娘俩也好。小妮上学了,我妈就走了,平时我要是忙没空接她,都是他去接,小妮还特别喜欢他,居然说要是天天建峰伯伯接送她就好了……” “哈哈哈,那太好了,孩子最能读懂谁好谁坏了。”林盈盈开心的笑着说。 她看梁敏低头不语,就说:“那你还有什么顾虑的,咱们可都不是小孩子了,可拖不起呀!” 梁敏脸上顿时蒙上了一层阴翳,她低低的说:“你不知道,四妹厂里一个女孩喜欢上了他,主动来找他出去好几次了……” “啊——”林盈盈大吃一惊。 也难怪呀,曹建斌本来长的就帅,如今在收购站当喷漆工工资很高,有大姑娘喜欢他一点不奇怪。 林盈盈终于明白梁敏的犹豫了:她是不自信呐! 又因自己上次婚姻的可怕,她跟当初的大凤一样不敢轻易再进入婚姻了。 林盈盈笨拙的把两条腿从梁敏的办公桌上挪下来,轻轻的说:“我去找建斌谈谈。” 梁敏轻声说:“你慢点走。” 看来她也希望林盈盈找他去谈。 忽然,梁敏拉住林盈盈的手问:“咦,对了,你怎么知道……这事的?” 林盈盈坏坏一笑,小声说:“昨天晚上魏思峰无意间发现你俩的……” “哎呀妈呀——”梁敏羞涩的捂住了脸。 “哈哈哈……”林盈盈大笑着走出了梁敏办公室。 第453章 早产 结果她一出门就碰到了曹建峰。 原来曹建峰看见她来了,主动来找她说他的苦恼了。 他说他是真心喜欢梁敏的,他父母也喜欢梁敏,儿子也喜欢梁敏,他父母说了,只要梁敏嫁到他们家,他们会将丫头当亲孙女待。 可是梁敏就是不肯答应他,他正想去找林盈盈帮忙想办法呢。 林盈盈听了他的话冷冷的看着他问:“我可是听说四妹服装厂有个女孩喜欢你呀,你喜欢人家不?” 曹建斌眉毛一挑贱贱的说:“喜欢我的女孩多了,我哪能一个个的都喜欢。” “我呸——少嘚瑟吧你,给我说实话——”林盈盈呵斥他。 曹建斌正色说:“嫂子,你知道我不是那乱来的人,我都离过两次婚的人了,儿子都这么大了,我要找的是踏踏实实的过日子的人,我哪会理会那些小姑娘,只不过都是熟人不好意思搞得不好看罢了。” 林盈盈理解,就不追究他这个话了。 她严肃的看着曹建斌说:“建斌,你也知道梁敏的经历,她在那个畜生家里受的苦太多了,她有心理阴影了,对婚姻也有了恐惧。她又是个敏感自尊的人,她怕你不是真的爱她。如果你是真的爱她,就该给她安全感,对她负责任……” 曹建斌专注的听着林盈盈的话,最后郑重的说:“我知道了,我知道怎么做了。” 苦根在离家的一个月后来到了王祥寨。 他的样子把众人都吓一跳:他头发蓬乱,衣衫褴褛,一双鞋露着脚趾头。 他说,他是一路讨饭回来的…… 苦根在饕餮的吃了四碗西红柿鸡蛋面条后,抬起了头,打着嗝说出了下面的情况。 苦根哪能不记得他的家乡,他找到了他的家人,见到了他的双亲。 他父母虽然算不上年迈,但是被穷困的日子折磨的苍老不堪,那颗被严酷的现实磨砺的心也千疮百孔。 对突然回来的儿子最初惊喜过后就是担忧和发愁了:儿子眼看成年了,该盖房子了,该娶媳妇了,这都是“大件”啊,他们可没钱接这个活儿…… 苦根还没机会跟他们说自己的现状,他们就开始下逐客令了。 于是在苦根到了这个家的第二天晚上,他父母重心长的、万般无奈的说了他们的难处,希望赖苦根能再回去养他的父母家里…… 他们都没有问苦根的养父养母还活着没。 苦根那颗一心寻亲渴求双亲疼爱的心受到的打击不是一般的深……于是第三天,他只留下了一张买火车票的钱,就把身上带的钱全掏出来给了父母亲,告诉父母他本来就打算还回养父母家里的,他只是还没跟父母说出来。 他沉痛的说:他没提前说出来是怕他们听了心里难受。 现在……不怕他们难受了,他走了。 谁知道,路上他买火车票的钱又在火车站被小偷顺走了。 身无分文的他,一路偷爬火车一路又被撵下来,然后就讨饭回到了王祥寨…… 青霞一直抱着苦根流泪,魏土埂两口子却坐在旁边流泪。 林盈盈安慰他说:“好歹你见到了父母,也算是了啦你的心愿了,父母的难处你也得理解,不能恨他们。” 苦根眼下不想提父母,他擦擦红红的眼眶,苦涩的笑笑说:“我这次回去得着一个令我高兴的事情,我很庆幸我回去了。” 原来他从亲生父母家里得着的那件令他高兴的事,就是当年那个跟他一起被送出来的哥哥的情况。据说他那个比他大一岁的哥哥也被送到了东明县马头乡附近,但是具体村子不知道。 “啊!”大伙面面相觑。 然后都说是好事,苦根可以找他哥哥。 苦根跟大伙说:“是的,我一定要找到我哥哥,他现在是我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牵挂了。” 对父母的失望没有彻底打消他对亲情的渴念,只是这份感情被转移了。 魏思峰因了自己失散多年的堂哥回乡,如今一家人在村里过的风生水起的,他就很支持苦根寻他哥哥。 他跟苦根说:“其实要找到你哥哥不是没有希望,你哥哥比你大一岁,对自己的身世自然非常了解,你只需写一张寻人启事,把你们的境遇和各自亲生父母给起的名字写详细些,多印几份,在咱全乡张贴就是了。” 苦根听了欣然接受,就让魏思峰替他拟了稿子,然后去乡里打印了几千张,从此抽空就骑着自行车,在方圆几十里的各个村子里的电线杆子上贴寻人启事。 苦根回来了,不光是魏土埂家的大喜事,魏思峰说也是他收购站的大喜事,因为万一苦根不回来了,他可失去了一个好喷漆工啊! 于是,他在苦根回来的第二天下午,就在大姐饭店摆了一桌,说是给苦根洗尘。然后请收购站几个小领导都到了,大家尽情畅饮了一番。 苦根心里苦,就一轮一轮的敬酒,结果,他自己早早的醉了,趴在桌子上大哭…… 大家都喝了不少酒。 魏思峰因有了酒,上了床就抱着林盈盈亲热,林盈盈拗不过他,就半推半就的从了他…… 谁知道,后半夜,她感觉下面“哗”的一下子,然后撕心裂肺排山倒海昏天暗地的疼痛开始了。 第二次当爸爸的魏思峰并没有比头一回淡定多少,他因媳妇的早产怪罪着自己,又担心着妻儿的安危……他像个困兽一样趴在厂房门口。 这一刻他发誓:以后他再也不喝酒了。 曹英跟大凤个个急的脸都白了,曹英一遍遍的唠叨着:怎么说来就来了,我算着还得二十天左右呐…… 大凤怕母亲急坏了身子,就拍着她的后背安慰她说,男孩都早出生,这早产呢多半是男孩。 曹英摇着两手说:“啥男孩女孩的,只要是个结结实实的孩子就成了……” 四妹也怀孕了,马光远怕她跟着着急,就说反正这里人多着呢,她也帮不上忙,让她回家等消息。 正忧心忡忡的听着厂房动静的四妹,听了这话当场就朝马光远发飙了,说嫂子生孩子,她哪能在家呆得住。 马光远听了再也不敢说话了。 第454章 如愿产子 产床上的林盈盈拼尽全力大叫一声,孩子嘹亮的哭声响彻满室“哇——哇——” 魏思峰浑身一僵,猛然弯腰抱住了母亲,痛声大哭:“生了——生了——” “生了就好——生了就好……”曹英紧紧搂着高大的儿子,泪流满面。 “恭喜你们,生了个大胖小子,母子平安——”护士抱着襁褓里的婴儿出来报喜。 魏思峰从众人簇拥着的孩子身边飞快穿进了产妇,双膝跪在了产床边,抱着那具刚刚经历了生死考验的躯体哽咽:“对不起宝贝……” 林盈盈哪能不懂他的“对不起”,就虚弱的笑笑说:“是你儿子急了,想快点出来,这样……不好吗?” “好,好,只要你好就好。”魏思峰红着眼眶说。 林盈盈邀功:“我给你生了个儿子不好吗?” 魏思峰露齿笑了,哑声说:“谢谢你……” 然后他当着大夫和护士的面在她脸上亲了又亲,直到大夫要求把产妇送入病房,他才起身把妻子抱下了产床。 喜得贵子的魏思峰全家都喜疯了,曹英激动得在医院病房团团转,嘴里也叨叨个不停,东一句西一句的。 大凤知道母亲心脏不好,不放心她这么激动,就嘱咐马光远说:“光远,你看盈盈也生了,这里这么多人呢,用不着咱妈跟四妹,你带她俩回家去吧。” 四妹自从嫂子生了,就坐在床沿盯着侄子不眨眼珠,听到叫她回家说啥也不肯,曹英更是要守着孙子死也不离开。 正巧,接到消息的梁敏带着她女儿笑笑和小宝来了(林盈盈生孩子,梁敏就负责照顾家里的孩子了),俩小丫头进门就朝床上扑,要看弟弟。被魏思峰慌忙拦住,他紧张的说:“你俩小心,别碰着妈妈了。” 说着还用胳膊环住病床上的妻子。 林盈盈朝她俩慈爱的笑着说:“没事,笑笑,小宝,快看看弟弟吧。” 曹建斌也过来了,他张口就跟笑笑说:“让妈妈也给你生个小弟弟好不好?” 众人都轻轻的笑了,梁敏抬手给了曹建斌一拳,曹建斌没有躲,挨了这轻轻的一拳后就势抓住了她的手,然后朝病床上的林盈盈一笑说:“我趁着今天这个大喜的日子给大家再宣布一个喜事,梁敏终于答应嫁给我了,我们这个月就登记结婚了——” “啊太好了——”众人都替他们高兴。 曹英这个令她费心的娘家侄子终于找着媳妇了,还是自己的干闺女,能不高兴嘛,直说双喜临门。 好像是学样凑热闹似的,小虎和乔小丽也在林盈盈出院后,来家探望她的时候,宣布了俩人的喜讯。 林盈盈跟魏思峰相视一笑,她看着一脸害羞的小虎,心里说,这个结果我早就知道了。 魏思峰当然没有食言,他不光给乔小丽陪送了这时候陪嫁必备的三大件:缝纫机,录音机,自行车,还另外陪嫁了五千块钱。 五千块钱在这个时候能盖五件砖瓦房啊! 四妹更是早早就准备了她送给乔小丽的新婚礼物:一年四季的衣服都依次做了四套,还给新郎也做了好几套。 结婚新郎新娘穿的喜服也是她帮着设计了,让乔灵芝嫂子亲自做的。 乔灵芝手巧,心细,给乔小丽小两口做的衣服真堪比后来的大牌服装做工。 当冬天来临了,儿子已经四个月了,四个月的小子长的越发喜人,真的是:天庭饱满,地阁方圆,谁见了谁喜爱不已。 而且,那饱满的额头,那漆黑的眼珠,那没有鼻尖的鼻子,跟小宝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小宝一点没有跟弟弟小贝争宠,反而她是最宠弟弟的一个,上学走的时候先亲亲弟弟,放学了先蹬蹬蹬跑上了楼来亲亲弟弟。 得了好东西都说给弟弟留着,就连好吃的都说先让弟弟吃。结果,小贝早早学会吃主食了。 他因此长的也比别的孩子更壮实。 都夸魏思峰命好,事业家庭双丰收,儿女双全,日进斗金,无人不羡慕。 魏思峰也整天满面春风的,跟女儿一样,每天出门前先亲亲儿子,回家来先上楼亲亲儿子,一家子都围着宝贝儿子转。 曹英感谢老天爷对她一家的眷顾,无以回报老天,就吃斋了,每日念佛,一心向善。 孩子们无奈,只能由她了。 这天变天了,被风呼啸着席卷大地,天空都是土黄色的了。 但是魏思峰早早把取暖的炭炉子烧上了,屋里的暖融融更衬得外面冰冷刺骨了。 “嫂子——” “峰哥——” 魏思峰刚进门抱起儿子,林盈盈正准备下楼帮婆婆做晚饭,苦根上楼来了。 林盈盈跟魏思峰都看到了苦根那凌乱的神色,那近乎癫狂的眼神。 林盈盈忙让他坐下说话,她发现他浑身抖得像野地里的枯草。 魏思峰故意用淡淡的口吻说:“苦根,这么冷的天跑来了,来,喝杯酒暖暖身子。” 林盈盈也不拦他,看着苦根一口干了一杯酒,被辣的眼泪哗哗直流。 他索性哭了:“嫂子,峰哥,我哥有消息了——” 林盈盈和魏思峰都大惊,同时看着苦根惊叫:“真的——” 苦根哭着给他们讲了他找了近一年才找到的哥哥的情况。 苦根他自从从四川回来后就一直致力于找自己的亲哥哥,得空就四处窜各个村子贴寻人启事,可是哥哥如石沉大海没有消息。 昨天,他又在一个异常贫穷的村子(因为那个偏僻的村子位居洼地,土地都是盐碱地,种啥啥不成)贴传单的时候,一个瘦瘦的看起来很慈善的老人看了看上面的内容后,看看苦根问:“你有你哥的消息吗?” 苦根摇摇头说没有。那老头就说:“我看你要找的人跟我村里一个小瞎子很符合,不过我不敢保证是不是……” “瞎子?你哥是瞎子吗?”林盈盈吃惊的问。 苦根摇头说:“我哥怎么会是瞎子呢,要是瞎子当年我爹娘也送不出去啊,那个老头说那个小瞎子也是后来瞎的。” “然后呢,你见到那个孩子了吗?”林盈盈紧张的问。 苦根说:“那个爷爷说那个瞎子如今不在他们村,他被他奶奶租出去了,他也不知道他在哪。” “租出去了?人还能租?”魏思峰蹙眉问。 苦根的眼泪又涌出一波,他呜咽着说:“那老头说他奶奶想省家里的粮食,就把他租出去,人家管饭就行,用完了回来时多少带点东西就行,吃的用的她都要。” 第455章 苦根找到亲哥 林盈盈呼吸乱了,这可不是旧社会了呀,怎么还有孩子过旧社会的日子啊! 苦根哭着说:“我既想他是我哥,又不希望他是我哥,我真怕……” 魏思峰哪能不理解他对手足之情的疼惜,他重重的拍拍苦根的肩膀说:“你不敢去找他对吗?” 苦根点点头。 林盈盈却利落的说:“苦根,要坚强,不能临阵退缩,如果他真的是你哥哥,你就赶快把他救出苦海。思峰,你明天那就跟苦根去那个人家看看,问出那小伙子在哪,让苦根好好核对一下,要是他亲哥的话赶快带回来。” 魏思峰脸色凝重的点点头。 苦根说他还没有跟青霞和岳父母说,他怕万一不是让家人都白慌了。 林盈盈就说:“思峰,那明天你跟苦根见了他可以先把他带到咱家来,咱们再跟土埂叔一块想办法。” 说实话,苦根一个上门女婿,再带一个瞎子哥哥回来,林盈盈怕魏土埂一家一时接受不了。 虽然她深知土埂叔作为村支书觉悟高,心底又善良,但是他家里可是还有几个闺女啊,一个瞎子进门对几个闺女的婚事可是有影响啊! 苦根哪能不懂林盈盈的意思,他感动的扑通一下子跪在了林盈盈脚边,抱住她的腿痛哭:“嫂子,你是我最亲的人呐——” 林盈盈忙拉他,摸着他的头安慰他说:“应该的,应该的,只要你能过好嫂子就安心……” 说实在的,林盈盈虽然比苦根大不了几岁,但是她对苦根有母性的疼爱。 当林盈盈见了魏思峰和苦根领来的小伙子,居然吓一跳:那小伙子跟苦根长的一模一样,衣着也跟苦根以前一模一样…… 大冬天里,衣不遮体,脚上手上都满是冻疮,而且,瘦的不成样子。 更可怕的事,两只眼球几乎都是白的,只有芝麻大的一点眼珠,果然是瞎子。 苦根进门就拉着曹英跟林盈盈的手嚎啕大哭:“我哥……我哥……他确实是我哥……” 婆媳俩也泣不成声,这一哭围来不少邻居。 有热闹看,张春花当然首当其冲了,抱着刚生的四儿子就跑过来了。 这时候计划生育已经开始了,她生了第四胎,拿那点家底被罚了个精光,还向小叔子四儿借了一笔钱才交够了罚款,如今日子过得更捉襟见肘了。 几天前让二儿子做饭,他不小心摔碎了一只鸡蛋,她一气之下随手拿起一根火棍,失手把他的头都打烂了,把男人给激怒了,搬块砖头把做饭的大锅都砸了。 她家现在还没买新锅,吃饭都是在小炒菜锅里做。 不过不耽误她看人家的热闹。 看着闲人越来越多,魏思峰就礼貌的把大家支走,关上了院门。 曹英哭着去了厨房,她要给这小子做顿好吃的。 魏思峰和苦根把他哥扶到屋子里,让他坐到炉子边,林盈盈给他冲了一杯麦乳精让他先喝,又给他拿来一堆饼干和蛋糕。 像对孩子一样。 苦根坐在他哥哥身边,一只手搂着哥哥的胳膊,一只手把吃的一一递给他,嘴里亲亲的说着:“哥,吃吧哥,这就是我跟你说的盈盈嫂子,她是我的救命恩人,不是她,我现在还过着跟你差不多的日子……” “苦根——”林盈盈小声呵止他。 苦根咧嘴嘿嘿笑笑不说了,又满眼疼爱的看着哥。 林盈盈就让魏思峰说说去他们村带来这小伙子的情况。 魏思峰跟她详细的说:“我跟苦根去了那家人家,那家人就剩他跟一个老太太了,就是这孩子的奶奶。老太太的儿子、也就是收养他的父母都在新疆,几年也不回来一次,也是不要这个孩子了。 这孩子只得跟奶奶过日子。奶奶嫌弃他是瞎子,一到农闲就把他出租出去,谁家需要人手就把他租用过去,干什么她不管。他是瞎子,但是很灵巧,很多活都会做,又跟白用差不多,于是谁家有事需要人手或者家里有不愿干的活就把他叫去,他不干也得干。” 林盈盈忍着心痛问:“那你们今天接来他的时候他给人家干什么活呢?” 魏思峰一脸不忍的说:“他被租给一家人家挖藕,天寒地冻的,站在冰凉的藕坑里,也不敢偷懒……” 林盈盈不禁哑声叫:“天哪,多冷啊!” 苦根又哭了起来。 魏思峰叹口气说:“能不冷吗,藕坑虽然抽干了水,人站在污泥里也是给冻的两腿发麻,就是穿着一双长筒雨靴也白搭啊。人家不愿干,就站在岸边指挥着让他干,别看他眼睛看不见,干活比正常人还麻利仔细。” 林盈盈听着眼泪也流下来了。 魏思峰说:“我给了那老太太十块钱,她把他给叫来了,我让苦根跟他一一核对,果然是他那个当年跟他一起被送人的哥哥。我就给了那老太太五百块钱,把他给要回来了,那老太太喜得不得了……” 苦根这时哭着抱住他哥哥说:“哥,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了,咱们以后生死都在一起——” 林盈盈擦擦眼泪安慰他:“苦根,别哭了,你弟兄俩终于团聚了,好好跟哥哥说说话哈。” 苦根不哭了,抱紧了哥哥,好像怕哥哥会跑了似的。 那小伙子喝完了一杯麦乳精,又吃了饼干,然后擦擦嘴,彬彬有礼的说话了:“谢谢嫂子,谢谢大哥,我本来的名字叫大山,我弟弟叫小山,现在我的名字叫石头。你们对我弟弟的帮助上天会因此厚待你们的,我无以回报,只有天天为你们祈祷,祈祷好人一生幸福,平安。” 魏思峰和林盈盈面面相觑。这孩子的话令人心酸,又令人动容。 林盈盈温柔的说:“我叫你石头吧,石头,你受的苦我们都能想象得到,不过记住,那都过去了,以后你找到了弟弟,跟你的亲人住在一起了,你就开始过好日子了。” 然后她看苦根一眼笑着说:“你弟弟苦根现在混的不错了,有家有媳妇有孩子,还是有了存款的人呢,你就跟着你弟弟享福吧。” 第456章 我得了俩儿 苦根听了羞涩的一笑,抱着哥哥说:“咱嫂子说的是真的,我挣的钱足够养活咱一大家子的,我以后保证不再让你过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了。” 他说到这里有些心虚:岳父一家能接受他这个瞎子哥哥吗…… 石头却轻轻的说:“我有手有脚的,也不能让弟弟你养活啊,只希望嫂子和大哥帮忙给我找个活干就行了。” 魏思峰和林盈盈对视一眼,欣慰的一笑。 林盈盈苦笑着说:“石头,不急,你大哥跟嫂子以后会帮你找活干的。” 苦根摸摸哥哥的长头发说:“嗯,哥你听咱思峰大哥跟嫂子的话,先不急,以后会帮你找活干。咱们一会回咱的家,你弟妹不会说话,但是人可好了,她会天天给你炖肉吃,我岳父母一家都是好人,还有,你小侄女都会说话了呵呵。” “苦根——”门外传来一声喊叫。 苦根心一颤,他看到魏土埂两口子抱着女儿,青霞跟在后面过来了。 “苦根,你这个孩子,找到你哥这么大的事也不跟我说,是不把我当亲爹是不是——”魏土埂不落座就先对苦根吼。 青霞和母亲一见这个小乞丐模样的瞎子,眼泪也流下来了,一个不会说话,一个不善言辞,都不知所措的站在苦根身边。 苦根一脸紧张的看着岳父,怯怯的说:“爸,我……还没跟您说呢……” 然后小声跟哥哥说:“哥,这就是我岳父,你喊叔吧——” 小瞎子静静的说:“大叔好。” 魏土埂两手重重的往石头肩膀上一拍,大声笑笑说:“好,小子,咱回家。哈哈,看看我老魏多有福,半辈子没个儿,这一下子来了俩儿,哈哈哈……” 苦根欣喜若狂,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看岳父看看岳母,又看看媳妇。 魏思峰一家也欣慰的跟着魏土埂笑,曹英慈笑着说:“就是就是,俺土埂就是有福,看谁还敢说咱们没儿哈哈哈……” 魏土埂拉着曹英的手说:“老婶子,你侄子我都是托您老人家的福,要不是你娶了这么好的儿媳妇,救了我苦根,成了我家的女婿,我哪里能得俩儿啊……” 魏土埂说着眼眶也红了。 然后他大手一挥,拉着苦根跟他哥的手说:“走,儿啊,咱回家吃饭去——” 曹英却拦住说:“今个谁都不许走,在婶子家吃饭,我可不能让孩子来我家了再饿着肚子走哈。” 林盈盈大声说:“就是就是,我给大伙炖肉去——” 婆媳俩就一起去厨房做饭了。 魏思峰跟土埂叔说:“叔,我戒酒了,不过好酒多的是,让你婶子陪你喝几盅,就当给你贺喜了哈哈哈。” 魏土埂高兴的一拍手说:“好嘞,今天我就跟我俩儿子好好喝一场哈哈哈……” 苦根抱着哥哥喜极而泣。 他自己都奇怪,他今天怎么这么多泪,痛也哭喜也哭…… 魏思峰看看蓬头垢面的石头,温声跟苦根说:“一会吃了饭我骑摩车带你们去我大姐的澡堂子洗个澡,先给你哥洗个澡给他换上你的棉衣,你婶子明天就给你哥做新的。” 苦根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跟哥哥说了一会他给他洗澡,说澡堂可舒服了,他们在池子里多泡会。 忽然,苦根起身,抱过吓得缩在妈妈怀里的女儿,哄着说:“丫丫,叫大伯。” 然后把她的小手轻轻的搁到哥哥的大手里,骄傲的说:“哥,这是你侄女,她叫丫丫。” “大伯——”丫丫怯怯的喊了一声。 石头听见了,一直平静的他忽然紧张了,他忙“哎”了一声答应了,又因看不见侄女的模样想伸手摸她,但是又犹豫着落下了手,轻轻的说:“大伯手脏……” 苦根却亲切的说:“不脏,哥手不脏,丫丫让摸。” 突如其来的,丫丫凑过来在大伯脸上亲了一下,石头顿时愣住了。 “哈哈哈……还是跟她大伯亲呀,丫丫这孩子认生,陌生人人看一眼她都哭……”魏土埂开怀大笑。 魏思峰也动容的感慨:“真是血浓于水呀……” 这边都跟石头说着话,魏土埂还安排着石头的大小琐事,那边曹英和林盈盈做好了热乎乎的饭菜,喊着魏思峰去端碗。 她自己匆匆去楼上看儿子了。 晚饭太带劲了,有热腾腾的大白馒头,有白菜炖肉片,有黄黄的玉米红薯稀饭,寒冬里,这饭菜香的诱人。 当然,还有给几个人预备的下酒菜:油炸花生米,腐竹朝肉丝,凉拌白菜心,木耳胡萝卜。 石头不喝酒,一会苦根要给哥哥洗澡,也不能多喝酒,魏思峰戒了酒,席间,只能让曹英陪着魏土埂喝了。 但是,越来越慈爱的曹英恨不得喂石头吃,一个劲的把肉往他碗里挑。 石头微笑着说:“我自己吃饭没事的,婶子,你自己吃吧,您做的饭真好吃。” 曹英擦擦眼泪抖着嗓子说:“好吃就多吃哈,可怜的孩子……” 石头又真诚的说了一句:“上天会保佑婶子长命百岁的,好人会有福报。” 魏思峰给妈使了个眼色,然后大声说:“妈,土埂叔全家的大喜日子,你陪土埂叔喝酒——” 曹英一撸袖子说:“行,老婶子今天就陪俺侄儿好好喝一回哈哈哈……” 苦根一个劲的把自己碗里的肉挑给哥哥,其实他哥哥那碗里的肉已经够多了的。 林盈盈去怕石头猛一下子吃肉太多不舒服,就不让苦根给他夹了,说哥哥以后想吃肉还不容易吗,让土埂婶子做。 善良的土埂婶子笑着点头。她不太会说话,只是满眼慈爱和心疼的看着这个小瞎子。 青霞用手比划比划,表示她也会做肉,会做鸡汤,会做麻辣鱼。 众人就笑起来。苦根说:“嗯嗯,我妈跟我媳妇都会做肉,以后别把我哥吃腻了哈哈……” 饭吃完了,魏土埂跟曹英喝了酒开始话多了,林盈盈就跟魏思峰试使眼色,让他去泡茶,一边说话。 苦根就扶着哥哥离了饭桌,坐到了茶桌旁的沙发上。 青霞和母亲都跟过来了。 大伙坐定,林盈盈小心的问石头眼睛怎么瞎的。 他听了嘴角一牵,却没有马上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声音轻柔的问:“嫂子,如果我说我刚被那个家里收下的时候很幸福你们信吗?” 第457章 小瞎子曾经很幸福 大家都摒神静气的看着他,满眼的真诚,好像他能看到似的。 不错,他看不到,但是他能感受得到大家对他的关切和疼爱。 他回忆起了过去幸福的日子,脸上泛起了微微的红光。 又是一个悲惨又悲哀的故事,重回一世,林盈盈觉得这个世上受苦的人太多了。 石头说他当年被一个瘦削的中年男人领回了家,从此他就成了那个家里的孩子,他喊那个男人叫爸,喊他妻子叫妈,他养父养母都很疼他。 但是,他的爷爷奶奶却不喜欢他,他跟爷爷奶奶中间就隔着一层膜,任他怎么讨那老头老太的喜欢那层膜也捅不透。 当然,这都是因为他不是他们亲生的,他们想要自己的孙子。 也正因为如此,他很依恋他的养父母,跟爷爷奶奶自然就越加疏远了, 他每天从学校回来不回家,直接去地里找爸妈,跟爸妈一起在地里干会活,再一起回家吃饭、睡觉,尽量不跟爷爷奶奶照面,一个饭桌上吃饭,他也是垂着眼睛不看他们。 老两口想找茬也找不着理由,就是想狠狠瞪他一眼也没机会:他根本不看他们。 这就把老两口给激怒了,对他的仇恨越来越深,他奶奶常常当着他父母的面,恶狠狠的戳着他的脑门说:“你爷爷奶奶是杀你了还是剐你了,哼,羊头安不到牛身上,看着吧,养来养去养个白眼狼。” 也常对着他父亲说:“咱这辈子总不能养一个野孩子算了吧,咱家就这么绝后了吗……” 还经常当着全家的面对他娘冷言冷语,骂一个女人不会生孩子倒会买孩子,还充贤妻良母。母亲不敢怒也不敢言,只是偷偷抱着他哭。 而他那时候不太懂亲生和不亲生的概念,他只知道父母都爱他,他在父母身边很快乐幸福,他那小心思里常想:家里要是没有爷爷奶奶就好了,光他三口过日子。 他太怕爷爷奶奶了。 但是他没想到更令他更可怕的日子来了:当他长到十二岁的那一年,他的娘突然怀孕了,结果又给他生了个弟弟,这可是把他爷爷奶奶欢喜得意坏了,对娘也忽然好了,当然也把他的小弟弟宠上了天。 他,很自然就成了这个家里多余的,他觉得自己像被抓起猛然扔进了深井,自己孑然独立,寒冷孤寂。 父母中年得子,自然也喜不自胜,把全副心思用在了小弟弟身上,不由就把照顾他的心思疏漏了,看着爷爷奶奶对他越来越坏也无暇顾及了。 但他知道爸和妈还是爱他的,虽然为了小弟弟分心了很多。他一点不埋怨父母也不讨厌弟弟,他放了学就趴在妈妈的床边逗弟弟玩。只是,这种时刻越来越少了,因为妈妈生了弟弟不久就又和爸爸下地干活了,把弟弟给奶奶带,如今他俨然成了奶奶的眼中钉,别说让他逗弟弟了,看也不许他看一眼。 就连这样的日子他也过不久了,他有一天听到过一次爷爷奶奶爸爸妈妈的全家会议内容,居然是奶奶要求把他送走,说哪领回来的领回哪去…… 他听到他养父母为难的说:“他是从一个人四川蛮子手里领来的,人不知道哪去了,他怎么把孩子再给他送去……” 他奶奶就说,找不着人把这野孩子带到外地,往路边一扔就算了…… 他可吓坏了,整日忧心忡忡的。一睡觉就做噩梦。 终于在一个夜里他偷偷的来到妈的床头,问妈要把他送走吗?娘一愣,然后抱住他哭着说,她死都不会把他送走。 可是接下来家里再没有以往的平静了,奶奶天天小骂,隔三差五的大骂,还故意把饭做少,而盛饭的时候就盛五个人的碗(包括弟弟的小碗)。 开始母亲忍着心痛默默的把自己的碗给他吃,她自己拿碗再去锅里盛,如果锅里没有饭了她就吃干馍。 这样反复几次以后爹不干了,和奶奶大闹起来,还声明要跟奶奶分锅另过。 这样经历了几个月的家庭战火后,养父母当真跟爷爷奶奶分家了。 他欣喜若狂,他一直盼望的事终于实现了。 本来爷爷和奶奶还有一处老院子,他们说为了以后给儿子带孩子方便,就把老院子空着搬过来一起住了,现在就气呼呼的他们搬了回去。 爷爷奶奶走了他简直高兴坏了,再也不用挨骂挨饿,再也不用摸一下弟弟都得先看奶奶脸色…… 他以为他的苦日子到头了,可是他不知道他更苦的日子要来了。 好景不长,奶奶有一天又来到了他家,进门就抱着他哭,说她老糊涂了,不该跟孩子们治气,这分开不见孩子了才知道孩子多挂她心…… 谁都不知她安的什么心,养父母原谅了她,并且要求她老两口再搬过来住。她却摇摇头说:“俺不就不搬过来了,还是老院子住着舒服,院子大,又都是老邻居,在一堆有拉头……” 最后她跟养父母说她来是告诉他们一个好消息,说她娘家在新疆的部队里有人,招摘棉花的工人,就叫他两口子去摘棉花,管吃管住还给钱,总共摘两个多月,俩人能挣一千多块呢。 说反正孩子也大了,能离手了,俩孩子都跟着我,你俩放心的去挣钱吧。最后嘱咐儿媳妇这事千万不能跟外人说,这好事只找自己人。 两个月俩人挣几百块钱呢,这不跟拾钱一样吗,两口子喜不自胜的答应了,虽然心里不放心俩孩子。但是能挣钱呐。 况且他奶奶一听他养母不放心孩子,就一拍大腿说:“呀,这大的十多岁了,小的也一岁多了,奶都断了,跟着你跟着我不一样嘛。” 见妈妈还面有难色,奶奶嘴一撇抹起了眼泪,委屈的说:“我知道,你还是怕我对小石头不好,就是啊,我这当奶奶的对孩子一日不好就被人说成一辈子不好了,唉,这不都怨我嘛,我恐怕到死都要落下个祸害孙子的名声了……唉,反正挣了钱是你两口子的,我图个啥呢。” 她这话一说,养母就马上说她去她去。这时养父也安慰娘说孩子跟着自己的亲奶奶你担心啥,咱出去挣钱也是为了孩子呀…… 第458章 苦肉计 石头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一走他就永远失去养父母的爱了。 “我从那再也没有见过我爸妈,我爸妈回来了我的眼睛就瞎了,就是我不瞎,他们也不会理我了,他们来了没多久就抱着我弟弟重新回新疆了,听说他们在新疆过的比这里好,我不知道他们过的是不是真的好……”石头说到这里哭了,那几乎只有眼白的眼睛里也流出了泪。 苦根紧紧抱住哥哥,自己像个哥哥一样想给与他温暖和依靠。 林盈盈小心的问:“你的眼睛就是你养父母走后瞎的?” 石头点点头,声音干干的说:“我是发烧又连着几天滴水未进,眼睛就瞎了。” 苦根替他擦去脸上的泪,轻轻的说:“我知道你那奶奶不会对你好,可是你养父母对你好呀,她怎么敢对你那么狠心呢,她不怕你养父母来了埋怨他们?” 石头抖着嘴唇说:“呵呵,她早有准备了。我爸妈走后她不光叫我烧火做饭,喂猪喂鸡都叫我干,我干不好就拿笤帚疙瘩打我,有一回我把锅烧溢了她拿铁锨拍我,还叫我吃剩饭,水都不让我喝热的,说浪费柴禾……有一回猪下了崽,夜里怕老母猪压着小猪仔,她不让我睡觉,在猪圈里看着……” 好脾气的土埂婶子再也听不下去了,那么和善的一个人居然破口大骂:“丧尽天良的死老婆子,遭雷劈的老货……建扬,她家在哪,你明天带我去她家,我拿笤帚疙瘩打她个狠心贼。” 魏思峰苦笑着劝婶子别生气,这事都过去了。石头以后就跟她彻底断绝关系了,再也不会受她的欺压了。 林盈盈和颜悦色的继续问石头:“那后来发生了什么呢,你怎么会发烧那么厉害?” 石头说:“那几天,我听说了我爸妈快来了的消息,我高兴的不得了,整天放了学做好奶奶交给我的活儿就站在村头看,可是每天都是我把天都看黑透了他们也没来。 这天晚上,奶奶说我弟弟身上脏了,要我烧水给弟弟洗澡,我就烧好水把热水舀好在大盆里又兑好凉水,准备给弟弟洗的时候奶奶却说要我先洗,我不敢洗,她就呵斥我说叫你洗就洗,我就听她的话自己洗了。 那时候已经快入冬了,洗了澡很冷,我抱着身子找衣服没找着,奶奶就说衣服她拿去洗了,并说天不冷,男人大汉子得经冻,又要我光着赶紧再给弟弟烧水去。 我不敢不听话,就光着身子去厨房给弟弟烧水了,我烧着火还冻得牙齿格格响,真想把身子缩进锅膛里。等我烧好水,刚把滚烫的水舀进盆子里,奶奶就把弟弟往盆里一摁——” “啊。”林盈盈尖叫一声。 “有病吧这死老婆子,自己的亲孙子也下手啊……”土埂婶子咒骂。 “她不是疼她亲孙子吗,怎么也对他这么残忍呢?”魏思峰也愤愤的问。 这时苦根恨恨的冷笑一声说:“我知道,她这是玩苦肉计,想以此往我哥身上扣屎盆子。” 林盈盈心里叹息一声。为了把非亲生孙子赶走,居然牺牲亲孙子,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呀! “我弟弟的屁股就被烫伤了,但是奶奶一口咬定是我烫的弟弟,还说我敢不承认是我烫的她就把我吊起来打,我,我就承认了。” 石头不哭了,没有生命的两眼瞪着,一脸呆愣,像一只受伤的小羊羔般令人心疼。 “真是老畜生。”魏思峰忍不住也爆了粗口。 “到了夜里,我冻得牙格格响,头疼的像锥子剜,嗓子像着了火,但我不敢叫,一叫准又挨骂说吵她睡觉了。我迷迷糊糊的睡着了,迷迷糊糊中觉出奶奶进了我屋里,然后又走了,我浑身都酸疼的眼都睁不开了,就又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等到天亮我就听到院子里奶奶吵吵嚷嚷的,我被惊醒,也吓坏了,赶紧撑着床沿起来开门看。 奶奶正在院子撒泼的哭叫,说家里遭贼了,她藏的钱丢了,她钱藏的很严实,不摸底的人是不会找到的,肯定是被个知根知底的人偷去了……她这样一闹腾,村里的人几乎都来了,把俺家院子都挤满了,连树杈子上都爬满了小孩子。最后村支书也来了,她要让村支书调查全村人。 村支书为难了,说全村这么多人,咋调查?你的钱又没有印着花,就是找到了你丢的钱,我凭啥说钱是你的呀? 她忽然嘿嘿一笑说,哼,我的钱还真印着花,我存的钱都是十块一张的,每一张上我都用红墨水画着一朵小梅花,只要有印着红梅花的钱都是我的。 支书听了就一跺脚宣布:好,这就一家一户的搜查,各家都把存的钱拿出来,要是,没拿完被翻出来没拿完的就充公。 林盈盈哭笑不得的说:“这个年代的村支书这么屌啊,整个一土皇帝。” “眼看着大伙都要闹哄哄的走出去了,可是俺奶奶忽然说‘对不住了父老乡亲们,这事是俺家闹的,我不能护短,得从俺自家人先搜查,俺家就四口人,俺老两口,俺俩孙子,俺小孙子才一岁多,自然不会偷钱,我自己也不会偷自己的钱,那就剩俺老头子和大孙子了,先搜俺老头子吧’。 支书就领着几个人去奶奶和爷爷住的屋翻了个底朝天,并没有翻到带着花的钱,于是爷爷就没嫌疑了,我奶奶又叫他们去我睡的小屋去搜查,村支书看看靠在门框上的我,吃惊的指着我说‘这孩子咋了,脸咋那么黄,是不是病了’?我奶奶却说没事,赶紧搜查他的屋吧。 支书就来到我屋里,他好像只是随便搜一下做做样子,可是他一掀我的被窝就呀了一声,同时听到俺奶奶刺耳的尖叫,我一看:我的被窝里搁着一摞子十块的钱,那钱上都有一朵红色的小花。” 石头激动的伸出手抓住弟弟的手说:“弟弟,嫂子,你们要相信我,我真的没偷奶奶的钱,我也真不知道那摞钱咋藏在我被窝里……” 第459章 小贝最乖 傻瓜都知道,那钱是他奶奶夜里偷着放到他被窝里的,她洗澡后不让他穿衣服也是为了把他冻感冒她好下手。 土埂婶子伸出手摩挲他的头,心疼的说:“不用解释,我们都知道……” 又怜惜的问他:“告诉婶子,你承认了吗?又发生了什么?” 他像个正常人一样揉揉眼抽抽鼻子说:“然后我奶奶一叫嚷俺院子里又呼啦一下子挤满了人。奶奶见人多了叫唤的更响了,还哭的可痛了,说他从小把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大,把我娇贵的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我竟然长大了偷她的钱,说那可是她一辈子攒下来的辛苦钱。” “我吓傻了,一句话也不敢说,傻傻的看了这个看那个,奶奶这时又抱过来弟弟,指着他屁股上烫出的水泡说这就是我烫的,是我为了不想给弟弟洗澡故意使坏发孬。 然后又开始说落我的不时,说的头头是道,我自己都差点相信了……后来我渐渐听不清大伙说啥了,只听到自己脑子里嗡嗡的响,眼前的人脸忽远忽近……我最后就完全不知道了。醒来我就躺在我的小床上,我就哭着喊爸妈,哭着说我没有偷奶奶的钱,没有烫弟弟——可是没有人理我,我仿佛听到外面我弟弟的哭声。 我爬下床来开门,屋门开不动,该是在外面锁着,我又哭叫,然后我又啥都不知道了,我后来又醒了又哭喊,还是没有人理我,后来我就一直哭一直喊——直到我没有知觉了……我再醒来的时候就疑惑这天怎么这么黑呀,然后我就再也看不见白天了……我爹娘终于来了,但是他们再也没有理我,他们恨我烫坏了弟弟,恨我偷了奶奶的钱,后来他们就又带着我弟弟去了新疆,这些年偶尔回来一次我也见不到他们,他们根本不理睬我,听说他们又生了一个妹妹……” 魏思峰叹息:“他们都误会你了……” 接着除了魏思峰一屋子人都哭的泣不成声了,苦根紧紧搂着哥哥只能说出几个字:“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苦根和魏思峰带着石头去澡堂子了,魏土埂父母回家给石头收拾床铺了,这边林盈盈和曹英婆媳俩就开始给石头做棉衣棉裤。 曹英还嘀咕着说:“看看那孩子手上脚上的冻疮,明天我就去挨门挨户问问,看谁家还有茄子棵,找到了明天就给他送去……哎呀,你看我是不是先给他做棉鞋呀?” 林盈盈说:“妈,你不用急,棉衣棉鞋刚才土埂婶子说了,她会两夜给石头做。” 曹英脸一板说:“她做是她做,我做是我做,我得给那苦孩子做了心里才不那么难受了……” 林盈盈笑笑说:“我说你别急,没说不让你做——” “妈,我弟弟醒了——”小宝从楼上喊。 林盈盈忙答应着“来了来了”的匆匆往楼上跑。 小宝吃力的抱着睡醒的弟弟正“哦哦”的哄着,小贝张着小嘴哇哇的哭着,两手乱扒乱挠姐姐的脸。 林盈盈嘴里进门忙笑着从小宝手里接过儿子,嘴里“宝宝亲亲”的念叨着解开衣服给他喂奶。 看着儿子吃饱了,躺在怀里一脸享受的小模样,林盈盈才抬头看着女儿问:“作业做了吗小宝?” 小宝背着妈妈点头说做好了,林盈盈诧异的看了看她,伸手把她的小脸扒过来,随即尖叫:“呀,宝贝,脸怎么了?” 小宝那白嫩的小脸颊上有几道子划痕,一道深的还渗出了小血珠呢。 小宝看见妈妈心疼她,眼泪就忍不住了,嘴一撇哭了,说:“刚才我弟弟抓的。” 林盈盈这才想起刚才她从女儿手里接过来的时候,儿子的两只小手都在姐姐脸上乱挥舞。 她就气的随手在儿子那胖乎乎的小身板上拍了两下子,嘴里恨恨的说:“小东西,脾气这么大,看把你姐姐的脸抓的,以后姐姐再也不管你了……” 那刚吃饱了正“享受人生”的小人儿猛地挨了妈妈的打,就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询问的看着妈妈,那小模样别提多萌了。 小宝正哭着,看见这一幕忙过来搂着弟弟安抚他说:“没事没事,小贝不哭小贝不哭,小贝最乖了……” 小贝听了姐姐的话,嘴一咧,傻傻的笑了。 林盈盈跟小宝一起“格格”的笑起来。 魏思峰从澡堂子里回来了,先跟记挂着石头的曹英说了刚才洗澡的情况,然后就匆匆上楼来看儿子。 小宝见爸爸来了忙仰着小脸让爸爸看。魏思峰看了女儿那张小脸上的血道子比林盈盈反应还大,张口就叫:“谁抓的,看我不揍他——” 小宝听到爸爸如此的紧张和疼惜,小脸上顿时笑容满面。 躺在床上哄儿子的林盈盈说:“你儿子抓的,你揍他吧——” 魏思峰吃惊的看向儿子:“我儿子抓的,臭小子,他手那么狠呀?” 说着走到床边去抓儿子的手,查看他的指甲盖。 一看咂嘴说:“哎呀,这几天忙忘了给他剪指甲了,怪我怪我。” 边小心翼翼的给儿子剪指甲边哄宝贝女儿:“我给他把指甲剪了他就抓不了小宝的脸了,明天爸爸给你送你去学校哈,放学了让妈妈去接你,晚上爸爸从乡里来给小宝带好吃的哈。” 又郑重的跟妻子说:“明天中午我回不来,放学了你去学校接她,一定用围巾给她蒙好脸,大冷的天,万一冻了脸伤口不好结痂。” 林盈盈觉得他小题大做,不就是几道抓痕嘛,小孩子长的多快呀! 但是她知道魏思峰疼孩子过分,不敢忤逆他的话,就认真的说:“知道了,我明天一定接她。” 这时曹英上来喊小宝去睡觉,一并在睡前看看大胖孙子。 看见孙女的小脸却唏嘘了一番,并作势要打孙子,被小宝慌张的拦住,说弟弟不懂事,不能打弟弟。 三个大人相视偷笑。 曹英领着小宝走后,林盈盈看看魏思峰,小心的问:“你明天真要送小宝去学校啊?” 第460章 四妹喜得千金 魏思峰沉吟一下,随即做出轻松的样子说:“是啊,我送女儿上学怎么了。” 魏思峰自从被开除后,再也没有去过王祥寨小学。好在这个年代车少,孩子们都是自己去学校,小宝上学有大妮二妮保驾护航,就都是三个丫头一块来去。 就是学校有什么事需要家长到校,也都是林盈盈去。她懂丈夫的心,王祥寨小学是他内心一块不可触碰的伤疤。 林盈盈就笑笑给他台阶下说:“你还是别去了,明天我早起送她就是了,学校的老师都是你原来的部下,看见你他们不好意思。” 说“他们”不好意思。 她说罢暗自观察他的神情。 魏思峰低垂着眼,微蹙着额头,明显心里在做斗争。许久,他低低的说:“也好。” 林盈盈心尖锐的一疼,他到底还是过不去这个坎儿…… 立春这天,天不亮院门就被敲响了,林盈盈开门一看:马光远红光满面,笑的见牙不见眼的,劈面就说:“四妹生了,生了个大千金——” “啊,那太好了,赶快进屋,我跟咱妈报喜去——”林盈盈欢呼着往回跑。 四妹两口子喜得千金,做九这天,马光远大摆筵席,城里的潘霞一家三口也喜气洋洋的来了。 四妹坐月子,客人自然是魏思峰两口子帮忙照应着了,魏思峰跟马光远照应男客,林盈盈和几个妇女照应女客,个个忙的不可开交。 由于客人多,负责做菜的大凤跟张文兵都忙不过来,就把菜馆几个伙计也带来了,个个忙的连口水都顾不上喝。 魏思峰是个处事周到的人,考虑到潘霞丈夫的情况,他就在另外一个房间单独开一桌,开席时让三口单独在雅间吃酒席。 潘霞跟四妹的交情以至于潘霞跟魏思峰一家都很熟,尤其跟林盈盈话语投机。 吃饭时,潘霞就拉着林盈盈两口子坐到了“雅间”,四妹哄好了孩子跟马光远也过来陪席,一干人说笑一番后,潘霞拉着林盈盈和四妹的手低声告诉她们一个好消息:原来她又怀孕了。 “啊,真是大喜呀潘姐,来,我以红糖水代酒给潘姐和大哥贺喜了——”四妹高兴的举杯道喜。 林盈盈因还给儿子喂奶,也不能喝酒,三个女人就都以红糖水代酒,满饮了一大杯。 马光远满满倒了一杯酒,宠溺的看一眼妻子,笑的像个孩子般跟潘霞丈夫说:“大哥,我就不多说了,祝愿大哥像我们一样,生个女儿——” 大伙都哈哈笑起来。 潘霞丈夫戴着面具都透出来了满满的笑,他一饮而尽,豪气的说:“放心吧,准生个女儿——” 这下子潘霞羞涩的打了他一下,嘴里说:“能的你……” 几个女人笑倒了。 紧接着,潘霞又向大家公布了一个好消息:她联系上了美国的一家整形医院,要去给丈夫做整形了。 众人听了都惊奇的不得了,纷纷询问什么叫整形,能把烫伤整好吗…… 林盈盈这个重生人士对整形并不陌生,后世那些又是垫、又是刮、又是拉的整形术不过是小菜,整容脸也满大街上比比皆是,效果也真能令关公变貂蝉。 但这时,整形术还是“高科技”,所以得去美国才能做。 当然,费用也不是一般的高,风险也是有的。 林盈盈就小心的问他:“大哥,整形可是有风险的,你可得做好心理准备。” 他哈哈一笑说:“我脸都这样了,就算有风险还能比如今难看了……” 众人都笑了。 开了春,王祥寨又有好几家盖新房子的。 如今王祥寨富了,每年都要添盖好几座新屋子,都是给要娶媳妇的儿子盖的,那个顺口溜唱的“王祥寨,老碱片儿,吃不上馍喝不上饭儿”彻底成为过去时了。 光棍村的也成为过去了,如今王祥寨的大小伙子都不愁媳妇了,附近村子的姑娘开始争着嫁王祥寨了。 只是今年盖房子的人家出了令全村都震惊的一桩事,他家居然同时盖两座新砖瓦房。 那就是小虎家。 小虎去年跟乔小丽结婚的时候还没有盖新屋子,小虎家人收拾一下两间老屋就成了小两口的新房。 小虎父母一直觉得委屈乔小丽,承诺她过了年开春就给他们盖新房。 这一开春,小虎父母就把盖新房提上了日程,开始去找建筑队排盖房子的日期。 农民日子一天天过好了,农村的建筑队也增多了,盖房子不那么难排上号了。 在小虎父母张罗盖房子的时候,小虎跟父母说了一个令父母大惊的事情:一并把弟弟的婚房子也盖了,钱不让父母操心。 俩人如今都在四妹服装厂担任着重要职务,工资可是高的很,盖一座新屋子当然没问题。 小虎家两座新房子一齐上梁的日子,小虎父母请全村人都去吃上梁酒。 马光远虽然不是王祥寨的,但是小虎感念他跟四妹,是四妹带他跟小丽致富了盖起新房子了,就也邀请他去吃上梁酒。 四妹如今在家带孩子,服装厂就交给马光远自己打理了,他自然没空参加小虎的上梁酒席,却笑呵呵的说让小虎改日再补请他。 魏思峰也没空去,正好是周日,林盈盈就跟婆婆带着一群孩子去了。 小贝长的壮实,不到一岁就会迈步了,今天风和日丽,太阳送暖,他自然不肯在屋里呆着,林盈盈就抱着他出来凑热闹了。 两座新房子一齐上梁,自然那一套繁琐的上梁仪式得巨细无遗的做下来。 林盈盈抱着儿子坐在棚子下看得津津有味,那边新屋子上,已经开始撒糖果,大人小孩一窝蜂似的挤进去,撑开自己的衣服下摆,尽量的多接一点好吃的。???? “小虎叔,这边,再撒一把下来!”???? “小虎叔,我在这里!”???? “小虎叔给我……”???? 一时间喊叫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这时候最受人追捧的就是小虎了,所有的大呼小叫,都是冲他去的,纷纷想引起他的注意,好多撒一把糖果下来。 这种欢快的气氛很能感染人,虽然那些糖果、糕饼什么的现在对于王祥寨的孩子们来说,并不算稀罕物了,但这会儿抢着来吃,增加了糖果糕点的美味指数。 第461章 探望小红红 ?魏小虎一家心想事成喜建新房,买的糖果不少,小虎妈还提前偷着给林盈盈娘几个很多。 太多了,孩子都拿不了啦。林盈盈看到大妮和二妮也学着小虎在房梁上撒糖的样子,把那些糖撒着分发了出去,一群孩子都争先恐后的趴在地下捡,落得皆大欢喜。??? ?孩子们一边去吃糖果,大人们还要继续忙,等全屋的瓦片都铺好,房子便能大功告成,接下来就要坐席吃喜宴了。???? 操持饭菜的全都是村里的左邻右居,早在上梁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忙活开了,只等完工就开席。 当然来吃席的人也不会空着手,不要说大家都知道小虎家的情况,就是光景好的人家新屋落成请客吃饭,大家也是要送上点东西以示祝贺的。???? 这呢,算人情往来,一般都会登记造册,别人家有了喜事,都是要参照送礼的轻重还回去的。???? 村里有厨艺好的人就自然而然成了大厨,平时村里红白喜事就由他掌勺。今天是上梁的大喜日子,自然少不了请他们来灶上帮忙。 一众孩子吃过了糖果点心,现在能吸引他们的地方自然也就只有灶房了。???? 小孩子们坐不了正席,一个个就伺机在灶房打牙祭。每家办喜事,都会留多一些菜在灶房里,好打发这些孩子。 林盈盈因带着孩子,对坐席并没有多大的热情,就让婆婆跟一群年纪大的坐了席,她抱着儿子领着仨丫头孩子去了厨房。 她不坐席一是她抱着孩子坐席不方便;二是她最爱吃的两道菜正好就是灶房里多留的红枣莲藕糯米饭和回锅肉,正好热乎乎的给孩子吃,正好仨丫头也爱吃。???? 他们这里因了赵王河水源充足,似乎莲藕是一年四季都有的,大家对莲藕的保存很有一套方法。把糯米跟莲藕和红枣放在一起蒸熟了,出锅时再撒上白糖,又甜又香吃起来真是没够。 正当她端了满满的一碗糯米莲藕和一碗回锅肉,领着孩子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就见小虎在到处找她。 “哎呀嫂子,你带着孩子跑哪里去了,前头都开上席了!走,快过去坐席去。”他竟然找她找的一脸汗。???? 林盈盈笑笑说:“小虎你去忙,我跟孩子都爱吃炖莲藕,这不端了满满一大碗,厨房里还有呢,叫我吃了再去盛,我们这就坐棚子下吃了,你别打搅我们吃了哈。” 村里一个小伙子正洗了手经过,弯腰逗了逗她怀里抱着的孩子,就笑着说:“嫂子你要不去可吃亏了啊,小虎这货半辈子都没这么大方过,席面上可是有鸡有鱼啊!”?? ?林盈盈边用筷子夹一片藕递到儿子嘴里边笑着说:“不亏,不亏,俺娘几个在灶房多吃几碗。” 大妮二妮塞了满嘴糯米藕含糊不清的说:“我们吃够了再去桌子上吃。” 但是林盈盈可是贵客呀,哪能让她一贵客领着孩子在棚子下面随便吃点算了呢?就又劝她领着孩子去上桌。 林盈盈也看得出小虎的过意不去,就小声说:“小虎,跟你说实话,我带着孩子上桌也吃不好,还不如这又有肉又有米藕的吃了舒服呢,小贝吃了还得回家睡午觉,一上桌热闹他们就睡不成了。” 小虎听了这话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非常为难,“可是嫂子,我还想好好敬你一杯酒呢,我得好好谢谢你,没有你,可没我跟小丽的好日子啊……”???? 这说着,那边招呼完了客人落座后的小丽来了,她看见林盈盈,不由分说就麻利的夺走了她手里的孩子,亲热的说:“嫂子,孩子我看着,你去上桌吃饭去。” 林盈盈苦笑着跟她说了原因,小丽纠缠不休,林盈盈就说:“这样吧,今天我不上桌,就算你小两口欠我们的了,哪天咱去大姐饭店,你再补请我们一顿好了。” 这才把小两口给打发走了。 这吃上梁酒,村支书是推脱不了的,魏土埂不光来了,还把石头带来了,大家都热情的给石头让座。 魏土埂真把石头当亲儿子待了,为了让他跟村人熟悉,融入王祥寨,也让他开心,他到哪都带着石头,平时赶集走亲戚更少不了石头。 石头也越来越依恋魏土埂了,都说他俩比亲爷俩都亲。 石头在魏土埂家养了几个月,人也胖了,精神了。 他头发剪成了时下流行的四六分,穿着整齐的中山服,居然是个很整齐的小伙子。 林盈盈在外面带着孩子吃饱了饭,就凑到他们那一桌亲热的跟石头打招呼。 这时候魏土埂正跟大伙说不知道该让石头干什么好呢,石头可不能天天闲着,他说他受不了。 这不,之前初来到这个家没几天石头就学着做柳编了,他虽然眼睛看不见,居然编出的东西惟妙惟肖的,都夸他确实是个人才。 林盈盈这时开口出主意,说石头可以去学按摩。 盲人按摩师再过几年全国各地都会很吃香,越往后越火,石头可以事先去学,然后多钻研,说不定以后能有所成就呢。 大伙又不是重生过来的,哪知道后世的发展趋势啊。魏土埂就为难的问:“按摩?光按摩有发展空间吗?” 林盈盈笑笑说:“土埂叔,你不是天天看报纸妈,你没看报纸上说吗,如今各大城市已经有开按摩疗养院的了,咱们生在这闭塞的小村子里哪里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呀。让石头学按摩可是个大有前景的职业,可以试试呀!” 魏土埂对林盈盈这个“能媳妇”的话从来没有怀疑过,此刻听了就沉吟着点点头,明显听进去了。 在这初春一个暖暖的日子里,林盈盈跟婆婆带着小宝小贝去县城兑现许诺:探望小红红。 主要是曹英也日夜牵挂侄女曹玉芬,虽然听说玉芬已经走出去年的丧子之痛了,但是她还是亲眼看见了放心。 当老小娘四个敲了曹玉芬家的屋门,曹玉芬看见姑姑一家激动不已。 边亲昵的接过小贝抱在怀里逗边热情不迭的她们往屋里让,嘴里说红红可是一直想着她们一家,这下好了,一会放学回来要高兴坏了。 李明听到动静急急慌慌的拿着刀从厨房冲出来了,把大伙吓了一跳。 第462章 小红红的变化 原来李明正在厨房刮鱼鳞,正准备晚上给红红做鱼,说是红红最爱吃他做的鱼,昨天红红考了好成绩今天犒劳一下孩子。 这边听到姑姑跟弟媳来了,忙不迭就拿着刀出来了。 红红可是插班生,能考出好成绩可是不容易,林盈盈婆媳俩也替他们高兴。 有些事情是不能装的,从两口子说起养女的口吻里就能听出他们有多爱红红。 曹玉芬接下里跟姑姑还有表弟媳的谈话中全部内容都是小红红。 林盈盈细细端详表姐,跟刚失去俩儿子时相比,她不仅神志清醒了,气色也好了,眼神里的悲伤不见了,提起红红居然都眉飞色舞的。 曹英欣慰的一直笑着, “姑,盈盈,你们等一会哈,红红该放学了我去接她,我接到她先不告诉她你们来看她了,给她个惊喜嘿嘿嘿。”李明跟个孩子似的笑着跟大伙说。 “奶奶——婶婶——小宝你们可来了……”小红红一进门就难以置信的尖叫着。 林盈盈扭头一看:一个穿着一件花毛线外套,,蓝色牛仔裤,脚上蹬一双白色运动鞋,头上扎两根辫子的洋气小姑娘站在门口。 “哎呀红红……真的你是呀乖乖,长这么高了,也胖了,奶奶要是在别处见了肯定不认识了……”曹英看着面前的小姑娘语无伦次了。 “奶奶——婶婶——呜呜呜,我想你们……”小红红抱住婆媳两个高兴的呜呜痛哭起来。 “孩子,奶奶跟婶婶也是天天惦记着你,这不带着你弟弟妹妹来看你来了吗……”曹英跟林盈盈也湿了眼眶。 “姐姐——” “姐姐——” 小贝见姐姐喊“姐姐”也跟着喊了起来。 正哭着的小红红听了猛地扭过头,一手搂住一个在两只小脸蛋上亲了又亲,自己那满是泪花的小脸也立马笑靥如花的看着昔日的玩伴和胖乎乎的小宝宝。 “走,小宝,我带你去看我的房间。”红红抱着小贝,拉着小宝就去她的房间。 这时曹玉芬笑着说:“看看把我家红红给喜欢的,那就让你奶奶跟婶婶不走了,在这住几天好不好?” “真的,好啊好啊,我不光想奶奶跟婶婶,我更想妹妹和弟弟,爸、妈,明天周末不用上课了,我来带他俩玩,让婶婶跟奶奶歇歇。” 曹英英苦笑一下说:“看看,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一点不假啊,看俺红红还是那么懂事,知道疼人。红红啊,以后可得好好疼你爸跟妈,看看你这会又白又胖,还打扮的这么洋气,你真的掉到福窝里来了呀……” 李明夫妇忙笑着示意曹英不要说了。 小红红却跟大人一样郑重的点点头说:“嗯,奶奶,我都知道,我会好好学习,考上大学找到好工作孝顺爸妈,以后爸妈全靠我自己呢……” 这一番话把曹玉芬跟李明说的霎时都两眼含泪,这孩子来到这个家不到一年,带给他夫妻二人的感动太多了。 孩子刚来的时候枯黄干瘦,一双漆黑乌亮的大眼睛里满是胆怯,看的人心疼。 这孩子带给他们第一个震撼就是来了这个家里的当天,李嫂子怕她不会用自来水和厨房的煤气灶,怕万一他俩都上班孩子自己在家饿着,就通通教了她一遍。 谁知吃过午饭都午睡后,起来不见了她,夫妻俩都挺着急,一听厕所传来水声,原来这孩子正把夫妻俩的脏衣服都洗了。 晚上俩人下班回来匆匆的往家赶,一进门就闻到了满室香气:原来这孩子已经做好了晚饭,饭菜还做的有滋有味的。 接着夫妻俩发现这孩子很会疼人,学习也很刻苦,懂事见人嘴又甜。他们跟对门邻居几年前因为一点小摩擦一直别扭着相互不理睬,却因为这丫头两家又重归于好了。 就是因为她嘴甜,见了对门就甜甜的打招呼,对门有个小孩,她昨晚作业就帮着他们带孩子,把对门两口子喜欢的不得了,就这样两家如今相处甚欢。 林盈盈跟曹英欣慰的说:“这就好这就好,红红这孩子从小就懂事。” 曹玉芬一手拉着姑姑一手拉着表弟媳,低声说:“说真心话,我觉得这闺女比我那俩小子都贴心……” 看着她眼泪又流下来了,林盈盈忙打断她的话说:“姐夫,玉芬姐,咱不说这个了,过去的不提了,咱往前看哈,我这又生了这臭小子,如今轻易不出门,这好不容易来一趟,准备带孩子玩两天再回去呢,正好跟红红呆几天,让孩子高兴高兴呵呵。” 曹玉芬听了欣喜的连连说:“嗯嗯,我这嫁到县城十几年了,还没带姑在县里转转呢,这回可逮着机会了呵呵呵……” 林盈盈四口就在县里呆了两天,把红红可给乐坏了,领着妹妹小宝,抱着弟弟小贝下楼到处玩耍,一会也不撒手小贝,林盈盈乐得有人给看孩子,也不管了,跟婆婆玉芬表姐在屋里说话,做吃食。 曹玉芬应林盈盈的要求又乐滋滋的给她做饼吃,林盈盈吃着说还是那个味。 曹玉芬呵呵笑着说:“盈盈啊,前一阵子我差点活不成,生意方面也顾不得了,多亏有一位大嫂帮我打理着早餐食堂才没有倒闭,如今我想了一个主意,咱们这饼既然这么好吃,何不全国推销呢。” 林盈盈看定了她,鼓励她说下去。 曹玉芬羞涩的笑笑说:“我想学你大凤菜馆的模式,把这个技术也这么推广,谁想学就交学费呵呵。” “啊,好啊好啊!”林盈盈拍手叫好。 曹玉芬听到林盈盈的鼓励,两眼放光的问:“盈盈,你也觉得可行啊?我还没底呢呵呵……” 林盈盈想起后世风靡全国的手抓饼,不就是这么推广开来的嘛。表姐的多馅饼可比手抓饼好吃啊! 得到了表弟媳的支持,曹玉芬信心百倍,她激动的说:“盈盈,那我就试试,明天就去报社登报宣传……” 说到宣传,曹玉芬猛然想起一件事,就忙说:“对了盈盈,你不是说你的收购站缺少一位跑销售的吗?找到人了吗?” 这两年由于做编织的越来越多,订单就越来越少,虽然他们请到了林盈盈做这个美术设计,摒弃了盗版滋生,可是人家的产品也请了高人,做出的花色也丰富的很。照样跟他们抢生意。 这就需要大量的销售人员跑业务推销了。 这跑业务可不是一般人能胜任的,农村人大都没出过门,到了大城市先就晕了,又不会说普通话,连交流都成问题了,更别提去各大商场推销了。 所以魏思峰来县里劳动局招聘,跟姐夫李明也打了招呼。 林盈盈见表姐问这个,忙说:“要啊,还没招到合适的人选呢,你跟姐夫帮忙找到合适的人了吗?” 第463章 这姑娘也不小了呀 曹玉芬兴冲冲说:“有有有,你姐夫一个表外甥,大学毕业分配到国营企业当销售科科长,今年企业也倒闭了。他正好缺工作,你姐夫就跟他说了你们的收购站,他可有兴趣了,正好你来了,我让你姐夫喊他过来你看看面试一下行不行吧?” 林盈盈很高兴,就谦虚的说:“人家大学生呢,又有好几年的工作经验,不用面试呵呵。” 曹玉芬就说:“那这样吧,等你回去的时候我让他跟你们一块回去,你领他去你们收购站,让他跟我思峰兄弟谈谈。” 林盈盈欣然同意。 当她看到这个叫龚志涛的年轻人时,一下子就相中了:这人长的瘦瘦高高,脸上嵌着一双桃花眼,见人先笑,而且开口就能逗人笑。 这样的人做销售,那简直是如鱼得水。 果然林盈盈没有看错人,龚志涛来到“盈盈柳编基地”才一个月,就拿下了好几个大单,可是立了大功,把魏思峰给高兴的不得了,不轻易夸人的他也对他大加赞赏。 再说人家可是大学生啊,又当过国企领导,能来他这穷乡僻壤打工,魏思峰本来就很感动,给他开的工资自然比他在国营企业时高好几倍,他成绩好了,又给他提成。 这样的好的待遇,龚志涛自然愿意在这里呆下去。真是两相喜欢。 好在做销售时间自由,龚志涛整天天南地北的跑,也不会导致他一城里人窝在这个小乡镇难受。 春天渐渐老去,新夏火热的来了,小贝走路也利索了,林盈盈就用自行车带着他到处跑着玩。 娘俩自然是自家收购站和四妹的服装店的常客,四妹的丫头也大些了,俩人经常抱着孩子一块玩。 这天,林盈盈刚带着儿子到了收购站,魏思峰看见了顿时喜笑颜开,一把把儿子从车座上提起来,又亲又抛的,逗的儿子“哈哈哈”的笑。 忽然林盈盈远远的看见龚志涛跟在林丹丹身边,往车间里这边往办公室走。 林丹丹显然是想甩开他,他却嬉皮笑脸的跟紧她,林丹丹不耐烦的大声喊了一句:“我昨天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不去就是不去。” 他眯着一双桃花眼,贱贱的说:“昨天说了不去并不代表今天不去呀,去吧,片子可是精彩的很,刘晓庆跟姜文演的……” 林丹丹猛地站定,看着他冷冷的说:“我不喜欢看电影。” “那你喜欢干什么,我们可以改活动啊!”他锲而不舍。 林丹丹一甩刘海,淡淡的说:“我什么活动都不喜欢。” 说罢又径直朝前走。 他仍不离不弃,笑呵呵的说:“嗯嗯,我知道你是个淑女,你喜欢看书,那你说你喜欢看什么类型的书,我下次出差给你带回来。” 林盈盈压着怒火的声音吐出一句:“我只喜欢看我自己买的书。” 他一下子顿住了脚步,但是随即又撵上了她,笑着低声说:“鲁迅先生说了,只看一个人的著作是不太好的,你就得不到多方面的优点,必须如蜜蜂一样,采过许多花,这才能酿出蜜来,同样,老看自己买的书也不好,你可以试试我买的书……” 林盈盈被逗的噗呲笑了。 晚上回到家,林盈盈问魏思峰:“林丹丹还没男朋友啊?” 魏思峰边翻书边说:“我怎么知道。” 林盈盈没好气的说:“切,还老板呢,员工有没有男朋友都不知道,她要是有了能不来找她吗?笨。” 魏思峰低头看书不语。 林盈盈想想又问他:“这姑娘也不小了吧,有25/26了吗,可是该找对象了呀……” 魏思峰轻哼了一下说:“你给她找个去呀。” 林盈盈嘴一抿,下巴搁到他肩膀上说:“哪用我替她找啊,她跟那个龚志涛就很般配呀,人家不是正追她吗。” 魏思峰说:“那你还操什么心呢。” 林盈盈碰了个软钉子一下子语噎了,想想这话说的也是,就撅撅嘴滑到床上搂着儿子睡了。 收购站刚走了几批大单,如今又有了龚志涛打外围,魏思峰就难得清闲几天。这天在床上睡到日上三杆才起。 林盈盈知道平时操劳的累,今天好不容易睡个囫囵觉,就不忍心打搅他,悄悄给儿子穿上衣服下去玩了。 一会觉得他该醒了,就让婆婆看着儿子,她上楼看看,问他想吃点什么。 她上楼一看心里揪了一下:他正拿着以前的备课教案在看,认真的妻子走到身边了都没觉察到。 林盈盈轻轻的问:“醒了啊,想吃什么我给你去做。” 魏思峰掩饰的把那本教案往抽屉里一塞,转向妻子微笑着说:“还有粥吗?我也不饿,随便吃点算了。” 林盈盈温声说:“那我给你蒸两个鸡蛋吧。” 她看着丈夫漫不经心的吃了蒸鸡蛋,轻声问他:“你今天有什么安排?” 魏思峰懒懒的答:“我到地里转转,麦子刚施完肥,我看草长出来了没。” 林盈盈就说:“那行,让咱妈看着儿子,咱俩一起去吧,这地可是咱妈的心头肉,她天天记挂着地里这活那活的。” 一听说儿子媳妇下地去,曹英就高兴了,说近些的地她去看过了,没草,让他俩去离家远的地——村东头的地里看看,那块地自从上了化肥还没去过呢。 俩人就换上家常粗布衣裳,和布鞋,扛着锄头出了家门。 王祥寨如今没有闲人,不是在地里忙活就是在家里做编织,所以当街除了老人和孩子基本上没有人。 俩人在当街走着,魏思峰忽然嘀咕了一句:“又到了叫学杂费的时候了。” 这个时候还没有实行九年义务教育,学生上学不但要交书费,还要交学杂费,所以这个时候孩子上学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如果家庭贫困了根本负担不起孩子上学,所以这个年代文盲很多。 林盈盈看着他,心里动了动…… 魏思峰知道,几年前,每年一到交学杂费的时候,是每个家庭都烦恼的时候。 第464章斯文败类 一个孩子的还好,如果家里有几个上学的,那这个家里相当于遭到了“没顶之灾”。到处奔走借钱,卖粮卖鸡的。 可是村里还有没处借没鸡没粮卖的几家贫困户,几乎每次都是魏思峰先替他们垫上,等他们手里有了钱再还给他。 这几年因了媳妇做柳编生意,让人人都能挣钱了,家家都逐渐富裕起来了,再教学费就不再出现那种情况了。可是,现在村里还是有几户贫困家庭,孩子们拿不出学费。 比如村里魏小花家正愁两个孩子的学杂费呢。 魏小花是个二十出头的大姑娘,爹娘早死了,一个奶奶把她跟两个弟弟拉扯大。本来这个姐姐长大了该替奶奶操持这个家,照顾两个弟弟了,可是偏偏这个姑娘看上了附近村的一个小伙子。 那小伙子家也是穷的很,但是学习好,虽然没有考上大学,但是考上了中专,这在农村也很厉害了,魏小花就更死心塌地的要嫁他了。 那小伙子去上学的时候说了,他不在家,让她好好照顾他父母,等他毕业了他们就登记结婚。 这“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姑娘从此一头扎进了未来婆婆家。 她做柳编挣的钱也全贴到未来婆婆家了,就连未婚夫在学校的学费和生活费都是她出,全然不顾自己家还有个奶奶和两个弟弟需要她养活。 那时候魏思峰总是默默的替这两个孩子把学费垫上,从来没提过要他们还。 家里一个没有劳动能力的老人,一个不靠谱的姐姐,指望谁还你钱去。 如果魏小花能熬出头跟那个中专生双宿双飞了也好,奈何那中专生毕了业就说他跟她不合适了,然后就在城里成家立业了。 魏小花一下子跌入了地狱,也成了全乡人的笑柄。 她上吊、跳坑寻死了两回都被村人救活了,从此,她变得迷迷瞪瞪的。 更惨的是她奶奶今年又没了,这个家连个主事的都没了。 魏思峰心里惦记着魏小花那两个弟弟,想着今年这俩双胞胎就该升初中了,学习那么好,可不能因为交不起学杂费退学呀! 他心里想着,一抬头发现两人已经走到魏小花家门口了。 魏小花家住在村里最东头临当街,也是村里最破旧的一家了。 没有院门,周围一圈已经被风吹雨淋的只剩下不到一人高的土坯院墙,两间土坯堂屋,一间土坯厨房,这就是这个家的全貌了。 没有鸡圈鸭架,鸡鸭都在院子里乱跑,自然院子里到处是鸡鸭粪便,离老远就能闻到臭气。 魏思峰在她家门口停下脚步,刚想跟妻子说出心里的想法,林盈盈轻轻的说:“你是担心魏小花两个弟弟的学费吧,那咱们进去问问情况吧。” 对于从来都这么善解人意的妻子,魏思峰感激的看她一眼,俩人一起默默的进了这个家。 忽然,俩人对视一眼停住了脚步:两间土坯屋里里有说话声。 而且是个男人的声音,这个声音令魏思峰眉头一皱:是那个崔校长。 魏思峰示意妻子别出声,他悄悄的走近了那两间土坯屋,静静的听里面的声音。 “小花啊,我知道你家困难,你俩弟弟这学杂费都拖了五天没交了,我今天来没别的意思,就是了解一下你家的情况……” “崔校长,我……我实在拿不出,我奶奶过世都是借钱办的葬礼,我家能卖的都卖了,粮食都没了,我做柳编挣的钱刚够我姐弟仨吃用的……” “哦,原来你家这么困难啊,哎呀我这个当校长的都不知道,我真是不称职啊……这样哈小花,我就先把你两个弟弟的学杂费先交上,你呀,就别心急了哈哈……” “那、那谢谢崔校长了……”小花感激的结结巴巴的。 “哎呀,小花啊,你这件褂子咋破了,啧啧,长的这么漂亮一小姑娘,穿的破破烂烂的可不好。嗯,正好,今天马头集,我赶集给你买一身新衣裳去,晚上你来学校找我拿吧,记得,要等到学生放学了才来,因为怕耽误学生上课……” “啊,不不不、崔校长我、不、要……” “就这么定了,不然我不给你垫你俩弟弟的学费了。你那一对双胞胎弟弟学习多好啊,今年就该升初中了,如果交不上学杂费就得退学了呀……” 这小花虽然受了刺激反应迟钝点,反而知道疼两个弟弟了,她可不舍得两个弟弟退学啊! “崔校长,您可千万不能让我俩弟弟退学,我以后会好好干活挣钱供养我俩弟弟上学,只是眼下拿不出钱……只是,我哪好意思让您替我弟弟交了学费又给我买衣服啊……” “没事没事,我作为这个学校的校长,就该体恤困难学生家庭,唉,谁叫我是个菩萨心肠呢……” 魏思峰攥紧了拳头,他感觉自己血脉贲张,险些控制不住自己了。 明显这货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那、好吧崔校长,今天下午,我去学校找您就是了……” 魏思峰正要冲进屋子去的时候,腰上一紧:被林盈盈死死抱住了。 他被连拖带哄的来到了魏小花家门外的一棵老杨树后,魏思峰脸色铁青的闷吼:“你干什么,没听见那畜生想沾小花便宜吗——” 林盈盈冷静的说:“我就是听见了才拉住你的,你不是想把这个假仁假义的败类给轰出学校吗——” 魏思峰看住了妻子,气喘吁吁的问:“这样的禽兽怎么配当教书育人的校长,看看我一手创办起来的王祥寨小学被他搞成什么样子了——” 林盈盈理解他的心痛,就温柔的拍拍他的肩头,轻轻的说:“如果你现在闯进去,解决不了问题,因为你抓不到任何实质性的证据。说不定还会被他反咬一口,说他是关心困难学生,而你居心叵测阻挠他之类的……” 魏思峰脸上一滞,渐渐冷静下来了,想想他这个时候闯进去确实不太理智,反而会被这个伪君子占了上风。 林盈盈又安慰他说:“放心吧,大白天的,又是在咱王祥寨,他又不是个村夫莽汉,不会再这里对小花胡作非为的。” 果然,正说着那崔校长出了小花家,昂首挺胸的朝当街走去,还故意跟村里的老人亲热的打招呼,惹得村里的老头老太太们都笑哈哈的夸他这个城里来的校长懂事有礼。 魏思峰看着他那一副装腔作势的模样,心里直恶心。 林盈盈悄悄在他耳边说:“别急,晚上咱们一并收拾他……” 第465章 铲除败类 其实这魏小花长得真是一朵花,大眼睛,瓜子脸,就是心眼太实了,不然也不会做出之前的蠢事——为了一个渣男弃家里的老人跟弟弟于不顾。 虽然这时候脑子转过来了,可是到底因受刺激心眼不够用,居然被这个人面兽心的人给哄住了,真以为他是可怜她姐弟仨…… 这天晚上,俩双胞胎高高兴兴的来家了,见了姐就一起说:“姐,崔校长免了我俩这一茬的学杂费了,你不用发愁了——” 魏小花也被崔校长的甜言蜜语给蒙骗了,就直夸崔校长好,然后跟两个弟弟说,她以后加紧做柳编,再把几亩地拾掇好,等把家里欠的账还完了,他们的日子就不这么紧巴了,以后就不愁学费了。 两个弟弟听了很是高兴,然后姐弟三人欢欢喜喜的吃了一顿晚饭。 魏小花不敢不赴崔校长的约,她嘱咐两个弟弟好好写作业,就出了家门。 春日的晚上风还有点凉,地里的麦子施了肥,正使劲的抽穗,静夜里,都能听到麦子抽穗的“咔吧咔吧”声。 魏小花心里忐忑又紧张的走在通往王祥寨小学的小路上,一会加快脚步,一会又磨磨蹭蹭的挪步,一会又一动不动…… 最终,她推开了学校的院门,两腿虚飘的走向那亮着灯光的办公室。 “呀,小花来了呀哈哈,快坐快坐——”崔校长笑的丑态毕露。 也不掩饰自己的歹意了,抓住小花的手就把她摁到了椅子上,忽然又想起了什么,然后猥琐的一笑,低声说:“我去外面看看哈。” 然后急匆匆的跑到学校大门口把两扇铁门关好,并且上了锁。 魏小花听到外面锁门的声音慌了,当她起身往外走的时候,劈面撞上了跑回来的崔校长,他顺势抱住了她,猴急的边往她脸上亲边脱她的衣服…… “畜生——王八蛋——你把老师们的脸都丢尽了——” 随着一声怒骂,几道手电的强光射到了崔校长的脸上,如闪电般刺到了他的眼睛。 他登时“啊”的惊叫一声,死死捂住了脸,身子也缩成一团蹲在了地上。 看着他那怂样,林盈盈一脸嫌恶。她闪过一边,把小花拉到怀里,轻轻的安慰抖成寒风里一片枯叶的姑娘。 魏思峰上去对着缩成一团的崔校长就是一顿猛踢,直踢得崔校长连连求饶。 魏土埂和村里的一位会计看他踢得差不多了,就装模作样的对他喝叫:“行了行了,有事说事,打解决不了问题——” 但是魏思峰好像控制不了情绪了,不顾一切的踢打着他,嘴里还发出揪心的吼叫“看看你个败类把王祥寨小学搞成什么样了……明明快评上优秀小学了……” 林盈盈心里一疼,她丢开小花向前拉住他,乞求的说:“思峰,冷静点,万一打坏了他就给自己惹麻烦了,不值当……” 魏土埂何尝不懂魏思峰心里的苦,看那崔校长被打的不轻了,就也上来死死的拉住他,安慰他冷静。 说这货作为校长,这种伤天害理的事都做出来了,县教育局一定会开除他,就是县里不主持公道,他这个村长也一定想办法把他踢出去…… 好不容易把魏思峰给劝住了,魏思峰气喘吁吁的坐到了一把椅子上,魏土埂和会计都去审问崔校长了,林盈盈抓住丈夫的手,用自己的温柔给他劝慰。 崔校长对刚才的事不做任何辩解,只是抱着头缩着身子一动不动。 魏土埂就跟村会计商量一下,就问他这事想私了还是公了。 那崔校长不得不说话了,他捂着脸问:“公了怎么了私了怎么了?” 魏土埂说:“私了就是你马上跟教育局辞职,公了就是带你去派出所,告你图谋祸害民女——” 那崔校长可不是法盲,他飞快的权衡利弊后带着哭腔说:“私了吧……” 崔校长从此从王祥寨小学消失了,魏思峰可谓是给王祥寨小学除了一大害。 但是这败类他在校一年多的时间,把王祥寨小学刚刚提上去的成绩又给拉下来了,再想回到魏思峰在位时取得的水平是不容易了。 这天,魏土埂来到魏思峰家,问魏思峰还愿意回学校吗? 魏思峰沉吟片刻,有些紧张的问:“回去还担任校长吗?” 魏土埂为难的咧咧嘴,愧愧的说:“我倒是想让你继续担任校长,甚至咱五个村的村民以及孩子都想让你再回去当校长,因为你给咱们小学做的贡献都有目共睹……可是,这校长的位置我说了不算,得乡教育局或者县教育局做任命啊!” 魏思峰苦笑一下问:“那我回去当老师吗?” 魏土埂低声说:“对,还是当民办教师,慢慢的再转正——” 不等魏思峰表态,他又急切的说:“峰子,你可别动气,我的意思是你的本事叔心里有底,你可以从民办教师做起,你拿出以前的热忱来,再把你那一套改革教育方式用上,有了成绩上边自然会考虑,然后破格提拔你……转正” 魏思峰摇摇头,怅然一笑,轻轻的说:“土埂叔,我不动气,我很感谢你懂我的心事。虽然我现在成了人人艳羡的大老板了,钱花不完,但是我的梦想不在此,我的梦想是教书育人,通过自己的努力创办出一流的学校……可是,我接受不了回去当一个民办教师,不是我虚荣,是那样我好无用武之地。” 魏土埂沉重的说:“也是……” 林盈盈在楼上听着,心像被一个秤砣坠着,感觉被坠的利痛了起来。 等村长走后,魏思峰上楼就看见林盈盈在一张张的数存折。 他奇怪的问:“你干什么呀,又要去城里买楼房啊?” 林盈盈忙把那些存折收起来,随口说:“哦,我看看够不够。” 然后岔开话题了。 魏思峰本来对金钱没有太大的兴趣,钱都是媳妇管着,他整天为收购站操持费心只是他对工作的态度,一种责任,至于挣多少钱他真不在意。 魏土埂看魏小花姊妹三个可怜,就发动村人好亲戚,给她物色了一个上门女婿。 这小伙子老实厚道,勤勤恳恳的治家,对两个弟弟也和和气气的,姊妹三个好歹有了可以托付的人了,这个家也像个家了。 顺水顺风的日子过得太快,转眼又过了一年,小贝都两岁多了,也更顽皮了。 第466章她不会心里有人吧 小红红又想小宝了,趁着小宝放暑假,林盈盈就把小宝送到了县城,干脆让小宝在玉芬表姐家里住一段时间,让俩小丫头多处几天。 林盈盈在家带孩子,出来一趟不容易,就趁机在县城买了好些东西,大家的礼物都有,自然其间也有林丹丹的礼物。 她抱着小贝在乡里车站下了车,就去附近的邮电局付费打电话给魏思峰。 不一会,一辆黑色的轿车来了,车里下来一位穿着白色t恤衫,蓝色西裤,黑色皮鞋,手拿着“大哥大”的美男子。 “爸爸——”小贝挣开妈妈的手朝他跑去。 “哎——”魏思峰弯腰抱起了他。 爷俩亲热个没完了,林盈盈只得在一边朝他们娇嗔的喊:“不要我了是吧——” “要要要,哪能不要我媳妇啊……”魏思峰抱着儿子笑咪咪的朝媳妇走过来。 坐进车里,林盈盈看着越来越有范的丈夫,抿嘴笑着说:“魏老板如今这么成功,又这么帅,不要我这个糟糠之妻很正常啊,我可是听说,如今你可是全乡女人的梦中情人呐!” 魏思峰一只手摸着方向盘,一只手勾到后面去捏林盈盈的脸,笑着说:“知道就好,以后好好伺候我,别把我推到人家床上了……” 林盈盈笑着抬头打他,嘴里骂:“我说你怎么越来越流氓了啊,真是那句话说的,老不正经……” 俩人说笑着回了家。 仅仅一年,王祥寨又有了巨大的变化,蓝砖红瓦的新房子已经不仅仅是年轻人婚房的首选了,家里壮劳力多的人家挣钱多,就给儿子盖起了二层楼来娶媳妇。 魏思峰和魏思山的两层楼已经不是村里的“房霸”了,跟他两家一模一样的楼房正在拔地而起。 那些土坯屋也在一座座的减少,它们被推倒,都又归为尘土了。 如今王祥寨的人分为两类人:一类是盖好了楼房的。 一类是没盖楼房的。 没盖楼房的目标自然是盖楼房了。 盖好了楼房的把目标又定到了买“大哥大”,买轿车上。 总之,魏思峰永远是众人追求的目标,模仿的对象。 到了家,把行李放下,林盈盈看曹英跟才几天不见的孙子亲热个没完,正说他要跟魏思峰出去一下呢,魏思峰就看一眼媳妇上楼了。 林盈盈只好跟着他上楼,一进房间,她还没开口就被他抱住了。 她心里笑着,嘴上却骂他:“老流氓,才几天不见呐……” 终于,林盈盈推开他,娇嗔的说:“弄我一身汗,我不想动,你给我洗澡……” 魏思峰又搂过媳妇,色色的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她羞得在床上蹬腿尖叫。 俩人推推搡搡的去浴室洗了澡,林盈盈问:“对了,通自来水的事办好了吧?” 魏思峰得意的笑笑说:“明天开始通水。” 林盈盈激动的跳了一下抱住丈夫,欢快的说:“哇哦,那咱们以后就能装太阳能热水器了,洗澡不用烧水了……” 林盈盈忽然看看表,抬手给了魏思峰一拳说:“都怪你,磨蹭到几点了,我还给丹丹带了礼物呢,走,赶紧回收购站给她送去。” 说罢赶紧换衣服。 魏思峰看了林盈盈一眼,随即有些躲闪的把眼睛扭向一边,不悦的说:“你真够闲的,又给她带礼物了。” 林盈盈这会真不高兴了,觉得丈夫真是小气,人家一这么有才气的小姑娘,在你这兢兢业业的干了一两年了也不说长不说短的,我给人家些小意儿贴贴还不行了。 就沉下脸训他:“真没良心,人家林设计师给你挣了多少钱呀,给她买点东西我愿意着呢,你不愿意你靠边站。” 魏思峰不再说话了,穿好她递过来的衣服先下去擦车了。 魏思峰由摩托车刚换成了轿车,对自己的爱车可是“爱”的很,居然把车保养的一尘不染。 林盈盈坐在自家的轿车副驾驶里,看着专心开车的丈夫侧颜,越看心里越甜蜜。 都说专注工作的男人最有魅力,她觉得专注开车的男人最有魅力。 “哎,问你一个事,龚志涛还没把丹丹这姑娘给追到手啊?”林盈盈笑着闲闲的问。 魏思峰摸着方向盘漫不经心的说:“没有吧。” 林盈盈替龚志涛打抱不平:“这龚志涛按说要长相有长相,要学历有学历,要本事又有本事,怎么就打动不了林丹丹的芳心呢?” 魏思峰不置可否。 林盈盈忽然盯住他,把脸凑到他脸前,低低的问:“她不会心里有人吧?” 魏思峰“切、切”的笑了两声说:“她心里有人没人我怎么知道。” 林盈盈眯眯眼睛说:“我觉得她心里是谁我猜到了。哎,对,她谁也看不上,一直单着,肯定是心有所属。嗯,这么优秀这么高傲的女孩,心目中的人肯定非凡夫俗子。而在我们这穷乡僻壤里,唯一能入她法眼的男人就只有——” 魏思峰嘴角抽了抽,随意的问:“只有谁呀?” 林盈盈伸出芊芊素手,用拇指和食指捏住他的下巴,用挑逗的语气说:“只有你魏思峰了——” 魏思峰差点撞上前面一辆自行车,吓得林盈盈猛地抽回了手,惊魂稍定的说:“你慌什么呀,她看上你就看上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魏思峰板着脸训斥她:“你少胡说哈,人家小姑娘还找对象呢,这不有辱人家清白吗。” 林盈盈眼珠一转,索性逗他到底,就不紧不慢的说:“她暗恋你怎么就有辱她的清白了,除非你——怎么人家了……” 魏思峰真紧张了,厉声呵斥她说:“越说越离谱了,你真是闲的呀你——” 一说到“闲”,还真一下子戳中她的心思了。 林盈盈虽然这两年整天带孩子忙的晕头转向的,但是她总觉得自己很闲——没有成就感。 虽然丈夫整天夸她把家务做的很好,孩子老人伺候的很好,里里外外都应付的很周到,他夸她是好媳妇。 他还说,孩子一天天长高就是她的成绩,孩子多学会一样本事就是她的突破,总之,她做的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事业。 可是林盈盈总觉得她不该把看孩子当做她的事业,她该跟丈夫站在一起…… 第467章 外地来的土豪 林盈盈突然不语了,魏思峰以为他得罪她了,就扭脸看看她,温柔的笑笑问:“怎么了,生气了?” 林盈盈恹恹的说:“切,谁生你的气了,我是不想逗你了。” 魏思峰释然一笑。 林盈盈下了车,先去车间跟大伙打了招呼,又去梁敏办公室,把给笑笑带的一双凉鞋给她,然后就打算去找林丹丹了。 “盈盈,等等——”后面忽然传来梁敏小声的招呼声。 林盈盈转过身,看着梁敏问:“有事?” 梁敏走到她跟前,轻轻的说:“别站门口,进来说。” 林盈盈撇撇嘴说:“干嘛呀,神经兮兮的。” 梁敏拉着她坐下,自己也坐在了她的对面,面有难色的说:“盈盈,你知道,我不是个爱八卦的人,也不爱管闲事,可是,你的事……我不能不上心。” 林盈盈听了戏谑的笑说:“是我的事啊,我还以为你怀孕了呢哈哈哈……” 梁敏急了,苦着脸说:“你还笑啊,我都几天几夜睡不着觉了,考虑要不要告诉你呢。” 林盈盈收起了笑,正色说:“有事快说。” 梁敏终于下决心开口了:“盈盈,我就直说了,这几天你跟孩子都不在家,思峰这几天晚上也没回家休息。” 林盈盈笑笑说:“正常啊,思峰因为忙着收购站的事,有时候太晚了就住下了,这里的床还是我给他铺的,我还嘱咐他太累就在这睡,路上开车我不放心。” 梁敏摇头拦住她的话说:“昨天晚上我拉肚子在厕所蹲了半天,出来时我看见林丹丹去他的房间了……” 梁敏跟曹建峰结婚后,因为俩人都在这上班,就还是在收购站住,只是魏思峰又给俩人安排了一间新房,笑笑自己住在娘俩原来住的房间。 林盈盈想也没想就笑着说:“林丹丹可是咱们的美术设计,她去思峰的办公室商讨咱们编织品的新花色很正常啊!” 梁敏急的一脸苦相,她推了林盈盈一把说:“你给我听好了,她不是去思峰办公室了,她去他卧室了——” 林盈盈一滞,脑子里立刻映出林丹丹那年轻娇俏的模样,她跟思峰…… “哈哈哈……梁敏,你想多了,别草木皆兵好不好,我家思峰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你犯神经饼了吧你……”林盈盈笑的趴到了桌子上。 梁敏恨铁不成钢的说:“盈盈,你能不能开点窍啊,她昨天晚上去思峰房间不可能是谈工作的事,我发觉林丹丹她好像还喝了酒——” “梁敏,那又怎么样,喝了酒就不能谈工作了,我相信思峰,也相信林丹丹是个自重自爱的小姑娘,你别说了我忙去了哈。”林盈盈疾喝住她。 梁敏一下子怔住了。 正巧这时候林丹丹从门口路过,林盈盈立刻朝她喊:“丹丹,你又去车间啊,真辛苦,我这回去县里玩两天,在县里新开的一家百货商店看到你一直用的护肤品了,就帮你买了一套,走走,去你办公室说话。” 她从梁敏办公室飞跑出去。 林丹丹看着林盈盈脸上一红,随即尴尬的笑着说:“嫂子,你回来了……怎么还给我买东西啊,太不好意思了……” 林盈盈亲切的揽着她的肩往她办公室走,“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看看你一个美术系的高材生在我们这穷乡僻壤的呆着,我都觉得委屈你呢呵呵,得叫你魏厂长经常奖励你……” 不知道是不是林盈盈的错觉,她说到这句话林丹丹神色一慌。 林丹丹跟魏思峰的办公室是一个大通间,俩人的办公桌各占一隅。 林盈盈跟林丹丹进去的时候,办公室里魏思峰拿笔在本子上记着什么,听到她们两个说着话进来了也没有抬头,继续用笔沙沙沙的在纸上飞快的画着。 这边林盈盈把给林丹丹带的护肤品和纱巾掏出来,还把纱巾帮她系上,又说了许多夸奖她的话。 正说着,曹建斌突然闯了进来,看看林盈盈,又看看林丹丹,面色犹豫了一下,然后走到了魏思峰跟前,低声跟他说了几句什么,林盈盈依稀听到一句“他又来了”…… 林盈盈正奇怪他们在打什么哑谜,猛然发现魏思峰一脸怒色,林丹丹又慌又怯,霎时满脸细汗,低着头好像想把自己藏起来。 魏思峰隔着林盈盈朝林丹丹温声又豪气的说:“别怕,有我呢。” 然后就跟林盈盈说:“我有点事需要处理,先让建斌骑送你们回家吧。” 林盈盈就探究的看看魏思峰,他朝她一点头。她就笑笑说:“丹丹,那我先回家了,我这两天在城里又跟玉芬姐进修了一遍做饼的手艺,哪天做了请你去吃。” “那、谢谢嫂子了……”林丹丹低头笑着嗫嚅。 “走吧。”魏思峰催促。 林盈盈是个聪明的女人,也是个贤惠的妻子,她什么也没有问,就温顺的坐上了曹建峰的摩托车后座,出了收购站的大门。 魏思峰买了轿车,就把摩托车放到了收购站当“公车”了,平时收购站里的人谁有事谁骑。 曹建斌骑着摩托车刚一到拐弯的路口,他就骂了句:“草,真特么嚣张,有钱就是大爷啊——” 林盈盈看到路边停着一辆黑色的桑塔纳。他骂的就是桑塔纳。 里面的人,肯定不简单,因为这辆车马头乡除了她和魏思峰谁也买不起。 但是,她觉得这辆车里的人跟林丹丹有关,刚才曹建斌跟魏思峰说的“他又来了”的“他”,肯定就是桑塔纳了。 等他们走过了那辆车,林盈盈憋不住了,严厉的喝令曹建斌跟他说清楚刚才的事。 曹建斌就跟她坦白说了:“嫂子,本来我思峰哥不想让你知道,怕你带着孩子分心,但是既然你都遇上了,我不说等思峰哥回家你也会缠着他说……” 林盈盈得知这一个消息确实大惊失色:居然有这种事! 原来最近来了一位外地大款,他来了就向乡政府提出他看中了“盈盈柳编基地”的这块厂地,要花大价钱租赁了十年开厂子。 乡政府正处于招商引资时期,本来就对外来客商有求必应,可是听到他租赁的场地犹豫了:这可是“盈盈柳编基地”的收购站呀,人家生意正红火着呢,哪能变更租赁给你呢。 第468章 她跟他是什么关系 于是乡长就跟这位大款商议,让他找别的地段开厂子,还说全乡的地皮随便他选,他们根本不要租金,连税也免去三年的。 可是这大款说他就看中了“盈盈柳编基地”这块场地,说他找风水大师看了,这块地风水好,是聚宝盆,他非要这块地不可。 “盈盈柳编基地”可是全乡乃至全县的重点企业啊,乡长可不敢砸自己的饭碗啊! 就跟这大款说了这情况,谁知那大款轻描淡写的说:让他们搬个地方就是了。反正他们只是个收购站,又不是厂子,好搬。 乡长无法,只得找到魏思峰,小心的跟他说出了这件事,魏思峰虽然性子清冷,不爱惹事,但是也不是个软包,听到这事顿时犟脾气上来了,坚决的说他绝对不会搬。 乡长两头为难,那个都得罪不起,只好把这事摊开来,让那个外地大老板私下找魏思峰商量去。 “哦,刚才那桑塔纳里就是那个外地大老板?”林盈盈问。 曹建斌说是。 林盈盈问:“那这事跟林丹丹有什么关系呀?” 曹建斌哼哼一笑说:“这大老板原来认识林丹丹,他就是冲林丹丹才做出这个幺蛾子的。” “啊,这林丹丹还惹上这么个人了?她跟他是什么关系呀?”林盈盈惊奇。 曹建斌摇头说:“林丹丹跟他到底什么情况咱们不了解,反正那大款说了,除非林丹丹跟他走,他才放弃咱们收购站这块地,不然,咱们别想省心。” 林盈盈懂了,这个人的目的是林丹丹。 她沉吟一下问曹建斌:“那你思峰哥怎么回应他的?” 曹建斌说:“我思峰哥当然跟林丹丹谈了,林丹丹说她不会跟他走的。我思峰哥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哪会因此就把林丹丹推出去了,他就回应那外地老板了,说林丹丹不会跟他走,他爱咋滴咋滴。” 林盈盈听了这话在心里给自己丈夫点赞:不亏是我的男人,有种。 同时也释然了。 刚才梁敏跟她说的话,她可不是像她表现的那么“傻白甜”,她只是打消梁敏的疑虑替自己丈夫和林丹丹开脱,其实她心里酸的很。 这才知道了梁敏去找魏思峰是商讨这件事。 只是,她很奇怪,这林丹丹跟这位土豪之间发生过什么呢? 林盈盈在脑子里回放着林丹丹那清冷孤傲的气质和冷艳的模样,八卦之心越发肆虐…… 她又得意洋洋的想着自己的男人是越来越有魅力了,这几年历经社会和商场上的磨练,人更成熟睿智了。 身上的书卷气没有褪但是“呆气”不见了,遇事也沉着冷静,做事严谨周到。 她这样想着,不觉嘴角上翘,满脸风情,对,是风情! 因收购站还有事处理,曹建斌把林盈盈送到村口就回去了,林盈盈也没有留他。 林盈盈到了家,丫头们也从学校回来了,她见婆婆看一会顽皮的小贝很疲倦,就让丫头们先哄着弟弟玩,让奶奶歇歇,吃过饭再做作业。她赶快进厨房做晚饭。 知道魏思峰要跟那个大老板谈判,吃饭林盈盈也没打电话打搅他,娘几个就先吃了。 吃罢饭,三个丫头做作业了,林盈盈看着儿子在客厅玩积木。 她看看婆婆问:“妈,我梅香堂姐还住在娘家吗?” 曹英就随口说:“住在这啊,她不住在这去哪呀,都快六十岁的人了,哪再找婆家去。” 林盈盈探究的问:“那她就这么不准备再改嫁了,就在娘家几个兄弟家住一辈子了?” 曹英脸一阴说:“在娘家住一辈子咋了,她麻利,能干,地里家里一把抓,她哥嫂跟兄弟都争着要她呢……唉,真是个傻妮子啊,在婆家受了一辈子气,男人没了又被儿子撵出来,这到了娘家以为就有好日子过了,哼,娘家哥嫂跟兄弟都把她当长工。等着吧,等她老了不会动了,手里又没一个钱,还是受死……” 曹英一提起这个侄女就头疼,又可怜她又恼她,可怜她受罪的命,恼她不会为自己打算。 因为婆婆心善,年轻时没少接济这个堂侄女,这两年看着她回了娘家被兄弟们压榨她看不惯,经常在家里发牢骚,所以林盈盈对这个近门子堂姐的情况都了解了。 婆婆说她爹娘早的病死了,她娘改嫁了,她就和弟弟跟大爷家过了,大爷家也有一群孩子,对他姐弟俩能好吗?她可从小就被打骂大了的。 到了婆家又遇上尖刻的婆婆,愚孝的男人,她挨打挨骂,更是家常便饭了,日夜操劳也是理所应当。 她觉得生活的主题就是挨打和挨骂。 以至于她对婆婆的骂顺理成章的忍,丈夫骂理所当然的忍,后来对儿女骂也伸伸脖子咽下了。 一年四季,她在婆家没闲着过,吃的永远是家里的剩饭剩馍。 那一年,因为一口馊了的干馍馍,她被打断了胯骨。 说是那天晚上。她刚给全家蒸好了一锅白面馍,婆家一家人都围着那个大馍框子就着西瓜豆糁美美地吃着。 可她却蹲在厨房门口,费劲的咬着一块几天前剩下的硬馍馍。 她家的一条大黑狗盯着她手里那块发黄发黑了的馍馍在她旁边转悠。她嚼着嚼着不忍心了,就把剩下的一块鸡蛋大小的馍馍扔给狗了。 这下子不好了,正巧给坐在厨房里馍框子前,吃热乎乎新馍馍的婆婆看见了。她登时扯着嗓子朝她吼:“你个败家娘们,好好的白面馍谁叫喂狗了——你作的上天了你——” 吼着就向儿子告状:“看看、看看,你的好媳妇拿白面馍馍喂狗,可别叫老天爷看见啊,老天爷看见就不给咱地里庄稼结粮食了呀……” 她男人听了这话,把手里的馍一扔,过来就没头没脸的打她,嘴里还狠狠的咒骂着。 她儿子也跟着骂:“傻娘们,挨打不亏……” 闺女也吼她:“看你还把好面馍馍给狗不——” 她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和头发上的泥土,面无表情的为自己辩解:“这块馍硬的咬不动了,狗都好几天没喂过了……” 她这一句辩解不要紧,被她婆婆和男人直译为“顶嘴”了,他那男人用足力气,抬腿朝她身上踢去。 结果,把她的胯骨踢断了,她从此做饭都是爬着……一年多断骨伤才好了。 第469章 想雇保姆 那时候白面馍馍金贵,一家子都吃白面馍馍她都没吃过,更别说穿新衣裳了。 婆婆说,她嫁到婆家几十年,都没见她穿过一件新衣裳。 她每次回娘家,村里人看他可怜,谁穿不着的衣裳都拾给她。 但是,她就是穿着亲戚邻居拾给她的旧衣裳,因她洗的很干净,补丁也补得很精致,所以从她身上看不出邋遢和褴褛。 有一年她倒是得着一件新毛呢褂子。 原因是他儿子相媳妇了,她这个当娘的再没地位,相亲必须她出面,所以他儿子为了去媳妇给他妈买了一件新褂子。 但是,那句话怎么说的:狗肉上不了席面。 她儿子说是:你个穷逼娘们就不配穿新衣裳。 原来从来没穿过新衣裳的她,看到那件新衣裳激动不已,就偷偷的床上在屋里对着镜子看来看去,冷不丁外面婆婆一喊她,她慌乱的要跑出去,衣裳下摆一下子挂住了屋门上的门挂钩,“刺啦”新衣裳被挂了一个口子。 结果,她被一家人打骂了一个月不止,她自己也因心疼那件新衣服天天哭,以至于哭的眼睛落下了病根,从此一见风眼泪就哗哗的流。 而那件新衣裳,也被儿子夺去,修补好了给他丈母娘了。 前两年,她男人死了,闺女出嫁了,儿媳妇娶进门了,小两口就不要她了,她就被赶回到了王祥寨。 可是到了娘家等于是出了狼口,入了虎穴,照样没好日过。 林盈盈就问:“妈,如果我让她来咱家帮着看孩子做家务,咱给她开工资你说行不?” “嗯?”曹英愣住了。 “你、你咋想到这个主意了?”她反应过来大惊。 林盈盈笑笑说:“妈你别激动,其实我早就有这个想法了,觉得小贝还小一直没敢说出来。我是这么想的,你看小贝都两岁多了,又不吃奶了,自己能吃能喝能跑能玩的,只要看着他就行了。我年纪轻轻的不能老在家看孩子呀,你年纪大了自己又看不了他,还要洗衣做饭的,梅香姐是自由身,来咱家看孩子最合适。” 曹英没想过找人看孩子做家务这事,心里就犹犹豫豫的说:“呀,这样啊,我咋觉着跟地主家雇老妈子一样啊,人家不会说咱仗着有钱了压榨人吧……” 林盈盈哈哈哈笑了一阵子,然后收住笑说:“妈,你想哪去了,如今不叫老妈子了,叫雇保姆。人家城里要是小两口都上班,孩子没人看,都雇保姆看孩子做家务。咱们是新社会,人人平等,人家给咱看孩子咱给人开工资,不存在地主压榨人呵呵。” 她又给曹英解释:“反而她娘家几个亲人才压榨她呢,看看,她哥家跟弟弟家把地都交给她,她每天起早贪黑的下地干活,让他们都在家里做编织挣钱,但是除了管她吃饭谁也不给她钱花,她要是来咱家家做保姆,咱每个月都把工钱给她自己了,她手里也能存住钱是不是。” 曹英动心了,赞同的点点头。 林盈盈又说:“我也是看梅香堂姐这个人也太可怜了,在婆家挨打受气几十年,老了被儿媳妇撵回娘家,娘家人又都苛待她,咱呢正好需要个相熟的人手帮忙带孩子做饭啥的,她来正好不是吗?” 曹英觉得媳妇说的太对了,就欣然同意了,但是想想又为难的说:“那不知道她几个兄弟同意不,咱这可是等于拖她几个兄弟的后腿了呀。” 林盈盈一甩头发,冷哼一声说:“放心,我亲自找她兄弟们说去,看谁敢不同意,咱们收购站也不收他们的编活。” 说罢婆媳俩哈哈大笑。 曹英又看着媳妇问:“盈盈啊,这收购站不是峰子管理的挺好嘛,你一个女人家在家收拾收拾享清福就是了,还出去干嘛呀,咱又不缺钱。” 林盈盈神秘的一笑说:“妈,不能老让思峰在收购站呀,他该有他自己的事业。” 曹英懵了…… 林盈盈起身招呼小贝上楼睡觉,然后跟婆婆温和的说:“妈你就别操心了,光享清福就是了。” 曹英哈哈笑着说:“我老婆子可不是光享福吗,吃的好穿得好,儿子跟媳妇都孝顺,看看谁这么有福啊哈哈哈……” 林盈盈抿嘴笑着拉着儿子上楼了。 她哄儿子睡着后,就静静的坐在阳台上的美人蕉旁边等丈夫回来。 她很揪心丈夫跟那个土豪的谈判结果。 如今丈夫有了“大哥大”,家里有固定电话,她随时都可以联络他,但是她是个讲究的妻子,丈夫在外面有事她从来不打电话。 终于,院门响起了汽车喇叭声,她欢快的“蹬蹬蹬”跑下楼,给他开了院门,看着他缓缓的车轿车开到院子里。 她锁好院门,他从车里下来了,她没说话,挎着他的胳膊就跟他一起上楼了。 进了房间,她先把睡衣递给他让他去洗澡,自己快速把他脱下来的衣服洗了。 他带着一身水汽出了洗澡间,林盈盈给他递过去一杯温水,他咕咚咕咚喝干,然后擦擦头发擦干脚舒服的坐在了床上。 林盈盈这才坐到他身边,轻声问他刚才怎么谈的。 魏思峰叹口气说:“这外地老板的事建斌都跟你说了吧?” 林盈盈点点头。 魏思峰霎时一脸怒气的说:“哼,什么东西,当自己的汉武大帝呀,全天下人都得顺应他意。切,这回他还真遇到对手了,我就跟他死磕到底,我看是我搬家还是他滚蛋——” 林盈盈微笑着安慰他别动气慢慢说。 魏思峰就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都详细的跟她说了。 魏思峰说:“这外地老板叫孙长征,四十岁,是做毛板起家的,开了好几家分厂了,是个十足的百万富翁。 其实他来我们这里办厂是其一,其二就是为了林丹丹。 他找了林丹丹好几年了,终于打探到她在我们这里,他私下找过林丹丹,让她重新跟他,林丹丹不愿意,他追到我们收购站来,我知道了情况就把他轰出去了。我很严厉的跟他说,我不管他跟林丹丹什么关系,但是林丹丹是我的部下,我就有权利保护她的人身安全。 他再嚣张也不敢再进咱们收购站了,而林丹丹从那天以后,再不出收购站一步了。于是孙长征就想出了这个损招,等于是给我这个老板施压,以此要挟林丹丹。” 第470章 跟林丹丹打探情况 然后他说:“你这几天也不在家,我也没顾上跟你说这事,我这两天呢都住在收购站,就是发愁这事,也怕林丹丹想不开做偏激的事,你来了就好,你可以跟林丹丹好好谈谈,看这件事到底怎么处理好。” 林盈盈问:“那你们刚才怎么谈的?” 魏思峰愤愤的说:“还是那句话,林丹丹要是跟他走我管不了,林丹丹不出我的站门她就是我收购站的人,他休想进我的门。” “那个孙长征说什么呢?” 魏思峰冷哼一声说:“他说他不会放弃林丹丹的,如果我继续跟他唱对台戏,他有本事叫我搬家。哼,能的他,我还不信了,一个外地人跑到咱们地盘上还能做多大的妖……” 相对于魏思峰的不屑,林盈盈却暗暗发愁:这个人能做出这么大的事业,不用说不是个吃素的,他能说出这么狂的话,肯定不会是毫无底气。 从古至今,无论哪个年代,有钱能使鬼推磨,更何况他的要求又不犯法,只是看中了你这块场地,花钱买你的,你搬到别处就是了。 他如果给乡里领导施压,乡领导会说地皮是公家的,公家要你搬你敢不搬呐!到最后输的还真是你。 总不能拍卖一样跟他比着给乡里出价吧,那不蠢死了。 林盈盈沉吟一番,认真的说:“思峰,我觉得咱们不能轻敌,这事你也别太有过激情绪,咱们又不知道他跟林丹丹到底什么情况是不是,万一是林丹丹对他做过什么不堪的事呢对不对?我想,马上跟丹丹谈谈,了解清楚她跟他之间的事情再做决断。” 魏思峰冷静的想想,点头说是。 林盈盈就说:“那这样吧,明天下午下了班你带林丹丹来家,我做饼给她吃,然后我陪她喝几杯,让她把话都倒出来。” 魏思峰看着妻子苦涩的一笑说:“这个林丹丹可是性子冷的很,城府又深不可测,你能掏出她的话吗?” 林盈盈作势顺顺他的胸口安抚他的小心脏,戏谑的说:“你放心,没有我拿不下的人。” 她又调皮的引用了后世那句曾经流行过一阵子的广告词:“相信我,没错的。” 眼下顾不得梅香堂姐的事,她得先解决了这档子事,万一这个孙长征下狠手,她担心她当初一手创建出来的收购站不保。 做生意最怕搬迁重建了,这样会大伤元气,而且,这几年来,她都把收购站当成第二个家了,她不会拱手相让给别人的。 第二天,林盈盈趁着儿子睡着了,她匆忙的预备了很多馅料,有肉的有素的,还有南瓜豆沙香甜馅的。 她因为刚在表姐家里试做过了,此刻就信心满满的准备露一手。 下午,三个丫头都放学了,都嚷着饿了,林盈盈就先给孩子做一些让他们先吃。 自己的手艺很争气,她一开始做饼,几个孩子都安静了,老老实实的坐在厨房的饭桌旁,两眼发痴的看着她手里来回翻动的饼。一张饼快熟的时候,那香味把孩子们诱惑的起身跑到了锅边。 于是,锅边围了大小四只狼。 “哈哈哈……一群馋鬼,马上就要好了,好了让你们吃个够。”曹英坐在灶下烧火,看着几个孩子那可爱的小模样笑个不停。 林盈盈笑着托起了一张饼,把它放到了小框子里,小宝和小贝争着又跑过去。 “不许动,太烫,等会吃——”林盈盈温和的阻止他们。 大妮二妮毕竟大了,自己也馋还是懂的照顾弟弟妹妹的,跑上去嘱咐他俩慢点吃,她俩先不吃,尽着他俩吃。 小宝和小贝也不傻,围着那张饼都鼓着小嘴吹气,林盈盈看着他们那萌萌哒的小模样,心都被自己一双儿女软化了。 曹英笑着坐到饭桌旁,轻轻的给他们各撕下一块,然后吹吹喂小贝。 这饼刚要进小家伙嘴里的时候,林盈盈却喝叫:“让奶奶先吃——” 俩小家伙听了妈妈的呵斥,一齐把小手里的饼举向奶奶的嘴边。 曹英满眼的笑意,她嗔怪儿媳说:“哪那么多事,孩子馋了。” “再馋也不行,再馋也得懂规矩,娘你先咬一口再给他们吃,不能没规矩。”林盈盈毫不松口。 “嗯,奶奶先吃——”小贝甜甜的说。 曹英呵呵笑着张口从孙女手里咬了一小口。 她虽然嘴里说媳妇多事,心里还是赞叹媳妇家教好。 “嗯,我儿子就是懂事,真疼奶奶——”魏思峰温和带笑的声音忽然响起。 白色汗衫,蓝色仔裤子的他站在了厨房门口。 此刻正逢夕阳西下,火红的晚霞的光把他的头发染上了一圈橘红,居然给那张俊朗的脸衬出了一丝妖艳。 林盈盈看了他一眼,瞬间的着迷后一下子笑了。也马上跟他后面的林丹丹打招呼:“丹丹,来了啊,我早就想请你来吃我做的饼,但是你总是忙推脱了,这回我跟你思峰哥说了,你下午要是接不来丹丹,你就别进门了哈哈哈。” “嫂子,大娘,你们好。”林丹丹微笑跟婆媳俩打招呼。 曹英对这个不苟言笑的女孩带着本能的喜欢和尊重,就忙紧张的起身让座,笑着让她吃饼。 林盈盈笑着抱歉说:“孩子们放学回来都说饿了,我就先给他们做几个让他们吃饱了省心了,咱一会慢慢吃。不过做好了,你也先尝尝味道呵呵。” 魏思峰闻见媳妇做的饼早馋了,弯腰从小宝手里咬了一口,然后嘴里含糊不清的夸好吃,让林丹丹坐下尝尝。 林丹丹很安静的坐下了,这时林盈盈把又烙好的一张饼放到小框子里,招呼思峰把她剥好的葱拿出来。 可是魏思峰嘴里咬了女儿一口饼又忙着抱儿子了,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母亲已经起身去拿葱了。 林盈盈看见忙从拉住婆婆,她去拿葱,魏思峰这时嘿嘿笑着跑到媳妇身边接葱。 他在接葱时候由于步子迈的猛了,身子碰到了林盈盈,就顺势偷着在她胳膊上摸了一下,林盈盈羞涩的一笑,扭头就捕捉到了林丹丹满眼艳羡的目光。 第471章 狗血的剧情 林丹丹是头一回吃这饼,虽然林盈盈做的跟玉芬表姐比起来还是欠点火候的,但是还是把林丹丹惊艳了,那么矜持的姑娘居然吃的连连叫好。 林盈盈注意到了,这个饭量很小的女孩居然吃了两张饼,一张肉馅的,一张南瓜馅的,最后是真吃不下去了才没再拿一张。 林盈盈心想:你再吃饼一会酒没法喝了。 就跟魏思峰说:“你带丹丹去客厅看电视吧,我再炒几个菜,再熬一锅粥。” 几个孩子也吃饱了,魏思峰就招呼着大家都去客厅了。 婆婆烧火,林盈盈赶紧炒菜。 她把粥和菜都做好了,给老人孩子留下了,然后把两个菜端到了楼上,让魏思峰拿瓶酒,她拉着林丹丹的手坐下,让魏思峰“从外面把门关上”。 魏思峰在下面看孩子,她俩关上门静静的喝酒。 林盈盈什么也不说,先倒上酒,准备几杯酒下肚再“说话”。 谁知道,林丹丹忽然抬头,两眼幽深的直视着她,幽幽的说:“嫂子,我要给你讲讲我的故事。” 林盈盈心里一惊,直直的看着她说:“你说。” 林丹丹神情有些激动,看来她要一吐为快了。 “嫂子,你也知道了,我跟这个叫孙长征的男人有……瓜葛,我很抱歉,给你跟思峰哥带来麻烦了,我……也不想,可是如果我真的离开咱们收购站了,我就别想掏出他的魔爪了。”林丹丹的眼神里闪出了癫狂。 这眼神令林盈盈猜到:这女孩不符合年龄的清冷孤僻,与世无争,原来是经过人事打磨的。 林盈盈轻轻举起酒杯邀约,林丹丹端起酒杯一碰,然后俩人都一饮而尽。 林丹丹声音抖的像刚从冰窟窿里捞出来:“孙长征,他是一个如石头般冷硬的男人,一个像鹰隼一样可怕的男人,一个像魔鬼一样残忍的男人,但是,我爱他……” 林盈盈微微蹙眉,静静的看着她。 “当年我只有十四岁,他二十四岁了,他已经娶了镇上一个干部的闺女。那人的闺女迷上了他,但是她长的并不好看,她的父亲不但向孙长征承诺闺女一大笔嫁妆,还给他在镇上安排一个工作。 刚退伍回家的他就当机立断娶了她,就当上了干部。 改革一开放,她就拿着存款去南方了,然后他成了改革开放后第一批富起来的一员。 前几年,他回家来了,他要办毛板厂。 他就租了地建了简陋的厂房招了村里的小伙子大闺女两班倒的干,接着他的生意像篝火一样轰轰烈烈红红火火,然后他又开始扩建,招工。 他住在了厂里,工人们再也不见他回家,大家都奇怪他那个长的不好看但是可怜巴巴的媳妇是怎么大起肚子的。 那时候我还在上大学,为了接近他我只想退学去他厂里打工,但是我终究没有退学,而是熬到了毕业。 就在这时候,我在城里当老师的大姐辞职了,她来到了我们村里教小学,那时候飞快富起来孙长征就开始做公益了……” 林盈盈听得有点乱,他跟她大姐有什么关系呀?就打断她问了出来。 林丹丹就低头说:“嫂子,孙长征喜欢我大姐。” 林盈盈觉得有些狗血。 “孙长征比我大姐大四岁,上初中时,我大姐上初一,他上初三,是我大姐的学哥,但是那时候他好像就喜欢上我大姐了。” 说到这里,她眼里不无嫉妒的说:“我大姐是个早熟的美人,十四岁就发育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了,而我跟她正好相反,十四岁的时候还是个干巴瘦的小不点。” 林盈盈看看面前娇小但身形凹凸有致的她,由衷的赞美了她一句。 不过这句赞美白瞎了,林丹丹整个人回到了过去里,根本就不在乎林盈盈说什么。 “他投资把我们村里的小学翻盖成了二层教学楼,也成了学校的名誉校长。他说他很佩服我大姐放弃城里的条件来家乡做贡献的精神,准备推举我大姐当副校长,我大姐说她对领导不感兴趣,她只想好好教孩子。 他又说我大姐的高风亮节更令他钦佩,于是他经常以关心学校教育之名去学校走动和慰问,当然不乏慰问品,当然有对我大姐这个优秀教师的特别奖励。大姐每次都委婉拒绝,可是我还不知道他已经对我大姐有意思了,只是一个劲的恨大姐酸文假醋不收他的东西。 我大姐外表高冷但内心却是个玲珑剔透的人儿,她只是对我笑笑依然对孙长征敬而远之。 有一次暑假,我跟大姐说我不想上大学了,我学的专业很冷,毕了业也不好就业,我要去孙长征毛板厂打工挣钱。 大姐居然淡淡的问我,你不是很想要孙长征的礼物吗?我说是啊,她说你等大学毕业了,将来也在这里教学就能收到他的礼物了。” 林丹丹蹙着眉苦涩的一笑:“真的,我到现在都不明白当时的大姐只是随便说说还是她已经猜到我的心思了,反正她那句话令我彻底打消了退学打工的念头,从此我的目标就是大学毕业了回家来教小学,然后得到他的青睐……” “那你如愿了吗?”林盈盈插嘴。 “没有。” “你学的不是师范,没能如愿分到那个学校教学?” “不是,我后来如愿来到我们村教学了,但是那是后来的事情了,中间出过很多事。”她那美丽的脸上罩上了一层迷茫。 “都是什么事?” “先是他要跟他媳妇离婚。” “这对于你来说是好事啊,这样更令你接近你的梦想了呀。”林盈盈一活了两辈子的人,说话就不拖泥带水了。 林丹丹嘴角抽搐了一下:“哼,他在离婚的时候同时向我大姐求婚了。” “啊……”林盈盈细声叫了一声。 不过她觉得这个孙长征真够可以的,离婚求婚同时进行啊! “他给他媳妇他当下所有的资产,净身出户。但是他媳妇比他还狠。她一分钱不要,只要他这个人,死活不肯离,他很干脆的跟她媳妇说,他当初就是为了钱才要她的,现在他不缺钱了,他当然就不要她了,但是她也不亏,他赔给她上百倍的钱……” 第472章 这个男人 林盈盈不禁被这个男人的气魄给震了一下,这个男人虽然开始就不厚道,后来更绝情,但是不得不说这样的男人往往对任何女人都挺有杀伤力。 这就是世人常说的“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吧”! “结果离了?”林盈盈不觉对这个故事中男主角感兴趣了。 “没有,他提出离婚的时候不知道他媳妇肚子里怀了他的孩子——” “等等,他媳妇是哪吒他娘啊,一个孩子还怀了几年呀?”林盈盈吐槽。 “不是,她生的第一个孩子死了,这个是她吃了好多中药又怀上的。” 林盈盈如今自己身为母亲和妻子,就对那女人格外同情。她张口说:“真够命苦,孩子死了男人又要跑了。” 林丹丹冷笑一下说:“不,她这次是损失了孩子保住了男人。他跟他媳妇摊牌了以后就常驻厂子里了,那个家的大门他是一步也不踩了,除非她走人。 但是也就是那天夜里,天上下着瓢泼大雨,她媳妇得知自己又怀孕了任性的冒雨去厂里找他,结果像书里的套路一样,她滑倒流产了。” 林盈盈禁不住痛心的指责:“是挺惨,不过也活该,自己不珍惜自己跟孩子。” 林丹丹冷冷的说:“更惨的是她差点丢了命,他老丈人要弄死孙长征,他丈母娘要死在他面前。” “结果他妥协了?” “估计没有一个人能令他妥协,是我大姐明确的跟他说她不爱他,然后闪电跟她的同事,一个民办男教师订婚了。” “何必呢,就为了拒绝一个不爱的人?”林盈盈唏嘘。 林丹丹凄然一笑:“我们姐妹各有各的性格,但是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死心眼,只要爱上一个人再也不会爱第二个人,既然得不到爱的人,那么就人尽可夫或者孤独一生。我大姐心里有她爱的人。我敢保证。不然她也不会在城里的中学好好的跑到我们村里教小学。” 林盈盈心里有些替她们姐妹伤感。 林丹丹凄然一笑说:“你知道当年我知道他爱大姐后有多伤心吗?我伤心的像个可怜的小猫。我不恨我大姐我只恨我自己不是我大姐。于是我此后就去模仿我大姐,我学她清心寡欲的姿态,我学她穿素色的裙子,我学她一直留着直直的长发…… 等我终于梦想成真来到那所小学教书了,虽然知道他不爱我,但是我还是激动的整夜整夜的失眠。 我毕竟有希望也许能取代我大姐的位子了——只要他能爱我,我不在乎当大姐的替身。 可是,他连这个机会也不给我,我对他频频放电他都不理不睬。 他媳妇在经过好几年的求医问药后又给他生了一个儿子,他也许年纪也大了,他对他儿子非常的好,好的都疏于打理生意了,自然对他媳妇也好多了,最起码再也不在厂里住了,晚上无论陪客户多晚都回家,当然这都是因为爱儿子。 我觉得这是老天在玩弄我,等到我接近他的时候,他又回归家庭了! 当然他不知道这样的他令我心有多疼,有多爱他。我嫉妒他的儿子,更嫉妒给他生儿子的女人,尽管他不爱她。 他媳妇呢,真是个天生的贱命,儿子有了,男人保住了,她却一天天的瘦,一身的疾病。 孙长征却因此对她关心多了,带着她去看病,还经常给她买补品,当然我又嫉妒的要命,那嫉妒的火要把我活活的烤死了……我决定跟他拼个你死我活。有一天,我爆发了。 我给他打电话说学校里有点事,要他晚上务必来一下,他说他忙的很,说要是需要什么尽管说个数,钱不是问题。 我气的心都疼了,就压低嗓子说是我大姐的事。他听了顿时沉默,一会就说他保证到(那时候大姐已经跟那个民办教师过不下去离家出走)。我又是喜又是酸,他怎么就没发现我跟我大姐很像呢,他那么爱我大姐,就不会在她妹妹身上找她的影子吗? 我穿着大姐穿过的衣服,做着大姐做过的工作,又想方设法的对他暗送秋波,他看不见?这个男人的心该有多狠、多冷才会对我视若不见呢…… 当他在晚上来到我的办公室的时候,我已经喝了不少酒,那是我第一次喝酒。 我洗了澡,穿着一条雪白的拖地长裙,直直的头发垂到腰下,在那个没有月亮的夜晚,我自己都觉得我像聊斋里的美丽狐精。 而他来了,他竟然都没有看我一眼,也没有问我这是什么情况,劈面就问我大姐在哪?她是不是出事了? 他的表情很凝重,看得出很担心她。 我那么倔强的立在他眼前,他那冷漠的眼神证明他根本没看到我的妩媚。” 林丹丹绝对是把林盈盈递过的茶当成了酒,端起来一脸决绝的喝干。 “他还一如既往的爱着我大姐,或许距离加深了他的爱吧。 我就傻傻的一笑说,你坐下陪我喝两杯吧,咱慢慢说。他一步跨到我跟前,在我对面坐下了,又急急的问,你大姐到底在哪?她来了吗? 我给他倒上一杯酒说你喝了这杯酒我就说。他嘲弄的笑了一下说他不是来喝酒的。我说我也不是请他来喝酒的,这事得慢慢说。他说那你就慢慢说吧。我说我正好今天有兴致,那就一起喝点吧,放心,酒里没有蒙汗药。 好像没有人敢这么威胁他。但是这个男人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就妥协了。他端起那杯酒就干了,不等放下酒杯又问。我又给他倒上酒说你再喝了我就说,他真好骗,又干了,等他再问的时候我又给他倒上了了,他又喝了,但是他喝了不问了,因为他的眼神开始迷离,满脸通红。 他并不是海量。我嗤笑他,都说女人情令智昏,这么聪明的男人也会为了感情误入我手。 我开始引诱他,我摇摇摆摆的站了起来,我微斜着娇柔的肩,微斜睨着双眼,微微朝他一扭脸,轻柔的说你跟我来吧,我给你看一样东西。然后我就朝我的卧室走。他都没有犹豫一下跟了过来……” 第473章 我必须向你坦白 林盈盈看着眼前的女孩子,对她做出引诱男人的事,不知该怎么评判。 感情的事,还是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她就不明意味的一笑说:“然后水到渠成了。嗬,佩服你的勇气。” 忽然她差点哈哈大笑,她心里酸酸的想:她如果那天晚上也对魏思峰使这招呢……哼,男人都是纸老虎吧。 林丹丹眼里闪闪发光:“嫂子,知道吗?那是我的第一次。”她幸福的笑了。 “这样更好啊,你可以要挟他娶你,真奇怪你怎么把这么好的机会给搞砸了。很显然你没有如愿啊,不然也不会又应聘来王祥寨当老师。”林盈盈不禁对她冷嘲热讽了一句。 林丹丹丝毫没有生气,却落寞的说:“不,我说过,我到现在还没有发现谁能要挟得了他。我只是……想做一次他的女人。我在他清醒后轻描淡写的说,你该走了。” 说到这里她骄傲的一笑。 林盈盈对林丹丹露出悲天悯人的一笑。 “他当然不肯走,他等着我开价,我是他心爱女人的妹妹,他不能得罪我,也不敢侮辱我。我就催他走,他叹口气问我这是干什么,我想要什么?我心里像火烧,但脸上淡淡的说,不干什么,我爱你。他并没有吃惊,也没有表态,只是说,我会令你失望的。然后转身就走。 我又忍不住叫住他,问他怎么看我,他背对着我说,你不像你大姐,但是你有你的可爱。” 林丹丹忽然冲动了,抓着林盈盈的手急切的问:“嫂子,我早看出了你不是个一般的女人,你说,他当时这么说这是不是表示他对我也有好感?你说是不是?”她抓着林盈盈的手摇撼着,双眼像乞讨的孩子。 林盈盈一时不知所措,就空空的答:“当然……是。” 林丹丹那凌乱的神色一变,脸上现出甜甜的笑容,对,笑容。 但是笑着笑着那笑里就透出了沧桑。她长叹一口气,可怜的说:“其实他的话还有一个意思,就是尽管我有我的可爱,但是他爱的是我大姐。” “那之后呢,你的贞洁就白给他了?” “当然没有,他给了我很多。” “很多什么?” “很多次。他是男人,他无法拒绝我的女性美。”她羞涩又幸福的说。 林盈盈险些骂她是傻逼,但是她没有骂,她觉得这女孩并不傻,是因为她太爱。 “那你就甘心当他一辈子的、嗯——那什么吧。好吧,也许这才是最伟大的爱情。”林盈盈无奈的说。 “当然不是,是我越来越离不开他而已,还有,他媳妇给了我希望,她一天比一天憔悴。她死了他还得要娶是不是?那么我可以近水楼台了。所以,我活在希望里。 可是、他又粉碎了我的希望。他跟我说即使他老婆死了他也不会娶我,叫我不要抱这个幻想。 他还说如果我有喜欢的人可以早点结婚,钱不是问题,而且他可以继续跟我保持情人关系……” “呵呵,他以为我能接受,在他心里我就不是个可以爱的女人。当然,除了我大姐,他看谁都不是可以爱的女人——”林丹丹发狠。 “然后,我想报复他,我就在镇上、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跟一帮小混混搅合在了一起。我吸烟我喝酒,我跟那些个小混混赌博,参与打架斗殴,当然,我也让那些小混混因为我争风吃醋而打架斗殴……镇上一时不知有多少男人为我神魂颠倒对我俯首帖耳,我要让他知道我不是没人要,我要刺激刺激他,因为谁都知道我是他的女人……” 林盈盈听着她的过去,看着这个清冷的女孩简直不敢相信她有那么不堪的过去。 她摇头叹息:“你这样不值得,小姑娘。” “谁说不值得。他对我好多了,他对我另眼相看了。他有一天晚上喝多了来找我,竟然求我别在外糟蹋自己了,他可以全包,就是让我彻底的做他的情妇。 我问他可以签约吗?他说他保证信誉。我说我只要那一纸合同,哪怕价格低点。但是他不说话了。” 林丹丹说到这里身体像被掏空了,虚弱的趴在了桌子上。 然后趴在桌子上像蛇一样仰着头问林盈盈:“你说他为什么还不肯娶我呢?他觉得我不贤惠吗?不会做个好媳妇吗?不是的,如果他把我娶回家,我可以系着围裙洗衣做饭拖地,我会好好的待在家里做他的小媳妇,他担心什么呢?他就不能试试吗?” 林盈盈不语。 林丹丹缓缓坐直了身子,浑身透出难以掩饰的荒凉:“他说我可以搬到他家里住,可以问他洗衣做饭生孩子,但是,我永远不会成为他的妻子……我要在他娶妻的日子离开他的家。” 她小脸煞白,嘴唇哆嗦:“我在他面前就是一只弱小蚂蚁,他随时可以将我捏碎……我、我又拒绝不了他,我只能逃跑,可是以他的手段,每次都被他找到,如今,他又找来了……嫂子,你想让你帮我,把他打发走,告诉他我要做一个正常的女孩子,我要谈恋爱,结婚,生孩子,过女人该过的日子。” 林盈盈严厉的问:“你确定你不会为自己的决定后悔吗?” 林丹丹坚定的说:“我不会后悔,不然我也不会来王祥寨小学应聘了,我想彻底忘掉他,甚至也将过去的我给忘记……” 林盈盈看着她说:“丹丹,只要你有这个志气,嫂子帮你,我去会会他。” 林丹丹感激不尽,但是她忽然牙一咬,接下又说了一句话:“嫂子,还有一件事,我今天必须向你交代,不然我会觉得在你面前是个罪人的。” 林盈盈疑惑的看向她。 她低下头,怯怯的说:“嫂子,我好像又爱上思峰哥了,在他还是魏校长的时候……但是,好在他不爱我,我也从来没有在他面前表示过什么,所以,我才敢跟嫂子你坦白了。” 林盈盈挺直了身子,但是她一点不紧张。她笑笑问:“我的男人跟你的男人不是一类人吧?你是把我的男人当成你的孙长征了吗?” 林丹丹没有被这质问吓住,她幽幽的说:“不是,我是真的被魏校长的风度迷住了。他跟孙长征一样是人中楚翘,魏校长却跟他是完全不同的两种风格,魏校长气质儒雅,温润如玉,待人又细心周到。我真的好希望他就是孙长征,孙长征就是他这样,我就这样悄悄的爱上了魏校长……” 第474章 两两相争钱多胜 林盈盈温和的一笑:“你是用想象把我的男人跟你爱的男人糅合在了一起了。其实你不是真的爱上了我的男人,你只是把我丈夫当成你想象里那个人来爱,这也是一种麻痹自己吧,我可以理解。 但是我不懂你今天晚上跟我说这些的意思,你只是说出来跟我道歉吗?如果是道歉,那我接受了,你不必再提这件事了,过去了。” 林丹丹眼里是对林盈盈掩饰不住的钦佩,她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嗫嚅:“嫂子,你不止是聪明,你简直是有大智慧。得知我对魏校长有越轨之心就这么原谅我了——” 林盈盈脸上浮出的是一个女人优越的笑容:“你爱我的男人说明我的男人有魅力是不是?但是你又没有引诱我男人,只是自己爱他罢了,这是你自己的事,我干嘛怪你呢,更不存在原谅不原谅之说了。” 林丹丹对林盈盈的率直和淡定更钦佩了,她低低的说:“嫂子说的是,这是我自己的事。况且,魏校长是个非常难得的正人君子,她心里只有嫂子你,我羡慕嫂子能拥有这么好的丈夫——” 林盈盈自豪的笑着说:“那是,我的男人只爱他的妻子,没办法,他就是这么一个死心眼。” 林丹丹的眼泪“啪啪”的滴到茶几上:“嫂子,我也是死心眼,但是,我就没这个好命……” 林盈盈收起了笑,正色说:“丹丹,嫂子没有鄙视你的意思,嫂子只是给你一个忠告,做女人首先要自重。哪怕你再爱一个男人,也不能在他面前自轻自贱,否则,你就是自掘坟墓把自己的一生给葬了。” 林丹丹抬起了满是泪痕的脸,她再次坚定的说:“嫂子,谢谢你的忠告,我就在两年前来王祥寨应聘的当天夜里,跟自己发誓,我要重新做人,我要抹掉我之前的所有屈辱的记忆,我要重新做一个好女孩。所以,我这次才会如此决绝的拒绝孙长征的,我要彻底忘了他!” 林盈盈微笑点头。想想又说:“可是我觉得你在孙长征心里还是有位置的,不然他也不会来找你。” 林丹丹凄怆的摇摇头,干干的说:“太晚了,我爱他的心已经被他耗干了,我不可能再去做他的女人了……” 林盈盈轻轻把她垂到额前的碎发撩到耳后,轻柔的说:“丹丹,有志气,我们做女人的,就得把自己当成一个高傲的小公主,就该让男人捧在手心,宠着,爱着,这样伤害我的男人,哪怕他浑身是宝,我们也把他当成茅坑里的石头看也不看一眼。好妹妹,好好留在这里,你会遇到真正爱你的人。龚志涛就是证明呀!” 林丹丹听到龚志涛三个字顿时满脸紧张,她慌乱的摇摇头说:“不,我们不合适,他……太干净了。” 忽然她抓住了林盈盈的手,急切的说:“嫂子,我求你一件事,请你不要把我刚才的话告诉任何人,不要让龚志涛知道这一切,他太单纯了,会受不了这种人生阴暗的……” 林盈盈点头:“放心吧,对于你的过去,龚志涛不会知晓丝毫。” 龚志涛正好又出差了。 林丹丹哑声说句谢谢,情绪仍然很激动。 林盈盈看着她一连喝了三杯茶情绪才有些稳定了,然后问:“你之前不是见过他了吗,跟孙长征怎么说的?” 林丹丹歇斯底里的摇头:“我说了……但是他根本不会听我说,他吃准了我。而且我,再他面前……根本无法拒绝他……但是我绝对不是对自己的决定犹豫,我是……怕他,在他面前就没有自己……嫂子,你能理解我吗?” 林盈盈沉吟一刻点点头。 林丹丹凄凉的一笑,可怜的说:“嫂子,如今他对于我来说只有可怕,如果我在他身边我永远都甩不掉我过去的影子,我在他面前只能当一个贝戋人,我恨那个我,也恨造成那个我的他,我只求彻底摆脱他。” 林盈盈欣慰的点头:“好,我支持你,那他现在在哪?” 林丹丹说:“他住在乡里那家招待所里。” 张庭竹问:“你有他电话吧?” 林盈盈说:“有。” 林盈盈不假思索的说:“行,你给我电话,我明天给他打电话约他出来面谈,今天晚上你就睡在我家吧。” 林丹丹点点头,哽咽着说:“嫂子,谢谢你……” 林盈盈拍拍她的肩头,轻轻的说:“我去给你盛碗粥。” 她看着林丹丹一口一口的把粥喝完了,然后拿出自己的睡衣,让她去洗澡间了。 趁她洗澡,她给她收拾出了一个房间,把电风扇也给她插好,才出来了。 正好林丹丹穿着她的睡衣,披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出了洗澡间。 林盈盈又从阳台扯下一块毛巾,动手轻轻的给她擦头发,边嘱咐她:“晚上洗了澡一定把头发晾干再睡,不然会落下头疼的病根,年纪大了会头疼的。” “姐——” 林盈盈怔了一下,对上了林丹丹满含期待的双眼。 “我可以叫你姐吗?”林丹丹带些羞怯的问。 林盈盈抿嘴一笑,温声说:“你就该叫姐呀,咱们本来就是一家子。” “嗯,姐——”林丹丹抱住了林盈盈。 林丹丹睡了。 魏思峰上楼来了,俩人关上门上了床。 林盈盈跟魏思峰说了刚才了解的情况,当然,她绝对不会说林丹丹暗恋他的话。 她才不让他知道了嘚瑟呐。 魏思峰听了林丹丹的故事,重重的叹息一声,不作任何评判。 只是跟林盈盈说:“看来咱得跟那个孙长征硬到底了。” 林盈盈说:“是啊,咱们不能见死不救吧,何况林丹丹为咱们收购站可是立了汗马功劳啊,我们必须保护好她,让孙长征对她死心,再也不纠缠她。” 魏思峰攥起拳头在床头柜上一砸说:“干脆直接跟他来猛的,明天找几个揍他一顿把他赶回他老家去。” 林盈盈哭笑不得的捶了丈夫一拳,“脑子犯二了,揍人白揍吗,你想授人以柄啊?” 魏思峰也只是说说气话,就无奈的笑一下说:“那就这么跟他耗,还是去找乡长,跟孙长征比着给地皮涨价。两两相争钱多胜。” 第475章 你不准见他 林盈盈撇嘴说:“那不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嘛,你想给乡政府腐败做贡献啊!哼,白痴。” 魏思峰邪气了,身子往床头一倚,瞥一眼枕边的妻子问:“那你说怎么办,你有什么好主意?” 林盈盈得意的一仰脖子,娇矜的说:“这会知道我有用了啊……” 魏思峰眼珠一转,伸手搂紧了她,嬉皮笑脸的说:“不错,这会是知道你有用了……” “哎说正事呢——说正事呢……”林盈盈挣扎低吼。 男人这时候没有一个能听懂“人话”的,天塌下来也得……再说。 林盈盈边起身边数落她:“起来给我冲澡去,不然你给我滚到地上睡去,一身臭汗。” 魏思峰冲澡回来,就见妻子在床上坐直了,一副有话说的架势。 魏思峰没脸没皮的凑到她脸上问:“怎么,还想要……” 林盈盈一巴掌拍过来,骂他:“老不正经——” 魏思峰往她身边一坐,懒懒的说:“好好好,我正经,我正经,悉听夫人教诲。” 林盈盈扑哧一声笑了,她就说出了刚才林丹丹请求她见一面孙长征,帮她把她的意思都表达给他。 魏思峰这个小心眼的男人哪肯让媳妇去见“仇人”呢,他张口拒绝:“不行,你不准见他。” 林盈盈不恼反乐,但是她答应过林丹丹的,不能食言。 她就抱住他的脖子,用食指娇嗔的点了一下他的额头,说:“真小气,他还能把我给吃了啊。” 魏思峰板着脸说:“反正不许你见他。” 林盈盈用激将法说:“啊,你这么怕我见他,是不是他长的特别帅,你怕我见了他看不上你了呀?” 魏思峰两眼一瞪,看着媳妇做了一个威吓的表情叫:“好你个小娘们,还有这心思,看我不收拾你……” 两人又打闹到都气喘吁吁,汗流浃背,他才在妻子的求饶下停手了。 俩人只得再去冲澡。 林盈盈回到床边正色说:“思峰,讲真的,我真的会会那个孙长征,一是把林丹丹的意思转达,然后跟他认真的谈谈,我希望咱们双方都冷静处理这件事,真打起仗来咱们会是两败俱伤,因为很明显他的实力不下于我们,而且,我们的钱不能随便动用,我们马上就要——” 说到这里她停住了,她觉得暂时不说吧,等处理好这此事以后,再正式商讨彼事。也好给他个惊喜。 魏思峰却揪住了她话的尾巴,就问:“就要什么了?” 林盈盈忽闪忽闪大眼睛,呲牙坏笑一下说:“就要给你生老三了好不好?” 魏思峰可是个实诚人,听了这话信以为真,当真伸手就去摸媳妇的肚子,两眼闪光的问:“真的吗真的吗……” 林盈盈差点气哭,她一打他的手吼:“神经病——” 然后躺下背对他睡了。 不过她可捅马蜂窝了,魏思峰搂着她一遍遍的问、嘀咕,说太好了,他如今不缺钱,她给他生多少个孩子他都养得起…… 林盈盈故意发出了呼噜声。 他才老实睡了。 当林盈盈看见孙长征的第一眼就是:震惊。 这个世界上有两种长相。一种是你天天看但是一离开就想不起他长什么样了;还有一种就是你只需看他一眼,就一辈子也忘不了。 孙长征就是这最后一种。 在乡招待所门口,他挺立着。身形高大魁梧,脸呈国字形,肤色黧黑,鼻子笔挺,嘴唇紧紧的闭着,两道眉粗黑浓密一直长到眉心,两眼很深很大,眼神锐利的像鹰,表情冷硬高深。 林盈盈都不由呼吸一滞,然后深呼吸了一口气稳住了心神。 “你好,魏厂长夫人。”他低低的说。 林盈盈淡淡的说:“孙老板,您叫我名字就行,我叫林盈盈。” “你喜欢喝现磨咖啡吗?上去我请你喝咖啡怎么样?我走哪都是带着这一套设备的。”孙长征说着就转身欲往旅馆。 林盈盈却冷然说:“我们农村人不习惯喝咖啡,那是洋玩意。” 他不得不停住步子,转过身,朝林盈盈脸上认真的扫视一下,然后面无表情的问:“不喝咖啡也要去房间啊,你不是说有话替林丹丹跟我说吗?” 林盈盈点头说:“对呀,可是不一定非得去房间说啊,去你车里说吧。” 然后看看他那辆桑塔纳:“我还没坐过桑塔纳呢,我家那辆是夏利。” 孙长征那铁打般冷脸上镶嵌的冷眼盯着林盈盈看了有两秒,大踏步走向了他的桑坦纳,一只手插在裤兜里,一只手打开了车门。然后伸手朝林盈盈发出邀请。 林盈盈大大方方的钻进了车里。 “怎么,去个僻静的地方说话?”他那低哑但有绝对洪亮有力的声音说。 但是没等她答话他就发动了车子,看来他习惯了替别人做决定。 但是林盈盈偏不惯着他,他冷冷的说:“孙老板,还没问我去不去呢?” 他明显一愣,眼露不悦的看向他。 林盈盈跟他对视了几秒,然后对着她嫣然一笑:“我去。” 他冷不丁笑了,林盈盈发觉这种冰山脸笑起来还真别有一番风味呀! 林盈盈跟他指路:“往左拐,通往我们乡的林场,那里很幽静,适合我们谈话。” 他又恢复了眉头紧锁,握着方向盘说:“好好?谈谈?我们?” 林盈盈不看他,“嗯”了一声,然后再不说话。 不得不说林盈盈这个农村妇女令他感到有些意外。不是一般女人看到他都战战兢兢,最低也是毕恭毕敬的吗?这个女人,好像比他还高傲。 而且,她令他看到第一眼觉得这个女人——不一般。 不仅仅是她衣着时髦,气质高雅,他觉得这个女人身上有一种令人猜不透的东西,也许是她内心比一般人强大吧,反正她身上折射出这种感觉。 他可不是个有耐心的男人,边开车驶向那条林场小路,边直接问:“你对象魏思峰说林丹丹只是你们的工人,可是我想,她如果只是在你家柳编收购站里打工,你跟你对象没必要为了她跟我斗到底吧?” 第476章 她是我的女人 林盈盈冷笑一声说:“首先我声明,林丹丹跟我是好姐妹,我跟她的关系不仅仅是老板和工人。其二,你的话有语病,不是我们跟你斗,是你跟我们找碴。” 孙长征也冷笑一声说:“林盈盈女士,真不是我找碴,是你丈夫不识时务。不过先不说这个,这个咱们之后再谈。” 他手握着方向盘轻轻瞥她一眼说:“认识她这些年,我还没见过谁跟她能成为朋友。你和她能成为朋友,你很厉害,所以我想请你帮个忙。” 林盈盈嘲讽的一笑说:“巧了,她也请我帮她一个忙。” 他把车子缓缓停在了路边,两眼看着窗外一排排的黄槐树问:“她请你帮她什么忙?” 林盈盈说:“她明明确确的要我替她跟你绝交,她再也不想看见你了。” 孙长征听了这话丝毫不为所动,他淡淡的说:“她是我的女人。” 林盈盈对这种“霸道总裁”的作风一点不惊讶,她憋着气说:“对呀,你也曾是她的男人呀,但是她现在不要你了,她想找个中意的人结婚生孩子。” 孙长征冷笑一声说:“她能做到吗?” 林盈盈看向他:“她为什么做不到?” 孙长征不屑的说:“她能看上除了我之外的任何一个男人吗?” 林盈盈也不屑的说:“孙老板你高估你的魅力了。” 孙长征不知廉耻的说:“不是我的魅力,是我在她身上和心里的印记她无法抹去。” 林盈盈脸上一热,刚想骂他流氓,但是看着他丝毫没有猥琐只有傲慢的神色,反而淡定下来了。 她盯着他阴冷的说:“她准备将她那一段日子从她记忆里删除,甚至不惜把那个曾经的自己都忘掉。她此后的光阴里,只要你不从中作梗,她就能找到她的爱情,过的幸福快乐。” 孙长征身子往椅背上一靠,好像也卸下了身上的铠甲,人显得沧桑疲倦。他看着窗外叹了一口气,重重的说:“她这辈子都做不成别人的老婆,就是做了也是个形势而已,既是骗别人也是骗自己,何必呢。呵呵,她做这个决定,真是太不理智了。” 林盈盈嗤笑一声说:“她不是做这个决定不理智,是从前不理智,她爱上一个根本都不尊重她的男人,委身于一个视她的爱如粪土的渣男。唉!她该看看圣经里那句话:不要把圣物给狗,也不要把珍珠丢在猪前。” 虽然林盈盈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不由赞叹这个男人的魅力,但是她还是替林丹丹叫屈。 这个男人听到这直接辱骂他的话,却把眼光从外面收回来,看着林盈盈咧嘴一笑,轻轻的说:“可是,做我的情妇,是她曾经梦寐以求的。” 林盈盈怒了,替林丹丹打包不平的喊:“可是林丹丹一个清清白白的小姑娘那么爱你,你就那么糟蹋她——” “我必须等她大姐回来——”他忽然怒喝。 林盈盈惊的一下子闭嘴了。 这个男人发起怒来很是吓人,好在他很快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又压低声音说:“你跟她说,如果我娶了她大姐我就会满足她的一切要求,除了那一纸合同。” 天,他也说结婚证是合同。难道他真的拿婚姻当生意做,还是做生意签惯了合同? 这厮又开口:“我会给她想要的一切,我会对她跟她姐一样好。当然,她得听从我的命令,我让她去哪她就得去哪。” 张庭竹简直要喷他一脸盐水——他真像自己男人说的:当自己是汉武大帝呀。 林盈盈不得不提醒他:“哎,醒醒大哥,林丹丹已经严词拒绝了你,她不要你了。” 孙长征挑衅的看着林盈盈说:“我这个人就是爱较真,越是拒绝我的女人我越是非弄到手,就算没名分她也得跟我。” 然后他轻描淡写的说:“这很正常,有钱的男人养三妻四妾很正常,但是我没这个嗜好。” “哼,你还没这个嗜好?那你这是干嘛呢?”林盈盈耻笑。 “我只想娶林丹丹的大姐,也想只忠于她,可是,她大姐到现在都不接受我。而林丹丹也有吸引我地方,最重要,她已经是我的女人了,我不能让她再去嫁给别的男人,那是对我的羞辱。”这个男人说到这里眼里闪出一丝痛楚。 林盈盈脱口而出:“可是你如果这样占有她一辈子也是对她的羞辱。” 他眼脸动了一下,居然噤口了。 他摇下车窗,点了一根烟,猛吸几口,然后轻轻的说:“我爱林雅丹,从十三岁第一次看见她就爱上了,到现在,我仍然只爱她……” 林盈盈不禁愣住了,心思恍惚了一下:想起那句,问世间情为何物…… 林盈盈就怼了他一句:“你爱她你去找她呀,找到了把她娶回家不就得了。” 他挫败的说:“她不肯嫁我。” 林盈盈吐槽:“你不是挺有魅力的嘛,你在她面前死命施展你的魅力呀,有道是,有志者事竟成嘛。” 然后不厚道的笑出声。 他好像丝毫没在意她的冷嘲热讽,依然低低的说:“她是这个世上我唯一一个攻克不了的难题。我现在都不知道她在哪……” 林盈盈残忍的说:“那你现在又迎来第二个难题了,林丹丹也是你追不回去的人了。” 她没有忘了她来是干嘛的,她就是让这个男人对林丹丹死心,最好滚回他老家去。 但是这个男人明显不是好对付的,如果他不同意放过林丹丹,看来林丹丹还真逃不过他的手掌心。 而可气的是,孙长征好像沉浸在对林丹丹大姐的思念里了,根本对林盈盈的话无动于衷。 她就把气顺顺,语气委婉的说:“孙老板,你对她姐姐的深情令人动容,你也是个心中有爱的人,你比谁都懂感情,所以你该知道,感情是不能勉强的。人家林雅丹不爱你就决绝的离开你,你不爱林丹丹也该放了人家是不是。” 他把脸扭向了林盈盈,轻轻的问:“你怎么知道林雅丹不爱我?” 林盈盈吃惊的看向他:“林丹丹说她姐姐不爱你呀,她不是跟另一个人结婚然后又离婚离开你们那个学校了吗?” 第477章 真情流露 孙长征苦笑一下,又猛吸了几口烟,然后把烟蒂扔出车外,苦涩的说:“你知道的只是表象,其实我跟雅丹在初中时就私定了终身。” “啊……”林盈盈被雷翻了。 “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谁也不知道,包括林丹丹。 我高中没毕业就去参军了,中间我们一直通信,那一年我转上了士官,探亲回来时我去找她,她那时已经考上师范学院,我把她约出来,开了一间房,要了她的第一次。我许诺等她毕业了我们就结婚。结果,我转业回来为了钱和权娶了一个我不爱的女人。” 林盈盈这才大悟为什么林雅丹就是不接受他的示好,那是一个女人对深爱的男人巨大失望和对爱情的绝望。 孙长征这个看起来阴险凌厉的男人,此刻居然对林盈盈这个初次见面的女人敞开了心扉。 他暗哑的说:“我当年退伍回家后,看着一贫如洗的家乡,而我只能在家种地,我很害怕,我想着我就这么让雅丹跟我过这种面朝黄土地朝天的日子吗……终于,我向现实妥协了,我娶了那个有权人的女儿,我没想过跟她过一辈子,我只是借她跨出第一步……没想到,后面有那么多的意外……我很后悔,我不该为了走捷径牺牲我的爱情,如果我当初就那么娶了雅丹,再一步一步的走,虽然会很艰难,但是我照样会有今天的成就。” 林盈盈再没有再嘲讽他,而是静静的等着他说下去。 “雅丹当初为了赌气,毕业了留在当地城市教学,但是我屡次去找她,搞得她在那个学校待不下去了。然后我又让我们乡的乡长求她回乡教书,跟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说我们家乡如何需要她。然后,她就来了。 我如愿了,我试图接近她,挽回我们的爱情。但是,她说她心早就死了,她不会再接受我。我对她死缠烂打,然后她就跟一个在我们那个小学支教的老师结婚了,但是她根本不爱他,不久她们就离婚了。然后,她就消失了,我到处找不到她……我真怕,她已经不在了。” 他声音哽咽了,慌忙又点了一根烟掩饰这窘态。 林盈盈居然被他此刻的真情流露打动了。 她轻轻的问:“你本事不是挺大吗,找啊,林丹丹不是就被你找到了。” 他神情萧索的说:“我哪能不找啊,至今找不到,很有可能她不在了……如果她还在人世,她会回来的。” 林盈盈不懂他的脑回路:“那你如果把林丹丹弄到身边,就算她回来了你不是也没机会了吗?” 他又点了一根烟,低低的说:“她父母今年都去世了,她知道她妹妹多么迷恋我,如果我把她妹妹放在身边,她也许有一天会回来看她妹妹,然后我不会再放她走……” 呵呵,这就是他找回林丹丹的最终理由? 她忍不住开口:“这样——对她姊妹俩都不公平吧?” “可是我分身无术啊。二房又暂时没有开放,我不能把她姐妹俩都娶了呀。”他也幽默了一下。但是语气很生涩,他显然很少开玩笑。 林盈盈作为女人顿时生气了,想起后世男女比例严重失衡,大街上到处是光棍。 她就板着脸说:“这你就别想了,就是有一天开放二房也是给我们女的开放二房,因为以后男的多女的少,与其让大部分男人都打光棍不如让女人纳妾。不过,就你这种老男人,连做二房的资格也没有,谁找二房不找小帅哥啊。” “嗯?”他显然被林盈盈的话“惊艳”了,忽然,他仰脸大笑:“哈哈哈,哈哈哈……” 这个男人的笑同样很有震撼力,丝毫不亚于鬼哭一样的效果把林盈盈给吓了一跳。 惊魂稍定,她觉出是自己的幽默把他逗笑了,然后她得意的看着他,估计很少有人把他逗笑吧。 “你果然很厉害,怪不得哄的林丹丹把老底都抖给你了。”他眼睛里有不怀好意的笑。 林盈盈忙纠正他:“不是哄,是林丹丹自己向我合盘托出的。她只是想摆脱你,我也希望她能摆脱你,我们这里需要她,我想让她稳稳的在这里安个家,过正常女人的日子。” 谁知他脸唰的变了,眼神里露出穷凶恶极的神情,他咬牙切齿的说:“什么?正常女人的日子,跟我就不正常了——” 这张本来就令人胆怯的脸发起怒来是令人胆战心惊的,林盈盈刚刚就见识过了。 她就胆战心惊的看着他,一时不知所措。 孙长征死死的盯着林盈盈那张带着成熟风韵的美丽的脸,又慢慢的平息了怒火。 怒火平息后,他居然有瞬间的赧颜,但是竭力掩饰住,把脸板紧了,低头吸了一大口烟。 然后僵僵的说:“对不起,我失态了。不过我承认,我心里……是有鬼,我是想把她俩都据为己有。林丹丹身上有她姐姐没有的东西,她的身体很吸引我……” 林盈盈心跳加速,脸红耳热。但是一个活了两辈子的老女人,她可不是吃干饭的了。 就马上调整笑容说:“这个我一个外人就不发表任何意见了。我只是受林丹丹所托而来跟你摊牌的。恕我直言,你如果继续纠缠的话,我担心她会走绝路。你也知道,她这个人不太合群,这样的人遇到过不去的事很容易走极端,你懂我的意思吧。” 孙长征紧缩了一下眉头,忽然云淡风轻的说:“那好,你帮忙替我传达一下吧,如果她不愿意再见我的话,那她永远也不会再看见我,我们的关系到此为止。当然,我不会让她白跟我那几年的,我会给她一些补偿,也算是给她日后成家的一笔嫁妆吧。如果她同意的话,让她今天晚上来找我。” 然后挑眉看着她问:“能转告吗?” 林盈盈看着这个霸道痞气、瞬息万变深不可测又气场强大的男人,心里除了气愤还有着迷……哦,该死,她怎么能有这种……感觉。 第478章 老娘差点晚节不保 这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渣男,她对这种男人只有唾弃和憎恨,跟她的魏思峰根本没法比是不是。 “你想什么呢?”孙长征那深邃无边的眼睛看着她。 林盈盈猛然惊醒,脸红红的说:“好好好,我保证带到。” “那谢谢了。”他伸手拍了拍林盈盈的肩。 什么情况?林盈盈浑身一颤。 是长者对小辈的爱抚?他也就比魏思峰大三四岁吧。 还是朋友之间的感谢?我跟他才见面不到一小时,谈不上朋友啊。 还是——男人对女人的示好?林盈盈凌乱了。 慌不择路的,她张口就问了一句:“那你还抢我们的收购站吗?” 他微眯双眼,挑衅的说:“你回家问你丈夫。” 林盈盈不悦的吼:“问我丈夫,是你先挑衅我丈夫的,怎么成了问我丈夫了——” 他一咧嘴,轻轻的说:“如果他想讲和,就请我吃顿饭。” “然后呢?”林盈盈紧张的问。 他一耸肩说:“然后你们要觉得一顿饭不够的话可以再请一顿。” 林盈盈一怔,忽然心花怒放起来:这就完事了? 孙长征终于把车停在了大凤饭店门口,林盈盈强作镇静的下了车。 她脚一落地就逃也似的钻进了大凤的饭店。 大凤刚忙活完中午预备的菜,坐在椅子上休息,张文兵正在柜台后面坐着核对账目,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看见林盈盈猛地闯进来,大凤看着她那有些慌乱的小脸笑着问:“怎么,后面有狗撵你呀?” 林盈盈深呼吸一口气,朝大凤调皮的一笑,心说:比被狗撵还可怕,老娘差点晚节不保哦…… 当然她不会跟大姑姐说这个,她可是魏思峰的亲姐呀,你跟她说这个,就自家男人那个小气劲——找事啊! 她就坐到大凤身边,跟她说她馋了呗,急着来吃。 大凤听了哈哈大笑,忙问她想吃什么,趁着客人没上来,她先给她做。 她就不客气了,点了几个菜,让大姑姐做好了她带回家吃。 这时大凤沉下脸,担忧的问:“盈盈,我可是听说一个事,正说一会去你们收购站找思峰问问呢,我可是听说咱乡里来了一个外地大老板,要来咱们乡投资办厂,看中了咱收购站那个地方,要咱们搬走他占住咱的地盘自己开厂。 我还听说那外地老板其实是看上了咱收购站的那个林设计师,故意为难咱们,有这回事吗?” 既然大凤都听说了,林盈盈也不瞒她了,就把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悄悄跟大姑姐说了,当然是有选择的说的,只说孙长征跟林丹丹熟,想挖走她收购站的人才去他那里。 又开心的跟她说,刚才她已经跟那个外地老板谈妥了,其实那个外地老板不是那么难缠,只是缺乏好好交流罢了,刚才那个外地老板已经答应不为难林丹丹了,要思峰请他吃顿饭再好好谈。 大凤听了松了一口气。 然后就同情的说:“那个林丹丹是个难得的好女孩,可是帮了咱收购站大忙了,又是孤身一人,挺可怜的。” 林盈盈就认真的说:“帮她瞅着合适的小伙子吧,这姑娘准备在咱这成家了。” 大凤听了微笑着说:“嘿嘿,盈盈啊,这事你还真找对人了,如今你大姐认识的人不少,给她说个对象这事还是可以的,我往后就留意着哈…… 这边话音刚落地,柜台后的张文兵忽然叫:“哎哎,这帅小伙我手头还真有一个,他是菏泽市里的人,调到咱马头中学教书,小伙子长得白白净净的,年龄也就是二十五六岁,跟你们厂里那林设计师很合适啊。” 林盈盈跟大凤听了都说好,林盈盈笑:“咱说好不算,抽时间让他们见见面,这小姑娘可不是一般人哦。” 她说到这里勾头往外面瞅瞅说:“那人走远了,我得去厂里找林丹丹去,把刚才那老流氓说的话跟她叙述一遍。” 林营业厅去厂里找到惴惴不安等着她来的林丹丹,把刚才和孙长征的谈话全盘告诉了她。 林盈盈没有发表自己的见解,只是小心的问:“丹丹,他说给你成家的一笔嫁妆,你怎么想呢?” 林丹丹脸色煞白,两手抖的端不住一杯水了。 最后她咬着牙说:“让他跟他的钱都见鬼去吧。我林丹丹从此要把这个人当一块烂肉从我灵魂里挖出来。” 林盈盈拍手叫好,但是又认真的说:“彻底让他滚蛋很爽,但是我觉得吧,钱不要白不要。” 林丹丹看向了她。 林盈盈轻轻的说:“他有的是钱,而你日后过日子是不能没有钱的,而你要还是不要,他都不会在乎,干嘛不要呢。” 然后又语重心长的说:“丹丹,我知道你有一颗高傲的灵魂,是一个没有烟火气的女孩,但是,你现在独身一人可以保持你的清高,如果成家了有孩子了就知道钱有多重要了,我劝你,现实一点。” 林丹丹脸上露出了迟疑。 林盈盈抚摸着她的肩膀问:“晚上还要我陪你去见他吗?” 林丹丹摇头说:“这个倒不必,他不会为难我的。” 林盈盈说:“那我就放心了,我回去了。” 等到魏思峰听了妻子的话,难以置信的看着妻子问:“他真的就此收兵了?” 林盈盈笑着说:“没有啊,他让你请吃顿饭。” 魏思峰沉吟一刻说:“神经病。” 林盈盈说:“别管是不是神经病了,明天你赶快请他吃饭,看他是不是还出什么幺蛾子。” 魏思峰万万没有想到,这孙长征这么为难他仅仅是他以为他跟林丹丹有染。 两个男人相对而坐,孙长征把烟掐了说:“我看到你妻子那一刻,才知道你跟林丹丹是清白的。” 魏思峰骄傲的一笑,故意问:“为什么?” 孙长征说:“那句话叫,曾经沧海难为水,家里养着国色天香的牡丹,哪还会看得上路边的野花呀。” “哈哈哈……”魏思峰大笑。 笑完他正色说:“我保护林丹丹一半是我作为她老板的责任,一半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弱小女子呢。” 第479章 开办私立学校 孙长征坐直身子,郑重的说:“魏厂长,你是个君子,丹丹在你这里我很放心,其实,我来这办厂是假,为难你是真。我原本是打算把你挤走,我再走人,给你们乡里开个空头支票。但是,这几天,我到处看看你们这里,发觉你们这个乡镇环境还不错,交通也便利,水电设施都齐全,我还真打算在这办一家分厂了。” 魏思峰当然也乐意为自己乡里招商引流,他就表示欢迎。 孙长征说:“其实,你收购站这块地我还真看上了,按风水大师的说法,你那个地方还真是风水宝地,当然,魏厂长可别以为我还想图谋你的收购站,我只是想在你收购站旁边建一座毛板厂,呵呵,也算是借借你的光了哈哈哈。” 魏思峰是唯物主义者,他对什么“风水宝地”的说法很不屑,就摇头笑了一下说:“孙老板还信这个啊,要相信科学呀。” 孙长征冲魏思峰摇摇手,嘘声说:“魏厂长,可不要不信这个,这风水学可是咱老祖宗留下来的民族瑰宝呀,像周易就不是一般人能看懂的。” 魏思峰不屑的说:“我觉得跟科学不沾边的都是封建迷信。” 孙长征不高兴了,怎么能有人不同意他的观点呢? 于是他严肃的说:“我说魏厂长,虽然你大学生出身,有文化,说话也不该怎么绝对呀,比如,我就知道你们马头乡有个高人,他就是风水学的天才,就是他说你的收购站是风水宝地的。” 魏思峰蹙眉:“孙老板才来我们马头乡几天呀,居然认识我都没听说过的一个人,哼,对不起,我对这个人不感兴趣。我觉得,只要一个人与人为善,他的家就是家居福地,他的产业都是风水宝地。” 孙长征听了这番话,蹙眉沉吟一刻,不禁赞同的说:“魏厂长果然是文化人,说的太对了,以后咱们成邻居了,我希望能跟你做朋友。” 他说着朝他伸出手。 魏思峰微笑说伸出手说:“希望孙老板生意兴隆。” 这件事的结果是:孙长征租赁了“盈盈柳编基地”旁边的地皮,开始动工建厂。 林丹丹得了孙长征一笔钱,然后跟他井水不犯河水。 这天晚上,林盈盈把孩子们都打发到曹英屋里,她拿下魏思峰手里的书,然后俩人郑重的相对而坐。 林盈盈说:“我跟梅香姐说好了,让她来咱们家帮忙带小贝再做做家务,一个月给她一百块钱。” 魏思峰一脸吃惊的问:“你……怎么想到这个事了,你觉得累了是不是?” 林盈盈歪头一笑说:“我什么也不干,看看孩子做做家务怎么会觉得累呢,我不是要跟你干一件大事吗。” 魏思峰更吃惊了,使劲盯着她的脸。 林盈盈拿出一分提交申请书递给他说:“你自己看吧,我准备开办一家私立学校,当然,要不要开办你来决定,因为你是一家之主,也是学校要担任的校长。” 说罢紧盯着他的脸。 林盈盈清晰的记着,魏思峰听到这个消息愣了有一刻钟都多。 最后,他喃喃的问:“真的可以开私立学校?” 林盈盈严肃的说:“真的可以。当然,有很多事情需要做,比如向县教育局申请,还要递交办学保障金到物价局办?、到民政局?、到税务局、到技术监督部门、到银行开设银行账户……” 魏思峰捂住了头,但是他两眼越来越明亮,心情越来越激动:他真的能再次担任校长吗?他真的能继续教书育人吗…… 忽然,他抱住了妻子,惊慌的问:“可是,我们盖学校,筹备师资团队可是一笔巨款啊,我们这些年赚的钱都不一定够……” 林盈盈呵呵一笑说:“不够可以贷款啊,再说,再不够可以卖房子啊,咱不是在城里有房子吗,你也看电视看报纸了,尤其深圳的房子和地皮都猛涨啊——” “盈盈,谢谢你,太谢谢你了……”魏思峰猛地抱住了妻子。 一个大男人,脸埋在妻子的脖颈后热泪滚滚。 “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为了我的梦想……可是,如果我们失败了,我们可是倾家荡产了甚至还负债累累……”魏思峰痛心的说。 林盈盈紧紧抱着丈夫说:“千金散尽还复来嘛,我想让你活出自己想要的样子来,思峰,如果你爱我,爱我们的家,就努力去干吧,我们永远都是你坚实的后盾。” 魏思峰觉得他的心兴奋的要爆炸了,他放开妻子,在屋里疯狂的转圈,然后感觉屋里装不下他了,又要跑出去转圈,被林盈盈拉住,说这事还没跟村支书说,咱们向县教育局提交的办学申请得先由村长盖章。 村支书魏土埂这两天刚忙完了儿子——石头的事。 当初魏土埂听进去了林盈盈的话,要他去学按摩技术。 他想着光按摩毕竟只能在大城市就业,他一个瞎子独自在外,他跟苦根哪能放心,就带他拜了一位有名的针灸中医为师。 石头天赋极高,针灸不但学的极精,还独自摸索出了一套按摩手法。 那老中医今年去世了,魏土埂就给石头在乡里开了一家针灸按摩医疗馆。专治腰疼腿疼以及各种疑难杂症。 针灸医疗馆正好开在大凤饭店旁边,大凤因为认识的人多,知道谁哪哪疼以后都往石头医疗馆推荐。 石头本来学艺精准,又肯于钻研,造诣日渐提高,后来治好了一名脑瘫患者,让他成功跟正常孩子一样上学,还考上了大学,他的名气就传播开来,全国各地的患者都来找他治疗。 这是后话。 魏土埂这边刚忙完石头的事,就摊上了一件大事,那就是:被村里的秃头婆子给告上了。 ???按农村人的叫法——村里的疏花就是一个四川“蛮子”。 这个所谓的蛮子就是指任何口音不同于本村人的外地人,都被统称为蛮子。 ???她是被村里的一个小伙子出外谋生,带回王祥寨的一个四川姑娘。 当了王祥寨十几年的媳妇了,但她的口音还未改“蛮子”腔,村里人都习惯在背后称呼她蛮子。 第482章 打鸟 赵疏花跟魏土埂一块从乡里回到了王祥寨,家里的新女婿丁同贵正心神不宁的等她回来。 他都想好了,实在不行他就带她离开这里,还去他之前在城里建筑工地上打工,两个大的都能自理了,两个小的跟她奶奶在家吧,他月月给他们寄钱来就是了。 看到疏花安然无恙的回来了他很激动,也很担心,拉着她就问咋样了? 她苦笑一下说:“你先给我倒碗水喝吧。” 她一口一口的喝水他真急了,就脱口而出:“疏花,我想好了,她要是真容不下咱,咱还不伺候了,咱走吧,到了外面我去工地干重活,你找点轻活干,我们挣的钱还是够四个孩子花的,这个家我还真不稀罕了。” 疏花看看他淡淡的说:“你不稀罕我稀罕,这家里哪个砖缝里都有我的血汗,我们不能走。” 同贵愣住不语了。 沉吟一刻,他就看着她心疼问她:“疏花,你真不后悔招我过来吗?” 她顶着过半的白头发心痛的问他:“是你后悔跟我来受气了吧?” 他用那双搬砖弄瓦布满老茧的大手抓住她粗糙的小手,低低的说:“我以前想都不敢想咱还能过到一起,能跟你过几天平淡日子,我这辈子死也值了,只是,叫你因为我挨骂受气了。” “没事,她早晚要死在咱前头,只要咱死不分开,会过上清净日子的,不是孩子还都支持咱嘛。” 他用结实的臂膀抱住她结实的身子说:“好吧,那就听你的,咱不走,咱好好把这个家撑起来。其实,要不是为了四个孩子,咱真的就远走高飞,到哪咱都能过上好日子。” 疏花却倔强的摇摇头说:“同贵,再不要说这个了,凭啥咱走,这个家是我自己拉拔起来的,那个死鬼常年有病,我还得养活他,如今他死了,这都是我的了,谁敢撵我。 哼,她闹,闹去吧,闹到最后把自己闹腾死了活该咱心静,省的端屎端尿伺候她了。” 丁同贵笑着训斥她:“看你,这一通胡说八道,你的嘴也太厉害了,以后在她跟前服点软,毕竟她老了不是……” 这一对年过半百的新人心是紧贴的,情也是深坚的。 丁同贵除了干活有一把子力气,还有一手绝技,就是打弹弓。 他用弹弓打目标的本领虽说没有吕布的百步穿杨,但也是弹无虚发。 虽说“盈盈柳编收购基地”令王祥寨这几年的日子过好了,但她死去的男人常年有病,四个孩子都上学,她虽然能干,农忙地里起早贪黑,农闲家里做编织起早贪黑,日子还是比别家穷。 她又要强,看见人家都扒了土坯屋盖砖瓦房,也咬紧牙关盖起了亮堂堂的砖瓦房。 但是,她家的茶饭就寒碜的很了。 一年四季都不见荤腥,自己地里的榨的棉籽油都舍不得吃,再去赶集卖了去。 就是家里养的鸡了鸭了死了也舍不得吃,卖给小贩换几个钱。 赵疏花身体亏空太厉害,导致患上了严重的夜盲症,一到夜里厕所都不敢自己去,都是俩孩子架着才敢去。为了不麻烦孩子,她总是天不亮就把夜壶搁到屋里。 丁同贵来了以后,她的夜盲症就好了。 这个年代空气好,野地里鸟类众多,丁同贵就在清晨和黄昏时分去野地里打鸟,还去水沟里捞鱼,给媳妇和一家人解馋。 那些野鸟的肉又细又香又有营养,他拾掇好了清蒸,红烧各种方法做,还把那些小鱼炖汤给疏花喝。 疏花的夜盲症一天天的缓解,她喜不自胜,也感动不已。 丁同贵酸楚的摸着她头上的白发说:“多吃点,看能不能再治好你的白头发。” 她看着他像个小姑娘般娇羞的笑着说:“白头发可治不好了,下辈子早点遇到你就不会有这么多白头发了。” 俩人相视一笑。 以前的饭碗里只有咸菜和大白菜,但是如今饭桌上却有鱼有肉。不能说他们不幸福啊。 同贵这才想起问疏花,刚才在乡里到底怎么说的。 疏花把碗放到桌子上说:“同贵,她状没告赢,村支书和村里邻居都知道她是啥样的人,也都知道我是咋过来的,都当面怼她,把她又气跑了。 但是,以我对她的了解,她是不会就此罢休的,她折腾起来的劲头大的很呢。乡领导说了,咱能跟她讲和还得讲和,她这么闹对谁都不好。” 同贵叹口气说:“当然不好了,谁都知道不好,可是咱不是没办法嘛。” 疏花看看他一脸不忍的说:“同贵,领导都说要你去跟她讨好。” 同贵怔了一下,皱了一下眉头,一拍大腿说:“没问题,为了咱俩的幸福日子我就拿我的热脸贴她的冷屁股去吧,她打我不还手她骂我不还口。” 疏花被逗笑了说:“你用光你的热脸贴她的冷屁股可不中,你得拿好吃的去填她的嘴巴,能把她的嘴填上她还骂的出口啊?” 同贵一听笑逐颜开了:“这放心吧,我用弹弓来打倒她,这又嫩又香的鸟肉比啥都香,谁都稀罕。” 疏花又笑着说:“光吃还真不行,别看她守寡这么多年,她是个好打扮的人,可她自己懒,手又拙,就稀罕人家手织的毛衣,我去称毛线给她打件好样儿的毛衣。” 夏天的田野最多彩,棉花,玉米,花生,大豆还有路边的野草野花都争相生长。放养四处,是各种绿,虽然王祥寨的盐碱地种出的庄稼不够肥泛葳蕤,但是那碧绿还是洋溢着勃勃生机。 这样的时刻看着天看着地都令人觉得到处是希望,一切都会变美好。 疏花和同贵也满怀着新的激情,他们决定“动用一切办法”来缴获老婆子,让她好好的回到这个家好好的过日子,哪怕一天三顿饭的端到她跟前伺候她。 俩人白天去地里施了一天的肥,晚上一搁下碗同贵就要去打鸟孝敬老太太,疏花因拉了一天的肥料楼实在累得很,就不要他去,说过几天肥料施好了也不迟,不在这一天两天的。 第483章 讨好老太太 他就笑笑说:“没事,这点活儿能把我给累着啊,这巴结老太太还真得急,不然她真又去县里告你了,县里不还得来人传你呀,咱这已经落下坏名声了,俩小的在学校已经被同学们议论了,再把名声落到县里给大女儿惹麻烦就不好了。” 他说着脸色就又变的沉郁了,心里也很沉重。 其实他说的是事实,疏花老大是个女儿,下面三个都是男孩。两个小的在往下寨小学这些天就遭到了同学们的排挤,他俩都不想去上学了。 那个崔校长被挤走后,县教育局就调来一个新校长,这新校长也没想着在这干长,也不大管事,就在学校里的老师中选了一个副校长。 这股副校长呢,是疏花婆婆的娘家侄子,他也是个混的,听信姑姑的一面之词,对学校孩子们排挤疏花俩儿子的行为不但不打压,还纵容他们闹。 俩孩子天天从学校回来阴着脸,说不想去上学了。 赵疏花最怕孩子不上学了,就好说歹说让俩孩子继续上学,还跟孩子说她身正不怕影子斜,学校孩子们瞎胡闹都是因为听了奶奶的胡卷乱骂瞎起哄。 她还去了那个带头起哄的孩子家里评理,那个孩子居然是张春花的大儿子,不用说孩子是听了他娘老子瞎说的。 疏花看看两个做作业的孩子,故作轻松的笑着嗔他:“你就是这样小心眼,老说这话,咱俩过日子,你愿意我愿意,谁也管不着,要不是乡里领导和土埂叔劝我,我才不理她呢,身正不怕影子斜,瞎话说一千遍也变不成真的,咱没有坏良心就啥也不怕,你老胡思乱想啥呢。” 丁同贵说:“其实也不全怨人家老婆儿胡闹,这是她的家,是她把你娶来的,她儿死了你招我来当上门女婿本来就该经过她同意,现在她不同意我就来了,按说是我不对,我是得主动跟他们低头讨好,让她一点一点的把气消了……咱是做晚了,是咱不对,咱得尽快去弥补这个错儿了是不是?你那个毛衣呀可快点打,明个马头又逢集了,晌午我自己去施肥,你去赶集吧,顺便再给她买点糕点吃的来,晚上一块送到她闺女家去。” 疏花一听就沉默了,低低的说:“嗯,明个我去称毛线。” 忽然又颓废的说:“就怕咱把你咱是心掏出来炒好了给她吃,她吃完了照样会骂咱的心是狼心猪心狗心……” 同贵没理会她,打断她的话嗔她:“看你说的,跟婆婆搞不好关系你这个当媳妇的还有理了?你别管了,你睡吧,我去了。” 他说过这话后就拿着弹弓去村外了。 疏花怏怏的笑了一下,默默的收拾好还锅碗,把猪圈里的猪喂了,把羊圈里的羊饮了,又往厨房里抱好明天烧的柴火,才把厨屋门关好,走进堂屋坐到床头拿起了针线筐子里的鞋底,在黄黄的灯泡下刺啦刺啦的纳鞋底子。 纳着纳着她的手无力了,她的泪滴到了洁白的鞋底上,泪还是跟当年一样清澈如山泉水。但心已经不如当年那么纯洁如完玉,脸也不像那时鲜嫩如花了。 不过谢天谢地,她的同贵如今真真切切的在她身边了,尽管她不在是当年那个她了,但他还像当年那样爱她,这难道不是对她受了这么多年的屈辱的回报嘛。 就算婆婆反对、就算她背上个虐待婆婆的恶名,那又怎样呢,跟她的巨大的幸福来比,这都是泰山脚下的一块小石子,大雨中的一滴水,真的不值一提。 但是他心爱的男人却要跟她一起忍受屈辱,她就觉得委屈他了,他千辛万苦的等到了她,却不能跟她过太平日子,还要忍受新的侮辱,此时还要低三下四的去讨好那个明显居心不良的老婆子…… 她真心的可怜他,她为了心里的可怜伤心的啜泣了起来。 两个儿子从作业本上抬起头,大儿子怯怯的看着她问:“妈,你哭什么呀,我跟弟弟不闹着不上学了,我们不理他们的胡说八道。” 小儿子嘀咕:“要是思峰叔还当校长,他就会罚那些胡乱说的学生,才不像范老师那样幸灾乐祸呢……” 赵疏花不想在孩子面前暴露她的软弱,对刚才的不小心觉得很不好意思。就擦擦眼泪说:“乖儿子,你俩都很懂事,妈就是可怜你爸,他对咱们娘五个这么好,来到咱家就累死累活的,还要被你奶奶骂……” 两个大的不肯喊丁同贵“爸”,都是喊叔,但是俩小的却喊“爸”。 俩小子低头嗫嚅:“奶奶对我们还是很好的……” 孩子的意思她懂,是不希望她跟奶奶闹僵。 她就点头说:“妈知道,所以妈不恨你奶奶告我,还跟你爸一起去跟她求和,放心吧,你奶奶会原谅妈的,过一阵子她就从你姑姑家回来了,咱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说完这句话她心里叹了口气,不知道自己能把婆婆给哄回来不。 不过她又发愁的看了俩孩子一眼,她的大儿子还是魏思峰在校时参加省里比赛的孩子之一。 可是自从魏思峰被开除后,儿子曾经令县教育局都关注的数学成绩就开始下滑。 她苦笑:思峰兄弟可惜了呀!他离开学校了,苦了王祥寨学校的孩子。 她刚照顾俩孩子上床睡了,外面就响起了丁同贵回来了的声音。 她忙端着一杯温开水走出去,丁同贵咕咚咕咚喝干了一大杯水,然后兴冲冲地的要她去看堆在地上的一堆猎物。 他指着一只很大的鸟问:“看,知道这是啥不?” 她看了惊叫一声说:“呀,这么大,是大雁吧?。” 丁同贵嘿嘿笑着说:“可不是可不是,看看,多大,可比一只老母鸡大的多,肉也肥,这个季节的大雁啊是最香最嫩的……嗨,该他奶奶有口福,竟然让我打着个大雁来孝敬她,这可比野兔都有肉多了。” 赵疏花笑笑点头。 第484章 送肉 丁同贵兴奋的很,他只顾自的说开了:“你说这大雁咱明个咋做啊,他奶奶爱吃咋做的肉啊?是清炖还是红烧,还是用面裹了烩了吃,她吃辣不吃辣……咱得好好做,不能糟蹋了这么个金贵物件……” 她就说:“炖吧,炖就成。” 他赞同的一拍手说:“对,炖,炖了汤跟肉都能吃呵呵。” 这半夜了自然不能再做了,反正大雁还是活的,他就把大雁关进了鸡笼子里,明天开始拔毛做肉。 第二天,俩小子看见继父打了一只大雁,这放学回来又有肉吃了都乐得欢蹦,丁同贵看俩孩子这么高兴,心里满满的成就感,更加高兴了。 孩子上学走后,俩人就一起忙活那只大雁,把毛拔了,把肉剁开,用盐和佐料养着,俩人才下地了。 晚上俩人早早从地里回来就开始炖大雁肉。 赵疏花一开始还跟男人一起兴冲冲的做大雁,越是肉快做好了越心神不宁了,她是怕一会肉做好了丁同贵给婆婆送去后不知道她会有啥反应,不会接了肉就骂他吧。 她想到这里心就揪起来了,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神色不对,就走出院门,站在地头,眼神幽幽的朝地里看去。 外面日暮四合了,碧绿的庄稼开始变了颜色,慢慢成了浓黑色,暮气里也渗出了水汽。 还在地里劳作的人们头发上、脚面上开始湿漉漉的了,于是都收起农具回家。 不一会,各家各户的烟囱里都冒出了炊烟,那烧柴禾的香气弥漫了整个村子,人一闻见就像闻见了饭菜香的香气一样胃口大开。 赵疏花想着,自家以前做晚饭就是往大铁锅里添上水然后搁上篦子馏上馍,点着柴禾烧滚就完了。 不同的就是家里人多就添的水多馏的馍多,人少了的添的水少馏的馍少,然后一家老小蹲在厨房里守着馍框子,掰开馍夹上一大筷子咸菜条或者咸菜块呼哧呼哧的就吃上几个大馍,然后喝一碗馏馍水咕咚咕咚一喝就完了。 偶尔“改善伙食”会炒个萝卜丝或者熬一锅粉条白菜,她做梦都没有想到想现在隔三差五的有肉吃。 可是,好好的日子婆婆就是不过,非这样闹…… 她从外面回到家,丁同贵跟俩孩子都着急的等着她,丁同贵看俩孩子馋的很,还各自给他们舀了一碗让他们先吃。 俩孩子懂事,不肯吃,要等妈回来再吃。 赵疏花闻着喷香的炖肉也直流口水,但是她说先让奶奶吃,给奶奶送去点。 她想着小姑子也一群孩子,就用家里那个大盆连汤带肉舀了一盆,然后用锅盖盖上了,再用塑料布缠结实口,就让丁同贵端着去。 小姑子村就挨着王祥寨,近的很,他走着去到那肉也凉不了。 看着那一大盆肉,丁同贵也紧张了,他差点要临阵逃脱了。 他咂着嘴说,老太太当真把我送去的这盆香喷喷的肉“哗腾”给当场泼在我脸上可咋办,我被烫了是小事,这大雁可浪费了。 赵疏花被逗的扑哧笑了,没笑完却又哼了一声,冷冷的说:“放心吧,她不会把肉泼到你脸上,她见了肉亲的很,她会吃的光光的,然后再说事儿。” 丁同贵听了咂咂嘴笑笑说:“那就好那就好。” 他觉得她能吃了他的肉就算是接受他的贿赂了,接受了他的贿赂那么离认可他就近了一步了,然后再接受他第二回肉,第三回肉,这肉一锅一锅的吃,他就一步一步的迈进她心里了。 “关键是这第一锅肉,这第一锅肉是关键。”他一脸坚定的说。 他黑黑的脸上由于忙碌和激动明晃晃的闪着油光,他边端起一盆肉边充满希望的跟媳妇说:“疏花,等她消了气认了我住进家里来,咱可得好好孝敬她,既然我进了这个家,她就是我的老人,就是我的亲娘……然后我好好干,不能光指望地里,看人家如今都做生意挣大钱了,我也想点赚钱的门路,或者找个能挣钱多的活。 我能挣钱了,老太太看见我有本事,不由的就看我顺眼了,她的心是石头中不,石头还能烧热呢嘿嘿。” 赵疏花看着老实憨厚的男人沉浸在自己的想象里,被自己的想象感染了,兴奋的像喝醉了酒般话多起来。 她心酸极了。 疏花只得催促他:“赶快给她送去吧,回来咱赶紧吃,你忙活着拾掇一天了,自己一口没尝呢。” 他笑笑说:“不饿不饿,闻都闻饱了,我去了,你娘仨先舀肉吃哈,俩孩子刚才就饿了。” 一只大雁肉可不少,赵疏花看看锅里肉还多着呢,俩孩子早就馋的口水滴地下摔八瓣了。 但是她不吃俩孩子又不肯吃,她就舀了半碗肉和汤,把俩孩子的碗耀满,剩下的肉盖好锅盖,然后招呼俩小子赶快吃。 俩小子这才狼吞虎咽的吃起来,个个吃的满嘴流油。 赵疏花边吃边心神不宁的看着厨房门口。 “疏花——接了,老太太把肉接过了——”门外传来丁同贵欣喜若狂的喊声。 同时他进屋来了,兴致勃勃的说:“看看,刚才我还担心她会把雁肉泼到我脸上呢,谁知道她一言不发的就接过了肉回屋了,嘿嘿。对了,小子她姑跟姑父说话还挺好咧,好让我进屋一块吃,我说家里还等着我吃饭呢,就回来了……” 俩小子听了也咧着油乎乎的嘴笑了。 赵疏花心里却无一丝轻松,反而有一丝不安,但是她不愿扫兴,她给丁同贵舀了一大碗肉,呵呵笑笑说:“那就好,赶快坐下吃吧。” 俩下子吃饱了回屋做作业了,这边夫妻俩人边慢慢吃边说着话。 “赵疏花——赵疏花——” 忽然,外面传来了她婆婆狂怒的叫声,那歇斯底里的叫喊声紧接着跟狗吠声搅在一起了,动静很大。 赵疏花心一格噔。 丁同贵惊慌的跑出去看情况,但赵疏花却冷笑着一动不动。 这时,她婆婆范贵梅正凶神恶煞的立在她家当院里。 手里端着刚才丁同贵端肉给她的那个盆子。 第485章 肉里下毒了 一见丁同贵出来,范贵梅就破口大骂起来:“赵疏花你个黑心烂肺的母驴子,你个伤天害理的臭女表子,你个杀人灭口养野男人的烂女人——你杀死了自己男人又串通野男人来害死你婆子,好自己撅着腚翘着尾巴过你的好日子——” 她这么一喊,狗这么一助兴,四周的邻居都出来了。 任何年代的农村都不会丢了这个“传统”,就是听村子里的流言蜚语是人们最珍贵的日常消遣,看村子里人的辱骂相争是人们最大的娱乐,她这么精彩的一嗓子,还不惹得听到的四邻八舍都鱼贯而来吗。 她看人围得差不多了,就从胳肢窝里拿出一个手电筒拧开了,对准盆里的东西照着朝大伙叫:“看看看看看看呐——这是俺好儿媳妇叫她的好男人给我送去的肉啊——都看看呐,这里面可没有一点肉啊,都是啃罢的骨头啊,大伙看清楚了,是不是光骨头没有肉啊?是不是,是不是?” 有热闹保准第一个到的张春花第一个把头往盛肉的盆子里探,众人都探着头朝盆子里看。 丁同贵也吃惊的看到了,那个盆子里面除了有半盆汤,就是浮着的几块骨头和一些肉渣,显然是把肉都啃光了。 他气得两条腿打起了颤,他明明送给她的是一盆肉,明明是她吃完了把骨头留下端过来了…… 这时范贵梅端着那盆骨头汤,耀武扬威的在众人跟前来回转,还撇着嘴一遍遍的问“谁尝尝谁尝尝”。 当然没有一个人尝,因为她那神色和语气都好像那盆肉汤是潘金莲给武大郎放了砒霜的药。 她端着盆子巡回了一遍后自己哼哼笑笑说:“没人敢尝吧,就是有人敢尝我也不叫他尝,都知道里面放了啥不?放了毒药,不信恁找个活东西试试。” 在地上找个活物可太容易了,地上到处是蛐蛐和蝼蛄,她在众人的注视下,把盆里的汤往蛐蛐身上一泼:那个蛐蛐一忽儿就死了。 “啊——”众人一片哗然。 然后都惊恐的看着丁同贵。 丁同贵可吓坏了,一个劲的申辩他没有放毒,他就是为了提色放了一点实用硝,但那一点绝对不会令人中毒的。 可是范贵梅骂的更狠了,指着他的鼻子说:“那你的意思是说这肉里的毒不是你放的,是赵疏花那个黑心娘们放的了——” 丁同贵又发誓疏花也没放,说他们都不知道这是咋回事。 范贵梅满脸狰狞的问:“那大伙都看见了,你没放她没放,这肉汤咋能毒死蛐蛐和蝼蛄?幸亏我早防着你们了,没有吃,先给家里的一只猫吃了,它吃了就不动了,我才知道了,不然我和我闺女一家人都没命了……” 然后拍着大腿哭开了,说差点她全家都死在她手里了,她儿子死得不明不白,她又死的不知不觉,这个女人可真狠呐,可真会算计啊—— 她那梳的光光的像个葫芦的小脑袋来回旋转着,那瘪瘪的嘴里的恶毒咒骂熟练的吐着,人越聚越多,人群里那些老人开始跟着她的节拍对丁同贵这个“野男人”进行攻击了。 墙倒众人推,党同伐异,丁同贵觉得他马上就要被众人吃掉了。 “我说老婆子,你闹够了没有——”赵疏花从厨房出来了。 “奶奶,肉里面没放毒,我跟弟弟都吃了——”大儿子魏铁宝小脸绷着站在了妈妈身边。 小儿子也跟着哥哥说肉里没毒,他们都吃了。 范桂梅就虎着脸跟孙子说:“傻孩子,你妈心再狠也不会毒死你俩呀,她是偷着在给奶奶送的盆里放了毒,你们吃的没放——” 然后一蹦三尺高的吼叫:“啥也别说了,走,这事咱去找支书去,尽管他也向着外人欺负自己人,也得叫他把派出所的人叫来,验验那盆汤里是啥毒药,看看这毒药是你家里有还是我家里有——看他这个支书的这回咋说……” “好好说说里面的药是谁下的——”疏花忽然凛然大吼。 她这句话就像手机被一下子调到了静音模式——人群里刚才还众怒沸腾的喧哗声立时静寂一片了。 她继续说:“你不是说先叫家里的猫吃了猫中毒了吗?咱大伙都去她闺女家看看,看她家里那只才被毒死的猫,看看它死利索了没有,走,都去看看好做个证见。” 赵疏花突然来这一下子,范贵梅那个热火朝天的声讨罪状的婆婆也一下子蔫了。 人群也开始渐渐往外流动,他们觉得这看笑话还行,可往事儿里钻可不行,农民们都好事,又都怕事的。 老婆子看人流散去,也有一种大势已去的恐慌感,但她毕竟老辣的姜了,不会这么容易被打败。 她仍毫不示弱高声大叫着喊:“猫,猫死了我埋了,咋了,还是我说瞎话了,还是我冤枉你了?我问问你,我儿到底是咋死的,他有病是真,但死的时候我咋不知道,你说说,你说说这是为啥?” 赵疏花气的心肝都颤,她照顾那死鬼这么多年,伺候他走了她还这么红口白牙诬赖她。 她眼露凶光的瞪着她说:“老东西,我不跟你生气,你也别往外岔话,咱今个啥也不说,就说这盆肉汤,咱这就去找土埂叔,这就叫他领着去派出所,然后在你闺女家跟我家都搜毒药,走,咱从这会都不能进家,这就都去土埂叔家。” 这样一来,老婆子彻底露了怯了,嗓子还高但里面没劲了,虚飘飘的说着:“我可没工夫跟你跑乡里镇里的,你是跑惯了摸熟了,俺可没那本事,反正俺今个也没被你药死,俺也不跟你这狐狸精纠缠了,俺还怕染上污气呢,哼。” 说着端着那个盆子,两条细腿一颠一颠的跑了。 气的脑子空白的赵疏花和丁同贵怔怔的看着她婆婆的背影,空空的笑了,随即眼泪也下来了。 丁同贵跟儿子都牵着她的手叫她回屋。 她抹抹眼泪说:“好,咱回屋。” 他们都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该把那个盛肉的盆子跟她夺过来。 她哄着两个孩子上床睡了,然后跟丁同贵坐在了床沿。 “你这才知道那个老婆子啥样了吧?”疏花坐在床上轻轻的跟同贵说。 第486章 咱走吧 同贵低着头叹气,疏花很心疼他,就拉拉他的胳膊说:“都怨我,连累你受屈了。” 他握住她的手说:“不是,是我没本事,让你受委屈了。” 疏花摇了摇头,俩人同时不说话了。 好一会,她轻轻的说:“别说了,睡吧,往后咱可长心吧,别给她送肉了,好心差点惹大麻烦。” 丁同贵却摇头说:?“不不不不,咱反而不能泄气,这肉还非得送下去不可。为啥吧,第一,还是那句话,人心都是肉长的,我一心一意的孝敬她,她早晚被感动的。 哦,也许,今个我给她送去的肉真是放的硝太多了,真能把蛐蛐蝼蛄毒死,下次我就不放硝了; 第二,那盆里只剩下骨头和几块肉渣说明她们都吃光了,吃光了就说明她们吃着好吃,她吃着好吃我就不信她不想再吃。她想吃,我想送,这时候久了啥气不都被吃下去了是不是?” 赵疏花很是无奈,但是想想确实没别的好主意,只得笑笑不置可否。 两口子还在睡梦中,就被“哐哐”的撞门声给惊醒了,俩人还没穿好衣服,院子里就响起了噼里啪啦的响声,并且伴随着闹哄哄的喝骂声。 不用说,外面的人撞开了院门,在院子里砸开了东西。 “你们干啥,青天白日的想造反啊——”赵疏花推开屋门叫。 丁同贵想出门跟他们理论,被赵疏花紧紧挡在后头。 她性子那么烈,都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院子里聚集了二三十人,都是年轻力壮的男人,个个凶神恶煞的。 她认识,这都是婆婆娘家的人。 其中一个还是她那个在学校当副校长的侄子。 他们不理会疏花,冲进各个屋里就见啥砸啥,把屋里能砸的都砸了,连厨房里的锅碗瓢盆也都砸了。 同贵要拦住他们,被赵疏花紧紧的抱住,俩孩子吓得缩在妈后头哭。 这动静可不小,早有人来报告村长了。 魏思峰跟林盈盈正一大早来找魏土埂商议他们要办学校的事,听见村人说了这事,本能的跟着村支书跑到了赵疏花家。 等他们来到,赵疏花家已经一片狼藉了,那一群人也退后了,个个一脸傲慢的站在范贵梅身后。 范贵梅正端着昨晚上那个半盆汤几根骨头的盆子,得意洋洋又气势汹汹的跟赵疏花理论着。 她说:“你说吧,咱是私了还是官了,要是私了你俩给我滚出王祥寨,要是官了这就去公安局,我端着这盆子给人家公家人化验去,哼哼,到时候你俩都得给我蹲大牢——” 魏土埂虽然昨晚不在场,也听说了昨晚的事,这下毒的事可关乎人命呀,他也不敢乱说话。 赵疏花和丁同贵见了支书都一齐朝他跑过来,指着院子里的惨状跟那群狼一般的人,跟村支书告状,叫他给他们做主。 魏思峰跟林盈盈看着这一幕也唏嘘不已,又不了解情况,也不敢随便开口。 魏土埂走到院子当中,冲那一群人威严的扫视一眼,冷冷的跟范副校长说:“范副校长,这是咋回事啊,你可是学校校长,是文明人啊,怎么跟这群人一起办这不文明的事啊?这光天化日之下跑到人家家里来打呀砸的,可是犯法的。” 那范副校长虚假的一笑说:“魏支书,你可冤枉我了,这事我可不想来呀,可是我姑说她昨晚上差点被这一对男女毒死,我这个当亲侄子的不能无动于衷吧,得跟过来了解一下情况吧?这我可没动手啊。” 丁同贵和赵疏花是聪明人,有支书在这里,他俩就都噤口不言。 这时范贵梅忙护住娘家侄子,趾高气扬的来到魏土埂面前,阴险的一笑说:“我说土埂兄弟,昨个我差点被这一对狠人毒死你没出现,我带娘家几个人来替我这孤老婆子讨个说法你来了,你这村支书当的有猫腻呀——” “哈哈哈……”她娘家的一群人堆里响起一阵讥讽的大笑。 居然有人张口辱骂了起来。 魏思峰朝那个人冷冷的扫视一眼,那人一下子闭嘴了。 林盈盈怕魏思峰忍不住替魏土埂说话,这样就麻烦了,这帮人就是来打架的,你可不能惹着他们。 她就悄悄拉拉魏思峰的手,让他跟她退到门口人群里去,因为这事可不算小,虽然没死人,可是那盆汤里有毒是真的,不能乱说话。 魏土埂压下火气,铁青着脸问范贵梅:“你说吧,今天到底想干啥——” 范贵梅哼哼一笑说:“我刚才已经说了呀,不想蹲大牢就乖乖的她就带着她的野男人给我滚出去,不然就跟我去派出所,哼哼……” 魏土埂听到这里也替赵疏花两口子心慌:这盆子里的毒虽然不会是他俩放的,但是这盆子里确实有毒,如果去化验他两口子真弄不好会蹲大牢…… 这时赵疏花就急急的跟魏土埂讲了昨晚的情况,说她要是想毒死她,该偷偷的毒死她,还这么大大方方的给她送肉吗? 可是那范贵梅大呼小叫的说:“别在这说,走,咱去派出所说——” “走,去派出所——”她娘家那一群人响应着她的号召,起哄的喊起来。 丁同贵跟赵疏花慌了:这事闹起来他俩真是有口说不清,因为这肉确确实实是他送去的,盆子上有他的指纹…… 赵疏花正准备心一狠,跟她婆婆去派出所让公家人明断的时候,丁同贵一下子攥住了她的手,在她耳边沉痛的说:“疏花,算了,咱走吧……” 赵疏花一下子愣住了,她两眼含泪的看着他,他轻轻的说:“就算我们这回不走,日后也没好日子过,她不会放过我们的,何必呢?” 赵疏花看看两个缩在屋角的儿子,嘴唇哆嗦了好久,终于吐出一个字:“好。” 然后她走向两个儿子,拉住他俩的手说:“收拾收拾东西,跟妈走。” 两个儿子噙着泪点点头。 “等等,谁允许你带走我魏家的孩子——”范贵梅尖利的吼。 赵疏花慢慢走近她,瞪着一双冲血的眼珠子怒吼:“老婆子,你别欺人太甚,你不是说我想毒死你吗,下一回我就不毒你了,我也学乔小丽的哥哥,直接一把火扔你闺女家屋子里,烧死你,不信咱走着瞧——” 第487章 遇上何劲松 吓得范贵梅登时趔趄着倒退几步,幸亏她侄子从后面托住了她才没跌倒。 于是事情就这么了啦,赵疏花两口子带着俩儿子,暂时住到了村支书给他们安排的乡招待所里,因为俩孩子上学,他们还真不能离开马头乡去外地打工。 魏思峰跟林盈盈同情一家四口,就去跟大凤说了此事,大凤饭店空房子多的是,就让他四口住在了饭店后院里,吃住她都管。 赵疏花跟丁同贵自然感激不尽,但俩人都有手有脚的,哪能白吃白住人家的,就在大凤饭店帮忙。 虽然如今落得个有家不能回的下场,但是赵疏花也想开了,那个家确实是姓魏的地盘,丁同贵住在那里心里本来就有疙瘩,这一次一次的遭那个老太婆的羞辱,他心里该多痛啊……离开也好。 但是另一个打击来了:俩小子居然被学校开除了。 原因是他俩已经不是王祥寨的人了,不能再在王祥寨学校上了。 明显,这是那个范贵梅那个侄子搞鬼,他肯定是听他姑姑撺掇了这么做的。 而范贵梅搞鬼的目的是想让赵疏花知难而退,把俩孙子留给她。 赵疏花怎么可能把两个未成年的儿子扔给他奶奶呢。不说她不舍得,就是舍得这老太太已经没抚养能力了,将来她去世了俩孩子怎么办? 可是她如果不妥协,俩孩子没学上咋办…… 魏思峰跟林盈盈拿着村支书盖章了的办学申请,先去了县教委,然后走了一系列流程…… 当然,同时,为了筹集资金,他们不光把家里的积蓄都翻了出来,还把深圳那一块地卖了,还向四妹和三妹分别借了一部分钱。 虽然林盈盈轻松的跟魏思峰说他们的收购站一直挣着钱呢,不怕。魏思峰还是愁的几天下来,白发都隐隐冒出来了。 教委的通知下来了,县审核机关还没通过。 这个年代开办私立学校可是“奇闻”啊!全国才几所私立学校啊!审核难过很正常。 这天,魏思峰和林盈盈双双来到了县审核机关,他们敲开负责人办公室后大吃一惊:那个坐在椅子后面的人居然是何劲松。 何劲松自从被魏思峰“收拾”后,跟万迎秋离了婚,他再没有传出风流韵事,不久就调回了县里,经过两年的努力,坐到了这个主任的位置。 魏思峰跟林盈盈吃惊过后,都稳住心神,礼貌的朝他点点头打了个招呼,像不认识一样。 何劲松面无表情的招呼他们坐下,他们就大大方方的坐在他对面,洗耳恭听他怎么说。 何劲松没有废话,开口就跟他们提了一些办私立学校的专业问题,魏思峰一一作答。 他有意不让妻子跟他说话。 等何劲松把一切都该问的都问了,魏思峰该答的都答了,然后何劲松把文案书一合说:“你们办私立学校的审核通过了。” “嗯?”魏思峰楞了一下。 他还以为他会公报私仇故意刁难他们呢…… 何劲松看他俩人迟疑着未起身,就扶扶眼睛问:“怎么,二位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魏思峰跟林盈盈对视一眼,俩人同时起身,魏思峰朝他伸出手说:“没有了,谢谢何主任。” 何劲松笑笑握住他的手说:“不客气。” 林盈盈也朝他微笑了一下,转身跟在丈夫身后往外走。 身后传来一声“办校具体位置定下了吗?” 魏思峰扭头,照实说:“还没有确定下来,好几个地方都不太满意。” 因为他们开办私立学校居然遭到了乡教委和县教委的排斥,他们觉得他是在抢他们的饭碗。 乡教委不许他在乡里的地界开,县教委也不许他们在县城里的地界开,得去郊区。 这情况,他小两口能理解,于是这些日子除了忙着把这证那证一系列手续的同时,就是绞尽脑汁的找办校地界。 他们打算先开设小学到初中的年级,将来看情况再增加高中课程。这样,学校占地面积就一定得足够大,然后也不能太偏僻,这样不利于孩子家长的来回接送。 现在审批下来了,下一步就是建教学楼了,可是如今连合适的场地都没有…… 林盈盈捕捉到了何劲松话里的寓意,她轻声问:“何主任有合适的地方吗?” 何劲松笑笑说:“有,但是仅供你们参考。” 魏思峰跟林盈盈就激动的定睛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他起身,走到窗前,指着窗户北面说:“就是那个方向,距离县城二十公里的地方,距离你们马头乡二十多公里的地方。几年前,被一个外商看中了,投资开办了一家棉油厂,没一年就倒闭了,现在还空着。我觉得这个地方很适合你们盖教学楼。” 魏思峰跟林盈盈相互凝视,然后眼里都露出了喜气。 很显然,合适。 魏思峰张口问:“那个地方归哪个乡,不得跟那个乡教委商议吗?” 他有些怕碰钉子。 何劲松微微一笑说:“这个你就不用管了,如果你觉得那个地方合适,跟我打个招呼,交给我了。” 然后又想起一件事说:“对了,这个乡很贫穷,有很多适龄儿童都不上学,还有,各个村的学校水平低下,老师都是自己村里找的识几个字的民办教师,就是上学,也没几个能考上初中的。如果你们在那里开学校,这些都是好生源。” 魏思峰跟林盈盈面色一喜:确实,等盖好教学楼,面临的下一个问题就是招生了。 这个年代的农民,公立学校都没人上呢,私立学校谁上呀…… 魏思峰咬咬嘴唇,庄重的跟何劲松说:“谢谢你何主任,你说个具体位置,我们这就去那个地方考察一下,行的话就有劳何主任费心帮忙拿下那块地了,我有重谢。” 何劲松淡淡的说:“不用谢,魏校长有能力,有师德,我作为领导应该支持。” 一出了审核机关办公楼,俩人就长吁了一口气,魏思峰语气带着内疚的说:“我还以为他会难为我们呢……” 1990年农历五月,“齐贤园私立学校”建成。 第488章 两年免费 之所以学校名叫“齐贤园”,是因为魏思峰最崇拜的一个本土的北宋名人——张齐贤。 学校名字就以他的名字命名了。 历史上对张齐贤宰相的记录是:识人、识才、选才、用才,原则分明,立场坚定;还看到了张齐贤的大度与宽容,张齐贤并没有戒之以势,惩之以严,罚之以威,弃之以恶,他做得既宽恕又严肃。 还有一个著名的典故就是:从右拾遗升为江南转运使。一天举行家宴,一个仆人偷了若干件银器藏在怀里,齐贤在门帘后看见却不过问。后来,齐贤晚年任宰相,他家的仆人很多也做了官,只有那位仆人竟没有官官职俸禄。这个奴仆乘空闲时间跪在齐贤面前说:“我侍候您时间最长,比我后来的人都已经封官,您为什么独独遗忘了我呢?“于是哭泣不停。齐贤同情地说:“我本来不想说,你又会怨恨我。你还记得在江南时,你偷盗银器的事吗?我将这件事藏在心中近三十年没有靠告诉过别人,即使你自己也不知道。我现在位居宰相,任免官员,激励贤良,斥退贪官污吏,怎能推荐一个小偷做官呢?看在你侍候了我很长时间,现在给你三十万钱,你离开我这儿,自己选择一个地方安家吧。因为我既然揭发这件过去的事,你也必然有愧于我而无法再留下。“仆人十分震惊,哭着拜别而去。 还有关于他巧妙严明的断案故事不胜枚举,魏思峰就以他的大名命名自己的学校了。 在他的名字后面加上个“园”,意思就是学校不但是学习知识的地方,更像一个友爱的家园。 初建校,魏思峰打出了一个惊人又诱人的入学条件:学生入校免费学习两年。 包括吃住以及校服发放。 魏思峰以前在教学上的成就本来在东明县有名,他的名字本来就是个金字招牌,又打出免费上学两年的招牌,还管吃住。这不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吗,自古没有的道理呀! 学校所在的地盘属于桃花乡,结果,桃花乡的各个村子,因交不起学费而在家务农玩耍的七八岁、甚至十来岁的孩子家长都来给孩子报名上一年级了。 这第一批招生就招了几百名小学新生。 那些小学念完了没考上初中,在家务农一两年的孩子也又来报名上初中了。 毕竟九十年代了,农民的思想多少进步了,懂的知识的重要性了,既然不要钱,干嘛不让孩子白吃白住又白学习两年呢。 还有今年考上初中的学生,也不上乡里的初中了,直接拿着成绩单来入“齐贤园”私立学校的初中班。 附近村里的农民乐呵呵的说:学会学不会的去吧,反正管吃管住,好歹给白养两年孩子,省家里的粮食了不是。 就是外乡的孩子也有陆续来报名的,这也算是开门大吉是吧? 林盈盈苦笑:给你们两年免费,我们得两年举债啊! 因为不仅仅两年免费提供孩子的吃住,还要高价聘请优秀老师,还要招收一大批管理宿舍,给孩子们做饭洗衣打扫卫生的大姐。 建学校已经把筹集的钱花的差不多了,接下来两年就得全靠收购站的收益,养活这所学校的老师和学生了。 收购站虽然订单增多,但是林盈盈不忘初心,没有给自己创造暴力,还是让编农民多挣些,发展全乡的经济一直是她的愿望。 所以,她算着,收购站一年的收入根本不够“齐贤园”一年的开销。 这两年下来可得欠一笔大债呀……林盈盈想起来就心焦。但是又不敢让丈夫分心,反而信誓旦旦的跟他保证,收购站绝对能养起“齐贤园”的全体师生。 说两年后就收费了,虽然他们定的收费标准不超过公立学校,但是好歹有盈利了。 但是看着这些报名的学生,她暗暗哭笑不得。 他们年龄参差不齐不说,有的就是被父母送来白吃两年饭的。 但是魏思峰信心百倍的说,他敢收下就有信心把这些孩子教好。 林盈盈这个重生人士自然了解一些私立学校的弊端,就是住宿管理和学生人身安全方面。所以必须实行全封闭式管理。 小学生也要住宿,一周回家一次,期间她还帮魏思峰制定出了一些校规班规。 学校初运行,林盈盈得帮丈夫细心打理。 她如今把家里交给梅香堂姐,把收购站交给梁敏和曹建峰两口子,她全心全意的帮丈夫打理学校。 不用说,赵疏花那两个被范副校长开除了的俩小子,自然成了“齐贤园”的第一批新生,他两口子也都成了学校的打工人员。 丁同贵会做饭,被分到了厨房。赵疏花当了宿管大姐,学校工资令两口子满意的很,赵疏花说她做梦也没有想到能摊上这么好的事,不光能挣钱,还能跟俩孩子呆在同一个学校。 只是,有一个事情令魏思峰很为难,那就是几乎王祥寨小学一半的学生家长都来给孩子们报名了。 当然还有没来报名的也跃跃欲试,他们可都不是冲白吃两年饭的,他们都是冲魏思峰来的。 他们都是亲眼见证了魏思峰把王祥寨小学一天天的办好,他离开了王祥寨小学后学校成绩一天天的下滑的,导致如今又退回到了最初魏思峰刚来时候的水平。 他们见魏思峰又自己办了学校,能不急急的跟随嘛。 魏思峰哪能不想让他原来教过的孩子都受到好教育,但是他也不想家乡的公立学校越发萧条,那样学校老师更不好好教孩子了。 但是不收又觉得愧对自己教过的孩子,明显他能让孩子在这里接受更好的教育…… 还是林盈盈跟他说:“你不用多想,谁来报名就收,难道你想他们继续呆在那个范副校长手下吗,你明知道他会害了一大批孩子,你不收他们,说的重一点就是见死不救啊。” 魏思峰这才干脆的收下了来报道的孩子们。 阳历9月1号。“齐贤园”私立学校开学了! 林盈盈立在开业大典的人群里,看着身着一套白色西装,打着红色领带,仪表堂堂的丈夫,眼里涌出了热泪。 听着他激动又坚定的讲话,她心里百感交集。他的丈夫终于如愿又回到了教书育人的道路上,她再也听不到他无意间的叹息了,她再也不会看到他不经意间拿着教课书发呆了。 她帮他实现了梦想,重回自己热爱的岗位上,她觉得很骄傲,还偷偷的颂赞自己很伟大…… 第489章 犯病女人 “齐贤园”私立学校在初秋的火热中开始上课了,全体师生都归位忙碌了。 学校里的管理闲杂人员也忙活起来了,他们分工很明确,丝毫不乱。 乱的是林盈盈,只要是学校的事,她都得操心。整天忙得焦头烂额的,晚上两口子都是很晚才开车回家。 本来他两口子每天从家里往返,小宝不用住校了,但是林盈盈为了让她跟大伙一样遵守学校规定,就让她也跟同学们同吃同住。 小宝——魏棉性格开朗,适应能力很强,一个月下来,都不愿回家住了。 “齐贤园”私立学校两口子的努力下逐渐走向正轨的时候,这天早晨发生了一件事。 魏思峰和林盈盈都是一早就起,梅香堂姐提前起来给他们做好早饭,他们吃了再来学校。但是昨天梅香堂姐感冒了,林盈盈晚上就嘱咐梅香堂姐明天早上不用起来做饭了,他们去学校吃。 这天早上,他们就在家洗漱了开车来学校吃。 学校食堂很不错,两口子并没有因孩子们白吃饭就把饭菜做的太简单,反而伙食很好,绝对比孩子在家吃的好多了。 早饭是各种粥变换着,一人一个鸡蛋,各种小咸菜,馒头随便吃,但是有食堂大姐看着,都不许浪费,好歹这贫穷年代的孩子还没学会浪费,主要是看着他们不要把食堂的馒头偷着装兜里拿回家。 俩人下车来到食堂,看见今天的早餐很丰富,除了粥还有个韭菜花拌豆腐,咸菜有好几种,有油焖黄瓜,有糖蒜,有腌萝卜。 林盈盈端来了两碗粥坐下,魏思峰拿了馒头和几样咸菜过来了。 饭堂跟厨房挨着,都在学校的最南角,饭堂里很宽敞,搁着一排排的桌凳,能同时容下几百孩子就餐。 两个人坐下,负责打饭的大姐跟厨师丁同贵看着这恩爱的一对羡慕的说开了:“看看人家这两口子,个个长得都是拔尖人才,又这么有本事,两口子又这么好,真叫人眼红啊……” 丁同贵赞叹的说:“可不是嘛,世上难寻这么一对……” 这话林盈盈听见了也没有任何表情,因为这赞美艳羡的话她都听的耳朵起茧子了。 就先喝了一口粥去咬馒头,只咽了一口她就惊叫:“嗬,今天的馒头太香了——” “呵呵,这馍可是大师傅亲自蒸的,连咸菜也是他自己腌的,好吃的很。” 负责打饭的大姐笑呵呵的冲她俩喊过来。 丁同贵呵呵笑着跟林盈盈说喜欢吃就好,以后经常来吃就是了。 这时赵疏花也忙完了早上的检查任务过来吃饭了,听到他们的话就笑着跟林盈盈说:“我说吧,我家外掌柜的本事大着呢,不但会打鸟捉鱼,做饭也是一把好手呵呵。” “嗯嗯,我常听小宝说同贵大爷真是个巧手,做的饭菜好吃,尤其馒头好吃,果然名不虚传啊!嗯嗯,我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馒头呢。”林盈盈嘴里塞得满满的连连夸。 魏思峰宠溺的看着媳妇那吃相,夹起一根黄瓜递到她嘴里,温柔的说:“你再尝尝咸菜。” 林盈盈享受着他的亲昵,张口咬住了那个黄瓜。 一个喂一个吃,这举动可是太亲热了,幸亏孩子们都吃完去教室了,打杂大姐们还没来食堂,不然她们就要起哄了。 她们也是个个对着两夫妻的恩爱羡慕不已。 林盈盈那油焖黄瓜果然爽口无比,她看看那咸菜成色也好,碧绿的黄瓜条上面铺着黄色的姜丝,白色的蒜片,红色的辣椒丝,最上面又浮着透明的油星子。看着就有食欲。 这时一个特别瘦,简直是瘦的皮包骨头的宿管大姐走了过来。 从一进来林盈盈就发觉她气色不好,脸颊发青,嘴唇发白,神情恍惚。 魏思峰匆匆吃完饭去办公室了,林盈盈担心这个大姐是不是病了,她把碗筷送到厨房就走到她旁边来问候一下她。 这时候大姐们陆续进入食堂吃饭了,正所谓“一个女人等于五百只鸭子”,她们进来就叽叽喳喳的说话,吃饭也堵不住她们的嘴。 但那个女人沉默不语着根本没加入大家的谈话。 林盈盈走近她时,发现她在苦着脸抹泪。 她就不敢直接问她了,悄声问她旁边的女人她怎么了。那位看起来很善大姐看了她一眼不以为然的笑笑说:“常事。” 常事?林盈盈正犹豫要不要跟她谈谈话。“桃子,有人找你——”忽然食堂门口一个人朝她喊。 她听了这话惊恐的一抬头,像弹簧一样从凳子上直挺挺弹了起来。一瞬间,她又一头栽倒在地上了。 林盈盈唬了一跳,第一个反应就是弯腰去扶她,但是她却被她一把推的倒退了好几步远,那力气跟武林高手有一拼。 幸亏刚才那个大姐眼疾手快拉住了她,她才没倒地。但是她这还没反应过来她是怎么回事,那瘦弱不堪的女人就在地上打起滚来,并且眼睛吊着,牙关紧咬,从喉咙里发出可怕的“啊——嘎嘎嘎,啊——嘎嘎嘎”的瘆人笑声。 “这、什么情况……”林盈盈吓呆了。 食堂里里顿时乱成一团。 “快送医院吧” “要不叫她男人来”…… 顿时七嘴八舌的。 学校负责管理杂事的王主任闻讯赶来,看了这情形也慌了。正要招呼招呼几个人把她弄到医院去,忽然从外面冲进来一个年轻男人。 他叫姚林,被附近村子里的村支书介绍过来的,据说会些功夫,就让他担任护校工作——就是后世的保安工作。 他看了看这发病的女人,没有惊慌,也没有听众人的话,只是朝那女人蹲下身子,伸出手抓住了打滚狂笑着她的一只胳膊。 林盈盈发现他那细长的手指轻轻的捏住了那女人那青筋像蚯蚓般滚动着的手腕。然后他用大拇指狠狠的摁住了她手腕的正面,滚打着的女人立刻不动了,浑身都像被点了穴,直直的僵在了地上。 但是这个年轻男人额头上渐渐滚满了汗珠,可见他用的力度之大。他又掏出一根足有一根铅笔长的银针深深的刺入她的人中穴,她的两手和四肢都松松的垂了下来。 此刻,食堂里寂静一片,都屏住呼吸看着他和地上的女人。 第490章 她八字弱 “好了,她没事了,邪气已经被我驱走。”姚林吐一口气疲惫的说。 林盈盈听了皱紧了眉,但是她又一时没法解释刚才的一幕,只得沉默着再次走近那个躺在了地上的瘦弱女人,想看看她怎么样了。 这时丁同贵给姚林搬来一个小板凳,让他坐下歇歇,他摆摆手,跟林盈盈说:“林姐,今天她是没法上班了,送她回家好好歇歇吧。” 林盈盈也是这么想的,就让王主任跟一名大姐一起把她送回了家。 “她八字弱,经常遇见啥不干净的东西……” “看看她瘦的,脸色也青黄青黄的,那是长期被鬼缠的原因……” “哎呀你们不知道,她很是大夏天的都冰凉冰凉的,真吓人……”人堆里发出一阵阵议论声。 姚林一脸忧戚的说:“这位大姐我一来就看她不对了,她身上的邪气只是被我压制住了,还没有斩草除根——”他说到这里迟疑的看一眼林盈盈。 正巧曹建斌急匆匆的跑来喊她,她看到曹建斌这么急的来找她,想着是收购站出事了,心里一格噔,赶快丢下食堂的事跑了出去。 “建斌,出什么事了,你没找你思峰哥吧,可别告诉他分他的心,跟我说——”她冲上去就拉住曹建斌急急的说。 曹建斌急的一脸大汗,他摇头说:“嫂子,走,去外面说。” 原来是梁敏怀孕了,曹建斌一家子都高兴的不得了,但是梁敏却不想要,非要人流了,说她怕再生一个影响俩孩子的情绪。 曹建斌的儿子跟梁敏的女儿兄妹俩相处融洽,如果她再生一个,岂不是两个孩子都觉得自己是外人了。 曹建斌说:“嫂子,你赶紧跟我回收购站劝劝她,她性子拗着呢,我又不敢跟她吵……” 林盈盈就被曹建斌拉走了。 这边食堂里,姚林瞪大那一双灰黄的眼珠子,做出锐利的样子在全场车间里扫视一遍,然后低低的说:“咱们食堂里有阴气……” “啊——”食堂里一片惊叫声。 学校招的打杂的都是女人,女人一般都爱疑神疑鬼,听了这句话整个车间里霎时一片人心惶惶。 只有丁同贵没乱,他很严肃的要求姚林不要乱说。 中午回家吃饭的时候,魏思峰才发觉林盈盈不在学校,他得知她去了收购站,忙开车去收购站找她了。 其实林盈盈去了收购站并没有劝梁敏留下孩子,她觉得梁敏的想法是对的。 曹建斌是生活在农村,也没多少文化,自然承秉了“多子多福”的古训,觉得多生孩子就是好事。 但是梁敏好歹是中专生,而且她处事很冷静,觉得如今一儿一女很好,实在不能再生了。 于是就出现了这样一个局面:林盈盈这个被曹建斌搬来的救兵,反而成了梁敏的帮凶,俩个女人一起给他讲起了多生孩子如何如何不理智了…… 魏思峰到的时候,曹建斌正差点承受不住这俩女人的连番轰炸了,看见表哥来了如迎救兵一样扑到他的身上,一把抓住他的手喊:“哥——快点替我说句话——” 魏思峰听了他们议论的这件事,他无奈的笑笑,看着曹建斌说:“这事还是你跟梁敏好好商量商量吧,我也觉得一儿一女挺好……” 坐回车里,林盈盈满意的冲魏思峰笑,眨着眼问他:“行啊,魏校长思想觉悟挺高啊,知道要想富少生孩子多种树的硬道理了哈。” 魏思峰没有说话,片刻朝身边的媳妇一眨眼说:“他们多生不合适,咱们多生没事……” 说着腾出一只手来调戏她。 林盈盈笑着打掉他的手说:“一边去,谁给你多生啊,生了你什么事也不干,天天在家看着啊。” 魏思峰笑笑说:“你没看见咱儿子跟闺女长得谁见谁夸啊,又很聪明,看小宝在班里成绩都是第一第二,小贝也是个活宝,你说,咱生的孩子这么优秀的是不是该多生啊……” 林盈盈虽然绝对不会多生,但是听了这话不由真心的叹息一声:“说的是哈……” 魏思峰看看她,忽然眼光一闪,忽然把车拐向了一条僻静林荫小道,林盈盈吃惊的问他:“这不是去学校的路啊,你干嘛去?” 魏思峰坏坏的一笑,咧嘴说了一句:“生孩子去……” “不要脸不要脸,大白天的给人看见怎么办……”林盈盈捶着他的肩膀骂。 魏思峰穿好衣服,懒懒的靠在车座上,一只胳膊搂住她轻轻的说:“自己算算,我们有多久了……” 林盈盈一想吓一跳:他们差不多二十多天没有亲热了! 她心疼的伸出手,拨弄着他头发间里露出的几根白发,温柔的说:“你太累了,以后就好了。” 有道是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学校里处了两名男厨师,其余管理宿舍和照顾孩子起居的都是女人,是非是免不了的。 女人最津津乐道的事是桃色事件,最爱做的事是“合伙欺负人”。 因为学校离这个乡的一个叫姚村的村子不远,招的工人自然大部分都是这个村里的了。 学校给后厨打杂的是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寡妇,私生活有点不检点,据说跟她们村里的好几个男人有染,于是就连没有跟她有染的男人家里媳妇,也跟着那几个女人对她同仇敌忾起来。 而这个村里好几个女人都在“齐贤园”上班,于是她在厂里就被这几个女人给败坏的体无完肤了。 据说最近那寡妇跟她村里一个刚丧偶的电工好上了,但是电工的父母不同意他俩的事,就闹的沸沸扬扬的。 这些为学生服务的工人吃饭是等孩子们吃完饭后她们才吃。这天中午下班吃饭的时候,那寡妇神情郁郁的端着碗来到了饭堂,其他几个女人看见她了,故意叽叽喳喳议论起来。 “哎,跟你说个稀罕事,你猜咱村的王电工今个干啥去了?”一个胖胖的红脸膛中年女人笑嘻嘻的跟几个妇女低语。 那寡妇一下子屏住了呼吸,那女人嘴里的王电工就是跟她相好的人。 “王电工他干啥去了?”一个一口黄牙的女人故意大声问。 第491章 这里是一处阴宅 那红脸膛的中年女人得意的说:“他相亲去了。” “不能吧——他媳妇才死几天呐,他丈母娘正闹腾呢,他敢吗……”几个女人一起叽喳。 “嘿嘿嘿,你们都不知道了吧,我妹妹跟他丈母娘是一个庄的,自然知道一些底细。”她估计是囫囵吞下一口饭,嘴里含糊不清着说。 “啥底细,啥底细?”一忽儿的功夫她旁边聚满了人。 “这个女的就是他丈母娘给他介绍的。” “哗——”全场沸腾。 “这个人就是他丈母娘的外甥女,听说长的可好看了,在乡里商店上班,也是刚死了男人,人家这女人可本分了,可不像那没见过男人的货,今个勾搭这个明个勾搭那个……” 那寡妇的嘴唇白了,她狠狠的用牙咬着。 “别说了,有人听了不好受,嘻嘻。”一个妇女挤眉弄眼的说。 “不好受早着呢,不想想自己是干啥的,王电工这样的人会要一个——嗯,那种人嘻嘻……” 那寡妇咬着牙回怼了一句:“切,那种人也不是谁想当就当的,像那些猪不啃狗不闻驴不踩的歪瓜裂枣臭豆腐烂肉谁要啊?” 那个女人脸一红,随即恶狠狠的叫:“可不,所以你就凭自己那张脸招人哩,就凭自己那副身子那股骚劲挣钱哩,俺长得不好,样子不骚所以俺靠力气打工挣钱呐。俺钱挣的不多,也够吃喝,俺钱挣的不容易,但是俺夜里睡个舒坦觉。俺可是一点也不羡慕人家挣那钱,那钱虽说容易,可也得一个一个的伺候呀……”后面的话越发不堪入目了,但是那些女人都贪婪的憋着笑听着。 有个女人放肆的哈哈大笑起来。笑完了腆着脸问九莲:“哎你别说,俺觉着那活儿不孬,来钱快还不用累死累活的出力气,把身子一躺,随便他捣鼓去,使去吧,谁使不是使啊,人家使了还给钱呐……” 这话引来的满堂喝彩。 那寡妇猛地尖叫一声,把手里的碗劈手朝那几个女人砸去,那个满口黄牙的女人被砸中了嘴,两只污黄的大门牙顺着血水流了下来…… 这还得了啊,打伤人了呀! 这事自然得找领导夫人——林盈盈了,魏思峰大校长可没空管这事。 林盈盈跟负责管理学校内部事务的王主任匆匆赶来。 王主任高大威猛,脸像很凶,他拿出领导的威信才在人群里吼了一声让开,那掉了门牙的女人才被拉到摩托车上送医院了。 这事林盈盈不能不出面,她就随后跟着去了医院。 那砸人的寡妇一看不好,挤出人群溜了。 这里学校管理和校长夫人都走了,在学校担任护校——也就是后来的保安,姚林把自己当成了领导人了。 他单手叉腰,一副官相的朝乱哄哄的女人们挥挥手说:“都坐好,我给大伙开个会——” 因了那天早上那个突然犯病大姐的事,学校里这些打杂女人都对姚林钦佩不已,居然她们中间开始传言,姚林是异人,会通灵,不但能驱邪治鬼,还能未仆先知。 所以现在姚林的话比正领导还好使。他一说开会,一群女人都哗哗啦啦的涌到了他跟前,把他围在了一个圈里。 姚林的开会内容居然是告诉大伙一个秘密。 他说其实那天那个小寡妇身上有戾气,是被厉鬼附身了,所以她才会做出那么过激的行为。 那些大小女人们听了这话都大惊失色,同时也都挤破头往前挤着要听清楚。还有人七嘴八舌的问他怎么知道的,他看出来了吗…… 那姚林看看丁同贵两口子因为小儿子发烧送他去看病了,现在没有校长身边的人,就神秘兮兮的说:“你们知道这个学校的前身是什么吗?” 大伙都是这附近的,当然都知道这个学校之前是乡里的农场。就异口同声的说了出来。 但是姚林摇摇头说:“你们只知道这所学校的前身是农场,那农场之前是什么呢?” 这下没人知道了,于是都摇摇头,然后一脸好奇的等着姚林说答案。 姚林一副为难的样子说:“这事其实我不想说,可是,我真的为咱们全校师生还有咱们这些打杂人员的安危担心,也为魏校长两口子的事业担心。这里,可是个不净之地呀。当年,这里是一处阴宅啊,里面死过好几个年轻女人,死后都化成了厉鬼呀……” “啊……”数十几个女人哗然,胆小的女人还当场惊叫起来,甚至有个别女人说她感觉到后脖颈的凉意了。 “姚林,谁允许你在工作时间胡说八道的——”猛然一声厉喝传来。 原来是丁同贵进来了。 他跟媳妇给孩子去附近的卫生室打了针回来了,赵疏花去宿舍照顾孩子休息,他回食堂来了,正好听到姚林跟大伙说的话。 姚林被唬了一下子,但是抬头见是丁同贵,他虽然是魏校长村里的,但不过是个上门女婿,在这又没权没势的,牛什么牛。 他就毫不畏惧的说:“我说丁大厨,你给我看清楚时间,这离上班还有十分钟。” 丁同贵语塞了,确实是不到上班时间。 他就冷冷的说:“那就算不到上班时间,你也不该在这里妖言惑众吧,大伙在学校干的好好的,你胡说八道吓唬大伙,这样好吗?” 丁同贵这句话把大伙紧张的情绪稍微减轻一些了。 她们想,姚林怎么知道这里当年是一处凶宅呢,他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啊,哪能了解当年的事,不是瞎忽悠吧…… 看大伙纷纷开溜去各干各的,这姚林忽然拧紧了眉毛,朝丁同贵暗暗咬牙切齿一番,然后“啊啊”连声,浑身猛地打起了哆嗦,那样子好像不受控制了一般,随即身子扑通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这下子可把大伙都吓坏了,包括丁同贵。 她们正眼巴巴的看着他束手无策的时候,那躺在地上的姚林忽然直挺挺的坐了起来,神情呆滞,两眼紧闭,幽幽的开口了,居然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我叫许虹霞,就是马头乡的人,不过那是一百年前的事了……” 然后他居然讲了一个长长的故事…… 第492章 阴宅的故事 “我爹是个贩卖动物毛皮的商人,挣下一大笔家业,那个时候我家里光用人就二十几个,但是我妈厉害,我爹并不敢三妻四妾的,所以我家就我和我弟弟两个。 后来我弟弟长大了,不但一表人才,还聪明伶俐,到他能持家的时候他把我爸的毛皮生意改成皮大衣商行,那生意更是火爆了,我家越发富的流油了,当时我们这一方的百姓都称他是“小陶朱公”。 他这个年轻有为的小商人也跟那些富家子弟一样爱附庸风雅,拈花折草,好不风流张扬。他花钱在买了一处田产,就是这里……“ “啊……”大伙这回是真的寒毛直竖了。 ”他请来京城的一名建筑师,替他设计了一座豪宅院宇图纸,花了巨资建造了一座宫殿般的大宅子,当时都登了报纸了。当然,那些上门提亲的大户小姐也多的数不过来,可是他后来偏偏看上了一个在乡里开中药铺子的穷中医的闺女,那家闺女虽然长得仙女一样,可是门不当户不对啊,我爹和娘说啥都不愿意,他却坚决的说,他除了那个郎中的闺女梅仙谁也不娶。 我爹娘也说了,你娶谁都不能娶那个郎中的闺女,俺不会叫她进咱家门一步。他一气之下,就私自大张旗鼓的把她娶进了这座豪宅里面。 我爹和我娘都快气死了,说那就叫她在那座屋子里呆一辈子吧,她死也别想踏进俺许家老宅一步,到死他们都不会认她这个媳妇。 可是我弟弟多聪明啊,他有他的小九九,他知道家里就他一个男丁,爹娘都急着抱孙子,如果梅仙生下了大胖小子不愁爹娘不认她母子。可是啊,人算不如天算,这个梅仙真是苦命啊,跟了我弟弟一年多也没见她肚子有动静,后来,可能是自己觉得惭愧吧,竟然打扮的齐齐整整的吊死在那座宅子里了。?” 大伙倒吸了一口冷气,有大胆的女人居然问姚林:“怎么那么傻啊,不会生孩子就死啊?” 姚林操着女人的声音说:“你不懂闺女,那个时候女人地位都低呀,这不会生孩子的女人可是低贱的连看门的狗都不如啊,更何况她是个不被承认的媳妇,她活着没盼头啊。” 那个大胆女人居然还同情起那个“梅仙”起来了,忘了她是一个鬼了。 “后来呢,我弟弟又娶了别的富家小姐住进了那座宅院,可是那个小姐过门没几天就说起了疯话,说她一到夜里就看见有个女人站在她床头看着她冷笑,但是我弟弟却看不见,就责骂她,她不敢说了,几天后她开始郁郁寡欢,最后就吊死在了她的卧室里。 我弟弟当然很快又娶了一个,但是怪了,那个新媳妇过了门说同样的话,后来也是抑郁一阵子后在那个房间里上吊死了。 我弟弟才怕了,他请来房山少林寺的和尚做了一场道场,驱了邪,过了一阵子又娶了一个媳妇,这个弟媳妇夜里也说见到一个女人的时候,我弟弟就赶紧带着她搬进了家里,把那套富丽堂皇的大宅子锁了起来。 一年后,这弟媳妇生下了一个女儿,也渐渐忽略了那个宅子里的可怕,也加上婆媳不和,她就竭力要求搬回那个豪宅里去住,最后一家三口就搬回去住了,但是没想到搬进去第一天那个小女儿就得了病,夜里哭闹不止,瞪着眼睛扯着嗓子嚎。 我弟弟又怕又恨,就对着屋子里用和尚给他身上佩戴的那个驱邪剑乱砍乱挥起来,还恶毒的咒骂那个梅仙。可是到了天亮,小女儿不哭了,也没气息了。 我弟弟和弟媳悲伤的葬了小女儿后就又搬回了老家,把这座宅院彻底封起来了。 过了一年他们又生下一个儿子,我爹娘眼看老了,得了这么一个胖孙子很是疼爱,等孩子长到四岁,一天我爹带着他去玩儿,那孩子不知怎么的就跑到了那个宅子边,看到那个金碧辉煌的屋宇很是喜欢,闹着一定要进去玩儿,虽然这里被当成阴宅封起来了,但我爹觉着大白天的进去玩儿能怎么样,再说这么好的院子他还没进去过几次呢,就回家拿钥匙开开门带孙子进去了。 他们再那些迷宫一样的屋子和回廊里穿梭玩耍了半下午,晚上回到家孩子就闹着冷要睡觉,他妈就早早的带着他睡了。 谁知到了半夜,他妈惊叫起来:他竟然不见了,把屋子翻遍也不见他的人影子。可是屋门从里面反锁的好好的,他一个四岁的孩子是咋跑到外面的呢,全家大小都起来了,我弟弟就紧张了,问我爹白天带孩子去哪玩儿了,我爹就说去那个阴宅里玩了会。我弟弟马上大哭起来…… 当全家老小赶到那个阴宅打开宅门一看,小小的他竟然也吊死在当年死过好几个人的屋子里。 孩子他妈当场就休克气绝身亡了,我爹和我娘也受不了家里这连年的灾祸,很快就双双故去。这时我们家有邪气的传闻闹得沸沸扬扬,家里的皮衣都没人买了,我弟弟也受不了这些打击,一个气宇轩昂雄心勃勃的小伙子变得呆呆愣愣迷迷糊糊的…… 有一天,他居然毫无征兆的消失不见了。当我接到信儿赶到家里的时候只剩下在我家干了一辈子的老管家,他递给我几串钥匙说家里群龙无首了,他这个老管家的话也不当用了,家里的用人把多年的家当争得争抢的抢都四散了,只剩下这些空屋子,要我看着办。 唉,都知道我家这境况,家里那些空屋子只卖了个白菜价,我弟弟那栋豪宅自然白菜价也没人敢买,就那么空在那里。我那几年是想起来就哭想起来就哭,这么热热闹闹红红火火的一大家子转眼就灰飞烟灭了,我那个弟弟更是不知死活,我到处打听亲戚邻居没一个人见到过他。 有一天夜里,我听到外面有个熟悉的声音喊:‘姐——姐——’我以为我做梦,仔细听听那个声音还在叫:‘姐,我是达生——’ 我一下子跳起来,拉开门一看,我弟弟手里抱着一个破布包着的孩子冲进屋里,我只看了他一眼就哭起来——他已经跟个苦工无异,而手里的孩子瘦小的可怜。” 第493章 发生什么事了 “天,这孩子可真吓人啊,小的像个大老鼠。我问孩子的妈呢,他简单的答了句死了,就要我赶紧给孩子弄点吃的,我就赶紧给孩子弄了粥喂他。 后来我从他嘴里知道,这个孩子才刚生下来不足一个月,他娘死了,他自己养不活他,就找到我家里来了。 他跟我说着话,还不住的惊慌失措的拿眼东瞅西瞅的。我问他这些年都去哪了,跟他说家里的店铺和屋子都被伙计抢劫一空了。 说由于找不到你,房子也被我低价卖了,还跟他说卖房子的钱我都给他放着,现在就给他。他却好像根本不关心这些似的冲我摆摆手制止我去拿钱,只是抓起我的手深切的说:姐,钱我不要,你留着用,你一定要把我儿带好,不然咱家就绝后了,我这辈子是完了,只有靠你把他养大了。 我就责备他胡说,说他年纪轻轻的咋还养不活一个孩子呐,说他那么有本事,来后还好好做生意,不几年就又富起来了。 他听了却干笑两声说:‘姐,我这辈子玩了,我这一辈子也逃不出梅仙的手掌心了,她阴魂不散,她报复我,她害死我一个个老婆和孩子,还一刻不停的找我要我跟她走,我之所以到处乱跑就是为了甩掉她,可是她甩不掉,甩不掉,我要是不把孩子给你她还会把我的孩子害死的。我得继续跑,跑,跑……’ 我听了心惊胆战,但还是觉得他是胡说,就骂了他几句,他摇头要我不要说了,就要我答应抚养他儿子,我当然跟他说要他放心,我会对他儿子比对自己儿子还好的,我就是自己饿死也一定要把他养大。 然后把那个阴宅的钥匙给了我,说这是他留给儿子的唯一财产了,嘱咐我千万要在儿子成人懂事以后才把阴宅的事告诉给他,并且要他把房子卖了而千万不可以住,千万千万不可以住,不然一定会把命毁掉的。 他最后还说他对不起梅仙,托我每年的鬼节就去那个宅院里给她烧些纸钱,所以这些年我每年都去那一回给那个恶鬼送钱,尽管我恨她作祟害得我一家人凄惨零落,但毕竟不敢违拗我弟弟的愿望,我到死都每年来这个宅子里烧纸送钱……不想,这里居然被你们盖了学校,哈哈哈,梅仙和那几个女人的怨魂可都在这里呀!” 说完这段长长的话,他忽然脖子一梗,整个人软软的躺在了地上。 “啊,这是咋回事?” “啊,这是咋回事?” 全体人都重复着一句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他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一脸迷茫的问:“我怎么了,我刚才怎么睡着了?” 那声音也是他自己的了。 “你你……不知道你刚才说了什么吗?”一个女人惊恐的问他。 他摇摇头信誓旦旦的说:“不知道啊,发生什么事了……” 这下子把全场的人给震惊了,刚才……刚才他嘴里发出的明明是个女人的声音啊! 他、他什么也不知道?难道刚才他是被一只百年女鬼上身了,那女鬼讲述了她生前的经历……等等,这所学校真的建在那个一百年前的鬼宅上面? 天,我们天天都跟鬼混在一起啊…… 那些女工的脸色都变了,还好这是白天,不至于把人吓尿裤子,可是,这事,细思极恐……哦不,一听就极恐啊!到了晚上咋办…… 上夜班的女工都傻眼了。 “哇——”一个黑黑胖胖的女人忽然跌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边哭边说她不干了,她要让学校给她发工资走人…… 她这一闹,彻底乱了民心,都闹着说要请假回去,这夜班可不能再上了。 有想象力丰富的女人当时就总结出了不少证明这里“不净”的事实,就连哪个上楼绊倒,哪个吃饭吃出一条虫都是“邪气”…… 于是这天,上夜班的女工纷纷请假。王主任批了几个女工的请假后觉出了不对,就厉吼说学校不准几个人同时请假,不然直接开除。 桃花乡也是一个普通的穷乡僻壤,这个姚村因为地势低洼,常年被水淹,粮食都不够吃的,所以穷的很,在这里打杂一个月好几十,一年挣的够一家人零花的了,谁都挤破了头想来上班。听到开除哪个不害怕呀,于是个个立即乖乖的又回来了。 但是还是有个胆子极小的女人走了。 丁同贵虽然极力维护这所学校,可是刚才的那姚林的表现确实挺令人不可思议的,结合那天他给那个瘦弱女人“除邪”的表现,不得不令人对他另眼相看,也令丁同贵一时不知怎么应对他。 他想了想,悄悄进了王主任的办公室。把刚才发生的一幕跟他说了,并且试探的问王主任:“王大哥你相信世上有鬼吗?” 他张口就说:“胡扯八道。” 丁同贵赞同的微微一笑,就叹口气问:“可是现在全校打杂女人都信了他的把戏呀,而且不得不说,他确实有些本事,比如把那天早上把那个突然发狂的女人治好,刚才又上演被鬼附身的戏码,那声音模仿的是惟妙惟肖啊!这可怎么办?万一传到孩子们耳朵里可麻烦了,要不要告诉魏校长和林副校长?” 他们都称林盈盈是林副校长。 王主任蹙眉,想想说:“先不要告诉他们吧,这学校刚步入正轨,魏校长两口子每天得应付多少事啊,咱都多帮帮忙,能让他俩少操心就少操心吧。这样,我先找这小子谈谈,要他不要在这装神弄鬼胡说八道的,然后我再去打探一下他的底细,看这家伙到底是干嘛的。” 丁同贵想想也是,他就没有跟魏思峰林盈盈跟前替,私下里跟赵疏花说了。 不信邪的赵疏花听了也感觉后脊梁发冷,她瞪着眼睛问:“这、真的假的啊?” 丁同贵冷哼一声说:“当然是假的了,你也跟着信这小子胡闹啊。” 赵疏花苦着脸说:“不是我信他,是这事确实挺邪火的……” 第494章 静静的月夜 丁同贵怕媳妇也心慌,就厉声呵斥她说:“别胡思乱想,我跟你说是让你给那些个娘们解释解释,给稳稳她们的心神,别叫她们信姚林,你先害怕上了。” 赵疏花抱歉的笑笑说:“我不怕我不怕……” 丁同贵说:“咱可亲眼看见思峰兄弟跟弟妹开办这个学校多不容易了,他两口子又对咱们恩重如山,咱可不能跟着拖他的后腿。” 赵疏花说:“我知道我知道。” 丁同贵愤愤的说:“要我说,这个姚林他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混蛋,实在不行就跟思峰兄弟说,他准开除他。” 赵疏花听了这话发愁说:“你可别胡说,这个姚林可是姚村支书介绍过来的,咱这学校开在姚村的地盘上,可不敢得罪这个村的支书,不然麻烦大了,不知道强龙难压地头蛇吗。” 丁同贵因自己是外地人,可是生生被从王祥寨赶出来了,明明是被陷害也得吃哑巴亏。他就叹口气说:“那这事可难办了……” 第二天,王主任把丁同贵喊到他办公室,关好门,一脸发愁的说:“同贵,我打听过了,姚林这小子可是有来头。” 丁同贵问:“怎么个有来头法?” 王主任说:“这小子十几岁就出去闯荡了,在外面跟过戏班子唱戏,跟过杂耍班子演杂耍,近几年听说在城里给人算卦,不知道怎么混不下去了又回老家来了。 姚村村支书是他亲叔,就把他安插过来当护校的了。我原本看不惯他那副神神秘秘又吊儿郎当的作风,就不太搭理他。他呢,看起来也不服我这个管理主任,对我也大大咧咧不理不采的,所以我跟他没啥交集,原先也不了解他。” 丁同贵揪心的叹口气,然后好言好语的说:“王大哥,咱这么想哈,这魏校长跟林副校长不光是有本事有文化的能人,也是一对大好人,他们办学不容易,如今管理学校更不容易,咱们都拿着他的钱,得替他管好事对不对,这事咱俩尽量帮他解决了,你说呢?” 王主任诚恳的说:“那是当然了,这事咱们当然不能坐视不理,这事我这个学校管理分内的事。 不过这事真不好解决啊,那姚林别看年纪轻轻可是个老江湖,可不是好对付的。再说咱们也不知道他这么做图个什么,为什么这么虚张声势转身弄鬼呀?而且事情搞得还跟真的似的。” 丁同贵也沉默了。 魏思峰又要出一趟差,得好几天才能回来,恰巧这两天天猛一变冷,孩子们感冒的很多。 但是这个年代的孩子不像后世那么娇贵,一感冒就请假停课,又是住院又是打点滴的,不然不会好。这时候的孩子都皮实,有的感冒了家长连药片都不舍得给拿,孩子自己就扛过去了。于是她也没有跟各班老师说让感冒的孩子停课。 只是,她不放心,担心夜里哪个孩子发烧厉害不能得以及时救治,她就住在了学校。 因为她也学会了开车,哪个孩子情况紧急了,她可以开车送孩子去医院。 魏思峰搭车去外地了,车就交给她了。 魏思峰办公室有间卧室,平时他就在卧室睡午觉。 下午放了学,她就在魏棉班级门口等她出来,然后娘俩手拉着手去了食堂吃饭。 吃完了饭,她带魏棉去爸爸办公室写作业,难得娘俩单独相处的机会,魏棉拿着笔从本子是扬起小脸,甜甜的笑着跟妈妈说:“妈,你跟爸爸要是天天住在学校就好了——” 说到这里自己又补充:“那不行,家里还有奶奶和弟弟。对了,我想弟弟了,明天你回家的时候给我带封信。” 说罢从书包里掏出一张画满了图样的纸,弟弟还不识字,她用画图跟弟弟交流。 她神秘的一笑折叠起来,甜甜的说:“我弟弟能看懂的。” 林盈盈接过来,暖暖的笑着说:“好,妈妈保证带到。” 林盈盈很欣慰女儿的懂事和对弟弟的关爱,就摸摸她的头说:“过几年弟弟也来这里上学了,到时候你就不用一周才见他一次了。” “嗯。”魏棉充满期待的一笑。 校规不能破,等到了宿舍关灯睡觉前,林盈盈牵着女儿的手把她送到了宿舍门口,嘱咐她盖好被子被感冒了。 她出了女儿的宿舍并没有去睡,找到各班级的宿管大姐开了个会,跟她们说正是流感高发期,让她们夜里多费心去各个宿舍勤检查,发现发烧严重的赶快带办公室来找她,她开车送孩子上医院。 几位宿管大姐都认真的答应了。 交代好了林盈盈才出了宿舍楼,来到操场上。 这还是她头一回在学校过夜,心里充满着孩童般的新鲜感。 她缓缓停住了步子,静静的仰头看星星。 他们的“齐贤园”私立学校占地五十亩地,五层教学楼,三层宿舍楼,操场篮球场以及各类健身器材都有,在这个年代算是“高大上”了。 她跟护校的姚林打声招呼,出了校门,在门口的路边停下欣赏夜景。 今天是月中,皎洁的月光代替太阳重又照亮了大地,它皎洁的像牛奶般流淌着,它的光美得令人窒息。 星群聚在它周围,璀璨但丝毫不夺它的清辉。 此刻是深秋,路边的杨树和柳树的叶子还油亮碧绿,那月光从树梢上透过来,斑驳的或疏或密的树影就摇曳在脚下…… 俗话说,路边白杨,河边垂柳,这都是极美的精致。再衬着月光,那就美丽的像一场梦了。 此刻林盈盈就置身在这样的环境,小道两旁栽满了笔挺的白杨,树叶将月光搅碎了,斑斑点点的铺在地上,小道的左前方是一处小河,水是活的,能听到哗哗的流水声,小河边栽满了垂柳,把河水映成了深绿色。一阵风吹来,地上的影子动,河边的垂柳动,美得像一副水墨画…… 林盈盈独自享受着这月光的同时也思念起了在外地的丈夫。 她不禁羞自己:这才分别一夜嘛,就想了…… 她羞着自己还是加快脚步进了校门,她要马上给他打电话。 林盈盈匆匆进了办公室,关上门就拨了魏思峰的电话,那头马上接了,可见,他也时刻等着妻子的电话。 果然,那头传来的声音温柔无比,语气里也满是想念。 第495章 这所学校里有怨气 然后他问了家里的事,又问了一遍学校的事情,最后才跟她说他这次参加的办学交流会的情形…… 自己说了好久才想起媳妇好一会没说话了,就嘿嘿笑笑悄悄问:“你打电话过来干嘛啊,是不是想我了?” 林盈盈没有嘴硬的骂他自作多情,只是柔声说:“是,我想你了……” 当林盈盈终于放下了电话,王主任才敲门了,林盈盈起身开门请他进来说话。 看王主任面有难色,就笑笑说:“王大哥有话要说吗?” 王主任就问林盈盈:“你发现这几天这些女工们有什么不对劲吗?” 林盈盈整天这么多事,真没多余精力去观察这些女工,况且丁同贵跟赵疏花两口子没跟她透露,所以她真没注意。 她摇头说没有发现。 王主任叹口气说:“林副校长,其实我不想跟你说的,看你整天这么辛苦,什么事都操心着,我不忍心给你添乱,可是,这事我想了想,还是得告诉你……” 林盈盈送走了王主任,咬着嘴唇沉默好久,深呼吸了好几下压下心里的火,装作漫不经心的来到了姚林的宿舍。 林盈盈轻轻的敲响他的屋门。 “是林副校长吧,我知道你会来找我,进来喝一杯吧。”屋里传出神秘兮兮的相邀之声。 林盈盈提前把笑容摆出来,嘴里说了句:“谢谢。”就推门进去了。 姚林他正坐在屋里的小圆桌上喝酒。下酒菜很精致,有一碟油炸花生米,一碟红烧凤爪,一碟胡萝卜丝,还有几个红彤彤的大苹果。 林盈盈坐下说:“很丰盛啊,肉菜水果都有。” 姚林忙递过一双筷子说:“呵呵,我自己用大师傅的锅灶做的。尝尝味道咋样。” “啊,卖相这么好的小菜你自己做的?”林盈盈有些小吃惊。 他骄傲的笑笑,又拿出一个小酒杯给林盈盈倒上酒说:“我喜欢自己喝两杯,所以就学会了做菜。” 林盈盈端起酒杯,晃动着里面鲜红透明的酒问:“味道这么香,颜色这么美,什么酒啊?” 他得意的一眯眼睛说:“石榴酒,我自己做的。” “啊——酒也是你自己做的?”林盈盈吃惊过后暗嘲的说:“姚林弟弟还真是多才多艺呀。”。 姚林好像没听到这句话的暗嘲,反而很高兴被夸奖了。 那两颗黄鼠狼似的黄眼珠滴溜溜转了几下,然后故意轻描淡写的说:“嗯,我一直喝自己做的酒。我家里还有一瓶刚开封的桃花酒,改日再请你品尝,我的酒只给懂酒的人喝。” 林盈盈做出很幽深的样子抿嘴一笑说:“我喜欢酒,更喜欢品尝美酒。”然后做出迫不及待的样子喝了一口。 酒一入喉林盈盈不得不由衷的赞叹:这酒酒香醇厚,余味甘甜。 “姚林弟弟真是个人才,这酒果然不一般呐,又香又透着甜味,以后我可要经常蹭酒喝喽。”她讨好的说。 “欢迎。”姚林做出矜持的姿态颔首。 林盈盈暗暗打量他,他也不过二十五六岁,农村少见的细皮嫩肉,手指细长,脖子上,胳膊上都带着奇形怪状的珠子。 她暗暗蹙眉:怎么早没注意他呢,不然一开始就不该招他进来。 当然,因为这个村的支书介绍来的,真不好推,但当时要是知道这回事,宁愿得罪村支书也不能接受他。 林盈盈笑笑问:“你很喜欢戴首饰吗?” “对,这些都是我用桃木枣木做的,还有黑翟石,保证都是开过光的。”他骄傲的抬着手臂让林盈盈欣赏。 林盈盈听了气的浑身打哆嗦,她就压着火气,尽量语气平和的问:“你这首饰都是男人佩戴的?咱们这里可是农村,虽说这两年农民手里有俩闲钱了,但是男人戴首饰还是不太好吧?” 他听了这话纠正说:“哎哎,林副校长您错了,这可不是首饰啊,也不分男女,这都是驱鬼辟邪的宝贝啊。” 林盈盈不动声色的看着他脖子上挂的一串大大小小的珠子问:“你这是什么?” “菩提子和砗磲,镇宅,辟邪,安定气场。”他严肃的说。 林盈盈忙夹了一颗花生米扔进嘴里,嚼嚼咽了压下要冒出来的火,问说:“辟邪,哪里有邪呀?” 他端起酒杯跟林盈盈碰了一下一口干了,然后又慢悠悠的给自己倒上,慢悠悠的说:“既然林副校长问到这里了,我也不瞒着了,毕竟这事早晚我要跟你和魏校长明说,不然我就是知情不报了……” 林盈盈故作紧张的问:“你要说什么?” 他立刻身子一挺,神色严肃的说:“这所学校里有怨气。” 毕竟是夜里,虽然林盈盈不信鬼神,听了这话也浑身一凉,本能的四处乱看了一眼。 “别怕,她不害人的,因为这里的人都跟她无冤无仇,她只是心存怨恨阴魂不散罢了。” 林盈盈令自己冷静一下,尽量和缓的说:“你在给我讲鬼故事吧?很好,我爱听这口,不害怕,不过这是学校啊,几百名学生呢,打工的又都是女的,这妇女孩子跟前讲,影响可不好啊。还有,你脖子里胳膊上佩戴这些珠子啥的也不好,如果你是在校的老师,我会责令你马上取下。” 姚林不但没有赧颜,居然还是对林盈盈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姿态,他摇摇头说:“林副校长,我从来不会讲故事,我只是在讲我看到的。” “你看到过鬼吗在这个学校里吗?”林盈盈隐忍着问。 “对,在这个学校,我来了的头一夜就看见了。”他郑重的说。 “你在吓唬我吧?我可不是被吓大的。”林盈盈板起了脸。 姚林毫不紧张的说:“林副校长,我看出你是个人物了,所谓胆大福大,你这么大的福气肯定胆子超大了。所以我才敢在这个时候跟你讲这个,我以我的人格担保,我见过这个学校里的鬼,而且,是个女鬼。” 林盈盈冷冷问:“那你什么时候见到她的,她长什么样?” “她是个绝世美人,个子小巧,穿一身红色的裙子,额头上覆盖着薄薄的刘海,那张小嘴美得像一朵花——” “戏文里看到的吧?”林盈盈嘲讽。 第496章 不能轻举妄动 “什么戏文,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从来不看戏也不看书。”他一副不屑的模样。 林盈盈挑衅的问:“你都在什么时候看到的她,在哪看到的她? “我经常在夜里看见她,就在这里,她始终离我两步之遥,从来没有超过这个距离一毫米,有时候我邀请她跟我一起喝酒——” “她喝了吗?” “喝了,但是她人还呆在离我两步之地,酒杯就自己从桌子上蜻蜓一样飞到了她手里,然后她就边喝酒边跟我聊天——” “都聊些什么?” “不知道。” “不知道?” “嗯,我每次见她都觉得似醉非醉如梦似幻的,清醒了以后就怎么也记不清都跟她说了什么,但是我知道她很痛苦,很寂寞,很孤独。”他蹙眉挤眼,很痛苦的样子。 “你怎么确定你不是喝醉或者做梦呢?” “我没醉,我也没睡,所以既不是醉酒幻觉也不是梦里情景。”他坚决的说。 “那你不怕吗?” “怕?呵呵,我为什么要怕?难道我一个正常的男人会拒绝一个美色亲近我吗?尽管她是女鬼?”他的神情绝不轻佻但是很瘆人。 “你就不怕女鬼附你的身吸你的阳气?”林盈盈鄙夷的笑。 “不是跟你说了吗,我身上佩戴着所有辟邪的东西,她是近身不得我的。”他摇摇手晃晃脖子。 “那你的意思是我也在你手里买一些辟邪的珠子,像穆桂英挂帅一样披挂一身就百邪不侵了?”林盈盈冷笑。 “这是当然的,尤其你是女的,阴柔之体,就算她不加害于你,你长期起居在她的阴气里,阳气也会受损,就像下雨天虽然我们打着伞没淋到雨,但是也受到湿气所浸。”他双目灼灼,语气铿锵。 林盈盈深深的呼吸一口气说:“但是我从来不戴首饰,也没看见过鬼,我觉得人有时候比鬼更可怕。我明确的告诉你,如果你在学校里继续故弄玄虚装神弄鬼散播谣言,那我只能做主开除你了。”她说到这里忍不住咬牙切齿。 姚林居然处变不惊,他幽幽的说:“你错了,我并不是装神弄鬼虚张声势,我是想救咱们这个学校。虽然咱们学校孩子多,阳气盛,一时半会不会出事,但如果长期受鬼的阴气腐蚀再盛的阳气也会受损,你没发现吗,最近孩子已经开始生病了——” “闭嘴——”林盈盈爆喝。 姚林不由被惊了一下,两眼有些发虚的看了她一眼。 林盈盈冷静一下,语气重重的说:“看来你已经喝多了,不然也不会说胡话。好了,那我就不便奉陪了,免得明天早上你说我是女鬼。”说罢把空酒杯往桌子上一摁,摔门而去。 姚林却作死的在她后面徐徐说:“我知道你不信,因为是有文化的人都不信,可是你怎么解释那天早上的事呢,还有我被鬼附身讲述这个阴宅的故事呢?” 林盈盈的忍耐达到了极限,她愤然扭脸,怒视者她低吼:“神经病,等魏校长回来了就让他给你发工资走人——” 她出了姚林的屋门,心里像窝着一盆火,哪能睡得着觉,就又去了学生宿舍,悄悄的去巡查一遍回了房间。 她还是睡不着,想给丈夫打电话,看看表又作罢了,他这会肯定睡了,不能耽误他休息,他睡觉够少的了。 可是她也知道这个姚林的后台很硬不能,还真不能轻举妄动。 在桃花乡,他们算是外人了,农村人都欺外。越是贫穷的地方越是明显。 还有就是,哪怕他们村子里相互打的头破血流,跟外村人有了矛盾他们还是一致对外。 所以,这个村的村支书可不能随便得罪。 她陷入了沉思…… 早上,她从食堂吃过早饭,跟管理王主任说了一声她有些不舒服,去办公室休息会,有事叫她。 王主任还担任一年级语文课,他正夹着课本去班级。看着林盈盈想问问他昨晚跟她说的事,她有什么打算,看她一副不想提的样子,张张嘴没有问出来,答应一声回教室了。 刚躺到床上一会,林盈盈忽然叫了一声,窗外随即传来姚林的声音:“林副校长怎么了?我正巧从您门口路过听到你喊了。” 林盈盈好像听到了救星,忙叫:“姚林你请进来——” 姚林就推门进来了。 林盈盈捂着头,表情痛苦的呻吟着向他求救:“姚林大哥,你忙不忙?不忙帮帮我。我刚才做了一个梦,好像看到你说的那个女人了,然后我就猛地醒了,醒来就头疼欲裂的,估计是我的神经疼老毛病犯了。我这也没药了,你能不能去帮我买些药来?哎呀,疼死我了——” 姚林却没有动弹,只是煞有介事的看着林盈盈,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林盈盈捂着头疼的受不了,却见他无动于衷一动不动,立刻火冒三丈。 她气呼呼的猛地坐起,下床对他闷喝:“哎你怎么见死不救啊!好了不用你了,我自己去买药。”说着挣扎着往外跑。 “等等——”姚林伸手拦住了她。 “赶紧,赶紧回屋去,我自有办法。” “你有药啊?”林盈盈复又感激。 “嗯。只有我能治。”他又做出神秘兮兮的表情。 林盈盈做出感激零涕的样子说:“姚林,只要你能治好我的头疼,等魏校长来了我就让他好好谢谢你。” 姚林听到这句话眼睛一亮的,但是嘴里却假惺惺的说着“不用,不用”。 林盈盈由于头疼欲裂,也顾不得礼貌了,见他能治就返回房间,倒在了床上闭上了眼睛。 她感觉额头上有微微的凉风,睁眼一看,姚林提溜着一串佛珠在她的头上来回转圈,并且口里念念有词。 林盈盈闭紧眼睛不语。 “你知道你为什么头疼吗?”姚林幽幽的问。 林盈盈闭着眼嗫嚅:“我不知道啊。” “是那个女鬼在给你警示,她让你知道她的存在。” 林盈盈吓得瞪大了双眼:“那,那怎么办?她盯上我了吗?” 姚林淡定摇头:“有我在,她伤不了你分毫。” 林盈盈感激不迭的说:“那太好了那太好了……” “你闭上眼睛,我要施法为你召唤神水了,凡人是不能看的。”他忽然语气严厉的说。 她忙闭紧了眼睛。 第497章 你脑子有病啊 一会传来悠悠的一声:“好了,我的佛珠已经把你体内的阴气吸走了,你喝了这杯归神水身上的心神归了位,马上头就不疼了。” 林盈盈不再说话,睁开眼睛接过那杯水灌下了。当她重重的躺回床上,开始觉得那杯“神水”果真发生效力了。 她好像觉得她的身子轻了起来,头疼感也慢慢的离开她的头,渐渐的我看着姚林的脸缥缈起来…… 当林盈盈重又睁开眼睛的时候,立刻拿出手表看时间,她睡了有四个小时。 她猛地去看床边,但是看到之前喝过“神水”的那只杯子还在,她抓起它放进了包里。 魏思峰是傍晚时分回来的,他进了校门就给刚下课的全体教师开了一个会。 等开完了会,又向王主任了解了一下这几天学校的生活情况。 王主任自然把这几天的事原原本本的跟他说了,魏思峰听了大吃一惊,学校居然有这种人。他立即就要开除姚林。 林盈盈拦住他,轻轻的说:“别冲动,你忘了,冲动是魔鬼。你还没见小宝,咱去宿舍看看她,然后赶快回家吧,妈跟儿子都盼着你回来呢。” 魏思峰何尝不急着看女儿看儿子,听了媳妇这话心一下子软了下来,就轻轻说:“我给小宝买了一支漂亮的复写笔,还有一些吃的,走,给她送去。” 俩人跟女儿亲热一番就出了学校。车开在路上,林盈盈看看丈夫凝重的脸,知道他在想什么,就叹口气说:“我当时也想立刻开除他,但是认真考虑一下,觉得这样可不妥。不说他是姚村支书的亲戚,如今大白天那些大姐都被他搞得疑神疑鬼的,你说这时候忽然开除他,不是更令人恐慌了吗?” 魏思峰气的爆了一句粗口,然后发愁的皱眉问:“那你说怎么办呢?” 林盈盈微微一笑:“要他把这里的鬼给除了……” 这天夜里,魏思峰跟林盈盈来到了姚林的房间,姚林恭敬的让座,热情的招待,林盈盈还是捕捉到了他眼里的窃喜。 她微笑了一下。 魏思峰先是对她那天早上给他媳妇治病,表示了一下感谢,然后就一脸崇拜的对他夸奖了一番,然后又从他那讨了一副辟邪珠子给媳妇都戴上了。 姚林顿时昂首挺胸,拿起了大师的架势。 魏思峰还一脸庆幸的说幸亏姚林有道行,看出这个学校有女鬼潜藏了,不然他们怎么死都不知道。 林盈盈跟着附和说是是是,还给姚林道歉说她之前还不信他,请他原谅。 两口子的这番吹捧,姚林得意的差点把那副矜持的大师相给笑破了,连连点头说“哪里哪里”,他只是天生的能通灵而已。 “能通灵?哇——太厉害了呀,难怪我第一眼见你就觉着你骨骼清奇,天赋异禀,果然是高人啊……”林盈盈乱说一气。 差点把自己说吐了。 魏思峰也随着她的话音,两眼钦佩的看着姚林说:“姚林小弟是真人不露相啊,早知道你有这个本事,我就该让你直接当副校长啊……” 姚林听了眼睛都直了,两手攥到了一起…… 林盈盈捅了魏思峰一下。 魏思峰暗暗长吁一口气:终于完事了。 他立马诚恳的跟姚林说:“但是姚林小弟,你看既然你都看见这个鬼在咱们学校转悠了,你也说了这人鬼长处一室会得病,还有,咱们学校开在阴宅上门迟早要出事。你看,你能把那女鬼给招来,让我亲眼看一下,我也好跟她谈谈,告诉她这里不是她的家了,当年伤害她的人早死了上百年了,让她安心投胎去好了。” 姚林听了这话做出为难的样子说:“魏校长,这事我也早想过了,我难道不想让咱们学校全体师生平安,魏校长的学校蒸蒸日上嘛,您学校开好了才会给我们发工资啊……可是,这事不好办啊,这鬼执念太强,她就是不肯离开这个地方,她觉得这就是她的家。而且,她滞留人间太久,到了阴间要受处罚的,所以,她是不肯好好的去投胎的。” 魏思峰又怕又急的问:“那怎么办,就任由她留在这里了吗?可是我们学校的全体师生、还有咱们的几十口子工人怎么办,总不能看着大家都被阴气所伤吧?” 林盈盈一脸惊恐的说:“是啊是啊,虽然老师还有学生不知道这是,但是工人们都知道我学校有鬼了,而且都有人出现中邪的情况了,谁还敢在这好好的干下去啊?我们学校就靠您了呀姚大师!” 直接喊大师了。 姚林心里舒服的不行,却故作高深不说话。 魏思峰和林盈盈越发急切了,一个劲的问他该怎么办。 他干脆端起来了,洋洋自得的眯眼看着虚无。 两口子对视一眼,魏思峰说:“这样吧姚林弟弟,如果你把这只鬼除去,我给你五百块钱酬金。” 林盈盈接上说:“五百块钱可是你一年的工资啊!” 姚林仰着头,双手背到身后,“大师”范十足。 魏思峰迟疑着问:“如果姚林弟弟嫌少的话,那就再加二百吧?” 林盈盈一咬牙说:“一千。” 姚林眼里一亮,差点就同意了。但是他要的不止是这些呀…… 他摇摇头,做出无奈的样子,缓缓的说:“魏校长,林副校长,捉鬼这件事我一分钱不要。” “啊——”两口子面面相觑。 林盈盈心里吐槽:那你脑子有病啊? 姚林羞涩的说:“其实,我爹算是个文化人,毛笔字写得算是一绝,他就希望我能考上大学,当上老师也算是了啦他的心愿了,可是,我没那个能力——” “这样吧姚林大师,只要你让我看到咱们学校里真的有鬼,而且你把鬼真的降服了,我就让您当副校长,工资是现在的一倍。” 姚林听了这话口水一下子流了下来,激动的脸颊都痉挛了,他也不顾得装大师了,一拍大腿说:“魏校长,成交——” 魏思峰信誓旦旦的说:“一言为定。” 第498章将计就计 姚林随机做出无限凄苦的模样说:“魏校长,不是我拿副校长的职位要挟你,是捉拿女鬼这事太危险了。你想,那女鬼可是百年老鬼呀,又一身戾气,要捉拿它何其容易啊?鄙人道行浅薄,勉强能将她捉拿,因此会耗费我全部修为的,说不定我以后就是再潜心修炼也很难恢复道行了,所以,我得有口饭吃不是?” 魏思峰恭敬的说:“是是是,只要姚林大师能将学校里的女鬼除了,以后姚林大师就是我的救命恩人了,何况一个副校长的位置。” 林盈盈笑笑说:“对对对,其实我这个副校长就是个挂名,如果以后有姚林大师担任副校长,我就可以去专心经营我的收购站了呵呵。” 姚林满意的一笑,才正色说起来除去女鬼的对策。 他说:“魏校长,学校满满都是人,我不能在这做法唤出它来,这样会伤及无辜众人的。 我只能把它的魂魄引到我的法宝里,把它带到远离人烟的地方,然后配合一泓道长将它超度,如若它执迷不悟,就直接灭了它。我们做这一行的也有行规,不能随意杀鬼,除非万不得已才杀。” 魏思峰和林盈盈对视一笑,俩人同时问他:“要把它带到哪去?” 姚林微微一笑说:“离咱们这有七八十里路的老坟村你们听说过吧?” 老坟村? 魏思峰跟林盈盈都愣住了,老坟村他们能不熟吗,他们就是深入老坟村帮乔小丽夺回了证据,将赵四棍送了进去。 林盈盈现在回想起来心里还发寒。那个鸟不拉屎,龟不靠岸的村子四周都是乱坟岗子,野树岭子,整个村子一到夜里就感觉阴气森森的。 姚林要带他们去那里? 呵呵,确实挺应景…… 魏思峰冷静的问:“大师是要去那里吗?” 姚林点头说:“对,那里有一座千年老庙,老庙后来被砸了,从此老庙就荒废了。但是两年前,从南山下来一位道姑,就是一泓大师,她又重整了老庙。但是她不敢公然说她是想重整老庙,因为政策不允许。她只是打着开小饭馆方便过路人为名而暗地供奉着神灵。 但是她供奉神灵后那附近的仙气和灵气能瞒得了众人,瞒不了我们这些通灵之人。被我识破后我们就经常喝茶论道,我也跟她合作过多次了,咱们就去那里把这个女鬼给解决了。” 魏思峰一拍桌子说:“好——” 林盈盈附和着说:“好——” 由于去老坟村的路曲里拐弯又坑坑洼洼,汽车根本可不过去,于是魏思峰就问姚林会开摩托车吗,姚林说会。 然后姚林自己骑着一辆魏思峰借来的摩托车,魏思峰骑着自己的一辆,后面坐着林盈盈往老坟村进发。 漆黑的大路上,两辆突突响摩托车声很突兀,也更显得夜里的寂静和空旷了。 林盈盈紧紧搂着丈夫的腰,心突突的跳着。 想起老坟村的险恶地形,她就问姚林:“姚林大师,你确定你对老坟村熟悉吗?” 姚林边开车边喊叫:“熟悉,那个村子很有个性,风景优美,人烟稀少,很适合人居住。” 林盈盈差点笑喷:风景优美?适合人居住? 魏思峰不由冷笑一声说:“姚林老弟,说的很好,一听就是没吃过多少苦,这话可别在老坟村人跟前说,小心他们用鞋底子呼你,老坟村可是穷的到现在还吃不起白面馍馍啊。” 林盈盈想想,再过十年二十年的,大城市里都流行钻山洞访古村,有钱人还花大钱在古村建别墅在深山造避暑山庄,没门路还抢不着地皮咧。如果老坟村能保持原生态,还真是个特色村庄呐。 这样想着一路颠簸盘旋,姚林带路的摩托车停了下来,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老坟村村子的南边一大片乱坟岗子处,一座高高的土堆上面,有一个用篱笆围起来的小院——不对,那是玉蜀黍杆围的。 小院的门是用白腊条编的,看起来跟普通农家小院没有区别。 漆黑里,林盈盈紧张的看一眼魏思峰,他抓起她的手小声说:“不用怕……” “下车吧,就是这里。”姚林眯起眼睛看着小院里。 林盈盈也跟着他的眼睛往小院看:小院里的堂屋木窗棂上伸出一根棍子,那根棍子上用绳挂着一个马灯,那马灯上许是被长年累月的尘土覆盖,发出昏黄微弱的光。而且那唯一的两间正方也是土坯为身,稻草为顶,像《水浒传》里林冲被发配沧州的草屋。 在院子两边是两排长长的草屋,草屋里正发出阵阵诱人的香气,令林盈盈有一种胃里的馋虫被勾出来的感觉。 她吐槽:菜做的还挺专业。 但是跟那热烈的菜香不协调的是小院很安静,没有饭店的喧闹声,可能是假饭店的原因吧…… 姚林不是说那个道姑以饭店做掩饰,其实是做道场的嘛。当然不会有客人。 林盈盈暗暗的四处看,但四处什么也看不见听不见。她无意识皱着鼻子吸了好几下子感慨:“真香啊,要真是个饭店家好了——” 这一路折腾,她还真饿了。 姚林得意的一笑说:“饭店是假的,可是美酒佳肴是真的。走吧,进去有更香的。” “真的可以吃饭?”林盈盈像个吃货一样的问。 魏思峰轻笑说:“你要是饿了咱可以跟道姑化缘啊。” 林盈盈抓起他的手说:“对,吃饱了再说。” 其实她心里有些紧张,这地方,毕竟太——诡异了。 这时姚林神秘兮兮的对他们示意不要乱说话,他们马上闭嘴了。 道门清净之地嘛! 林盈盈低头看着他们的影子长长的投射在地上,四周漆黑一片静悄悄的,小院里面仍静悄悄的,真有点像电影里演的“鬼宅”。 林盈盈虽然不信邪,可是这场面确实挺“鬼气”的,她不怕就不是女人了。 于是她忍不住问姚林:“姚大师,没有人接待吗?” “接待?你当这里是城里的高级饭店啊?”姚林低声呵斥说。 然后领着他们往“饭店”里走去。 林盈盈紧贴着魏思峰再不敢言语。 第499章 你个老货 “大娘,是我,姚林,我带朋友来吃大娘做的素饺子。”他佝偻着身躯低着头,朝那西侧的一排小屋里弯着探进头去。 “啊哈哈,来了,有。你来的正好,今个还有一锅盖,哈哈哈。”一个苍老的声音说。 林盈盈心里一扎:这声音好像熟悉…… “呀,我们太好时运了,最后一锅盖留给我,呵呵,谢谢大师。”他喜得搓着手,好像真的来吃饺子的。 姚林然后悄悄的跟魏思峰夫妇说:“这位就是那道行高深的南山下来的道姑——一泓大师。” 林盈盈跟魏思峰都紧盯着那个老太太看。 只见她一身普通农妇打扮,灰色的头巾,一身老蓝色土布衣裳,裤子下摆扎着绑腿。 但是老太太长的尖嘴猴腮,一双眼皮耷拉着盖住眼仁,但那隐隐露出的眼仁里透着贪婪阴戾的光,令人看了身上一寒。 林盈盈顿时想起来了:她就是那个冒充狐仙,曾经给小虎治病的女神棍。 当时被林盈盈给吓唬跑了,骗小虎家的钱也给倒出来了…… 林盈盈忙做出很冷的样子,把头上的围脖往前拉拉遮住脸,又给魏思峰试试眼色。 魏思峰下意识的把墨镜戴上了。 林盈盈心里说:老货,狗改不了吃屎啊,又装南山的道姑来招摇撞骗来了。 幸亏那老货眼睛不好使,并没有认出林盈盈来,用那苍老又刺耳的声音说:“去你的老地方坐吧,饺子一会就好。” 姚林把身子从那个小茅屋里缩回来,跟魏思峰夫妇说:“走吧,进屋坐下等着。” 在林盈盈被魏思峰攥着手、准备跟着姚林往屋里走的时候,茅屋里忽然探出一棵白花花的头,她那阴毒的眼睛瞥了俩人一眼,然后悄悄嘟囔了一句:“我看着有些面熟呢,是看错了……” 林盈盈包着头偷笑。 他们跟着姚林坐在了一间小茅屋里,姚林等他俩一进去就关严了门。门却是用很结实的木头做的,关上了一点缝都没有。 他们对坐在一张小小的方桌旁。 林盈盈发觉这小小的房间居然还有一张小小的炕,炕上铺着麦秸,桌子上是一盏煤油灯,发出昏黄的光,满屋子都是这个时代的乡野气息。 姚林不紧不慢的跟他们介绍起这屋子来。 说这一间间的小茅屋是用玉蜀黍杆隔起来的,这间跟那间之间根本不隔音,大声说话都能听得见,所以说话最好小声点。 林盈盈思忖,无论是什么原因,到了这里的人都不大声说话吧。 “魏校长你们喝茶吧?茶是一泓大师自己种的,槐花野菊茶。”姚林悄悄的说。 林盈盈看了一眼魏思峰,他们可不是来喝茶的。 但是不敢多嘴,就嗫嚅:“槐花野菊茶?” “嗯,我去拿,保证你们没喝过。”姚林说完起身弯着腰出去了。 魏思峰握住林盈盈的手对她耳语:“静待发展。” 一会姚林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个褐色的砂壶,一只手里托着三个瓷碗。瞬间,那醉人香气弥漫在满屋子里,林盈盈不禁忘情的猛吸一口。 魏思峰捏捏她的大腿,她晃了晃头。 茶喝起来异样的醇香醉人。林盈盈喝着茶,透过昏黄柔和的光看着这梦一般的草屋人都发昏了……她感觉姚林在跟他们说话,她就回过神来看着他惊问:“什么?” 姚林殷勤的笑着说:“我问林姐想吃什么小菜?” 林盈盈“哦哦”两声看看魏思峰迟疑的问:“真吃饭?” 心里说,什么情况? 姚林呵呵一笑说:“仙姑做的饭菜可是一绝呀,咱们既然来了就不要错过这个机会了,况且,林姐是知道的,我这个人可是个爱吃爱喝的主啊!” 林盈盈想起那晚他自酿的酒和自己做的小菜,事实证明这个神棍确实是个美食家。 她不禁感慨:这家伙要是不搞歪门邪道,致力于酿酒做菜,将来可是大有前途啊! 她忙附和着说:“呵呵,那听姚林大师的,我们夫妻都听从大师的意思。” 魏思峰郑重的点头。 姚林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笑着说:“还是林姐点个菜吧,我看我校长平时也听林姐的呀。” 林盈盈幸福的抿嘴一笑,心里说:你眼还真毒,这都看出来了。 然后她看看空空的桌子问:“我怎么点菜,菜单,没有菜单吗?” 姚林笑嗔:“林姐真是贵夫人,这里是啥地方会有菜单,想吃什么菜得去厨房看,有什么吃什么。” “那都有什么啊?”林盈盈愣愣的问。 姚林笑笑说:“我才看过了,有白菜,有黄瓜,有豆角,有茄子。” “哦哦,就这些?还不少……”林盈盈心不在焉的嘀咕。 “嗯,不少了,这菜都是仙姑在后院种的。肉就没了,一泓大师不吃荤菜的。” 他又说:“其实我也吃素,我只是按套路问问而已。” 林盈盈跟魏思峰对视一眼,心里说,不知道你今天是什么套路。 然后她就笑笑说,那就随便一泓大师安排吧,有啥吃啥。 林盈盈端着茶碗问他:“你经常带人来这里吗?”姚林警惕看了她一眼,然后露齿一笑,当然是没有声音的笑,这笑令林盈盈有些发憷。 姚林看一眼身后的麦秸炕说:“我小时候就睡这种床,冬夏都是铺麦秸,直到结婚我才睡上铺褥子棉布单子的床了。不过睡这种床,特别踏实,也很怀念,怀念睡麦秸炕的日子。最起码睡麦秸炕的日子有父母疼,有饱饭吃。后来去城里独自闯荡被人欺负过,像狗一样抢过路边的剩饭吃……” 俩人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招鬼施法,只好耐心的等他的下文、听他说讲他的故事。 门被轻轻的扣响了,林盈盈忙起身开门,她差点被那股海浪般强烈的香气给掀翻了。 那是一大盆饺子,托盘上是一小碗蒜汁,那蒜汁调得味道鲜香无比。 “吃吧,趁热,我去给你们弄俩小菜。呵呵。”那假道姑笑呵呵的放下又笑呵呵的走了。 林盈盈还真饿了,伸手就想捏一只饺子吃,边问:“我这就可以吃了吧?” “等等林姐。”姚林伸手拦住她。 “怎么了?”魏思峰看着他问。 第500章 就是她 “太烫,而且酒还没到。”他抿嘴笑。 林盈盈看着那白烟蒸腾的饺子也歇了手。 “酒来了——”外面一个老头的声音轻轻的喊。 “哎呀,谢谢大爷,劳烦您又去下酒窖了。”姚林客气的笑着接过一小坛子酒。 那个褐色的酒坛子底下沾着湿湿的土,散发着淡淡的土腥气。 林盈盈跟魏思峰都满眼惊奇的看着那老头。 姚林解释:“这位老先生是仙姑请来帮着料理饭店的。” 俩人不语了。 魏思峰看着酒坛子问:“怎么,他的酒还真是在地下的酒窖里?” 姚林郑重的一点头说:“噢,可是,这酒是老头自己用高粱做的,做好了密封好放在地窨子里,几年后才开封,咱喝的这坛子绝对有十年了。” 他说着贪婪的闻着揭开了的木头盖子。 林盈盈闻到了一股辛辣的酒气和浓郁的香气。 姚林把酒倒了三杯,推到魏思峰和林盈盈跟前说:“这是规矩,都先干了这杯中酒。” 说罢自己端起一杯一仰脖子干了。 俩人没有犹豫,端起酒杯干了。 姚林拿起筷子说:“吃吃吃,开吃,咱们吃饱了好办事。” 饺子吃光了,酒也喝的差不多了,因为魏思峰和林盈盈眼睛都发痴了,神情也呆滞了…… 姚林暗地里看着他俩窃笑一下,他伸手从身上的背包里掏出一个铜制的葫芦,缓缓的在他们面前晃晃,幽幽的说:“那个叫梅仙的女鬼就在里面,我这就把她放出来。放心,我在这屋子四周设了结界,她跑不出去。” 魏思峰和林盈盈都迷迷瞪瞪的说不出一句话了。 姚林眯眼笑着,却严肃的、缓缓的说:“这个世上的事有时候真的说不清,像赶尸人,像神算子,像巫术,你不能不相信它的存在,你也解释不了原理,人就要对万事万物做到敬畏,不然会遭到惩罚……” “你们看,它就要出来了,她浑身的戾气太重,它一出来四周的天都变了……”他说着把门打开了。 林盈盈浑身一寒,果然看到刚才还明月高悬,满天星斗的夜空忽然乌云密布,而黑沉沉的天幕渐渐转变成暴雨的,噗噗坠落到地上,雨水在地上一波一波的朝外流,偶尔还有阵阵惊心刺耳雷声,她觉得世界末日要来了…… “它出来了,暴雨也该停了……” 随着这声话语,想不到这老天爷翻天比人翻书还快,突然之间,雨住雷止,月亮破云而出,天幕又是繁星点点。 忽然一股细丝般的悠扬乐声在他们耳边冉冉升起,升到竹子梢头又殷殷的弥漫开来。 庭院忽然万籁俱寂,连蝉噪虫唧都蓦然消失。在清亮如水的月光下,只有那呜呜咽咽的箫声在低回盘旋,缓缓流淌,就好像诗里写的“所有流逝的时光,忽然间,仿佛就在吹箫者的手指间起起落落……” “我知道,你们想见我,所以把我骗到这里来了。”一个柔柔的声音蓦然融合进这箫声里,随着冷风一样飞进张庭竹耳朵里的声音,一股非常熟悉的香味也钻进她的鼻孔。一时之间他们都楞楞的看着她。 魏思峰先反应过来,他本能的护住林盈盈,对那女鬼严厉的说:“前辈,我不管你是什么原因滞留人间,但是你呆的地方如今是我的学校,你必须离开——” 那女鬼就站在他们面前,身着一身红裙,头发像绸缎一样沉沉的垂到腰际,美艳无比,一点也不令人恐惧。 耳边传来姚林梦呓般的低语声:“不错,就是她,就是她,我每天夜里看到的就是她,她就是那个一百年前上吊自杀的梅仙。” “不错,是我,你看到的都是我。”她轻轻的开口说话了。 “看着,她哭了,她开始诉说她的故事了……” 马上那女鬼美丽的眼睛眨了眨,眼泪像小溪一样汩汩流下:“我生前跟你们一样,对生活充满了希望,只是比你们更无助更不幸也更痴心,可是我的痴心却被我的爱的人当做杀害我的武器,我死后才知道我是被骗上吊而亡的,根本不是我自己想上吊自杀……他接下来的计划是娶他又喜欢的那个女人——他把被他害死的苦命女人忘得干干净净,我所能做的就是要他永远不要忘了我……”她在跟我们诉苦。 “所以你就用一次次伤害他身边的亲人来提醒他记得你?” “不错,我就是这样向他证明我没有死,我还活在他身边,我要取代他身边的每一个人……” “你一个一个害死他的女人和孩子都是你们之间的恩怨,可是现在他早死去百年了呀,你怎么还滞留在人间呢,你该去阴间投胎了呀……” 女鬼那柔柔弱弱的样子忽然变了,她攥紧双手歇斯底里的“啊——”了一声,然后头发一甩,脸相变成了眼球突出脸面之外,面目狰狞痛苦,舌头吐出一尺来长…… 林盈盈凄厉的喊叫一声,头一下子被魏思峰抱进了怀里。 魏思峰轻轻的说:“梅仙前辈,你别动怒,我们今天是来给你谈谈的,不希望有伤害。” “不希望有伤害……” 那女鬼嘴一开一合:“我不想害人的,我谁也不想害的,可是我就是看不下去负我的人在人世继续风流快活,我却在凄苦的徘徊在阴阳两界,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就这么喊冤离去,我要让他跟我一块走,并且跟我道歉,只要他肯陪我走,我可以不计较他对我的狠心背叛…… 可是他不愿意,他还骂我找人驱逐我,我只有吓唬他的新欢来威胁他,可是他根本不理睬我,我才这样来逼迫他,他宁愿牺牲他身边的亲人也不愿放弃自己在人间的享乐,我恨他,我恨他,我恨他——”她发疯的摇着自己的头,头发像水波一样汹涌着,澎湃着,把她整个身躯淹没了……林盈盈的头被紧紧的摁着,她看不到她了,但感受到她了她无边的恨意。 感谢您的支持 感谢您的支持!内容修改为:请支持《八十年代甜蜜蜜》,支持咪咕阅读!您的每一次点击,都是对作者的莫大鼓励!更多精彩作品,尽在wap.cmread.com 感谢您的支持 感谢您的支持!内容修改为:请支持《八十年代甜蜜蜜》,支持咪咕阅读!您的每一次点击,都是对作者的莫大鼓励!更多精彩作品,尽在wap.cmread.com 第501章 宣布好消息 “梅仙前辈,我非常理解你,你心里比谁都苦,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越害人你心里越苦。因为你活着是善良的人,现在是善良的鬼,每害一个人你心里的负罪感就更强,也许你自己没领悟到,但是从你的状态我已经看出来了。 但是你知道的,你在世间害每一个人阴间都有记录,到时候你到了那里受的苦越多,你想用你将来的苦来补偿你犯下的罪,可是你要知道你受的苦再多也补偿不了你犯下的罪,就像你再怎么忏悔也弥补不了你对他的伤害一样……”姚林可谓谆谆教诲。 女鬼又恢复了静如秋水的状态,薄薄的身体在夜色中像一副透明的画。 她沉吟般的吐字:“那都是因为恨,我对他的恨像火一样烤着我,那火烧起来我会不顾一切,我只要他,可是他还是不断的设法驱散我,驱除我,逃避我……” ???“他死了,不是逃避你去了,既然他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你再逗留也没什么意思了,如今你呆的地方是这个魏校长的学校了,他现在请我送你去阴间投胎。”姚林声音威严起来。。 她美丽忧郁的眼睛转向了姚林,轻轻的说:“对不起了,其实我根本没想到要害你们,只是我不想离开我的家,现在,你们都知道那里是我的家了,你们该走了吧……” “什么,要我们走,该走的是你吧——”林盈盈抬起头朝她叫。 这时姚林脸色大变,大喝一声,随即那“一泓大师”出现了。 此刻她手里拿着一个拂尘,做出驱鬼的样子。 姚林手一翻,手里多了几枚铜钱。他对着那“女鬼”吼:“梅仙,大胆女鬼,居然不知悔改,今天我们家收了你——” 那道姑口中念念有词,然后又跳又唱的转了几个圈,拿拂尘往那女鬼身上一指,口中大叫:“收魂法器显灵,急急如律令——” 这时姚林把手里那几枚铜钱朝那“女鬼”一甩,只听“啊——”的一声凄厉惨叫。那“女鬼”的样子在一阵喃喃低语中渐渐变形,然后化作了一缕轻烟消失了…… 林盈盈和魏思峰也渐渐失去了知觉。 “魏校长,林姐,走了,我们回学校去了……” 林盈盈跟魏思峰慢慢醒来。 他们看到姚林的第一句话就是:“那女鬼被灭了吗?” 姚林得意洋洋的说:“难道你们刚才没亲眼看见她被我跟仙姑一起收了她吗?” 魏思峰和林盈盈同时呐呐的点头说:“嗯嗯,看见了看见了,只是,我们觉得姚林大师您太厉害了……这,太不可思议了,我们居然亲眼看到了鬼……” 姚林脸上的得意之色更甚了,他嘿嘿一笑,又猛地严肃起来了,他一副向他们披露一个天大的秘密的谨慎表情,低声说:“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能通灵吗?” 魏思峰和林盈盈迷茫的摇头。 刘风高傲的嘿嘿一笑说:“其实,我还有另一个身份,那就是被阎王封号的阳间阴差……” 俩人做出目瞪口呆的模样。 “在阳间,因了横死的人不是寿终正寝,阴间没有记录,鬼差不能急时带他们回阴间,导致他们优哉游哉的游荡在人间,他们阴间使者又不能出面来阳世捉鬼,这样不是乱套了嘛,只能把这个使命交给我们阳间的道士和驱鬼师来做。” “嗯嗯,是啊是啊,我听说过的……”俩人两眼发直的朝姚林点头,好像一点不觉得他是在扯皮。 “可是如今人心不古,极少人学道和当驱鬼师,就是有也不被人认可,所以就导致游荡在人间的鬼魂无法无天,肆无忌惮的祸害人类……阎王看我骨骼清奇,命格不凡,是个做驱鬼师的奇才,我又是个治病救人的医生,就给了我特殊使命,让我为人们治病驱邪,为自己积善成德……”他神情肃穆,语句神圣。 “太厉害了,你太厉害了……”林盈盈鸡啄米似的点头赞叹。 姚林黄眼珠子一转,忽然看着魏思峰说:“魏校长,之前的话您不会食言吧?” 魏思峰信誓旦旦的说:“放心吧姚林大师,我亲眼看见你这么厉害,我还怕留不住你呢,回去明天我就在召开全校大会,宣布你任职副校长。” “哈哈哈……”姚林乐得憋都憋不住笑了,强烈的窃喜令他把大师范都笑跌了。 林盈盈做出疑惑的样子问:“姚大师,刚才我跟你魏校长怎么都睡着了呀?” 魏思峰悄悄抬腕看表了,他们居然昏睡了四十多分钟。 姚林呵呵一笑说:“你们刚才都被阴气所侵体,一时阳气虚弱就昏睡过去了,刚才仙姑已经给你们输入了真气,你们身体已经恢复过来了。仙姑也因跟我一起捉鬼又给你们输入真气而元气大伤,进净室打坐去了,我们走吧。” 魏思峰跟林盈盈对视一眼,林盈盈点了一下头,恭敬的跟姚林说:“大师您先请。” 然后朝他摊摊手,那样子像下属给领导人恭敬礼让。 受此礼遇,姚林更加得意,又俨然一副“大师”姿态,抬头挺胸的走出了茅草屋。 魏思峰看了一眼之前喝下的三只空酒杯,又朝林盈盈使了个眼色,林盈盈会意。 最后,林盈盈挎着包走在姚林身后,魏思峰走在最后出了“饭店”。 三人骑着摩托车七拐八拐的出了老坟村,林盈盈坐在魏思峰的摩托后座紧紧抱着怀里的背包。 第二天,魏思峰把全体师生和全部在校工作人员都召集到操持上开会,说他有个消息要给大家宣布。 那姚林听了这话在他的宿舍里都要笑出眼泪了,也把自己最好的衣服穿上了,把他那些珠子石头的都佩戴在身上,就等听魏思峰的口令粉墨登场了。 当他听到魏思峰一声“请姚林大师出场”的号召声时,他激动的简直要像炮弹一样冲出去。 魏思峰微笑的看着盛装出现的姚林,领头鼓起了掌,于是全体师生和工人们都跟着热烈鼓掌起来。 气氛很热烈,把姚林差点感动的流泪。 第502章 真相如此 虽然老师和学生们不知道给这个看门人鼓什么掌,但是校长带头他们得跟着不是。 魏思峰大声说:“各位老师们,孩子们,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请姚林大师上台吗?我又为什么喊姚林同志为姚林大师吗?” 他们哪知道啊?于是都一脸懵逼的看着魏校长。 但是那些工人们都知道啊!因此她们心里越发胆寒:看来魏校长都信了姚林的话,如今都称他大师了,不用说他讲的那些事都是真的…… 于是女工中起了一阵骚动。 魏思峰双眼看向那些女工,亲切的问:“各位大姐,这几天你们都亲眼所见姚林大师的神通广大了吧,大师的名号他当之无愧是吧?” “是,看到了——当之无愧——”那些女工异口同声。 除了丁同贵、赵疏花两口子和王主任没做声。 这几天姚林闹腾这么厉害,居然没有全校传遍,多亏了丁同贵两口子封锁消息。 这几天,女工看姚林的眼神里都满含敬畏,无疑这几天都把他奉若神明了。 魏思峰微笑着看向全体师生说:“各位老师和同学们,你们都还不知道这几天咱们学校发生什么事了吧?” 丁同贵夫妇和王主任除外,全体师生都疑惑的看着魏校长。 魏校长就扫视一眼王主任说:“请王主任讲姚林大师这几天的所作为跟全体师生讲述一下。” 姚林兴奋的一脸青春豆的红了。 王主任很简略的讲了一遍姚林那天早上“施法”救那个妇女,又“施法”给林盈盈治病,然后说自己是奇人异士的情况讲述一遍。 当然把他讲的那些这个学校闹鬼的始末忽略不讲,尽管是假的,也怕讲出来给孩子们造成心理阴影。 全体师生听了都哑然了:老师跟同学们可都是“文化人”啊,虽然是小学生和初中生,也是从一年级语文里就被教导要相信科学了。 那篇讲述鲁迅先生“踢鬼的故事”,可是深入小学生们的内心呀!世界上跟本没有鬼的好不。 可是校长怎么居然信了呢?他可是校长啊……于是全体师生像看“鬼”一样目瞪口呆的看着魏校长。 魏校长无视大伙,反而意味不明的看着大伙一笑问:“大伙知道昨天夜里姚林大师带我跟林副校长去干嘛了吗?” 大伙都摇头说不知道。 魏思峰看一眼林盈盈,林盈盈低头看了看表,然后向他微微点了一下头。 魏思峰又把眼睛射向全体师生,他朗朗的说:“昨天夜里姚林把我们领到了老坟村,他跟一位据说是位道观里下山的一泓大师,一起做法除鬼给我们看,给我跟林副校长亲眼看见他们一起把一只女鬼给灭了——” “哇真的啊……” “鬼真的被灭了呀……” “那以后这里就没有阴气了啊……” 那几个女工顿时都沸腾了,个个交头接耳着兴高采烈喜气洋洋的。 魏思峰看着众人的眼神却越来越冷,但是当他看向了门口,那双俊目立刻一亮:桃花乡赵所长率领一群派出所民警闯了进来。 “这位就是蛊惑人心为非作歹的神棍?”派出所赵所长气势汹汹的走进人群,凌厉的看向姚林。 大家都大惊失色。 姚林大惊失色后,哆嗦着两条做出想尿尿的狼狈姿势。 魏思峰淡定的说:“对,就是他。” “拷上——”赵所长一声令下,两名派出所人员抢步上前,训练有素的给他戴上了手铐。 “这,公安同志,错了吧……”姚林脸色煞白的辩解。 “公安同志,错了吧……”人群中几个女工也怯怯的说。 这时林盈盈抱着一个大大的托盘过来了,她把三只杯子往面前的桌子上一放。 她先招手把那个那天早上“中邪”,被姚林治好了的瘦弱女人喊出人群,然后对着众人说:“这位大姐前天在食堂突然倒地大家还记得吧?” 大伙都点头。 林盈盈高声说:“姚林说她中邪了,然后他把她身上的邪气给震住了,大家也记得吧?” 大伙又点头。 林盈盈轻蔑的看了姚林一眼,冷冷的说:“其实我并不是因此相信了姚林有通灵之术,我那天上午去了这位他所说的‘被邪气侵犯’了的大姐家里,我就是想搞清楚她中邪的真相。 原来真相就是她常年被丈夫打骂,整天担惊受怕的。头天晚上丈夫不在家,她跟婆婆吵了几句嘴,婆婆扬言说等她儿子回来告她的状。 她那天就胆战心惊的来上班了,于是听到门口谁叫一声有人找,她就以为是她丈夫来打她了,就惊吓过度神经失常了。 而一时的神经失常,这就是常人说的八字弱。姚林还是有些本事的,他用力气掐她手上的大动脉,又用另一根手指刺激她的百会穴。这些都可以达到神奇的控制神经紊乱的作用,所以这位大姐被姚林抑制住了神经,又恢复了精神常态,这就成了他嘴里的邪气被压制了……” 那位大姐这时就点头说是,还说她胆子小,那一年有个年轻人横死,众人抬着去埋葬的时候被她看见了,她被吓破了胆,所以经常自己吓自己觉得看见了那个年轻人,长此以往,神经变得很衰弱,就成了传说中的八字弱。 听了这话大伙相互对视,都半信半疑。 戴着手铐,被两名民警架着胳膊的姚林,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就做最后的挣扎,连连说她胡说…… 林盈盈不理他,又拿出一只杯子举着说:“这是那天夜里我装着头疼,故意请姚林帮我去买药,因为我就知道他会装神弄鬼糊弄我。 果然,姚林说我是被鬼惩罚了,不是病,他可以给我驱邪。他就做法给我搞了一杯神水,我喝了这杯神水就昏昏沉沉的睡着了,看起来是他的神水起作用了。 第二天我醒了就把这只杯子给了赵疏花嫂子,让她拿着去县里医院化验了。大家看看,这就是化验结果,结果是那只杯子里有残留的安眠药加镇静剂,看,这是医院的化验证明。” 第503章 这小子太皮了 王主任接过那张化验证明,挨个举到瞪着一双惊奇的大眼睛、往前凑的老师和学生眼前一一让他们看。 那些个女人都不识字,就不用给她们看了。 对学校里暗地发生的这场“大戏”,师生堆里唏嘘不停…… 姚林气数已尽,额头上的汗哗哗的往下流。 魏思峰厌恶的看他一眼,示意林盈盈接着说。 林盈盈嘲讽的看看姚林,又转向众人说:“刚才魏校长跟大伙说了,昨天夜里姚林带我们去老坟村的一个老庙杀鬼。结果,我们真的看到了那个女鬼,看起来跟真的一样。” “啊,看到女鬼了……”众人又是一惊。 “可是,大伙看看这两只杯子。”林盈盈把昨晚喝酒那两只杯子举得高高的。 “我们就是喝了这两杯酒以后,姚林开始让鬼显形的,结果,我们俩都看到了鬼。之后我当然留了个心眼,等他的一切表演之后,把我跟你们魏校长喝过的两只酒杯都带回来了。 结果又拿里面的残渣去医院一化验,里面有好几种违禁药品,吃了能令人产生幻觉,能跟着他的引导看到子虚乌有的形象。” “哇……”操场上响起沸腾里的惊叫声。 那些女工的反应尤其强烈,一个女人居然指着姚林唾骂起来。 “在那只鬼出现的时候,他就用言语在引导我们的意识,于是我就看到了他描绘出的女鬼的样子,还有,他说的那个以开小饭馆做幌子的南山下来的女道士,居然是两年前被我骂跑的女神棍,老骗子……”林盈盈指着姚林的痛骂。 “扑通”,姚林跪在了林盈盈脚下,痛哭流涕的说:“我错了,我错了,你们饶了我吧,我一没杀人二没放火,我只是想耍个小把戏让魏校长能重用我罢了……” 真相大白了。 那些女工个个激动起来,被欺骗的愤怒、羞愧、恼恨一起涌上来,几个泼辣的女人居然冲上来揪住姚林就打。 最终被派出所人员拦住了,把他带回了派出所。 学校里闹得人心惶惶的“阴宅闹鬼”事件就这样彻底了结啦! 还好,事情还没被孩子们知道,不然就是澄清事实了他们也会被“女鬼”的阴影所缠绕心间。 林盈盈和魏思峰长舒了一口气。 这货终于解决了。 学校开在僻静的野外,最怕的就是闹鬼的传言,他这学校初开,本来还没什么成绩,又正是招徕学生的时期,如果传出去,那他的学校离毁也差不多了…… 夫妻俩这两天没少费心,寝食难安的,魏思峰从外地回来就处理这件事,当然也疲惫不堪。 这事了啦,王主任跟疏花两口子都让小两口回家好好歇歇。 俩人就安排一下学校的事回家了。 俩人是一夜未眠,实在困得不行,到了家随便喝碗粥就上楼相拥呼呼睡去了。 两口子睡了一个饱饱的觉,正说等周末把大姐和二妹三妹一家人都喊来,一大家子庆祝一下呢,电话响了。 魏思峰一接就连连道歉,说他实在是太累了,没有第一时间去找姚支书细说这件事,他这就过去跟他说清楚。 他放下电话就无奈的一笑说:“强龙难压地头蛇啊,这姚村的村支书可得好好伺候着,咱学校可是开在他村的地盘上啊!” 林盈盈看丈夫脸色不好,就正正脸说:“别紧张,事实证明是他侄子祸害我们学校,我们有证据派出所才抓走他的,他要是护短叫他找派书所讨说法去。” 魏思峰点头说:“是啊,咱们并没有冤枉他侄子,如果我跟他较真,我还埋怨他塞个神棍来我们学校呢。” 林盈盈不禁扑哧笑了,自己男人也挺会说的嘛,脑子知道拐弯了。 她就又宽宽他的心说:“没事,顶多他是个村霸,我不信他还敢跟政府对着干,不行我们找何劲松治他。” 提到何劲松,魏思峰眼神复杂的闪了一下,他低声说了一句:“其实,他真是个好人……” 林盈盈抿嘴一笑说:“好人也是被你改造好的……” 夫妻俩相视一笑。 魏思峰开着车走了,疯小子小贝一身泥的从外面跑过来,后面跟着紧跟慢撵着的梅香,嘴里喊着:“别跑那么快小祖宗,看磕着了……” 小贝一看见妈妈,就一脸喜气的把手里抱着的一个罐子伸到妈妈两前,气喘吁吁的邀功:“妈、妈,我抓的泥鳅。” 本来林盈盈看见儿子这么脏,刚想吼他,看见他手里的战利品,眼里的怒气一下子散了,她低头就着手里的罐子朝里面看。 看见几条手指头粗的黑黢黢的泥鳅在罐子里乱拱,她身上一寒。 但是又不忍心打击儿子的一团喜气,就摸摸他毛茸茸的头夸:“呀,我宝贝儿子真厉害,挖了这么多泥鳅啊,一会让你奶奶给你烧烧吃哈。” 然后让他把罐子放下,拉着他去洗澡间洗澡。 这时梅香气喘吁吁的过来了,跟林盈盈抱歉的说:“盈盈妹妹,这小子太皮了,见人家抓泥鳅非跟着去,我也撵不上他,他那小腿快的跟兔子似的……” 今年秋后天旱,村外那口小水塘干了,污泥地里有很多泥鳅,孩子们都疯了去挖泥鳅,小贝就也闹着去。 爱玩的孩子的天性,男孩更不能养的太教,林盈盈不反对他玩,只是看不惯他弄的脏兮兮的。 但是想想既然放孩子出去玩,就不能怕脏。 她就笑笑跟梅香堂姐说:“没事梅香姐,男孩子嘛,皮就皮点,只要你跟在他后面,别让他跟人打架,给他穿好水鞋,戴好小手套,别让水坑里的玻璃渣子划伤就行了。” 梅香堂姐就笑笑说:“嗯嗯,这个你放心,我给他穿戴的整齐着呢呵呵。” 林盈盈看看天色不早了,就说:“梅香姐,你去做晚饭吧,我给他洗洗。” “哎——盈盈,我有件事想跟你说说。”梅香紧张又羞涩的低头傻笑着说。 林盈盈看看她温声说:“什么事啊梅香姐,直说就是了。” 梅香扭捏的说:“盈盈,我想跟你借点钱……” “借钱?梅香姐,不是三天前才给你发了工资吗?你要钱干嘛呀?” 梅香更窘了,低头看着一双大脚板子,两只脚在地上研来研去,小声嗫嚅:“是我那儿子跟我要,他说孩子病了,没钱看病,问我这当奶奶的要……” 林盈盈顿时怒了,这当儿子的从小看不起她这个妈,父亲死了觉着妈老了,儿媳妇是独生女要养活自己父母,就找个借口把婆婆赶回娘家了。 这听说老妈在这里当保姆手里有个钱了就来要钱,这样的儿子能理睬吗。 梅香姐老实巴交好欺负,她可看不过。 第504章 气人的梅香姐 于是她正色说:“梅香姐,按说你是孩子的奶奶,孙子有病了跟你借钱,你该给。可是,你看看你那个儿子怎么对你的,他是真的做到了娶了媳妇不要娘啊,结了婚把老丈人两口子接来就把你撵到娘家了,听说你在我家当几天保姆有钱了,就来要钱,这个钱,不给。” 梅香是从小受惯了委屈的,都习以为常了,也不觉得委屈了。 听了林盈盈的话,反而替儿子说话:“他也是没法子,不这样他媳妇一家不愿意——” “那你就愿意了呀梅香姐——”林盈盈恨铁不成钢的斥责她。 梅香两脚把土地都研磨出两个坑了,她嗫嚅:“我……都习惯了。” 林盈盈差点气笑。 但是想想梅香堂姐的生长环境和这种环境下养成的毫无是非观,逆来顺受的性情,也不是她三言两语就能唤醒的。 她就叹口气问:“给你发的工资还有多少?” 梅香红着脸说:“还有二十多块。” “啊,不是给你一百吗,怎么就剩二十多块了?”林盈盈惊叫。 梅香心虚的嘿嘿笑笑说:“给我二弟的俩小子买一人买了一双鞋,又给三弟的仨孩子各买了一条裤子,又给——” “梅香姐,你傻啊,我怎么教的你——”林盈盈忍不住吼叫起来。 曹英在屋里做鞋也被嚷嚷出来了,听见她们的说话内容也挤着眼责怪侄女实在。 她气的用手指头戳着她的额头说:“你个傻妮子,跟你说的啥,以后你得留个心眼,得给自己存个体己钱,留个棺材本,万一你有个病了灾了手里没一分钱咋办……再说,你都快六十岁的人了,还能有几天能蹦跶的日子啊,将来老了手里没一分钱看谁管你……” 她听着婶子跟堂弟媳妇的教训又羞有愧,就用蚊子哼哼的腔调说:“我兄弟跟媳妇都说我当姑的挣钱了该给侄子买东西,说我住在娘家,全靠着娘家帮衬呢,如今地里活不干,光在你家挣钱,就得拿钱贴补孩子……” 林盈盈气晕了,她长吐一口气,不耐烦的朝她摆摆手说:“好好好,今个先不说这事,有空咱再说,钱不借。” 说罢拉着儿子去洗澡间洗澡了。 天渐渐冷了,早晚都穿毛衣了,这小子却不怕冷,洗了澡就光溜溜的跑到客厅,学着奶奶教他的顺口溜:“凉凉——干干——吃个鸭蛋——” 林盈盈边笑边拿着浴巾撵上他包住他,他还故意跟妈妈撒娇卖痴,还抖索着小身子不穿,娘俩笑成一团。 但是厨房的梅香就惨了,边流着泪做饭还得听着婶子的教训。 本来林盈盈可怜梅香堂姐,想着她跟魏思峰都一天天的不着家,她别看年纪大了,但人高马大,手脚又利索,既能顾家照顾孩子又能下地干活,就把月工资开到了一百。 要知道这时候一个公办教师的工资还没涨到一百呀,她一个目不识丁的农村小老太太能挣一百,那可是到天上去了。 但是,林盈盈才知道她在这都拿了两个月工资了,居然还是都花到他几个兄弟身上了。 她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了这钱她可得存着啊,她居然还是…… 林盈盈觉得这事以后她必须得出面制止了,不然她还是给她那几个兄弟当免费长工。 这太欺负人了这。 她给儿子穿上衣服,拉着他下楼吃饭的时候,看见梅香堂姐眼红红,脸上都是干了的泪道子,样子实在可怜。 但是可怜也不能借给她钱,要是让她那个儿子再惦记上她的钱,以后他几个兄弟跟儿子把她的钱都榨光了,还都怨恨他多给这个了少给那个了。 这个钱以后谁都不能给一分。 她就把脸一板,跟梅香堂姐说:“梅香姐,那二十多块钱呢,掏出来。” 曹英跟梅香堂姐都疑惑的看着她。 林盈盈语气强硬的说:“给我啊,怕我要你的呀。” 梅香堂姐忙支支吾吾的说:“不是、不是……” “不是就拿出来吧。” 她唯唯诺诺的把那二十多块钱搁到了饭桌上,然后低这头偷偷用眼瞥林盈盈的举动。 林盈盈把那二十块钱收起来,把那几块零钱给她说:“这几块给你,这二十我明天给你存银行,存折在我这放着。” 曹英顿时明白儿媳妇的意思了,她这是不让梅香手里见钱了,这样谁像搜刮她的钱都不能了。 她心里直感慨儿媳妇对堂姐费心。 就忙跟梅香解释:“看看、看看,你兄弟媳妇对你多好,这是怕你的钱都被他们刮磨光,给你操心存着呢,你以后长点心吧,别让你婶子一家都为你操心了呀我的傻妮子——” 林盈盈接上婆婆的话说:“对,我就是这个意思,以后谁问你要钱,你就这么说,工资以后不发了,都存银行,存折我替你收着。” 梅香刚想说话,被林盈盈用筷子一敲桌子说:“吃饭。” 她便怯怯的拿起筷子,把那几块零钱装进口袋,默默的吃饭了。 林盈盈又补充一句:“反正你在我家吃住,以后没有别老往你那几个兄弟家跑,没什么好处。” 梅香想了想,鼓起勇气问:“如果我儿子再问我要钱给孩子看病呢?” 林盈盈边夹了一根芹菜放进嘴里边说:“就照实说。” 梅香低着头再不敢言语了。 夜里,魏思峰从姚村支书家回来了,林盈盈忙问他什么情况。 魏思峰却一笑说:“没事没事,那姚村村长可不是找我兴师问罪的,相反,他还跟我道歉他给我举荐了他那个混账侄子呢。说他那个侄子这些年都在外面混,他也不知道他入了歪门邪道,要是早知道才不让他丢这个人呢。还说这样也好,让国家好好教育教育他……” 林盈盈听了满心欢喜,就赶快伺候他洗澡,让他上床早些休息。 魏思峰擦干身体穿上干净衣服,又跑到楼下梅香堂姐屋里亲亲儿子,这才上楼坐到了床上。 他居然跟林盈盈说了这样一番话。 第505章 认识大老板 说姚村村支书也久闻林盈盈的大名,这一直没机会拜访,他想着林盈盈做柳编生意把马头乡都带富裕了,他这个贫困村的村支书也想跟她取取经,让她帮帮他们村找个致富门路。 还说她自己富了别忘大伙,要帮衬一下邻居。 林盈盈由衷的说:“其实姚支书说的没错,咱自己富了是有责任带领大家脱贫致富,咱们学校开在姚村的地盘,我也亲眼看见了桃园乡有多穷,而且姚村更穷。我早有这个心帮帮他们了,只是没想到具体方案呢。” 魏思峰听了媳妇的话,心里瞬间涌起一股暖流。她知道自己的媳妇温柔贤惠,通情达理,甚至深明大义的,但是没有想到她居然还有这么大气的一面,居然事先就想到了帮助外乡人。 呵呵,我自愧不如啊! 他感叹。 “那你想到什么好主意了吗?”林盈盈哪知道他的内心思想活动,见他忽然一脸痴相的不语了,就捅捅他问。 魏思峰回过神,看着妻子那刚从浴室出来,白嫩的脸上还带着两团红润,不禁伸手把她抱在了怀里,在她脸上啃了几口,又使劲搂了几下才在媳妇吃疼的叫声中不舍的松开。 林盈盈推了他一把,指指下面小声嗔怪:“神经病啊,好好的说话呢动我干嘛,快说你心里到底有谱没有。” 魏思峰这才正色说:“我倒是有个想法,只是不知道能不能行得通,毕竟这农民土地还没到手几年,温饱才刚基本解决,大部分人都不舍得把土地用来耕种别的,所以我在心里犹豫。” 林盈盈说:“你先别说这个,你说你有什么主意吧。” 魏思峰说:“我这次去省城开会的途中遇到了一个冰糖厂的大老板,他也是咱们山东省人,他是东营人,是开冰糖厂的,厂子在山东东营本地。因为他们那里是沿海城市,土地少,用来做冰糖的甘蔗原料都是从外地运过去的,货源并不充足。听说我是菏泽人,知道咱这里是平原地区,土地资源丰厚,就向我打听有没有种植甘蔗或者甜菜的,还给了我一张名片。” 他起身从包里掏出一张名片给林盈盈看。 林盈盈看着名片上写着:东营大发冰糖厂,厂长王大发。 下面是一串电话号码。 她笑了笑说:“这厂子名字起的够接地气的呀。” 魏思峰笑笑说:“人也挺接地气呢,说话粗声大气,性子大大咧咧的,难怪被小偷惦记上了。多亏我还没睡着帮他逮住了小偷,没让他少一分钱。他很感激我,下了车非跟我交朋友,还请我喝了一场酒。呵呵,多条朋友多条路嘛,又看他是个性情豪爽之人,是个很可交的人,不错不错。” 林盈盈自然希望周建扬改改清冷的性子,能多交一些朋友变得开朗一些,这听到又是一个冰糖厂的老板,觉得这简直是雪中送炭啊! 等等,那个姚村之所以比别的村子更穷,就是因为她村子地处低洼,容易积水,所以庄稼年年都被淹死或者淹半死,才导致村民穷的还吃不上饭的。 这种甘蔗不就是得在水分充足的土地上才能生长吗,巧了呀! 如果跟那个王大发联系好了,让姚村里人都种甘蔗或者甜菜,到时候由他回收,不是一个大好的商机吗…… 林盈盈激动的叫:“好主意好主意,就号召全村人种甘蔗,但是你必须跟王大发签订好合同,他必须回收村民的甘蔗。” 魏思峰说:“只要有人种他肯定回收,他现在是找不到种植户,他得巴结着咱们农民呢。” 林盈盈知道各类糖业的发展趋势,后来那可是造就了一个又一个的大企业呀!只是她上一世也不爱吃糖,不知道冰糖都有什么牌子,不知道这王大发是不是也成了大企业老总。不过只要肯干,这时候的私营企业基本没破产的。 他们这都属于第一批吃螃蟹的人嘛。 林盈盈当机立断:“你先别跟姚村支书说这事,你跟那个王老板先联系,让他抽空来姚村看看,顺便让他查看一下咱们的土地适合种甘蔗吗。毕竟咱也不是专业是不是” 魏思峰笑笑说:“我的好媳妇,你是诸葛亮啊咋的,这王大发跟我分手的时候还真说了要来我们这看看,说是交了我这个朋友要来认认家,看看老人,顺便看看咱们这里的土地情况。” “啊,太好了呀,那你赶快给他打电话发出邀请吧。”林盈盈催促。 林盈盈摸摸她的头发,笑着说:“看你急的,我不是说了吗,他怕农民不舍得腾出土地来种别的农副作物呐,不急。” 林盈盈自然也想到了这个,但是她想想说:“这样要成了,你跟村支书说说啊,问问他的意思,咱们可不能替他们当家,因为创业有风险吗,谁也不能保证赚钱,万一赔了他们会埋怨咱们的。” 魏思峰连说“那是那是”。 林盈盈又说:“当然,如果村支书也觉得可行的话就好办了,赠人玫瑰手有余香嘛。我也想看着别人再我们的帮助下富起来。毕竟他是支书嘛,有号召力。再说可以让大伙先腾出一些地来少量种植,农村这么多土地,一家种一亩地数量就很可观了。放心,如果挣钱了明年大伙会疯了的种。” 魏思峰想想觉得太对了,这事决定就这么办了。 作为农民,对各种农作物的种植时节还是懂的。 甘蔗种植可在春季或者秋季进行,若选在春季的话可在2——4月份进行,等到5——7月份就成熟可以收割了。 秋季的话要在8——9月进行种植,等到12月份就成熟收割了,如果要种的话,再过一个月就得开始了,这事还真的马上准备。 夫妻俩商议好了这件事,如释重负的长出了一口气,林盈盈看看表说:“哎呀时间不早了,该睡了,我头发也干了,赶紧上床睡觉吧。” 魏思峰一把抱住欲往床上躺的她,不由分说就往阳台上走。 林盈盈挣扎着低声叫:“你神经病啊,这大半夜的该睡觉了,你不上床又上阳台干嘛呀?” 感谢您的支持 感谢您的支持!内容修改为:请支持《八十年代甜蜜蜜》,支持咪咕阅读!您的每一次点击,都是对作者的莫大鼓励!更多精彩作品,尽在wap.cmread.com 感谢您的支持 感谢您的支持!内容修改为:请支持《八十年代甜蜜蜜》,支持咪咕阅读!您的每一次点击,都是对作者的莫大鼓励!更多精彩作品,尽在wap.cmread.com 感谢您的支持 感谢您的支持!内容修改为:请支持《八十年代甜蜜蜜》,支持咪咕阅读!您的每一次点击,都是对作者的莫大鼓励!更多精彩作品,尽在wap.cmread.com 第506章 种甘蔗 魏思峰在她耳边坏坏的说:“去阳台上看美人蕉啊,你忘了,上次不是去看了吗……” 林盈盈听到这里脸一下子羞红了。她就挣扎着说:“可是……这也太晚了呀。” 他不听,她就搂着他的腰轻笑:“太晚了,明天早些来阳台看吧,花一时半会也败不了……” 此刻正是美人蕉开的正盛的时候,肥厚碧绿的叶子托着红艳艳的花,把阳台上的玻璃都映红了,确实诱人醉人…… 魏思峰不理睬她,也没有说话,本来横抱着她的,这时两手一转换,让她两腿骑在了他的胯上,同时他的嘴也凑了上来…… 可是不行啊……她就边挣扎边压低嗓音说:“不行不行,妈这几天失眠,总是坐在院子里溜达,会被她听见的……” 魏思峰急促的哑声说:“妈听见了也会装听不见……” 林盈盈听了这鬼话哭笑不得,可是她已经不敢再挣扎了,因为越挣扎他动静闹的越大。她只好咬着牙趴在他肩膀上用力忍着不叫出来。 既然是好事,就快点行动起来吧! 一早魏思峰就跟那个王大发打电话,邀请他来家做客和考察甘蔗种植土地。 王大发老板如约而至,他开着一辆红旗轿车,车上后备箱和车座上都堆满了礼品,见了曹英就直接磕头,非要跟魏思峰结拜兄弟不可。 既然人家一片赤诚,魏思峰自然不会凉了人家的心,俩人就正式结拜了兄弟。王大发年长,魏思峰喊他大哥,他喊思峰弟弟。 魏思峰就悄悄陪他考察了桃村的土地,他看了地势和土质大为喜悦,说只要水源丰富,这土质是种植甘蔗的首选。 那太好了,这样好办了。 魏思峰才带他去拜访姚村村支书。 这财神爷来了,姚村村支书能不欣喜若狂吗,当场同意,就要跟王大发签订合同。 魏思峰提醒姚支书说:“还是跟村民们商量一下吧。” 姚支书是被兴奋冲昏了头脑,居然忘了跟村民商量了,就哈哈笑笑说:“还是魏校长想的周到,好好好,我一会就召开全村大会,跟大伙宣布这个喜讯哈哈哈……” 姚支书召开全村大会的时候,先将魏思峰校长的无私精神表扬了一番,说他富了不忘众乡亲,想带大伙一起致富。 然后跟他们说了冰糖厂大老板王大发的情况,就直接动员大家一起种植,说要是大伙积极响应,他就跟那个大老板签订回收合同,同意的请举手。 这发家致富的事谁还反对呀,再说这时候正是种植甘蔗的季节,这甘蔗又喜水,他们也觉得他们的地种植甘蔗最合适不过了。 而且这事又是村支书号召的,又有魏思峰校长做担保,谁不同意谁才是傻蛋呢。于是,村人们便纷纷举起了手。 有一位村民问:“我家有八亩地,我种二亩地的行不?先试试。” 村支书说:“当然行,我建议大伙都先腾出一小部分地种植,这样才能减少风险,毕竟靠天吃饭,谁也不能保证能丰收是吧?不过我查阅了一些资料,甘蔗不仅需要肥沃的土壤,而且喜水,最好咱们村被赵王河围绕,最不缺水。只要甘蔗勤浇灌,肯定会长势喜人,几个月后准能大丰收……” 好,两相欢喜的签订了回收合同,等一切安排就绪,王大发又拉着魏思峰去了他老家东营,拜见了他的父母。 至此两人的情谊越走越深厚。 很快,姚村的甘蔗全部种上了,从此村人都有了一份希冀。 魏思峰两口子给姚村村民创造了一份希望,如今姚村人个个都喜气洋洋的,做梦都在做甘蔗成熟卖了钱数钱的镜头。 他们对魏思峰夫妻俩的感激之情自然是溢于言表的。不光在学校打工的十来名妇女从此更加敬业,还隔三差五把自己家里舍不得吃的鸡蛋了,花生了,只要是做点好吃的就给林盈盈送来。 就是姚村那些没再学校打工的人家,也是得了什么好东西就送过来表表心意。 这个时代的农民心底确实淳朴。 但是林盈盈哪好意思收,她明知道这个村子的村民有多穷,自己舍不得吃送来给她吃,她可不忍心。 于是每次都说她心领了,让大伙再拿回去。但是既然送来了,谁肯再拿回去呀,人家是一腔热情的送来了呀! 没办法,林盈盈只得收下,然后再给大伙一些回礼。 大伙要是不收,她也学着她们的口气跟她们说“咋不要啊,嫌弃俺吗”。 这样,林盈盈两口子在村民心里的地位就更好了,都夸他两口子是“活菩萨”。 大伙送的吃的她就给上初中的大妮二妮,还有小宝送去,像鸡蛋了什么的就拿回家交给婆婆。 这天她跟魏思峰开玩笑说:“看着整天收礼,其实比买贵多了,我给她们的回礼都超过她们给的礼物多少倍……” 魏思峰哈哈大笑。 可不是,林盈盈想着她们都穷,给她们的回礼都是生活必须品,比如洗头膏,布料,孩子的本子,笔墨。 这天晚上,魏思峰伏案备课。他虽然身为校长,为了节省教师资源,自己还带着两个班的语文课,所以整天才这么辛苦。 林盈盈则在另一个书桌上教野小子小贝识字、 忽然魏思峰拿着一个作文本子过来了,他微笑着把本子递给林盈盈看,说:“看看,这个学生叫范星辉,作文写得很棒,才初一,文笔很老成。” 林盈盈感兴趣的摊开作文本就看。 一个初秋的清晨,阳光黄黄的从东边照射过来,把我和我哥哥光脊梁上的细细绒毛照的闪闪发光,那细细的小风也把我们小小的身体吹起一层鸡皮疙瘩,可是我们都只穿着一条大裤衩子,尽管天很冷了。 ??那时候的我们四岁、五岁的样子,我哥比我大一岁,我们俩穿着一条同款同尺寸的黄颜色三角裤衩子。 其实那条同款裤衩子我妈给我们兄妹四个一人买了一条,一般大,尽管我们身高差得多。 我姐最高,她穿上那条裤衩子稍大一点,我哥和我高低差不多,但是我瘦,穿上就比哥穿上嫌大了,我穿着那条三角裤衩子不但能把两条胳膊都装里头,伸手一提还能提到脖颈,至于我妹妹穿上能提到哪我就不说了,说出来都是泪…… 第507章 鸡蛋 ?但这并不是我妈的眼光有问题,而是我妈妈有她过日子的永恒哲学——给孩子买衣服买大的,因为孩子会长,买大的就不怕他长了,直到穿到烂的没法缝了再扔就不可惜了。 还有一点也很重要:大的小的一样价钱那就买大的(除了买灯泡不这样)。所以我们姐弟四个后来穿了好几个夏天的黄色大裤衩子,那也是我们唯一的夏衣,后来有一年我姐姐上身罩上了一件小衫。 她成大姑娘了,不能再一件大裤衩子过夏天了。 当然这件小衫后来穿遍了我们姐弟仨,一直穿到不能补了……因为这件小衫不分男女,都可以穿。 这又是我妈的聪明之处。 不知道什么原因,那个早上,我们家门口的空场里就我跟我哥在玩儿,我姐和我妹不知弄哪去了。我由于冷,边吸清水鼻涕边把两只胳膊伸进大裤衩子里,我哥却不怕冷,坐在地上挖土玩的正兴。忽然,一我和哥同时把头朝一个方向扭去。 那个方向是住在我家后院的我四爷家门口,我四爷家门口站着我表妹,她手里拿着一个雪白的、比乒乓球大、比馒头小的椭圆形东西。只见她边一点点的抠那个白东西的壳,边低头在那个剥去壳以后露出白亮的闪光的东西的尖头上咬上一小口、再咬上一小口,那洁白的圆东西就露出了里面的金黄色…… 我和哥禁不住又馋又稀罕的朝她跑去,我哥拿着两团土蛋子朝她勾着头问:“你吃的啥呀?” 我手藏在大裤衩子里佝偻着小瘦身子伸着鹅一样的细长脖子问:“你吃的啥呀?” 我表妹是我二堂姑的大闺女,我姑父是支书,怕为了超生掉了官儿就把这个大的养在我四爷家。 我四爷家里只有一个买来的叔叔,他年纪还不到娶媳妇的年龄(就算不小好东西也轮不到他吃,因为他是买来的)。于是这个四口之家就表妹这一个孩子,在这个家里理应她就是“小公主”了,好吃好喝尽着她。所以在我们这个四个孩子眼里,我表妹的生活无比优越。 她不但不用光穿大裤衩子,她穿小褂,穿裤子,还有鞋穿,是凉鞋,可好看了,我记得我姐居然有一次哄得她让她穿穿了一下,我姐尖兴奋的叫着说“可得劲了,可得劲了”。 我在眼巴巴的看着那双鞋也求表妹让我穿一下,我表妹眯起眼睛鄙视的“哼”了一声说:“臭小子,你跟着瞎起哄啥,你给我穿坏喽?” 然后骄傲的把那双粉色的塑料凉鞋穿在了自己脚上,我只有羡慕我姐的份儿了。 这个先不说了,我馋死了,急着弄清楚她吃的是啥。 表妹看到脏兮兮的我俩傲慢的瞪了我们一眼,然后把小身子一扭,背对着我俩重新剥起了白壳,那薄薄的美丽的白壳像雪花一样纷纷落地,一会儿就落在黄土地上小小的一片,我弯腰捡起了一片儿,我哥也把手里的泥扔了拍拍手捡起了一片捏着仔细的看。 表妹眨巴眨巴大眼睛看看我们忽然狡黠的一笑说:“嗯,拾起来吃吧,好吃,可好吃了。” 我一听把那白壳急不可待的填进了嘴里,“嘎巴嘎巴”嚼了几下,那薄薄的白壳就碎了,但是我没有品出味道,一点也不觉好吃,我哥因手里有泥土,填进嘴里匆忙的嚼了几下就吐了出来,直喊牙碜。表妹格格格的坏笑起来。 我和哥却不因被捉弄了而转身赌气离开,而是更加剧了要弄清它是何物的好奇心,就更紧的团结在她的左右一句一句的问:“那是啥呀?那是啥呀?” 她烦了,扭身就走,朝左走我堵上去,朝右走我哥截上去,她左撞右突没能突出重围后就火了,朝院里一伸脖子尖叫:“姥娘——” 她的姥娘——我的四奶奶正在院子里扫院子,她是个那个时候很少有的干净老太太,皮肤白净净的,总是穿一件白褂子,黑裤子,扎着绑腿,大脚,但是脸上却少有笑容。这时候她拿着大扫帚朝我们扭过头来的时候却是满脸笑容——是忍俊不禁了。 她哈哈大笑着看着我俩跟表妹说:“给他俩吧,叫他俩吃了吧,他俩还没吃过鸡蛋哩,他家鸡子下的蛋都叫你三姥爷吃了。” 我这才知道那个白色的东西叫——鸡蛋。 表妹傲慢又嫌弃的把那个她吃了一小半的鸡蛋往我哥手里一塞说;“给给给,你俩吃了去吧。” 我哥接过第一个动作就是把那半个鸡蛋小心翼翼的掰一半给我,于是我俩双手捧着那三分之一的鸡蛋幸福的站着吃起来。我到现在也想不清楚我哥是为了延长品尝时间还是真的不知道鸡蛋该怎么吃,他掰一点鸡蛋白捏进嘴里边吮吸边跟我说:“别嚼,像我这样,一点点的嘬。” 尽管我觉出蛋白吮吸不出什么味儿来,还是照他的话去做,我实在想不起那一点鸡蛋我俩吃了多长时间,那味道当然早忘了,但是那情景却印在了我的记忆底片上。 想想其实我家里也有鸡蛋的,还有鸭蛋,因为我奶奶跟所有的老太太一样也喂鸡喂鸭,可是为什么我们没有吃过呢,我们农村孩子一年是能吃一次鸡蛋的,就是每年生日的时候。可是我们生日也没吃过,一是我奶奶和妈妈根本没人记得我们的生日。 二是记得也不许我们吃鸡蛋,就像四奶奶说的,我家的鸡蛋和鸭蛋都被我爷吃了。 那个时候我爷跟所有的老头一样是家里的老太爷,他手握掌权全家的大印,不但可以对所有人发号施令,也可以吃好的,穿好的。 虽然他没有像城里老干部一样穿中山服,穿皮鞋,但是他也不用几个夏天只穿一条三角裤衩子,他有灰汗衫,蓝裤子,还有黑布鞋。 吃的虽然也不像城里人吃香的喝辣的,但是起码家里鸡鸭下的蛋他吃了。 当然四奶奶说的也不全对,我家里鸡鸭下的蛋绝对不是叫我爷全吃了。 我家里的鸡蛋到现在都全家人的盐钱,还是全家男人的烟卷钱,全家女人的针头线脑钱,他怎么会舍得都吃了呐,也许只是馋了或者干活累了犒劳自己一下而已。 现在想想呐,也许我爷那时候吃鸡蛋鸭蛋都是偷着吃的,不然我和哥怎么会长到四五岁居然不认识鸡蛋呢? 第508章 学生的作文 他偷着吃的原因是怕我们跟着闹着要吃呢?还是怕我们知道鸡蛋鸭蛋能吃而馋呢? 我爷爷已经仙逝七八年了,我再无从求证了,也只能“默默的把这个疑问种在心里了”。 “哈哈哈……”林盈盈看完了作文开心的笑起来。 魏思峰笑着说:“有趣吧?” 林盈盈竖起大拇指说:“嗯嗯,故事动人,文笔流畅,也很老道,这孩子是个人才。” 魏思峰叹口气说:“咱们农村的孩子只是缺乏培养罢了,可不比城里孩子差。” 林盈盈赞同的说:“那当然了,农村穷,不重视教育,加子孩子都自卑,才导致农村孩子都辈辈当目不识丁的庄稼汉。对了思峰,发现好苗子就得好好浇灌,让孩子全面发展的同时不要丢下自己的强项。” 魏思峰点头说:“那当然,这不咱市里又举行了一个牡丹杯作文比赛嘛,我准备指导这孩子参加。” 林盈盈鼓掌说:“太好了太好了。” 小贝也笑嘻嘻的跟着鼓掌。 两口子同时弯腰在他那白胖胖的脸蛋上亲,不料俩人的头“嗵”一下子碰上了。 林盈盈“嗷呜”一声捂住了头,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同时去抱着她哄:“不哭不哭,我揉揉我揉揉……” 林盈盈破涕为笑。 忽然楼下传来呜呜的哭声。 三口同时仰头,相互看看林盈盈就说:“是梅香姐再哭,我去看看。” 林盈盈下去后见婆婆正在劝她,她哭的很痛,身子趴在床上一起一伏的,着实可怜。 林盈盈就问:“怎么了梅香姐,大晚上的别吓着孩子。” 她抽噎着抬起后,可怜兮兮的说:“盈盈弟妹,我儿子今天又找我要钱了,说如果我不给他钱,他以后就不认我这个娘了,我死了他也不会给我披麻戴孝……” 林盈盈气的想打人:你活着他都不管你,能打能跳就被赶出家门了,他已经不认你这个娘了呀,至于死后披麻戴孝,那有个屁用啊…… 但是看她这么可怜,又不忍心说重话。 林盈盈就拿毛巾给她擦擦泪,扶她做好,然后轻声细语的说:“梅香姐,你怎么就听不进去呢,你儿子把你赶出来已经是不认你了,你不用再听他说什么鬼话了,一句话,随他的便,要钱没有。” 曹英也叹气说:“就是就是,你还是自己存点钱给自己养老吧,别想着指望谁了。” 梅香堂姐这才说了实话,说儿子今天说了,她要是不给他钱,他就到他舅舅家来闹,闹的让她在娘家也呆不下去。 她呜呜痛哭着说:“我自家不能住了,娘家在住不下去就得出去要饭了……” 想想一个目不识丁的老妇人,真要是到了这一步确实可怕。 曹英听了当场就咒骂起她那个儿子来,说他连畜生都不如,羊羔还知道跪乳呢,把自己老娘赶出家门,还要断了老娘的后路。 她气愤的说:“梅香,别怕,让你那个畜生儿子来吧,他敢来王祥寨我就敢大耳刮子呼他,他胆敢跑到姥娘门上撒野来了……” 林盈盈也觉得他不敢,怎么说他姥娘家也三个舅呢,他一个当外甥的还敢来姥娘家撒泼?看他几个舅舅不打的他满地找牙。 她就安慰梅香堂姐说:“梅香姐,你太实在了,胆子也太小了,你儿子他吃雄心豹子胆也不敢来咱王祥寨闹,他不养她老娘,还敢来姥娘家闹事啊,他不敢不敢。” 梅香堂姐是个没主意的人,听了婆媳俩一番劝慰,心里想想也觉着是这么个道理,就抹抹眼泪不哭了。 这天是周末,也是曹英跟小贝最高兴的日子,大妮二妮,小宝,还有儿子跟媳妇都回来了,家里又热闹了。 曹英总是提前就把这天要做饭菜说给梅香,让她去赶集买菜,大凤也会在这天过来,带着一堆做好的肉了菜了过来,一大家子热热闹闹的吃一顿,娘几个再说说话。 三个丫头都一周没见曹英和小贝了,进门就挨个抱了姥姥抱弟弟,把曹英跟小贝给搂的亲的直叫唤。 这刚吃过早饭,梅香拿了买菜的钱去赶集买菜了,大凤一会就又提着大包小包的来了。 她进门跟孩子亲热后就问梅香堂姐哪去了,曹英就跟她说去赶集买菜了。 大凤就又训斥妈:“妈你真是,明明知道我今天一定会把吃的都带来,还让梅香姐去买干嘛。” 曹英呵呵笑着说:“那该买也得买呀,今个不吃明个吃呀,总不能让你天天来送饭吧呵呵。” 大凤想想也是,就不提这茬了,就娘几个坐下说体己话。 大凤先是问问弟媳学校的事,然后又问了问母亲的身体,曹英呵呵笑着说她好着哩,这接下来的话题自然就落到大凤身上了。 曹英发愁的瞅着闺女低声问:“我是大凤,你这还没怀上吗?” 大凤苦笑着摇摇头。 曹英咂舌:“你说奇怪了哈,这明明去医院检查没病,这咋就怀不上呢?” 大凤忧郁的摇头。 林盈盈安慰了她几句,然后问她中药吃了吗、 大凤说吃了。 林盈盈就提议:“要不这样吧,等我抽空带你去省城大医院去检查检查吧,还是省城医院仪器先进,大夫手艺也精。” 大凤就点点头。 林盈呵呵笑着拍拍她肩膀说:“这事不能急,越急越不行,反而你放松心情,别有压力,反而就好了呢。” 大凤就抿嘴笑笑。 这梅香赶集买菜回来了,看看时间也不早了,娘几个就说着话系上围裙做饭。 三个丫头领着小贝出去玩了,曹英不放心,就掂着小脚出去找了。 一忽儿急匆匆的跑回来了,气喘吁吁的跟孩子们说:“哎——哎,我一出门看见胡同口围了一大群人,我走上前一问,原来是外地一个家具店老板,说他看上咱胡同口的老槐树了,想买下打家具——” “啊——那卖给他了吗——”林盈盈惊叫。 曹英苦笑一下说:“你土埂叔不在,这老槐树是咱村里的老树,谁也没资格做主卖呀,那人只是来问问,刚才看他跟着雪梨哥去你土埂叔家了。” 林盈盈把手里的择的菜一扔说:“我去看看。” 第509章 有人要买古槐树 娘几个都奇怪她干嘛这么大反应,但是林盈盈跐溜一下子没影了。 当林盈盈跑到魏土埂家时,那个外地家具老板已经走了。 林盈盈张口就问:“土埂叔,你卖那棵老槐树了吗?” 魏土埂摇摇头说:“还没答应呢,这棵老槐树怎么着也在咱们村长了多少年了,见证了咱村祖祖辈辈的历史变迁,老人都对它感情深着呢,再说年年村里都指望它吃槐花,我可不能说卖就卖呀。” 听到这里林盈盈一颗心归位了。她抚着胸口说:“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魏土埂没注意她,兀自嘀咕:“他说他准备出四百块钱买走这棵树,唉,给的可不少,要是我自己的树我就卖了……” 林盈盈心里吐槽他,土埂叔啊!你还觉得四百块钱沾大光了呢,你真傻呀! 四百块钱买走这么一棵树做家具,按说价格很合理,但是这棵树是古树啊,四百块钱买走做家具那是暴殄天物了啊? 但是她知道这个时候跟他讲这棵树多么珍贵,日后如何有价值都没有意义。这个刚解决了温饱的年代,人们最注重的是吃,这一棵树再老也是树,不能吃不能喝的,谁会把它当宝贝?除非神经病。 至于槐仙的说法更可笑了,这新中国建立了,不许搞封建迷信,他这个村支书更得带头做新中国的新公民了。 所以,有人肯花大钱买这个古树给村里创收,他一村之长动心很正常。 林盈盈一语惊人:“土埂叔,这棵古树我买下了,一千块钱。” 魏土埂差点被惊的跳起来。他是见识过这个小媳妇的魄力,但是花一千块钱买下一棵树是不是太……烧包了? 再说她买了这棵树干嘛呀,她又不会做家具?难道是留着将来给闺女做家具? 林盈盈下面的话更令他动容:她买下来也不动这棵树,只是让这棵树好好的长在原地。 但是,这棵树她要挂上归她所持有的字条,以后谁也不能动它。 不等魏土埂消化她这个信息,她又来了一句:“土埂叔,明天你跟村里干部开一个会,把这事落实下来,我把钱交给你们。” 说罢身子一转,哼哼着歌儿走了。 剩下魏土埂像棵树一样立在院子里不动了。 林盈盈拐进槐花胡同的时候,停下仰头静静去看这棵古树。 这时一个小脚老太太迈着步子走来了。 她是雪梨的四姑奶奶。 她是个在农村少有体面老太太,儿子跟闺女都是吃公家饭的,下辈孙子辈的也很出息,也都孝顺她,她一直跟孩子住在城里,这回是想娘家人了,儿子就把她送过来让她住几天。 她看见林盈盈就招呼:“闺女,你也看着这棵树好啊?哈哈,看看这棵树,枝干挺拔,树冠圆满,看着就是一棵福树啊……” 林盈盈乐了:还是头一回听人说“福树”这个词呢。 她就笑笑附和:“四姑奶奶,你来了?你说的太对了,这棵树确实是棵福树,可不能刨了卖掉,咱村人世世代代都受它的庇佑呢。” 这出嫁的闺女老了对娘家村里的老物件都越发看得重。 老太太一听侄孙媳妇这话可来劲了,干脆走过来抱住老树,满脸自豪的说:“闺女啊,你来的晚,不知道这棵槐树救过多少人的命。五八年闹饥荒的时候,咱村人就靠它活着啊,吃槐花,吃树皮,居然没把它折腾死。 还有啊,我跟你说,咱王祥寨这棵树上的槐花可是有名呐,一到开花时节,方圆圈几里地外的人都来咱庄上够槐花,以前闹腾的时期,哪村的树都被刨了,就咱庄的槐树没人敢刨。” 林盈盈就笑着问:“四姑奶奶,那为什么咱庄的槐树没人敢刨呢?” “嗐,你哪知道,咱庄的槐树有仙家管着呢。” “啊?又一个神仙版本?”林盈盈想起婆婆讲的槐仙娘娘的故事心里笑。 四姑奶奶看见林盈盈嘴角的笑意,就着急的说:“哎呀鬼怒,你可别不信,这可是真事哩,王祥寨的老人谁不知道,都见过。” 她就加重口气恳切的说:“那一年啊,咱庄上的支书为了卖钱也想跟外庄一样伐树,白天支书就把要伐的树全给画上了记号,还跟买树的谈好了价钱,说好了明个来伐树。 可是当天夜里支书就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穿白衣头戴白花的俊俏闺女跟他说槐树不能砍,砍了庄上的人会遭灾。支书醒了心里有些嘀咕,但是正被钱迷着心窍,也没理会,天明了自去招呼着卖树了。 等买树人爬上树伐树的时候,忽然从树梢丢下来一大截子树枝子不偏不倚的砸在了他肩上,生生的把他给砸下来了。 这时支书看到槐树梢上站在一个女子,就是他昨夜里梦里的那个闺女,但是她一闪就不见了。 他揉揉眼以为自己眼花了,这时买树的人就让另一个人上去砍,支书也赞同,但是那个人也是刚爬上一半树梢上又砸下来一截树枝,把他砸下来的时候也把支书给砸了,当时他的眼就呼呼的流血,结果一群人赶紧把他往医院拉,结果他的一只眼就瞎了。 他这才怕了,再也不敢卖槐树了,后来换了几茬支书,只要是一提卖槐树就出事,这不,咱庄的槐树就保留下来了,今天这个买树的人不知道这事,刚才我跟他说他还不信,呵呵,不信试试……” 这神仙故事现在听着可笑,可是到了后世,这故事可是成了各地名胜古迹吸引人的标题。 林盈盈就做出深信不疑的姿态激动的说:“哎呀,既然咱这棵树被神保佑着,那岂不是这棵树也有仙气啊,要是吃了它的槐树岂不是把仙气吃到肚里了,等明年再看花的时候我可得多吃哈哈哈……” 林盈盈蹦蹦跳跳的回家了,那四姑奶奶在她后头看着她的背影慈祥的一笑,赞叹了一句:是个胆大福大的孩子。 林盈盈到家就欢快的跟家人吆喝:“树卖不了了,树卖不了了,以后也卖不了了……” 几个女人都从厨房勾头看着她问:“你问支书了?” 林盈盈神秘的一笑说:“对,这棵树我说卖不了就卖不了。” 她心里美滋滋的说:等明天我把一千块钱交上,我就弄块木板,让思峰在上面刻上——林盈盈认养。 哈哈哈。 第510章 命大福大的四姑奶奶 她有她的打算,这棵古树以后对她的柳编事业可有益处。 等到后世,网络发达的时候,她在网上做广告时,就把王祥寨这棵古树带上,再把这些传说都传到网上,把她“盈盈柳编收购基地”的编织也带上神话色彩,哈哈,无疑是锦上添花。 曹英娘俩跟梅香堂姐听了这棵树卖不了了,都高兴的很,这棵树虽然平时谁都没在意它,但是它已经植根于每个王祥寨人心里了,每个王祥寨都是看它长大的,它也是看着每一个王祥寨人长大的,它已经是王祥寨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吃饭时,曹英又跟大伙讲起了老槐树的神话故事。 林盈盈惊叹:原来故事版本这么多啊! 不禁夸赞人们有智慧,个个都是民间故事高手。 她就笑着说了刚才雪梨四姑奶奶给她讲的那个故事。 然后随口问:“妈,那个四姑奶奶多大年纪了?看起来身子骨挺硬朗啊。” 婆婆一听就笑着问:“你猜她有多大了?” 林盈盈想想说:“有70多吧?” 曹英哈哈一笑说:“今年89了。” “啊——” 林盈盈差点惊掉了筷子。 农村人个个劳累过度,以前又没吃没喝的,很少有长寿的。 而且她看起来不但鹤发童颜的,一双小脚走路还稳稳的,一双眼睛熠熠生辉,看起来充满了老年人的智慧。 这样状态的老人,实属难得。 曹英满脸钦佩的说:“你这个四姑奶奶可是个胆大命大福大的。闹饥荒的年月,上面三个姐都饿死了,就她活下来了……” 这时大凤和梅香堂姐同时扑哧一声笑了,都抢着说那四姑奶奶的故事。 说不但这四姑奶奶是个“有意思”的人,她找的男人——四姑爷也是个“有意思”的人,亏得这一对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才活下来了。 林盈盈跟大妮二妮、还有小宝的好奇心都被勾起来了,就都嚼着嘴里的肉,仰头看着姑姑说那个“有意思”的人。 大凤就止住妈和梅香堂姐说:“我讲,我给她娘几个讲。” 大凤说四姑奶奶是个被人夸赞有“大福”的人。所谓有大福就是神鬼难拿。 而她“神鬼难拿”的原因并不是她多能耐多厉害,而是因为四姑奶奶——迷瞪。 也就是遇上天塌地陷的事也不慌,看见神鬼打架也不睬,不过恰恰是她这个“本领”才保住了她自己的命,和一大家子的命。 自然灾害的年月,人们为了活命四处逃荒,四姑爷跟四姑奶奶带着几个孩子也逃荒去了。 这天,他们来到北方一座村子里。 这里受灾还轻些,好歹能吃个半饱,不至于饿死人。 大冷的天啊,滴水成冰,夜里还抱着个几个月的孩子,又冷又饿的,冻死人很平常。 四姑爷就只有去找这个村的村支书,看能不能给他一家弄间住处,猪圈羊圈都行。 可是支书却为难的说:“老兄啊,这年头逃荒的多啊,本来到哪都该好好接待的,可是房屋实在难弄啊。” 四姑爷的脸变了,那逃荒人特有的沉郁的眼神又蒙上了一层灰土般的雾,因为他们又要抱着小的拉着大的,又冷又饿的再游走下一个村庄了。 他不怕,但孩子可走不动了。 不过支书又开口了:“老兄啊,说实在的我们村确实还有一座空院子,屋子还是当年一家地主留下的。嗨,可好嘞,有院墙有门楼,院子里一拉溜五间大堂屋。只是,我怕你不敢住。” 四姑爷眼睛里的雾散了,他两眼发亮的急急问:“那给俺住行不行?” 支书说:“行当然行,只是我不能骗你一个外地人,万一你在我们这住一夜出了啥事了,我可说不清是不是?” 四姑爷不解的问:“我不懂您老人家说的话,我一个要饭的还能出啥事啊,就是出来啥事支书好心好意的给我个窝儿,我死了也在阎王爷那给你说好话呀。” 支书连连摆摆手止住四姑爷说:“别别别,别扯那么远,这座院子你要是想住你就去住,如果你能住的住那里你愿意住多久就住多久,如果你住不住那你们就赶紧走,别闹出事来就是,反正我也没敢住过,都说那里闹鬼。” 四姑爷一听就哈哈大笑起来,说真有鬼倒好了,我天天要饭要不到就叫他去给我弄去,他不是鬼吗,啥事办不来。支书听了就笑笑把那个院子的钥匙给了他。四姑爷拿了钥匙就欢天喜地的跑回来跟四姑奶奶说了。” 大凤说到这里由衷的钦佩说:“我刚才说了奶奶是遇到大喜也不乐遇到大悲也不愁的人,她看见那串钥匙也一声不吭,听着四姑爷兴高采烈的夸耀他也没见过的院子她还是冷冷漠漠的。就拉着大的,抱着小的跟到了那座坐落在村子尽西头的独门大院前。” “妈,那座院子真的闹鬼吗?”大妮二妮问。 “大姑,那座院子真的闹鬼吗?”小宝问。 就连馋鬼小贝都从饭碗上抬起了头,仰脸看着大姑。 他们的眼中有好奇还有惊惧。 学校才刚处理完一件“闹鬼”,林盈盈可不容许孩子被误导。 她就板起脸朝他们说:“假的。世界上哪有鬼呀,你们课本里怎么说的?” 又给他们解释:“大姑再将故事,故事就是真实加上虚构,为了故事更加精彩,会加上一些子虚乌有的事。别说话了,好好听着,将来写作文的时候有用。” 大凤也跟着说:“对对对,你姑姑说的对,我讲的都是传说,传说有真也有假哈哈哈。” 几个孩子都咧嘴笑笑,继续听大凤讲。 他们走到那座宅子前,连四姑奶奶一群孩子都瞪大了眼睛看眼前的“豪宅”——那可真是那个年代的豪宅啊,只有地主或者大官才能住上啊。 花门楼,高院墙,还都是红砖砌的,四姑奶奶说她活那么大了都没有想过有一天会住到这么好的屋子。 这逃荒还逃到福地儿了。 不过当他一打开院门就惊呆了。 都511章 一只鞋也没捞着 院子里由于常年没有人住,到处是一人多高的茅草,屋檐下面还结着硕大的蜂窝、蛛网,还有各种各样耐寒的毒虫在那些干枯的茅草上爬来爬去,好不吓人。 四姑奶奶的一个女儿也跟她爹娘一样是个“有大福人”,她也是迷瞪的够呛。 三四岁的她看见那些毒虫子一点也不怕,还欣喜的跑过去茅草堆里,捉了一只不知名的虫子玩。 但她一淌到那些茅草里面,忽然窜出一只刺猬,它竟然站着跑了出来,然后虎视眈眈的看着四姑奶奶一家子。 说到这里曹英插嘴:“这刺猬要是跟人一样立着两腿走路,那它就是要成精了,不用说那只刺猬是要成精。” “啊,刺猬真的能成精啊?”三个丫头一齐问。 林盈盈微笑。 曹英就给她们讲了五仙的故事,四个孩子听得眼睛都瞪圆了。小贝幽幽的说了一句:“我以后再也不打老鼠了,它是神仙啊……” “哈哈哈……”饭桌上笑声一片。 林盈盈就趁机教导孩子:“是啊,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人不能残害生灵,相反要像爱护朋友一样爱护每一个小动物。” 小宝不耐烦的打断妈妈说:“你别说话,让我大姑继续讲四姑奶奶的故事。” 大伙又笑了一遍,然后大凤应邀接着讲。 四姑奶奶看见那只立着走路的刺猬,一点没慌,只是对着它闷声闷气的骂了句:“妈了个逼了,刺猬还学人走路,要不要脸啊。” 那个刺猬一听,马上四肢着地灰溜溜的钻进毛草丛里了。 要饭的人是不讲究的,四姑爷也不管不顾的就打开了堂屋的门,看看里面倒干净,床上还有被褥,只是有点潮,但总比睡野地里暖和吧。 四姑爷就叫四姑奶奶带孩子去屋里歇着,他就赶紧出去要饭了,一会要来了几个窝窝头回来,一家子分吃了赶紧睡了。 四姑爷按说也是个大福之人,他的大福就是——睡功深厚。只要一睡着那真是雷打不醒,棍打不知。 睡到半夜四姑奶奶被一阵歌声聒醒了,她睁开眼睛一看:外面是一轮明月,把屋里映的是一片雪白。她顺着歌声一扭脸:原来房梁上坐了个大闺女。奶奶第一眼就看见了她头上垂下来的一根长辫子一直从房梁上垂到地上,她上身穿了一件翠绿翠绿的小花袄,下身穿了一条鲜红鲜红的裤子,裤腿还是清末时期实行的大宽裤脚,一条腿有两尺宽。 ?奶奶不为所动的扭脸要去看看那个大闺女的脸,但是她发现无论她扭脸从哪个角度看她,都看不见她的脸,只有一个后脑勺和一根长辫子。 她就那么悠闲的唱着还晃悠着两条腿,不过,奶奶发现她脚上的鞋子可真好看,是尖尖的莲花鞋,绿鞋帮红丝线绣着花,真好看哩。 四姑奶奶嘟囔了一句,不过她嘟囔完就又翻身搂着婴儿睡了。 旁边爷爷的呼噜打得又匀称又好听,其他的孩子依偎在他怀里,也像猫一样呼噜呼噜的睡得香甜香甜。 但是,那个闺女好像看到奶奶睡生气了,加大嗓门唱起来,奶奶忍不住了,从枕头上转过头来就冲房梁那曼声细气的说:“人家都睡觉哩,你在那唱啥唱,那么大的闺女了还不懂事。” 那个闺女就不唱了,四姑奶奶就又扭过头睡去了。一会儿,那个闺女又呜呜的哭起来,哭声凄惨哀怨瘆人。 四姑奶奶又扭过头不温不火的说:“你这一会唱一会哭的是咋回事啊,一个大闺女家能有多少冤屈事,你看俺一家子天天要饭都不哭不闹的,看你穿那么好,也不像吃了多少苦的人,别哭了,睡吧,你不睡你去外面玩去,俺可睡了。” 谁知这回不灵了,那个大闺女还哭,而且越哭越响了,四姑奶奶这回有些急了,因为她怕把大姑给惊醒了,她就一下子坐起来说:“你哭吧你哭吧,我看你脚上穿那鞋挺好看的,你脱给我吧。” 说着就下床去脱她的鞋,她这个突然的举动明显把那个闺女吓着了,她的手还没到她的脚,她就忽然没了。然后一点声息也没了。 四姑奶奶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嘟囔了一句:“白白耽误了瞌睡,一只鞋也没捞着。” 然后就一夜清净,天一亮,四姑奶奶就叫醒四姑爷出去要吃的。 四姑爷跟两个大的醒了,四姑奶奶也不对她们说昨夜的事儿,好像没发生过一样。 四姑爷跟四姑奶奶就抱着小的领着大的,去各家要饭,要到支书家支书大瞪着眼问:“你一家五口昨夜个就住在那里到天明?” 四姑奶奶嘟囔了一句:“支书好心给找的屋子睡得那么暖和,俺还不睡到天明?” 四姑爷爷就又连声说感谢的话。支书长叹一声说:“真是大福大贵之人啊,那座院子几十年都没人敢住了,不少要饭的做买卖的住到那里不到半夜都跑了出来,说死也不敢去那里住了。村里想要拔了他但谁也不敢动手,就这么让他慌着了,真可惜啊。” 四姑爷爷是个很聪明的人,他听了就赶紧接茬说:“那要不这个院子我就住着吧,你看看这么冷的天,俺带个孩子也不容易。” 支书一听就连忙说:“中中中,中中中,你随便住随便住,爱住多久就住多久。” 就这样,他们当天就打算带着孩子把这里当家安顿了下来。 爷爷是个能工巧匠,也是个要饭的好手,他一打算在这住了下来就一天里跑了好几个村庄连拾带要,把人家废弃不用的锅碗瓢盆都要了来,到了那座宅院他乒乒乓乓的半天。 于是,做饭的锅有了,锅上的铲子有了,水桶有了,水瓢也有了,盛饭的碗也有了。 厨房倒是也又大又气派,可是这些锅碗瓢盆太不搭配了:锅是边沿烂了一大溜的,铲子是锈掉了一半的,水桶是补了三个补丁的,就连水瓢也是缺了半边的。 但四姑爷爷看了自己亲手安置起来的锅灶还是激动的不得了——他终于暂时有个家了,还是这么气派的一个家,他想想都像是做梦。 第512章 期待你的后续 接下来就差水了,那些茅草里扒开就可以看到一口压水井,但是已经干枯了,但是四姑爷爷对着它捯饬了一下午竟然把它引出了水。 想着从此一家人再也不用吃要来的那些硬馍冷饭了,也可以把硬馍冷饭在自己锅里馏热了吃了,也可以要点玉米糁回来熬点粥喝了,他兴奋的一天也没吃一口饭。 因为没去要没饭吃。 到了晚上,就是来到这里的第二天夜里,他就出去要来了一包玉米糁来,一家人在他新打磨的锅里熬了一大锅香喷喷黄澄澄的玉米糊糊,一家人喝的那叫一个欢呢,都喝出汗了。 这一家人一到被窝里又呼呼大睡了,四姑奶奶半夜又被一阵敲击声惊醒了,她睁开眼一看又来了一个白胡子老头站在她床头,用拐棍子在倒地叫醒她。见她醒了说:“快走快走,这是你们睡的地儿啊?” 四姑奶奶不理他,照样呼呼大睡,他又去那拐杖敲四姑爷爷的头,四姑爷爷哪能敲得醒。 白胡子老头气急了,又去敲四姑奶奶的头,四姑奶奶见他敲得不疼就忍着还是不理他,看来他是生气了,用力在四姑奶奶头上敲了一下还大喊:“起来起来,这不是你睡觉的地儿,这是俺的地盘。” 四姑奶奶摸摸头哼哼了一声说:“谁住是谁的。” 那个老头更愤怒了:“俺都住了快上百年了,你们说住就住进来了,快走,别叫我把你一家子扔门外把去。” 四姑奶奶挠挠头坐了起来,她也不看老头,穿上鞋就出去了,一会她回来了,但是她手里拿了一把大刀,忽然对着厉声呵斥:“你个死老头子你找死——”一把就朝那个老头的脸上砍去,真灵了,一刀砍没影了。 然后四姑奶奶把刀往枕头下一压,继续睡觉。 到了天亮,四姑爷爷问四姑奶奶:“你把菜刀放枕头下干啥呢?” 四姑奶奶漫应了一声:“忘了。” 但是那些统治了宅院近百年的邪灵鬼祟还没完。 有一天早上起来,四姑奶奶正在厨房熬玉米糊糊,四姑爷爷又领着两个大的要饭了,小的在被窝里睡。 这天天阴沉的很,估计要下雪。 四姑奶奶听见外面一阵脚步声啪嗒啪嗒的向她走来,她不理也不回头,这时那个脚步声在她后面停住了。他咳咳了两声,然后一个苍老的男人声音传出:“哎,你看我像啥啊?” 四姑奶奶也不回头,继续搅锅里的玉米糊糊说:“你站我后边我看得见你的样啊?” 结果那个“人”果然转到奶奶对面——挨大锅边了,又问:“你看我像个啥?” 只见他站着头刚及到锅台高,戴着一顶草帽,浑身虽然裹了一些粗布,但四姑奶奶一眼就看出他是个黄鼠狼。 她用一柄铁勺子搅着锅搅着锅就猝不及防舀起一大勺子糊糊,往他身上一泼说:“我看你像个死黄鼠狼。” 那个黄鼠狼大叫一声真的一下子倒在地上死了。 “哈哈哈……哈哈哈……” 三个孩子笑的前仰后合的,小贝笑的又蹦又跳,小宝笑的捂着肚子“哎呦哎呦”起来。 林盈盈也被逗笑了,搂着小宝给她揉肚子。 屋子里成了笑的海洋。 “快讲,快讲……”四个孩子干脆从饭桌那边绕道大凤跟前,你抱我拽的要她接着讲。 大凤跟着大伙止住笑,就接着讲了。 四爷爷领着俩孩子拿着一兜子馍馍来了,女儿进门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黄鼠狼,惊叫这是啥,四姑奶奶头也不抬的说:“那是你晌午吃的肉。” 果然,到了中午,四姑爷把它剥了皮,做了一锅香喷喷的肉,一家人吃的喷香喷香的。 四姑爷后来那块皮子后来晒干了,给四姑奶奶做了一副手套,戴在手上那叫一个暖和啊! 还有一个中午,四姑奶奶正在院子里井上压水,准备把那些要来的硬窝窝头馏了吃。 忽然院子里起了一阵大雾,那阵大雾像一团团棉花般把人的视觉遮挡的严严实实。四姑奶奶大睁着眼啥也看不见,她就只好站在原地不动。 后来,跟大雾突然起一样又突然消失了。 四姑奶奶就又不紧不慢的提着水往厨房里去,但是她眼睛不由一亮,锅台上摆着白亮亮的馒头,还有几碗菜,里面都有肉,还都冒着热气,好像就是那阵大雾把饭给做好了似的。奶奶就走近前捏了一块肉填进嘴里说了一句:“好吃。” 这时四姑爷爷又领着出去要饭的孩子回来了,但四姑爷爷耷拉着脸,因为他们只要到了一些地瓜干,可四姑奶奶却说:“洗洗手进屋吃肉吧。” 四姑爷爷看了锅台上的肉菜也没问四姑奶奶哪里的,就先吃了一口,然后说了声“香”,就叫孩子们吃了,一家人对这来路不明的饭菜吃的照样香喷喷的。 只可惜就那一次,如果天天给他们做饭,他们也天天吃。 后来又闹了几次,都是被四姑奶奶那不阴不阳蔫拉不叽的阵势给压下去了,估计这就是俗语说的:见怪不怪其怪自败了吧。 最后四姑爷爷跟四姑在那个地方要了几年饭,等家里日子好点了,就又回来了。 然后这些个稀奇古怪的故事就由她女儿嘴里讲出来了,然后就成了传说,个个听了还想听。 大凤说到这里,梅香插了句嘴:“嗯,我记得我还问过四姑奶奶一回,奶奶嘟囔了句,忘了。” “哈哈哈……”一屋子人又笑翻了。 林盈盈因材施教,问三个丫头:“你们从故事里得到了什么启发?” 大妮想想说:“说明人胆大就能战胜一切困难。” 林盈盈笑着赞了她一句。 二妮说:“说明人厉害了什么都怕。” 林盈盈又点头称是。 然后问小宝:“你觉得呢?” 小宝正两手托腮,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直视着前方,这时悠悠的说:“我再想,后面的故事该怎么讲。” “嗬,她再想后面的故事啊……”林盈盈心里一亮。 她就温婉的笑着,轻声鼓励她说:“好啊,你慢慢想,想好了就写下来,我期待你的后续。” 第513章 打架 小宝上二年级了,本来还没有作文课,但是这丫头因为从小就博览群书,很有写故事的天分,自己按照想象写出的小文,总是令魏思峰和林盈盈耳目一新。 这边一家人正其乐融融呢,忽然院门外传来了一阵吼叫,紧接着那嚎叫声就近了。 “呀,是我儿子……”梅香堂姐惊叫。 林盈盈心里一惊:果然跑来闹了。 偏偏魏思峰周末也不能好好休息,一早被丁同贵打电话喊走了,家里除了老人就是女人孩子。 丁同贵当初被赶出王祥寨无家可归,如今两口子都在“齐贤园”学校打工,魏思峰就给他们一家安排了住处,所以,周末他一家也在学校。 林盈盈本能的护住孩子,让仨丫头领着弟弟上楼玩去,不要下来。 林盈盈跟大凤出了屋门,就看到一个跟梅香堂姐很相像,同样人高马大,但一脸粗鲁的年轻人打头阵,身后跟着他三个舅舅和一个抱孩子的年轻女人,无疑是梅香儿媳妇。 就是她吆喝的最响,在院子里叫叫嚷嚷的要她婆婆出来。 可是曹英摁着梅香不许她露面。她们都知道她懦弱胆小,万一她儿子一闹又当场答应他啥条件了,她们努力保护她这么久,不就功亏一篑了嘛。 林盈盈拿出女主人的气势,一脸冷硬的朝他们喝问:“哪里来的野货,没规没矩的,跑到我家撒泼——” 梅香堂姐几个兄弟忙赔笑跟林盈盈说:“盈盈弟妹,不好意思,这是咱梅香姐的儿子大虎,他两口子说孩子病了都没钱看,想跟他妈借钱给孩子看病,他说他妈居然不给,还躲着不见人了,你看,这事我们也不知道,就跟着他来问问怎么回事了。” 梅香堂姐另一个堂弟说:“盈盈弟妹你别生气,梅香姐吃住在你家,他就非来你家找他妈,也不是跟你闹。” 又有一个兄弟装着无奈的语气说:“是啊,盈盈弟妹你也别生气,你看她儿子来找他妈,我们也管不了啊……” 林盈盈立刻懂了,他们这是沆瀣一气来逼迫梅香堂姐了。 这不孝外甥撵到家门口来讨伐母亲,这些个兄弟不但不压制,还跟着一块来找,这不是明摆着的嘛。 梅香堂姐的儿子大虎梗着脖子说:“我们闲的的找你闹,我找我妈——” 他媳妇倒是嘴甜,紧接着喊了林盈盈一声妗子,然后一脸委屈的说:“我说妗子,你给评评理,俺孩子病的没钱看病,别说是亲奶奶,就是个邻居,朝她借钱也得借给吧,总不能看着孩子病死吧?” 林盈盈冷笑一声说:“说的是,孙子有病了奶奶是该帮衬,但是我问你,你孩子有奶奶吗?” 这句话把满院子愣住了,都齐刷刷的看向林盈盈。 大虎朝林盈盈怒目而视,低吼:“你红口白牙的胡说什么,咒我妈是吧,我妈活得好好的我孩子咋就没奶奶了——” 林盈盈双手抱臂,不疾不徐的说:“你今天要是不来,我还以为梅香堂姐没儿子呢,她辛辛苦苦在婆家操劳半辈子了,男人死了居然被赶回来了,这不等于没儿子吗?既然没儿子,哪来的孙子,你儿子哪来的奶奶?” 大虎顿时满脸通红,他那媳妇却丝毫不羞愧,挤上前来大叫:“你听谁说的是我们把她赶出来了,我是婆婆自己不想跟我父母住一块,她想住娘家的,等她在娘家住够了,我们就把她接走,给她养老送终呢……” 呵呵,得多厚的脸皮才能说出这大空话,也不怕来个晴天霹雳击死她。 林盈盈恶心的差点把刚才的饭吐出来,但是她吐出一口恶气,看着她那窄额头,小眼睛,故作认真的问:“你这话说的作数不作数?” 那女人眼神飘了一下,立刻拍胸脯保证说:“当然算数。只要她现在的钱多少贴补些给孩子,老了我们能不养她吗?” 林盈盈却为难的说:“可是你妈一个老太太哪弄钱去呀?你们年纪轻轻的都没钱,她就有钱了吗?” 那女人眼睛顿时怒了,把怀里的孩子往上一耸说:“我们不是得养孩子吗,孩子不吃不喝呀——她在你家当保姆,不是月月都有工资嘛,我们又是借她的,又不是不还她了……” 梅香堂姐儿子也跟着媳妇说:“儿子借妈的钱不该吗——” 林盈盈先不理梅香堂姐的儿子跟媳妇了,冷笑一声问她的几个弟弟:“我说几位堂哥,你外甥来跟梅香姐借钱,你们有意见吗?” 他那几个舅舅居然异口同声的说:“没意见——” 呵呵。 林盈盈却用眼神瞥瞥他们,说:“看来几位舅舅跟外甥感情很好啊!” 几个人恬不知耻的笑笑,虚虚的说“是是是”。 林盈盈就问:“那既然你们几个舅舅这么疼外甥,那外甥儿子病了,来借钱,你们几个舅舅咋不借给外甥呢,还让外甥跑到我家来找他妈借,你们几个脸上有光吗?” “还有,既然个个跟外甥那么好,外甥把你们的姐姐赶出家门你们这怎么不去说说外甥呢?” 这番话把那三个大男人说的脸红脖子粗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该怎么答了。 大虎慌了,却梗着脖子说:“你管的多吧?快叫我妈出来,我是来找我妈的——” 林盈盈厉声说:“梅香堂姐是我家的保姆,现在是工作时间,我不准她见客,至于你们,给我快滚——” 可是大虎哪肯善罢甘休,干脆撒气泼来,对着屋门口大喊起来:“妈,你出来——给我出来——” 看着他那嚣张的样子,林盈盈气的脸都白了,也不跟他废话了,顺手摸过一把铁锹,大凤也跟着抓住了一把锄头。 林盈盈觉着铁锹说:“滚不滚——不滚我拍死你个混蛋——” 大凤气急败坏的说:“狼崽子,跑到我们王祥寨来闹了,当我们王祥寨人的几个男人死了,女人可没死,你再敢给我嗷嗷一句,我一锄头倒掉你的脚丫子——” 这几句话不是说给梅香堂姐那几个兄弟听吗,他们顿时羞得无地自容。 一个人扭头就走,后面的跟着也垂着头要走。 “你个猪狗不如的畜生,娶了媳妇就不要娘,看娘好过几天又来找娘要钱,我老婆子今天不要命了——”曹英举着一把菜刀冲出了屋门。 第514章 莫名的洞 大虎刚才还想跟林盈盈、大凤横呢,以为她们两个瘦瘦的女人,怎么也不敢跟他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动粗。 这看见一个小脚老太太这么猛的拿着刀冲过来了,他一惊,还真砍啊! 他第一反应就是抱着头就跑,就也不管老婆孩子了。 最后这件事就以失败告终了。 本来大虎跟三个舅舅商量好了,只要他们帮他把他娘老子给控制住,保证她月月把工资给他,他就分给舅舅们一份,他们才同意他去闹了。 没想到林盈盈这个“城里娘们”居然跟个泼妇一样,令他们一点好没讨到。 这大虎娶了媳妇不要娘的事都能做出来,可见多心狠冷酷,他可是问娘要钱要好些日子了,到现在没要到一分,还丢了这么大的人。而且他还听几个舅舅说了,如今他妈把钱把这么严,就是听从了林盈盈的教唆。 他一口恶气堵在胸口,暗暗咬牙说:“等着吧,贝戋娘们,看我怎么收拾你……” 这边闹腾完了,魏思峰从学校回来了,林盈盈哭笑不得的说:“你可真会挑时候,架打完了你来了。” 魏思峰就紧张的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轻声询问:“谁跟谁打架了?” 娘几个就跟他说了刚才的一幕,魏思峰也气坏了,起身就要去找本家那几个老堂——梅香堂姐的兄弟们。 他气呼呼的说:“我不在家,居然带着个畜生来闹——” 说罢拉都拉不住,去找那几个堂兄弟替家里娘几个出气去了。 林盈盈几个人都知道魏思峰不是莽撞之人,不会做出格的事,就也没有跟着去。 等他回来,娘几个都问他什么情况。 魏思峰铁青着脸说:“我把他几个都熊了一顿,还断他们几天财路。你一会打电话给建斌,这几天的新样品不给他弟兄几个,要他们看着别人挣钱心里痒痒去。” 一家人扑哧一声笑了,林盈盈手扒着他的肩膀,大拇指一翘:“高,实在是高——” 今天梅香堂姐表现还不错,不让她出门就不出门,儿子儿媳被骂走了她也没哭。 等俩人在屋里了,林盈盈就问丁同贵大哥刚才把他喊学校干嘛。 魏思峰这才想起这件糟心事,气哼哼的说:“真是变态,真是闲的慌。今天早上,同贵大哥领着俩孩子在学校操场上跑步的时候。发觉后院的一个角落被从外面挖了一个洞。” “啊,院墙被挖了一个洞?”林盈盈吃惊不小。 “对,就是能装下一个人头的洞,是从墙下面掏的,掏完了为了掩盖,还用砖头松松的塞住了,不仔细看跟本看不出,幸亏同贵大哥细心才发现了。” 林盈盈瞠目结舌。 魏思峰说:“我跟同贵大哥猜着是哪个捣蛋孩子掏着玩的,也许是社会上的坏小子干的……” 林盈盈却摇摇头,低声猜测:“也许不是哪个捣蛋孩子闹着玩干的,会不会是有人要干坏事掏的洞,准备瞅准时机从外面钻进来……” “嗯?”魏思峰心里一格噔。 他又想想说:“不会吧,这要是小偷还能跑学校来偷东西?学校可是夜里有护校人和宿管大姐值班啊……” 林盈盈担忧的说:“这么大一学校,如果是惯犯想进来偷东西,也不是那么容易逮住的……” 俩人思细级恐。 学校里的老师都是外聘的,都在学校的单身宿舍里住,钱财自然都在学校,要是有人小偷打主意不是没有可能。 林盈盈忽然问:“你今天上午你们是怎么处理那个洞的?” 魏思峰说:“怎么处理,只能把那个洞给填平了呗……” 又兀自说:“对了,这事倒提醒我了,咱得给学校围墙周围设上铁丝网了,院墙四周的地面从外面都铺上水泥,想挖也挖不动了……” 林盈盈听了这话不禁齿冷:大哥,这可是又一笔大花销啊,如今咱们可是欠债度日啊。 但是她可不会把这话说出来令丈夫有压力,丈夫这大校长里里外外的打理着,够累的了。 但是,她却心生一计,拉着魏思峰的手说:“走,咱俩赶快去学校,把那个洞再挖开。” 魏思峰宠溺的看着她,摸摸她的额头说:“你没发烧吧,堵上了再挖开?” 林盈盈严肃的跟他说:“我们就将计就计,留着那个洞口,看看挖洞那人什么来头……” 魏思峰两眼瞪着媳妇,沉吟良久点了点头。 俩人到了学校,悄悄跟丁同贵两口子说了这个打算,于是趁学校里住宿的老师们看不见,他们把那个洞又扒开了。 晚上就把这情况跟新来的、正式武校毕业的护校小伙子说了这事,要他这阵子晚上加紧防范那个洞。 既然要逮“小偷”,魏思峰两口子晚上也住在了学校。 学校有一对小夫妻,男的是聘来的优秀教师,教初中的代数,女的带着孩子没法上班,就随丈夫住在学校里。 她是县城里的,叫静静。一身的城里大小姐毛病,说吃不惯食堂的饭菜,就自己做饭吃。 可是分给他们的单身宿舍又没法做饭,林盈盈就又让他们搬进了一个两间宿舍里,划出一间给他们做厨房。 她自己带着孩子嫌出去买菜麻烦,累,还让每天买菜的丁同贵帮她带菜回来。 这小媳妇人娇贵,事又多,嘴又尖刻,来不久就没人愿意搭理她了。 她最见不得林盈盈闲着,一看她不忙就过来找她诉苦抱怨。 她丈夫是个凤凰男,俩人在师范学校里谈完恋爱就毕业结婚了。 开始女方父母坚决不同意,嫌小伙子是农村的穷学生,家里兄弟姐妹又多,怕将来因为家庭关系俩人过不好,但是这个静静死活要嫁他,还给父母来了个下马威——未婚先孕。 结果父母就不得不急急的给他俩办了婚礼了。 男方当然没钱给他们在县城买房子,小两口子结婚还是住的父母的房子。 女方为此心里怨婆家人,也瞧不起她的农村穷公婆,总说是他丈夫嫁到了她家,说房子是她家买的,婚礼是她家办的,就连结婚的家具也是她娘家给买的,她婆家连一分钱都没给她这个儿媳妇,她这个媳妇跟她婆家一点关系也没有。 第515章 一对冤家夫妻 可偏偏她丈夫是个很孝顺的儿子,觉得自己在城里娶了媳妇、还住上城里的楼房了,很是体面。 就应该经常体体面面的带老婆孩子回家给父母长长脸,让父母在村人眼里嘚瑟嘚瑟。但是他这个城里媳妇说啥也不愿回去,一说回他家俩人就吵架。? 这丈夫应聘来到这里教学,她跟随到了这里,好歹不整天唠叨他住她父母的房子了,可是新的矛盾又来了:他在这里离他父母家近了,他回去的更勤了。 他的工资虽然在这里高多了,但是也花到他家里那一堆弟弟妹妹身上的钱也多了。 她一肚子的苦无处诉说,林盈盈又不好意思像大伙那样冷落她,每次静静追着跟她倒苦水,林盈盈都仔细的听,然后劝她看开点。 其实,要不是因为这“门不当户不对”的家庭原因,她俩应该是很和谐的一对,(可是,我们生活中的“要不是”太多了,要不是天下雨我就不会被淋湿了,要不是地太洼我就不会绊倒了,要不是我妈丑我就不会这么难看了,要不是我爸没本事我就不会这么穷了)。 男的高大壮实,工作踏实,爱妻怜子;女的小巧玲珑,勤快干净,把老公和孩子都拾掇的一尘不染,对丈夫尤其伺候的面面俱到。 早起给急着上课的做饭,晚上给丈夫和儿子洗脚,可是他农村的爹妈偏偏不争气,明知道儿媳妇不待见他们一家子,还没眼色的事事都麻烦小两口。 哪天老家堂哥的孩子生儿了,他这个城里的叔叔婶婶得到;哪天他堂爷爷三年了,他这个体面的堂孙子得来,哪天他爷爷的喘病犯了,要他这个有能耐的孙子得去城里大医院拿点好药给寄去…… 架不打都不行。 这个周末,父母家又有喜事要办,头几天就来学校通知他三口回去一趟,这静静这回死活不回去,她丈夫就跟她大吵一架自己赌气回去了。 结果,回去私自把家里的一千块钱存折给家里了。 可把她气坏了。 正好林盈盈住到学校了,晚上,她抱着孩子就过来了,也不顾魏校长在办公室备课,穿过他身边就来到了他们的卧室,一屁股坐到了林盈盈面前的椅子上。 把孩子放在膝上就开始倒苦水了:“林姐,我们又闹起来了,气死我了,我不想跟他过了……” 林盈盈苦笑了一下说:“又为什么啊?” 静静那圆嘟嘟的粉脸立刻红了,气呼呼的说:“你不知道啊,都快气死我了,他那个家里怎么那么多事啊,还要不要我们过了呀?他弟弟结婚,说钱不够,女方要的彩礼太多,还要我们带着点钱回家呢。 林姐,你说我亏不亏,我们结婚房子家具连婚礼都是我爸妈给办的,他家里没花到我们身上一分钱呢,凭啥他三儿子结婚还要我们出钱呢……我不管,我不回去,也不准他拿钱回去……谁知道,他居然私自把我们的一千块钱存折给拿回去了,那可是我们结婚这三年多的全部积蓄啊……” 林盈盈削了一个苹果,切一块递到她孩子的小手里,让他啃着玩。 这边边柔声劝她:“这个你就别老纠结了,他家不是穷吗,他又弟兄仨,供他上了大学就不容易了,你说他家还有钱给你们置办小家吗?你就不一样了,你是城里大小姐嘛,就你一个独生女,父母工作又好,不愁吃不愁喝的。你也是个城里大小姐,你的姿态高,也不指望他们那个穷家啊。 可农村老家的媳妇就不一样了,她们就指着婆家的彩礼给她们长脸呢,其实一嫁过去苦日子就来了,干活,顾家,生孩子,没几年就成了粗糙的老婆子了。她们能跟你比吗?” 她哭哭啼啼的说:“可是林姐,他们结婚跟我们要钱实在不该啊,我们有钱给他们吗,我又带孩子不能上班,他一个月才两百多块钱,我们三口吃吃花花也不剩钱啊!再加上他老家天天这事那事的,我就没见过他那么听话的儿子,真是个傻货呐……” 林盈盈头都大了,不耐烦的说:“还是那句话啊,你丈夫上学花钱了,他家里的弟妹都没有上学,一家人都供他自己,现在他毕业了成家了,父母当然有了难处问他伸手了,这个你也要理解,我跟你一样是县城里的,这不你魏校长家也是农村的,刚开始也是穷的很。但是我们就没有什么矛盾。 静静,你得大度,看开,不然你这辈子只有苦自己,也给你小张老师添堵,这好好的日子就过成一锅粥了。你也有儿子,大了就知道了,你不知道当一群孩子的父母多难啊!尤其是给儿子当爹娘更苦……不就是一千块钱嘛,咱年纪轻轻的,小张老师工资不低,再过几年咱学校发展好了,会给各位老师涨工资的,咱们的日子还是比他们好…… 这静静听着人家这话说的没一点毛病,本想说她要闹着把那一千块钱要回来的话也憋住了。 林盈盈偷眼看看在外面备课的魏思峰一脸愠怒。就吐吐舌头,转身从柜子里拿些零食给她,叫她抱着孩子回房间休息去,说明天小张老师还要上课,别跟他置气,影响他工作。 这样连劝带哄的把她送出去了,她立即关上门长吐了一口气。 魏思峰气愤的把手里的笔一扔,冷哼一声说:“这样的媳妇,要我我打八辈子光棍都不要。” 林盈盈抿嘴笑着走到他身边,用指头戳戳他的额头说:“真的吗魏校长,我看你可对这小媳妇稀罕着呢,刚才可是一个劲的偷看人家啊……” 魏思峰脸一变,正要辩解,忽然懂了。一把抱过她,把他横放在腿上,一只手伸进她衣领里“惩罚”她…… 直到她连连求饶。 忽然,魏思峰停了手,满眼深情的看着她,轻轻的说:“像你这么好的媳妇真的不好找……” 林盈盈羞涩的一笑,捶了一下他的胸口说:“知道就好,不是人家不好,是你的媳妇太好了……” 说罢嘻嘻的笑。 魏思峰却认真的说:“你说的太对了……” 熄灯时间到了,宿管大姐都停止了巡逻睡觉了,俩人手拉着手悄悄的走出办公室。 第516章 巡夜 他们安排好了巡逻点,三班倒:魏思峰两口子值第一班,丁同贵两口子值第二班,护校小伙子值第三班。 此刻,宿舍楼里已经熄灯了,到处漆黑一片。 今天晚上没有月亮,只有天际密密麻麻闪烁的星星。起风了,呼呼的风从田野里吹过来,带着潮气和庄稼的香气。 林盈盈不禁想到了那句名言: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她打了个哆嗦。 魏思峰忙把她护到身后,轻声说:“别怕,有我呢。” 林盈盈心里一暖,但又轻轻挽住了他的胳膊,跟他并肩朝前走。 她不怕,只要他在身边,她的心里就是踏实熨帖的。 俩人走到院墙下,贴着院墙悄悄的来回巡视,蹑手蹑脚的。 林盈盈忽然扑哧笑了:她觉得他俩才像贼呢。 猛然,她浑身一凉:看见两个黑影朝他们走来…… “思峰兄弟,你俩回去吧,换班了——”赵疏花轻轻的喊过来。 林盈盈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她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结果,一夜下来,没有任何人钻进学校。 但是还不能松懈,万一明天晚上来呢? 继续执勤。 第二天晚上,还是老规矩,魏思峰两口子第一班。 接连三班倒执勤了五天,还是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林盈盈不禁想:难道是我想多了?真的是哪个熊孩子掏着玩? 但是这样想着,还是没有把它堵上了事:万一是坏人先掏好了观察一阵子,看着没被人发现再动手呢? 这天夜里,三班人员都有些松懈了。 林盈盈昨天夜里听见静静两口子又吵吵了,她作为校长夫人,毕竟有责任关心一下。于是她从食堂吃了晚饭,趁着楼道里还没熄灯,她就去二人的宿舍里看看。 一进楼道,就听见孩子的哭叫声,林盈盈也是母亲,听到孩子的哭声心里一疼,快步向他们房间走。 想想昨夜他们闹腾了一夜,这个小媳妇又气性大,不知道这一天有没有吃饭。 她就抬手敲起了门,她没出来开门,但孩子听见敲门却不哭了,她就趁机叫:“静静,是我,给我开门,看孩子哭的。” 门开了,她憔悴的样子吓了林盈盈一跳:她脸色蜡黄,两眼通红浮肿,估计又哭了一天了。 她一见林盈盈,嘴一撇,眼泪又下来了。 林盈盈进去抱起坐在地上的孩子问:“孩子饿了吧,哭的这么响?你吃饭了吗?” 她用哭声说:“还吃饭呐,都快气死了。” “那你不吃孩子也得吃啊?真是的。”林盈盈责备她。 “我管不了他了,我不吃饭,怀里没奶了,我也没力气弄他。” 林盈盈把孩子交给她,就慌忙进厨房给孩子蒸鸡蛋,边数落她:“我说你真不懂事,都当妈了还这么任性,自己生气还挂带着孩子受罪,这可不像咱们中国母亲的风格哈……” 林盈盈把蒸的黄黄的豆腐脑般又软又滑的鸡蛋端出来,又淋了点香油,用小勺子轻轻搅着吹气。 那孩子看见了就馋的两眼放光、咧着嘴迫不及待的要吃,小身子在妈妈怀里一拱一拱的,嘴里发出激动的“啊气”“啊气”声。 林盈盈舀一勺吹吹送到他嘴边,他一口吞下了,然后像被喂食的小鸟一样慌慌的张着嘴勾着脖子等着喂,不一会两个鸡蛋吃光了,然后头一歪,睡着了。 林盈盈看着这孩子憨态可掬的模样,又喜欢又她心疼,不由又责怪静静说:“看看,孩子是多久没喂了,都困成这样了,这哭是饿的了呀。还不快点把孩子放床上去……” 静静乖乖的听着训话,抱起儿子亲亲,把他放到了床上。 林盈盈又进了她家厨房,往锅里倒了半瓢水,又打了三个鸡蛋搅拌匀了,等水开了把鸡蛋倒进去,一忽儿一大碗嫩嫩的炖鸡蛋好了。 她端出厨房,递到她手里叫她赶快吃,静静又委屈的哭了,然后边吃又边诉苦。 “林姐,你不知道,我都不想活了,昨天晚上我们闹了一夜,他砸东西还骂我数落我,你说我又没花过他家一分钱,他家里连一间土坯剁都没给我们盖,我图他什么呀这是……呜呜——” 林盈盈苦笑着说:“静静,不是我说你,你别老把这点挂在嘴边上,男人,尤其是农村的男人都有大男子倾向,他们最烦听的就是这话。” 不等林盈盈说完她就急急辩解:“我也没跟他跟前说啊,昨个打仗我也没说这事啊,明明是他家里人不讲道理,还不许我说话了,这个家我也得做一半主是不是?” 她委屈的哭不出声了,猛烈的干哕起来,林盈盈慌忙给她拿过垃圾篓给她接住,边给她抚背安慰她冷静冷静。 静静抬起头,虚弱的倚到沙发上背上说:“林姐,幸亏我爸妈离的远,要不叫他俩知道了我们这天天吵闹,我爸妈还不心疼死啊……” 她这么一说又被自己说哭了,又呜呜的痛哭起来。 林盈盈无语了,只有任由她哭一会。 她哭够了,就两眼复杂的看看林盈盈,语气酸酸的说:“看看魏校长对你多好,都没跟你说过重话。” 林盈盈心里说:我也没有像你这样啊! 算了,这样的人没法沟通,整个一怨妇。 她就岔开话题问:“小张老师哪去了?” 静静听了气呼呼的说:“谁知道死哪去了,现在吵了架就不见人了,也不管我娘俩吃不吃喝不喝……” 林盈盈猜测他没有出校门,因为为了全体师生的人身安全,就是老师太晚了也不准出校门,只能在校区内溜达溜达。 林盈盈就小心的劝她:“静静,你别嫌我说话难听,你们整天吵吵他不心烦吗,他越心烦越对你越没好气,慢慢的他会不想进家门的,你们的感情也会越来越坏。” 第517章 找出挖洞人 但是静静却丝毫听不进去,张口就叫:“是我愿意跟他吵吗,是他不知道心疼我,一点不体谅我,丝毫不顾及我的感受……” 得得得,林盈盈彻底灰心了。 她一看时间,已经过了宿舍熄灯点,她趁机起身告辞了。 林盈盈扶着楼梯悄悄的下楼。 她出了宿舍楼一拐弯,差点跟两道黑影撞上。 她本能的“啊”了一声,无疑对方也吓的不轻,一个女人的害怕的嘘叫一声,闪到了另一个身影背后。 “林、林姐,是你呀,你这么晚了怎么还在宿舍里呀?”那个黑影结结巴巴的问。 她这才看清这个人就是静静的丈夫——小张老师。 而另一个是本校女老师——小崔老师。 崔老师惊魂稍定也忙跟林盈盈打招呼,林盈盈听出她语气里的慌张。 林盈盈当时没有多想,跟她俩打了招呼后,就跟张老师说:“小张老师,你在这跟崔老师说话啊,我刚才是去你屋里了,静静还生气呢,你赶快回去哄哄她吧,她小孩脾气,你是男人,该多宽宽她的心。” “林姐,我也是刚才上厕所遇上张老师,跟他请教一个课堂上的问题。没事了,我上去休息了哈。”小崔老师抢先说。 林盈盈就亲切的说:“嗯嗯,时间不早了,明天都早起给孩子上课呢,小崔老师上楼慢点哈。” 小崔老师好像很急促的逃离了本地般上了宿舍楼。 小张老师就局促不安的说:“那个、林姐,我刚才出来抽根烟,就碰到崔老师向我请教一个学习上的问题……那个,我这就上去了林姐,谢谢你过来看静静。” 说罢也逃也似的上楼梯了。 林盈盈站在原地发了一会呆,心里有些奇怪:这俩人,跟做贼似的…… 她刚走几步,就看到魏思峰从办公室出来了,她赶快跑过去,跟他一起悄悄的在操场上转悠。 俩人摸黑在墙根又转悠了一圈,正要回屋的时候,忽然看见宿舍楼出来一个人影。 俩人赶快把身子贴到墙上,黑乎乎的根本看不出有人。 那个人影直接走到了那个洞跟前,他看看四周,然后弯腰轻悄悄的把那几块砖扒开了,然后钻了出去。 随后,又一个黑影从宿舍楼走过来了,跟着那个黑影钻出去了。 然后墙外面传出了轻轻的说话声…… 魏思峰跟林盈盈目瞪口呆,贴在墙上身子都僵了好久。 刚才他们看清了:那个男的是静静的丈夫——小张老师,那个女的是小崔老师。 林盈盈刚才心里的疑惑也瞬间解开:刚才他们被她碰上那么紧张,原来是做贼心虚。 原来这个洞不是校外人挖的要进来,是校内人挖的要出去。 林盈盈稳住心神,拉拉魏思峰,让他回屋说话。 “这太过分了,这太过分了,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魏思峰到了屋里气急败坏的反反复复说这两句。 林盈盈则冷静多了,等他稍稍平静下来,就说:“你别转圈了,明摆着了,张老师跟崔老师有私情,你这校长遇上这事该怎么处理呢?” 魏思峰重重的叹口气说:“我们学校刚建立,必须严抓不正之风,他们身为老师,应该给孩子们树立良好的榜样,岂能做出这等越轨之事,我必须严惩他们。” 林盈盈也沉沉的说:“是啊,我们开办这个学校,本来就顶着压力,有不少人等着看我们笑话呢,如果这事传出去,对我们学校大不利呀。” 魏思峰停下脚步,看着妻子说:“开除他们——” 林盈盈苦笑一下说:“大哥,开除是很容易,但是他们都是我们高新聘请来的优秀教师啊,不能随便放弃不是。你知道的,我们这里毕竟是偏僻的郊区,又是私立学校,在社会存在很多争议和质疑,我们的老师得来不易呀!” 魏思峰何尝不知道这一点,但是,难道就听之任之? 林盈盈思索一阵子后,无奈的说:“要不这样吧,先找他们谈谈,看他们发展到哪一步了,他们总共来校才两个多月,能处多深啊?” 魏思峰拧眉说:“那你找他们谈,我烦处理这乱七八糟的事。” 林盈盈想起他可是最讨女人欢心呢。就抿嘴笑着逗他说:“你最讨厌处理这事,可没少摊上这事啊……” 魏思峰被她捏住了七寸,顿时脸一红,抱起她摁到床上“收拾”起来。 第二天,魏思峰顶着黑眼圈去上课,林盈盈顶着黑眼圈检查各项学校杂务。 林盈盈检查了一下课程表,在小张老师快下课的时候,从教室门口等他。 小张老师出了教师们看到林盈盈,心里顿时一惊,马上稳住情绪,佯做轻松的问:“林姐这是去干吗啊?” 林盈盈微笑说:“我哪也不去,我等小张老师呢,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谈吧。” 小张老师的脸唰地白了,额头上瞬间冒出了一层汗。 林盈盈轻轻的说:“别紧张,咱们好好谈谈。” 林盈盈把他喊到校长办公室,并且关上门,给他让座,又给他倒上茶,然后温声说:“上了一节课了,先喝杯茶润润嗓子。” 小张老师局促不安的端起茶一饮而尽,然后又狼狈的擦汗。 林盈盈开门见山:“小张老师,咱们院墙角落那个洞是你挖的吧?” 小张老师虽然一直心虚,但是没想到被她劈面就问出这句话…… 他愣怔片刻,无意识的吐出一句话:“是我挖的。” 不错,态度良好。 林盈盈就不废话了,“昨晚上我看见你跟小崔老师从那个洞里出去了。” 他是文化人,知识分子的脸皮薄、爱面子,她把那个“钻”字漏掉了。 小张老师羞得恨不找个地缝钻进去……他脸上的汗啪啪的滴到了办公桌上。 他嗫嚅:“对不起林姐,是我的错……可是,我们真的什么也没做啊,我们只是出去谈谈心,我向她吐吐心里的郁闷……” 他的“郁闷”林盈盈能懂。她平静的问:“你跟她谈心多久了?” 他坦白:“我们一见面就相互有好感,又教同一个班,就在办公室里相互交流教学心得和经验,然后一起讨论班级的每个学生的个性,准备把我们代课的班级带成优秀班。就这样,我们话题多了,然后我跟静静因为家庭矛盾三观不同经常吵架,我就跟她倾吐苦闷了……” 第518章 一个男人的首要责任 林盈盈想想他这个小家的大矛盾,他妻子又是个严重的自主主义者,根本不听人劝,整天怨声载道的,这样的妻子哪个男人都受不了。 可是,这并不是一个男人出轨的理由。 而且,一对小夫妻有矛盾,绝对不是一个人的错。 她觉得,她有必要跟小张老师阐述一个生活常理。 林盈盈就轻声说:“小张老师,我知道你跟静静的矛盾很深,你每天上课这么累,但是进门就听她的各种抱怨,你家里有事她不给你长脸还拖你后腿,你是挺苦闷。但是,你有没有想到自己的错误呢?” 小张老师抬起头,一脸苦恼的说:“林姐,我是家里的老大,我有好几个弟弟妹妹,我一家子供我走出农门,现在我拿工资了,成吃公家饭的了,在我们农村算是有出息的了,我不该回报他们吗?” 林盈盈语重心长的说:“该回报,但是你要做到有度回报,因为你现在已经不仅仅是一个儿子、一个大哥了,你还是一个女人的丈夫,一个孩子的父亲,养老婆孩子才是你的首要责任。” 张老师有些惊愕的看着林盈盈。 林盈盈接着说:“小张老师,你孝顺父母,善待弟妹,说明你是一个善良,有责任心的人,是个合格的儿子跟大哥。但是,你却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和父亲,你觉得你做的对吗?” 张老师弱弱的分辨:“我对她挺好啊,她一身的城里大小姐毛病,我处处顺着她,可是我不能事事都听她的呀,她就是容不下我家人,她可是我家的媳妇啊,她这样我再听她的我还是男人吗我……” 林盈盈笑笑说:“好男人当然不是事事都听妻子的,如果妻子叫你杀人放火也去吗?” 张老师瞬即抓住这句话说:“是啊是啊,明明是她的错,我不听她的,她就跟我闹,说我不顾及她的感受,不疼爱她不尊重她……哎呀,我现在都怕进我们那个小屋,我一看见她那张苦瓜脸就犯怵。” 他痛苦的抱起了头。 林盈盈摆摆手叫他冷静,然后轻柔的问:“可是,静静她要你杀人放火了吗?” 张老师抬起头,老老实实吐出两个字:“没有。” 林盈盈笑:“是啊,她并没有要你去杀人放火,她只是抱怨你不尊重她,不顾及她的感受。那你尊重她,顾及她的感受不就行了。” 张老师苦恼的说:“可是她听不得我家里人有事啊,一有事她就闹——” “一开始是这样吗?”林盈盈截住他的话头问。 他摇头说:“不是。” “那你怎么就不好好反思一下自己和自己家人呢?是不是你家人做的太过分了?你虽然跳出农门了,但你只是一个参加工作没几年的教师,你在县城工资更低吧?你要想帮衬家里弟妹,得在顾好你的小家有盈余的情况下才去顾他们。你本末倒置了你知道吗,你的妻子跟孩子才是你最重要的人。你如果不转变观念,就是你离了婚再娶照样不会幸福。” 这句话对张老师可是一剂猛药,他心里霎时一亮,身子却僵立动弹不了了。 林盈盈静静的看着他,等着他的表态。 终于,他开口:“谢谢林姐,我知错了,我回去一定跟静静好好谈谈,我以后一定把我的小家放在首位,我也再不会做出夜里偷跑出校区跟崔老师谈心的蠢事了……最后,我想请求林姐答应我一个要求——” 林盈盈两手一摊说:“小张老师尽管说。” 他面红耳赤的说:“这件事,能不能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林盈盈信誓旦旦的说:“放心吧小张老师,这事我绝对守口如瓶,你知道,这……如果传出去,对我们学校的声誉有影响。” 小张老师站起身,恭敬的给林盈盈鞠了个躬。 走到门口他又回过头,略带羞涩的说:“那个洞……我晚上就修好。” 林盈盈哈哈一笑说:“好。” 魏思峰走进来了,一脸愠怒的问:“他承认了吗?” 林盈盈笑说:“认错态度良好。不过没事,俩人还只是谈心阶段,没发展到不可收拾的一步,如果他们就此了断的话。” 魏思峰听了松了一口气。 林盈盈给他递给他一杯水,替他抚一下衬衣领子说:“不过,我把小张老师训了一顿,他这样弃小家于不顾、只顾大家的作为太不理智了,自己都是当爸爸的人了,还不知道自己该把重心放在放在老婆孩子身上,真是个愚孝的。” 魏思峰点头。 他又问妻子:“那你还找崔老师谈谈不?” 林盈盈白他一眼说:“人家又没有犯实质性的错误,再说是张老师找人家倒垃圾,只要跟张老师谈好了就行了,还有必要找崔老师谈吗,人家是女孩子,脸皮多薄啊。” 魏思峰想想也是。 困扰了他们几天的事终于真相大白了,俩人都长吁了一口气。赶快跟丁同贵两口子和护校人员说这事是他两口子多心了,把那个洞修补上就是了,夜里也不用三班倒了。 这都值班了好几天,都缺觉,林盈盈就打了个哈欠说:“吃了饭睡一会午觉,醒了我再去收购站看看去,梁敏流产了,我去买些营养品送过去。” 魏思峰却说:“对了,我昨天中午回,家听妈担心在省城上大学的五妹呢,说她好久没来信了,也没打电话回家。让我们给她打电话问问她的情况,我昨天没顾上。” 五妹不负众望,前年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省城一类大学,如今在上大二。今年暑假就没有回家,说是跟同学们一起勤工俭学。 五妹的家庭条件跟众多农村学生比起来,无疑是家境优渥,魏思峰跟林盈盈从来没有让她缺过钱。 而且,她是这个家里唯一的大学生,又是老小,不但哥嫂给足钱,大凤,三妹和四妹也定时给她寄钱。 但是五妹是个懂事又谦顺的女孩,她并没有因家里条件充裕就花钱大手大脚,而是生活简朴,为人处世低调随和。 她今天暑假就没回家,就跟农村同学一起打暑假工了,说是锻炼。 五妹如今也出落成一个大美人了,身材颀长,容貌清丽,气质温润,她是魏思峰最喜爱的一个妹妹。 第519章突遭袭击 林盈盈听了也蹙眉说:“就是啊,算算这五妹可是有一个月没来信了哈,也没打电话给咱们。她很懂事的,怕咱妈担心她,经常来信来电话报平安,这回怎么了呀?” 魏思峰听了也担忧起来了,他说:“我这就往她学校传达室打一个电话问问吧。” 这时候大学条件也不太好,学生宿舍还没电话,只能往传达室打。 魏思峰看看到吃饭的点了,就说不打搅传达室老人吃饭,等吃过饭再打。 俩人从学校食堂吃了饭,回到办公室,一起给五妹大学传达室打通电话的时候,那头的老人说等一会,他连线她的班级老师。 过了一会,传达室老人传达了五妹老师的话,说五妹最近请假不上课了,他们大学管理很松,他也不知道她去哪了。 魏思峰跟林盈盈听了都慌了。 五妹是个很稳妥的姑娘,这上学期间怎么会请假不上课呢?而且,还不跟家里人联系? 俩人越想心里越沉重。 魏思峰随后决定:明天他就开车去省城,去她学校找她。 为了不让曹英担心,晚上回家,林盈盈就跟老人说五妹最近功课忙,就没来信,正好思峰明天去省城一所学校听课,就去她大学里看看她。 曹英听了很高兴,饭也顾不上吃了,就收拾这收拾那的给老闺女带过去。 魏思峰看着妈妈给五妹带的一大堆东西哭笑不得:胡萝卜干、干枣,花生,炒好的南瓜子,还有她昨天爆的爆米花。 光这些吃的就塞了两大蛇皮袋子。 曹英嘴里叨叨着手还不停:“你五妹就爱吃妈晒的胡萝卜干,她小时候还在生产队干活,萝卜都是队里种一点,谁给她晒萝卜干吃呀。她总是到秋收后在地里扒拉挠的,捡了一根萝卜干,自己能啃上半天,这不,等咱自己分了地,我就先拨出一块地种胡萝卜,专门给她晒萝卜干儿吃呵呵呵……” 魏思峰笑着说:“妈,萝卜干跟爆米花我给她带着,这花生跟干枣就不带了吧,省城里可以买——” 没等他说完曹英就吼开了:“你懂个啥,买的能跟咱自己种的比吗,这枣是咱自家树上结的,我打下来洗干净了切成片晒干的,买的人家给你洗这么干净吗——” 林盈盈忙冲魏思峰摆手,跟着婆婆骂他:“就是啊,买的吃着哪有咱妈亲自做的好吃啊,妈妈带过去的带着浓浓的家乡味和母爱呐。” 曹英哈哈大笑,朝儿子嘴一撇说:“就是不如我媳妇会说话。” 说罢把两件大红棉肚兜又给塞一个大帆布包里了。 这下子林盈盈也傻眼了:这……也行啊? 她忍不住吐槽;“妈,五妹都多大了,你给她这个她肯穿吗?” 曹英一点不觉得这肚兜多扎眼。反而振振有词的说:“你五妹脾胃虚寒,夜里带着个棉肚兜睡觉不怕胃和肚子着凉,这以后天凉了,该用得着了……” 林盈盈就好奇的问:“你一直给她做肚兜吗?” 曹英随意的说:“是啊,从小到大她不知道戴坏多少肚兜了,夏天戴夹的,冬天戴棉的……” 林盈盈目瞪口呆。 魏思峰低头无声的笑。 因为魏思峰要开车去省城,林盈盈怕他路上开车犯困,就让他早上睡到自然醒再去,她自己骑摩托车去学校就是了。 这开车不是小事,魏思峰就答应了。 林盈盈不想让丈夫开车出门还操心学校的事,就早早的起床,轻悄悄的洗漱了出门了。 她骑上摩托车上路的时候,天才蒙蒙亮,秋日的早晨已经很凉了,而且,今天刮起了小北风,看来要降温。 她一出村往北的小路上一拐,就被冷风吹的打了个寒噤。 她想起以前都是自己坐在丈夫身后,有他给她挡风,根本不觉得风有多可怕,现在才知道,风好凉啊! 她被风招呼着,不知觉的放慢了摩托车速度。 她一点没预感到将要来的灾祸。 在她从小路上驶进大道的时候,忽然路边的玉米棵里钻出一个人,他手里攥着一根木棍,举棍朝她抡去…… 林盈盈本能的把头一偏,一记闷棍砸在了她脖颈后。 她叫都没来得急叫出声,身子就飞出了摩托车,重重的跌落到地。 她倒地的同时,模模糊糊听到一句:看你个熊娘们还横不,我叫你尝尝我的厉害…… 林盈盈睁开眼的时候,床边围满了人。 “妈——你醒了……”小贝第一个抱住了妈妈。 “哎呀,我的闺女啊,你可醒了呀,可把你妈给吓死了……” “嫂子……” “盈盈……” “快去喊大夫来……” 大家的哭声和惊喜声一齐朝她涌上来…… 她感觉脖颈钝钝的,木木的,头疼欲裂。她无力的开口问:“这是哪里?” 大凤示意大伙别出声,她来。她就轻轻的撩撩她头上的乱发说:“盈盈,你这是在乡医院啊,你今天早上骑摩托车不小心出事了,人都摔昏了,还是被咱村一个赶集的人发现了……哎呀,你没事就好啊,刚才把你送来大夫就给您检查了,还好哪里都没大伤,就是脖颈后有一处骨裂,大夫已经给你捆绑好了,你注意可别乱扭脖子哈,不过没事,你年轻,养两个星期就不疼了……” 曹英就呜咽着说:“早知道让思峰把你送到学校再去省城了,看看,头一回叫你自己骑摩托车去学校就出事了,哎呀,以后可不许你再骑摩托自己出门了,你可把妈吓死了……那个破摩托车我早看着就不稳当,跑那么快,什么玩意呀,坑人……” 她狠狠的骂起了摩托车。 大凤哭笑不得的说:“妈,别怨天怨地的,今天这事是该着了,人家走路还有被撞的呢是不是……” 四妹红着眼睛说:“嫂子,你没大事就好,我们正商量着你要是再不醒就给我哥打电话,让他回来呢。这下你醒了太好了,我们算着我哥他这会估计才到省城,万一跟他一说家里有事他在着急呢,他开车我们也担心他出事……” 说着四妹不敢说了。 第520章 猜到了凶手是谁 林盈盈忙挣扎着说:“对对对,不能告诉他不能告诉他,我这不醒了嘛……” 小贝刚才吓坏了,这会见妈妈醒了小脸埋在妈妈肩窝,紧紧抱着妈妈的身子。 林盈盈疼爱的说:“妈没事,妈好好的。” 不等林盈盈问,大凤就说:“我怕吓着小贝,不让他来非跟着来,这孩子,真懂事。” 林盈盈疼爱的看一眼儿子,又看着一圈亲人关切的样子,心里暖暖的。 但是,忽然她一惊,跟大家说:“我刚才不是自己骑车不好摔了的,我的被人打了一棍晕了——” “啊——”全家人惊叫。 “啊,是谁打的我盈盈,我老婆子跟他拼命去——”曹英顿时跳起来了。 四妹也一脸怒容,咬牙切齿的说等找到人她非撕烂他。 张文兵跟马光远都拧紧了眉毛:这还得了啊! 这时一名大夫进来了,给她量量血压,又扒开她的眼睛看看,又问了她一些问题,然后确认她没事,在医院打两天消炎针就可以出院了。 回去注意脖子不要动就行了。 全家人听了都欣喜不已,直对大夫表示感谢。 大夫一出去,大凤拦住众人的激愤,柔声问她想吃什么,说她都昏睡几个小时了,这都中午了该吃饭了。 林盈盈却说:“大姐,我真不觉得饿,你让文兵哥去派出所找赵长军大哥吧,我得报案。” “对对,得赶快报案,我这就去派出所。”张文兵说着就往病房外走。 马光远跟着说:“我跟你一块去。” 说着追出去了。 大凤吐槽:“看看俩人,好的一个人似的,见面就没完没了的说话,还一步也不离的。” 曹英欣慰的笑笑,随即说:“盈盈啊,不饿也得吃,想吃什么,赶快让你大姐做去。” 林盈盈摸着小宝的头,温柔的问:“小贝想吃什么,你跟大姑回店里吧,让大姑做好送来。” 大凤就拉过小贝说:“对对,小贝跟大姑回饭店给妈妈做饭去。” 小贝就留恋的看妈妈一眼,然后懂事的点点头,在妈妈脸上亲了一下,跟大姑出去了。 林盈盈看看四妹说:“四妹,你掏掏我口袋里的钱还在不在。” 四妹应声去掏她上衣和裤子口袋,结果一分钱没掏出来。 林盈盈冷声说:“打人还偷钱,这回可不轻判他。” 赵长军急急的带着两名派出所同志来了,见了先关切的询问伤情,确定她没大事才让她细说早上的情况。 赵长军今年刚升职派出所副所长,可谓年轻有为。 林盈盈揉揉太阳穴,忍着疼痛细细的回忆:“早上六点钟,我骑着摩托车正要上大路的时候,忽然感觉脑后迅猛的来了一阵风,我本能的一低头,我脖颈上就挨了一闷棍,我这一下子两手失控了,就从摩托车上甩出去了。” 赵长军问:“你确定是被棍子打了一下吗?” 林盈盈说:“我确定,而且,在我倒地的时候,还听到他嘟囔着骂我,我只听清楚了一句,后面的就不知道了。” 四妹也跟着提供证据:“我嫂子身上的钱也一分没了。” 赵长军沉思一刻说:“难道是劫财的?” 林盈盈却摇头说:“不是,劫财的不会骂我,我猜……当然只是猜测。我想,找到那个打我的棍子就好了,那个棍子上有他的指纹。” 赵长军就合上本子,严肃的说:“好,情况我了解了,我们这就去出事地点。” 然后问四妹:“摩托车在哪?” 四妹说:“我们听说了就马上赶过去了,把嫂子送来了医院,摩托车光远骑到了家里。” 赵长军点头说:“看来这人还真不是专门图财的,不然一辆价值几千块钱的摩托车不要?” 众人都点头。 曹英神色也沉静下来了,她心里也认定了一个人,可是,没有证据,也不能乱猜。 她就拉着赵长军的手,殷切的说:“长军啊,好孩子,一定好好查这个案子,看看那坏蛋把咱盈盈给打的,幸亏她反应快低了低头,不然一棍子打头上,还不没命了……” 她说着又后怕的哭了。 四妹赶快拉住她,说:“妈,嫂子这不好好的嘛,你别乱想了,赶快让长军哥去调查凶手找证据去,别耽误功夫。” 曹英听了一下子放开了赵长军的手,急急的赶他说:“就是就是,孩子快去吧快去吧……” 赵长军带着两个同志走了后,梁敏和曹建斌弟兄俩都来了,一会苏彪两口子也来了,一时间病房里挤满了人。 护士不得不进来把大家伙解散,说病人该好好休息。他们才纷纷安慰一番走了。 大凤也做好了饭送来了,她让林盈盈躺着别动,她来喂她吃。 旁边的小贝却夺过大姑手里的勺子,朗朗的说:“我喂我妈吃。” 林盈盈听了一脸的甜笑,众人也都由衷的夸小宝懂事,孝顺。 林盈盈躺着,一口一口的吃着儿子喂的饭,不饿也吃的很香。 饭吃完了,她头昏昏胀胀的想睡觉,也担心曹英的身体,就让马光远送她跟儿子回家。 她是伤员,是该多休息,大凤就让大伙都走,她自己留下照顾病人。 林盈盈说头疼,大凤就坐在她床边,用两手轻轻的替她按摩太阳穴,直到她酣睡过去。 其实听到林盈盈说她是被打,大凤脑子里随即就现出了梅香堂姐的儿子。 那天她也看到了,那个大虎是个混不吝。他跑到他们家找母亲要钱不成,又遭到了她们几个女人的嘲笑和恐吓,他哪能善罢甘休。 而且,那天他在母亲的菜刀下仓惶逃窜时,扭脸看着林盈盈,满面狰狞的放出的一句狠话。 而这么巧,这没几天,弟媳就遭了黑手…… 魏思峰到了省城五妹的大学门口,跟传达室老头说了他要找哪个班的某位同学。传达室老人就让他自己进去找了。 他直接去了她班级老师的办公室,结果那几位老师都说五妹好些日子没有上课了。 魏思峰听了心里一揪:好些日子没上课了? 问老师她都干嘛去了? 老师们表示不知道。 魏思峰心越发往下沉。 他忽然想到,五妹来信时说过她有个很好的同学,也是农村的,叫白春花,她暑假就是跟她一起出去打工的。 他决定找白春花问问五妹的情况。 第521章 遇上无赖了 老师听了就说白春花马上下课了,他去喊她过来,让他等会。 一会,一个长的黑黑壮壮的女孩子跟着老师来到了办公室。 老师给他们做了介绍,那白春花怯怯的喊了声“哥”,脸红红的,有些不敢看魏思峰,明显的“村花”状态。 魏思峰就礼貌的说:“春花,我们出去说话吧。” 魏思峰把她领到学校附近一个小饭馆里,找个安静的角落坐下,看着紧张的直淌汗的小姑娘,他也不让她点菜了,知道她不会点,反而让她更局促。 他就点了四个菜,荤素搭配,又让老板等会下两碗面,然后就跟她边吃边聊。 她估计是真饿了,也许是很少吃这么丰盛的菜,也不顾害羞了,低头猛吃起来。 魏思峰看她吃的差不多了,就轻轻的说:“五妹在给我们的信里说你跟她是好朋友,所以我来找你了解一下五妹的情况。” 她擦擦嘴,脸红扑扑的说:“嗯嗯,我家是山村里的,同学们都嫌弃我,只有她不嫌弃我,还经常请我吃饭,有时候我的生活费不够了,她还会借钱给我……” 说起五妹,白春花说个没完了。 魏思峰不得不打断她问:“你最近见过五妹吗?” 她摇摇头答非所问的说:“五妹不住学校了,住在她兼职的那家豪宅里。哦,我们暑假一起去社会上做兼职,都是给人家的孩子做家教。她说这几天她的学生要参加一个比赛,需要她加班辅导,她只能紧着学生的课。说反正大学的课很轻松,她不学也懂。” 魏思峰蹙起了眉,这就是五妹一个月不往家里写信,也不打电话的原因? 可是她不缺钱呀,干嘛为了兼职耽误自己的课。大学课程是自主随意,也比较轻松,可并不等于你不用上课啊! 魏思峰心里暗暗生气,想着见了五妹一定好好教训她一番。 他就问白春花:“你知道她在什么人家里做兼职吗?你跟她一起过去吗?” 白春花头摇的想拨浪鼓,她说:“哎呀,五妹兼职做家教的那个人家可是省城的富豪,听说门口都有保安把门,闲杂人等不许进去,我、我哪有那个福气进那个家呀!” 她语气里是满满的对五妹的羡慕。 魏思峰心里更沉重了:这样的人家不好伺候啊! 忽然他心里一格噔:五妹不来学校上学,是不是被那家人用软暴力控制了? 有钱人就爱做这种事,以为拿钱就是大爷,就可以控制人家的人身自由。 你给他家的孩子当家教,就等同于他家受雇的佣人一般。 魏思峰越想呼吸都困难了,他攥紧拳头,声音沉重的问:“你最后一次见五妹多久了?” 白春花说:“十来天了,她还是匆匆的从那家里请假来学校的,她让我替她请了假,对了,她还让我替她往家里寄封信。可是我这几天阑尾炎犯了,去医院做了个手术,前天才回来,信我昨天刚寄回你老家去。” 魏思峰再也按捺不住火气了,一拍桌子说:“她连往家邮封的空都没了?” 吓得白春花脖子一缩,险些要哭出来了。 魏思峰自觉失态,平平怒气,轻声跟她道了个歉,然后问她:“你有五妹兼职那家人的电话吗?” 白春花不敢说话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魏思峰又问她知道那家人住哪吗,她也摇头。 魏思峰看也问不出什么了,但是又不知道去哪去找五妹,心里郁闷得很。 想着也不知道五妹什么时候回学校,他自己学校刚刚起步一大堆事呢,又不能在外多呆,可是如果没见五妹就回去,到了家怎么跟母亲交代呢? 春花看着这个英俊的男人脸色越来越难看,吓得心突突跳,直恨自己帮不上他的忙。 就结结巴巴的说:“那个、大哥要不你住下,等两天,也许她今天就回来呢,这么多天了,她辅导的那个学生也该比赛完了吧……” 魏思峰听了心里松动了一下,思索一下说:“对,那我就在这住下等她两天,这样,等她回来了你让她给我电话,我就住附近的宾馆里等她。” 好歹多少替他分一点忧了,白春花咧嘴一笑,露出几颗黄牙。 她不禁有些神往的看着魏思峰:五妹的哥哥长得跟五妹一样好看。 人也阔气,还拿着“大哥大”,难怪五妹从来不缺钱。 白春花看着魏思峰出神了,直到魏思峰对她招呼了一声:“你回学校上课吧,麻烦你了,我就等消息了。” 白春花回过神来,红了脸窘迫的一笑说:“没事没事,谢谢大哥请我吃饭,五妹回来了我一定马上让她联系你。” 跟她告辞了,魏思峰就开着车缓缓的在附近找宾馆。 也是他两眼看着两边,一时有些分身,不妨猛地一惊,把刹车踩的“吱嘎——”一声的,但好像还是擦了前面一个人一下。 那人惊魂未定就朝车里的人大吼起来。 魏思峰忙下车道歉,一股酒气扑面而来,这人无疑喝了不少酒。 魏思峰发现这人长的白白净净,穿的衣冠楚楚的,不像个粗鲁人,他这么激动肯定是因为喝了酒。 他就掏出一根烟递上,抱歉的说:“对不起兄弟,我想在路两边找一家宾馆住下,两眼只顾看两边,没看好前面的路,抱歉抱歉。兄弟,碰着你哪里了吗,要不咱找个医院检查一下。” 那人听了这话不骂不吼了,翻翻白眼,阴阳怪气的说:“去医院检查?你能检查出我身体的损伤,能检查出我刚才的精神损伤吗?刚才不说你车蹭我一下把我惊的魂飞魄散,就是你那一声刹车响,就把我耳膜震坏了,也在我心里留下了阴影,这你怎么赔呀?” 魏思峰暗叫:碰上无赖了这是?还是个有文化的无赖。 出门在外,他当然不想惹事,毕竟是自己不小心蹭到人家了,就让人家说说看怎么解决吧。 他就礼貌谦卑的说:“这位兄弟,咱有话好好说,我不是怕蹭伤了你哪里,去医院检查一番放心嘛。至于令你受到了惊吓,那我也没办法了,这样,你说这事怎么了吧,我听听你的主意好吧?” 第522章 欺软怕硬的主 那人吐出一口酒气,眼神酸酸的看看他开的轿车,然后鼻子一哼:“我这正忙着谈一笔生意呢,没空去医院,这样吧,你给我五百块钱算了。” “五百块钱——”魏思峰差点跳起来。 你怎么不去抢呢? 魏思峰就尽量压着火气说:“我说兄弟,你是不是太过分了,明明我的车只蹭了你一下,没必要这么为难人吧,再说了,我说了带你去医院,你不自己不去的——” 那人像女人般的狭长眼睛一眯,尖声细气的吼:“我不去医院不是我没被撞坏,是我没空去医院,我急着谈生意呢,几万块钱的大生意你耽误得起吗——” 魏思峰本来就不善吵架,这又不想吵架,看他这副得理不饶人的态度很是无奈,但是他也不是傻子,都不确定蹭没蹭到他,他身子都没晃一下,哪会有伤。 要是有伤,他会不拉着你去医院检查吗?这分明就是想“讹人”。 他不想惹事,但是也不能怕事,既然这样,那咱就不客气了。 魏思峰神色一正,语气凛然的说:“那既然咱们谈不拢,也别浪费彼此时间了,咱们去派出所,让派出所同志来解决吧——” 说罢打开车门,朝他做出请姿势。 那个衣冠楚楚,满嘴酒气的人听了这话一怔,然后看着那辆轿车一咬牙,气急败坏的冲过来,抬脚朝车门踢过来。 嘴里叫骂着:“有车了不起啊,有钱了不起啊——” 幸好魏思峰手快,在他伸出脚的同时把车门一关,他那条长腿虽然踢到车门了,但是也是强弩之末了,所以,车门没受伤,他倒是差点闪了腰。 “哈哈哈……”围观的人群里发出一阵哄笑。 那人顿时脸成了猪肝色。 有个老大娘说:“我说这位小伙子,这开车的小伙子真没撞到你,他要是开车撞了你,你还能好好的站在这啊,他就是差一点撞到你罢了,我都看清了,就是蹭到你后面衣服了。” 那人穿了一套白西装,西装下摆是一片黑污。 这时候城里的街道上还不那么卫生,到处是坑坑洼洼的积水,车上不免都沾着污泥。 她这么一说,人堆里都附和着说是没撞到他。还有一个一脸凶相的男人粗声粗气的说那人:“看你穿的人五人六的,怎么还干讹人的勾当呢。” 你一言我一语的,那人脸皮再厚也站不住了,魏思峰想,要不是他喝点酒估计早羞得无地自容了吧。 他觉得就算自己没撞到人家,但是也吓了他一下子,就顺便给他个台阶,让他就坡下驴吧。 于是,魏思峰朝众人拱拱手,表示对大家主持正义的感谢,然后给那人解围说:“这样吧兄弟,我呢,虽然没撞到你,但把你的衣服蹭脏了,我带去你附近商场买件衣服吧,算是补偿你了好不好?” 那人正无地自容呢,继续坚持吧又没理,掉头就跑吧没面子。虽然这是在省城,不是他的县城,没人认识他,但是他是个“体面人”呀,哪能在这么多人面前没脸。 听到魏思峰这句话,就像坠井的人拉住了一根救命绳子,他当即就低着头往魏思峰车里钻,嘴里说:“好好好,那我就放你一马吧……” 魏思峰冷哼一声,坐到车里微笑着问:“去哪买衣服啊?先说好哈,太贵我可买不起。” 那人一坐到车里,把众人都关在了车外,他的姿态又端起来了。他摸着自己的西装上衣说:“可是我这套西装是名牌呀,你看看,你看看,是杉杉牌,我爱人给我买的。” 魏思峰不看他,豪气的当场答应:“那就还买一套杉杉的吧。” 那人眼里一喜,但是咳了咳,做出冷淡的样子说:“可惜了,这可是我爱人买的,她要是看见了得多心疼啊……” 魏思峰不动声色的从钱包里掏出二百块钱,朝他递过去。 那人看见钱两眼一亮,但是却保持矜持的问:“什么意思?” 魏思峰带些鄙夷的说说:“你不会真要我跟你一起去买衣服吧?” 那人一想也是,但还是不太甘心,就跟个女人似的把嘴一撇,尖声说:“别说去商场买了,做一套连加料还二百多呢,你给二百块钱才够买半套。” 魏思峰想也没想就把那二百块钱收回来了,然后一言不发的开车就走。 那人有些紧张的问:“怎么,你改变主意了,要给我去买?” 魏思峰淡淡的说:“还是去派出所吧。” “嗯?”他猛地一慌。 然后伸手就来夺方向盘。魏思峰本能一只手抬起来挡他的手,不想他“啊”的惨叫一声,然后一只手攥着手腕嗷嗷开了。 魏思峰看出来了,这回他正不是装的。他不由吐槽:你骨头也太软了吧,这一下子都受不了了。 但是他一想又慌了:万一他就此要挟我,到了派出所说我撞了他又打他就麻烦了。 谁知道,那人捂着被他挡了一下的胳膊,嘴里嗷嗷着,拿眼偷眼看魏思峰。 最后,他怯怯的说:“算了,我认栽吧,你把那二百块钱给我吧……” 魏思峰吃惊的看他一眼,他又退缩了一下,然后有些慌乱但是又强做镇定的说:“要不算了……” 魏思峰更吃惊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就怯怯的说:“麻烦停车吧、好吧?” 魏思峰把车缓缓的停在了路边,他逃也似的下了车。 “等等——” 那人一下了他的车,来到了人群里,底气明显又硬了,他朝魏思峰扭过头,外强中干的问:“什么事?” 魏思峰从车里伸出了二百块钱。 他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大步迈过来,伸手接过了。 魏思峰冷笑一声,鄙夷的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心说:一个欺软怕硬的主啊! 他怕住太远五妹找他不方便,就在她大学不远处找了家旅馆。他一向简省惯了,就挑了一家最便宜、但还算干净的旅馆住下了。 他开车从老家过来,一路也挺累的,到旅馆冲洗一下就倒在了床上。 因为没有见到五妹,他不知道怎么跟妈交代,所以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把电话打到家里,打到了学校办公室。 他想着林盈盈一早就去学校了,这会肯定在学校,就打给她吧,让她晚上回家跟妈扯个慌,他不爱扯谎,也扯不像。 第523章 冤家路窄 但是学校办公室的电话是崔老师接的,她说今天林副校长没来学校。 魏思峰吃了一惊:她明明早起就去学校了啊! 他挂了电话就再次给家里打,也忘了刚才还犯愁不敢给母亲打电话的事了。 家里就曹英跟梅香看着小贝,电话梅香接住了,魏思峰一问林盈盈怎么不在学校,梅香老实,张口就把林盈盈今早上骑摩托车被伤的事说了出来。 她是太老实了,一点也没想到凶手会不会是她儿子。 曹英闻讯赶来已经晚了。 魏思峰急的一下子从床上跌到了地上,他惊叫:“她现在在哪——她怎么样了——” 曹英急的在梅香头上拍了一下,夺过电话就安慰儿子:“峰子啊,你可别急,没你梅香姐说的那么厉害,盈盈现在在医院呢,浑身都没伤,只是当时晕了一下,医生给她全身检查了一遍,哪都没事……” “妈,她真没事吗——你别骗我啊——”魏思峰像个孩子一样又怕又急的嚷叫。 曹英听了儿子那焦急的声音很是心疼,她亲切的说:“妈啥时候骗过你呀,盈盈要是真有事我还能不赶快告诉你吗。再说,她要是有事我能不在医院守着吗?” 魏思峰这才长吁一口气,这才想起妻子是被人打了一棍,顿时又气愤又心疼的问:“妈,到底是怎么回事?谁胆敢偷袭盈盈……” 曹英怕儿子着急,就含糊的说:“不一定,也许是盈盈骑车太快了自己出事了,以为是被打了一下,哎呀,反正没事,你别担心哈,有事肯定跟你说哈……” 魏思峰心下静了静,就无奈的叹口气说:“怎么这么巧,我今天来省城了她就遇上这种事,都怪我,不该让她自己骑摩托车去学校的……” 曹英听见儿子这么自责,心疼的说:“可别这么说孩子,这人哪能没一点磕磕碰碰呐,这都是命里该着的,再说又没出大事,醒了就吃了一大碗你姐包的馄饨呢哈哈哈……” 魏思峰就无奈“嗯”了一声,但是心里恨不得这就返回家去。 这时曹英一两声的问:“你见到你妹妹了吗?她咋这么久不来信儿啊?东西都给她了吧……” 魏思峰有些慌了,他就含含糊糊的说:“那个、我还没见到,她跟同学出去了,我找了个旅馆,等着她呢。” “呀,她跟同学出去干啥去了,今天也不是星期天啊,你等多久了啊?”曹英又是一连串的问题。 魏思峰不胜其烦,就干脆说:“我也不知道,等她来了我再跟你说哈,就这吧妈,我开了一路车了,休息会。” 不等妈回答他就挂了电话。 本来五妹的“失踪”他就心里七上八下的,这家里爱妻又出事他更心神不宁了。 虽然妈一个劲的说她没事,他也觉得妻子有大事妈不会瞒着他。但是想到梅香姐嘴里说的她是被人偷袭了…… 想想妻子居然遭了陌生人的黑手,他心里一阵一阵的疼,万一那人下手重了,妻子今天不知道会怎么样…… 他出了一身冷汗。 他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许妻子独自外出了。 想想这边还没见着五妹,他也不能就这么回去的,但是他听不到妻子说话心里又实在放不下,就又拨通了收购站的电话。 电话是林丹丹接的,他张口就说:“你喊曹建斌来接电话。” 林丹丹没有见魏思峰这么唐突过,她心下本能猜出他是知道了林盈盈的情况。 她不敢怠慢,答应一声就去喊曹建斌接电话。 曹建斌一接电话那头就说:“你嫂子真的没事吗?” 曹建斌就忙说:“没事没事,真的没事,我刚刚看她回来,哥你别担心哈,你见了五妹早点回来就是了。” 魏思峰就问:“嫂子真的是遭了黑手吗?” 曹建斌说:“应该是,不过你别着急,嫂子已经报案了,赵长军已经开始破案了,你放心吧,凶手会找着的……” 然后他把当时的情况跟魏思峰细细的说了。他了解表哥,如果不跟他说清楚,他会急死的。 魏思峰听了这话不那么焦急了,心里不禁佩服妻子:做事果然冷静,已经报案了。 他叹口口气说:“那就这样吧,我再给赵长军打电话问问。” 他挂了电话,不但又给找长军打了电话,还给马光远和张文兵都打了电话,等一圈电话都打过来了,他的“大哥大”都没电了。 要知道,这个年代电话费还很贵的,平时他用的可省了,迫不得已才打电话,打电话也是语速飞快,一句废话都不敢说。 今天,好像话费不花钱似的…… 可是打了一圈电话,心里还是空空的,因为没跟妻子说话。 他给“大哥大”充上电,身心疲惫的躺到了床上,心里祈祷赵长军赶快找到凶手,他这回可不饶他,就是花钱也要好好整整他…… 这样想着,他昏昏的睡去了,梦里,他梦到自己回家了,是在夜里。 自己是走着回家的,他经过学校的时候,看见林盈盈骑着摩托车在他车前面走。 他就喊她,想撵上她,奈何自己不但喊不出声音,步子也跑不快,正急的不行的时候,忽然从路旁的玉米棵里出来一个人,那人手里拿了一根棍子,一棍子朝妻子抡去…… 他“啊——”一声大叫。 他惊了一身冷汗,浑身虚脱的大口喘气。 这才发觉天都黑了。 他感动口干舌燥的,就浑身无力的做起身,下床去跟楼下的服务员要水喝。 一出门,他跟对方同时愣住了:刚才讹了他两百块钱那个人,正要打开跟他对门的一间房。 真是冤家路窄呀! 不过这也算是碰上熟人了吧?魏思峰就冲他点点头。那人也完全没了刚才在车里的怂样,又恢复了道貌岸然,他也礼貌的朝他点点头,还说了声:“你好。” 魏思峰没心思理睬他,转过头就下楼了。 反正也到饭点了,他去附近一处面馆吃了碗面,随即就回旅馆了。 他走到旅馆门口的时候,看见刚才那人跟一位浓妆艳抹的女人亲昵的依偎着,也从外面回来了。魏思峰装作没看见,自己强先一步上楼回房间了。 不想,半夜,他被吵醒了,确切是被骂醒了…… 第524章 中专同学 他听到骂声来源于对门,而且夹杂着女人的厮打尖叫声。 一个男人的声音叫着“快跑快跑”,然后一阵扑扑通通的下楼声,接着就是一个女人的辱骂声和哭泣声了。 那女人变哭边骂:“我就知道你出来没好事,就长了心眼跟踪你,果然是同她偷情来了……孙鹏飞,你说你要不要脸,你说你这些年吃的住的哪样不是我梅家的,就连工作也是我爸替你安排的,整天在办公室人模狗样的喝茶看报纸,让你吃香的喝辣的,你居然还有胆子在外面偷腥……你不是说我冤枉你吗,这回给我逮着了吧……” 魏思峰想起晚上他进旅馆时,那个人搂着一个年轻女人进来了,不用说那个人是他姘头,这是他老婆打上门来了。 他鄙夷的一笑,想睡可是再也睡不着了,只好打开窗户抽烟到天明。 到了凌晨,他才眯了一会。 他醒了,看看表已经是九点多了,就下楼去找点吃的。 一下楼看见那个人正在楼下办退房手续,旁边站着一个身材高挑,衣着时髦的女人。 她手里夹着一根烟,满脸怨气又神情呆滞的看着外面。 魏思峰也不打招呼了,从他们身边擦肩而过。 他在旅馆就近随便吃了几个包子,他正准备吃了饭再去五妹学校一趟,如果再打听不到她的消息,他就回家去,哪怕过几天再来。 忽然,他的“大哥大”来电了,他抽出天线,惊喜的听到那头传来一声“哥——”。 魏思峰温声答应了一声,那头五妹说:“哥,你在哪,我去找你。” 他欢欣的说:“我去找你吧,你别乱跑了。” 那头笑着说:“哥,还是我去找你吧,这里我可是比你熟,再说你来我们学校咱说话也不方便,我去找你咱们方便说话。” 魏思峰想想也是,就给她说了旅馆的地址,然后挂了电话他就回旅馆门口等她。 他返回旅馆门口的时候,正碰上那个人领着妻子出旅馆,那个女人高傲又赌气的走在前头,他灰溜溜的低头走在她后面。 然后那女人招了一辆出租,他们上去走了。 这时旅馆的服务员跟老板娘抱怨:“什么人呢,把咱们房间的开水瓶茶杯还有脸盆都砸坏了,还不肯赔钱,看着两口子穿的人模狗样的,这么抠……” 魏思峰没心管闲事,他就点了根烟在门口抽着等五妹。 “哥——”一个身着一套米色西装,披散着一头齐腰长发的靓丽女孩朝他招手。 好久没见过妹妹的思峰一时有些激动,之前见不到她时对她的责怪瞬间消失。 他这正一脸微笑的看着她,她就已经扑过来抱住了他的脖子。 “哥……”五妹的声音有些发颤。 魏思峰眼眶也有些热,他抱抱妹妹,又抚摸抚摸她的头,然后温声说:“走,咱回房间说。” 俩人牵着手上楼,惹得老板娘跟那个服务员小姑娘满眼艳羡的呆视。 等他们一上去,那小姑娘发痴的嗫嚅:“这个男的好帅啊,这个女孩好幸福啊,居然找着这么好的对象……要是我对象就好了……” 那老板娘纠正:“没听那女孩喊他哥吗,也许是兄妹呢……不过,这男的真的挺帅,要是我男人就好了……” 房间里,魏思峰把妈给五妹带的东西一样样的掏出来,兴致勃勃的说着妈的各种交代。 五妹看着这些散发着妈妈浓浓爱意的家乡货,欣喜中却带着心不在焉。 魏思峰忽然想起,就看看表说:“对了,我给妈打个电话,让她听听你说话就放心了。” 五妹眼中含笑的应了一下,魏思峰发觉妹妹眼睛明亮,浑身都散发着活力,跟平常内敛矜持的五妹有些出入。 他把她这种变化直译为大学生活丰富,令五妹性情开朗活泼了。 曹英听到老闺女的声音高兴的都语无伦次了,先是问她吃没吃她给她带去的东西,又问她肚兜喜不喜欢…… 魏思峰在旁边听的哑然失笑。五妹却乖巧的回答妈妈每一个问题,都说喜欢喜欢。 当曹英问到为啥这么久不给家里打电话跟写信的时候,她就说她辅导的那家孩子功课紧,需要她加班加点的辅导之类的。 曹英一两声的“哦哦”,然后就开始唠叨,让她注意身体,家里又不缺钱,好好学习就是了,别出去给人家孩子辅导了…… 五妹就耐心的说:“妈,不是钱的事,我毕业了还想留省城呢,得提前融入社会……” 不知是不是魏思峰的错觉,他总觉得五妹虽然满面春色,浑身洋溢着热情,但是他总觉得五妹跟他、还有妈说话都有些分神。 魏思峰不由想到:她是不是谈对象了? 毕竟他是哥哥,因他本来性子有些闷,话少,这个问题还是没有问出来。 但是见到了妹妹,听她说了她最近的情况,他还是放心了,由于心里急着回去看妻子,就忘了问她兼职这家的情况。 就急急把带来的吃的用的替五妹送到宿舍,他就开车回家了。 不想,再次见五妹,却是沧海桑田今非昔比了。 他回到家,直接跑去了医院,当他心急如焚的跑去妻子病房的时候,却听到妻子朗朗的笑声,还有一个陌生男人的说话声。 他推开病房门一看: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年轻大夫,正在把切的一片一片的苹果往妻子嘴里送。 他被这一幕晃的眨了眨眼,身子僵在了门口。 “哎,峰子,你什么时候来了?赶快进去呀——”大凤提着饭桶在走廊里远远看到弟弟的背影惊喜的喊。 这时站在妻子床边的年轻大夫应声朝门口转过头,林盈盈也想朝这边看,但是她脖子不能动,只能使劲把眼珠往这边转。 那年轻大夫很敏锐的捕捉到了她的不适,赶快弯腰抱住她的身子,把她往这一侧一倾斜。嘴里还嘱咐:“小心不要扭动脖子……” 魏思峰出于本能,一步蹿过去,挡开了他的手,自己将妻子的身子放稳妥。 林盈盈看到丈夫突然回来也欣喜不已,她随即就拉着他的手跟那位年轻大夫介绍:“思峰,这位是我中专同学张占敏,是咱马头医院新来的院长。这位是我丈夫,魏思峰。” 第525章 你们都是废物啊 那年轻大夫忙爽朗的笑着伸出手说:“哦,你就是林大美女的白马王子啊,果然仪表堂堂,气度不凡呐,跟你说,你可是把我们当年的校花娶到手了哈。” 魏思峰听到他是妻子的同学,刚才的疙瘩才解开了。 他有些尴尬的用力的握住他的手,热情的说:“幸会幸会,不知道张院长什么时候调到我们乡医院的,不然一定给你接风。” 林盈盈就亲昵的拉着丈夫的手说:“我也是才知道他就是新调来的院长,他过来查看病号,我们才认出来了哈哈……” 张占敏说:“我是三天前才调到这里,在病历上看到一个叫林盈盈的,想着肯定不会是你。也是为了熟悉一下新地方,就过来看一下,想不到果然是我认识的那个林盈盈哈哈哈……” “好了好了,先吃饭吧,看你们聊的多开心……张院长,一起吃吧,我带的多着呢。”大凤这时把饭桶盖子掀开,笑呵呵的过来说。 魏思峰也忙热情招呼张占敏一起吃。 张占敏却笑眯眯的说:“今天不吃了,我等你们给我接风吃大餐呢,我可是早听说了‘御凤私房菜’的大名,听说短短几年,全国都有了好几十家加盟店了,我还没顾上去吃呢,这回逮着请客的了哈哈。” 魏思峰正想答应,林盈盈却扯扯他的手说:“别请他,我们还打过架呢。” “哈哈哈……”大伙都笑了。 那张占敏说:“我说林盈盈你也太小气了,不就是因为一句话嘛——” “闭嘴,我丈夫可在呐。”林盈盈喝住他。 他就故作害怕的挤挤眼,嘘声说:“哦,我忘了……” 然后俩人一起笑了。 魏思峰跟大凤也跟着笑。 张占敏很有分寸,看见人家丈夫来了,他赶快出去了。 他一出去,大凤就关了门跟他说了弟媳的情况,好像怕弟弟责怪她似的,一再说没事,让弟弟别焦心。 魏思峰见妻子谈笑风生的,心里也踏实了,看到她脖子里绑着的绷带,就又仔细的询问了一番,听说已经不疼了,心里就只有对那个歹徒的恨了。 他琢磨着,一会就去找张长军了解他的调查情况。 这时大凤和林盈盈都追着他问五妹的事,魏思峰就轻描淡写的把五妹给人当家教太忙了的情况说了,又说富豪人家规矩多,不能随便跟家人联系,还说五妹已经托同学寄来了一封信,估计明天就收到了。 大凤有些不高兴,觉得自己家里又不缺她的钱花,干嘛那么拼呀。 林盈盈却能理解五妹,她就温和的说:“大姐,不是这个说法,我觉得五妹能主动提出勤工俭学很好,说明五妹心智成熟,这是提前给自己步入社会做准备了,这样她毕了业能少走不少弯路呢。” 大凤一向佩服弟媳,对她的观点也是照单全收,听了这话马上就说“是是是”,就不再说这事了,让盈盈快吃饭。 魏思峰回来了,这喂饭自然是交给他了。他为了让妻子吃饭吃的舒服,给她摇了摇床,让她半躺着,然后再喂她饭。 林盈盈笑着说:“就是比躺着吃饭舒服。” 大凤就跟着夸弟弟:“我家峰子就是细心周到,我们都没想到呵呵。” 林盈盈娇羞的一笑说:“大姐,你也不敢乱动我啊,怕伤着我脖子不是。” 大凤说可不是嘛。忽然,她压低声音问:“盈盈啊,你这同学不是当年不学医吗,怎么当上院长了?” 林盈盈说:“张占敏他是中医世家,当时在学校他就给我们同学们治病,他说他没有学医是因为他老家也是农村的,他祖祖辈辈行医,还是很穷。 因为农村人都穷,他的家训就是悬壶济世治病救人。农村人又都穷,有的看不起病的他父亲还要自己搭上草药。所以他从小就发誓将来绝不继承祖上的衣钵,所以才没有去学医。” 林盈盈又笑;“可是他并不讨厌行医,并且还买医书,自学西医。我们同学们哪个病了灾了的,他给我们把脉,开药,居然能把我们的病给治好了。这不,也省了我们看医生的钱呵呵。后来我们中专都毕了业,他也是对分配的工作不满意,就去进修了西医,他是中西医结合……” 魏思峰温声斥责她:“吃饭呢,别说那么多话了。” 又不悦的跟大姐说:“大姐,你没看见盈盈吃饭吗,等会再说话。” 大凤忙抱歉的笑笑不说话了,看着弟弟喂弟妹吃饭一脸享受的笑。 魏思峰仔细的喂着她,宠溺的看着她,温声的询问她,其实他心里揣着一把火,就是对那个歹徒的怒火。 林盈盈实在吃不下了,他才把饭碗拿开,看看还多着呢,就自己匆忙吃了,嘱咐妻子好好休息,他去找赵长军了。 赵长军知道老同学此刻是心如火烧,但是他还是实话实说:“这个凶手不好找,因为他又没留下任何明显的证据。弟妹说她是被一根棍子打晕的,可是那现场附近又没有找到棍子,大早上的,又没有目击证人,你说,哪破案去?” 魏思峰当即发火:“你们都是废物啊——” 赵长军赔笑着给他递过去一杯水,笑嘻嘻的说:“我们是废物我们是废物,我承认我承认,话说,我要是福尔摩斯我还在这破地方当副所长啊,我早被北京聘走了好吧……” 魏思峰气的脸色铁青,他一捶桌子吼:“难道就这么算了,白挨一棍子了——” 赵长军赔笑说:“以后注意点就是了,要不,你一天24小时给弟妹当保镖——” “滚你的蛋——”魏思峰一脚朝他踢去。 他捂着肚子“嗷嗷”的叫着,呲牙咧嘴的骂:“我靠,不知道自己的功夫啊,这么用力。” 魏思峰边朝门口走边说:“谁叫你没能耐,给你点教训。” 林盈盈几天后又跟魏思峰去学校了。 “齐贤园”私立学校才刚开学不到三个月,初建校还有很多需要完善的地方,魏思峰还要经常出差学习和开各种教育局的会,这里离不开她。 第526章 我的四奶奶 这天晚上,魏思峰给妻子洗好澡,把妻子安顿在床上坐好,又兴致勃勃的递给他一个作文本,得意的说:“看看,又是那个范星辉写的,这可是一本很优秀的小说啊,我准备给他往报社投稿。” 林盈盈听了也感兴趣的很,就举到面前看起来。 标题是:上、我的四奶奶 我要先讲讲我的四爷和四奶奶。 我的四爷和我四奶奶有四个闺女,也就是我的四个堂姑。 为了给四个闺女找婆家,我四爷跟我四奶奶老两口决定收养个儿子。 后来就从四川一个人贩子手里买了我葱旺叔。 那个时候,人们对买来的孩子跟现在人的理念可不一样。 那时候都觉着买来的孩子是贱种,很多人家是把买来的孩子当牲口使用的,我小时候一个女同学家就是这样。 我女同学是家里的老六,底下还有一个老七,她的老娘眼看生不出儿子了,就也从人贩子手里买了一个儿子。 他可是真受罪:吃的差(吃他们一家人吃剩的饭菜)穿的差(穿他几个姐姐穿小穿烂的衣裳,他个男孩子穿上女孩子的花红柳绿衣裳像个要饭的小丑),还不让上学。 我们每次去叫我那个女同学上学的时候,都看到又脏又矮的他在家里忙活,不是在牲口棚里喂牲口,就是从外面扛一大捆柴禾回家。 我们都知道他是我女同学家买来的——哥哥。 可是围在桌子上吃饭的一大家子视若无睹,没有家里人发话他也不敢吃饭,只得继续找家里的活干。 那时候农家的活是干不完的,他就饿着肚子找各种活干等着有谁叫一声“吃饭吧”,才怯怯的放下手里的活去端碗。 也不知道女同学的哥哥从小就不准吃不准喝,损的个子矮,还是天生的个子矮,他从来都不见长,直到后来都成年了还是一副七八岁小孩子的样子,力气却大的惊人,就像那些运动员一样,从小操练的得好啊!当然也没娶上媳妇,去年我听说得病死了。 死的当然跟他活着一样惨,不过很好,他再也不用受罪了。不过我扯远了,我先说说我四奶奶这个人。 我听我奶奶说,我的四奶奶在买我葱旺叔的时候生过两个儿子,但是都死了,死的都很令人痛心,我奶奶一直说我四奶奶狠心,说是她把那两个儿子糟蹋了。 她生的头一个儿子死的时候才一岁多,我奶奶说他本来可以不死的,要是我四奶奶稍稍放下手里的活,把心思分给他一点他就不会死。 我四奶奶这个人,她真是个劳动妇女中的劳动模范。 她每天一睁开眼“就像饥饿的人扑在面包上”一样投入劳动中,她是那么热爱劳动,无论冬夏都是天不亮起床,无论冬夏她都忙忙碌碌(那个时候没有副业,一到冬天人都闲下来了),无论冬夏她鼻子尖上都有汗。 我奶奶说她能做着饭扫着院子还外带喂着牲口还不抽空纳鞋底子,结果一顿饭做好了院子也扫好了牲口也喂饱了鞋底子也纳了两圈……就是后来她中风了两腿不会动了还自己爬到地里干活。 今年还爬着去地里割麦子,被我几个堂姑气得红着眼骂她是生就的贱命。 我奶奶说,那个孩子已经拉肚子好几天了,刚开始拉稀巴巴时,她跟所有的农妇一样不管不问。 回来那个孩子开始拉绿色带脓的巴巴了,孩子也由于肚肚疼绞着小手蹬着小腿哭的嗷嗷叫。 那时候是冬天,她忙着纺棉花,经常纺到深夜,孩子这样哭闹她就烦,再说不时给他换拉在片子上的稀巴巴也麻烦,她就想了个办法,从锅底里掏出一盆子灰,把孩子往里面一塞就不管了,随他拉随他嚎。 到最后孩子不哭了,拉的也不是绿色的带脓稀巴巴了,而是稀水。 我奶奶去看那个孩子的时候,说他的两只小手也不乱绞了,小腿也不动了,小嘴巴也不张圆嘶嚎了,黑黑的眼珠也不滴溜溜乱转了,而是迷蒙着双眼半张着小嘴,瘦小的像个猫一样的身体软塌的像一滩鼻涕。 抱着我二姑的我奶奶当时就慌了,就给刚刷好锅喂饱家禽又慌慌的坐在纺车旁的四奶奶说,得赶紧去给孩子看病。 我四奶奶没好气的说:“谁家孩子屙几天巴巴就看大夫呐,你的孩子好,你的孩子娇贵。” 当时我奶奶还没生我爸爸,连死的带活下来的一共生了五个闺女了,光生闺女的女人那时候的地位不如狗。 我四奶奶说“你生的孩子好,你的孩子娇贵”就是无比恶毒的讽刺我奶奶呀,我奶奶听了这话腿打着摆子回家了。 不知在外面干啥活计的四爷夜里回来了(他是极爱孩子的),看到孩子这个样子,连夜把孩子裹上棉袄去找邻村的大夫了。 那时候村人出门使用的还是最原始的交通工具——两条腿。 我四爷说,那一年的冬天可是冷的入骨啊,走在硬硬的地上,不时听到路两旁的树枝被咔吧咔吧冻折声声响。 还有冷不防前头“啪”的落下一团乌黑的僵东西,那是被冻死的麻雀。 四爷当然顾不上管这些,他抱着怀里奄奄一息的孩子往前小跑,就像古文里说的“直恨爷娘少生了两只腿”。 忽然,四爷被吓了一顿,两条腿条件反射的立定在原地了——他听到了两声在寂静的旷野里很瘆人两声厉叫“嘎——嘎——” 我四爷好一阵子这反应过来是老聒叫。他惧怕又愤怒的对着夜空大骂:“马勒戈壁了,哪来的混账东西,再叫我把你煮煮吃喽……” 这时他怀里的孩子抽搐了一下,四爷吓得赶紧噤口,换一换抱孩子的姿势,又飞跑起来。 到了大夫家门口,他顾不上喘口气,就用力的踢大夫家的木门,动静把他全村的狗都惊醒了。 那大夫不情愿的起来开了门,然后睡眼惺忪的给孩子打了一针就打发了,我四爷却千恩万谢的抱着孩子回来了。 第527章 被撑死的孩子 他觉得大夫给打了一针就等于孩子得救了。 谁知道刚出大夫家门,他就觉出怀里的孩子死命的拱动,还发出“哈哈”的嘶叫声,四爷以为是孩子病轻了有劲了,更欢天喜地的抱着孩子往家跑,结果回到家掀开裹着的棉袄一看:孩子死了。 被大夫一针给打死了。 第二个儿子死的时候是三岁左右,都已经会说话了。 我奶奶常跟我们夸那个孩子好,说那个孩子长的跟四奶奶一模一样,眼珠子黑黑的,脸蛋子雪白,嘴又甜,成天跟在我几个姑姑后面玩耍,嘴里不停的喊我爷爷奶奶“大大,大大”。 那是立秋过后,那一年地里的红薯丰收了,队里就给社员顿顿煮红薯吃,只给病人和老人发一点杂面馍馍。 那孩子很喜欢吃红薯,小小的嘴儿吧唧吧唧,能把一大块红薯一忽儿嚼下肚子去,我爷看到他爱吃红薯,总是笑着把自己的口粮掰一点给他吃。 因为我爷那时候还没儿子,对这个粉团一样的侄子喜爱的不得了。 有一天孩子捂着肚子叫“娘,我屙巴巴,我屙巴巴——” 忙碌碌的四奶奶就骂他“屙巴巴谁还不叫你屙了,那么大了谁还把你呀。” 他就捂着肚子去屙巴巴了,一忽儿又朝忙着的娘喊;“娘,我屙巴巴——” 四奶奶就不理他了,他一忽儿又皱着小脸跑到她跟前捂着肚子叫:“娘,我屙巴巴。” 四奶奶正忙的欢,哪能受他这乱聒噪,一巴掌打到他头上,骂:“你个小王八羔子你作死呀,要屙就屙不屙憋着——” 他不敢鼓噪娘了,就扒着小屁股去屙巴巴,可是他把小脸憋的由红变黑也拉不出巴巴…… 她竟然没功夫想想孩子为啥闹着屙巴巴,也没察觉孩子几天没屙出巴巴了。 最后几天,我爷和我奶奶还有记事的大姑都清楚的记得那孩子死命的嘶喊声:“娘,我屙巴巴——娘——我屙巴巴——” 当我四爷意识到不好,带着孩子去看大夫的时候,他已经不行了,小嘴滴水不进肚子却鼓得一敲“嘭嘭嘭”响,后来孩子就被憋死了。 后来我们谈论起这件事,我爸爸说其实他就是吃红薯吃出了小儿便秘,要是当时我四奶奶给他把堵在肛门的硬屎抠出来,然后让他少吃红薯就好了。 可是就因为她忙,没有心管孩子,孩子就这么送了一条小命。 四奶奶再也生不出儿子的时候,我的大堂姑已经十七八岁了,是该出阁的年龄了,我大堂姑长那么漂亮,可是却没有人给她做媒,我的二堂姑还是高中毕业,长的还如花似玉也是没人给说媒,为什么呢?因为我四爷没儿子。 那个时候没个儿子的家庭,是连闺女找婆家都难的,人家骂你是绝户头,绝户头相当于旧时候的“地主成分”,谁都不想跟你结亲戚,无奈,为了给四个闺女找婆家,根本没心再拉拔儿子的四爷和四奶奶决定买个儿子。 下:葱旺叔 几年前,我们东明县购置了大量的四川“蛮子”。 那些操着各地口音的人贩子像改革开放后鱼贯涌入深圳的商人一样,纷纷涌入我们这里,因为我们是平原,好歹有饱饭吃了,但是,光棍多。 他们就把那些从更穷的四川,拐骗来的妇女和孩子卖给我们,那时候买个媳妇和孩子真的很便宜,就是按现在的市场价折算也不贵。 因为打光棍没孩子的人家,都毫不费力的买来自己需要的物品,有时候你要是没钱还可以用粮食换。 我四爷不抠,他给了那个人一袋子花生,还给了他一摞子钱。 不说那“一摞子钱”多少,光那一袋子花生可就贵重的多了,我四爷的“大发”名声就是那么流传出去的,那气势相当于现在的土豪啊! 从此,九岁的“葱旺叔”就在就成了四爷家的一口人了。 我四爷和我四奶奶再也不是绝户头了。 我们也有了一个小叔,一个大玩伴儿,我们很开心;四爷因为有了儿子不当绝户头了很舒心;四奶奶因四个闺女不愁嫁也放心了。 更何况我葱旺叔是个大孩子了,进门就能干活,还很听话,不像四个闺女叫她干活都跟她吵吵,他不敢,叫干啥干啥。 但是四个姑姑却因这个长的又丑又瘦、说话又听不清楚的外来人住进自己家很闹心,尤其是我最小的堂姑姑——四姑对他想当的坏,他没少挨这个姑的呵斥和咒骂。 可是我四爷心眼不坏,他一点不多嫌这个孩子,说既然要了人家孩子就当孩子是自己的孩子。 只是我四爷是个驴一样的死性子,马一样的烈性子,平时又最宠爱我的四姑,我四姑嘴厉害人精明,最对四爷的脾气。 而这个孩子又闷又呆,在家里总是瞪着一双鸽子般的眼睛看着这个看着那个,又这个也不敢看那个也不敢看的,问他一句话他吓的张嘴说不出声。 我四爷这样的人哪能喜欢这样的孩子,慢慢的就对他不耐烦了,于是一火就揍他,我四姑一撺掇也揍他。 但是这些都没有在我记忆里留下印记,在我幼小的心灵里烙下印记的那一次黄昏,我四爷坐在他家门口的小板凳上鞭打我葱旺叔。 原因是我葱旺叔吃过饭照例去地里给家里养的牲口割草,给他割草的篮子很大,在小小的我看来他那个篮子大的无边,他每天要割三篮子草给牲口吃。 割到家里还要去我家南边的坑里淘洗干净,再到家用铡刀铡碎了再拌上麦麸喂给牲口吃,这些活都是他自己干,只是在铡草的时候帮着往铡刀上入草。 这天他割草的时候遇上了几个割草的小子,那就是他的挨打之源。 由于家家都喂牲口,都去地里割草,草源就很紧缺。 割草都是要跑好远。 这天,葱旺叔跟村里几个孩子作伴,跑到了魏思峰校长的村子——王祥寨村西来割草。 其实葱旺叔平常绝对不敢跟他们一块玩儿的,他必须到天黑把他那个硕大的篮子割满了,要是稍一松懈篮子就割不满,所以,他割草的时候绝对是“两耳不闻草外事”。 可是低头吭哧吭哧的快割草的他忽然被一阵惊叫声吸引了——他听到那几个小子叫“呀,鱼——大鱼——” 就像没有大姑娘不爱赶集一样,没有割草放羊的小子不喜欢逮鱼。 第528章 葱旺叔 我葱旺叔毕竟是个孩子,听到这带着感染省的欢叫声,不由自主的扔下了手里的铲子,朝那几个围在河沟梗子上的小子走过去。 那是一条横隔着王祥寨和东寺村的老河沟,那时候河沟里的水都很清,水里家族也鱼丁旺盛,什么鱼种都有,由于那条河沟深,大家也没有现在这么发达的捕鱼工具,于是里面的鱼就很多。 看到这里,林盈盈抬起头跟思峰说:“这不就是当年青霞被她奶奶骗去捞鱼的那条河吗?” 魏思峰点头说:“对对,就是那条河。 她就继续看: 这个老河沟两边都是茂密的老槐树林子,里面密不透风,深不可测,经常被人发现不知名的死尸,还有附近几个村夭折的孩子,这里不仅危险而且诡异。 我从小就听说不少发生在这片槐树林子里的鬼怪故事,据说就连这条清凌凌的水沟都说里面藏着“东西”。 你想,不是胆子超大的大人或者根本没脑子的孩子谁敢来这里逮鱼啊?嘿,这几个小子偏偏就是几个没脑子的。于是他们把篮子里的草掏出扔在沟梗子上,用篮子当渔网逮起了鱼。 我不知道那个黄昏是不是葱旺叔来到我们村最开心的一个黄昏,反正那个黄昏他逮鱼逮的忘了割草,那个硕大的篮子没割满,天黑了他用破旧的小褂子包着几条鱼扛着半篮子草回家了。 那天黄昏的时候正好村里来了一帮子玩皮影戏的,其实那时候玩皮影戏一般都是老两口,他们是为了用皮影戏招揽看客,然后吸引人买他们的针头线脑。 我们农村,不像城里娱乐文化丰富,是当街有狗叫都能引起围观的。所以一场小小的皮影戏就把全村人吸引过去了。 我跟我姐姐哥哥们天不黑就缠着奶奶去看。我们正看得起劲的时候,忽然一声如鬼叫般凄厉瘆人的惨叫声直直刺进了我们的耳膜里。 大伙一怔,循着声音的来源,本能都朝我四爷家里涌去。 我也尾随着众人赶到了我四爷家门口。 于是,我看到了那一幕令我再也忘不掉的残忍一幕。 我四爷坐在板凳上,我葱旺叔光着黑油油的光脊梁,站在他右手的前头。 我四爷手里拿着一根不粗,但是抽起来能抽掉你一层皮的柳条。 此刻,我葱旺叔身上的皮已经被抽掉了,不然他也不会叫那么凄厉,他一般挨打都是闷声不吭的。 我四爷已经抽红了眼,葱旺叔的惨叫令他更加愤怒,“唰”一下,葱旺叔小身子剧烈的一抖,喉咙里发出凄厉的一声嚎叫。 他继续抽,他就继续嚎叫 我吓的捂住了眼睛,因为我借着月光看见:葱旺叔瘦小的光脊梁已经血肉模糊了。 我好恨身边看热闹的人群啊,他们居然不去劝我四爷不要打,却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 我不知道打人有什么好看的,难道人就闲的如此无聊吗,看人挨打也是一种享受? “你我停手,停手——”一声厉喝从人群里响起。 接着,一个并不高大的身影冲到了我四爷跟前,伸手去夺他手里的柳条。 我一下子哭了:我爸爸终于来了。 我爸爸是村里的队长,他应该是去大队部开会了。 我四爷正打的欢,哪肯听我爸的,他一见我爸居然敢这么对他不敬,张口就呵斥我爸,还凶狠的去夺回我爸手里的柳条,要继续抽我葱旺叔。 我爸哪还让我四爷再夺回去,他身子一转,并且随手推了我四爷一下。 我四爷毕竟年纪大了,哪能经得住我爸爸这一推,他冷不防的跌倒在地上了。 这时,爸爸也看清了葱旺叔那血迹斑斑的脊背。他又心疼又气愤,失去理智的他踢脚就给了我四爷——他亲叔叔一脚。 “啊,那个王八羔子你敢打我,反了你兔崽子了——”我四爷破口大骂。 并且随手就摸家伙要揍我爸,他还真抓住了一把铁锹,扬起来就要朝我爸抡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我爸一把抓住了那把铁锹,使劲一耸,我四爷又躺在地上。 这回他崩溃了,又哭又嚎着抓住了一把扫帚,铺天盖地的朝我爸拍下来。 这可是夏天啊,我爸也是光着脊梁,这扫帚狠狠的拍到身上,那不还登时就一身血道子啊! 出于本能吧,我弯腰递给了我爸一根棍子,我爸估计也是出于本能,他接过棍子就朝我四爷抡去。 我四爷结结实实挨了一棍子,他晃了一晃没有栽倒,但他大嚎一声就用手里的扫帚还击。 奈何我爸爸的棍子根本不给他还击的机会,劈头盖脸的一下接一下的抡下来。 当然,我爸没有完全失去理智,他只是朝我四爷脊背上抡,并没有打他的要害。 “你俩别打了,赶快带孩子去找大夫看看吧,葱旺死过去了……”有人惊叫了一声。 我这时也把眼睛从奋战着的一对叔侄身上移开,看见浑身血淋淋的葱旺叔倒在了地上。 我爸这才惊醒过来救人才是关键,就扔下棍子背起轻飘飘的葱旺叔去找大夫了。 葱旺叔背上的伤结痂了,痂褪了,却留下了条条疤痕,看着真吓人。 自从那天晚上被打,我爸爸背着我葱旺叔看伤以后,他就把我葱旺叔安排在我家住了,葱旺叔跟我们挤在一起睡。 最后还是我四爷说好说歹的又把葱旺叔要了回去,他在爸爸面前保证以后再也不打他了。 毕竟葱旺叔是他买来的,我爸爸也没道理硬夺人家的儿子不是,但是我爸从此以后就跟我四爷不说话了。 后来,我四爷跟我奶奶两口子都中风了。 我四爷中风瘫痪在床,没两年就死了。据说死的很惨,躺在床上浑身溃烂,夏天都生蛆,那声声惨叫堪比葱旺叔挨他柳条抽的凄厉。 我是奶奶,那个“劳动模范”也在一次匆忙锄草时忽然中风,因抢救及时落了个半瘫,但也够惨的。 经常一条腿拉着令一条腿下地干活,从家里走到地里就跟个泥人似的了。 第529章 扶不起的堂姐 我葱旺叔长到十五岁了,仍然瘦小干瘪的像个小老头。又因天天干着家里最重的活,吃的是家里的残羹剩饭,还饥一顿饱一顿的,整天就是馋,馋,馋。 为了吃顿带荤腥的,他到处给村人帮忙干活蹭口吃的。比如谁家死人了需要挖坟坑,谁家盖房子需要帮杂工,谁家结婚需要端盘子刷碗的…… 但是,就在两年前,我四爷跟我四奶奶相继去世后,我葱旺叔居然做了一件令人震惊的举动:他变卖了家里所有值钱的家什,还卖光了家里的粮食,然后跟人“跑上海”做买卖去了。 从此,我再也没见过我葱旺叔…… 林盈盈合上作文本,心里沉沉的,鼻子酸酸的。她轻轻的说:“这孩子大有前途啊,他有一颗敏锐又满含悲悯的心。” 魏思峰也吐了重重一口气,说:“是啊,同样都是苦孩子,就他把生活的苦难和人性的残忍都写出来了。” 林盈盈忽然对这个孩子感兴趣了,她问丈夫:“这孩子是哪村的,哪个班级,他家庭条件如何啊?” 我思峰答:“他也是咱们马头乡的,离咱们村五里地,叫范村,是初一二班的。家庭条件不知道,不过,这孩子你见了估计得捂鼻子,他太脏了,以至于同学们都不肯跟他坐一桌。” 林盈盈蹙眉想想问:“哦哦,这个孩子我应该见过,他是不是那个一双鞋子破两个大洞,头发又长又脏像个鸡窝的孩子?” 魏思峰无奈的笑着点头。他苦恼的说:“刚开始来的时候更脏,这住校以后被宿管阿姨和班长逼着去洗澡,逼着洗衣服才好多了。可是不用说这是从小养成的脏习惯,只要是逼的松了他还是不洗澡不换衣服。” 林盈盈却说:“我觉得这孩子邋遢是因为没人照顾,还有就是家里穷的很。” 魏思峰随口说:“按说咱马头乡太穷的也不多了,因为咱们的柳编基地令咱全乡的生活水平都提高了,如今咱们马头乡可是全县拔尖的富裕乡镇了呀,他家能多穷。” 林盈盈就问:“咱们从建校以来老师还没家访过吧?” 魏思峰摇头说:“还真没有,因为咱们是封闭式管理,孩子都住校,一周回去一次,就没太必要家访了。” 林盈盈垂下眼帘思索了一刻,然后说:“下周有空咱去这个孩子家看看。” 魏思峰笑笑说:“也行,这么优秀的孩子,是该多关心一下。” 林盈盈在心里说:虽然说老师对孩子们应该一视同仁,但是对于特别优秀的孩子还是有偏爱的。 俩人这边说着话准备睡觉的时候,门外响起了敲门声,魏思峰就问了一声“谁呀”,门外是梅香堂姐怯怯的声音:“峰子,是我。” 俩人对视一眼,魏思峰下床开门。 梅香堂姐一脸苦相的站在门口,魏思峰就让她进屋说话。 她进屋就开始掉泪了,期期艾艾的说:“峰子,盈盈弟妹,明天能把我的工资给我不,我真的需要钱呀……” 林盈盈让魏思峰赶快梅香姐姐让坐,然后温声说:“梅香姐,有话慢慢说,你跟我说你要钱干什么,只要不是给你儿子我就给你。” 梅香不是个会撒谎的人,她听了这话一脸羞赧的说:“我就是给我儿子的……” 林盈盈立刻上火了,她气急的吼:“我说梅香姐,你怎么擀面杖吹火——一窍不通呢!我跟我妈天天苦口婆心的教导你,你都没往心里去吗……” “盈盈啊,你别说了,算是堂姐我求你了,把我的工资给我吧——”梅香姐哭着忽然屈膝跪在了她的床头。 这下子可把小两口吓坏了。 林盈盈不敢随便动,魏思峰忙弯腰拉堂姐起来。奈何梅香堂姐死活不起,她哭着说:“盈盈弟妹,我就是实心人也知道你对我好,可是,我不能让你为了我再受伤害——” 她说到这里猛地顿住,慌乱的改口说:“到底他是我儿子不是,是我身上掉下的肉啊,他昨天又找我,说孙子还没凑够去医院的钱,我这个当娘的哪能真的狠心见死不救啊……” 魏思峰听不下去了,张口说:“行行行,梅香姐你别哭了,钱给你给你,你明天给他吧。” 又问林盈盈:“你给梅香姐存了多少钱,也别去取了,我给梅香姐就是了。” 林盈盈无奈的说:“行。” 梅香姐拿着钱下去了,林盈盈气的骂她说:“真是老话说的,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不管她了,她以后受罪活该……” 魏思峰却低头没有说话。 林盈盈气呼呼的吐槽个没完:“扶不起阿斗,我跟咱妈整天苦口婆心的教她,什么例子都给她比了,什么道理都给她讲了,她那个混账儿子一黏糊她就什么都忘了……” 低头沉默的魏思峰忽然朝妻子说:“明天先不去学校了,我给王主任打个电话。” “啊——”林盈盈下面的话卡在喉咙里了。 她这数落梅香堂姐正欢呢,忽然他朝她甩来这么一句无头无脑的话。 就顿了一下,疑惑的问:“明天你不说一早召开一个全体教师会议吗,怎么突然改了?” 魏思峰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临时有变。” 林盈盈彻底懵逼:他可不是个善变的人啊…… 她正要问他原因,他往床上一躺说:“睡觉。” 她刚一躺下,他的怀抱就过来了,他在她耳边柔声说:“明天早上不用早起了,多睡会。” 林盈盈就在他的“温柔乡”里睡熟了过去。 早上吃饭的时候,魏思峰看看梅香姐,她始终低着头,一副罪人般的模样。 他好像无意的问:“梅香姐,一会你怎么把钱给你儿子?” 梅香好像惊了一下,仍低着头,嗫嚅:“我给他送村头去,不让他来家……” 魏思峰又问:“你们说好了是吧?” 梅香低头说是。 林盈盈因上次被偷袭,心里猜着是梅香姐那个儿子干的,但是又没有证据只得作罢,可是她心里却对那小子怀恨在心。 见魏思峰这么关心他娘俩的事,还悄悄白了他一眼,嫌他管的多。 第530章 谁死在谁手里还不一定 吃了饭,魏思峰跟小贝说:“小贝,你姑一会出去办点事,你在家不许闹妈妈哈,你妈妈脖子还不能动。” 小贝懂事的说:“我知道,一会我替妈妈洗衣服。” 全家人都开心的笑了。 梅香堂姐就忙说:“我把钱给他就回来了,很快的。” 魏思峰说:“没事姐,今天我们都不出去,你跟大虎多说会话就行。” 梅香堂姐受宠若惊,但是那愧疚的神情更明显了。 梅香堂姐的儿子不敢来王祥寨了,只有在村口等她母亲。 上次他撒泼到魏思峰家里来找母亲要钱,被林盈盈婆媳俩撵了出来,气呼呼的回了家。 但是接着魏思峰回来知道这事后,又跑到他那几个舅舅家闹了一顿,他那几个舅舅恼羞成怒,就跑到他家把他臭骂了一顿,还放出话说,他以后要是再敢去王祥寨,直接把他的腿打断。 他也知道他那几个舅舅都不是东西,也是为了算计他妈的钱才肯跟他“合作”一次的。他要真敢再去问他妈要钱,他们真敢揍他。 想到这事又是林盈盈两口子搞的鬼,他就恶向胆边生,做出了那天早上的事。 昨天,他又在魏思峰家的地头找到母亲,又问她要钱,她母亲唯唯诺诺的跟他说出实情,说她的钱都在林盈盈手里,她帮她存着。 大虎听了气的肺都要炸了,他就当场跟妈说出了她的头就是他打的,还以此要挟母亲,如果母亲不把每月的钱都给他一大半,他就不让林盈盈这个臭娘们好过,他打了她一次,还有第二次第三次…… 梅香听到这里如遭晴天霹雳,她没料到那天打伤林盈盈住院的人居然是她儿子…… 无奈,她哭着答应了儿子的条件,然后就出现了她昨天回家看见林盈盈就愧疚的不敢抬头,又深夜求她把钱给她的一幕。 她都是为了林盈盈的安全啊! 梅香堂姐揣着钱出门了,她知道儿子是火爆脾气,怕他等她太久了发火,就一出村就小跑的往村南的小桥处跑。 他们约定了在桥下见面。 大虎怕舅舅们发现他私自来找母亲揍他,不敢明目张胆的站在明处,只好在桥底下等母亲。 终于听到母亲悄声喊“大虎”了,他立即欣喜若狂的答应:“哎——妈,我在下面,你下来说话——” 梅香知道儿子怕人,看看四周没人就轻悄悄的下到桥底下了。 今年天旱,河沟里没水,桥洞子里干干的。但是桥洞里有回音,会把说话声放大。 梅香把钱往儿子手里一推,悄声说:“就这么多,你拿去吧。” 大虎一看火了,压低声音吼:“就这么点,你不是在她家干了好几个月了,一个月一百块,你在他家管吃管住的,也花不了钱,这钱该有好几百块呀,都弄哪去了——” 梅香不敢撒谎,就把她的钱都花给他那几个舅舅家的情况说了,气的大虎破口大骂。 吓得梅香求他不要骂了,说万一让人听见告诉他舅舅,他今天就走不了了。 大虎一听怂了,但是这点钱也太少了,都不够他来回跑腿的。 于是他恶狠狠的说:“妈,我跟你说,你以后长点脑子好不,谁跟你亲呀,还是你儿子跟你亲,你的钱以后谁也不能给,都给我就对了。那个臭娘们的话你更不能听了,到月就要她发工资,不许再让她替你存着了,万一以后她耍赖,不给你了你到哪说理去——” “不会不会,大虎你姐别说你盈盈妗子,她可是个大好人呢。”梅香可不许儿子说林盈盈的坏话。 大虎冷哼一声骂她:“也就你个傻老婆子说她好,她是想坑你,想离间咱母子俩的关系,想骗你给她家当一辈子不花钱的老妈子——” 梅香吓得想捂住儿子的嘴,但又不敢,只有低三下四的乞求他说:“别说了别说,你妗子真不是那样的人,你以后万万不许再做伤害她的事了,算妈求你了啊……” 大虎却无视母亲的乞求,反而狰狞的一笑,无赖的说:“这要看她的表现了,如果她还是扣着你工资不肯给,我就继续让她好看,哼,小心别死在我手里了——” “不知谁死在谁手里呢——”一声威严的厉喝从天而降。 还没等大虎看清声音的来源,脸上已经挨了一拳。 “啊——” “啊——” 第一声叫是梅香堂姐的,第二声叫是大虎的。 梅香堂姐还惊魂未定,大虎还没反应过来,雨点般的拳头和鞋印子就把他全身招呼个遍了。 “思峰兄弟,别打了,别打了,会打死他的……”梅香惊叫着。 魏思峰顾不上她,他只想着这个家伙是打了妻子的凶手,他得为妻子报仇…… 大虎已经被打的像只死狗一样躺在了地上,魏思峰不是个心狠的性子,他停住手,气喘吁吁的退出圈外,靠在桥身上点了一根烟,抽着平息怒火。 梅香并不怪魏思峰,她只是心疼儿子,忙跑过去看儿子怎么样了。她手刚一摸到儿子的脸,被儿子厌恶的一把打开。 梅香吓得不敢动他了。 魏思峰朝梅香姐低喝:“梅香姐,他就是个畜生,你别理他,赶快回家去,我会好好教育他的。” 梅香不肯走,魏思峰凌厉的看她一眼,然后低声说:“放心吧,我有分寸,我要是打死他不得抵命吗,他这条畜生的命还不配我来抵,我只是好好教育他一番。” 梅香不敢不听,就满眼凄凉的看了一眼地上的儿子,像只猫一样无声的离开了桥洞。 魏思峰抽完了一根烟,走到他身边踢踢他,鄙夷的戏谑:“走吧小子,跟你舅去派出所,派出所副所长可是找了你好几些天了呀,这回我替他们找到了,他们得谢谢我。” 他不动。 魏思峰冷笑一声说:“你不去也好,我就打电话让他们开车来拉你吧,让你小子也坐坐警车,听听警车音乐……” “舅,思峰大舅,你饶了我,你饶了我……我再也不敢了呀……”大虎忽然坐起,抱着魏思峰大腿哭求。 第531章 给妻子报仇 魏思峰想起妻子那纤细的脖颈居然挨了他一计闷棍,心里就一阵阵的疼,于是对他的认错求饶一点没有心软,反而厌恶的一脚踢开了他。 朝他说:“你别求我,呆会求派出所同志去,他们要是同情你,当场把你放了我也没意见,反正这事我们早就报案了,我就把这事交给派出所同志解决了。” 说着就拿出“大哥大”,拔出天线要打电话。 大虎一个五大三粗的大男人,哭的像狗一样,嘴里一连声的哭喊着:“大舅,我的亲大舅,你可不能把你外甥送进去呀,那样你外甥这辈子就完了呀……” 魏思峰冷声说:“你说严重了大外甥,你不就是谋财害命未遂吗,你大妗子又没被你打死,你顶多判几年,几年出来后又是一条好汉呐!走吧,别在姥娘家门口丢人了,像个汉子一样去自首吧——” “大舅,我的亲大舅,我给你磕头,我给我大妗子磕头好不好……”他跪下一下一下的磕起头来。 其实送他去派出所不是关键,魏思只想吓吓他,另外,看他真的是对他母亲没一点孝心,留着他只能给梅香姐添祸乱。 于是,他看他这么“可怜”,就叹口气说:“你这样,我还真不忍心了,可是我也不能就此了了呀——” “大舅,我的亲大舅,你说要我怎么做,除了上天入地,我啥都答应。”大虎急急的说。 魏思峰没空跟他纠缠,他就干脆的说:“你以后别叫我舅,我丢不起那人,但是你妈我可是当亲姐看待呀,你这么对她把她赶出家门我就不说了,可是你年纪轻轻的不说给妈钱花,还逼妈给你钱花,你说,你这个做法对吗?” “不对,不对,我是畜生,我猪狗不如……”他啪啪打自己的脸。 魏思峰就拿出纸笔,递到他面前说:“那这样,你立个字据,以后绝对不会再问你妈要一份钱。” 大虎抬起大脸,不甘心的问:“我以后不要就是了,不立字据行不?” 魏思峰爽快的抽回了纸笔,淡淡的说:“行,咱去派出所。” “啊——我写我写——”他抱住魏思峰的腿大叫。 魏思峰把纸笔装进裤兜,看着大虎老虎般笨重的身子,一拐一拐的朝他家的方向走去,魏思峰心里阵阵的爽。 他这个老好人也体会到了揍人的——快感。 他回到家,林盈盈正站在院门口接他,俩人相视一笑,亲昵的拉着手回家了。 梅香正在哭,曹英在旁边劝她,小贝小大人似的拿手帕给姑姑擦泪。 平时都是梅香姑姑带他,他跟她很亲近。 魏思峰跟林盈盈走了过来,他开口就说:“大虎回家了。” 梅香正害怕害怕魏思峰打完他送他去派出所呢,听到这话就抬着红肿的眼惊喜的问:“真的啊,那太谢谢思峰兄弟了,不然,他可得蹲监狱的……” 魏思峰说:“梅香姐,你别谢我,也别疼他,以后你这个儿子估计一辈子都不会来找你了。” 曹英跟梅香都吃惊的看着他。 他鄙夷的说:“因为他再也不来问你要钱了,还找你干嘛?我让他立个字据跟你一刀两断。当然,如果你不忍心,还想养他这个儿子,你就把这个字据撕毁,你也别在我家干活了,我眼不见心不烦。” 林盈盈简直要给丈夫鼓掌了,暗叹他做事越来越大快人心了! 梅香堂姐却出人意料的摇摇头,说:“思峰兄弟,你堂姐虽然傻,也不是实傻,哪能不懂一点世事呢,我对我这俩儿女,早就死心了,他们从小就没把我当母亲敬,这都长大了,成家了,自然更不把我当一回事了。不然我儿子也不会把我赶回娘家,我闺女也不会几年都不来看我一眼。当娘的虽然心软,也会心寒……” 林盈盈听了心里一酸,走过去拍拍她的肩膀抚慰她。 梅香眼中没有泪水,是一种从来没有的决绝和冷漠:“我今天之所以答应给他钱,是因为他说只要我不给他钱,他会继续报复盈盈弟妹,我怕他伤害盈盈弟妹才给他钱的。” 魏思峰和林盈盈对视一眼,都有些替梅香堂姐难过。 梅香堂姐拿着那张字据说:“我不会撕了它,相反我感谢思峰兄弟替我了解这件事,以后,堂姐我没婆家没娘家也没儿没女,就在你家当一辈子保姆了,等我不会动了再搬出去。” 小贝听了这话,一双漆黑的大眼睛里露出不舍,他立马抱住了姑姑,小男子汉般发誓:“姑姑不走,等姑姑不会动了我伺候姑姑。” 大伙一愣,同时笑了起来。 梅香堂姐刚才干干的眼睛这时候又霎时聚满了泪,她紧紧抱住小贝,哑声哭着说;“看看、看看,我才带了几个月的孩子都跟我这么亲,都知道说等我不会动了伺候我呜呜……” 接着在小贝那胖嘟嘟的脸上亲了又亲,抖着嘴唇又哭又笑的嘟囔:“好好好,姑姑再也不怕老了没人养了,我就指望俺小贝哈哈哈……” 魏思峰拉了妻子去楼上,他把屋门一关,太疼爱的轻抚着她的后颈,柔声说:“我可是替你报仇了,今天可是结结实实揍了他一顿,一个五大三粗的小伙子,哭着跟我求饶哈哈哈……” 林盈盈想着这种人渣被自己丈夫胖揍,心里怎一个爽字了得。她拉着丈夫的手,轻轻的说:“我说你昨天晚上怎么突然把学校今天的会议取消了,原来是办这件事呵呵。” 她又正色问丈夫:“我怕你一时气愤打错了人,都没敢跟你说过,我怀疑偷袭我的人就是大虎,你心眼又死,怎么会想到今天跟踪梅香姐去了?” 魏思峰说:“其实我心里也膈应拿回事是那混蛋干的,但是没证据也不能乱报仇,就把这件事搁在了心里。我昨天晚上我捕捉到了梅香姐那半句话,心里就暗暗确定了这个猜测,就想到了这个主意。” 林盈盈娇嗔的笑着说:“藏得够深啊,我都不告诉,哼,不知道心里还藏着多少事呢……” 第532章 写信惹事 魏思峰勾唇一笑说:“那可不能跟你说……” 俩人笑闹了一阵。 事情了啦,俩人一刻也不想耽搁了,又开车去学校了。 他们到了学校,林盈盈一钻出车门就听见一楼教室门口围满了人,有勤杂工大姐,有老师和学生,人群里传来女人的谩骂声。 林盈盈一惊:“是静静,她又闹什么——” 然后就跟魏思峰一起快步走过去。 看见校长来了,人群开始四散开来,还有一个老师过来跟魏思峰和林盈盈悄声说:“校长,林姐,快管管吧,这张老师的妻子太过分了。” 魏思峰当场就厉喝一声:“怎么回事,都回去各就各位——” 他这一声威严的呵斥,人群一哄而散,老师和学生的回了教师,勤杂工都朝宿舍楼走。 而静静却还拉扯着小崔老师,孩子被小张老师抱着哭的眼泪鼻涕满脸,小手还朝奋力的朝妈妈勾着,小模样令人心疼。 静静却不管不顾的,跟个泼妇一样拉着小崔老师叫嚣:“你说,你没勾引我丈夫,那我丈夫怎么会给你写信——你说我丈夫只是跟你谈心,那他怎么不跟别人谈心,这学校男男女女几十个老师,他怎么就跟你谈心——” 魏思峰朝她闷喝一声:“放开她,去我办公室谈——” 林盈盈就去掰静静的手,嘴里轻声劝告着:“静静,冷静一下,别在这闹,这里耽误孩子上课——” 她却嚣张的叫:“我就不去办公室,我就在这里闹,我要让全校师生和勤杂工都认识这个勾引人家有夫之妇的狐狸精……” “放肆——”魏思峰怒吼一声。 静静被惊得猛地松开了手,看一眼魏思峰如火山般的眼神,立即低了头,动也不敢动了。 小崔老师愤怒加鄙视的看了一眼小张老师,昂首挺胸的朝办公室走去。 林盈盈叹了口气,朝抱着孩子垂头丧气的小张老师瞥一眼,冷冷的说:“还不把孩子给他妈妈,孩子哭着好听吗?” 小张老师就怯怯的把孩子往妻子手里送,静静却不管孩子,紧紧的跟在小崔老师后头,雄赳赳气昂昂的跟往办公室。 小张老师一脸苦相的偷看林盈盈,她恨铁不成钢的把头一扭不理他,抢在他头里去了办公室。 心里说:真是屡教不改呀! 本来给你瞒下了此事,你又给人家写个毛线信呀,害人害己! 小张老师低着头,抱着哭成泪人的孩子跟着大家的脚步走。 一行人都来到了办公室,在屋里,孩子的哭声更突兀刺耳了。林盈盈忍不住了,她朝静静怒斥:“静静,你没看见孩子哭成这样了吗,你当妈的听见不心疼吗——” 那静静一听又爆炸了:“我心疼孩子,谁心疼我啊……我整天带孩子洗衣做饭伺候他爷俩,他还在外面勾三搭四——” 林盈盈一拍桌子说:“静静,现在大家都替你解决事情,你想解决就哄孩子别哭,不想解决就给我出去——” 静静一听这话才委屈的撇了撇嘴,伸手接过了孩子,接过孩子又母爱泛滥了,在儿子那沾满鼻涕眼泪是小脸上又亲又哭。 林盈盈看不下去,掏出纸巾递给她,让她给孩子擦擦眼泪鼻涕。 孩子到母亲怀里立刻不哭了,但抽噎的小身子一抖一抖的。 魏思峰黑着脸问小张老师:“你先说吧,什么情况。” 静静把孩子往怀里一摁就叫:“我今早上——” “你闭嘴——”魏思峰朝她怒喝。 她吓得一句话噎在了嘴里,怏怏的低了头抹眼泪了。 小张老师就偷看小崔老师一眼,低声说:“其实就是我给小崔老师写了一封信,今天早上想塞兜里给她的时候被静静看见了……” 小崔老师朝他哼了一声,一脸的反感。 魏思峰就问小张老师:“你干嘛给小崔老师写信?” 小张老师就低头嗫嚅:“也没什么,我就是想跟小崔老师说一下心里话……” 静静又崩溃了:“天啊,魏校长,林姐,你们都听听,他一个有老婆有孩子的大男人,居然跟一个小姑娘说心里话,他要不脸啊……” 又朝小崔老师发疯的质问:“你还说你没勾引我丈夫,你话说没勾引我丈夫,他怎么会找你说心里话呢——” 小崔老师冷笑一声说:“这得问你呀,你是她妻子,整天跟他同吃同住,他有心里话怎么找别人说啊?” 这话无异于往油锅里浇如一勺水,霎时满锅爆炸……静静抱着孩子从椅子上跳下来,把孩子往地上一搁,饿狼般冲到了小崔老师面前。 不等大家都反应过来,她就扯住了小崔老师的头发…… 小崔老师一个刚毕业的小姑娘哪见过这阵势,被扯的尖叫一声,却也不知道反抗,扎煞着两只手任由厮打。 魏思峰是个男人,这场面自然不能下手,林盈盈就跟小张老师一起冲上去拉静静。 地上的孩子吓得尖声嚎叫,魏思峰无奈,只得弯腰抱起孩子捂住他的眼不让他看。 办公室乱成了一锅粥。 静静再泼辣,也搁不住一男一女俩人拉她,林盈盈掰开了她两手,小张老师抱起把她抛到了一把椅子上,摁着她再不松手。 她气的在椅子上又踢又嚎的,却丝毫动不了。 这时魏思峰铁青着脸,把孩子往她怀里一耸,两手指着门口说:“再闹给我滚——要闹回你家闹去,不许在我学校闹——” 林盈盈帮小崔老师捋捋头发,也板着脸朝静静说:“既然你不想解决问题,那就出去吧,不过这里可是学校,不是菜市场,不是你泼妇骂街的地方——” 就连小张老师听了这话脸上都挂不住了,静静更是目瞪口呆,羞耻的眼泪哗哗流了下来。 她咬咬牙,鼓起勇气朝林盈盈扯着嗓子叫:“林姐,你跟魏校长也太偏心了吧,明明我是受害者,她勾引我男人,怎么成我是泼妇骂街,怎么成我在闹了?你们是不是欺负人啊——” 魏思峰本来就不胜其烦了,看到她又跟自己妻子撒泼,气的朝小张老师怒斥:“张老师,马上把你妻子带出我办公室,最好今天就从我学校消失——” 小张恼羞成怒,抱起妻子就往外拖,静静一路哭他一路拖,一直把她拖到楼上宿舍里。 第532章 我们是清白的 这边,她一走,小崔老师气的跌坐在椅子上痛哭起来。 林盈盈就安慰她说:“小崔老师,你别太伤心,那个静静就是个怨妇加泼妇,遇上一点事情就神经过敏,只要你跟小张老师是清白的,就身正不怕影子斜,随她去吧。” 魏思峰也严肃的说:“如果完全是她无理取闹毁你清白,我不会让她在我的学校胡闹的。” 言下之意是:你真的是无辜清白吗? 小崔老师是聪明人,她就擦擦眼泪,看着魏思峰说:“魏校长,我以我的人格担保,我跟张老师清清白白。但是我承认我对张老师有些私情——” 林盈盈跟魏思峰对视一眼。 随即听到小崔老师说:“我们的私情就是我们都是农村的,家庭简直是一模一样,张老师因自己的家庭跟妻子频频闹矛盾,他就忍不住跟我倾诉。 出于惺惺相惜,我也非常同情他,想着我如果结婚后,是不是也像他一样因此夫妻不和呢?于是,我们就有了超出同事之间的友谊。 我们怕在学校多说话引起别的老师的议论,就想着晚上都不忙了出去谈话,就有了上次张老师偷着扒开操场围墙,我们偷钻出去的事实。但是,我再次跟校长还有林姐保证,我跟张老师没有做过任何越轨之事。” 她说到这里红了脸说:“当然,我跟张老师晚上偷着出去说话是我不够理智,我不该犯那个令自己很尴尬的错误。” 魏思峰听了小崔老师这番话后,跟妻子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淡淡的说:“崔老师,咱们都是人民教师,我们教育工作者的全部工作就是为人师表。我相信小崔老师的人品,以后注意不要再犯孩子气的的错误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我会开一个全体教师会议,把这事解释清楚的,你请回吧。” 小崔老师走后,魏思峰气的一摔手里的教案说:“真是一出闹剧。” 林盈盈无奈的耸耸肩。 后来,崔老师就跟张老师形同陌路了,静静也怕魏思峰当真开除了张老师,也不敢闹了。 但是从此以后,小张老师这次“出轨”就给她留下了心理阴影。别说女同事,就是女学生都不能多跟他说话。 她以前虽然对丈夫满腔抱怨,但还是把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自己也打扮的清清爽爽的,跟本没有带孩子女人的随意松懈。 可是如今却彻底变样,家里不收拾了,自己不打扮了,吃了饭就抱着孩子在丈夫上课的教室门口转悠,他去哪个教室讲课她跟到哪个教室。 只要看到谁跟他说话,她就马上抱着孩子站到小张老师跟前——宣布主权。 惹得全体师生都哂笑。 但是这事校方也管不了,人家又没有去课堂上站着,人家只是在操场上溜达啊! 这天晚上,家里的电话响了,梅香又接住了,那头的人礼貌的问是林盈盈家吗,她说是,那人就礼貌的请她让林盈盈来接电话。 魏思峰正在帮林盈盈换脖颈后面的绷带,刚解开还没包扎上新的,听到梅香堂姐喊妻子接电话,就不悦的问:“谁呀?” 梅香堂姐说:“不认识,一个男的。” 魏思峰下意识的说:“就说忙着呢,有事明天说。” 林盈盈却大声抗议:“梅香姐,别听他的,说我一会下去。” 然后斥责他:“你有病啊,都没问是谁,有什么事,就让人家等明天,万一有急事呢。” 说着就起身下楼。 魏思峰只好拿着绷带和纱布跟着她下楼。 林盈盈一接电话就格格的笑:“哦,是你呀张占敏,我还以为你把我这老同学忘了呢。” 魏思峰本能的把耳朵凑近话筒,听到那头欢快的声音传来:“什么意思嘛林盈盈,是你这大老板把我这小人物忘了吧,还是你过河拆桥,病好了就把大夫给抛脑后了?” 林盈盈笑的差点扭着了脖子,还是魏思峰捧住她的脑袋,把夹板固定好,又一圈圈的把绷带缠上,她才没有笑坏脖子之风险了。 看她还跟电话那头的老同学谈笑风生个没完,魏思峰不由说:“不早了,有话下次说吧。” 林盈盈听了就跟那头说:“那个、张占敏,还有事吗,时间不早了,有话明天说吧?” 那头却“哎哎”两声说:“明天说,你想的美,欠我的账又想推到明天是不是?” 林盈盈笑着说:“张占敏,我记得我出院的时候把医药费付够了呀?” 那头哈哈一笑说:“既然你跟我装傻,我就直接点明吧,省的跟你兜圈子,你跟你丈夫可答应我去‘御凤私房菜馆’请客呢,我从你们答应那天就开始盼了,一直盼到现在还没吃上啊——” “啊哈哈……”林盈盈哈哈大笑。 魏思峰就接过电话说:“不好意思张院长,这阵子学校跟家里都有事,就忽略了请客的事。不过我们可记着呢,只是没选好日子,既然你今天说起来了,那明天下午行不行,如果你有空的话,下午下了课我们直接去医院接你去。” 张占敏也不客气,一口答应。 林盈盈又对着话筒说:“对了张占敏,明天我带一个熟人过去,这些天光忙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事了,倒是忘了一件大事。” 对方听了感兴趣的问:“难道,马头乡还有我认识的人?到底是谁呀?” 林盈盈得意的一笑,神秘的说:“答案明天揭晓,再见。” 林盈盈娘家几百里地,她算是远嫁,能在这里遇到老同学魏思峰也替她高兴,但是他想着年轻有为,风趣幽默的张占敏,心里说:他要是个女的就更好了。 林盈盈住院那几天,流产的梁敏还没出月子,俺农村的规矩,没出月子不能出门。所以她没有去医院看林盈盈,自然没见到老同学张占敏。 林盈盈因为出院后一大堆事,也没顾上去跟梁敏说这事,所以,俩人都不知道对方在马头乡的存在。 到了晚上林盈盈请客的时候,魏思峰开着车,车子里坐着林盈盈和张占敏来到了曹建斌的家。 当林盈盈把张占敏推到梁敏跟前的时候,俩人都同时愣住,然后同时指着对方呐呐喊不出对方的名字…… 第534章 老同学畅饮 饭桌上,就出现了有趣的一幕:梁敏,林盈盈和张占敏三人喝的酣畅淋漓,聊得热火朝天。 而魏思峰和曹建斌一人品着一杯清茶,相对无言。 魏占敏喝多了,话也多了,他敲敲桌子示意俩女同学都听他说话,梁敏和林盈盈就一起抬头看着他。 魏占敏说:“跟你们说哈,县医院调我来马头乡医院当院长的时候我还不愿意来——” “因为你城里的大医生,哪肯来我们这穷乡僻壤啊对不对……”梁敏截住他的话头嬉笑。 魏占敏抬手敲敲她的头,大咧咧的呵斥:“你给我闭嘴,以前上学时没见你说过话,这嫁了人怎么这么多话。” 曹建斌跟魏思峰浅浅一笑。 梁敏却骄傲的一搂丈夫的胳膊,腻腻的说:“说明我嫁的男人好,被他宠的。” 林盈盈立即搂着梁敏的肩膀说:“对对对,这个我可以作证,梁敏自从跟了我表弟,就直接升为皇太后了……” 梁敏戳了林盈盈一下,俩人又搂抱着笑成了一团。 曹建斌脸一下子红了,低头笑着喝茶。 魏思峰看三人都喝的差不多了,就悄悄的把三人的酒杯换成茶杯,给他们倒满茶。 张占敏就说:“看出来了,看出来了,我俩女同学嫁的都挺好,个个都是优质男……哎,我刚才说到哪了?” 林盈盈就提醒他:“你刚才说不愿来我们马头乡医院。” 张占敏就续上:“我为什么不愿意来呢?可不是梁敏说的嫌弃这里是穷乡僻壤,相反,马头乡的经济腾飞全县皆知,我还听说马头乡的经济迅速发展都是一个女人带动的,她大力发展柳编事业——” “你知道那个带动整个马头乡经济、发展柳编事业飞女人是谁吗?”梁敏激动的叫。 林盈盈笑倒在了魏思峰怀里。 魏思峰宠溺的看着她,轻声责备:“不听话,喝这么多酒……” 张占敏这回没生气梁敏打断他的话,而是好奇的看着她问:“是谁呀?” 梁敏因自己能在老同学面前揭晓这么大一个“秘密”,兴奋的喝一口茶都呛了,捂着嘴直咳嗽。 曹建斌也激动的问:“张院长,你真的不知道那个带动整个马头乡,发展当地柳编工业品的女强人是谁?” 这下张占敏傻眼了,他看看众人那奇怪的表情,忽然指着林盈盈说:“不会、不会——” 梁敏笑跟林盈盈都笑翻了,魏思峰也一脸骄傲的看着妻子。 张占敏一拍大腿,满脸惊愕的唏嘘:“天啊,这太不可思议了,我的女同学居然都成了大企业家了,传说中的女强人居然是我的女同学啊……” 看他感慨个没完了,林盈盈从丈夫怀里起身,拍拍张占敏的肩膀说:“好了好了,别激动了,这没什么好奇怪的,我自己也不会做柳编,我是因地制宜,帮助大伙把这个手艺给发展起来了,也就是,我在成全大伙的时候成就了我自己——” 张占敏激动的鼓起了掌,由衷的赞叹:“林盈盈,说的太好了,我佩服。来我敬你一杯——” 张占敏举起发现是茶杯,里面是茶,说什么也不愿意,非要魏思峰再给他们三人倒上酒,说他们三个老同学毕了业都各奔东西,这十几年后在异地重逢哪能不喝个痛快。 林盈盈和梁敏也喝的正兴,就嚷嚷着再给她们满上。 魏思峰跟曹建斌无奈的一笑,就又给他们三个酒杯里倒了一些酒。 三人却吵吵着不同意,说太少太少。结果无奈,魏思峰又给他们倒满了。 魏占敏端起酒杯,却执着的问:“我刚才又说到哪了?” “哈哈哈……”这下子全场笑翻。 “算了算了别说了别说了,喝酒喝酒……”众人笑他。 于是,这一轮酒仨人喝的更嗨了,你夸奖我我敬佩你,又各自爆当初同学时的黑料。 魏思峰听张占敏大着舌头说:“林盈盈,说实话,我可没想到你如今变化这么大,这么有能力有魄力,当年你可没出息了……” 林盈盈红红着脸激烈声讨:“哎哎张占敏,你怎么说话呢,我当年怎么没出息了,我当年怎么没出息了——” 张占敏表情夸张的吐槽:“当年你可是我们学校的校花啊,想追你的可是排长队,你呢,谁都不理睬,一副生人勿近的冷漠相。后来啊,我们都千方百计的打听你的八卦,结果,才知道你有个青梅竹马叫孙鹏飞——” 魏思峰眉头一蹙:这个名字熟悉啊! 忽然,他想起来了:他之前去省城看五妹时,那个被他车蹭了一下、讹走他二百块钱的那人就叫孙鹏飞。 可是又想想,同名同姓的人多着呢,还能真是一个人啊! 这时梁敏大着舌头打断张占敏的话说:“我说张占敏,你是喝多了吧你,当着林盈盈丈夫的面说这个干嘛?” 魏思峰却微笑着说:“没事没事,你们谈你们的,这个事我知道,过去的事我不会计较的呵呵。” 张占敏丢下两个女同学,端起酒杯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一脸严肃的说:“思峰兄弟,就凭这句话,我张占敏就交定你这个朋友了,我很庆幸我的老同学找到了这个好、这么优秀的爱人,来,我敬你一个。” 说罢酒杯一碰魏思峰的茶杯,一饮而尽。 魏思峰微笑着端起那杯茶也满饮。 张占敏眼睛都红成了兔子,还是魏思峰扶着他才坐好了。 他这时他忽然奇怪的朝俩女同学问:“哎我说,怎么这么巧,你俩怎么都嫁到这里了?我是东明县的人,你俩可一个都不是啊,都离娘家很远啊。” 听了这话,魏思峰跟曹建斌本能的对视一眼。 梁敏也喝多了,张口就说:“我们俩都是被拐卖过来的。” “什么——”张占敏惊的大叫一声。 然后眼神复杂的看着对面俩男人。 林盈盈笑着拍拍他的肩说:“别激动别激动,这不我们都过的挺好嘛哈哈哈……” 张占敏还没有喝到完全失去理智,碍于她们的对象都在旁边,他心里有狐疑也只能暂时咽下。 第535章 我想要钱 林盈盈懂他的心思,就神秘的笑笑说:“有空你请我们吃饭,我们慢慢跟你说哈。” 张占敏一口答应。 这时林盈盈抬起眼睛,看定他问:“你光说我们了,你自己呢,你怎么不带你爱人过来呢?” “对呀对呀,你对象呢?不会把她自己留在城里了吧?”梁敏也跟着叫。 张占敏听了嘴一咧,大手一挥说:“别提我别提我……” 林盈盈和梁敏哪里肯依,非逼着他说,他就嘿嘿苦笑一下说出来了:“其实,她你们都认识,就是柳明月。” “啊,那个大美人啊?”俩人一起叫。 但是俩人的惊叫令张占敏有些赧颜,因为柳明月在学校的名声就不好,同时跟好几个同学“处对象”,还跟社会上的不良青年有染。 但是他就是被美色所获,以至于才导致后来的不堪…… 林盈盈跟梁敏也是喝多了,没注意到他的神情,还一个劲的起哄要他明天就回家带老婆来,她们俩都见见老同学。 张占敏不胜其烦,咧嘴骂了一句:“特么她早跑了。” 林盈盈和梁敏惊愕的噤口了。 张占敏最后是被魏思峰和曹建斌架到医院里的,梁敏跟林盈盈也走路直晃。 到了家,魏思峰给她洗澡的时候她就开始“不老实”了,魏思峰哭笑不得的说:“这就叫酒后乱那什么吧……” 事后,林盈盈哼哼唧唧的还抱着魏思峰不放,魏思峰浑身大汗的,想去冲冲澡也甩不开她,只好抱着她睡了。 第二天醒来,魏思峰就在枕边给她描述她昨晚的“开放”,把林盈盈羞得捂着脸在床上直打滚。 魏思峰把他的学生范星辉的文章,寄到市里晚报社一个星期后有了回音,居然被刊登了。 这可是件大好事啊!不仅是范星辉的写作水平得到了肯定,而且,也是给他的“齐贤园”私立学校增光了。 这是建校以来收获到的第一个荣誉了。 魏思峰高兴,林盈盈也开心。魏思峰通知教范星辉的语文老师,喊范星辉来办公室,说还要在全校大会上表彰他的成绩。 在范星辉来到之前,魏思峰兴致勃勃的跟妻子说,他除了要用尽一切努力提高全校孩子的学习成绩的同事,还要继续让孩子们各自发挥他们的特长,要让孩子们踊跃参加各种比赛和活动,让“齐贤园”的孩子们全面发展…… 林盈盈在旁边微笑着应和。 “魏校长,范星辉来了——”那个语文老师愉悦的报告。 林盈盈看到了那个孩子:他头发依然乱蓬蓬的,身上依然脏兮兮的,一双眼睛黑亮,眼神里散发着跟这个年龄不相当的深沉,冷漠的光。 不知是头大,还是头发长、乱糟显得头大,反正他那瘦小的身子驮着一个硕大的头看起来有些吃力。 “快快快,快看你的大作,这可是咱们菏泽市的晚报啊,你小子居然上报纸了呵呵。”魏思峰满眼欣赏的看着,朝他递过去一张报纸。 范星辉木木的神情里透出羞怯,他用一双脏手接过了那张晚报,那双带些冷漠的眼神也立即发出兴奋和火热的光。 他的语文老师这时就戏谑他说:“范星辉,以后可不能这么脏了,最起码这双手得洗干净啊,不然以后人家跟你握手怎么办呢?” 说罢大伙都笑了,范星辉小脸马上红了,咧嘴憨憨的笑着。 林盈盈亲昵的摸摸他凌乱的头发说:“孩子,等这个周末回家的时候,我带你去理发店理理发。” 他却触电般躲开林盈盈的手,退开两步之遥,然后胆怯的摇摇头。 林盈盈见这孩子性格内向,很抵触她的亲热,就不逼他了,满脸笑容的说:“孩子,你很有写作的天赋,以后要多看书,多写,才能提高写作水平,当然,也不要沉迷于此,还要全面发展,才能考上大学更好的发展自己的特长。” 他的老师也跟着附和。 最后魏思峰说:“你取得的成绩令全校老师都为你骄傲,我决定,给你一份大奖,你说,你想要什么奖励啊?” 林盈盈马上跟着说:“哈哈,这个奖励好,随你挑,那你就别客气了,有要求尽量跟校长提。” 他的语文老师也笑着说:“范星辉,不用怕,校长让你提要求你就提好了,校长可是很爱慕你的才华,你的作文我都给他看了,这次投稿还是校长亲自替你投的,你为咱们学校争得了荣誉,可以任性一回。” 一直低着头的孩子忽然抬起了头,两眼亮晶晶的问:“校长,我真的可以决定奖励吗?” “可以呀,校长无戏言。”魏思峰开心的说。 然后他们一起鼓励的看着他。 他忽然脸又红了,低头吐出一几个字:“我想要钱。” 三人有些小吃惊。 林盈盈看着这个孩子的模样,猜想他家里肯定很穷,不然一个孩子也不会这么干脆的说想要钱。 她就看看魏思峰轻声说:“呵呵,给钱倒是最实惠,孩子喜欢什么自己去买是不是?” 他的语文老师有些尴尬,听了林盈盈解围的话也附和着说是。 但是魏思峰作难了:给他多少钱呢? 他看看林盈盈,她懂他的意思,她就跟范星辉说:“孩子,晚报登了你的文章,会给你稿费的,你确定你还想让校长奖励给你钱吗?” 那孩子坚定的说:“对,我要钱。” 林盈盈就看向魏思峰。 魏思峰就爽朗的答应了,但是他充分发挥了他的大度,问他:“那你想得到多少钱的奖励呢?” 范星辉仰着小脸问:“校长能给我二十块钱吗?” 二十块钱落到孩子手里可不是个小数,要知道,这个年代,孩子要是赶集,大人才给孩子两块钱。 但是魏思峰当场答应:“行,一会我把奖励送到你班上,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发奖励。” 他却绷着小脸说:“不不不,校长,您不要在今天把钱给我,我怕弄了,你能不能在这周回家的时候再给我。” 魏思峰、林盈盈,包括他的语文老师都吃惊这孩子的老道了。 魏思峰能不答应吗,就轻声说:“好,等周末我再给你。” 这孩子走后,魏思峰无奈一笑说:“这孩子,真令人哭笑不得……” 林盈盈却沉思一会说:“我觉得这孩子是真需要这二十块钱,不然他不会这么干脆的要二十块钱。” 魏思峰看向妻子。 第536章 让新屋子 周末放学的最后一刻钟,魏思峰把那二十块钱装在一个信封里,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宣布这是给范星辉的奖励。 在老师的带头下,全班响起热烈的掌声。 魏思峰注意到,范星辉拿到那二十块钱后,激动的眼睛都红了。 下午放学后,学生们纷纷离校。 远的,是家长来接,近些的都是孩子自己背着书包回家。 所谓近的,也有的离家十多里地。这个年代路上车少,孩子也不金贵,所以孩子都也习惯了,也不嫌累,相反都结伴兴匆匆的打着闹着往家赶。 以往周末,魏思峰总是等老师跟学生都散了,跟林盈盈一起检查一遍所有事物才回家,都是很晚了。 但是今天,林盈盈提前把一切收拾好,又把零碎的事情交给赵疏花两口子,他俩也开车随着学生回家了。 他们把目标悄悄锁定了范星辉。 魏思峰吃惊的发现,范星辉没有跟同学们朝家的方向走,而是去了乡里。 他们就驱车悄悄跟着。 他终于停在了一家中药铺子前,魏思峰跟林盈盈对视一眼,原来这孩子是拿钱买药。 看着孩子提着一大包草药兴冲冲的出了药铺们,俩人对视一眼,都有些心疼孩子。 碍于孩子的自尊,他们就悄悄走开了。 魏思峰说:“只要他不拿钱乱花就行。” 林盈盈心酸的说:“不用说,这孩子家里有病人。唉,孩子真懂事。” 俩人正准备第二天去范星辉家看看的时候,二妹居然又红肿着眼来了。 这次,她居然被大江给打了。 本来,前年她在娘家人的撑腰下,跟婆家那个吸血虫全家分开过了,日子好多了。 可是私下里,大江心还是在自己爹娘身上,经常偷着小家的钱给爹娘贴到弟弟妹妹身上。二妹生性厚道,嘴也笨,觉着这已经比以前好多了,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是,今年大江二弟要结婚,嫌弃他家的房子破,说要他也得盖跟他大哥家一样的三间砖瓦房才行,不然就不结婚。 他爹娘为了给老二娶媳妇,只得跟大江商量,问他能不能把新屋子让给弟弟先娶媳妇。 然后大江的娘就说大江,长兄为父,你这个当大哥的总不能看着兄弟娶不上媳妇吧。 于是,大江就当场答应了。 二妹哭着说:“天地良心啊,我家的三间砖瓦房可是我们结了婚自己新盖的,这三间砖瓦房可是我给人做衣服一针一针扎出来的呀,地里的庄稼一滴汗一滴汗种出来的呀,大哥还给了我好几百,我总不能把这座屋子平白无故的让给他老二吧……” 曹英沉默了。 魏思峰也一时无语。 这种家务事他向来都问林盈盈,就劝二妹说:“你先别哭,跟你嫂子好好商量商量,总有办法解决的。” 二妹破天荒的尖声大叫:“商量什么,这屋子我就不让,大江要是让我就跟他离婚,把盖屋子的钱给我,反正我受够他了,他就不该娶媳妇,就该给他家里人当牛做马一辈子——” 曹英苦着脸斥责闺女小点声,别这么急躁,也别动不动就离婚的,人家笑话。 林盈盈却开口说:“妈,你别说二妹,二妹没做错,别说这新屋子不是二妹花钱盖的,就是大江他家人盖的,二妹也没义务把新屋子让给她小叔子。这屋子,不能让。” 魏思峰跟母亲都没说话,这是默认了林盈盈的说法。 二妹感激的看着林盈盈说:“嫂子,你总是向着我,有你在,我就不会受欺负……” 说着趴到林盈盈怀里哭起来。 林盈盈这才看到二妹头上一块肿起的大包,脖颈上还有淤青。 她刚才听二妹说她跟大江打架了,没太在意。因为二妹高大肥硕,打架应该吃不了多少亏,再说都是年轻人,动几下子手很正常。 可是没想到二妹被打这么狠。令她想起了之前的大凤和梁敏。她顿时怒火中烧,朝魏思峰叫:“思峰,去她家把大江喊来,这回咱不能就这么罢休。” 曹英跟魏思峰这才顺着林盈盈的手看到了二妹头上很脖颈上的伤。 魏思峰脸一下子青了,他低吼:“我说过,咱家的姑娘以后绝对不容许人欺负,这回我非叫他付出代价。” 魏思峰把大江拉到了家里,让梅香堂姐带着孩子们都去楼上玩。 然后自己在客厅的椅子上正襟危坐,铁青着脸说:“你说怎么办吧。” 大江当然知道怎么回事,但是他鼓鼓勇气,梗着脖子说:“打人是我不对,但是二妹她也太不通人情了,我弟弟结婚这么大的事,让她让屋子她都不同意,我都答应我父母了,她不让可怎么办啊?” 大江说着急的红了眼眶,显然对二妹怨恨至深。 二妹火起:“你说让就让啊,新屋子是你自己盖的吗,我没白天没黑夜的给人做衣裳,我眼都熬花了,手上的针眼都满了,你眼瞎没看见啊——你的良心都让狗吃了吗……” 林盈盈拍拍二妹,不让二妹说话,二妹就听话的抽泣着不说了。 魏思峰说:“我不管是什么事,你打我妹妹我就不愿意,先把这个事处理了再说下面的事——” 大江一下子愣住了,他没想到魏思峰咬住这个事不放。他觉得男人打老婆不是天经地义吗,他这个人还是好的呢,有的人都天天打。 他就嘟囔:“两口子打打骂骂的还能怎么说啊,打了就算了……” 魏思峰一脚把他跟前的板凳踢向了大江,大江本能的一躲,板凳飞出去砸到了院子里。 吓得一屋子人都愣了好一会。 魏思峰很少发火,发起火来也很吓人,大江是见识过一次的。 所以,大江一下子老实了,垂着头再不敢吭声。 但是别以为这样就完了,魏思峰紧绷着脸,开口问:“大江,我妹妹头上和脖颈上的伤是你打的吗?你说这件事该怎么解决。” 大江目瞪口呆。 二妹怒气冲冲的看着他。 魏思峰逼着问:“你说啊,怎么解决——” 大江垂着头就不说话。 魏思峰就说:“既然你不说话,那我就问我妹妹了。” 他转向二妹说:“二妹,挨打的是你,疼在你身上,你说这事怎么样你才肯了?” 二妹恶狠狠的说:“明明是他错了,他还打我,我绝对不会让他白打——” 第537章 马上离婚 林盈盈就在旁边说:“那你想怎么解决就随你吧,毕竟是你两口子的事,我们当哥嫂的也只能看着,不能指手画脚。” 说完一副看客模样,仰身坐在沙发上,还翘起了二郎腿,就差嗑瓜子了。 曹英一直低头坐在一边不言不语,也是装糊涂吧。 二妹听了嫂子的话,嗖一下子起身跑出了屋外,抱起刚才哥哥踢飞的板凳回来了,不由分说就朝大江没头没脸的砸去。 大江不是个混不吝,他可不敢当着丈母娘一家人还手。再说大舅哥监督着,他也不敢躲,就抱住头,让二妹打个够。 二妹直打的气喘吁吁才哭着扔下了凳子,这时,大江头上已经鼓起了好几个疙瘩…… 魏思峰看看林盈盈,林盈盈知道该她上场了,就坐直身子,问大江:“大江,你打人这件事这么解决你满意吗?” 大江的脸比哭都难看,他咬着牙不开口。 林盈盈又问二妹:“你满意了吗?” 二妹仰着脸说:“还行吧。” 林盈盈差一点笑场,她憋住了笑,继续板着脸问大江:“你到底满意不,要是不满意咱再谈,不然下面的事没法说,你不是想把新屋子给你弟弟吗?” 大江一听忙抬起头,以为她要给自己“主持正义”,仿佛忘了刚才的挨打都忘了。 他急不可待的说:“满意满意,嫂子,你是个明理人,你说我弟弟结婚要住新屋子这事该咋解决吧,我听嫂子的。” 林盈盈笑笑说:“这事我听二妹的。” 大江的心刚才提多高这会坠多深……刚才挨打的头部也火辣辣的跳着疼。 他把脸猛地转向魏思峰,嘶声吼叫:“大哥,如果你有个弟弟,他结婚借你的新屋子你怎么办——” 魏思峰一字一句的说:“我要问问我媳妇的意思,然后再考虑一下这新屋子是谁盖的,要是我父母给我盖的,我为了我父母会考虑给我弟弟。但是,这件事你跟我妹妹商量了吗?你家新屋子是你自己父母给盖的吗——” 大江一下子蔫了,低垂着头,眼泪哗哗的流了下来。 他哭着说:“我是家里的老大,我爹娘辛辛苦苦的把我养大,我能干活了能挣钱了就得帮着我爹娘养家糊口,这没错吧,你跟嫂子都是文化人,大哥你还是教师,怎么就没这份孝心呢呜呜……” 林盈盈觉得这大江无药可救了,他三观根本就不正啊! 于是她狠狠的吐一口气,按捺着心里的火,好言好语的跟他说:“大江,你怎么脑子就转不过这个弯呢?你错了你知道吗?谁生的孩子谁养。你有责任孝敬父母,没义务养弟弟妹妹。你的首要责任是养你老婆孩子,是好好过好自己的日子然后再去顾你的父母和弟妹。” 大江爆发了,站起身挥舞着双手大叫:“怪不得魏二妹六亲不认,就是因为你们一家子都是这种人,我韩大江瞎了眼娶了这么个媳妇——” 这下子把全家人都气坏了,曹英气的当场喘不过气了,二妹气的浑身抖着,嘴抖得说不出一句话了。 魏思峰呼地起身就要揍他,被林盈盈死命拉住,她说:“别动他,让他说下去让他说下去——” 韩大江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接着开骂:“人家都教育孩子上孝下贤,尊老爱幼,你们家人都教育孩子只顾自己,我要早知道你们一家子都这种人,我韩大江打一辈子光棍也不找这样人家的闺女……” 狂怒令二妹终于喊出了声:“那离婚,马上离婚——” 韩大江咆哮着吼:“离婚就离婚,这就去乡里办手续——” 林盈盈摁住魏思峰,冷静的说:“韩大江,你先别叫,离婚可以,得先把财产分配好了,屋子盖在你家里,我们也搬不走,那就折算成钱吧,儿子你也没心养,我们养——” 大江一听这话更怒了,他像一头狮子似的暴跳如雷:“钱钱钱,我早就发现你们一家子就认钱了,上次我就该跟魏二妹离婚,不该听你们的挑拨跟我父母兄弟分家……” 魏思峰一拳打过去,把蹦跳吼叫的韩大江打了一个趔趄,嘴里也流出了血。 这一拳,把他的火给打下去了,他擦着嘴上的血,气喘如牛的瞪着血红的眼睛看着魏思峰,再不敢吼叫了。 他不是魏思峰的对手。 魏思峰狠戾的说:“这里不是你家,这是我魏思峰的家,容不得你在这里撒疯。” 他又看一眼二妹,威严的说:“刚才的话你听见了,你跟不跟他离?” 林盈盈抱着曹英给她顺气,曹英这时候也瞪着浑浊的双眼看着二妹。 二妹决绝的说:“我当然离了,我魏二妹离了婚没人要,自己过一辈子也不要这样的男人。哥,咱喊上土埂叔,让他安排几个年轻人,跟我回家拉东西,再把该我的钱带来。” 魏思峰冷冷的说:“行,不过人不用土埂叔找了,咱几个堂兄弟去就行。” 说罢就朝大江说:“你也别再这耗了,回家预备钱吧。” 大江不服气的冷哼一声,大步朝外走去。 林盈盈抚慰着二妹说:“二妹,你别难过,也许还有转圜的余地,刚才你们都太激动。” 二妹却一脸辛酸的摇头说:“嫂子,你错了,我一点都不难过,你都不知道我这些年心里多苦,多憋屈,可他的心就死心塌地在他爹娘弟妹那里,一点不为我跟儿子着想。我是想着既然都结婚了,凑合着过了,可是,实在过不下去了,嫂子啊,这一辈子可长着呢,难熬啊……” 二妹的话把林盈盈听得眼眶也红了,曹英捂着脸痛哭起来。 当娘的最了解闺女,二妹性子憨厚,勤劳能干,吃亏也不说,她心里一直心疼闺女在婆家累死累活的,可是当娘的也不能说啥。 这闺女都气成这样了,可见心里多苦多委屈…… 二妹见妈哭了,忙愧疚的去劝妈,嘴里嗫嚅:“妈,是我不争气,又惹妈生气了……” 曹英抱着闺女说:“闺女,妈不生气,离就离吧,我看这个大江的心你也拉不回来,这过日子,两口子不一条心,啥时候都过不好呀!只要你能过好,妈就高兴了……” 第538章 二妹离婚回娘家 魏思峰喊上村支书,又喊上堂哥魏思山和一众堂兄弟,然后回家来接二妹,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去了大江村里。 这回,任大江爹娘如何阻拦劝慰,最后他娘还躺地撒泼打滚,二妹都全程冷眼,兀自收拾自己和儿子的衣物。 她婆婆看实在挡不住了,就开始变脸,抱着孙子不许二妹带走,说孩子是她的孙子,是她韩家的根,绝不容许二妹带走。 二妹绝对不会把儿子留给这一家子的,不说婆婆心里只有自己的小儿子小闺女,大江又不疼孩子,就他家这个个好吃懒做过的一窝烂包的家,她也不会把儿子丢给他们受苦。 她又能吃苦能干活,娘家哥嫂姐妹都过的好,谁都可以拉她一把,她不愁娘俩的好日子。 所以,她伸手就跟婆婆夺儿子,嘴里说:“儿子是我生的我养的,谁也拦不住我带我儿子走——” 她婆婆撒泼,跟她夺起了孩子,才六岁的孩子在奶奶和妈妈的挣夺下吓的哇哇大哭。 二妹心疼了,松了手,她婆婆就一把把孙子搂在了怀里,不顾孙子的挣扎,一脸胜利的得意相说:“魏二妹,要离婚你自己走,别想带我老憨家一样东西……” 魏土埂拿出了村长的气势,他指着二妹婆婆说:“你放手,这样吧,孩子也不小了,让他自己选吧,他说跟谁就跟谁——” 二妹婆婆怀里的孩子当场就叫:“我跟妈妈——” 说着死命挣扎着往妈妈身边来。 二妹婆婆慌了,她更紧的勒紧孙子朝他们叫嚣:“孩子才几岁呀,他懂个啥,我孙子我说了算——” 大江和他爹都站在一边不动,那是默认他妈的作为。 魏思峰拍拍魏土埂,示意他别跟他们废话。他站到魏大江和他爹跟前,冷冷的问:“你们也同意她的说法,坚决把孩子留下?” 大江跟他爹都铁青着脸点头。 魏思峰就冷笑一声说:“那好,咱先不说这事了,先把财产分配一下吧。” 一说分配财产,二妹婆家一家子一齐嚎叫:“什么财产,什么财产,我们穷家薄业的,除了一囤粮食一座屋子啥也没有,离婚就走人就行了,不离就接着过。” 魏思峰料到他一家子不要脸了,但没想到这么不要脸,那好吧,直接去法院吧。 魏思峰就朝等着他一声令下的堂兄弟们摆摆手,说:“别动了,什么都别动了,二妹,衣服也别收拾了,咱去法院起诉,等着法院判吧。” 说着招呼大家一起往外走。 这下子可把这一家子吓傻了:他们知道这魏思峰如今是大校长,林盈盈是全乡人的财神爷,听说县里乡上都有他们的人啊!这民不与官斗,他们可不敢拿鸡蛋碰石头啊! 最后,二妹拉回了她的缝纫机锁边机,却没有要他家一分钱,离了婚带着儿子来到了娘家。 其实,进入九十年代,村里的小裁缝已经不行了,满大街都是各种时髦的成衣,爱美的大姑娘小伙子都直接赶集买成衣了,谁还做衣裳啊。 只有一些老年人和不注重形象的大婶大叔才买布做衣服,但是年纪大的人穿衣裳又省,做条裤子能穿半辈子,而且,裁缝这两年哪村都有,二妹的裁缝生意已经走向萧条了。 四妹也早跟她说过,要不来自己服装厂当裁缝工吧,她手艺好,给她开高一点工资。 二妹觉得还是自己干自由,就没答应,好歹她的名气打出去了,还不愁没活做的。 她离了婚,觉得自己妹妹开服装厂,她在搁娘家开裁缝铺有些不好,好像跟妹妹争生意似的。这刚离婚也没心干,就暂时去四妹服装厂打工了。 服装厂人多,热闹,倒正好排遣她离婚的阴霾。 学校的小张老师本来就有些木讷,话少。自妻子因他给小崔老师的那封信大闹此后,人更加寡言、沉闷了,脾气也一触即发。 连男同事也没人敢跟他开玩笑了,没正经话谁都躲他远远的。 他到了家里也不跟妻子吵了,闹了,进门就吃,吃了就睡,发了工资直接交给她,然后任何事不管不顾。 不用说,静静过的更苦恼了,她觉得丈夫这是再跟她冷战,可是她又没办法哄好丈夫。 认她道歉,劝慰,给他买新衣服,还破天荒的主动提出跟他回老家,他都冷漠处之。 几天后,林盈盈发觉,这个小媳妇又添了个新毛病:那就是像个村妇一样说三道四,还专门打听人家夫妻矛盾。 十足的八婆了。 这是自己心里不好过,到别人那找平衡来了。 学校有几对教师夫妻,还有正谈恋爱的小年轻,还有两地分居的男女教师,她都把对方摸得门清。 谁家两口子闹口角了,谁跟恋爱对象吵架了,她都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和口径了解了,然后就“热情”的去劝解,套人家的话,好令自己了解更多的信息,然后四处传播。 这天,魏思峰又去县里开会了,林盈盈正在办公室处理一对打架的孩子,忽然传达室老大爷喊她,说校门口有人找。 林盈盈随口说等会,然后继续认真教导两位孩子。 两个孩子最后都对林盈盈的话心悦诚服,相互道了歉,然后相互搂着肩走出了办公室,林盈盈才想起外面还有人等她,就匆匆来到校门口。 “张占敏——”她惊叫。 张占敏因来学校,特地打扮了一番,穿了一件黑色的皮夹克,下穿蓝色牛仔裤,白运动鞋,又帅又阳光。跟那个一身白大褂,表情严肃的大院长格格不入。 他有些委屈的说:“这叫不叫后门深似海啊,老同学来了也得在外等候通报,通报过后还得等候主人审核……” 林盈盈笑着推了他一下,嘴里骂:“什么东西,就这么侮辱老同学啊,我刚刚正处理一对打架的学生,没顾上问谁找我,这不,处理完了我赶紧出来了。那要不要我为刚才的怠慢跟你赔礼道歉呀?” 说着话林盈盈把他往办公室请。 第539章 米线馆 张占敏就问:“这孩子打架不都有他们老师来管吧,你这心也操啊?” 林盈盈无奈的说:“老师们够辛苦了,我尽量减少他们的工作量,好让他们把精力的投入到课堂上。” 张占敏咋舌:“当你们学校的老师好幸福哦。” 林盈盈无意间瞥他一眼,吐槽:“今天相亲啊,打扮的跟个花花公子似的。” 张占敏忍不住笑了,朝她还嘴:“反咬一口是吧,看看你,哪像两个孩子的妈妈,跟个女模特似的。” 林盈盈笑的弯下腰,她推了张占敏一把:“咱俩这叫不叫相互吹捧啊……” “哈哈哈……”张占敏大笑。 俩人就这么有说有笑的进了办公室,这一幕被站在阳台上晒被子的静静全程收在了眼里。 她兴奋的两眼都冒火花。 一进办公室,张占敏就由衷的夸赞:“厉害呀,你们这所学校可是比县里的公立学校都阔气,什么设施都齐全啊!嗬,你跟你丈夫个顶个的人才呀,你掌控着马头全乡的经济命脉,他掌控着半个县的文化命脉,你两口子还让不让人家活啊——” 林盈盈边倒茶边笑说:“别夸大其词哈,我们这个学校才刚开,学生面没那么广,有很大一部分学生都是冲两年免费来的。” 张占敏听了这话大吃一惊:“两年免费,这么多学生吃住学习都免费?” 林盈盈叹口气却说:“是啊,你以为开办学校这么容易啊,私立学校别说在咱县里是第一例,全省估计都没几家,这里又是农村,人们接受新事物的能力多么有限你不知道吗。” 张占敏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然后看着林盈盈问:“那两年免费几百名学生,还有老师们的工资,你们得付出多少钱财呀?” 林盈盈耸耸肩说:“我们现在是欠债度日,收购站赚的钱都补不上这里的窟窿。不过没事,两年后就好了,我相信我丈夫的才华和能力。” 张占敏语气有些冷的问:“你丈夫开办这所学校都是你挣的钱吧?” 林盈盈却笑靥如花的说:“两口子什么你的我的,他成功了我就跟他一起享受成功的喜悦。” 张占敏看看她,嘴角动了动,然后问她:“你不是得照看你的收购站吗,上次怎么跟我说你大部分时间都在这里呀?” 林盈盈就得意的说:“要不说我有福啊,有咱老同学两口子这对强力助手帮我打理收购站。收编,出编他们都不要我管,他们替我打理的井井有条。有事需要我出面或者同意,打个电话过来,我们开车就过去处理了。你说,我还在那干嘛呀,就尽心替我丈夫打理这里吧。这新学校刚开学,需要熟悉和摸索的多着呢。” 张占敏沉默一会,抬腕看看表说:“今天事多吗?事多我就回去了,省的你还得陪客还得处理事务。” 林盈盈笑着骂他:“我说张占敏,你今天是不是不小心把病人的药吃了,怎么说话阴阳怪气的,我没跟你下逐客令吧……” 张占敏就干干的笑笑说:“那中午跟我一起去吃饭吧?” 林盈盈爽快的说:“行,老同学大老远的来到我们学校参观指导工作,我不陪着吃个饭还行。” 俩人又说笑一阵,林盈盈说她去跟王主任安排个事,然后就很快回来了。满脸喜气的说:“没事了,咱们走吧。对了,我听王主任说今天正好是桃花乡集市,咱赶集去。” 张占敏初来马头乡,还没赶过马头集,更别说桃花乡的集了,顿时也来兴致了,愉悦的拖长声调说:“好嘞——赶集去喽——” 张占敏是骑自行车从马头乡过来的,桃花乡集市离“齐贤园”也不远,林盈盈也骑了一辆自行车跟他一并走。 于是,两个说笑着的一对光鲜亮丽的年轻男女,并排骑着自行车驶出了学校。 这一幕又被静静尽收眼底:她一直在外面等着看呐。 林盈盈看着集市上的人流和集市上的卖品感慨:“果然啊,跟我们马头乡的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又接着感慨:“当年,我被卖来的头几年,马头乡也是这般模样……” 虽然她及时刹住了话头,可是张占敏还是听到了她那句“拐卖”,他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自那晚和她们喝酒以后,他这些天一直纠结这件事,他想知道,她跟梁敏嫁给如今的丈夫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两个男人都是花钱买的媳妇?这可是犯法的…… 林盈盈沉浸在了那年夏天,魏思峰第一次带她赶马头集,俩人在地摊上吃烧饼喝胡辣汤的一幕了…… “林盈盈——林盈盈——” “哎——”她猛地回过神来,有些尴尬的笑笑。 张占敏说:“你要买什么东西吗?” 林盈盈想想说:“还真没有。” 张占敏就说:“要是没有那咱就不进去挤了,找个安静的地方说说话吧,这也快中午了,咱边吃边聊。” 林盈盈就爽快的答应了。 他们推着车子慢慢的从人流中走出来,两眼看着街道两边的小饭馆。 忽然,林盈盈眼睛一亮,指着一处写着“鸡丁米线”尖叫:“哎哎,张占敏,米线,居然有米线——” 上学时,她跟一帮女生最爱吃校门口的米线,可是这个年代的农村吃食还很单调,哪有米线呢。以至于她偶尔回娘家,哪回都是跑到娘家小区旁边的米线馆过足瘾。 没想到这个地方居然有米线馆,能不令林盈盈兴高采烈嘛。 看她那么高兴,张占敏也呵呵笑着说:“是啊是啊,居然有卖米线的,走,咱们进去尝尝。” 俩人把自行车锁在米线馆门口,掀开厚厚的布帘子进去了。 可能是刚开张的小店吧,打扫的很干净,客人也不多。林盈盈心里说:你在这卖米线,还不如卖面条呢,北方的农村人可还不知道啥是米线呐。 不过人少正好,清净。 老板娘出来了,是个带些恶相的年轻女人,尖尖的鼻子,高高的颧骨,两只眼睛不一般大。 她开口问:“两位吃点什么?” 林盈盈以为这里还有别的,就顺着她的话问:“这里还有什么呀?” 她冷冷的说:“就有米线。” 林盈盈笑了:“那只有吃米线了。” 心里说,我们也别无选择了呀。 第540章 交换故事 那女人看穿了她的心思,就说:“米线有好几种味道可以选择,有鸡丁米线,有麻辣米线,有酸菜米线……” 林盈盈这才懂了,就看看张占敏说:“要什么味儿的?” 张占敏正把外套脱了搭在椅背上,就随口说:“跟你一样就行。” 林盈盈就要了两碗鸡汤米线,然后俩人相对坐下等米线。 张占敏低头摆弄这一双筷子,然后抬头看着林盈盈问:“你丈夫之前是做什么的?” 林盈盈提起丈夫就满脸骄傲,她滔滔不绝的说:“思峰他是个师范大学毕业生,可是他当年没有留在城里,却主动回到了老家担任村里的小学教师……但是他回来任教不光是可怜家乡的孩子没机会受教育,他又不是是耶稣对吧。他有着他自己的梦想,他想凭自己的努力把家乡的小学改变成跟大城市一样优秀的学校……” 张占敏有些怜悯的看着老同学,她怎么可以这么崇拜她的丈夫…… “几年后,他凭自己的努力,渐渐接近他的梦想,可是,突然发生的一件事,令他蒙受冤屈,不得不离开了他呕心沥血经营的学校。 然后,正好我也生二胎,他就用心经营收购站,但是,我知道他的梦想是什么,于是,我们今年就开办了自己的私立学校……”林盈盈全程脸上都带着迷醉的笑。 张占敏觉得她就是一个“夫奴”。不禁酸楚的一笑。 他就毫不客气的问出了心里的疑问:“你说你跟梁敏都是被拐卖过来的,怎么回事?你们的丈夫都是从人贩子手里买的你们?” 林盈盈觉察到了他那严厉的眼神,眨眨眼想逗逗他,就点点头。 张占敏盯着她,缓缓的说:“这是犯法的,他得承担法律责任——” 林盈盈哈哈哈笑了,她笑完说:“该承担法律责任的已经承担了,拐卖我们的人贩子已经落网,但是,我却遇到了真爱。” 然后她给他讲了她和梁敏的真实情况,听得张占敏呆若木鸡。 直到米线来了他还沉浸在她的故事里,林盈盈笑着把筷子递到他手里,提醒他说:“吃米线吧,别想太多了。” 张占敏接过筷子,垂着两眼,喃喃说了一句:“看来,有故事的不止是我一个啊……” 这时林盈盈“啊”的尖叫一声,他猛地抬头问她:“怎么了?” 林盈盈稀溜着嘴里的几根米线匆匆咽下,然后竖起大拇指说:“鲜,香,好吃——” 张占敏笑:“没出息,我还以为怎么了呢呵呵。” 他低头尝了一口汤,不由也大夸好吃。 这时老板娘出来送上来一碟花生米,林盈盈忍不住对她大加赞赏:“老板娘,你做的米线太好吃了,美味呀!哎不是我夸你哈,你这手艺在大城市都能立足,在这个小地方真亏了哈。” 这时一个胖乎乎的中年男人从后厨走出来了,他笑呵呵的说:“谢谢小妹妹夸奖,其实我就是在大城市开店的,这不,我家父母老了,需要人照料,我就带着媳妇回来在家门口开了这店。呵呵,才开张,咱这里吃米线的还不多,慢慢来吧呵呵。” 林盈盈恍然大悟,然后连连夸他有孝心。 谁知那个老板娘开腔了:“他心里只有他爹娘,当初娶媳妇干啥,跟爹娘过去呗——” 说罢一摔后厨帘子进去了。 这老板依然和善的跟二人笑笑,也掀开帘子进后厨了。 林盈盈笑笑又挑了一大筷子米线,塞进嘴里大嚼起来,一连吃了几筷子,用勺子舀了汤吹着喝的时候,才发觉张占敏根本没动筷子。 林盈盈奇怪的问:“你老僧入定呢?能在如此美味面前眼观鼻鼻观心的无动于衷。” 张占敏神色有些凄怆,他挑起一根米线,笑着说:“刚才那个老板娘说的话跟我前妻说的一字不差。” 林盈盈停止咀嚼,问:“柳明月?” 张占敏说:“对。” 林盈盈就小心的说:“其实,女人如果跟你说这句话,我觉得你该审视一下自己,是不是太过了,毕竟你的妻子才是跟你过一辈子的人,她嫁的是你不是你的父母。” 张占敏苦笑:“道理我懂,但是,不是那么回事。” 林盈盈知道他肯定也有一段心酸的故事,而且,他想跟她吐露。就故作轻松的说:“我都跟你讲我这些年的故事了,该你讲你的了,不能白听我的,得交换。” 张占敏猛稀溜了一口米线,有些发狠的嚼嚼咽下,然后开口:“我不想提她的之前的污点了,我觉得那是在侮辱我自己的眼光。在她答应嫁给我的时候我觉得自己捡了一个大宝,你知道,我家那时候穷的很,咱们那个中专学校又很一般,毕了业给安排的工作很差,工资都勉强够自己吃饭。 我家虽然是中医世家,但是我的家风令我家很穷,她长的美是公认的,又聪明伶俐,居然不嫌弃我家的条件肯嫁给我,我全家都夸我有本事,居然能找到这么好的媳妇。可是——” 他说到这里嘴角抽动一下,然后痛苦的说:“婚后我才知道,她是怀着别人的孩子嫁给我的,我算、算什么呢……” 林盈盈心里说:接盘侠。 张占敏说:“好吧,我忍了,反正她都嫁给我了,从今以后是我的人就行了,至于孩子,我是行医的,要仁慈的对待每一个生命,他都说服自己接受他了,我会装着什么也不知道,把他当我的亲生孩子。 但是,那孩子生下来死胎……我很难过,因为虽然不是我的,我也期待了好几个月,孩子是无辜的不是。但是,相反,她一点不难过,好像还很开心抖掉了一个包袱。 之后她就开心嫌弃我工作不好,家里太穷。我那时候在我们乡里种子站上班,离家十来里地,朝九晚五是挺安逸。但我也觉得不能长此以往,我这么年轻,不能就这么耗下去。而且,她已经极度表现出对我家的嫌弃了…… 第541章 觉得我是个笑话吧 于是,那一年,我一狠心跟一个朋友去了南方打工,南方工资比咱们北方是高太多了。但是,我在南方干的很辛苦,主要是-……想她。可是,她每次来信都是催着我要钱,虽然我每次发了工资只留几个必须的零用钱,其余全部寄给家里。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我寄到家的钱全部都到了她手里,我以为是全家都花。 终于放了几天假,我激动不已的回到了家。看到她又恢复在学校时候的光鲜亮丽了,穿着时髦,丰腴水嫩,刚生了孩子那几个月憔悴的模样一扫而光。 我当然很高兴,两眼从进门就黏在她脸上,恨不得当着全家人的面就把她抱到屋里……可是,我妈却把我喊到了僻静处,说我这个媳妇他们管不了了,让我把她带在身边吧,走的时候带着一起去南方打工。 后来我才知道我妈说的够含蓄了,她这几个月在家除了打扮不干农活就算了,也不帮着我父亲抓药,还整天打扮好了就出门去了,半夜才回来。村里人风言风语的,说她跟乡里的谁谁谁不干不净……” 林盈盈何尝不了解柳明月。她就低声说:“其实,你就该一步不离她左右,说难听点,她就是个生性的水性杨花的人。” 张占敏自嘲:“可是我不这么认为呀,情人眼里出西施,我觉得我能令她改掉以前的毛病,只要我好好爱她,她会一心一意跟我过日子的。” 林盈盈想起自己前世跟孙鹏飞的日子,苦涩的说:“我理解,爱情就是这么盲目。然后呢,你听你妈的话了吗?” 张占敏就说:“其实,妈不让我带她走我也准备带她走了。我一开始是不知道情况自己先去南方探探路,发觉咱们这些有文凭的到了南方机会还是很多的,我何尝不想跟她长相厮守呢。我就爽利的答应了妈,但是我还责怪妈听人家挑拨,说我媳妇不是那人,是咱们这些人看不惯她打扮这么漂亮故意朝她泼脏水。” 林盈盈不由说:“真是好丈夫。” 张占敏脸一沉,低声说:“我是为了她把我父母的心伤的不轻,还有我姐姐好心被我当了驴肝肺,我姐姐悄悄给我说,她亲眼看见她跟乡里那个书记出入旅馆。我都不信,还厉声呵斥我姐胡说,还声明,她要是再辱没我媳妇的名声,我就跟她急。 然后,我姐就不理我了。再然后我就带着她离家去了南方。当时我是这么想的,早点让她再怀上孩子她就彻底收了玩心,反正我工资也不低了,养活她娘俩没问题。 谁知道,到了南方,她找了一个商店站柜台的工作,很快就又跟别人好上了,晚上深夜不归。也是我的纵容,令她有一次一夜未归。 我忍无可忍,找到她上班的商店,她却也没来商店上班。我伤心的躲到厕所里哭。 等她回了家,我安静的跟她说,我们回家。 她当然不愿意回,我第一次对她用了强,把她硬塞到了火车里。 在火车上,我想了很多,她一次次的出轨不就是嫌弃我家穷,我没本事吗。我不能再这么打工了,我得想办法挣钱。 想来想去,我只有把我家传的本事拾起来,然后再去学西医,预备学成之后自己开一家中西医结合门诊,当然,在城里开,我要挣钱,让她死心塌地的跟着我。 我去外地学医期间,自然又把她放在了家里,跟我父母一起生活。没几天,她又故态复萌,跟人到处去鬼混。我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哪受得了这个啊!我父亲气愤的拍电报让我回家。 我到了家,他们气的说不出话,我妈哭的可怜极了,说我这个媳妇必须得管教,他们丢不起这个人。 我不是木头人,她这样我心里能不如火烧般疼吗,我只是忍着罢了。听了我父母的话,我不能忍了,我是时候该给她点教训了,让她不要再无法无天了。 可是,不等我对她兴师问罪,她率先开口说,她要跟我离婚,说我父母冤枉她,不把她当儿媳,跟外人一起对她造谣,挤兑她……然后就说出了刚才老板娘说的那句话。” 林盈盈冷笑:“她这是反咬一口啊!” 张占敏笑的狰狞:“要不说我活该呀,我居然就心软了,居然相信她的鬼话了。我不但没有责罚她,还出去把我父母给数落了一顿。呵呵,所以,我最后自食其果。 我在医学上有着很高的灵性,当我学成后,贷款在城里开了一家中西医门诊,很快名声就传了出去,找我来看病的络绎不绝,都得排号等候。不用说,我挣了不少钱。 这时候,她对我脸色好了,也不出去胡混了,在门诊帮我抓抓药,给排好的病人登登记,日子过得是我们婚后最甜蜜的一段。可是直到一个外地生意人找我看病后,这一切彻底粉碎了。” 张占敏虽然一直用低音在叙述这段经历,听起来很平静,但是此刻,初冬的天气,他额头上冒出了一层汗珠。 他声音发颤的说:“我永远记得那一天的情景。头天,她跟我说要上街买衣服,让我给她放一天假。我当然欣然同意,还说想买什么随便买。 哼,其实她那一天是跟那人接头确定私奔。 当我深夜里累得走路都发虚的从诊所回到家,打开门时,以为我家里遭抢劫了,屋子里乱糟糟的,也空落落的,饭桌上堆满了剩饭剩菜和一地狼藉。我喊她,没有回音,一道不祥的预感袭了我全身……” “她就这么跟人跑了?”林盈盈哑声问。 张占敏说:“她不光跟你跑了,还把我所有的存款都携裹跑了。” 林盈盈痛心:“太绝了。” 张占敏说:“我那时候死的心都有了,那个诊所我开不下去了,因为我在那个诊所里到处看到她的影子……我回到了家,在家消沉了半年,然后就去县城的医院应聘,干了几年就被调到这里当院长了。” 他终于讲完了,如释重负的长吐一口气,又自嘲的笑笑。他问:“你也觉得我是个笑话吧,我可是所有人眼中的笑话。” 第542章 有因必有果 林盈盈却看定他,真诚的说:“不,我觉得你是个难得的好男人,只是,所遇非人。相信我,你会找到更好的女人。” 他苦笑一下说:“我这几年不是没找过,可是,都不合适。” 林盈盈想起柳明月那风情万种的媚相,调侃的说:“你是曾经沧海难为水吧,像柳明月那么风情迷人的确实少见哦,不过大哥,你得理智一些,绣花枕头不实用哦。” 张占敏浅浅一笑,长吁一口气,低头说:“看缘分吧。” 林盈盈八卦之心顿起,她眨眨眼说:“要是梁敏没嫁曹建斌,你俩倒是很合适的一对哈。” 张占敏抬起筷子敲了一下她的头,笑说:“有病啊你,乱点鸳鸯谱。” 林盈盈吐吐舌头也笑。她又正色问:“那你之后有柳明月的消息吗,以我的感觉,她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张占敏意味不明的一笑说:“你说对了,她还真没好日子过,在她跟那个生意人跑了后,不到一年就又回来找我,原来她被坑的惨极了。那个生意人根本就有老婆孩子,他也不是像他炫耀的那么有钱,相反,他因生意失败债务缠身,他对她是骗色又骗财。很快就把她的钱掏光把她给甩了。” 林盈盈没有幸灾乐祸,相反,她觉得柳明月也很可怜,她也是个痴人,她对那个生意人动了真心才导致了自己的悲剧。 她不由伤感的想:难道世上的男女真的如古诗所写,多情总被无情伤吗? 这么想,我跟我的思峰还真是世上少有的恩爱夫妻呀! 她想到这里难掩心里的蜜意,眼角嘴角都是甜蜜。 张占敏眸子阴沉:“她让我看她身上的伤,我触目惊心,她跟我三年,整天吃喝玩乐不断出轨,我都没有打过她一下子,她跟那个男人三个月,就浑身是伤……唉——” 林盈盈轻轻的问他:“你又接受她了吗?” 他笑的苍凉极了:“怎么会,我的心已经被她伤的粉碎了,难道还能再拾起来吗?” “那——” “我跟她说,我不会再要她,让她也好自为之。然后我给了她一些钱,她就走了。”他木木的说。 林盈盈就又问:“那你又听说过她吗?” 他有些难堪的说:“听说过,她又嫁了人,不知什么原因又跟人散了,然后,就听说她到处胡混……” 他说不下去了。 林盈盈甩甩头发说:“算了,万事有缘法,有因必有果,都是自己作的。不提她了。你看看你,长的这么帅,又是大院长,还愁媳妇吗。” 她说到这里忽然眼一亮:“对了,我们学校有个女教师不错,人家还是女孩呀,我给你们介绍介绍?” 张占敏呵呵一声说:“再说吧,我还不知道在这干的怎么样呢,万一我调走了怎么办?” 林盈盈就紧张的问:“你还准备调走啊?” 张占敏说:“我说万一。” 林盈盈笑着说:“你可别走,我跟梁敏可都属于远嫁,都是一年半载的回一次娘家,到了娘家也都匆匆的回来了。虽然这已经是我们的家了,但是到底我们是外地的,从前的熟人没一个在身边。看见你这个老同学出现我们可开心了。” 张占敏笑笑说:“可不是嘛。我虽然四处闯荡过不少地方,可是初来这个陌生乡镇,还真有些落寞呢,忽然看见你我可是心里一亮啊,想不到梁敏也在,我顿时觉得这个陌生的地方不那么孤单了。呵呵,他乡遇故知啊!人生一大幸。” 俩人说笑着吃完了米线,都夸米线太好吃了,约定下次再来,还说一定叫上梁敏。 他们出了店门,又并排骑着自行车慢悠悠的往回走。由于林盈盈要回学校,张占敏要回马头乡医院,他们就在岔路口分开了。 初冬日已短,她来到学校的时候,已经近黄昏了。从县里开会回来的魏思峰没有见到林盈盈,立马问王主任她去哪了。 王主任就说她跟她老同学出去赶集了,然后说了那个年轻人的模样。 魏思峰笑笑说:“哦,张院长啊,好我知道了。” 他刚回到办公室,就听到轻轻的敲门声,他说了声进来,静静就抱着孩子过来了。 魏思峰一向讨厌她,就头也不抬的问:“什么事?” 静静不说话,而是快步走到他办公桌前,低声说:“魏校长,我有个事想跟说,可是,又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魏思峰低头奋笔疾书着,冷冷的说:“不该说的就别说。” 她顿时满脸窘态。但是她不甘心,做出“我是为你好”的样子,情真意切的说:“可是魏校长,你对我们这么好,你又整天这么辛苦,我不想你受委屈……” 魏思峰抬起了头,眼神威严的示意她有话直说。 静静不敢再废话,就嘘声说:“魏校长,我今天上午看见林姐跟一个打扮的很时尚,长的很帅的男人出去了,那男人来找她,他两个还在你办公室有说有笑的——” “那个男人我认识,他们是老同学,也是我们的好朋友——”魏思峰忍着怒火重重的跟她说。 她被魏思峰的语气和神情惊出了一身冷汗,她手足无措的耸耸怀里的孩子,轻声说了句:“哦,原来这样啊,那个、我只是跟魏校长您说一下,我看见你来了找王主任打听林姐呢……” 说罢抱着孩子灰溜溜的跑了出去。 魏思峰把手里的笔一甩,看着她的背影厌恶的说了句什么。 办公室里渐渐的暗了,他看看窗外,晚霞映红了玻璃,天近黄昏了。 可是妻子还没回来,魏思峰不禁心里有些不悦,也有些担心。有了上次被大虎偷袭的例子,魏思峰就再没让她单独外出过。 这桃花乡本来偏僻贫穷,姚村地势低洼,通往乡里连一条公路都没有,只有一条窄窄的小路,两边是一望无际的田野。 一个女人太晚了独自从那里过,确实很危险,万一…… 魏思峰被自己吓的一惊,抓起外套就朝车里跑。 车刚驶出车门就看见林盈盈骑着自行车朝这边驶来。看见他的车,脸顿时红红的又笑嘻嘻的扬手跟他打招呼。 她明知道他是迎她,却故意笑着问:“干嘛去啊大哥——” 第543章 乖 就是会气人 魏思峰对着车窗,板着脸朝她低喝:“以后再敢自己出去,我就把你绑我裤腰带上。” 林盈盈骑在自行车上笑弯了腰,魏思峰看着爱妻这副憨态,心里早开了花,却故意绷着脸不笑,厉声呵斥她:“还不快把自行车放办公室,坐车里回家了。” 林盈盈笑着把车子推到推进办公室,锁好了门,然后跟传达室大爷打了个招呼,飞快的钻进了车里。 一关上车门她就亲了他一口,嘴里甜甜的说:“半天不见,你又帅了。” 魏思峰不吭声,两眼看着路专心开车。 林盈盈吐吐舌头,伸手托住他下巴,把脸凑上去,做出调戏的模样说:“怎么,小帅哥生气了,小姐姐我替你排忧解难啊!” 噗呲,魏思峰忍俊不禁了,腾出一只手攥住她的脖子,咬着牙说:“你个小不听话的,我恨不得捏碎你……” 手却温柔的抚摸着她的脖颈。 林盈盈把他的手拿开,身子也离开他坐好,说:“开车开车,大哥你可不能分心哈。” 魏思峰低声说:“回家收拾你。” 林盈盈靠在座背上,撅着嘴撒娇:“收拾就收拾,又不是没收拾过……” 闹了一阵子后,魏思峰温声嘱咐她说:“我不是不让你一个人单独出去嘛,你忘了那次被大虎偷袭了?记住,以后不许再不听话哈。” 林盈盈笑:“我也不是一个人出去的呀,是张占敏来咱们学校看看,我们一起去赶集了,并且在桃花乡里吃了米线,嘿嘿,那家米线馆做的味道可真正宗,好吃的不得了,明天我们去吃哈。对了,等周末咱拉着咱妈,大妮二妮,小宝小贝,还有二妹娘俩都来尝尝哈哈哈……” 她忽然不笑了,因为魏思峰正板着脸看着她。 她收住笑,小声问:“怎么了,刚才不是云开雾散了吗,这怎么又阴云密布了,这也不是六月的天啊?” 魏思峰却憋着不笑,冷着脸说:“刚才怎么不让张占敏送你回来?这天都快黑了,一个人骑着自行车回来多危险。” 林盈盈抿嘴笑了,这货心眼太小,她还能被抢走啊。 她就解释:“人家张占敏不是还回马头乡里嘛,人家比我远的多,我好意思让人家远的送我近的吗?” 魏思峰说:“怎么不好意思,我再开车送他回咱乡医院呐。” 林盈盈点点头说:“嗯嗯,也是哈,我忘了我忘了。” 魏思峰就板着脸嘱咐她:“下次一定让他把你送学校来再走,不然不许跟他出去了。” 林盈盈开心的一笑,娇滴滴的说:“好了,我知道了,我乖吧——” 魏思峰腾出一只手捏捏她的小脸说:“乖,就是气人……” 林盈盈格格格的笑。 到了家,二妹正高高兴兴的收拾她娘俩的衣物呢,不等哥嫂问就说:“大哥,嫂子,三妹今天中午打电话了,让我去她家里住些日子,她带我娘俩在省城好好逛逛呐呵呵呵……” 魏思峰听了顿时满脸笑容,附和着说:“好好好。” 林盈盈自然也替二妹高兴,就摸摸她小子的头说:“去吧去吧,带小子好好逛逛,你跟三妹好久没见了,姊妹俩好好说说话。” 林盈盈知道二妹是个心重的人,又是个很传统的姑娘,离婚带给她的伤痛她都埋在心里。出去散散心很好。 二妹小子通通本来该上一年级了,因为入学时生了一场病,就没上一年级,现在还上半年级。 半年级耽误几天没事,就让他跟着妈妈去省城玩玩去吧。 魏思峰不放心,开车载着娘俩到了县里火车站,给他娘俩买了票,看着她娘俩坐上车了才回来。 来到学校,跟林盈盈说:“二妹其实心里很苦。” 林盈盈知道他是疼妹妹了,就劝他说:“没事,慢慢就过去了,那个家早脱离早出苦海。” 俩人正说话,一个中年女人手扒着办公室门框,怯怯的勾头朝里看。 林盈盈正想问找谁,魏思峰就喊了一声秀芝姐。 原来她是赵疏花的小姑子——嫁到邻村的王祥寨姑娘。 林盈盈一听是王祥寨的闺女,她这个王祥寨的媳妇忙起身迎接,嘴里说:“姐你别介意,我来咱庄晚,你出嫁早,咱见面少,我不认识你呵呵,你快点坐下,有事慢慢说。” 魏思峰也起身招呼,他以为她是来送孩子上学的,想想这个时候也不是入学季呀。 那个秀芝看着这么豪华的办公室,这个干净的椅子和地板,走也不敢走,坐也不敢坐,眼睛都不知道往哪看了。 林盈盈只得拉着她坐下,又给她倒杯水递给她,然后笑吟吟的问她来这里有什么事。 她听了这话有些难为情的说:“思峰,弟妹,我是来找我嫂子的。” 林盈盈可是亲眼看着赵疏花两口子被婆婆赶出了家门,她小姑子虽然一直没露面,林盈盈觉得她也是默认了母亲的做法的。 碍于这是人家的家务事,她才照样对本村闺女和和气气的。 她就看看魏思峰,魏思峰面无表情的说:“疏花嫂子跟同贵大哥都在上班时间,我能问问秀芝姐找她有要紧的事吗?” 秀芝低头说:“还真有事,这不,我妈病了,病的很重,也不能老在我家住着啊,峰子你是知道的,咱这的规矩就是老人不能死在闺女家。我得把她拉回咱村啊。可是我哥没了,我嫂子又不回家,这怎么办呢……” 她说完又赶紧解释,当初老太太撵嫂子一家出来的事她根本就劝过老太太,可是老太太谁的话都不听,犟的像头驴,她两口子也管不了,现在她不能动了,躺在床上思来想去又想着嫂子的好了,就让我来接嫂子一家回去。 魏思峰觉得这可不是小事,他就忙说:“那秀芝姐你等等,我去找疏花嫂子跟同贵大哥来。” 忽然几个月不见的小姑子一大早就来了,赵疏花和丁同贵都满腹狐疑,但是赵疏花是个心宽的人,再说她跟小姑子也没什么过节,就赶紧热情的招呼她进她们的房间去说话 第544章 刁钻的要求 秀芝是个老实人,并不会花言巧语,她是真的当不了自己亲妈的家,才任由妈跟嫂子闹的。 她见嫂子并没有对她冷言冷语,就心有愧疚的说:“嫂子,同贵大哥,我知道你俩是好人,是咱妈好坏不分,一辈子强梁惯了,才做出这么过分的事,我也拦不住她……” 疏花就笑着打断她说:“秀芝妹妹,你别说了,嫂子心里都清楚,嫂子不会怪你的,只是,妈容不下你同贵哥,非把我们赶出来不可,我也没办法。” 她赶紧替妈道歉:“嫂子,你可是个清透人,你可别跟咱妈那个老糊涂一样儿,她也就是心里想着我哥早早走了心里难受,就瞎折腾。 她老了,也活不了几年了,咱就别搭理她,让她折腾去吧,把劲头折腾完了就不折腾了。这不,这几天我看着她就不折腾了,常常自己在屋里哭天抹泪的,说其实你对她可不孬,她只是不想看着她儿子的位子被人家占了才闹腾的。又说看起来同贵这个孩子也不是个不通情理的孩子,许是自己冤枉了他……” 丁同贵听了激动的眉毛直抖。 赵疏花明白了:肯定是这老婆子在闺女家住够了,或者是闺女伺候够她了,她想回家。但是家里一个人都没有,谁伺候她呀,就又想让他们回去伺候她。 果然,听到小姑子继续说:“嫂子,大哥,你俩都是明白人,知道咱妈那个一会莲花一会骨朵的事事样儿,到哪都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在我家也是这样。再说,这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老窝,人老了更是如此,虽说她这阵子住在俺家,其实她心里头可是一刻也不想在俺家呆,她可是做梦都想着住咱王祥寨自己家里,想孙子,想你好茶好饭的伺候着,她只是嘴硬罢了。” 赵疏花淡淡一笑,轻声说:“秀芝妹妹,难得你说句公道话,我心里很舒坦。其实,说实话,虽说我跟咱妈吵吵闹闹这么多年了,但她离不了我,她是被我伺候惯了的。你哥在的时候她也没这么挑剔,我知道她也是因为我找了你同贵哥才这样的。不过不说这个了,秀芝你就说你今天来想让我干啥吧。” 秀芝就低头笑笑说:“嫂子,你知道,我家里还有一个光棍大伯哥,这些年一直娶不上媳妇,就跟我们一块过,可是没几天,媒人给他说了个媳妇,那媳妇是外地人,说她家穷的饭都吃不上,来这里只求个能吃饱饭的地儿。 你知道的,咱们马头乡家家户户做柳编,手里的宽裕了,大伯哥能干,手里存了不少钱,他可天天想着娶媳妇啊,见了这好事能不急着把媳妇娶到家吗。可是这娶媳妇得有房子是吧,这现盖也来不及,我们就得给他腾屋子,咱妈就不能再搁我家住了……” 被自己猜中了。赵疏花笑笑说:“可是我们是被妈撵出王祥寨的呀,我想伺候她也没机会呀。” 秀芝尴尬的笑笑,愧愧的说:“这不是妈让我来求嫂子一家再回去嘛。我哥没了,但是还有嫂子你,有孩子,那可是咱的家啊,咱早晚都得回去不是,总不能住在人家学校一辈子吧。” 赵疏花深知婆婆的性子,她就看一眼小姑说:“秀芝,你就照直说吧,妈要我们回去有啥条件。” 看秀芝为难的看看同贵,她就一握同贵的手,说:“妹妹,你有啥话就说吧,你同贵哥往后就是嫂子的男人,也是咱家里的主人,有话就得跟他说。” 丁同贵听了这话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 秀芝干笑两声说:“嫂子,大哥,我都不好说出口,咱妈啊,事儿真多的很。是这样的,咱妈说要她接受同贵哥也行,但是同贵哥得是她的儿,得叫她妈——” “那当然那当然,我来了这个家就该叫她老人家妈,我以后就把她当亲妈。”同贵不等她说完就抢着表态。 疏花却垂着眼皮等着小姑子的下文。 “啊哈,咱妈的意思是同贵哥得改换姓,得姓魏——” 丁同贵愣住了,疏花气的嘴唇直抖。 小姑子说到这也停住了。大家沉默了。气氛顿时很僵冷。 赵疏花抿抿头发冷硬的说:“我不会同意,丁同贵永远是丁同贵,就跟我赵疏花永远是赵疏花一样,你魏家的大哥已经死了,丁同贵就是在我们家生活,也是我的男人,不是你家大哥复活了。” 小姑子被噎住了,脸色难看的挤出了一点涩笑说:“嫂子说的也是,我也觉着咱妈的要求过分,这姓又不是换衣裳,哪那么容易就还了呢。可是,妈说了,这是为同贵哥好。要是同贵哥改了我家的魏姓,就再也没有人把他当外姓人看了,在村里也没人敢欺负他了。还是对他有好处的是不是……” 赵疏花朝小姑子摆摆手,示意她停下,冷静的说:“秀芝,你回家跟妈说吧,那个家我们不要也罢,无所谓的。” 秀芝也是来传达妈的话的,看事情谈不成她也没办法,只有叹口气走了。 她一走,赵疏花就气急败坏的说:“哼,这是闺女家待不下去了,要回王祥寨又没人伺候才想起咱们了。哼,要好好的求求我我还答应回去伺候她,还提这么刁钻的条件,哼,当谁稀罕那个家啊…………” 丁同贵沉默良久,忽然叹息说:“她也有她的道理,人老了,可不想叫一个外姓人给她送终。” 赵疏花气愤愤的说:“那你就别指望咱给她送终啊,这样她就不会有一个外姓人给她送终了,她以为谁还扒着给她送终了……” 接下来,丁同贵一天都没有怎么说话,脸上也没有表情。 赵疏花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想的,但是她知道他心里肯定翻腾的厉害。 她就为上午的事很替同贵难过,她觉得这被要求改姓是一个男人的最大的屈辱了,她直恨自己当时没给小姑子多说几句狠话让她带给她妈,好给同贵出出气。 第545章 暴殄天物啊 晚上,俩小子在他们的屋里写作业,这边屋里,赵疏花在灯下纳鞋底,绳子在她那双有力的手里被拉的“呲呲”响。 丁同贵忽然开口了:“咱去接老太太回王祥寨吧。” 疏花猛地抬起了头,定定的看着他。 他不看她,继续说:“她老了,还能活几年,就叫她顺顺当当的回家,顺顺当当的老了吧。” 疏花哑声问:“你同意……” 丁同贵点头。 疏花难受的提醒他:“姓可不能改来改去,你要是改了魏姓,就是等于顶替我那个死鬼活着了……” 他仍低着头说:“只要能在你身边,我就知足了。” 疏花手里的鞋底子啪一下子掉地上了,她厉声道:“不行,我不会答应的,大男人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不能叫你受这个屈辱。她都把咱们撵出王祥寨了,咱们跟她也没关系了,她爱死哪死哪。” “疏花——”同贵抬起头痛苦的叫。 “我不能叫你落个为了个野男人跟婆婆决裂,令孩子都无家可归了的臭名。并且你小姑子说的也对,我一个外地人,在王祥寨的日子也不会好过,我如果改了姓认了魏家的亲,咱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在王祥寨过日了——” “咱们在这过的也挺好啊,孩子不也没闹着回去吗——”疏花口气很大,胆明显的底气不足。 因为她亲眼看见了,每次周末,看着人家成群结队的回家,俩儿子眼里都带着羡慕。每次等同学们都走光了,偌大的学校顿时空空荡荡就剩他们一家,他俩都落落寡欢的。 “疏花,别自己骗自己了,我看出来了,孩子们都想回家。想想他们都是因为我才有家不能回的,我心里跟油煎似的……”丁同贵捂住了头。 疏花重重的垂下了头。她轻轻的说:“没事的,等老婆子没了咱照样可以回去,土埂叔跟我说了,我有儿有女的,王祥寨的土地和院子哪会落到别人手上。” 丁同贵摇摇头说:“那样不好,村人会笑话我们的。不如趁老太太活着,咱回家好好孝敬她,给他养老送终,这样我才能名正言顺的在王祥寨呆下去,你跟孩子才不会被人嘲笑。” 疏花知道这男人始终都是为她着想,不论自己心里多委屈……她就安慰他说:“同贵,放心吧,王祥寨人还是好人多,他们不会欺负你不会笑话我娘几个的。” 丁同贵发急的叫:“疏花,别骗自己了。你不是不知道,自从你招了我后,村里谁家有红白喜事叫过你?谁拿正眼瞧过我?虽说有几个好心人也帮着你说话,但是寡不敌众啊,慢慢的村里人都会随着大家的眼光来看咱。这样一来,咱就被孤立起来了,咱在村里就像庄稼地里的一棵野麻棵子,谁看了都想动手把你薅了去……以后孩子都被人家嘲笑的……” 疏花的头低下了,她那颗高傲的心到底抵不过世俗的眼光,只是她硬撑着罢了,这时被同贵无情的“剖析”了,她再强硬不起来了。 “但是你就真愿意改姓?”她觉得丁同贵为她付出的太多了,她此刻替他觉得不值得,也许自己真的不值得。 她抽泣起来。 丁同贵用眼光看着她抚慰着她说:“疏花,你不要胡思乱想,什么名呀姓的都是虚无的、狗屁不是的玩意。 咱得知足,咱们这一辈子还能走到一起我连想都没敢想,可是老天爷就叫咱们过到一块儿了,而且咱都还耳不聋眼不花腿不瘸牙不掉,咱不觉得咱在命运上赚得太多了吗。” 疏花不哭了,仰起头看着宿舍里白白的墙壁,眼睛里露出对他话的赞许和幸福光辉。 丁同贵低低的说:“咱都不是小孩子了,都活了这几十年了,对人生不说看透也看了个八九不离十了,这老天爷可是公平的,他不会叫一个人老赚,也不会叫一个人老赔,你会看着给你加给你加该给你减给你减,咱该享受的享受了,该拿的拿了,该付出的也得付出,该丢掉的也得丢掉,你不能跟上天抠,你抠他也抠,到时候损失的还是咱自己,有谁能跟老天爷打过胜仗呢……” “可是,我还是不允许你改姓?”疏花还是不能同意。 她觉得一个男人改了姓会被人嘲笑、鄙视的,他就是“苟且偷生”、一点男人的尊严都没了。她不能接受她的男人屈就于这个,尽管这都是为了她和她的孩子…… “我不同意。”她一抹眼泪坚决的说。 他笑笑说:“疏花,你这个认死理咋就不会改啊,这事你要说是事儿也是事儿,你要说不是事儿也不是事儿,她不就是叫我在他们魏家的人跟前认认人嘛,给她个脸儿就是了,我丁同贵只有在王祥寨是魏同贵,出了王祥寨永远都是丁同贵,你有啥不同意的呀?”他故意说的轻描淡写。 赵疏花的眼泪像雨一样哗哗的往下流,她咬咬牙,一字一句的说:“我不同意就是不同意,我的男人是丁同贵,那个我从十几岁就想嫁的丁同贵。” 这天下午放了学,林盈盈非让魏思峰再陪她去吃米线,并且夸张的又在他面前描述了那家米线如何如何好吃。 真把魏思峰的口水给描述出来了。他笑着揉揉她的头说:“小馋鬼,那好吧,我就替孩子们尝尝去,好吃都这个周末带全家去吃。” 然后他就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说不回家吃饭了。 俩人开车到了那家米线馆,发现米线馆门口依然很冷清。 林盈盈就替他们抱屈的说:“真是暴殄天物啊,这么好吃的米线没人来吃。” 魏思峰随口说:“是主人不会选地方,咱这穷乡僻壤的,吃饱饭才几年呀,谁会吃这些洋玩意。” 对呀,米线在这个年代的农村还是“洋玩意”。 林盈盈拉着魏思峰掀开帘子进了米线馆,蓦地看见两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跟老板娘坐在一张桌子上。 她们看见来人好像惊了一下,随即就起身走进后厨了。 第546章 萝卜丸子 老板娘天生一张冷脸,好像不情愿似的起身招呼:“两位吃米线吧?吃什么味的?” 林盈盈笑着说:“大姐不认识我了,我上次赶集刚来吃过一次了,米线太好吃了呵呵。” 那老板娘冷冷的说:“认识认识,还吃上次吃的鸡汤味吧?” 她扫了一下旁边的魏思峰。 林盈盈立刻亲昵挽住丈夫的胳膊说:“上次那个是我同学,这个是我爱人,他们不一定一个口味哦,要不给我们换换别的味道吧?” 然后选了两个相同味道的。 那老板娘说了声“等等”就回后厨了。 但是,林盈盈意想不到,她跟张占敏都吃的满口留香的米线,魏思峰却吃的直蹙眉,样子痛苦极了。 林盈盈奇怪的问他:“你吃不出好吃吗?” 魏思峰说:“哪里有你下的清汤面好吃啊。” 林盈盈吐槽:“哼,不会享受,以后再也不带你来吃了。” 为了证实魏思峰“不会享受”,吃完她又打包了两份回家。 可是到了家,曹英跟梅香堂姐,还有小贝都说不好吃。而且都跟魏思峰统一了口径似的:都说不如她做的清汤面好吃呢。 更令林盈盈哭笑不得的是:周末她带大妮二妮和小宝来吃,她们也不说好吃不说不好吃,明显没有诱惑到她们。 林盈盈这才大彻大悟:这就叫饮食习惯不同啊! 就像北方人吃面南方人吃米一样。 果然,林盈盈摸索着模仿米线的味道做了面条,全家人都吃的狼吞虎咽的。 林盈盈看着她们哀叹:以后吃米线再也不找你们一起去了。 扫兴。 好不容易过一次周末,林盈盈就跟梅香堂姐一起来个大扫除,把家里楼上楼下都清扫擦拭一遍。 林盈盈跟梅香堂姐打扫卫生,魏思峰系上围裙给孩子们炸萝卜丸子,曹英看着孩子们。 家里一派和谐。 “盈盈,婶子——” 曹英看见赵疏花两口子喜气洋洋的来了。 曹英一愣:这赵疏花两口子不是被她那个恶婆婆撵出了王祥寨,住在儿子学校吗,怎么来了呀? 林盈盈看见她两口子出现在王祥寨也吃惊的下楼了。 赵疏花跟丁同贵在他们热情的招呼下坐下,笑着跟她们说:“婶子,盈盈,我跟同贵回来住了,家还是我们的家,老太太也从闺女家过来了,以后我还会好好伺候她。就是学校我不能去了,让你同贵哥一人再那当大师傅吧,家里走不开了呵呵。” 曹英对这件事一点不知情,就问他们怎么回事。 赵疏花就说了老太太让小姑子去学校请他们回来的事。 林盈盈听疏花说了此事,就小心的问:“同贵大哥你同意老太太的条件了?” 赵疏花哈哈一笑说:“哪能啊,我说了,丁同贵就是丁同贵,她来这个家是当我男人,不是当她的儿子,是她退步了,说只要我们回来,啥都不说了。” 林盈盈为他两口高兴,好歹不用当没根的浮萍了,这一家四口子常年住学校孩子心里也凄凉啊! 曹英就问老婆子咋忽然服软了? 赵疏花就说:“婶子,我那个婆婆是没法子了才跟我服软的。这不最近她也病了,我小姑子家大伯哥要娶媳妇,她不回家来不行,可是回家来又没人伺候她,她才知道离了我不行了,再说,她也想孙子了,昨晚上抱住孩子哭的说不出话……” 曹英听了这话也动容了。她长吁一口气说:“这人老了,就犟不动了,也是她个死老婆子活该,好好的日子瞎折腾,一会我去看看她。” 她又问:“秀芝那大伯哥咋又娶上媳妇了呢,都四十大多的人了,娶的哪家的寡妇啊?” 赵疏花就一拍大腿说:“嗐,我小姑子说了,人家娶得还是个大姑娘呢,说那大姑娘是什么贵州人,说她们那里穷的吃不上饭,人家就想找个吃饱饭的地儿,这不,让她大伯哥给捡着宝了呵呵。” 曹英听了唏嘘:“可不是可不是,外地不如咱这的多着呢,人家都还穷的吃不上饭,咱这几年不光吃饱饭了,手里还有钱花了哈哈哈……” 赵疏花就笑着说:“那还不是你家娶了好媳妇啊,不是盈盈办了个收购站,把咱的柳编卖向全国,能有咱全乡人的好日过吗……” 曹英一提起儿媳妇又笑的满脸褶子都反光:“说的是说的是,要不说我魏家烧高香了呢哈哈哈……” 林盈盈知道曹英又没完了,就打断她说:“妈,别说了,跟疏花嫂子去她家看看老太太吧。” 曹英这才站起身说:“就是就是,走,疏花,回家看看那老东西去,我去了得好好骂她一顿……” 曹英看疏花婆婆回来后,魏思峰炸好了萝卜丸子,烧好了鸡蛋汤,就等老妈来了开饭了。 几个孩子看见老人来了都欢呼着抓起丸子往她嘴里塞。 因为家里的规矩就是只要做了好吃的,得曹英先吃一口大伙才能吃。 曹英嚼着香喷喷的萝卜丸子笑呵呵的说好吃,几个孩子早一窝蜂的去抓丸子吃了。 萝卜丸子看起来确实很诱人,被魏思峰揪的跟乒乓球大小,炸的金黄,黄里面透着绿莹莹的萝卜丝。 咬一口,又酥又焦。 林盈盈也在魏思峰的招呼下跟梅香堂姐月洗了手吃丸子。 魏思峰把鸡蛋汤一碗一碗的盛好端到饭桌上。大伙一口丸子一口鸡蛋汤吃的满嘴流油。 曹英吃着笑呵呵的说起了当下的形势,说如今咱马头乡富裕了,咱王祥寨也成了香饽饽了,以前村里辈辈都娶不上媳妇,当街到处是光棍汉子,如今咱村小伙子都被外地姑娘疯抢了。 刚才当街都在议论,咱村那个二十出头的小伙被好几个外村姑娘缠着要嫁,一个姑娘还直接搬到他家住了,刚才跟那小伙子一块去赶集,从当街过,村人都看都夸好呢呵呵。 这时魏思峰说:“怎么没人给我老六哥说个媳妇呢,看我老六哥自己过着多孤单。” 第547章 老六哥 老六也是魏思峰近门子的堂哥,他上头五个姐姐,他是个老儿子,就都叫他老六。 这孩子当年也是因为穷,父母又双亡,五个姐姐都出嫁了,他一个苦孩子孤零零的谁肯嫁他。 他几个姐姐自顾不暇,哪还顾得上他。他就打光棍至今。 魏思峰可是一直很照顾他,逢年过节都给他送吃的用的,他爱喝酒,魏思峰毕业后发了第一个月的工资就给他买了一瓶兰陵大曲,把他感动的都流泪了。 这些年,魏思峰再忙都抽空去他家坐坐,找他下盘棋,陪他喝几盅酒(自从妻子生小贝时他发誓戒酒后,就以茶代酒陪他)。 魏思峰之所以这么敬重他,是因为小时候老六总喜欢领着魏思峰玩,魏思峰也爱跟着他玩。 老六比魏思峰大六七岁,他虽然从小就嘴笨,但是脑子灵活,会用叉子叉鱼,会下绊子捉野兔子,捉到就在田地里生火烤了吃。 魏思峰小时候没少跟着他吃野味。有一年,他还救过魏思峰的命。 那一年夏天,河沟里的发大水,孩子们都兴奋的去洗澡,大人不许去,就偷着去。 魏思峰那一年十二岁,正是淘气的时候,趁曹英午休,自己偷着跑出去跟同伴去洗澡了。 几个小子在水里各种姿势的戏水玩闹,魏思峰忽然被一个漩涡裹进里面了,他拼命蹬腿扒水挣扎。但是,跟所有溺水的人一样,他腿抽筋了……他顺着水流被那个漩涡越漩越远,脖子被水压迫着,大张着嘴也喊不出声了,直到头也被淹没了…… 同伴们都吓傻了,谁也不敢游过去拉他,那样只会连自己也搭进去。 这时河岸上扑通一声跳进一个人,他扒着水游到魏思峰跟前,两只大手一抓,把他抓出了那个漩涡,在水里扛着他扔到了岸上,然后又把已经昏迷的他倒着扛在脖子上奔跑。 老六救了魏思峰一命。他永远记得。 曹英知道儿子跟老六感情深着呢,她就叹口气说:“你六哥人太轴了,嘴又笨,年纪又大了,不好找。前几年有个寡妇想让他当上门女婿,他死活不肯。可是想娶媳妇谁嫁他呀,光说他手里有钱,可是他也不盖屋子,就那两间土坯屋,看看咱村里,不说盖楼吧,谁不是有了钱就赶紧盖新瓦房,就他住的屋子最破,哪娶媳妇去。” 魏思峰也很无奈。他早就跟老六提出过,他可以出钱给他翻盖一座砖瓦房,老六却黑着脸说:“我一个人住那么大的房子干嘛,不盖。” 他这个人倔强的很,说一不二。魏思峰也不敢坚持。 他居然不去想:盖了新屋子就不会是一个人了。 林盈盈深知丈夫不是个爱管闲事说闲话的人,他说出担忧老六这番话,可见他对老六多尽心。 她知道魏思峰跟了老六从小的交情,她觉得老六这个大男人的硬伤就是——不开窍。 四十多岁的大男人,别说偷看女人了打女人的主意了,见了女人都脸红。人又轴的离谱,娶不上媳妇就不盖新屋子,说自己住那么好的屋子浪费;又不肯活动活动脑子,换换活法,去给人家当上门女婿。他不打光棍谁打光棍。 这时曹英就又抱怨他:“我也是操心他呀,这孩子心眼太好了,又会过日子,谁嫁了他肯定享福。 唉,就是自己不争气,不会讨人欢心。要是自己天天打扮的油光水亮的也行啊,看看那一身吧,冬天一件绿大衣,脱了绿大衣就是一件棉布褂子,一年就这两身衣裳,俺峰子给他买的新衣裳也不穿,跟个小老头似的,哼,气人……” 林盈盈就打断婆婆的唠叨说:“妈,你问问疏花姐的婆婆,头闺女大伯哥的媳妇是谁说的,也找那个媒人帮老六哥说一个呗。” 曹英就说:“我刚才已经问了,她说她闺女大伯哥的媒人是他们村里一个老太太。那老太太也不认识那外地闺女,说是那个外地闺女逃荒到那个老太太家,求她给她说个人家,那老太太就把她说给秀芝大伯哥了。” 林盈盈失望的说:“哦,那这就不好办了,要是一下子逃荒过来俩就好了,他俩一人一个。” 魏思峰被媳妇的话逗笑了,他抬手在媳妇头上拍了一下说:“看你说的,还一个一个,跟捡东西一样。” 全家人都笑了,连几个丫头也笑。 曹英就又替疏花两口子高兴,说好歹疏花一家子又回家来了,不至于一家子连个家都没有,都在外边住着。 林盈盈跟梅香堂姐都附和着说是。 晚上,林盈盈依偎在魏思峰怀里说:“疏花嫂子跟同贵大哥这一对苦命鸳鸯可过上安生日子了。我由衷的祝福他们。” 魏思峰笑:“太夸张了吧,什么苦命鸳鸯,不就是一对半路夫妻嘛。” 林盈盈看了他一眼,低声说:“疏花嫂子跟我说过她和同贵大哥的故事,他们俩原本就是一对青梅竹马的情侣,是艰难的生活令他们分开了,疏花嫂子嫁到了咱们村,同贵大哥一直没娶妻子。疏花嫂子的前夫死了,他们又重逢了,然后顶着压力俩人走到了一起。难道不是一对苦命鸳鸯吗?” 魏思峰听了沉默的点头。 林盈盈看看他,轻声说:“你怎么没问过我之前那个青梅竹马的人呢?” 魏思峰笑笑说:“问那个干吗,你这不成了我的老婆了吗。” 林盈盈娇羞的捶他一下说:“哼,我知道你为什么那么大方。” 魏思峰看着她问:“为什么?” 林盈盈笑着把脸埋在他怀里说:“因为我是第一次……” 魏思峰搂紧她哈哈大笑。笑完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柔声说:“也不全是,谁没有过去呢,我们都珍惜现在就是了。” 这句话说得很朴实,但是林盈盈却觉得动听极了。她轻轻的摩挲着他的胸前说:“那天晚上张占敏都说了,我以前可没出息了,就知道黏着那个人,但是那个人根本就是把我当傻瓜,根本不珍惜我——而我,经历了好长好长的伤痛之后才明白这一点了……于是,我感谢命运把我送到你的身边,我就紧紧抓住了你,结束了那场噩梦。” 第548章 无家可归的娘仨 魏思峰对她的话似懂非懂,只是更紧的抱紧妻子,有些激动的说:“幸亏他不懂得珍惜你,幸亏你看透了他,不然,当初我送你回去,你还不马上再投入他的怀抱里呀。” 林盈盈想着前世自己被他送回家去后,下半生没有尊严没有温情的凄苦日子,苦涩的笑着把身子贴紧了他的胸膛。 她忽然哽咽着说:“思峰,我有时候做梦都会梦到跟孙鹏飞在一起的日子……” “嗯?”魏思峰一怔。 “那个孙鹏飞他是不是长的高高瘦瘦,油头粉面,模样有些像女人,声音也有些像女人?”魏思峰问。 林盈盈吃惊的问:“对呀,你怎么知道?你没见过他呀。” 魏思峰就跟她说了上次去省城遇上那个“孙鹏飞”的情况。 林盈盈当即就鄙夷又气愤的说:“是他是他,肯定是他,他这种人做得出这样无耻的事……哼,坑了咱200块钱,我迟早得要回来。” 魏思峰笑:“怎么这么小气啊,要真是他,不也就是200块钱嘛,还值当再要回来啊?” 林盈盈气哼哼的说:“200块钱少啊,我一分钱都不搭给他,我给要饭的也不给他,什么东西——” 魏思峰看着她那气鼓鼓的小脸,觉得很有意思,就捏捏她的脸颊说:“好歹人家是你的过去呀,就算邻居吧,怎么也不能这么恨人家呀。” 林盈盈想起自己上一世在孙鹏飞手下过的日子,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但是,魏思峰不知道啊,她不能在他面前表现的太露骨了。 她就掩饰的笑笑说:“谁叫他坑咱们的钱,又欺负你,只要谁欺负你,我管他是天王老子帝王爷呢,统统与他们为敌。” 魏思峰一阵感动,搂紧妻子亲了又亲。 忽然,他看定妻子嘱咐:“以后不要再理睬小张老师的妻子哈。” 林盈盈懵懂的问:“怎么了?” 魏思峰笑笑说:“没什么,我就是看那个女人越来越不像话了,怕她胡说八道的你听了烦。” 林盈盈何尝没看到那个静静如今的越发不堪,就点头说:“我知道了。” 但是巧了,昨天晚上两口子还说烦她那副八卦的嘴脸,以后不理她呢,周一早上一到学校,那个静静就又抱着孩子跟一群女工叽叽喳喳的说话呢。 林盈盈一下车她就跑过来了,兴奋的跟她讲述一个女人的惨状。 说这女人是附近村里的,男人在外面当临时工有相好的了,就把这女人给蹬了。这女人就带着俩孩子苦哈哈的回娘家了,但是娘家哥嫂容不下她,就把她娘仨赶出来了,现在在姚村村头的老庙里住呢。 林盈盈正不想搭理她走开呢,忽然她心里一亮:把这无家可归的女人说给老六哥不好吗。 魏思峰脑子没媳妇反应快,他不想让媳妇理静静,拉着她就往办公室走。 林盈盈跟着他边往办公室走,边欣喜的在他耳边说:“别走别走,好事好事,我问问这个女人跟孩子还在那个老庙里吗,如果还在,说给老六哥不好吗。” 魏思峰一怔,随即眉开眼笑的说:“是啊,可以啊,那你快去问问姚村那几个大姐,看那女人还在老庙里吗?” 林盈盈就飞快的跑回去,那几个女人就说她们来上班的时候还看见她跟俩孩子蹲在老庙里吃饭呢。 村里有人可怜她,都去给她娘俩送饭吃。 林盈盈又飞快的跑回办公室,高兴的跟魏思峰说了,魏思峰想想说:“走,咱这就去看看她。” 俩人满腔热情的跑去了那个老庙,果然看见一三十多岁,长相还挺清秀的女人领着两个孩子蜷缩在破庙里。 林盈盈就缓缓走过去,微笑着朝低矮的破庙里弯着腰轻轻问:“大姐,你跟孩子真的无处可去了吗?” 那个憔悴的女人呆呆的点点头,搂紧了孩子。 林盈盈看那两个孩子,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大的男孩也不过七八岁,小的女孩才两三岁。他们娘仨穿的都很破烂。看这样子实在可怜。 但是这婚姻大事,也不能太随便,她如果这时候开口说让她嫁给老六哥,好像是趁人之危,再说也不知道老六哥同意不。 她就试探着问:“大姐,你们也没别的亲戚可暂住的吗?” 她仍低着头,呆呆的说:“没有。” 林盈盈就转过头跟魏思峰商量了一下,就又柔声跟她说:“大姐,我们是不远处这座学校的负责人,正好学校需要一位打杂的大姐,你愿意干吗?管吃管住,两个孩子也可以跟你吃住。” 那女人猛地抬起头,两眼骤然发亮,她蜷缩着的身子也瞬间挺立起来,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林盈盈哑声问:“大妹妹,你说的是真的?” 林盈盈给她指指身后的魏思峰说:“大姐,他是我男人,就是这个学校的校长,我们不跟你闹着玩,你要是愿意就跟我们走吧,看看这么冷的天,这破庙四处漏风,孩子哪受得了,昨晚可冻坏了吧……” 那女人听了这番温暖的话,眼泪哗的流了下来,擦都擦不及。但是没耽误手里麻利的动作,她边流泪边收拾他们的行李。 一床被子,一堆破衣烂衫,还有刚刚村民送来的几个馒头。 林盈盈看着可怜,就忙替她拿行李,魏思峰夺过扛在了肩上,林盈盈伸手拉住那个两三岁的小女孩,那女人拉着七八岁的儿子,流着泪跟在两夫妻身后往学校走。 一路哭一路说着感谢的话。 看着魏校长和林副校长居然把这娘仨都领到学校来了,静静第一个跑过来看热闹,然后那些大姐还有老师学生也朝这么看。 魏思峰朝他们挥挥手,他们瞬间都各就各位了。只有静静抱着孩子紧跟左右。 魏思峰冷冷的朝她说:“有什么好看的,正好疏花嫂子不干了,学校缺一位勤杂共,这大姐来打工。” 说罢先把大姐娘仨领进了一间空房间里,并且哐一声关上了门,把想跟着进来的静静给吓了一跳。 魏思峰把她的被子放到空床上,又替她接过衣裳包袱也放到床上,林盈盈早从魏思峰卧室拿来了一堆零食给两个孩子吃。 孩子不敢接,那大姐也不好意思让孩子接,林盈盈就说:“大姐,别客气,我们要是嫌弃你们就不让你们来了。” 她才千恩万谢的接过了,然后递给俩孩子,孩子这才接过,贪婪的吃起来。 第549章 薄情男人太多了 林盈盈又亲切的说:“大姐,你娘几个先歇歇,我跟魏校长出去给你们买些日用品,一会就回来给你安排工作哈。” 林盈盈知道如果让她闲着她更不自在,不如直接就给她安排活,晚上让她顶替疏花嫂子的工作去宿舍执勤。 看他娘几个穿的跟乞丐似的,在学校也太扎眼,两夫妻就开车到了集市上,给他们娘仨一人买了一身新衣裳,又买了些牙膏牙刷和脸盆等用具。 给他们买东西时魏思峰很是热情,还帮那女的挑衣服。林盈盈知道他是在替他的老六哥尽心,想让女人打扮漂亮点让他老六哥看着喜欢。 到了学校,他们把这些东西给那娘仨时,那娘仨都傻了,看着这堆崭新的穿的用的谁都不敢伸手接。 林盈盈亲昵的摸摸俩孩子的头,把东西放到桌子上笑着说:“大姐,别紧张,你在我们学校打工,不能穿的太破烂,会影响我们学校形象的呵呵。” 那女人激动的擦着眼泪说:“大妹子,你们两口子太好了,我早就听说你们开学校不收钱,帮姚村种甘蔗致富,都说魏校长两口子是活菩萨,果然是活菩萨啊……” 林盈盈有些羞涩的笑笑说:“大姐,看你说的,什么活菩萨,我们就是尽所能的帮帮大家罢了,也巧了,我们学校一位嫂子刚好家里有老人需要伺候,不能来上班了,你就顶替她的位置。” 魏思峰温声说:“这两个孩子呢,小的还太小,大的就让他插班上一年级,能跟上课就上二年级,跟不上课明年就再复习一年。” 这个女人听了这话简直跟做梦一样:不但娘仨有了吃住的地方,连孩子上学也解决了。 那女人实在承受不住这巨大的恩惠了,冷不防扑通跪在了两人脚下。 魏思峰苦笑一下赶紧躲开,林盈盈弯腰拉她起来,扶着她在床上坐好,为了平息她的情绪,林盈盈笑呵呵的说:“大姐,你别激动,我们可不是活菩萨,我们管你娘仨吃住,口粮费要从你工资里扣哦。” 那女人慌忙说:“魏校长,大妹子,我不要工资,我不要工资,只要不赶我们娘仨走,让我们有吃有住的就行了。” 林盈盈呵呵笑笑,就轻声问:“大姐,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你到底是附近哪村的?” 那女人两眼一下子黯淡了,她抬起粗糙的手,撩撩干枯的头发,声音很沉的说:“大妹子,我姓黄,叫黄素红,婆家是桃花乡土洼村的,娘家是桃花乡黄庄村的。我男人——哦,我孩子他爸叫赵大朋,我嫁给他时他家里穷的只有一口大锅,连口炒菜的小锅都没有……我婆婆常年有病,公公爱喝酒爱赌博,都是偷卖家里的粮食去喝去赌,所以,俺家的粮食常年不够吃…… 我只有去我娘家借,借的回多了,就被我嫂子骂,后来,我妈也不敢借给我了,我就去亲戚家借,直到把没一家亲戚都借断了亲……去年,孩子他爸实在没办法了,就跟人家去南方打工了。他在南方一家皮鞋厂打工,工资还不低,一开始,他月月都往家里寄钱,当我觉得日子有盼头了的时候,他忽然不往家寄钱了……”她说不下去了,泪如泉涌。 一双儿女围在她一左一右给她擦泪。 “后来,我才知道他在外面有了人,一个月前,他回来了,说那个女人是城里人,只要他离了婚跟她在城里过日子,以后不愁吃不愁花。他说他穷怕了,不想再过穷日子了,要我赶快识趣点,离婚带孩子走。不过他不白让俺娘仨走,他给我们一笔钱。” 林盈盈难以置信的看看魏思峰,这男人也太无耻了吧,不要媳妇也不要孩子…… 她就问:“那你就答应他了?” 黄素红羞愧的摇头嗫嚅:“没有,我就劝他,说我们这日子才刚刚有起色了,为了孩子,咱就好好过吧,以后我把孩子交给她爷爷奶奶看着,咱俩都出去打工……他笑了,说他明明有好日子过,干嘛再跟我一起过苦日子呢,就坚决和我离婚。我不离,他就开始朝死里打我,还去我娘家骂……最后,我被他硬拉去了乡里,办了离婚手续,然后我娘仨就被赶出了婆家,一分钱也没得到……唉,早知道,我不跟他闹了,一开始就同意他的要求,好好跟他去离婚,也不会俺娘仨这么惨了,都怪我,害了俩孩子跟我受苦。” 林盈盈苦笑:“大姐,怎么能怪你呢,分明怪那个男人没人性。唉,眼下什么也不说了,你先休息一下,中午带孩子去食堂吃饭就是了,下午给你安排工作。” 交代完后,林盈盈就和魏思峰出了她的屋门回到了办公室。 林盈盈叹息一声说:“世上的薄情男人太多了,可怜女人太多了——” 魏思峰蹙眉道:“怎么会有这种混账货,居然能做出抛妻弃子的事,按说该去告他,怎么着也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 林盈盈无奈的说:“一个女村妇女,哪有这个意识啊,咱先安顿好她吧,她看起来也是个能干的,正好顶了疏花嫂子的缺。” 魏思峰却忽然又来了兴致,头凑到林盈盈脸前:“哎你说她跟老六哥怎样啊,老六哥不光人好,长的也不错。嗯,就是老相了点。这黄大姐长的虽然瘦,但是人不丑……” 林盈盈打断他说:“等等再说吧,眼下就提这个事不是趁人之危嘛。” 魏思峰说:“嗯嗯,我这不是跟你私下说说嘛。那我晚上回家就跟老六哥说说去,让他有个准备,也高兴高兴……” 林盈盈看着丈夫高兴的像个孩子,不禁心里软软的,丈夫太重情谊了。 她也在心里暗暗决定:一定尽力促成老六哥的姻缘。 说起魏老六这个人,都说他轴,轴到哪一步呢?他也是一个柳编高手,他用白腊条编的篮子,筐子,簸箩都是一绝。赶集去卖,只要他的没卖完,同行谁的也卖不出去。 自从林盈盈开办了“盈盈柳编收购基地”,王祥寨的编织匠都立即加入了她的行列,都按照她收购的要求做各种编织活。 而他却继续坚守他自己的白柳编织活,编好了照样用地排车拉着去赶方圆几十里之外的集市卖。 第550章 一对父女 魏思峰就说自己编好了再到处赶集卖太辛苦,不如去他的收购站拿样品编了送到收购站就收手工费,他不听,就自己编了自己卖。 他的生意到现在还是很好,一逢集市就拉一车子去集上卖,什么时候卖完了什么时候回来。 如今大伙都不编零活去集市上卖了,反而令他的生意好了。 但是他这个人就是这个不争不抢的慢性子,编的东西卖的再快,他也不急火火的多编,能编几个是几个,不急不躁。 农闲了就编,农忙了种地,日子几十年如一日。 这天,在魏思峰跟林盈盈替他张罗媳妇的时候,他又拉着一地排车柳编活计赶集去了。 他找好一个空地儿,把一地排车的白柳编活卸下,摆了一大溜。 农闲了,集市上人满为患,买东西的不买东西的都来赶“闲”集,一群一群的小伙子跟着一群一群的大姑娘后面,挨挨挤挤的不敢向前又不肯放弃,就那么一路挤着跟着听她们说笑着。 这时候,农村还盛行那种江湖郎中,就是挑着草药,赶集串巷的给人治病,村里称他们为“野先生”。 老六的柳编活计旁走来一个“野先生”,他们是父女俩,因为那个年轻女人一口一个爹的喊那老头。 那老头将装草药的挑子放下,父女俩一起把那些草药摆在挑子周围,那年轻女人从挑子里拿出一个小板凳,叫爹坐下。 那老头就坐在那个被磨得乌黑发亮的小板凳上,张口高唱起“能治百病能驱百邪”的歌来招揽顾客。 他女儿就弯腰把挑子里的草药摆出来。 魏老六挨得近,就看着老郎中,仔细听他唱那些各种草药治各类病的歌,他觉得很有意思。 ???由于集市上人多,摆摊的摊位就很拥挤,但是这老郎中的草药又很多,又不能一包压着一包,就不觉往外多占一点地方。这样一来,就把老六的柳编摊儿给占了——药都摆到他摆放的柳编的前头了。 低头摆药的年轻女人摆好了药,直起身一看,做出被吓坏了的样子,忙对着老六怯怯的说:“对不起对不起,我光顾低头摆摊了,都没注意挡住你的摊位了,我再挪回去——” 她正紧张的弯腰把药材收起来的时候,魏老六羞涩的朝她说:“没事,别挪了,反正这药也挡不住我的篮子筐子的,摆那吧摆那吧。” 说着不敢朝她看,眼睛盯在了那老郎中身上。 这年轻女人却朝他毫不避讳的打量开了,看他身 材高大,面孔粗黑,一看就是个憨厚的老庄稼。她就低头笑笑又说:“可是我们的药都摆到你摊位上了,这不占了你的地盘吗,不挪真行吗……” 老六紧张的说:“没事没事,我说没事就没事,你快……快给人抓药吧。” 因为已经有人来看病抓药了,她就赶紧按着老郎中说的药方熟练的给人抓起药来。 老郎中医术看起很厉害,一把脉就能说准对方的病,而且药材也便宜,那些看病抓药的一时多起来,病人越聚越多,人群把老六的柳条篮子筐子都遮住了。 老六默不作声的把摊位往里缩缩,人群就往里挤挤,最后,他一看吓一跳:自己的篮子筐子了都被自己又摆到了地排车里。 于是,老六的柳编活头一回剩下两个篮子一个八斗没卖完。而且,那些卖掉的柳编活还是等那郎中父女俩走后才开张的。 他心里默默的说:以后可别碰到这父女俩了。 他拉着那两个篮子一个八斗回到村里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家家户户都掌灯了,晚饭的香气也飘出来。他缓缓的走向自己那个破旧清冷的家,想着回家下碗面条吃了就睡。 谁知,一推门就闻见酒肉的香气,而且,一张笑眯眯的脸看着他。 “峰子,嘿嘿,又给哥送好吃的了嘿嘿嘿……”他乐得呲牙咧嘴的。 老六家的钥匙在哪魏思峰知道,所以他能自由出入他家。 老六饿坏了,拿起筷子就吃,端起酒就喝,吃喝一通,魏思峰看着他笑着说:“六哥,跟你说个好事,我学校今天收留了无家可归的娘仨,那女的是桃花乡的,被男人赶出了家门,长的挺秀气,嘿嘿,我觉得,给你说说挺合适。” 然后把黄素红的情况详细跟他说了。 老六听了低头嘟囔:“等等再说吧,人家才离婚……” 魏思峰看老六哥不抵触,就高兴的说:“嗯嗯,你弟妹也是这个意思,我这不是提前跟你透个信嘛,嘿嘿,哪天我拉你去我学校,你偷着看看她……” 两个本来话不多的男人,到一块却说个没完,笑个没完。 谁也想不到温文尔雅的大校长跟一个憨厚朴实的文盲这么投缘。 老六就跟魏思峰说起了今天的遭遇,说那一对郎中父女耽误他生意了,这么多年头一回把柳编活又拉回来。 魏思峰就随口说:“下次再碰上离他们远点。” 老六闷声说:“下次还能碰上啊,我没那么倒霉吧。” 谁知道,老六接着又赶另一个集的时候,又碰到了那一对父女,那一对父女又挨着他的柳编活摊位开始看病抓药了。 他们的药袋子也就照样占着他的位子摆。他生性老实憨厚,也不不好意思赶他们,再说地方也不是他的,谁想摆哪就摆哪,他也就只能不说话,任由看病的人把他的柳编活计又挤到了地排车上。 不过,老六的柳编活计还是不愁卖的,因为他想了个主意,把他编的篮子了筐子了一个一个的摞在地排车上,这样就不会被看病的人群挡住了,柳编活就照样有人过来买了。 父女俩对他称谢不迭,他却只是憨憨的笑笑。 抓药的不多时,老郎中就煞有介事的看老六编的东西,也暗暗仔细观察老六。 ???他发现这个小伙子的柳编简直是一绝,不说那些平时家用的篓子篮子筐子簸箕,还有小孩子玩的鸟笼子,蝈蝈匣子,还有闺女们的梳妆盒子,编的都是有模有样规规矩矩,他那些小小的摆设玩意儿编的那可真叫俊,不但各式各样,还精致好看,样式新颖。 发现只要他把柳编活计往集市上一摆,买柳编活的都朝他的跟前挤。 “真不像他这双大手出的活儿。”这老头估计是真被他的柳编活吸引了,看着老六那双粗壮的手感叹。 第551章 借宿 那年轻女人在不抓药时,也不住的摸摸老六这个篮子,摸摸那个小鸟笼子的,嘴里也不住的称赞,把老六夸的都不好意思了,更不敢跟她说一句话了。 这次,眼看不到半天,老六带来的那些柳编都统统卖光了,临收摊时他看到一个精致的梳妆盒在地上搁着,原来是被拉下了,所以没卖掉。 他拿着梳妆盒偷偷的看了一眼年轻女人,知道她很稀罕他的物件,想着也做了几天邻居了,他就犹豫了一下壮起胆子跟她说:“额,这个盒子没卖掉,给你吧。” 年轻女人娇滴滴的一笑,忙摆手说不要不要。 “咋不要啊,多好的盒子,人家好意给你,你就留着用吧。”老郎中忽然在后面呵呵笑着说。 她听了做出欣喜若狂的样子,然后迫不及待的伸手接过了那个盒子。 “小伙子,你叫啥名啊?”那老郎中和老六攀谈起来了。 “嘿嘿,大爷,我排六,都我叫老六。”他害羞的说。 “老六?哈哈好记好记。”老郎中跟他打趣起来。 老六的脸红了,搔搔头说:“嘿嘿,我都不敢说我自己的名儿,可是我就这一个名儿,这个名儿是我爹亲自取的,我娘说是我爹五十多了才得了我这一个老疙瘩,怕我养不大,就故意不给取名儿,好骗阎王爷找不着我嘿嘿嘿……” “格格格——”年轻女人爽朗的笑起来。 她这一笑,三个人都笑了。 一会,老郎中就知道了老六是马头乡王祥寨村人,他父母早已经仙逝,他的五个姐姐都已出嫁,他自己守着老屋过日子。 他爹就是个柳编匠,他是门里出身不学会三分,他说他听他娘说他一岁多时,就像模像样的拿着爹编物件的柳条绕来绕去,把爹给喜得不得了,大了他就更喜欢柳编了。 没几年不但把爹教的柳编样式全学会了,而且比爹编的好的多,他很是心灵手巧,在那些传统柳编基础上大胆的创新,编出的巧妙东西他爹都赞不绝口。所以他的柳编在小镇上是供不应求,他就不缺零花钱,小日子过得很不错,只是,还没媳妇。 老六看看天不早了,赶集的人都往家赶了,集会很快空荡荡的了。他就跟老郎中父女告别,推起空车回去的时候,老郎中忽然问他:“小伙子,你家在那个方向啊,离这里远不远呢?” 老六随口答:“我家就在这里的东边,不远,也就十来里地,嘿嘿。” 那老郎中就捋捋胡子哈哈笑笑说:“我正好准备明个去东边的一个集镇上,你要是欢迎的话,今个咱一块走吧,我和闺女在你家借宿一宿如何?” 老六猝不及防的愣住了。 那年轻女人这时羞涩的扭扭身子,娇滴滴的跟老郎中说:“爹,你怎么能向人家大哥提这样的要求呢,人家家里方便吗?” 那老郎中就跟闺女说:“娇娇啊,我这不是跟这位小伙子商量吗,要是不方便就算了呀。我看这位小伙子老实,好说话才提这样的要求的,不行就算了呀。” 老六老实是真的,听了这父女的一问一答更紧张了。 他跟这对父女相处好几个集市了,也算是熟人了。他本能的觉得这个老郎中是个“老江湖”——深的很。 他对他不由的有些怕,跟他说话总是恭恭敬敬的不敢抬头。对这个如花似玉的大闺女更是害怕的很,别说抬眼看,就是偷瞄一眼都觉得自己有罪。 可是此刻明明听到老先生说要去他家投宿,他被惊出了一身汗,都不敢相信自己的听觉了。 “咋样,小伙子,要是不欢迎的话俺就还住旅馆,没事,就是多花几个钱,多走几里路哈哈哈……”老先生又捋着胡子笑呵呵的说。 “愿意愿意愿意……”老六哆哆嗦嗦着也不知道说了多少个愿意。 惹得那个娇娇又是一阵轻笑,但这次是掩着口吃吃的笑。 那笑声和笑态把老六的魂都勾走了…… ???老六就急不可待的帮老郎中父女收拾好药物行李,用自己的木牌车推着,三人一路往王祥寨走来。 走到村头,天都黑透了,所以到了他家,也没人发现他带回两个人来。 到了他的家门口,娇娇暗暗蹙起了眉头:他的家在胡同口第一家,土坯院墙很矮,破旧的木板院门也很窄很脏,朽坏了的两扇门之间露着一条大大的缝隙,就是做做门的样子罢了很是破败。 老六慌不迭的打开门热情的招呼他们进家。 老六的院子还是很大的,院子的一角有个鸡窝,鸡窝里卧着一只鸡,本来该入眠了,看到来了生人就咕咕咕的叫起来。 就在鸡窝的旁边有一个玉蜀黍杆搭的牲口棚子,棚子里一头老牛站在槽边吃干草料,见到主人也“哞哞”的叫。 院子地上的各处都零落着一簇簇的白腊条枝子和干叶子,哪都满当当的没有空地儿。但院子里还是显得很空旷,主要是因为这个大院子里只有两间土坯茅屋,仅院子的西侧还有一间茅草房当厨房。 老六这个光棍的家里,除了他五个姐姐以外头一回来年轻女人。他为这两位贵客进门急的乱了方寸,进屋又是用褂子擦凳子又是翻箱倒柜的找茶盅,找着了茶盅又找茶叶,茶具和茶叶都有了又发现没开水,于是又跌跌撞撞的去厨房烧水。 但是厨房的水桶里又没水了,他跌跌撞撞的提着水桶急急去水井旁压水。 那个娇娇就娇滴滴的一笑,大大方方的去替他烧水倒茶,然后她又来到厨房,帮着他张罗晚饭。 把老六给紧张坏了,他看着自己黑乎乎的厨房,就尴尬的要她去堂屋歇着,他自己做饭就行。 她却低头娇滴滴的说:“俩人做饭不快嘛,我烧火,你炒菜,不正好嘛。” 然后又加了一句:“在家也是我做饭……” 老六更加窘迫了,大冬天里,汗都出了一身,他结结巴巴的说:“我厨房太脏,太乱……” 她就善解人意的笑笑说:“一个大男人,哪有功夫收拾家里呀,这活得女人干。” 第552章 给你做媳妇 老六听了这话一下子哑口无言。 他也知道这活得女人干,可是没女人愿意来他家给他干啊…… 他在锅边忙碌,她在灶下烧火,俩人一句一句的说着话,老六恍惚觉得,他们正像一对恩爱的夫妻…… 等娇娇把炒好的鸡蛋和青菜端到一张破木方桌子上,准备吃饭时,老六拿着铁锨到院子里的一棵老枣树下去了,父女俩都奇怪的看着他。 高大健壮的老六,握着铁锨在老枣树下挖土就像刀切豆腐般一掀一掀的掘着,一会儿听见咔嚓一响,他嘿嘿笑了一声,弯腰从土里揪出来一壶酒,这边娇娇和爹都笑了。 他边打开那壶酒边兴致勃勃的说:“大爷,我是又不吸烟又不喝酒,所以家里烟酒不备,可是我爹是个好喝两口的人,那一年他不知道从哪弄来了这一壶好酒,他说这酒好的很,就不舍得喝,埋了起来,说要等家里来贵客了才挖出来喝,可是到我爹死家里也没来值得拿出这壶好酒的“贵客”,这壶酒就埋在那了,今个您老人家来算是贵客了,这壶酒也终于能重见天日了,嘿嘿。” 他说着兴奋的满脸通红,不知怎么的,那娇娇也脸红了,两眼还直朝老六瞥。 老六小心翼翼的拔出木塞子,浓郁酒香就飘散出来了,不喝酒的老六都情不自禁的叫:“香啊,真是好酒啊!” 老郎中也美的眼都眯了起来,老六赶紧捧着酒壶给老人倒了一盅,他也不推让,端起来一饮而尽,然后长吁一口气赞叹:“好酒——” 老六得意极了,又赶紧给老人倒了一盅,老人又一饮而尽,连着喝了三盅,他的脸红红的了,就惬意的摆摆手示意站着给自己倒酒的老六坐下,然后俩人吃菜老先生自斟自饮的畅谈起来。 老人问:“小伙子,我看你家就这两间屋子,今晚咱爷仨要挤挤了。” 娇娇一听急红了脸,羞涩的偷看老六的神色。这时六慌忙说:“不不不,大爷,可不敢,可不敢,你跟妹妹住这两间堂屋,我去厨房睡。” 老郎中看看他,然后不客气的点了点头。 席间又问他:“你不是还有几个姐姐吗?几个姐姐都对你咋样?她们咋不给你张罗个媳妇呢,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有媳妇了呀。” 老六憨厚的笑笑说:“我几个姐都好,也都急着给我娶媳妇,可是我没爹娘操持,长的又丑嘴又笨……没看上我的……嘿嘿。” 那娇娇又低头做害羞状。 老郎中就跟娇娇交换了一个眼色,然后看着老六呵呵笑笑又点了点头。此后就不再扯家常话了,跟他天南地北的讲起他遇到过的奇人奇事来,听得老六眼珠子都不眨。 酒喝光了,夜也深了,但老郎中看上去无一丝醉意和倦容,而是越喝越清醒,越说越有精神,娇娇却催促爹该休息了。 老郎中笑吟吟的看看桌子上的杯盘说:“娇娇,听你的,不说了,休息,你把这桌子收拾一下吧,收拾好了再给小伙子去厨房铺铺床,去吧。” 老六可不敢,连忙站起身护住桌子说:“不不不,我收拾我收拾,刚才就麻烦妹妹做饭炒菜忙了半天,这可说啥也不敢再叫妹妹刷碗了,铺床更不敢了……” 老郎中轻轻推开他的胳膊,威严的跟闺女说:“快去。” 老六不敢再拦了,娇娇也收起了娇羞,神情自若的收拾起碗筷。 一阵清脆有序的洗刷碗筷声结束后,她擦干净了手来拿老六的被褥给他铺床。 老六不得不老老实实的看着她把席子铺到厨房的干净地上,然后把褥子铺好,床单铺好,最后把枕头被子整齐的摆好了,才走出厨房去了堂屋,从他们的挑子里拿出他们的铺盖卷,铺她和爹睡的床铺。 还好,屋子里有两张床,正好她爷俩一人一个铺。 老六正坐在刚才娇娇给他铺的地铺上,觉得整厨 房里都是那个娇娇的香气…… 忽然自己的堂屋里传来老郎中的喊声:“小伙子,你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老六听了这话激动的身子一震:这黑天半夜的,他不能去一个女子的屋里吧? 虽然这屋子是他的,可是人家姑娘要睡呀。 但是那屋老郎中又请了,他只得两脚如踩棉花般走了过去。 老六进了屋子头都不敢抬了,高大的身子显得笨拙极了,就杵在门口不动了。 老郎中的声音又传进他耳朵里,要他坐。 他顺从的抬头,看了一眼娇娇,疑惑的走到老人对面坐下,娇娇低着头走到爹旁边坐下。 老郎中看着老六说:“小伙子,大爷看出来了,你是个好孩子,又有一门好手艺,将来会把日子过好的。这啥叫好日子呢?身上不冷肚里不饿心里无愧就是好日子。 人啊,还是老实本分点好,不求大富大贵,就不会大灾大难,心眼平实,日子就踏实,我游荡了半生,就这一个闺女,她娘早年被一条疯狗咬死了,她就跟着我风里来雨里去的这么多年,苦啊,可是我今个遇见了你,我不想再叫她跟着我受苦了,我想把她给你做媳妇,不知道你肯不肯?” 老六如遭雷击,他直直的坐着只有出的气没有出的声。 那娇娇偷瞥老六,然后跟老郎中交换神色。 忽然,她呜呜的哭起来,边哭边责编老郎中说:“爹,你怎么能这么打发闺女,人家要嫌弃你闺女丑陋不愿娶你闺女呢……” 那老郎中安慰安慰闺女,叹口气问老六:“小伙子,你是不是看不上我闺女呀,或者是嫌弃我是个江湖郎中?不过小伙子,我老汉是个直性子,这事你愿意就点头,这事就成了,今个我就在这嫁闺女了。你要是不愿意,就当这话我没说,明个一早我爷俩就走。” 老六这才清醒过来,跐溜椅子上滑下来了,双膝跪下就扑通扑通的给老人磕头,并连声说自己贫穷,自己丑陋,实在是太配不上姑娘了,如果姑娘肯嫁他,说他一辈子都会叫娇娇好,也伺候您老人家一辈子…… 第553章 几个姐姐疑心 老郎中把他拉起来说:“小伙子,我是不用你服侍的,我是个游荡惯了的人,不能在一个地方呆长了,那样我会憋死,我只希望你好好待我娇娇,我这一辈子便无憾无遗了。” 老六又连连磕头说保证一辈子都好好对娇娇。 老郎中又拉他起来示意他坐好,又问闺女:“娇娇,你说句话,你愿意跟他老老实实的过安稳日子不?” 娇娇泪眼汪汪的说:“我愿意。” 幸福来的太突然了。老六泪如泉涌。 老郎中长吁了一口气哈哈一笑说:“那好,今夜就是你俩的大婚日子了,你俩去厨房睡吧。我这个老头子就独霸这两间正屋了,哈哈。” 老六低着头迟迟不离身,老郎中看看他问:“你还有啥话说,是不是嫌我这个当爹的没给闺女啥陪嫁?” 老六慌忙摇头说:“不是不是,我哪敢有那个意思,我是觉着也太委屈娇娇了,我这娶媳妇连一桌像样的酒席没有,连间新屋子也没有,甚至都没给您这个老丈人一点彩礼,也没给娇娇买一件首饰,你看这……”他越说越羞愧了。 老郎中哈哈一笑说:“好女婿好女婿,你有这份心就够了。你不给我彩礼我不给你嫁妆,这不两清了吧,有啥愧的呀是不是?酒席呢明个你可以叫来五个姐姐商量着摆几桌,至于新屋子,首饰啥的,就看你们以后的日子过得如何了,那我就不管了,反正我闺女交到你手里我放心,我会抽空来看看的,到时候叫我应上一声姥爷我就知足了,哈哈……” 老六的脸登时通红通红的。 在郎中的又一次催促下,他朝娇娇伸出了手,牵着她走进了他们的新房,然后轻轻的关紧了厨房门。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他的洞房花烛夜是在他这间茅草厨房里…… 第二天,老郎中要走了,娇娇泪眼汪汪的拉着他的手,让爹保证一定要常给她写信,让她知道他的大概行踪,以便万一有什么闪失她好和老六找到他。还跟他说到了换季的棉衣和夏衣她都给他做好,然后等他来取或者给他送去…… 老六看着心里难受极了,觉得自己简直可恨,把人家闺女从一个老人手里抢了过来,他就又一次发誓一定好好待娇娇,一定要让她跟着他享福。 不过人家这么大年纪了,辛辛苦苦养大一个女儿就这么给他了,他总不能就这么白要人家一个闺女吧。 他就跑到厕所里,那起铁锹对着厕所里一片空地就猛挖,一会挖出一个陶瓷罐子,从里面抓了一沓钱就出来了。 他把钱硬塞到老郎中怀里,真诚的说:“大爷,钱不多,就当给你个路费吧……” 老郎中脸变了:“老六,你这是骂你老丈人是不是,我是卖闺女吗?我是给我闺女找了一个好归宿,你有这个钱留着好好过日子吧。人都有私心,我也想我闺女跟着你吃的好穿的好啊!” 老郎中的高风亮节再次震撼了老六,他更加感激不尽了,觉得自己上辈子肯定是个庙里的高僧,才令自己今世遇上这么一位品格高尚的岳父,成就自己一番美妙姻缘。 老郎中人一走,他就欢天喜地的赶去各个姐姐家报喜,当五个姐姐不敢相信的跑到家里一看,见一个美如天仙的人儿正在院子里弯腰收拾院子。 弟弟从来都很凌乱不堪的院子此时干净的像新收割净的麦田,整个家里都焕然一新。 她们都眼睛一亮,泪水唰唰的流下来。 再看这个小媳妇,高挑的身子,扎着一根齐腰的马尾,穿着大红色的恰腰棉袄,一条黑裤子,一双黑色皮靴,人看起来又素净又利索。 那张脸更是令人喜欢,大眼睛水灵灵的,小脸白嫩嫩的,薄唇红嘟嘟的,看着就是画里走出来的人儿呀! 可是这么好的姑娘咋会看上自己老实巴交、又穷的只有两间茅屋的弟弟呢? 这女的又是一个江湖郎中的女儿,这里面有事吗…… 当娇娇听着老六的介绍挨个叫了“大姐,二姐,三姐,四姐,五姐”后,五个姐姐把伸进裤兜里的手又掏出来了。 按规矩,这新媳妇进门,五个姐姐该给见面礼的,她们看到这么好看的兄弟媳妇,生疑心了。 娇娇却仍然满脸笑意的招呼几个姐姐进那两间破旧的土坯屋,给她们倒茶递水的。 几个姐姐瞅机会把老六叫了出去,说出了心里的狐疑,然后几个姐姐嘱咐他,千万要留个心眼,可不能让她摸着他的钱了,万一她拿着钱跑了可坑死他了…… 这四十岁的大老爷们刚得了个媳妇,正干柴烈火,山盟海誓呢,老六哪能听得进去姐姐们这番话,心里还着急几个姐姐多心了呢,就跟几个姐姐说了他岳父如何如何仗义,根本就不图他一分钱,人家就图闺女过上好日子。 他三姐姐最精明,就扯着他的衣袖狠声说:“你那个木头疙瘩脑子给我开点窍,这越是骗子越伪装的好,不然怎么能把你骗得团团转啊,我们也不是不让你娶媳妇,也不让你把她赶走,就是千万记住一条,不许她摸着你的钱,不管她跟你说啥,你就是把死了你的钱,记住没。” 另外几个姐姐也跟着连珠带炮的呵斥他,跟他说如果他不答应,就让他把这些年的积蓄都拿出来,她们负责给他保管。 老六听了只有答应,说他不是傻子,哪会她一来就把钱交给她,这一家人过日子不都是男人当家吗…… 几个姐姐不好在这多呆,就都不放心的走了,说她们会轮流经常过来,也算是替他打探这个媳妇的底细了。 老六等她们走了心里直叹息。 娇娇好像没事人一样,明明看见老六送走几位姐姐脸色不好,也装没看见。 这天正好天气晴朗,日头照的院子里暖洋洋的。娇娇就开始收拾屋里了,她先是拆洗被褥,又扫屋子扫地,把两间土坯屋的角角落落都清扫一遍,看的老六眼眶直热。 同时心里暗暗埋怨几个姐姐,嫌弃她们是小人之心。 第554章 新媳妇 他看着新媳妇因忙碌,额头上渗出一层薄薄的细汗,心疼又愧疚的说:“娇娇,你看我这家里又脏又破的,你也不嫌弃,来了就替我拆洗,嘿嘿,我心里真……难受。” 娇娇薄唇一抿,羞涩的说:“看看你说的,我是你媳妇了,一家人了,还说这个话干嘛……” 老六听了这句话,骨头都酥了。 他嘿嘿笑着说:“明天是马头集了,咱赶集去买些新布料和背面,做两床新被子,再给你买几身衣裳吧。” 娇娇抿抿头发笑笑说:“被子做呗,买什么衣裳,我有衣裳穿。” 老六听了心里更过意不去了,就坚决的说:“你的衣裳都旧了,你嫁给我,我没给你盖新屋子,做新被子,还能不买身新衣裳啊。对了,咱明天赶集的时候去乡政府把证领了,挑个好日子就办喜事。” 娇娇听到这里娇小一下说:“行,都听你的,你是男人,你当家……” 老六听了一句又一句软绵绵甜腻腻的话,浑身每一个细胞里都是舒适,跟醉酒般整个人都是虚飘的,这种感觉从来都没有过啊!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了,以后家里有个依附他的小女人了…… 幸福爆棚!幸福爆棚啊! “老六,听说你家里来了个大闺女,真的假的啊,给我们看看……” 忽然外面传来叽叽喳喳的嬉笑声。 老六身子一震,顿时一团喜气的拉开了屋门,一脸骄傲的笑着说:“真的,真的,来看吧来看吧嘿嘿嘿……” 娇娇就甜甜的笑着,大方得体的招呼大家进屋来,大家看见老六破旧的土坯屋里立着的大美人都愣住了。 然后当着老六的面就忍不住的议论开了,说她长的这么好看,怎么就相中老六了呀…… 顿时,这消息迅速传遍了全村,也传到了魏思峰家里。 今天又是周末,两口子睡到自然醒,起床下来吃饭的时候,曹英领着孙子从当街匆匆跑回来了,又惊又喜的说:“峰子,盈盈,你俩还操心你老六哥的婚事呢,今个都说你老六哥昨晚上得了一个媳妇,刚才都去看了,说他那个媳妇长的跟仙女似的……” 魏思峰跟林盈盈听了难以置信的看着曹英,林盈盈开口:“你听谁说的妈,是真的吗?” 曹英急急的说:“这还有假啊,咱庄上这会都跟过年似的,都放下了手里的编织活,一波一波的往他家涌,都去看他的媳妇,我这不喊你一块去看看嘛。” 林盈盈跟魏思峰当然迫不及待,魏思峰尤其是关心这事的始末,他想知道老六哥这媳妇怎么得来的。 魏思峰就扶着母亲说:“走,妈,我也去看看老六哥的新媳妇。” 魏思峰从来不凑热闹,这回这么主动跟着看老六的新媳妇,曹英就笑呵呵的领着儿子跟儿媳朝老六家走去。 一路上到处都是一波一波去老六家看他新媳妇的人,有些人手里还拿着编织活,个个那热情劲都跟看电影似的。 这时,从老六家看过新媳妇出来的一波人,见人就夸老六娶得媳妇漂亮,说跟电影明星似的,还说老六可是出门捡了个大宝,一分钱没花就得了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 魏思峰娘仨跟在一波人群里听了这话越发替老六高兴,娘几个撇开众人,脚下生风的往老六家跑。 可是老六家简直是人满为患了,两间低矮的土坯屋里挤满了人,院子里都站满了人,那些大小伙子们还跟着起哄,非要老六说说他媳妇哪讨来的不可。 有个小伙子嬉皮笑脸的叫:“老六哥,你今个要是不说我这新嫂子哪来的,晚上我哥几个就撬开你屋门把我嫂子给抬出去……” “哈哈哈……”顿时满院子笑声。 魏思峰娘几个看这么热闹,就也不往里挤了,在外面等着人群散了再去跟老六说话。 偏偏这老六一眼看见魏思峰一家人来了,就兴奋的满脸通红的朝魏思峰招手,自己也从人堆里挤出来,拉着曹英的手让她进屋。 林盈盈就被魏思峰拉着手挤进了老獾那两间土坯屋里。 土坯屋里本来光线就暗,又挤满了人,门口和窗户都被堵严实了,林盈盈居然一时都没看清新媳妇的模样。 就听老六跟新媳妇说:“娇娇,这是咱婶子,这是咱思峰兄弟,这是弟妹盈盈,我跟我思峰兄弟可好了,没少吃婶子做的饭嘿嘿嘿……” 那新媳妇忙娇滴滴的喊:“婶子,思峰兄弟,弟妹——” 忽然她顿住了。 林盈盈也顿住了,她吃惊的瞪着两眼,嘴唇蠕动了好久没说出话。 娇娇在瞬间的愣怔中迅速挤出一脸笑,抓起林盈盈的手就夸:“弟妹长的真好看,跟电影明星似的呵呵。既然我男人跟你男人亲如兄弟,那咱们两个就是亲妯娌了。我才来,什么事也不懂,以后就麻烦你多教教我呵呵呵……” 她说着话手里重重的捏了两下她的手心。 林盈盈会意,她也笑靥如花的说:“嫂子,看你说的,你才长的跟电影明星似的呢,大伙说是不是……放心吧嫂子,老六哥跟思峰心如兄弟,自然咱俩就是亲姊妹了,以后需要我的地方尽管说……” 众人就起哄:“我看你俩都跟电影明星似的,我说,是不是外来的媳妇都长的跟电影明星似的啊……” “是是是,以后咱村小伙子都去外地找媳妇哈……” 顿时满屋子说笑声。 魏思峰看今天是别想跟老六好好说话了,这一波一波的人到天黑也散不完,走了一波又来了一波,看过了的一会又跟着来看了…… 他就跟母亲媳妇招呼一声,让她们走。 林盈盈深深的看一眼娇娇,就小声说:“有空去我家吃饭,咱们好好聊聊。” 娇娇微笑点头。 从老六家出来,曹英也兴奋不已的夸起老六这媳妇来,说长的好看,嘴又甜,看着人又利索。又感叹老六好心有好报,看看,这不出门天上就掉下一个媳妇…… 林盈盈却沉默不语,心里一团疑惑。 不错,这个娇娇就是张占敏的前妻——他们的同学:柳明月。 她百思不解,柳明月怎么会成了娇娇,怎么就嫁给老六了。 她这个风流成性,好吃懒做的女人会看上老实巴交的老六?会甘心在这个小村子过安稳日子? 第555章 你又玩什么把戏 可是,相反的是,魏思峰跟曹英却替老六高兴不已,娘俩都认定是老六好人有好报,又夸这媳妇长的好看,人又利索,又不虚荣,也不嫌弃老六那两间破房子,这样的媳妇哪找去呀…… 娘俩又说,就是不知道他这媳妇怎么得来了,村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也不知道谁说的是真的。 魏思峰说:“我猜老六哥等去他家看热闹的少了,会抽空来咱家的,到时候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看着娘俩兴致勃勃的议论着这事,林盈盈也不便把新媳妇是她同学的真相说出来了,这不等于给他们泼冷水嘛。 并且,柳明月认出她后,也暗示她不要声张了,她可不是个没分寸的人,在这件事没弄清时,她会守口如瓶的。 她暗暗料定,柳明月会很快来她家的…… 到了黄昏时分,老六等家里看新媳妇的人终于从一波一波的转为三三两两个了,他长吁了一口气,心里说:我老六活了四十岁,头一回觉得这么累过…… 他刚想跟媳妇说早点做晚饭,吃了就上住院门睡觉,看谁还再来闹腾不。媳妇却说:“老六,咱去你说的思峰兄弟家玩会吧,你不是说你跟他多好多好,他母亲待你多亲多亲嘛,我过门了,本来该先给她老人家请安的你说是不是?” 老六听了这话觉得媳妇真是想的太周到了,就大喜,说:“哎行行行,你不说我都忘了,嘿嘿嘿,咱今晚上也不做饭了,去他家吃饭去。放心吧,我思峰兄弟的媳妇也好的很,别看是城里人,待人可热情了。对了,盈盈可是咱整个马头乡的功臣,她发展全村人都做编织活,然后她负责销售全国各地,慢慢带领全乡人致富……” 老六这个闷葫芦提起林盈盈激动的滔滔不绝起来,根本没去注意新媳妇的脸色。 柳明月刚才见到老同学如遭雷击,她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这个地方遇上她,而且,她居然也是这个村子里的媳妇。 这世界是不是太小了,也太巧了! 当老六说到林盈盈在这里的丰功伟绩后,她震惊之余就是强烈的自卑了,作为同学,林盈盈取得如此成就,她却…… 但是,她笑靥如花的接上老六的话说:“呀,真的啊,盈盈弟妹这么厉害,以后我也不能闲着,我也让她帮我找个活,咱俩共同致富,把咱的日子过好了呵呵呵……” 老六听了这话却把黑脸一拉,正色说:“我答应过你爹了,让你跟着我享福,哪会让你干活啊,我有的是力气,又有一门手艺,不愁你吃的也不愁你花的。” 娇娇就甜甜的笑笑说:“那好,我听你的,以后就伺候好你,收拾好家里……” 老六幸福的一脸红光,然后领着媳妇出门往魏思峰家走去。 老六不等进门就才外面喊:“婶子——我带媳妇来看你来了——” 曹英第一个跑了出来,林盈盈跟魏思峰接着跑了出来,然后林盈盈跟曹英都一人一只手的抓住柳明月往屋里让。 柳明月一看到林盈盈身旁的男人,两眼都痴了:这个男人真——好看。跟村里的庄稼汉格格不入。 上午在她家里的时候,人多,她没有发现他,这才看清了。 她对于好看的男人,就像托尔斯泰形容的:就如一头老战马,一听到号角声就准备驰骋应战。所以,柳明月心里油然而生出一股……悸动。 魏思峰本来气质儒雅,长相英俊,这两年又经过世事打磨,浑身透出一股沉稳,人就更具魅力。 大家不知她,林盈盈可深知柳明月的性子,她看到她看着丈夫发呆,就不留痕迹的把身子挡在男人身前,笑呵呵的说:“嫂子,这位是你思峰兄弟,他这个人嘴笨,不会说话,你别介意。” 又朝魏思峰说:“你怎么也不喊嫂子呀,快喊嫂子。” 魏思峰听了这话顿时局促了,又不能真跟个孩子似的让喊就赶快喊,他就头一别,拉着老六去了一间僻静屋子里。 林盈盈得意的一笑。 林盈盈跟曹英一起领着柳明月到客厅喝茶。林盈盈就跟母亲说:“妈,你让梅香姐做晚饭吧,我跟嫂子去楼上说说话。” 曹英忙说:“对对对,你们年轻人进屋说话去,我赶快去准备晚饭,晚上咱好好热闹热闹哈哈哈。” 林盈盈把柳明月领到了楼上,并且关紧了门,然后笑脸不见,“柳明月,说吧,你又玩什么把戏。” 柳明月顿时一脸萧瑟,她那一双顾盼生姿的大眼睛也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颜色,她缓缓的说:“林盈盈,我不像你这么好命,嫁的虽然是农村,却过得这么精彩,我是红颜薄命——” “柳明月,事实不像你说的,我并不是你说的那么好命,每个人的收获都跟她的付出对等,不要抱怨命运不公,该检讨自己的作为。”林盈盈语气很冲。 她想起张占敏跟她的情况。 而柳明月哪里知道林盈盈跟张占敏最近有见面呢。 她就朝林盈盈扭过脸,脸上带着痛苦和绝望:“林盈盈,我知道,在你们眼里,我柳明月就是一个自甘堕落、生性下作的烂女人。但是,你们错了,我只是想活得自由,活得痛快罢了,我不偷不抢,不坑不卖我怎么谁了,为什么老天爷就不让我过上好日子,为什么人人都嘲笑我、辱骂我……” 她捂住了脸,嘤嘤的哭起来。 林盈盈听了她这番肺腑之言,心里很复杂,她说的有一半是对的,她可以要自由,她可以活得精彩,可是她已经是人妇了,难道用出轨来捍卫自己的自由?难道拿着男人的钱跟别的男人跑了就叫追求痛快生活? 那么她的道德呢,她的良心呢…… 这时柳明月自己说起了自己的婚姻:“林盈盈,你不知道,我跟张占敏曾经是夫妻,我们做了六年的夫妻——” “你也出轨了六年,不对,你自由又痛快的度过了你们的六年婚姻生活,但张占敏恰恰相反。”林盈盈不无讽刺的说。 柳明月吃惊的看向她,哑声问:“林盈盈,你怎么知道?” 第556章 自作自受 林盈盈并不打算隐瞒,她倒要看看柳明月如何面对这个现实。 她就冷笑一声说:“柳明月,世界很小不是吗,我跟张占敏几天前才见过面,他跟我说了你们当年的故事——” “张占敏……他在哪?”柳明月尖声叫。 林盈盈淡淡的说:“张占敏在马头乡里的医院当院长,新近才调来。” “什么……”柳明月傻掉了。 许久,她无所谓的一笑:“真巧,我们兜兜转转都来到一个地方了,不过,既然都是陌路人了,那就各安天命吧。” 林盈盈逼视着她说:“柳明月,你跟张占敏的过去是你们之间的事,我不感兴趣,也没必要搀和。但是,你跟老六哥的事,我不会袖手旁观,老六哥是个老实忠厚的人,也是我男人最关心的朋友,我不会让你祸害他。” 柳明月一脸受伤的看着林盈盈,轻轻的说:“盈盈,你错怪我了,我没有想过祸害老六,我只是,想找个可靠的男人过踏实日子。” 林盈盈咂舌:“柳明月,你当我是三岁孩子,还是当我没跟你同学一场,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 柳明月静静的说:“林盈盈,等我给你讲讲我的故事,你就信了。” 柳明月当年携裹张占敏所有的钱财跟那个生意人去了南方时,她对那个南方人是真爱。 而她柳明月也不是天生的滥情,她是在情窦初开的年龄被暗恋对象伤害了。 她在十三四岁时爱上村里一个学霸,直到他考上一个大学,成了她村里唯一一个大学生,也成了全村的骄傲。 他个大学生长的又帅,人又幽默风趣,可以说是全村以及附近好几个村少女的偶像。 柳明月那时候一年又两个期盼,一个是暑假,一个是寒假。 因为大学生会在这两个假期回家,她就可以以各种原因制造“偶遇”,能看看他。 这个暑假,她17岁了,她终于不满足天天的偶遇,匆匆看他一眼就擦身而过了,她要再往前一步。 她就做了一个决定:向他借书。 在一个晚上,她心如撞鹿的去了他家,向他借了两本书,当她忐忑不安的抱着书走出他家后,他居然跟了出来。 他居然邀请柳明月去村南的小树林去散步。柳明月欣喜若狂,就激动不已的答应了,然后羞涩的跟着他朝小树林走去。 她没有想到,那个她暗恋多年的大学生,居然在小树林里抱住了她,然后把她拖到深处…… 之后,他山盟海誓的说他会对她负责,他大学毕业了就娶她,让她等他…… 结果,他大学没毕业就把女同学领家了,然后毕了业就找了个城里姑娘结婚了,从此她再没见过他。 柳明月情绪激动的说:“他骗了我,把我当玩物,我就发誓我也要骗男人,我也要把男人当玩物……” 林盈盈义正词严的说:“柳明月,可是张占敏没欺骗你吧,他对你可是仁至义尽呐,难道说你也恨及到了他?” 柳明月顿时满脸羞愧,整个人好像都缩小了一圈,她轻轻的说:“我对不起张占敏……可是,我跟他结婚真的是迫不得已的,我不敢私自打胎,我得给孩子找个父亲,于是我就想让张占敏吃这个哑巴亏。我根本不爱他,所以才会做出一次次伤害他的事,但是,后来,我后悔了,可是他不接受我了……” 她痛苦的捂着脸抽泣。 林盈盈长吁一口气说:“好吧,都过去了,不提了,我只想问你现在什么意思,我就不信你柳明月在男人堆里打了半辈子滚,什么样的男人都见识过,什么样的景致都看过,能收心这个小村子里跟一个老农民过小日子。” 柳明月哀戚戚的说:“如果你能经历一番我的经历,你就会相信我现在的决定了。 林盈盈,你知道我唯一付出真爱的那个男人怎么对我吗?当年我背叛张占敏把整颗心都给了他,跟他去了南方。 又把张占敏所有积蓄都给他帮他做生意。可是等他把那些钱用完后不但不兑现娶我的承诺,还对我开始冷淡了。 我不傻,我知道不好了,我就开始追着他去办登记手续,他被我逼急了,就说出了他有老婆,而且老婆还不肯离婚的事实。我就跟他闹,他就开始打我,我是个烈性子,就跟他打、闹。 他最后被我闹烦了,居然把我们住的地方告知了他老婆,他老婆有一天带着一群女人来了,她们把我脱光了,绑在大街上的电线杆子上打……” 林盈盈寒心的闭上眼睛,这,算不算报应呢? 柳明月神经质的笑了一下:“后来,我带着一身伤离开了那个男人,我也领悟到,这么多年,只有张占敏一个人真心为我好,可是,我没脸见他了……我身上没有钱,我去饭店给人刷盘子,又舞厅陪酒……直到有一天一个男人将我带出了那里,说他看上我了,要我跟他回家,他养着我。哼,他原来是个拉皮条的,他将我灌醉后送到了那种场所,然后我过了几天暗无天日的日子。 幸亏我机智,有一天,我装作送喝醉了的客人,就坐上他的车跑了……后来,我没有一天不想张占敏,我下了很大的决心,又找到了他……可是,一切都晚了,他的心已经被我伤透了,他不会再接受我了……” 林盈盈心里开始对她动了恻隐之心,语气柔和了,轻轻的说:“张占敏不是圣人,你把他的爱随便践踏任意挥霍,殊不知,再深的海也有尽头,再浓的爱也有度数,你不该这么作。” 柳明月点头说:“是的,我自作自受。于是,我又走了,我觉得我像一条流浪狗。有一天,我在流浪的路上病倒了,被一名江湖游医救下,我就认他做了干爹,然后跟他学会了装药,从此跟着他四处游荡,他一直帮我物色着男人。 于是,几天前,我们遇到了老六,我干爹知道我不会跟着他游荡一辈子,就看这里的人过的很富庶,老六又老实憨厚,就把我许配给了他,然后,我们两厢情愿。” 她说到这里自嘲的笑:“林盈盈,你没有想到我会这么惨吧,我混的跟个要饭的差不多啦。” 第 557章 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林盈盈心情复杂的看着柳明月,不确定的问: “柳明月,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是倦鸟归巢,就此栖息在老六哥身边了?” 柳明月一笑,轻轻的说:“你看着吧,时间会证明一切。” 林盈盈心里一动,思索一刻后朝她伸出手,真诚的说:“我真的好希望你能留下好好过日子。其实,你在这里重新开始也不错。” 柳明月握住她的手,亮晶晶的大眼睛一眨说:“林盈盈,能在这里遇到你,我很激动,只是,我希望——” 林盈盈立即说:“放心,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我说出来,对谁都没有好处,而且,很没意思。” 柳明月忽然退后一步,忽然朝她鞠了个躬,一脸感激的说:“林盈盈,谢谢你。” 林盈盈忙拉住她,轻轻的说:“柳明月,这些年你也没少吃苦,希望你吃的苦都没白吃,你能痛悟过去,痛改前非,好好跟老六哥过日子。只要你愿意在这里好好过,我会尽量帮你的,咱们以后就是亲姐妹。” 柳明月感动的一下子抱住了林盈盈,呜咽着说:“林盈盈,我是不是还不算最倒霉呀,老天爷还给我留了一线之路,让我遇到老六这么个好男人,又跟老同学重逢——” 她说到这里身子猛地一抽搐,然后两眼近乎癫狂的看着林盈盈,声音抖索着说:“盈盈,张占敏他……过的好吗?他妻子你见过吗?” 林盈盈惋惜的一笑说:“他还没有结婚,不过事业很成功,年纪轻轻就是大院长了。” 柳明月潸然泪下,她呜咽着说:“都是我害了他……” 林盈盈说:“是啊,都是你害了他,不然他早该跟我一样儿女双全了。” 林盈盈不无得意的说。 柳明月随即一脸艳羡的叫:“是吗,林盈盈,你一儿一女啊,太幸福了,在哪,刚才我怎么没看见啊?” 林盈盈笑笑说:“他们刚才都跑出去玩了,一会吃饭的时候就都回来了,对了,我的老大是女儿,都上小学了,在我们开的私立学校上学,小的是儿子,明年就上小学……” “什么,都这么大了……还有,你们开的私立小学?什么情况,你们还开学校了……你不是开了家收购站,专门收购了当地的柳编然后销乡全国吗……”柳明月吃惊非小的连连问。 林盈盈就骄傲的说:“收购站是我开的,私立学校是我丈夫开的,他才是真正的文化人,大校长,我只是打杂的哈哈哈……” 柳明月听着林盈盈醉心的讲述着她一家人的故事,想着她丈夫那气宇不凡的模样,脸上的笑容僵僵的。 林盈盈忽然停住了,看着她一笑,问:“你知道还有谁在这里吗?” 柳明月哪里猜得到,就摇头说不知道,并且不好意思的说:“我这个样子,觉得还是越少人知道我越好。” 林盈盈就轻声说:“放心,这个人不会乱说的,她你可能印象不深,因为她在学校就跟个哑巴差不多,她就是梁敏。” “啊,梁敏?嗯嗯,我记得,她是不太显眼。”柳明月想想才说。 然后就奇怪的问:“林盈盈,怎么了这是,咱们天南地北的怎么都往马头乡这个地方跑?” 林盈盈苦涩的一笑,说:“你猜跟梁敏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柳明月尴尬的一笑说:“不会是跟我一样流浪来的吗?” 林盈盈笑:“其实我们比你惨,我们是被拐卖过来的。” “拐、拐卖——”柳明月震惊。 林盈盈却幸福的说:“是的,但是我的男人却是我选的。” 柳明月脑子懵了:“怎么又是卖过来的,又是自己选的,你跟我说清楚行不行啊……” 当林盈盈说出了她跟魏思峰的爱情经历,柳明月都听醉了。最后她陶醉的说:“林盈盈,你跟你丈夫的故事都可以写一本书了,而书里的人物可是妥妥的一对俊男靓女啊……” 然后她又笑嘻嘻的夸林盈盈的丈夫太帅了,说她第一眼就被他迷住了。然后半真半假的说:“林盈盈,算你好运,幸亏我金盆洗手不勾引男人了,不然,我得让你戴上绿帽子。” 林盈盈眉毛一抬,自信的说:“没事,我不怕,因为我的男人你绝对勾不走,不信,你可以试试。” 柳明月笑着推她,小声说:“我可是说过了,以后要安心过日子了,而且,年纪大了,我想生孩子,想当妈妈……” 她眼圈又红了。 林盈盈心软软的,嘴里戏谑说:“好啊,那就心无旁骛的造人。” “哈哈哈……” 楼下的人听到楼上俩女人的欢笑声,都挂着一脸笑容朝楼上看。 魏思峰看魏老六听着他媳妇的笑声,幸福的满脸放光。他心里直替他高兴,也暗暗希冀这个小媳妇能跟老六哥好好过。 因为毕竟这个新媳妇的来路“不正”。一个江湖郎中的女儿,都不知道她家到底是哪里的,甚至都不知道她姓甚名谁(这时候身份证还没有全国发行),这么白捡个媳妇,心里不踏实啊…… 他悄悄跟魏老六说:“六哥,既然嫂子都娶来了,明天就先去登记,再挑个日子办酒席,这下一步就是马上盖新房子了。总不能让新嫂子跟着你住那两间破房子吧。” 老六眉开眼笑的说:“当然不会当然不会,我这就去联系盖房子的老师儿去。嘿嘿……” 魏思峰小声说:“我觉着六哥手里该有一笔大钱吧,看看你,这些年又是地里庄稼收入,又是柳编副业挣钱,你可没地儿花啊!这盖新房子应该够吧,不够你跟我说,我给你添点。” 他都不知道自己手里有钱没钱,反正没钱了就跟媳妇要,每次媳妇都能拿出来。 老六就嘿嘿笑着说:“有有有,你六哥有钱,盖三间大瓦房花不了,我琢磨着哪天进城去,给你嫂子买条金项链把她拴住嘿嘿嘿……” 接着老六跟个大闺女似的笑红了脸。 魏思峰哑然失笑,他从来没见老六哥笑这么开心过,也没这么幽默过,这么健谈过…… 他不得不感慨:爱情的力量啊! 第558章 送也送不走 老六跟柳明月在魏思峰家吃了饭走后,魏思峰娘俩又兴致勃勃的替老六规划起日子来。 曹英忽然说:“我看这个娇娇虽然长得模样俊俏,可是不像是个二十来岁的大姑娘啊,看着跟俺盈盈大小差不多年纪哦。” 林盈盈就笑:她可不跟我差不多年纪啊。 但是她想起跟柳明月私下的谈话,就笑笑不语。 魏思峰一向不喜议论女人,就含糊的说:“管她多大年纪呢,也许长年跟着她那个郎中的爹到处游荡,风吹日晒的显得人老成呗。” 曹英就接上说:“就是就是,别说显得老成了,就是年龄正有三四十岁了也配得上你老六哥,就看看能跟你老六哥过好不。对了盈盈啊,我看这丫头跟你挺投缘的,明天你去她家问问,看有需要咱帮忙的没,你老六哥又没个亲人,几个姐姐都顾着自己一家子,咱能帮上就帮帮。” 林盈盈欣然同意。 等屋里就剩下小两口子,魏思峰呵呵笑笑说:“这老六哥也是桃花运来了,刚说给他说个媳妇呢,他自己捡了个媳妇,还是个没结过婚的大姑娘嘿嘿。” 正在喝水的林盈盈一下子喷了一桌子水,然后激烈的咳嗽起来。 魏思峰嗔怪她:“慢点慢点,喝口水急啥呀急。” 林盈盈擦擦嘴笑着说:“没事没事,跟你一样就是替老六哥高兴。看看,不光得了个大姑娘,长的还如花似玉的,你可别嫉妒老六哥呀。” 魏思峰听了哈哈大笑,伸手摸摸她的头说:“嫉妒他,怎么可能,她哪有我的媳妇好,我只爱我的媳妇……” 说着就要用行动证明他对她的爱,被她娇嗔的推开,然后故作随意的问:“你看看,老六哥这个媳妇谁也不知底根不是,看着是大姑娘,也许是接过婚的也不确定啊……” 魏思峰不耐烦的说:“哎呀,还管她是不是结过婚呢,能跟老六哥过日子就行了,老六哥都这么大年纪了,就是娶上个结过婚带孩子的就不错了……” 林盈盈有些发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咱们也不知道这女的嫁给老六哥什么意思,你看看多美又多机灵一个人,居然愿意嫁给老实巴脚的六哥,别是另有所图吧……” 魏思峰不悦的说:“怎么能这么想人家呢,那要是这么说,你当初嫁给我不更值得怀疑嘛,一个城里大小姐居然愿意跟我这个农村穷小子——” 说到这里他坏笑一下,胳膊一搂她的脖子,嘴贴近她耳朵说:“还送也送不走,居然诱惑我犯错误……” “啊啊啊你坏死了……”林盈盈羞得钻到他怀里捶打他。 听着耳边的酣睡声,林盈盈心说:只能静静的看着柳明月的表现了。 接下来,柳明月——娇娇的表现令林盈盈渐渐放下了心里的疑惑。 老六乐滋滋的带着媳妇去乡里登了记(这时候登记不用身份证,外来媳妇让本村男人的村支书开个介绍信就行了),然后又去集市上买了布料做两床新被子,又在老六的坚持下给娇娇买了两身新衣裳。 老六就让村里的老先生选了个好日子,开始预备喜席办婚礼了。 新媳妇娘家没来一个人,除了老六五个姐姐就是村里的近门子了。算了算人数,得摆四桌酒席。 曹英一家对老六可是倾情相助,大凤自告奋勇来给老六当厨师,四妹还给新郎新娘一人一身喜服。 新郎老六的是一身黑色媳妇,一双黑色皮鞋。新娘娇娇是一件大红雁绒袄,一条黑色喇叭裤,一双棕色高跟皮靴。 这新娘子本来就长的水灵娇艳,穿上这一身喜服更美得不可方物了。 办喜事当天,魏思峰自然包了个大红包给老六,曹英也添喜气,送了小两口一双她这几天两夜做的小孩穿的花棉靴,还有一副孩子戴的银镯子。 惹得众人起哄个没完,老六笑的一天都没拢嘴,新娘子娇羞的抿嘴笑,那模样更动人了。 老六五个姐姐虽然对弟媳的来历有所不放心,但是好歹弟弟娶上媳妇了,她娘家也算有续香火的了,这可是一场大喜啊! 她们个个含着泪嘱咐他们好好过日子,早点让她们应上姑姑。 老六大姐喝多了酒还拉着娇娇的手哭着说,如果娇娇能给他们魏家添个大胖小子,她们姊妹五个一定都把亲侄子当亲儿子待,还轮流帮她看孩子,孩子大了娶媳妇她们姊妹五个都出钱…… 老六都不好意思了,想把大姐拉一边去,但是娇娇却做出了一个令四桌客人都震惊的话,她笑笑,大大方方又感情真挚的说:“大姐,你放心吧,我嫁给老六就是要跟他生儿育女的,安心度日的。我知道我一个外地江湖郎中的女儿,突然嫁过来会令大伙疑心,怀疑我嫁老六有不纯动机……” 老六五个姐姐都红了脸。 林盈盈也跟梁敏对视了一眼。 既然是老同学,又都成了马头乡的媳妇,她办喜事,自然不能背着梁敏。张占敏是例外。 “我知道眼下我说什么都没有说服力,但是时间会证明一切的,我跟老六会幸福的生活下去。我柳娇娇娘家远,身边也没有至亲之人了,我爹又到处游荡不定,以后在座的各位就是我的亲人了,请大家都接受我……”她说着眼泪流了下来。 全场寂静了几秒后,忽然在林盈盈的带头下响起了啪啪啪的掌声。 也许是心里有愧吧,老六三姐听了弟媳这番话后,站起来说:“今天在座的都是咱家的至亲,都是希望我六弟过上好日子的亲人,那么亲人们都听着,我这个三姐当着众人的面说许给我弟弟和弟媳一句话,那就是,我六弟盖新房我出二百块钱——” “呀,二百块钱啊,太大方了……” “这个三姐可是出血了……” “看看人家小两口多有福,以后过日子一点难也不作,盖屋子有姐出钱,生了孩子有姐帮忙养……” 众人激烈的议论夸赞起来。 既然这老三发话了,老大老二老四老五不能不跟啊,于是个个都许给也拿出二百块钱。 老三雷厉风行,当场从衣服里面的暗兜里掏出了两摞子十块的票子,啪,拍在了新媳妇的手里。 众人都鼓掌叫好。 可是不是哪个姐姐都带这么多钱啊,就说明天就把钱送来。 众人跟着起哄,这个钱可不能拖哈,说明天送来就明天送来。 几个姐姐说那是那是。 但是,新娘子却又做出一个惊人的举动。 第559章 日后的打算 娇娇微微含笑,把刚才三姐给的钱又塞回了她的手里,并且朗朗的跟众人说:“我不光不要三姐的钱,五个姐的钱我都不要——没别的意思,五个姐姐都上有老下有小的,过日子不易,我跟老六上没老下没小一身轻,怎么能让姐姐们破费呢……” 新娘子一番话感动五个姐姐的同时还感动了全场。 五个姐姐走的时候,拉着弟弟的手不是嘱咐他小心新媳妇了,是好好对新媳妇。 老六新媳妇这一举动,可是迅速传遍了附近几个村子,人人都夸老六白捡了个好媳妇。 连林盈盈和梁敏也悄悄的说,也许柳明月真的是这些年在外面玩累了,想找个男人过安稳日子。 当老六急火火的找建筑队翻盖新屋子的时候,娇娇又拦住他了,说他们的屋子还能住人,干嘛扒了再盖砖瓦房啊,不用盖,先住着吧。 这天晚上,俩人躺在被窝里,老六奇怪的问:“媳妇,你难道愿意一辈子住在这两间土坯屋里?” 她摇头说:“当然不愿意,我是傻子吗?” 老六就叫:“是啊,谁不想住明晃晃的砖瓦房啊,你干嘛不让盖呀?” 娇娇抿嘴一笑说:“老六,不是我眼光高,爱跟人攀比,我是看着还是咱思峰兄弟家的二层楼好,我也想住二层楼……” 老六听了傻眼了,他低头嗫嚅:“我、我也觉得二层楼好,可是,我没本事,哪盖的起高楼啊……” 娇娇就笑着说:“老六,思峰兄弟家的楼是他爹给留下的吗?” 老六忙说:“怎么会是他爹留下的呢,他娶了媳妇后才盖的。” 娇娇就说:“对呀,这楼子是人盖的呀,思峰兄弟能咱不能吗?虽然说我不如盈盈弟妹有本事,可是我就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吧,咱们两夫妻要共同努力才能把日子过好是不是?” 老六看着媳妇不好意思的说:“娇娇,我可是答应你爹了,要让你跟着我过好日子,可不能让你跟着我受苦啊!” 娇娇在枕头上对着老六妩媚的一笑,说:“看你说的,我现在有吃有住的,又有男人疼。不像以前跟着爹到处游荡,四处漂泊,饥一顿饱一顿的,我哪受苦了,我只是跟你一起把日子过得更好罢了。” 老六没听到媳妇后面的话,只是对着媳妇两眼看花了,身子看酥了,他不知觉的把手朝她胸前伸过去…… 她一把打开他的手,他吓了一跳,讨好的笑笑问她咋了,她板着脸说:“没什么,跟你说事儿呢,别不老实。” 新婚燕尔,还是羞涩期,老六吓的立马老实了,就听话的躺好,老老实实的说:“你说事吧,我老实听着嘿嘿。” 娇娇娇羞的拍了他一下,说了声“讨厌”,就把身子挨近他,两手在被子里挽着他的胳膊说:“你都娶了媳妇了,再不是以前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光棍汉了,对咱以后的日子你得有打算吧?” 老六一听紧张了,用手搔搔脖子嘿嘿笑笑说:“这、这能有啥打算啊,以后我好好干,地里庄稼拾掇好,再加班加点的多编柳条篮子筐子多卖钱呗。” 娇娇凤眼一瞪说:“那按照你这个计划,什么时候能盖上二层楼啊?” 老六脸一下红了:“这……这咱又不是不吃不花了,要是今年你就给我生个大胖小子,以后一家人吃喝拉撒的得多少钱啊,估计想盖二层楼得大半辈子……” 娇娇吃惊的叫:“啊,得大半辈子啊,那时候我们都成老头老太了,盖了新房子也成儿子的了,不知道儿子娶了媳妇让不让我们住呢……” 娇娇说着伤感起来了。 老六看媳妇这副样子心里慌慌了,忙安慰她说:“你别急你别急,我一定要让你住上两层楼,你说你说,你见多识广,你有什么致富的好主意啊,你说出来,我都听。” 娇娇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说:“你也别怕,我也不会把你给充军发配了,也不会把你卖身给人当苦力了,我就是想听听你对咱以后的日子有啥打算,要是你的打算不能让咱快速致富,我就再说说我的打算。” 老六连连点头,不过又发愁的说:“我当然也想让你住最好的,吃最好的,用最好的,哪怕我饿着看着你吃用也是高兴的,可是,这想致富这事得慢慢来,咱得慢慢的攒钱不是。” 娇娇用吐了一口气,仰头憧憬的说:“想过好日子,攒钱是实话,可不能慢慢来,得快快来。” 老六难为的揪着眉说:“这咋快啊,难不成你要我去偷去抢啊?” 她又扑哧一声笑了,拍了一下他结实的像砖块的胳膊说:“去偷去抢你还真没这机灵劲,还是别想这个饭碗了,还想想自己现有的能耐吧。” 老六砸了一下嘴说:“我有啥能耐啊,除了有一身的力气就会编几个物件。” 说到这里又踌躇满志的说:“不过放心媳妇,只要你想要的,我老獾豁出命来也要给你,我说到做到,只是——别急——嗯——别急。” 他挠着脑袋,显然一时心里没底,不知哪弄钱盖两层楼去。 娇娇莞尔一笑说:“谁要你豁出命了,你只要听我的话就是了。” “你的话?这还用说嘛,只要你不叫我去刨祖坟我啥都听你的。”老六一脸真诚的说。 娇娇抿嘴一笑,然后看着他一本正经的说:“你不是个做柳编的好手啊,你编的东西我都看见了,我敢说你的手艺没几个人能比,其实你以后什么也不用干,就一心一意的编柳编,说不定不到一年咱的两层楼就盖起来了。” 老六瞪大了眼,大声抗议:“娇娇,你说的可不对,咱可是个庄稼人呐,咱庄稼人就得守咱庄稼人的本分,那编物件只是个农闲时候挣个零花钱的陪衬,咱可不能把地丢了光弄那个,这俗话说的,千买卖万买卖不如搁家耙土块。” “你看,你看,怪不得都说你是个榆木疙瘩,你这老榆木脑袋还跟我磕上了,知道你迂,可不知道你这么迂……”她听了哭笑不得的数落他。 第560章 这样不好吧 想了想又拿出爹的话来要挟他说:“我爹当初把我嫁给你可就是看上你会一门手艺啊,你要是不好好听我的话努力的做个手艺人我可跟了我爹去了啊。” ??老六一听可吓死了,一把搂住她软绵绵的身子叫:“可不能可不能,我听我听,你叫我干啥我干啥还不中啊,你可不能丢下我走了啊……” 她一抿嘴得得意的笑了,他才知道她又是逗他,才放心了,但搂紧她还是不放。 她把身子主动往他怀里拱拱,轻轻的说:“你别急,我是跟你说着玩儿的,这夫妻过日子哪能跟小孩子过家家似的说成就成说散就散呢,我是故意逗你,叫你那个死不开窍的脑袋松动松动过点活气,以后学着别这么实心……我跟你说啊,虽说你有这个好手艺,你也勤快,可是你错就错在大材小用了,本来你那一手柳编绝活能给你挣大钱你却用它挣小钱,你那二亩地只能令你填饱肚子你却把它当一辈子的财富了,你说你就把它俩调换一下不就是了,试试如果你把柳编主业一年四季不停的编,你一年能编多少,咱能挣多少钱?” 他听了一愣一愣的说:“看你说的,可是俺这祖祖辈辈都是靠地刨食的农民呐,这要是把地丢了光靠卖柳编吃饭,俺心里惶惶,俺觉得不妥。” ?她大眼一眨吧说:“谁要你丢了地光指柳编吃饭了,我说了你卖柳编是挣钱盖房的,吃饭有我来管,地我种钱你挣。” 他听了咧咧嘴连连摇头说:“不中不中,我可不能把家里地里都交给你一个女人操劳,你个女人天天在地里风吹日晒的刨食,我一个大男人天天坐在家里享清福,我还算个男人啊,亏我还跟我丈人跟前保证过要好好照顾你一辈子,不叫你吃苦受累呐,这样那些话不等于我放屁了,不中不中,你别说了,我不愿意。” 说罢松开她,背对着她睡了,表示这事就这么定了。 娇娇被他这一着给噎住了,就推了推他,他却像一块石头般不动一丝,她就生气的呼的一下子把被子从身上踢下去,光着身子背对着他躺下了。 老六可疼坏了,坐起来就拉过被子给她往身上盖,她一把夺过被子撩开了,他不敢碰她了,就瑟缩着坐起来嗫嚅说:“要不——咱在好好商量商量吧。” ?她仍不理睬,他更怕了,一咬牙说:“行,我都听你的还不成嘛……” 她终于轻轻的转过身,眯着眼睛看看他,笑了。 老六看着她那娇艳的脸蛋忍不住捏了一下说:“你说你那小心眼里装的啥呀?我不是疼你嘛。” 娇娇软糯糯弟弟说:“我知道你疼我,可是我可不是个好吃懒做安心受穷的人,我要跟我的男人勤勤恳恳的过好日子。” 他还是忧虑的说:“可是这家里家外的你一个人张罗着,累不说,你自己在地里我在家里也不放心呐。你看看咱庄上那些人……别让人家欺负了。” 老六说这话可一点不矫情,他老六一分钱不花得了个如花似玉的老婆,可是成了全村人男人的嫉妒的对象,那些大小男人没一个不眼馋他媳妇的。他如今可是恨不得把媳妇拴在裤腰带上,一刻也不许她离开他。 娇娇一听这话却不屑的一笑,安慰他:“放心吧,村里那些人也只是麻雀头包饺子——光是嘴,谁也不敢真挨近一下我,真要有哪个色胆包天占我便宜,你叫他试试,我可不是个软柿子尽着捏的主儿,实话跟你说吧,我跟着爹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可不是光会抓药,我爹教过我一个绝招,遇到坏人,能一下子就把他的家伙给卸掉,要不你试试。” 说着做样子真对他动手了,俩人笑成一堆。 ?最后他心一横说:“那中,就按你说的办吧,你说咋法我都听你的,你叫我当驴我学驴叫唤,你叫我当牛我学牛拉磨,嘿嘿。” 他看着自己这个如花似玉的老婆,又能跟着他吃苦,心里热热的也愧愧的,发誓一定要没白天没黑夜的编柳编挣钱,要她住上漂亮的二层楼,过上穿金戴银的好日子。 可是,话说的好,如果他老六把地里活都交给媳妇,他一年四季的编柳条物件,这销路就成问题了呀,太远的集又不能赶,弄不好一天回不来,他可不能把自己新媳妇晚上扔家里呀…… 但是,不等他说出心里的担忧,媳妇的话又响起来了:“老六,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对吧,你看,咱盈盈弟妹开着收购站,大伙都是按照她的要求编了东西再给她,挣个手工费不是吗?” 老六说:“是啊。” 娇娇说:“那如果你把你自己编的东西给她,让她帮你卖了,咱挣的可是咱自己柳编的钱了对不对?” 老六脑子卡壳了,他可从来没想到过这个事儿。 娇娇把光溜溜的胳膊摊平在他胸口,红红的嘴对着他说话:“反正思峰兄弟跟盈盈弟妹不是外人,这个事如果你不好意思去说,我就去找盈盈弟妹,当然,你的柳编活可不能再是篮子筐子了,得编一些有特色的,精致又实用的物品……” 老六编了半辈子篮子筐子了,偶尔也编写小玩意,可那都是闲了没事编着玩的,主要还是编筐子篮子篓子的,这编别的,编啥呀? 娇娇就转转眼珠说:“这个你不用操心,明天我去找盈盈弟妹,她准知道什么东西卖的快。” 老六紧张的抓住媳妇的手,问:“这样不好吧……” 娇娇笑:“咱这不跟她商量一下嘛,再说,咱也不白着她,要不给她一些提成,卖一套柳编提给她多少钱——” “不不不,思峰兄弟跟盈盈弟妹绝对不会要咱一分提成,他俩是啥人我了解。”老六忙截住媳妇的话说。 娇娇就一笑说:“那这样也行,就算咱们沾他们的光了,他们有钱有本事,也该帮帮我们这没钱没本事的不是,呵呵,当然咱可是记着人家的情分,谁也不欠咱是不是……” 第561章 头一回挣这么多钱 到了晚上,老六跟在娇娇身后来到魏思峰家,魏思峰全家当然都热情的不得了,曹英拉着娇娇的手说个没完。 还是林盈盈看出她有话跟她说,才从婆婆手里救出了她,俩人牵着手上楼说话了。 林盈盈听了柳娇娇的请求一口答应,并且夸奖她说:“柳明月,你果然是见过世面的人,头脑就是灵活,老六哥的手艺非常棒,就是头脑有些迂腐,你想出这个主意既令他的手艺得到了发挥,钱也是你们自己赚到要了呵呵。” 娇娇不好意思的说:“盈盈,你别介意就行,我们这可是借你的路子销售自己的产品哦,以后可是麻烦你了,我可是记着你的恩情呐。” 林盈盈真挚的看着她说:“柳明月,你知道,我一直担心你不是真心跟老六哥过日子,现在看到你这么用心的发家致富,我很欣慰。我说过,只要你真心跟老六哥过日子,我会尽所能的帮你,我希望你能找到你最后的幸福。” 娇娇低下头,轻轻的说:“谢谢你盈盈,我会好好过日子,并且把日子过好的。” 林盈盈笑笑说:“好了,咱说正事,老六哥做粗柳编织,他种着几亩地的白腊条,他编的东西也都是大件,还真有个客户需要大件柳编呢。我正说去收购一批白腊条,让老六哥编几个样品,让大伙照着编呐。那这样,这批活我就不挣钱了,交给老六哥吧。” 娇娇听了欢欣的连连跟林盈盈说谢谢。 老六见了林盈盈给的样品,眼皮都没翻一下说容易的很。只是这可是一批大活啊,他以后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慢悠悠的编了,得白天黑夜的加紧干啊。 老六种的白腊条在村东的一块地里,他的性子不急不缓,白腊条也总是边用边割回家。这以后就天天在家编了,去地里割柳条的活就被娇娇包下来了。 本来老六不许她干的,但是她说了:柳编活我又不会干,这么一批大活都得你自己编,我不能光闲着吧,算给你打打杂吧。 老六也是急着给媳妇盖两层楼,就顾不上别的了,去地里砍白腊条的活就交给媳妇了。 割白腊条可不是容易的,白腊条细的筷子粗,粗的得有手指头粗,得用镰刀一根一根的割。 娇娇也是农村人,虽然这么多年没有干过这活,但是还能咬牙干下来。 好歹割了一大捆,歇歇还得扛回家。 她头一回扛,肩嫩,也不得法,把一大捆白腊条子摇摇晃晃的扛到家里后,就累得跟一捆白腊条一起摔到了地上。 老六吓得脸都白了,急急慌慌的跑到媳妇跟前一扒她的肩,心疼的眼泪啪啪的往下落,因为她那细嫩的削肩上脱了一层皮,红牙牙的渗着血点。 几天后,她的肩被磨硬了,身上也练出劲儿了,扛一大捆白腊条竟像那些妇女背着一个孩子一样,轻轻松松的照样做活。 她每天早上天不亮就起床,到白腊条地里里扛来一大堆白腊条,再回来把柳叶子捋掉,就又赶紧去做饭。 等饭好了,昨夜忙了半夜的老六起来了,他匆匆吃了媳妇总是做的很可口的饭菜(她虽然想攒钱,但一点也不亏男人的嘴),就打着饱嗝赶快坐到屋里拿起白腊条又开始编。 娇娇就匆匆收拾了碗筷去地里割白腊条,因为一捆不够他一天编的。 老六无以回报媳妇的劳苦,只得一刻不停的编,编。 林盈盈跟娇娇说了,那个收购商让先发过去一批货卖卖试试,就让老六加紧把这一批的数量凑齐了。 娇娇跟老六欢天喜地的把第一批货凑够了,用地排车一车一车的拉到了林盈盈的收购站。 第二天林盈盈就把那一批货放在了出货的大卡车上发了出去。 曹建斌跟着出货的卡车回来后,把老六那一笔钱一并给了林盈盈。 林盈盈拿着那钱递给老六两口子后,俩人等她一走就飞快的锁好院门,钻进屋里坐在床上喜滋滋的数钱。 老六数着一把花花绿绿的票子,憨厚的笑着说:“嘿嘿,我编了这么多年柳编活,头一回一下子拿回这么多钱……” 娇娇戳戳他的额头说:“我说吧,这样来钱快吧呵呵呵……” 老六用近乎崇拜的目光看向媳妇说:“嗯嗯,还是我媳妇厉害嘿嘿嘿……” 钱数了好几遍了,老六习惯的去把钱藏起来,一想,他有媳妇了,这钱得给媳妇拿着了。刚想把钱交到媳妇手里,又想起几个姐姐嘱咐他的话…… 幸好这时候媳妇说话了:“愣着干什么,还不把钱给藏起来去。” 他听了嘿嘿笑笑说:“是是是,我这就藏起来去。嗯,也别都存起来,留点零花的。” 他说着把二十块钱递给娇娇,娇娇却又塞到他手里说:“咱又不缺啥,手里留这么多钱干啥,你存起来去。” 老六看着媳妇,心里有些愧疚,觉得自己是不是不够意思…… 把钱放好,他不能跟媳妇一块睡觉,还要再回到地下就着十五瓦的灯泡编一会再睡。 等到他又把一批活挣的钱拿到手后,他俩又坐在床上乐滋滋的数钱。 钱数好后,媳妇又让他把钱藏好了,他回来嘱咐媳妇一句‘快睡吧’就往屋外走去——今天晚上有月亮,他要在月亮底下编活儿——省电钱了。 但是娇娇却一把拉住他被柳条磨得像铁一样硬的手说:“今个别编了,早点睡觉吧。” 憨憨的他不懂媳妇啥意思,就抽开手说:“别拉我,我手上都是茧子,硬得像铁块,揦着你……你看外边这么好的月光,我不干会活,能睡得下去吗。” 她心疼的摸着他手掌上的茧子说:“就不能早点歇一回啊,咱存的钱也不少了——” 他嘿嘿笑着刮一刮她的鼻子说:“看看,要钱的是你,不要钱的也是你。不想早点住上两层楼了?嘿嘿,你快睡去,忙活了一天了。” 娇娇却不放老六的手,腻腻的说:“外面多冷啊,不编了,该歇着也得歇着是不是,你都多久没睡过一天好觉了,老这么熬身子怎么能撑得住,我今天就不许你编了,你给我睡觉。” 第562章 知她莫若我 老六看着媳妇那娇嗔的眼神,感动的眼眶一热,忙掩饰的别过头去,装作咳嗽几声说:“好好好,就听你的,不编了不编了,睡觉睡觉……” 俩人在床上运动完后,娇娇问丈夫:“你不会把咱家的钱全部放在家里吧?” 老六懵懂的反问:“对呀,钱不放家里放哪呀?” 娇娇笑翻了,训他:“你真是个榆木疙瘩啊,现在谁还把钱放家里呀,多不安全呀,存银行多好啊,用钱就去取,家里就算遭贼了也不怕。” 然后给他普及了一下银行的知识。 老六听了嘿嘿笑笑说:“我早就听说银行存钱的事了,就是有点不放心,觉着我一大摞子钱给他了就换回一张纸,万一再去取钱的时候人家不给了咋办。” 娇娇在他怀里笑的花枝乱颤,老六也被笑的不好意思了,就嘿嘿嘿陪着她笑。 等她好不容易笑完了,他就说:“哎媳妇,要是银行真的靠谱,咱明天就把钱存银行吧,搁在家里是挺不放心的,我都经常做梦钱被人偷了。” 娇娇就说:“嗯嗯,这就对了,人啊,得学着跟上新事物,本来年纪轻轻的,别一根筋……” 老六听着媳妇的训斥,心里美美的。 林盈盈正在帮黄素红拧床单,门卫大爷喊她,她跑过去看见张占敏站在校门口。 她就笑着邀请他进办公室说话,张占敏却面无表情的说:“咱们出去说话吧,我请你吃米线。” 林盈盈感觉一阵寒风钻进了脖颈,她暗暗缩了一下脖颈。 觉得好像他知道什么了…… 米线店的老板娘看到他俩又来了,照样冷冷的招呼一声,然后进后厨了。 俩人就随便挑了一张桌子,面对面在凳子上坐下等米线。 张占敏一直抿紧嘴唇不说话,林盈盈受不了了,开口问:“张占敏,有话就说吧,这样憋着不怕憋伤吗。” 张占敏抬起眼睛,盯着林盈盈问:“你真的没话跟我说吗?” 林盈盈知道瞒不住了,就把头一别说:“我答应她不告诉你的。” 她没听到张占敏说话,回过眼睛一看他吓了一跳:张占敏的脸都紫了。 她急慌慌的安慰他:“张占敏,你你别激动,我我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这不是还没机会跟你细说嘛……” 张占敏喘着粗气不说话。 林盈盈解释了一大堆话又问他:“我说张占敏,你不是早就不爱她了吗,她嫁谁跟你没关系了不是,你这么大反应干嘛啊……” 她又奇怪的问:“哎张占敏,你怎么知道的?是梁敏告诉你的?” 张占敏缓过一口气,低声说:“我听你村里一个病人说的,我当时怎么也不会想到是她,是梁敏不舒服昨天来找我看病,无意间说漏了嘴,我才知道了这事。可是,你居然听她的话瞒着我。” 林盈盈有些不悦了,就又说了一遍:“我说张占敏,就算我替她瞒着你怎么了,你们没关系了呀。我跟你说不说能怎么样呢——” 张占敏张口无语,他狠狠的吐了一口气,苦笑一下说:“好吧,算我错了,我不该这么激动,对不起对不起……” 林盈盈登时觉得自己的话过分了,就看看他轻声说了句:“没关系。” 张占敏低低的说:“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激动吗?” 林盈盈挑挑眉毛嘘声说:“对人家余情未了呗嘻嘻。” 张占敏苦笑:“有点正形行吗?” 林盈盈白他一眼,“你才没正形呢,那你说说你为什么这么激动。” 张占敏沉重的叹口气说:“我怕那个男人会上当,听梁敏说那个男人还是你丈夫的好兄弟?” 林盈盈听了这话两眼一瞪,看定他说:“其实,一开始我也有这种想法,但是,我跟她好好谈了一次后……觉得她也许真的是在外面漂泊累了,就想找一个老实男人过踏实日子罢了……” 张占敏冷笑一声说:“知她莫若我,我虽然不知道她现在在干什么,但是我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 林盈盈沉默一下,小声说:“不一定吧,毕竟你们几年没见过面了。” 他决定不理睬她了,就朝她低声说:“麻烦你帮我约她出来好吗。” 林盈盈大吃一惊:“你要约她——出来?她如今可是有夫之妇啊,这样,不好吧?” 张占敏脸一拉,低吼:“你到底帮不帮忙啊——” 林盈盈惊的身子猛地朝后一仰,下意识的吐出一个字:“帮。” 张占敏叹口气,轻轻的说:“谢谢。” “哎,米线怎么还不来呀?”林盈盈奇怪的朝后厨看。 “米线来了——”老板娘跟老板一人端一个砂锅从后厨走过来了。 林盈盈打趣:“呀,老板都亲自上阵了,谢谢谢谢。” 瘦瘦老板娘的一身冷气跟胖胖老板的一团和气形成鲜明的对比。 两口子各自放下手里的米线,那老板娘转身进后厨了,老板却留下了,他笑嘻嘻的说:“二位可是我们店的常客了哈,我们可是真心谢谢你们的捧场,看天这么冷,我送一个热乎菜给你们呵呵。” 正说着,老板娘从后厨闪出来了,端着一大盆白菜炖豆腐出来了。 林盈盈忙欢欣的叫:“哎呀,太令人感动了,老板,老板娘谢谢你们哦——” 老板忙呵呵的笑着说不客气不客气,冷若冰霜的老板娘也挤出一点笑说了句不用谢。 那老板说完却没有走,他坐在了旁边一个凳子上,呵呵笑笑说:“你看看,也没生意,我也没啥忙的,就歇会吧,呵呵,你俩慢用。” 店是人家的,人家爱坐哪坐哪,俩人也没在意,边吃米线边说话。 老板忽然看着他俩问:“两位是马头乡的人啊?” 林盈盈笑笑说:“老板,我是,他不是,他是城里人呵呵。” 老板呵呵笑笑说:“看着你俩都像城里人。” 林盈盈吃米线吃的小脸红红彤彤的,就调皮的朝他眨眨眼说:“老板真会说话。” 那老板又跟他们寒暄几句后问:“小妹妹,听说你们马头乡这几年很富啊,家家户户都做柳编挣大钱哈哈哈。” 林盈盈自豪的一笑说:“大钱算不上,反正是不愁钱花呵呵。” 第563章 她看我们的笑话 那老板就说:“哦,这样小妹妹,我媳妇娘家是安徽山区的,穷的还吃不饱饭,我就是在他们那个山沟沟里遇上了她,把她带出来了。 这些年她跟我在城里打工、又做小生意,虽说苦没少吃,可是饭还能吃饱,就说她一辈子都不想再回她老家了。 这回跟我来到老家后,看见咱这里的人好歹有吃的有喝的。又听说你们马头乡更富裕,就想让她娘家那些受苦的女孩来这里讨口饱饭吃,不知道小妹妹亲戚邻居有没讨老婆的汉子没,年龄大小都无所谓,那些妹子只求有个吃饱饭的地儿。” 俩人对视一眼,林盈盈马上呵呵一笑说:“那好啊老板,我回去打听打听,不过最近听说来我们这讨婆家的不少,好像都是外地穷山沟里的。” 那老板就做出惊奇的样子说:“是吗?我都没有听说过哦。不过那也可以理解,虽然改革开放十多年了,但是穷得吃不上饭的地方多了去了,穷山沟里可是一点变化都没有,改革开放的春风就没有吹到他们那里……” 林盈盈觉着这老板挺能说的,就笑着打趣他:“老板,您这口才当媒婆满合适啊,劝你把做媒当第二职业吧,反正这米线馆也不太忙……” “哈哈哈……”老板仰脸大笑。 米线吃完了,张占敏看着林盈盈低声说:“记得我的话,你准备哪天约她?” 林盈盈问他:“这得问你呀,你说哪天约她?” 张占敏沉着脸说:“当然越快越好了,我明天能见到她吗?” 林盈盈笑:“还说不惦记人家呢,看看你急切的,恨不得这就见到人吧。唉我说张占敏,你是不是看到她嫁人了才忽然发现你受不了她跟别人幸福……” 张占敏脸一黑,林盈盈忙摆手:“不闹了不闹了,你说,约她在哪见面。” 张占敏说:“就这里吧,别处不方便,万一给人看见会惹麻烦。” 林盈盈何尝不知道娇娇如今可是马头乡的名人,万一让熟人看见她跟新来的院长约会就麻烦大了,约在这个米线馆再合适不过了。 她就说:“那好吧,明天上午你来这里等着我们吧。” 又笑了一下说:“不过我不确定能约到她哦。” 张占敏口气硬硬的说:“只要你想约到她就能约到她。” 林盈盈白他一眼说:“你干脆直接说,约到也得约到,约不到也得约到,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把人给我带来。” 张占敏不客气的说:“对。” 林盈盈一甩包,对着他“哼”了一声。 俩人骑车到了岔道口,张占敏就要拐弯回马头乡的时候。林盈盈喊住他说:“哎哎,我丈夫可是关照过了,下次再跟你一起出去,你得送我到学校门口,不然他不放心。” 张占敏看看一望无际的麦田和交错纵横河沟,眉头一簇,抱歉的说:“对不起对不起,我早该想到这一点了,就是大白天也不能让一个貌美如花的少妇独自在田野的小路上行走啊,走走走,我送你回学校。” 一路上,张占敏一个劲的谴责自己,林盈盈就说:“张占敏你闭嘴吧,其实是我丈夫矫情,这大白天的就这么一段路,我还能被抢走啊。” 说罢甜甜的夸起了自己丈夫平时对她的体贴和关心。 张占敏就静静的听着。 “哎,到了,既然到学校门口了,那就再进去喝杯茶再走吧——”林盈盈看着校门口邀请他。 张占敏哪有心情再进去喝茶呀,他就摇摇手,再次嘱咐林盈盈,明天一定要把柳明月带到迷线馆。 林盈盈不耐烦的说:“知道了知道了,你要不相信我自己去约她好了。” 张占敏落荒而逃,车子骑得跟后面有狗撵他似的。 林盈盈笑的趴在了车把上。 “怎么高兴成这样,还不进去啊?”魏思峰走过来朝她说。 林盈盈冷不丁听到丈夫说话,惊的猛地从车把上仰头,看到魏思峰才收住笑,边往学校走边说:“跟张占敏说笑话呢。” 魏思峰问:“我看到张占敏了,跑过来跟他打招呼,他居然跑那么快,呵呵,急什么呢。” 林盈盈就掩饰的笑笑说:“他还急着回去呢,没看见你。哦,对不起啊,上午跟他出去吃饭的时候你不在,也没打电话跟你说,下不为例哈。” 魏思峰一抬头,看见静静站在她家单身宿舍阳台上朝他们看,他顿时来气了,真想吼她一嗓子。 但是想想这样太不理智了,就唉了一声低头进办公室了。 林盈盈不解其意,看看站在阳台上朝他们看的静静,就进了办公室问:“你叹什么气呀,出什么事了吗?静静又看谁家的热闹啊?” 魏思峰不会撒谎,厌烦的说:“她看我们的笑话。” 林盈盈奇怪的问:“看咱们的笑话,咱们什么时候有笑话给她看了呀?” 魏思峰就哭笑不得的把上次她跟张占敏出去,她被静静骚扰的事说了,又说说:“今天中午我一回来,她就抱着孩子来跟我说你又跟张占敏出去了,我说我知道。嗬,她居然问我,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不?被我黑着脸熊了一句走了。可这还不改,刚才这不又站在阳台上看我们。” 林盈盈又好气又好笑,但是很感激的看丈夫一眼,轻轻的说:“谢谢你。” 魏思峰看她一眼,微笑着问:“谢我什么?” 林盈盈看看窗外无人,就撒娇的坐到了他的腿上,搂着他的脖子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幸福的笑着说:“谢谢你对我这么信任啊。” 魏思峰温柔的摩挲着她额前的乱发,轻言软语:“夫妻之间哪能相互猜忌,我还不了解你嘛,你哪会有那个心思。” 林盈盈把俏脸一仰,抿嘴笑着说:“那可不一定哦,也许我想换换口味呢——” 魏思峰忽然脸色一沉,定定的看着她。林盈盈差点想抽自己的嘴,自己丈夫可是个认真的人,她怎么可以这么说话呢,这玩笑是不是开大了呀…… 第564章 我要惩罚你 魏思峰咬着牙嘶声说:“你再说一遍——” 林盈盈吓的手心都出汗了,脸热心跳的道歉:“我、我开玩笑的……” “这种玩笑好笑吗?” “不好笑……” “所以,我要惩罚你——”他抱起她走到了办公室里侧的卧室。 听到他用脚嘭的一声踢上门,然后又听到他吃吃的窃笑声时,林盈盈才知道她上当了。可是,她再怎么挣扎都晚了…… 幸好这一会没人来校长办公室汇报事情,不然就……麻烦大了。 好不容易风歇雨住,林盈盈急慌慌的穿衣服,并且侧耳倾听着窗外的动静。 这可是大白天啊,这可是在办公室啊,传出去她的老脸往哪搁啊啊啊…… 俩人都穿戴整齐后,林盈盈想起明天的计划,就趴在他的肩上轻声说:“明天我要请娇娇出来吃米线,正好明天也是桃花乡集会,一早你开车把娇娇拉到咱们学校,然后我们俩出去逛逛行不。” 魏思峰欣然答应,只是吐槽:“我说那米线有什么好吃的,你还请人家六嫂子吃,人家喜欢吃吗,要不中午咱找个桃花乡正儿八经的饭店请她吃。” 林盈盈怕魏思峰跟着搅合,她明天可是有事的。就忙拦住他,随口撒谎说:“切,你不喜欢吃我们喜欢吃啊,那天我在她面前说了这有个米线馆,她当场就说哪天来尝尝呢,这不,正好明天连带着赶集一块请她吃了。” 看老六哥的幸福日子魏思峰很是替他开心。他跟老六哥关系好,当然希望两个人的媳妇关系也好。老六嫂子初来乍到的,自己媳妇领她赶赶集吃吃饭这不是好事嘛。 听媳妇这番话,他就看着媳妇的俏脸笑笑说:“好好好,只要你们喜欢吃,天天去吃我也没意见,对了,那米线馆不是还做简单的配菜吗,别光吃米线,再要几个菜。” 自己丈夫就是这么细心,林盈盈心里暖暖的同时,又想起了刚才他对她的“恐吓”,忽然想报复一下。 她就两眼幽怨的看着他,语气幽怨的说:“你好像挺关心六嫂子啊,看看,想得多周到。唉,这人长的好看就是占优势。” 魏思峰是个老实人,面对媳妇这样的表情和语气顿时慌了,苦笑着说:“看你,胡说什么呀,我这不是怕你失礼嘛,头一回请人家出来玩,别怠慢了客人……” 林盈盈却不依不饶的说:“哦,是吗,那人家张占敏也是初来乍到啊,我跟他一起去吃饭时你怎么没这么嘱咐我呢?” 面对媳妇的越发咄咄逼人,魏思峰真慌了,他慌慌的解释:“这、张占敏跟你出去吃饭两次我的不知道啊,你也没提前跟我说啊……” “哦,这是怪我没跟你说了呗……”林盈盈见缝插针。 魏思峰彻底乱了:“哎呀……这哪跟哪呀、我哪是这个意思了……” “哈哈哈……”林盈盈笑的蹲到了地上。 林盈盈想好了,为了防止柳明月不赴张占敏的约,她决定先不告诉她,把她骗到米线馆去,来个先斩后奏吧。 既然是要赶集,那就得提前约,吃了晚饭,林盈盈要去老六哥家找娇娇,魏思峰就丢下手里批改的作业,陪媳妇一起去。 林盈盈走在丈夫身侧,心里有些愧疚,觉得她瞒着丈夫跟张占敏藏着这么大一个秘密,实在对不起丈夫。 但是想想暂时还是瞒着吧,毕竟这是人家的事,她既然答应柳明月替她保守秘密了,就得始终守口如瓶。 到了老六家,老六照旧丢下碗就拿起柳条开始编,娇娇收拾好了就去暖被窝,她随身带着一台收音机,这会正坐在被窝里听收音机。 听到林盈盈叫门,她忙穿上衣服去开门。 林盈盈因思峰回去还要批改孩子的作业,不能耽误他过多时间,进门就开门见山的跟娇娇说她明天想约她去赶桃花乡集。然后不等她答应就说明天思峰开车来接她,顺便让她去看看他们的学校,然后一起去赶集,中午在桃花乡集市吃饭。 不等娇娇回答,老六又笑呵呵的说:“那行那行,盈盈你领着你嫂子好好逛逛,想买啥就买啥想吃啥就吃啥,你哥我没空,就麻烦你了嘿嘿嘿。” 林盈盈就趁机撺掇娇娇:“哎呀嫂子,看我六哥多疼你,好了就这么定了,明天一早我们来接你,不早了,你们休息吧,我们也回去休息了。” 林盈盈就这么把事定下来了。回到家还窃喜,自己这不是硬把柳明月给套住了嘛。 想起明天的事,她还是心有余悸,不知道柳明月得知被骗,会不会怀恨她。 第二天,魏思峰开车接上娇娇,林盈盈跟她坐在车后聊天。林盈盈问娇娇听说过桃花乡吗,她说没有。林盈盈就跟她说起了那个米线馆,说的兴起来了一句“那时候咱们学校门口的米线馆可是天天爆满呢,咱们女生都爱吃米线”,娇娇紧张的立刻捏林盈盈的手。但是魏思峰已经听见了,他开着车呵呵笑笑说:“你跟谁咱们呢,你当六嫂子是梁敏呢。” 林盈盈跟娇娇对视一眼,然后长吐了一口气,她笑的挤眉弄眼的:“呵呵,我真当六嫂子是梁敏了,没办法,习惯了。” 到了“齐贤园”学校,正好黄素红刚下了夜班,从宿舍楼下来,朝她跟孩子住的一楼一排宿舍里走。 她看见魏校长的车习惯的站住,要跟下车的两口子打个招呼。 林盈盈心里笑:本来是为了把她说给六哥才留下她的,结果六哥自己找着媳妇了,算是给自己学校捡了个好工人。 这黄素红果然是个勤恳又细心的人,她负责监管小学生宿舍,又连带给一个班级的孩子洗衣服。 她不光监管工作做得好,而且还主动多洗一个班级孩子的衣服,林盈盈提出给她加钱,她坚决不要,还说用她娘仨的饭钱抵工资。 魏思峰有一回半开玩笑的说:“要是六哥不娶娇娇,娶了黄大姐是不是更好啊?” “黄大姐,下班了——”林盈盈从车里下来跟她打招呼。 “嗯嗯,下班了,你们真早呵呵……”黄素红看着这一对好看的两口子笑的满脸艳羡。 忽然,她的笑凝固了:她直直的看着车里下来的一个艳丽的女人。 娇娇跟在林盈盈之后下了车,正抬眼看着这所宽阔平坦,豪华阔气的学校,根本没注意不远处直愣愣看她的女人。 第565章 娘俩同时认错人 “你是——发家妗子不?”黄素红看着娇娇迟疑的问。 “嗯?”魏思峰和林盈盈都愣住了,一齐看着娇娇。 娇娇早收回了目光,一脸鄙夷的朝黄素红说:“你喊谁妗子呢,我怎么不认识你,你认错人了。” 说着就拉着林盈盈往办公室里走。 那黄素红一脸懵懂的看着她的背影,嘴里嘀咕:“我认错人了?不会哦,怎么能这么像……” 看林盈盈和魏思峰都还懵懂的看着那女人,娇娇声音都变了,朝黄素红尖吼了一句:“你认错人了就是认错人了,别胡乱议论人——” 那黄素红听了吓得抱着一堆衣服就低着头小跑回自己宿舍了。 林盈盈捂着嘴笑。说黄大姐这人真有意思,跟个孩子似的。 娇娇就忙笑着给自己解围:“刚才我也是被她看的心里发毛了,明明我都没见过她,她非说我是她什么人,我说了你认错人了还盯着我看嘴里还絮絮叨叨的,不说她不行了……” 魏思峰不置可否的打开办公室的抽屉,拿着书本去每天早上各班的巡视,督促小学生孩子们的晨读。 林盈盈却笑着劝她:“别生气,天底下长的像的人多了去了,还不许人家看错啊。” 娇娇笑笑说:“也是哈,我不该跟人家说狠话,看把人家给吓的呵呵呵。” 林盈盈说没事,这个大姐人很好脾气,然后不由说了她的遭遇,娇娇脸上挂着不屑嘴里却附和着说可怜可怜。 这时食堂里传来打铃声,林盈盈就忙拉开抽屉拿出几副碗筷说:“走,去食堂吃早饭去,吃了早饭热乎乎的再去赶集。” 食堂的早饭是工作人员提前半个小时吃,吃完孩子们下课了过来吃,食堂工作人员开始值班。 天冷了,林盈盈跟魏思峰就决定来学校食堂吃了,省的家里梅香姐早起给他们做饭了。 魏思峰这时候从教学楼回来了,三人一起去食堂吃早饭。 林盈盈跟娇娇端了粥,魏思峰端了咸菜和鸡蛋,馒头,三人凑在一张桌子上吃。 这时黄素红也领着小女儿来吃饭了,她的小女儿看见林盈盈,立即像只小鸟一样飞来了,嘴里甜甜的叫着“婶婶”,然后看着林盈盈小脸笑成了一朵花。 林盈盈亲昵捏捏她的小脸,递给她一个鸡蛋,叫她赶快去找妈吃饭去。她的一双乌溜溜的眼睛转向娇娇后却不动了,然后怯怯的跟娇娇说:“你给我吃过一根酥糖。” 这下魏思峰跟林盈盈都吃惊了,娇娇脸都红了。连连说小丫头认错人了。 林盈盈笑着问小丫头:“你确定是这个阿姨给你吃过酥糖吗?” 小丫头说:“是——” “丫头,走,别打搅叔叔婶婶吃饭……”黄素红打好饭搁到一张桌子上就来找女儿了。 娘俩一走,娇娇就把馒头一摔,蹙眉说:“见鬼了,我哪认识她娘俩啊,幸亏她娘俩说的那个人没杀人,不然把我当杀人犯了——” 见她动气了,魏思峰也赔笑说:“认错人不正常吗,长的像的多了去了呵呵呵……” 林盈盈也说:“我上学的时候也遇到过这种事,有人见了我就说我跟谁很像很像,更有甚者,说我像他以前的女朋友……切,当我不知道他想跟我搭讪啊……” “哈哈哈……”魏思峰宠溺了捏捏她的脸笑起来。 娇娇的脸这才恢复笑容了,匆匆吃了饭就坐着等林盈盈。 林盈盈心里有些嘀咕:就算被认错了也不至于生气吧? 同时也奇怪,黄素红娘俩都同时认错一个人? 看柳明月急着走,林盈盈也赶快吃饭,然后跟魏思峰打声招呼,俩人一人骑了一辆自行车朝桃花乡走去。 到了集市上,林盈盈看着娇娇也不买衣服也不买首饰的。径直去了粮油商店,买了盐,醋,还有各种佐料,还买了一斤毛线,说是要给老六件毛衣。 最后又去了猪肉摊位前,割了二斤猪肉,说老六编活计太辛苦,得让他吃好。 看她买这么多东西都没自己的,林盈盈心里很欣慰,觉得自己也许真的多心了。她就笑着打趣她:“柳明月,男人跟孩子一样,可别把他惯坏了哈。” 娇娇一搂林盈盈的胳膊,小声说:“不是我惯他哦,是他太惯着我了,你都不知道他多疼我……” 林盈盈慌忙拦住她,在她耳边说:“你可别把你两口子被窝里的事跟我说出来哈……” 娇娇捶打着她骂:“真不要脸,这生了孩子的女人简直比男人还坏……” 林盈盈看她东西买的差不多了,知道米线店那个男人肯定等急了。就试探着问她:“东西买完了吗,买完了我请你去吃米线?” “米线”,娇娇听了眼睛一眯,嘴角露出一丝无人察觉的笑。 却张口说:“买完了,不过这会吃饭有点早吧?” 林盈盈说:“早了就去歇会,那家米线店里客人不多,老板也人热情,虽然老板娘冷冰冰的,不过可以不理她。” 娇娇听了无意识的说了一句:“那老板娘刚死了儿子——” 说到这里立即改了口,急急的用别的话打岔。 林盈盈却捕捉到了这句话,就揪住那句话问,娇娇却说她说错了,不是那句话。 林盈盈想着呆会她跟张占敏的约会计划,心里有些紧张,也不顾上别的了,就带着她从赶集的人群中走出来,朝那个米线馆走去。 林盈盈带着娇娇一走进米线馆,老板娘好像看着娇娇愣了一下,然后就用冷冰冰的口气问:“三位是一起的吧,这位先生说等二位女士?” 林盈盈心突突跳的偷眼看柳明月,发现她的脸霎时变了:张占敏从角落的一张桌子后面站了起来。 林盈盈匆忙说了句:“我想起我还得去集上买样东西,我快去快回哈——” 然后跐溜一下子溜之大吉。 等她在集市上瞎胡转了一圈,觉得时间该差不多了,他们有话也该说完了,她躲着也不是办法,最起码得跟柳明月道个歉吧。就又返回了那个米线馆。 但是令她吃惊的是:柳明月不见了。 第566章 该面对的就面对吧 她凑到张占敏桌子对面,小声问他:“人呢?谈的怎么样?” 张占敏冷哼一声说:“做贼心虚。” 林盈盈问:“什么意思?” 张占敏耸耸肩:“不肯跟我谈。” 林盈盈松了一口气,身子往椅背上一靠说:“也许是你多心呢,人家既然都有了男人了,也一心一意的跟男人过日子了,不想理你了呗。” 张占敏冷眼看着林盈盈,一字一句的说:“她不会好好跟那个农民过日子的,那个农民也不照照镜子,就他那破庙能装得下这尊金菩萨吗——” 林盈盈被他惹怒了,她眼珠一翻,瞪着张占敏说:“张占敏,你再是知识分子也不能这么辱没一个农民吧,我也是农民,我全家都是农民,我没觉着自己多丢人啊,我活得还挺精彩呢——” 说着就要从椅子上起身愤然离去。 张占敏挤着眼摁住她的肩膀,好言劝慰她别激动别激动。林盈盈一拍他的手,抓起包就要走。 张占敏慌了,起身就拉住她的胳膊,另一只手拦着她的腰,就要把她再摁到凳子上。 “干嘛这是——”魏思峰低沉的声音蓦然响起。 俩人同时朝门口看去,一时都愣住了。 张占敏在两秒后抽回了自己的手,心里有些慌乱,但举止潇洒的朝魏思峰伸手相邀:“坐坐,坐下一起吃米线,我请客。” 刚才的一幕恰巧被丈夫撞见,虽然林盈盈并不心虚,但到底有些尴尬。 她就殷勤的拉着丈夫的胳膊让他坐下。 魏思峰却柔声跟她说:“我不坐了,我只是过来看看怎么回事,刚才我在路上看见六嫂了,我问她你哪去了,她说你在米线馆,我就过来了。” “哦,那你没送六嫂子回去吗……”林盈盈苦恼的嘀咕。 魏思峰说:“我让六嫂子先去咱学校,一会我送她回家。” 然后,他面色严肃的看着张占敏,低沉的说:“怎么回事,你得给我解释清楚。” 张占敏面对比他高出半个头的魏思峰,觉得这件事瞒不下去了,但是他看看这个小店,后厨离这里很近,他觉得不方便说话。 就低声说:“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吧。” 魏思峰就说:“行,回学校吧。” 他们到了学校,发现柳明月果然呆呆的坐在魏思峰校长办公室。 但看到张占敏跟在两口子身后进来,她一下子崩溃了,起身就往外冲。 林盈盈抱住她,温声说:“明月,不要再瞒着了,早晚得说白了,身正不怕影子斜,你问心无愧你怕什么呀……” 张占敏也冷冷的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面对的就面对吧。” 柳明月忽然眼眶通红的看着张占敏:“张占敏,我柳明月这辈子对不起你,可是你不给我赎罪的机会,我只能下辈子还你了。但是,请你不要再质疑我的人品,也不要再左右我的生活,我现在过得很好,我愿意跟我的农民丈夫白头到老——” 张占敏却平静的说:“柳明月,我太了解你了,这样的日子根本不是你想要的,你也根本不会像你说的那样跟那个农民白头到老,你是另有目的——” 柳明月脸色煞白浑身发抖,她朝他嘶吼:“那好,你说,我有什么目的?你又有什么证据证明我的不良企图——” 张占敏被问住了,一时哑口无言。 魏思峰皱着眉头看着俩人,神色复杂。 林盈盈就把他拉到里间,简短的跟他说了张占敏和柳明月的过去。 魏思峰大惊,随口就呵斥林盈盈怎么不早跟他说这件事。 林盈盈低头说:“我一开始是想跟你说的,但是还没想好,柳明月就求我不要把这件事说给任何人。你知道,我们是同学,又都是女人,她这些年也不易,我就答应替她保守秘密了……” 魏思峰想想,这是别人的事,他也没必要知道。看看受自己惊吓的妻子,心疼的揽过他,温柔的说:“没事,我不该急的……” 林盈盈却脸红红的,怯声说:“刚才你可别误会哦,张占敏只是拦住我不让我走,正好被你看见了。” 魏思峰呵呵一笑轻声说:“哪会,我还不了解你吗……” 魏思峰跟林盈盈从里间走出来,低声呵止住还在争执的俩人,然后正色跟张占敏说:“对不起张院长,不管你跟她以前是什么关系,但是,现在她是我六嫂子,请你尊重她。” 张占敏一下子窘了,脑袋来回扭了几次,然后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说罢大踏步走了出去。 柳明月看着魏思峰泪眼汪汪的说:“谢谢你。” 魏思峰却冷冷的说:“我是再帮我六嫂子,不是帮你。” 柳明月重重的点头说:“我知道,请你相信我,我会好好跟你六哥过日子的,我真的……痛改前非了。” 魏思峰把脸转向妻子,话却是对柳明月说的:“我六哥是个老实人,你是他第一个女人,他可是把心都掏给你了,如果你欺骗了他,我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 这话说的林盈盈心里都一紧。 柳明月低头没有说话。林盈盈以为她被吓住了,毕竟自己男人看着温文尔雅的,其实发起火来很有杀伤力。 她就过去拍拍柳明月的肩膀,轻声说:“你别介意,我丈夫就是这个性子直来直去的,其实他都是为老六哥好,想让你们过好。再说他说的是如果你骗了老六哥,我相信,没有如果,你说呢?” 柳明月哭着抱住了林盈盈,在她肩膀上呜咽:“林盈盈,有谁知道我心里的苦啊……” 这件事过去的几天后,黄素红跟林盈盈在食堂碰面,她一脸抱歉的跟林盈盈说:“盈盈妹妹,那天我惹你朋友生气了吧,真不好意思,她真的跟我姥娘家一位小舅舅娶的媳妇很像,简直的太像了。不然我也不会认错人。” 林盈盈就笑笑说没事。她就随口问:“素红姐,你小舅舅跟他媳妇现在过得好吗?” 黄素红低头苦笑:“我小舅舅那个媳妇跟我小舅舅办了喜事就双双出去打工了,才两个月,我小舅舅就疯了似的跑回了家,他的新媳妇不见了,但是我小舅舅娶她的时候可是花干了全家的积蓄,都给她当彩礼了。” 第567章 我只是看着像罢了 林盈盈听了心里一格噔,疑惑的问黄素红:“你小舅舅是遇上骗子了还是那女的不喜欢他了?” 黄素红无奈的一笑说:“当然是遇上骗子了,那个女的怎么可能喜欢上我小舅舅呢,我小舅舅之所以给那个女的那么多彩礼,是因为我小舅舅从小得过小儿麻痹,一条腿瘸。但是我小舅舅有一门木匠手艺,攒了不少钱……” 林盈盈懂了。就问:“那你舅舅家的人没有去找那个女人吗?” 黄素红苦笑:“天下这么大,找一个人不等于大海捞针嘛。只好认倒霉了。” “那你小舅舅家是哪的?”林盈盈想想问。 黄素红说:“哦,那可远了,我姥娘家是河北的。” 林盈盈沉思一会,忽然低声问黄素红:“素红姐,你看我那个朋友是那个女的吗?” 黄素红忙摇头说:“不不不,不是不是,我只是看着像罢了……” 说罢慌张的走开了。 林盈盈呆了一刻后甩甩头说:怎么可能呐!不可能的。 季节到了,姚村的甘蔗成熟了,魏思峰的拜把子兄弟王大发带领一辆辆大卡车来到了姚村。 姚村顿时沸腾了,家家户户都加班加点的割甘蔗、卖甘蔗,个个喜气洋洋。 卖了甘蔗后的局面竟然是:狂喜过后是争吵、埋怨,还有两口子大打出手的。 原因是相互埋怨种的少了…… 最后还是姚村村支书在大喇叭上吆喝了:甘蔗一年可以种两茬,明年开春咱们就开始种,种多种少两口子提前商量好,再有打架的甘蔗不准他种了。 这甘蔗风波才算过去了。 姚村村支书跟村民都对魏思峰感激不尽,大伙就凑了一千块钱由村支书来到学校亲手塞给他。 算是给他的感谢费了。 魏思峰不要,村支书说,这钱是大伙的心意,你如果不要大伙心里不踏实。 林盈盈就示意魏思峰别推脱了,收下吧。等村支书走后,林盈盈笑着说:“推辞什么,该要的就得要,不然人家说咱矫情了。” 魏思峰笑笑问她:“怎么,我不贪财还矫情了?” 林盈盈说:“喏,人家一片诚心捧给你,你却当球一般踢出去了,还沾沾自喜自己清高,你说是不是矫情啊。再说,大伙都知道冰糖厂老板是你的结拜兄弟,他以后就是姚村的财神爷,他们好好供着财神爷的同时自己也敬着你这个财神爷的兄弟了,你如果一点光也不肯沾他们的,村民还怕以后你对他们种甘蔗的事不尽心呢。” 魏思峰捏捏妻子的下巴,宠溺的说:“就你懂的多,中华上下五千年没你参不透的。” 林盈盈傲娇的一笑,说:“那是,我有特异功能,我还时刻看的透你的心,你可别有事藏着掖着哈,我一眼就能看穿。” 俩人说笑一阵,魏思峰忽然跟妻子说了一个事:“你还记得那个在市晚报发表了文章的范星辉吧。” 林盈盈说:“当然记得了,这孩子又有新文章出来了吗?哪呢,我看看。” 林盈盈兴致勃勃的就要看那个孩子的作文。 魏思峰却摇头:“不是,是我听他的老师说他上周回家后,这周就根本没来上课,我在想,是不是去他家看看呀?上次他要二十块钱奖金去买药时咱就说去他家家访一下,但是每次都遇上事,一直没去成就搁下了,这回别再耽搁了,咱直接去吧。” 林盈盈想起这回事也满心有愧,她就赞同的说:“对对对,这次不能再耽搁了,今天都周三了,孩子三天都没来上课肯定有事,这就去他家看看情况吧,这么优秀的孩子可不能给荒废了。” 俩人开着车来到了范星辉的村子里,然后一路打听着找到了他家。 虽然俩人有心理准备,但看到范星辉的家,还是感到触目惊心。 ???首先是他家的院门。这两扇不知经受了多少年风吹雨打的院门真不像门了,不说木门上的虫蛀糟朽,就是它两扇门的门缝都被岁月的风,从缝里往外分割成了一个等同于敞着门的真正的大缝隙——从这个缝里往里看,能跟敞着门一样一览无余看清院子里的一切。 其实院子里的一切都没有,除了杂草就是杂草里的蛇鼠虫彘,然后,就是一座可怕的草垛。 枯草在垛上长得坚硬,葳蕤,像刺一样四处扎煞着,这是冬天,那枯黄猥琐的扎煞着,像幽怨沧桑的目光。 林盈盈脑补,如果开了春,这野草该是葳蕤狂野的扎煞着了,该像愤怒沧桑的目光。 其实,它不是一座草垛,它是一间屋子。 但是唯一一点能证明它是一座屋子的是这堆草垛的中间有两扇木门。 当魏思峰跟林盈盈站在这个贫穷的令人心疼的家门时,忽然看见范星辉那邋遢瘦小的身子从那个“草垛”里出来了。 “范星辉,给老师开门——”魏思峰在院门外朝他轻轻喊。 明明成年人也可以轻轻松松的从门缝里挤过去,但是两口子很尊重主人,站在门外等主人开门。 范星辉看到校长忽然造访,那双幽深的眼睛里并没有出现惊奇和紧张,而是有些呆滞放下了手里的皮桶,缓缓的走过来给他们开了院门。 他看着校长夫妇礼貌的喊了声:“校长,阿姨。” 林盈盈强忍着心里的酸楚,轻轻的答应一声,走进了这个破落的院子。 范星辉就耷拉着头跟在他们后面。 魏思峰跟林盈盈对视一眼,看孩子没有请他们进屋的意思。林盈盈觉得孩子是怕屋里太脏,不好意思让他们进。 她就轻轻的问他:“范星辉,今天校长跟阿姨来没别的事情,就是来问问你怎么几天没去学校啊?” 范星辉一抬眼睛,宽宽的额头上浮起几道横纹,像个小老头。 他面无表情的说:“我爷病了,不能动了,我得伺候我爷。” 林盈盈心里一酸,看看魏思峰,魏思峰就问:“你家里就你跟你爷爷吗?” 他点点头。 魏思峰又问:“你爷爷得了什么病,上次你要二十块钱奖金就是给你爷爷买的药是吧?” 他又点点头。 林盈盈看看魏思峰,心疼的问:“孩子,那你爸和你妈呢?” 第568章 可怜的祖孙俩 范星辉那颗显得很大的头一下子垂下来了,他低声说:“我爸死了,我妈带着我妹妹改嫁了。” 林盈盈鼻子一酸,眼泪涌满了眼眶,她努力咽下泪水,轻轻的说:“孩子,带我们进屋看看你爷吧。” 范星辉踌躇的说:“阿姨,我屋里很脏,也很挤,都站不下人……” 林盈盈轻柔的摸摸他那脏兮兮的乱发,微笑说:“没事的,走,进屋看看爷爷。” 魏思峰说:“爷爷要是病重,我带爷爷去医院。” 他一听小脸一下子挤到了一块,慌张的说:“不不不,不去医院,不去医院……” 说着他声音小下来,脏兮兮的小脸也垮了下来,那颗硕大的头好像就像熟透了的果实,快从小身子上掉下了似的。 魏思峰眉头紧锁,大步迈向那个草垛般的屋子,一推屋门,林盈盈差点被那股臭气给熏的倒退几步开外。 而且,这时屋里还传出呜噜噜的喊叫“小辉——小辉”声。 “哎——爷我来了——”刚才还恹恹的小子立刻朗声应答,并且跐溜一下子窜到了屋里。 魏思峰跟林盈盈也跟着进了屋。 屋里的景象果然如范星辉说的,除了脏还挤。 两间小茅屋,里面搁了两张床,然后就是几口缸,还有屋子东右角挨墙根的一个粮食囤,其余就是锄头了,抓口了各种农具,真真是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了。 “小辉,这两位客人是谁呀?”那个呜噜噜的声音问。 “爷,这位是我学校的校长,这位是校长的媳妇,我林姨,他们是来问我为啥不去上学的。”范星辉趴到爷爷床边,乖巧的跟爷爷说。 林盈盈这才透过屋里昏暗的光线,看见屋里西侧挨墙根靠着的一张床上的老人。他盖着一条看不出颜色的黑乎乎的被子,枕着一个同样看不出颜色,黑油油的枕头,一张干枯的像核桃的老头睁着浑浊的双眼,那薄被下的身子枯瘦的像一只猫。 那只“枯瘦的猫”听了孙子的话,慌忙从被子里伸出一双颤抖的手,咳咳胸口的痰,用力的朝校长和校长媳妇说:“校长好,闺女好,麻烦你们大老远的来看我孙子——咳咳,都怪我不中用——咳咳,连累孩子不能上学了……” 魏思峰一步上前,双手握住老人干枯冰凉的一只手,温和的说:“大爷,是我们对孩子关心不够,早该来看看您老人家了。大爷,您跟我说,你得的是什么病?去过医院了吗?” 接下来他们就从老人跟范星辉共同的叙述下了解了老人的病情。 老人其实身体一直很壮,这些年都是他独自抚养着孙子。可是两个月前,他感冒了,起初为了省钱没舍得吃药,以为扛过去就好了。 谁知道熬了十来天不但感冒没好,而且开始胸闷,咳嗽个没完了,又过了几天,开始吐血了。他这才吓坏了,就去村里的赤脚大夫看看,拿了点药吃了,谁知道吃了药也不管用,人也病倒在床了。就一天天的挨着。 就有了上次范星辉给他去乡里的中药铺拿药的一幕。 可惜,中药吃了效果也不大好,几天前还能撑着去厕所,去厨房给自己下碗面条吃,就是那天晚上去茅房的时候摔了一跤,这几天连床都不能下了。 孙子也哭着要送爷爷去医院,可是爷爷说家里没钱去住医院,范星辉说卖粮食,爷爷说粮食卖了他爷俩不得饿死啊,坚决不让卖。 “呜呜呜——”范星辉哭了起来。 呜咽着说:“爷爷说我要是敢卖粮食送他去医院,他就喝农药死了……” 魏思峰跟林盈盈这才知道刚才一说送他爷爷去医院,他为什么那么激动的抗拒。 魏思峰二话没说,掀开老人的被子,把手伸到老人腰下就把他抱了起来,然后命令范星辉:“把爷爷的棉衣和鞋袜拿过来,咱去医院,钱校长出——” 把人送到乡医院,张占敏亲自给老人做了一遍全身检查,确诊为肺炎,说要是再拖几天,他们乡医院都不敢收了。 范星辉吓得缩在墙角哭花了小脏脸。 林盈盈可怜孩子,又看孩子脏的厉害,就跟魏思峰说让他带孩子去大姐澡堂子洗洗澡去,这里她先照应着。 魏思峰就带着范星辉去洗澡了,林盈盈去病房看着老人打针。 张占敏走了过来,询问老人是谁,林盈盈就小声跟他说了老人的情况,张占敏当场就说,老人的住院费用全免。 林盈盈却坚决的说:“不行,你才调来当院长,不能做事这么武断,我们又不是没钱给老人治病。等你在这一年半载的再行使特权吧。” 张占敏笑了,轻声说:“我说林盈盈,你怎么替我考虑这么周全。” 林盈盈呸他一口不理他了。 魏思峰领着范星辉一起泡了个大池子,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坦诚以对”,然后魏思峰了解到范星辉一家的情况。 在八年前的一个冬天的夜里,范星辉的母亲头疼病犯了,疼的在床上打滚哭嚎。 他父亲就母亲抱上地排车拉着她往乡医院跑,也是路上没命的跑,感觉到脚底板一凉,然后一阵钻心的刺痛从脚底传遍了全身。但是急着拉媳妇去医院看病,他都没顾上停下脚步看看自己的脚。 把媳妇拉到了乡医院,医生给她打上了针,她头疼渐渐缓解,人也睡着了。他这在想起看自己的脚。 一看吓了自己一跳,一根生锈的钉还扎在自己的布鞋底子上。 他本能的使劲把那跟钉子一拔,脚底疼的差点岔气。 他脱了鞋,发觉那根生锈的钉子扎进他脚底半寸长。 但范星辉的爸爸是当过兵打过仗的硬汉,更何况媳妇病着,得花钱,他手里可就两块钱呐! 他决定忍着,想着一个小窟窿几天就长好了。 范星辉嗫嚅:“谁知道,那天我妈妈从医院回来了,我爸爸却没回来,我爸爸死在拉着妈妈回家的路上了。后来医生说,我爸爸脚上那个生锈的钉子扎的窟窿要了我爸爸的命……我做梦也没有想到我的爸爸会离开我,我更没有想到,我爸爸为她付出生命的妈妈居然在爸爸死后不到半年就带着我妹妹改嫁了……” 第569章 号召募捐 范星辉倔强的说:“虽然她有一万个理由改嫁,但是我恨她,我不许她来我们家,她来了我就把她撵到门外面,我从此只有我爷爷一个亲人,我永远也不会原谅她……呜呜……” 这个看起来有双成年人沧桑冷硬目光的孩子,其实一点不坚强,他那倔强的外表下是颗比同龄人更加敏感脆弱的灵魂。 魏思峰像哄自己的小儿一样哄他,等他止住了哭,他就问他:“你母亲跟你家如今住的远吗?” 范星辉摇头:“不远,也就五里地。” 魏思峰沉思一下问:“那她过的幸福吗?” 范星辉听了眼里射出一股狠戾:“不好,那个男人我有一天一定杀了他——” 魏思峰立即伸手制止他说下去,然后温声说:“孩子,千万不能有这种想法,你妈改嫁没有错,他娶你妈也没有错,错的是我们这个贫穷又残酷的现实。” 范增辉小脸痛苦的挤到一块,用力的摇头:“不是,我不是恨他娶了我的妈妈,我是恨他打我妈妈,我爸爸从来没打过我妈妈……” 原来他还是心疼他妈妈的。 魏思峰带着洗了澡后穿上一身新衣裳,理了平头的范星辉回到医院,把躺在床上的爷爷看的老泪纵横,两手抓住魏思峰,感激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老人得住院打点滴,自然得有人陪护,林盈盈觉得该让范星辉去学校上课,可以雇个人来照看老人。 但是范星辉死活不肯离开爷爷半步,他说他跟爷爷相依为命很多年了,他离不开爷爷,爷爷也离不开他,爷爷有病了,他得在爷爷身边陪着。 魏思峰拍拍范星辉的肩膀,说他理解,就让他在医院好好照顾爷爷,别舍不得吃,尽量给爷爷买好东西吃。 他不光给老人交了足够的住院费,还给了范星辉一百块钱。 再要强的孩子,这时候也不犟了,乖乖的收了校长的钱,答应每顿饭都让爷爷吃好。 魏思峰回到学校,把这件事跟范星辉班里的老师说了,他的老师忙跟魏思峰去医院探望了老人,还各自捐了五十块钱给这一对孤苦的爷孙俩。 魏思峰忽然想出了一个主意:何不召开一个全校募捐大会呢,让大伙各尽所能的帮助一下这对老小。 魏思峰想跟各位老师商讨了一下,都大力支持这个活动,说也算是对孩子们上一堂思想教育课,让他们感受到“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的民族精神。 果然,范星辉爷孙俩的故事感动了无数人,为他们的募捐活动也在桃花乡和马头乡两个乡之间掀起了高潮。 不说那些孩子家长再困难都让孩子一块、两块、三块四块的拿到学校捐助,而且那些乡镇上做生意的也纷纷来“齐贤园”找魏思峰,递上他们的爱心捐款。 这天,林丹丹打来电话,让林盈盈去一趟收购站。魏思峰正好不在,林盈盈就骑自行从桃花乡匆匆赶往马头乡。 到了收购站,她见了林丹丹就问出什么事了。林丹丹笑笑说:“林姐,收购站什么事也没出,一切井然有序。是有人请我喊你来的。” 林盈盈问:“谁喊我来呀?” 林丹丹不好意思的说:“孙长征。” 林盈盈懵了:“他找我干嘛?” 林丹丹摇摇头表示不知,就拨通了一个号码,那头说了句“我马上过去”就挂了电话。 林丹丹说:“不好意思林姐,他说有重要的事找你,让我务必约你回来。我觉得既然有重要的事,就直接把你喊过来吧,免得误事。” 林盈盈不怪她,只是想想,压低声音问她:“他最近没有为难为你吧?” 林丹丹甩甩刘海,粲然一笑说:“我跟龚志涛要结婚了,他给了我一大笔陪嫁……” “啊,太好了,我的好妹妹,终于看到你结婚了——”林盈盈抱住林丹丹大叫。 忽然,她猛地松开她,板着脸说:“嗬,丹丹,你什么时候跟龚志涛好了,怎么都不跟我透点信息啊,不行哈,你得请客向我赔礼道歉,不然我这个老板不给你们婚假。” 林丹丹笑着连连说:“好好好,请客请客,你说哪一天吧,正好我好久没见魏校长了和咱一对宝贝了,正好大家伙聚聚。” 正说着,门口一暗,高大魁梧的孙长征闪进来了。 林盈盈忙起身招呼客人,林丹丹给他倒茶让座。 孙长征不喜寒暄,直接掏出一个信封往桌子上一摔说:“这里面是两千块,你给那个叫范星辉的孩子。” 两千块呀!能盖两间砖瓦房啊,可是巨款呐! 林盈盈激动的对他行了个抱拳礼,由衷的说:“孙老板,你不仅仅是个商人,还是一个有着侠义之心的商人。” 孙长征粗黑的眉毛一挑,不屑的说:“我一个外地人在你们地盘上开厂子挣钱,你们募捐,我不捐点款做点贡献,万一被你们撵出去怎么办。” 林盈盈和林丹丹都被他逗笑了。林盈盈说:“孙老板,故意骂我们是不是,还是谁对您这个大老板不敬了,要不要我们出面帮你摆平啊?” 孙长征冷哼一声说:“恐怕这个人还没有出生。” 林盈盈跟林丹丹对视一眼,然后相互挤挤眼。这个男人是霸道惯了的。 林丹丹就把她跟龚志涛的捐款递给林盈盈,说龚志涛昨天就准备好了,让有空交给你。 林盈盈心里暖暖的,就说声谢谢收下了。 这时孙长征朝林盈盈说了一句:“你跟魏校长高啊,你们的募捐既帮助了一对孤苦爷孙,也提高了你们私立学校的声誉,你们果然智慧过人啊!” 林盈盈用鼻子冷哼一声说:“孙老板,生意人就是生意人,凡是都以利计算。但是我们只是想发起大家的爱心,一起帮助孩子渡过难关,可没有想别的。不过,如果我们学校的声誉借此提高了,那也是我们善有善报。” 孙长征被噎了一下,然后欣赏的看一眼林盈盈,嘴角一咧:“林老板是生意人还是文化人呢?” 第570章 卑劣小人 林盈盈脑袋一歪,毫不谦虚的说:“我是有文化的生意人。文,以德为本,商,取之有道。” 林丹丹适时接上一句:“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文人和商人是有本质上的区别,不过,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只要是行善就好。” 林盈盈看着林丹丹一笑。 孙长征才没空跟两个女人耍嘴皮子,他特地找林盈盈来,可不仅仅是要亲手把捐款给她。 他就跟她说了一件事:原来范星辉的妈妈改嫁那个男人在他的毛板厂打工,他听说这些天魏思峰举办了这个募捐活动,觉得这下子范星辉爷俩发了,他就让他媳妇——范星辉的妈妈去找范星辉要钱。 林盈盈惊的嘴都张圆了,低声问:“你听谁说的,属实吗?” 孙长征说:“绝对属实。那个家伙爱喝酒,喝了酒嘴没把门,他跟我的车间主任喝了酒亲口说的,还说他媳妇不去,他用烙铁烫她,她才答应了。” 林盈盈听得心惊胆寒的,居然有这种卑劣小人。 孙长征说:“我之所以告诉你,是怕你募捐得来的钱最终落到不良人手中,那样大伙的一番好心不白搭给驴肝肺了。” 林盈盈咬牙切齿的说:“放心吧,这钱不会落到外人手里一分。” 孙长征说:“那我就放心了。” 说着起身离开。 林盈盈却在他喊话:“每一份捐款都有记录,数额大的款项我们会在各乡镇提名表彰。孙老板你捐两千,自然会表彰您。” 他说了句“随便”就大步迈出了收购站。 然后,收购站的几个领导都各自把捐款给了林盈盈,林盈盈都替范星辉感谢了。 晚上,魏思峰从学校赶来接林盈盈回家,她看到丈夫就急切的把孙长征跟她说的范星辉继父的事说了。 魏思峰听了也气愤不已,他蹙眉狠狠的说:“哼,人渣也太无耻了,居然这么快惦记上善款了,不过,他想多了……” 俩人没有回学校,又去了医院。 经过了二十多天的精心治疗,又是张占敏的中西医结合治疗,范星辉爷爷已经完全康复,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魏思峰跟林盈盈赶到的时候,爷俩正收拾好了衣物,准备明天出院回家。 爷爷也洗了澡理了发,穿着一身魏思峰母亲做的新棉衣,又在医院养了二十来天,病好了,吃的也好,人都显得年轻了十多岁。 看到俩恩人来了,老头忙起身让座,两眼又笑出了泪花。 魏思峰却带给祖孙俩一个震惊的消息:不准爷俩回家住,出院住到他学校里去。 范星辉觉得自己一老头子就够麻烦校长两口子了,他直说自己这条老命就是他们救的,他死了到下面都夸他小两口好。这病好了再住到人家学校里去,不是没完没了的给人家添麻烦嘛。 再说人家学校可不是养老院,他得有点眼力见,少给恩人添乱。 老头就坚决不去,说家里再破是他们的家,他还是回家安心。 林盈盈无奈,就把听来的范星辉继父的事说了,范星辉祖孙俩听了都气愤的大骂那人做梦。 魏思峰说:“虽然善款现在在我们学校王主任那里,他们拿不走一分。但是我怕你们回家了他们想方设法的骚扰你们,到时候万一出点什么事,我们筹集捐款反而是弄巧成拙,好心办坏事了。所以,我建议你们住到学校去,过一阵子再说。” 老爷子这把年纪了独自带着个未成年的孙子,又没了年轻时候的精力,自然怕惹麻烦了,但是更怕再给人家校长添麻烦。 就满脸愁苦的说:“可是孩子,我们爷俩都住到学校合适吗,你们那可是个学校啊,不是养老院对不对?” 魏思峰劝慰:“没事大爷,我们学校房间多的是,也大的很,不差你一个人的吃住。我们想的是,咱们的这些捐款,除了存起来一部分作为范星辉日后的学费,再就是给您老人家把房屋翻盖了,你们那两间茅屋真的不能再住了呀!” 老爷子听了立刻老泪纵横,抖着两腿就要给魏思峰下跪,被魏思峰摁在了床沿。范星辉懂事,趁机不备跐溜跪下给校长磕了三个响头。 林盈盈看着孩子这样子难受极了,把他拉起来轻声说:“孩子,校长跟阿姨都不需要你做什么,只要你好好学习就是对我们最好的报答了。” 爷俩不知道要在学校住多久呢,就担心家里的七东八西。 俗话说,破家值万贯,老爷子就想着回家规整一下东西,能拉走的就拉走,现在学校搁着,等盖好新房子再拉回家。 魏思峰理解,就在第二天帮老爷子办了出院手续,然后拉着他爷俩回家搬东西了。 其实祖孙俩这个家里最值钱的就是那一囤麦子了,老爷子不好意思的说,把这囤麦子拉走,其余的能拉也拉走。 魏思峰也怕万一范星辉那继父来打抽丰不成,把一囤麦子和使用家什抄走了,就同意把全部家当都拉回学校。 还当即就去找堂哥魏思山,让他开着三轮车替老爷子拉家当。 既然拉了,就让老爷子安心吧,魏思峰就跟堂哥说把用得着的都往三轮车里扔。 林盈盈也帮着把小件物品往车上搬,忽然,院子角落里一个紫红色的“石头”吸引了她的眼球。 确切说是一块枕头般大小的石板。 石板显然被当废物扔在了角落,所以它被一层土蒙着。林盈盈小心翼翼地用手拂去它上面的尘土,把眼睛凑向它仔细的察看。 石板边缘圆润,表面有明显的规则弧度,盘中心低凹。仔细端详可以发现,盘面并不光滑,有着许多坑坑洼洼的“斑点”。 林盈盈用手摩挲着它,呼吸越来越急促,她好像又发现——宝了。 这些年,因为有心收藏古董宝贝,她专门买了一些鉴别古董的书籍,恶补鉴宝知识。 她断定,这块表面有弧度的石板是个石磨盘,这石磨盘是由红砂石打磨而成的,而且应该是新石器时代的器物。 书里记载,在新石器时期,石磨盘和石磨棒就是原始的“脱壳机”。古人将草籽、谷、黍等放在石磨盘上,用石磨棒碾压脱壳,而高低不平的盘面,更有利于脱壳的效果。 林盈盈不知不觉把那块宝贝抱在了怀里,她激动的心肝乱颤:它得值多少钱呀…… 第571章 石磨盘 “林姨,你抱着一块破石头干嘛,快扔了吧,多凉啊——”范星辉不解的朝她喊叫。 林盈盈一惊,更紧的抱住了那块“破石头”,但是想到这破石头是人家的,再好再值钱也是人家的,她可不能趁火打劫。就依依不舍的把石磨盘放下了。 忽然想起这个石磨盘还该有个石磨棒,这样才是一套,将来会更值钱。就紧张的问范星辉:“星辉,你记得还有一个跟这块石头同颜色的棒槌吗?” 范星辉正忙着往三轮车上装他的零东西,就胡乱的说:“记得有个,我妈以前用它捶衣服,不知道扔哪去了。” 林盈盈惊叫:“真的,真的有一套啊……那个棒槌是不是你妈拿走了啊?” 范星辉被林盈盈逗笑了,“林姨,我妈脑子没毛病,她干嘛拿走一个石头棒槌啊,还不如拿走一只破碗呢。” 说罢又忙活去了。 林盈盈这急的不得了,虽然不是自己的,也不想宝物蒙尘啊,如果凑齐一套让老爷子珍藏好,将来不是一大笔财富嘛。 她就又跑过来问范星辉爷爷,范星辉爷爷哪会记得一块破石头棒槌呀,就咧嘴笑笑说:“那谁还记得啊,估计是扔了吧。咱这破家没啥好东西,这砖头石头多的是,谁还稀罕它呀。” 林盈盈听了心疼的抽抽的,张口就说:“可是它跟那个石磨盘是一套呀,丢了多可惜呀。” 老爷子就奇怪的看看林盈盈说:“呵呵,你这丫头还知道那是个石磨盘,可不,我听我家老人说之前他们都用它碾粮食。这会有电磨了,谁还用它啊,早扔一边了。” 林盈盈苦口婆心的说:“大爷,听我说,这石磨盘可不能扔,好好放着,将来还是古董呢,能卖大价钱——” “哈哈哈……闺女真会说笑话,既然将来能卖大价钱,那送给你吧,你拿回去放着吧哈哈哈……”老爷子笑的可欢了。 林盈盈知道她怎么说老爷子都不会信,当务之急是把这块石磨盘也搬走,可不能让人把这宝贝给顺走了。 她就返回那个石磨盘旁白,一使劲,把它抱在了怀里就往三轮车边走。 恰巧被从屋里往车上搬粮食的魏思峰看见,他随即朝她吼叫:“盈盈,逞什么能啊,那么大一块石头你搬它干嘛,赶紧扔了——” 林盈盈不听他的,气喘吁吁的就要往车上放,魏思峰仓促把手里的粮食往车上一放,夺过妻子手里的石磨盘就往一边地下扔。 林盈盈大喊一声“不许扔”,就又接过紧紧抱住了它,那紧张又爱惜的样子像抱着“一个十代单传的婴儿”。 魏思峰傻了,大伙都傻了。 老爷子第一个哈哈大笑,魏思峰跟众人也笑起来。 但是林盈盈在众人的哄笑声中,义无反顾的把那块石磨盘搬到了三轮车上。 “林姨,你真的那么喜欢这个破石头啊,那你搬到校长办公室去吧,当咱们的镇校之宝哈哈哈……”范星辉这小子也取笑林盈盈。 老爷子就摸着孙子的头说:“别取笑你姨,你姨喜欢就喜欢吧,送给你姨玩去吧呵呵呵。” 魏思峰可是见识过林盈盈怪异的嗜好了,既然媳妇喜欢,他就要尽力让她得到。就笑笑跟老爷子说:“我媳妇就是喜欢乱七八糟的玩意,不过喜欢也不能白要大爷家的东西,我们给大爷点钱买下了。” 老爷子听了两眼一瞪,乌着脸跟魏思峰说:“孩子,你骂大爷是吧,你跟你媳妇救我老头子一命,如今还收留我们爷俩,你要我一块要扔的破石头我还要钱,我老头子岂不成了老混货了……” 见老爷子真生气了,魏思峰就笑着赔礼:“大爷别动气大爷别动气,那我们就白要了呵呵。” 林盈盈这边坚决摇头,嘴里连连说:“不不不……我不能要,这块石磨盘大爷留着吧,我不能趁火打劫——” “趁火打劫——哈哈哈……”老人又是一阵大笑。 “我说这闺女可真是个会逗乐的孩子,一块破石头你还趁火打劫了,好吧好吧,那大爷我允许你趁火打劫好了吧。你赶快劫走吧,就这么定了。” “啊,真的给我了?”林盈盈楞在了这飞来横财的狂喜中,直直的看着那块石磨盘不动了。 几个人又忙着去屋里搬粮食搬面缸了,谁也没再注意林盈盈。 范星辉跟爷爷一起去搬床时,忽然床头“铛”一声落下一个东西。 范星辉一看惊喜的朝外面喊:“林姨,棒槌,你要的石头棒槌在这——” 林盈盈飞跑过来,看见一根被打磨的光滑、中间比两边略细一些的紫红色石头棒槌托在范星辉手里。 “不错,是一套,跟那块石磨盘是一套——”林盈盈欣喜欲狂。 范老爷子慈祥的笑着说:“嗯嗯,是一套是一套。我想起来了,屋里老鼠多,我就把他塞在了床头敲床帮吓唬老鼠,呵呵,你拿去玩吧。” 林盈盈如获至宝的托着那根石头棒槌,缓缓的走出屋去,然后把它小心翼翼的放在了那块石头磨盘上,果然,是一套。 一直把范星辉家满满一三轮车家什拉到“齐贤园”学校里,林盈盈还没有从梦境中回过神来。 所以看着被放在魏思峰办公室里间卧室的石磨盘和石棒槌,林盈盈忽然抱着魏思峰哑声叫:“思峰,这,这真的是古董啊——咱们要了人家的宝贝……好吗?” 魏思峰知道媳妇对“古董”的执着,还看古董方面的书籍,但是他都当笑话看,觉得只要媳妇喜欢就好。 听到她这句话,就像摸宠物一样摸摸她的头,笑着说:“有什么不好啊,就算它是镇国玉玺,也是人家送你的不是你夺来的,你欣然接受就是了。” 林盈盈急的跳着脚,手抓着他的袖子不放,认真的说:“思峰,我是说正经的,这石头可不是普通的石头,是石磨——” “我知道是石磨,是古时候碾粮食用的,这点知识我还是有的。”魏思峰不屑的笑着说。 第572章 觊觎捐款的母亲 “所以啊,它不是一般的石头,是新石器时代的产物,又保存这么完好的一套,将来可是值大钱的呀……”林盈盈急死了。 恨不能把后世在电视里看到的鉴宝大会里,那些给专家鉴定的各种古董跟他描述一遍。 但无论她怎么旁敲侧击引经据典,魏思峰都不信这到处都是的石磨盘将来能成为宝贝。 不过林盈盈抓住了他话的“线头”。就哑声问:“到处都是?这样的石磨盘到处都是吗?哪还有,你给我找出来——” 魏思峰不耐烦的摇摇头说:“反正我见过不少,谁家没有一些祖上留下来的没用家什啊,有的扔了有的没扔,谁还记得在哪见过呀……” 他这句话开启了林盈盈收藏之路的新思路:对呀,干嘛老是等着宝贝被自己碰上呢?怎么不去用心寻找呢? 按说这个年代遗弃民间的古董不少哦。 刚刚解决温饱没几年的农民谁会有“收藏”这个念头呢,这就该她这个重生人士捡漏了。 她决定以后不再被动寻宝了,她得处处留意着身边的宝贝,不能让宝贝在她眼皮子底下滑脱。 但是,眼下这个石磨盘和石棒槌就先放在这吧,以后……再说。 她抱紧这块石磨盘说。 “哎我说傻媳妇,从看见它你就抱着它没松手过,不凉是不是——”魏思峰柔声的呵斥她。 林盈盈这才依依不舍的放下了,嘻嘻笑笑说:“我去看看范大爷收拾的怎么样了。” 她来到范爷爷住的小屋,见祖孙俩正忙着铺床。 林盈盈看看也帮不上忙,就从办公室倒了一杯水端过来给老人喝,老人呵呵笑着让她放桌子上,他等会喝。 林盈盈把水放到桌子上的时候,猛地被一块骨头吓了一惊,水都泼了出来。 范爷爷看了忙嘴上安抚着林盈盈,手下慌忙把那块骨头给收了起来,用一块布包好藏在了自己枕头下。 好像那块骨头是宝贝。 林盈盈心里吐槽:大爷,真正的宝贝你视而不见,这一块骨头你却当宝贝了。 这时范星辉却跟林盈盈解释:“林姨,这块骨头是我家那只老狗身上的,我爷感念那只老狗,就把它的一块骨头留在身边做纪念。” 林盈盈听了大为动容。她虽然没养过狗,但是听说过,人跟狗的感情甚至可以超过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感情。 可是,将它的一块骨头带在身边,还是有些“煽情”,她心里很想听听老人跟这只狗的故事。 范老爷子病好了住到了学校,范星辉就开始安安心心的上学了。 而魏思峰跟学校会计核对好了捐款数额,发现那些一块两块还有五毛两毛的纸币凑起来的钱数,和少有的一沓一沓的百元大钞叠加起来居然高达两万多块。 这可是一笔巨款了。 这是捐款,一定要明细标出,而且要透明支出,给捐款的人们一个交代。 林盈盈又跟魏思峰分别跑了桃花乡政府和马头乡政府,把捐款数额大的捐款人名字要全乡通报表彰。 要表扬的人出了姚村村支书和孙长征,还有魏思山。 他也毫不含糊的捐了一千块。 这令魏思峰和林盈盈很欣慰。但是他们两口子也不能示弱,也拿出了一千块。 其实魏思峰想着捐两千呢,但是媳妇拿出来一千也只能同意了。 还真不是林盈盈抠,是她们这个现状真不能拿出太多了。 魏思峰给全体教师开了一个会,共同商议这笔善款的具体用向。 最后达成一致:拿出四千给爷孙俩翻盖屋院,剩下的存进银行当范星辉的学习基金。 替范星辉爷俩翻盖屋院的事,得联系他们村的支书。当魏思峰找到村支书的时候,村支书在他面前说了许多惭愧的话,然后保证这件事就交给他了,不要魏思峰再操任何心了。 当家里的屋院交给村支书布置,范星辉祖孙俩在学校开心度日的时候,这天,一位憔悴的女人来到了“齐贤园”私立学校。 他跟传达室老头通报她是范星辉的妈妈。 范星辉因为捐款的事如今是“名人”,传达室老人也认识他。听到他“妈妈”两个字,就奇怪的看着这个头发干枯,皮肤黑黄的女人问:“我可是听说范星辉这孩子没妈妈呀,他跟他爷爷相依为命,你怎么说是他妈妈呢?” 那女人脸一下子红了,眼眶也涌满了泪,她低低的说:“我改嫁了……” 那老头也是可怜孩子,就多说了一句:“你这个当妈的够狠心呐,扔下孩子就改嫁了,这会又来找他,他要是不认你也不亏。” 那女人努力忍在眼眶的泪水哗一下子涌了满脸,她捂着脸缩在墙角不动了。 传达室老头看她也挺可怜,叹口气说了声“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就去向范星辉的老师通报。 正好这一幕被林盈盈看见,她一下子想起了孙长征给她的提醒。不禁当即就对门外那个衣着破旧瘦骨嶙峋的女人窝了一肚子气。 她觉得一个女人丢下孩子改嫁,无论出于什么原因都很自私,还是把一个才三四岁的孩子丢给他唯一的爷爷。 女人,你良知何在? 不等范星辉出来,她就走了上去。 她跟传达室老头打了个招呼,就朝她说:“范星辉母亲是吗?” 那女人慌张的抬起脸,看着眼前这个穿着漂亮,长的漂亮却一脸冰冷的女人,她胆怯的心咚咚的乱跳。她想对她挤出一点礼貌的笑,但是没做到,只声如蚊蚁的说了句:“嗯,我是……” 林盈盈说:“我是个学校的校长媳妇,你找范星辉有事吗?” 那女人何尝不知道就是校长两口子帮她公公治好了病,又发动两个乡的人们给她儿子和公公捐款,她可是他们全家的大恩人呢! 她心里对林盈盈既感动又羞愧,就低头不敢看她,怯怯的说:“有、有事。” 林盈盈想想就说:“那你跟我来办公室说吧。” 那女人犹豫了一下,就嗫嚅:“我这个样子就不去您办公室了吧,让小辉来见我,我跟他说句话就行了。” 林盈盈得知她跟他那个混账男人觊觎那笔捐款,她岂能让她得逞。 第573章 改嫁迫不得已 王菊香被震住了,随即手扒着椅子腿要站起来,林盈盈心一揪:她看到她手腕上一条红色的烧伤,样子可怕的很。 她下意识的去捋开她另一只胳膊,还有脖子,后背,居然没一块好肉…… 林盈盈心惊胆寒,也顿时明白了:这是一个无奈就冷冷的说:“现在是上课时间,有事你得等他下课了,不过学校门口不许站人东张西望的,你还是遵守学校纪律跟我来办公室吧等吧。正好,我也有话跟你这个当妈妈的说。” 那女人不能再赖在校门外了,只得硬着头皮跟着林盈盈来到办公室。 林盈盈冷漠又不失礼貌的给她让座,又给她倒了一杯水,她却不敢喝,怯怯的坐着把手攥在一起。 林盈盈看着她那生满冻疮的手动了恻隐之心,就端起水递到她手里,让她端着暖暖手。 她这才两手抱住了水杯,哆嗦着身子低头等着林盈盈发话。 林盈盈不客气的说;“大姐,按说你找范星辉是你们的家事,我不该打听,但是,范星辉祖孙俩如今都住在我们学校,而且我们给他们筹集了捐款,如今也在用捐款给他们翻盖新房子,一切都是我丈夫魏思峰再打理。你虽然是他妈妈,可是这些年你一直缺席呀,如今忽然来找他,我们就得打听一下你来的目的了。” 范星辉妈妈听了羞得无地自容,眼泪也啪啪啪递到水杯里。她嗫嚅着说了一句:“我也后悔当初丢下他带着女儿改嫁……” 林盈盈冷冷的说:“可是天底下没有卖后悔药的呀。依我看,范星辉爷孙俩以后日子渐渐的好了,他将来的学费也有着落了,你就别再来打扰他爷俩了。” 范星辉妈妈听着紧紧的咬着嘴唇,两手抖的水杯都端不住了。 林盈盈也看她可怜,但是不能因为可怜就放弃原则,她绝对不会让这个狠心的母亲再来祸害孩子。 她就狠狠心说:“大姐,不是我说你,孩子需要母亲的时候你狠心离开,孩子眼看过上好日子了你又来找孩子,你不觉得问心有愧吗?” 那女人终于憋不住了,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起来。 林盈盈措手不及,这可是学校办公室啊,怎么能容许一个女人在这里哭呢。 而且,她透过窗户已经看见静静抱着孩子来打探消息了。 她就走过去拍拍她的肩,忍着气小声劝她:“大姐,你也别哭了,也许我说的话太重,但是你仔细想想,我都是为范星辉着想,你是他的母亲,你该理解我的做法。” 范星辉母亲忽然挪开椅子,扑通跪在了林盈盈脚下,并且紧紧抱住她的双腿,哭的抽噎着说:“大妹子,没有一个人不夸你是好人,谁都知道你两口子是大善人,你两口子为我公公和儿子做的善事我王菊香这辈子、下辈子都记着,让我给你们两口子当牛做马我都愿意……” 林盈盈一点不喜欢这种一言不合就下跪的作派,关键自己她也受不起呀。 她就蹙蹙眉弯下腰去拉她,一只手抱起她腰的时候,林盈盈都吃惊了:她怎么这么轻啊?而且她身上的骨头都硌手。 “大姐,你说这些有什么用啊,我们帮孩子跟老人是凭自己良心,也不是为了让你来给我们当牛做马的。只希望你这个当妈的以后能帮上孩子就帮帮,帮不上孩子也别拖累孩子就行了。”林盈盈温声说。 王菊香悲痛的身子软成了一堆泥,任林盈盈怎么也扶不到椅子上了。 她抱着林盈盈的腿迸发出了一句:“大妹子,如果我今天从我儿子这要走一千块钱,那个畜生就把我闺女的一条腿打折啊……” 林盈盈听了抱她的手一软,王菊香瘫坐在地上了。 林盈盈思索片刻,严肃的对地上的人低喝:“大姐,你给我起来好好说清楚——” 又无能的女人。 林盈盈又给她的杯子里续上水,端到她嘴边让她咕咚咕咚喝完,她的情绪才稳定些了,嗓子也不那么嘶哑了。 林盈盈正色说:“大姐,这事非同小可,你一定跟我说清楚。” 王菊香知道林盈盈是个大善人,也是个有本事的女人,她觉得说不定她能救自己跟女儿,就一股脑把自己的苦水倒出来了。 她说:“大妹子,我当年的改嫁也是有苦衷的,我男人为了救我中风死了,我原本是铁定一辈子不嫁,守着孩子跟公公过日子的。可是,村里一个光棍他仗着自己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不怕枪崩不怕刀剁来欺负我……有回把我逼进庄稼地里,有回把我堵在下地的路上……”她羞辱的捂住了脸。 林盈盈听得后脊梁发寒,咬着牙问:“那你不告他吗,也不找村支书和亲人想办法?” 王菊香惨笑:“他就是个不要命的,找谁也白搭啊!亲人?哼,我家没了男人,公公年纪大了,拖着两个年幼的孩子,谁肯为我出头啊?” 林盈盈叹息一声说:“所以你就只能改嫁了。” 王菊香说:“按说我现在的男人算是我的救命恩人,那一回,我又被那个混蛋堵在了路上,他看四处没人,又要把我拉到庄稼地里的时候,被我现在的男人发现了。 他也是个不要命的,就揪住那混蛋狠揍了一顿,把他揍得牙也掉了,鼻孔也出血了。把我都吓坏了,要他赶快跑,不然就惹大麻烦了。他居然说,他不怕这混蛋报复,他早就想揍这个混蛋了,这回逮着机会了,不揍个痛快还行。结果还继续踢打他,直到把那混蛋打的连连求饶,说再也不欺负我孤儿寡母了……后来,听说他媳妇没了,如今自己过,我就跟他了。当时我女儿还吃奶,我舍不得扔下,我儿子才四岁多,可他是公公唯一的孙子,是范家的一条根,我不能扔下老人孤苦一人,就带着女儿嫁给了现在的男人。” 说到这里激动的跟林盈盈解释:“大妹子,我当时改嫁可不是狠心将他祖孙俩抛弃呀,他答应我婚后照顾我儿子跟公公我才嫁他的。谁知道,刚开始还好,后来他爱喝酒撒酒疯的毛病露出来了,他喝了酒就骂我是破鞋,还多嫌我女儿,哪还会管我儿子跟公公啊……我后悔死了呜呜呜——”她泣不成声。 林盈盈听着只能替她唏嘘。 第574章 一家人团聚 她又说:“而且,很快我就从一个嘴巴不严的女人嘴里听说了一个真相,说他之前当媳妇不是病死的,是被他打死的。说他一次又喝了酒发酒疯,他那个老婆受不住了,就跟他大打出手。他也是打红了眼,怕她媳妇叫,就扯过一床棉被,把她的头一蒙,就狠狠的朝她头上捶起来。 直到他打够了掀开被子一看,他媳妇七窍出血已经没气了。他怕了,就赶快拿出家里的农药瓶子往她嘴里灌了农药,做出她是喝药自杀的假象。 后来她娘家来闹了一场就了啦。” 她捶着自己的头呜咽:“我都不知道我居然嫁了个这么狠心的男人啊……我对不起我儿子跟公公,害了我自己,也害了我的闺女,她跟着我这几年吃尽了苦头啊——” 林盈盈气的说不出话,一个目不识丁的农村弱女子,遇上这样的男人只能屈从命运。 她就暂时抛下这些感慨,着急的问:“你跟我详细说说现在的情况吧,你说他以你女儿要挟你来问范星辉要钱是吧?” 王菊香听了这话浑身一抖,嘴唇霎时变得惨白如纸,她浑身痉挛似的抓住林盈盈的双手哭着说:“是的,他听说两个乡都给我儿子捐款,就眼红那笔捐款了,早就逼着我找我儿子跟公公要钱,还让我骗儿子跟公公说我生病了或者我闺女生病了骗钱。 大妹子,我但凡有一点人性也不能找老人孩子要这个钱呀,我就不去,他就打我,开始用烟头烫我,又用烙铁烫我……我还是不肯就范。 昨天夜里,他又打了我半夜,我宁死也不肯来问儿子要钱,今天早上,他把我闺女脱光了衣服绑在椅子上,说我今天要是给他拿不回家一千块钱,他就打断我闺女一条腿。” 说到这里王菊香又双膝滑到了地上,抱着林盈盈的双腿乞求说:“大妹子,我知道,捐款的钱不在我儿子手里,我是想让我儿子求你,给我一千块钱,我把那一千块钱给他我就跟他离婚,带着我女儿再回家来,以后我到死也不改嫁了,给我公公养老送终,看着我儿子闺女长大成人。求求你了大妹子,救救我那可怜的闺女啊,这么冷的天,她被脱光衣裳绑在椅子上啊——” 林盈盈嘴唇也哆嗦了,她当机立断,抓起电话就拨了马头乡派出所副所长赵长军办公室的电话。 随即又给正在给孩子们上课的魏思峰打电话,要他赶快过来。 这时,范星辉的老师也过来了,他不知道情况,见到王菊香就说:“你是范星辉的母亲吧,范星辉说了他不愿见你,你赶快回去吧。” 林盈盈拦住老师说:“别说了李老师,我们知道了,你先回去上课吧。” 那李老师诧异的看看她们,转身回教室了。 这时魏思峰急急匆匆的来了,林盈盈简短的跟他说了情况,他立刻开车载着王菊香去她家救孩子,林盈盈不放心,也跟着一块去了。 等他们赶到的时候,赵长军已经率领一帮派出所民警赶到了现场,王菊香男人已经被戴上了手铐,女儿已经也被营救出来,身上裹着一件军大衣。 王菊香疯一样扑过去抱住了闺女,哭的撕心裂肺的。 林盈盈心痛的看着那个十来岁的小女孩,她估计是被吓傻了,两眼呆滞,一脸惊恐,见了妈妈也不动,任由妈妈哭喊也不应不吭,样子令人心酸。 林盈盈就让王菊香赶快给孩子穿好衣裳去医院,这边魏思峰开车带母女俩去医院,那边赵长军把王菊香丈夫带去了拘留所审问罪状。 到了乡医院,林盈盈直接找到张占敏,张占敏给孩子把把脉,没有给孩子打针也没有开药,只轻轻摁了她身体几个穴位,孩子就“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魏思峰跟林盈盈都不禁对张占敏刮目相看,感受到医者的崇高和不凡。 为了缓和王菊香跟范星辉爷孙俩的矛盾,也让爷孙俩见见小女孩,魏思峰跟林盈盈商量就让她娘俩也暂时住到学校宿舍去。 范老爷子看到孙女心疼的抱住老泪纵横,范星辉也站在妹妹身边,拿出哥哥的样子,不停的安抚妹妹。 林盈盈将妹妹从爷爷手里接过来,交给哥哥,他把老人带到了另外一个房间,王菊香就拉着老人的手喊了声“爸”,然后把这些年他不知道的事情全部倒了出来。 老人虽然对儿媳有诸多不满,听媳妇说出了真相也顿时原谅了她,还气愤的说要告村里那个光棍。 王菊香哭着摇头说:“都这么多年了,又没有证据,怎么告啊?” 老人也沉默了,看着儿媳裸露着的伤疤心疼又恼恨,再次老泪纵横。他哭着跟儿媳请罪:“都怪我老头子没本事啊,不然哪会让你受这么多委屈呀……” “爸,你可别这么说,这么多年,你一个人带着小辉,你受了多少罪呀……” 公公跟儿媳相互自责痛哭不已。林盈盈跟魏思峰都看不下去了,都把脸转向外面。 忽然,林盈盈看着王菊香叫:“大姐,你不说你现在的男人因为救你揍过那个光棍吗,可以让他作证来告那个光棍,不然你以后回村仍然没有好日子过——” 王菊香眼里一亮,范老爷子也擦擦浑浊的眼,抖着嗓子说:“是啊,是个好主意。” 王菊香随即又落寞的说:“这个死鬼愿意给我作证吗?” 林盈盈一笑说:“放心,我们可以诱惑他说如果他肯作证,就替他求情让国家对他法外开恩,这样就可以让狗去咬狗了。” 魏思峰为妻子的聪慧得意的笑起来,他宠爱的摩挲着她的头发,跟范老爷子和王菊香说:“就这么办,你赶快报案,让派出所同志去抓那个光棍审讯……” 结果,不光王菊香现任男人被判了两年的刑,而且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那欺负过她的光棍也被判了五年。 可谓皆大欢喜,一家人终于又团聚在一起了,范老爷子一家哭了笑笑了哭,说魏思峰两口子救了他一家子,他一家子一定会好好过日子,将来一定要报答他两口子…… 第575章 蛇口救狗 家里的房子才开始动工,王菊香已经跟那个男人离婚了,也没有家了,只能暂时带着女儿住在“齐贤园”了。 她女儿都九岁了还没上学,当然是那个男人不肯花钱让她上了。 小女孩也就被魏思峰安排在一年级当插班生了。 黄素红因自己的遭遇跟王菊香是同病相怜,就在工作之余来找她说说话,两个人相互宽宽心,聊聊日后的打算,俩人很快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姐妹。 因为学校不缺杂工了,就也没法给王香菊安排工作了,王香菊也会做编织,她就又从收购站拿些样品来做编织挣个手工费。 这天,范老爷子也跟儿媳妇一起去了收购站,他居然领回一个白腊条的编织活。 这白腊条粗硬,编起来得有手劲。范老爷子七十多岁了,身体也刚恢复,林盈盈怕他编不好。谁知道他编起来得心应手,编的物品也齐模齐样的。 林盈盈这天忙完了来看王菊香和范老爷子做柳编,看着范老爷子那双干枯的手灵活的翻飞着,就不由赞美:“范大爷,您真是老当益壮啊,这么大年纪了干活还这么有劲道,而且,我看你的编活一点不比我村的老六差。” 范老爷子听了笑出了一脸的折子,他居然好不谦虚的说:“不是我老头子自夸哈,你村魏老六的编活我还真不服,这小子的活编的虽排场,但是他手头慢,我年轻时候那活是编的又快又好。” 林盈盈想不到他也认识魏老六,就兴冲冲的跟他说了老六如今娶了媳妇,日子过得可舒服了,还想着盖楼房呢。 范老爷子听了居然摇摇头,说了一句话:“怎么这一阵子咱们马头乡来了这么多穷山沟里的闺女啊,也不知道是谁带她们来的,能过长吗……” 林盈盈听的心里惴惴的。就问:“范大爷,你也听说过最近咱马头乡来了不少外地媳妇啊?你们村有吗?” 范老爷子说:“有,也来了一个,模样长的周正,也不要彩礼,也不图住房孬好,只说能吃饱饭就好。这固然是个好事,但是,最终是好事吗?” 林盈盈想起柳明月的性子,又有张占敏对她的断定,还有充满传奇色彩的郎中嫁女儿,她心里又不踏实了。 如今,范星辉学习更努力了,在课余依旧写文章,他写了一封书信体叫“感谢”,简直是声泪泣下的感谢魏思峰校长夫妇。 这篇文章登在了一本作文刊物上,又一次轰动了全校师生。 同时,他另一篇中篇小说《老狗》居然在市晚报上连载了。 林盈盈想着范老爷子珍藏的那块狗骨头,含着敬意看了这部小说。 我爷那时候还是个强壮如牛的小伙子,我奶奶也是个娇滴滴的小媳妇。 那时候还没有我爸爸,更没有我,嘿嘿。 我爷爷会一手好柳编活,他农闲时就埋头编篮子,筐子,巴豆这些家什来卖钱贴补家用。 这天晚上,我爷爷从编物件的地窨子里上来了,跟我奶奶上床休息。 忽然听到院门外有低低的呻吟声,那声音很凄惨,很虚弱,听出是一条小狗。 心慈仁厚的我爷爷马上从被窝里坐起身,侧耳倾听那个声音的出处,我奶奶也把头竖起来静静的听。 我爷爷小声说:“你听听,一定是谁家的小狗受伤了,声音多可怜——听着就在里离咱家不远处,我开门去看看。” 我奶奶也是菩萨心肠,她就叫我爷爷去看了。 好一会儿我爷爷扑通扑通跑来了,我奶奶坐在床上一看吓的紧紧的抱住了被子:我爷爷抱着一条浑身血污的小狗,血从他的两只手上往下滴,不知道是狗身上的血还是他手上的血。 我爷爷气喘吁吁的跟我奶奶说:“哎呀呀太吓人了——一条蛇,一条大蟒蛇,有小孩子的胳膊粗,有两米多长,我出去看时它正咬着这条狗的一条腿。这条狗本身就受了伤,不知怎么着屁股上被划了一刀,看看,口子有一拃多长,肉都掀起来了……” 我奶奶吓的不敢看了,但又心疼小狗,就慌张的问那蛇有毒吗? 我爷爷说:“没毒,倒不是毒蛇。我估计这条小狗是连吓带伤被那条大蛇给吸住走不了了,怪不得叫那么凄惨……你不知道,这小家伙正痛苦的趴在地上吓得嗷嗷的叫,看见我像个孩子伸出小手一样就冲我伸出了前爪,我的乖乖,我也不顾怕那个长蛇了,拿起个砖头就朝它头上砸去,然后也不敢看也不敢看那蛇,一把抱住小狗就跑来了……嘿嘿,真是蛇口救狗啊……” 我爷爷激动的语无伦次。 那么大一条蟒蛇,又是夜里,我爷爷也怵头呀! 我奶奶就忍着心悸,赶紧下床扒着看这条小狗的伤。 我奶奶发现它是伤的是很重,血糊糊的把毛都染湿了,不过看样子那条蛇真不是毒蛇,只是咬伤了它而已。因为小狗被咬的地方没有发黑。 我奶奶就轻轻的说:“它伤的可不轻,不过没事,这好办,咱家里有我夏天收集的治伤口的草药面儿,一上就好。” 骄傲的说一句:我奶奶的爹是老中医,我奶奶也懂医术,夏天经常弄些草药来晒干留着,跌打损伤了,伤寒痢疾了她都能治好。 我奶奶就跟我爷爷一起先把小狗的伤口洗一下,然后拿出药面儿给它上了药,又用干净布给它包扎好防止它用舌头舔。 给它包扎好了,我奶奶又找出一个破纸箱子,在里面垫了一层厚厚的稻草把它放进里面,他们才安心睡觉了。 可是他们躺在床上再也没睡好,因为这条小狗不停的呻吟叫唤。 我爷爷放心不下,不时的下床去看它,一看它它就眼泪汪汪的看着我爷爷,还向他伸出颤抖着的小爪子,我爷爷心疼又心热,觉得它跟个孩子似的惹人疼。 小狗叫唤了前半夜,后半夜才不叫了,大概是太困了或者是药起上劲了,它不叫了我爷爷和我奶奶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第576章 通人性的小狗 但是天不亮,我奶奶就又起来了,她起来没有收拾院子也没有做早饭,她拿着一条镰去了地里。 一会,她砍回了一大捆白腊条,把白腊条往院子里一放,就又戴上手套“唰唰”的捋白腊条叶子。 一大捆柳叶捋好了她才去做饭,饭做好了我爷爷还没起床。 我奶奶知道我爷爷昨夜没睡好,就不去叫他起床,自己又把院子扫了一遍,把院子里的家禽喂了。 忙完这一切,看看时候不早了,再不吃饭饭就凉了,她就迈着轻轻巧巧的步子去屋里喊我爷爷。 可能是她的脚步声一进门就把嗅觉灵敏的小狗惊醒了,她一进屋那只小狗就在箱子里哀鸣声音起来。这时我爷爷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了,又一个健步窜到箱子边,嘴里喃喃的着问我奶奶:“咋了咋了,又咋了,你没动它吧?” 我奶奶看他惜狗那个样子一笑说:“看你紧张的劲儿,我柳白腊条也砍来了,饭也做好了,过来还没顾上看它一眼呐,它是自己醒了。” 我爷爷抱歉的看我奶奶一眼解释说:“它太可怜了。” 我奶奶就用个小碗舀了点玉米糊糊喂它吃,还跟哄孩子似的哄它:“别叫了,越叫越疼,我给你上的药是专治红伤的,效果好的很,只要你老老实实的不动,几天就长口结痂了,不过,你疼着也要吃饭,好好吃饭才长得快……” 我爷爷在一边捋着它金黄的毛附和着:“就是就是。” 那只小狗好像听懂了人话,果然低头舔起了黄黄的玉米糊。不过还是忍不住的呻吟。 “家里有人吧——”一个女人的声音在院门口响起。 我爷爷和我奶奶出去一看,是村东头的人,平时根本没来往过。 于是我爷爷跟我奶奶马上想到了那只小狗,果然,那个女人着急的问:“你看没看见一只黄毛的小狗啊,昨个夜里不见了,我找了一清早了都没找着,就挨门挨户的问了。” 物质匮乏,家家户户的物件都很惜贵,别说是一条狗,就是一根针也不许丢。 曾经村里有两家对门邻居,这个女人借了邻里一根针,她用着好用就动了私心不想还了,就耍赖说没借。而对方平白无故丢了一根针,你明明借了,青天白日的说瞎话没借她能不气吗,就骂着她不要脸还要她马上还。 这个想赖账的女人也不是省油的灯,赌咒发誓的说她没拿,还反骂对方想讹她。这个丢针的女人骂起架来偏偏不是赖针女人的对手,她屈辱极了,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赖她,她回家上吊了。 这个赖针的女人吓坏了,赖来的那根针也不敢再用了,插在墙缝里生了锈。而她夜夜梦见那个丢针的女人耷拉着舌头来找她索针……最后她受不了了,也上吊自杀了。 我爷爷当然不会赖人家的东西,他连忙说:“有有有,我昨个夜里在当街拾了一条受伤的小狗,哎呀,差点被那个大长虫给吃了,我跟我媳妇给它上了药,你看看是不是你家的。” 我爷爷抱出那条受伤的狗给那个女人看,那个女人一看又惊又喜的说:“是是是,是俺家那只狗,哎呀,昨个白天它偷鸡蛋吃,被我小儿用铲子砍了一下子,它就嗷嗷着跑了,昨晚上我忙着烧汤,也没找它,想不到又惹上了蛇了……” 我奶奶跟她说:“嫂子,伤口我已经给它上了药了,好好养养就好了,我去给你再拿点药来,你在给它换几回就好利索了。” ????说着回屋给她拿了一包药面,那个女人当然千恩万谢的,尤其为还赚了一包药欣喜不已。 当她抱着那条小狗扭身走的时候,忽然那只嘤嘤呻吟着的小狗,对着正满眼怜爱看着它的我爷爷伸出了两只小小的前爪,像小孩子要抱抱一般。 三个人都一愣,我爷爷赶紧接过抱了它一会,它像个孩子般亲亲的爬在我爷爷的肩头,并且像孩子般嘤嘤的哭着。 它被它的主人抱走后,我爷爷一回身流出了眼泪。我奶奶也感叹:“这条狗通人性。” 大概半个月以后的一天夜里,我爷爷在地窨子里的灯下编篮子,忽然听见外面有狗叫声,他一激灵,钻出地窨子跑到了门口。 果然,是那条小黄狗站在门外。到底是畜生,伤口好得快,它已经痊愈了。此刻它嘴里叼着一只肥大的野鸡,气咻咻的看着我爷爷。 我爷爷不懂它的意思,但它头一低,跐溜一下子从我爷爷胯下钻进了他家里。 它颠颠的跑进屋里,把那只鸡往地上一扔,朝我奶奶嗷嗷的叫着。 我奶奶看着地上的一只鸡,笑笑对我爷爷说:“它是一条通人性的狗,它是用这只鸡来报答咱给它治伤来了。” 我爷爷恍然大悟,拍着头哈哈大笑了,拍完自己的头又亲昵的拍着它的头说:“你还真有良心,不过这只鸡你自己吃吧,身子受了伤才不久,给自己补补身子吧。” 但它扭着身子嗷嗷的叫,表示我爷爷说的不对。 我爷爷跟我奶奶都不解了,它又急急的嗷嗷了几声,并做了几个动作。我爷爷更不解了,我奶奶也看着那条狗抱歉的摇头。 忽然它用爪子抓住我爷爷的裤腿就往外走,我爷爷就跟着它出了院子,它站在门口把嘴里的鸡朝东指了指,然后又把鸡一丢,最后又伸出两只小爪要他抱,我爷爷不解的抱住它,轻轻的抚摸着不知它要干啥。 我奶奶这时啊了一声表示她懂了,就跟小狗说:“你是不是要俺把这只鸡送到你家里去,然后把你换回来?” “嗷嗷”它兴奋的叫起来。 我爷爷我奶奶高兴坏了,他们又为这只聪明的小狗惊奇不已。 我爷爷更兴奋了,他像孩子一样欢呼着跟我奶奶说:“别拿这只鸡,这只鸡是它捉的,留着叫它吃吧,咱拿咱家的下蛋母鸡去换它……” 拿一只能给家里下蛋的鸡换一条只会吃家里食的狗,那家人女人当然愿意,结果她抱着鸡我爷爷抱着狗都欢天喜地的。 以后,还没有孩子的我爷爷和我奶奶就把那只小狗当孩子养了。 第577章 黄狗救主人 善良的我奶奶从不让小狗饿着,给它吃馍,喝玉米糊糊,人吃什么它吃什么,虽然人的口粮有限。 也怪了,那条狗到了我爷爷奶奶手里就长的飞快,只一个月就长成了一条硕大如牛犊的大黄狗,看起来威风凛凛,令人望而生畏。 更稀罕的是,可能是我爷爷奶奶就没把他当一条狗吧,总是跟它以跟人的口气说话,它也能听懂我爷爷和我奶奶说的每一句话。 它又聪明又机灵,还跟个孩子一样会干简单的家务,比如用爪子捋白腊条叶子,用嘴提水,还用爪子端饭,每次我爷爷去赶集,它还跟毛驴一样套上缰绳拉车呢。我爷爷不嫌它脏,还吃它用爪子在馍框里给他拿的馍呢。 它在我爷爷奶奶跟前呐也没有了一丝“狗性”,又腻歪,温顺,不但忠心的一刻也不离我爷爷左右,还会的呜呜着舔他的手腻他,真像个撒娇的孩子。 我奶奶佯装吃醋跟我爷爷说:“我看你跟狗比跟我亲多了,往后你俩一个被窝睡吧。” 我爷爷嘿嘿的笑。 但是这天,我爷爷又去套上它赶集卖柳编活时,它忽然嗷嗷叫着反抗起来。 我爷爷和我奶奶都奇怪了,它不是个偷懒的狗啊,这是咋了? 我爷爷就问它:“你不是爱跟着赶集吗,卖了篮子还给你买猪骨头和肉包子,走吧走吧,你拉着我坐着多舒服啊。” 说着就笑呵呵的把它扔下来的绳套套到它背上,谁知它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不去了,就一抖身子把绳套抖落了下来,一副坚决不去的样子。 其实我爷爷也不是就想狗拉着车子他坐着享福,他也是跟这条狗形影不离的惯了,对它有了依赖心理,不想自己单独去哪了。 看那条狗一反常态的样子,我爷爷吃惊的看着我奶奶,等她来解释这只狗的莫名举动。 这回我奶奶也不知所以然的看着狗,然后皱起眉思索了一下认真的说:“我想他不去肯定有它不去的原因,你就自己去吧。” 我爷爷无法只得自己去了。黄狗蹲在门口呜呜有声,好像很焦躁的样子。 我奶奶没理会它,抬头看看天阴沉沉的,怕要下雨了就不能砍白腊条了,她就准备不去地里了,再去村南砍一捆柳条放到家里预备着下雨编。 我奶奶匆匆收拾好家里,就拿起镰和绳子往白腊条地里去,本来想把狗锁在家里看家,但是她一迈院门它就呼一下子窜到门外了。 我奶奶手指着家里跟它说:“回家回家,我去割白腊条条你跟着干啥。” 它却嗷嗷叫着不肯回家,而且撒开爪子跑到了她前面。我奶奶又吃了一惊,心想,这条狗今个咋了,一反常态的不跟我男人去赶集了,一反常态要跟着我砍白腊条,它这是唱哪出啊它? 我奶奶心里疑惑着就不再强制它了,就无奈锁了门,跟在它后头去割白腊条了。 我爷爷种白腊条的地挨着一片树林子,去白腊条地里得经过树林子。 我奶奶走过树林子,她以女人的本能就敏感的觉出不对劲,好像有人在暗处看着她。但四下逡逡,又不见可疑人影,远处地里都有村里人熟悉的影子,绝没有能令她心慌的生人。 我奶奶用眼睛没搜寻到陌生人、但心还是突突的跳,就安慰自己可能是夜里没睡好意识有些混乱。 这样想着握紧镰刀从树林子里穿过,弯腰割起了白腊条。 但是我奶奶还是觉得心里不踏实,就不时的抬眼往林子里看。 浓密幽深的老林子里除了鸟飞兔子窜刺猬滚根本看不到人的踪迹。她看了一眼机警的仰着头的黄狗,心里想有它在我跟前,啥都不怕。 忽然林子里传出一阵巨大的响动,吓得我奶奶“啊”的惊叫一声。那条狗像一道闪电般冲进了林子里。 我奶奶正手抚着胸口,朝狗窜进去的方向看的时候,忽然眼前一暗身后一凉,身子已经被人从后面一把抱住了…… 她本能的张嘴欲喊,但是嘴已经被那个人捂上了,然后身子就被腾空抱起往林子深处跑去,飞一样的快速,她使劲的踢腿,叫喊…… 当那个人终于在密不通风暗无天日的柳林深处放下我奶奶,欲扒她的衣裳的时候,听树林里“哗”一阵响声冲过来了。 紧接着“呜啊——”一声,那个人“啊呀——”一声惨叫,松开了我奶奶,捂着腚惨叫起来。 然后我奶奶在惊恐中看到一个高大凶悍的背影往树林深处疯跑,那条黄狗在后面紧追不舍。 我奶奶惊慌失措的从地上坐了起来,这时又听到一声“啊呀——”一声惨叫,估计黄狗又咬了他一口。我奶奶这时才豁然明白了狗今天的反常表现:原来它预感到了她今天会有灾难。 我奶奶惊叹:真是条神狗啊! “噢噢噢,小黄,回来——回来——”她冲着林子里大声的唤狗。 黄狗被她唤回来了,气咻咻的张着嘴看我奶奶。我奶奶激动的一把搂着它,把脸依偎在他毛茸茸的脸上,亲亲的说:“小黄,你太厉害了。不过算了,够他受的了,他也没得手……” 据说那个人是外村的打猎的,他在这个林子里打猎的时候看中了每天来割白腊条的我奶奶,准备今天下手,不想被狗抢先料到。 狗真的有灵性啊! 从那以后,黄狗不在跟着我爷爷了,换成了对女主人我奶奶亦步亦趋,尤其她每天割白腊条它必跟着她,寸步不离左右。 我奶奶走路它撵着她的脚跟跑,我奶奶割白腊条柳条它也挨着她的脚跟转,村里那些眼红我奶奶美貌,每回见了她都戏谑挑逗几句的年轻男人也不敢造次了。 因为每次他们一看我奶奶欲开口,黄狗就朝他们瞪着眼喉咙里发出示威的“呜呜——”声,好像谁跟女主人搭讪,就是抢它的骨头。 面对如此凶悍的一条狗的示威,谁不怕。 后来发展成除了我爷爷,任何男人不得和我奶奶说话。 我奶奶对此哭笑不得,我爷爷却偷着乐。 第578章 被老鹰叼走了 从此,我奶奶也习惯了黄狗在身边,一刻离了它,她就心神不安了。 有它跟着我奶奶,我爷爷也安心,照样赶集卖柳编回来还是会给他捎几块骨头或者几个包子犒劳它。 但是,谁也预料不到,又一个巨大灾难毫无征兆的就来了。 那是秋天的一个早上,我奶奶正带着狗在地里割好了一捆白腊条欲回去,忽然听到西方天边传来了闷闷的嗡嗡嗡响声,紧接着西边的天就黑了,好像乌压压的黑云压了过来,并且那嗡嗡嗡的声音更响了,像过飞机一样,但是又看不见飞机。 我奶奶被这可怕的景象弄的心惊肉跳的,仰头瞪大眼睛疑惑的看着天空想,这天上是咋了,是要打雷下雨了吧?可不像啊…… 这时候,那条狗惊恐的狂叫起来,好像也跟她一样心神不宁的。 她看着狗狂躁又恐惧的样子,心里更害怕了,不知道天上要作何文章,她当务之急就迅速拿绳子捆白腊条。 刚扛到肩上唤着狗走,忽然“哗哗哗,啪啪啪”的雨点骤然落下来了。 那些雨点落到身上地上居然会跳——原来不是雨点,是蚂蚱——蝗虫。而且,风驰电闪般的,地上就铺满了蝗虫。 再看四处,快要成熟的玉米棵上,大豆棵上,花生棵上,草棵子上全都铺满了蚂蚱……且眼看着面前的庄稼瞬间被唰唰的蚕食罄尽。 我奶奶明白了,这里来了百年罕见的蝗虫灾。 但是随着万马奔涌般的蝗虫袭击,天空中也出现了各种古怪的大鸟,一些扇着翅膀的可怕家伙伴随着这“黑云”幽灵一般掠过高空。 它们还发出各种可怕的叫声,伴着这把天都遮成了一张大黑网般是蝗虫大军一齐向人类施威,此刻好像就是世界末日来了。 我奶奶吓得不敢动了,捂着头瑟瑟发抖着搂紧她的狗,嘶声向狗叫喊:“咋办,咋办——” 黄狗紧紧的把身子贴近女主人,尽量用自己的身子挡住暴雨般哗哗落的蚂蚱群,用舌头和牙齿为她驱赶在她身上跳跃啃啮的蚂蚱,并轻轻的“呜呜”着来安慰她。 正在这时,头顶一声“嘎——”的刺耳鸣叫,令我奶奶本能的抬起头,随即她尖叫一声差点昏厥。 这时她看到一头硕大的老鹰正盘旋在她头顶,用那双犀利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 说时迟那时快,它一头冲了下来,一下子衔住了我奶奶的衣领,然后腾空一跃,把她叼上了空中,那个平时机警敏捷的狗赶紧跳跃着从鹰嘴里去夺她,但是它毕竟不会飞,它只用嘴夺回了她一只鞋…… 我爷爷今清早起来不见媳妇,有些焦急,因为往日这个时候她已经砍了一捆白腊条回来了,今个咋还不回呢? 我爷爷心里想着就又坐到院子里编起物件来。边忙活着手里边惴惴不安的等我奶奶。 他低头编着编着就感觉到了天上的异样,开始也以为要下雨了,就没在意继续低头编,心里想着,再编一根条子媳妇还不来他就去南地里找她。 但忽然就听到当街有女人孩子的嘶叫声,他抬头一看天立刻跳了起来,西边的天空已经阴云密布了,好像天要塌下来一样,准是风沙或者暴雨要来了。 想起还在外面的女人和狗,我爷爷就立刻回屋里拿了雨具疯了似的往村南跑。 跑到半路看见从四面八方往家跑的村人,可是就不见他的女人往家跑,我爷爷心里急的突突的跳。 这时那如雨的蝗虫铺天盖地的落下来了,它们居然落到哪里咬哪里,啃哪里,吃哪里……他发疯的拍打驱赶着落在自己头上脸上肩上手上的蝗虫时,忽然听到柳树林子里传来他的黄狗凄厉的嚎叫声,他听了心里一揪,知道大事不好了…… 我爷爷跑到柳林子里,只看见了我奶奶的割白腊条的镰和捆白腊条的绳子,也没有狗也没有他的女人。 我爷爷高大的身子坍塌般倒在了地上。 蝗虫跟它突然飞快的来一样飞快的吃光了所有的庄稼走了,突然的像是做梦。 可是看着唯一证明它们来过的就是那些所有光秃秃的庄稼杆,所有的人都不再恍惚了,他们一齐坐在光光的地头,为他们一季的庄稼一年的口粮嚎哭起来…… 谁也没有留意到我爷爷的媳妇不见了。 所以只有我爷爷没有坐到地头哭他们的庄稼哭他们的口粮,他发疯的在光秃秃的地里转悠,寻找。 我爷爷也看见刚才随着蝗虫一起出现的黑压压成群结队的大鸟了,它们饿急了会吃人的……但是他不相信他的媳妇会死,她的媳妇还没住上红砖蓝瓦的大瓦房呢,还没戴上金银首饰呢,她不会死的…… 就算是老鹰叼走了她,那也是叼错了人,它只是想叼一只野兔或者一个小孩,老鹰不会吃大人的。它也许会把她叼上天以后看看不对,就又把她丢下来了,她长的那么俊,心眼那么好,老天爷不会就这么叫她走的。找吧找吧,不定哪个乱坟岗子里野地棵子里就找到受伤了躺着的她…… 那一刻,我爷爷宁愿我奶奶受了伤,甚至摔残了摔废了,好像是在跟老天爷谈条件,只要你让她活着瞎子瘸子我都要,我都感激您老人家…… 一天没找到我奶奶,两天没找到我奶奶,三天没找到我奶奶…… 我爷爷已经搜遍了柳树林子又搜遍了附近十来里地的庄稼棵子,阴沟坑子,都没有我奶奶的任何踪迹。 而这时。全村人都知道了我爷爷的媳妇被老鹰叼走的事,都摇摇头说别找了,老鹰嘴里还能有活口生还吗。 我爷爷不听,继续在庄稼棵子里扒找,白天扒,夜里点着灯笼扒,实在睁不开眼了迈不动腿了就躺倒睡,睡醒了继续找。 我爷爷的姐姐劝他清醒点,媳妇不见了,他可得好好的活着。 我爷爷两眼放光的看着他姐姐声音嘶哑的说:“我当然要好好的活着,我还要盖红砖蓝瓦的大瓦屋子呢,可我得把我媳妇找来呀,姐你要是真疼我,就给我烙一布袋饼子吧,我扛着它找,找不着我不回来……” 第579章 父亲病了 姐姐以为弟弟疯了,但她还是听疯了的弟弟话,给他烙了一布袋杂粮饼。我爷爷就扛着它领着狗又到处去找了,他扩大了寻找媳妇的范围,开始一点点的往村子更远处移步。 十天以后,饼子吃完了,我奶奶还没有踪影,我爷爷彻底绝望了,他铁塔一般的身子像倒塌了般瘫坐在了地上,绝望从胸膛里散发出来化成了哭声,那哭声响彻遍野…… 忽然,我爷爷竖起了耳朵,心由于激动剧烈的狂跳起来:他好像听到了黄狗的哀鸣声。 紧接着从庄稼地里穿行的哗哗声传过来,然后奇迹般的,那条狗朝他跑过来了。 我爷爷浑身抖擞,腾的一下子站起来,他向狗跑狗也向他跑。 黄狗一下子前双爪子朝地跪了下来,嗷嗷的向他嚎叫。 我爷爷紧紧抱住它,痛苦的嘶叫着问它我奶奶哪去了? 它用两只前爪做出翅膀状,又仰着头向天狂吠,然后呜呜的发出了哭声。 我爷爷傻眼了:我奶奶真的死了? 谁知,那黄狗在跟我爷爷说明我奶奶的情况后,又张嘴一口咬住我爷爷的袖子,拽着我爷爷往一个方向就跑。 我爷爷就失魂落魄的跟着它跑。 一人一狗跑到了一个茅草搭的瓜棚子里,然后我爷爷在瓜棚子里发现了躺在床上的我奶奶。 原来,我奶奶被那只大鸟(也许是老鹰)叼上空中后,我家的黄狗一直在地上穷追不舍,对那只叼着我奶奶吃力的飞行着的大鸟又吼又叫,做出种种恐吓的样子。 还用嘴叼起砖头石头了朝空中抛着砸那只飞不高的大鸟。 就这样,大鸟叼着我奶奶笨重的飞行,黄狗在地下死命的狂追,直到那大鸟支撑不住,哇一下子,我奶奶从空中摔了下来。 黄狗张开爪子去接,它到底是一只狗,它的爪子虽然抓到了我奶奶,但是我奶奶还是摔在了地上,不过所幸它那一抓,减少了从天而降的冲击力,我奶奶只是摔骨折了而不是摔死了…… 我奶奶懂医术,她知道自己摔骨折了不能随便移动,就让狗把她拖到旁边的瓜棚里,让黄狗回家找我爷爷来。 可是,这里距离我村里有上百里路,黄狗根本没来过,也根本就不知道家在哪里了。 在爷爷疯狂寻找奶奶的这十多天,黄狗也在焦急的寻找回家的路,但是它又不敢扔下受重伤的奶奶跑太远,还要给奶奶四处找吃的,就没有找到回家的路。 刚才在我爷爷放声大哭的时候,狗特有的灵敏听觉识到了我爷爷的声音,它才发疯的朝我爷爷飞奔来。 我是听着我家那条黄狗的故事长大的,可惜,我来晚了,从来没见过那条黄狗。 我爷爷说,那条狗活了二十二年,寿终正寝后我爷爷跟我奶奶悲痛万分,就把它葬在了我家祖坟里。 有一年上边号召平坟,居然把那条黄狗的尸骨给挖了出来,我爷爷就流着泪捡了一块那条狗的骨头拿回了家,从此带在身边。 林盈盈口气读完了这篇写实又带些魔幻色彩的小说,感慨万千的说:“我觉得这写作风格大有步莫言后尘的感觉啊!一个初中生,这笔力也太老道了吧!” 魏思峰也赞叹不已。林盈盈佩服的说:“这孩子,我敢说,如果在文学这条路上走下去,一定会成为一名优秀的作家。” 魏思峰也感叹:“嗯嗯,这孩子简直是文学天才,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又没有经过任何专业文学指导,就能写出如此深刻的文字,实属不易,我可一定要看好他,不能让这孩子半途而废。” 林盈盈赞同。 而此刻,“齐贤园”学校出了个小作家的传言正在越传越远。 没两天,林盈盈意外接到了弟弟林小伟的电话,他在电话里委婉的说:“姐,爸最近身体有点不舒服,也想你了,你要是不忙就跟姐夫过来看看吧。” 林盈盈听了这话立马答应说:“好好好,我们明天就过去。” 说完又跟弟弟解释:“小伟,不是我心里不惦记咱爸咱妈,是姐姐真的太忙了,你就是不打电话,我也知道我好久没回家了,这几天就想回去看看你们呢。” 那头的小伟温和的说:“姐,我理解,你安排好手头的事再来,不急这一天两天的哈。” 放下电话,林盈盈心里越想越怕,如果爸爸只是不舒服,弟弟是不会给她打电话的。 因为小伟知道她忙,每次她往家打电话过去,只要是弟弟接了,他都说家里很好,不要她记挂,好好忙自己的事业。 她这样想着,不由就开始动手收拾行李,她打算,如果爸爸是病重了她得住下好好伺候爸爸些日子。 魏思峰听到岳父病了也很着急。因为跟岳父离得远,他这个女婿很少尽孝心,他一直心存愧疚。这次岳父病了他可不能再只顾忙自己的事了,因为忙没有尽头,但是人的生命却有尽头。 想想岳父也六十多岁的人了,他得尽量多尽些孝心了。 于是,他安慰林盈盈别急,慢慢收拾行李,他出去把收购站和学校的事都安排布置了一遍,并且告诉大家,他手机24小时开机,有事随时联系他。 小宝上课自然不能让她跟着去,两口子跟小宝告别时哄她说,等过年再带她去姥姥家,这次就只带弟弟去了。 小宝虽然心里也想跟着妈妈去姥姥家,但是嘴上乖巧的答应了,还让妈妈替她问姥爷姥娘还有小舅小舅妈好。 林盈盈笑呵呵答应的同时心里无奈:没办法,这小宝就是不喜欢她大舅大舅妈。 本来魏思峰不想让带儿子去,怕岳父病重儿子跟着添麻烦,但是林盈盈执意要带儿子,她知道父亲越来越喜欢孩子了。 虽然她离娘家远,一双儿女跟姥爷姥娘相处不多,但是就像所有的姥爷姥娘都爱外甥一样,林父林母对一对外甥宝贝的不得了。 尤其对小贝,那真是宠爱更胜。 第580章 坐火车回娘家 林盈盈清楚,他们偏爱儿子,也是因为父亲母亲都年近七十了,身边还没有孙子。 大哥林大伟生了两个女儿,小伟还没生孩子。 小贝哪懂大人的焦急,他一听说要去县城姥姥家兴奋的不得了,又是嚷着穿新棉袄又是穿新皮鞋,一番打扮下来,真跟个小少爷似的。 由于去林盈盈娘家的县城还没有直通的公路,路上开车不安全,三人就买了火车票坐火车回家。 买了火车票,看看离上车时间还有四十分钟,一家三口就坐在长椅上等车。 林盈盈因昨天听了弟弟的电话,心里担忧父亲的身体一夜未眠,此刻一坐下就怏怏的靠在了丈夫肩上,迷糊过去了。 忽然她被一声孩子尖锐的哭声惊醒了,她不悦的抬头,看到对面长椅上坐着一位中年女人,她怀里的孩子不知怎么哭了起来,而那个男人却飞身去追一个大点的男孩了。 不用说是一家子。 那女人哄着怀里看起来一岁左右的孩子,嘴里朝那个跑着的大点男孩骂:“马勒戈壁,馋死你个小王八孙了,夺你妹妹手里的糖……” 那个男孩此刻被那个男人追回来了,手里的糖也被夺了过来,他乌溜溜的大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妈妈,忽然嘴一撇,豆大的眼泪从眼里啪啪滴下来,“哇”一声也哭了。 一大一小两个哭声重合在了一起。 这下子来了个二重唱啊!林盈盈发愁的叹了口气。 睡意全部被赶跑了。 魏思峰知道对面一家四口搅的媳妇不高兴了,为了让他们消停,他从包里掏出一袋饼干递给那个看起来比小贝差不多大的男孩。 那个男孩刚因为抢了妹妹一块糖未遂,正哭的委屈呢却看到一袋子饼干递到了他面前,他的眼立刻亮了。 但是他又不敢接,就用眼馋的目光询问父母。此刻那个女人怀里,正把手指含在嘴里哭着的女孩也死死的盯住了那袋饼干。样子又软又萌。 林盈盈看着孩子心情也不那么差了,就含笑朝那男孩说:“拿着吧,叔叔给你俩吃的。” 那抱孩子的女人跟男人见了这么大方的陌生人一时愣住了,听了林盈盈的话才回过神了,立即满脸堆笑。那女人迫不及待的朝儿子说:“儿子,叔叔给你跟妹妹吃的,就拿着吧呵呵呵……” 那家男人却过意不去的说;“不行不行,一大袋子呢,哪能都要了。要不大兄弟你拆开,我拿一块来哄哄孩子就行了。” 魏思峰跟林盈盈都微笑着说:“没事,我们带的零食多,给孩子吃就是了。” “拿去吃就是了。”小贝也大少爷般豪气的说。 魏思峰跟林盈盈都笑了。 “那就谢谢了哈大妹子。”那女人就麻利的伸手夺过了。 然后还偷偷的瞪了男人一眼。 那俩孩子见饼干到了妈的手里,都慌不迭伸着小手争着要吃,但是饼干却被那女人一把抽回塞进了包袱里,严厉的呵斥:“这不才吃罢干粮嘛,一会饿了再吃。” 到手的鸭子又飞了,俩孩子嘴一撇又都想哭,她眼一瞪嘴一噘满目狰狞的说:“谁敢哭一会把他扔这里让人贩子把他卖了——” 一大一小俩孩子顿时憋住哭,小脸都憋得发紫小也不敢出声,只满脸委屈的看着那个藏饼干的包袱。 林盈盈看看一家人的打扮:男人看起来四十岁左右,穿着一件粗布蓝色棉袄,肩膀和胳膊肘都打着补丁,腿上的迪卡布裤子膝盖处也打着补丁,脚上一双军旅鞋露着大脚趾头。 那女人穿一件红底白花的袄罩,腿上的裤子也打着补丁。更别说俩孩子了,棉袄都又脏又破,两个孩子的袄袖口都脏的油亮油亮的。 看着俩孩子那眼巴巴的可怜样,林盈盈看不下去了,又让魏思峰从包里拿出两个蛋糕。因怕当娘的再给孩子抢了去,一人一个递到他们兄妹俩手里。然后朝他们说:“吃吧,叔叔阿姨给你们吃的。” 那个小女孩伸出小手抓住就咬,那个大点的男孩子仍然不敢接,抬头看向他们的母亲。 那母亲看到孩子又得手里吃的了,喜滋滋的朝他说:“吃吧,叔叔阿姨给了就吃吧。” 那男人不好意思的说:“你看看这、多难为情……” 林盈盈也递到小贝手里一个,看着自己儿子吃笑着说:“没事,看孩子吃咱们当大人的高兴。” 那女人笑嘻嘻的说:“大妹子说这话是真的,咱这当大人的看着孩子吃心里可滋儿了,比咱自己吃都有味儿呵呵呵。” 那男人对女人一副“你倒不客气”的不赞成相,低头嘟囔了一句:“吃人家的你心里当然是滋味……” 忽然那男人闷嚎一声,脸上痛苦的隐忍着。是那女人在下面狠狠的踩了他一脚。 林盈盈看看魏思峰抿嘴笑了一下。 检票的时间到了,魏思峰肩扛着心里包,一手拉媳妇一手拉儿子上了火车。 小贝上了车很兴奋,坐在座位上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火车一开,他就把额头抵在车窗上专心致志的看起来外面飞快倒退的景物。 林盈盈困意却又来了,魏思峰把她往怀里一摁,宠溺的说:“睡吧小懒猫,你最好一直睡到下车。” 林盈盈就幸福抱住他的腰,头埋在他大腿间闭上了眼睛。 虽然她长长的一觉醒来并没有到娘家县城车站,但是也快到站了。正好也到饭点了,魏思峰把媳妇扶坐起来,买了餐车上的三份米饭。 米饭不错,上面有青菜有几块红烧肉,还有一只虾。 俩人同时夹给自己的虾往儿子饭盒里放,儿子看见自己饭盒里三只虾,爸爸妈妈却都一只没有,就萌萌的说:“我吃两只就行了,妈你吃一只。” 说着把自己那只虾夹给了妈妈。 魏思峰不愿意了,故作难过的说:“哎,儿子,你这话我听着怎么那么别扭呢,你怎么不说我吃一只就行了,爸爸妈妈都吃一只吧。” 小贝小脸一仰说:“我要不吃你给我的,不白费你的好心了嘛。” 林盈盈笑趴在丈夫怀里。 魏思峰“不依不饶”的问:“那你把你妈给你的虾还回去,不白费你妈的好心了吗?” 第581章 爱占便宜的女人 小贝却朝爸爸眼白一翻说:“不是,我是把我自己的虾给我妈妈了——” 这下子魏思峰也憋不住了,摸着儿子的头欢笑起来。 一家三口正甜蜜吃饭的时候,刚才那个小男孩忽然跑到了他们座位旁边,一脸贪婪的看着他们的饭菜。 很明显,这一家四口没舍得买火车上的饭。 林盈盈跟魏思峰对视一眼,正想把自己的饭给那个孩子,这时小男孩的爸爸跑过来了,朝他们尴尬的打个招呼,拉着儿子就走。 但是就在那个男孩被爸爸拉走的时候,他的小手里居然捏着一只虾。 那是小贝递给他的。 而且,林盈盈发现小贝看着那个男孩,一脸的同情。 不等林盈盈有所反应,魏思峰起身去追餐车了,一会拿回来三个餐盒递给了不远处座位上的一家四口。 小贝这才一脸开心的吃饭了。 林盈盈疼爱的摸摸儿子的头,她心里说:这孩子跟他爸爸一样善良。 火车终于到站了,魏思峰如释重负的长吁一口气,伸伸懒腰挎着行李包,照看着媳妇儿子下了火车。 刚一出火车站,他们就听到一个惊喜的声音:“呀,这么巧,你们也在封丘县下车啊?” 三人回头一看,居然是那一家四口。 林盈盈忙问:“大哥大姐这是来城里探亲还是有别的事啊?” 那女人嘴快,忙喜滋滋的说:“探亲,来看我表妹一家,我表妹就是城里人呵呵。” 那男人却有些赧颜的低头没说话。 大人说着话,这时小贝把手里的一包瓜子悄悄的递到那个小男孩手里,那个男孩想接,但是被他爸爸看见了,忙说:“不能要弟弟的东西了,咱们已经吃弟弟家东西太多了。” 那女人看儿子正要把瓜子推回去,忙笑着接过,嘴甜的说:“哎呀孩子真乖,真是谢谢了大妹子大兄弟,一路吃了你不少东西呢呵呵呵。” 林盈盈笑笑说:“没事,孩子嘛。” 说着就往家里的方向走,想打辆车回家。 那女人却撵着他们问:“大妹子,大兄弟,你们也是来城里探亲吧,亲戚家住哪啊?” 林盈盈就淡淡的说:“我回娘家,我娘家在槐树街,也不远了,大姐,咱们再见吧。” 说着朝他们挥挥手。 那女的忽然惊叫:“呀,这么巧,我亲戚家也住槐树街哟——” 林盈盈笑笑问:“哦,是吗?那太巧了。不过槐树街挺大的,街这头到街那头也好几里路呢。” 林盈盈急着摆脱她一家,她很不喜欢这个女人。她令她想到了堂哥魏思山的前妻——麦子。 “姐姐,姐夫,你们可来了——”一声惊喜的喊叫声猛地传来。 林盈盈看到小伟顶着一脸灿烂的笑朝他们飞跑来。 “小舅——”小贝朝林小伟伸出胳膊。 “哎——小贝,想死舅舅了——舅舅亲亲……”林小伟抱住小贝就在他脸上亲起来。 林盈盈跟魏思峰看着甥舅俩人笑。林盈盈拍拍弟弟的肩膀嗔他:“行了行了,大街上没个正形,你在这等我们好久了吧。你怎么来的?” 林小伟放下小贝说:“可不,我都来了两个多小时了,走,姐,姐夫,咱坐车回家,我开单位的车来接你们的。” 魏思峰这才发现不远处停的一辆白色面包车。 说着林小伟接过魏思峰手里一个大行李包说:“走,家里咱妈预备了不少菜,你弟媳妇正帮忙做饭呢。” 魏思峰忙夺赖毛手里的行李包说:“我自己来,沉着呢。” 林盈盈却追着弟弟问:“小伟,咱爸到底身体怎么样了,人在哪家医院住着呢?怎么妈还有心做菜呢?” 林小伟狡猾的笑了,他无奈的吐口气说:“姐,让你受惊了,其实咱爸已经出院了。他前几天因感冒太厉害腹部感染了,住院一个星期,把咱全家和他自己都吓得不轻,我要给你打电话,咱妈心疼你家事多,说你学校收购站两头忙,能不打搅你就不打搅你,我就没给你打。 这不昨天咱爸出院了,他回来居然落泪了,说想你了,想孩子了。咱妈就说,许是这一病把他吓破胆了,怕哪一天真有个三长两短的见不着你,就让我给你打电话了。” 林盈盈听了一块石头落了地,差点高兴的流泪。同时心里也涌起愧疚,自己远嫁,这些年又只顾着忙婆家一大堆事,还有打拼自己的事业,对娘家人真的是顾的太少了。父母一天天的老了,也越来越依赖儿女了,她以后可不能再这么忽略他们了。 就决定,这次一定多住几天,好好陪陪父母。 姐弟俩说着话朝车边走去的时候,忽然后面又传来那个女人的追赶声:“哎,大妹子,你们不是去大槐树街吗,正好你们开车来了,能不能捎我们一段路啊?” 林盈盈皱起了眉,魏思峰看出媳妇不喜那个女人,也没开口。 林小伟为人热情,又没心没肺,看看这两口子还带着孩子,就爽快的说:“没问题,上来吧。” 那女人乐得屁颠屁颠的抱着孩子往车跟前跑,还呵斥男人快点拿行李过来。 明显那男人也讨厌女人爱占便宜的性子,此刻一脸窘迫的低着头。 但是又感激林盈盈他们,就慌慌的从衣兜里掏出烟,抬起满脸折子的脸笑着递给林小伟跟魏思峰,嘴里怯怯的说:“刚才火车上不让吸烟,这大街上没事吧……” 林盈盈看出来了,他吸的还是最劣质的黑烟,不到两毛钱一盒。 林小伟不吸烟,就摆摆手不要,魏思峰不吸这种烟,但是想着他再不接好像嫌弃人家的烟劣似的,就接过说:“大哥,要吸这就吸了吧,旁边有垃圾篓,不然上车不能吸了。” 都在火车上憋一路了,俩人就站在垃圾桶旁吸起了烟。其余人忙着把行李和孩子送上面包车。 魏思峰吸了一口就被呛了,他咳嗽着把烟掐灭说:“呵呵,大哥,你这烟劲儿太大了,我呛不住。” 那大哥就嘿嘿笑笑说:“可不,这黑烟没几个人能呛得住,我吸惯了,在里面几年都没断住,家里没钱给我买烟送进去,我就在里面多干活来换取烟抽——” “嗯、大哥你说什么?”魏思峰心里一咯噔。 第582章 嫂子的亲戚 那个看起来一脸憨厚的男人沧桑的一笑说:“我是被冤枉的。” 魏思峰觉得这可是个人隐私,他不能深问。就笑笑说:“上车吧。” 这样一来,一辆车就满当当的了,林小伟边开车边问后面的女人:“大姐,槐树街大了,你说说你去的地方什么名字吧,看我们顺路不,要是顺路就把您一家搁到家门口。” 那个女人就笑呵呵的说:“我好几年没来表妹家了,听我娘说她搬家了,不过我记得她原来住的地方,在槐树街的兴安小区37号——” “什么——”林盈盈和林小伟同时惊叫。 那个女人看俩人这么大的反应,就顿住询问的看着他俩。 林盈盈抢先问:“大姐,你找的表妹叫什么啊?” 那女人说:“我表妹叫郭美美。” “啊——”姐弟俩苦笑对视。 “原来大姐你是嫂子的亲戚呀,太巧了呀!”林盈盈跟林小伟佯装热情的说。 姐弟俩对郭美美这个大嫂都不待见,这“爱屋及乌”,对她的亲戚能待见吗?更何况,一路上林盈盈可是见识了这个“表姐”的风采。 她想起那个处心积虑沾光的嫂子,在心里暗暗说: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你表姊妹俩还真像。 那女人一听这话也吃惊非小,就小心的问:“我表妹是你大嫂,那你们俩是——” 林小伟说:“我是她小叔子,我姐是她小姑子,明白了吧。今天我大嫂一家正好去我们家,正好,我把你们先带到我家吧。” 那女人乐的手舞足蹈的说:“呀,真是太巧了呀,咱合着还是亲戚呀,哈哈哈太好了,我们也不用找她家了,咱们一起回家哈哈哈……” “哇太好了太好了,我们还可以一起玩……”小贝跟那个小男孩拍手欢笑。 这时两个男孩子相互介绍起来了,那小男孩说:“我姓牛,叫牛牛,今年六岁了,我妹妹叫牛妞,今年一岁半。” 小贝说:“我小名叫魏小贝,大名叫魏博厚,今年四岁了,我姐姐小名叫小宝,大名叫魏棉——” 林盈盈笑着提醒他:“小贝,你还不到四岁,说话要精确哦。” 那憨厚的男人一听这话就看着小贝吃惊的问:“你们这小子还不到四岁啊,看着个子比我这个六岁的还高啊。” 魏思峰谦虚的笑笑说:“哪有,孩子有的早长有的晚长。” 那女人就护短的说:“就是,我就晚长,小时候比我们一般大的都矮半截,这长大了还都没我高呢。” 可她明明是个矮墩墩的人…… 林盈盈无语了。 那女人忽然高声问:“大妹子,大兄弟,你看咱原来的都是亲戚,我还不知道你叫啥名呢。我家男人要是在城里找到了工作,以后还有麻烦你们的时候呢。你看,这俩小子倒是相互介绍起自己来了哈哈哈。” 林盈盈淡淡的说:“我叫林盈盈。” 那女人说:“我叫李春花,我男人叫王大壮,我们是南樟乡黑土村的,我妈跟我表妹的妈的亲姐妹,我表妹小时候还寄样在我家两年多呢,后来她回城的时候死活不回去,哭的好凶呢……” 林盈盈还真不知道嫂子有这段童年,只知道她娘家住在棚户区,兄弟姐妹众多,她又爱慕虚荣,嫁到他们家就很少回娘家,跟她的兄弟姐妹也很少来往。 住棚户区的娘家,是郭美美心里的一根倒刺,她平时都不许谁提“棚户区”三个字。 可是她农村的姨表姐来城里找她,她会做何感想呢? 林盈盈觉得有好戏看了。 几年前,林盈盈鼓动小伟跟大哥两口子争房产争爸爸的退休位,而没有让大哥两口子得逞,如今爸爸退休了,位子也让小伟接了,妈妈那一套房子归了大哥两口子,家里这套房林父听从林盈盈的建议提前写好了遗嘱,这套房全部归属小伟。 郭美美没有得逞,林小伟也没有吃亏。 林盈盈很高兴自己改变了全家的命运,将来父母的晚年也不会那么凄苦了,小林的人生也不会那么落魄不堪了。 这样的结果,郭美美当初自然是不服,但是事实已成定局,她只好憋着气接受了。等妈妈那套房子一下来,她就气呼呼的吵着搬过去了。 虽然住的不远,但平时也不来看林父林母,大有“壮士一去兮复返”的气势。 但是,随着小伟跟小孙结婚两三年了还没孩子,郭美美那龃龉的心思又活动了。 她可是给林家生了俩孩子啊,如果她趁机再笼络一下公婆,好处还是大大滴不是。 她可是知道,公婆二人手里可是有一笔小金库。不说俩人的退休金,这几年小姑子在农村发了大财,虽然来的少,但是为了补偿自己没在身边尽孝,每次来都给他们不少钱。 她可是听大伟说过。 小林夫妇都有工作,又俭省,根本不会花公婆一分钱。她觊觎的公公煤矿会计的工作虽然跑了,但是把二老的积蓄套出来也不错哦,好歹补偿一下“损失”。 对,在郭美美那,沾不到的光就是损失。 于是渐渐的,她好媳妇的形象又回归了,一家四口由最初的销声匿迹成了隔三差五来一趟,接着就演变成每天晚上一家四口都来吃晚饭了。 来的时候手里带些顺道买的青菜,或者一包爆米花,一兜瓜子就算是给爷爷奶奶带礼物了。 爷爷奶奶见了大儿子一家当然高兴,一高兴就出去买鱼买肉,然后做了一大桌子让孩子们尽情的吃,吃饱喝足了俩孩子搂着爷爷奶奶一撒娇,爷爷奶奶准掏出点零花钱来,说两个孙女都上学了,正花钱呐。 走的时候又把家里的好吃好喝给他们带去,又说两个孙女正长身子需要营养。 小孙人厚道,又不善与人争东争西,加上自己又没生孩子,虽然心里不舒服也只能默不作声。 她倒是很喜欢林盈盈这个大姑姐,可惜大姑姐离得太远,每次匆匆来了又匆匆走了,她都没空跟她好好说说话。 第583章 到娘家 这回听大姑姐在电话里说要住些日子,她开心的一夜没睡好。两口子就都跟单位请了假,要好好给大姑姐一家接风。 她并不知道大哥大嫂两个人中午也来。 今天她就早早的让小伟去火车站接人,她早早就去菜市场买菜了。鸡鸭鱼肉虾的买了一大篮子,挎着回家来都吃力。 她兴冲冲的跟婆婆一起在厨房忙活的时候,心里暗暗庆幸嫂子一家今天中午不来,这样今天中午她就能好好跟大姑姐说说话了。 林父因为今天女儿跟女婿外孙来也兴致大好,非要自己露一手,给大家炖个糖醋鱼。 小孙因公公刚出院,不想他劳累,就让他去门口接大姑姐,她来做饭。 公公却执意不肯,说小贝最爱吃他做的糖醋鱼,好不容易孩子来了,他这个当姥爷的一定得给外孙做。 林母就笑呵呵的跟小孙说:“就让你爸爸做吧,咱不让他干活他难受。” 小孙想想也是,就笑着说:“那好,爸爸我给你打下手吧。不过我一会得去门口接我大姐去,我想死大姐了……” 林父林母见儿媳这么欢迎女儿,心里也美滋滋的。虽然小孙嫁过来三年了肚子还没动静,但是小孙这个人很得二老的心,小两口感情也好,他们也就没给过媳妇脸色看,只是到处给她打听治不孕的大夫。 小孙跟公婆三人正在厨房开开心心的忙碌着,忽然听到一声“爸——妈——” 吓得小孙心里一惊:大嫂一家又来了? 今天不是周末,两个丫头没来,但是大伟两口子却来了。 因为昨天晚上林盈盈打来电话说今天的到的时候,他两口子在场听到了。 但是小孙没想到,他们会在中午来。 郭美美意外的提着大包小包的过来了,嘴里甜甜的说着:“爸妈,我听说妹妹跟妹夫今天中午到,就特地让大伟请了假来给妹妹接风,妹妹快来了吧——” 大伟也一脸笑意的说:“这妹妹跟妹夫可是好长时间不来了,我可得跟妹夫好好喝两杯……” 小孙实在的说了一句:“姐夫不喝酒。” 林大伟一下子无语。 郭美美的脸立马拉下来了,她用惯常的高高在上的口气说:“小孙,男人说话的时候女人最好别插嘴,这个规矩不懂吗。” 小孙的马上脸红了,低头再不敢说话了。 林母跟林父都顿住了,马上林母笑呵呵的打圆场:“什么规矩不规矩的,咱家没规矩哈,美美你就是太严谨了,那多累呀哈哈哈。” 郭美美顺势在桌子边坐下。给自己剥了一个桔子,一瓣一瓣的吃着说:“妈,你这话说的我就不能苟同了,这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无论是小家还是大家这起码的规矩还是得有的,不然会被人家笑话的。你看妈,我把聪聪和慧慧教育的多好,出门亲戚邻居夸,在学校老师夸,这不长的都是咱林家的脸嘛……” 这不光是自夸又在打脸小孙不会生孩子了。 林父林母对视一眼打着哈哈说;“就是就是,俺聪聪和慧慧就是被妈妈教的讨人喜欢,跟她叔叔小时候一样。这不长大了还是讨人喜欢,不然小孙也看不上他呵呵呵。” 这算是为小孙扳回了一局,小孙低着头不语,但心里很感激公婆。 郭美美哪会不知道公婆在和稀泥,不过她也把小孙给呛的不轻了,该收手就收手吧。于是她把一个桔子吃完了就装模作样的来到厨房,说她来帮忙吧。 公婆看着郭美美那一件昂贵的毛呢大衣,就忙摆手说:“你快出去吧,一会就好了。” 郭美美就得意的看一眼小孙,心里说:看,我来了就是座上客,而你,就得在厨房烟熏火燎的伺候着。 这时房门被推开了,小伟进门就喊:“爸妈,小孙,姐一家来了——” 郭美美匆忙吐了瓜子壳,不等看清就:“呀,盈盈,思峰,你们来了——” 话说到一半,郭美美的脸变了…… “盈盈,思峰你们来了,呀,我的小宝贝——”林母激动的冲出厨房就抱外孙。 同时,她也跟大伙一起愣住了,吃惊的看着另外陌生的一家四口。 林小伟只得跟父母介绍:“爸妈,这几位是我们路上遇到的,正好是嫂子的表姐,来嫂子家探亲,我们就把他们带到咱家来了。” 林盈盈故意欢快的说:“嫂子,你得感谢我呀,我把表姐给带到咱家了,省的表姐找你费周折。” 然后看着郭美美笑。 郭美美一认出乡下表姐来,脸色阴的能滴出水来。但是她到底是个“场面人”,像川剧变脸一样倏忽变出一张笑脸,拉着表姐亲热的寒暄。 表姐让两个孩子喊姨,郭美美忙抓起桌子上的桔子递给孩子。 倒是把表姐夫晾在一边了。 林大伟见媳妇这亲戚一家的寒酸相,也不想搭理,就去逗外甥。 林父觉得既然亲戚来了,他不能怠慢,就递烟倒茶又让座,王大壮才不那么尴尬了。 小孙因为刚被大嫂抢白了一顿,心里沉甸甸的,脸色也不好。看到一下子来这么多亲戚,又是大嫂家的,就点头打个招呼又进厨房忙碌了。 林盈盈懒得听他们寒暄,看看小孙自己在厨房,就脱了外套进厨房帮忙了。 “小孙,又让你劳累了,姐帮忙弄吧。”林盈盈亲切的说。 小孙看见大姑姐过来了心里很喜欢,但是大姐一路劳顿不能让她进屋就忙,她便拦住大姑姐说:“大姐,你别动手,你坐下歇会吧,我做菜你跟我说说话就行。” 小孙说着把林盈盈摁在了一把椅子上。 林盈盈知道弟媳是个实诚人,不完虚套,况且自己也真累了。就坐到椅子上往椅背上一靠说:“那我就不动了哈,就等着小孙做好饭吃了呵呵呵。” 小孙边又低头切菜边乐呵呵的说:“大姐我愿意给你做饭吃,你要是近了就好了,天天来我也不烦……” 俩人正亲热的你一句我一句,忽然客厅传来一声:“那怎么行,姐夫你可是做过牢的呀,城里没单位敢要你这样的临时工——” 第584章 穷亲戚被赶走 林盈盈跟小孙一怔,然后都屏住呼吸听外面的动静。 那个声音是郭美美的。 小孙不明就里,疑惑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林盈盈之前听魏思峰说了,那个忠厚的男人做过牢,她以为郭美美会因羞耻瞒下这事呢,想不到她居然当着全家人的面故意揭人家的短。 她也马上读懂了郭美美的心声,这是当着全家人的面拒绝表姐一家,好让全家人都知道她拒绝的有道理。 紧接着又听到郭美美高声说:“表姐,不是我不帮忙,是我表姐夫可是个有犯罪前科的人,不管私营国营,哪家单位都不会要的,表姐你们都是乡下人,没出过门,不知道这有犯罪前科对自己有多大的影响。这大家都在,不信你问问大家。不好意思了,让表姐白跑一趟了呵呵……” 这时郭美美那个表姐不善的声音传来了:“我说美美,你姐夫坐牢是被陷害的冤枉的,你别动不动就张口说这回事……你可别忘了你吃过我妈的奶呀,你在我家可是住了两年呀,表姐我找你办点事就这么一口回绝呀——” 林盈盈去看郭美美,果然她听到自己那段寄居在乡下的“屈辱历史”,顿时面红耳赤。 但本是想着把表姐夫那段屈辱历史给揭发出来,好让表姐知难而退,乖乖的带着丈夫孩子打道回府,哪料到表姐来这一着啊。 可是表姐既然把这话说出来了,她也不必客气了,就冷冷的开口道:“表姐,看你这话说的,你表妹夫要是县长,我要是县长夫人,表姐夫再大的错我们都能替他瞒下,怎么着也能给他安排个肥差。可惜呀,你表妹一家都没本事,就是平头老百姓。你看看你妹夫,在厂子里当电焊工,浑身都是电焊溅上的伤疤,他不想找个好工作吗……” 林大伟跟媳妇一唱一和的说:“我早就干的够够的了,可是我得吃饭啊,不干不行呀。我都羡慕你们农民了,有二亩地种多好啊,何必来城里受罪呢。” 郭美美扭头看见在厨房朝这边看的林盈盈,话锋一转说:“表姐,你不是跟我小姑一块坐火车来的吗,你看看我小姑一家就是农村的,正儿八经的农民。可是我你看看,我小姑一家过得可是比我们强八国去了,小姑开柳编收购站,我妹夫开私立学校,可是没靠过我们谁呀。这改革开放十来年了,你们也该在农村好好干啊,好日子都是自己熬出来的……” 那意思是,我亲小姑我们都没帮过,都是靠自己。 那表姐知道自己表妹薄情,但是她没想到这么绝情,见了他们一家来,当着婆家全家人的面就问他们来有事吗,她一说想让她帮着丈夫找个临时工的活就直接撵他们走,而且一句比一句难听。 她气的当场什么也不顾了,伸出指头指着郭美美吼:“郭美美,我早该知道你是个白眼狼了,看来我娘那两年的奶是喂了狼喂了狗了……走,咱们这穷光蛋就不该来给人丢人现眼——” 表姐拉着两个孩子就往外走,王大壮本来就不赞成媳妇带着他来找城里的表妹,看着俩人都说到这份上了,再呆着有什么意思呢,就叹口气跟着媳妇往外走。 张父忙挽留,但是表姐骂骂咧咧拉开门就走,还把女儿手里拿着的一个桔子夺过来摔在了他们屋里。 看着这一幕闹剧,除了郭美美坐在椅子上不动,众人都面面相觑。 其实此时郭美美最难过。 她是个爱面子的人,这乡下穷亲戚携家带口的来找她,还被小姑子正巧碰上一块来到了婆家,被婆家人知道了她这门子乡下亲戚,她可是又羞又愧。 小姑一家也是农村人,可是人家是暴发户啊,她可不敢轻看了。 郭美美看着衣衫褴褛的表姐一家,实在不明白他们的来意,又怕他们赖在这不走,就干脆直接问他们来干嘛了。 一听表姐居然是想让他们帮忙姐夫在城里找一份临时工干。不说她没有门路,就是有门路也不能帮忙找啊。你想,如果表姐夫在这当临时工,他要是没地方住再蹭她家房子住咋办?表姐是个好吃懒做的,她要是也赖着不走咋办…… 越想越怕,郭美美所以当场就回绝了。 看着表姐骂骂咧咧的拉着孩子走了,她一点不为自己刚才的所做后悔。 只是假惺惺的哭了起来,说这亲戚太难处了,要求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不然就骂你。 这是郭美美自己家的事,大伙才不想管呢。于是林父林母宽慰了大儿媳几句,就招呼小孙上菜吃饭。 吃饭时林父因为高兴,虽然知道女婿不喝酒,自己非要喝个痛快。魏思峰跟林盈盈关心他的身体,就劝他不要多喝。 林父一听女儿跟女婿劝,立马把酒杯一放说:“好好好,我听峰子的,不喝了呵呵呵。” 看到公公这么听女婿的话,林大伟心里犯嘀咕了,就小声说:“爸爸,你少喝点没事,别那么多讲究。” 林盈盈看看爸明显气色很差的脸,就说:“爸以后就得戒烟戒酒了,哥你跟小伟也少喝吧,别勾咱爸的酒虫。” 郭美美不乐意了,但是如今小姑子是富婆了,她可不敢再得罪了,心里不舒坦也得忍着。就笑笑打圆场说:“可不是嘛,我也是这么说的,别说咱爸戒烟戒酒了,大伟小伟也该戒烟戒酒。” 小伟大咧咧的说:“我媳妇不让我戒就行。” 小孙立马说:“我才烦你吸烟喝酒呢。” 小伟听了冲小孙嘻嘻一笑,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 小孙娇嗔的在他肩上捶了一下。 林盈盈看着俩人亲切的一笑说:“小孙,小伟烟瘾不大啊,也不滥酒,你别管他太严了。” 小孙看着大姑姐一笑说:“大姐,我哪管过他啊,就是说着玩。” 看到俩人这么恩爱,郭美美心里又不痛快了。 不由眼皮一抬,朝小伟说:“小伟,不是大嫂多嘴,你这烟跟酒啊还真的戒,你们还得要孩子呀!” 一句话,饭桌上的人都僵住了,就连正夹一筷子鱼往小贝嘴里送的林母都不动了,还是小贝伸伸脖子把鱼咬走了。 顿时,房间里静的只听见厅堂里的座钟走字声。 第585章 其他的都是虚的 小孙忍无可忍了,头一回反抗了。她满脸通红的朝郭美美说:“我们生不生孩子跟你没有关系——” 郭美美头一回被小孙怼,还怼的这么直接,她怔了一下,脸上挂不住了。当即就气呼呼的吼:“小孙,我说你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呢,嫂子我可是为了你好,为了咱林家打算,咱爸咱妈老了,就图个儿孙绕膝安享晚年,你这个做儿媳妇的有责任给咱们林家添丁是不是? 再说,你也一年年的年龄大了,生孩子还是趁早的好。再看看你小伟,长的又好,工作又好,外面多少女人盯着你的位子呢,你可得赶快生个孩子拽住小伟了是不是?说句不好听的,你得小心自己地位不稳。” 小孙被这一番冷嘲热讽下哑口无言,眼泪哗的流了下来,起身跑去自己房间了。 林小伟气狠狠朝郭美美说:“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然后匆忙跑去房间宽慰媳妇。 气的郭美美追着林小伟背影骂他不识好。 林大伟也觉得郭美美扫大家的兴,就黑着脸说她:“你看看你,多嘴多舌的,大家好好吃饭呢你哪那么多话。” 郭美美哪听得下别人教训她,就理直气壮的说:“是我多嘴了还是她不懂事,自己生不出孩子还有理了是吧,我是为了咱林家多子多孙,爸妈颐养天年才说她的,我说错了吗?爸、妈,你们说我错了吗?” 林父听了郭美美的话就叹息一声说:“你的话没错。” 郭美美得意的一仰下巴。 这时林盈盈开口了:“小孙总不怀孕也不是她的错,她自己比谁压力都大,咱们有好大夫就推荐给她,没有就别在她跟前聒噪惹她心烦了。再说,人家生不生孩子是她小两口的事,别人还真管不着。” 郭美美脸一下子红了,她告状般朝公婆看一眼,用难以置信的口气问林盈盈:“我说盈盈,你这话说的不对吧,怎么生不生孩子是他小两口的事啊,可是咱全家的事啊,咱爸妈可是急着抱孙子啊。你怎么会说这种话呢?” 林盈盈正色说:“嫂子,你别拿咱爸妈压人,俗话说,一辈不管两辈的事,爸妈年纪大了,以后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才是正事,其他的都是虚的。” 这句话一下子说到林父耳朵里了,可不是嘛,这生一场病才知道自己时日有限了,该好好珍惜眼下每一天了。 林母也因差点失去老伴也心有余悸,这虚惊一场老伴又出院了,她还真就想跟老伴一起多过些安生日子,其他的,真不想管了。 看爸妈听进去了的样子,林盈盈又趁热打铁:“爸妈,现在是新社会了,一些封建思想也该扔的扔该丢的丢,什么续香火了传宗接代了都是陈规陋习异端邪说,活着一辈子通共就这几十年,把自己这几十年过好才是正道。只要小孙跟小伟感情好就行了,你们别跟着给他们添堵。” 郭美美顿时脸热心跳,小姑这话不是成了她给小孙夫妻添堵了吗。 于是怒中带笑的跟林盈盈说:“盈盈,看你这话说的,好像我这个嫂子专门给小孙添堵了是的。” 林盈盈不想给爸妈添堵,就笑吟吟的朝她说:“嫂子,你误会了,我哪是这个意思,我这不是嘱咐咱爸妈吗,以后小孙的事就别提了,不然大家都不好看。那个,你们先吃着,我去喊小孙来吃饭哈。” 说着起身离开饭桌去小两口的房间了。 林父就举起杯子说:“喝茶的喝酒的都举杯,咱一家人好不容易聚齐了干一个——” 小孙正在抹泪,看见大姑姐进来了忙起身,林盈盈拉住她的手小声说:“小孙,咱不耍孩子脾气,刚才我替你教训嫂子了,放心吧,以后她再不敢口无遮拦了。” 小孙感激的跟林盈盈说:“谢谢大姐了,我知道大姐会我为我说话的。” 又委屈的说:“大姐,她就是仗着自己生了聪聪和慧慧,我不能怀孕欺负我,太气人了。” 林盈盈安慰她说:“有时候怀孕这事是不能急的,像我那边大姑姐也是这样,明明检查没毛病就是不怀孕,你年纪还小,别急,再说了,谁规定的一对夫妻非得生孩子,只要你俩恩恩爱爱和和美美比什么都强。” 小伟这下子也被感动了,他低头说:“还是我姐说话中听,我也说这么想的,只要我跟小孙过的好,有没有孩子无所谓。” 小孙嘘声朝小伟说:“你别让爸妈听见了。” 林盈盈哈哈一笑,拉着俩人的手说:“走喽,出去吃饭喽——” 好歹把一顿饭吃完了,小孙两口子让大伙都喝茶聊天,他们去收拾厨房。 魏思峰想着媳妇昨晚就没睡好,又坐了半天火车太累,就提出让盈盈去房间休息会。 林父跟林母就环着外孙跟女婿说:“你俩都去歇会吧,做了半天火车累得慌,小贝我们看着。” 林盈盈也不跟大伙客套了,拉着魏思峰就进了她之前的房间。 小孙跟林母早把被褥床单都晒洗好了。 林父跟林母心疼外孙,就问外孙困不困。小贝因牛牛被妈妈拉着走了不开心,就怏怏的点了点头。 林父忙拉着外孙进房间休息了。 林母就不放心厨房,就进去看看儿子跟儿媳收拾的怎么样了。 一时,客厅里就剩下郭美美跟林大伟两口子了,她俩也待不下去了,只好起身跟林母打招呼走,并且说晚上一定带俩孩子给姑父姑姑看。 林母就把他们俩送走了,但是不想,郭美美跟林大伟一楼道就被表姐一家堵上了。 表姐夫正拉着表姐离开,表姐一副死活不走的样子,还怒声呵斥男人。 再怎么说也是表姐妹,郭美美就勉强换上笑脸问:“表姐你刚才不是走了吗,怎么站在这呀?” 那表姐脸一横说:“我们在这等你,你给我了我们钱我们就走。” 郭美美拉住要说话的林大伟,冷声说:“表姐,我不记得我欠你钱呀?凭什么给你钱。” 表姐冷哼一声说:“我们一家四口就是冲你来的,来的时候就带了一趟火车的钱,这你立马赶我们走我们没路费呀,总不能让我们一家四口要饭回家吧?” 第586章 弟媳跟她说心里话 说着她就大声吆喝:“哎大家都来评评理哈,我这个表姐的从乡下大老远的来看她这个表妹,她不光连顿饭都没管就把我们赶出家门了,还不肯借给我们路费,要我们一家四口要饭回家去——她小时候可是在我家长大的呀——” 她这一嗓子引来了无数目光,楼下遛弯的老年人都往这边挪步,就连楼上的格子窗里都勾出了脑袋。 郭美美早慌的恨不得用胶布粘住她表姐的嘴,此刻气的浑身乱颤着扯住表姐,又恨又羞的低声乞求:“春花姐,你别叫了,我给你路费还不行吗——” 林大伟气的恨不得揍人,但是碍于面子只得朝他们说:“走走走,咱找个饭馆吃饭去,吃了饭再说话。” 一说去饭馆吃饭,表姐李春花立马收住了叫骂,王大壮却低着头闷声闷气的说:“吃饭不必了,我们身上的钱不多,你借给我们几十块钱买车票就行了,我保证到了家就还你们。” 李春花立刻狠拧一下丈夫的腿呵斥:“不吃饭你让孩子饿着啊,大冷的天可是喝西北风饱饱的,傻货。” 为了不让人看笑话,郭美美跟林大伟硬拉着一家四口去了饭馆。 花了二十多块钱吃了顿饭,又给了他们五十块钱当路费,郭美美心疼的牙痒痒,想起表姐那咄咄逼人的样子,更是气的心口疼。 她恶狠狠的跟林大伟说:“都怪你那个好妹妹,不是她把我表姐一家领到家,表姐哪能找得到我们,我不管,这几十块钱我得从她身上捞过来。” 林大伟苦笑:“媳妇,你这是什么逻辑呀。” 郭美美瞪着丈夫说:“怎么了,她一个出嫁的姑娘一年半载的来一回,平时不都是我们照看二老嘛,她花点钱算什么呀。正好,聪聪和慧慧想买一双阿迪达斯运动鞋,我嫌贵没答应,这回叫她们问她姑要。就这么定了。” 这边林盈盈也许是太累了,一觉醒来已经是黄昏了,她睁眼看看,魏思峰不在身边了,听到客厅里有他跟爸爸的低语声。 原来丈夫是陪爸爸说话去了。 她刚想坐起,忽然觉出身下一热,心里叫声坏了。果然,一看内裤上一大摊鲜血。 她下意识的喊:“思峰,过来——” 魏思峰第一时间赶来了,林盈盈跟他一说,他忙去行李里包里拿出内裤给她换上,连卫生纸都帮她叠好了递给她。 以前林盈盈每次来例假时小腹都冰凉胀痛,跟他一起生了孩子后冰凉感消失了,但是来例假的不适感还在。而且,大概这次是太累吧,她一起床就感觉浑身倦怠小腹坠疼。 只得又躺回了被窝里。 “盈盈,来先喝碗红糖水一会再吃饭。”魏思峰端着一碗红糖水过来了。 她刚想动,身子就被他轻轻的从被窝里托起来了,随即红糖水递到了她嘴边。 糖水温温的喝着正好,她咕咚咕咚喝完了,胃里顿时一阵暖暖的舒服极了。 魏思峰端着空碗说:“你先休息吧,我帮爸妈做饭,饭做好了,我给你端过来。” 魏思峰心疼媳妇近些日子跟着他受累操心,但是自己也忙无暇顾及媳妇,这既然有闲暇了,也到了丈母年家,他想好好服侍妻子几天,也好叫丈母娘放心。 走到门口他又怕媳妇下床,就扭脸严肃的朝她说:“不许下床啊——” 林盈盈听话的点点头。 很快林母和小孙就过来了,林盈盈跟弟媳抱歉:“看看,我好不容易来一趟不能伺候咱妈,还给你们添乱了。” 小孙真诚的说;“大姐,看你说的什么话,这来例假谁做得了主啊,只要你来了咱一家人都高兴。” 这时客厅又传来爸爸和小贝的玩闹笑声,林母听了一脸慈爱的笑着说:“我看看这爷俩玩什么呢这么开心哈哈哈……” 说着就跑出去了。 小孙说:“大姐,看看小贝多讨人喜欢,小宝也懂事乖巧,长的跟小电影明星似的,哪个我都喜欢,可是,大嫂那两个丫头我就是不喜欢……” 林盈盈温和的笑笑说:“别跟大嫂一般见识,咱少个跟她说话就是了。” 小孙就把最近郭美美一家的行径跟林盈盈说了,说他们一家四口每天晚上都来吃晚饭,吃了饭还不走,他两口子在客厅嗑瓜子吃零食,两个丫头就去爷爷奶奶卧室。 有好几回她去厕所从老人卧室门口过,都看见奶奶给俩丫头钱。 林盈盈听得蹙起了额头。 小孙极力为自己争辩:“大姐,你可别误会我是眼里容不下他四口,我也不是贪心咱爸妈的钱,我是觉得,嫂子不是真心对咱爸妈好,她好像就是图了沾光才亲近咱爸妈的。” 林盈盈何尝不知道郭美美和大哥的为人,听着弟媳的话心下已经了然。 想想她偶尔来一次,这事也不好搀和,就是她提醒父母,父母碍于两个孙女也不会听她的,这事还得小孙两口子硬气起来。 她就轻声跟小孙说:“小孙,你说的没错,嫂子这个人心术不正,她对咱爸妈可不比你跟小伟,所以,以后你跟小伟也留个心眼。既然他一家四口都分出去了,那么爸妈就跟你们过了,爸妈的退休金跟积蓄就该留给你们的,当然,是爸妈百年之后,眼下他们有自由支配他们财产的权利。只是,你跟小伟得提防他们对爸妈暗中下手把咱爸妈那点积蓄的掏空了。懂吗?” 心思单纯的小孙瞪大眼睛,哑声问:“大姐,怎么防啊?”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声,小孙脸顿时一暗,说:“嫂子一家来了。” 郭美美带着无限优越感的声音传来:“她大姑,你在屋里干嘛呢,你两个侄女来找你了,我一说她大姑来了,俩小丫头一个比一个高兴——” 小孙起身就往外走,一开门,郭美美领着两个丫头进来了。 大丫头跟小宝同年,二丫头差两岁,长的都随妈妈,挺漂亮,那精明劲也跟妈妈一模一样。 所以,林盈盈打心里也不喜欢俩丫头的,但是怎么说她是亲姑姑,所以每次来都少不了她俩的礼物。 这回也一样,她从四妹服装厂给她们俩一人定做了一件今年正流行的丝绵袄。 第587章 阿迪达斯运动鞋 “大姑——” “大姑——” 聪聪和慧慧都笑着扑向姑姑。 林盈盈一手抱住一个跟她们亲热了一番。俩人丫头都松开姑姑问:“小宝姐姐没来呀,我们都想她了。” 林盈盈就笑着说小宝上课,过年一定带她来。然后下床去给她们两个拿新棉袄。 小孩子哪有不喜欢新衣服的,见了都争着往身上穿,郭美美却拦住两个丫头说:“该吃饭了,等会吃过饭再试哈。” 正巧林母过来喊大家吃饭了。 林盈盈正想忍着不适穿上厚绒裤去客厅吃饭,魏思峰过来了,他朝媳妇说:“盈盈,你我跟妈说了,你就别出去吃饭了,饭桌上有凉菜,你别忍不住又要吃,我端过来一碗热菜给你吃就行了。” 林盈盈还真不想出去吃饭,就顺从的坐回了被窝里,然后让大伙都出去吃饭。 一会,魏思峰端来一大碗热腾腾的猪肉炖白菜,还拿了两个大白馒头。 他先放下碗筷,拿盆子给她兑了些温水,让她洗了手吃饭。 林盈盈幸福的很,又找到了过月子的感觉。她拿起馒头咬了一口,又吃了一大片肉,大呼好吃。 魏思峰宠溺的看着妻子这傻样,轻声说:“慢点吃,多吃点肉。来例假要多吃蛋白质含量的肉和蛋类。” 林盈盈看着碗里的肉很多,就说:“放心吧,我一定吃完,你赶快出去吃吧,我在屋里吃够失礼的了,你再迟迟不出去就不好了。” 魏思峰就看看妻子出去陪大家了。 林盈盈刚吃完,魏思峰就进来了,他笑呵呵的说:“我猜着你快吃完了。” 就接过碗端出去了。 林父林母看着女婿对女儿的照拂,心里都暖融融的。 大伙吃了饭都开始喝茶嗑瓜子,魏思峰担心妻子,就又回到了房间看妻子。 小孙照例收拾碗筷,郭美美却给两个女儿试使使眼色,她俩就一起去了林盈盈的房间。 林盈盈指着她们的棉袄说:“吃饱了?赶快试试新棉袄吧。” 这姐妹俩却不去摸棉袄,开门见山的跟姑姑说:“大姑,我们学校很多人都穿阿迪达斯运动鞋了,我妈妈不给我们买,大姑,你给我们买吧。” 魏思峰听她们居然要阿迪达斯运动鞋,着实肉疼了一下:很贵的呀! 但是自己是姑父,两个侄女头一回跟妻子开口要东西,虽然不是明着问自己要的,但是问他姑要不就是问他这个姑父要嘛。 他刚要开口答应,床上徐徐来了一句:“阿迪达斯运动鞋多贵呀,你妈不给买就对了,姑姑也不给买。” “大姑——” “大姑——” 聪聪和慧慧受伤的朝她喊。 “盈盈——”魏思峰诧异的看向她。 魏思峰觉得他们又不经常来,这两个侄女巴巴的问她要双鞋,她怎么这态度呢? 林盈盈淡淡的说:“不是姑姑不疼你俩,是姑姑不喜欢你俩跟人攀比要这么贵的鞋,实在没必要。” 两个小丫头不高兴了,绷着小脸说:“我妈说我姑姑有钱,才不在乎一双鞋呢……” 魏思峰见两个孩子生气了,觉得媳妇太较真了,不就是一双鞋嘛,买就买。 他就抢先说:“买买买,我给买。” 林盈盈轻飘飘看他一眼问:“你有钱吗?” 魏思峰一下子不吭声了:他可不敢跟媳妇对着干。 林盈盈就跟两个孩子说:“聪聪,慧慧,你们小,不知道挣钱多艰难,也不懂我们成年人的艰辛,姑姑跟姑父是挣钱不少,可是姑姑跟姑父身上的担子也更大,需要花钱的地方也多,我们可浪费不起,你们俩也要懂事,不能跟父母要父母承担不起的物品。” 聪聪和慧慧听的两个人四只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姑姑不是对她俩一向大发吗,每次来都给她俩带吃的用的穿的,这回怎么这么干脆的拒绝她们呀,还说出这么残忍的话? 就连魏思峰也被媳妇说懵了,媳妇跟俩孩子说这话干嘛呢…… 他就小声说:“盈盈,孩子都说出口了,买两双便宜些的也行……” 眼看俩宝眨巴眨巴眼要哭了,林盈盈才又开口:“这样吧,既然你俩跟姑姑开口了,姑父也替你俩说清,大姑就破例一下。要是到期中考试你俩都得了奖状我就给你俩买,不过也不是我买给你们的,是你姑父给你们买的。” 俩宝贝被骄纵惯了的,哪受过这冷遇,牙尖嘴利的聪聪把手里的瓜子往地上一摔,柳眉倒竖,薄唇翻飞:“哼,我妈说的对,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你当初就向着婆家不跟他们要一分彩礼,到了乡下就成乡下人了,来了娘家也不跟娘家人一心,哼,白眼狼。” 魏思峰脸一下子阴了,这才几岁的孩子呀,就说出这么刺人的话。 那聪聪又一拉妹妹的手说:“你可记住了哈,咱俩头一回跟大姑要双鞋她都不给咱们买,以后她再来了咱可别来了。” 魏思峰虽然听着小丫头的话扎心,但毕竟她们的孩子,要是出去一说这事就大了,他们头一天来岳母家,可不能令岳父岳母生气。 他就一把拽一个说:“聪聪慧慧你俩别急,你大姑是今天特殊情况心情不好,我答应了,给你俩买就是了——” “我说了,到寒假拿了奖状就买,拿不了不买,这事你说了不算。”林盈盈坚决的说。 聪聪和慧慧一摔魏思峰的手走了出去。 魏思峰要去撵,被林盈盈喊住。她淡定的说:“走就走吧,跟你欠她们似的,不能惯他们这毛病。” 他哭笑不得的说:“瞧你这话说的,他们是你亲侄女,你就该给他们买嘛。” 林盈盈正色说:“你这话不对哈,他们是我亲侄女我是该疼他们,而不是惯她们。她们不是没鞋才问我要的,是要买名牌跟人家有钱孩子比。你没听她们说嘛,她妈妈舍不得买才问我们要,你想想,我们全家谁花钱买过那么贵的鞋,你一个大校长买过这么贵的鞋吗?” 她这样一说,魏思峰就冷静下来了,他无奈一笑说:“你说的不错,我也觉得俩学生不该买那么贵的鞋,只是这样让她俩赌气走了,出去一说不好吧……” 第588章 孙鹏飞的遭遇 林盈盈说:“我也没把话说死啊,我说她们拿了奖状就给买,这样也是激励她们好好学习了,没事,你别管这闲事了,闲的慌过来给我揉揉肚子吧,有点疼。” 魏思峰给她揉着肚子犹豫说:“要不我去解释一下吧,不然孩子出去给她爸妈一说跟多大事似的。” “不去,我们每次来都给她们带衣服带吃的,这次还带了两件棉袄呢,我们哪理亏呀,干嘛还解释。” 魏思峰就笑笑说:“好吧,你的娘家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林盈盈把他拉着坐到床沿,说:“你别管,我心里有数,这个郭美美贼心不死还是想算计我爸妈,这不又让孩子找我要这么贵的鞋,我就是给她点瘪吃,你冷眼旁观就是了。” 魏思峰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哪能不知道他大舅哥两口子多可恶。他也看出来了,这郭美美还根本不把人家小孙放在眼里,言语太过分。 媳妇看不过也正常。 他就点点头不语了。 这时外面传来郭美美怒声呵斥孩子的声音,然后就是俩丫头矫情的哭叫声。 郭美美大着嗓门吼:“两个死丫头,谁叫你们跟你姑姑要鞋的,咱买不起不买,就是光脚也不能开口问人家要——这回好了吧,要了你姑也不给买,还说一大堆难听的话来——” 林盈盈走出了卧室门,不疾不徐的说:“嫂子,你这么大反应干嘛,我不给孩子买这么贵的鞋错了吗?你不是也没给她们买吗。” 正一肚子气的郭美美被林盈盈一句话噎住了,这时林大伟也觉得很没面子,一推郭美美说:“走走走回家——” 郭美美就拉着哭的一抽一抽的两个丫头走了。 一家四口走了后,林父看女儿一眼,叹口气说: “盈盈,你也太过分了,俩孩子跑你屋去要鞋,你怎么能不答应呢,多寒她俩的心呐。” 林盈盈早有心里准备,就耐心的问林父:“爸,你知道她俩要的运动鞋多少钱一双不?” 林父迷茫的摇摇头。 她伸出三根指头一比说:“得三百多啊!” “什么,一双鞋三百多,咱一大家子一年的油钱也用不了呀……”林父惊叫。 林盈盈点头说:“对呀,你看看她俩又不是没鞋穿,不说她妈妈给她们买,就是我妈跟小孙平常也没少给她俩买衣服买鞋的呀,干嘛还花钱买那么贵的鞋呢?就为了跟学校里有钱人孩子攀比?爸妈你们觉得该惯着孩子这个毛病吗?” 老两口连说不能惯。 林盈盈又说:“再说我跟思峰也不是不肯花钱,我说了,她俩要是过年拿个奖状回来我就给她俩买,她俩这也不愿意,居然跟我摔脸子赌气出来告状了,你说是她俩不懂事还是我过分呢?” 林小伟力挺姐:“是孩子过分,跟姐姐没关系,姐做的对。” 小孙也鼓起勇气跟公婆说:“爸、妈,你们别怪我多嘴,我觉得我嫂子就是太纵容两个女儿了,但是自己还不愿意花钱,净想着沾别人的光,好像谁给她好处都是应该的。” 小儿媳人不世故,不争抢,很少说人的不是,这回开口说大嫂,还说的这么不客气,林父林母相视一眼不语了,就让大家不提这回事了,大家看会电视就休息吧。 林盈盈不舒服,不能陪二老看电视,魏思峰就跟小贝,还有小伟在客厅陪老爷子嗑瓜子聊天看电视。 小孙自然跐溜钻到了大姑姐屋里,跟大姑姐说起了心里话。 第二天。林盈盈身体还不适,就没有出去,陪妈在家里做吃的,魏思峰带着岳父和小贝出去逛公园了。 林盈盈跟小孙和妈妈娘仨在屋里说不了的心里话,一会说一会笑,场面温馨的很。 忽然敲门声响起,小孙麻利的跑去开门,一张苍白的脸探了进来,小孙就招呼了声:“孙嫂子,你有事吗?” 那女人轻轻的说:“我想借点油,小孙,你问阿姨有吗?等过两天我就还你们。” 林母苦笑一下朝她说:“居家过日子哪还能没油了,你进来吧,我给你倒点。” 那女人就端着个碗进来了,看到林盈盈还特意多看了几眼,然后手足无措的立着看林母给她倒油。 林母给她倒了满满一碗油,递给她说:“走路慢点,别溅出来了。” 她端着油碗低头说:“谢谢阿姨。” 这女人一走,林盈盈就问:“妈这谁呀,我怎么不认识?” 林母摇头一笑说:“你可是不认识她,她是孙鹏飞的媳妇,才搬过咱这边没半年。” “孙鹏飞的媳妇?他两口子又搬到咱小区来住了——”林盈盈大吃一惊。 林母轻蔑的一笑说:“被人家媳妇娘家人撵出来了呗。岳父在时为了女儿对孙鹏飞这个女婿百般护短,还给他安排了个肥差。这岳父没了他大舅子小舅子就一扫帚把他清理出来了,他这些年就知道胡混海吃,哪有什么积蓄啊,他媳妇也是大小姐当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也不知道留个体己钱,所以两口子就从娘家净身出户来到老家了。” 当初孙鹏飞跟林盈盈分了后,又招惹上了这个媳妇,这媳妇当时是皮货商的女儿,家里也有做官的,孙鹏飞当时算是上门女婿。这一家子当年可是把孙鹏飞风光大娶,十来辆轿车来槐树街的旧居民楼里来接他。 他嫁到女方家后,女方又给他安排了好工作,工作轻松工资又高,他整天开着单位的配车上下班,好不体面。 但是美中不足的是,这富家小姐久久不孕,孙鹏飞家人就开始在孙鹏飞面前数落她了。他虽然并不稀罕孩子,但是耐不住父母唠叨多了,他心里有了疙瘩,再加上这女人骄纵惯了,对他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渐渐的他也烦了这女人,于是,他那风流毛病又犯了。 一开始没被发现,他也尝到了偷吃的美味,就逐渐惯于流连风月场所了。 纸里包不住火,他的行径被媳妇发现,然后就是打闹,他就道歉,求饶,发誓。然后再犯,再道歉,求饶,发誓…… 直到岳父病逝,他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第589章 小孙是女主人 有道是,由俭到奢易,由奢到俭难,孙鹏飞的两口子在这个老居民楼里开始了他们越过越烂的日子。 他们从媳妇家的豪宅里搬到这个简陋的小鸽子笼里已经够尴尬的了,孙鹏飞又丢了工作,他媳妇本来就没有工作,一下子成了两个无业游民。 孙鹏飞父母本来就嫌弃他媳妇不会生孩子,碍于儿子是倒插门,他们不敢当着媳妇面说什么,这下子好了,她落到他们手里了,他们就可劲的作践起媳妇来。 本来人家一大小姐任性惯了的,就算是落魄了脾气还在呀,于是孙鹏飞的家里再无宁日,整日闹得鸡飞狗跳的。 这媳妇跑去娘家向兄弟们求助,兄弟们一直嫌弃妹妹没出息黏着孙鹏飞,看到妹妹如今的下场,就给了她两条路,要么跟他离婚回家来,要么再也别找他们。 这媳妇脑子有毛病咋的,就是死活不肯离开孙鹏飞,于是,她又从娘家回来了。 她这一回,算彻底斩断了跟娘家的关系,从此只能跟着孙鹏飞“吃苦”了。 孙鹏飞的父母哪肯养着他俩,就让他俩出去找工作,孙鹏飞这几年是享受惯了的,一般的活不愿意干。 他媳妇从来没干过活,自然什么活也不愿意干。 见俩人就这么混日子,孙鹏飞父母果断的跟他俩分家了。 这下子惨了,小两口的日子尴尬到了极点,吃了上顿没下顿,借了东家借西家。 林母说,这已经不知道多少次来借油了。 林盈盈想起上一世孙鹏飞对她的欺凌,又想想这一世离开他,自己跟魏思峰过的幸福日子,不禁更加庆幸自己当初黏着魏思峰了。 对孙鹏飞沦落到这一步,她觉得这是他的报应。 这时林母看看女儿,小声说:“幸亏当初你跟他分了,不然哪有现在的好日子过……” 中午,魏思峰跟岳父遛弯回来,一进门就说:“哎盈盈,刚才我们进楼道的时候看见熟人了。” 林盈盈问:“你在这里还有熟人啊,哪位老师呀?” 魏思峰促狭的一笑说:“这个熟人就是上次在济南讹我二百块钱的人。” 林父一副不想提的样子嘟囔了一句:“就是孙鹏飞。” 林盈盈冷笑一声说:“我早猜到了是他。” 又问魏思峰:“他认出你了吗?” 林父带些得意的说:“他认不出我也跟他介绍了,让他知道我闺女跟女婿过的多好。” 林盈盈调皮的拍拍爸爸的肩膀说:“老林同志,干得好。” “哈哈哈……”屋里一片笑声。 晚上,林母跟小孙又做了一大桌子菜,临吃饭时林母习惯的想起了大儿子一家,正要给他们打电话,林盈盈拦住,故意问:“妈,大哥不是早就跟你们分开了吗,怎么吃饭的时候还喊他们呀?” 林母就笑笑说:“这不他们最近都是你哥下了班,孩子放了学来咱家吃饭嘛。嗨,都是自己儿子,什么分开不分开的呵呵。” 林盈盈也笑笑说:“妈,话是这么说,但毕竟大哥大嫂分出去另过了,户口本不是都分开了吗,就说明是两家人了呀,你二老跟小伟小孙才是一家对不对?” 林父跟林母无语点头。 林盈盈就谆谆善诱:“你们觉得大哥大嫂是一家人,你问过小伟跟小孙了吗,尤其是小孙。妈你以后年纪大了,这个家里的事就该交给小孙了,这事那事的小孙也不能指望你了。也就是说,以后这个家的女主人就是小孙了,大哥大嫂再来就得看小孙的脸色对不对?” 林父林母对视一眼,林母笑着说:“说的是说的是,以后这个家就是小孙当家了哈哈哈。” 林盈盈就微笑问小孙:“小孙,既然你是女主人,你说你欢迎哥嫂一家每天来吃饭吗?” 小孙看看大姑姐,然后抬起头,吐字清晰的说:“我不欢迎。” 林父林母怔了一下。 林小伟见话说开了,干脆一吐为快:“爸妈,今天我姐跟姐夫都在,我就说句心里话吧。我早看不惯我哥我嫂子了,他们哪是孝敬您二老啊,分明就是来打抽风,你们说,哪回他们来了不是又吃又拿的,大嫂还跟少奶奶似的,坐那等着妈跟小孙做好了吃。又吃又拿也算了,聪聪和慧慧隔三差五的就问你俩要钱,她小孩子懂什么,不都是她妈教的啊……” 小孙见小伟一下子说这么多,怕公婆生气,就碰碰他不让他说了,林盈盈却说:“小孙,你别拦小伟,小伟又不傻,让他说罢。” 小伟就毫不留情的把郭美美给剖析一遍,说她就是个白眼狼,无底洞,有好东西让她吃了还不如打发要饭的,打发要饭的是行善积德了,给她吃了喝了白搭了…… 小伟说的太溜了,有些不着边际了,于是把大伙都逗笑了,小伟也说不下去了,跟着大伙一起笑起来。 这边大伙正笑着,门被敲响了,一家人同时朝门口看去:不是老大一家子又来了吧? “爷爷,奶奶——”外面响起聪聪和慧慧的喊声。 怎么说也是自家孩子,林父林母听了忙同时起身去开门,小贝却懂事的拦住姥爷姥娘说:“我去开门。” 他小脚吧嗒吧嗒跑到门口拉开门,果然林大伟一家又窜进来了。 林盈盈以为郭美美会对她继续兴师问罪,就冷冷的坐在饭桌上看也不看他们。 谁知,郭美美却笑靥如花的朝林盈盈说:“盈盈,昨天晚上让你受委屈了哈,我到家好好把你两个侄女教训了一顿,俩丫头啊哭的不得了,都承认自己错了。这不,今天我带她俩来跟姑姑道歉。” 林盈盈着实吃了一惊,这郭美美画风突变呀! 这时聪聪和慧慧已经来到林盈盈身边,俩丫头个个一脸愧疚,然后一起朝林盈盈鞠躬道歉,嘴里说:“姑姑,我们知错了,请姑姑原谅。” 林盈盈纵然知道这是郭美美教的,但是孩子都这么乖巧的认错了,她心里也顿时释然了。她忙一手拉一个说:“聪聪,慧慧,你们俩知错就好,记住,以后在学校要跟同学们比成绩,不能比穿戴,这样才能成为优秀的孩子……对了,两个宝贝想要阿迪达斯也不是没有希望,大姑都说了,只要过年拿了奖状大姑就给买。” 第590章 二妹也要创业 魏思峰在旁边温和的说:“聪聪、慧慧,那就努力,争取过年穿上阿迪达斯哈。” “哈哈哈……”大伙都跟着笑。 郭美美也跟着说俩丫头:“对对,听你们姑父的,好好学习,争取过年一人拿一张奖状,姑姑有赏姑父也有赏哈哈哈……” 魏思峰爽快的说:“没问题。” 大伟就笑着附和:“没事了没事了,吃饭吃饭。” 他一家四口就习惯的往饭桌上坐,聪聪和慧慧还下意识的抓起筷子就吃。也不管饭桌上根本没预备她一家四口的筷子。 林母看见了,赶快起身要进厨房给他一家四口拿筷子。 小孙一把拉住林母,让她坐好,然后不冷不热的说:“大哥,大嫂,以后来我家吃饭提前跟我说,我好多预备些饭,今天不巧,没做你们四口的饭。” 除了林盈盈,一屋子人都愣住了。 林盈盈暗暗朝小孙挤了一下眼,小孙抿嘴一笑。 林母吃惊之余慌慌的说:“那个,美美呀,小孙说的不错,不知道你们今天还来吃饭,就没预备你们的饭,不过没事,我去下面吃哈,你们想吃什么味的面呀,我去下。” 林母从饭桌上下来就要去厨房下面,小孙本能的想争着去厨房,忽然她脚步一顿,立马拉着婆婆坐回了饭桌,然后朝郭美美说:“嫂子,我跟咱妈忙着刚做好饭,你们想吃什么面就自己去下吧。” 然后夹了一块鱼搁到婆婆碗里,说;“妈,咱先吃饭。” 又招呼大家:“吃啊,咱们吃咱们的,聪聪,慧慧你俩也先吃吧,一会妈妈下好面再吃面。” 林盈盈第一个动筷子,并且跟大伙说:“就是,咱们快吃吧,小孙辛辛苦苦做好了,别凉了。” 大家就都动起了筷子。 把郭美美跟林大伟给晾起来了。 郭美美头一回在婆家吃瘪,心里窝了一股子气,但是小孙说的也无懈可击。大家都吃饭她也不能乱发脾气,就笑笑说:“好好好,大家都先吃,我去下面。” 等郭美美端了一盆子面条过来,饭桌上的菜都吃的差不多了,她气的心里直冒烟。 呼噜呼噜吃了一碗面后,实在忍不住了,朝小孙说:“那我今天就提前把明晚的饭约下,明天别在不预备我们的饭了哈,两个丫头学习多累呀,到了家居然吃不上饭。” 小孙咬咬牙说:“明天嫂子一家还来呀?那不巧,大姐跟姐夫好不容易来一趟,小伟说明天请大姐一家去吃馆子。要不这样吧,明天我们请,后天你们请吧。” 林盈盈立刻对小孙刮目相看,这小丫头一点就通啊,而且潜力无穷! 郭美美一听这话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这小孙今天是中邪了吧?平时可都是看她这个嫂子眼色行事啊,她怎么欺负都受着,这怎么突然跟她杠上了呢…… 她心下随即明白:不用说是林盈盈教的。 但是她……毫无办法。而且眼下的话她还得接,万一林大伟说句“可以”怎么办,这么多人吃一顿馆子得了吗。 于是她随即笑咪咪的说:“看看小孙说的,跟咱是外人似的,既然要请盈盈跟妹夫吃馆子还分什么你请我请啊,一起去就是了,都是咱一家人呵呵呵。” 林盈盈就说:“哎呀吃什么馆子啊,我家大姑姐就是开饭店的,她的加盟店可是遍布全国啊,我们隔三差五的就去骗吃骗喝,还真不稀罕去外面吃。” 小伟却正色说:“大姐这话说的,你在你家天天吃是吃你们的,这好不容易住两天我们还不领着你们出去玩玩吃吃啊,我们当舅舅的就不该给外甥买件衣服买件玩具啊——” “你当舅舅的不能光给外甥买,外甥女没来也得捎着。”小孙截住小伟的话说。 小伟作势吼小孙:“光我当舅舅的买,你当舅妈的就不该买呀?” 小孙不甘示弱的说:“谁说我不买,明天我就给外甥外甥女买礼物去,她舅舅舅妈又不是买不起,能白让孩子喊舅舅喊舅妈吗。” 这话不是打郭美美的脸吗,他当大舅的跟她当大舅妈的可是一分钱的礼物没给俩外甥买过…… 郭美美忽然惊叫一声:“哎哎对了对了,我忘了明天我姑父生日,我们还得给他祝寿去,就不能来吃饭了。盈盈,思峰,反正你们一天两天的又不走,吃饭不急哈。” 说着招呼俩孩子灰溜溜的走了。 林盈盈跟小孙相视一笑,林小伟却明说:“看看,一说花钱吓跑了吧。” 林父林母的脸也难看了,他们可是亲眼看见了大儿子跟大儿媳的做派。 郭美美跟林大伟直到林盈盈一家要回去了也没有过来,可能是怕来了得兑现请吃馆子和给外甥外甥女买礼物的许诺。 林盈盈看着小孙的“成长”心里很欣慰。看爸爸身体无恙了,她就放心了。毕竟学校、收购站都忙的很,他们不能在这多住,过年都放假了早点来陪陪父母就行了。 于是,他们一家三口在娘家住几天后就坐上了返家的火车。 他们来到家,二妹也从省城三妹家回来了。 而且,二妹满腔热情的带给大哥大嫂一个决定:她也要创业。 林盈盈跟魏思峰都大力支持,林盈盈说:“二妹,你有这个想法嫂子高兴的很,需要嫂子的地方就直说,嫂子尽力。” 二妹感动的说:“嫂子,有你这句话我心里就有底了,不过,我知道嫂子因为我哥开办学校资金很紧张,我帮不上嫂子忙可不能再拖累嫂子了,启动资金我让三妹给我想办法。” 林盈盈这回不能真不能充财主了,她是真没钱了。就点头说:“二妹,哥跟嫂子是在资金上帮不了你了,不过需要出力的就开口,你一个人不容易。” 二妹笑笑说:“嫂子,当初你开裁缝铺不也是一个人嘛,不是你,我哪来的裁缝手艺,这几年我可没少挣钱……好了,不说这个了,反正我不怕,我还有咱们全家给我撑腰嘛。” 第591章 试种蒜黄 曹英微笑着说:“可不是,俺老二可是不愁没人帮。老二啊,你嫂子创业可是没一个人帮她,你们姊妹几个谁创业你嫂子都没少帮忙,现在你大哥开办私立学校也全靠你嫂子在后面撑着推着……” 她说着眼圈又红了。 林盈盈就苦着脸说:“妈你看看你,什么时候能不夸我了呀,这不都是我该做的嘛。” 曹英这回却不肯住嘴,而是看着儿子说:“我说峰子,盈盈对咱家做的贡献你可得给我记住了,她不光整颗心都在你身上,也一心一意的为咱们一大家子好,你这辈子都不许对盈盈有一丝丝外心,不然你娘在地下也不能原谅你……” 老太太怎么忽然说这话了?几个人都相互注视。 魏思峰轻轻撩撩母亲全白了的头发,温顺的笑着说:“妈,你见我什么时候对你的好媳妇有过外心啊,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我这辈子都不会做对不起盈盈的事,你还不放心你自己养的儿子吗?” 曹英浑浊的眼珠眨了眨,轻轻的说:“放心,放心,有我儿子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不放心的是你五妹,这丫头我觉着变了,是不是长大了呀?” 是的,五妹从魏思峰见到她后还是没跟家人联系,只是前几天又来了一封信,但是家里有电话,明明可以打电话让妈妈听听她的声音呀。 林盈盈就安慰她:“妈,五妹还用你担心呐,她一个大学生,又有我们护着,你就享你的福吧。” 二妹跟魏思峰也都劝了妈几句,曹英才郁郁寡欢的拉着小贝回屋了。 林盈盈跟梅香姐使个眼色,梅香姐跟了过去。 二妹就跟哥嫂回了他们的屋,然后跟哥嫂说了她创业计划。 她居然想搞蔬菜大棚。 林盈盈想起日后蔬菜大棚的普及,还有寿光蔬菜大棚基地的飞速发展,她高兴的说:“二妹,你这个想法很棒,蔬菜大棚是个新兴产业,前景无限,嫂子支持你。” 但是二妹是个稳妥的人,并且自己又没有钱,资金投入全靠三妹,她就想小马过河——先试试水。 她拉着嫂子的手说:“嫂子,我打算试种的第一种菜就是蒜黄。你忘了没,那一年你在咱院里种过,都吃着好吃,后来你忙就再没种过,可是我可一直惦记着呢。我想,我要是把这个蒜黄大量种了去市场上卖,大冬天里让人们吃上了从来没吃过的新鲜蔬菜,不疯抢才怪呢。” 林盈盈欢欣的说:“当然当然,大伙吃了一冬天的白菜萝卜,谁不想改改口味呀。更何况还是新菜上市了,二妹你这个主意好,这已经是隆冬了,咱们说干就干,争取年前大赚一笔。” 然后姑嫂俩人热烈的讨论起来,魏思峰微笑看着俩人,下去做饭了。 林盈盈犯难了,她种蒜黄可是没一点技术和经验啊,几年前只是靠着前世的记忆,依葫芦画瓢把生芽的大蒜挖个坑埋进去,然后用塑料布一盖,又用一个草毡子盖上了事,这多种她可有些犯嘀咕。 她就抱歉的说:“可是二妹,这种蒜黄嫂子也没经验,种的少咱自己吃无所谓,这要是大量种植了卖就不能含糊了。” 二妹说:“那是自然,要不咱先试试?仔细摸索总结一下种植蒜黄的经验。” 林盈盈郑重的说:“这一步是必须的。” 这个年代又没有网络,没法查询蒜黄的详细种植技术,林盈盈只有拼命在脑子里搜寻记忆中的常识。 等到了周末,林盈盈就开始跟二妹一起试验第一茬蒜黄了。 正好去年种的大蒜多,林盈盈让婆婆把大蒜全给二妹做试验了。 她让还有全家一起帮忙,先把大蒜掰成一瓣一瓣的,然后在水缸里泡着,这边二妹就跟哥哥一起挖地做暖棚。 他们家后院空着,院子也大,足有四五分地的面积,种植蒜黄足够了。 二妹跟魏思峰从院子西侧溜着墙根处开始,划了足有三分地的面积,然后开始刨土。 冬天上冻,地不好刨,等刨到半尺来深了,再往下面就不是冻土了,挖的也不那么费劲了。 这土地是冬暖夏凉,所以挖的越深保暖效果越好。 林盈盈过来看看差不多了,就让魏思峰和二妹停下,三人一块把暖棚里面踩平整了,然后连夜把蒜瓣紧紧实实的摆好在土面上,又浇上适当的水,最后用厚塑料布蒙严实了,塑料布上面又盖上厚厚的草垫子保暖又遮光。 林盈盈拍拍手上的泥土,看着他们的劳动成果,松了一口气,但是心里却是有压力的,虽说这种植蒜黄看起来没多少技术含量,但是她可没正儿八经的种过啊! 听天由命吧。 二妹却自从种下了这四五分的蒜黄,就像把她的心给种下去了,她每天天不亮就起来蹲到后院去看,虽然隔着厚厚的草垫子看不见,还是两眼放光的看。 三天后,她实在忍不住了,小心的掀开简易暖棚钻了进去。 地面是恒温的,进去果然温度很高,一股大蒜的气息扑面而来,她趴到摆的密集的蒜掰上仔细观察,发觉每瓣蒜的尾部都生出了黄黄的嫩芽,蒜瓣的根部也扎了白白的根须。 这状况令二妹很是满意,她摸摸土层,又试着浇了一些水,然后又封好暖棚出来了。 一出暖棚,她飞也似的跑进前院,抱住妈妈叫:“妈发芽了,妈发芽了——” 曹英笑着嗔她:“你妈可不会发芽,傻妮子哈哈哈……” 二妹又笑又哭的说:“妈,妈我要成功了——” 又过了一个星期,二妹蹲在简易暖棚里,她看着她的蒜黄齐齐整整的长到了十公分长,激动的在棚子里直尖叫。 照这样的长发,不出一个星期就可以卖钱了。 她又给蒜黄浇了一次水后喜滋滋的出来了,曹英正端着一碗红糖水在外面等她。 一见她脸红扑扑的高兴样子,边把水递给她喝边慈祥的笑着问:“长势不错吧,好事啊呵呵呵。” 二妹一口喝光了红糖水,兴奋的抱住妈妈跳了一个高,笑着说:“妈,咱们要发财了……” 曹英抚摸着闺女的肩膀呵呵笑着说:“好好好,发财好,发财好……” 就在二妹收割蒜黄的头一天,也是一个周末,全家还没起床,大凤就在外面敲门。 二妹跑去开了门,大凤进门就抱住二妹哭,哭的树上的麻雀都一哄而散。 第592章 大凤有喜 这大清早的跑来娘家哭,还哭的惊天动地的,一下子把全家人都惊的钻出了被窝,惊慌失措的跑到大凤跟前询问原因。 连一向稳重的魏思峰都慌了,他气呼呼的问:“大姐,怎么了,是不是张文兵欺负你了,我这就去把他揪过来——” 曹英也慌的浑身发抖,惨白着脸问:“凤儿,你跟妈说,是不是文兵他打你了,我跟你说,我老婆子拼了一条命去也得护着我闺女……” 二妹一脸凛然的说;“大姐,咱们家的女人以后不能受男人的气,今天这一场气,我替你出——” 痛哭的大凤这时摇着手拉了这个拉那个,好不容易说出了一句话:“妈,我怀孕了——” “啊——”全家人都愣住了。 大凤破涕为笑:“文兵哪会欺负我,哪会给我气受,我是高兴的哭……” “大姐——太好了……”二妹跟林盈盈一起抱住大凤叫。 虚惊一场,魏思峰转身去厨房了。 这事他一个大男人可得躲开了,好让她们几个女人畅所欲言。 “呜呜呜——”曹英捂着脸哭了起来。。 二妹林盈盈正兴奋不已的对大凤问这问那,听到旁边妈的哭声,都紧张的去安抚她。 曹英抹抹眼泪说:“凤儿啊,你可怀上文兵的孩子了,妈我又卸下一份牵挂,妈死了也安心了……” 林盈盈看着婆婆,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大凤跟二妹都一齐安慰母亲,不准她胡说,说她会活一百岁。大凤笑着说:“妈,你可不能耍赖,我还等着你给我看孩子呢哈哈哈。” 二妹也说:“就是,我大姐忙的很,带孩子指望你呢。” 林盈盈打趣说:“哎哎,你们两个一边去哈,妈要看孩子也是看我们魏家的,你们家的找你们的婆婆看去,等小贝上学了,我也再生一个来给咱妈看。” 大凤跟二妹笑着说:“一言为定哈,我们可盼着呢。” 曹英登时笑成了一朵菊花,那满脸的折子像一条条细细的菊花瓣儿。 林盈盈忽然想起,就低声问大凤:“大姐,你不是一直吃药打针都怀不上吗,这次是不是自然怀上了?” 大伙都光顾着高兴了,都没想到问她这个问题。 大凤激动的抱住林盈盈的胳膊说:“盈盈,我得感谢你呀!” 林盈盈奇怪的问:“谢我干嘛呀?” 大凤眼泪又涌了出来:“我的不孕,是你的那个院长朋友张占敏给我治好的……” 林盈盈大惊:他张占敏有这么厉害吗—— 原来,自从大凤知道张占敏的情况后,她就暗暗找张占敏,跟他说了自己的情况。 张占敏并没有给她开中药了西药了一大堆,只是给她打了七天吊瓶,然后在她来例假后的第三天,带她去了省医院,做了个输卵管通液,回来又给她打了三天吊瓶,然后就让她在第二个月后备孕。 林盈盈听了顿时醒悟:原来大姐身体并没有什么复杂的毛病,只是输卵管不通罢了。 可惜这个年代医学仪器不发达,很多医生也不知不孕的原因。 她忽然想起,弟媳小孙会不会也是这个原因? 她晚上就给弟媳打了个电话,跟她在电话里讲了半个小时。 第二天,是二妹收割头一茬蒜黄的日子了。 林盈盈跟魏思峰就一起帮忙收割蒜黄。 三人忙的不亦乐乎,林盈盈兴奋的说:“二妹呀,想不到咱们还真成功了,那么你可以放开手脚干了……” 二妹重重的点头:“对,嫂子,我正想这事呢,可是要扩大规模得有地呀,咱们的地可是都种上麦子了,咱庄稼人可是把麦子看的比命都亲呀,咱妈也是挨过饿,看粮食金贵的很,哪舍得让我把麦子毁了种蒜黄啊?” 魏思峰想想说:“二妹,放心吧,地的事交给哥了。” 二妹激动的直说“谢谢哥谢谢哥”。 林盈盈看着二妹问:“二妹,这一茬蒜黄准备去哪卖呀?” 二妹说:“我还准备赶集卖去呀。” 林盈盈说:“你带些去集市上卖,这大部分卖给吧,我带去我们学校食堂,反正食堂也得买菜呀。” 二妹一挥手说:“嫂子,你骂我是吧,你学校吃菜还用买呀,我免费提供。” 林盈盈正色问:“那如果我学校食堂以后天天吃你还能天天免费供用吗?咱们学校如今可是五六百学生呢,再加上老师和打杂人员,你得种多少蒜黄才够学校吃的啊?” 二妹怔住了。 林盈盈笑着拍拍她的肩:“你创业,我们支持,这也算支持你创业了。快称称吧多少斤。” 为了便于上称,他们把蒜黄捆成捆,称好了林盈盈带回去四十斤,剩下的二妹带着去集市上卖。 怕鲜嫩的蒜黄被冻坏了,二妹赶集卖蒜黄的时候,把蒜黄用一张厚厚的棉布单子裹好,外面又用茅草垫子盖严实了,然后用麻绳捆紧了,让魏思峰帮她抬上自行车后座,骑着去赶集了。 这边林盈盈跟魏思峰抬着那四十斤蒜黄来到了食堂,找到了丁同贵,朝他大喊:“同贵大哥,今天给咱们学校食堂添个新鲜菜系,保证大伙都没吃过。” 按说大蒜并不金贵,就是没有自留地时生产队也种,一到冬天,家家户户都挂着一串一串的大蒜辫子的,但都是用来当佐料用。捣碎了拌凉菜,或者就着面条生吃,再就是炒菜时切两瓣放锅里,这把大蒜变成蒜黄吃这个年代还没有。 主要是到底是土地分产到户才十来年,刚解决温饱没几年,谁家不是把土地一年两茬的种粮食啊,谁肯把土地用来种大蒜啊,就是种也是根据家庭成员种上一点够一家人吃的就行了,所以,蒜黄这个菜在刚入九十年代还真是稀罕物,很多地方的人还都没听说过。 东明县就属于没听说过的地区。 丁同贵满眼好奇的看着魏思峰弯腰解开了包袱,里面嫩黄水灵的蒜黄露了出来。 丁同贵和另外一个大厨懵了,看着这无比诱人的不知名菜蔬,丁同贵结结巴巴的问:“思峰兄弟,这、这是什么菜呀?” 第593章 学校食堂试吃 林盈盈骄傲的说:“同贵大哥,这叫蒜黄,其实很简单,就是用大蒜长出来的。” 丁同贵忙问:“大蒜长出来的不是蒜苗吗,它为什么是黄色的呢?” 林盈盈耐心的解释:“太简单了,因为它长在不见阳光的地窖棚子里,没有进行光合作用,所以就是黄色的了。” 另一个大厨是从外面聘请来的专业大厨,他在城里一家厂子专管做饭的,对蒜黄这一新兴蔬菜是听说过,但是头一次见到。就好奇的问:“妹妹你是哪弄来的呀?” 林盈盈微微一笑说:“我家二妹种出来的。” 丁同贵跟同事都傻眼了,这他们见没见过的菜居然是她家二妹种出来的。 林盈盈可顾不得跟他们讲她的种植蒜黄的知识,直接打断他们的询问说:“同贵大哥,两位师傅,这也是我家二妹种出来的第一茬蒜黄,我也不知道市场如何,想先让大哥几位大厨师做给咱们学校师生尝尝,吃着好了大伙都帮忙宣传一下,我家二妹准备大量种植呢。” 林盈盈都这么说了,丁同贵他们当然爽快的说:“好的好的,只是不知道怎么个吃法呢?” 林盈盈一听来劲了,因为前世孙鹏飞爱吃,她可没少做蒜黄这道菜。就如数家珍的说:“主要是炒吃。可以木耳炒蒜黄,鸡蛋炒蒜黄,虾仁炒蒜黄,鱿鱼炒蒜黄,还可以配藕凉拌,还可以包饺子,剁碎了炸蒜黄丸子……还有,它不光美味可口营养丰富,蒜黄还有消食除胀,通肠排便的功效,还能防治心脏病,还有抗衰老的神奇作用——” “哈哈哈……”丁同贵和同事都笑了起来。 魏思峰也看着妻子笑。 丁同贵笑着摇摇手说:“看盈盈妹妹很在行的样子,要不今天中午你就亲自做一道菜吧。” 林盈盈听了当即答应,她对蒜黄的受欢迎程度信心满满的。 因为这个年代还没有蔬菜大棚普及,别说是他们农村,就算是城里的菜篮子也很单调,冬天无非是大白菜萝卜,再就是一些木耳银耳,腐竹粉条一些干菜系列。 但是干菜很贵,一般家庭谁舍得吃啊,学校自然也很少买。 这猛地一样新鲜菜品出现,吃了一个冬天大萝卜大白菜的胃和舌蕾哪经得住这样的挑逗,肯定会欢呼雀跃的接受它。 林盈盈指着那蒜黄说:“同贵大哥,我家二妹也是才种成这一茬蒜黄,还不知道该怎么定价,你负责买菜,对菜价熟悉,你说,咱们该给她什么价钱呀?” 丁同贵是个厚道人,想着世面上买的白菜萝卜都是几分钱一斤,但是这新兴蔬菜跟白菜萝卜可不能同日而语。他就爽朗的说:“那就两毛钱一斤吧。” 林盈盈替二妹算账,这大蒜按现在的市价,收购也是顶多五分钱一斤而已,而且一斤大蒜能出一斤到一斤三两蒜黄,这蒜黄种植一次又能割三茬,卖两毛钱一斤岂不等于一本万利了啊! 但是她生生压住心底替二妹的狂喜,尽量淡定的说:“好的同贵大哥,就两毛钱一斤吧。一会我帮大哥做蒜黄。” 这时二妹正用自行车载着一大捆蒜黄去赶集的路上,这可是自己创业路上第一步啊,不知道自己这新兴蔬菜在集市上的欢迎程度,会不会疯抢啊? 于是她脑补着蒜黄一落地就被众人争抢购买的场面……不禁心里是波涛汹涌热情满怀! 又想着家里那一暖棚黄灿灿的蒜黄,她激动的真想模仿电影里的剧情对着天空大喊一声:“我发财了——” “盈盈妹妹,咱们现在准备怎么做呢?”丁同贵看着她询问。 林盈盈洗干净手说:“哦,咱中午先炒个木耳鸡蛋蒜黄吧,我先把蒜黄洗洗。” 丁同贵他们因为还要准备别的菜,就不客气的让林盈盈自己准备炒蒜黄了。 他跟她说木耳有发好的,鸡蛋用多少自己打就是了。 林盈盈就发挥她的厨艺了。 她把蒜黄洗净控着水,又把发好的木耳洗净备用,然后打好所用鸡蛋。 先下锅炒鸡蛋,等鸡蛋炒发黄了盛出来,然后再放油把葱花爆炒出香味,在把木耳和蒜黄放进去。 厨房有三个大师傅,每人每顿饭负责炒一个菜。这时在林盈盈翻炒蒜黄的过程中,另外两个师傅都被香味诱惑过来了,他俩都奇怪的问她炒的什么菜这么香。 林盈盈跟他们说出蒜黄后他们都表示听说过,但是没吃过,更没做过,没想到味道这么香。 林盈盈用劲翻炒着大锅里满锅的菜,红光满面的笑着说:“闻起来香吃起来更香,出锅喽——” 当林盈盈把一大锅木耳蒜黄炒鸡蛋盛到大盆里的时候,正好下了课的学生蜂拥而来了。 “丁师傅,什么菜呀这么香——” 学生们都热火朝天的朝丁同贵的窗口挤着齐声的询问着,并且两眼贪婪的朝窗口里面瞧。 林盈盈朗朗的答:“蒜黄木耳炒鸡蛋——” “啊什么?来点来点……” 人群里的沸腾了,都伸着缸子往林盈盈盆子边凑,那头一个大厨的白菜炖豆腐都无人问津了,另外一个打菜窗口也人丁零落了,都凑这边新鲜菜来了。 可是人多菜少,一大盆子蒜黄木耳炒鸡蛋呼啦被抢光了,连一点汤都没剩下。 抢不到的孩子只好唉声叹气的再去打天天吃的白菜萝卜,还好今天有豆腐。 林盈盈打完了菜并没有松了口气,她跟着去了学生吃饭的食堂大厅,她要听听学生对“新鲜菜”的评价。 当她一走进大厅就被众人的赞叹声淹没了。 “这蒜黄真好吃哈——” “头一回吃这菜,太好吃了——” “这菜是怎么种出来的呀,蒜发了芽不该是绿色的吗——” “管他什么颜色,好吃就行——” 还有人吃光了缸子里的蒜黄,把汤都沾着馒头吃了。 林盈盈的肩膀被人轻拍,她扭头一看,魏思峰柔声说:“过来吃红烧肉,同贵大哥给你留的。” 第594章 去找玉芬表姐 林盈盈就笑着跟魏思峰会办公室吃饭,经过窗口的时候,看到一群一群的学生涌到窗口来朝丁同贵喊:“丁师傅,这蒜黄太好吃了,明天还做哈——” 丁同贵看看剩下的蒜黄,爽快的答:“好,明天继续炒——” “哦,太好了——”孩子们一片欢呼。 丁同贵就指着林盈盈跟孩子们说:“孩子们,这菜可是你们林副校长带来的。” 学生们都惊奇不已的争着问:“林副校长,您哪弄来这么好的菜呀?” 林盈盈笑笑说:“这蒜黄就是我家种出来的。” “啊……”人群里响起一阵喧哗。 “那你家里还有吗?下次多带些来……”人群里同声高喊。 林盈盈兴奋的朝大伙说:“有,以后尽着咱们学校吃。” “哦——”人群里一阵欢呼声。 林盈盈猛地一下子蹙起了眉,她然后拍着脑袋骂自己傻,她居然忘了给大姑姐送去一捆了。 她的饭店可是一大项消费呀,那天大姐来只顾说她怀孕的事,居然都忘了说蒜黄…… 下午放了学,魏思峰跟林盈盈开车拐进了“御凤私房菜馆”,跟张文兵和大凤说了二妹的蒜黄今天开始出售的事,然后跟他们讲述了今天中午在他们学校的火爆情况。 张文兵和大凤就兴致很高的说:“呀,你看看你俩跟二妹居然把我们这开饭店的抛到脑后了,如果我们菜馆上了这道菜,还不卖疯啊!” 然后又关切的问家里的蒜黄还有多少,能卖多少钱。 林盈盈跟她说这茬蒜黄能割个二三百斤,下一茬还得十天半月才能长出来。 大凤听了掰着手指头替她算起了帐,好家伙,这一茬就卖小百十块钱了呀! 她拉着林盈盈的手激动又好奇的问:“我的好弟妹,二妹这种蒜黄可是跟你学的呀,你当初怎么想到把蒜变成菜了呀,大蒜可是才五六分钱一斤啊,你居然一捣饬卖到两三毛钱一斤,你太厉害了呀……” 林盈盈把已经早就跟丈夫和婆婆说过的台词又说了一遍:“我娘家一个亲戚在北京当官,就吃过蒜黄。我就想着种成蒜黄试试,结果那一年还真种成了。二妹惦记着好吃,想把它发展成生意做,我觉得靠谱。看看,这果然受欢迎呵呵。” 大凤对林盈盈的话都深信不疑,也更佩服弟媳聪明有心。 魏思峰这时催林盈盈说:“咱赶快回家吧,看看二妹今天赶集卖的怎么样。” 大凤也记挂二妹,就说:“行行行,她要是卖光了就算了,下一茬咱们饭店再上,也省的她大冷的天赶集受罪了。” 到了家,林盈盈跟魏思峰都心里一紧:二妹坐在客厅里抹眼泪。 原来她的蒜黄居然一根也没卖出去。 原因很简单:都嫌贵。 集市上,大伙看着这“新奇玩意”都凑过来问,一听两毛钱一斤都头也不回的走了。 谁也不听林盈盈教给二妹那一套关于蒜黄的解说。 二妹心里凉了半截。 眼看一波一波的人群从她菜摊前走过,她不得不降价,把两毛钱一斤改为一毛钱一斤,但是还是无人肯掏腰包买。 还有人说:“这么贵,又不知道好吃好吃。” 更可笑的是,有一个老人郑重其事的说:“既然是蒜长出来的,那吃了不烧心呀,可不能当菜吃。” 就这样,一直到散集了,二妹也没卖出去一斤蒜黄,又原封不动的驮回来了。 二妹的失败经历让大家领悟:农村暂时还吃不起这么贵的菜,这两三毛钱一斤的菜得去城里推销。 魏思峰就安慰二妹说:“这些蒜黄你别愁,明天咱送大姐饭店去,也算是给她饭店添一道新菜了。” 二妹苦笑说:“咱大姐饭店我想到了,可是如果我要大量种植,光靠咱们自己销售远远不够啊,我还得去开拓市场是不是?” 对二妹的冷静魏思峰跟林盈盈都很欣赏,说开拓市场是必须的,还得靠她自己去跑销路。 林盈盈忽然说:“哎对了,二妹你明天带些蒜黄去找玉芬表姐吧,如今玉芬表姐包食堂的早餐很火,这餐饮业自然对蔬菜的路子熟悉,也知道去哪推销。表姐夫开了一家人力公司,路子很广,说不定能帮咱们的蒜黄找到大客户呐。” 二妹跟魏思峰听了都齐声欢呼好主意。玉芬表姐当时做生意还是林盈盈出的主意,她又帮她领养了小红红,魏思峰一家人一点不担心玉芬表姐两口子不帮他们的忙。 玉芬表姐家二妹去过,她拒绝了林盈盈陪她一起去的建议,第二天就扛上一捆蒜黄去县里找曹玉芬了。 从县里车站下了车,俭省惯了的二妹舍不得雇三轮,就扛着一捆蒜黄去表姐家。 大冷的天,她穿的又厚,负重走路更加艰难,这车站到表姐家有三四里路,到了地方林盈盈棉衣里面的秋衣秋裤都湿透了。 幸亏赶在了午饭前。 玉芬表姐见了这鲜嫩的蒜黄喜得爱不释手的,直夸在冬天看到这么鲜嫩的菜可是食欲大开。听到是二妹自己种的大夸二妹厉害。 二妹说是嫂子教她种的,曹玉芬又对林盈盈夸起来没完了。 曹玉芬当然知道该怎么处理这蒜黄,她带着二妹跟蒜黄去了一家服装厂,这服装厂的老板跟她是好姐妹,也是下岗创业,原先几个女工,如今厂子发展壮大起来了,居然有上百个工人。 二妹的蒜黄在厨师手下变成了两道菜出来了,结果如意料中一样,受到了全体员工的追捧,都朝大师傅叫着下顿还想吃。 曹玉芬跟二妹自然喜不自胜,当场跟服装厂承包食堂的大师傅订好了日后来送蒜黄,价格是三毛钱一斤,包括今天吃的。 二妹却大方的说:“今天这顿不要钱,给我表姐个面子。” 服装厂老板直赞二妹豪爽。 一切谈妥了,曹玉芬欢欢喜喜的领着欢欢喜喜的二妹回家,因为第二班回家的车赶不上了,二妹只能住在表姐家了。 二妹很少出门,玉芬表姐非要带她去逛公园,她却跟表姐说:“玉芬姐,我不想逛公园,我想逛逛农贸市场。” 曹玉芬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就苦笑着说:“这农贸市场有什么好转的呀,都是卖菜的。” 二妹一笑说:“我就是想看看菜市场。” 第595章 卖价乐坏全家 曹玉芬这才回味过来了,她小声问:“你蒜黄不是订给服装厂里了吗?” 二妹微微一笑说:“玉芬姐,我要搞蔬菜大棚可不能就种这一点蒜黄啊,我准备种上一两亩地的,到时候光靠两三家厂子学校的哪能消费得了,得大量的开拓市场不是。还有,你也说了,咱们这蒜黄在咱县城里还是新鲜物品,我想去市场上看看能不能卖高价。” 曹玉芬听了两手一拍,眼里是满满的佩服,说:“对呀对呀,还是我二妹脑子好使,咱这就去看看去。” 县农贸市场当然规模很大,但是这个年代的菜品到处都一样,干菜系列确实丰盛,但是新鲜蔬菜就是大白菜和青萝卜胡萝卜,还有用地窖保鲜的一些芫荽和菠菜。 菠菜和芫荽由于量少居然卖到了一块钱一斤,比萝卜白菜贵上好多倍。 二妹心里有底了,她看着曹玉芬兴奋的问:“玉芬姐,你是不是每天早餐忙完就没事了?” 曹玉芬笑呵呵的说:“对对对,你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说,表姐我全力以赴的帮忙哈哈哈。” 二妹就感动的说:“那好,玉芬姐,再过几天,等二茬蒜黄该收割了,我得请你帮个忙……” 曹玉芬因为表妹来了,就在农贸市场买了菜和肉早早的回家做饭。 二妹进门就问红红几点回来,曹玉芬一提起红红就满面春风,说红红去参见学校组织的出游活动了,三天时间。 晚上李明从人力出租公司回来了,她见了二妹热情的叫:“呀,二妹来了呀,自己过来的吗——” 二妹微笑点点头。 曹玉芬迫不及待的跟他说了二妹种植蒜黄,今天去她朋友服装厂送蒜黄的事。 李明听了惊叫说:“哎呀那个送蒜黄的是二妹呀,我人力出租公司一个新来的,他媳妇在那个服装厂上班,她说了今天中午吃蒜黄的事,直夸那个蒜黄是真好吃啊,说又香又嫩又筋道,那蒜黄真的是你种出来的吗——” 不等二妹回答,曹玉芬就得意洋洋的抢先说:“可不是嘛,就是咱二妹种的,咱二妹还准备大量种植呢……” 二妹抱歉的说:“李明哥,怪我不会办事,也没留一捆给你尝尝。” 李明说:“嗐,二妹既然大量种植了,还愁以后吃不到啊。” 曹玉芬笑笑说:“就是就是。” “哎弟妹,那蒜黄你是咋种出来的呀,你怎么会种蒜黄啊?”他好奇极了。 二妹就照实说了,李明也是听了就直夸林盈盈脑子活,又说了一遍她是他们全家的救命恩人…… 二妹替嫂子谦虚了几句,就把今天中午的价格说了。 李明一听一拍大腿说:“哎呀这么好的菜咱全县可是你独一份啊,你才卖到三毛钱一斤,不行不行,得涨价。” 二妹听了开心的笑着说:“涨价的事以后再说吧,毕竟那服装厂的老板跟我玉芬姐是朋友,再说人家又是第一个要了咱的菜,给咱开开张,咱就算是给个友情价吧,呵呵,让他们享受优惠待遇。” 听了这话曹玉心里舒坦的很,这表妹还真给他面子呀! 三人就说起了今天农贸市场的菜价,说菠菜和芫荽居然卖到一块钱一斤。 李明点头说:“就是啊,稀罕菜当然贵了,天寒地冻的种不出来,花钱也买不着啊。” 二妹就心里沉思一下,说:“姐夫,你看下等一茬蒜黄下来,我们把蒜黄农贸市场卖卖试试,也卖一块钱一斤怎么样?” 李明严肃的说:“我敢说,你卖一块多点也能卖得动。” 虽然这是县城,人们手里都有活泛钱,一块钱一斤的菜虽然贵了点,但是吃个稀罕嘛,一般家庭都吃得起。 但是二妹觉得也不能太贪了,毕竟她这成本太低了,就是费个功夫钱,有钱赚就行了。 她就笑笑说:“就先卖一块吧,不过到了那天我得请大姐帮忙一天,不过不白帮,我给工钱呵呵。” 李明两口子听了一齐呵斥:“看看二妹你说的什么话,姐夫姐姐帮你忙不应该的嘛,你再这么见外就不帮你了,你外边找人帮忙去。” 二妹看俩人真不乐意了,就忙赔笑说:“好好好,不给工钱了,管吃总行了吧。” 第二天二妹早早就搭上了回家的车,因为她回家还有重要的事要干呢。 到了家,二妹跟母亲和哥嫂说了去县城服装厂推销蒜黄的事,又说了跟大姑姐去农贸市场,直把全家人听得难以置信。 这大蒜能卖到三毛钱一斤就不错了,还能卖到一块钱一斤,这真是变废为宝了啊! 等等,这是真的吗?不会是闺女哄她高兴吧?曹英听得云里雾里的。拉住闺女的手,满脸迷茫的问:“老二啊,你跟妈说实话,这是不是真的呀,这大蒜的市场价可五六分钱一斤啊,你今天那一捆子蒜黄真的卖了三毛钱一斤?真的还能去县城卖到一块钱一斤?” 二妹哭笑不得的说:“妈,我骗你干嘛,要不等第二茬蒜黄下来,你跟我一块去,看着我卖。” 然后把今天卖的钱交到她手里,让她先给她存着。 曹英这才似信非信了,她低头摩挲着手里的几张钱币,怎么也不相信是那一大捆蒜黄换来的,可是不信也不行啊,蒜黄确实没了,这钱确实在手里攥着。 “妈,你把钱放起来吧,我得出去找思山哥一趟,下一茬蒜黄我要它们全部带到县城去卖,我一个人可带不了,我让思山哥开他的农用三轮车去。”二妹说着匆匆往外走。 魏思峰和林盈盈看着二妹那朝气蓬勃的精神状态,相视一笑。 周思山的农资门市到了冬天就是淡季了,他用来载化肥进货的三轮车也闲着了。 如今思山大哥不但要养四个孩子,还养着媳妇的前公婆,负担很重,到了冬天他也不敢闲着,就用三轮车给窑厂运砖,一天连三轮车带人能挣十来块钱,这冬天上冻了没活了,人跟车都闲着,他就守着门市卖点日用品。 第596章 租用堂哥三轮车 魏思山两口子二妹来了都热情的相迎,家里四个孩子都亲热的喊二姑。 寒暄了两句,二妹开门见山的说:“哥,我想租用一天你的三轮车去县城,你有空吗?” 魏思山一听忙不迭的说:“有空有空,明天是吧,我这就把三轮车里的东西拿下来。” 说着就去车棚。 二妹拦住他说说:“哥,不是今天,是改天,我提前来问问你得闲不。不过这样哈哥,去县城七八十里地呢,又这么冷的天,我一天给你十五块钱吧。” 魏思山听了登时黑着脸叫:“二妹你这是在骂我吧,咱自己有车替你跑个腿还收钱?你哥我还想进王祥寨不——” 赵灵芝也说二妹太见外了,反正这农闲又没事,自己哥帮个忙还收钱那不被人笑掉大牙啊。 赵灵芝公公这时闷声闷气的说:“思山跟这车天天闲得挠痒痒,叫他给你帮忙正好溜溜腿呢。” 二妹噗呲一下子笑了。 魏思山就抗议:“爹看你说的我哪闲的挠痒痒了,我不得看门市嘛。” 一家人笑起来。 二妹看着这个堂哥这个特殊组合的家庭一派和谐,心里替堂哥高兴。 她就跟堂哥说:“一次两次的不给你钱就算了,但是用的多了都给钱。就这么定了哥,等用车的时候我提前通知你。” 魏思山爽快的说:“我二妹要是用车,你哥随叫随到。” 二妹心里暖暖的说:“还是咱自家人好……” 等二茬蒜黄长出来的日子,二妹并没有闲着,她悄悄的去娘家的几块地里,查看哪块地里的麦子差点,也好割起来不心疼。 结果,她发现今年雨水调和,娘家十来亩地的麦子都长势良好,都绿油油的。 她也是庄稼人,看着它们想想要毁了也心疼啊…… 可是没办法不是吗? 蒜黄终于长到25厘米了,可以收割了,二妹激动的赶快跑去思山堂哥家,跟他说好了明天五点就进城。 而她这就打开暖棚,用镰刀割起了蒜黄打捆。 这回她也不用秤称了,大差不差的捆成捆就是了。 曹英也跟着女儿激动,就跟梅香还有小贝,二妹家的小子一起钻进暖棚帮二妹割蒜黄。 真是老少都上了。二妹看的心里直笑。 曹英腰疼,不能让她久弯腰,她就让母亲替她搓麻绳,她自己打捆。两个孩子自然帮不了忙,净添乱,二妹就让梅香堂姐带他们出去玩。 直干到天黑透了才把三四百斤蒜黄全部捆好了(当然故意剩下了一些)。 母亲还要送给老六哥两口子一些。 一下午把二妹累的两腿都打摆子,捆蒜黄捆的两条胳膊酸疼酸疼的。 她疲惫的长吁一口气软软的坐在了暖棚的地上,看的曹英直心疼,忙跑厨房要给她做一碗荷包蛋补补。 她却忽然朝妈喊:“妈,咱今晚吃这个,蒜黄炒鸡蛋——” 晚上,梅香堂姐按她的说法做了蒜黄炒鸡蛋,蒜黄炒肉丝,又熬了稀稀黏黏的玉米粥,馏了一框子馍馍,然后端到了饭桌上。 全家围到了饭桌上,林盈盈夹了一筷子鸡蛋送到婆婆嘴里说:“妈,你先吃。” 曹英美美的笑着张嘴吞下了,细细嚼了几下惊叫:“嗯,好吃,又鲜又香,跟蒜苗不一个味,比蒜苗嫩滑——” 林盈盈暗笑:好像没吃过似的。 二妹听了笑的像个孩子,她邀功似的撒娇说:“哼,那你还不相信我能卖好价钱呐。” 曹英慈爱的笑着说:“信信信,俺老二能着呢,这马上要发大财了哈哈哈……” 二妹夹一筷子蒜黄送到自己嘴里说:“嗯,你就等着享福吧哈。” 一家老小热乎乎的吃完了一顿幸福的晚饭,然后看会电视钻被窝睡觉了。 二妹却睡不着,不放心的去暖棚看了一遍又一遍割好的蒜黄,回到屋里嘴里又自己嘀嘀咕咕的。 曹英心疼的说:“我的孩儿哎,你这捆了一下午蒜黄了,胳膊不疼啊,再说明个还得早起进县城,就别想这么多了,快点睡吧。” 天还不亮,全家还在沉睡,二妹就起床了,母女连心,曹英自然也被惊动,不顾闺女反对硬是跟着起来了。 趁着闺女洗漱她去厨房给她做了四个荷包蛋,让她吃了热乎乎的去县里。 二妹刚端起碗,听到拍大门的声音了,她忙放下碗跑过去开门。 魏思山把三轮车停在外面搓着手进来了。 “哥你吃饭了吗?”她先问。 魏思山摇摇头说:“这么早哪有饭。” 二妹忙朝厨房里喊:“妈,再给我哥做几个荷包蛋。” 然后笑着说:“咱先在家垫补一下肚子热乎热乎身子,等到了城里再吃饭。” 又说:“哥,把三轮车开到后院,东西在后院子里呢。” 魏思山看看黑乎乎的院子也没看见要装的东西,当还是听她的话把车开到了后院子里。 荷包蛋好做,很快曹英又给侄子做了一碗,俩人一块坐到厨房里吃了荷包蛋,二妹就招呼堂哥赶快帮她装车,好早些赶到城里。 当魏思山看到那一堆堆黄茎白根的蒜黄时惊问:“二妹,这是什么东西呀?不像是蒜苗呀但又有蒜味。” 二妹笑笑说:“哥,这叫蒜黄,跟蒜苗一样是大蒜长出来的,但是因为种法不同罢了。我让咱妈留了一些,回来你带回家去都尝尝。” 魏思山好奇的看着她问:“呀,这不会是你自己种的吧?” 二妹微笑说:“当然是了。”又小声嘱咐他:“哥,这事先不要张扬。万一不成会遭人看笑话的,我一个刚离婚的人,容易被人嘲笑。” 魏思山也是离过婚的人,听了这话忙把好奇都统统压下,点头保证说:“二妹放心,今天咱们送这趟东西去县城谁也不会知道。” 二妹当然放心他的话了,就高高兴兴的说:“赶快干活,到了县里咱吃大餐哈。” “好嘞——” 魏思山把外套一脱,抱起一摞子蒜黄就往车上装。 曹英想过来帮忙,俩人不许,她就站在边上乐呵呵的看着。 看着侄子和闺女欢快的忙活着,想着闺女这么费心种植的蒜黄居然这么受城里人欢迎,她心里也想越甜。 这时魏思峰跟林盈盈听到动静过来了,二话不说就帮忙往车上装起了蒜黄。 第597章 出师大吉 四人累的满头大汗才把捆好的蒜黄全部装上车了,曹英跟梅香适时的递过来红糖水,四人接过咕咚咕咚喝干了。 魏思峰嘱咐堂哥:“哥,路上别急,到了城里你帮二妹看着称,让她管好钱,晚上回来我给你们接风哈。” 二妹说:“哥,应该是庆功宴。” “哈哈哈。”曹英第一个大笑。 林盈盈也信心满满的说:“说的对,那今天你们去城里卖蒜黄,晚上我们在家备好庆功宴。” 俩人上了车,到上午十点多钟就到了县城。 曹玉芬看到堂兄妹俩来了,热情的迎接进门。 打过招呼后她就跟二妹说:“二妹呀,这下子我可惹祸了,这几天我那开服装厂的朋友天天来问我你什么时候送蒜黄来,刚才又打电话催问你来了没呢,怕你不来送了呢哈哈哈。” 二妹笑笑说:“哪能呢,说好了的,做生意可不能不讲信用。” 曹玉芬听了重重的点头说:“是是是,咱做生意不管大小,诚信为本,走,咱先去服装厂把她订好的蒜黄送过去。” 魏思山开着三轮车,二妹跟曹玉芬坐着,刚到服装厂,那个大师傅就满脸笑容的小跑着出来了。 见了二妹就激动的喊叫:“哎呀妹妹你可来了,你今天要是不来我得跑你家问你要菜去哈哈哈。” 二妹笑着答:“那好,省的我送来了呵呵呵。” 众人寒暄说笑着就把大师傅要的八十斤蒜黄给卸下,收了钱告辞出来。然后匆忙去了曹玉芬家里。 把锅和油盐和煤气罐和灶都搬上了三轮车,就直接往农贸市场赶。 从把八十斤蒜黄卸到卷烟厂门口,魏思山就一直在发愣,这会还愣愣怔怔的没回过神来。 这二妹也太厉害了吧,自己会种什么蒜黄,而且还一下子就卖给人八十斤,出手就是二十四块钱到手了啊,这钱是不是太好挣了呀……比他开农资门市快多了呀! 魏思山虽然因为进货县里两头跑,但是可是第一次来县里的农贸市场。就像老话说的,乡下人到了城里看哪都新奇。他看着那么多卖菜的聚集在这么大的地方直咂舌。 “玉芬姐,咱就把菜卸这里吧,不用往里挤。”二妹毕竟是外地人进城,有些怯。 曹玉芬看看里面挤来挤去的人流说:“也是,里面咱没法放煤气罐开不了火啊。” 他们就把煤气罐和锅灶放好了,拿出切好的蒜黄,打好鸡蛋,就开始露天里做蒜黄炒鸡蛋了。 他们的举动早吸引好奇的人围了过来,这一有人围观,肯定围观圈子越来越大。 这时曹玉芬就发挥了她卖手抓饼的强项,开始扯着清脆响亮的声音吆喝:“蒜黄啊,新鲜的蒜黄,刚出暖棚的蒜黄,先尝后买哈——” 蒜黄有听说过没吃过的,有没听说过没吃过的,也有在大城市吃过再没见过的,此刻都围了过来。尤其她这拿着锅现场炒熟了令人先尝后买的推销方式令人新奇,人渐渐以蜂拥之势过来了。 而炒蒜黄鸡蛋的香气霎时间弥漫在农贸市场上空,这时候正赶到快中午了,闻到这香味都忍不住的挤过来。 当有人试着尝了一口蒜黄炒鸡蛋后一下子惊叫:“太好吃了——” 紧接着第二个人也叫好。 于是人群里开始吆喝:“老板,多少钱一斤?” 二妹朗朗的答:“一块钱一斤——” “一块,有点贵吧?”人群里纷纷议论嘀咕。 曹玉芬笑着说:“老乡们想想,这大冬天的市面上有这么新鲜的蔬菜吗?看,刚出土的水灵灵的哦。” 这一句话把人问住了,是啊,这大冬天的哪有新鲜蔬菜吃呀,就是大白菜萝卜也是冬藏起来的呀…… “这蒜黄不光美味可口营养丰富,吃了还有消食除胀,通肠排便的功效,还能防治心脏病,还有抗衰老的神奇作用……”二妹把嫂子教给她的那段台词说了一遍。 人群里响起欢快的哄笑,气氛高涨。 “老板,一捆几斤啊?”有人高喊着问。 “一捆两斤左右,随便挑呵呵。”曹玉芬大声兜售。 “我来一捆吧,这么好吃又新鲜的菜在这大冬天里真不贵。”一个人说着挤到骡子车钱买蒜黄。 “老板,我也要一捆——”人群里又有人叫。 这说着说着骡车被围满了,曹玉芬和魏思山帮忙称蒜黄,二妹忙着收钱。 一车三百斤左右的蒜黄由刚开始群众犹豫的试买,到最后的疯抢,居然不到一个小时被抢购一空了。 还有前赴后继而来的人追问还有吗,什么时候拉来。 二妹笑笑说:“有,得十几天以后了。” “啊……”众人失望的哀叹。 三人把家伙什装到车上,二妹欢快的跟堂哥和表姐说:“走,咱下馆子吃肉去——” 三人都饿了,真来不及回家做饭了,所以曹玉芬也不坚持了,还打趣说:“思山哥,你看咱二妹挣大钱了,咱就得宰她一顿哈哈哈。” 二妹拍拍鼓囊囊的钱包,脸上笑的如花盛开般美,她听了这话戏说:“放心,呆会敞开了吃,不超过三百块钱就行。” “啊——”魏思山和曹玉芬惊叫。 然后一起说:“这有钱人说话就是不一样啊!” “哈哈哈……” 三人在空了的农用三轮车上撒下一路欢声笑语。 仨人把车停在一家饭馆门口,进了饭馆,一向节俭的二妹豪爽的让思山和曹玉芬点菜,俩人羞涩的都不点,二妹就拿过菜单自己点了。 她大方的点了一个红烧肉,一个小鸡炖蘑菇,一个麻辣鱼,一个萝卜丝炒肉。 回来说:“咱先吃着,不够再点。” 又给思山要了一瓶白酒,让他少喝点暖暖身子然后带走。 这时候的饭店饭菜都实惠,分量大,肉也没加乱七八糟的激素肉精,吃起来香的很。 所以三人四菜吃的满嘴流油,直打饱嗝,特别是魏思山酒足饭饱,舒服把长腿往椅子上一跨,带些酒意笑着说:“以后冬天就天天跟着我二妹了哈哈哈。” 曹玉芬也兴致勃勃的追着问:“二妹,什么时候再拉蒜黄过来呀?” 二妹摇头说:“玉芬姐,哪能长那么快呀,这第三茬可还得十天半月的。” 第598章 以后跟着我二妹干了 然后回应堂哥:“哥,你还真得继续跟着我干,明天就有活干,你得开始替我收大蒜。” “收大蒜?那好收啊,谁家里都堆着大蒜,各庄吆喝着受还不容易嘛,这活你哥最在行。”魏思山瞪着两眼说。 二妹大眼睛一眨说:“所以这么好的活交给你呀,要是我峰子哥那个书呆子门都没有。” 魏思山乘着酒醒一拍桌子说:“好,我以后就跟我二妹混了。” 曹玉芬和二妹欢笑起来。 二妹收住笑说:“我说哥你真傻,也不问问我叫你收大蒜一天给你多少钱呢?” 魏思山大手一挥说:“哥不要钱,管吃管喝就行,你哥有的是力气。” 二妹憨憨一笑说:“我哥就是爽快,不过亲归亲财白论的真,哥可是上有老下有小,一大家子等你养活呢,再说我是做生意挣钱,哪有让你白帮忙的道理呢。这样吧,收一天大蒜给你二十块钱。” “二十块啊——”魏思山惊叫。 他在窑厂拉砖一天到晚的忙活才挣十五呐,这轻轻松松居然给二十块,天价啊! 连曹玉芬都眼红了,她咂着嘴说:“一天二十块呀,都赶上我这个小老板了哈哈哈。” 二妹笑着跟表姐说:“不一样啊,这收大蒜可是辛苦的很,又连人带车的用,还得加油是不是。” 魏思山不好意思的说:“二妹,我也不说不要钱了,不过我觉得也太多了,要不十五吧一天。” 二妹严肃的说:“我说二十就二十,你给我好好干就是了,以后有钱咱兄妹俩一块挣。” 曹玉芬就笑着跟魏思山说:“思山哥,咱二妹是实在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就听她的吧,二十就二十吧,给她好好干就是了哈哈哈。” 魏思山听了这话就不再客套了,点点头答应了。 天冷,回家得趁早,二妹就结了账提出走人了,他们把曹玉芬大姐的煤气炉灶送回家,并且还把给她留的一大把蒜黄拿下来,告诉表姐蒜黄得尽快吃,不然不新鲜了。 曹玉芬笑着答应,其实她可不舍的一顿吃完。 俩人就跟表姐告别了坐上开三轮车匆匆往家赶。 天擦黑了,他们俩开着车一到胡同口,就看到曹英正站在门口朝当街看,看到他俩笑着迎上来。 二妹跟妈说回家说话,曹英心领神会,就不再问了。魏思山把三轮车停在了胡同口旁边的空地上,扶着婶子回家。 当二妹和魏思山进了家,孩子们都跑过来,尤其二妹儿子懂事的拉着妈妈冰冷的手给她暖。 梅香表姐已经把饭菜摆到了厨房的饭桌上,连洗手的热水都兑好了。亲热的招呼俩辛苦的人快洗手吃饭。 二妹一进家门就一把搂住曹英的脖子,压着心里的激动,小声问:“妈,你想不想知道我今天卖了多少钱呢?” 曹英亲切的拍拍她的手笑呵呵的说:“先吃饭,吃了饭再说话,这么冷的天,可冻坏了吧。” 二妹心里暖暖的,妈妈看来还是疼她多啊! 魏思山却按捺不住激动的抢先说了出来:“婶子,我妹妹今天卖了有三百块钱呐。” “啥——”曹英怔住了。 二妹不等她问出“真的假的”?就把那鼓鼓的钱包递到了她手里,夸张的在她耳边低语:“妈,咱回屋数钱去,别叫人看见了。” 曹英手里拿着沉甸甸的钱包,笑的嘴都说不出话了,听了这话当真捂住钱包惊恐的朝四处看看,然后飞快的跑进了厨房,还紧张的把厨房门给关上了。 看她这样,二妹和魏思山偷着直乐。 俩人在三轮车上颠簸了四个多小时了,早饿坏了,坐到饭桌上就拿起筷子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曹英却顾不上吃饭,把钱堆到饭桌上,一张一张的数起来。 等到魏思山吃了三个馍馍,二妹吃了两个馍馍,开始喝玉米粥的时候,曹英大喊一声:“我的娘哎——” 然后两眼上翻,脖子上仰,“呼哧呼哧”喘起了粗气。 把二妹吓得忙帮她拍后背抚前胸顺气,嘴里叫着:“娘,娘。” 曹英终于缓过劲来,她张嘴看着闺女,哑声问:“这钱真的都是你今天卖蒜黄来的?” 二妹认真的点头说:“对,都是我今天卖蒜黄得的。”又指指魏思山说:“我哥可以作证。” 魏思山忙配合说:“对,我可以作证,这钱千真万确是二妹今天卖蒜黄得的。” 曹英不语了,忽然起身就往外跑,二妹看楞了,心想:妈这样子怎么有点像范进中举呢…… 吓得二妹和魏思山扔下筷子就跑。 曹英正站在成大蒜的棚子里抱着那一堆大蒜,两眼放光的朝二妹说:“这还有大蒜,赶快、赶快种上去,让你哥帮着再挖一个暖棚……” 二妹和魏思山松了一口气,他们还当她真喜疯了呢…… 二妹想着她还没吃饭,就把妈拉回厨房,嘴里哄着她说:“挖暖棚当然得挖,不过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事明天就得让我哥帮忙干,那就是收大蒜。” 曹英一时懵了,二妹却不跟她解释,只是拍拍她的肩说:“先吃饭先吃饭。” 曹英就被二妹拉到了饭桌前。 这时吃饱了的魏思山就跟她们告辞,二妹却让他等等,就飞跑去了屋里,然后拿着一捆蒜黄出来说:“回家让全家人都尝尝。” 魏思山也不客气了,把蒜黄往车斗里一扔,开着车欢快的走了。 等他走了,二妹才正色的跟妈解释:“妈,你看了吗,咱这蒜黄受欢迎的很,绝对供不应求,咱有大钱赚呢。但是这种植蒜黄没什么技术可言,要是都知道这么受欢迎,都种植了去卖不就抢了我们的商机了吗?” 曹英一转念忙点头,立刻发愁的看着二妹问她怎么办。 二妹淡然一笑说:“所以呀,我明天就开始收大蒜,把大蒜都收的差不多了谁想抢咱的生意也抢不走了啊。” 曹英这一会儿的功夫情绪大起大落的,简直受不了了,她一拍大腿说:“闺女啊,你这孩子脑子太好使了呀……那要是咱把全乡家里囤的大蒜都收了种植成蒜黄,那得卖多少钱呢……” 第599章 柳明月跑了 二妹忙安抚她说:“妈别激动别激动,咱尽量收,尽量种,能赚多少是多少哈,快吃饭快吃饭,饭菜都凉了,我给您热热吧。哎对了,我哥跟我嫂子怎么还不来呀,是不是给学生补课啊……” 魏思峰跟林盈盈不是给学生补课,是跟老六一起寻找“娇娇”去了。 今天傍晚,老六一脸凄惶的来到了“齐贤园”。 魏思峰很奇怪老六哥怎么来学校找他了,不等他问老六哥就叫,对,是叫:“峰子,你问盈盈见娇娇了吗——” 魏思峰眉头一簇,说:“六哥,嫂子没来找盈盈啊!” “把盈盈喊过来我问她——”老六嘶声叫喊。 魏思峰嗖的起身,飞快去黄素红屋里喊过林盈盈来。 林盈盈一听魏思峰的话,一股不祥的预兆袭上心头。 她比老六哥还紧张的劈面就问:“娇娇去哪了?” “她今天早上找你了吗?”老六急声问。 林盈盈心提到了嗓子眼,她僵僵的摇头。 老六哥一看林盈盈的态度什么都明白了,他哑声说:“她昨天说今天找你赶集,一早就走了,到这时候没回来,我就不放心来问问,她一个人去哪了呀……” 林盈盈忽然尖叫:“她跑了,她跑了,报警,报警吧——” 魏思峰跟老六都惊呆了。 林盈盈顾不得跟他们解释,就朝老六问:“钱呢,她带着钱走了吗?” 老六迷惑的说:“我不知道,我这些年的钱,包括最近挣的钱都被她存进银行了,存折在她那里……” “完了完了彻底完了,赶快去派出所报案——”林盈盈气急败坏的推着魏思峰去开车。 魏思峰跟老六都不明白她反应这么激烈的原因,魏思峰就笑着安抚她:“盈盈,看你,老六哥就是来问问你见没见嫂子,你没见就算了,有空就帮忙找找,怎么还扯上派出所报案了,你别吓六哥好不好……” 林盈盈急的爆粗口:“你懂个屁呀,那女人携款逃跑了——” 又朝老六说:“不信你回家找找你的存折,看还有吗,早就被她拿去银行取出钱带着跑了——” 老六呆呆的看着她,魏思峰也探究的看着媳妇。她又一狠推魏思峰说:“快,快带老六哥回家核实一下,不然你们不会信的。” 当老六打开屋门,在橱柜里、枕头底下、面缸里、砖缝底下都找了,毫无存折的影踪。 林盈盈看着失魂落魄的老六,痛心的问:“六哥,这回你该相信了吧,她一开始就是骗你的,她其实就是骗钱的……” 老六忽然推着林盈盈跟魏思峰往外走,他急躁又梦呓般的说:“你们走吧,我等娇娇回来……” 林盈盈见他执迷不悔,挣扎着叫:“老六哥,你听我说——” “盈盈,咱们回去,让六哥自己等嫂子回来吧,也许嫂子就是一个人赶集去了,一会就回来了。”魏思峰拉住林盈盈说。 林盈盈知道她一句两句说不清楚,况且,就是报案也得24小时才给立案。 她只有跟魏思峰回到了家里。 这时一家老小已经吃完了饭,看他俩回来了,梅香忙去给她俩做饭,曹英跟二妹却围过来问他俩怎么才回来。二妹心情好,就跟哥嫂开玩笑说,等他们给她开庆功宴呢。 魏思峰就跟她们说了老六哥找他们的事,说他们在老六哥家耽误了一会。 曹英跟二妹也慌了,就说:“那娇娇能去哪呀,她一个新媳妇家能跑哪去呀?” 林盈盈忽然掩面痛哭,“都怪我,我不该替她瞒着,我该早点提醒六哥的,把柳明月的真实身份戳穿的,我该听从张占敏的话——” “什么柳明月,什么张占敏的话,这哪跟哪呀……”魏思峰跟母亲奇怪极了。 林盈盈收住哭,把一切说了出来,然后又痛斥自己糊涂,不该包庇坏人…… 全家人听了这个故事都吃惊不已,这个“娇娇”居然是柳明月,是林盈盈的同学,是张占敏院长的前妻…… 魏思峰叹息一身,抱住妻子安慰:“别哭了,这事也不能怪你,你也是被老同学骗了……不过你先别下结论,也许只是你的猜测。也许她真的是在外面玩累了,真想找个安稳的人过安稳的日子,今天她就是赶集回来晚了。至于存折,也许她藏在更隐秘的地方呢,不是说嘛,你们一个女人藏起来的东西,一百个男人也找不着对不对。” 曹英跟二妹也含含糊糊的跟着说:“就是就是,也许人家这会已经回来了呢,嫂子你别急哈。” 这时梅香喊吃饭,魏思峰哄着妻子吃饭,说一会再去看看。 魏思峰何尝不担心老六哥啊,万一那个女人是个骗子,她骗走的不光是老六哥半辈子的积蓄,还有老六哥那一片痴心…… 他们吃了点东西,又双双去老六家了,如林盈盈所料,“娇娇”没有回来。 第二天,全村都炸开锅了,附近好几个村子跟老六娶媳妇早晚差不多的媳妇都不见了…… 这时人们豁然明白了:这是遇到放鹰的了。 一切都明了了,魏思峰带着老六哥去派出所报案后,林盈盈直奔乡医院找到了张占敏。 张占敏听了后并没有嘲笑当初林盈盈不听他的提醒,而是马上联系柳明月家里人。 他虽然跟柳明月离婚了,但是他跟柳明月娘家一个远方表弟关系不错。这几年他都是从他嘴里了解到她的消息。 柳明月因为这些年的作天作地,娘家人都不跟她联系了,但是她两年前又回到她们那个镇上买了一套房子,而她表弟在镇上开了一家面馆,房子跟她那套房子挨着。 不过他说柳明月的房子是跟一个外地男人买的,因为他看到她跟那个男人来过。虽然不经常住,但是估计是当她的落脚点了。 张占敏当着林盈盈的面给柳明月那个表弟打了电话,他当然没有直说这边的情况,只是让他看看柳明月回她镇上那个家了吗,如果没回让他帮忙打探着,等她回了马上告诉他。 第600章 是一个犯罪团伙 乡派出所统计了一下,马头乡一共五个人被骗,被骗的都是光棍,而且是有积蓄的光棍。这一次,他们个个都被骗的精光。 赵长军跟魏思峰分析:“这个案件看起来是外地人组合来咱们乡骗钱,但是仔细分析,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外地人组合来行骗呐,这里面应该有熟悉咱们马头乡的人做接应,而且是非常熟悉咱们几个村的光棍情况。” 魏思峰一脸沉郁的说:“我也觉得这事蹊跷,肯定有内鬼。” 赵长军点头凝重的说:“这可是一桩大案子,已经通报全市了,县里也开展全县各个车站搜查了,慢慢等消息吧。” 魏思峰恨恨的说:“长军,请你多费心,要是能把咱们乡的内鬼揪出来,那些放鹰的就难逃法网了。” 赵长军说:“放心思峰,严格执法是我的职责,我会尽全力破案。我在想,这件事得有两帮人来操作,第一个就是咱们这的内鬼,他负责打探各个光棍的经济情况。第二就是一个专门去外地召集女人的皮条客。 不用说,这是一个犯罪团伙,也不知道是不是惯犯。” 一直在旁沉默的林盈盈猛地尖叫:“赵大哥,思峰,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这伙人肯定是惯犯……” 她就跟赵长军说了黄素红当初遇见柳明月的情况,还急切的问魏思峰:“思峰,你忘了吗,黄素红第一次见柳明月的场景你也在呀,她当场就问柳明月是不是她的什么妗子。然后她跟女儿也说认识柳明月……” 魏思峰被媳妇一提立马想起来了,跟赵长军说:“对,有这回事,说不定这个柳明月本人就是个惯犯——” 赵长军脸色一沉,立马拍板:“请黄素红来录口供——” 黄素红录了口供,赵长军立刻派人去黄素红所说的她舅舅的村里,去打探当年他被骗婚的情况。 这边案子在悄悄的进行,那边二妹开始热火朝天的收大蒜了。 本金不用愁,有三妹兜着。 二妹本就宅心仁厚,虽然做生意也不心苛,反而想着大家都是农民,种大蒜也不容易,就把大蒜的市场价提高了一半,收购大蒜的价格定到一毛钱一斤。 当然,得先尽着王祥寨村里的收,收完了自己村里的再去收外村的。 有昨天刚收入的三百,又卖给嫂子食堂和大姐饭店的几十块,还有她手里的现钱,先凑了五百块收着。 二妹打起了小算盘,一毛钱一斤,能收五千斤大蒜呢。 五千斤大蒜一茬就能出六千斤蒜黄,那第二茬呢,第三茬呢……艾玛想想这小心脏受不来了了呀!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魏思山就在外面拍院门了,二妹看堂哥对自己的事这么上心,心里直乐。 “二妹,你说吧,今天让我怎么收大蒜?”他进门就急切的问。 二妹笑笑把他让进屋说:“先进屋吃饭,吃了饭再说,今天够你忙活的。” 她知道这么早他肯定没吃饭呐。 曹英也出来亲切的招呼侄子:“山子啊,赶紧过屋里,婶子给你炒个鸡蛋蒜黄咱开饭哈。” 一说蒜黄魏思山立刻炸了:“哎呀婶子,我昨天拿回家的蒜黄,让你侄媳妇炒了,全家都抢着吃。嗬,这么好吃的东西,以前怎么没人想到种呢?” 二妹笑笑说:“哥你没脑子啊,也不想想咱老百姓能吃饱饭才几天呀,谁会拿这土地去大量的种蒜长蒜黄吃啊。” 魏思山一听直点头说:“是是是,二妹说的对,几年前还粮食都不够吃呢,哪舍得去种大蒜呐。” 吃了饭二妹开始部署收大蒜的事:“哥,咱今天其实根本不用自己挨家收,只需去找村长土埂叔,让他在大喇叭上一吆喝咱收大蒜,说明一毛钱一斤,不用咱们动,都往咱家送大蒜,你只负责过称就是了。” 魏思山一听一拍脑门说:“二妹想的主意太棒了,这家家户户都存着多多少少的大蒜,一听你有人一毛钱的高价收大蒜还不疯了似的往咱家来送啊!二妹,我说你真是个做生意的好料子啊,早该跟大家一样创业了。” 二妹乐滋滋的说:“嗯,我这不在赶上大家嘛。” 魏思山飞快跑去村长家了,这边二妹跟妈说:“娘,待会卖大蒜的来了,我哥负责过称,你负责付钱,再拿本子记下数目哈。 曹英不但识几个字,算盘还打的挺溜,她管账二妹放心。 这二妹本人呢,去银行取钱去。 她又想到魏思山和妈妈在家里忙碌,就又去集市上割了些肉回家了,准备做炖肉犒劳一下家人。 当她取了钱买了肉从乡里回来,骑着车子一进胡同口差点惊叫:一辆一辆的装着大蒜的地排车从她家门口排满了整个胡同。 再看院子里也堆满了山一样的大蒜,而卖大蒜的村人还挤挤挨挨的抢着往她家里送。 二妹惊叹:平时也没见谁家有多少大蒜啊,怎么一说高价收都变戏法似的抖搂出这么多来呀! 她回到家听到魏思山在大蒜堆的包围里吆喝:“不收了不收了,再收没本钱了哈——” 有刚拉着大蒜进了门的人听了恨其来晚了,不甘心的问:“那就收这么多吗,不会不收了吧?” “收,继续收,王祥寨的大蒜,有多少收多少。” 一道浑厚又豪气的声音凭空响起。 大伙都惊喜的去看她,二妹微笑着跟魏思山说:“过称吧,大伙送来多少咱要多少。” 创业的决心令二妹变得朝气蓬勃。 于是来送大蒜的人们立刻欢呼起来。 不过二妹看着院子里堆积如山的大蒜堆蹙了蹙眉,再收放不下了呀。 她拍拍魏思山的肩膀小声问:“哥,你家屋子还空着吗?” 魏思山这不自从在村北路边开了农资门市,全家人都挪到那去了,家里之前盖的楼房就一直没住人,但是农资旺季存放化肥农药什么的,这冬天也就空着了。 忙着过称的魏思山随口答:“空着呢,一会我就拉到我家去。” 第601章 米线馆老板有嫌疑 二妹眉眼立刻开朗了,她就感激的说:“谢谢哥。” 魏思山不耐烦的说:“二妹你再跟你哥客气我就烦了哈,屋子空着也是空着,随便用就是了,是外人吗?” 二妹赔笑说:“好好好我错了,不谢你了。” 曹英在旁边看着堂兄妹俩慈爱的笑。 然后二妹就朝大伙说:“对不起了大伙,大蒜我这院子里装不下了,再收就得装到我思山哥的家里去了,走吧,后面的都去那边过称吧——” 怕大蒜卖不掉的人听了都纷纷响应,都拉着各自的大蒜跟着魏思山往他的楼房里走去。 二妹让妈歇歇,她跟魏思山一起去称大蒜。 直到又把魏思山的家的一间房子填满了,王祥寨的大蒜也收完了。 俩人是真饿坏了,回到家一人吃了两碗白菜炖肉片,吃了俩馒头。 按规矩办事,上午把王祥寨的收完了,下午魏思山开着自己的农用三轮去外村收大蒜了。 这边二妹跟妈商量再哪块地挖暖棚。 挖暖棚的事魏思峰已经跟妈提前说好了,曹英已经忍痛答应了。 娘俩就去各块麦子地里看看,想挑选一块麦子长势不好的来毁掉。 可是,正如二妹早就发现的:哪块地的麦子长势都旺。 曹英看着一块块麦苗油亮的田地,直看得眼泪汪汪的,她也拿不定主意毁哪一块地的。 最后,二妹自作主张了,尽量挑选离家近的地,这样方便也安全,因为暖棚得需要照料。 曹英心一狠说:“闺女,随你吧,你觉着用哪块地好就用哪块吧,只要你能挣钱,把日子过好,妈啥都舍得。” 二妹鼻子酸酸的,眼里热热的,哽咽着说了句:“放心吧妈,我一定会成功。” 二妹没有急着挖暖棚,而是跟堂哥一起又在方圆几十里的村子里收了两天的大蒜,估摸着这附近的大蒜也被收的差不多了,才开始安排挖暖棚的事。 这天二妹就去找村里一些壮劳力,请他们明天帮忙挖暖棚地窖,她管饭。 这时候是猫冬季节,地里没活,家家都在做手工编织,不过魏思峰家的人用人方便的很。不管饭大小伙子们也争着帮忙。 二妹回来跟妈说她明天去乡里割一块肉,再买些木耳腐竹来,要让大伙吃好。又说:“妈,明天吃饭的人多,大伙见了肉跟菜吃的也多,梅香姐一个人忙不过来,得找两个帮忙做饭的。” 曹英笑笑说:“还用找别人啊,搁对门这个馋嘴娘们,还有你灵芝嫂子就行。” 说着朝对门方向撇撇嘴说:“跟她住这么近隔过她们找别人也不好看。再说春花这馋嘴娘们,你不找她帮忙她吃饭的时候也会带着孩子来蹭吃蹭喝,不如叫她过来。” 二妹无奈一笑说:“嗯,听妈的吧,就安排她俩吧。” 曹英想起二妹还不想把种蒜黄的事透露出去,就问闺女:“那明天找人挖暖棚地窖人家肯定都问干什么,咱怎么说啊?” 二妹笑:“妈,明天谁问就可以照实说了,反正大蒜都被我们收到手里了,就是有人想抢咱们的生意,他们也没地方弄大蒜去呀。” 她又坏笑一下说:“估计他们听说我们要把麦子毁了种蒜黄,会把大牙笑掉,然后议论我们早晚会把肠子悔青……他们还会说咱家离了婚的二闺女真是败家啊,到了娘家咋瞎折腾呢,别折腾到最后没粮食吃了哈哈哈。” 曹英撇嘴说:“随便谁咋说去,俺知道俺闺女有本事就行了,不就是二亩麦子嘛,收了蒜黄照样种别的庄稼不是。” 二妹两手一拍说:“对了,还是我妈眼光长远,咱收了蒜黄照样能再种别的庄稼,嘿嘿。” 二妹跟曹英都惦记着明天的事,都没睡踏实,一早就都起来了开始忙活了。 魏思峰和林盈盈这几天分外的忙,早出晚归的,林盈盈总是很晚才跟二妹了解一下她种蒜黄的事。二妹告诉她有堂哥帮忙,让他们放心就是了。 魏思峰和林盈盈这几天一直悄悄跟赵长军时刻联系着。 老六从被骗后一蹶不振,瞬间老了十多岁,整天窝在屋子里解酒消愁,从来不喝酒的他一喝就醉,酒醒继续喝。 魏思峰看着他默默心痛,只好下决心替他抓到那伙罪犯,能追回他这半生的积蓄。 这天中午,张占敏又来找林盈盈,提出还去吃米线,俩人就默默的去了那家米线馆。 “哎,关门了?” 俩人到了门口惊叫。 米线馆的招牌也撤了,米线店的门倒是开着,却换成另一家要开军工商店的了。 问他们原来开米馆的人哪去了,那个老板冷哼一声说:“早走了,他们一群人跟耗子似的半夜里就走了——” “什么,一群人?半夜里就走了——”林盈盈敏锐的捕捉到了老板话里的信息。 那个老板继续擦橱窗嘴里跟着说:“是啊,真是神经病,哪有生更半夜交钥匙走人的,还带着五六个女人,开个米线馆用得了那么多人嘛……” “五六个女人——”张占敏也觉察到什么了,严肃的看着店老板。 那个店老板也是个爱说话的,听到他的话另人感兴趣,谈兴更浓了,就抬起头看着他们说:“对呀,我是这个房子的房东,就在后院住,平时他这个店里不定时有年轻女人来,几天前夜里他忽然说生意做不下去了,要搭火车去外地,就看见那男人领着他媳妇跟几个围的严严实实的女人走了……” “老板,你能说一下那个米线馆老板走的日期吗?”张占敏尽量用冷静的口吻问。 那个老板得意的一笑说:“这个难不住我,那天正是我生日,农历11月,18,呵呵呵。” 农历11月18日,正好是柳明月跑的日子。 林盈盈飞快跟张占敏回到了学校,让魏思峰马上给赵长军打电话,让他派人来找那个米线馆房东问话。 毫无质疑,那个米线馆老板跟那群女人是一伙的。他开米线馆只是个幌子。 第602章 铲麦苗挖暖棚 那几个女人的样貌公安局人都了解了,米线店老板和老板娘的模样林盈盈又详细跟办案民警描述了,这样,又给公安人员破案提供了一个有利的线索。 既然他们是惯犯,那么很快就会再寻找下一个目标了。 公安局跟各个地区的民政部门通报一下,让他们留意就是了。 总算有点进展了,魏思峰跟林盈盈心里好歹松懈了一下。 林盈盈跟魏思峰说:“看看二妹这些日子忙的团团转,咱们也光顾着这桩案子了也没管她。明天周末,正好明天二妹要挖暖棚,咱们什么事都放下,得帮帮二妹了。” 魏思峰笑笑说:“这个二妹看起来憨头憨脑的,这一遇上事还真机灵,呵呵,真难为她了。” 两口子几乎是跟二妹同时起床出屋门,二妹看见哥嫂就惊叫:“哥,嫂子,你们好不容易周末睡个囫囵觉,咋起这么早啊?” 林盈盈笑笑说:“今天你不是挖暖棚吗,我们还能睡懒觉吗。” 二妹就说:“哥,嫂子,我就知道你们再忙都想着我,那好吧,哥你是一家之主,跟我一起去地里转转用哪块地吧,今天得先把麦苗给拔了,拉回家来喂羊。” 魏思峰说:“不早说了嘛,你想用哪块地用哪块地,我只负责帮你干活。” 把二妹跟林盈盈都被逗笑了。 二妹就说了心里的打算,想挑最近那一块地来种蒜黄,魏思峰说:“行啊,那咱就先去铲麦苗吧。” 隆冬的早晨,冷的刺骨,三人把全身裹得厚厚的,戴上手套,一人拿着一把铲子去地里了。 三人来到麦地里,说实话,看着绿油油肥嫩嫩的麦苗被毁了,心真是疼。 可是,要革命就得有牺牲是不是? 二妹站在地头开口问魏思峰:“哥,这块地有二亩多吧?” 他点头说二亩三分。 二妹说:“哥,那就这块吧,离家最近,面积也合适。” 魏思峰说:“你说用咱就开始铲麦苗。” 二妹长吁一口气,一挥手说:“开铲——” 三人在这个呵气成冰的寒冷早晨,居然是热血沸腾的。 二妹微微仰头,看着冬日迟迟升起的朝阳,它那红红弱弱的光芒,把黄黄麦田上覆盖的一层厚厚的霜给折射出五彩光华来,她忽然喉头一热,眼泪涌了上来。 我本身就是很幸福不是吗。 “闺女,咋了,咋哭了呢孩子?”赶过来的曹英心疼的问。 二妹慌忙把脸扭过来冲她笑笑说:“妈,我好幸福,我又回到了咱家,我又被我的亲人围绕了,这几年我过的好苦啊……” 二妹现在一想起在大江家的日子就不寒而栗。 “过去了都过去了孩子。”曹英用粗糙的手替她擦着眼泪心疼的说。 魏思峰跟林盈盈轻轻的朝妈说:“妈,这么冷的天,你出来干什么,赶快回去吧。” 曹英抹抹眼睛说:“不冷,我穿的厚,我来看看呵呵。” 林盈盈边铲麦苗边笑笑说:“妈,你看也看了,就回去吧,回家帮忙给我们做饭去,我们今天早上干活了吃的多。” 曹英就呵呵笑笑说:“那好,我回家多炒两个菜去呵呵呵。” 一早上三人把二亩地的麦苗铲光了,就等早饭后用魏思山的三轮车拉回家了。 吃过饭,村里十来个年轻小伙子热热闹闹的来了,魏思山一会也来了。 大伙都自带铁锹,满身活力,在院子里站了一大片。 魏思峰一个个的让烟,曹英热情的一个个打了招呼,就让魏思山带大伙先去北地,她给大伙烧好水让二妹带到地里给大伙喝。 魏思峰领着大伙热热闹闹的去挖暖棚了,林盈盈就在家预备大伙中午的饭。 梅香堂姐在早饭前就活好了发面,刷干净了做饭的大锅,趁热把面盆坐到了锅里,这时怕锅不热了,就用手试试。 发觉锅还温热,而且面盆里的面也开始发了,她就放心的盖好了锅盖。 林盈盈跟梅香堂姐先泡上木耳,腐竹,粉丝,粉皮,这时候灵芝嫂子跟对门春花都来了。 但是时候还早,做饭还再等一会,春花就踅摸到曹英屋里找零嘴吃。 林盈盈跟灵芝嫂子对视一眼,然后林盈盈说:“春花嫂子,做饭还早,咱先帮二妹掰蒜吧。” 林盈盈就拖来一布袋蒜倒到客厅地上,招呼大伙一起掰蒜,她却去了地里。 魏思峰指挥几个人把麦苗装到三轮车上拉回家,这边二妹指挥着众人开始挖地窖了。 林盈盈走到地里,看看大伙都干的起劲,她也帮不上忙,就问二妹有需要买的东西吗,她去买去。二妹想着一会得去买肉,可是她的事不少,还得买塑料布还得拉朝垫子,就不客气的跟嫂子说要不嫂子去割肉吧。林盈盈笑着答应,并且随即回家去骑摩托车。 二妹按照塑料布的宽度定下了地窖尺寸,但是长度直接通到地的两头。也就是一陇一陇的模式。 她已经琢磨出挖地窖的规则了,就告诉大伙挖地的深度,然后嘱咐哥哥看着大伙干,她去集上买塑料布,得提前预备好。 买那么多塑料布一个人当然拿不过来,还要把林盈盈让大伙给编的盖暖棚的草垫子拉来,她只能让堂哥把麦苗拉回家后跟她一起去乡里。 二妹在商店买了塑料布,又去收购站取了草垫子,草垫子太多,一车拉不了,只好先拉满一车回来,一趟一趟的拉。 这边林盈盈却骑摩托车去了了乡里屠宰场割肉。 林盈盈想着这么多人,饭菜一定不能寒碜了,就一下子割了二十斤猪肉,把卖肉的人都吓了一跳,这个年代过年一大家子也舍不得割二十斤猪肉啊,她居然不年不节的割了二十斤猪肉。 二十斤猪肉啊……卖肉的人咂舌不止。 虽然这几年马头乡人都挣钱了,但是还保持着俭省的习惯,不年不节的哪舍得吃肉啊。 到了家,李春花看到林盈盈赶集买回这么多肉,立时就把两只小眼瞪成鸽子眼了,贪婪的样子令人不忍直视。 “盈盈,你咋买这么多肉啊,咋能吃完啊——”她忘情大叫。 第610章 虫儿飞 接下来就是为期一周的军训,不知什么时候,魏棉,戴小黎,于洋还有周一竟然好到一起去食堂吃饭,一起装病逃避军训,四个人搭档竟让年轻又有点青涩的教官脸憋的通红却找不出哪里的错。 周一,姓周名一,因为是周一出生的,所以叫周一。魏棉第一次听见周一介绍自己的时候,憋笑憋出内伤,周一也很无奈. 他听小姑姑讲,当时周一出生以后,他的爸爸就特别生气的看了他一眼,恶狠狠的说:小兔崽子,你看你把你妈妈折腾的。然后就去照顾周一妈妈了,后来填出生证明的时候,他爸爸随口说了句,就叫周一吧。 时间太过久远,无从考证,如今只知道在周一家里,爸妈才是真爱,而周一真的只是意外。 一天,军训齐步走 魏棉问周一:咱们之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周一:你不记得了? 魏棉:嗯?真的见过吗? 周一:你是傻子吗? 魏棉:你才是傻子,你全家都是傻子。 教官:魏棉,出列。 魏棉下的一激灵,却也是自信又毫不畏惧的走出来。 教官:魏棉,给大家做个示范。 魏棉:是。 教官:预备,齐步走。 众人:哈哈哈哈哈哈 突然的躁动,让本来就不大的操场瞬间热闹起来,引起众人的哄笑。于洋和周一笑的最惨。 嗯,没错,魏棉顺拐了,或是说,魏棉从来就没有不顺拐。 魏棉摸摸脑门,暗暗感叹,丢人丢大发了,或许将成为这一届四年的谈资 很不巧,魏棉就贡献了本届的第一个谈资。事实就是,后来的大学四年,每当有人提起魏棉没人知道,但提起军训顺拐,来人就会恍然大悟:“哦哦哦,原来是她啊。” 中午魏棉没有吃饭,一个人躲在教室里睡觉。于洋轻脚走来,可还是惊醒了魏棉,魏棉伸了伸被压麻的胳膊,失神的趴在桌子上。 于洋抬手将一小块蛋糕放在桌子上,魏棉晃晃脑袋,继续放空自己。 于洋以为魏棉介意上午操场的事,说:好了,别不开心了,丢人也不只是你一个人,我把你从那么多人面前领回来,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我和你是朋友,所有人都知道我在和一个傻子做朋友,我也很丢人好吧。 魏棉抬脚就对着于洋一顿猛踹,于洋连连求饶,魏棉晃晃脑袋,嗡声嗡气的说:不是,昨晚没睡好,失眠了。 于洋:怎么了呢? 魏棉:没怎么,就是失眠,别烦我,让我再睡会。 于洋没说话,安静的坐在魏棉身边,手拿本书给魏棉扇风,没人会发现于洋温柔的快溢出水来的眼睛。当然,魏棉更不会发现。 于洋突然看见了一个画本,伸手拿来,打开,里面竟然是手绘本,一张一张的翻下去,有那条落满日光满是梧桐树的马路,有漫天繁星的夜空,有熙熙攘攘充满市井气息的菜市场,还有阳光下朝气蓬勃的学生,于洋怎么都想不到,这么虎的魏棉竟然画画这么厉害,一直都觉得魏棉挺废柴,原来只是还不了解。 亦或者是说,魏棉从来都不是废柴。 魏棉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抬起头眼里就只有戴小黎,魏棉揉了揉自己的脸,一直觉得那个蛋糕就像是一场梦,脑袋里乱七八糟的,魏棉闭着眼扑倒在戴小黎身上,喃喃道:小黎,于洋和周一呢,我好像梦见于洋了,他还给我送蛋糕吃。 戴小黎把魏棉从自己身上巴拉下来,无奈道:我的暖哥,你知不知道你已经睡了一下午,天都快黑了,蛋糕早就化了。 魏棉叹了口气:昂,不是做梦啊,真像一场梦啊。 吃过晚饭,魏棉不想睡觉,请于洋跟她一起在校园散步。 米黄色路灯躲在低矮的梧桐树里,散落下斑驳的灯光。 魏棉踩着点点灯光,说:于洋,唱首歌给我听吧。 于洋顿了一下,说:想听什么? 魏棉:随便,什么都可以? 于洋:黑黑的夜空低垂,闪闪的星星相随,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 魏棉:它叫什么名字? 于洋:虫儿飞 魏棉:真好听。于洋,你以后去学唱歌吧,然后出道,做一个闪闪发光大明星,然后记得给我签名啊,我再转手卖给你的粉丝,这样我就可以赚很多很多钱了。 说完,魏棉肆意的笑起来,伴随着点点灯光,跌入于洋眼底,再也出不来。 宿舍门口,魏棉挥手和于洋告别,于洋转身离开,魏棉看着于洋离开,笑容渐渐消失,嘴角呢喃:谢谢你,于洋。 可是,除了魏棉自己,谁都听不到。 转身开门,回宿舍。 在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魏棉怎么也想不起来那天为什么心情会那么低落,低落到有点矫情,可是确实不是因为在操场上出糗,魏棉从来都不会因为这种事浪费自己的感情。 再后来,有一天和于洋偶然聊起这件事的时候,猛然想起,原因是她经历过一次爸妈爆发了有史以来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争吵,谁都不知道争吵的原因,也从未有人提起过。 虽然后来魏棉的爸爸妈妈依然是恩爱和美,相敬如宾。但这件事在魏棉心里一度留下过很深的阴影,她不明白,为什么那么相爱的两个人,可以吵成这样,爸爸那么宠妈妈,怎么会不顾妈妈伤心跑了出去。 其实,她的爸妈——我思峰和林盈盈的争吵是因为林盈盈又怀孕了,魏思峰欣喜若狂,她却坚决打掉,说她只生小宝小贝就够了,不会再生孩子。 魏思峰用尽了所有语言来哄劝妻子生下孩子,林盈盈坚决不从,才导致了魏思峰头一回对爱妻发了最大的火,还差点失去理智打了爱妻。最后他怒不可遏的深夜跑了出去。 最终,他冷静下来了,回来向妻子认了错,说他尊重妻子的决定,然后带妻子去了医院。从此,他再也没有让妻子意外怀孕过。他看不得妻子受苦。 这件事,夫妻俩当然不会让孩子知道。 第603章 热火朝天的干活 林盈盈看不过李春花那没出息的样,就淡淡的说:“十来个壮劳力呢,干一上午活还不尽着大伙吃啊。” 李春花就笑嘻嘻的说:“我是说太多了,不用都吃完,我家小子这几天不好好吃饭,能不能让我切一块油回家给他下点面条吃啊?” 林盈盈却毫不含糊的说:“不行,想吃去卖猪肉那讨猪油去,我买的是给干活人吃的。” 然后跟赵灵芝说:“嫂子,你帮忙把肉洗洗切切吧,先过一遍油,中午炖一锅白菜粉条肉片,我再把几样干菜发发。” 李春花眼馋的用手摸着那块猪肉,真恨这肉不是她家的。 她马上想好了,吃饭时一定把儿子都带来,她得想法子再带回家一碗,炒菜时加上几片,做面条时加上几片,这样她可以吃好几天。 曹英看着这么一大块肉也是直心疼,虽然心里没打算亏待几个在地里干活的小伙子的,但是这么多肉实在多。她就笑着说:“盈盈,我看着这肉也太多了,咱又是光吃肉呀,还有很多菜呢,我割下来一点用盐腌上吧。” 曹英虽然并不缺肉吃,但是毕竟节俭惯了,看见这么大一块肉就忍不住心疼的慌。 林盈盈想说咱吃肉还不容易吗,但是眼下还不能这么说,只好无奈的笑笑说:“妈你想腌就切一块吧。” 看着曹英切了足有三斤肉细细的抹上了盐,李春花又寻思:什么时候闻到她家有肉味就抱着儿子过来,怎么着能混上一块两块尝尝…… 饭快好了的时候,二妹跑的脸红扑扑的从地里回来了,她专门过来看饭菜做的怎么样了。 看到已经炖好了一锅猪肉白菜,就又嘱咐她们说:“嫂子,再炒个肉片萝卜丝,炒个腐竹木耳,烧一锅海带汤吧,让大伙有吃又喝的,对了,千万别做少了不够大伙吃的。” “不少了不少了,办一桌酒席不也这么多菜吗。”灵芝说。 林盈盈笑笑说:“放心吧,嫂子办事你就别操心了,保准大伙吃好喝好。” 二妹感激的朝嫂子说:“嗯嗯,有嫂子在我根本就没打算操心,只是来看看。” 饭做好后,林盈盈去地里喊他们回家吃饭,她到了地头简直大吃一惊:没想到这群小伙子的战斗力这么强,已经干了一半的活了,才一上午啊。 果然男人有力气,人多干活快啊!当然,也是魏思山峰指挥得当,不然都偷奸耍滑混饭吃也没办法。 她看着这工作进程,把下午的活也给大伙安排好了。 她算着,今天上午把地窖挖好,下午把她家里和存在新屋子里的大蒜给掰成瓣,再借几只大缸泡上,后天大蒜泡好了,正好种植。 她就心情大好的跟大伙吆喝:“吃饭了同志们,今天我去马头集割了二十斤猪肉,中午大伙尽情吃啊——” “哦——”一群小伙子兴奋的欢呼。 “二十斤猪肉啊——嫂子你过年啊——”一个小伙子叫。 林盈盈笑着接口说:“大伙帮我家干活,得当贵客待,就得比过年都吃的好——” 是啊,就是过年谁家也不舍得割这么多肉啊! 她这么说大伙都开心的很,有几个小伙子还朝林盈盈嬉笑的说了几句玩话,被魏思山给瞪了一眼不敢再闹了,扛起铁锹回家吃饭。 自从二亩多地的蒜黄种上后,二妹心里的弦便不由的紧绷着,毕竟这是大量的种植了,万一有什么差错可不是小麻烦。 刚种上几天,她就不时的跑到地里一拢一拢的扒开暖棚查看出芽率,还好,出芽率达到了百分之百,她松了一口气。 过了几天又去查看抽芽状态,还好,抽芽状态正常,她过几天又去查看生长水平,还好,长势旺盛,无任何异样。 这天中午,又是一个周末,林盈盈正要跟二妹一起去地里看看蒜黄长势,忽然曹玉芬领着一个陌生的男人来了。 曹玉芬进门就跟她们介绍说:“盈盈,二妹,这位是蔬菜市场的管理员张经理。” 又跟张经理指着二妹:“张经理,这位就是我表妹,种植蒜黄的老板呵呵。” 那人就热情的伸出手跟二妹相握,二妹不习惯,不敢伸手,林盈盈碰了她一下,她就伸出手跟张经理握了一下。 林盈盈随即也伸出手,落落大方的笑着说:“张经理,我是魏二妹的嫂子,蒜黄是我们一起种的,您来有什么打算经管说就是了。” 那张经理寒暄两句说:“那我就直说了,这样,我那天看见了魏老板种植是新鲜蔬菜的市场受欢迎程度,我是想来了解一下情况,看看魏老板的蒜黄能有多大的出产量。” 林盈盈就说:“我们种植了二亩多地的蒜黄,出产量您可以估摸着算出大概,而且,如果销量好的话,我们还会扩加种植面积。” 那张经理一听两眼一亮,当即拍板:“这样,魏老板可以不可以把生产的蒜黄都批发给我?我按市场价收购。” 二妹一惊,去看嫂子。 林盈盈昨天晚上正二妹说销售情况呢,说大量种植蒜黄后,得去跑跑销售大渠道,毕竟量大了零售太麻烦。 这真是想睡觉递过来个枕头啊! 那张经理看她犹豫,就掏出一张做工简单的名片说:“魏老板,你们不用急着回答我,可以考虑一下再给我答复,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姓名和电话,你们可以随时联系我。” 林盈盈如获至宝的接过那张印刷简单的名片,看看上面写着:东明县蔬菜市场经理:张国安。 下面就是一个电话号码。 林盈盈饶有兴致的翻看着这张名片,想这就是最初的名片造型了。后来的名片设计或精美或花哨的,倒不如这个简单写着电话地址的看着顺眼。 林盈盈就说:“那好吧张经理,我们考虑一下再给您答复。” 曹玉芬带着那人走后,二妹不解的问:“嫂子,这明明是好事,你刚才怎么不答应啊?” 林盈盈跟二妹解释:“二妹,这你就不懂了,这俗话说,上赶着不是买卖。那张经理越是想要我们的菜,我们越要表现出淡定一些,以防止他找茬压价。” 第604章 曹英病倒 二妹听得连连点头,她憨憨的一笑说:“以后我需要跟嫂子学的多着呢嘿嘿嘿……” 她又看着那张名片说:“嫂子,这人怎么给了一张纸片呀,呀,这纸片还挺精巧的,可别丢了。” 林盈盈就给她普及说:“这不叫纸条,这叫名片,以后咱也印一些,好叫人家联系咱。” “嗯嗯。”二妹满怀希冀的点头。 又一个周末,二妹在林盈盈的指挥下给张国安打了电话,张国安就火速开车来了。 价格谈好了还是一块钱一斤,需签订了合同。 二妹头一回签合同,林盈盈怕出纰漏,就跟她一起签。 看看合同没问题,她才让二妹在合同上签上自己的名字,然后摁下手印。 最后张国安要求二妹在合同上注明:魏二妹地里的蒜黄出产多少全部供应给张国安。 林盈盈忽然拦住要落笔的二妹,她指着下面那句话说:“张经理,这里得改一下。” 张国安做出不解的样子问:“这里怎么改呀?” 她说:“魏二妹地里的蒜黄出产多少全部供应给蔬菜公司,应该改成,二妹地里的蒜黄出产多少全部一元钱一斤供应给蔬菜公司。” 张国安眉头一簇,心下惊叹:这小媳妇看起来嫩心机可够老辣的呀,这都给她揪出来了。 就装作很不屑的口气说:“哎呀同志,你也太较真了吧,咱们合同上前面不是已经写上是一元钱一斤了吗,这就不必了吧。” 林盈盈却坚决的说:“张经理,这合同不是儿戏,咱们还是白纸黑字写清楚吧,毕竟谨慎不为过是不是。” 张国安无奈的说:“可是这再往字行里面加字,合同就不好看了呀,这合同是不能涂抹的。” 林盈盈把二妹手里笔一收,淡淡的说:“没事,再写一份,这个先不签。” 张国安愣住了:这小媳妇可是不好糊弄啊。不对,是糊弄不了。 不是林盈盈想多了,是如果不写清楚这一句话,那么她将很被动。 万一到以后他们说要降价,而合同上又注明了她的蒜黄出产多少都卖给蔬菜公司,他们就是给她一毛钱一斤她也得卖给他们呀。 她一个活两辈子的人还能被活一辈子的忽悠了? 合同按照林盈盈签好了后,林盈盈悄悄跟二妹说了合同上经常玩的字面游戏,让二妹一定记心里。 二妹心里感叹:做生意真的不容易呀! 同时也感慨嫂子这些年做生意多苦多累呀…… 二妹的蒜黄长到筷子高了,长到一尺多高了,终于,第一茬蒜黄出棚了。 割蒜黄当日,她又找来村里几个小伙子,一伙人顶着寒风给割蒜黄,又就地打好了捆。 忙活了整整一天,寒风呼呼的冬日,居然都浑身是汗,但是两手却是冰凉通红。 这活又累又受罪,二妹不但又有酒有肉的管了大伙饭,还给了每人一天十块钱的工钱。 大伙看着钱都不肯接,他们说着不就是帮帮忙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已经喝了酒吃了肉了,钱哪能要,更何况给这么多。 但是二妹坚持把钱给了大伙,说她以后用大伙的时候多着呢,不能让他们老是白出力。 大伙听了都喜不自胜,都齐夸二妹是好样的,比男人办事还豪爽。又在心里替她担忧:你种这么多蒜黄卖给谁呀?你可别赔喽…… 这二亩地的蒜黄可不能再用堂哥是农用三轮往县里运了,那得几车啊?魏思峰早帮她联系了李端午的卡车。 第二天天蒙蒙亮,李端午就开着他的卡车来到了二妹的地头。 还是那一群小伙子,帮着把六千多斤蒜黄装上了卡车,然后帮着司机用厚厚的车篷把蒜黄盖好,最后二妹坐到驾驶楼里,去县城找张国安了。 看着大卡车走后,村里几个小伙子都一头雾水:这是拉到哪里去呀? 因为有合同,负责验收蒜黄的人很礼貌,过称的时候没有挑肥拣瘦,也没有缺斤少两,很顺利的把菜卸到了他们的仓库,把钱付了。 二妹拿着那满满一大包的钞票,想象着妈和哥嫂和看见了会多激动…… 其实是她自己心里最激动。 在二妹满怀希望收割第二茬第三岔蒜黄的时候,曹英病倒了。 她毫无征兆的病倒了,而且病势不容乐观,才几天下来,她就不能下床了,说话都有气无力了。 儿女们天天围在她床边笑着安慰,离开她床头就偷着流泪。 魏思峰赶快给在省城的三妹打了电话,三妹跟木头匆匆的赶来了,看见满天白发,奄奄一息的母亲泪如雨下。 而这个时候,曹英一遍一遍的喊着五妹的名字,而五妹好久没来信了,好像消失了一样…… 魏思峰看母亲不好了,心里也暗暗担心五妹,就毅然跟林盈盈开车去了济南寻找五妹。 这个举动令魏思峰悔恨终生,因为在他跟妻子走后的三个小时候,曹英就去世了。 在儿子跟儿媳走后没多久,曹英忽然坐起来了,好像一身的病瞬间没了。 此刻,大凤夫妻俩,二妹,三妹夫妻俩,四妹夫妻俩,还有魏思山夫妻俩,和一群孩子都围在她床边,满脸茫然的看着她。 曹英此刻满脸红润,两眼放射着奇异的光彩,双手也很有力的样子抓着女儿们。 大凤心里一寒:这就是人常说的回光返照吧…… “妮儿啊,我昨天夜里又看见你姥爷了,你姥爷虽然后来再也没敢公开做过菜,但是我们的日子过得还算是富裕的……你姥爷他人可好了,又大方又热心,谁家有事一喊他就到,谁家缺钱一开口就借给。”她缓缓的说着,眼睛注视着远方,但眼神是空的,她好像在往后看,她看回去了当年的她…… “妮儿你知道哈,当年看见过俺家住的那几间屋子哈,你说,是不是比这个胡同里哪一家都好啊?”她笑眯眯的把眼光转了回来,满眼骄傲又期待的看着林盈盈。 “是,妈您家的房子确实好。”大凤呜咽着点头。 第605章 回光返照 曹英的眼睛又看向了过去:“呵呵,不是俺吹,除了俺庄的支书俺家的屋子在俺庄上数一数二呢。你看哈,俺那屋子,一拉溜五间堂屋窗户可都是钢筋的,用的还是花玻璃,可厚了嘿嘿嘿……” 大凤紧紧抱着妈,在她耳边轻轻的问:“妈,我问问你,你家为啥那么有钱呢?我姥爷又不敢露他做菜的绝学,哪来的钱呢?” 她知道,这时候曹英需要的就是静静的讲述她的一生,而只希望能有人静静的听她讲述。 听到大凤问她这句话,老太太眼神里的骄傲更明显了,她激动的说:“呵呵,那句话咋说的?家有良田万顷,不如薄技在身。俺爹呀还酿的一手好醋,也是一手绝活。他那手艺谁也赶不上,他酿的醋香飘几家,吃起来又酸中带甜,而且呀,不论冬夏都不长醭,啥时候都是红澄澄清亮亮,我跟俺妹妹弟弟都是一碗一碗的喝。咋喝都不够啊,啧啧。”她当真咂起了嘴。 大凤不由也受了感染似的舔着舌头,几位闺女也做出馋了的样子,但是眼泪都哗哗的往外涌。 “俺爹就靠他的醋盖了屋子娶了俺娘,俺娘跟着俺爹可是没少享福,人家的媳妇进门三天就没日没夜的操劳,俺娘过门了三年还不知道俺家的地头在哪。 俺家的地都俺爹都给俺大爷家种了,他一年四季都在家里做醋,逢集赶集卖醋,俺娘只管在家里守着屋子里卖醋,啥心不操,啥活不干。 俺爹不吸烟不喝酒,只是好吃,吃的无比精细。手里又有钱,他每回赶集回来都会买些人家想都不敢想的鸡鸭鱼肉食材来,关了门用他的宫廷做法做了给一家人吃。 他又好客,别管远亲近亲,只要家里来了人都大鱼大肉的招待,从我记事起俺家就不断客,就是四邻八家的都爱在俺家玩,俺家的东西随便吃随便用,村里那些买醋的经常赊账,最后都忘了是谁赊的了。这好日子直到俺第一个弟弟出生。” “你弟弟?我舅舅?”大凤抚摸着她额边的散乱白发轻轻的问。 几个妹妹看得出,大姐这样问纯粹是哄母亲高兴,她才不会在乎那个根本没见过面的什么劳什子舅呢。 曹英收回远远的目光,看着身边的满当当的孩子,眼睛里泛起温柔的光,悠悠的说,“对,你舅舅,一个可怜的小家伙。长的可好看了,胖乎乎圆滚滚的,小弥勒佛似的,一戳一股水,呵呵呵。”她笑的要从脸上滴下蜜来。 “可是啊,他越长越小,越长越小,最后全身发黑,活活被自己憋死……他有病,城里的大夫说是先天性心脏病。后来俺妹妹又出生了,谢天谢地,她跟我一样健康,可是她是个女孩子,俺爹跟人家的爹一样想要个儿。但是他没烦俺妹妹,他又不是养不起,继续生就是了,总能生出儿。 俺娘是又生了一个儿,俺第二个弟弟也没有先天性心脏病,可是他长到两岁俺都看出来了,他是个傻子,而且还患有先天性小儿麻痹。从此,俺爹就变了,他喝酒,骂人,打人,骂所有的人,打我们娘四个。他也不再好好做醋,家里揭不开锅了他无奈去做,做出的味道比酒还苦……俺娘开始把俺弟弟丢在家里问大爷要过来俺家的地自己去种,那绝望和烧酒把俺爹害的越来越暴戾、残忍……直到后来俺娘又生了一个儿子,他才渐渐好了,可是家里的光景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大凤看看几个妹妹,这些话她都听说过无数遍了,当她跟姥爷学做菜的时候,姥爷家里穷的根本买不起做菜用的调料。 “唉——”老太太长叹一声结束了这段痛苦的回忆。 大凤轻轻的说:“妈,你说了这么多话,饿了吧,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曹英忽然把眼睛转向窗外,满脸痴迷的说:“大凤,你还记得你姥娘家胡同口那棵老槐树吗?” 大凤鼻子一酸,强忍住了夺眶而出的眼泪——母亲这是糊涂了,怎么把胡同口的老槐树按到她娘家胡同口了呢? 她不纠正她,就笑着顺着她说:“妈,我们哪能不记的呢,那棵老槐树不还好好的活着嘛。” 曹英嘿嘿笑笑说:“我是说你们还记得它每年开花的样子吗?” 大凤说:“当然记得了,每年一到开花的季节,那满树的槐花到了最后都落的满地都是,厚厚的像下了一场大雪。” 老太太一脸唏嘘的说:“嗨,那时候地下哪有这么厚的干槐花啊,都是不等槐花开就够着吃,等开开了就吃的差不多了,只剩下树梢顶上够不着的才会落到地下,就是这落到地下的干花还有人拿扫帚扫了拿回家洗洗做了吃的。” “那干的怎么吃啊?”大凤用勺子舀了一勺水,递到她嘴边,看她咽了就故意问她。 她听了立刻兴致勃勃的说:“呀,你不知道孩子,这干的也好吃,比如炸丸子,包包子,还能泡茶喝,用开水一冲它就像胖娃娃一样长大了,雪白鲜嫩跟盛开时一样哩……”她憧憬的眯上了眼睛。 大凤微笑着抽出手说:“妈,你等着,我这就去发槐花,咱今天晚上就吃槐花饺子好吧?” 曹英两眼晶亮的说:“妮儿,真有槐花啊?” 大凤神秘的一笑说:“妈,你忘了吧,我在今年槐花落地的时候扫了一袋子干槐花,现在我们就吃槐花猪肉馅饺子,娘,你最喜欢吃猪肉馅的饺子了不是?” 曹英羞涩的说:“嗯嗯,还不是因为日子过得穷苦,馋肉啊,还是这两年才跟着你享福了,天天顿顿都有肉吃了,可是还改不掉馋肉的毛病呵呵呵……” “好好好,我去杀猪行买新鲜的猪肉去,来剁饺子馅。”大凤大声笑着说。 曹英被闺女扶回了床上躺好,甜甜的笑着等槐花猪肉馅饺子,就这么甜甜的笑着睡去了…… 四个女儿都哭的撕心裂肺,她唯一的儿子和儿媳居然不在她就走了……” 第606章 五妹的故事 济南,林盈盈和魏思峰被五妹的同学领到了一间病房,看到了苍白虚弱的五妹。 魏思峰眼眶一下子红了,他转身出去了,他不知道该不该在这个时候跟她说母亲的事,五妹同学说,她才刚做手术三天。 五妹看着嫂子凄然一笑,缓缓的说:“嫂子,我错了。” 暑假,发誓从此自立的她跟同学一起去应聘暑假工,她英语好,被省城一家富豪人家看中,聘请她教那家里一位上高中的小姐英语。 那家人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已经接管了父亲的一家分公司,三十岁了还未婚,甚至没有固定的女朋友,据说他的女朋友遍布省城每一个角落。 小儿子比五妹大不几岁,也大学毕业进了父亲的公司,他人很内向,做事也谨慎,只是做父亲的助手。 当他下班第一眼看到一身白裙的五妹就吃了一惊,随即脸红的低了头。 五妹看着这个高大挺拔的富家公子在她面前这么小家子气,就在心里暗笑他,也没把他放在眼里。 倒是第一眼看到这家长子令她心突突一跳:他竟然赤裸裸的把眼睛射向她。 从来没有人这样看过她,更没有遭受过男人这么放肆的眼光,她第一次被人看红了脸。 协议规定她在这里做家教一个月吃住都在别墅里,而且不许任何人来这里找她,就是她要出去也要向这家女主人申请,女主人的话很明确:我希望你这一个月全心全意的教我女儿学习。 没办法,有钱人的任性压倒了立志要自立人的高傲。 五妹自从进入这个豪宅里已经十天没有出门了,这天她要出去寄一封家信,经女主人同意了就挎着包出门。 “魏老师,邮局离这里很远的,我开车送你去吧。” 五妹回头看见这家二公子站在她后面,腼腆的说。 她就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不用了,我坐公交就行了。” “坐公交很慢的,来回要几个小时,会耽误我妹妹功课的。” 五妹一想就慌了,只得点头答应了他。 她没想到平时沉默寡言的他竟在车里跟她说了不少话,她才知道他也毕业于她所在的大学,她顿时对他热络了很多。他人很实在,净问她学校的事,还说自己以前在学校的糗事…… 五妹很开心的笑了。 又一次她有点着凉要感冒,就出去附近的诊所拿药,一出门没走几步就碰到了他,他有些躲闪的说他刚巧出来溜达,听她说感冒就说千万别去小诊所拿药,他开车带她去医院检查一下,她不肯,他又说他母亲最忌讳感冒了,万一她不好传染给他妹妹就可怕了,她马上就听话上了他的车。 从此,这家二公子就有事没事把她约到外面跟她说话,他人很君子,跟她单独在一起从来都保持着距离,就是说话也很文明礼貌,五妹甚至都没感觉到他是在追她。 这天是她结束在这里授课的最后两天了,五妹出去见了一个同学。她匆匆回来的时候还是遇上了雨,她浑身偷湿的来到这家豪宅门口时,正碰上大公子的车往院子里开。 她的白裙子贴在了身上,样子很狼狈,忙躲避。 但是他的车却停在了她身边,他从车里探出头说:“上车吧。” 她就抱着膀子摇头,因为到家了,她赶紧跑进屋就是了。可是他却下了车,打开车门猛一下子把她抱进了车里。 她在车里挣扎时他把嘴贴到她耳边说:“我妈最恨谁在她的家里衣衫不整,你这个样子她看见了会把你吃了的,你还想要这一个月的工资吗?” 五妹可是被吓着了,再说自己此时这个样子被人看见了就更说不清,她只得说:“那你带我去哪?” “你别管了。”他轻轻的说。 他没有把车开进宅门,而是掉头飞驰而去。透过车窗她看到雨越下越大了,她虽然第一次跟他独处,但她不是小家子气的女孩子,她并不怕他,只是由于全身湿透冻得嘴唇有些发抖,她就有些哆嗦的问:“大哥,你带我去哪呀?” 他在前面淡淡的说:“我只是带你去商场买身衣服换上。” 她虽然有些狐疑,但也只能听信他的,她想自己是他家的家教,他能对她怎样呢,同时心里又暗暗的发酸:人家可是白万富翁的继承者啊,身边美女如云,能对她有啥想法呢? 他真的只是把她带到一个商场买了一套衣服,当然衣服很贵,她绝对还不起钱。但是她没拒绝,也许是拒绝不了,也许是真经不住那华美衣服的诱惑。 他买了衣服并没有带她回他的别墅,而是把她带到另一个高档小区里,说是他的房子。她紧张了,他却还是淡淡的说:“洗个澡把衣服换上,不然你会感冒。” 她顺从的上了楼,他进浴室教她如何使用热水器,然后嘱咐她把浴室门锁好就出去了。 她洗了个澡顿时浑身舒爽,当她迫不及待的换好衣服时在镜子里看到自己都惊呆了:自己真的太美了…… 她走出浴室,看到他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报纸。看到她出来淡淡说:“走吧,家里该吃晚饭了。” 就这样她跟他这一段“插曲”在这个豪宅里落叶无痕。 第二天是她在这里的最后一天了,晚上这个家里的女主人给她说给她送行,她对她这个家教还满意,她说她可以考虑下个假期还请她来。五妹很矜持的应酬着,她知道在这个威严的有钱人太太跟前怎么把握尺度。 席间有一道很稀奇的菜,二公子也许是觉得她要走了,心实在不舍忘了“演戏”了(他在妈妈面前对她很冷淡)。菜一上来就夹了一筷子在她的小碟子里。 这一下女主人脸色大变,她当场数落二儿子:“注意你的身份,你是谁?她是谁?让她跟我们一桌吃饭已经过了。” 五妹听了这句话浑身的血都僵了。 这家两位公子当着母亲的面是从来一句话不跟她说,明显是避嫌——她是她家的下人。现在可是人人平等,她不该还是狗眼看人低吧。 第607章 以为遇见爱情 临离开客厅时她故意惊叫:“呀,我想起我跟同学约好了明天一起去爬山,我今晚就得走,麻烦两位大哥谁送我一程好吗?” “我送你吧。”两位公子一齐说。 女主人脸色一变,就冷冷的说:“你必须在明天离开我这里。” 五妹也冷冷的说:“我的课今天完了,我就不是你家的家庭教师了,我今天随时可以离开了。” 女主人被噎了一下,脸露恼色,但是她高傲的一笑,意思是她这个下人不值一理。 但是五妹觉得够了,她已经小胜了她一下。就莞尔一笑说:“跟大家开玩笑的,我的行李又不多,我收拾一下自己坐公交回去,再见。” 她也有着魏家姑娘骨子里的骄傲。 二位公子都不动了,她娉娉婷婷的离开客厅去自己的卧室。 当她提着挎着行李包走出他们豪宅没多远,她听到身边有人跟上来,她不用回头也知道是二公子。 “没想到你非今晚走,我想、我想明天请你吃顿饭然后送你回学校呢。”他不好意思的说。 五妹笑说:“你今晚也可以送我回学校啊。” 他噤口了,停住脚步说:“这——我妈她……对不起,我不想惹她生气。” 五妹嘴唇发抖的说:“你已经惹你妈生气了,快走吧,俺是下等人,您是上等人,跟我在大街上说话有失您的身份。” 二公子羞愧的满脸通红,顿时低头不语,五妹更加气愤,冷笑一声,挎着包扔下他离去。 一辆车停在她身边,不等她看清她就被一把拽进了车里。 “你很有个性。”大公子说。 “有个性不如有钱,可以随便糟蹋人的个性。”五妹要哭了。 “别介意,那也是她的个性,没素质。” 五妹一愣:他竟然那么说他妈。 她反而有些抱歉的说:“我没有说她没素质,她只是太看不起人了。” “哼,凭什么看不起人呢?就凭她丈夫有钱?钱也不是她生来带来的,她有什么资格仗钱欺人呢,说到底还是浅薄无知啊。你是个美丽的姑娘,会跟一个无知的中年妇女计较吗?” 一个儿子为了她这么作践自己的母亲,也是够了。 五妹窘了,有些内疚自己的任性了。 “我们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刚才你什么也没吃。”他温柔的说。 五妹一下子觉出饿了,她刚才是什么也没吃。 她看着如此豪华的西餐厅,吓的直想找个理由退出去,因为她不会使用刀叉,也不知道会吃到什么,她怕出丑。 她竟然一点没有出丑,因为他从一进餐厅就无微不至的照顾她,甚至扶她坐下把餐巾帮她搭好,上餐时他右手拿刀左手拿叉,一块块都给她切好放进她的盘子里,喝汤的时候他用勺子舀好递到她嘴边,她不好意思张嘴,就用手接过勺子一点点的嘬着喝。 她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高贵过…… “这是去哪?”她有些紧张的问。 “去我家。” “去你家?” “对啊,今天晚上我知道你没地方睡。学校还没开学,你明天得去找学校附近找个地方迁就几天,对吧?” 她红了脸。 她跟他回了他自己的家,然后她安然无恙的在他的家里睡到了天亮,她早上开门看到他睡在客厅的沙发上。 她感动的问他怎么不去另外一个卧室睡,他随意的说怕她醒来有事他听不见,然后就招呼她洗漱他们一起吃早餐。 早餐她吃了从没吃过的蟹黄包子海参粥,吃过早饭他又带她去商场买衣服,晚上他又带她去吃大餐…… 从没恋爱过的五妹被幸福冲昏了头脑,她怎么就没想想他是她什么人呢?他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在她身上花钱呢?她也许犯了所有女孩把自己当白雪公主的错,她觉得他就是那个一往情深的王子,当然,还是个甘愿做她的奴隶的王子…… 这天他一早就出去了,晚上,她焦急又幸福的坐在他的家里等他回来带她去消费,可是他久久不来。直到深夜了他才一身酒气的回来了。 她看着他的样子有些害怕,就紧张的问他怎么了?他叹了一口气说他跟他妈妈吵了一架,他妈妈动手打了他。可是今天是他妈妈的生日,所有亲朋好友都在,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他,他丢尽了脸……他说着哭起来。 她心疼的问他妈妈为什么打他,他开始不说,后来哭着说是因为他妈妈听说他带她出去玩了,又说“幸亏她不知道你住在我这里,不然她会闹翻天的”。 五妹马上说她现在就走,她已经令他难堪了,她不能再连累他。他却忽然抱住了她,在她耳边轻轻的呢喃:“不,我死也不让你走,我爱你……” 那一晚他们睡在了一起。 她再也无心坐在课堂里,她只想着走在他身边穿梭在各个商场和餐厅…… 可是他再也没来找过她…… 有一天,传达室有人找,她憋着满心的泪往外飞奔——但是她看到的不是他——是他的弟弟。 “是你哥哥叫你来找我的吗?”她不假思索的问。 他一脸茫然:“我哥哥?他找你?” 她这才惊醒,掩饰着说:“我以为是你哥找我呢,那天是他送我出你家的……” 他很老实,就信了她的话,跟她客套了几句就抬起头看着她说:“放了学我能请你吃饭吗?” 她一心想着他哥哥,想从他嘴里套出点他哥哥的消息来,就点头答应了。 他开车把她载到一个饭店门口,眼睛亮闪闪的看着她说:“我在这里订了位子,只有我们俩。” 她心里只有他哥,毫没在意他的样子,就机械的点点头。 他没有像他哥哥那样对她细致入微的照顾,只是对她点到为止的礼貌周到,她对他有些冷淡。 就问:“你找我有事吗?” 他低了头说:“没事,就是想见见你。” 她突然问:“你哥哥他最近忙吗?” 他愣了一下,笑:“可不是,他要和李家的大小姐订婚了,她刚回国,这不我们两家都为此忙的人仰马翻的……” 她听不见他后面的话了。 第608章 完结 二公子此后就公开追求她了,她当然是拒绝他,又想通过他见到“他”,于是对他若即若离的,二公子以为是她这状态是美女的通病,就更加热烈又持久的追求起她来。 几乎学校里没一个女生不羡慕她有这么个富二代追,也许是都想从她身上盗得一点真经吧,一瞬间她的女友多起来,她们都对她众星捧月一般。可是她们都发觉她不快乐了,她这不快乐更令人觉得她高贵莫测了…… 她有一天剧烈的觉出头晕、难受、恶心,她再也撑不住了就偷偷去小诊所去看医生。 医生问诊后直接问她例假来没,她跟很多未婚女孩一样才想起自己好久没来了,但是记不准多少天没来了。小诊所医生给了她一个试纸要她去验尿。她呆住了。 她立刻觉出这是她抓住他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了,她就跟二公子撒谎说她找他大哥办点事,要他大哥来找她一下。二公子丝毫未怀疑就爽快的答应了。 可是他却给她带来了一封信,他说他大哥跟他准大嫂去香港购物了,就给她带了个信。 她又急又慌的跑回宿舍拆开了那封信,信里只有短短几个字:这是一张五万元的支票,拿去花吧。 她不敢抬头,因为她怕天旋地转的感觉,但是她还是旋转几下子晕倒了…… 她觉出自己身子悬空晃动着,并且听到嗡嗡的说话声时心里一惊醒了,发觉自己被同宿舍的几个女生抬着往校门口的诊所送,她大叫一声挣扎着跳到了地上,大声说:“我没事了,我只是有些贫血”就跑回了宿舍。 当第二天下午,二公子又来约她出去吃饭的时候她很爽快的答应了,吃了饭她要求开车出去逛逛。二公子受宠若惊。 “我想嫁给你。”她轻轻的说。 “啊?”他吃惊的看着她。 “不行吗?” “不不不,行行行。” “那就这么定了。” “嗯嗯,当然好,可是我得跟我家里人说说,当然,你也跟你父母说说,毕竟你还在上学……” “行就行不行拉倒。”她疾言厉色。 “行。”他牙一咬。 她残忍的笑了。 “等着吧,我就要怀着你的孩子嫁给你弟弟了,我看等孩子生下来叫你什么……”她残忍的笑,笑的泪流了一脸。 二公子的父母岂能容儿子娶一个穷苦大学生,而且她还是个山沟沟里的丫头,门都没有的事儿。 可是要二公子放弃五妹,也是门都没有的事儿。二公子从不乱来,朋友很少,但重情重义,他爱上哪个姑娘,就别想叫他放弃,除非是姑娘不喜欢他……最后,父母同意了他娶她,可是他父母不愿意跟她农村的家人有任何瓜葛——也就是说五妹想要嫁豪门就得弃寒门。断绝跟家里的一切来往。 二公子悄悄跟五妹说这只是权宜之计,等他们结了婚时间长了可以偷偷去看她家人,并且可以给他们钱,以后他们跟父母分开了他们就管不了咱们了。 五妹急着报复大公子,并且她的肚子也不能等,她就当机立断了…… 五妹为了“蒙混过关”,就又将自己给了二公子,成了他的准新娘。 他家大公子结婚,五妹很荣幸以准儿媳妇的身份参加他的婚礼。 头天晚上,五妹趁他上厕所跟了出来。 她倚在墙上跟他说:“大哥,恭喜你,你要结婚了,你很快就要双喜临门了。” 他不安的看着五妹。五妹佯装平静的说:“再过七个多月你就要做爸爸了。” 其实说完这句话五妹浑身要瘫软成一堆泥了,但她还强命自己笑着轻轻摸着肚子看着他。 “你,你说什么?你肚子里的孩子——”他吓得脸色煞白。 “五妹,你站这里干什么?”二公子看见了忙体贴的跑了过来。 大公子悄悄隐退。 他的婚礼举行的无比豪华,但是在婚礼现场,五妹看到他一点也不开心,还不时朝五妹偷看,五妹得意又心痛。 大公子婚后就带着妻子去了美国,再没一丝消息。 “还好,我在婚前醒悟了,于是我拒绝了他的求婚来医院打掉了孩子……”五妹呆呆的说。 林盈盈抱住五妹,轻轻的说:“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等你身体恢复好了咱们就回家。” 魏思峰忽然冲了进来,声音嘶哑的喝叫:“回家——马上回家——” 他接到了大凤打来的电话。 林盈盈看着婆婆冰冷的脸,眼泪汩汩而下,自从她来到这个家,心里已经把婆婆当亲妈了,而曹英,对她这个儿媳妇比对亲生女儿都亲…… 五妹跪在妈妈棺旁,向全家人道歉,更声泪泣下的跟哥哥道歉,是她没人让哥哥陪在母亲身边。 魏思峰沉痛的跟她说:“不要再回去了,以后就在我学校教书吧。” 五妹懂哥的意思,她愧疚的说:“好。” 春节来临前,放鹰的犯罪团伙被抓获,老六的钱追回来了。 半年后,老六在林盈盈和魏思峰的撮合下,跟黄素红结婚,从此老六有了一个安心过日子的媳妇,黄素红跟两个孩子有了家。 大凤如愿生了一个儿子,把张文兵高兴的给张占敏送了一面大大的锦旗,还请他做孩子的干爹。 二妹搞蔬菜大棚发家了,只是,还没找到如意郎君。梁敏把她跟张占敏往一块撮合,魏思峰觉得她是乱点鸳鸯。人家张占敏是高材生,大院子,二妹一个农妇。 林盈盈却说:其实二妹不丑,只是胖点罢了,说不定俩人还真有戏。 “齐贤园”私立学校在第二年报名季,慕名而来的学生就挤爆了报名室。 短短几年,“齐贤园”私立学校就成为了省重点学校。 魏思峰又在学校开办了高中班和幼儿园,真正成为了从幼到高一体化教育学校。 林盈盈的“盈盈柳编收购基地”也发展成了省重点企业,柳编产品开始远销海外十几个国家。 她对钱越来越没兴趣了,她只对她的家有兴趣,她每天晚上躺在丈夫怀里,想的最多的是:能不能再让我重回一次啊,我还选择做魏思峰的妻子。 完结 番外 第609章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面 这个世界本身就没有巧合与偶然,所有的不期而遇都是处心积虑,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费尽心机只为靠近彼此,只为跨进彼此的生命里,化做一道风,一起听风。 夏天快结束了,魏棉一个人骑着单车在空空的大街上飞驰着,小城的夏天白天冷清夜晚更冷清,这个小城的人们似乎习惯着从远古一直流传下来的习惯,辰时闭巳时开。 魏棉格外喜欢这条布满低矮梧桐树的道路,它是魏棉放学回家最近的路,魏棉日后要日复一日的四年时光走在这条小道上,要日日踩着稀碎的日光开心的奔跑跳跃。 今天的魏棉顾不上看路边的梧桐往家里跑着,因为距离妈妈定制的回家最后的时间所剩不多了。魏棉有时候就在想,现在像她这样的良家少女可不多了,学习虽然不是最好的,可是她凭自己能力考上小镇最好的高中,从未离家出走过,从未夜不归宿,无不良嗜好,母慈父爱,虽然性格大大咧咧,可从未违背过母上大人的意愿。 明天大一开学典礼,魏棉作为准大一学生,在今天出门的时候,母上就说过,八点之前必须回家。 母亲不放心她只身来上这里上大学,提前带她来到这个小城先做“熟悉工作”。 其实妈的心思她还不懂吗,她主要的来这个小城淘宝,这个小城是个古城,妈妈想来捡便宜。 魏棉总是嘲笑妈妈什么破砖烂瓦都往家带,但是妈妈这个女大企业家乐此不疲。更气人的是,她那个宠妻狂魔爸爸不但不抵制她,还笑呵呵的帮她清洗那些她全国给地淘来的“破砖烂瓦”。 呵呵,好吧,人家夫妻感情好。 开学典礼枯燥又乏味,换着人的轮番讲话,大抵就这么些事吧。九月小城的太阳没有那么酷热难耐,更多的是让人昏昏欲睡,魏棉却格外兴奋,拉着刚认识的同学戴小黎研究着中午吃啥,后来一致决定去吃食堂的米线。 戴小黎,戴着一个黑框眼镜,扎着高马尾,体型修长,见人先笑,一笑眼睛弯弯,让人觉得很舒服。在魏棉的认知里,但凡是戴黑框眼镜的不是学霸就是高才,且怯懦呆板,换句话说就是学傻,只会学习的傻子。 可是,戴小黎,嗯,用她的话说,她的母上觉得黑框眼镜是学问,沉稳的象征,可是戴小黎的骨子里根本就没有沉稳两个字。再者,戴小黎奈何手里没有钱,她的母上管她的零花钱是真的严,每每戴小黎说起眼镜,都会义愤填膺的说:“但凡我有一丢丢钱,我就把这个眼镜换了。” 学校食堂的米线是魏棉的最爱,之前都是跟着表姐来学校蹭饭,表姐比魏棉大三岁,也是这个学校的学生,今年毕业,考了个很好的大学,表姐一直都是魏棉的榜样。 食堂拥挤不堪,好在魏棉和戴小黎跑到够快,迅速占到了座位。 戴小黎呼噜呼噜的吃着,含糊不清的问魏棉:“你为什么要来这所大学啊?” 魏棉:“因为我热爱学习啊,咱们的大学,号称本地小清华啊。” 戴小黎:“说人话。” 魏棉眉眼弯弯,笑嘻嘻的说:“因为,我喜欢这个学校的梧桐树啊,我觉得咱校园里的梧桐树可好看了。” 戴小黎白眼一翻,懒得搭理她。 魏棉还在嘟囔,咱学校的梧桐树真的很好看啊。 这时,有两个少年端着饭走了过来,其中一个少年对着魏棉说:“同学,我们可以坐在这里吗,别的没有位子了。” 魏棉眼皮都没抬,说坐吧。然后没一会就和戴小黎离开了。 如果,魏棉知道这两个男孩会成为她人生的一道光,或许,魏棉会好好停留下来,好好看看此时的青年们。 可是,哪有那么多如果呢,这世间的事不就是错过与被错过吗。 可是魏棉就是这样一个人啊,目光所及全是马赛克,落进她的眼里,太难。 吃完午饭,魏棉拉着戴小黎满校园溜达,魏棉随意蹦跳着,踩着透过梧桐叶打在地上稀碎的光斑,笑声传遍很远很远。 戴小黎跟着魏棉的步子,听着魏棉的笑声,嘴角掩饰不住的开心。 晚上,班级迎新联欢会,唱歌跳舞,每个人都是多才多艺,魏棉窝在最后一排和戴小黎吃着零食,外界所有的事对她来说都不如薯片来的亲切,吃高兴了跟着在台上唱歌的人哼上两句,便立刻被戴小黎塞一把薯片在嘴里,魏棉无谓的晃晃脑袋,明明没那么难听嘛。 其实,魏棉自己也知道,自己的嗓音,嗯,说是被狗啃了算高评价了。 笑着闹着,忽然旁边有人低唱“黑黑的夜空低垂,闪闪的星星相随,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声音不高不低,不大不小,刚刚好够魏棉听到。魏棉回头,看见一名男同学坐在离她不远的地方。 魏棉唱歌是不好听,可是却出奇的喜欢听歌,也可以说对会唱歌的男孩子一点免疫力都没有。 这名同学穿着合体的休闲装,盘着两条长腿,有点婴儿肥的脸,笑意满满的看着魏棉,魏棉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能把普通的休闲穿出满目阳光。 魏棉忽然有一种想法,他长大不出道可惜了。 魏棉忽然又有另一种想法,万一他长大了真的出道了,要是火了,岂不是作为同学的我很有面。不行,必须现在就打好关系,要个签名,万一他真火,把签名转手倒卖还能挣不少钱呢。 魏棉是个行动派,动作比想法要快,魏棉把手里的薯片扔一边,扒拉着凳子就窜到少年身边。 你好,我叫魏棉 你好,我叫于洋 魏棉笑不见眼坐在于洋身边。 于洋:你笑什么? 魏棉:我也不知道,看见你就想笑。 于洋:我就这么可乐? 魏棉:不是,我天生笑脸,没事就喜欢笑,遇到开心的事就笑,常常笑不见眼。 于洋:那不开心呢? 魏棉:不开心了等会再笑。 于洋:。。。。。。。。。。。 魏棉: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面? 于洋:你是傻子吗? 魏棉:你才是傻子呢。 很久以后,魏棉常常在想,在这个世间怎么会有笑起来这么好看的男孩子,他一笑,好像整个世界都亮了。 熙熙攘攘人群中,不管是否是刻意,只要能够遇见,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第611章 你不是废柴 向阳而生的魏棉就是忽然对爱情有了强大且无法改变的质疑,也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才导致两人很久很久的错过。 在无法接受的刺激下,魏棉在整夜失眠以后,选择了遗忘,选择在梦里遗忘,把这一切都当作是一场梦。梦醒了,一切都回到以前的模样,不曾改变,也从未改变过。 只是,那时的魏棉不知道,生活本就是不断的争吵和摩擦,爱情也从来不是长久的相敬如宾。 军训最后一天,各种军训表演,魏棉作为一个资深运动废柴和于洋,戴小黎,周一躲在观众席最后面,魏棉把手放在额头撘成棚子,看着一个又一个热血的表演,不由得连连惊叹。 周一:暖哥,你运动细胞这么废,为什么每次去食堂都跑这么快呀? 魏棉:切,你懂啥,要是连吃都废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戴小黎:棉哥棉哥,快看,隔壁班主任好帅啊。 于洋:还有我帅吗? 魏棉,戴小黎:唔…………..谁给你的自信。 于洋白了一眼魏棉,眯着眼说:“你看我脖子以下全是腿的样子,就已经赢了好吗!真是没眼光。” 所有人选择无视。 好不容易挨到结束,魏棉刚准备携戴小黎跑路,班长通知教室开会。 魏棉还是第一次见这种班主任,都开学一周了,愣是没见着班主任一面,魏棉一度以为班主任跑路了,还无数次幻想过各种跑路的原因。 毕竟是一群刚步入青年男孩女孩,虽然都没有正式各自介绍过,本着人来疯,自来熟的原则,很快教室的屋顶都快被掀掉的热闹就从教室里传了出来。 魏棉拉着戴小黎坐在教室的后面,并强制性的要求于洋坐在戴小黎后面,周一坐在魏棉后面,美其名曰:给近视眼的同学让位置。 于洋不置可否,戴小黎撇撇嘴说:“我也是近视啊。可还是乐呵呵地跟着魏棉坐了下来。” 班主任依旧姗姗来迟。个子不高,一米七左右,身材五五比,微胖,笑的慈眉善目,信步走到讲台,拿起粉笔,转身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陈华。 魏棉暗暗惊叹:好字。 “同学们好,我叫陈华,是你们的语文老师,同时也是你们的班主任,真的很抱歉,上周因为一些个人原因,没能和大家见面,相信你们都已经熟悉了吧,那就不用挨个自我介绍了,希望以后的日子我们可以相互扶持,相互帮助。好了,那就这样吧,都回家休息吧,明天上课别迟到了。” “噗”魏棉差点一口唾沫噎着自己,“这就完了,呃,我们互相认识了,我们认识你了,可是你认识我们吗?这,第一次见面就这么草率的结束了?魏棉一脸不相信的看着班主任潇洒离开的背影。 戴小黎一脸八卦的说“传言陈华陈老师是一中的活字招牌,具有铁血手腕,专治捣蛋的学生,文能写论文,武能揍流氓,曾经以一己之力独占本省教育界论文头条,更是带着物理老师的身份在外国友人参观学习的时候畅通无阻的交流,让学校英语组的老师丢尽颜面。还有,有一次校外混混揍了他班上的一个男生,结果他带着整个班的男生把那几个混混揍的呀,据说后来听见咱们大学的名字腿就抽筋。” 周一“对对对,据说他还在班里大发脾气,说,人都打到家门口了,你们还无动于衷,就不知道一起上啊,来一个揍一个,来两个揍一双,这些流氓再厉害也揍不过一群人啊。” “我去,这么刺激”魏棉惊的下巴都快掉了。 戴小黎:“你不知道这个事?这事很出名的。” 魏棉摇摇头,说“不知道,不过,这个老师我喜欢,我太喜欢了。” 于洋:你喜欢这种型号的? 魏棉:你是不是有病。 周一:“下午放假,反正也没事,咱去ktv唱歌吧,算是最后的放肆吧。” 戴小黎:“好啊好啊,去啊去啊” 魏棉:“你们去吧,我不舒服,得回宿舍休息。” 周一,戴小黎一脸失落,可是却也不勉强。 于洋:“我送你回宿舍吧。” 小城九月的中午还是有点燥热,好在在回宿舍的路上有大片的梧桐树,却也显不出有多热。他俩在一起从来都是说不完的话题,嘻嘻哈哈打打闹闹。 于洋:魏棉,你有没有想过大学毕业了去哪里呀? 魏棉:没想过,现在想有点太早吧,你知道的,我一直都是又废又没有上进心的。没有想过以后。 于洋:你不是废柴,一直都不是。 魏棉笑的直不起腰且有点狰狞,“全世界都觉得我是废柴,你为啥觉得我不是废柴?” 于洋一脸正经:“说你不是,你就不是。小棉,下次画张我的肖像吧,要画出我百分百之二百的帅气。” 魏棉:你怎么知道我会画画。 于洋傲娇的看了看魏棉,说:我就是知道。 “老实交代,你怎么知道的” “我就是知道” “不说是吧,信不信揍你啊” 。。。。。。。。。。 大一的生活枯燥又乏味,初次测试结果出来以后,陈老师板着脸站在讲台上,说:怎么回事,开学考试这么简单的题目都考成这样,你们真的是我带过的开学考试考的最差的学生。然后就是长篇大论。最后就是甩下一句,继续自习,然后就走了。 周一抢过班组排名表,看来半天,惊叹道:棉哥,你可以啊第九名啊。 魏棉笑了笑:“误会,误会,蒙的,蒙的,纯蒙的。于洋考的也很好啊,第十名。” 于洋刚要说什么,数学老师推门进入教室。数学老师姓冷,是一名女士,大概三十多岁,烫着时下最流行的大波浪,戴着金丝边框眼镜,踩着高跟鞋,瘦瘦高高的,本来慈善的脸故意板着,却依然让人心生畏惧。 冷老师利落的放下教案,说:“现在我检查一下昨天留的作业,没做完的自觉站起来。” 魏棉一脸懵圈的看着戴小黎,戴小黎更是一脸懵的摇了摇头。 第612章 我害怕 我们逃课吧 周一笑的花枝乱颤,说:“你俩昨天睡的跟猪似的,肯定不知道啊。” 魏棉和戴小黎恶狠狠的看了周一一眼,缓缓的站了起来,魏棉就算脸皮再厚,像这种众目睽睽下露脸,一次就够了,魏棉低着头,冷老师特别生气的吼道:“这才刚开学就不写作业,真能耐啊,都出去,站在门外罚站。” 大学生罚站? 细细簌簌走路的声音,魏棉回头看见于洋一脸坏笑的跟在自己后面,瞬间就觉得好像没有那么丢人了。周一也乐呵呵的跟在戴小黎后面,完全不像犯错的样子。 门外,四个人还有一个体育委员加一个班长,六个人浩浩荡荡并列一排站在教室外面。 魏棉有些懵,体育委员她还是有些印象的,叫黄皓,国字脸,皮肤偏黑,身材有点壮,一看就是经常锻炼的人,人有点五大三粗,却是有着一副好嗓子,军训时他唱了一首《军中绿花》是魏棉对他最大的印象;班长叫王渝,瘦瘦高高的,脸颊清秀,一笑便露出一对小虎牙,不知为什么,魏棉总觉得这个王渝是一个花心大萝卜,会祸害不少小姑娘。 班长看着懵懵的魏棉,呼噜了一把魏棉的头,说:“愣啥呢,都是没写作业的,同是天涯沦落人。” 魏棉摇摇头说:“不是,就是觉得你们太厉害了,堂堂班委竟然都不写作业。” 黄皓抬抬下巴,傲娇的说:“不写作业多正常阿。又不是都喜欢。” 于洋看了看魏棉,默默的走到魏棉和他俩中间,把魏棉挡的严严实实。 门外罚站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魏棉晃晃脑袋叹息:好无聊阿。 王渝避过于洋看着魏棉说:“是无聊阿,咱们玩个游戏吧。” “什么游戏?”魏棉两眼放光。 “在罚站,还有心情玩游戏?”于洋瞪了王渝一眼。 王渝就像没看见一样,继续说:“看见校门口马条马路上的路过的汽车了吗,咱们就打赌下一辆车是什么颜色。” “那用什么押注呢?”魏棉和戴小黎一脸兴奋的问。 “大学生不能参与赌博。”于洋语气阴沉,此刻的他有点后悔昨天故意不和魏棉说作业的事了,本来想捉弄一下魏棉,现在场面似乎有点控制不住了。 王渝一下语噎:“用什么押注呢?” 周一兴奋的说:“就用棒棒糖吧,阿尔卑斯棒棒糖。” 于洋恶狠狠的瞪了周一一眼,未及开口,其余五人已经达成共识,不容反驳。又看魏棉兴奋的模样,不忍继续阻挠。 夕阳西下,时间在窃窃低语中飞快流逝,晚饭过后,魏棉趴在教室里,一堆又一堆的棒棒糖放在魏棉的桌子上,魏棉双手放在桌子上把棒棒糖环抱在怀里,笑嘻嘻的点着数,数了两遍,怎么感觉多了呢。 于洋把脑袋搁在桌子上,斜了魏棉一眼,悠悠的说:“我不吃棒棒糖。” 魏棉冲于洋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于洋心神一晃,心脏似乎漏了一拍,于洋迅速转过身,似乎是做了一件了不得却又羞于见人的事情。 魏棉把棒棒糖统统装进书包里,不忘拿出一只草莓口味的棒棒糖放进嘴里,眼睛弯弯不见黑瞳。 于洋知道魏棉最喜欢草莓味棒棒糖。 魏棉不知道于洋只买草莓味棒棒糖。 周末是魏棉最喜欢的,因为周末两天都是自习,不需要上课,而且每隔一个周末,英语老师都会给他们放电影看,而且全都是好莱坞优秀大片。把隔壁班小孩馋的呀,嫉妒的呀,后牙槽都快咬出血了。 英语老师是一个非常漂亮年轻时尚前卫的姑娘,肤白貌美大长腿,性格也是极好,她常常劝导学生说:“年轻人就要有年轻人的样子,什么年纪就该做什么事情,大学生就该叛逆一点,趁着年轻做几件荒唐事,老了也有资本去回忆。” 这天英语老师照例抱着电脑走进教室,神秘的说:“今天看个刺激的,我自己不敢看,要不要一起看。” 毕竟是一群年轻人,越是神神秘秘的,越能引起好奇心,一个比一个兴奋。英语老师看同学们热情高涨,抿着嘴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 “阿西吧~~~~,暖哥暖哥,是《午夜凶铃》啊~~~”戴小黎抱着魏棉好大胳膊兴奋的喊着。 其实魏棉也是挺害怕鬼的,尤其是恐怖片,从出生到现在魏棉一次恐怖片都没有看过。魏棉见戴小黎兴奋的模样,又觉得毕竟这么多人一起看,也就不觉得会有多恐怖,毕竟年轻对于不曾接触过的东西还是有着很大的好奇心的。魏棉回头看了一眼于洋,似乎看见于洋眼里有一丝慌乱,转瞬即逝。魏棉回过头,习惯性的晃了下脑袋,觉得是自己的错觉,天不怕地不怕的于洋怎么会不敢看恐怖片呢。 一个惊悚的镜头,所有人喊出声,魏棉心慌的转过头,恰巧瞥见于洋在黑暗处脸色极其难看,魏棉怔了怔,然后趴到于洋的桌子上,对于洋说:“咱俩逃课吧,我害怕。” 于洋点点头,两人一前一后从后门走了出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两个人无处可去,就顺着马路一直走着。夜晚已有些凉意,没人记得走了多久,魏棉跺跺脚,说:“我想吃冰淇淋,草莓味的冰淇淋。” 于洋看了一眼魏棉,悠悠的说:“不行,容易受凉感冒。” 魏棉突然福至心灵,拉着于洋的袖口,眯着眼半撒娇的说:“我就想吃冰淇淋嘛,就吃一口,不多吃,一点都不多吃。” 于洋看了看魏棉,无奈的说:“等着。”然后转身就走了。 本来魏棉只是想恶搞一下,却在于洋转身的瞬间看见他迅速变红的耳朵,这让魏棉瞬间有种做了巨大亏心事的羞耻感,印象里的于洋是那样的干净纯白,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边,或笑或怒,抑或是面无表情,都会给人一种世界和平,岁月静好的感觉。就好像陶渊明说过的: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不多一会,于洋拿着一份草莓味的冰淇淋站在魏棉面前,魏棉接过于洋递过来的冰淇淋,盘腿坐在马路牙子上,笑的阳光灿烂。于洋随之坐在魏棉身边,一语不言,望向远方 第613章 早餐 魏棉抬头看着于洋,暖色的路灯光笼罩在于洋四周,不由的晃了下心神,魏棉突然觉得是不是自己想多了,或许于洋根本就不怕看鬼片,这样一个近乎完美的人,哪有害怕这一说呢。 于洋回过头正好撞见魏棉灼灼目光,粗鲁的呼噜魏棉的头,询问道:“冷吗?” 魏棉看见了于洋的一丝慌乱还有那红透了的耳朵,咬了一大口冰淇淋,笑道:“不冷啊,一点都不冷。” 魏棉:“于洋,你喜欢什么样的小姑娘啊?” 于洋:“不知道” 魏棉:“于洋,我喜欢薛之谦,你也要喜欢薛之谦” 于洋:“为什么” 魏棉:“不为什么。” 于洋:“……………….” 魏棉:“上次数学课你明明写完作业了,为什么还出去罚站?” 于洋:“你怎么知道我写完作业了的?” 魏棉:“你是傻的吗,前一天晚自习我用你的语文作业本当枕头垫着脑袋睡觉来着” 于洋:“哦,我说怎么作业本皱皱巴巴的呢”。 魏棉:“…………….” 于洋:“不对,你那天晚自习睡觉用的是我的英语作业本,快说,你怎么知道我写完作业的。” 魏棉:“要你管。” 于洋看了看魏棉,声音很小很小的嘀咕道:“本来想着捉弄你看你笑话来着,到最后不忍心看你挨罚挨骂,就想着陪你一起挨罚挨骂了。” 此时的魏棉一心扑在冰淇淋上,似乎没有听见于洋说的任何话语。 于洋:“魏棉,那个……你为什么喜欢看恐怖片?” 魏棉:“因为我喜欢啊。” 于洋:“有点正形好不好?我跟你说正经的,以后不要看这种没有正能量的片子了好不好?” 魏棉:“怕就说自己怕。” 魏棉认真的看向于洋,小声说:“于洋,跟你说,我不光喜欢看鬼片,还爱听鬼故事,而且,我还悄悄的写鬼故事,我在粉瓣儿小说网连载这一本鬼夫小说……” 后来很久的时间,于洋常常想起那天夜晚灼灼目光的魏棉,于洋知道那天的电影魏棉根本就不怕,敏锐的魏棉发现了自己心底的恐惧,以自己的方式带自己离开了那个地方。 那天魏棉回到宿舍,坐在电脑前好久好久,然后在自己的博客上写了一句话:何其有幸,遇见。 自那天以后,每天于洋都会提前来到魏棉宿舍门口,喊着魏棉一起走,慢慢的魏棉会提前准备双份早餐,于洋会在某同学愤怒的眼神下心安理得的接过早餐,然后大摇大摆的在魏棉宿舍门口大口吃着早餐,然后一步一步的和魏棉向教室走去。 每次某同学都会愤愤不平,因为于洋的早餐里总会比自己的多一个煎蛋或者是一个苹果或牛奶。 日子就这样不紧不慢的过着,转眼已到深秋。 清晨,微寒,魏棉照样把另一份早餐递给于洋,她张开口正要吃,忽然耳边传来于洋的絮叨声:“以后天冷了,别再外面买早餐了,风灌进肚子容易肚子疼的,咱们去食堂吃吧。” 魏棉笑着回:“没事的,一会进教室再喝热水。” 她刚要吃,于洋夺过魏棉的早餐一起放进自己书包里,狠狠地拉好书包链,拍了拍,仿佛一不小心就会被魏棉抢过去一样,然后说:“我说了,到食堂再吃,天凉了,吃进去风容易肚子疼。” 魏棉看着于洋一连串动作,差点笑掉头,说:“好好好,听你的,你说啥就是啥。” 但是俩人没去食堂直接去了教室,戴小黎就把魏棉拉到座位上,把周一和于洋搁在一边,于洋越过戴小黎把早餐递给魏棉,戴小黎瞪了一眼于洋,然后神神秘秘的说:“惊天八卦班长和班副谈恋爱了,昨天我和周一放学路上看见他俩一起走的。” 魏棉:“他俩只是一起走而已,我和于洋还一起放学一起上课下课吃早餐呢,唉,不对,你怎么和周一一起放学啊,你俩不顺路啊” 戴小黎:“你先别管我俩,我跟你说,班长和班副绝对有事。” 说话间,正好班长和班副一前一后走进教室,魏棉盯着他俩看了半天,忽然扯了扯戴小黎,两人相视一笑,一脸秒懂的表情。于洋和周一坐在他俩后面看着笑的一脸淫荡两人,就跟智障一样,相视一笑,特默契抬脚就踹上了前面的凳子。 魏棉:“阿~~~西~~~” 戴小黎:“阿~~~西~~~” 两人齐回头怒目圆睁 于洋:“擦,你轻点踹~~” 周一:“擦,你轻点踹~~” 两人脸红脖子粗准备打一架,就像刚才配合如此默契的根本就不是他俩一样。 中午四个人依然占据食堂最好的位置,魏棉狠狠的咬了一口汉堡,看着坐在对面桌的班长和班副,抬起胳膊捅了捅戴小黎,含糊不清的说:“好羡慕他们啊,我什么时候能有甜甜的恋爱啊。” 戴小黎抬头看了看于洋,又看了看魏棉,意味不明的问:“咋地,也想谈恋爱了。” 魏棉含糊不清的说:“没有啊,就是有点羡慕。” 周一踢了一脚正在和鸡腿奋战的戴小黎说:“别介,羡慕就说明心动啊,暖哥,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啊。” 戴小黎放下啃完的鸡腿骨,擦了擦满手的油,看着魏棉,挥挥手说:“周一,一会陪我去超市买点东西,棉哥你俩先走吧,不用等我们了。” 没等魏棉反应过来,周一和戴小黎就走远了。魏棉看着他俩背影,就突然有种感觉戴小黎和周一是不是也在一起了,魏棉晃晃脑袋,笑了笑,到午休时间了,该犯困了,人一犯困脑子就不好使,就容易胡思乱想。 转过拐角,戴小黎停住脚步,转过身看着魏棉和于洋一前一后走出食堂,于洋永远都是走在魏棉的后面,亦步亦趋,无声无息。 戴小黎回头看着周一,忽然不知该如何问起,有些事凭感觉都明白,可是真正说出口的时候却无从说起。 第614章 真的就是羡慕啊 周一难得安静不闹,看着戴小黎欲言又止的样子,严肃且认真的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猜的没错,于洋喜欢魏棉,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我和于洋其实也是在开学的时候才认识,于洋之前的事我不清楚,于洋也从来不和我讲,其实于洋从来都不是你们认识的那个样子,他对其他女孩子一点都不好,从开学到现在隔壁好几个班的女孩子都给于洋送过情书,于洋从来都没有接过,连正眼都没看过她们,一点都不绅士。”周一突然就笑了:“怎么可以这么对女孩子呢,女孩子都是很可爱的生物啊!” 戴小黎踹了周一一脚,周一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回归正题,继续说道:“你没发现于洋除了你,我和暖哥,没有任何朋友吗,换句话说就是和别人只有点头的交情,我也不知道于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暖哥的,好像从我认识于洋的时候,于洋就特上心棉哥,对棉哥百依百顺,甚至是有些纵容,你记得咱们第一次在食堂见面吗?” 周一顿了顿,叹了口气继续说:“你肯定不记得,你俩一个比一个没脑子,开学典礼结束那天,你和暖哥坐在那里吃米线,于洋站在暖哥后面半天才过去和暖哥说话,没想到暖哥头都不抬就走了,于洋失落了好一会,认识于洋这么久,我只见过一次那样的于洋。就像失去心爱玩具的孩子,让人有些心疼。于洋所有的温柔都给了暖哥,也只给了暖哥。” 戴小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知道于洋喜欢魏棉,可是却没想到如此。她有些心疼,一时间不知道是心疼于洋还是心疼魏棉。戴小黎知道,魏棉就是一榆木疙瘩,于洋又是极度隐忍绅士,想想就是相当虐心啊。 周一拍了拍戴小黎的肩膀,眼神复杂的看着戴小黎:“小黎,你没事吧?” 戴小黎叹了口气:“没事,这些事先不要说,他俩的事,只能让他俩自己处理,旁人不要也不能插手,好了,回去吧。” “小黎。”周一拉住转身的戴小黎,欲言又止。 戴小黎看着周一,说:“没事,就是有些羡慕而已,真的就是羡慕啊。” “小黎。” “嗯?” “没事了,回去吧。”此时的周一心里五味陈杂,于洋在周围女孩子们的心里是什么位置周一再清楚不过,就连自己和于洋相处久了,都会特别喜欢和他在一起,舒服且温暖,他总是能照顾到身边的每一个人,永远不必担心冷场和意外。他猜不透于洋在戴小黎心里是何处,他想大概女孩子都是一样的吧。 可是,周一忘记了,戴小黎与其他女孩子是一万个不一样的,就因为戴小黎的与众不同,于洋才容忍魏棉毫不顾忌的和戴小黎相处。 只不过是当局者迷罢了。 下午起风了,魏棉隔着窗户眯着眼望向窗外。梧桐树的叶子已经凋落,有点荒凉又有点悲怆。魏棉笑了笑把脸埋进臂弯里,戴小黎戳了戳魏棉的胳膊,魏棉费劲的把脑袋从胳膊里拔出来,接过戴小黎递过来的纸条,打开,清秀的字体:怎么了?不舒服吗?都睡了三节课了。 有时候魏棉就在想,于洋人长的好看就罢了,写字还这么好看,真的是气死人不偿命,老天爷真的是不公平啊。 魏棉笑了笑,提笔写道:没有,春困夏乏秋打盹睡不完的冬仨月。然后叠了两叠,递给戴小黎,又一头埋进胳膊里。戴小黎翻着白眼传给于洋。 于洋打开,笑容绽放在脸上久久不散,惹得周一给了一个更大的白眼。 突然教室一阵躁动,魏棉扭动着脑袋,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继续趴着,在魏棉看来,天大的事都不及睡觉来的舒服。戴小黎戳了戳魏棉说:“棉哥,你快看,我怎么感觉他是来找你的呢。” 接连被打扰到睡觉,魏棉心里有股无名火,烦躁的抬起头,看见窗外来人时,眼睛瞬间明亮了起来,窗外来人抬手向魏棉打招呼:“你好啊,魏棉。” 魏棉惊讶的问:“咦,你怎么来了?”然后高兴的跑了出去。魏棉不知道的是,自己所有的变化都没能躲过于洋的眼睛,于洋眼里那深深的不安没能跟随住魏棉欢快的脚步。 来人跟魏棉说了几句话,魏棉回头隔着窗户看了一眼于洋,然后头也不回的跟着来人走了。至少在于洋和周一的眼里,魏棉是无比开心的。 教室瞬间炸开了锅,少男少女们燃起了熊熊八卦的心,毕竟来人是一名明亮又帅气的帅哥,众人纷纷猜测来人和魏棉的关系。 王渝盯着于洋,眼里露出一丝的幸灾乐祸。 于洋一把扯过戴小黎,问道:“你知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于洋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压制着自己的脾气,可戴小黎还是听出他的愤怒。摇摇头说:“我不知道,棉哥没跟我说过。” 周一连忙拉开于洋,把戴小黎护到身后,呵斥道:“你理智一点,等棉哥回来再说。” 于洋一语不发,坐在那一动也不动。 晚自习魏棉还是没回来,魏棉不在,于洋心也不在这里,他把魏棉的书包收拾好,从后门溜走。于洋来到魏棉宿舍门口,听到里面魏棉谈笑风生的声音,于洋在门口徘徊了一会,不知想到了什么,狠狠的踢了路边石头一脚,头也不回的走了。 接着是周六,周日大休。两日无信。 周一早晨,于洋本来不想等魏棉一起上课,可是想了想,担心魏棉迟到挨老师骂,就来到魏棉家门口,魏棉早就在门口等着了。看见于洋走来,蹦跶着跑过来,接过书包,一脸谄媚的对着于洋说:“我就知道你会帮我拿着书包的。” 于洋一点都不想搭理她。 魏棉抬手递给于洋一个纸袋子,说:“这是给你的。那天我妈妈在本市的朋友过生日,让她儿子来请我,我去了顺道给你带了份礼物回来,你不是早就想要这个款式的墨镜吗。” 第615章 名不正言不顺 “那个人是你妈妈朋友的儿子?”于洋一下就抓住了重点,他的脸也终于不再是布满寒霜。 “对啊,他帅吧,他不光长的帅,人还特好,因为我孤身一人在这上学,平日里最宠对我是有求必应,不过,人家找的女朋友也好。”魏棉抬着下巴,一脸傲娇的说着。 余光偷偷瞄着于洋的脸色,见于洋脸上终于恢复昔日的温暖和绚,心想:“小样,还生气了呢,多大点事就气成这样,要是我那一堆亲戚表弟都来,你不得飞升了。” 于洋接过礼物,看见魏棉得瑟的模样,故意板着脸说:“以后不准一声不吭就走了,就算走也要给我个消息,让我知道你在哪里。” “为什么呀?”魏棉故意一脸惊奇 “哪有为什么,这算是给我的赔罪礼物。”于洋傲娇的说 “是,遵命。”魏棉笑的满目阳光。 两人并列走进教室,戴小黎和周一见于洋恢复到以前的模样,默默松了口气,到底是没有追问到底。 王渝见他俩走进教室,眼里露出的是一丝失望,却转瞬即逝。 魏棉独自呆在教室里,望着晴好的天空,兀自想起表姐说:“小棉,那间教室里是不是有喜欢你的人,而你也喜欢他。” 魏棉摇头否认,表姐说:“你不用隐瞒,人的眼睛是骗不了人的,我站在窗外的时候都看见了。小棉,你现在虽然也不算是早恋,可是还是要以学习为主,我问过你班主任,你的学习也还可以,可是还不算努力,你不是想出国深造美学吗,那你必须要更加努力才行啊。” 魏棉点点头,出国?自从高中时妈妈把自己的画板收了起来,魏棉就再也没有想过这个词,表哥呼噜了魏棉的头,叹息的说:“小棉,以后的路是要你自己走的,每一个决定都需要你自己做决定,毕竟那是你自己的人生啊。”魏棉点点头不再说话。 魏棉一声叹息,把头窝在臂弯里。吱呀一声,魏棉抬头看见于洋拿着蛋糕推门走了进来,带进满目阳光,温暖和绚。 很多年以后,于洋依稀记得那日的清晨阳光温暖又明亮,魏棉一个人站在宿舍门口,脚底的小石子转了一圈又一圈,脸上明媚的笑容映在于洋眼里,于洋瞬间就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 有什么可纠结的呢,这漫长的煎熬和等待怎么舍得让心尖尖上的人去品尝体会呢。 天越发凉了,魏棉搓搓手,对于冬天,魏棉是又爱又恨的,魏棉自小手脚冰凉,一到冬天就容易把手冻的活像两个馒头,可是魏棉还是很喜欢冬天的,魏棉喜欢把自己包裹的圆滚滚的,把手缩在袖子里,很是舒服。还有冬天会下雪,小镇每年冬天都会下雪,作为一个地道的北方人,如此喜欢下雪,魏棉不知被多少人嘲笑过。 刚一入冬,于洋就送给魏棉一个暖手宝,魏棉很奇怪于洋怎么会知道自己手凉,可还是乐呵呵接下了,像一个宝贝一样每天抱在怀里。 那日吃完午饭,班副解弯找到魏棉,两人坐在四面都是风的操场上说着悄悄话。或者是说一直都是解弯自己在说。比如她是怎么和王渝在一起的,两个人的幸福开心,又比如两人是如何分手的,念念叨叨一大堆却一句王渝的坏话都没说。魏棉很是烦躁,因为实在是太冷了,手都肿到不能弯曲,可看在班副一句王渝的坏话都没说,魏棉就觉得这个女孩子还是值得结交的,至少人品是非常过关的。 整个午休时间于洋都没有见魏棉,于洋戳了戳戴小黎,自从上次于洋吼了戴小黎以后,周一就找于洋聊了几句,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只字没提戴小黎,可是自那以后,于洋却对戴小黎越发的客气,戴小黎摇摇头说:“好像看到和班副在操场上。” 于洋像是想起了什么,窜了出去。来到操场上,于洋拉过魏棉,一言不语,就往教室走去,到教室掏出魏棉肿胀的手,又气又笑:“你们就不会找个暖和的地方说悄悄话,天这么冷,怎么不冻死你呢。” “没事啊,我有你给的暖手宝,暖和着呢。”魏棉无所谓的说到。于洋不再说话,给魏棉的暖手宝换上热水,转身看见解弯走进教室,眼神暗了暗,却始终没说话。 圣诞节到了,班主任安排班长和于洋一起去买苹果,魏棉本来闹着一起去,戴小黎却拉着魏棉去给周一买礼物,魏棉特好奇为啥要给周一买礼物,戴小黎看了看于洋,说:“去了你就知道了。” 班长和于洋一人抱了一箱苹果在路上走着,到底还是于洋先开的口:“离魏棉远点。” “为什么?我从未接近过魏棉啊。”王渝眨眨眼,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我什么意思你懂,不只是你,还有请转告解弯,离魏棉远点,你们的事别扯上魏棉。别动我的人,谁都不行。”于洋目光直直,盯的王渝脊背发凉。 “解弯怎么魏棉了,于洋你把话说明白了。”王渝怒吼,却见于洋头也不回的走了。 圣诞节那天晚上发生了一件大事,王渝和解弯出去了一整个晚自习,魏棉一脸八卦的对戴小黎说:“我觉得他俩能复合。” 戴小黎撇撇嘴说:“他俩要是能复合,我让周一吃凳子腿。”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不是于洋,为什么要吃凳子腿?”周一哀嚎。 魏棉抱着一堆苹果咯咯笑,说话间,解弯推门走进教室,一看就是哭过了,魏棉总是觉得她进教室的时候,恶狠狠的瞪了魏棉一眼。 晚自习放学,于洋照例送魏棉回家。于洋看着魏棉说:“我的礼物呢。” 魏棉撇撇嘴说:“哪有你这样的,自己要礼物。” “你都收了这么多礼物,为啥不给我准备礼物。” 魏棉有点头晕,这两件事根本不挂钩好吧。 魏棉笑嘻嘻的看着于洋,见于洋瞬间变红的耳朵,笑的更加放肆,魏棉从来都没见过这么能害羞的男孩子。真真是有趣啊。 魏棉把手伸进包里,掏出了一个海贼王路飞的手办,于洋眼睛瞬间就亮了,惊讶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路飞?” 魏棉傲娇的想:“我不止知道你喜欢路飞,我还知道你喜欢柯南呢。” 于洋看着傲娇的魏棉,突然有种想抱抱她的冲动,但很快这个想法就被压了下去。 以什么身份去拥抱呢,名不正言不顺。 第616章 被侮辱 那天戴小黎为什么拉着魏棉去买礼物,魏棉到底还是不知道,只知道戴小黎只是买了一个苹果而已。魏棉知道他们三个有阴谋,却从来都没有问过,有些事既然不想让知道就不必知道,也不必问。 于洋走后,魏棉并没有立马回家,扭头看见不远处的树荫下闪过一道人影,魏棉叹了口气,从包里掏出一个礼盒,放在了路边,转身进门。 来人从树荫下走出来,是王渝,拿起礼物愣了好一会,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那个礼物是王渝送给魏棉的,魏棉还给了王渝,这代表着一切都结束了。 后来很长的时间,魏棉都特别感谢那时的王渝没有把一切说透,而王渝亦是庆幸自己那时的理智。 没人知道的是,那晚这一切的小动作都被于洋看着眼里,身后一直都有人跟着,不会察觉不到。 就像一个根倒刺,狠狠的扎进心里,拔不出又扎不进去,卡在那里,动弹不得。 那天以后于洋看到魏棉都会觉得特别难过,明明知道两个人没有事,就是劝不住自己。周一察觉到了什么,问谁都是摇头不语,急得周一直跳脚。 日子有点兵荒马乱,谁都是平淡如常,谁又都不是心静如水,鸡飞狗跳的日子里周一异常想念戴小黎,圣诞节过后,戴小黎就请假了,没有任何原因。 没有人知道,一场关于魏棉的阴谋已经开始了。 圣诞节第二天,魏棉一进教室就觉得氛围不对,总感觉背后有人指指点点。戴小黎不在,于洋不搭理她,魏棉一个人上课一个人吃饭。中午吃完饭,魏棉回到教室,看见桌子上放着一张纸。两个人的笔迹,一问一答。 “听说了吗?魏棉手脚不干净,偷xxx的银行卡。” “真的假的?不能吧,她也不是缺钱的人啊。” “真的,你看她吃的用的,哪里像有钱,再说了,像她这样的人,吃的用的估计都是偷的。” “真的是没看出来啊,你知道吗,魏棉一边和于洋在一起,还和王渝勾搭,真的是恬不知耻,脚踏两只船,臭不要脸啊。” “我听说了。有人看见她和于洋分开以后,又和王渝出去了,还是深夜出去的。” “真够浪的,都不知道被多少人给睡过了。” “还有还有,上次有一个特别帅的人来找魏棉,那人一看就是有钱的主,他俩绝对有事,你说于洋傻不傻,魏棉真的是厉害啊。” “是呀,真的看不出来啊,魏棉好手段啊,可以同时让这么多人对她死心塌地。” “真的是,估计王渝和班副分手就是以为魏棉第三者插足。” “小三啊,真是臭不要脸,真是可恶,活脱就是一辆公交车啊,感觉班副好可怜啊。” 再往下,魏棉不用看也知道说的什么,无非就是不要脸,活该,应该去死之类的污言秽语。 魏棉笑了笑,将纸揉成团扔进垃圾桶。她知道是谁写的,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呢,去质问,去谩骂,毫无作用,嘴长在别人身上,怎么都堵不住。 流言就像是一阵风,越传越离谱,越传越脏,魏棉从来都不知道高中的女孩子嘴竟然这么脏,好在她已经习惯了孤独,魏棉每天都是一个人,好几次于洋想靠近她,她都躲的远远的,女生之间的小把戏,没必要牵扯上于洋,再说,于洋啊,那么干净纯白,岁月静好,根本就不适合有任何污点,也不适合替别人打架出头。 于洋根本就不知道关于魏棉的那些流言,散布那些谣言的人分寸拿捏的非常好,只在女孩子之间的小团体间流传着,魏棉就这样被孤立了,而她也不屑于去解释去辩解,就这样孤傲的独自面对那些子虚乌有了流言。 打垮一个人,只需要一句话就够了。 转眼一周就过去了,明天就是元旦了。魏棉独自坐在操场上,看着活力四射的学生,突然就想哭。 有点委屈。 突然黄皓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来到魏棉面前,说:“棉哥棉哥,戴小黎回来了,不知道为什么回来就跟班副打起来了,拉都拉不住。” 魏棉听闻拔腿就往教室跑,她的小黎回来了,她再也不是一个人了。 冲进教室,戴小黎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班副骂着,用尽别人骂魏棉的话骂着班副,班副哭唧唧尽显可怜,周一和于洋拉着戴小黎,戴小黎疯了一般对他俩吼道:“大爷的,滚一边去,一会再找你俩算账。” 魏棉走到戴小黎身边,一把抱住戴小黎的胳膊,突然就有点哽咽,说:“小黎,你回来了。” 戴小黎懵了,顿了一下,指着班副说:“见人你听着,王渝在你眼里是个宝,可他在我们棉哥眼里屁都不是,他根本就不配,连朋友都不配做。”说完就拉着魏棉走了。 于洋和周一也跟着走了,经过戴小黎这么一闹,于洋和周一也听明白了事情的经过,此时的于洋手指紧握,骨节发白,眼里尽是杀人怒气。 他不知道,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他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他知道校园暴力有多可怕,他想象不到这个被自己一直放在心尖上宠的女孩子这一周经过了什么,有没有受伤,他不敢去想。 周一心里也是五味陈杂,他答应过戴小黎照顾好棉哥的,且他自始至终都觉得自己应该保护着这两个女孩子,校园暴力有多可怕作为男孩子他比谁都清楚,轻则受伤,重则留下一辈子不可磨灭的阴影,永远都无法走出,周一有着深深的自责 戴小黎拉着魏棉走在前面,于洋和周一跟在后面,四个人来到人工湖旁边,那里有一个小凉亭,四周都是四季常青的灌木,低矮的梧桐树环绕,遮风又挡雨,戴小黎回头瞪了一眼于洋和周一,他俩乖乖的没有跟着,站在凉亭外面。 魏棉把脑袋搭在戴小黎的胳膊上,戴小黎接过于洋递过来的暖手袋,一眼都不想看于洋,于洋自觉走了出去。此时的魏棉已经毫不在意那些流言蜚语,世人如何不待见自己都不重要了,自己在意的,在意自己的人都站在自己这里,就可以了。 第617章 打架 戴小黎看着魏棉,特生气的说:“魏棉,她们都这么欺负你了,你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骂她们,你怎么可以不计较,你可以跟周一,于洋说啊,你知不知道。。。。。” 话还没说完,魏棉打断了戴小黎的话:“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他俩一点都不适合替别人打架出头,女孩子之间的事没必要牵扯到男孩子,过几天就没事了,她们几个也只会造造谣,嚼嚼舌根,这么点本事翻不出大浪的,也作不出什么妖的。如果真作大了,我会想办法的,再说了,我不是还有你嘛,有你就够了。” 戴小黎叹了口气,说:“是,你是有本事,你本事大着呢,可是你知道什么啊,你什么都不知道。你这样让于洋怎么办啊。” 魏棉笑了笑,说:“你觉得我是傻子吗,什么都不知道?小黎,有些人啊,只适合远远的观看,就算再怎么努力,连并肩站在一起的资格也不会有。” 戴小黎无奈,她的暖哥,实在是太过清醒。 等到魏棉和戴小黎出来,已经不见于洋和周一的人影。戴小黎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这俩不靠谱的人啊,你被欺负成这样都不知道,看来需要找个机会收拾收拾这俩人了。” 魏棉一把揽过戴小黎,眯着眼看着天边,笑嘻嘻的说:“好了,走了。” 一切似乎已经是风平浪静,天已近傍晚,于洋拿着蛋糕来到魏棉面前,一句话都说不出,魏棉笑嘻嘻的接过蛋糕,分给戴小黎一半,大口的吃着,于洋犹豫了好久,淡淡的说:“对不起。”其实于洋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因为自己的小心眼,因为自己没保护好她,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千丝万绪,说不清道不明,到最后,也只剩下对不起了。 魏棉咬了一口蛋糕,含糊不清的说:“没关系。” 事情总要有解决的契机,一味的否认只会加剧愧疚和不安,不如大方承认,然后更加问心无愧。 吃完蛋糕,魏棉擦擦嘴,从包里掏出一盒创可贴,扔给戴小黎一些,然后拉过于洋的手,按在座位上,左看看右瞧瞧,眼里多了些心疼,小心翼翼地用创可贴将手背上的伤口盖住。 魏棉幽幽的说:“疼吗?” 于洋摇摇头不说话。 魏棉抬头看着于洋说:“王渝怎么样?没被你俩打残吧?” 于洋一脸震惊,魏棉笑了笑,说:“如果换做是我的话,我也会去揍他一顿的,毕竟他是事情的起因。”魏棉顿了顿:“那个礼物是王渝送给我的,我不想和他戳破那些事,就把礼物放在路边还给他。我。。。。。。我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有些事有些话是一定要说明白的,时间一久,滋生的是隔阂与不甘,痛苦又折磨。 扎在心里的那根倒刺,兹拉一下被拔出,终不见血。 于洋抬起头,见魏棉灼灼目光,缓缓说到:“对不起。” “你不必对我说这句话的,这件事与你无关,而且你也没有义务一直护我周全的,还有我这不是好好的嘛,没事的。”魏棉依旧笑嘻嘻,眼角却多了一丝苦涩。 于洋心里一阵悸动,手指微屈,极度压抑着自己。良久,于洋说:“明天放假,正好是我生日,咱们出去玩吧。” “好啊,喊上小黎和周一。” “好,都听你的。” 很多时候,魏棉都是极度鄙视自己,明明知道自己和于洋差的不只是一点,却异常贪恋于洋给予的温暖,一边躲避一边靠近,想做婊子还想立贞节牌坊,说的就是自己吧。 生日paety魏棉到底是没有去,不只魏棉没有去,谁都没去,因为魏棉住院了,住院的原因魏棉自己都觉得好笑。 魏棉早晨去买早餐,顺道买了根烤肠边吃边往学校的方向走,在家门口窜出一条柴犬,魏棉认识它,是学校传达室大爷的狗,叫土豆,平时温顺又乖。见土豆盯着自己手里的烤肠垂涎欲滴的样子,突然就想逗逗它,魏棉蹲下身体把那半根烤肠举到土豆面前,问土豆:“想吃吗?” 土豆摇摇尾巴,兴奋的叫了两声,魏棉突然把手收回,将烤肠放进嘴里咬了一大口说:“唉,不给~~~~” 或许是土豆感觉到魏棉在逗它,瞬间炸毛,魏棉看见土豆炸毛的样子依然没有感觉到危险,笑嘻嘻的说:“吆,小土豆还有起床气呐”,土豆露出獠牙,冲着魏棉呜呜的叫嚣着,魏棉终于有了一丝不安,抬腿就走,土豆一口咬住魏棉的裤腿,魏棉一趔趄摔倒,烤肠和散落一地的早餐,被土豆刨开挑拣着,那上面还冒着热气。 魏棉费好大劲才坐起来,此时的她不知是惊吓还是冻得,竟一时站不起来,左手痛到失去知觉,手上也挂了彩,擦都擦不干净。魏棉活动活动腿,腿没事,就干脆盘腿坐在那里,看着土豆欢快的吃着烤肠,追着土豆过来的耿奶奶看见魏棉狼狈的样子,又看见满手的血,着实吓的不轻,颤颤巍巍的跑去喊魏棉爸爸妈妈,魏棉看着土豆津津有味吃着那本该属于自己的早餐,心里相当郁闷:“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呢?” 不出意外的,魏棉住院了,手没事,就是被路上的石子硌道口子,因为魏棉实在是气血充足,有一丁点伤口,血液就迫不及待的喷涌而出,就是左胳膊因为摔了一跤,骨裂了。魏棉看着自己被石膏和绷带缠了一层又一层的胳膊,自己乐的咯咯笑,魏棉从来都不知道自己这么脆弱,一摔就碎。 于洋他们三个人接到消息赶到医院已经临近中午,电话里魏棉并没有说清楚是怎么回事,也是不好意思说,毕竟和狗抢吃的然后被狗拌了一跤,摔碎胳膊的事说出来太没面子,戴小黎见到魏棉半拉身子都缠着绷带,吓得直哭,一点都联想不到昨天手叉腰骂街的是她,于洋找魏棉妈妈询问,魏棉妈妈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魏棉:“你自己说。” 第618章 心疼 等所有人听明白事情的过程,戴小黎眼角伤心的眼泪都还没来得及擦,就坐在病床上笑的直不起腰,于洋憋笑憋得脸通红,半晌悠悠的说:“你没事惹它干啥” 魏棉气鼓鼓的说:“我就是闲着没事啊。” 于洋终于憋不住了,边笑还不忘安慰魏棉:“没事,没事,碎碎平安,碎碎平安” 周一笑的最厉害,边笑边说:“暖哥,你真的是疯起来连自己都不放过啊。” 魏棉气不过,用仅剩的右手扔了个橘子在他们身上。连喊几声滚。 不知于洋用了什么办法说服了魏棉妈妈,魏棉妈妈一下午都没有到医院,于洋和戴小黎,周一陪了魏棉一下午,傍晚戴小黎和周一去魏棉家取饭,于洋坐在病床前给魏棉剥橘子,魏棉看着于洋悠悠的说:“你吃了我家半年的早饭,还这么尽心尽力的照顾我,你再继续这样,我妈弄不好就认你做干儿子了。” 于洋笑了笑,说:“那敢情好,反正我也没有爹妈管。”话没说完,于洋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魏棉一激灵,好像从认识于洋开始就没见过他爸妈,就连家长会也是缺席,魏棉愣愣地看着于洋,于洋将剥好的橘子放在魏棉手里,然后不自在的换了个姿势继续剥橘子,说:“没啥,我爸妈还健在,只不过从我六七岁的时候就去很远的地方打拼了,我从小就跟我奶奶生活在农村,后来我上初一的时候,听说我爸爸好像创业成功了,在那个城市开了个建材公司,怕我上学不方便,在这个小县城里买了套房子给我住,然后就和妈妈在那个城市生活了下来,还给我生了个弟弟,一年到头不回来一次。” “你自己住吗?”魏棉小心翼翼的问。 “对啊,奶奶不适应这边的生活,每周末会来看我。”于洋淡淡地说。 “那你为什么不去找你的爸爸妈妈,和他们生活在一起?” “不想去,也没必要,去了那边也不会习惯,自己一个人挺好的,再说,在这里还有牵挂,走不开。” 魏棉掰着手指头算了算,高一到现在,得有四个年头了,自己高一的时候,还整天晚上赖在妈妈的房间不肯走。没来由的,魏棉有点心疼于洋。 晚上于洋回家了,后来的两天于洋都没有露面,谁都联系不上于洋。 元旦假期的最后一天,魏棉说啥都要出院,气的魏棉妈妈都想揍她,魏棉耿着脖子说:“这就期末考试了,不能落下课程,还有我伤的是左手,吃饭,走路,写字啥的都不碍事。”拗不过魏棉,办理了出院手续,临走的时候,医生嘱咐了一遍又一遍,魏棉信誓旦旦的保证着绝对不会出问题。 就这样,魏棉吊着胳膊欢快地来了学校。 虽然只是一次期末考,但是关系到过年,为了防止在七大姑八大姨面前丢脸,每个人都很努力很努力。 进考场前,魏棉拉住于洋,磨磨蹭蹭半天,然后叹了口气,说:“没事,进去吧。” 于洋以为魏棉紧张了,笑的不能自已,说:“不就是一个期末考吗,看把你紧张的,出息吧你。” 魏棉踢了于洋一脚,头也不回的走进考场。最后一场考试,魏棉回头看了看于洋。考试的排座是按照上一次考试排名安排的,从开学到现在,于洋都稳坐魏棉后面,没有一次偏差。魏棉轻叹了口气,也许是自己想多了呢。 期末考排名很快就出来了,没有意外,于洋又在魏棉后面。解弯拿到成绩单,说道:“呀,于洋你考试排名又在魏棉后面,这都多少次了,你可真是费尽心思啊~~~”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够全班所有人听见。魏棉还没反应过来,于洋轻声说道:“我乐意!”魏棉一愣,歪了歪头说:“我也乐意。”解弯顿时脸青一阵白一阵。 中午大课间魏棉看见解弯进了班主任办公室,魏棉悄悄溜到门口听墙角。 听了没一会,魏棉就走了,一脸寒霜。魏棉就知道自上次以后,解弯不会善罢甘休。就像一只苍蝇,虽无伤无害,可时间一久,也会惹人心烦。 两日无信,魏棉依旧活蹦乱跳,解弯有点坐立难安。魏棉见差不多了,吃完晚饭后,把于洋和周一支开,和戴小黎将班副堵在教室里。 解弯见魏棉和戴小黎一起出现在自己面前,不由得心慌了一下,但想了想这是在教室,她们也不敢做什么出格的事,然后悄悄把手伸进口袋里。 魏棉沉着脸走到解弯面前,伸出右手将她按到座位上,虽然两人身高差不多,魏棉又废了一只胳膊,可在魏棉面前,她还是觉出一些不可名状的压力。魏棉将手伸进解弯口袋里掏出一部手机,幽幽的说:“解弯,还算聪明呐,知道录音。”声音无比冰冷,说完将手机强制关机扔在了一边。 这是解弯第一次听魏棉喊自己的名字,所有人都喊她班副,时间一久就连自己都忘记了自己的名字。平时魏棉都是温温柔柔的,又特别爱笑,对人有求必应,就像一只小白兔一样单纯无害。而此时的魏棉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冰冷灰暗,不由得让解弯打了个寒颤。 魏棉在解弯面前坐下,后背靠在桌子上,翘起二郎腿,好巧不巧将解弯堵在墙跟,冰冷的声音从嘴里幽幽传出:“放心吧,我没有暴力倾向,不会揍你,就算揍你也不会是在这里,也不会是我动手,我怕脏。” 解弯低着头一句话都不说,大脑却飞速运转,此时的她终于想起来在哪里见过魏棉了,两年前魏棉代表她学校出席过青少年跆拳道大赛,并得到亚军的成绩。自己以拉拉队成员的身份与魏棉有过一面之缘。魏棉右手食指轻轻敲着左手臂上的石膏上,沉闷的咚咚声传进解弯的耳朵,解弯此时是真的害怕了。 突然魏棉探身向前,将手搭在解弯肩膀上,耳朵贴在解弯的脸侧说:“我看起来是有多好欺负呀?” 第619章 瘦金体 说完魏棉撤身坐回,好看的双眼皮下面的黑瞳直愣愣的盯着解弯,继续说:“你这么在意王渝,就不怕我把你给我的罪名给坐实喽,哦,对了,你觉得于洋和王渝哪个更好呢,反正我更喜欢于洋,这样吧,我先跟王渝在一起,然后再甩了他,也让他体会一次被人甩的感觉,替你出出气,反正我做什么王渝都不会怪我的,于洋就更不会怪我的,因为他们都不会舍得责怪我的,你说对吧?”解弯的眼睛瞬间瞪大,难道口吃的说:“你,你,你。。。。。。。。。。” 魏棉笑了,笑的花枝乱颤,却透出一股阴森:“元旦的前一天,王渝被人打,差点进医院,你我都明白是谁干的,你是觉得我拦不住吗?还有你是不是一直很奇怪,你前天去班主任那里告于洋的黑状,还说我和于洋早恋,为什么班主任没来找我们?你觉得一个乖乖女和一个使用过舆论暴力的人,哪个更值得信任?”魏棉顿了顿,继续说:“我不是早就找人传消息给你让你好好的消停点吗?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呢?你这么心疼王渝,要不要我找人再来一次啊?” 解弯突然想起了什么,猛的一哆嗦,似乎有什么不好的回忆涌进脑海里。 魏棉眯着眼,右手搭在解弯肩膀上,似笑非笑的说:“怎么,现在才想起来,啧啧,看来给你的警告还是不够啊,下次咱们换个花样玩怎么样?”说着,魏棉手一紧,生生将解弯拉到自己面前,狠狠的说:“就你这智商,你这段位,谁给你的自信跟我玩,啊!!!!!”一声低吼,解弯直接吓哭了,魏棉甩甩手站了起来,垂着眼看着吓疯了的解弯,淡淡的说:“管好自己,离于洋远点,你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话刚刚说完,门突然被打开,传进耳朵的是于洋紧张的脚步声,魏棉冰冷阴晦的脸上瞬间就变的温柔阳光,魏棉转身走到于洋身边,乐呵呵的说:“没事了,都过去了,走吧,去操场转转去,这里太闹了。”说完还不忘对着戴小黎眨眨眼。 戴小黎走了出去,漫无目的的走着,没有想法也没有目的,犹如一具行尸走肉。戴小黎猛地坐在路边,嚎啕大哭。她的棉哥一直都在。 她抱着双腿坐在路边,想起距离很久很久的事情。 要从什么时候说起呢,那年深秋,还是那年春天。 戴小黎记得第一次见魏棉的时候,是初二的深秋,魏棉作为一个插班生来到他们班,扎着高马尾,眉眼弯弯,未语先笑,班主任破天荒的让她自己选座位,魏棉径直坐到最后一排,一个人坐在那里,没有同桌也没有朋友。戴小黎在魏棉爸爸眼里看到一丝愤怒,却转瞬即逝。 后来戴小黎听说,魏棉是走后门进的学校,她的表叔是教育局的领导。在那个很小的小镇里这很正常,一环扣一环,环环相绕,藕断丝连。 再次听说魏棉是学校举行的一次绘画比赛,魏棉画了幅画,拿到了学校初中部的第一名。戴小黎在学校展览室看到过那幅画,整体背景是一面巨大半开的青铜门,背向青铜门站着一个身着黑衣,体型修长的少年,厚重的刘海遮住一只眼,安静淡定,嘴角挂着微笑,戴小黎觉得,那名少年的笑让人觉得全世界都黯然失色。那时的戴小黎不知道画中少年是谁,只知道在画的右下角魏棉用很好看的一种字体写着:张起灵。再后来,戴小黎知道了那个字体叫:瘦金体。魏棉只用它书写张起灵。 再后来很久没有交集,魏棉总是一个人上学放学,戴小黎也从来都是一个人,两个孤单的人从来都没有遇见过。可是戴小黎却有意无意地打听着魏棉,小镇不大,很好打听。戴小黎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去打听魏棉,或许是魏棉的某一个点戳动了戴小黎。 初三的初春,那天周末,戴小黎偶然从窗外看出去,就看见魏棉被几个女孩堵在自家后墙外的巷子里,正常人应该是非常害怕才对,而魏棉并没有害怕,被人推到地上很快就站起来,昂首挺胸,目光冰冷灰暗,动作敏捷有条不絮地反抗回击,在戴小黎眼里,此时的魏棉就像一个久经沙场的女将军,英姿飒爽,酷炫至极。 惊呆了的戴小黎莫名觉得魏棉肯定能赢,戴小黎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想,突然巷子外有人喊:“警察来了。”那些女孩一哄而散,魏棉扑扑身上的泥土,扔掉手里的棍子,迈着悠闲的步子,昂首挺胸的走出巷子。待魏棉转出巷子的瞬间,戴小黎似乎看见魏棉撇过来的眼神,却已是温暖如常,戴小黎瞬间躲开。戴小黎见魏棉抄起了木棍,怕她受伤,就打电话给自己的发小,故意站在巷子外喊的。 毕竟此时的戴小黎是真的怂啊,怂到关注这么久了却依然没有说过一句话,哪怕是一句同学你好,都没有。 在她得知魏棉也考去电大的时候,戴小黎利用一个暑假的时间恶补了《盗墓笔记》,怕到时候遇见没有话题可聊;练了一个暑假的瘦金体,却始终只会写张起灵三个字;学了一个暑假的散打,想着以后如果有人欺负魏棉,自己可以骄傲的站在魏棉身边,后来因为体质原因,还是放弃了;戴小黎还报了绘画班,想着以后遇见了可以用画画交流,可是最后绘画班老师委婉的告诉戴小黎绘画当做兴趣就好,不必认真。 拼尽全力去做你曾经做过的事情,却不知道何时才能遇见。 做尽自己不擅长的事情,只为在遇见你时是你喜欢的样子。 因为我是真的想要遇见你。 戴小黎的表哥是学校的体育老师,戴小黎求了表哥好久,表哥才托人把戴小黎调到和魏棉一个班,当然戴小黎没有告诉表哥什么原因,因为魏棉被分到尖子班,而她只是普通班的学生,随便一个理由就可以蒙混过关。 第620章 过年 开学那天,戴小黎在人群里一眼就看到了魏棉,她依旧是自己一个人,背着包,骄傲又寂寞。戴小黎站在很远的地方,始终没有往前走一步,戴小黎突然想到一个词:白月光。是呀,魏棉于戴小黎来说,可不就是白月光吗,在心底,不可触碰,不可侵犯。 魏棉似乎也看见了戴小黎,站定好久,魏棉笑不见眼的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来到戴小黎面前,说:“你好呀,我叫魏棉。” 后来戴小黎一度觉得魏棉知道自己的存在,而且知道自己藏在心底的那些小心思,不然攘攘人群,她怎么会单单来找自己打招呼,而且自此便是一生羁绊。 可那又怎么样呢,有些壁垒总要有人主动去锤破,有些人总归是要羁绊一生的。谁让当时去主动招惹的呢。 戴小黎的思绪还没有回归,周一默不作声的坐到戴小黎身边。良久,周一柔声说:“小黎,乖啦,不哭了。” 戴小黎红着眼瞪着周一,一句话都不说,周一从兜里掏出纸巾递给戴小黎,见戴小黎收住情绪,继续说:“棉哥处理好解弯了吧,我说过的,以暖哥的智商,十个解弯都斗不过的,再说了,就算暖哥输了,不是还有你嘛,我们家小黎可是可是散打天才,就是消息不太灵通,不然肯定是一等一的跆拳道高手。” “周一,你是不是有病,你怎么这么讨厌,你一天不挖苦我就难受是不。”盛怒下的戴小黎并没有听出周一话里的意思,将纸巾扔在周一身上。 周一见戴小黎暴怒的样子,知道事情都过去了,忽然就笑了,拉起戴小黎就走,说:小爷我今天心情好,请你吃冰淇淋。” 腊月二十五,灶王爷去天庭回报人家疾苦的日子。期待已久的寒假也到了,魏棉给爸妈打了电话说她要跟同学们去旅游,爸妈都支持,但是爸爸的条件是:必须两个小时跟他手机视频一次,好让他们随时了解她的状态和所处地。 魏棉习惯了爸爸的“女儿奴”状态,知道他因她头一次单独去旅游,两个小时看不见她就担心,自然答应了他。 但是结果出乎魏棉所料,她原本预定四人旅行,结果于洋坐在旁边欲言又止,桐暖见他纠结不堪的样子,笑的上不来气。 犹豫半天,于洋说:“小棉,寒假我可能会出趟远门,有可能会有一段时间不在,我。。。。。。。对不起,你想去的地方我可能没有办法陪你去了。” 桐暖眼神暗了暗,但马上笑靥如花的说:“没关系啊,我和小黎一起去,我俩私奔到你俩找不到地方,哼!” 于洋张了张嘴,似乎想解释什么,桐暖忽然就笑了,说:“真的没关系,本来计划里就没有你们,这是我和小黎想着出去转转的,跟你们一起出去也不方便,你去处理你的事情就好,有事就打电话。” 有些事情是无法解释,既然无法说出口,那么就互相隐藏也互相安好。 腊月一开始,满大街就开始张灯结彩,到处都挂满了待出售的春联,喜气洋洋。在满大街氤氲着糖炒栗子的香味中,年就这么出其不意的来到了。 魏棉在自家院子里扔出一个二踢脚,听见院子外传来叫卖冰糖葫芦的声音,她恍了心神,在那个遥远的地方,于洋会吃糖葫芦吗?继而,哑然失笑,魏棉跑出院子买了两串糖葫芦拿在手里,咬了一口竟然没吃出味道。 她来到戴小黎家楼下,给她打了一个电话,喝叫她马上下来。 不多一会,戴小黎就从楼上滚了下来,就是滚了下来,戴小黎实在是穿的太多了,她把自己裹的就像一个球一样,原本那两条无处安放的大长腿,现如今也就只能看见一个头两只脚了。 戴小黎费劲的从袖子里抽出被包裹着只剩五个手指头的手,毫不客气地拿过魏棉手里的糖葫芦咬了一大口,说:“棉哥,好久不见啊,咱们去哪玩。” 魏棉看着戴小黎说:“哪都不去,就这样站会。” “怎么了,棉哥,出什么事儿了?”戴小黎觉察出一丝怪异。 “没事,就是想你了,放假好几天了,你也不知道找我玩。”魏棉半开玩笑的说道。 “哎呀,棉哥,你还说我呢,咱们本来说好出去旅游的,你临时变卦,哪都不去了,人家还生气呢,人家觉得自己好像被抛弃了一样。”戴小黎说着撅起嘴,就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魏棉笑的不能自已,踢了戴小黎一脚。两人就这样站在寒冷的冬日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良久,戴小黎说:“今天就是除夕了,于洋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吗?” 魏棉摇摇头,眯着眼望向挂在天空有些阴冷的冬日,回头看了一眼戴小黎说:“走了。”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戴小黎看着魏棉离开的背影,心里是无敌着急,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呢,桐暖都联系不上人,在这个地方再也不会有旁人可以联系上于洋了。 魏棉走在回家的路上,路边的柳树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早已经没有了夏日让人欣喜的模样。她搓搓手:“今年的除夕是真的冷啊,看来明天不能穿的美美哒去串门了,于洋又一次消失了,消失的无影无踪,一丁点消息都没有,就像从未存在过一样,从开学到现在自己还没有和于洋分开这么久呢,就连元旦的时候,也只是两天而已,害,怎么又想起他了呢?” 桐暖摇摇头,抬手将帽子戴在头上,路过烤地瓜的小摊的时候,买了两个烤地瓜,拎在手里,和卖烤地瓜的老爷爷道了声新年好,晃晃悠悠走回家。魏棉从来都不喜欢吃烤地瓜,可是于洋喜欢吃,或许烤地瓜是真的很好吃吧。 除夕真的很热闹,魏棉很开心,只是心里好像有一处空空的感觉……其实每年除夕魏棉都很开心。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坐在一起看春晚,看烟火,收红包魏棉总是觉得无比幸福。 第621章 女儿的心事 十二点一过,魏棉就回屋睡觉了,于洋说过,小姑娘不能熬夜,熬夜不长个,会变傻。 原来有些东西早已潜移默化的浸入生活,无声无息的成为生活中的一部分。 十二点二十分,魏棉手机铃声大作,把她吓一跳,是很远的一个城市的电话。魏棉手有点抖,接过电话,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温柔又磁性:“小暖,是我,于洋。” 相顾无言,魏棉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大概过了很久,电话里的声音再次响起:“小棉,马上就是零点24分了,生日快乐。对不起,小棉,有些事我现在无法和你坦白,但是请你相信我,用不了多久,我就可以不用随时消失,我也可以每年都陪你过生日,你想去哪里我都可以陪你去,等我,等我有足够的能力,你想做什么我都陪你。” 魏棉紧握电话,良久。 “好。” 一个约定,郑重其事的许下,砸进柔软又年轻的心脏,自此,不曾违背。 那夜,魏棉抱着手机睡的很甜,于洋的浪漫,魏棉懂。 魏思峰虽然人到中年,却没有中年人“该有的”模样,大肚腩,秃头,佝偻腰,满脸皱纹统统没有,岁月仿佛只给了这个男人历练的机会,而没有在他身上留下印记,一句话:他更有魅力了。 而林盈盈因为善于保养依然身材窈窕,风致绰约,一双眼睛依然顾盼生姿,光洁的脸上粉嫩绯红。此刻她就脸颊绯红的靠在魏思峰的怀里,她轻轻问他:“问你个事,你看出你宝贝女儿有心事了吗?” 魏思峰摸摸爱妻的脸,低声说:“哪能看不出来啊,小棉估计感情不顺利。” 这个女儿奴说到这里脸上浮现出无奈和心疼。 林盈盈却没心没肺的笑着说:“很正常啊,小孩子初涉情感之路还是不要太顺的好,就象成年人创业一样,多经历一些挫折是好的,这样才能知道感情不易,懂得珍惜。” 魏思峰听了转眼看看妻子,宠溺的说:“话是这么说,我还希望我的一对小宝贝都能少些艰辛……” 另外一个房间里的小宝没有睡觉,她又打开了电脑,写起了她的鬼故事。 不知道这跟我爱听鬼故事有没有关系,我开始遇鬼在我七八岁的样子。 有一阵子我老是做梦,一个反复出现的梦,就是当夜里我睡着的时候,从房梁上走下来一个姑娘牵着一个小孩子,她们越走越近,马上就要走到我的床上了,我就问她们是谁,那个姑娘就说我睡的是她家的床,她和她弟弟要在床上睡,要我们全家都走。我就跟她说这是我家,这张床是我爸爸妈妈买的,我当然要睡在这里了,她听了就很生气,就露出很凶恶的眼神说:“你说你到底走不走?” 我仗着是我们家,爸爸妈妈又在我旁边,我就学着她的样子凶恶的说:“我不走,你跟你弟弟走,不要来我家。” 我觉着那个小孩就是她弟弟。 她听了冷笑了一声,然后慢慢的走到我跟前,就立在我正上方的房梁上,对着我的脸伸出手,慢慢的撕开了自己的脸皮——一丝丝的红肉露出来了—— 我惊恐的大叫,但叫不出声来,我又奋力的摇动自己的手臂想要打醒两边的爸爸妈妈,可是我的全身都动不了,他们也就睡的呼呼的纹丝不动。后来那个小男孩走过来拉拉她的手说:“姐,咱走吧,我要拉屎了?” 她那张已经脱净了脸皮的脸血糊淋啦的说:“就在这拉吧。” 那个小孩果然一褪裤子就撅腚拉起了屎,他胖胖的屁股也正对着我,然后我清楚的看到一根香蕉般的屎橛子从屁股中间滑了下来,正好落在我张开大叫的嘴里…… “啊啊——巴巴,巴巴——”我终于喊出了声,趴到床沿就大口大口的吐。 被惊醒的爸妈都不解的问我怎么了,我吐完第一眼就去看房梁上,看有没有那个撕自己脸皮的姐姐和撅腚拉屎的弟弟,当看到黑乎乎的房梁才知道是自己做梦,就惊恐的跟他们说了,爸妈一听就哈哈大笑起来了,爸爸还直夸我做的梦有意思。然后他们又搂着我睡了。 其实那个时候我两个家的,就是爸爸妈妈一个家,爷爷奶奶一个家,爸妈跟爷爷奶奶分了锅搬到新屋子里各过后,爷爷奶奶舍不得我,我就还是跟爷爷奶奶吃跟奶奶睡,那是偶尔被爸爸妈妈拉去跟他们睡一次,就做了那个梦。第二天我又放了学又回爷爷奶奶家了,夜里当然就又跟爷爷奶奶睡,就没有做那个梦。有一天下雨,放了学爸爸拿着雨衣骑着自行车去学校接我,我自然就跟爸爸又回他家了——那时候我称爷爷奶奶家为“我家”,称爸爸妈妈的新家为“他家”。 到了夜里他们又把我搂在中间睡了,睡着睡着我又看见了那个姑娘领着她的弟弟来了,我想起昨夜她们姐弟两个对我的侮辱,就对着他们又恨又怕的骂起来,说家是我的家,床上我的床,你俩要是再来俺家吓唬我恶心我我就叫爸爸妈妈起来把你俩都用绳子拴起来。她们听了对视一眼,那个姐姐的脸色和蔼了,蹲下对我轻轻的说:“对不起小妹妹,昨天是我不好,不该吓唬你,也不该叫我弟弟朝你嘴里拉屎,我向你道歉,不过我跟你说,你睡的这张床真的是俺家的,就是俺跟俺弟弟睡的,俺俩也不想来恁家,俺只想要回俺的床,不然俺姐弟俩连个睡觉的床都没有,俺只有夜夜来找你要了。” 我听了她这番和和气气的话心里也不怕了也不恨了,就好奇的问她:“可是这张床明明是俺爸妈买的啊,咋会是你和你弟弟的啊?” 她认真的说:“是你爸妈买的,但是他买的俺家的啊,这很简单啊。” 我想了想说:“哦,那好吧,我问问我妈好不好?” 她听了说:“嗯,那好,我明天晚上再来。” 说罢她一扭身牵着弟弟就没影了。 第622章 吃宴席 第二天我就跟爸妈说了我昨夜的梦,并问这张床是哪里买来的,还然后很坚决的要求他们把床还回去,说他姐弟俩太可怜了,连张睡觉的床都没有了。 爸妈听了都笑着摇摇头说我胡说八道,做梦就做梦吧还当真了。我急的哭了起来,说我要是做梦咋会两回做同一个梦啊?爸爸就说:“是你上回那个梦记忆太深刻了,老记在心里,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就又梦到同一个梦境了。” 我当然说不过他们,因为我是一个小孩子。 到了夜里,我早早的睡了,因为我想着和那可怜的姐弟俩相会。果然,到了夜里,她们又来了,我一见他们就委屈的哭起来,说爸妈不相信我的话,不肯把床还给他们。那个姐姐一听就沉默了,好久她说:“那么对不起了小妹妹,我只有这样了。”说罢她猛地往我身上一扑,我感到身子一沉,就啊的尖叫一声什么也不知道了。 当我重新恢复记忆的时候,是一睁眼就看到我睡在我妈的怀里,但是不是原来那张床了。我心里一阵欣喜,正准备问是不是把床还给她姐弟俩了,听到妈欣喜的叫:“醒了醒了,我的宝贝哎,你可吓死妈了。”然后就抱住了我。 我这才发现屋子里很多人,有爸妈有爷爷奶奶,还有两个我不认识的老太太,我还闻到屋子里一股烧纸味。 后来我就明白了事情的真像。 那天晚上以后,第二天妈妈叫我起来上学,但是我怎也叫不醒了,他们吓坏了,拼命的推我喊我。本来双目紧闭是我忽然眼睛大睁,而且眼白是红的,血红血红的那种,眼光也不是一个小孩的眼光。我忽然大哭,嘴里说着:“你们好狠的心,把我姐弟俩俩睡觉的床都占了,我们俩什么也没有,连个睡觉的床又都被你们占了。” 爸妈这才知道我被鬼魂上身了,就急忙叫来了外村的神婆,叫一个又不放心,奶奶又把她一个结识的会驱鬼的老姐姐也请来了,结果搞清楚了。 原来我爸妈买的这张床是旧的。那时候人穷,能盖起一座三间瓦房就已经负债累累了,里面的窗户了,简单的衣橱了包括睡觉的木床了都是去一个旧家具处买旧的,买了来重新刷一遍油漆,就又跟新的一样了。而我爸妈买的这张床是一对姐弟俩睡过的,那天这个小弟弟去村里的坑里洗澡,到晌午吃饭了还没回家,爸妈就叫这个姐姐去找。她知道弟弟爱洗澡,就朝村里那个坑里走去,到了坑边看到有村里几个小孩子站在坑沿瞪着眼看着满满的一坑水发呆,她一看不好了,就几步跑过去问她弟弟在哪。其中一个光腚孩子指指水里,她明白,一个猛子就扎到了谁里。 那是刚下过雨,坑里的水很深,更何况弟弟调皮去了坑底最深处,那里的水位连大人都能给蒙住了。而且这个姐姐也根本就不会水……于是,这两个人很快就变成了水鬼。 我们农村有个规矩,就是没结过婚的人年纪再大都是未成年人,未成年人死了是不许埋葬,更不许给他烧纸烧房子的,那么他们就是浑身光光的了。还有一说就是这些意外死亡的阴间没有登记,所以他们死了的阴魂冥界是没有专人来收留他们的,据说这姐弟俩由于没出去就天天来他们家,还住在他们生前住的小房间里,一到夜里就在他们那张大木床上嬉戏打闹,跟他们活着时一样。当然他们家就是我们说的闹鬼了。后来他们的爹娘狠心就把那张床给卖了,他们没有睡觉的床了,就找来了…… 结果,爸妈把那张床给卖家具处送了过去,并且在家里烧了纸,跟他们说他们的床已经送走了,该找谁要找谁要吧,念叨那姊妹俩不要再来缠磨我了。 果然,我以后在爸妈家里睡觉也再也没有看到那姐弟俩。 还有一次灵异事件也令我毛骨悚然。记得那年我十来岁,妹妹三四岁,她还不记事儿,我却对那个月夜的经过永生难忘。 那个年代的人都穷,肚里没油水,嘴里没荤腥,人的嘴就都馋,只要谁家有个红白事,就是全家人的盛宴,那些吃席的都要吃喝到天黑算完。 尤其那些男客,见了酒谁都要敞开酒肠子死缠烂打的喝。所以,那天我爸的朋友生了四个闺女后得了个老儿子要我们去吃席,当然全家浩浩荡荡的齐赴“饭场”,由于主人心里如意,抱着砸锅卖铁也要把儿子的做九席办的丰盛,所以饭桌上的酒菜就丰盛些,于是我爸跟所有的亲戚一样喝到“不黑不归”。 顶着天上的月亮跟我们一路回来的还有爸爸的另一个朋友,我们叫他大爷。他们家也是跟我们家一样全到,不过他家有点吃亏,他俩孩子,我爸妈仨孩子。 那个晚上因为有月亮,所以缠绕在田地里间的羊肠小道清晰可见,白亮亮、坑洼洼的小路两旁尽是密实实黑乎乎的庄稼。壮硕的玉蜀黍高过头顶,粗壮的棉花齐到腰身,大豆和花生都密如浓墨。爸爸和大爷都骑了一辆大梁子自行车,大爷的车上跟我们的车一样坐着三个人,我弟弟在前面梁子上搁的车座上坐着,后面车座上坐着妈妈抱着我妹妹,我自己骑了一辆小轮自行车跟在后面,那时候我还不会上座骑,只会“掏鸡窝”——就是两腿掏在前梁子下面半轮半轮的蹬车子。 大爷跟爸爸都喝了不少,我们当然也吃了不少,所以大家都很兴奋,一路上有笑有聊的。走着走着,我忽然感觉到全身一凉,莫名其妙的怕起来,可能妹妹也有所察觉怕了吧,就呜呜的哭起来。我们几个小孩子就都怯怯的说起了怕……妈就哄我们说:“没事没事,前面是一片树林子,所以觉着凉气,别怕别怕。” 这时大概所有人都感觉到冷了,就一起说:“对,看见了,前边是一片林子,怪不得身上一凉。” 第623章 树林子 这时大概所有人都感觉到冷了,就一起说:“对,看见了,前边是一片林子,怪不得身上一凉。” 说着说着林子就在跟前了。树林子在我们车子的右边,我现在也想不起有多少树木,反正那时觉得是好大一片杨树林。 我们走到它旁边不禁都噤口了,一直美滋滋的对吃席上的人议论不停的大娘跟妈都不说话了,爸爸和大爷也不交流喝酒的经验了,我们小孩子好像都莫名的吓坏了,谁也不乱叫乱动了。并且听见地里的虫帼蛐鸣也不起劲的唱了,我们个个瞪着大眼你看我我看你的屏住呼吸。 忽然,骑在我们前边的大爷的车子“哗腾”一下子倒了,把后面的抱着菊子的大娘跟坐在前座上的林子哥都甩到了路边上,后面的爸爸刚开口问摔着了吗——我们的车子也应声倒地。 我跟哥哥都被甩出了一米多远,于是我俩就都哭叫起来。 霎时间,孩子哭老婆叫,场面异常混乱。我大爷跟我爸爸俩大男人赶忙扶车子哄孩子。大娘跟妈一起都数落起自己的男人来:“酒鬼,馋痨,见了酒就走不动,喝这么多酒,不是喝多了好好的路咋能摔倒呐……” 两个“酒鬼”也因心虚不敢回嘴,在老婆骂骂咧咧中扶起来车子,又骑上车子上路了。 然后没走几步车子又倒了,还是大爷先倒爸爸后倒,他俩真像是喝醉了一点力也使不上了,这样持续一会,眼看爸爸骑着车子又要倒的时候,倒是机灵的我就在后面赶紧下车。 但是,灵异来了,我明明车子停下了,居然鬼使神差的“哎哎”的跩着车子硬生生的跟着车子趴在了车身上,我觉得好像是有个人把我的车子拽倒的。 我的胳膊被跌的生疼,我就捂着胳膊哭起来,妈妈跟大娘就哄了我一会,没法子,我哭了一会又爬起来骑上车子走了。 走到树林中央的位置,忽然我看到一个白影子一阵风似的朝我们一扑,随机坐在前面的林子哥大叫:“有人有人。”说着他们的车子又狠狠的摔在地上了。 这时坐在前面的我弟弟也大叫:“真有人真有人。”随即我们的车子跟他们一样也狠狠的摔在地上了。这时林子哥大哭着说:“是一个穿白衣裳的人把咱的车子推到的,推倒了他就不见了。” 我也看到了那个白影子,就跟着说:“是是是,我也看见了,他穿着白衣裳,一忽儿就没了。” 我记得我们几个小孩子说了这番话后,大娘和妈妈对视一眼,然后小声说了句什么。 然后泼辣的妈妈从地上一跃而起,蹦着脚大骂起来:“妈了个x,哪来的野东西,脏东西,敢挡俺的路,有本事跟我回家,看我不用银针扎你,用油锅炸你……” 大家都愣愣的看着我妈骂,她骂完一阵子跟我们说:“都听我的,这啥邪气精怪都怕人的气,咱都走着四处吹着,保证啥都不敢近咱了。” 我记得我吹的最来劲,来回转着头崛起小嘴“噗噗”的一个劲的吹,果然,车子再也没倒,很顺利的走出了那片树林到了家。 前一阵子我问爸爸那天的事,他淡淡的说快三十年的事了他不记得了。 还有一回也是我七八岁的时候,那天是午后。我爷爷种的一手好瓜,他种的瓜又大又甜,没人不羡慕我家的瓜园。 我爷爷也跟所有爱惜他的杰作的人一样很爱惜他的瓜园,除了他自己下地给我们摘瓜吃,我们姊妹五个谁也不敢进他的瓜地。 这天中午我害了馋痨,趁爷爷跟家人午睡时自己悄悄溜出了门,径直朝我们的瓜地走去。午后的日头毒辣的像火球,地上所有的庄稼都奄奄一息的耷拉着叶子,好像正在死去。但我知道,到了夜间一经露水的滋润,第二天早上它们又生机勃勃了。 同样,我浑身的皮肤都给火辣的骄阳晒得像火炙烤一般疼,但我从地里抱了个大甜瓜,心扑通扑通跳着跑到了一棵大柳树下,一会功夫,甜瓜进肚了,浑身火辣的肌肤也修复了。然后我挺着饱饱的肚子舒舒服服的来家了。 当我重重的躺到床上一扫视屋子,我立刻鬼哭狼嚎般在床上打起滚来:我看到整个屋子里都有一个恐怖的笑脸在游走。我看房梁,她悬在房梁上冲我笑,我看墙壁她贴在墙壁上看着我笑,我低头看床,她印在床单上对我笑。我疯了似的踢她拍她,可她就是那么毫无损伤的笑,笑…… 这时全家人都被聒醒了,都慌慌张张的围在我床前。爸妈就问我刚才去哪了,我哭闹着断断续续的说清了我去了瓜地里。奶奶吓了一跳说:“哎呀,这大晌午头的,一个人去了大北地,是遇见啥了吧。” 说着她伸手摸我的头,这时我看见那个笑脸就藏在她手心里,于是我尖叫着乱抓着挡她的手,她又冲我伸出脸要看我的舌头,这时我又看见那个笑脸爬上她的脸,她的脸瞬间跟那个诡异的笑脸重叠在了一起,我吓得伸手就是一巴掌。奶奶大叫了一声说:“遇见鬼了遇见鬼了,这还得了,赶紧去叫恁婶子来撵走它……” 后来的事我就不记得了。但是后来我又一次次的遇鬼,而且几乎每个鬼最后都变成一个白色的影子,好像一个娉婷的美人身影。这令父母和奶奶担忧不已,我的身体也越发瘦弱。 我的频频遇鬼令村里的一个老太太担心了,我不知道她跟我奶奶说了啥,我奶奶就听她的话去当年的老庙处现在的小学校里烧纸问罪去了,问罪回来她拿了一张求方纸,纸上写着几个字,奶奶不认字,我却记住了纸上那几个子:记得当年老庙的许诺。 我当时不明白,后来当我从一位老人嘴里听了这个时候后,我才明白了我为什么遇鬼——原来她是提醒我记得我前生在老庙的许诺。 第624章 小时候的作品(大结局) 这个故事是一位很有见识的媳妇讲的,之所以说她有见识是因为她的男人是吃国库粮食的,在我们村里她就显得很有见识。 她老公其实就是在国营企业单位里开车,那时候车少,开车是很牛气的活儿,她于是在村里算是一个很牛气的媳妇,她就跟大伙讲了很多开车遇到的古怪事情。 不过打断一下,我爸爸也跟我讲过他半夜开车遇到的一次很邪的事:那天晚上他开着车去姑姑家,走到大路上看见车面前一团白影子一闪横过了去了,他眼前一惊,马上悟出是一只白兔子。他马上想到常年开车人说的一个规矩:见了兔子从车前跑过一定要扔钱。 由于老公不是专业开车的,也是因为他那时也小,不在乎这番说法,就没有理会继续开车车往姑姑家走去。 走着走着忽然看见前面有一道黑乎乎的东西挡住了去路,他连忙刹车一看,原来是拦路挖的一条深沟,老公不明白怎么会在大路上冒然挖了一条沟呢,后来看看路两边沟里的水就猜可能是的浇地饮水才挖了这个坑。他就想想还有一条路可以到姑姑家,就拐过来车饶另一条路去了。他绕了很远的路估摸快到姑姑村了,正要加大油门快跑时,忽然又看到前面横着一条沟,他下去看看不错,是条沟,这条沟也是跟刚才那条沟一样懒腰把路截断了。他气的骂起了娘,但骂过了还是过去不,他站着苦思冥想还有一条小路也可以到姑姑家,就只得把车在转弯绕到那条小路上。 这条小路很难走,不但路面不足三尺,且路上坑坑洼洼还两边庄稼缠绕,一路走着两边的庄稼噼噼啪啪的歪着折着把脸拉的又烫又疼,没办法,他就开着三轮车在这条弯弯曲曲的小路上走起来。 也不知走了多久,他觉着姑姑家早就该到了,但是这条小路就是走不完,这些庄稼也还是黑乎乎的看不到边,更可恨的是,走着走着车上的路灯忽然熄了,怎么也拧不亮了,老公气的大骂不止,但跟那条路一样骂过了还是不亮,他就只有继续往前走,走走走。他终于发觉不对头了,就他走的这段路程,到姑姑家都够十回的路长了,幸亏他胆子大,从来不信邪,不然那天晚上他非吓坏在那条黑乎乎的小路上不可。他想想就决定把车倒回来不去姑姑家了,虽然他没看表不知道几点了,但他觉着天也快亮了,干脆明天去吧。但他要给车转弯的时候,急坏了:车子怎么也转不动了,车把好像被人死死攥住一样怎么拧都拧不动。 无奈,他就只有继续看着车往前走了,但是一望无际的庄稼棵就是走不到头,终于天蒙蒙亮了,他好像脑子猛地一清醒,他惊异的看到他原来在绕着一片庄稼地绕圈。 真邪了,他说。 那个媳妇给我讲的是一个她堂哥的故事更令人惊奇。 她堂哥是个多年玩车的,他整天开大货车跑全国各地,堂嫂子是个信神的人,她担心男人整天在车上,就在家里供了神天天烧香,哪里有庙会她也经常去烧香。不知是她烧香烧的灵还是他堂哥开车开的好,反正他堂哥开了十来年车,从来没出过大事,这也令他家的日子过得比村里人都好,他家盖了村里的第一座两层楼,买了彩电,电冰箱,日子过得很令人羡慕。 这天,他堂哥又去出车,刚走到路上就看到一只白色的兔子在他车前头一跳而过,他慌忙掏钱预备扔到路上,但是在身上翻了个遍也没翻出一块零钱,身上都是大钱,他舍不得扔,就想算了,我哪会见了兔子都扔,也不知道人家扔没扔过,哪能这么巧,一次不扔就出事了?他就没有扔。一会,在走过一座桥的时候忽然车轮猛地一滑,眼看着前车轮冲出了桥身向桥下的水力飞去。他吓坏了,想自己这下子完蛋了,想不到开着十来年车竟然把握不好方向盘。但是,他感觉车子忽然一稳,好像被人托出了一般停在空中不动了。他大惑不解的朝前面一看:一个白胡子老头在车前面用手托住了车前身。 她堂哥以为看花了眼,揉揉眼还是看到那个老头在托着他的车,他知道遇上神灵保佑了。他就感激流涕的对着前面许诺:“谢谢您老人家了,谢谢您老人家救我。我回到家一定叫我媳妇在家给你多多烧香,大大摆供,请恁老人家把我的车子推到路上吧。” 他刚说完,那个白胡子老头笑笑一反手,他的车子就缓缓的从半空中退回了路上,然后他扭头一看,根本就没有那个白胡子老头,刚才的一幕像做梦一般。 他又在外面跑了两天才回了家,到了家就把这事给忘了。在家歇了一夜后,他又看着车出去送货,走到路上他感觉浑身无力,还连连打哈欠,好像昨夜没睡好一样,可他想想昨夜明明睡的很早的,今天早上起的也不早,怎么说也不该大清早的就发困啊。他就边打哈欠边揉眼,不知不觉的又走到前天出事的那个桥上,他忽然想起了前天的事,还有他许诺给那个白胡子老头的事,他吓坏了,直打自己的头,这时,说时迟那时快,前面一辆小轿车飞快的驶来,他刚要靠边让路,但方向盘怎么也拧不动了,他急的一身的汗,“嘭——”那辆小车被他的大卡车撞的倒退了几米远…… 车上的人居然没有事,但是那辆车彻底的报废了,他不但赔了人家一辆新车,还赔给人家好几千块钱的惊吓费,结果跑了半辈子车存的钱都搭进去了。他也吓怕了,再也不敢玩儿车了,就卖了大车,在家里开了个代销点,重又过起了清贫的日子。 她说他从此见了人就说:见了兔子一定要扔钱,还有许诺了的事不管是对人还是对神对鬼一定要照办,不然你会吃大亏。 魏棉写着写着笑了,其实这些都是她小时候写的,虽然幼稚但是毕竟是自己的亲笔之作,她不舍得扔了就挪到电脑上存下来了。 三妹番外 第625章 别样的豪宅 木头娘李翠花跟木头爹张横在那个小山村里过了五年神仙日子,李翠花便睡倒在了张横的臂弯里,幸福的走完了她的一生。 张风——木头当年把顾庭蓝送入监狱,把同父异母的弟弟张曦又强行送回美国。几年后,顾庭蓝死在了监狱里,张曦来给母亲送葬后,就留在了国内,但是他住在了南方的家里 张横当初发迹以后就在南方购置了那处房产,他们每年一到冬天就全家搬到那里居住,张曦从小喜欢南方的家,回国就选择在南方的城市发展了。 他很礼貌的征求了父亲的同意,注册了张氏集团的分公司,居然也干得风生水起。 张横亲自送走了发妻,在那个小山村独自也待不下去去了,就又返回了都市。 也是对小儿子有愧,也因从小跟小儿子耳鬓厮磨,他就去了南方跟张曦住到了一起,表面上世事不问,颐养天年,其实是暗中提携张曦。他一直觉得小儿子不像他,太文弱,经营不好生意,需要磨练。 其实,他都没有发觉小儿子根本上的变化。 此刻的三妹丝毫没有预感到马上要来的……劫数。 他们住在远离市区建造的一栋别墅楼里,并不像那些富豪人家耍酷,家里假山凉亭,游泳池高尔夫球场应有尽有,而是这个家里一进去就好像进入了大大的农家小院。 里面花园,菜畦,庄稼,鸡鸭猫狗都有。鸡和鸭都被圈养,猫和狗和平相处。花园里种满了各种各样的月季,原因是三妹最喜欢月季。 以前在王祥寨的时候,性格强硬的三妹也有一个所有女孩子都爱做的花园梦。 但是,那时候家里日子过得紧吧,母亲为了增加收入,家里鸡鸭鹅猪羊什么都养,那时候的家禽除了猪又都是散养的,于是家里一年四季都是活物乱跑,院子里休想长一根草丫丫。 三妹姊妹几个哪一年都想办法从邻居家挖来一棵或者两棵花苗,种在院子里。为了挡家里活物的嘴,用竹竿给花扎篱笆,用砖围起来,但是最终还是难逃被啃的命运。 于是,姊妹几个的想在家里养花的梦想只能一次次的破灭,后来干脆死心了。 所以,当三妹一搬进自己的别墅楼里,第一个举动就是让木头帮她一起把花园建造起来。 她最喜欢月季,因为月季不娇贵,好养。而且从初春就开始发芽吐骨朵,然后每月都盛开一次,直至开到初冬。 木头满城的给她搜索月季品种,家里的花园里一下子种满了五十多种月季。 他们的家里整日满院姹紫嫣红,进门就花香扑鼻,又有家禽欢叫,儿子欢闹,真个如神仙圣地。 木头总是搂着儿子跟妻子说:“我在外面再苦再累,到了家就只觉得幸福。” 木头在商场上打理他的事业,三妹在家里打理她的事业。她把她的家打理成木头最喜欢的样子,也是她最理想中的家的模样。 她在他们大大的院子里划分好几个区域。有庄稼区,有蔬果区,有花园区,家禽区。 她在庄稼区种上玉米,花生,大豆;在蔬菜区种上木头爱吃的苦菊,莴苣,芹菜,白菜,一到冬天也储存一大堆自己种的白菜。 她还种上甜瓜,西瓜,她给自己的地上自己养的家禽粪便当肥料,种的瓜脆甜的很。 三妹整天乐此不疲,足不出户居然不觉得丝毫寂寞。偶尔应木头的安排跟他参加一次宴会,或者趁木头闲暇跟他出去游玩几天,她都迫不及待的要返回家里。 幸亏家里有一个帮忙带孩子料理家务的保姆,不然她一刻也不舍得离开她的小家。 他们的儿子康康四岁了,才刚上幼儿园,长得跟木头一模一样。 三妹整天宠爱的戳着儿子的小脑袋说:“你个没良心的,都说外甥随舅舅,你可是一点不随你舅舅啊,长得跟你爸爸一模一样。” 木头就得意的将妻子的军:“你再生一个就随他舅舅了,赶快再生吧。” 三妹冷笑一声说:“少蛊惑我哈,我还不知道你那小阴谋啊,就想让我给你生生生,我给你把话撂这,等康康六岁我再生,而且,我要生女儿,生个像小宝一样漂亮可爱的女儿。” 木头宠溺的摸着她的肚子说:“你有本事跟我生个双胞胎出来,我巴不得你多生几个女儿呢,个个像你貌美如花才好呢,这样我就整天被美人围绕了呀。” 三妹虽然嘴里骂木头贪心,心里也美滋滋的。 木头说的没错,三妹如今依然貌美如花。在生了康康后胖了一段时间,后来她就努力锻炼减肥,身材又恢复了之前的婀娜多姿。 一道纤细的身影在厨房忙碌着。 锅里的水开了,三妹把剁好的鸡块倒进锅里焯好,滤净,再加入切成方块的紫色洋葱,切成片的生姜,盐,最后倒入按婆婆配方制作的玫瑰研制的配料,拌匀了先腌着,就又去发银耳。 她炖的鸡汤越来越正宗了,跟婆婆炖的无异,她的木头和康康最爱喝她炖的鸡汤。儿子康康也从小就爱喝,才四岁的孩子,每次妈妈炖了他都能喝两碗。 木头如今在外应酬,整天大鱼大肉海鲜的吃多了,又不喜油腻,三妹就再给他熬碗银耳枸杞汤,让他喝了鸡汤再喝点甜品。 “真香啊!” 那熟悉的声音令她心头一喜,两手湿湿的就从厨房里跑出来,一把抱住他,在他怀里蹭了蹭就甜甜的笑着说:“快去洗澡吧,洗好澡肉就炖好了。” “爸爸——爸爸——今天老师又夸我了,还给我发了奖品——”康康听到爸爸的声音就从屋里跑出来了。 木头看到儿子登时两眼发亮,弯腰抱起儿子举了起来,哈哈笑着问:“哦,你又做了什么好事啊,老师为什么夸你,发了什么奖品啊?赶快跟爸爸说说。” 康康在空中咯咯笑着,然后狡黠的一眨眼,居然冲爸爸问:“想知道吗?” 木头呵呵一笑说:“想啊!” 康康被爸爸举着一蹬小短腿说:“想听就让我飞一会啊。” 木头跟在厨房忙碌的三妹都哈哈笑了,保姆张姐也慈爱的笑起来。 木头却不肯就范,脸一板,两手一松把他从空中放下来,眯着眼说:“臭小子,敢威胁你老子,老子我不干。” 第626章 奔丧 康康也把黑溜溜的头一仰,两眼一眯,那小模样跟木头一模一样。他义正辞严的说:“什么叫威胁啊,这叫交换,你想听我在幼儿园的表现,就得让我飞一阵子,不然,我不告诉你,我跟我妈妈说去,不让你听。” 说着就往厨房跑。 三妹呵呵笑着走出了厨房,弯腰在儿子脸上亲了一口,挑战的看看木头说:“我儿子说的没错啊,想听就交换,不然我娘俩去屋里说,你不许听。” 木头忙做出屈服的可怜模样说:“好好好,我从了,我从了。” 说罢弯腰抱起儿子,两手把他举在头顶,嘴里“呜呜”着脚下生风的在院子里飞跑起来。院子里笑成一片。 忽然,三妹的脸僵了,眼睛也直了——她看到她院门口站着两个黑衣墨镜的彪形大汉。 “张总我们可找到你了。”门口那两个黑衣墨镜对着木头叫。 三妹本能的靠近丈夫,从他手里接过儿子,懵懵看着那两人。 木头此刻面对这两个黑衣人面露瞬间的诧异,紧接着眼中现出紧张,他低沉的问:“我父亲怎么了?” 三妹听他这么一问,认定这两个人是小叔子那边派来的。公公前些日子就身体不好,她催了木头几次要去张曦那里探望公公一直还没去。此刻心里一咯噔,公公难道…… 这时那两个人急切的说:“张总,不好意思打扰您跟夫人了,张老爷子去世了。” “爸爸……”三妹失口叫出。 木头眸色一沉,眼圈登时红了,但他随即控制住情绪,低声问:“什么时候?” 那两个人一齐说:“昨天夜里。曦总命我们今天一早就赶过来通知您了了。请您务必尽快回去处理后事。” 他说的后事不仅仅是出殡发丧,主要还是处理遗产问题。 张横虽然早就立好遗嘱了,但是要到他去世以后才成立。 木头虽然因从小没有得到张横的父爱,也怀恨他对母亲的造成的伤害,虽然张横竭力弥补,但是他对父亲还不能释然。父子之间关系还不是很融洽。 此刻听到他忽然去世,木头心重重的一坠,他发现自己居然早就不恨他了。 他低低的问:“他什么病?” 那两个人互看了一眼,低头说:“老爷子是肺病去世的,他年轻时没少劳累,落下了病根。” 木头想起父亲当年创业的艰辛,心如刀绞了一下。 那俩人说:“风总,咱回去再说吧,老爷子的遗体摆在灵堂,专等您回去举行葬礼。” 三妹也是心痛不已,尤其看到丈夫这样子很是心疼,又不敢乱说话,只有紧紧攥住他的胳膊试图安慰他。 “好,我收拾一下,这跟你们回去。”他僵冷的说了一句。 然后拉着三妹说:“咱们回屋。” 他把屋门一关,握紧妻子的小手说:“三妹,咱爸去世了,咱们是长子长媳,得跟我马上回去奔丧。” 三妹点点头,轻轻的说:“木头,既然咱们的爸爸不在了,咱们理应一起回去奔丧。” 又看看儿子轻声问:“康康怎么办,他是张家唯一的孙子,带他去吗?” 木头却迟疑一下,摇头低声说:“他还小,路途又这么遥远,就不让他去了,让他跟张姐在家吧。” 然后哄哄儿子,又看着三妹问:“三妹,你要是不放心的话就天天跟孩子视频,我实在不得以才将你跟孩子分开的。” 三妹笑笑柔声说:“有什么不放心的,康康这么大了,跟着张姐不会闹的,男孩子嘛,也不能太让他粘着我。别说他不粘我,就是粘我我也必须跟你一起去奔丧,这是我这个当媳妇理所应当做的。” 木头感激的低头在她那张粉脸上吻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犹豫,然后柔声嘱咐她说:“到了那里你全部听我的,无论发生什么事,看到什么人,听到什么话,你都不要多心更不要多问,你记住,你是我的妻子,我只爱你。” 三妹听了这话心里一紧,不明白木头干嘛说出这句话,但是她还是眼睛盯着他,乖乖的点了点头,把疑惑压在了心里。 为人妇人母的三妹此刻已经完全褪去了当姑娘时的尖刻和泼辣,爱情的滋润,婚姻的甜蜜,把三妹这个辣妹滋养成了一个端庄美丽又温柔乖巧的少妇。 木头让三妹简单收拾一下行李,就要匆匆离家的时候,三妹却不舍的看一眼厨房,小心的问:“鸡汤还喝吗……” 木头看着妻子宠溺的一笑,轻轻的说:“反正人已经不在了,我们当然不能饿着肚子了,咱出来吃饭。” 木头跟三妹都保持着农村人朴实的风格:好客重客。 虽然这两名黑衣人是张家的下属的,但是来了就是客,三妹跟木头就热情周到的招呼他们一起吃晚饭。 吃了晚饭,三妹嘱咐了张姐,又哄好了儿子,木头又打电话让公司派两名保安过来看家护院,最后四人上了一辆豪车飞驰出这个开满月季花,长满庄稼,美丽如画的家。 夜已经深了,车子还在高速飞驰,三妹看看黑漆漆的车窗外小声问木头:“木头,小曦家有多远呢,我们跑了这么久了,怎么还不到啊?” 木头温柔的看她一眼,把她的脑袋往他肩上一摁说:“睡吧,等你睡醒了就到了。” 三妹在木头温暖的肩膀上睡去了,他等她睡熟了,就把她轻轻抱起横放在他的腿上,又拿了件衣服给她盖上。 她睡熟了,听不到后面木头跟前面两个黑衣人的对话了。 一个黑衣人在副驾驶上小心的扭头木头问:“风总,夫人知道那边的情况吗?” 木头脸色凝重的看不出任何表情,他把怀里的人儿身子一紧说:“她不知道,我也不想她知道,没必要。你们懂的。” 那个副驾驶上的黑衣人忙恭敬的点头说是。 另一个开车的黑衣人踌躇一下说:“夫人——就是那个农村姑娘吗?” 木头脸一板,凌厉的说:“对,她就是一个农家女,我只爱她。” 第627章 初次见面 又接着说:“当然,我也是一个农夫,以前是,现在还是,我家里你们也看见了,种的是庄稼和蔬菜,我闲了就给家里的庄稼除草,捉虫,施肥,我们的院子很大,种的庄稼和蔬菜够我们一年吃的。” 那个黑衣人尴尬的呵呵两声说:“风总您别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夫人貌美贤惠,跟您是天生的一对,只是当年老爷子做的事伤害过她,令您跟她分开了两年之久,我这些年一直在南方,不太确定风总您的婚事,问一下而已。当年在您那个小山村里,我是亲眼目睹老爷子跟夫人那场长谈的。” 木头想起当年他和母亲跟三妹被张横从顾庭蓝手里救出他们,一起去他们那个“鬼村”的时候,这个黑衣人是在的。 木头就揉揉眼睛,低声说:“我知道了,这些年你们都跟着曦总,应该了解我跟他的事情。我此行只是去奔丧,尽我的义务,并不证明我就此跟他和好了,你们不要误会。我们两个永远都是井水不犯河水。” 一个年龄偏大的黑衣人叹口气小声说:“风总,我老李做为一个为张家卖命二十多年的老人奉劝您一句,您这样做会毁了您自己,曦总他巴不得——” “风总您累吗,要是累就休息会吧——”另一个黑衣人截住老李的话打着哈哈说。 那个年龄大的老李脸色难看的噤口。 木头对他轻轻的说:“谢谢你,老李。” 然后痛苦的一闭眼,叹息问:“我父亲去世的时候你在旁边吗?他说了什么没有?” 老李叹息一声小心的答:“老爷子病重那几天我们谁都没机会靠近他,所以……” 木头眼里流出了泪,却冷笑一声咬牙说:“好啊,张曦他够狠。” 两个黑衣人不敢再言语,车里的气氛令人胆寒。 沉默许久,一个黑衣人小心的说:“风总,这几年南方家里的变化很大,您要做好心理准备——” 说到这里看看沉睡的三妹悄声说:“夫人她这么聪明,能看不出吗?” 木头脸色阴郁,手下轻轻的抚摸这怀里妻儿的头发,淡淡的说:“这个我自有分寸,你们不要多嘴。” 老李咽了咽唾沫,小声说:“风总,这几年你跟那边没有一切联系,很多事都蒙在鼓里——” “够了。”木头红着眼低吼。 车里再没一点声息,只有三妹微微的熟睡声。 木头忽然呼吸粗重,身子颤抖起来,他拼命的压抑…… 车子在两位黑衣人交替驾驶着,走了十几个小时才到了目的地。天也亮了。 “到了。”开车的黑衣人小心的唤刚刚迷糊一会的木头。 木头睁眼看看面前的别墅疑问:“嗯?走错了吧?” 黑衣人答:“没有错,搬家了。” 他皱皱眉头问:“什么时候搬的?” “一年多前。” 他沉默了一下不再言语了。 对于南方这个家,木头当年也住过的,他离开那个小山村就被张叔带到了那里,而且在那里还经历了一场令自己至今悔恨的事…… “三妹,醒醒,到了。”木头轻轻的唤醒怀里的小女人。 三妹刚睁开眼车门就被打开了,于是她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车前围了大堆人,个个面带微笑恭恭敬敬。 “大哥,你回来了。”一抹讨好的声音传过来。 睡眼惺忪的三妹令她本能的去看那个声音的主人。 她愣住了:她看到一个跟她丈夫有七分相像的人。 不用说这个就是木头同父异母的弟弟张曦,虽然她这个嫂子并没有见过他这个小叔子。 他一身黑衣,长身玉立,气质高冷。此刻拨开众佣人边朝他们走来边微笑着,那微笑的样子令三妹微微蹙眉。 忽然她打了一个寒噤:她看到他微笑的眼睛里划过一丝阴毒,当然,只是稍纵即逝,令她以为是错觉。 她还没缓过神,就听那个人冷冷的朝木头说:“大哥你是知道咱们家的规矩的,不明身份的人不得入我家,更何况是服丧期间。” 然后威严的朝门口的黑衣人说:“先把她带出去安排一下。” 他的话音刚落,三妹的两臂已经被那两人抓住了。她本能的尖叫:“木头——”’ “给我放手——”木头怒喝一声,从那两个人手里抢过他的女人,紧紧的抱住她。 两眼凌厉如狼的盯着那俩人。 那两人不敢再动,探寻的去看那高冷男张曦。 此刻木头朝那人吼叫:“张曦,你给我听着,她是我老婆,不是外人,你要是容不下她我马上跟她一起回去。” 被唤张曦的男人微微一愣,眯起那双跟木头一模一样的深邃迷人双眼看了三妹一眼,然后鄙夷的吐出一句:“哦,老婆,呵呵,不错,是跟她有些像,不过——” “你闭嘴——”木头黑着脸喝叫。 三妹心揪了一下,本能的去观察木头的神色。 张曦这时朝木头微微颔首,说:“对不起大哥,我不该乱说话。”然后又朝三妹礼貌的说:“对不起嫂子,刚才我不明情况,得罪了。” 见三妹发怔,离她最近的一个佣人乖巧的小声跟她说:“大少奶奶,这位是二少爷,他不知道您的身份。” 三妹回过神来朝这个素未谋面的小叔子微微颔首:“你好小曦,我们初次见面,不认识很正常。” 张曦弯唇一笑说:“嫂子真是贤惠明理,多谢宽恕,你们一路辛苦了,请进家休息吧。” 他说着礼貌的伸手欲扶三妹。 “走开——”木头平地一声吼。 这一声把三妹吓的打了个哆嗦,她看到木头那双眼睛里有她不熟悉的眼光……他瞪着他的弟弟吐出五个字:“离我们远点。” “木头。”三妹碰了碰他的手。 她觉得他实在太过分了,怎么能这么跟他的亲弟弟这么说话呢,就算他刚才对自己失礼了,但他也不是故意的不是。 虽然他的母亲对他们一家做过天理不容的事,但是他母亲是他母亲他是他对吧。现在两个人都无父无母了,两兄弟该相互扶持才对。 第628章 她是谁 三妹虽然跟这个小叔子没有任何交集,木头也从不在她面前提他的情况。但是想着到底他们是血缘至亲,她想做个好嫂子。 木头被妻子轻声提醒,想到身边的女人对这个同父异母一无所知,对他那两年的经过也一无所知,他得照顾她的情绪,让她慢慢消化。就拼命压下心底的火,努力对她挤出一个笑脸轻声说:“别担心,没事。” 这时他的弟弟却毫不介意的微微一笑说:“我大哥就是这坏脾气,我习惯了,嫂子不用担心。” 三妹一怔:不是吧,你们相处并不多,你哪来的习惯? 这时木头又对他冷冷的挤出一句:“叫你离我们远点。” 然后拉着三妹就往家里走。佣人忙跑到前面带路。 这就是几年未见的兄弟?分明是仇人呢。三妹心里惴惴的想。 而且他对张曦的印象也跟想象里有出入,张曦不是个文弱书生吗,怎么不像啊? “大少奶奶,上楼慢点。”在前面带路的佣人殷勤的嘱咐神思恍惚的三妹。 这时三妹才回过神来去看她置身的眼前的——家。 这个家她只在电视剧里看过,她所在的省城少有这么豪华的房子。这是一栋崭新的现代化大型别墅,富丽堂皇,美轮美奂…… 三妹被木头牵着手,跟着领路的佣人上楼,被一群佣人喊着“大少奶奶”,仿佛觉得自己在梦里,而且,是那种氛围诡异的梦,她只想醒来…… “大少爷,大少奶奶,这是二少爷为您准备的房间,里面都收拾好了,洗漱用品应有尽有,你们一路劳顿,先冲洗一下吧。”佣人深鞠一躬轻轻跟他们说。 三妹也忙对那佣人也深鞠一躬,那佣人弯了弯嘴角,眼里透出一丝嘲讽,但是马上隐去。 木头扫那佣人一眼,跟三妹轻轻的说:“她是这个家里的佣人,是拿薪水的,伺候咱是应该的,你不用多礼。”然后跟佣人说:“你先下去吧,缺什么我会找你要。” 那佣人又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出去了,并把门轻轻的带上。 见没了人三妹才摇晃着木头的身子低叫:“木头,这,这是怎么回事……你跟小曦之间怎么一副水火不相容的样子,你是不是有些过分啊?” 木头淡淡一笑说:“傻瓜,你不懂。不过这是我们两个男人之间的事,你不要管,记着我来时说的话,一切听我的,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别多想,回去我会跟你解释。” 三妹看着丈夫温柔的一笑,轻轻的点点头。然后起身走到窗台四处查看,感慨的说:“这,这家也太大了吧,也太豪华了吧,像皇宫哦……” 木头看着她微笑,任由她喋喋不休。其实只要三妹愿意,他可以给她置办好几套这样的房子。但是他了解,三妹只是一时新鲜罢了,她根本不喜欢这样的家。 三妹忽然顿住了,看着木头问:“木头,你两兄弟之间的事我可不可以不理会,我跟他多接近一下,毕竟我是他嫂子?” 木头一听脸马上黑了,眼神里那盆火“腾”窜起,三妹吓的倒退一步。 他咬牙切齿的迸出一句:“不行。因为——他其实跟他妈一样是畜生。” 三妹吓得脸都青了。她的丈夫虽然不是个好脾气的主,但在她这个妻子面前从没有暴怒过,看着这样的丈夫她变得好可怕。他一向对她轻言软语的,为何一到这里,就变成这样…… “三妹,你别怕,我们会很快离开这里的。”他收起怒容朝她伸出手说。 她依偎在他的怀里,虽然这里富丽堂皇,佣人成群,但是她如坐针毡,好想念她们自己那个开满月季花的小家。 她轻轻的说:“我跟张姐视频一下,问问康康昨晚闹了没有。” 俩人跟张姐聊了几句,知道儿子很听话就放心了,然后俩人赶快去浴室洗漱。 俩人一起在设计同样奢华的浴室洗完澡,穿上他们带来的睡衣出来时,恰恰刚才那个女佣人恭候在浴室门口。 她低头又鞠一躬说:“大少爷大少奶奶,请二位换上衣服去灵堂拜见一下先生吧,大少爷既然回来了,明天就要举行葬礼了。” 木头眼色一暗,低低说:“知道了。” 佣人又恭敬的低头说:“下午张老爷子的律师还要来,他要宣布张老爷子的遗嘱。” 木头冷笑一声说:“知道了,你下去吧。” 那女佣点头说:“拜见张老爷子的礼服给您二位放在房间里了。”说罢就要走。 木头犹豫了一刻对她的背影喊:“等等。” 佣人回头。 他把眼睛转向一处问:“她呢?” 那佣人随即扫了三妹一眼,三妹心里一抖,骤然心尖一疼,她暗暗去看木头。 她是谁? 木头被她那一眼看清醒了,他顾忌到身边的老婆,低头对她一笑,然后正色的看着佣人,艰难的吐出:“怎么没见弟妹?” 那佣人却微微一笑说:“二少奶奶刚才出去了,现在已经回来了,都在灵堂等您和大少奶奶呢。” 木头的脸蓦然红了,顿时喉咙发干,心跳加速,他怕见她…… 这一切三妹都看在眼里,她当年在那个小山村里听他父亲的话离开他,他们之间有两年的空白期,这两年里,木头只是跟她寥寥提过一次,然后再没跟她透露过丝毫。她很明了他那纸醉金迷的两年里不会没有女人……木头跟她结婚时说过,他已经从过去里彻底分离出来了,他从今以后只是她三妹的男人…… 三妹又想起在来之前木头跟她说过那句,到了这里无论发生什么事,看到什么人,听到什么话她都不要多问、不要多想。于是她就轻轻的说:“我们换衣服吧,别让大家等太久。” 这一声细气的轻嘱令木头一惊,他看到妻子那清澈无辜的眼神,生生压下心里的翻滚,跟她去房间换了居丧礼服。 灵堂设在一楼的主客厅,此刻已经挤满了人。 第629章 她死了 或许穿了一身黑衣的缘故,木头看上去很苍白,那英武的脸却平添一股冷魅的感觉。 所以当他揽着他的女人缓缓从楼上下来的时候,灵堂里的人全都静穆的看着他。 那个被他称做“畜生”的弟弟张曦没有看他,他身边的美人却微笑启齿:“大哥,你们回来了。” 木头步子一滞,紧紧盯住了眼前这个一头短发,美艳极致的女人。 这时张曦把她一揽,对木头微笑着说:“她如今是你弟妹。” 什么,她成了他的女人,那她呢……木头愣住了,一股不祥的预兆令他心跳加速。 她叫冷雨,是张横的秘书,堪称商界才女,工作上滴水不漏,为人处事冷静沉着,张横生前待她甚厚。 她跟张家有些远房亲戚,所以人在公司做事却常在张家走动,一开始木头接管张横的生意,张叔就让冷雨做他的秘书,实际上是教他怎么经营生意。 当时木头出于尊重一直叫她冷雨姐,她怎么会成了张曦的妻子呢? 那她呢——到底这几年中间发生了什么了…… 木头忽然朝灵堂里黑压压的佣人和亲属冷冷的说:“各位先各自忙去吧,我们兄弟有家事商议。” 那些人略一迟疑,都纷纷散去了。 诺大的灵堂只剩下四个人。 这足有三百多平的客厅立刻变得像座墓园,沉寂,空旷。 木头虽然竭力压制,但声音还是颤抖的:“这是怎么回事,她哪去了?” 张曦低了头说:“她死了,一年多了。” 木头的脸煞白煞白,身子晃了一下,三妹紧紧抱住他的腰,不管他眼里的女人是谁,他跟她有着怎么样的情感纠葛,她心疼此刻的他…… 又想,不管那个女人是谁,……不过那个女人死了…… “你胡说,当年我离开这里的时候她好好的——”木头哑声说。 他走的时候她真的好好的吗?他闭上眼睛,回忆起五年来刻在心里的他拼命想洗去却越洗越新鲜的影相…… 五年前,他听着她无助的哭声,在窗外看见她头发凌乱,脸色苍白,像一片枯叶般躺在床上的样子,可他铁了心去找三妹……只能绝情离去。 “她是怎么死的?”他干干的问。 张曦看看这里的两个女人,轻声说:“大哥,这里不适合谈这个话题,我们以后——” “给我说——”木头爆喝。 张曦看看木头身边纤细但并不柔弱的女子说:“还是先让你弟妹带大嫂去楼上用些点心吧,别吓着大嫂。” 三妹小心的看看木头,刚想坚定的说她不怕,手已经被冷雨拉住了,她低声跟她说:“嫂子,我们先上楼,让他们兄弟说说话吧。” 三妹用眼神询问木头,木头没看她,却捏了一下她的手说:“去吧。” 三妹就被冷雨牵着手领去了楼上一间客房。马上有佣人端来了茶点。 冷雨落落大方的请三妹用茶点,三妹拘谨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又无力的放下了。她心里很乱。 她知道他们弟兄俩是有意将她支开,她想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更想知道木头嘴里那个“她”跟他到底怎么回事…… 冷雨看着她微微一笑说:“嫂子今年多大年纪?” 三妹礼貌的回答:“我今年二十九了,我儿子四岁了。” 冷雨轻笑:“怎么这么早就嫁人了呀。” 三妹知道他们成功人士都晚婚,就自嘲的笑:“我们农村人没文化没事业,也没追求,一般都早婚。” 冷雨眨了一下眼,不再问别的了,就淡淡一笑说:“嫂子你很美,是木头他喜欢的那一款。” 三妹听了心里一格噔,仰头眨着清澈的眸子看着她,轻轻的问:“木头他、喜欢哪一款?” 冷雨露齿一笑,说:“就是你这一款啊,娇媚动人,小鸟依人。” 三妹心里一疼,想起进门时张曦那句“是跟她有些像”。就掩饰住心里的波动,蓦然问出:“我长的跟她像吗?” 冷雨看她一眼,眼脸一垂,亲切的说:“看大嫂你脸色这么苍白,昨晚肯定一夜没休息好,我去跟厨房说午饭给你炖份阿胶参汤补补。”说罢起身下去了。 三妹看着一身黑色套裙,身材圆润,举止高雅的冷雨一步步离去,她迷茫又心慌。 门外响起轻轻的叩击声,她以为是冷雨又返回来了,匆忙换上一副矜持的神色,昂着头去开门了。 门外竟然是木头,她一头扎进他怀里。 他紧紧抱着她,俩人都不语。过了一会,木头沙哑着嗓子说:“下去吧,一会该吃午饭了。” 三妹抬头一看丈夫,心重重的一沉:他眼睛通红,一脸疲惫,好像一下子老了几岁。 她心又疼又酸,虽然她很想问他们刚才在下面说了什么,但是她什么也没问,只是顺从的点了点头,一言不发的和他携手下楼。 木头神情恍惚,却不忘嘱咐她一句:“呆会多吃点,别拘束,咱们是这里的主人。” 三妹低下头去“嗯”了一声。 她想说,她想马上离开这里,不想当这里的主人。 饭桌很大,却只有他们四人,但是佣人们却一盘盘的端上来,眨眼间,长长的饭桌上就摆满了各种佳肴。 张曦跟冷雨坐在一头,张风跟三妹坐在另一头。 三妹被惊得目瞪口呆,不说这些菜她都没有见过,更令她惊奇的是:这四个人干嘛弄这么多菜呢? 这些菜在他们家里,够吃一个星期。她和木头都还保持着节俭的习惯,吃饭从不浪费。 三妹有些不悦:同样的两兄弟,同样的经营张氏,她跟木头就那么低调节俭,这弟弟小两口就这么奢侈。 不过又想想人各有志,她又不是吃不起玩不起,是她不喜欢罢了,又释然了。 “大哥,嫂子,吃饭吧。不知道嫂子爱吃什么,所以就叫厨房多做几样菜。对了,嫂子,这个阿胶参汤是给你的,你得趁热喝了哈。”冷雨从桌子那头站起来,把那碗参汤给三妹端过来。 俨然一副主人的姿态。 三妹赶紧起身去接,木头替她接过,淡淡的说:“谢谢弟妹,你太客气了,我们又不是客人。” 第630章 梅姨 冷雨脸上一僵,浅浅一笑说:“木头,如果你不怪我冒犯的话,你还叫我冷雨姐吧,我——习惯了呵呵。” 不等木头回答,张曦却冷冷的说:“那怎么行呢,如今你成了我的妻子,就得喊木头做大哥,不能乱了纲常对吧。” 冷雨呵呵笑了符合说是是是,就回身坐在了张曦身边,默默的拿起筷子。 这饭桌上的情形很诡异,势分两立,这一对在这头,那一对在那头,遥遥相望。 不过这样最好,木头和张曦远远的坐开,井水不犯河水。 三妹面对一桌子的山珍海味,却心乱如麻,毫无胃口。木头轻轻的搅着那碗参汤吹了几口,就用勺子舀起一勺喂她喝。 三妹不习惯当着人过分亲密,就羞涩的别开头,用手去接汤勺,木头却挡开她的手执意要她喝下去。她不得不张嘴把那口汤喝了。 就这样他喂了她几口汤又给她夹了好几样菜放在她面前的碟子里,柔声让她快吃。 她听话的低头吃饭。 木头冷冷的问那头的冷雨:“怎么没见梅姨?不会老头刚一走就把老臣也贬了吧。” 他的话令那头的两人对视一眼,然后张曦就微笑着答:“看大哥你说哪里话,梅姨不光是咱家的保姆还是咱们家的亲戚,在我们家做了几十年,怎么会赶她走,我们还要给她养老的。不过她住惯了老宅子,不愿搬回来住,那里也需要个看家护院打扫卫生的,就由着她住着了。” 梅姨就是木头堂叔的妻子,当年父亲张横跟母亲在那个小山村里当神仙眷侣安享晚年,是张叔不遗余力的辅佐他。因此被顾庭蓝怀恨。 张叔去年也因病去世,他本来想把梅姨接到他家去的,可是梅姨从小带大了张曦,她不舍得他,就一直留在南方。 木头听了心里一凛,冷冷的问:“老宅挺好的,住了这么多年,为什么搬家了?” 张曦夫妇又是对视一眼,冷雨附和说:“是张老爷子主张搬过来的。” 木头沉默一下冷冷的说:“我跟三妹也去老宅住,你先跟梅姨打个招呼。” 木头曾在老宅住了两年,好歹那里有家的感觉。 那头的俩人脸一下子变了,俱各露出惊恐的神情。 冷雨一贯安之若素的样子,露出此刻的表情无疑很诡异,木头看着她冷笑一声问:“冷雨,莫非老宅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 冷雨慌忙摇头说:“木头,哦不,大哥,可别乱想,不过你只要听我们的话,你千万不要去老宅住,那里、那里——” 木头把筷子一放,胳膊环抱往椅背上一倚,定定的看着她。 冷雨无奈艰难的吐出:“老宅闹鬼,是她——阴魂不散。” “啪——”三妹手里的翠玉勺子摔碎在地板上了。 别看三妹从小泼辣,但是胆子特别小,最怕听鬼故事。 “三妹——”木头忙抱住她。 “嫂子你没事吧?”对面的张曦夫妇也起身,冷雨嘴里问候着朝这边走过来。 这时外面伺候午饭的佣人听到声响也小心翼翼的过来,木头安慰着三妹冲她们说:“没事,就是我不小心把一只勺子碰地上摔碎了,收拾一下吧。” 一个佣人忙过来把勺子碎片扫去。 这边三妹还一脸惊惶,木头朗朗一笑,宠溺的拍拍她的脸说:“看你吓的,都是小时候听老人讲鬼故事听的多了,这世上哪有鬼呀,都是人在做怪,就是有鬼,也不见得有人可怕,有些人才是你该提防的。” 对面的两人脸蓦地红了,张曦恼羞成怒,脸一板低喝:“大哥,当着大嫂的面不要胡说。” 木头把眼冷冷对上他的眼,淡淡的说:“我的老婆单纯善良,容易被骗,我教她一些处事常识,毕竟这里不是别处,是张家。” 三妹刚从“闹鬼”那个惊悸里回过神,又被两兄弟箭弩拔张的气势惊着了,她紧张的抓住木头的胳膊,担心的看着对面的小叔子。 张曦桌子上的两只手和桌子下的两腿直抖,他咬紧牙口眼神森冷的看了木头一眼,但是瞬间,他脸上却浮现出一个宽容的笑,嘴里轻轻的说:“是啊,我们张家家大业大,家里保镖佣人众多,嫂子是小户人家的姑娘,初来乍到是觉一时不便。不过,嫂子放心,他们都是我们张家花钱雇的,你是这个家里的大少奶奶,有事你尽管吩咐他们,呵呵。” “小曦,我记下了,谢谢。”三妹礼貌的朝他一笑,落落大方的说。 木头见他的妻子明显很不适,便克制住了自己,不再发一言,只是给她夹菜,用眼神示意她必须吃。 木头见三妹把那碗汤喝完了,菜也吃了不少,知道她坐在这里如坐针毡,就哄她说:“你累了,让人带你去我们的房间睡个午觉,一会我带你去老宅看梅姨。” 说完马上有一个佣人脚步无声的走来了,轻轻的说:“大少奶奶,请吧。” 三妹询问的看了一眼木头,木头轻语:“我一会就上去找你。” 看着三妹上楼了,他才转过脸来一脸冰霜的看着张曦咬牙切齿的问:“你又想搞什么,你难道连死人都不放过,用这个方法来这样糟蹋她的名声——” 张曦深叹一声痛苦的捧起头,嘴里嗫嚅:“让她跟你说吧。” 冷雨眼露同情的看一眼两兄弟,轻叹口气说:“大哥,这些年来张老爷子和太太没把我当外人,你们两兄弟的事我多少知道一点,凌月儿她从小就在这个家长大,她也跟你们一样喊我姐,她的命很苦——”她顿住了,本能的探寻了一下张曦的脸色。 张曦的脸完全埋在两只大手里,一动不动。她刚要继续说下去,对面的木头阴狠的说:“不是她命不好,是有人要她的命不好。” “木头,你冷静点好不好,不然我们没法谈下去了。”冷雨轻声朝木头说。 木头好像忽然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他虚脱的往椅背上一仰说:“你说吧,冷雨姐。” 冷雨静静的说:“以前的不许再提了,我只跟你说一下凌月儿死后那个老宅里发生的诡异事件,不是亲耳所听,我们谁也不会信有鬼……” 第631章 地下室 木头拧紧了双眉,呼吸急促起来,他的脸渐渐被憋青了,他哑声问:“哦,你们都听到了吗?” 冷雨点点头说:“是的,几乎整个张宅里的人一到夜里就睡不着,都被那哭声吓的毛骨悚然的……后来终于张老爷子叫人打开了曾经关她的地下室去看,里面却是空空的,可是,一出来,又是她凄惨的哭声传出来——” “什么?关她的地下室?你们把她关进地下室了——”木头一跃而已。 “畜生——”木头已经抓住了张曦的领子,狼一般吼叫着。 “木头——”三妹惊恐的跑下来,脸更加白了。 张曦静静的看着他,木头的手缓缓的放下,朝已经飞跑到自己身边的妻子轻轻说了句:“没事,你上去吧。” “不,我要跟你在一起。”三妹那清澈的眼神里透出倔强。 木头知道她的脾气,就不再勉强她了,拉着她坐回饭桌椅子上,脸色阴戾的朝冷雨说:“说——” 冷雨看一眼三妹,又是一声轻叹:“是张老爷子吩咐的。他决定把她关进地下室也是迫不得已……你走后,大家想尽办法也不能令她忘了你,整日在房间里哭,谁劝都没用,有一次竟然偷跑出去找你,幸亏被佣人发觉找了回来,因为怕她再跑,只得把她关进房间里让佣人看着,她就在房间里哭闹。后来终于不哭了,大家以为她想通了,谁知道一开门她就疯一般跑出来,佣人赶紧招呼大家去拦住她,没想到她的劲竟然打的不得了,三四个人都摁不住她,大家都惊恐的发觉她眼神很异样……后来,后来她——就疯了。” 三妹把头埋到木头怀里,不敢看他的脸,她知道他的心此刻该是被撕裂般疼…… 她听出来了,他说的那个女孩叫月儿。 “然后呢?”木头嘶哑的声音回荡在诺大的饭厅。 “然后,她就整天哭闹,摔、砸,还是往外跑……你知道的,我们张家的地位和影响,我们张家掉根针全城都能听见,父亲不能任由她这么闹下去,更不敢送她去医院,就把她关在了地下室,其实,一点没亏待她,把地下室给她布置的很舒服,还派两个佣人专门伺候她——直到她死。” “她是怎么死的?”木头沙哑着嗓子问。 冷雨又看了张曦一眼,小声说:“她是病死的,也就是抑郁而死。” “你这个混蛋,为什么把她逼成这样——”木头瞪着张曦浑身如筛糠般嘶叫。 三妹心一缩,疼的尖利,虽然她是个死人,可是她还是嫉妒她…… 冷雨轻声说:“木头,人已经死了,说什么都没用了,梅姨是她的养母,你善待梅姨就是了,梅姨虽然带大了小曦,但她是你老家张叔的妻子,是你的堂婶子,他很疼你——” “我要去见梅姨。”木头拉着三妹起身。 冷雨看张曦一眼为难的说:“没用了,梅姨她——根本不记得以前的事了,这也是她不怕鬼的原因,本来搬家时要她一起搬过来的,但是,她死活不离开老宅。” “她到底怎么了?”木头嗫嚅。 冷雨静静的说:“梅姨因月儿的死受了刺激,脑子废了……” 木头脑子轰轰乱响,根本没听到冷雨下面的话:“她变成了傻子,每天除了只是拿着抹布楼上楼下的擦遍每个房间,谁跟她说话也不理睬,一副混沌不知的样子……” 木头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倔强的对着身边的佣人说了声:“带我去老宅。”就起身就往外走。 “木头,一会律师要来,必须你兄弟都在场他才可以宣读爸爸的遗嘱。”冷雨提醒他。 他怒视她一眼说:“让律师改天来。” 冷雨不敢再声张,看向张曦,他一脸无奈的摊摊手。 “大少爷,车在门外。”一位黑衣人恭敬的说。 张家老宅不像新居,正处在市区内豪华小区里,它是建在远离闹世的一座单栋大宅院,占地五千多平,上下三层,不用说建造装修的也是富丽堂皇,当年里面也是佣工成群,奢侈繁华。 木头牵着三妹的手在老宅下了车,抬头看着大门匾额上用金粉錾着:张宅。 他眼里闪过很深的痛楚,嘴唇艰难的动了动,鼻子里哼了一声。 “木头,你没事吧。”三妹担心的小声问。 木头看着她无力的一笑说:“我没事,当年我从那个住了近二十年的山村出来,就被张叔带到了这里,我对这里很熟悉。但是,我曾发过誓我再也不会回来了,可是——” “我懂。”三妹捏了捏他的手,体贴的说:“我是你老婆,你做什么事我都在你身边,支持你,理解你。” 木头眼眶一下子红了。他动了动嘴唇轻轻的说:“三妹,谢谢你,这件事是我的错,我回去会跟你解释秦楚的。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相信我爱你。” 三妹点头。 “大少爷,大少奶奶,进去吧,梅姨她——不会吓着你们吧?”司机小心的问。 木头淡淡的说:“不会,你留在车里吧,我们上去就行了。” 司机犹豫了一下只得同意了。 三妹已经见过张曦的新家了,所以看到这座豪华府邸也不那么吃惊了,被木头牵着手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进。 虽然这里人气俱无,但是每个房间的家具和地板都被擦得锃亮。 终于,他们在二楼看到了一个拿着抹布擦桌子的背影。那个背影枯瘦,腰很厉害的佝偻着,衣服穿在她身上空荡荡的…… 木头眼泪哗一下子流了满脸,他嘶声喊:“梅姨——” 那个背影一颤,本能的要扭回脖子,但是,扭到一半僵住了,她又缓缓的擦起了桌子。 木头从后面一把抱住她,孩子般哭喊:“梅姨,我是木头,我第一次被张叔介绍你,我你婶子,你悄悄的嘱咐我让我跟大伙一起喊你梅姨……梅姨,我回来了,你怎么不看我——” 梅姨枯瘦的身子僵僵的一动不动,眼神空洞,面无表情,她——真的是个傻子…… 木头抚摸着她瘦骨嶙峋的肩膀,嘴里低喊着:“梅姨,我不信您不记得我,您不会忘了我的,我当初一无所知的踏入这个陌生的家,这个家里都是股庭蓝的人,只有你暗中关心我……” 第632章 月儿的住处 三妹也泪如雨下,她看不下去了,轻轻拉拉木头说:“木头,她看来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木头这才停住哭喊,轻轻的把她的身子扳过来转向他,他看到她的脸心口一疼,瞪大了眼: 眼前的女人面色干枯灰白,一脸皱褶,眼眶深深的陷进去,显得眼睛大的瘆人,她才像个女鬼。 木头的眼泪哗哗流出,五年前,她还是个丰腴的中年妇人,五年后,她形容枯蒿,看起来行将就木…… 她才五十二岁。 木头心如刀绞,再次抱住她痛哭失声。 “梅姨,你看看我,看看我,你看我一眼就能想起我是谁了,梅姨……”他摇撼着她一遍遍的叫。 “没用,她谁也不记得了。”身后传来冷雨清凉的声音。 木头抬头看到张曦和冷雨不知何时站在他们几步远,他声嘶力竭的叫:“你们就这么把她扔在这里——” 冷雨解释:“不是的大哥,真是她自己不离开这里,张老爷子跟小曦都担心她,几次把她弄到新居,她都偷着跑回来了。放心,这里每天都有人来给她送饭,给她洗衣服,我们不会亏待她的。” 木头嫌恶的朝他们摆摆手说:“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们回去吧,我和三妹今天晚上就住在这里,叫他们给我们准备一套被褥。” “这、你们真的住这里么?”冷雨皱眉说。 张曦一声断喝:“不行,这里断不能住这里。大哥,我们都都没了父母,我们两兄弟以后就该相依为命了。既然你来到了我的家里,我就不能让你有任何闪失。” 木头忽然下巴剧烈的抽动着,他仇恨的看一眼张曦说:“张家二少,你脸皮的厚度见长啊——那个我初次见的谦谦君子文弱书生一扫不见了呀。” 张曦脸一红,慌忙避开他的眼光,正色说:“大哥,我母亲当初是对不起你,不管你怎么想我,但是我都是你的弟弟,血浓于水,我希望你能原谅我,父亲不在了,我们两兄弟要齐心协力经营张氏,不让外人有机可乘——” “滚——”木头爆喝。 三妹看见梅姨身子一抖,她忙扶住她,探寻的去看她的表情,梅姨却依然没有表情。 张曦悻悻的说:“木头,你这样会毁了自己的——” “你滚不滚——”木头牙齿格格的打架。 冷雨拉住张曦的胳膊轻轻的朝木头说:“那我们走了,一会就叫人把被褥和日用品送过来。” 房子每天都被梅姨擦洗,倒是窗明几净一尘不染的。木头带着三妹走进二楼一个向阳的房间,那是他原先住过的。 也不让佣人动手,他和三妹把床褥铺好,然后又问佣人梅姨住哪个房间,佣人说梅姨晚上倒还睡她自己的房间,他看看游走在各个房间缓缓擦拭着的梅姨,就拉着三妹的手去梅姨房间里看。 他打开梅姨房间,一进房门身子陡然一惊,嘴里失声惊叫:“月儿……” 三妹懵了,大瞪眼睛去看这间屋子,里面空空空如也呀!她转向木头。 木头觉察到她的眼神,就握住她的手轻轻的说:“我闻到了月儿身上的香气,她一直用这个牌子的香皂洗衣服。” 三妹担心的看着木头,小心耳语:“可是她——已经死了啊。” 木头愣了一下,苦笑一声说:“对,怎么会呢,是我的错觉。”他说罢又使劲的嗅了嗅,脸上暗淡的说:“果然是我的错觉。” 说罢拉起三妹的手往外走。 他领着她下楼,走到半路又扭头看着她担心的问:“我们要去地下室,你怕吗?” 三妹知道他要去看凌月儿生前住的地方,就摇摇头坚决的说:“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他欣慰的弯唇一笑,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 虽然现在是大白天,也是盛夏,可是一入地下室的通道,光线骤然昏暗,俩人也立刻感到冷气森森,纤瘦的三妹不由打了个冷颤,本能的往木头怀里偎去。 木头搂紧她,一言不发的拿出钥匙开了地下室的门。 这间地下室果然像冷雨说的,布置的很好,床褥看起来在她死后也根本没过,叠的整整齐齐,梳妆台也被擦拭的干干净净,无疑梅姨也每天来这里擦拭打扫。 三妹担心木头太难过,就小声劝慰:“木头,看来他们真没亏待她,这里虽然是地下室,可是照样装修和摆设的跟楼上一样精致,你看呢。” 木头不语,脸色寒的吓人,三妹看他一眼再不敢开口了。 “走吧。”直到他干干的说了一句,她才挎着他的胳膊跟着他离开。 晚饭是张曦夫妇亲自送过来的,他们好像还准备一起在老宅的客厅吃,被木头嫌恶的打发走了。 张曦临走看了一眼三妹,便以商量的语气看向木头说:“要不,让三妹跟我们回新居睡吧,晚上可以让冷雨陪她睡——” “不用,我老婆不能离开我一步。”木头顿了一下又冷冷的说:“我不放心。” 张曦脸上一紧,马上恢复如初说:“那好吧,你们小心,我留下几个人给你以防不测。” “不用,你最好把你的探子都带走。”木头凛然说。 张曦无奈的眯眼一笑,带着大家走了。 三妹把梅姨温柔的拉到饭桌旁,递给她筷子,又把饭菜挪到她手边,轻轻说:“梅姨,吃饭吧。” 面无表情的梅姨低头就扒饭,木头久久的看着他,眼圈又红了。 他看着她轻轻的跟三妹说:“当年我初次来到这个家里,孤身一人,像个孩子一样对这里的一切都懵懂无知,更可怕的是这个家里全都是顾庭蓝母子的人。是梅姨暗中关照我,疼爱我,还偷着跟我讲小时候在村子里的事。” 说到这里他苦笑:“可惜我居然一点不记得那时的她跟张叔,对我老家村子里的事都忘了。” “她把你当亲儿子疼吧。”三妹趁着梅姨咽下嘴里一口饭菜忙喂了她一口汤,轻轻的说了一句。 木头头一低说:“是的,我真的在她身上找到了母亲般的慈爱。你知道的,我从小一直跟咱妈住在一起,也一直生活在那个小山村里,乍一离开那个小山村,离开妈妈,我就想一条离了水的鱼……” 第633章 捡来的女孩 俩人轻轻的说着话,混沌不知的梅姨吃饭声更大了,吃的口也更大,看起来很吓人,俩人停住说话愣愣的看着她,木头眼里闪出惊疑。 两夫妻依偎着躺在床上,默默的看着窗外镰刀似的月亮,木头看着它发着呆,思绪翻飞…… “你在想她?”三妹看着窗外的月牙问。 无数个夜晚,木头都会在有月亮的夜晚这样呆呆的朝窗外看,三妹以为木头只是喜欢月亮,今天,她终于懂了。 她微微一笑幽幽的说:“她叫月儿,人也一定如月儿般美吧。” 木头不语。 “给我讲讲你初来这里那两年的经历吧,我不会介意的,我——也很为她心痛。”三妹轻轻的说。 木头叹口气搂紧她问:“你确定想听我跟她的故事然后不会吃醋?” 三妹点头。 木头悠悠的说:“其实我觉得整个故事得从张曦跟她的故事讲起。” 三妹不解的问:“怎么回事,月儿跟张曦什么关系?” 木头苦笑:“张曦是她的初恋。” 三妹心里猛然一亮,哑声问:“那么梅姨跟她什么关系?” 木头佩服妻子的聪明,就笑笑说:“梅姨是她妈。” 三妹嗫嚅:“怪不得……” 木头叹口气说:“她和张曦的故事是她跟我讲的。” 三妹小声说:“你说,我听着。” 木头说:“她说,她名字还是张曦给她起的。” “什么?”三妹吃惊非小。 “她是被早上买菜的梅姨捡回来的一个女孩,只有三岁。据说是被家人故意扔了的。原因是她瘦的像个猫,还一个劲的哭闹,穷困的家人觉得她养不活,就趁凌晨无人丢在了菜市场。梅姨由于自己死了唯一一个女孩,看见小女孩就心疼,就擅自做主把那个蹲在街边嘤嘤哭泣的小女孩领回了张家。 张曦那时候七岁了,上二年级,她起床吃早饭,看到梅姨的领着一个浑身脏兮兮,脸上还挂着鼻涕,但一双眼睛黑亮黑亮的小毛头在低头挨妈妈的训,当然是妈妈不想让梅姨管闲事。 她这时大概哭够了,瞪着一双挂着泪珠的黑眼珠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忽然看着张曦不动了——他手里拿着一个牛肉饼。 张曦看到她那可怜巴巴的眼神,想也没想就把饼朝她递过去,她一把接过就啃起来。 张曦亲眼看到她把鼻涕吃进了嘴里,他就惊叫着抱起她去洗手间洗脸洗手了。她很听话,在张曦怀里一动不动的让他给她洗手洗脸。 当张曦抱着洗干净的她出来的时候,他发觉全家都在朝他们看——是的,张曦最讨厌比他小的小孩子了,更别说抱人家的孩子了。” “他们有缘。”三妹由衷的说。 木头沉默着,搂她的手臂渐渐紧了,三妹担心的去看他,他的眼神里满是痛:“知道吗?张曦曾经说过,‘我真后悔那天早上跟梅姨一起求妈妈留下她,如果她没有被我们家收养,也不会是现在的下场’。” 三妹不明所以,只能静静的听。 木头顿了一下又说:“其实,就算张曦当时不求他妈妈,他妈妈也想收养她了,因为他给她洗了脸他看到我妈看着她眼睛一亮,笑意从她嘴角蔓延开了。 她长的是真的太可爱了,皮肤粉嫩粉嫩,圆嘟嘟的脸,那双乌黑的大眼睛忽闪一下能把人的心撩飞。” “然后呢?”三妹轻轻的问。 “然后,顾庭蓝就同意她留下了,名义上当梅姨的养女。梅姨自然高兴坏了,张曦也高兴坏了,下午放了学就去抱她玩,梅姨看他喜欢她高兴的直落泪。 那天晚上天上的月很圆,他抱着她在阳台上看月亮,忽然激动的朝梅姨叫,说我就给她取名叫月儿,梅姨姓凌,就跟她姓叫她凌月儿了……” “呜呜——呜呜——”忽然如风呜咽般的哭声骤然从四周响起,又回荡在周围,寂静的夜里令人毛骨悚然。 三妹尖叫一声把头埋进木头的胸膛。 她在他怀里抖得像发疟疾:“鬼,鬼啊——” “别怕,这个世上没鬼的,肯定是有人在搞鬼。”木头抱紧她安慰着。 “呜呜——哥哥救我——”那哭叫声真切凄凉,又令人毛骨悚然。 月儿生前就喊木头“哥哥。” 木头一跃而起,三妹被他甩到一边,头一下子磕在了床头柜上。他浑然不觉,只是呆呆的站在床头梦呓的喃喃:“月儿,真是月儿。” 三妹吓的猛地扑过去要抱紧他,他一推她发疯般跑了下去。 三妹呆愣片刻大叫着“木头等等我”跳下床就去追他。 “呜呜——哥哥——你在哪——我等你等的好苦啊——”那哭声凄楚的令人心疼欲碎。 “月儿——”他嘶喊着。 “木头——”她狂叫着。 “嘭嘭——”木头不理睬她,发狠的踢开每一间屋子,又从空空的每个房间里跑出来,三妹瑟瑟发抖的尾随其后。 他看遍了二楼的房间又飞奔上楼,然后又下楼搜遍了一楼,但都是空空如也,那哭声却丝毫未减,一声声的“哥哥”令木头癫狂心碎,他眼里发着光,双拳紧攥,恨不得把这座宅子给一层层的拆了,好找出她来…… “地下室,地下室,她住的房间里——”木头惊叫一声又朝地下室跑去。 三妹也跟着他飞跑,她说不出是害怕自己呆着,还是害怕木头出事,她要跟紧他…… 他们白天来过的,月儿住的地下室里还是白天的样子,根本不会有人住。 木头冲进去看了一阵子又跑向别的地下室房间…… 没有,哪里都没有月儿的影子,整个大宅的房间都被他翻遍了。 木头此刻头发蓬乱,汗流了满脸,他双眼发红,眼神异样的明亮,四处惊惶的看着,忽然凄声大喊:“月儿,你在哪呢,哥哥来了,哥哥救你来了,你快说你在哪,别让哥哥找了——月儿月儿……我张风对不起你,是我害了你……” 三妹彻底崩溃,死死抱住他哭叫:“木头,你醒醒,月儿已经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三妹就这么叫着晃着他。 第634章 夜半哭声 忽然,木头身子一僵,转过眼珠直直的盯着三妹看了许久,犹豫的抬手擦了把汗,猛一甩头发,皱眉问:“刚才发生了什么?” 三妹害怕的看着他,也不敢哭了。 木头看看自己所处的地方,猛地抱住三妹说:“三妹,你告诉我,刚才发生了什么?告诉我。”’ 三妹被他逼视着僵僵的说:“刚才、刚才我们被哭声引到了这里。” “哭声?哪里有哭声?”他痴痴的看着她,眼底有深深的痛楚。 三妹忽然一激灵,是啊,哪有哭声,深夜的老宅,一片寂静。 难道、难道…… “我们是做了同一个梦吗?”木头迷离的看着三妹。 三妹心有余悸的嗫嚅:“嗯,我觉得是,我们睡的时候正谈到月儿,于是我们就梦到了她……” “好了,别说了,咱们上楼睡觉。”木头搂紧妻子关切的说。 他低头发觉他们都光着脚。就心疼的一把抱起三妹说:“吓着了吗?” 三妹把头埋进他怀里摇摇头。 “啊呜呜——” 他俩同时打了个冷战,好在木头这回没有甩开她,他抱紧了她。 “谁——”木头厉声问。 他听得真切,这个哭声是从一个方向传来的,跟刚才:“梦里”的不同。 三妹吓的憋住哭声,在木头怀里瑟瑟发抖着说:“木头,我们给张曦打电话吧,我怕。” 木头听了这句话立刻身子一绷,声音冷硬的说:“以后不许在我面前提他,我也不会求他任何事,你给我记住了。” 三妹马上不敢言语了,只能顺从的“嗯”了一声。乖乖的由他抱着慢慢的上楼。 忽然木头把她往地上一放,哑声叫了一声:“是梅姨。”就大步朝梅姨房间走。 三妹赶紧跟过去。 梅姨的房间亮着灯,他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看到梅姨直直的躺在床上,闭着眼,好像睡熟了。 他皱着眉头看了他好一会,又用鼻子使劲嗅,三妹明白,他又在嗅月儿的气息。 她的手被他轻轻的抓住,他耳语:“走吧,别吵醒梅姨。” 他们走了出去,给她关好了门。 他们没有看到梅姨眼角缓缓流下的泪。 哭声没有再响起,三妹在木头的安抚下睡去了,但是木头是睁着眼到天亮的。 第二天他一起床就带三妹去了新居,见到张曦就说:“我有事问你。” 又对冷雨说:“麻烦冷雨姐带三妹出去逛逛吧,她第一次来大城市。”又扭头把一张卡递到三妹手里说:“想买什么随便买,我们有钱。” 冷雨却看着俩人关切的问:“昨晚在老宅睡的可好?” 心神不宁的三妹刚要回答,木头握了一下她的手,平静的跟冷雨说:“还不错,只是都做了梦,然后都没睡好。” 张曦这时在木头身后窃笑。 三妹愣愣的看着木头,想着昨夜的“梦境”(木头坚决的向她强调是梦)心底直冒寒气。虽然根本没心思出去逛街买东西,可是她知道木头有事不便让她在场,就听话的跟冷雨出去了。 木头跟张曦面对面坐在一间房子里,木头严厉的问:“是谁第一个发现月儿死了的?” 张曦淡淡的说:“你不认识,是后来找的佣人,她疯了后需要好几个人看着,就新雇了人。” “那她哪去了?” “辞工了,老宅的人除了梅姨都离开我们张家了。” “为什么?” “月儿死后闹鬼,他们都怕,老爷子给了他们一笔钱都各奔东西了。” 木头看张曦一眼冷哼说:“我想找到他们。” 张曦说:“他们很多都是乡下人,哪里去找。” 木头冷笑:“你张二少如果想找,没有找不到的人。” 张曦变色,别过头说:“他们不值得我去找。” 木头盯了他一刻,说:“那我想问问是谁把她的尸体运到火葬场的。” 张曦不耐烦的说:“也是那几个人。” 木头阴冷的一笑:“那么,死无对证喽。” 张曦终于露出挑战的眼神问:“你什么意思?” 木头说:“我活没见人死没见尸,凭什么你说她死了就死了——” 张曦面无表情的问:“你怀疑她没死?” 木头恨不得用眼睛把张曦脑门看个洞,他恶狠狠的说:“对,闹鬼是假的,我怀疑她被藏起来了,就在那个老宅里,虽然我还猜不到你这样做是什么目的。” 张曦好整以暇的看着木头,嘴角嘲弄的弯起。 木头脸色更阴冷:“而梅姨,也不是完全伤心才病的,她是被逼疯的,这一年多里,她一定受了非人的折磨。” 张曦与他对视良久忽然仰头哈哈哈大笑起来,他笑出了眼泪,他气喘吁吁的说:“厉害了我的哥,你把我都逗笑了,你最近是不是迷上探案小说了,我记得你不看书的呀,哈哈哈……” “啪”木头一拳砸在桌子上。脸色铁青,心里却渐渐的发虚:他虽然痛恨张曦的人品,可是他的嘲弄不无道理,这真的不是在看探案小说。而且,他冷静的想了想,如果月儿真的活着,那她被藏在哪呢?藏在哪里会发出那么大的哭声,令整个宅子每个房间都能听到?这,根本就是荒唐荒诞的。 木头刚才的一腔热血慢慢冷却,他蔫蔫的跌在椅子上。 张曦不语不笑,静静的眯眼看他。 “我要治好梅姨的病,我要从她嘴里听到真相。”木头无奈中对自己说。 他当然不会蠢到把她送到精神病院,那样是把她推向死路,他要用他的温情来唤回她的记忆。 张曦回到自己房间,在心里得意的狞笑:看来昨天晚上他被吓着了,但是显然他还没有丧失理智,还知道分析情况。哈,说明他这几年在商场上没白训练在。不过,废物毕竟是废物。 “二少爷,沈律师来了。”佣人在外面通报。 虽然他早有准备,听了心还是一紧,马上跟佣人说:“让他去客房等,另外通知大少爷。” 佣人应声去了,他照照镜子,抿抿头发,整整衣领,面带微笑下楼。 第635章 遗嘱 看着面前张家二位少爷都到齐了,沈律师客气几句就开始宣读张横的遗嘱。 张曦表面上无波无澜,暗地里却在窃笑。他心里此刻说的是:张风,总有一天你会滚回你的穷山村。 张曦的脸由青转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流下,他那薄薄的嘴唇被咬出了血,一向如王子般高冷的他大骂一声:“荒唐——”一脚踢翻了面前的桌子…… “冷雨,你特么的贱人,你给我马上回来,马上——”他在自己的房间里发着抖咒骂。 他已经吃了一大把药,还是不能自持的跌倒在了地板上。 张曦从小就有心脏病,一受刺激就心慌窒息,所以一直被全家人宠着。 “小曦,你怎么了,赶快拿药——”冷雨跑过来指挥佣人。 张宅顿时闹闹哄哄乱成一团。 木头冷冷的看着他被佣人抬出去,淡淡的说:“放心,他会没事的,老天爷从来不会让恶人这么快死去。” 特护病房里,张曦脸色铁青的瞪着冷雨,咬牙喝叫:“你给我说说这怎么回事,你不是说老爷子的遗嘱改过来了吗?还是他让你起草的吗?怎么不是你说的所有财产一人一半?还是三年前约定的他七我三,还把公司董事的位置留给了他,我做他的副手,他真是老混蛋了他——” 冷雨云淡风轻的说:“我们被张老总骗了呗,他是早猜到了我跟你的关系,他是想稳住你,不过——” “不过什么?”他气急的吼。 “不过老爷子并不糊涂,他这样分配遗产很公正,你们都亏欠木头太多。” “贱人——”张曦抬手将手里的杯子砸向她。 她躲过,杯子碎在墙壁上粉碎,黑黑的中药汤汁从雪白的墙上流下。 “这么说你要为他打抱不平了。”张曦冷冷的看着她。 那张不轻易露出任何表情的脸静静的看着他,步子稳健的走到他面前,对着他的脸开口。 “我是想为他打抱不平,但是,我是你的老婆,我只能站在你这一边。” 张曦的脸变了,弯唇一笑,伸手揽过她,把自己的脸蹭着她说:“我的老婆当然只能站在我这边了……” 她轻轻的推他,嘴里说:“这是医院。” 他松开他,嘴角噙着阴冷的笑:“也好,本来我还心存愧疚,毕竟他是我的亲哥哥,打算事成之后,施舍给他一笔小钱,现在好了,小钱也不必施舍了……” 老宅里,木头搂着梅姨枯瘦的身子坐在阳台上,给她讲月儿小时候如何缠着她,后来张曦和月儿又如何缠着她,他来到这里又如何跟她亲近……他说到有趣处自己真的咧嘴笑了。 可是,梅姨的神情还是呆滞,混沌。他不厌其烦,一点一点的帮她回忆和月儿的过去…… 当然,这些都是月儿给他讲的。 身边的三妹,有意的跟他们拉开一些距离,她用他们的钱请一位佣人陪着去花市买回一株株月季,种在了庭院里的花园里。 花园早荒废了,到处是野草枯藤,经她一上午的收拾一番后,现在竟然是泥土松软,花枝摇曳了。 三妹拍着她手上的湿土,眼睛含笑看着几十颗新栽上的月季,有些都带着花骨朵,明天早上就要开花了。 她真的好想念也好担心她院子里和地里的月季,不知道她不在的这些日子花开的可好…… 她悄悄跟张姨联系,张姨拿着手机让她看了院子里的花园和菜畦,三妹看着自己亲手栽种的花花草草,心里很熨帖,也更急着离开这里,但是她懂他们现在还不能回去,木头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她不能给他添乱、拖后腿。 “木头,带梅姨去花园走走吧。”她上楼小心的对木头说。 木头点点头,俩人一左一右的搀扶着梅姨下楼。 “你——”木头看着那栽满月季的花园很是吃惊。 就连梅姨也眼前一亮,但是稍纵即逝,再看,她还是那副痴呆相。 木头看着三妹苦笑一下宠溺的说:“真美,你呀,真是走哪把花带到哪。” 三妹依偎在他怀里低低的说:“我想咱家的花了,来的时候也没给它们浇一遍水。” 三妹自己才发觉,自己做了几年木头的娇妻,居然成了“花痴”。 木头搂着她说:“没事,月季花不娇贵,我们也很快就回去了。” 她看着梅姨说:“到时候我们带梅姨一块走吧,我们给她养老。” 木头听了搂紧她点头:“嗯,我也是这样想的。” 三妹看看这栋老宅,怯怯的抬头看着他问:“木头,咱们今晚还住这吗?” 他看着她柔声说:“我住这,你回新家去住,我拜托冷雨照顾你了,放心,他们不敢把你怎么样。” 三妹一听瞪大眼睛说:“不,我不离开你一步,你也说了不放心我离开你一步的。” 木头轻轻的哄着她说:“听话,你跟我住这里更让我不放心,这里明显有猫腻。肯定是他张曦耍什么阴谋,月儿死了是真的,但是闹鬼是假的,我要弄清这里的事,你胆子小,我怕吓坏你,再说你跟着我住在这里也是累赘,知道吗?” 三妹听了心里默认,但她还是担忧的说:“可是你自己住这里我也不放心你呀。” 他看一眼梅姨说:“梅姨不是一直自己住这里吗,她不好好的。再说我又不傻,真有事我随时打电话报警。” 说到这里他冷傲的一笑说:“放心,你男人不是个吃素的,我是这个城里的张家大少,没人敢动我。” 三妹是个伶俐的人儿,知道此事木头不弄清是誓不罢休的,而他是个做事有分寸的人,不会打无准备之仗。她跟在他身边,只能分他的心。她从来都不是个给丈夫添乱的妻子。 她就柔声说:“那好,不过你千万小心,不可有一丝大意,康康还等着我们早点回去呢。” 木头含笑点头。 忽然,他嘴角一勾,在她耳边戏问:“三妹,如果月儿真的没死,我找到她了,你怕吗?” 第636章 你听到了什么 三妹冷笑一声说:“我有什么好怕的,谁敢跟我魏三妹争男人啊,除非她嫌命长。” 木头哈哈哈大笑起来。三妹也得意的笑。 他收住笑,正色跟她说:记着,我的后半生都是你的。 有他这句话就够了,三妹相信他。 但是,此后冷雨的一句话,令三妹的自信心有些动摇。 晚上,三妹在张家的新居里,正坐在床头担心木头,门被轻轻敲响,她立刻挺直身子,正襟危坐,然后骄矜的开口说请进。 冷雨端着一碗甜品进来了,她起身谢过接下,礼貌的请冷雨坐会。 冷雨微笑落座,笑吟吟的跟她寒暄她看到三妹种在老宅里的月季花了,夸花漂亮人勤快,并且说她也很喜欢花草,还拿出手机给她看她拍的月季花照片。 三妹心里很是受用,不由兴致勃勃的给她讲起她家里的月季,说一到开春院里处处飘香,眼里尽是花色,美的令人如置身仙境…… 她忽然闭了嘴,自嘲的说:“你看看我,到底是个没见过面的村妇,一听人夸就忘形了,光顾着自己乱说一气,让弟妹见笑了。” 冷雨亲昵的拍拍她的肩说:“哪有,我都听入迷了,我哪天一定得去你们家拜访一下,我从出生就在这钢筋水泥的城市里,上学,工作,从来没有去过乡村。我听说你家是农村的,我就非常向往乡村田园美景,如果有机会,还请你带我去你娘家玩几天呢。” 三妹看着她呵呵笑问:“真的啊?” “嗯,真的。”她挑眉。 三妹就真诚的说:“那我很高兴奉陪。弟妹,木头跟小曦虽然不是一个母亲,但他们是一个父亲的孩子,是血脉至亲的兄弟,我们俩就是妯娌,我们农村人实诚,我就不把你当外人了,到时候我全家人都会欢迎你的。” 冷雨看着三妹迟疑了一下,然后又浮出惯常的微笑,她再开口却是:“可是太晚了嫂子,我不能让你熬夜,对身体不好,咱们明天再接着聊,好吗?” 三妹有些失落,但也爽快的笑着点头。这时冷雨又拍拍她的肩说:“嫂子,你真可爱,我真想把你当亲妹妹疼。” “啊哈哈哈……”三妹被她逗笑了。 她忽然看着冷雨问:“能冒昧的问一下你的年龄吗?” 冷雨一笑说:“我比你大,我跟木头同年。” 三妹是快人快语的性子,不喜欢跟人玩什么虚假游戏,她虽然不懂木头两兄弟为何闹这么僵,但是她相信木头不会无缘无故去恨一个人。 但是,她不想参与兄弟之间的仇视,她想跟冷雨真诚以待。她就看着冷雨低声说:“那么,以后私下我就喊你姐行吗?” 冷雨怔了一下,呵呵笑了两声随意的说:“行啊。” 然后起身跟她说:“晚安。” 她也跟着说:“晚安。” 冷雨走到门口又回头问:“对了,你怕吗,怕我就跟你一起睡,木头托我好好照顾你的。” 三妹忙摇手说:“不不不,这里灯火通明的,家里又这么多佣人,我怕什么呀。” 冷雨点头,又走回来说:“可不是,c城可是个不夜城,有人呢,夜里玩,白天才睡觉呢。” 三妹瞪大了眼睛,表示不理解。冷雨这时随意问:“对了,你知道木头为什么不让你跟他在老宅睡了吗?” 三妹就实在的把木头白天说的话跟她说了,她听了面露犹豫之色,一双眼睛看着她欲言又止。 三妹心极其细,她就脱口问:“姐,怎么了?” 冷雨看看门外,坐到她床边,紧挨着她压低声音说:“我今天白天听到他兄弟俩的一些话,关于老宅的事。” 三妹心里一紧,痴痴的问:“你听到了什么?” 冷雨皱眉,叹了口气,疼爱的看着三妹说:“三妹,你太单纯太善良了,我看着你,不忍,可是,我又不知道我做的对不对呀,毕竟,我是张家的媳妇,我该跟张家人站在一起。可是,你也是张家的媳妇,我们妯娌俩才该站在一起的,之与他们张家,我们都是外人。” “冷雨姐,你到底想说什么?”三妹直起了身子,语气发冷了。 她不喜人搬弄是非。 冷雨做出牙一咬的决绝样子说:“木头怀疑凌月儿没死,他说月儿肯定人还在老宅。” 三妹心里一刺,想起白天木头那句话…… 万一月儿真的没死,他怎么安排她呢?不,估计被“安排”的会是自己了。 虽然三妹不知道他跟月儿之间经历过什么,但是她能感觉木头对她的愧疚和在意…… “三妹,三妹——”她听到冷雨在叫她。 她回过神来“哎”了一声,冷雨又是微微一笑说:“也许是我话多了,你别往心里去,快休息吧,明天我送你去老宅看木头。” 冷雨心满意足的走了。 三妹愣愣的看着门口,忽然特别特别的想回她自己家,跟木头一起…… 第637章 心乱 独自躺在床上,三妹脑子里浮现出木头的一幕幕。 从她在骗子的车里看到他的第一眼,从他那天喝的烂醉,瘦的脱相倒在她村口的地里……她忽然猛地一惊:他和他的同父异母弟弟的仇恨难道仅仅是因为月儿?五年前,他和他的月儿既然那么情深,他怎么会离开她又去网祥寨找她呢…… 三妹眼泪无声的流下了。她这个妻子是不是做的很失败,抑或是木头藏得太深:这五年来居然守口如瓶他跟月儿的事。 如果不是这次奔丧,她根本不会知道他当年在这座城市还有一段感情,还有一个叫月儿的女孩。 而且,看起来,他心底里一直装着月儿…… 此刻的木头正直直的坐在老宅的房间里,嘴角带着冷笑,听着那又蓦然响起的一声声“呜呜——哥哥——哥哥你怎么不来救我——” 他明知道那是月儿的声音无疑,但是他不在冲动,他冲动了就上当了。 他张风不是案板上的鱼肉,从来都不是。他缓缓起身,对着那声声凄厉的哭声沉沉的说:“月儿,我猜错了,以为你还活着,就藏在这栋楼里的某个房间,其实我错了,你已经被他害死了。” 那哭声照旧。他激愤的说:“不,是被我们整个张家祸害死的,而我,其实是最残忍那一个,如今,哥哥要查清你的死,为你的死讨一个说法。” 他走出他的房间,并且关上门。“呜呜——哥哥——”那声音回旋在走廊里,他抬头看了看,又打开另一间屋子,哭声依旧回旋在那个房间里。 他的步伐开始凌乱,虽然他竭力命令自己冷静、冷静、冷静。可是那一声声“哥哥——哥哥——救我啊——”终于令他发狂的大叫一声“月儿”飞跑着去打开一扇又一扇门…… 他跑到了地下室,那哭声就又回旋在地下室,阴冷的地下室里衬得越发恐怖。可是他眼里毫无惧意,只有带着癫狂的异光,那光在那声声喊叫声中化作了眼泪,一串串流下。 忽然,他眼前一晃,一条黑影闪过他面前,他立刻僵了,嘴里梦呓的喊了一声:“月儿——”就朝那个黑影追去。 空空的地下室里响着回音,气氛更加诡异。 “啪”地下室的灯被击碎,眼下一片漆黑,他正发怔,肩膀被一双大手拍了一下,他倒吸一口冷气,回头看见黑暗里一道模糊的影子掀开了下水道的镜盖,一下子闪了进去。 他看着这一幕一时楞住,好像没反应过来那个黑影的暗示,这时耳边那一声声“哥哥——救我——”又响起,他被黑影分散的注意力又回到了“月儿”身上,他又痴痴的喊了一声“月儿”转身要再次跑回楼上。 他刚一扭头,被一个黑影猛地抱住,他刚想喊叫,嘴发不出声音了,他被拖到井盖下…… 第638章 哭声不是梦 流泪又胡思乱想了一夜的三妹头疼欲裂,浑身发冷,双手紧紧的抱着头呻吟。 听到佣人的敲门声,她忍着痛说:“请进。” 佣人本来是喊她吃早饭的,可是看到她的样子吓坏了,忙下去通报在饭桌上等她的二少夫妇。 二人对视一眼上楼。看到三妹这个样子,张曦看看冷雨,冷雨忙去摸她的额头,发觉滚烫。就忙让佣人先给她用冷毛巾降温,张曦则拨打了他的家庭医生。 放下家庭医生的电话,他看看冷雨,冷雨拿起手机就拨木头的电话。 木头的电话通了,那天传出他沙哑的“喂”,冷雨忙说:“木头,三妹忽然发烧了,你马上来吧。” 这时三妹忍着病痛留心听着那头木头的声音,她好希望木头马上赶来呀,她好想他。 “她病了就带她看医生,我不管。”说完电话就挂了。 三妹如遭惊雷般瞪直了双眼。这话是她的木头说的吗…… 这时张曦和冷雨交换了一下眼神,露出一个无人察觉的微笑,然后冷雨气势汹汹的又给木头打去电话,不等木头开口她就训他:“木头,你怎么回事,三妹独自在房间里病了,你知道了还不赶快赶过来,居然说你不管,你还是个男人吗——”说罢用眼睛余光撇了三妹一眼,三妹使劲压抑着抽泣,泪已经流了满脸。 可是那头已经又挂了。 张曦气愤的说:“他真是个少爷脾气啊,这都结婚好几年了,我以为他改了,居然还是这样不负责任——”说到这里看了三妹一眼,停住话头摇头叹息一声。 三妹捂着头牙一咬,眼前一黑…… 她醒来见床头坐了张曦夫妇,房间里有医生有佣人,唯独没有木头。 冷雨看她睁开眼睛就忙亲切的说:“三妹,你可醒了,头还疼吗?” 她头不疼了,心却尖利利的疼,就又闭上眼睛虚弱的摇了摇头。 她想换一下姿势,无奈胳膊上还打着吊瓶,动不了,就呻吟了一声,冷雨忙弯腰托着她身子换了个姿势。 这时张曦也以小叔子的关心口气轻声问她:“三妹,想吃点什么?我去叫佣人做。” 她觉得口干舌燥,就无力的说:“麻烦给我口水喝吧。” 张曦亲自给她倒了杯水送到她嘴边,她不好意思喝,冷雨就接过,把水凑近她嘴边柔声说:“别动,喝吧。” 她在她手里把水喝了,眼睛止不住又朝门外看了看,冷雨会意,叹口气说:“这个木头搞什么鬼,今天早上你有病打电话他不来,我气不过,去老宅找他,他居然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谁也不见。” 三妹脑子又一懵:难道凌月儿真的没死,被他找到了,他们就在房间里……马上又嘲笑自己荒唐,以为是看魔幻剧啊,人能死而复生。 她心里一惊:不,是他出什么事了,她想起那天夜里恐怖的一幕,还有木头发狂的双眼。 她敢确定,她那天夜里听到的哭声是真切的,不是梦…… 她一下子跌落在床下,嘴里叫着:“我要去看看木头。” 众人七手八脚把她扶到床上,冷雨和张曦安慰她:“你针还没打完,可不能动。” 三妹挣扎着说:“不不,我要去看看他,那里真的有鬼,木头头天晚上就吓坏了,他看见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好可怕。”三妹忍不住哽咽了。 她并不是个脆弱的人,但是如今孤身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又病了,丈夫又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她怎么也“坚强”不起来。 张曦叹息一声说:“我跟他说了不许去那里,他非得不信,你也看见了,也不许我派人去那保护他的,哼,他就犟吧,迟早把自己给毁了,嫂子,你说他不是疯了吗?” 三妹听了犹如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她愣愣的回想着那晚的场景,难道,木头被鬼缠上了…… 三妹一把拔下了手上的针头,血呼呼的喷出来,她毫不理会,也不顾众人的惊叫拦阻,死命挣脱出去就往外跑。 “嫂子——”张曦和冷雨追上来拉住她。 她使出蛮劲又要挣脱开他们时,张曦无奈的说:“好吧,我们带你去找他。” 第639章 他好陌生 张曦驱车前往老宅,老宅远离闹市本来就很寂静,因为这两年传出闹鬼,附近的邻居都搬出去了,就算是白天这里也显得很冷清。此刻,这个清晨的老宅里就透着阴森和凄凉。 一下车三妹身上就一寒,心里默念一声“木头”,撒腿就朝楼上飞奔。 “木头——木头——”她焦急的敲着门喊。 里面传出木头沙哑的咒骂声:“你个贱货,你不要再来找我,你给我滚——” 三妹僵在原地,她亲耳听到木头在叱骂她。 “木头,你搞什么鬼,她是三妹,你的老婆,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她说话。”冷雨在三妹身边对着房门里面说。 里面立刻传来:“我就就是要她滚,谁稀罕她,我心里只有我的月儿,她只是月儿的替代品,叫她赶快滚出去,滚回她老家去——” 三妹像从冰窟里逃出的人,浑身冰凉,面无人色,牙齿咬得格格响。 张曦冷笑一声,手一挥,旁边闪过来一个黑衣人,他倒退几步,高大魁梧的身子往门上一撞,门开了。 房间里面的木头头发凌乱,眼睛通红,满脸胡茬,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 三妹不敢走近他,站在门口痴痴的看着他。 木头那闪着可怕光芒的眼睛在张曦身上停留片刻,就嘶吼一声扑上来揪住了他的衣领,那黑衣人忙动手拉木头,被冷雨阻止,那黑衣人退到了一边。 木头发狂的怒视着张曦:“你说,你跟我说,月儿她到底在哪,我为什么翻遍了整个宅院,把地下室都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发现她,她到底被你藏在哪——” 张曦冷冷的说:“我跟你说了,她死了。” 木头使劲摇着头说:“不——我夜里明明听到她在喊我,她在喊我救她,她没有死,她就是活着,被你这个蛇蝎心肠的人软禁在哪里了?张曦,你信不信你今天不告诉我她在哪我就让你死在我手下——” 说着如一头困兽般吼叫着朝张曦扑过来。 三妹吓得尖叫一声:“木头,不要——”并且跑上来要拉他,却被木头一脚踢开了,她重重的跌在地板上。 结婚五年,木头从来没有对她动过手,除了偶尔打闹嬉戏,此刻,他居然用脚踢她…… 张曦带来的人哪会让木头伤到他,立马把张曦给控制住了。 冷雨看了木头一眼,弯腰扶三妹起来,三妹还傻楞着。 一个黑衣人又要朝木头动手,如一株青松般直直立着的冷雨瞪他一眼,他又缩回了手。 冷雨在木头身后开口:“木头,咱们都不是笨人,你理智的分析一下,如果月儿还活着,被你你弟弟软禁在哪个房间里,你怎么会找不到呢?这里每个房间你都有钥匙,包括地下室,再说,她这一年多里头吃什么呢?难道梅姨给她饭吃?笑话,梅姨这个样子都靠我们送饭送水像动物一样养着。” 木头发疯的叫:“可是我听见她喊我了,她声声的喊我——呜呜。”他两手一松,瘫在地上哭了起来。 他真的是我的木头吗?三妹愣愣的看着他,觉得他好陌生。 张曦整整衣领,喘息几分钟,弯腰蹲在木头身边说:“我说了,她死了,这里有她的鬼魂作祟,你不信,还以为是她没死,是我故意吓唬你,现在信了吧,好了,咱们回去吧,咱们父母的还躺在灵堂里等着下葬,你这个样子怎么办葬礼呀。” 木头忽然不动了,他瞪着血红的眼睛竖起了耳朵。“哗啦啦——”窗外那些高大的银杏树发出了剧烈的响声,紧接着“呜呜——”那凄惨扯着人心尖尖的哭声随着风吹树叶声响起,那哭声一下子灌满整个屋子…… “呜呜——哥哥——救我——” 天啊,这可是白天呀! “月儿——月儿——”木头张惶的站起身,嘴里梦呓般叫着,眼睛四处搜罗,样子好可怕。 “木头。”被惊醒的三妹奋不顾身的又朝他扑去。 这回他不动不理,一个劲的满屋子转着找“月儿”。 这时冷雨和张曦都惊慌失措的抱住一起,嘴里哆哆嗦嗦的说着:“她又来了——她又来了——” 那个五大三粗的黑衣人更怂,也不管主子了,大叫一声连滚带爬的跑下楼去。 冷雨和张曦终于回过魂来,拉住三妹就跑,张曦也去拉木头,被木头猛地一推,把他们三个俱推到了门外,自己又跑进一个房间,然后嘭一声锁紧了门。 三妹已经连惊带吓,浑身像纸片一样虚飘了,她有气无力的被张曦抱下了楼,嘴里一路嗡动着:“木头他怎么了、木头他怎么了……” 张曦在她头顶嘴角一勾,然后一把把她塞进车里飞驰回新居。 三妹再也撑不住了,她昏昏的睡了过去。 楼下的灵堂里,张曦看着冰棺里父母的遗体,表情越来越冷冽,他阴沉的一笑,低低的说:“是你们逼我的,都是你们逼我的,都是你们从小溺爱我,把我惯的自私,冷漠,不真心对任何一个人,把爱情当消遣,把女人当私有品。 虽然我从第一眼看见月儿就喜欢,月儿也从小就那么依赖我,我很开心,我的开心是更多的是虚荣心,并不是真的多爱她,虽然她美丽单纯的像一个天使。 我也知道,月儿这么多年只依恋我,她只想做我的妻子。 但是我去了美国后,又结识了美国的女友,然后就把月儿抛在了脑后,我居然丝毫不留恋,也不去想月儿可是日夜盼着我娶她。 我以为我会跟那么美国女孩结婚的时候,我把真相透露给她,让她死心,然后我就不给她一点消息,根本不关心她丝毫。 可是后来,我母亲的愿意令从美国回来,不打算再回去也切断了跟那个美国女人的联系,但是,这时候,家里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张风来到了这个家里,月儿居然成了他的影子,他跟梅姨,月儿三人亲密的不行。 你们知道吗?我看着那个傻小子被月儿整天围着喊哥哥、哥哥,我心有多痛……” 第640章 被软禁 “后来,我试着去讨好她,想试着融入他们三个人的圈子,可是,可恨的是,他们都对我恭恭敬敬的。尤其月儿,对我居然完全没有了当初的情意。 我承认我对不起她,伤害过她的,但是我们在一起二十年的感情了,难道敌不过他跟这个野种不到两年的感情吗? 梅姨也表面上对我依旧疼爱,其实心里都想着离月儿远一点。 特别是月儿,总是那么怕我,躲着我,无论无论我怎么讨她喜欢她都躲着我,她心里都只有他。 爸爸,你跟妈妈知道吗?他们伤害了我的自尊,月儿这些年来只围着我转,她怎么能再爱上别的男人呢?不,我要把她夺过来,我要马上娶她。 可是,月儿居然说她已经放下了跟我的感情,她爱上张风这个野种了。 呵呵,我哪比他差吗?我比他有文化,我比他有出息,是出国留学生。而他呢,村氓野夫,可是,那个可恨的傻丫头就是死心塌地的爱他——”他一圈砸在了冰棺上,骨节抬起来已经红了。 “可是,张老爷子帮你得到了她,是你没有好好珍惜她。”身后传来冷雨清冷的声音。 他身子一震,回头怒视着她低吼:“那是她自作孽——” 冷雨缓缓走近他,眼睛朝冰棺里的人看着淡淡的答:“对,是她自作孽不可活,可是,为什么提起她还这么激动呢?你还是心存愧疚啊,或者是,你还对她心心念——” “你闭嘴。”他一巴掌朝她扇去,胸膛剧烈的起伏着,薄薄的嘴唇哆嗦着,伸出抖着的手指着她发狠:“你又挑战我的底线。” 冷雨脸上明明有五个手指印,她却依然一副清冷的表情,嘴里说:“对不起,是我错了。” 张曦神经质的“嘿嘿嘿”笑起来:“我张曦没那么海量,我想要的东西我就会不择手段的攥取,我不想要了的东西我会毫不手软的毁掉,我只是,要跟亡人交代清楚,这一切都是他们一手造成的,这不怪我,不怪我,我不承担任何责任——” 他脸色铁青的看着冰棺里的人,咬咬切齿的说:“你明明知道那贱人已经怀了他的孩子,居然还配合我做出那越轨的事,结果呢,令我进退两难,痛苦不堪,最后我不得不狠心下手弄掉那货种……难道,我的良心不会痛吗,我不怕午夜梦回吗——” 汗从他额头上滚下来,身子摇晃了一下。 冷雨忙递给他一粒药,一杯水,他接过吞下,咕咚咕咚喝光了那杯水。他喘息着朝她摆摆手,眼神射出阴鸷的光:“我张曦的字典里没有分享两个字,我的就是我的,谁也别想沾边。” 冷雨把头往上一扬问:“楼上那个怎么办?” 他冷冷一笑说:“一个乡下丫头还不好办,等彻底解决了他,把他们一块送进去吧。” 冷雨对他竖起大拇指说:“高。” 他嘴角上扬,好看的眼睛一眯,搂住她说:“能被冷大秘书夸奖实在荣幸之至啊!” 她一手环住他的脖子,在他唇上一吻说:“除了你,我可没夸过任何人,因为,你不喜欢与人分享。” 他捏捏她的脸说:“乖。” 忽然,他放开她正色说:“怎么样,我看他差不多了,你明天让院长来吧?” 她摇头一笑说:“你太操之过急了,他是张家财产的直接继承人,这事要谨慎又谨慎,得请律师亲自出面证实他真的疯了才行,不然你想弄巧成拙啊。” “我急呀,遗嘱里标明要我们兄弟二人一起主办了葬礼后才生效,我急着坐稳交椅呀张大少奶奶。”张曦低下头,嗅着她的脖子软软的说。 她吃不住痒把头扭来扭去,笑着说:“你急什么,他都成这样了,还怕他会跟你抢。” 他得意的笑:“是啊,他都开始上套了,还能跑了?哈哈哈……” 三妹浑浑噩噩中感觉自己的胸膛被人划开,把她的心掏出来撕啊撕啊,被撕的粉碎,然后又抱住她没有了心的身体摇啊摇啊,要把她摇零散…… “额”她终于发出了一声呻吟。 “醒醒,醒醒,快听我说,你能听到我说话吗——”一个人在她耳边急促的叫。 她呆愣许久,猛然醒了过来,惊慌失措的问:“你是谁?” 那人耳语说:“是二少爷让我来的,你什么也别问,现在没时间跟你说,你马上跟我走,二少爷这边处理好会去找你,快。” 她吃惊的瞪着黑暗里的人,心突突的跳着,不知该怎么办。那人从怀里拿出一部手机,点开,里面传出木头沙哑的声音:“三妹,这个人是老李,是好人,他是唯一一个帮我们的人,你什么也别问,跟他走,不然我不知道张曦会怎么处置你,我此刻保护不了你。” 三妹眼泪一下子涌出来了,“好好好”她匆忙点头,下地就要跟他走。 “三妹,三妹——你怎么样了,我不放心你,给你送杯牛奶喝——”轻轻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三妹一激灵,吓得本能缩成一团,那个黑衣人急促的看了一下四周,拉开窗帘闪进去了。 三妹捂着胸口竭力让自己声音平静的朝门口说:“冷雨姐,谢谢你,我这里有茶水,你不用管我了,我真的没事,你去睡吧。” 外面却说:“不行,你得了重感冒,白天又受了刺激,你身体虚弱着呢,我不看看你不放心,你开门吧三妹。” 三妹看看窗帘,就故意做出虚弱的颤声说:“冷雨姐,我浑身发冷,不想动弹,你回去吧。” 外面马上传来紧张的声音:“呀,你浑身发冷啊,那是不是又发烧了,今天你吊瓶都没打完就自己拔了去老宅找木头,唉,你这小丫头,这不是作死吗,快点看门,让我看看用叫医生吗。” 三妹真想打自己的脸。 但是,她再坚持不开门,无疑会令门外的人疑心。 她都不敢朝窗帘看,瑟瑟发抖着下床开了灯去开门。 门外冷雨和张曦微笑看着她,她暗暗打了个寒噤。 第641章 手机 冷雨手里端着一杯散发着热气的牛奶,疼惜的看她一眼,关切的说:“看,脸色多难看,还说没事呢,快喝了这杯热牛奶,明天咱们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身体,你这么瘦,肯定肠胃有毛病。” 她喋喋不休的说着走进房间里,不露痕迹的看着房间各个角落。 张曦站在她后面,仿佛只是陪她来的。 三妹冷静端着热牛奶,但是抖动的手暴露了她的紧张,牛奶撒了一手。 冷雨回头看她,她忙做出身体虚浮无力的样子。冷雨抿嘴一笑,说:“小心,我扶你坐床上喝吧。” 三妹忙自己坐到床上,语气有些凌乱的说:“冷雨姐,小曦,我太没用了,太令你费心,这么晚了,你们赶紧去睡吧,真谢谢你了,你真像我的亲姐。” 冷雨却没有走的意思,反而跟着她坐在了床沿,摸摸她苍白的脸说:“我看着你喝了再走,不然我还睡不踏实,小曦他也要骂我的,木头现在这个样子,我可得替他把你照顾好了。” 张曦看着她点了一下头。 三妹低头踌躇一下,头一仰,把那被牛奶咕咚咕咚灌进嘴里,被呛了,猛烈的咳嗽起来。 “哎呀,你急什么呀,看,呛着了吧,纸呢,纸巾在哪?”她说着快步走到衣橱边拉开了衣柜,认真的看了几眼又顺手拉开了被橱,伸手进去摸摸嘴里嘀咕着:“纸巾呢,纸巾怎么没了呢,这些佣人太过分了,不把你这个二少奶奶当回事,明天我得好好给她们开开会,一定扣她们的奖金……” 明明三妹早拿着纸巾伸向了她,她这时又伸手拉开了她床头的窗帘,三妹惊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但是她随即令自己冷静了下来,决定兵来将挡……别忘了,她是从骗子手里逃出过的人。 她也想像上次一样眼前一黑晕过去,表示一概不知。可是,一想这样会不会被他们冤枉她偷情……眼下,她不能给木头添一丝乱,她必须保证自己的清白不让他们有可乘之机。 “呵呵,原来纸在你手里呀,你看我急的乱翻,好了,奶喝了睡一觉就好了,我就不打搅你了,晚安。”冷雨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三妹看到了,她明明拉开窗帘了,但又飞快放下了。 “嫂子那你休息吧,我们走了,有事赶快喊人,我们随时过来。”张曦冷冽的声音也响起。 三妹笑笑点头,看着两人并肩走出了房门,她一下子瘫在地板上。 出了门的张曦夫妇就嘀咕,冷雨说:“难道是我们弄错了,不是她屋里有可疑动静?” 张曦却冷冷一笑说:“谨慎从不过分。”说罢朝一个女佣摆了一下头。 三妹翻身下床反锁好房门,一把拉开窗帘,窗帘后空无一人,她下意识的去拉玻璃,夜风呼呼的吹来,她看见一个黑影无声落地闪去。 还好,他没被逮着。 可是,她现在该怎么办? 她战战兢兢的关好窗户躺在了床上,她还不知道这里刚刚被张曦下了命令,严加看管她,一只苍蝇也不要飞进她房间里。 她拿起了手机,给木头拨过去,电话那头无人接,她想到他白天对她那么粗暴的样子,心又抽抽的疼,她嗫嚅:“木头,你到底在做什么,我知道你不会真的舍得那么对我,可是你真的令我捉摸不透。” 忽然手机发来一条短信,她忙点开:他会想办法再救你出去。 后面马上跟来一句:赶紧删掉。 她马上删了信息,又给他打电话,那头关机了。 “大少奶奶,刚才二少奶奶嘱咐,说您身体虚弱,这两夜又连着受惊,手机就不要玩了,我替您收起来吧。” 三妹吓的差点把手里的手机扔掉,还没反应过来手里的手机已经被一个佣人夺去了。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她朝站在床边的佣人喝问。 那佣人面无表情的说:“在您打电话的时候。” 三妹杏眼圆瞪,一脸厉色的说:“你也太不礼貌了吧,竟然不敲门就进我的房间,你是主人还是我是主人?抑或是根本没把我这个张家的大少奶奶放在眼里——” 那女佣被三妹的气势吓到了,但她随即又淡定自若的说:“对不起大少奶奶,您言重了,我只是奉命前来照顾大少奶奶,也是因为晚上敲门怕打搅您休息,就没敲门进来了,以后不会了大少奶奶。” 那女佣说着抱歉的鞠了一躬。 三妹一把把手机从女佣手里夺过来并攥紧,板着脸说:“没事了,你出去吧。” 那女佣却垂下眼帘看看她手里的手机,轻轻地说:“大少奶奶,二少爷跟二少奶奶是关心您,为了您的身体着想,请您把手机给我吧。” 三妹的性子上来了,她冷笑一声说:“谢谢你的二少爷二少奶奶的关心,手机并不影响我的健康,而且,我要跟我丈夫联系,我们没有分开过,分开了我们会互相牵挂,我睁开眼睛就得先问候他,所以,手机我是不会给你的。” 忽然门被推开了,又一名女佣进来了,她笑的无比谦卑,语气也无比温柔,“大少奶奶,您别任性,我们是做下人的,遵从老板的命令是我们的本职工作,请您不要难为我们。” 说罢乘其不备手下很有力度的拿起三妹的手机走出去了。另外一个女佣紧跟其后出去了,还带上了门。 三妹呆若木鸡。 第二天,三妹早早梳洗一番坐在餐桌旁,等张曦夫妇下楼一起用早餐。 张曦夫妇挽着胳膊亲昵的下楼了,三妹看了自然心里一疼,但还是摆出笑脸冲他们礼貌问好。 夫妇俩礼貌的对她说早安,佣人看到他们下楼忙端上了热腾腾的早餐,冷雨对三妹说了句:“身体好点了吧?” 三妹不露声色的说:“好多了,谢谢你俩的费心。” 冷雨跟张曦相识一笑,轻声说:“都是一家人,就别客气了,吃饭吧。” 三妹又开口:“冷雨姐,小曦,我想去给木头和梅姨送饭,都是麻烦佣人去送,今天我自己去吧,我也很担心他。” 冷雨却说:“已经有佣人给他送去了,他们呀,估计这时候正吃着呢,你吃自己的就是了。” 第642章 我是三妹 三妹的又一请求落了空,一时还真没法子,只有怏怏坐下吃饭,第一次觉出吃饭竟然是折磨。 好不容易“折磨”结束了,她站起身说:“小曦,冷雨姐,我吃饱了,我想去老宅看看木头。” 冷雨忙起身说:“好吧,我这就开车送你去。” 三妹却一脸诚恳的说说:“不了冷雨姐,你和小曦还有很多事要做,不能光照顾我,我让咱家司机带我去就是了。” 冷雨笑笑说:“看你这话说的,我们也担心木头呀,我们一起去看看他。” 张曦这时沉重的说:“父母走了,我从此就剩他一个亲人了,他要是万一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情何以堪啊!嫂子,我一点不比你少关心他,走吧,我们赶快去看他。” 三妹心沉下去了,知道他俩甩不掉了,她就无力的说:“那麻烦冷雨姐和小曦了。” 老宅里,梅姨依然拿着抹布无声的擦着桌子,一间房挪到一间房,而木头仍然把自己关在一个房间里,任她们怎么叫都不开。 冷雨看着三妹担忧的问:“三妹,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三妹看着她点头。冷雨说:“我怎么看着木头不对劲呀,他是不是被吓出毛病了?” 三妹故意瞪着清澈的大眼睛问:“要是他真的精神出问题了,该怎么办?” 冷雨叹息一声说:“那只有去医院治疗了。” 三妹哑声问:“什么医院?” 冷雨笑:“当然是精神病医院了。” 三妹倒吸一口冷气,感到身上直冒寒气。她去看张曦,他仍一副高冷范,嘴紧抿着,表情显出很凝重。 她瞬间懂了…… 她忽然被心底里窜出的一个想法惊醒了:他们把她和木头找来,是不是本来就是个圈套…… 而木头是不是到现在还没察觉啊? 三妹猛地握拳捶起了门,边捶边朝里面叫喊:“木头,你开门,你开门让我看你一眼我就走,你不让我看你一眼我就不走,死也不走——” 门开了,她吓了一跳:木头脸如石蜡,两眼深陷,嘴唇干裂出一条条血口子。 他们对视一眼,三妹咬了一下嘴唇。 忽然木头疯狂的抱住了她,三妹一怔,旁边的冷雨死死盯着他。 “呜呜——月儿,月儿,原来你在这,原来你在这,我终于找到你了我终于找到了……”木头边哭边说。 张曦笑了一下。 三妹一把推开他,恶狠狠的说:“木头,你看好了,我不是你的月儿,我是三妹。” 木头根本不看她,又扑过来抱住了她,还两手在她身上乱摸、把脸在她脸上乱蹭,嘴里哭叫着:“月儿,月儿,你就是月儿,我只认识月儿,不认识什么三妹,月儿,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滚——”三妹用尽全力挣开了他,哭着跌跌撞撞的跑下楼去。 木头要跑过来抓住她,被张曦一把抱起又塞进了房间,并且死死的将他锁在了里面。 冷雨看着哭着跑下去的三妹,冷笑一声说:“差不多了。” “三妹——”冷雨在后面追上她。 她一抓住她,三妹的身子就往她怀里一倒,然后不省人事了。 冷雨抱着他问张曦:“现在怎么办?” 张曦看看她伸手拍了拍她的脸颊说:“刚才的刺激是不小。” 冷雨冷笑:“她身子弱,又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妞,这事是够她受的。” 张曦又看了一眼紧闭双目的她,说:“送医院吧,给她做个检查,别是有特殊情况。” 冷雨忽然看紧了他,张曦回看她,她清冷的问:“万一她有情况,你准备怎么做?” 张曦紧绷着脸说:“你的话有点多。” 三妹醒来了,她缓缓睁开眼睛,看到雪白的墙壁,闻到医院里的消毒水味。她有些庆幸,小心的下床走到门口,轻轻的拉开病房门。 “三妹,醒了啊。” 她哆嗦了一下,对上了冷雨含笑的眼睛、张曦深不见底的目光。 “冷雨姐,小曦,我这,这是在哪,我怎么在这啊?”她做出疑惑的样子四处看。 冷雨笑着把她推回到病床上,轻轻的说:“三妹,你受了太大的刺激,身体要好好养养,医生说了,最起码要在这住一个星期,你什么也不要想,养好了身子出去再说。” 三妹忽然捂住脸,哭的肝肠寸断,边哭边说:“木头他……木头他……” 张曦夫妇对视一眼,然后冷雨温言劝慰:“三妹,木头只是一时被老宅的鬼迷惑,他其实是爱你的,不然当年怎么会丢下月儿娶你呢。” 张曦在旁阴冷一笑。 三妹却生无可恋的摇头:“不,小曦,冷雨姐,我终于明白了,他根本就不爱我,我只是凌月儿的替身罢了,从此他是他我是我,请小曦和冷雨姐送我回我家吧,他的事从今以后跟我没任何关系。” 冷雨吃惊的看向张曦,张曦默然不语。 冷雨呵呵一笑说:“小两口闹别扭是难免的,别说傻话,今天我跟小曦就去老宅劝他搬出来,他要是还那样坚持,明天就找人强行把他直接拉来,我们赶紧把父母的葬礼办了,就该一起同心协力经营父母亲留下的家业了。三妹,你可是张家的大少奶奶,在我们这个城市可是贵族哦,别人求都求不到的地位,你舍得放弃吗?” 三妹头一摇说:“我三妹生在农村,长在农村,就是这几年跟木头在城市生活,我过得也是农村人的日子,我只想跟我儿子平平安安过日子,什么贵族不贵族的,我什么也不稀罕,我只想回家。” 张曦开口说:“那好的,大嫂,等你身体恢复了,如果你还坚持离开,我也不强求,毕竟——”他露出难过的神情:“现在木头的情况堪忧。” 冷雨说:“那好吧,虽然我和小曦都不舍得你,但是我们尊重你的决定,好好吃药打针养身体吧,出院了我们就送你回去。” 三妹却急切的说:“不,我一会也不想在这里呆了,我想马上就走,我想回家,我想回家。”她说着就要撑着身子下地。 第643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冷雨赶紧拉住她,劝了好久她才吃了药睡去了。 外头,张曦跟冷雨说:“要看好她,千万注意不要节外生枝。” 冷雨点头:“那当然,斩草除根嘛。” 又说:“不过这里你就不用操心了,你去老宅看看吧,我觉得他该熬得差不多了,早作早了。” 张曦斜眼看她冷笑:“二少奶奶,你比我还急呀。” 冷雨笑着靠在他肩上说:“是啊,我急着当张家副总。” 张曦低头在她额上一吻说:“明天就是了。” 冷雨抬头看着他问:“明天?” 张曦眼里透出寒光,却语气淡淡:“对明天。我已经公布了,明天举行葬礼,我要让全c城看到张家的第一继承人是个疯子,沈律师,会很懂剩下的事该怎么做。” 冷雨激动的说:“张曦,我们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他扭脸看向她,她忙改口:“是你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他冷笑一声。起身说:“这里交给你了,看好她,明天我就要送他们一起去该去的地方,我做事要绝对干净利落。” 冷雨笑:“我办事你还不放心了?” 他眯眼看她一眼捏捏她的下巴说:“怕你大意而已。” 冷雨温柔的说:“放心吧,不会出任何差错,你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明天会很累。” 张曦听了不由打了个哈欠,说:“我是该休息一下了。” 他离开回了自己房间。冷雨推门进病房,三妹昏昏的睡着,她咬了咬嘴唇关好了门,坐在病房外拿出了手机。 天黑了,三妹佯装昏昏的睡着,心里却惴惴不安的期待着昨晚没成功带走她的那个人,不知道他今天晚上会不会来救自己…… 外面每发出一点动静她都会捂着心口去看,可是,一次次推门进来出去的除了冷雨就是那些佣人。 她知道,他们都是看着她的人,她已经没有自由了。 这时冷雨给她打来了饭,她试着问:“冷雨姐,我想给木头打个电话,跟他说我要走了,我的手机在哪呀?” 冷雨笑吟吟的说:“你的手机放在家里呢,没事,你要是想给木头打电话就用我的吧。”说着掏出了手机递给她。 三妹犹豫了一下又摇手说:“算了,冷雨姐,其实我觉得我不用再跟他有任何联系了,我走后,麻烦你跟他说,等他回去找我离婚就是了。” 冷雨用无奈的口气说了句好,三妹就端起食盒吃饭。 夜里,冷雨接到家里佣人的电话,说张曦身体不好,她们怕,让冷雨回去看看。 冷雨就跟三妹说她回去休息一下,又让两个佣人留下给三妹陪床,说是担心三妹一个人在医院有什么事。 三妹心里清楚,就说:“好吧冷雨姐,你这两天都只顾照顾我,自己也该好好休息一下了,赶快回去吧,这里有她们呢。” 冷雨走后,两个佣人一刻也不离她身边,就是上厕所她们也要在门外等着,更令三妹绝望的是她俩睡觉都是替换着的,一个睡一个坐在三妹身边,说是随时听到动静伺候她。 三妹无语,只得佯装平静的躺在床上装睡,但心里波涛汹涌的。 忽然,她听到病房门被轻轻的扣了几下,她刚要起身,她身边的女佣一个箭步冲上去打开一条门缝。这时三妹闻到了一股香气,那股香气令她脑子渐渐发沉,然后软软的倒在了床上。 当然,门口那个女佣没走两步就躺在了地板上,另一个女佣睡的呼呼的,三妹被抱走经过她身边时她浑然不觉。 三妹被放在一辆车里飞快的驶出c城,出了城,车子没有上高速,却朝着一条小路驶去。 三妹被剧烈的颠簸醒了,她睁开了眼睛,头脑仍然昏昏沉沉的,她看着前面两个黑黑的背影,想着自己总算逃出了张家,虽然不知道木头会怎么样,最起码自己不会令他分心了。 就心里一松,心情很好的问:“我知道是木头让您来救我出去的,真谢谢你们,现在我们要去哪呀?” 那副驾上的背影闷闷的说:“去哪到了地方就知道,现在,你闭嘴。” “啊!”三妹心里一惊:他不是上次找她的那个人。 “停车,我要下去。”她奋力的拍门。 副驾上那个人头一回,手一伸在她后颈劈了一下,她软绵绵的倒下了。 前面司机忽然紧张的说:“后面好像有车跟踪。” 副驾上的人朝后看看说:“怎么会,难道被发现了?” 司机说:“我们做的很隐秘,不会被人发现的,除非他们也是要跟我们抢人,只是晚了我们一步。” 副驾上的人说:“我们不能出差错,甩掉他。” 车子疯狂的在颠簸的小道上飞跑起来。而后面那辆车也疯狂的追。 司机问:“伙计,怎么办?” 副驾上的人说:“一定得甩掉他,不行给她打电话请她派人来把这车里人弄回去。”说着掏出手机。 一会功夫,后面两辆车尾随而来,明显后面追踪三妹所在那辆车的人觉察到了,他车子一拐闪进一条小岔路,后面的车紧追而去。 车上的人长出了一口气说:“终于甩开了,万一把事办砸了以后可怎么在张氏集团混呐。” 另一个说:“可不是,张氏以后就是她的了,那个张家二少,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 三妹感觉自己身子被一双手托了起来,她一急睁开了眼睛,那陌生的气息令她本能的挣扎着叫喊:“放开我,放开我——” 她不允许木头外的男人抱她。 “老实点,你想在睡一觉吗——”抱着她的那个人不耐烦的低吼。 倔强的三妹怕了,她可不想再被他劈晕了,很明显他们不是木头派来的,不知道他们要把她怎么样。 但是,她不敢再轻举妄动了,她很聪明。她就闭上眼睛,乖乖的被那个人抱着往前走。 他走了一段路把她放下了,然后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对着那头说:“放下索道。” 他的话刚落,只听刷拉拉一阵响,上面垂下来一到铁索绳子,上面安置着一个大铁筐子,他们三人就坐了上去,刷拉拉铁锁往上升去。 第644章 山上的小屋 这简陋的索道停到了山顶,三妹被从车里抱了下来,黑暗里什么也看不见。紧接着她听见“吱呀”一声,她被抱着进了一个小木门。 三妹不知道他们到底要把她送到哪里去,但是此刻她命令自己装死,等看清形势后再做打算。 “下来吧。”那个人闷哼一声把她放到了地上。 一阵冷风吹来,把她的花裙摆刮的哗啦啦一阵响,裙子也裹在了腿上,她打了个冷战抱住了身子,不明白这里怎么这么冷。 惊慌中她朝四周看去,一看惊呆了:她竟然置身在一座山峰上,左右都是黑洞洞的悬崖,面前是一座小庙模样的建筑,旁边有几间小石屋,身后就是他们走过来那一扇木门了,现在是又上了锁。 此刻,那两个人正朝那小石屋里走去,不等他们走近屋门,石屋里闪出两个人影,三妹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那两个人影朝她走来,走近她看清居然是两位老人,那一男一女两位老人走近他慈爱的说:“别怕,闺女,你就在这委屈几天吧,这里不比市里,这山风凉,走,快进屋。”那个老太太用粗糙的手拉住她冰凉的小手。 三妹知道反抗无用,别说有眼前这两个黑衣大汉,就是没人管她她也不敢在深夜里这大山里乱走。 她老老实实的由着老太太牵进屋里,僵僵的坐在了一个马扎上,眼睛直直的看着地面,不知道这两个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难不成还把她卖给这一对老夫妇当女儿了? 一股茶香钻进她鼻子里,她张了张嘴,她确实渴了,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给她茶水喝。 刚想到这里,一杯淡黄的茶水递到了她面前,她顺手接过,心里竟然一下子安稳多了,她觉得这一对老夫妇不像是坏人,可是,把她送到这里到底干什么呢?是谁指使这两个人把她送到这里的呢? 她想的头疼。 那两个黑衣人开口了:“爷爷,奶奶,人我们带到了,就交给您二老了,我们回去交差了。注意,千万照顾好她,在我们头儿来之前,千万不要走漏一丝风声。” 那老头老太笑呵呵的说:“你们头儿要是不放心也不会把人交给我老两口了,你们辛苦了,回去休息吧,山路不好走,开车慢点。” 那两名黑衣人就这么走了,老头去送他们,三妹听到“吱呀”一声,小木门又关上了,老头走了回来。 “闺女,走,我领你去你屋睡去。”老太太笑呵呵的说着朝门外走。 三妹傻傻的跟着她走出门走进另一间屋子。 小石屋虽然简陋,倒是很干净,一张小床上铺着干净的床单和一条毯子。 老太太边帮她整理枕头边说:“山里空气好,夜风也凉,别看是夏天,夜里睡觉也得注意不要着凉,毯子要盖好,你这么瘦,更不能贪凉露着胳膊腿……” “哎呀,你说起来就没完,人家闺女又不是小孩子,听了烦不烦呢。”老头嗔她。 老太脸一板说:“咋了,我说多了不是?你以为都跟你似的不识好歹啊,叫你别吸烟你不听,昨个烟头掉褥子上夜里着火了,要不是我闻见焦糊味不把你烧死才怪哩——” “那是昨个吗,都过去多少年了,你能唠叨几万回。”老头梗着脖子叫。 老太太把枕头往床上一扔指着老头气急败坏的骂:“好你个死老头子,你又跟我犟是不是,嫌我烦了是不是?行啊,我明儿个就走,再不烦你了,你自己在这逍遥自在吧。”说着当真扭着两条佝偻着的小腿往外走。 三妹被这眼前一幕惊得一愣一愣的,正看着老头发愣,老头一步窜上去抱住了老太太的腰,老太太忙掰他的手,嘴里气呼呼的嚷着:“你别拉我,拉我也白搭,我这回说走就走。” 老头一脸委屈的模样,嘴里含糊不清的说:“你又来这一套,俺错了还不行吗,俺错了还不行吗。” “扑哧”三妹忍俊不禁笑出了声。 俩老活宝才松手,老太太瞪了老头一眼红了脸,朝三妹不好意思的笑着说:“闺女,叫你看笑话了,这老头子可气人了,脾气又倔嘴又硬,跟他一辈子气了一辈子。” 三妹脱口而出:“真羡慕二老。”说到这里她心里一疼,她和木头能相守到老吗? 本来以为他们从此是彼此的唯一,必然会白头到老,现在……她怀疑了。 她忽然盯着老头老太太问:“大爷大娘,这里是哪里呀?是谁把我送到您这里的呀?” 老太太抢先说:“闺女,这座山峰叫佛裕,这座庙里供着佛祖石像,还是隋朝的呢,现在天黑,等天亮了我带你去上香——” “人家问的不是这个,你一提起来佛祖就没完没了了。”老头打断她。 老太太笑着斜了老头一眼,朝三妹笑呵呵的说:“当然是张家的人把你送来的呀。” 三妹心揪着哑声问:“是张家大少还是二少?” 老太太张嘴欲回答,老头已经回答了:“那就不清楚了,我们对张家交代的事只是服从,从不打听。” 三妹无奈的笑了笑。认定从二老嘴里打听不出什么了。想想人家老两口也是为张家办事,她执拗的问等于难为人家,就放弃了打探。 这时老太太就絮絮叨叨的夸起了张家:“这张家呀,怪不得做这么大的生意,人家张老总人好啊!这里这座庙呀,还是当年张老总建造起来的,他看那些刻在石壁上那佛像风吹雨淋的,就把石像修建在屋内了,然后又烧香祭拜,这庙里香火竟然旺起来了,经常有城里人翻山越岭的来这里烧香拜佛。 张老爷子心善,就在这庙一侧盖了几间小石屋,让俺这俩这无儿无女靠拾破烂为生的人住进这里看管香火,还让人送吃的用的,还给俺们钱,呵呵,听说这么好的人居然没了,俺心里可难受了。正好,刚才接到电话又说让俺们帮着照顾人,想着又能为张家出点力,俺心里可算是找着点安慰了,呵呵……” 三妹心里一格噔,问:“难道二老还帮张家照顾过人? 第645章 她是我姐姐 老太太这时帮她铺好了床,直起腰准备答她的话,三妹侧耳倾听着。 老头这时抢先说:“闺女,时候不早了,睡吧,俺出去了,记得把门插上。” 说完老头就拉着老太太的手走出去了,三妹只得做罢。 她看见他们相互搀扶着出去了,并没有在外面把门给她锁上。 三妹自己把门从里面插上了,这里毕竟是深山,她真怕有野兽什么的。 她疲倦的躺到干净的床铺上,不管是谁把她安排到这里的,她此刻都只能既来之则安之,而且,这一对慈祥又可爱的老人令她心里本能的踏实。 她想着刚才老太太那句话,想着明天好好问问老太太,张家谁也曾被送到过这里,就是不知道这个她肯不肯说。 她觉得老太太个很好说话的人,老头城府深些。 她是被鸟鸣声叫醒的,那清脆如山涧滴水般好听的声音,令她的心一动,忽地坐了起来,她仿佛又从自己家里的床上坐起来一样,心情像鸟儿一样欢欣。 当然这只是一瞬间,木头祸福难料,自己生死未仆,她心里又惴惴的沉重起来。 她轻轻拉开门,人还站在门口就被清新的空气扑了满怀,这气息不同于自己村子的香甜醇厚,是穿透人头脑的清冽空灵,只能深山里有。她不由伸展双臂深呼吸了一口。 “闺女,这里空气好吧?呵呵,住在这里呀百病不生,长命百岁,看看我和老头子这些年身体可好了,都没吃过药。来,把这早茶喝了。”老太太端着一碗眼色微黄清亮的茶递过来。 三妹不是个心窄的人,而且她是个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眼下虽然没搞懂自己的处境,但是本能的觉得自己应该没落到坏人手里。 三妹微笑着接过茶,看着老太太甜甜的叫了声:“奶奶好,谢谢奶奶,这里空气好,风景也好,我觉得你跟爷爷住在这里迟早会变成神仙。” 老太太听了这番话笑成了花,嘴里哈哈笑着连连说:“好好好,闺女真会说话,俺老两口是住在这里每天都乐呵的像神仙,呵呵呵,茶快喝了,咱一会吃饭。” 三妹只觉碗里的茶香味扑鼻,她喝了一口就惊问:“奶奶,这是什么茶呀,这么香?” 这时老头从屋里走出来了,老太太扭头朝他一笑,老头走过老太太身边,顺手把老太太头发上一片树叶摘下来,他接上说:“闺女,这是花茶,是我在山里采的野花晒干了搀在一起泡水喝的,有金银花,蒲公英,连翘花,野玫瑰……” 三妹惊叹野花混在一起喝竟能这么美味,看着这一对慈眉善目又相濡以沫的老人,她心情真的很安宁。 “好了,喝了花茶,吃饭吧闺女。”老两口领着她去旁边一个小石屋走去。 三妹喝完了那一碗茶笑着走出屋门,四处一看,眼睛立刻直了:放眼望去,皆是连绵不绝的山脉,一望无际。 清晨的山峰满目苍翠,云雾缭绕,而低头看向自己所处的位置,竟然是一座高峰之巅。顺着往下看,才看见昨天夜里上来的山道,那条小道蜿蜒曲折,看起来像是一条水流被拧来拧去的往下流,流到半山腰又隐匿到不知何处去了。 三妹从小所住的村子是平原,这是继从木头从前住的鬼村后,第二次看见山。昨晚只知道这是山里,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这会心里激动紧张的人都僵了。 昨夜心里的疑问也有了解答:怪不得他们不留下人亲自看管她,原来是这里让她跑她也不敢跑。 “闺女,你看什么呢?是不是觉着这里空无一人害怕啊,放心吧,这里安全的很,俺老两口都在这住十来年了,从没碰上过坏人,只是啊,这下山不方便,吃的用的都是张家派人送上来。”老太太在她跟前说。 三妹就尴尬的笑笑看着她说:“奶奶,我是头一回看见大山,是有些怕。” 老太太安慰着她拉着她手去吃饭。 吃饭时老太太不时朝三妹看,三妹笑笑问老太太怎么老看她,老太太慈爱的笑着说:“我看你跟那个闺女真像,你俩是不是姐妹俩啊?” 三妹心一紧,失口而出:“月儿?” 老太太笑着摇头说不清楚叫啥名儿。 三妹就忙顺着她的话说:“对,她是我姐姐,可惜她——”她故意顿住了。 那老太太喝了一口粥咽下,叹口气说::“是啊,太可惜了,那么好看一个闺女,还那么年轻,咋就没了——” “吃饭吧,别乱议论人家。”老头打断老太太的话。 三妹心下思忖了一下低头说:“爷爷,没事的,都过去了,这个事实我们已经都接受了,谢谢你们照顾她。” 老头客套了一声低头吃饭。 三妹心里说:我要避开老头独自问老太太,到底她对张家的事知道多少。 可是,三妹皱眉,看起来这一对老人形影不离的,她怎么找到机会呢? 吃了饭,她主动帮忙收拾,老两口忙拦住她,说让她回屋歇着。 她知道她是张家的人,这两位老人自然把她当主人敬着,就不难为他们,自己回屋了。 想着他们该忙活完了,三妹才从自己屋里走出来,看见老两口都又去打扫庙里佛像,也跟着去庙里了。 她又被庙里的石刻惊呆了:那些佛像一排一排的刻满石壁,一尊尊的神采各异,栩栩如生,再加上供桌上佛香缭绕,寂静幽深。真的给人一种空灵出尘之感。 三妹忽然泪流满面,她双手合十,挺直脊背,两腿屈膝下跪,闭上眼,嘴里喃喃祈祷。 忽然身后“扑通”一声,她吓得猛地回头。 只见老太太痛苦的呲着牙倒在门槛上,她还没缓过劲来发出呻吟声,原来她迈出门槛的时候绊倒了。 比她先迈出门槛的老头惊叫着一步跨过来拉住了她叫:“磕着了吧?你咋那么不小心呢,有事吗?哪疼啊?” 三妹也忙起身蹲到她跟前,焦急的问她哪疼,并跟老头一起扶她起来,让她试试走几步看有没有骨折。 第646章 套老太的话 老太太走了几步摇头说骨头没事,说就是屁股在门框上硌了一下,火辣辣的疼。 老头眼里的焦急被疼爱取代,他嘴硬的训她走路不看路,磕着活该,手却紧张的去摸老伴磕着的地方。 老太太嘴里说着没事,却疼的龇牙咧嘴的。 老头跟三妹一起把她抬上床,他就跟三妹说:“闺女,我得赶快去对面那山里摘些三七来给她敷一下,就麻烦你照顾一下了,唉,真不好意思,我们老两口奉命照顾闺女你的,倒给你是给你添麻烦了。” 三妹却心里一喜,忙点头说:“爷爷说哪里话,你们这么大年纪了还照顾我,我服侍一下奶奶应该的,您快去吧,别耽搁时间了。” 老头挎上一个柳条筐子匆匆打开木门下去了,然后在外面把门锁上。 这边三妹给老太太倒了杯茶,又把老太太的身子小心翻过来,隔着一层衣服给她轻揉屁股。 老太太开始坚决不肯,说怕她一个老婆子腌臜了她贵小姐的手,三妹劝慰好一番她才肯了,三妹就边给她揉边做出随意的口气跟她聊天。 她问:“奶奶,这里是不是经常有人来拜佛啊?” 老太太说:“平时不多,到了节日人会多一些。” “那今天会不会还有人上来呀?” “呵呵,不会,但凡张家人来了这里,你爷爷就会把那道木牌搁到咱这庙的小道入口,写明庙门关闭,拜佛的人改日再来。” 三妹沉吟一下,又问:“奶奶,我一直在国外读书,不清楚张家的事,我们张家经常往这里送人吗?” 老太太在三妹轻柔的按摩下舒服的哼唧三妹只想知道月儿的情况,虚虚问了几个不相关的问题,就切入正题了,“奶奶,我很感谢您两年前对我姐的照了一声说:“呵呵,不是,不过这些年也接待了好几个人,当然,张家的事俺老两口从不打听,咱只要尽心服侍就是了。” 顾,当年我并不在场,我想听您亲口说说我姐当时的情况,可以吗?” 那老太太听她这么说,就一口答应了,她觉着反正被送来的都是张家自己人,但说无妨。 她扭头看看三妹问:“你姐妹俩是不是有个哥哥在外地呀?” 三妹被问的一愣,就忙顺着她说:“嗯嗯,我们有个哥哥是在外地。” 老太太叹气说:“怪不得她犯病闹起来都喊哥哥救我——哥哥你在哪——” 三妹心里一惊,耳朵里响起那晚回荡在老宅的哭喊声,嘴里喃喃:老太太嘴里的人果然是她。 老太太没听到她的话,开口给她讲了当年月儿的情况。 “她跟你一样也是被深夜送来的,她被送上来的时候吓了俺老两口一跳:她瘦的皮包骨,皮肤焦黄,两眼无神,可纵然这副样子,那副小脸啊看起来还是美的不行。 跟她一起上来的有两人,一个人是个小伙子,他个子瘦高,长相英俊,表情冷峻,一副拒人以千里之外的姿态,我看他一眼就不知觉的往后退。 不过那小伙子对她照顾的真好,真细心,不光像哄孩子一样喂她吃药,还给她唱歌,陪她说话,她呢,好像对他的关心无动于衷似的,也不说也不笑……” 三妹猜测那个小伙子就是张曦,她不禁有些动容:看起来冷酷冷漠的张曦竟然对月儿那么用心,可见是真爱她。 可是她心里却只有木头啊!可是她怎么还嫁给了张曦呢?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样的纠葛……她想了一圈又回来了。 头疼。 “有一回啊,那天夜里下了雨,一早上天就晴了,太阳出来了,鸟儿都唱的欢,山里的空气也清爽的很,那小伙子从屋里出来,站在门口看着这雨后满山遍野的绿色头一回脸上露出笑脸,然后他回身牵出了那有病女孩,那女孩站到院子里静静的看着远处的朝霞,神情也头一回很安静。 然后他忙命我们做饭,我和老头子熬了小米粥,按照他的吩咐做了几样清淡的小菜,他照顾她吃了饭,又哄她吃了药,就让我们拿出板凳,他领着她坐到山下边一点的一个大石头上,搂着她在她耳边轻言细语的说话。我和老头子在上边看着都直夸那小伙子好,待姑娘像宝贝。 眼看着他们在那坐了一上午了,该做饭了,我不敢乱喊,怕吓着病人,他来了就嘱咐不能大声说话,就连任何大的声音都不许发出。 我就和老头子悄悄下去,想问问他中午吃什么饭,刚走近我吃了一惊,那女孩竟然说话了,她看着他轻轻的叫了一声‘哥哥’,然后忽然抱住他,嘴里哭着说着‘哥哥,你终于来了,你终于来救我了,我想你我想你我想你’……” 三妹心里一疼:她是把张曦当木头了。 老太太吸溜一下鼻涕说:“我以为那女孩被他打动了,他这时候该高兴的不得了呀。谁知道他脸色一下子难看极了,忽然一把甩开那女孩的手,抓住她一推搡,她就扑通倒在了石头上,我这正不知道该不该去扶她,他这时又一把把她提了起来,嘴里叫着:‘你还要我怎么样——你还要我怎么样——我哪里不如他,我那里不如那个乡下人……我们青梅竹马耳鬓厮磨快二十年了,你心里怎么会突然就有了他……好我承认,我在国外几年是冷落了你,也伤害过你,但是我不是回来了嘛,我把心又重新掏给你了,可是你看也不看一眼就一脚踩下……’ 那女孩看着她又变回了痴痴呆呆的老样子。” 三妹听的心乱糟糟的,她轻轻的问:“后来呢?” 老太太叹息:“后来那小伙子打了电话,上来两个人,他们一行人就下山回去了。” 三妹猜测回去也许她就被关在地窖里了,然后死在那里……不,也许她真的还没死,木头现在所做的一切无非就是找她……她自己也笑,怎么老是不切实际的乱想呢,难道是潜意识里怕她活着吗? 她一阵心酸,说,当然是。 这时老太太笑呵呵的说:“闺女,张家人都是好人,这老爷子走了,张家儿子当家会更好,呵呵,闺女,你别想不开,好好跟张家少爷过。” 第647章 葬礼举行 三妹身子一震,失口问:“奶奶您说什么?” 那老太太笑着说:“虽然俺老两口从不打听张家的事,但是俺也猜到了,上次那个就是张家少爷,那个女孩是他媳妇,他媳妇病死了,他是想娶你续弦,至于为什么把你送上来,俺不会瞎猜,只知道你这闺女很有福,好好的跟他过吧。” 三妹“醍醐顿开”,老太太的话虽然很迂腐,但是她提醒了他,难道张曦把她藏到这令木头意想不到的地方,是为了把木头收拾完后占有她……她冷汗涔涔的想起木头对张曦的仇恨,还不止一次跟她说他是畜生,要她远离他。三妹以为他因为顾庭蓝对他有成见,原来他真的是如此不堪。 忽然,三妹心里一激灵:木头看上月儿是不是因为看月儿像自己? 她忽然哑声问老太太:“奶奶,你觉得我跟我姐姐长得特别像吗?” 老太太呵呵笑笑说:“嗯嗯,你仔细看比你姐姐还俊,你姐姐太瘦太弱了,你一看身子骨就结实,呵呵,奶奶我是庄稼人,喜欢长得结实的闺女。” 三妹这时心里美滋滋的,心里说:如果她跟木头都平安离开之里,她必须马上问清这个事实。 “来来来,老婆子,我赶紧给你敷上,敷上就不疼了。”老头急慌慌的进了门,手里举着一把田七。 看着他满头大汗也顾不上休息,进门拿起蒜臼子,就把一绺田七塞进里面,使劲的捣烂了,然后攥在手里,轻轻撩开老伴的裤子,轻轻的扑匀在她的皮肤上。 听见老伴呻吟了一声,他嘴里忙抚慰说:“好了,一会就不疼了,你还哪磕着了,我给你揉揉……” 老头的心思都在老太太的身上,眼里也只有老太太,三妹看着直生羡慕,她就悄悄的退了出去。 她立在了门外,看着那个上山下山的索道,告诉自己这是个逃跑的好机会。 三妹是个有主见有勇气的人,也不知道木头现在怎么样了,她又被张曦送到这个深山里,她不能坐以待毙。她从来都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主。 虽然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跑出去这漫漫大山,但是,她不试试怎么知道…… 她来时是坐那个索道上去的,这要走就得自己跑下去了,她自然得先顺着那条看得见的小道下山,然后走到那算哪。 她拉开小木门走了出去,看看寂静无人的下山小路,小心翼翼的快步走下去。 “一切安排就绪了吗,还需要我做什么吗?”冷雨递给张曦药和水后关切的问。 张曦脸色很苍白,呼吸也急促,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吃了药躺在床上喘息了好久才气息平稳。他冷冷的说:“但愿明天一切顺利。” 冷雨躺在他身边给他顺着心口说:“别激动,明天会很顺利的,他今天的情况怎么样?” 说到这里张曦粲然一笑,得意的说:“一切尽在我掌控之中,就看明天了。” 冷雨也笑:“只要他没问题,明天的葬礼就不会有问题。” 他哈哈大笑:“他绝对没问题,他将是最合格的精神病院病人。” 冷雨把手从他胸口抚上他的头发,看着他那英俊的脸轻轻的说:“记住,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我在你身边。” 俩人拥抱在一起,冷雨脸上有泪流下。 张老爷子的葬礼,是c城的大事,上了c城的头条,参加葬礼的人员也云集了c城的各界名流,记者们也蜂拥而至,等着拍些蛛丝马迹的花絮吸引全城人的眼球。 葬礼终于在张家举行。 这天,张曦当然找了最有威望的前辈来主持葬礼,又找了好几为接待客人和维持秩序的人员,然后他和冷雨一身黑衣的立在冰棺两旁,准备给每位给对着父亲冰棺鞠躬的吊唁人回礼。 一切准备就绪,吊唁的人也陆续到来,庞大的张家院子和大厅都挤满了男男女女,唯独不见长子张风和他的妻子。 可是都知道张家长子被张曦喊回来奔丧了,还带回了他的农村老婆,这会不出现可是令人匪夷所思啊! 张家大少五年前竟然娶了一个村姑早就轰动一阵子了,但是c城人还没见过她的村姑老婆,此刻全城人都期待着葬礼上看到他和他那“不同凡响”的老婆。 葬礼主持人终于发问了:“张曦,怎么还不见您的大哥张风和他夫人出来呢?这亲朋好友都到齐了,他们还不出来也太失礼了吧?” 沈律师也严肃的说:“遗嘱上写明必须张家二子同时出席葬礼,否则遗嘱不能生效。” 众宾客看好戏的兴致俱是箭在弦上,此刻都绷紧神经屏住呼吸看着张曦。 张曦的脸刷地变白了,他痛苦的双手扶额,低低的啜泣起来。 张曦这一举动突然出现,顿时一石激起千层浪,静穆的灵堂里顿时混乱了,俱是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声。葬礼主持提高声音大喝:“全体人员肃静——” 灵堂里的沸沸扬扬才止住了,葬礼主持人看着张曦用安慰的语气说:“张曦,父母俱丧确实不幸,既然事已至此,还是节哀顺变,现在葬礼就要开始,不管什么原因,张家长子张风必须到场。” 张曦听了这话抽泣声更大,最后掩面痛哭,他身边的冷雨紧紧搀扶着他,也忍不住哭出了声。 人群里开始发出疑问声。 沈律师说:“请二位收敛一下悲痛,葬礼实在不能再耽搁了,速去把大少爷夫妇请来吧。” 张曦忽然扬起脸来对着佣人喊:“把大少爷带出来。” 众人听了都好奇的看着佣人离去的方向。 很快,大家的眼睛差点都瞪裂:两个佣人架着蓬头垢面的张风出来了。 这,什么情况? 片刻的惊愕后整个灵堂沸腾了,那些记者更是蜂拥向前对着狼藉不堪的木头一阵猛拍,张曦做出维护他的样子用身体挡住他被拍。 但是灵堂已经失控,他很快被人潮挤到了一边去。 张曦藏匿起自己的脸,阴冷的笑。 第648章 我大哥疯了 这时,混乱中一个黑衣人挤向了冷雨,在她耳边说了一句什么,她的脸霎时雪白。 这边已经有记者把话筒对准了木头,他问:“请问,您真的是张家长子张风吗?您为什么在出席父母葬礼上这副样子呢?您这样是对逝者莫大的不敬呀……” “听说您带着妻子来了,她呢,应该出现呀……” “尊夫人她是不是不敢出席这么隆重的场合呢……” 被问的人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记者的发问更热烈了,不光记者,在场的每一位亲朋都兴致高涨,蜂拥着朝木头叫嚣。 场面却越来越失控,任凭葬礼主持人如何拿着话筒高喊安静都无济于事。 “各位前辈听我说——”张曦抢过话筒用力呼喊,同时几名保安和黑衣人开始抡起电棍维持秩序,几个记者被迫退到角落里,人群里才开始慢慢静了下来。 张曦走到冰棺前面的供桌边,遗像上摆着张老爷子的遗照,他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张曦无意对上了他的目光,他赶紧避开。 他一瞥木头,心里一惊,浑身冒出了冷汗:他对上了木头凌厉的目光。 再看,木头一双血红的眼睛空洞洞的看着前方,根本没有焦点。 他失神:难道刚才是错觉? 他稳了稳心神,拿着话筒开口:“各位前辈,各位亲朋,非常抱歉,今天的情况令大家受惊了,我呢,因强烈的悲痛没有安排好此事,我向大家道歉。” 他说罢朝灵堂深鞠一躬。纷乱的灵堂立刻寂静无声了。 他又沉痛的开口:“各位前辈亲朋,事到如今,我只能沉痛的向大家宣布这个不幸了。”他顿了顿,眼泪又哗哗的流了下来。 台下有女眷跟着流下了眼泪,他张曦的气场一向不弱。 “我的大哥,张风,他疯了——” 灵堂瞬间寂静的能听到每一个人的喘息声,而只是一瞬间。瞬间后灵堂里炸开了锅…… 沈律师惊愕过后走近了张曦,他严肃的指着木头朝张曦问:“张曦,这到底怎么回事?” 张曦泪眼汪汪的看着沈律师说:“沈律师,我不知怎么开口,一言难尽啊!反正我大哥人已经这样了,多说无益。在此,我有一事相求,还望沈律师照办。” 众人皆抬眼看着张曦。 沈律师凝神看着他说:“张二少请讲。” 张曦那冷傲深邃的眸子里射出威慑的光,定定的说:“请您当众宣布一下遗嘱需要变更,张风有病,需要我做他的监护人,他名下的财产份额期间由我全权支配。” 众人皆楞,片刻便嚷嚷的交头接耳。 张曦沉痛的扭向灵堂里的众人说:“也许我现在要沈律师做的事,大家会觉得我是有私心,想独吞张家产业,其实,我是把张家的负担扛在了我自己的肩膀上,我大哥现在的情况只适宜抓紧治疗,而张这么大的产业,经营起来的艰辛,在下很多商界前辈,大家都深有体会,我做为亲弟弟,要在这个时候就应当替他分担起他那一份。” 深明大义! 众人的议论声小了些,张曦对着几位商界大佬拱拱手说:“今天有很多我父亲的老友和商界奇才,我张曦可以对着你们这些令我尊敬的前辈和整个舆论界发誓,等我哥哥病好了,有能力和我一起经营张氏了,我会把属于他的产业份额全部归还。” 那几个商界前辈对视一眼都沉默不语。 毕竟这是张家家事,他们不想多管闲事。 沈律师是拿钱办事的,如今张家大少废了,他只能从张家二少手里拿钱了,于是,他知道怎么做。 他冲张曦点头说:“张二少爷的的提议合情合理,但是作为律师,我得求证一下张大少爷的病情再做遗嘱更正。” 张曦心里长舒一口气,但是脸上依旧冷峻如常,他淡淡的说:“当然,可是,眼下我大哥的情况,我怕他在葬礼上犯病闹起来,也怕耽误他的治疗,我这就叫人送他去精神病院,葬礼结束咱们再去医院做鉴定。” 沈律师点头说:“好。” 张曦紧提着的心松开了一些,只要能在此刻顺利把他送去医院,舆论这关过了,遗嘱这关也过了,张家的财产他再也不用跟人分享了。 他心情大好的问沈律师:“是不是葬礼可以开始了?” 沈律师微笑:“这就是您张家的家事了,不在遗嘱之列。” 张曦朝他微笑点头,表示感谢。沈律师却神色渐渐凝重。 这边,几个人也悄悄来到了木头身边,两个人架起他就走。 这边张曦满头渗汗的要求葬礼主持宣布葬礼开始。 “等等——”木头开口了。 张曦心重重的一沉,一种没顶之灾之感袭遍了他全身。 木头伸手把凌乱的头发抹向脑后,又把脏臭的外套脱了潇洒的一甩,一双俊美威严的眼神扫视了一下全场,然后朝大家深鞠一躬,声音清亮的说:“各位前辈,各位亲朋,感谢大家来为我父母送行,我深深感谢。” 全场石化。 他毫不理会大家的表情,又目光落在了沈律师身上,朝他微微一鞠躬,一字一句的说:“沈律师,三日未见了,别来无恙吧。” 沈律师毕竟涉世颇深,对这种情况倒是很快接受,他那睿智的眼神打量一下木头微笑点头:“你可是变化颇大呀。” 木头微笑不语,他又把眼光射向了他的同父异母弟弟——张曦。 张曦虽然心还在发抖,可是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他对上木头的目光淡淡一笑。 木头也回他一笑,这一笑令张曦打了个哆嗦。他看着木头从裤兜里掏出一个蓝色的笔记本…… 张曦一时撑不住了,身子一抖,靠在了灵桌上,灵堂上摆放立正的遗照滑向桌面,佣人纷纷欲向前扶起,但是都怯怯的停在了原地。 木头看都不看他,把那个本子递到沈律师手里说:“沈律师,这本笔记本是我故去的弟媳凌月儿留下的,您预览一下。” 第649章 月儿的笔记 沈律师在众目睽睽之下接过了那个本子,木头把脸又扭向灵堂下的众人说:“今天的场面实在是丢尽了我父亲的脸,但是,我的弟弟要演这场戏,我不得不配合,不然我的下场就是,被送进精神病院,张家的产业都落入他手。” 众人哗然。 木头又问:“大家都知道我弟弟张曦的妻子叫凌月儿对吧?” 众人疑惑的相互对视,然后点头。 他又继续问:“都知道她一年前因病故去是吧?” 众人又点头。 木头脸色一凛,苦笑问:“大家谁知道凌月儿是被迫嫁给他的?” 这句话太有力度了,就像天上掉下一块陨石把地砸了个大坑。全场哗然。 那些张横老爷子的老友俱面面相觑,不知道这哥俩唱的哪一出。 张曦却恢复了冷静,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大家,无奈的摇头说:“看看,他病又犯了,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呢,赶紧送他去医院——” 几个人一拥而上,拉住木头就往外面拖。 “等等——你们谁敢动张家大少爷,他是张家遗产百分之七十的继承者。”一声洪亮有力的喝声响起。 那几个人顿时停住手脚,吃吃的看向那个人:他就是张家的老臣:老李。 “老李——”张曦脸色阴沉的可怕。 老李却仿佛没听见他威胁的嗓音,大踏步走向木头跟前,粗壮的手一把把木头从那几个人手里夺了过来,然后高大威猛的身躯挡在木头身前说:“大少爷没病,他这几日只是配合二少爷做戏罢了,现在,我看谁再敢动大少爷一下——” 那几个人当然不敢再动大少爷了,刚才他说的清清楚楚,大少爷是张家大头,他才是他们的正主。 张曦脸色变化了好多种颜色,最后,他嘴角一弯,很绅士的一摊双手对着众人说:“各位前辈,各位亲朋好友,今天的情况有些失控,大家都知道,我大哥是乡下人,没什么文化,做事难免鲁莽失礼,也怪我这个做小弟的对他提醒不够,他说什么大家不要往心里去就是了,呵呵呵。” 然后对着木头含笑说:“好吧,你今天非要出丑,我也没办法,不过,你有病必须得治。” 木头血红的眼睛朝他一瞪,低低的说:“是你有病,得治。” 张曦脸色一白,马上用笑掩盖了。 木头朗声问他:“当着众前辈和亲友的面,你敢再说一遍月儿是怎么死的吗?” 张曦转脸看着众人无奈的一笑说:“他已经病成这样了,大家说我还有必要回答一个病人的问题吗?呵呵呵。” 众人意味不明的附和呵呵笑。 “请二少回答大少的问题吧,虽然大家都不知道张家二少奶奶凌月儿的真实死因,但c城人都知道二少和月儿是青梅竹马两厢情悦,而几年前二少出国后又解除了跟凌月儿的恋情,但是凌月儿几次自杀都被救下来了。而这时张家大少来到了张家,他用爱心挽救了凌月儿,很快传出凌月儿爱上张家大少的消息,可是张家大少爱的不是凌月儿,他有心上人,就是如今的夫人。 后来,张家大少离开c城去寻找夫人,而这时张家二少也又回国了,很快就传出张家二少娶了凌月儿二少奶奶的故事,但是后来二少奶奶去世了,被传是病死的。而张家大少不信,那么,现在,张家大少他有权知道她死去的真相。” 说话的老李,他长相粗硬,此刻神色阴沉如铁,说出的话掷地有声。 下面附和张曦的声音立刻没了,他们都好整以暇的看着张曦如何回答。 张曦眼神阴戾的滑过,然后呵呵一笑说:“我的前妻去世的事虽然仍令我心痛,可是既然他一个病人问起,我不得不跟他说一遍,我的前妻是病逝的。” 木头阴冷看着他问:“你确定?” 张曦点头:“我确定。” 木头朝沈律师扭头说:“沈律师,请您打开凌月儿的笔记,细细的看一遍,然后把该读的当着众前辈和亲友的面读出来。” 张曦惊骇过后如发怒的狮子般挤过众人朝沈律师扑过去,两手疯狂的去夺那本笔记。 木头眼疾手快伸手拦住张曦,沈律师趁势往后一退,那本笔记本牢牢攥在他手里。 张曦气的脸色雪白,这时沈律师打开了笔记本,他的冷汗顺颊而下。 木头声音冷峻严肃,他说:“我会把这本毕竟送上法庭。” 下面,就是凌月儿的笔记内容。 我凌月儿是个被父母丢弃的孩子,我的凌姓——我的养母给的,我的名字是张家二少——给我起的。 但是在张家我一点也不像孤儿,我从来都过着很舒适甚至富足的日子,我有待我如亲生的爸爸妈妈,还有一点不嫌弃我的张家二少。当然,赋予我这一切的张老爷子和夫人。我永远感念他们。 他们收留了我,让我留在这个美轮美奂的张家大宅里,虽然我名义上是佣人凌梅的养女,其实张家老爷子和夫人待我如他们自己的养女,只是,他们没有给我名分罢了。既然这样,我就很小心的守着他们留给我的分际,张老爷子和夫人对我若即若离,我也对他们敬而远之。 从小我就和妈妈一起做佣人该做的一切,虽然张老爷子和夫人供我上学,但是放了学我总是先和妈妈一起做佣人该做的家务,然后再去做作业,假期里我就全部在张宅做事。 当然,我做这些的时候,二少爷总是偷偷的帮我。只是万一被夫人看见了他会挨训,但张老爷子却笑呵呵的说“小孩子一块玩去吧”。 我好感谢张老爷子这句话,虽然我以后总是拒绝二少爷帮我干活,呵呵。 我一直很快乐,因为我在这个家里有一个幸福的巢穴,那就是我和妈妈住的房子前面那个小小的阳台。 每天晚上妈妈做完了一天的家务,我和二少爷做完了作业,我们三个便围坐在我们的“幸福巢穴”说说笑笑。 二少爷身体不好,全家人都对他宠爱无比,所以造就了他高傲又有些孤僻的性格,他在外面朋友不多,对人也有些冷,于是他喜欢跟我在家里,我们之间无话不谈。 第650章 他向我求婚 这个小小的阳台上有妈妈养的几盆月季花,有一棵黄色的,有一棵大红的,有一棵粉红的,花开起来香满我和爸爸妈妈的小屋,也美的炫目。 虽然它们不及宅院花园里被花匠养的的花品种名贵,姿态和颜色各异,但是,我和妈妈,二少爷都喜欢,它就是世界上最美的花。 妈妈说,她忙没空侍弄花草,但是月季最好养,只要适当给它浇水就行了,而且它每月都开一次,花期还长,它是花族中回馈自然最多的花。 这就是妈妈养月季花的原因。 我们三个会在每个月花初开的夜晚庆祝,妈妈会买来好吃的好喝的,我们三个围坐在一起赏花聊天…… 那时候我没想过未来的日子里没有二少爷和妈妈,虽然他是尊贵的张家少爷(我后来才知道张曦是张家二少的)。 从小到大,我觉得张家二少是我见过的最温柔最文雅的男子,跟他在一起我会觉得周边的空气都是丝滑柔润的。 而他又有冷若冰霜的一面,一双俊美深邃的眼光仿佛俾睨一切,很多女孩都很怕他,只有我从来都不怕他,因为他对我是不一样的。所以,我知道c城无数个女孩都羡慕我嫉妒我。 而我,并不敢奢望成为张家少奶奶,我只想天天都能看到他。 有一次,我们又在那个小小的阳台上庆祝花开,那天晚上的月亮真好,我们都坐在阳台上看醉了。 妈妈看我们聊起来没完了,她熬不住困,就自己起身回房间跟爸爸休息了。 当我觉得我们也该休息了的时候,我起身跟他说了句晚安,将要离开的时候,他高高的立在我的身前,忽然抱住我,说他喜欢我,想娶我为妻。 我吓坏了!从来自居为半个佣人,我没想过高傲又如此优秀的张家少爷会看上我,居然还想娶我为妻。 张老爷子和夫人真的待我甚厚,一直供我上学,后来上了大学离了张家,我从不要张家给的一分钱,我自己勤工俭学,当然,有妈妈和和爸爸悄悄给我钱,但是我很骄傲我能养活自己,我把他们给我的钱都存起来,然后得意的给他们看。 每个女孩子都骄傲被求婚,更何况是自己喜欢的人,我听到少爷的求婚自然又惊又喜,但是我没有忘形,我知道自己的身份,我也清楚他的地位。 于是我流着泪说,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张家少奶奶必须是豪门之女……如果老爷子和夫人知道了他们会将我赶出张家的。 张曦少爷一把推开我说,他会去跟老爷子和夫人说的。 一点不意外,二少爷跟老爷子夫人说了后,他们勃然大怒,还好他们没有谴责我,因为他们了解他们的儿子,他生性自私霸道,爱一个人根本不去问她爱不爱他就一定要得到。 他们就要送他去美国,好隔离开我们。那时候二少爷刚大学毕业,正准备考研。他知道父母的意思,就坚决不去美国,还负气离家出走,住在了外面。 当然,他的选择令张老爷子和夫人很气愤,夫人去找他回来,好说歹说他无动于衷,张老爷子生气了,就不准夫人去看他,还各种威胁他。但是他任张老爷子如何惩罚和威胁都无济于事。 张老爷子断了他的花销,他挨饿也不妥协。 我好感动,我有天竟然萌动了这样一个想法:我想和二少爷一起在外面生活。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哥哥是张家二少,是全城少女心目中的王子,那些商界大亨们多少把女儿嫁给他跟张家联姻,我,只是一个佣人的养女,我想什么呢。 正好,我学校开学了,我连句道别都没有跟他说就自己远赴外省上大学了。 我开始有了心事,我忧郁起来了,我开始试着跟他疏离,去跟别的男孩子亲近,但是,我好痛苦。 6月12号,这天,我已经三天没接他的电话了,只是给他回个微信说我这几天学习忙。 我用跟同学去k歌去逛街来阻止我去想他,去给他打电话的冲动。 自从我离了张家,每天晚上我们都要打电话聊上一番,我跟他汇报我一天的情况,他跟我说他一天的情况,我没有想过以后,可是,现在,我想了…… 我很理智的告诉自己我得试着接受我们离开彼此。 我跟同学一起走在外省的熙熙攘攘夜市上,心里却无比空廖凄凉,我想我的张家二少爷。 我的手机响了,是他,我竟然有泪流满面的激动,我再也撑不下去了,接了电话喊出那声“二少爷”已经带了哽咽了。 他那温润如玉的声音却透着少有的急躁:“月儿,你在哪?” 我心里一紧,忙离了同学走到一处偏僻地方小心的说:“我跟同学在逛夜市。” 他长吁一口气说:“你在哪个位置,我去找你。” 我听了差点跳起来,他在c城啊,我所在的大学离他足有三百公里,难道他来找我了? 我就激动的说出了我的位置,然后,我很快看到了他,他从他那辆白色轿车里走了出来,眼神温润,表情温柔。 我永远记得他朝我走来的那一刻,他那晚穿着一件淡紫色的衬衣,下身是一条白色休闲裤,脚上也是一双白色休闲鞋,他,帅的令人心痛。 果然,当他走向我的时候,我的女同学们先是花痴的盯着他,然后竟然尖叫起来。 我还来不及跟她们介绍我就被他一下子抱在怀里了,他身上是我熟悉的味道,是我熟悉的温度……他一只手轻轻的拍了一下我的头,嗔怪的说:“你个小傻瓜,这几天把我担心坏了,我得好好惩罚惩罚你。” 我的泪哗地流了满脸,湿了他的衬衣,我狠狠的贴紧他的胸膛哑声问他:“二少爷,你特地来找我吗?” 他轻轻的捧住我的脸说:“我不光特地来找你,还要告诉你一件事情。” 我的心弹到了喉咙,突突的跳着要冲出来。 他含笑看着我,轻轻的说:“小傻瓜,我发现我彻底爱上了一个人。为了这个人,我甘愿舍弃一切。” 第651章 被张曦抛弃 我听见我的心花盛开的声音,我的爱情闸门打开的声音——我要恋爱了…… 我竭力忍着,但是我的眼泪汹涌而出,我不管了,我幸福还不许我哭吗?我哭我就哭。 他慌了,看看四周的人群一弯腰把我横抱起来,大步走到车前打开门把我塞进去,然后礼貌的对着追过来的同学说:“我是她男朋友。” 我只顾着哭,什么也不管不顾的哭……他坐到车里就疾驰而去。 车停到了海边,我还在哭,他转脸看着我问:“到海边了,别哭了,不怕引发海啸吗。” 我一点也不觉得他的话幽默,我恨他不懂我的哭,于是他的话令我哭的更狠了,我狠狠的哭,我当时想我要把这幸福用哭竭力的释放出来…… “哭完了吗?”他软声问,并把手抚上我的脖颈。 我忽然怕了,紧张的一把打掉他的手,瞪着他哭叫:“二少爷,你……不会被张老爷子逐出张家了吧?” “哈哈哈。”他大笑起来。 我不哭了,怔怔的看着他。他伸手给我轻轻的拭泪,然后说:“小傻瓜,你什么时候能不傻呢,这怎么可能呢。” 我懵了。 他深情的看着我说:“我今天来就是想问你一句话,嫁给我好吗?我等你毕业回咱们的家做我的少奶奶。” 那一刻,我幸福的忘了一切,我甚至都忘了我是怎么回答他的,反正,他知道我愿意我愿意…… 可是,怎么可能呢,张老爷子和夫人当然不会同意他们的豪门少爷娶一个孤女。我好害怕,张老爷子和夫人会不会一怒之下把我和爸妈都赶出张家。 但是他马上打断了我的顾虑跟我说:“小傻瓜,你什么也不用想,不用管,只等着我娶你。” 不得不说,张曦少爷为了我,跟张家的斗争是惨烈的,我胆战心惊的看着他为我做出的牺牲,我唯有用我的听话来回报他。 终于,有一天,张老爷子和夫人同意我们的婚事了,我像做梦一样,一连几天都不能相信这是真的。 但是张老爷子和夫人把我和少爷叫到了一块,说他们同意我们的事了。但是因为了我们的地位悬殊,整个c城都在议论,他们想让我们低调恋爱,而且我们都还小,不到结婚年龄,要张曦少爷去美国深造,回来后我们就完婚。 我和张曦少爷都高兴坏了,我们完全没有任何疑虑的答应了张老爷子和夫人的安排,那一晚,我们喜极而泣,我的妈妈却好像心神不宁,但是更多的是替我们高兴。 那一夜,我和他没有分开,我们缠绵在一起,我们都以为我们从此后再也不会分开了,我们终于修成正果了。 那些日子,我天天都做那个大同小异的梦,梦里是我们的好日子终于来了,我和我的张曦双双去巴厘岛度我们的蜜月,蜜月回来我就是他的太太了,幸福,塞满我的身心,我有些不能自持……然后哭着醒来。 分离是迟早的,张曦去美国的日子来了,头天晚上,张老爷子给他摆了送行宴,全家人都喜气洋洋的,只有我为我们的分别惶恐不安和落落寡合。 夫人是个剔透的人儿,她能看不出我的伤心吗,她就一个劲的向我道歉说委屈我了,等张曦在美国深造几年回国了一定马上给我们补办婚礼。 我听了夫人的话感动的眼泪顿时汩汩而出,我一点不觉得委屈,我都要幸福死了,只要能和我心爱的二少爷在一起,十年二十年我都等。 但是,一段令我撕心裂肺的痛苦现实在一年多后朝我砸过来……那个口口声声爱我一辈子的男人——张曦变心了。 他在美国有了新的女朋友,他跟我说他不能娶我了…… 我的天塌了…… 我死过好多次都被我爸妈救下了,我爸妈为了让我从这段噩梦里走出来,还带我到处去游玩,结交新朋友。 但是,我怎么也走不出他带给我的阴影里。 突然之间,张家发生了巨变,张家的事我不想议论,我只知道张家多了一个少爷,他是张曦同父异母的哥哥——张风。 张老爷子跟夫人分开了,他跟他的原配住到了山里,他把张家的生意交给了长子张风,生意上由我的父亲扶持他,生活上由我的母亲照顾。 第一眼看到他,我有些发痴:他跟张曦很像。 仔细看有不像:他长相比张曦硬朗,身材宽大,眼神跟他也格格不入。 我听其他佣人说他是乡下人,没文化,所以他身上那股率性不羁的神态是:没教养。 当然,这话是太太身边的人说的。 他是被老爷子领到张宅的,老爷子在那天晚上给全宅上下全体人召开了一个会议,宣布他跟顾夫人从此不再是夫妻,而他要和他的原配夫人去乡下度日,从此这里的新主人就是张风。 顾夫人离开了张宅,带走了几个她的亲腹,由于我父亲是张老爷子的堂弟,他跟老爷子是一脉至亲,我们一家当然留在张宅了。 但是,张宅这么多年都是夫人在打理,就是夫人搬出去了,留在张宅的很多都是夫人的“眼线”,他们对这个新主人是面和心离。 而且,出于势力的人心,大家都看不起这个野小子,以为他很快就会被顾夫人赶回山野继续当他的农民的。 虽然我从小对夫人也很尊重,对顾夫人跟老爷子的变故很揪心,也很难过顾夫人离开张宅,但是我父亲明确跟我和妈妈说,张风少爷才是我们的老板,我们的亲人,我们以后要明里暗里都要帮他。 他来的时候,正是我又一次自杀未遂的第二天,我被妈妈从屋里搀扶出来问候大少爷,他礼貌的看了一眼,我发觉他眼睛一亮,那双很张曦有几分神似的眼睛在我脸上停留了超过五秒。 心如死灰的我有气无力的说了声“大少爷好”,就挣开母亲的手回到了房间。 我怎么也没有想到我会在很短的时间里深深的爱上他。 我本以为,我这辈子不会再爱除了张曦之外的任何人了…… 第652章 被大少爷救下 灵堂里寂静无声,都刺耳倾听着月儿的笔记,豪门里的姻缘——特别是丑闻是最令人喜闻乐见的。 所以此刻,满堂宾客都听得津津有味,无一人走神。都期待着下面的剧情。 沈律师就不负众望的继续念。 虽然爸妈苦劝,奈何我去意已决,我承受不了这失恋的痛苦,我一心求死。 这天中午,我趁妈妈睡着了,爸爸去公司了,我悄悄溜出了张宅,我要找一个远点的地方结束我的生命,我觉得这回我可以干脆的死了。 我开车飞驰出市区,来到了山脚下,我看着茫茫的大山心里窃笑:这回谁也救不了我了…… 我把车子丢在山下,疯了般朝山上爬。 我终于气喘吁吁爬上了一座山峰,我对风景秀丽的山川视而不见,我一心寻死。 当我僵立在山顶,呆呆看着脚下深不可测的深谷,正要纵身一跃的时候,一道浑厚又威严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这不是月儿吗,你杵在这里干嘛?” 随着那道声音,我的胳臂一紧,整个人已经被拖离山涧好几米。 我顾不上这个人是谁,他要干什么,我疯狂的挣脱他,我踢我跳我咬我尖叫。而他就那么一动不动的抓着我任我发疯发狂。 我像一只小鸡被他攥在手里怎么扑棱也白搭……最后,我瘫倒在地上,他席地而坐在我面前,我这才看到他那张跟张曦几分相似的脸——他是大少爷张风。 他粗犷的一笑,不无嘲讽的说:“没看出你比我还喜欢山呐。” 因为我死的心都有了,所以我也不管他是谁了,只恨他坏了我的“好”事,我就朝他吼叫让他走,别管我的闲事。 他居然说他最看不惯不孝的人,并且痛斥我不顾父母自私寻死,说他感念张叔,他有责任守护他的晚年幸福,而我是他两夫妻幸福的主要来源,他不能眼看着我令他二老伤心。 他的话说的我无地自容,可是我没有了张曦活不下去…… 我没出息的哭着倒出了心里的绝望,他却淡淡的说:“不就是失恋吗,谁还没经历过,我此刻也跟你一样,不过,你看我不但没寻思觅活的,还努力学着做生意,独自挑起张氏的担子了。” 我禁不住好奇的看着他,随口问起了他的“失恋故事”,他就说他心爱的姑娘去跟别人结婚了,他只能独自存活,化悲痛为力量,努力活下去。 那天在山里,我们谈了很多,我第一次把心里的苦恼一股脑倒给了这个并不熟悉的人。 晚上,我们一起回到了张宅,从那以后,我决定再也不做傻事了。 他在张家被佣人偷偷的喊“野种”,我是妈妈从菜市场捡来的弃儿,我觉得我才是“野种”,我就对他有一种“惺惺相惜”之感。自此,我就不觉多关心他。 我听爸爸说他虽然文化不高,但是悟性很好,学习的很快,而且他没有一点豪门少爷的傲慢,在公司一视同仁。 他回到张宅也是一团和气,吃饭不但不讲究,厨房做什么他吃什么,有时候抽空他还会自己露一手做了给大家吃。 有一回,我胃病犯了,又不想吃药,就拿暖水袋捂着胃休息,吃饭也没胃口了。 这天晚上他从公司回来,听说我胃病犯了,居然给我擀了软软滑滑的面条,还亲自给我下好了端过来。 我爸妈都感动坏了,我也很是受宠若惊,他可是这座城里举足轻重的张家大少爷呀,居然亲自给我做饭…… 说实话,他做的面条太好吃了,我端起面条就呼噜呼噜吃完了一大碗,居然觉得胃里舒服的很。 就这样,连续三天他从公司回来了都给我擀面吃,我的胃也不知道是被他做的饭养好了还是心情好慢慢恢复了,反正,那次我的胃病在吃了他几顿给我擀的面后好了,一片药也没吃。 我跟自己说,他救了我的命,又救了我的胃,他不仅仅是我的救命恩人喏。 相处久了我才发觉,他跟张曦只是长相上有相似之处,其实性格截然不同。 张家大少他是我见过的最大气最磊落的一个男人,也是最正直最暖心的大哥哥。是的,从此我私下里就喊他哥哥了。 我们不知不觉成了一对好朋友。 后来,他生意学成了,却丝毫没染上生意人的毛病,他不好色不好赌也不去夜店,只是他好像很喜欢喝酒。不对,他喝酒也不是因为喜欢,我看出来了,他是借酒消愁。 我知道,那是因为他跟我一样放不下那份“失恋”之痛。 但是跟我不一样的是,我把我的痛倾数倒给他,他的痛却藏的很深,我试着问他心爱的姑娘是谁,在哪,为何跟别人结婚,他都绝口不提,说他要忘了她…… 他很少休息,就是给自己休息日也不去吃喝玩乐,不是在房间看书学习(他文化不高,现在在努力给自己充电),就是去爬山。 他学习我就成了他的老师,他爬山我就成了他的伙伴,我们在一起都很开心,随意,我们的关系越来越亲密。 有一天,我听到爸爸跟妈妈说了一件事,说本城的房地产商林家,想跟张家联姻,林家想把大小姐许配给大少爷。 我听到这个消息心里猛地如刀尖戳了一下,疼的我差点窒息。 那一刻,我才知道,我居然深深的爱上了张家大少——我的哥哥。 我自己都不敢相信这个事实,自己真的还会再爱上别人吗?自己还这么快就爱上另一个人了…… 然后,经过一次次的自我测定,我不可否认的爱上了大少爷。 但是,知女莫若母,妈妈也发现了我的新恋情,她吓坏了,她可不想让我再受第二次伤害了,我伤不起。 于是,她就严厉的呵斥我收回对大少爷的爱,并且还让爸爸帮我找工作,让我去上班,也在外面给我找了房子,好让我跟大少爷分开。 我也好害怕那被抛弃的日子,我就逼着自己离开了他,独自住在了外面。 第653章 新郎被掉包 但是,大少爷他对此一无所知,他只知道我搬出去了。 他居然打听到了我在外面的住处,进门就让我收拾行李跟他回家,戏说他还需要我这个老师教他学文化呢。还说如果我想上班,他会给我在张氏安排一个职位。 就这样,我又被他带回了张宅,我们又恢复了好朋友的状态。 其实是看起来是,我对他已经不是单纯的好朋友状态了,而他却浑然不知。 对他的大大咧咧,我又恨又庆幸。恨他对我的痴恋视而不见,又庆幸他对我的深情一无所知,因为这样我就永远不会受伤害。 我只想这样的状态继续下去…… 奈何世事变迁从来都不由人,张曦又回来了,他并没有娶那个洋女人,他只身回来了,并且听说他不会再回美国了。 而我,再见他居然没有想象中一丝激动,我很平静的跟他礼貌的问候,然后一如既往的躲到阳台上——如今这里属于我跟大少爷——张风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感觉很不舒服,原因是二少爷又亲近我了,而且他总是用很令我压抑的目光看我和大少爷。 终于有一天,他把我堵在角落里,跟我说他想重新拥有我,他后悔当初的决定了,他同意娶我。 我云淡风轻的跟他说,我已经不爱他了。 我头一回看到他那可怕的眼神,我逃开了。 这天晚上,我又闻到大少爷房间的酒气,我怕他喝多,就进去劝他少喝,谁知道,我进去的时候他已经喝得烂醉了。 我扶他上床的时候,他居然拉着我的手喊着“三妹,三妹”,我心里一阵酸痛,料到他喊的就是他心里的姑娘。 我正要抽身走的时候,他把我抱到了怀里,嘴里喋喋不休的说着醉话,意思是为什么离开他,要跟别人结婚…… 我知道他说的是他的“三妹”,但是,我没有推开他,我倒在了他的怀里。 当他醒来后,吓得脸都青了,直说对不起,然后仓皇逃走了,之后一个多月都没回张宅。 我知道,他很愧疚很痛苦,我听爸爸说他这些日子在公司也夜夜醉酒,好歹他公私分明,处理生意并不马虎。 这天,我痛下决心,既然他不爱我,那就让那晚的事过去吧,我们都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但是,我忽然收到一个消息,是公司的一位助手来跟我爸妈说的,他说大少爷要娶我。 但是大少爷觉得这事不适合张扬,婚礼就不在本市举行了,我们去国外旅行结婚。 我高兴坏了,我跟自己说,只要能跟大少爷在一起,婚礼不婚礼的真的不重要。 但是奇怪的是,大少爷让助手通知了我要娶我的消息,他还是一直没露面,我父亲也因公司的事出国了。我以为他们公司最近实在忙,也是因为被幸福和兴奋冲昏了头脑,我什么也没有想,只自己为自己筹备婚后的物品,等着做他的新娘。 只是我妈妈忧心忡忡的,我又以为是她被上次我和二少爷的事留下了阴影,我就笑呵呵的安慰她,跟她撒娇让她祝福我。 在我们规定的出国旅游结婚的头天晚上,顾夫人和张老爷子回来了,他们是来主持我们的婚礼的。 虽然我很奇怪既然是大少爷结婚,为什么大少爷的母亲不来,但是我又忽略了。 大少爷在很晚才回来,他还一身酒气的回来了。 我激动的去挽起他的胳臂,他居然轻轻推开了我,说他去洗个澡。 席间从不喝酒的我在顾夫的要求下喝了一大杯酒。 喝了酒以后我便觉得身子轻飘飘的,眼前的人和声都模糊了,我迷迷糊糊中感觉被人扶着去了房间,然后我就睡死过去了。 当我醒过来的时候还觉得头昏脑涨,但是我第一个意识就是我们不会延误了飞机吧。 于是我试图去推身边紧紧抱着我的老公,当我费力的把脸扭向他的时候,我一下子懵了:他不是我的哥哥。 我四肢僵硬,脑子一片空白…… “醒了?”张曦悠悠的问。 我发抖着傻傻的问:“你,你怎么在这里?” “我是你老公,当然得在这里了。”他的声音和他的眼神一样令我觉得寒之入骨。 我要疯了,我用力要挣脱他的双臂,可是浑身刺痛,双腿酸软,我只剩下破吼大叫了:“不,我的老公是我哥哥,不是你,我的哥哥去哪了,这是怎么回事——” 他用双臂箍紧我,一双冷冷的眼睛不动声色的看着我,任由我嘶叫哭喊。 终于,我嗓子喊哑了,我喉咙撕破了,我无声的哭着,直到哭昏过去…… 一天了,没有人走进我的房间,只有他——张曦坐在我床边,他看着我,强灌我喝水,喝下的水都化成了眼泪。 我不知道我的哥哥哪去了,我的妈妈哪去了,张家还有其他佣人哪去了,我怎么会成了他的女人…… 晚上,他用那双凌厉的眼光看着我狠狠的说:“他已经走了,你再也见不到他了,从今往后你就是我张曦的女人,是c城赫赫有名的张家二少奶奶,这不是你一直期望的吗。那个乡下人迟早会滚回他的大山里,我比他更有能力令你幸福。” 我用尽全力喊出声:“不,我爱我哥哥,我只愿意做他的女人,你放了我,我要去找他——” 他盛怒的盯着我一字一句的说:“以后我不想再听到这句话,你以为想做我的女人是容易的吗,你知道吗,在c城有多少女人想爬上我的床,她们不择手段的想得到张家二少奶奶的名头,而你不费吹灰之力的得到了,你要知道感恩。” 呵呵,他这么卑鄙的强要了我,还要我感恩……我发疯的冲出去,我要去找我的哥哥。但一次次的,我被他强硬的摔回床上 一个多月后,我干涸着眼睛,暗哑着声音说:“我想见见我妈妈。” 他冷冷的说:“你这个样子不适合见人。” 我已经几天不曾出过这个房间门了,我整天被他逼着吃喝,然后哭泣,我这个样子或许真的不适合见人。 我终于默默的起身去洗澡,然后换上一条裙子,坐在镜子前给自己化妆,我才发觉我已经瘦的没有人样了,我对着镜子凄惨的一笑,我的心一抖:我像个鬼。 第654章 张风哪去了 我看着镜子里的“鬼”幽幽的问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是你大哥,你抢你亲哥哥的老婆真的能心安理得吗?” 他沉默一刻走近我抱住我,轻轻的说:“没办法,我爱你,我一定要得到你。” 我一动不动,我已经不怕他了…… 我化好了妆,干干的说:“走吧。” 我要知道,我的哥哥到底去哪了,他真的就这么把我丢给他的哥哥了吗? 我终于走出了这个地狱般的房间,我被阳光刺痛了眼睛,我原本认为已经被我哭干了的眼睛又流出了泪水…… 客厅里,坐着张横老爷子和顾庭蓝,还有我的妈妈,我的妈妈低着头,我看出她无助的样子。 “月儿,你起来了。”婆婆正襟危坐,此刻语气威严端正。 我低头叫了一声:“妈妈。” 张老爷子不看我,一脸凝重。 妈妈用她一家之主的气势看着我说:“月儿,你现在已经是张曦的老婆了,咱们张家在c城的地位和声望你是知道的,我们张家的女人要识大体,我们张家人一举一动都被全城人看着,我们不能给张家人丢脸——” “那抢大哥的老婆算什么呢?用骗局来占有我算什么呢?”我脱口而出。 气氛有多尴尬我就有多快意,我快意的眼泪哗哗的,我流着泪狂笑着说:“妈,你说是我给张家人丢了脸爬上了小叔子的床,还是小叔子给张家人丢脸爬上了嫂子的床呢?格格格……”我笑起来没完了。 “月儿。”我可怜的妈妈朝我呜咽着喊。 “啪——”婆婆顾庭蓝摔碎了一个杯子,她眼睛发红的朝我怒吼:“月儿,别胡说八道,你是张曦的老婆,张风是你的大伯哥。” 然后朝我妈妈说:“小梅,好好教育一下你的女儿,你在张家二十多年了,张氏待你们不薄吧,估计你们离了c城也只能回你们农村老家了。” 我母亲脸僵了一下,样子可怜。 我爆发了,对着顾庭蓝吼叫:“张夫人,我只问你一句话,我丈夫张风他哪去了,我嫁的是他张风,为什么一夜之间成了张曦的女人,张风他哪去了——” 最后我是歇斯底里的尖叫。 “月儿。”妈妈惊恐的抱住了我,哭着向婆婆求情:“月儿她受刺激了,太太别生气。” 是的,我是受刺激了,我在这个家里长到了20岁,我从来都像只蚂蚁般的卑微无声。 我此刻的婆婆——这个从来不可一世的女人如气得浑身发抖,张曦冷冷的看着我,我毫无惧意的看着他们,我一定要他们给我一个答案。 婆婆开口了:“好吧,我实话跟你说吧,这一切都是我和小曦的主意,张风不知情。 小曦爱你,爱的无法自拔,而你居然在不到两年的时间又爱上那个乡下人了。我的小曦很愤怒,你原本就是他的妻子,他现在要把你夺回来,就这么简单。 那个乡下人呢,他怕与你们彼此尴尬,就暂时离开一阵子,我们会给他安排更好的婚事,你跟小曦好好过日子,别再有非分之想。” 我心如刀搅,张风他真的是自愿把我让给张曦了吗?他怎么会忍心这么做,他是个男人啊…… “妈妈。”我重重的跪倒在我的佣人妈妈面前,我哑声问:“妈妈,木头哥哥真的接受这个事实吗?真的就这么丢下我走了吗?他没有留下什么话给我吗?” 妈妈憔悴的脸抽搐着说:“他很平静的接受这一切了,他离开了。什么话也没留下。” 我感觉我的心碎成了粉末,我全身轻飘飘的化成了一缕烟…… 当我醒来的时候我躺在医院里,身边围了一大圈子人,婆婆和妈妈脸上都有笑容,不等我开口,婆婆便轻柔的抚着我的额头说:“月儿,以后不能再任性了,你要做妈妈了。可是,你身体现在太虚弱,要好好养身体。” 虽然我毫无欣喜,但是,哥哥,我清楚这个孩子是你的,不管你对我多么无情,我就是爱你,我愿意生下你的孩子。那一刻,我跟自己说,我不再闹了,我要好好的把孩子生下来,当然,我会永远守着这个秘密。 其实张曦那段日子对我真的很好,在我不哭闹着找你的时候他把我像个孩子一样疼爱,可是不管他怎么小心的呵护我,我就是怕他,本能的想避开他,当他抱住我的时候我总是下意识的打哆嗦,我觉得他的怀抱好寒冷。 我决定不哭不闹,静静的回家养胎,不能留在我哥哥的身边,我就留他的孩子在身边。 出了院,在张家,婆婆和全家人都把我当宝贝,厨师变着法子给我做饭,妈妈一日好几次给我炖补品增加营养。 不知是不是因为我成了二少奶奶的缘故,我妈妈在张家的地位提高了,以前她做了几十年的粗活不许她插手了,她只负责照顾我。 而我的爸爸,从此再没出现。 她的话少了,人也瘦了,看起来老了好几岁,她总是低着头说话,在我面前也不抬头,但对我照顾的无微不至,我不知道她对我肚子里的孩子知道多少,她不问我,我也不说。 特别令我欣慰的是,婆婆说我身体弱,需要休养,张曦他疼我,就自己去公司住了。他不在我身边,我好受多了,不用时刻惧怕他挨近我了。 十来天的功夫,我果真养的白白胖胖,脸也用了红润了,妈妈脸上也有了笑容。 这天,张曦忽然回来了,仔细的看看,说我老在家窝着也不好,他一个朋友买了新别墅,请大伙去玩,他要带我出去热闹一下,我刚想拒绝,看到他冷峻的眼神不敢言语了,他总是那么令我害怕。 婆婆听了也忙说好,嘱咐他要照顾好我,早点回来,他答应了就把我扶到车上走了。 他朋友的别墅距离市区很远,有山有水吗,确实很美,但是却不像他说的那么热闹,也就他朋友自己和另外一个男人,其余的就是两个女佣。 第655章 我的孩子 我发现,那个男人白白净净,身上似乎有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我很局促的跟着几个男人看了一会附近的风景,张曦中途体贴的说我累了,就带我回别墅里一间客房休息了。 我确实累了,就软软的躺在了床上,张曦一直陪着我,我要他去跟朋友玩,他不说话,只是坐在我床前的椅子上看着我。 我发觉他看我的眼神里有些异样,好像有些躲闪和不忍之色,我以为是我多想了,就闭上眼睛沉沉的睡去了。 仿佛做梦般,我感觉一双凉凉的手抚上我的小腹,我想要醒过来,却又渐渐昏睡过去。 当我醒过来的时候,我发觉房间里不是天光,而是柔和的灯光,我惊奇我这一觉怎么会睡到了天黑呢?我下意识的坐起身要下床,这才发觉我下身麻木酸软,一动还木木的疼痛。 怎么回事? 我心里一寒:双手摸向小腹,恍惚中,我觉得那里空荡荡的。我惊骇的瞪大眼睛四处看。 房间里死寂,寒意从心底朝我全身蔓延,我呼吸急促,喉咙发紧,忽然下身一热,我朝下身伸出手去,然后看见我一手的血…… 我尖叫一声:“我的孩子——”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张曦他私自拿掉了我的孩子,我以为我肚子里的秘密只有我自己知道,原来他早就知道,当初是看我身子弱,才用心等我身体好了才把我骗出来找医生给我做了手术。 我的哥哥没了,我的孩子也没了,我没必要活着了,我摔碎了眼前的一只杯子,用玻璃碎片割开了手腕…… 可是,我居然又醒了,我被张曦抱在怀里,我看见他憔悴的脸和发红的眼,满腔的恨令我吐出两个字:畜生。 他们怕我再自杀,从此我在张家整日被佣人看着,被张曦逼着吃饭喝水,我像个行尸走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开始夜夜做噩梦,醒来就尖叫哭喊,有时候心里憋得要炸开了,我发疯的想跑出去,不管去哪,永远的离开这个地方。可是结果是我被看的更紧了,渐渐的连房门都不许我出了。 我好难受我好难受,我哭嚎,我摔东西,忽然我又声嘶力竭的责问哥哥,责问他到底去了哪里,怎么还不回来,我要死了,他怎么不来救我啊…… 一天,来了一个医生,他说我得了抑郁症,如果不及时治疗,会导致精神分裂——就是疯子。 我哭笑不得,我哪里是有病了,我就是想哥哥想的了,被张曦害的了…… 虽然我一个劲的说我没病,但是每天都要吃药,经常都有大夫来给我诊治,还有心理医生来,我气急败坏的骂他们,摔了他们的药,于是,他们说,我病的更严重了。 张曦已经好久不与我同床了,我想,这样也好,也许时间久了他嫌恶我了就会放了我,于是我干脆倚病卖病,越发闹将起来。 我再也不用顾忌我的名分了,再也不用怕被婆婆训斥了,我是病人,我想哭就哭,想喊就好,于是我日夜喊着“哥哥——来救我——” 我这样喊着憋在胸腔里痛会释放一些,当我闭上嘴,那痛就又一下子填满了,我就继续哭喊…… 有时候,我会想,我有多久没见过我的妈妈了,自从我被宣判病了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她,她是不是她也认为我疯了呢? 有一天,夜里,我被张曦抱上了车,他把我拉到了一座深山里的老庙。 我听随从的那个医生说这里空气清新,远离人烟,不仅对病人身体好,给她换个环境,也利于精神治疗。 他们不知道我的精神是永远不会好了,我心里只有失去爱人失去孩子的痛,其余的都是缥缈虚浮的,亏得他煞费苦心,他在那座山里细心陪伴我,呵护我,我依然对他冷若冰霜。 数天之后的一天,心力交猝的他痛哭流涕的向我表明他对我的爱,我却报复性的对着大山哭喊“哥哥——哥哥——”。他彻底绝望了,对我死心了。 他不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他把我弄了回来,直接就把我塞进了地下室,我知道我再也没机会走出这个地下室了,于是,我偷偷的记下了这一切,我要找机会交给我的妈妈,也许有一天我的哥哥来了,他会看到我是怎么死的,我们的孩子是怎么死的…… 有一个深夜,他的一句话令我加快了死去的决心和行动。 他来到了我的床边,我厌恶又胆颤的闭眼装睡。他已经不再碰我,大概是嫌弃吧。 我听到他狠狠的自语:“哼,我为了你这个贱人生生让张家财产多半都落入那个乡下人的手里,父亲在我要求实行我强夺你的计划的时候让我签了财产继承协议,说为了补偿木头的精神损失,将张家财产百分之七十给他。呵呵,我当时一定是被你这个妖精迷了心性,我居然签了。看看,这就是我付出那么多换来的女人……” 他的手搁到了我的脖颈上,渐渐的用力,我瞪大了眼,嘴里发出窒息的“咯咯”声。 他那如狼般凶狠的眼睛瞪着我,急促喘息着咬牙说:“可是我掐死了你对我有什么好处呢?哼哼,鸡飞蛋打而已。我才没那么傻。”他撒了手。 我瘫在床上大口喘气。 他忽然又俯下身揪住我的头发说:“我准备把你还给他,让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怎样?” 我惊呆了,直直的看着他。 他阴冷的一笑说:“我终于相信你是装疯了。好吧,我成全你,我拿回属于我的,他拿回属于他的,但是,你记着,千万不许提你流过产,还有,明天就跟我去找爸,让他们把我们签了的那份协议撕毁,还有,你要让那乡下人放弃张家的所有财产继承权,你们永远滚出张家。” 我懂了,我懂了……他把被她折磨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我再扔给木头,然后又要挟木头净身出户。 呵呵,我不傻,且不说张家产业是木头该得的,就我如今这个样子还配做他的女人吗?就算他不介意,但,我介意。 张曦,我要让你美梦成空。 第656章 见妈妈最后一面 下来,我发起了烧,我迷迷糊糊中看到了哥哥,他回来了,就坐在我床边,我喜极而泣,伸手去摸他,手却穿透了他的身子,我吓的大叫。他却还是好好的坐在我身边看着我笑,于是我不再碰他,我乖乖的躺着跟他说话,告诉他我有多想他,然后忽然想到张曦跟我说的话,我又害怕的让他赶紧走,不要再来找我,这都是张曦的诡计…… 有一天,我忽然清醒了,发觉身边围满了人,有佣人和张老爷子和太太,他们都眼睛红红的,我猜到了什么,于是我佯装有气无力的说,我想见我妈妈最后一面。 我是不是该感谢他,他准许我跟我妈妈见了最后一面。 好了,我该走了,我要用这条丝巾来结束我的生命,这条丝巾是哥哥送给我的礼物,终于,我没有辜负它,我会把它永远套在我脖子上。 “2019年,7月,13日,凌月儿绝笔。”沈律师念完了最后一句。 张曦已经面无人色,木头朝老李一挥手,外面几个公安走了进来。 张曦便往后退边叫着:“冷雨,冷雨,找我的律师来。” 他忽然愣住了:他的冷雨呢?一直在他身边随时听命的冷雨呢? “张曦,跟我们走一趟吧,谢谢配合。”他手腕一凉,一副手铐戴在了他的手上。 不可一世的张家二少哪能受得了这番待遇,他迅速把自己从惊慌中抽离出来,冷气压人的问:“你们知道你们在对张氏集团的继承人做什么吗?就因为这本笔记吗?” 公安一字一句的说:“你涉嫌绑架人口。” 张曦脸色一凛,刚欲开口就被公安一句“我们会调查清楚”打发了。然后不容他抗拒架着他走进了警车里。 木头扫视一下灵堂,对着葬礼主持拱了拱手恭敬的说:“前辈,请开始吧。” 木头独自跟着工作人员将父亲的遗体送入火化炉,他看着那具冰冷僵硬的遗体进入焚烧炉子时,终于泪崩,他跪在了炉子前,大叫:“爸,我们都对不起月儿——” 张家新居楼上。 木头精神颓废,眼神空洞,他呆呆的坐在已经空了的灵堂,一动不动。 老李悄悄走了进来,对他小心的说:“大少爷,二少爷被律师保释出来直接送去医院了,您看?” 木头猛地回神看着老李,急促的问:“他说出三妹的下落了吗?” 老李摇头,说:“二少爷一口咬定他不知道大少奶奶的下落,他没有绑架她。咱们又没有证据,公安局只有把人放了,毕竟咱们张家在c城的地位,谁也不敢轻易得罪。” 木头冷笑说:“这是他的风格,看来他要拿三妹来跟我做交换。” 老李犹豫了一下说:“大少爷,二少爷的律师还说他不会跟你善罢甘休的,他要告你诬陷罪。” 木头轻蔑一笑说:“随他的便。”又脸色忧戚的说:“我只担心三妹。” 老李愧疚的说:“大少爷,都怪我晚了一步,我赶到医院准备偷着把大少奶奶接走的时候,大少奶奶已经被转移了,我开车紧追那辆车,最后快追上了却被后面的人包抄过来要跟我交手,我实在是寡不敌众啊。” “李叔,我说过了,这不怪你,放心吧,既然他还想拿她来要挟我,那么三妹就是安全的。”木头心痛的说。 老李点头,又锤了一下椅背说:“二少爷他确实太狡猾了,转移大少奶奶那辆车竟然贴上了假车牌号,查也查不出来,唉。” 木头弯唇一笑说:“放心吧李叔,他会找我的,我不在乎张家财产,我只要三妹好好的。” 老李焦急的说:“大少爷,千万不要这样说,张家产业是你应得的,是张总用命打拼下来的,你有义务守住它。大少爷这人心胸狭隘,冷酷霸道,张氏落到他手里迟早会——” 木头叹息一声,沉重的说:“先救下三妹再说。” 老李只得噤口。 木头冷冷的问:“冷雨还没消息?” 老李摇头:“没有。” 木头自语:“她去哪了呢?她跟张曦是一伙的呀,在今天灵堂那么重要的时刻,她中途离场去哪了呢?按理说无论什么事此刻她都该守在她老公身边的。” 老李担忧的说:“是呀,太蹊跷了呀,这女人可是厉害呀,她可是张老爷子得力的助手,张氏的情况她可是门清啊,她——不会另外搞什么幺蛾子吧?” 木头无奈的说:“静观其变吧。” 老李看了木头一眼长声叹息问:“二少爷做出这么对不起您的事,大少爷准备下一步怎么办?查出大少奶奶的下落后,跟他新账老账一起算吗?” 木头心尖利的一疼,他咬牙说:“他害死了月儿,把梅姨逼到绝路,又使出如此狠毒的诡计企图独霸张家财产,现在又对我的三妹下手,我再也不会手软了,我要让他付出点代价。可是——”他眼里闪过一丝无奈说:“他到底是我亲弟弟,我们的父母都不在了,我也不能做的太过分了,只要他这次不伤害三妹,把她好好的给我,我也不会做绝。只是,月儿,对不起她的是我。”他捧住了头,痛苦的呻吟出声。 忽然女佣跑来急急的说:“梅姨醒了,她说有重要的事跟大少爷说。” 木头忙上楼跑去梅姨的房间。葬礼一结束他就亲自把梅姨从老宅接进新居了,张曦已经威胁不了她了。她因不便参加张老爷子的葬礼,又想起苦命的月儿,虚弱的她在家哭晕过去。 梅姨自月儿自杀这一年多来其实一直是装疯,也因了如此,她才能保全自己,将月儿临死前交给她的毕竟保存好交到木头手里。 一年前,当月儿被张曦强行流到了孩子以后,她就被禁止见她,月儿被几个专用的佣人照顾。 母女一墙之隔,却不能见面……听着月儿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她也是撕心裂肺的疼痛,但是,她只是个佣人,她救不了她的女儿。 这个时候,他的丈夫远在国外对此无能为力,她这才觉出,丈夫是被顾庭蓝提前“发配”了。 第657章 笔记本 她知道,月儿怀的孩子不是张曦的,以张曦的为人,他这样做合情合理。 张曦不准梅姨再见女儿,也是对月儿的惩罚,也是给她这个当母亲的警示,她越来越怕这个张家二少了,也越来越担心月儿…… 虽然张曦是她一手带大的,但是她觉得他好可怕 一天,张曦来到厨房,轻蔑的看着她问:“您老是不是觉得我拿掉月儿肚子里的孩子不应该呀?是不是我对月儿很坏呀?” 梅姨忙战战兢兢说:“没有,二少爷对月儿很好。” 张曦弯唇冷笑说:“那你觉得我不让你见月儿很残忍吗?” 梅姨忍着心痛说:“二少爷不让我见月儿是为我好,月儿伤心我看着也伤心,这样对月儿身体恢复更不利。” 他眯眼扫了一下她,说了句“还算懂事”扭头走出去了。 他一离开,梅姨便捂住脸泣不成声。 大少爷都离开了,老爷子也默认了,丈夫又不在身边,她能做什么呢?她只能在心里祈祷月儿忘掉一切,好好的跟二少爷过,虽然二少爷如今在她眼里就是一个令她见之发抖的恶魔,但是,好在这只恶魔是真心爱月儿的,希望月儿能好自为之。 但月儿的状况却越来越差,她听女佣说她可能病了。这天她看到张曦请来了医生,接着她就听说她疯了…… 她心如刀绞,不顾一切的求太太跟大少爷说说让她们母女见一面。太太终于回话让她去见女儿。 住在同一个院子,她这个母亲居然三个月未见到女儿了。 她见到倚在床头的女儿吓了一跳:女儿雪白的小脸干黄,好看的鹅蛋脸两颊深陷,只剩一个尖尖的下巴,一双乌黑灵动的大眼睛此刻呆滞,无光,整个人简直瘦成了一具骷髅。 女儿的美貌一直是她的骄傲,她从来没有想过女儿会变的如此“丑陋”,而且,她还成了疯子。 她抱着女儿嚎啕大哭。 “妈妈。”女儿在她耳边窃喊。 她瞪大了眼睛,欲直起身子看她,女儿却抱住她悄声说:“妈,别动,小心隔墙有耳。” 梅姨懂了,抱着她继续大哭,眼泪啪啪的滴到床单上。她的哭和眼里都是真的:她心疼母女俩竟然处在说句话都要偷着的境地。 “妈妈——”月儿在她耳边说:“妈妈,我求您帮我办一件事,我想见一面哥哥,你能想办法去找他吗?” 梅姨心里针扎般疼,她怎么回答女儿呢,木头当时默然离去,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她去哪找他呢? 但她为了不让女儿伤心,就的边哭边点头说:“妈妈答应你去找。” 她思索了一夜,第二天跪在夫人面前说:“张老爷子,太太,我这几天老是做噩梦,老是梦见我唯一的亲人舅舅出事,果然,昨天夜里我表弟打电话说我舅舅病危,我想跟太太请个假回老家去看我舅舅一眼。” 顾庭蓝听了没有多想,一口答应让她赶紧回去,还给了她一笔钱,说论起来他们是亲家,她这亲家母该表示一下的,梅姨不好拒绝,只得接了。 但是在她激动的转身离开的时候,张曦下楼进来喊住了她,他递给他一张卡冷冷的说:“梅姨,你在我们家做了几十年了,你又是月儿的母亲,我的岳母,如今你要告老还乡我不能亏待你,这卡里有两百万,够你养老的了。” 梅姨惊愕的看着他。 他那冰冷的眸子一阴说:“我们张家不是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 梅姨脑子炸了,浑身僵冷的站在那里。 顾庭蓝吃惊的嗔怪儿子说:“张曦,你这是干什么?梅姨她舅舅不行了,她这是回去奔丧的,怎么你想把她辞退了?” 张曦不理会母亲,他用如毒蛇般令梅姨惧怕的眼神盯着梅姨,厉声说:“你自己知道你此去的目的,走出这个大门,你就别想再进张宅一步。” 梅姨瘫倒在地板上…… 她不能离开张家,她不能把她的女儿独自留在这里。她宁肯背弃自己对她的许诺。 几日后,他突然来到她的房间,跟她说她可以去看月儿了,但是要跟她说自己苦苦找了他很多地方,木头没找到。 梅姨昧着良心跟月儿说了这句话,眼看着月儿因期待她的消息眼里刚燃起的光一下子又暗了下去,整个人像被抽去骨头般软软的散在床单上。梅姨的心是被一双铁钳挤出滴滴鲜血的疼…… 月儿最后的一个夜晚,奄奄一息的她在地下室被准许见她最后一面。 她看到月儿面无人色的惨状,却没有哭出来,她的泪早已哭干。 月儿偷偷给了她一本笔记,然后用眼神示意她藏好,她把那本毕竟藏在了内裤里,用裙子遮掩着才带回了自己房间。 第二天,月儿在地下室用一条丝巾上吊自杀了,她唯一的要求是求张曦把月儿上吊的那条丝巾留给她…… 然后梅姨就疯了,她每天都要把那条丝巾用月儿活着时用的那个牌子的香皂洗一遍,等它晒干了就叠的整整齐齐的搁在她的床头(所以木头头一天回老宅进梅姨的房间就闻到了月儿的味道)。然后不言不语的每天拿着抹布擦拭这个大宅子里每一个角落。 她就是用她的疯傻才得以留在老宅,藏好月儿的那本笔记,等到木头回来,她想到木头总有一天会回来…… “梅姨,你醒了,身上好点了吗?”木头扶着她关切的问。 梅姨摇头说她没事,喝了一口佣人端过来的参汤,急切的问:“木头,三妹有下落吗?” 木头摇头。 梅姨说:“我想告诉你一件事,不知道对你找三妹有没有帮助。” 木头问:“什么事梅姨?” 她说:“早年间,你父亲行善在南部山区里捐过一个庙宇,那座山的名字叫佛裕。那里有很多隋朝留下的佛像石刻,以前张老爷子和夫人闲了就去住几日。 我听太太跟我说过那个地方在大山深处,很是隐蔽陡峭,不是山里人几乎找不到那里,就是山里人还有在那迷路的,但是风景美的很,幽静空旷,令人心静。是个隐蔽的好去处。” 第658章 老李 木头眼睛一亮。 “后来,因为夫人腿不好,张老爷子也忙,就不去那里了。你不知道那个地方,但是二少爷却知道。月儿活着的时候,二少爷开始还煞费苦心的想让月儿忘了你,居然带她去那里散心。我想,他会不会把三妹带到那里去藏起来呀?” 木头听老李说那天夜里载着三妹的车确实是往山区驶去的。他激动的一拍头说:“对呀,我们去找找看。李叔,我们去南部山区。” 老李听了哭笑不得的说:“二少爷,你真是急糊涂了,梅姨都说了那里多么难找,我们这些不熟悉山路的城里人夜里去找人,不是自寻死路吗?怎么说也得明天一早去呀。” 梅姨也点头说是。 木头也自嘲的笑笑,疲惫的说:“明天一早就出发。” 梅姨看着他憔悴的样子说:“木头,听梅姨的话,好好洗个澡睡一觉,你需要做的事还很多,二少爷他心思歹毒,怕你不是他对手——”她说着眼圈红了。 木头拍拍梅姨的手,微笑着轻声安慰她:“梅姨,你放心吧,我以前是不屑于跟他斗。老虎不发威,他当我是病猫,现在,我要反击了,这不,我这一反就抵了他个大跟头,你的木头不笨的。” 梅姨舒展眯眼一笑,温柔的说:“好,我放心,我虽然没有看着你长大成人,但是我还不知道你很聪明吗。不过,你再大在我面前也是孩子,听梅姨的话,去洗澡睡觉。” 他握着梅姨粗糙的手在自己脸上摩挲一下说:“好,我听话,我这就去洗澡睡觉。” 他离开梅姨的房间却没有马上去洗澡,他犹豫了一下扭脸问老李:“医院里怎么样?” 老李顿了一下说:“刚刚我打电话问了,那边说他不太好,打了针昏睡过去了,毕竟这次失利对他打击很大。” 木头的脸一沉。 老李忙说:“不过,他是罪有应得。大少爷千万不要心软,他会——” 木头伸手拦住他说:“我知道,您这些天比我还累,去好好休息一下吧,明天还有更重的任务需要你帮我做呢。” 老李应声下楼。 木头又喊住他,眼里透着深深的感激说:“老李叔,这次你救了我,我不会亏待你的。” 老李忙惊慌的说:“哎呀大少爷您可不能这么说,我为张家做事这么多年,张老爷子待我甚厚,我也知道您人忠厚磊落,有情有义,不忍看着二少爷背弃张老爷子的遗愿这么害您,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而已。” 木头微笑:“李叔,我心里有数,您去吧。” 他步子沉重的来到一楼客厅,看着父母的遗照,轻轻的说:“爸、妈,虽然他这么对我,可是,我不想他死。” 又深深对着遗像开口:“老李在您二老活着的时候对您忠心耿耿,为张氏出了不少力,这次又是他解救了我,我会重用他的。” 是的,确实是老李救了木头。 那是木头回来住进老宅的第二个夜里。 当时木头觉察到老宅夜半哭声绝非是“闹鬼”,肯定是张曦在搞鬼,他所以不得不支开了三妹,自己留下来细细寻找破绽。 虽然他认定这是张曦的诡计,可是一听到真真切切的月儿那凄苦的喊叫声,他还是方寸大乱,禁不住身不由己的四处乱跑着找她,样子癫狂迷乱…… 他不知道有人在那一刻看着监控在得意的笑。 当时他在张家老宅地下室仓皇四顾的时候,猛地把神志不清的他拉到了井盖下的不是别人,正是老李。 老李之所以把灯打碎,他拉到地下室的井盖下,是因为那里监控看不到。 而当时正在看着监控得意的张曦看到地下室的灯忽然灭了,也迟疑了一下,又想想也许是灯出了什么故障,更何况不久木头凌乱发狂的奔找月儿的身影又跑回了二楼,他完全忽视了刚才那个插曲。 他要是知道那个“插曲”里正在上演什么,他就不会有现在的下场了。 井盖下老李跟木头讲了张曦对他这个弟弟做的一切。 当然是张曦导演的这一切。 月儿死后,梅姨疯了,木头仍下落不明(那时候木头在网祥寨三妹的家里),张老爷子对月儿心生愧疚,很快就离开了张宅回到了鬼村跟原配过逍遥日子了。顾夫人也被月儿闹的心神俱疲,身体和精神都元气大伤。张曦很担心,就跟母亲说公司有他,让母亲去国外散散心去,还强行订了机票送她出去了。 毕竟张曦对月儿爱之深,虽然对她不接受他恨之切,但她自杀对他打击也是很大的,大概是他自己也觉得是他逼死了月儿,他心里有鬼。 月儿死后他夜夜做噩梦,他总在深夜醒来跑出房间大喊来人,佣人跑出来他就命令他们打开所有的灯到处查看,他说他听到月儿的哭声……没几天,他憔悴不堪,精神也萎靡不振,但是为了掩人耳目,还强打精神打理公司。 于是,当顾夫人从国外回来后,张宅闹鬼的传闻便满城皆沸了,尽管张曦不许那些佣人出去嚼舌根,可是世上的事本来就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嘛。更何况是c城首富家的坏事。 而且出的又是闹鬼这么本身带有神秘色彩的传闻,于是稍有蛛丝马迹泄出去,就会迅速被全城人自发的全体动手帮你结成一张完完整整的五彩斑斓的巨网,把整个张宅给严严实实的罩上,张宅,令每个c城人惊奇的围观,议论开了。 顾夫人虽然不信,但是外面那添油加醋的传言,还有张曦一到夜里的噩梦,而且儿子那眼看一天天憔悴的神情,不由令顾庭蓝也揪心了。 后来,张曦提议搬出这个宅子,并且找好了一处高端别墅小区,他们虽然不忍离开这个住了好些年的家,但是,这里确实不能再住了。 全家搬走了,唯独因月儿死去而成了傻子的梅姨死活不肯离开,把她强行带回新居她又自己跑回来,如此反复几次后张家就下令不要再难为她了,就让她在这里吧。 第659章 三妹找到了 他们都对她有愧,又因她是这个家里的老人,太太待她不薄,命人一日三餐给她送来,还有人专门给她洗衣洗澡。 这期间,木头的母亲也去世了,张横就又回到了c市,跟张曦住在一起。 也许是因为原配的离去,张横到了市里身体每况愈下,其实他找就想找木头,一直被张曦巧妙阻拦。 张横哪能觉察不出二儿子的心思,但他已经无能为力了。 张横去世后,张曦听到沈律师说,张老爷子的遗嘱里写明要张风回家才能宣读遗嘱,而且兄弟要俩一起出席葬礼后遗嘱才生效。 张曦这才叫人通知了木头来奔丧。 他心虚,怕张风回来质问月儿的事,就导演了这一幕,然后借此拿下张风,一举两得啊! 他的手段实在是高、妙、精! 但是他没料道他得力助手会因痛恨他的人品背叛了他…… 老李在下水道里还告诉木头梅姨有可能是装傻,她留在这里肯定有目的,而最可能的目的就是等他木头,很明显她也知道这里时时刻刻都在大少爷的监视之下,还没找到机会跟他坦白一切。 张曦听了咬紧了牙关,他想起月儿的哭喊声就问这满屋的声音是怎么回事。 老李苦笑一下说:“这做起来就更容易了,这是在我们找到你的确切住处接你回来的一天做完了这一切。” 原来张曦见不得不让木头回来继承遗产,就无奈之中又设了这个毒计。 他知道木头回来会先找月儿,月儿死了会找梅姨,得知梅姨还独自住在这里,又成了这副样子,以木头对梅姨的感情和他忠厚的本性,他一定会在这里陪梅姨。 于是他就灵机一动干脆顺手推舟在这里设计了更加“适合”木头的闹鬼现象,这招,对他一试就爽。 而且老宅闹鬼已经满城皆知,如果木头来了在老宅里被鬼吓疯无人起疑。 他叫老李找来了人,先是在大宅每一个地方全方位无死角的装上监控,又在这个宅子里的每一个房间的天花板上——包括地下室都按上扩音器,当然,按的很隐秘,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然后他把也不知道什么录下的月儿生前哭喊着哥哥的录音放在主机里,他一放,每个房间里都回荡着月儿那凄惨的哭喊声便满室皆响。而他可以在任何地方遥控这哭喊声…… 听完老李的叙述木头浑身冰冷,牙齿咬得格格的响。木头只鄙视张曦无耻的得到了月儿,没料道他会这么卑鄙,无情和贪婪……他下定决心不会再让他得逞,于是他将计就计,迎合着张曦的套路上演了他在这惊吓和刺激中逐渐疯魔的画面。 也是在老李的指引下,梅姨在那个晚上装做拿着抹布去地下室,月儿住的房间擦拭的时候躲进了地下室,把月儿留给她的那本笔记给了木头。 木头得知张曦的狼子野心,担心独自呆在张曦手底下的三妹,他就请老李想办法把三妹从新居里偷出去送回老家,但是被张曦察觉,幸亏老李功夫好,逃过一劫。但是再次去医院动手的时候,三妹就已经被张曦转移到别处了。 不等天亮他就让老李叫上几个人往南部山区进发。 到了山脚下,他找了一个附近的山民,给了他一叠钱,要求他带他们去佛裕。 那个山民听了有一丝为难,但是看看手里那一沓厚厚的钱还是欣然同意了。 他们走走歇歇了大半天才走到佛裕那座山峰下,木头气喘吁吁的看着那座高耸陡峭的山眼里满是担忧。 他并不认识山上那一对夫妇,也不知道他们有一架简陋索道能拉人上去。 他一咬牙说:“我们爬上去。” 也不知一路摔了多少跟头,流了多少汗,当他们爬到佛裕的庙门的时候,都狼狈不堪。 木头胳膊和腿上都是血道子湿透的白衬衣和牛仔裤上满是草籽和脏污,脚还被扭了一下,火辣辣的疼,可是他来不及检查自己的伤,不顾喘息就拍门喊人。 门里面闪出一个瘦削却很强健的老头,他不等他们开口就冷硬的说:“拜佛改天来吧,近日佛堂不收香火。” “大胆,这是张家大少爷。”老李呵斥。 木头忙对老李摆摆手,温和礼貌的看着发愣的老头说:“老伯,我是张家的张子,叫张风,有事找您,方便进去吗?” 老头听了慌忙请他们进去,脸上却越发恓惶,低着头脚步不稳的在前面带路。 一个老太太从屋里闪出来,她疑惑的看向老头,老头朝她使了个眼色,她马上进屋了。 木头心里一紧,觉得情况不妙。 他开不及进屋就开口问:“老伯,我们前天送来的那个女孩呢?” 老头知道再瞒不住了,就低了头说:“那女孩她——自己下山跑了。” 木头大惊:“她跑哪去了?” 他当然知道他这么问是废话,谁会知道她跑哪去呀?这一望无际的茫茫大山,还有这座山峰险峻陡峭,她虽然是农村长大的,可是她家属平原地带,从来没见过山,她一个女孩子,在这荒无人烟的大山里独行,万一遇到毒蛇或者坏人……他冷汗涔涔,不敢再想下去了。 他朝带来的人喝叫:“赶快给我找人去——”说罢自己转身下山。 老李和那两个人匆忙跟在他后面,木头脸色煞白的手脚并用的下山,边朝空茫的山谷发狠的高喊:“三妹——” 老李忽然在后面惊叫住木头:“大少爷,等等,二少奶奶要你接电话。” 听到“二少奶奶”木头有瞬间的一愣。老李忙说:“冷雨。” 木头立刻夺过手机,接了电话竭力平静的“喂”了一声,那头的冷雨语气很冷峻,“木头吗,什么也不要问,立刻来市立妇儿保健院,三妹在这里。” 木头听了激动的有些失神,欣喜的心突突的跳,他竭力平静的说:“好,我这就赶过去。” 摁下电话就开怀大笑的冲老李叫:“好了,三妹找到了,我们马上去市立妇幼儿保健院——” 他一下子顿住了,脸霎时阴了。 第660章 你是敌是友 她怎么会在那里,她怎么了?还有,冷雨可是张曦的老婆,她这是在拿三妹威胁他呀,她想要什么…… 老李等人也猜到了木头的担忧,都一言不发的看着木头。 木头深深叹息一声说:“不管怎样,赶快到那里。” “木头,这里。”站在医院大门口的冷雨对匆忙下车的木头喊。 “三妹还好吗?”木头劈面就问。 冷雨飞快朝前迈着步子轻轻的说了声:“还不错。” “三妹。”木头进门就扑向了躺在病床上的三妹。 三妹搂住木头的脖子,委屈的眼泪哗哗的流到木头的衬衫上。 不等木头问,冷雨就在他后面清亮的说:“还好,医生刚才说胎儿保住了,虚惊一场。” 木头俯身在三妹身上不动了,许久,他松开三妹,看着她苍白的脸,失声问:“孩子?” 三妹羞涩的一笑说:“嗯,我又怀了孩子。” 木头因为担心而毫无血色的脸却一点点回红,呼吸也急促起来,眼睛里射出喜悦的光彩,他结结巴巴的说:“这,这什么时候的事,我……你我不是说了儿子还小,不能这么早再生孩子吗……,你、你怎么背着我……” 三妹甜蜜的笑着,却佯装害怕的看着他软声问:“怎么了,你不开心呀,那好吧,你要是不想要,咱们就不保胎了,直接做了吧——” 她话还没说完,嘴就被木头的嘴堵上了。 当着众人的面,他疯狂的吻起了她,她徒劳的挣扎着……众人低头离开,冷雨小心的从外面带上了门。 终于,三妹被木头放开了,她气喘吁吁的瘫在床上,小脸绯红,香汗淋漓。 木头心疼的给她细细的擦汗,眼里是掩也掩不住的笑意,手还轻轻抚上她的小腹,三妹享受着他的温柔,甜蜜的抿嘴轻笑。 “怎么回事?冷雨她没有难为你吧?”木头才担心的问。 他一时搞不懂他跟冷雨是敌是友,奇怪冷雨她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三妹听了一把抓住他的手说:“木头,你千万不要这么说冷雨姐,不是她,我和肚子里的孩子不知道会怎么样。” “嗯?”木头蹙起了眉。 “木头,三妹胎气刚稳,不要让她说太多话,让她躺着好好休息吧,你出来一下。”冷雨这时把门开一条缝轻轻的说。 木头宠溺的看一眼像个小猫一样依偎在自己怀里的三妹,温柔的说:“好好听话,闭上眼睛睡觉,我一会就来。” 三妹果然闭上了眼睛,木头在她额头吻了一下,给她掖了掖被子,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冷雨打开车门轻轻说:“这里说话吧。” 冷雨坐在车里,看着木头淡淡一笑说:“木头,你不妨猜一下我们两个的立场,是敌还是友?” 木头定定的看着她,轻轻的说:“不管是敌是友,三妹和孩子的事都谢谢你,冷雨姐,你有什么条件,不妨跟我提。” 冷雨摇头一笑说:“果然,木头你一点没变呀,还是把感情看得重于一切,真羡慕三妹。” 木头依然紧绷神经,静静的看着她。 她的眼神一暗,轻轻的说:“你跟你的同父异母弟弟真是天壤之别呀,他心里最重的是他自己,然后是钱。” 木头点头。 冷雨苦笑一下说:“他在一年前突然向我求婚,我虽然知道他只是想利用我霸占张氏,然后让我给他的张氏当牛做马,但是我还是答应他了。因为,我爱他。” 木头吃惊的看着冷雨,这个冷静如水的女子怎么也会犯这样“因为爱情”的错误呢? 他忍不住问:“那,他到底爱你吗?” 我以为只要我毫无原则的去帮他做任何事,毫无保留的为他献出我的所有,我就能拿下他的心,最起码在他心里占据一个位置。可是我发觉我越往他心的位置靠近,越发觉我是错的,他的心根本没有门,就是有门也上着铁锁,我没有钥匙,我别想打开它。 月儿也许是幸运的,她进去过他的心里,他真心爱过月儿。但是我不羡慕月儿,被他爱上的女人是世间最不幸的女人,他的爱是赤裸裸的占有和攥取,你会在他的‘爱’里窒息而死。月儿没有好好的待在他的‘爱’里,于是他毫无犹豫的将她生生逼死。他宁愿她死在自己手里,让自己心痛。 他的爱,不得到也罢。可是,感情真的是不屈从理智的,我还是爱他,还是想得到他的爱——” 冷雨停住,眼泪滑落在她那精致的脸上。 在木头印象里,冷雨是个只会职业性的微笑,职业性的冷静大方,好像从不会哭。 木头递过去一张纸巾,他以为冷雨是不知觉流下了眼泪,需要马上销毁证据。 冷雨却没有接纸巾,任由眼泪一滴又一滴的滑落到脸颊,又滴到腿上,她好像要任性一回。 木头开口问:“那你眼下做的事能跟我一五一十的说清楚吗?这一切是他让你做的吗?” 冷雨抬手擦干了眼泪,把头发一甩,再看向木头的时候又是那副职业性的微笑和清冷如水的神情了,要不是她眼睛还红,你是不会相信刚才那个伤心掉泪的小女生是她。 她清楚的说:“不是。” “嗯,那你这不是在背叛他吗?”木头惊问。 冷雨说:“我是在替他赎罪,在救他,让他的罪孽少一些。” 木头想起怀了孩子的三妹,后怕的问:“怎么?他真的想对三妹下手吗?” 冷雨点头:“是的,原本他没打算动她,等着把她和你一起送去精神病院了事,可是,她怀孕了,他说必须斩草除根,他让先把她软禁在医院,等葬礼结束了就把她的孩子流了再送她去疯人院找你。” 木头眼中燃起可怕的火光,他咬牙切齿:“他真是个畜生。” 冷雨接上说:“你也一直认为我助纣为虐吧?” 木头默认。 冷雨苦笑:“你想的不错,一开始我是毫无原则的为他做这件事,可是面对流掉三妹孩子的残忍做法令我犹豫了。” 第661章 得救 妻子不但安然无恙,还又怀了孩子,木头心情大好,就笑着问她:“那老太太怎么有意思,给我姥姥讲讲。” 三妹那天私自跑下山后,在深山里迷了路,绕来绕去的,浑身也被又磕又碰,哪都火辣辣的疼,当时她还不知道自己怀孕了,只以为例假没来是因为上次着凉了导致不准了。 她以前经常不准。 她像只老鼠一样在山林乱峰里乱窜的时候,手机也掉了,也不知道几点了,只感觉又饿又渴,浑身都要散架了。 但她命令自己不能停下,她必须找到下山的路,不然这深山老林里,别想被人救下。更担心自己再被张家人找回去。 她停停歇口气再跑,并且随手把看见的野果摘了往嘴里填。她就这么一路摸索到了天黑,还未走出这一望无际的大山。 眼看山峦在日落下变得黑黢黢的状如鬼魅了,三妹绝望了,她想起了当年被那两个坏人逼到山涧,独自在山涧里熬到天明的一夜…… 她缩在一块乱石后面,想她的丈夫,想她的儿子,不觉伤心欲绝的哭出了声。 “哗啦啦”一声响动把三妹惊的一颤,本能的停止了哭,瞪大眼睛看着夜幕初下时灰色朦胧的四周。 四周什么也没有出现。三妹不知道她该喊还是不该喊,她希望有人救她出这大山,又怕再被张家人逮着…… “谁在那里——” 一个试探的苍老声音传过来。 三妹听了一喜,她果断的回应:“是我,一个迷路的——” 一会儿,一颗包着头巾的脑袋从一堆乱草中露了出来。当三妹看清是个老太太后更加惊喜:“老大娘,你好,麻烦您带我下山好吧——” 那老太太默默的山下打量了一番三妹,然后眯着眼一笑。 她长着一张方方的脸,脑门很亮,眼睛有些下陷,显得人有些恶相,但很好的牙齿白白亮亮的一笑起来两侧又长了两个虎牙,这显得有些调皮的样子就把那眼睛里的恶相给调和了。 她整个人的皮肤白白净净,穿的干干净净,那一头白发天天梳理的光光净净,用一个法网紧紧的盘在后脑勺,给人的感觉简直就不像个农村老太婆。 三妹也不顾的想这深山里咋会有一位老太太出入呢?她只急着下山,看见她对她一笑,心里更踏实了,不顾全身疼痛朝她挪去。 那老妇人很善良,她忙脚步利索的朝三妹走过来,双手扶住她嘱咐:“慢点慢点,一看你就不是跑惯山路的人,你一个小姑娘咋自己在这山里转悠啊,这么晚了再不回去可不得了……” 三妹像抱住一根救命稻草般抱住她,激动的说:“大娘你说的对,我是市里的,对这座山一点也不熟,我是周末跟朋友来爬山游玩的,不想跟朋友走散了,我手机也丢了,正着急呢,大娘遇到您我真开心,麻烦带我下山好不好?” 老妇人看看越发天色越发漆黑了,就轻声说:“我领你下山是可以,就不知道你去哪呀?下了山区市区的路也很远喏。” 三妹一下子愣住了,是啊,她去哪呀? 她手机丢了,身上身无分文,住店也住不上,又怕一进市里再被抓住…… 她就心下凄然的撒了个谎说:“大娘,我其实是外地人,来c城旅游,这手机丢了,钱包也丢了,我这身无分文的还真不知道去哪……” 那老妇人爽朗的说:“呵呵,闺女没事,你要是不嫌弃呀,就先跟我回家吧,反正啊,我家里就我自己。” 无疑这是最好的办法了,三妹就过意不去的说:“那是不是太麻烦大娘您了,我太感激您老人家了。” 老妇人说:“那倒不妨,老婆子我就住山脚下,没少捡着你们这爬山迷路的,跟我走就是了,喏,顺着这条驴道走,走到底就是我家了,我在这住了几十年了,路熟,呵呵呵。” 三妹就一路说着感谢的话跟老妇人下山回家了。 她得知这老妇人姓白,六十多岁了,身体强壮的很,在山里种地,在家里养鸡养羊自给自足,日子过得跟神仙般。 短短两天的相处,白大娘给三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感叹这位看起来很平常的老人居然有这么严谨的治家理念和生活智慧。 她给三妹讲的那些关于“家乱路慌”“物不正人不顺”的故事,虽然三妹对此半信不疑,但是她很钦佩老人对生活的精致态度。 三妹跟着她回到了白大娘的家,惊奇的发现这里简直是个世外桃源,两间石屋,用石头垒砌的院墙,院子里干净的一片树叶都没有,家禽也都垒着圈,院子里的土地上都种着菜,一丝土地都不浪费。 三妹不禁夸赞她是个会过日子的好主妇,心下也疑惑为何她独自一人住在这里,但是怕她有什么难言之隐没敢问。 待白大娘眼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下三妹才低头看自己,这一看吓自己一跳:自己的裙子居然被石头磕碰、草木刮划的褴褛不堪。 她不禁后怕,要是她这副样子下山见了人,不被当疯子才怪。 白大娘就慈爱的说:“闺女,你先坐会,我给你找件衣裳换上。” 三妹感激的说声谢谢,看着一条干干净净的小木凳子坐下了。 一会,那大娘拿着一条淡蓝色的连衣裙过来了,递给她说:“闺女,这是我以前穿过的,洗干净了的,我昨天拿出来统统洗了一遍,你放心穿就是了。对了,我先领你去洗澡间洗个澡换上吧。” 三妹心里赞叹:不错,还有洗澡间。 她发现大娘的洗澡间居然很讲究。也是石头房子,但是里面太阳能,热水器,浴霸都有,里面也是干干净净的。 三妹心里暗自感叹:这白大娘真的是个普通的山民吗? 她想起自己的婆婆…… 三妹在山里瞎跑乱转了一整天,不用说身上又脏又臭,洗个热水澡自然浑身清爽,舒服得很。但是因胳膊腿很多部位都被划伤,一遇水也火辣辣的疼。 当三妹从洗澡间出来,白大娘立马把调成糊状的药膏,用一个精致的小银耳勺挑着轻轻的给三妹被划伤的皮肤上涂抹。 第662章 惊人的生活哲学 三妹感激的说:“大娘,您真细心,药膏都给我准备好了。” 白大娘说:“哎呀我的闺女,你这一个外地人在山里转悠一天了,身上没伤才怪。你别动,大娘给你涂抹匀了。” 三妹就坐好,把受伤的地方都撩起来让大娘给抹匀了,她感受着药膏凉丝丝的感觉,舒服的跟她说起了她当年被丈夫救了,她婆婆给她上药的事,说就是这种凉凉的舒服感觉。 白大娘笑呵呵的说:“我们常住山里的人,谁都会配一些划伤跌打的药,配方也都是山里的草药,所以药性都一样,放心,明天就不疼了。” 三妹看着这个干净的小石屋里面摆放的整整齐齐的简单家具,由衷的佩服这位大娘。这时老人给她抹完了药,就嘱咐她说:“闺女,你先躺床上休息会,我去做饭。” 她指着墙角另一张床说:“闺女,那张床是客床,床单被单和枕套都是昨天洗的,你躺上睡就是了,别嫌弃。” 三妹更加钦佩老太太的精致了:还有客床。 她就看着那铺的整齐规整,看起来整洁又散发着好闻的清香床单,感激的跟白大娘说:“大娘,您真讲究,令我这个年轻人都无地自容了。不过,我真的觉得身上挺乏的,我就不客气了。” 她说罢就浑身瘫软的坐到了床沿。 心里说:等找到木头我一定重重的谢这位大娘。 三妹没想到,她头一沾枕头就睡着了。她是被白大娘轻轻的唤醒的,她一醒过来就闻到饭菜的香味,一天没正经吃饭了,她此刻闻到饭菜香馋虫都往外伸钩子。 她居然猛地从床上弹起,第一句话就是:“大娘,您做的啥饭啊?” 白大娘丝毫没有笑她的意思,反而慈爱的说:“我熬了点小米粥,炒了一个木耳笋干,拌了一个黄瓜,粗茶淡饭的倒是养人呵呵……” 三妹又饿又渴了一天,听到有粥有凉拌黄瓜,登时兴奋的叫:“太好了大娘,我得喝两碗粥哈哈哈。” 白大娘笑吟吟的说:“嗯,大娘知道你准缺水,熬了一大锅稀粥,管够哈哈哈。” 三妹听了这话简直要赞叹大娘是神人了,她亲切的抓着大娘的手说:“大娘,我真是太幸运了,遇上您这么个好人,改日我一定重谢。” 白大娘说:“闺女说的什么话,这都是举手之劳,谢啥谢呀,赶快吃饭吧。” 三妹没有像她说的喝两碗稀饭,她喝了三碗稀饭,还吃了大半盆子凉拌黄瓜(大娘用盆子盛菜)。 她吃饱了喝足了才又想起了自己的处境,她心里一沉,竟然对着这位萍水相逢的大娘说起了自己这几天的遭遇。 虽然说了出来也没用,但是三妹心里轻松多了,尤其白大娘那句话令她豁然开朗。 白大娘仔细听完三妹的讲述后,沉思一阵子说:“闺女,虽然我并不在场,也没见过你丈夫跟你小叔子,我觉得你丈夫应该没事,他来c市本来就是有备而来的,并且,他是一个从小在深山里长大的硬汉子,哪能两天就被吓傻了呢?” 三妹脑子里想着木头在张家老宅里那痴愣可怕的样子,疑惑的问:“大娘,您的意思是?” 白大娘微微一笑说:“当然是他装的,但是他装傻肯定是有他的计划在运行,你自己仔细想想哦。” 三妹并不笨,不然当初也不会从骗子手里跑出去,只是这几天她被这扑朔迷离的事件给弄得心力交瘁的,才导致脑子迷糊了,这一想,还真是这个道理。 她对自己丈夫的能力还是了解的,此刻一直悬着的心就放松下来了,她笑着跟白大娘说:“大娘,您这么一说我心里舒坦多了,不是我吹嘘自己男人,他确实是个很聪明的人,他文化不高,又从小生活在大山里,却硬生生被我公爹推向了总裁的位置,又硬生生把自己培养成了叱咤商场的大老板……” 三妹夸起丈夫来没完了。 白大娘一直微笑倾听,眼里有着三妹不懂的意味。 老太太这里有电,也有电视,但是俩人居然没一个提出看电视,一直滔滔不绝聊到了深夜。 当三妹夸白大娘生活的精致的时候,白大娘给她讲述了一个三妹从来没有听说过道理。 就像佛语里说的“一沙一世界,一花一天堂”的意境,她说,人人都有一个家,每个家都牵着每个家庭成员的魂,包括整个家里的每一样物品都牵绊着你的魂,你必须每天要把家里打理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人出门才能轻轻松松顺顺利利,不然,则相反。 白大娘说她以前可是个邋遢闺女,嫁人生了孩子更是忙的灰头土脸无心收拾家里了,于是家里整个就是一个垃圾场了。院子里羊粪蛋子鸡屎片子猪粪橛子还有玉蜀黍杆子子花柴棵子人的破鞋片子把院子里铺的是一脚踩不透。 睡觉的屋子里更是狼藉一片,地上有该铺在床上的床单,枕头,蚊帐,而床上却有该在地上的鞋只啦木桶啦,还有碗啦筷子啦。每天晚上睡觉时一扒拉就是了。那厨房里更是惨不忍睹:锅碗瓢盆都看不出它原来的颜色,那抹布黑的跟锅一个颜色,而那地下的土却成了白花花的颜色了,原因是饭了菜了随便倒,倒了就没人扫……而且家里的使用家什不是这个坏了就是那个破了,就连厨房的碗都没一个是完整的。 她家里呀,天天孩子磕着碰着,大人下地锄头伤着,镰刀砍着,还有不是被土坷垃绊个狗啃泥了,骑车出门撞沟里了,跟人碰架了,这些事就没断过。可是睁开眼看看,哪家不是这样啊,天天孩子哭大人骂的,谁家一年有几天顺顺担当的日子啊,谁家一天不发生几件糟心事啊。都这样、都这样,日子就该这么过。 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些生活里的小灾小难是完全可以避免的,这些小灾小难都跟她家里的每件家具和使用家什都有息息相关的因素。 第663章 迷路 有一天她去地里给牲口割草。村子东头有一个老槐树林子,里面的老槐树老的那褐色的树皮都不知道脱了几层了,如果从底部砍开一棵,也不知道它能有几圈年轮。这个林子里一到春天就被密密匝匝的枝叶遮盖的阴阴凉凉,浓黑森森,就是夏天,里面也是寒气津津的,平时没几个人作伴,没人敢进去,经管里面的草又壮又嫩,别说牲口了,人看着都馋。 昨天她家的牲口被男人牵着去地里耘地时被扎了腿,回来就不好好吃草了,她很心疼,这全家十来亩地就指着它给下力呐,它一顿不吃草比她一群孩子不吃饭都令她着急。她看看牛棚里铺着的那一片黄黄干干的老草,叹了口气。 忽然她想起东地老槐树林了,她记得那里面的草又嫩又水滑,要是割回来铡铡,再用麸皮一拌,它不馋死才怪哩。这样一想,她也不顾得里面常年冷寂瘆人了,就挎起大草篮子往那里奔去了。 “怕啥呀怕,不就是一大片树林子吗,都是自己吓自己,那里面有没鬼又没妖的,还能吃了我去。”她这样想着就一头钻进了老槐树林子。 里面可真是另一番天地呀,她一进去就惊叹。此时外面虽然是午后,但是烈日还是哄哄的烤着地面,整个天地间就是一蒸笼,把人的肉都能烤半熟喽,你些庄稼了野草了自然也是枯枝败叶的干干的趴在地上。但是这里却是清凉舒爽,湿湿乎乎的,她那刚才都快被烤干的喉咙顿时润泽起来,只恨自己不早点来这里割草,还笑村里人真是胆小的神经病了,这么好的避暑地儿不来乘凉,还躲在屋子里捂痱子。傻。 当然她更惊喜的是看到这些长在槐树下面的草真像十六七的大闺女般水嫩柔软,掐一把都能出水。她就喜得啥也不顾了,拿起铲子就割起来,不知不觉的就边割边往里走,后来她不觉的打了一个哆嗦,不是尿颤,是冷颤,因为越往里走就冷气就越重,不知不觉她就打起了冷战,她这才觉出她走到林子深处了,而且眼前的草棵也越来越黑了,是天黑了。 她心里有些发毛了,看看身后,被割倒的草堆在后面摆着,她割的太多了,一大篮子都装不了了。这才怪自己太贪心了,就揉揉膀子起身抱青草往篮子里装了起来,这装着装着就看不见路了,林子里这是传出了沙沙声,起身是外面起风了,槐树叶子被吹动了。可是这却令人害怕了,就手忙脚乱的胡乱塞起草准备就摸黑的快离开这里。 可是,她发觉,她迷路了,因为她急急忙忙的窜了好久还没有窜出去,凭感觉,她迷路了,不知是自己是朝哪个方向跑了,也许是朝相反的方向跑哩。 开始还是跑,慢慢就是摸了,因为天已经黑透,林子里更是墨一般的夜色,她终于绝望了,倚在一棵老槐树上呜呜的哭起来。真后悔自己不该贪图一把嫩草而把自己搭进这么一片终年不见人影的老林子里,况且家里男人孩子都不知道她来这割草来了,肯定这会男人急孩子哭的找她哩……要不她这个时候正和男人孩子在院子里喝剩面条呢…… “你哭啥哩?” 忽然一个苍老的声音吓了她一跳。这时她惊慌的看到不远处亮着一点灯,那盏灯照亮了一张老槐树皮一样的一张脸,不过那张脸一点也不可怕,眼睛里和脸上的皱褶里都是笑意,就像刚开放的槐花一样散发着淡淡的香气一般。 她顿时一阵惊喜,就急急的问:“哎,大娘,你是谁呀,我是附近村庄的人,来这里给牲口割草回去晚了,迷路了,咋也走不出去了,你能给我指个出去的路不?” 那个老婆婆笑笑说:“你胆子还真不小,敢一个人来这里,还跑进了林子中间来,我敢说几十年了没人到过这里,你看看,这里面除了人可是啥东西都有啊。” 她一说这话,她才发觉这里是天越黑越热闹了,刺猬的咳嗽声,鸟的扑棱声,各种野鸡野猫的叫唤声纷纷入耳,刚才她是一个劲的横冲直撞的找出路,脑子都昏了,就啥也不知道了,这一静,才感受到这些,不禁吓得汗毛都发抖起来。 “不过,你也不用怕,我就住在这个林子边上,对这个林子还是很熟悉的,我可以把你领出去,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不然我就不能领你出去。” 她听了惊了一下,随即心里打起鼓来,她要我答应她啥呢?但是她此时一心出去回家去,就啥也不顾得了,就无奈的点头:“你说吧,俺都答应。” 她呵呵笑笑说:“很简单,但是不容易办到啊。” 她越发紧张了,就问:“我的好大娘,俺是一个家里孩子一大堆,牲畜一大群的张嘴等着我回家喂他们吃的穷劳力女人,求您可别难为俺,带俺走吧,俺不会忘了您的好……” 她又是呵呵笑笑说:“你放心,我也不要你的东西,我也不难为你,只是要你出去后别说今个的事儿就是了。” “啊,就这?”她吃惊的问。 老婆婆笑笑说:“就这。” 她就连忙点头发誓说:“你放心吧大娘,俺这个人最大的好处就是嘴严,您不要俺说俺死也不会说,俺要是说了就让俺烂舌头坏牙齿裂嘴唇,那嘴唇裂的像孩子嘴那么大……” “中了中了闺女,别说了,走吧。” 老婆婆说着擎着手里的灯转身往外走,她就赶紧挎着篮子还不忘把她割的草装满了,心想,反正有人指路了,不怕了,就把草都装上吧。 看来老婆婆在这里可真是熟啊,在树棵密集,杂草丛生的林子里走起路来真如风过田野般无阻无拦的轻快,就连年纪轻轻的她都赶不上,她不得不气喘吁吁的叫:“大娘,哎——请您走慢点行不,俺撵不上您哩。” 第664章 神秘老婆婆 老婆婆好像忽的想起了啥,就脸色愧愧的笑着停下了说:“哦哦我忘了你不熟悉这里了,我就等等你,咱慢点走吧。” 着她挎着一大篮子草被压得颤巍巍的就问她:“你这么费力的跑到这里割草是喂啥吃啊,是不是牲口下了小崽不好好吃草儿啊?” 她听了就叹了口气说:“唉,不是大娘,咋着吧,俺家的牲口昨个在地里耘地时被伤到了腿,就不好好吃草了。哎呀,这牲口可是一家人家的宝,一家子的地都指着它呐,咱能亏了它不。可是这不今年天旱,地里的草都被旱的又黄又蔫,那草梗子里都像半干的柴禾,嚼也嚼不动,俺就想着这里的草肯定嫩,就来这里割草了,想着就在林子边上割,不敢往里走,谁知见这草越往里割越嫩,就不知不觉走到里头了,这不,就迷路了……” 老婆婆笑着点点头。她像所有的妇女一样一说起自己家的烦恼事就刹不住了,又絮絮聒聒的说起来,说的都是家里的不顺心。 那个老婆婆听着忽然开口了,她看着她的脸轻轻的说:“闺女,知道你家里为啥那么多烦心事儿不?” 她忽然怔住不吭声了,老老实实的看着老婆婆慈祥的脸等着她的答案。老婆婆并没有给她答案,而是问她:“你家院子多久扫一遍?” 她不知道她为啥问这个,但她使劲的回忆她这次扫院子的时间,但还真没想起来,因为要不是上次牲口拉肚子把一泡一泡的稀屎洒的满院子都是,她还不扫呢。她马上觉得不好意思了,就含含糊糊的撒谎说:“几天扫一次吧。” “那屋里的地呢?”老婆婆又问。 “屋里?屋里也是吧?”她开始脸发烧了,以前她从来不会为自己不扫地羞愧,谁家天天扫地呀。 老婆婆又问:“家里的家具了锅碗瓢盆了都规规矩矩的搁在该搁的地儿吧,桌子腿没断吧?橱子上的门环没掉吧?出门时把锅盖盖了吧?把一家人的鞋都成双的摆正了吗……” 她被问的汗都往下流了,想着家里那乱麻般的摊子她还仅仅是被问的羞愧了而已,并不知道她下面说出的话。 老婆婆见她的神情,马上明白了,就停住身子问她:“听我说啊,闺女,你想想,是不是这人家里的摊子越乱,这日子就过的越糟?这大人孩子出门就越爱出岔子,今个磕着明儿个碰着的,今摊上这事儿明个摊上那是的?是这个理吧?” 我咀嚼着她的话,还不太明白。老婆婆就说了下面这一番话:“我给你说闺女,这人一个家里的所有一切就牵扯着一家人的命运和灵魂,你要想把日子过好,首先得把家里收拾好,你要想日子过的顺,就得把锅碗瓢盆衣裳鞋袜都理顺,你要想出门平平安安就得把家里整饬的规规矩矩,家里,每一件物件都连着人的身体啊。你不懂啊?那我就跟你打个比方,比如说你男人出去赶集腿给磕破了,那你回家仔细看吧,不是又一张桌子的腿松了就是一个橱子的拉环掉了;如果你哪天出去丢东西了,那你也回家看看,准时出门时没把锅盖盖上;要是你孩子在外面磕流血了,绊倒了,那你肯定打鸡骂狗了……” 老婆婆这番话令她感到醍醐灌顶般透亮了,但又马上刮过来一阵阴云把她透亮的心给遮住了般,她马上就又怀疑她的话了,这、这不纯粹老年人瞎说嘛,她才不相信这个哩。照她说这把家里收拾好了就不出事了,那啥也别干了,光在家收拾摊子吧,哼,还是去地里多割把草牲口有的吃,多出点力把庄稼种好了有粮食吃有衣裳穿…… 她虽然心里不服,但嘴上还是附和着老婆子的话,毕竟求着人家嘛。说着说着她就看到前边有了亮光了,其实也不是亮光,只不过要出槐树林子了,外面微微的月光下不那么黑了罢了。 她一走出来就松了一口气,对那个老婆婆连声说好话,但那个老婆婆一直笑吟吟的脸立刻收敛了,正色的跟她说:“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儿,不能说见到我了,我在这里清静惯了,不想有人来打搅我。” 她又向老婆婆保证了一遍,那个老婆婆就又慈祥的一笑说:“回家吧。” 说罢一挥手,手里的灯灭了,她也不见了。 她站在林子边呆愣楞的想:“这老婆婆可真麻利,一下子就钻进林子里了……” 一到家,果然家里孩子哭,牲口叫,男人骂,见了她都扩大了嗓门,男人还气的向她挥拳头,原来他不光跟家里的孩子牲畜一样还饿着,他还丢了20块钱。20块钱啊,是一个月的零花钱呐。 但她一听又没有哭也没有闹,丢下草篮子就奔厨房了,果然还空空的锅里锅盖大掀着,当然是中午她刷锅后没盖。 她正打愣怔,男人就又叫骂:“还不快点做饭,你看锅盖干啥看能看出饭来……哼,割一把草割到黑半夜,想把我跟孩子都饿死啊。” 这也不顾得沉思了,赶紧往锅里添水做饭,边叹了口气:这个家离了一个女人收拾真是没法过啊! 她这才看出她的这个家真是乱套的没法再乱套了,家里的家什摆设不是张冠李戴,就是张没冠李没戴——比如开水壶的盖子不是被谁盖在油壶上了,而油壶上的盖子此时却在孩子的嘴里噙着。咸菜瓮没盖子,床上没被子…… 到了晚上睡觉时,她很想跟男人说说她在老槐树林子遇上那个老婆子跟她说的话,可是答应过人家不说的,又想想自己男人也不是外人呀,不许他往外说就是了。就跟他说了,他一听吓了一跳:“你、你可真大胆呀你,敢去那里,那里面不净吔。” 她丝毫不惊慌,还笑笑说:“胡扯,那个老太太长的慈眉善目的,还好心把我领出来,她会是啥不净的东西?” 她男人听了也点头,一会他又问:“她说她就住在这槐树林子边上?” 第665章 生活给我们的回报 她点点头说是啊,她男人说:“我明儿个去看看去。” 可是他第二天回来后就说:“我看了也打听了这片槐树林子四面都是庄稼地,根本没有人家住,那个老太太肯定不是凡人。” 她听了吓了一跳,但她还是肯定她不是坏人,说不定是个仙人是个能人了,这么说她对我说的那一番“居家理论”都是实打实的事儿啊?她感叹。 但是一个人是不愿意打破她的生活习性的,这就跟你身上的一块痣一样,虽然看着难看,但它长在你身上,你就认了,像你身体的各个器官一样的看待它当它了。久已邋遢惯了的她是不愿意打破她的生活模式的,就极力的替自己的邋遢辩解,尽力让劝告自己那番话是就像烧香拜佛一样,“敬神有神在,不敬无妨碍”可信可不信的。 又有一天早上,起来一开屋门就看见从鸡架上下来的母鸡正啄食昨晚忘了提到屋里的玉米袋子。她一看火了,弯腰拾起屋门口的一只破鞋片子就朝那只鸡打去,她打的也巧了,那只皮底鞋正好砸在鸡的大腿上,一下子把鸡腿骨给砸折了。那只鸡“咯哒咯哒”凄厉的叫着一跳一跳的逃开了。她就想,鸡腿折了也不碍下蛋,省的它以后偷东西吃逮不着它了。就没有管它的事儿,做好饭一家子吃了就领着大的抱着小的去地里干活了。 到了地里,照例是小孩子地头玩儿,大的跟着她两口子干活,可是刚打半趟花杈,最小的一个孩子就嚎叫起来,她跟男人听了都吓了一跳,赶紧从花棵里哗啦哗啦的跑过去,大的就结结巴巴的跟她俩报告:“弟弟刚才撵妹妹,一下就绊倒了,他就哭起来了。” 她忽的想起了早上自己那鞋砸折母鸡腿的一幕,胆战心惊的抱起孩子,一摸他捂着的膝盖,孩子尖利的好觉这不让摸。她男人低低的说:“毁了,腿骨摔坏了。” 她的头一下子懵了。 她啥也没有说,男人给孩子看腿去了,她就回家抱起了那只鸡直奔医院…… 她用了两天的时间,然后扫视一下自己的家,她都不认识了:原来她的院子竟然很宽敞,四四方方的真好风水相。看看,院子里打扫的干干净净,使用家什规整的该横的横放,给竖的竖放,家禽该圈的垒了圈,该拴的给拴在树桩上了,该搭的架搭上了,该垒的窝也垒好了,夜里鸡也不随便卧到哪只破鞋上休息了,鸡鸭也不用到处找个坑就下蛋了——一切都有归属了。 再看屋里,那真是一个干净啊!规矩啊!地扫了,土地上被踩的疙疙瘩瘩的泥蛋子也被用铁锨仔细的铲平,又被仔细的扫净了,那床上的床单,蚊帐,枕头,被单都被洗了,叠了,橱子上的拉环被修好了,折的凳子桌子腿给安好了,当然鞋也被摆到鞋架上了,衣裳挂到衣裳架上了。厨房呢,当然也跟被擦洗的干干净净,每天洗涮完毕必须把大锅小锅的盖都盖好,看着这光光鲜鲜的一个家,她像是获得了新生一般。 她发觉,她家的日果然顺了,孩子大人平安,诸事顺利,当然也有偶尔疏忽的时候,于是就又生出一些不顺心…… 当然小时候是把她的话当故事听的,因为她很会讲故事,这也是我姥姥爱去她家玩儿的原因之一,后来越长大,到结婚,生孩子,经历了无数生活的考验之后,我越发对她那番话不断的思索了,我觉得她那番话不管是不是真的从那个槐树林子里一个神秘老人那听来的“神话”,但我越深思越觉得那番话里面就想圣经一样饱含和深藏人生的哲学和命理。 我们急躁、诅咒生活,生活就狠狠的惩罚我们;我们邋邋遢遢的过日子,我们的日子就会过得磕磕绊绊、穷困潦倒;反之如果我们做一个细致、温柔的人,那么我们的家庭就会很美好,再如果我们善良、微笑、用一颗爱心看待我们的人生和他人的生命,那么我们就会过得顺水顺风、万事如意。因为这是生活给我们的回报。 三妹听到这里就下意识的去回忆她省城家里的情况,忽然想起她的朋友皮皮几天前把她的车开走了,醉酒把车给撞了,因太严重她们来c城之前还再4s店没修好呢,是不是他们来c城这场祸端跟自己那辆被撞坏的车有关系呢? 但是又想到白大娘说的那个神秘老婆婆,就压低声音问:“白大娘,您经的事多,您跟我说实话,这个世上真的有鬼吗?” 白大娘高深莫测的一笑说:“这个世上的事谁也别说能看透,能认清,咱们人呢,就算是长寿也不过百十年,哪能读懂人世这本大书呢。” 三妹点头称是。 白大娘把熏蚊子的艾草条点燃,悠悠的说:“闺女,我再给你讲一件稀罕事,我到现在都没弄明白是真是假,怎么也解释不清楚那回事。早年间,我跟我师父学习看风水时遇到的一桩事……” 三妹定睛看向白大娘:她还学过看风水? 然后就是白大娘给她讲的那令三妹听了唏嘘不已的经历。 那天我师父家里来了一位中年女人,她急切的求我师父去她家看看,说她家里没法过了,如果我们能帮她把家里的“邪气”赶跑,救了她一家,他们全家都把我师父当神供奉,当然也会重谢。 我师父就带着,跟这位胖胖的中年女人上了她的车。 这位中年女人叫刘芳,她边开车边跟我们介绍她家的情况。 她家住我们附近的一个村子里,家里种蔬菜,有好几个蔬菜大棚,日子过得很富裕。 可是忽然在几天前,她二十岁的儿子在一个早上醒来后浑身是伤,脸上背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她就心疼的问儿子,是不是昨天晚上出去玩跟人打架了,儿子说绝对没有,他昨天晚上不是跟人喝酒去了,是去他女朋友家跟他女朋友说话去了,晚了直接回家睡了。 她坚决不相信,因为这浑身的伤难道是做梦来的? 第666章 不可思议的一家 她这么一说他儿子却语出惊人:说他这伤还真想是做梦得来的,因为睡前好好的,梦里觉着浑身被打般的疼,醒来果然一身的伤。 我吃惊不已,就问:“那然后呢?” 刘芳苦笑一声说:“我当然不信她的鬼话,心里琢磨着肯定是他又跟谁打架了,不敢让我知道,编瞎话糊弄我罢了。不过既然他不说,我也不逼问他了,就去村里的诊所给他买了点跌打损伤药。可是谁知道——”她眼圈一下子红了。 嗫嚅着说:“他这一身伤还没好利索,一天早上起来又是满身满脸的伤,脸都肿了起来。” 不过她又说了更诡异的一件事,她男人身体好好的,忽然一天两腿就不会正常走路了,而是两腿僵硬,无力的拖拉着往前一点一点的挪,就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而且去医院检查都没有任何毛病。 我不由发愁:“这可不得了了。” “是啊是啊,大师说说,这不是我家里有邪气吗?”她痛苦的咧着嘴说。 坦白说,我可不懂什么是邪气,我也不清楚我师父能不能看看出,我师父只是教我看易经和一些别的风水之类的书,再就是给我讲述生活的道理,我一点不怀疑我师父的能力。他的本事当然不是那些以此敛财的神棍神婆所沾边的。 我师父冷静的问:“你想想最近做过什么对鬼神不敬的事吗?比如家里的用具不小心砸了,或者在死者坟头不小心做坏事了?” 刘芳摇着手坚决说:“没有没有,不瞒大师说,我这个人不信神,家里根本没神像,至于死者坟头更别说了,我们村是山村,村里的规矩是死人都葬在后山一处洼地,我们的蔬菜大棚在山南,谁也不会跑后山坟地去。” 我师父听了低声说:“那到家里看看再说吧。” 刘芳家确实过的很富裕,两层别墅楼,楼上楼下都装修的像模像样的,足有十来间,但是只有他们三口人住,显得有些空旷。 再加上父子都各自再房间里痛苦的哼哼,这个家莫名的给人一种晦气阴森之感。 我们由刘芳领着先去她卧室看了她老公,他面容憔悴,满面痛苦的躺在床上。 刘芳跟他说了我们的身份,他忙挣扎着要坐起来,但是身子不听使唤,不停颤抖的手却打翻了床头柜上的茶水,身子又力不从心的倒在了床上。 褐色的茶水溅到洁白的墙壁上,好像干涸了的血迹。 刘芳哇的一声哭了,拉着男人吃惊的问:“你这是咋了,我出门去请大师之前你还在床上坐着捡菜籽呢,这一会手咋不当家了呢?” “哦,你走之前他还不是这个样子?”我师父蹙眉问。 刘芳忙坚定的说不是,说她今天出门之前他只是两腿不听使唤。 她男人张口欲说,两串眼泪自眼中流出,嘴唇剧烈颤抖起来。 我看了都难过。 刘芳边收拾碎茶杯边说:“两位大师看见了吧,之前身体壮的像头牛,说不行不行了,这才几个钟头的功夫又恶化了,真是一会不如一会……” 我忍不住问:“他有多大年纪了?” 刘芳抽泣着说:“比我大一岁,才五十五。” 我看着他的举动像九十岁的老人。 我师父看着床上的人问:“你能走路吗?” 他颤颤巍巍的说:“昨天还能下床勉强走两步,这不,刚才试了试,床都下不了了……” 我担忧的小声跟我师父说:“得赶快找出原因,不然他很快就要老死的。” 我师父“嗯”了一声跟刘芳说:“再去看看你儿子。” 刘芳听了扭身就往外走,失态的哭叫着说:“不知道我儿咋样了,今天一起床就喊疼的受不了,给他打吊瓶止疼都不管用。” 我们一进屋子下了一跳,床上赤裸着上身的小伙子浑身青紫,大块大块的瘀血令人触目惊心。而且,他好像昏迷了一样紧紧闭着眼躺在床上。 当妈的看见顿时抱住儿子嚎啕大哭。 我师父仔细的查看屋子四周。 很遗憾,屋里还是没有一丝不对劲。 我却闻出屋子里还有阵阵臭气,就劝住刘芳要她冷静一下,然后问她有没有闻到臭味。 她抽抽鼻子说果然有臭味,她忽然拉开儿子的短裤,我来不及躲闪,赫然看到儿子的屁股上有一个烂茄子般的紫黑色大洞,洞里往外流着黑色和白色的浓液。 不用说那臭气就是从那地方来的。 我禁不住捂住嘴就往外跑,这太恶心了。 “这这咋回事这咋回事啊?刚才我出去前还没有啊……”刘芳痛不欲生的嚎叫。 “刘芳——你快去看看,俺家丹丹又发疯了——”楼下忽然传来一个惊慌失措的叫声。 这边刘芳气急败坏的朝下面叫骂:“我儿子还小命不保呢,还管你闺女发不发疯——” 我师父却拦住她问:“下面是谁?” 刘芳不敢再骂,哭着说:“是我嫂子,她孙女丹丹在昨天忽然发疯了,用手指着她又叫又骂,谁喊都喊不醒。” 我师父皱了一下眉问:“你丈夫弟兄几个?” 刘芳迟疑了一下答:“弟兄三个,我们是老二,下面喊我的是老大,还有一个老三。” 说完疑惑的看着我师父。 我也奇怪他干嘛问这个。 我师父又问:“老大家还有谁有问题吗?” 刘芳说:“没有,大哥前几年走了,他家两个儿子一个闺女。大嫂跟着一个二儿子过日子,儿子两口子常年在外打工,这丹丹从小就跟着奶奶过,家里就她祖孙俩。” 我师父点点又问:“那老三家呢?” 刘芳听了面色猛然发窘说:“老三家没啥事。” 她显然不愿多说。 这时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气喘吁吁的跑上来了,后面紧跟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女孩。 那小女孩长的瘦瘦弱弱的,看起来很文静,此刻却是在追着奶奶痛声谩骂。 骂的小脸绯红,额头上都是汗珠子。 我看那老太太被骂的可怜,想拦住那小女孩,我师父却低声说:“听听她骂的什么。” 第667章 长寿老婆 就静心听她骂:“你个老不死的货,我整天累死累活还要养活你个多余的老逼,看看人家二婶子多懂事,把儿子一家操持大了自己闭眼走了……伺候你吃伺候你喝,你年轻时候对我有一丁点好处吗……” 我惊愕的看着我师父,这小姑娘骂的是啥话呀? 我去看刘芳,她苦着脸垂着头不语。被骂的老太太却满脸惊恐的缩在墙角,抖抖索索的流泪。 这时那小姑娘骂着骂着忽然看见墙角有一条木棍,她猛地上前握住了棍,我们都没反应过来她已经一棍子打在了她奶奶头上。 顿时她奶奶白发苍苍的头上血流入注。 “我的天啊!”刘芳惊叫一声跑过去夺下木棍。 我忙让我师父给老太太止血。 刘芳紧紧抱住小姑娘边摇晃着想叫醒她,边朝我姥姥们求救:“两位大仙,你们看这到底咋回事啊,这病的病疯的疯,俺这一家子没法过了呀……” 我师父走过去在小女孩额头轻轻一点,小女孩软软的倒在了刘芳怀里。 他又走到老太太身边,用他祖传的治疗红伤的草药给她止血,然后冷冷的问她:“刚才你孙女骂你的话是不是你骂过人的话?” 老太太抬起浑浊的眼睛诧异的看向我师父。刘芳忙跟她说我们是她请来的大师。 老太太听了不再隐瞒,垂着头说:“是,我是造孽了,我不该骂我老婆婆。” 我好像明白了。 我师父沉吟一刻看向刘芳说:“既然你们想让我替你们解决脏事,就得把家里的实情统统跟我说出来,不然我和我徒弟不知道如何下手。” 刘芳听了一脸为难的点点头,低声说:“大师想知道啥,就问吧,人都这样了,我还有啥不敢说的。” 我师父看看他儿子问:“你儿子对他奶奶好吗?” 刘芳听了马上满脸通红,咬着嘴唇艰难的说:“我儿子就是个狼崽子,他小时候奶奶对他可好了,可是大了就嫌弃他奶奶了——” “他是不是打过他奶奶?”我师父眼神冰冷的喝问。 我听了这话诧异的看向床上昏迷不醒的小伙子,对他的同情顿时荡然无存。 刘芳听了不得不点头,我愤愤的问:“他奶奶也被他打的这样遍体鳞伤的?臀部还生了这么厉害的褥疮?还有,你男人是不是对他母亲也不好?” 她忽然吃惊的看向我们问:“大师您什么意思啊?” 我大声说:“你先说是不是真的——” 她点点头。 我真不想帮他们了。 我师父的脸也越发冷了,他厉声问:“你婆婆死了多久了?” 刘芳听了则瞪着眼说:“我婆婆活得好好的呀。” “啊?”我跟师父面面相觑。 这么说不是老人死去的冤魂作祟报复不肖子孙?那是怎么回事呢? 我问:“你婆婆现在哪?” 刘芳说:“在老三家住着。” 我师父立刻说:“带我们去老三家看看。” 刘芳不敢违拗,忙带着我们匆匆赶到她老三家。 老三家令我吃了一惊,恐怕这家是全村最穷的一家了吧,家里只有四间平房,还是老房子。 院子里只有一辆破旧的三轮车和一辆自行车,这两样交通工具在一般农村家庭都被淘汰了。 但是这个家里应该是全村住的最满的一个家庭了吧,院子里不光人满满当当的,而且羊圈里一群羊,猪圈里两只大白猪,鸡舍里一群鸡,就连院子里一棵杨树上都占满了一只只鸟。 刘芳就给我们介绍说她老三家两个闺女两个儿子,两个闺女都已经出嫁了,大儿子19了,有些痴呆,自然别想娶不上媳妇了。小儿子15岁,在学校打球的时候摔断了腿,成了瘸子,现在还在家养病。 大女儿呢嫁人不淑,女婿跟一个姑娘私奔了,大女儿只好带着不足一岁的孩子来了娘家。 她觉得没脸,就把孩子搁在父母家出去打工了。 老三两口子看起来都是老实人,见了我们都有些腼腆,刘芳就撒谎说我们是看风水的,她觉着她家老是不顺,就请我们来帮他家看看。 没想到老实巴交的老三两口子听了居然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坐在院子里一张简陋的桌子上,写作业的二儿子猛地来了一句:“二大娘你什么时候学会好心了,这不像你呀。” 老三两口子忙嗔儿子,刘芳尴尬的笑笑岔开了话。 我师父很和善的跟这个家里的每个成员打招呼,然后问老三两口子:“听说你们家有个长寿老太太,我们想拜访一下老人,老太太在哪屋住啊?” 老三两口子听了笑的一脸褶子,老三一脸骄傲的说:“哎呀,不是俺自夸,俺娘可是俺这十里八乡的长寿星,一百零5岁了呀……” “哇哦,一百零五岁呀,真是少见呐。”我惊呼。 不由随口问:“老人一直跟你们住吗?” 我发现刘芳脸红了一下别过头去。 老三憨厚的说:“我是老小,按理说该跟我一起住的,只是俺娘觉着我家人多,我日子过得穷,提出过去大哥和二哥家住,可是——”他猛地停住。 跟媳妇对视一眼,然后笑笑说:“俺娘住惯我这穷窝了,去哪都住不长。” 我看一眼我师父,我师父垂眸一笑,我知道他心里有数了。 他温和的笑着跟老三两口子说:“我们能去瞧瞧老寿星吗?” 老三两口子热情的把我们往西侧一间小屋里领。 刘芳借口抱孩子撒尿,接过老三媳妇怀里的孩子去露天厕所了。 小屋的门敞着通风,为了防蚊蝇,挂着纱窗帘子,我们挑开门帘进去了。 “娘,有人来看你了,呵呵。”老三对着床上喊。 我吓了一跳,冷不丁,我以为看到了僵尸。 仔细看,床上的老太太虽然也跟僵尸一样干瘦,这老太太脸上可没有狠戾和狰狞。有的是哲人一样的宁静和微笑。 我心里居然闪过一丝奇怪的念头:她真的活着吗? 可是随即我又发觉,她一头雪白的头发,脸上的褶子好像盛开的一朵花又一朵花,双目却熠熠生辉。 她的枕头垫的很高,人属于半靠着躺的姿势。她身子一动不动,右手轻轻的捻着一串念珠。 第668章 人老成精了 “奶奶好。”我微笑着朝她点头问好。 她那高远的眼神瞄我一眼,然后轻轻点点头,当她把眼睛转向我师父的时候,猛地一愣,但是转瞬消失了,又是那副神仙般的“高冷”神态了。 我师父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看了她一遍,然后朝他微微颔首,轻声说了句:“打扰了。” 然后示意我离开。 我们一出了老三家,刘芳就心急如焚的问我们看出什么了,什么时候救她儿子和男人? 我师父看看她正色说:“你男人和儿子不用我们救,包括你的大嫂家的孙女的病。” 刘芳简直惊呆了,她张着嘴看着我师父。 我师父冷笑一声,直直看着她说:“至于怎么救,我想你比我更清楚吧。” 说罢示意我说:“走。” “这这、师父你到底再卖什么关子,这事你得给人家看好啊,还有,她还没给钱呐。”我被拉着走到僻静处冲他叫。 他边走边说:“这个钱留给善良的老三一家吧。” 我更不懂了,一把拽住他站定说:“不行,师父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我是猪,看不懂。” 他扭过头看着我,认真的说:“这回还真不怨你笨,是事情太出人意料了,没想到这人居然成了精。” “什么什么,你说什么?”我简直叫唤起来了。 他眼神瞥向远处说:“那个躺在床上数念珠的老太太老成了精。” 我差点笑喷了,人成了精,你还能再扯一点吗? 但是我师父的样子可不像是在扯淡,他一本正经的看着我说:“你没听说过人能老成精的老话吗?” 我是听说过,但只是当它是一句老话罢了,这老话还能是真的?而且真的发生在了我的眼前? “这,这太……荒诞了。”我惊叹。 我师父说:“当然这成精不是无缘无故的,也不是每个老人到了岁数都能成精。她受到过儿孙的虐待,心里怨气淤积,又对孝顺她当日子过得艰难的小儿夫妻心疼和愧疚,这些情绪在她心中生根了就迅速成长,成长为了一种意念,这意念就成了一种神奇的力量,老太太能控制它们。” 我好久才能正常说话,怯怯的问:“这这这太令人吃惊了呀,老太太成精了就报复儿孙,她再把她之前受过的屈辱和苦楚再还回去……” 我师父点点头,淡淡的说:“放心吧,这老太太再也不会受苦了,她那个善良的三儿子一家也不会再受穷了。” 三妹听完被惊的目瞪口呆,哑口问:“您讲的是白大娘,真的啊?” 白大娘依旧笑的深不可测,似是而非的说:“世上的事真真假假谁也说不清。” 三妹说道这里看着木头问:“木头,你说这老太太是不是高人啊,她的话有没有令你觉得受益匪浅啊?” 木头不由感慨:“嗯嗯,我都听迷了。说实话,不管她讲的是真是假,我头一回听到这么高深的道理。她真是个高人啊,等你身体好了咱们一起去拜访她,我得向她求教一些事情,还有,我不能让她老人家白救我媳妇跟孩子呀。” 三妹也由衷的说:“那是,我们一定好好感谢她。” 木头忽而想起,就急切的问:“对了,你不是说老人家有事要我们帮忙吗?什么事?” 三妹蹙眉说:“那白大娘说了,这事得让我们夫妻俩一起去找她,她说这事得亲自托付给你。” 木头诧异的说:“什么事啊,还得亲自托付给我。” 又点头:“嗯,我懂了,这老人家处事稳妥,亲自跟我说就对了,你一个女人,身子又不利索,她怎么忍心让你为她做事呢。” 三妹觉得木头说的有理,对那位“高人”更加钦佩了。 俩夫妻想好了托词,给省城家里的保姆打了电话,跟儿子视频说了好多话,并且许诺很快就回家了。 康康当然很想爸妈回去,听到爸妈的保证眼里噙着眼泪说好,看的三妹也眼泪汪汪的。 三妹身体底子好,本来也没什么大碍,在医院养几天就没事了,木头就开车载着她去找白大娘。毕竟太久不去拜访显得怠慢了人家。 三妹也急着帮忙办成白大娘交给的事,得问明了呀。 俩人去的时候在给白大娘带什么礼品上犯了愁。白大娘道骨仙风的,鸡鸭鱼肉的显然怕她不喜,只好给她带了些营养品。 木头跟三妹说,走的时候给她悄悄的在床上或者桌子上留几万块钱。 俩人提着营养品来到了白大娘的家里,白大娘淡淡的笑着把小两口让到屋里,询问了三妹的身体后,微笑说:“闺女,看你起色就知道你没事了,在大娘家住这两日委屈了哈。” 木头跟三妹一起拦住她的话,跟她道谢不止。 三妹恭敬的说:“白大娘,您说需要我们为您办一件事,现在我丈夫也来了,什么事您说吧,我们好尽快去办。” 白大娘收起了笑容,一脸肃穆的说:“我说出来两位不会认为我是趁火打劫吧?” 木头诚恳的说:“大娘,您千万别这么说,您不光救了我媳妇,还救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你救我家两条人命,您就是要我的命,我还欠您一条呢。我木头是个实在人,您有话直说就是,我会尽我所能帮您完成的。” 白大娘满意的点点头,然后苦笑一下,说:“不知道是不是命运的安排,当我听你媳妇说出她公公就是有名的富商张横的时候,我就很激动,觉得我是不是有机会拿回我姥娘家的东西了……” 木头吃惊的问:“大娘,你的意思是我父亲抢了你们家的东西?” 白大娘摇头说:“不是抢,他是正当途径买过去的,但是,我姥姥活着时最大的愿望是把它找回来,那是她的主人的东西,她临死时都没能闭眼。” 木头更疑惑了,他轻声问:“大娘,您能说说是什么东西吗?我回家一定好好找找,您放心,我父亲不在了,张家如今我是主人,只要还在张家,我准把它完好无损的送到您手里。您说,是什么东西,长什么样子?” 第669章 姥姥的故事 白大娘那浑浊但不混沌的双眼射出一速光亮,她缓缓的说:“东西我也没见过,我只是听我姥娘给我讲过。这些年我四处打探,最后确定它被你父亲张横花巨款买下了。” 木头跟三妹都好奇不已:是什么宝贝呀? 白大娘知道两位年轻人很好奇,就长叹一口气说:“我给你们讲讲当年的故事吧。” “我姥姥年轻时候是当时的大官李老爷家里的下人,她和一位姓刘的管家一起为李老爷打理他整个府邸。 我姥姥娘负责内府里女眷的事务,刘管家则负责外在一切事务。李老爷为人厚道,对我姥姥这个苦命女人不薄。 但是我姥姥这个苦命女人却对李老爷隐瞒了一件事,就是我姥姥有个儿子寄养在乡下娘家。 当时我姥姥来李老爷府上当丫头时已经生下了一个儿子,因男人无能懒惰养不起家小,我姥姥只得出来找事做,还好有个熟人介绍我姥姥来李老爷处,李老爷处只要为成亲的姑娘,我姥姥急于找事做就撒谎说自己是个黄花大闺女。 李老爷收留了我姥姥,我姥姥怕被辞退,在府里勤勤恳恳的做,甚至把别人的活都抢来干。我姥姥每月的月钱都托人捎到娘家,再由我姥姥娘家人给我姥姥男人养活他和儿子。 我姥姥不多话不脱滑都觉着我姥姥是老实人,从没人怀疑过我姥姥,我姥姥就这么在李府一干十几年,直到升到女管家。 这中间,我姥姥男人早已拿着我姥姥的钱跟一个小寡妇跑了,那小寡妇自己也有孩子,她不准我那个混账姥爷带孩子,他们就把我姥姥的儿子丢给了我姥姥娘家兄弟。我姥姥娘家兄弟倒是个老实厚道人,可是他生的孩子多,日子过得也艰难,我姥姥每月的月钱全部给他们过生计。” 她叹了口气说:“饶是这样也好啊,粗茶淡饭平平安安,我姥姥也可以尽心尽力的为李老爷做事。可是啊,老天爷连这个也要夺去。” 听着她这一长串平淡的讲述,三妹就忍不住打断问:“这里面没有要找的宝贝呀,白大娘,宝贝到底是什么,怎么丢的?” 白大娘一笑,没接三妹的话,却继续说:“我姥姥那个苦命的儿子得了一种怪病,忽然不吃饭了,好好的床也不睡了,人也变了样子,俩眼珠子发黄,看人直勾勾的,问他话也不答。” 三妹不由唏嘘了一声。再没打断她的话 白大娘眼睛开始发红,嘴唇哆嗦着说:“更可怕的是,我姥姥弟弟睡到半夜被鸡叫声惊醒,起来去鸡架旁一看,原来我姥姥的儿子——我大舅正抱着一只鸡大口大口的啃咬。” “啊——怎么回事,你大舅生病了还是基因突变?”三妹惊叫。 木头示意三妹不要说话,老人沉浸在往事里了。 白大娘眼泪扑簌簌的落下:“从那以后,我姥姥的儿子就发疯的猎食生鸡,逮不到鸡小狗小猫都吃,牙齿也开始变尖变厉,那眼神越发不像人了,可怕的很。 我姥姥弟弟没少给他请郎中,可是郎中一看都摇头说治不了。 我姥姥弟弟一家吓得把他绑了起来,他牙齿尖锐的很,好几次都自己咬断绳子跑出去偷鸡吃,后来我姥姥弟弟用铁链子拴住了他,无奈来李老爷处要我姥姥回去。 我姥姥到家看到儿子这个样子魂都快吓丢了,又心疼的不得了,可是我姥姥也不知道该咋办,只能说弟弟找的那些郎中不中用,我姥姥要去城里找好郎中。 我姥姥匆匆来到李老爷府上就跪在李老爷面前请求李老爷,撒谎说我姥姥弟弟家的孩子得了怪病,乡下郎中治不了,请李老爷帮找个好郎中。 李老爷一口应承,当天就请了城里最有名的大夫跟我姥姥回乡下了。谁知郎中看了我姥姥儿子也立即摇头说他从没见过这种病,他无能为力。 天哪,城里的大夫都没法治,我姥姥儿子岂不就完蛋了吗……我姥姥哭得死去活来,如果没有了儿子我姥姥辛辛苦苦的做事还有什么意思呢。 谁知,还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有一个人突然找上门来说他有办法治我姥姥儿子的病。 一听这个话我姥姥不管是不是真的见了他就给他跪下了,说他要是治好了我姥姥儿子的病他要我姥姥的命我姥姥都给他。” “那人穿着很破烂,一看就是个落魄人,但是眼神机警,说话流利,不用说是个能人,我姥姥听老人说,这样的破衣烂衫的流浪人往往有大本事。 他果然有本事,只说把我姥姥儿子带出去治病,明天送过来,我姥姥儿子都这样了,我姥姥们当然也不怕他会拐走我姥姥们这样的儿子,就爽利的答应他带我姥姥儿子走了,然后坐立不安的等着儿子被他带回来。 第二天他果然准时带我姥姥儿子回来了,我姥姥们见了儿子都大喜过望,我姥姥儿子除了身体虚弱基本上已经恢复如常了,他见了我姥姥就叫了声妈,然后又叫了舅舅舅妈,我姥姥弟媳试探着进屋给他端了碗饭,他好像饿的不行,端起碗就狼吞虎咽起来。” “嗬,以前真的有这么神奇的郎中啊!”三妹由衷的赞叹。 白大娘冷笑了一下说:“可不是,我姥姥当时对他感激流涕,我姥姥和我姥姥的弟弟都跪在他面前谢他,并且我姥姥拿出她所有的钱给他。他却淡淡的跟我姥姥他不要钱。 我姥姥就很紧张,问他要什么。 他就说,听夫人你在李宅当管家,能不能帮我姥姥在李府找个事?打杂挑粪我都行。 我姥姥听了心里一喜,李府每年都要辞去一些年老体衰的,再招进来一些年轻利索的男女进府邸。这昨天刚辞了几个年老的打杂的男家丁,这正在寻找合适的年青人。 我姥姥就爽快的答应他,说这就回李府问信,让他暂住在我姥姥弟弟家等我姥姥的消息。 第670章 惨案 以我姥姥在李府女管家的地位和几十年在李老爷跟前的忠诚,我姥姥跟刘管家一提这事就成了,她觉得能报答恩人心里无比欣喜,我姥姥就欢天喜地的把他带到了李府。” 白大娘忽然失态了,嘴唇发抖眼圈发红,咬牙切齿的低吼:“我姥姥怎么就瞎了眼呢,怎么就把他带到李府了呢,不然怎么会让他造出那么大的孽呢。” 三妹被白大娘突入起来的变化吓坏了,木头忙抱紧她。 白大娘瞬间控制了情绪,抱歉的笑笑,伸手冲三妹摇摇说:“闺女,吓着你了,真对不起闺女,我实在是太愤怒了,才失态伤了,两位年轻人见笑了。” 三妹已经被她姥姥的故事吸引,急着听,就摇摇手说:“我没事大娘,您说您的。” 她不再激动了,叹了口气娓娓道来。 “那人如愿来到李府,脱去了一身破衣服,穿上了李府下人的衣服,人精神多了,我姥姥为了报答他,不但请刘管家多多照拂他,还私下对他特别关心。 他人聪明,嘴甜,眼色活,对我姥姥一口一个姐的叫,还时常找我姥姥说心里话,我姥姥心里美滋滋的。这些年因我姥姥那个负心男人,我姥姥对所有男人都躲得远远的,男人也都对我姥姥躲的远远的,我姥姥还从来没跟哪个男人这么贴心过呢。” 三妹就小心的问:“您姥姥真不容易,然后他们便恋爱了吗?” 白大娘低低的说:“可不是,我姥姥和他很快就相好了,李府里下人们开始说闲话,明里暗里开我姥姥的玩笑。这天李夫人召见我姥姥,说她这些年看着我姥姥是怎么为他们效力的,我姥姥这么大年纪了早该成个家了,如果我姥姥和赖三是真心的,那人叫赖三。她和李老爷愿意为我姥姥们证婚,并且拨给我姥姥们一间房子,让我姥姥们在李府成亲。” 说道这里,白大娘又激动了,她低沉的说:“可是,这时李府发生了惨案,那惨案一件连着一件。” “什么惨案?”三妹心头一跳。 “死人,都是中毒而死,李府上上下下的人陆续中毒,而且怎么也查不出中毒的原因,更别说找到凶手了。” 找不到凶手,李老爷担惊受怕,忧心忡忡,谨慎起见,就把家丁纷纷辞退,只留我姥姥和几个夫人小姐的贴身丫头,刘管家和几个精壮男仆在李府,李府也请官府人员整夜驻扎。可是下毒惨案仍然发生,接着是那几个贴身丫头死了,又是几个男壮丁死了,刘管家也在一个早晨被发现死在后院的井旁,他是被砍死的,他眼睛瞪得大大的,好像很吃惊。 夫人和小姐都吓得要死要活的,李老爷也撑不住了,提出全体搬出这个宅子,去外地躲避。 夫人和她家小姐离不开我姥姥,要我姥姥和他们同去,我姥姥虽然不舍得儿子和赖三,可是主命难违,我姥姥只得同意离开此府,以后的事从长计议。由于害怕还劝夫人和小姐快走。 但是奇怪的是,这些天早已吓的魂飞魄散、寝食不安的夫人好像并不急于离开,又在没人的时候唉声叹气,看着我姥姥欲言又止的,以我姥姥伺候了她多年的经验,我姥姥猜出她有心事。 我姥姥虽是下人,可是这么多年忠心耿耿的服侍她老人家,她把我姥姥当心腹也当姐妹,什么私话都跟我姥姥说。于是我姥姥就斗胆问她到底有何事烦恼,她看了看我姥姥就要我姥姥对天发誓不对第二个人说,我姥姥觉出事情重大了,就发了毒誓,然后夫人就跟我姥姥说了一个惊天秘密。” “什么秘密?”三妹问。 白大娘长长的叹口气说:“这个宅子里居然埋着一笔宝藏,那笔宝藏是李老爷贪污的皇家贡品。” 三妹不由吐槽:“这李老爷人可不老实哈,典型的贪官。” 白大娘苦笑了一下。接着徐徐的说:“克扣皇贡被发现了是要满门抄斩的,夫人既想离开这里又不敢离开这里,怕她们一家走了官府乱动李府,察觉出地下机关,搜出宝藏,那么他们全家就都完了。” “那赶紧偷着把宝藏转移不好吗?”三妹觉得他们真笨。 白大娘笑笑说:“你说,这李府日夜有官兵把守,这宝藏怎么偷运?” 三妹哑口了,心里不由替那笔宝藏干着急。 白大娘抬起头,脸上挂着自豪的笑轻轻的说:“于是,我姥姥做了一个令自己永不后悔的决定,那就是答应夫人留下来看管那笔宝藏。” “天,你姥姥不怕死吗?”三妹不解。 虽然她也过过穷日子,当时跟嫂子创业的时候也是嗜钱如命,但是她虽然爱财,当财于命发生冲突时还是首先保命,有钱没命花不白搭嘛。 白大娘却无奈的说:“那个年代的下人就是这样,他们说,主人随时卖命才是好奴才。” 三妹不禁想起《红楼梦》里的鸳鸯、紫鹃的命运。就同情的耸耸肩。没办法,这是那个年代做下人的信仰。 白大娘感慨嘘嘘一番,然后继续讲述:“夫人当然不愿意,但是我姥姥发狠说如果夫人不同意就是怕我姥姥算计她的宝藏,并且当场夺过果盘里的刀子要抹脖子以示忠心。 夫人就请出老爷,老爷夫人竟然双双给我姥姥下跪,我姥姥吓得忙给他们跪下说她誓死守护李府宝藏来报答老爷夫人的厚爱。 李老爷就和夫人带我姥姥去看了埋宝藏的地方,原来就在后院的枯井下,他们在那里修了一个地窖,地窖修建的很精密,里面设置了重重机关,贸然闯入很难打开密室的门。 我姥姥觉得能修成这个密室的人肯定不是一般人,更不会是老爷夫人自己人修建的,果然,李老爷跟我姥姥坦白说他是找的能工巧匠修的,我姥姥好奇的问了问那些人可靠吗?老爷眼皮眨眨说那些人根本没有出去。 第671章 誓死保卫财宝 我姥姥马上懂了,吓得再也不敢看朝里面看一眼。 李老爷和夫人交代了我姥姥如何应付企图进入后院的官府人员或者闲杂人员,又许诺给我姥姥等着事结束了,他们回来一定分给我姥姥一大部分家产,然后他们全家就由几个家丁护送离开了李府大宅。 整个李府就剩我姥姥一个。 我姥姥按他们的嘱咐跟那些办案守护的官兵说,李府后院是女宅多有不便,不许任何闲杂人等进来。他们当然不敢对李老爷不敬,但是为了我姥姥的安全,让我姥姥也跟他们住到外宅,以防不测。 但是我姥姥坚守宝藏,就谢绝了他们的好意,跟他们说我姥姥一生清白,又信佛,不会有人害我姥姥的。 我姥姥就独自住到了那个有枯井的小院。那个小院在后院的一个小旮旯里,那里有一排老房子,李府修建的很气派,也是新建没几年,各个宅院和房间都设计的雅致豪华。却独有带枯井的这座小院很破败,看起来好像是上百年的老房子,我姥姥以前常常奇怪这破院子怎么不拆了,现在才明白了——为了掩人耳目。 要保护它就得不离它左右,我姥姥就在这里简单的打扫了一间屋子住进去了。 深夜,那些官兵轮流值夜,一刻不停的在宅子里四处各个角落巡逻。由于有重任在身,我姥姥竟然无瑕顾忌自己的生死了,独自躺在阴暗潮湿的房子里一点也不怕。 这夜我姥姥迷迷糊糊中听到外面有用指甲刮窗户的声音,我姥姥的意识瞬间清醒,我姥姥低喝一声‘谁’。那个刮窗户的声音消失了,同时我姥姥听到官兵巡逻的脚步声近了。 等巡逻的灯光和脚步声远了,那个刮玻璃的声音又响起来了,我姥姥觉得不对,像是故意叫醒我姥姥,我姥姥一骨碌爬起来。 我姥姥看到一个黑影猫一样轻盈的窜到了院子角落里一棵老槐树后,我姥姥刚要喊,那个黑影朝我姥姥招了招手,我姥姥胆子很大,就疑惑着走了过去,他一下子把我姥姥提溜了起来,并且一只手死死的捂住了我姥姥的嘴。 我姥姥挣扎着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别动,是我姥姥,赖三’。 我姥姥顿时又惊又喜,就问他怎么在这,他放下我姥姥说在这里说话不方便,我姥姥就慌张的看了一眼四周叫他跟我姥姥去房里说。 我姥姥也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了,因为如果万一让官府的人看见他他就是一百张嘴也说不清,官府有令,深夜出现在李府任何人都格杀勿论。 我姥姥关好门第一句话就是问他怎么进来的,官府人员把守这么严,插翅也难飞进来呀。 他却嘿嘿笑笑说‘我根本就在李府’。 我姥姥惊得下巴都要掉了,他可是明明被老爷遣送出去李府的,我姥姥亲眼所见呐。 他看我姥姥的样子笑的脸都憋紫了,之后毫不隐瞒的说他是走了,但是夜里马上又回来了。 我姥姥更奇怪了,就问他怎么偷着能进来?这些天又在哪?他眨巴眨巴小眼睛说‘我从暗道进来的,这些天一直住在暗道里’。 看着我姥姥吓傻了的样子,他捂住嘴大笑,笑的直咳嗽,我姥姥看着他渐渐感觉不妙…… 果然,他开口了‘我不跟你装了,你也别跟我装,我当初来这里可不是为了当奴才,我是为了李府那份黑财,。 我姥姥听了吓得心尖尖都出汗了,他怎么会知道那笔宝藏呢? 他继续说:‘你在李府负责内务,又忠心耿耿十几年,都知道你是李夫人的心腹,这事只有你能帮我。哦,不,财宝得手了就是咱们俩的,是我的也是你的,只要你愿意,我们得手了就成亲,到我们想去的任何地方去享福,放心,我们会去到一个李老爷死也找不到的地方,就算他找到我们我也像捏死一个蚂蚱一样捏死他。我们要去的地方是苗疆,汉人是不敢贸然闯入的,何况我的朋友都是会蛊术的,我会叫去找我的人死的很难堪’…… 我姥姥抖的筛糠般低喝一声:“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我不知道什么宝藏,你快点给我走,不然我叫一声你就没命了——” 他听了一愣,适才眉飞色舞的笑容渐渐敛去,眯起眼睛看着我姥姥,忽然咧嘴一笑。 我姥姥心惊胆寒,本能的抓住了床头的那把剑,剑是夫人给我姥姥防身用的。 但是他的眼比我姥姥的手快,他在我姥姥刚摸到剑的时候一把夺过了,当时他那阴险冷酷的眼神令我姥姥一辈子想起来都打哆嗦。 那时候我姥姥心里依然只有一个信念:死也不会说出财宝的下落,尽管这笔财宝是不义之财,我姥姥只知道她得忠于老爷和夫人。 于是我姥姥赌咒发誓说我真不知道什么财宝,也根本没有什么财宝,我留下来只是替老爷夫人看家,等下毒的凶手一落案老爷夫人就回来了,到时候他们会大大的赏我的,如果你愿意,咱们可以在李府成亲…… 他的脸忽然扭曲,恶狠狠的盯了我姥姥一会,忽然脸一挤,可怕的笑着说,你还不跟我老实交代呀,那我就跟你把牌全摊开吧——” 白大娘发恨,“他跟我姥姥说出了一切,我姥姥听了心都碎了,他真不是个东西呀,他接近我姥姥从一开始就根本是个骗局。” “啊,骗局?”三妹吃惊的叫。 她垂下头幽幽的说:“不错,我姥姥说她真是瞎眼了,瞎眼了。一切都是假的,包括我姥姥儿子得的怪病。他是用卑鄙的手段让我大舅出现那症状,然后再装好人来救我姥姥儿子,然后我姥姥就千恩万谢的报答他。” 木头也很惊奇,就问:“那这老无赖是怎么知道李府有黑财宝的?” 白大娘冷笑说:“赖三是个刁钻逢迎的小混混,他到处闯荡,不但结识了一些邪门歪道的人学会了一些乱七八糟的手段,还在民间探听到了当年暗入李府的那一笔财宝,他就这么利用我姥姥进入李府,在李府的这些天他无时无刻不在窥探算计着李府的宝藏。” 第672章 交换 他看准了后宅那个废弃小院,然后找人暗暗挖地道,把地道从李府挖到了府外的一户人家的后院里,他撒了个谎说要租他们的房子做油坊,就把人家家里人支到前院去。 等他把毒药下到李府,李府开始死人后李老爷把他和众家丁都辞退,他就白天藏在那人家后院里,夜里偷偷的来寻找那宝藏的下落。更紧紧的盯着我姥姥的一举一动。当然,我姥姥和李老爷夫人的对话和计策都一点不拉的进入他耳朵里。” 三妹无奈的说:“是啊,那种情况下你姥姥也只有答应他了,保命要紧啊。” 白大娘叫:“不,我姥姥没有答应他,我姥姥虽然是个下等人,是个奴才,可是我姥姥不是卖主求荣的狗奴才,李老爷和夫人对我姥姥恩重如山,我姥姥就是死也不会背叛他们。” 三妹喏喏点头。 “是他卑鄙的手段用药迷惑了我姥姥,我姥姥像个傀儡一样被他操纵着进入了宝藏的暗道,然后眼睁睁的看着他把那些稀世珍宝跟一些绿眼睛的苗人一件件的运走。 最后,他解了我姥姥的药,问我姥姥愿不愿意跟他去苗疆,我姥姥气的七窍生烟,恨不得一口吞了他,张口就欲大喊外面的官兵来抓他,他一把掐住了我姥姥的脖子,趁机又倒了一盏哑药灌进我姥姥嘴里,我姥姥立马发不出声了,任我姥姥使尽丹田的气喉咙也发不出一点声音,我姥姥急的眼睛鼻子都出血了,天啊,谁也体会不到我姥姥当时的痛苦。” 白大娘脸上现出痛苦之色。 三妹心寒之余也红了眼眶,同情的低声问:“然后他就杀了您姥姥吗?” 白大娘一抹眼泪怨怒的说:“比杀了我姥姥更狠毒。” “还有比杀了更狠毒的?”三妹怯怯的问。 白大娘轻轻的说:“他把我姥姥的令牌给她搜走了。这令牌可是老爷赏给她的,还是黄金做的。在古代,这黄金令牌可是皇帝才有啊,那可是能掌握人生杀大权的,李老爷把这令牌给我姥姥,可见他们对我姥姥有多器重。失去了它,一腔赤诚之心的我姥姥生不如死” 木头打断三妹的唏嘘,问白大娘:“大娘,您是说您姥姥那枚令牌当年被我父亲买下了,如今在我张家?” 白大娘点头说:“是的,那枚令牌是唐朝一位王爷用过的,如今可是价值连城。当年流到市面,就被那些有钱富商激烈角逐,我听说最后落到您父亲手上了。当年我姥姥在世一直在寻找它的下落,为此她只身流浪到苗疆找那个赖三想讨回那枚令牌,但是赖三没找到,她最后含恨而死。” 三妹弱弱的问:“那箱珠宝呢?” 白大娘呵呵一笑:“那箱珠宝咱就不管了,因为赖三他们并没拿走,他们出了李府就被官兵抓住了,赖三狡猾,自己逃脱,此后下落不明。” 木头碰一下三妹阻止她再谈珠宝,信誓旦旦的跟白大娘说:“大娘,我们明白了,令牌的事虽然我父亲没跟我说过,但是这么珍贵的物品我相信张家会有人知道下落的,我们这就回去调查清楚,找到了一定给您送过来。” 白大娘微微一笑,悠悠的说:“其实这张令牌并不属于我,我如果把它寻来了,会遵从我姥姥的遗愿把它还给李家后代。” 三妹跟木头听了这话不是一般的吃惊,她姥姥忠诚的一根筋也就罢了,她也学她姥姥啊? 三妹不禁劝她:“白大娘,这令牌您辛苦找到了,就不要再给李家后代了,再说是李家老爷当年赠给您姥姥的呀,就属于您家的了。” 白大娘摇头说:“我只是完成我姥姥的遗愿,那令牌我还真不稀罕。” 她说着起身出去了,一会又回来了,她捧着一个盒子,跟木头和三妹说:“这里面是我姥姥留下的宝贝,价值不菲,还有我这些年存的一些钱,用来换回那枚令牌吧。” 木头伸手推回去,郑重的说:“大娘,您小看我了,令牌我会物归原主,但不会要您一分钱,就当给您的谢礼了。您救了我妻子和肚里的孩子,难道不值区区一枚令牌吗。” 白大娘却执意说:“那令牌是张老板当年花大钱买回去的,我不能让您白白送给我。” 木头坚决的说:“大娘,这么说定了,您再坚持我真生气了,我脾气不好。” 白大娘犹豫了一下释然了,呵呵笑笑说:“好,那我这老婆子就不犟了,那我就坐等好消息了。” 木头跟三妹回到车上,俩人商议着先去找冷雨了解一下情况,冷雨一直在张氏做秘书,这件事她应该知晓。 三妹说:“冷雨如今也是张家的人了,我们把这件事跟她明说,如果她知道令牌的存放处,她会将令牌交给我们的。” 木头沉吟一刻说:“这件东西当年被我爸花高价买下,不用说他会非常珍惜,私藏也会很严密,他临终前也一定会有所交代,我们不在他身边,他肯定是交给张曦了,就怕张曦会以此再跟我做交换。” 三妹看向木头,轻轻的问:“如果他要张氏的百分之七十做要挟,你会给他吗?” 木头看着三妹一笑说:“我会。” 三妹吃惊的问:“你真的这么大度?” 木头狡黠的一笑说:“我会大度的给他,但是接下来我就不会再惯着他了,他怎么拿回去再怎么给我倒出来。” 三妹不解的望着他。木头脸一沉说:“我父亲用命拼来的事业,落到如此心术不正的人手里能长久吗?” 三妹懂了,她说:“你的意思是你会再夺回来,彻底将他从张氏踢出去。” 木头干脆的说:“对,如果他表现好的话,我会赏他碗饭吃,如果他再做什么幺蛾子,我会让他看清——世态炎凉。” 三妹软软的倒进他怀里,幸福的说:“你只要保护好自己就行,如今你可是两个孩子的爹了,我们娘仨都靠你养活啊。” 木头抱紧妻子说:“放心吧,你男人厉害的很,不然怎么这么快又要当爸爸了呢……” 三妹羞的在他怀里一阵乱锤。 第673章 张曦自杀 忽然,三妹不动了,她停了好久,缓缓抬起头,看着木头轻轻的说:“木头,你该告诉我这一切了吧?” 木头坐直身子看着她说:“好,我这就把这一切跟你全盘托出。” 三妹听完他跟凌月儿的故事,眼泪流了满脸,她紧紧搂着木头一只胳膊呜咽:“木头,那些日子你受苦了。” 木头眼圈红红的,低头嗫嚅:“我只是太对不起月儿了,她要是不是因为我,也不会生病……以至于后来死的那么惨。“ 三妹想起那个被张曦强行流掉的孩子,也心疼的很,但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晚了,她温柔的抬手擦干他的眼泪,轻轻一笑说:“都过去了。” 说着自己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木头心疼妻子,就安慰她:“别哭了,你可怀着孩子呢。“ 三妹在他身上蹭干眼泪,美丽的大眼睛看着他问:“那个月儿真的跟我很像吗?” 木头盯着他宠溺的一笑说:“是有些像。” 三妹心里一酸问:“那你当初对人家是真的动心了吗?” 木头脸一板说:“胡说,月儿是月儿,三妹是三妹,谁也代替不了谁,我可从来没有对她有非分之想。我心里只把她当小妹妹看,她是个很单纯的小女孩,她又是张叔的女儿,我那时在张宅也孤身一人,就很自然的跟她走的很近。她是大学生,又能教我学东西,我们相处很愉快,我真的不知道她居然爱上了我。 那天晚上,是我喝多犯浑了……三妹,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她,放心,我以后绝对不会再犯了……我木头此后,只属于你一个女人。”他最后一句变成了呓语。 唇也轻柔的落在了她的唇上。 三妹的心被拨了一下,奏出来一声天籁之音,她陶醉的红了脸,却把唇避开了,把脸藏进他的怀里。 她忽然仰起红扑扑的小脸,大眼睛雾蒙蒙的看着他问:“木头,那是不是我们现在就可以回我们的家了?” 木头看着她抱歉的一笑说:“三妹,暂时还不能。” 她的小脸立马侉下来了,不悦的问:“为什么?” 他耐心的说:“这儿的事不是还没完嘛。” 三妹点头说:“我说的当然是把白大娘托付咱们的事办好了再走啊。” 她说到这里心里一咯噔,正色看着木头问:“木头,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想收拾张曦?” 木头苦笑了一下,他的小女人毕竟太善良了,他得跟她解释清楚。 木头看向别处,声音冰冷:“三妹,就是抛开他对你我做的一切,我也不能就这么饶了他,我一定要为月儿,为我那个未出生的孩子——讨个说法。” 三妹听了一惊,“你……不能原谅他吗?” 木头苦涩的一笑说:“三妹,你还记得他母亲对我们母子做的事吧,那是多么歹毒的一个人。可是很不幸,张曦跟她一样的蛇蝎心肠,你知道吗,这次要不是冷雨姐偷着将你送往别处,你的下场跟她一样。” 三妹吓得抱紧了木头,后怕不已的问:“真的吗?他真的会这么做吗?他他他不怕遭报应吗。” 木头担心的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她,然后一脸肃杀的说:“跟他做的这一切卑鄙狠毒手段,我一点都不狠,我只是要他担当起自己的罪孽罢了。” 三妹问:“那他会坐几年牢啊?” 木头轻笑:“这要看法院判决了。” 三妹低声问:“那他出狱之后呢?” 木头皱了一下眉说:“按照我刚才跟你说的,我把张氏股份给他,然后我靠本事夺回来。” 三妹犯愁的说:“还是先把令牌弄到手再说吧。“ 木头眉头一挑说:“对对,走,咱赶紧回去。“ 这时他的手机忽然响起,他接过就听见那头冷雨冷的过分的声音:“木头,你赶快到医院来一下,你哥哥他——不行了。” 木头身子晃了一下,他握紧手机说:“我马上到。” 他匆匆赶到医院的时候,张曦已经没有了呼吸,他看着他被医院工作人员盖上了白布。 木头整个人都是僵僵的,纵然这个人害他至极,但是他是他的哥哥,在没了父母之后这世上唯一的一个亲人,他恨他,骂他,但是没有想过弄死他……他竟然自己死了,他,这是——干什么? 冷雨迎着他失神的眼光,声音冷的不知零下多少度:“木头,是我害了他。” 木头疑惑的看着她。 她说:“我来看他的时候,他从昨天的打击里刚恢复一些,看见我就问我去哪了,问三妹怎么不见了,我告诉了他一切,他告诉他你不会就此善罢甘休,让他自己去法院自首,好争取宽大处理,哼——” 冷雨笑的可怕:“他从来都不信人心向善,他认为我在背后拆他的台,我是图谋不轨,勾结你。他——” 冷雨的眼泪终于一泻而下,她剧烈抖动着身子哭叫:“他说他死也不会去坐牢,他要我这个叛徒滚……我没想到他真的用死来逃避罪责……” 木头紧紧皱着眉,低声说:“也许,这是他最好结局。” 他匆匆赶到医院,看着张曦那张惨白的脸,他心里木木的。无疑张曦的死把木头所有的计划都打乱了。虽然木头不打算放过他,但他只是想惩罚一下他,他并不想置他于死地。 他们虽然不是一个娘的孩子,但是他是木头在这个世上唯一一个有血缘关系的人了…… 三妹懂木头的心,他是个硬汉,但是重情重义,不然以张曦母子的所作所为,他早下手了。 三妹轻轻的安慰他,并且提醒他白大娘还等着呢。 木头把张曦身上的白尸布轻轻盖上,不忍心的看着冷雨说:“对不起冷雨姐,你出来一下,我有事问你。“ 冷雨低低的说:“木头,我也有事跟你说。“ 俩人走到僻静处,冷雨看着木头说:“你先说吧。“ 木头就说:“我想知道我父亲除了张氏还给我们留下什么了。“ 冷雨一笑说:“我就是跟你说这个,你父亲留下了一把钥匙。 “ 第674章 只羡鸳鸯不羡仙 木头心里一喜,不禁张口就问:“是不是他藏宝贝的钥匙?“ 冷雨笑笑说:“你自己去看吧。“ 毫无悬念,木头找到了那枚令牌,他和三妹简直是欣喜若狂,看着妻子尤其兴奋的样子,木头长吁一口气说:“那个白大娘终于可以在有生之年完成她姥姥的遗愿了。“ 三妹点头说:“我们也算报她的恩了,赶快把令牌给她送去吧。“ 木头也兴冲冲的说:“这回这老太太可高兴坏了。嘿,你说,这叫不叫好心有好报啊?她这么巧救了你,这么巧你就是我木头的媳妇,这么巧当年买下她姥姥令牌的就是我父亲,这么巧张曦就——“ 木头说到这里顿住了。 三妹轻轻的说:“有因必有果,一切都是天定,张曦他自作自受。“ 木头甩甩头说:“走,去白大娘家。“ 白大娘看到那个金灿灿的令牌,如神般看淡世事的她顿时老泪纵横。她托着那枚金牌说:“谢谢,谢谢你们,我老婆子无以回报啊!“ 木头呵呵一笑说:“是我们再回报您,您坦然接受就是了。“ 三妹则笑着说:“白大娘,我能不能麻烦您个事啊?” 木头吃惊的看向三妹。白大娘含笑说:“闺女,说——” 三妹撒娇的说:“我吃着大娘拌的凉菜可好吃了,能不能再给我做一回呀?” 木头随即哈哈大笑,宠溺的摸摸妻子的头说:“呀,馋鬼,就知道吃。” 白大娘开心的说:“好好好,大娘这就给你做去,管你小两口饱呵呵呵。” 白大娘把饭菜端上桌,招呼小两口吃。三妹关心的问:“大娘,您知道当年李老爷的后人在哪吗,您怎么交给他呀?“ 白大娘说:“这个我听我母亲说过,李老爷的第五代后人就叫李厚,就住在陕西省一个小镇上,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能找到他。“ 三妹听了惊叫:“陕西呀,大娘,那可是远得很呐,您常年住在南方,又这么大岁数了,路上能行吗?“ 木头也蹙眉。又问白大娘:“您跟那个李厚有联系吗?“ 白大娘摇头。 木头无奈的一笑说:“那您这么贸然去找,不是有些渺茫吗。“ 白大娘无所谓的笑笑说:“那没办法呀,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必须亲自送到李厚手里,不然我死也不瞑目啊。“ 木头沉声说:“我父亲的葬礼刚办完,我弟弟又走了,我一时半会哪也不能去,生意上又离不开我,不然我会带大娘去一趟陕西。“ 三妹听了一拍桌子说:“对了,这样,我陪大娘去陕西找李厚怎么样?我还没去过陕西呢,全当旅游了,行吗木头?“ 白大娘可能因为什么带着这么贵重的东西,自己年纪又大了,路上确实发怵,她听了三妹的话犹豫又期待的看着木头。 木头一口回绝:“不行,你可是怀着孩子呢,我可不放心。“ 白大娘也连说不敢麻烦三妹。 三妹却杏眼一眯说:“木头,你真把我三妹当成城里的娇太太了,我三妹可是农村长大的,四岁就做饭,五岁就下地,六岁就挑水,七岁就——“ “停停停,我服了我服了。但那都是当年,如今你是我木头的孩儿他娘,你不娇惯自己我娇惯我媳妇哈。“木头伸手拦住她。 三妹薄唇一撇,然后做出妥协的样子,软软的问:“那你就忍心让白大娘一个人长途跋涉去找陕西,万一路上有个闪失怎么办?“ 木头亲昵的看妻子一眼,又转向白大娘说:“大娘,我当然不会让您一个人去陕西,我会派两个人跟您一起去。路上也好照顾你,到了陕西也好帮你打听李厚的具体下落。“ 三妹却警惕的拦住木头说:“木头,你别忘了,这里可都是张曦的人,大娘身上带的可不是一般的宝贝,你随便派两个人护送大娘太大意了吧。“ 木头听了沉吟一下默然哪里,妻子说的是啊。 三妹当机立断:“按我说的做,这样,我跟大娘两个人坐高铁去陕西,不显山不露水的,倒是安全。我身体没一点反应,本来也从不晕车晕船的,路上没一点事。你要是不放心给省城那边打个电话,找两个人路上接应着我们就是了。“ 木头对三妹的身体倒是放心,可是她怀着孩子啊………不等木头表态三妹斩钉截铁的说:“就这么定了,不然孩子我可不给你生了哈。“ 木头立马怂了,搂着她笑嘻嘻的说:“哎哟我的祖奶奶,您息怒息怒,您说什么我都我听,我媳妇说什么话我不听啊。就这么办了,我这就给咱省城那头的人打电话,具体行程我会安排妥当的。“ 白大娘感激的说:“闺女,小伙子,我老婆子能遇上你们真是我的造化啊,我孤身一人几十年了,又很少出门,带着贵重的东西上路是有些担心。这有你们这么照应,闺女又亲自跟我一起去陕西我一点也不怕了。我老婆子身子骨还是很硬朗的,尽量不给闺女太麻烦。闺女怀着孩子我也心疼。“ 木头就笑着宽慰老太太:“大娘,没事,三妹身体好,怀孩子也照吃照睡,跟猪一样。路上我会让人照应你们的,我会时刻看着你们的行踪,包大娘你们安全抵达陕西。“ 三妹在旁边用拳头捶着木头骂:“你才跟猪一样你才跟猪一样……“ 事不宜迟,本来三妹打算明天就出发的,但是白大娘说她要找个好日子出门。 木头跟三妹知道白大娘是个讲究的人,就恭敬的说那就等大娘确定了日子再出发。 俩人回到家,晚上俩人靠在床头,三妹跟木头说:“你说这白大娘怎么会孤身一人在山里住呢?听她说她以前明明孩子丈夫都有啊?“ 木头也疑惑:“我也奇怪啊,这白大娘可不是个一般人,我觉得她肯定有故事。“ 三妹用带些近乎崇拜的口气说:“我觉得白大娘根本就不是凡人,她是活成了神仙。“ 木头呵呵一笑,然后大手一揽说:“我是只羡鸳鸯不羡仙,神仙哪有我好,有老婆有孩子,老婆还这么漂亮……“ 第675章 丰功伟绩 三妹笑着骂他:“你就不能好好跟我说句正经话啊,滚一边去吧。“ 木头却更紧的搂住她,嬉笑着说:“跟你说句实心话,要我独自在那深山老林里住着,我可不干,怎么着也得找个伴不是……“ 三妹并没有推开他,而是顺从的贴向他,柔柔的说:“轻点……“ 张曦去世,自然有很多事情要做,还要安排葬礼,木头以三妹有孕为理由,不让三妹出席张曦的任何事,三妹为了图个清静,还每天让司机把她送到白大娘家去。 山里空气好,她跟儿子视频说话也方便。 木头不放心,每天抽空都给三妹打好几个电话,一忙完家里的事就亲自去山里接她回家。 他都忘了三妹以前有多泼辣。 这天,三妹跟白大娘说起了她做姑娘事的“丰功伟绩。 三妹的脾气像朝天椒一样越长越辣,简直没有她怕的人,没有她不敢说的话,她记得她八岁骂败了同胡同里的一个老太太,那个老太太的厉害名可是历经了半个世纪的洗礼得以流传下来的,被她一下子推翻了;她十岁骂败了村里的泼娘们,这个娘们惓公又骂婆,还打男人偷挑唆邻居,真是无恶不作,但是就被她躺在地上骂了一天,又骂了一天,到第三天她出来求饶了;她十三岁又干塌了村里的大魔头。 那个比她大十来岁的男人从小就是村里的霸王,他也是从小就有惊人的“霸王例证”,也是历经二十多年的霸王事迹积累才得以在村里落下“大魔头”的霸名,但是这一世英名在一个早晨也被她三妹给取代了。 那是个夏天大旱的时节,老农民见了水跟吃奶的孩子看到奶水差不多,终于来了水了,村人都白天黑夜的忙着抢水浇地。 那可真是抢水啊,那些本来可以漫灌她村里的水被各个村的人拦了又截截了又拦的水到了他们村已经所剩无几,根本漫灌不了了,大伙就只得用水管子从沟里抽了,家家的水管子把沟里都插满了,流往管子那头各家地里的水流越来越细,水也越来越珍贵,为了怕把流往自己地里的水万一流到或者渗到人家地里,家家都把自己地四周的土梗子打的又厚又高。 那时候她的爹还健在,他和娘在地里守了一夜水管子了,大凤妹天不亮就起来做好饭,喊她们姊妹几个先吃了,她给大姐就一块去地里把爹娘换回来。 到了地头正好看到“大魔头”在偷着放邻居家的水,那家人是她一个胡同的老两口,儿子不孝顺自己单过,平时不管不问农忙了也不给爹娘搭把手,可能老婆子回家做饭了,老头在沟边看机器,他就偷着用铁锨挖开人家的土埂,让水往他地里流。 这不是欺负人嘛,还欺负孤寡老人,这是天打雷劈的事儿啊。三妹窝不住火了,就冲他说:“你这不是阎王爷不嫌鬼瘦吗?你没看见二爷和二奶奶多难吗,你还偷他家的水,你坏良心不坏啊。” 他一听把大牙一呲大爆眼一瞪说:“你个王八羔子管的多不多,我又没去你家地里偷水。” “啥,你骂谁王八羔子?王八羔子骂谁?偷水的才是王八羔子,王八羔子才偷水……”三妹蹦着脚指着他骂起来。 她身后的大凤吓坏了,紧紧的拉住她央求她快走。这个“大魔头”可是连亲爹都敢打亲娘舅都敢骂啊,你跟他打架不是老虎嘴里拔牙找死吗。 可是她把大凤往一边一扒拉,好令自己蹦的更利索,然后就蹦一下骂一声“你王八羔子”蹦一下骂一声“王八羔子”,越蹦越高骂的声贝越高,越蹦越快骂的频率越快“你王八羔子你王八羔子……” “大魔头”轻易不遇对手,这下斗争情绪可被彻底调动起来了,他满脸冲血,双眼发亮,兴奋的投入了战斗。他把手里的铁锨一挥大骂:“你个母王八羔子你今个是非找死不可了,我做个夜里做梦杀人没见血正觉不过瘾呢,正好给你放放血顺顺我的意。”说着就把铁锨头对着她做势要砍她。 大凤登时吓得哇哇大哭,她好像已经看到三妹血肉模糊的躺在地上了,但是三妹却昂着头挺着胸往他的铁锨仞上凑。嘴里还叫嚣着:“有本事你这就砍我,谁不砍谁是王八羔子——” 他们这一吵嚷,地里浇地的人也都围拢来了,但是看到“大魔头”杀气腾腾的挥舞着铁锨也都怯怯的无人敢劝了。 但是三妹丝毫没被吓着,反而就像火里滴入一滴汽油般一下子爆燃了——她忽地弯腰抓了一把干土沫扬手朝他脸上撒去,大魔头被沙土眯了眼,大叫一声丢下铁锨捂起了脸。 他刚还以为她猛地弯腰是怕他砍她跪地求饶呢,哪料到她这一手。 她这边呢,见他丢下了铁锨,却以顺雷不及掩耳之势唰地拾起他的铁锨,又是一个瞬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黑亮亮明晃晃的铁锨仞戳到了他脖子上。 大魔头感受着脖子上冰凉利痛,从腹腔里往外冒的威势全消了,众人都惊呆了,眼看着十多岁的矮小闺女把一米八高的二十岁小伙子,是个恶棍给制服了。 这三妹可是后起之秀啊! 这时她的爹娘也闻声跑来了,一见这副架势也吓呆了。 “说,谁是王八羔子,谁是王八羔子——说对了我就放了你说不对我就砍了你,你要是不相信试试我敢不敢砍也行。”三妹死死的攥紧铁锨把抵结实大魔头的喉管厉叫。 大魔头顶着满脸的黄土沫子,挓挲着两只大手,佝偻着腰仰着脑袋。 虽然眼睛里被土塞满了看不见人,但他听出了四周围满了人。他要是认了输,他半世的“英明”可就毁于一小丫头了,可是如果他今个不认输还不知道这二杆子泼妇会不会把他的脖子给砍掉一半去…… 卧槽,我今个咋就遇上这个死丫头了呀? 他大嘴一咧,“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第676章 卖棉花 “哈哈哈——”人群里爆出了一阵不由自主的爆笑,有人故意笑的惊天动地的。 连刚才吓得惊慌失措的爹娘也笑起来了。 三妹却丝毫没松动铁锨刃,仍不依不饶的说:“哭,你可别觉着哭哭闹闹这事就过去了,今个你非得跟我说谁是王八羔子,我是还是你是,说吧。” 这时人群里开始有老人劝阻:“中了中了闺女,他都这样了就别难为他了。” 她的爹娘也过来拉她的胳膊让她把铁锨放下,她把身子一挺对父母说:“你们别管,我今个非治改他不可,我叫他再在咱庄里撒野耍赖——” 大魔头看看众人的劝阻都起不了作用了,自己的哭也没有效果了,他心如刀割的疼,但铁锨割进脖子里可比心疼多了。 算了,好汉不吃眼前亏,认输吧。他呜呜咽咽的说:“好吧,三妹,我承认,我是王八羔子,我是王八羔子,呜呜呜——” 他屈辱的泪水又一次倾下,把他眼里的土都冲下来了,他模模糊糊的看清了眼前围着的人,他马上又把眼睛闭上了,咱丢大人了呀! 也怪了,从此他就像个被煽了蛋子的驴子,老实服帖的不得了了,他那半世英名到底是毁的光光的。 但是她三妹的威名,从此“东方不败”了。 但是,村里的老人悄悄的说:“看吧,这闺女会不好找婆家的。” 虽然她三妹的长相那是十里八乡的俊俏,可是这么多带刺的玫瑰,谁敢摘呀? 眼看人家一般大的闺女都订了亲了,她的爹娘都急死了,天天苦口婆心的教导她:“妮儿,大了,该找婆家了,收收性儿吧,看看人家都不敢给你说婆家了,再等几年找不着好人家你这一辈子可就完了呀。” 她却不以为然的冷笑着说:“哼,那些不敢要我的我还不稀罕他呢,不怕我的我才要他呢。” 爹娘听了苦笑着说:“哼,你怪会说哩,人家不要你你不要人家人家要你你才要人家,还用你说啊。” “哎呀,不是,我可不是等着人家来选我,我是要人家等着我来选他,等着吧,我会给你们找一个好女婿来。”她笑的一脸不屑。 “那你赶紧找啊。”全家都冲她撇嘴。 她笑笑说:“不急不急。” 这年冬天,她天不亮就领着四妹拉着一车棉花去镇上的收购站卖,车子走到离收购站有一里地的地方就停下了,因为卖棉花的队排到了这里,她不得不停下排队。眼看着那个长队像个僵死了的蛇一样一动不动的伏在地上她心焦不已,都到了晌午头了,她们的车子才挪动了不足半里路,她想转回去改天再来卖,但是回头望去,队又排了望不到边了,她苦笑了一下跟妹妹说:“看来咱得到黑天才能卖了棉花了。不然就拉回去明天再来。” 四妹想着回家足有六里多地的路,再拉着一车棉花,眼睛里露出了恐惧。就央求姐姐再等等吧。 没办法,等吧,她就同意了。然后她拿出带来的饼子和咸菜,姐妹俩啃了起来。 前前后后的卖棉花的人也都吃起了干粮,吃完了干粮都掏出水壶,咕咚咕咚的喝凉水。 带来的饼子吃完了,一壶凉水也喝了,她和妹妹开始兴奋了,因为前面就剩三辆车子了,她们激动的扶好了车把,好像这就到她们了。她鼓励着四妹说:“等卖了棉花有了钱我给你跟五妹一人织一条花围脖。” 四妹没有围脖,在寒风里露着光脖子,一个个脖子里都起了鸡皮疙瘩。听了姐的话她高兴的脖子都红了。 “到咱了到咱了。”终于最后一家的车子进去了,她赶紧拉着车子就走,妹妹在后面使劲的推。 “哐当。”一辆高高的装作棉花包的车子擦过她们的车轮子横到了她们前面。她们楞了一回神马上明白了,这是插队、抢先。 三妹立马大叫:“哎,前面谁呀,你咋抢到我们头里了,赶快让路叫我们过去——” 前面的人不说话,前面的车轮子也没停下,径直往收购站里走。三妹一看这是跟她杠上了,火气蹭上来了。把车把一扔,几步跨到了那辆车子前面,看到拉那车棉花的两个壮小伙子,估计是弟兄俩。 她劈面就骂:“你俩个耳朵里塞了驴毛了,还是眼珠子叫鸽子屎蒙住了,没看见俺姊妹俩个等了一天了,你就吭也不吭的挤到我们前面了,叫着也不理,你要不要脸——” 那个拉车子的小伙子听了红着脸粗声粗气的说:“俺有急事,你就等一会吧,都等了一天了不差这一会。” 三妹蹦了起来:“你放屁,你有急事俺也急着回家哩,你等到这会了哪差俺这一车呢,干嘛还抢俺的路……我跟你说,都急着卖花哩,别耽误自己的事也别耽误人家的事,你赶紧让路,叫俺过去了也就罢了,你要不给俺让路你这车花可卖不出去。” “嗬,你口气还真不小。”那个拉车子的愣头愣脑的小伙子看着这俩瘦瘦小小的丫头片子鄙夷的撇起了嘴。“那我就看看你咋拦我这车花。” 三妹听了把身子直直的往他的车前面一立,气势汹汹的说;“你要走就从我身子上压过去,谁动一下谁不是人。” 四妹知道三姐的犟劲上来了,怕的不行,也不敢劝她,她就拉着那个小伙子说:“哎呀,你不知道我姐的脾气可大得很,你就让个错让俺先卖了吧,毕竟是你们抢到了俺车子前头。” 另一个小伙子心软了想让,但那个拉车子的楞小伙子鼻子一哼说:“嘿,我就好跟厉害家子打交道,咋着吧,这车花我还非得先卖——” 后面的人看要打起来了也纷纷劝架,都说不就是早卖晚卖一会子吗,不值当。 可是这俩人一个是玫瑰不开花——净刺; 一个砍头打赌——霸蛮行事,人越多越来劲。看来谁也不会服软了。 眼看着那个拉车子的小伙子一头骡子般暴怒着把车把一扔,两步跨到拦在前面的三妹——四妹吓得捂住了眼。 但是竟然没有听到姐倒地的声音也没有听到姐尖利的叫喊,四妹睁眼一看,那个小伙子粗壮的手臂被一双铁拳般的大手攥住了。 第677章 心里的结 她俩吃了一惊,看出是她们邻村东头的一个小伙子,一个当兵的,他跟三妹还是小学同学。 他是回家探亲跟家人来卖棉花,刚卖完了棉花从收购站里出来了,看到有人欺负他小学同学,他就出手了。 他高大健壮的身形把那个粗壮小伙子衬得很可笑,他长长的臂膀把拉车小伙子短短的胳膊举到上空肯定把他的胳膊扯疼了,因为他疼的咧了嘴,但硬撑着不叫出来。 “一个大男人动手打一个小闺女,你要不要脸呐你。”他声音不大,但很有威慑力。 那个楞小伙子的脸立马红了,人群里也一片附和穿军装的小伙子声,和讨伐楞小伙子的声音。 另一个小伙子这时走上来,替他给军装小伙子说好话了:“大哥,别动气,我哥脾气不好,这事儿怪他,其实俺也是急了才抢在头里一会的,因为刚才俺村里有人捎信给俺说俺爹在地里砍掰玉米秸秆,被掉下来的一个硬棒子戳着了眼,俺急着卖了花回去看他呀,就……” 大伙一听都面面相觑不言语了,大兵也放下了愣小伙子的胳膊,探寻的看看三妹。 三妹感激的看看老同学,又看看那个此刻低头顺毛的小伙子说:“你有急事你刚才说啊,说了我也不会跟你急了,不就是耽误一会儿的功夫吗,有啥呀,你去卖了吧,反正我晚回一会也不怕了,路上有作伴儿的了。”她说着又看一眼老同学。 那个大兵懂了,一脸美美的神色。 卖完棉花回来天果然黑透了,她老同学带着一个手电筒,一路三人小心走着夜路,都不说话,但有他跟着,三妹姊妹两个心里暖暖的,走夜路也不害怕了。直到三妹的父亲在半路上接着她们,他才跟他们打了个招呼自己先走了。 那大兵就是后来跟三妹订了亲,她被那伙人贩子骗了后又被家人逼着跟她退了婚的小伙子,他叫周建党。 其实他周建党跟附近很多小伙子一样迷恋三妹的美貌,但是他跟其他小伙子不一样的是,他们只敢喜欢她不敢娶她,他是铁定了要娶三妹回家的。 奈何他父母死活不同意,他对抗父母的方法很简单,就是托着不肯订婚,再好的姑娘他都不要。 这当兵都几年了,二十岁的人了,人家都快抱孩子了他还单着,父母着急了。 卖棉花回家后,他又明确的跟父母表明了态度,说他非魏三妹不娶。 然后他跟父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三妹是厉害,但她讲理啊,总比那窝窝囊囊的强吧。最后说他爹娘要是不同意也行,他就打一辈子光棍了。 父母被逼的没法了,居然同意这事了。 周建党父母无奈去找了媒人,然后两家订下了这桩亲事。 周建党临去部队的时候,跟三妹告别。姊妹几个都躲出去了,让他俩在家说话。 三妹甜蜜又矜持的问他什么时候看上自己的,周建党说他早就看上她了。三妹又娇嗔的问他,既然早就看上我了怎么才来提亲啊? 周建党耸耸肩,聪明的说:“急什么,我知道除了我你谁也不会嫁,敢跟我周建党抢媳妇的还没出生呢。” 三妹明明知道个中缘由,但还是很得意的笑了。 周建党忽然扑哧笑了,三妹眨巴着雾蒙蒙的大眼睛问他笑什么,他说起了那次捉豆虫的事件。 那次他们正好同时去村东地大豆地捉豆虫,由于三妹村东的田地挨着周建党村西的田地,他们就碰见了。 她两家的豆地挨边,此刻都在地里捉虫。 当三妹刚走到自家的大豆地头的时候,周建党正把一只碧绿的豆虫从豆叶子上捉下来放进袋子里,他抬头看见了自己心上的人儿,顿时心砰砰砰的乱跳,两眼也死死的盯着她看。 三妹看见了他那副痴相,忽然把背在后面的手伸了出来,她手里捏着一片豆叶,豆叶上赫然趴着一只黑红绿相间、颜色鲜艳的花豆虫。 很瘆人的。 “你怕不怕?”三妹问周建党。 他回过神微微的一笑:“豆虫有啥怕的。” “可它是花的呀,看上去很吓人。” “看上去吓人也是豆虫啊。” “真不怕?” “不怕。” “不怕你就把他吃了。” 他看着她,她正挑战的看着他。 周建党伸手夺过了那片豆叶子,轻蔑的笑笑,一低头张口就去咬它,那个好像预见了自己的命运的花豆虫忽然张牙舞爪的的扭动起自己的身躯来,并且出于自卫,喷出了两道墨绿的汁液,样子真的恐怖极了。 “啪”她手的动作快过了他嘴的动作,提前把那片叶子上扭动着的豆虫打掉了地下。 他没被豆虫吓着,反而被她吓着了,直直的看着她。 三妹脸红红的羞羞一笑,娇嗔的说:“谁叫你真吃了,你不恶心我还恶心呢。” 说罢扭身钻进她自家地里了。 周建党黑黑的脸上现出一口白牙的笑。 自此三妹就觉着周建党是个有种的人,心里对他也有好感了。后来因她被骗的事他跟她退婚,她除了伤心还有纠结,他怎么会听从他父母的话忍心跟她退婚呢…… 虽然三妹遇到木头早对那个初恋没有任何感情了,但是她这份纠结还在心里。 白大娘笑着摇摇头问:“当年你亲自问过那个小伙子吗?” 三妹说:“我当然不会做那种稀里糊涂的事,我写信问他了,他说是他自愿跟我退婚的,跟他父母无关。” 白大娘呵呵一笑又问:“他之后过的怎么样啊?” 三妹有些惋惜的说:“他过的不好,他当兵退伍后托关系当上了乡里的官儿,后来又混进了县里,几年前因贪污受贿入狱了,现在还在劳改。唉,挺可惜的。” 白大娘缓缓的说:“闺女,这就是你俩的命运。你命里不该有个坐牢的男人,他命里不该有你这么贤明的女人。” 三妹心里一下子豁然开朗:是啊,这就是我们彼此的命运啊! 第678章 每个人的故事 张曦的葬礼结束了,这里的一切事宜木头也都处理安排好了,白大娘却还没选好日子。 木头跟三妹商议着,要不他们先回省城看看儿子再返回,毕竟三妹跟儿子第一次分开这么久。 三妹当然欣然同意,可是为了怕白大娘误以为他们反悔跟她一起去陕西了,他们特地去山上跟白大娘说清楚。 白大娘听了爽快的说:“我正有此意呢,闺女跟家里的孩子分开好几天了,她能不想孩子吗,这样,三天后是个好日子,如今闺女今天飞回你们的省城,明天晚上能回来就好,不耽误去陕西的日子。” 三妹跟木头对看一眼都高兴的答:“太好了大娘,我们这就订回我们省城的飞机票,明天一早就飞回来。” 木头接上一句:“正好我回省城安排两个人一起飞过来。” 三妹跟木头匆忙赶回省城的家,儿子见了分别几天的妈妈当然喜出望外,但是孩子没有跟妈妈哭闹撒娇,反而得意的跟妈妈炫耀自己这几天如何听话如何认真写作业,还急不可待的给妈妈展示了他这几天在幼儿园学会的新本事。 三妹跟木头对视一眼,怎么也不忍心跟儿子说她明天还要出去几天。 还是木头抱着儿子说:“康康,我们这次从南方回来的太急,没能把你奶奶带回来,明天妈妈要再回去一趟,把你奶奶带回来。” 木头说的是真的,他们是决定把梅姨带过来给她养老的,张叔也没了,月儿也没了,她从小养大的张曦也不在了,梅姨真的是孤身一人了。 但是梅姨却非要给张曦过了头七才肯离开张宅,木头只能由她了。 三妹陪白大娘去一趟陕西后,回来正好把梅姨带过来。 康康听到“奶奶”两个字就瞪着黑溜溜的大眼睛问:“奶奶,我不是没奶奶了吗?” 三妹轻柔的抚摸着儿子的头说:“这是你的新奶奶。” 康康听了两眼一亮,兴奋的叫:“啊,我要新奶奶,新奶奶什么时候来呀——” 木头跟三妹相视一笑,木头回答儿子:“明天你妈妈就去接新奶奶,很快新奶奶就来跟咱们一块过了,新奶奶最喜欢孩子了,到时候康康可要好好听她的话啊。” 说到这里他抑制不住心底的幸福,一手抱儿子一手揽媳妇,对着儿子激动的说:“康康,咱家越来越热闹了,不但要来新奶奶,你也要当哥哥了……” 三妹听着父子俩下面一递一句没边没沿的话,笑醉了…… 第二天,三妹跟木头挑选的两名保镖飞回了南方的城市。 她下了飞机给冷雨打电话,冷雨开车来机场接她回家,那两名保镖提前去了预定的酒店。 三妹上了车就问冷雨:“梅姨好吧?” 冷雨说:“梅姨没事,昨天晚上我们聊了很久,她说她很想帮你们带孩子,只是有点怕会拖累你们。” 三妹说:“怎么会,照顾她是我们的责任,木头欠她老人家的。” 冷雨沉默了。 忽然她问:“三妹,你这次又回来不只是带梅姨回去吧?” 三妹觉得这件事还是不要让别人知道的好,就不得不说:“嗯,是还有一件私事。” 冷雨是个聪明的人,听到这里她该不会再问了。 谁知,她居然看向三妹,没眼色的问:“什么私事啊,能跟我说说吗?” 三妹为难的说:“额、不好意思,这个我还真不能说。” 冷雨微微一笑,手扶着方向盘,两眼看着前方幽幽的说:“木头如果不相信我就不会把张氏在这的分公司全权交给我打理了,你要是不相信我你就多心了。” 三妹诚恳的说:“冷雨姐,我对你的人品钦佩至极,也把你当朋友,只是这件事关乎别人的私事,我不好透露罢了。” 冷雨呵呵一笑说:“别人的私事我当然不会瞎掺和,我只是明天要去一趟陕西,也许我们会同行。” 三妹大惊:“你说什么?你也要去陕西——” 冷雨神色忽然现出莫名的凄怆,她幽幽的说:“是的,而且我已经跟木头请了假,我要暂时离开这里一阵子,公司的事就先交给别人了。” 三妹沉默片刻,轻轻的说:“冷雨姐,每个人都有每个人故事,我懂。如果需要我,你说话。” 冷雨缓缓把车停在了路边,她头抵在了方向盘上,哑声说:“三妹,我需要你的陪伴……我不相信别人。” 三妹手扶上她的后背,低声说:“那我们一路去陕西吧……” 三人顺利到达陕西,白大娘也出奇的顺利找到了李家后人,剩下的事,三妹就“不掺和”了,她跟冷雨离开了李家。 冷雨开着车,拉着三妹驶出了这个小镇,跟着导航慢慢的走。 此时正黄昏,三妹停下了车,给三妹打开车门,三妹的脚落了地。 她发现,她的脚踩的是坑坑洼洼的土街道,两旁是老旧的石头房子,老旧的低窄院门,老旧的雕花屋脊,老旧的灰瓦屋檐,一排排老旧的石头房子上长满绿苔。 然后——草,全是草。屋顶上长满草,宽阔的街面上长满草,从一座一座院墙坍塌和不坍塌的院子里伸出来的也是草。 再远观路两旁,密密层层的乱草间零零乱乱的搁置着石碾滚,老磨盘,还有一些破坛子搪瓷盆子…… 她们刚刚离开的城市忽然渺茫如前世了。三妹感觉回到了小时候时的村子里。 不,她小时候的村子里满满的都是人,这里:没有人,而且,好可怕。 她两眼发痴,胸口发闷。 “这里、这里好……特别呀。”三妹像饱吸了一口大烟般醉眼迷离的看着四周呓语。 “车停在这,我们走着去。”冷雨一拉她的胳膊。 “往前——还走着去?难道这就是你说的地方?”三妹惊问,我以为这里只是路过看看而已。 “对。” “啊?” 三妹从小就胆小怕鬼,她忽然想起了这几年饱受争议的封门村。 她吃吃的说:“你说,这里不会是封门村的姊妹篇吧?偏僻荒凉,杳无人迹,然后阴气聚集,鬼魅出没……” 第 第679章 你不会怕了吧 冷雨没有回答三妹的问题,也不理会她的神色,她只是长叹了一声,然后悠悠的解说:“这个村子叫低洼村,二十多年前还是个人丁兴旺,足有三四千人口的大村庄,这里四面环山,与世隔绝,他们任性的过着自己的日子……如今虽然是空无一人,但是这个村子是有历史的,它出过一个娘娘。”她说着径直朝西走去。 她还解说上了。 三妹虽然穿着长裙高跟鞋,也只好跟着她高高低低的往前走。 “哇哦!这里更有感觉,美吔——香啊——这是我们王祥寨吗——”三妹猛然歇斯底里了。 可不是,王祥寨发一个胡同口,也长着一棵大槐树,此刻,槐花正盛开。 跟她的王祥寨不同的是,这个巷子里都长着两排姿态各异的老槐树。 正值槐花盛开,那怒放的槐花把绿叶都染白了,这个胡同是白色的。 三妹发现这些槐树无论它们的树桩多么随性而长,但是它们的树干到了空中都朝着两边对方收拢,那么它们繁茂密集的枝叶就是这个巷子的穹顶。这个巷子里的天空是绿色的。 三妹忘情的呼吸着槐花的香气,喃喃的说:“不一样,跟我们村里不一样,跟我们胡同也不一样,我们胡同口就一棵老槐树,这个胡同是长满了槐树,这里比我们村还美……” “知道这个胡同叫什么名字吗?”冷雨丝毫不为三妹激动所动的样子。 “这个胡同还有名字?那就叫槐花巷。”三妹忘情的呼吸着胡诌。 “它叫娘娘巷,村人都叫它娘娘胡同。就是这个胡同里在远古时候出过一个娘娘。年代不详,只知道她叫香香,被皇上封为香香娘娘。她身上终年都散发着淡淡的槐花香气,又爱穿白衣,在后宫的三千佳丽中像一朵洁白的槐花立于姹紫嫣红的花间,显出她独到的气韵和风姿,为此,她深得皇上宠爱。但是,有一天,她突然暴病而死,悲痛万分的皇上就把她用洁白的纱布裹了一层又一层放在灵堂里准备安放五日后埋葬。 谁知五日后,灵堂空了,无迹可寻。后来她的爹娘老无所依,就在一个夜里梦到了香香娘娘。她跟他们说她本来是槐花仙子投胎,如今尘缘以尽,又化成仙子归隐山林仙境。她如今不能再与他们共享天伦,她对他们的养育之恩她无以回报,只能好好将他们送走。 第二天,他们的父母跟侄子交代了一些后事,然后傍晚时分二老安然入睡再也没有醒来。村人才恍然大悟,原来她是槐花仙子啊!然后他们就在这个胡同口修了这座庙。” “呵呵,那后来呢,香香娘娘又回来了?”三妹调侃。 顿时觉得索然无味,一个山寨版的民间故事而已。故事可没槐花美。 “后来自从修了庙以后这里就长了两排槐树来,据说,这两排槐树曾经也是四季盛开。”她抬起洁白的手臂,指着那棵棵粗大的槐树,一脸严肃。 三妹觉得一贯冷静的冷雨中邪了。 “但是,随之,一个神圣的使命也落到了低洼村一代代的姑娘身上。” “姑娘?使命?”我又感兴趣了。 “每一代人都要选村子里一个最美的姑娘来侍奉香香娘娘,她们就是香女。被入选的最美姑娘要被缠上白纱布停在庙里三天三夜,如果她活下来就成了香女,如果她死了那就是她没被香香娘娘选中,那她就是死有应得。做了香女的姑娘从此不但要日夜守护不令庙里的香和灯断,还要传达香香娘娘的旨意。村里谁家娶妻嫁女任何大事都要来讨娘娘的保佑,逢年过节都要先来祭拜娘娘……她这一生就交于香香娘娘了——” “荒唐,残忍,这不是河伯娶媳妇吗?如今低洼村的人哪去了,是不是还沿袭着这个陋习,找记者给他们曝光。”三妹愤然叫喊。 “当时做香女是每个姑娘向往的,如果谁家的姑娘做了香女,那么这个家庭就是皇亲国戚,受尽村人的敬重,所以都希望自己的闺女被选中——但是,新中国成立后就被禁止了。” “额,传说总算完了。”三妹长吐一口气。 “没有,没有完,看呐,这些老槐树还在,这座娘娘庙还在。”冷雨抬起手臂,神情变得冷峻。 “啊?”三妹鄙夷所思的看着冷雨。 不懂她的话,什么叫“没完”,什么叫“娘娘庙还在”? 这个冷面冷心滴水不漏的商界精英真中邪了? 三妹苦笑了一下问:“那么那座娘娘庙呢?” “就在这里。”她指着胡同口东侧一大堆荒草废墟说。 三妹当然不能从废墟里看出庙宇来,就冲她摇摇头。 冷雨抬脚走过去,弯腰在这堆荒草中一阵乱扒,不等三妹去拦,她那双细皮嫩肉的手立刻血痕残污沾满,然后一堆残砖瓦砾显露出来,她说:“这就是那么庙。” 三妹愣愣怔怔的看着她的手吃吃问:“它怎么塌了?” “不是塌的,是被人砸的。”她眼里射出一股冷光。 令三妹打了一个哆嗦。 “这方寸之地,游荡着多少孤魂怨鬼啊!”她低徊私语。 倏然一阵风从长长的胡同那头吹过来,这风凉森森冷飕飕,三妹抱紧了膀子,一低头看见自己裸露的胳膊上起满了鸡皮疙瘩。 “阴风煞煞啊。”她想转移话题调侃了一句。 这时好像忽然间,她发觉斜阳已经熔化在天幕,天空已经是灰蓝色的了。 难道这里的黑夜也来的快?她感觉心凉凉的,凉又由内而外蔓延全身。 “我们进去吧——”冷雨冷冷的说。 “进去?现在?可是天黑了呀——”三妹露了怯。 “天黑才进去嘛,你不会怕了吧?”冷雨挑逗的眯着眼看三妹。 三妹偷眼朝巷子看去——那槐树的枝叶已经成了黑色,但是枝头那槐花却越发白的晃眼,槐树的中间宛如一个无底的黑洞,仿佛一脚迈进去就再也爬不上来了——但是她不敢把这恐惧表现出来,要被冷雨嗤笑。 三妹可是最怕鬼呀,可是这些日子遇到的事怎么件件跟鬼有关呢?虽然事实证明没有真鬼……可是这气氛太诡异了呀。 第680章 神秘老妪 “好吧,进去,可是,我饿了,好像咱们该去车上拿点吃的。”三妹试着拖延一下。 冷雨莞尔一笑:“放心,进去有你吃的。” “啊?你没病吧?冷雨姐姐?”三妹吃惊的拿眼看她。 冷雨含笑对她。三妹不懂她的眼光,就把脸一扭心一横硬着头皮说:“你先走。” “好。”冷雨迈开了脚步。 三妹跟在她后面先迈左脚,把它抬得高高的,落得慢慢的,然后试着会不会一脚踏空…… 当然没有,她很安全的踩在土地上,身子擦着垂下来的槐枝轻触着一朵朵的槐花,她感觉身子燥热,但手心全是冷汗。 三妹听到冷雨逐渐急促的呼吸,她以为她也害怕,就紧跟着她。 “唉——”冷雨在她前面深深的叹了口气,三妹可是头一回听到她叹气。 “冷雨姐,冷雨姐。”三妹害怕的叫她。 “什么。”她沉重的问。 三妹仓惶的轻咳了一声,然后打着哈哈说:“你说,我怎么觉着这是一个时光隧道呢,是不是我们一直走下去就会走回到过去或者未来呀?你说,你想回到过去还是将来啊?” 谁知冷雨忽然朝三妹扭身,黑暗里两只眼睛如狼眼闪烁:“如果能,我当然想回到过去,我想回到二十多年前,我要在悲剧发生之前亲手弄死那个老货。” 三妹吓得张大了嘴,愣愣的看着那两团火焰,心砰砰的跳着。 好在她没有瞬间露出青面獠牙,双手也没有倏忽长出几寸长的利爪伸向三妹,她还是冷雨。 “对不起,我失态了,我们走吧。”冷雨深呼吸一下扭身又朝前走。 三妹只得在混混沌沌的黑暗里继续跟随。 一股特别的幽香入鼻的同时三妹听到“吱呀”一声响,然后她已经置身在一个农家小院里了。 那个小院里竟然微微发亮,她在那亮光里看见一个身着一身白衣,披着一头齐腰白发的女人…… 三妹尖叫一声“香香娘娘——”就往后倒去。 “三妹——三妹——”三妹被冷雨抱着使劲摇撼。 “妮儿,我就那么吓人吗?看来我这二三十年来不见人是对了。”一个细弱温软的苍老声音令三妹心稍定,把眼睛从冷雨的肩上移开大着胆子朝那个声音看。 她是怕三妹怕她,已经远远的站在了一棵树下,那模样像极了一片薄薄的树叶。 这神神叨叨的场面三妹很愤怒,猛地推开冷雨,跳开几步之远指着她大声质问:“冷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到底带我来这里干嘛,她是人是鬼?” “三妹,你别胡说,你坐下,我慢慢的跟你说。”冷雨露出乞求的神色。 但是却三妹却更警惕了,一甩她的手说:“坐,我可不敢在这里坐,你先说她是谁?” 冷雨丢开她朝那个白发魔女走去,然后轻轻的搀扶住了她,柔柔的说:“妈,她就是我的朋友。”然后朝我看着说:“三妹,她是我妈。” “你妈——”三妹炸了 这个像蛇一样穴居在这老屋陋巷的枯瘦如鬼怪的老妪——是她妈? 冷雨的身世三妹听木头讲过的,她的妈妈曾经是是南方城市里的房地产界老大,她是她的大小姐,像太阳悬在天上一样众所周知。 听说她的妈妈,她当年拉扯着冷雨跟哥哥两个孩子独自闯天下,到死都孑然一身,但是洁身自好,人品端正,深的商界人士的敬重。 后来破产,冷雨就进了张氏。 而她又哪来这样一个妈? 三妹骤然想起刚才她在胡同里发狠的那句“我想要亲手弄死那个老货”。 难道那个老货就是她? 而冷雨看上去又对她那么亲热,又不像是假的。但是谁知道呢,她可是个商人…… 三妹后悔跟她来这里了。 这时冷雨已经把她妈扶到了一把椅子上,然后拿起桌子上的茶壶,细细的倒了三杯,又轻轻的端起一杯送到她妈手里说:“妈,喝杯热茶。” “客人还没喝呢,我不能喝。”她微笑的看着三妹,微笑悠远苍凉。 三妹这才发觉在她们面前摆着一方小桌,桌子上摆着几个青杏,在中间一点放着一个莲花状的香炉,缕缕轻烟从那里面摇曳,四周香气弥漫。 三妹想起刚进门闻到的不同于槐花的香气就是它。我不由的去环顾四周,发觉这个一个很宽阔的四方小院,有堂屋,有配房,有厨房,有院门,院子里收拾的干干净净,院子中央长着一棵杏树,那杏树不知道有多少年了,枝叶伸展有半个院子。 而且,三妹这时才发觉天上有月亮了,那上玄月淡淡的光薄薄的撒下,刚好令我们看到对方的脸。 三妹的心忽然柔软了,意识迷离的瞬间觉得地球上就剩她们三个和这个小院了。 我就那么应景的想起一句跟木头去一个寺庙游玩,在庙门上看到的一句诗:能了诸缘如幻梦,世间唯有妙莲花。 她飘飘欲仙的缓步走向她们,傻乎乎的回她一个微笑说:“阿姨,你好,我失礼了,我实在——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白发魔女伸出瘦骨嶙峋的手招呼说:“呵呵,别怕闺女,阿姨长的吓人心可是不坏,不会害人的。坐,坐下先喝杯茶,我去给你们做饭,一会咱再慢慢拉。” 三妹看一眼冷雨,冷雨点一下头说:“先喝茶,这茶是我妈自己采的野菊和槐花泡的。” 三妹接过先闻了闻,当然清香无比,然后一仰脖子喝干了,“嗯,好茶,清香扑鼻。” 她由衷的赞美。 那白衣老妪慈爱的笑了,她慢慢的起身说:“愿意喝我的茶,我愿意吃我的饭了,我去给你们做饭去,呵呵。” 三妹忙起身欲扶她急急说:“这怎么好意思,冷雨。”她朝她示意。 冷雨却亲昵的挨了一下白衣老妪的脸说:“没事,我妈做的饭可好吃了,我正想吃呢。” 一股炊烟从低矮厨房的烟囱里向上升腾,那烟带着好闻的材香,三妹和冷雨仰着头贪婪的闻着。 又是一股浓郁的香味传来时她端着两碗面迈了出来,三妹跟冷雨一个箭步各自接住一碗,然后搁到桌上一阵唏哩呼噜。 第681章 她是亲妈 “冷雨,我茶也喝了,饭也吃了,你该给我说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了吧。”三妹满肚子的狐疑,这样使劲憋着都要炸了。 冷雨轻轻的起身挪到她妈身后,用手轻轻的梳理几下她那坐下来垂到地上的白发,然后一点点的卷起来,最后用一枚卡子固定成一个髻,说:“妈,你怎么不盘头发了?” “老了,迷糊了,竟然光忘扎头。”她不好意思的伸手去摸头顶。 “以后我天天给你扎,我不用回城了,我要在这陪着你。” “嗯。”她甜甜的笑了,那枯皱蜡黄的脸越发吓人。 “三妹,她才是我亲妈,那个是养我的妈,知道了吧,就这么简单。”冷雨搂着她依然微笑着。 “额、这。”三妹呼吸受阻。 “我出生不久就跟了我养母去了城里,我的亲妈我也是刚刚才知道,这些年她独自一人生活。”冷雨嗓子开始抖。把脸埋进了她妈的腿上。 “额,生活,在这里?她是亲妈……”三妹语无伦次的乱猜。 冷雨哭了。 “妮儿,不哭,妈临了能见到你觉得真是赚了,老天爷不但恕了我的罪,还额外赐福给我了,你可得好好的陪着妈,不许叫妈伤心。”她摸着女儿的头发轻轻的说。 冷雨马上笑靥如花,她搂着妈的脖子说:“嗯,妈说得对,我们母女团聚是天赐福给我们,我们该高兴。” 三妹看着这一幕动容了,不由也咧嘴笑了,可是她更迷茫了,这个谜越解越深了的感觉。 冷雨坐回三妹身边,从她的包里拿出一份虽然保护的很好,但是纸页有些发黄的报纸。 她递给我说:“你先看看吧。” 那报纸的日期是二十年前的,报纸上登着一副模糊的黑白照片,三妹不认识那人,就去看字幕: xx县x乡低洼村发生一起残害七十岁张老太太的惨剧,杀人者竟然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同村村妇。她在夜晚走进老太的家,端着一罐鸡汤,说是炖了老母鸡孝敬她,老太就欢天喜地的吃了,之后老太就痛苦嚎叫,直到邻居和看电影的儿子一家赶到的时候她已经死亡,凶手并没有离去,只是老老实实的坐在老太的木凳子上,人们问她人是怎么回事,她老实的说是她用鸡汤毒死的,问她为啥毒死她,她说她要为一个人报仇。 村人慌乱中叫来了村支书,村支书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就连夜跑去派出所报案。 派出所所长派年轻有为的新队长李心诚带人将她抓获。大队人员翻山野岭至凌晨来到魏老太家的时候她还端坐在那里,人异常冷静,看到李心诚主动伸出了手戴上了手铐,看出来她根本不想逃跑。 可是在几天后乡派出所连夜将她送到县里审判的时候,她竟然成功逃脱,附近山路崎岖,山里山洞众多,又林木密集,结果全队人马搜集两天两夜都未发觉她的影子。 那张照片下面还署了她的名字,通缉犯:崔兰英。 三妹用手机照着报纸去仔细看那张照片,虽然照片不清晰,但是还是可以看出是一个很清秀的女人。目光清澈沉静,怎么也不像一个杀人犯。 “看出来了吗闺女,我就是那个毒死人的通缉犯,崔兰英。”她平静的笑着说。 “咯噔”,三妹听到自己的心跳。 她想到了刚刚下肚的面条,但是这个念头刚一露头我就咽下肚去。 她竟然瞬间平静了,我看着她那瘦的脱了形的老皱的脸呆了片刻,嘟囔了一句:“我怎么觉得在看电视剧呢。” 突然她听到自己问:“那阿姨你能说说你为什么要杀那个老太?你毒死她完全可以马上拿起罐子离开,神不知鬼不觉。但是你为什么不逃跑?好吧,你想自首,可是为什么又在几天后逃脱?你一个弱女子怎么能在大队人马的押送下逃掉呢?” 冷雨赞赏的笑:“问的很专业。” 崔兰英忽然扶着桌子朝三妹探过身来,三妹本能朝后趔趄,并尖叫:“你要干嘛——” 冷雨也忙伸手揽住她叫:“妈——” 她佝偻着身子在半空中停住了,浑浊的眼睛楞了一下,然后朝我陪笑:“对不起孩子,我吓着你了,我是指给你让你看我的香炉,这香炉里烧的香可有故事。呵呵,我忘了,我得离人远点,我可是杀人犯呐。”说着又缓缓的离着三妹远一点坐到桌子对面。 三妹赧颜了,忙抱歉的去看冷雨,冷雨表情冰冷阴郁,她知道她生我气了。 “阿姨,是我对不起,我年纪小,不懂事,阿姨有话您说吧,我听。”三妹低声道歉。 崔兰英没有看三妹,指着那个莲花香炉脸上现出了光:“这个香炉可是我家唯一祖传的东西,我得把它留给我的雨雨。闺女你看到这点着的香了吗,闻到它发出的味儿了吗?香吧,跟你在别处闻到的香味不同吧?” 三妹点头。她骄傲的笑了。“闺女,我的日子不多了,我就想着我这个老通缉犯不能就这么憋着一肚子话走了,我想找个人好好说说我的故事,我就想着让我闺女带一个朋友过来,也好做个见证吧,你看是不是冒犯你了闺女——” 三妹懂了,懂冷雨把她带过来的缘由了。 她冷静了下来,口气亲切的说:“阿姨,您快说,我耳朵都洗好了。” 她微笑着眯上了眼睛: “杏花呐,我的好姊妹,她可是俺村里最好看的闺女,她那脸儿雪白雪白的,她那双大眼儿里活的像养着鱼……” “给你看看,给你看看闺女,这就是她,这就是她。”她忽然想起来了,就急切的用手去摸索胸前。 冷雨忙去帮她揪住脖子里的一根红绳,红绳坠着一个长长的小盒子。 小盒子被她小心翼翼的打开了,她从里面拿出一张照片。 “这盒子她估计带了二十多年。”冷雨小声跟三妹说。 照片有两张,一张是两个穿着红袄的年少女孩站在照相馆的布景前,她们并排站着,用各自的一只胳膊紧紧的搂着对方的肩膀,头抵在一起,一个高,一个矮。 第682章 故事里的杏花 另一张是那个矮个的女孩穿着照相馆里的衣服,戴着照相馆里的一顶白帽子,学着电影明星的姿势一手扶着帽檐,甜甜的笑着。 虽然那时候的摄影技术很差,可是还能看出那个矮个女孩的美艳逼人。 “呵呵,对,这个就是杏花,雨雨,这就是你杏花姨,看看,我就没见过谁比她好看”她笑的像极了相片里的少女。 “我也没见过有谁比她有胆,比她聪明,她谁都敢骂,啥话都敢说,啥事都敢干,她是庄里头一个谈恋爱的闺女,还是她先看上的人家找了人家去的。呵呵呵,我也没见过有谁比她好心眼,她呀,那么护着我,对我那么好,啥事都敢为我出头……” 三妹的急性子令她不能不打断她一下,就截住她的话问:“阿姨,杏花是谁呀?” 她好像愣了一下,然后又复微笑,“杏花就是我杀的那个老婆子的孙女。” “啊?那你还杀她的奶奶?她不是你最好的姐妹吗?”三妹惊叫。 冷雨用目光拦住了我。 “就是她害死了我的杏花好姐妹。”她轻轻的说。 “奶奶害死了孙女?”三妹想起当年自己村里那个青霞的奶奶。 “三妹,慢慢听我妈说。”冷雨偷眼瞪三妹。 三妹立即闭嘴。 “那时候啊……” 她陶醉的陷在她对杏花的回忆里,三妹恍惚看到她额头上深如刀刻的皱纹像水纹一样慢慢的平复。 渐渐的她看不到她的脸了,因为她的意识像蜡一样慢慢融化在她的故事里了。 三妹觉得故事里的杏花就像曾经的自己,但是,自己比她命运好多了…… 三十年前的低洼村,傍晚。 杏花给她最好的玩伴崔兰英使眼色,她俩借故没加入一群玩伴的大队伍。等她们都说笑着打闹着走了后,把她崔兰英拉到一棵槐树的里侧,耳语说:“兰英,那老婆子来我家了,进了门家就把我们姊妹几个都撵出来了。” 她嘴里的老婆子是她的奶奶。 “啊!”崔兰英低低的惊叫。 崔兰英黄黄瘦瘦的,像一根麻杆,一张脸上被一双雾蒙蒙的大眼睛占去一半,鼻子小小的,嘴小小的,就连一笑起来那满嘴白牙也是小小的,像孩子的乳牙,那看人怯怯的眼神也令人觉得她像个时时怕挨打的小孩子。 “你知道,她可是好几年不来我家了,这会突然来了,肯定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杏花嗤到。 难怪杏花这么断定,崔兰英这么惊慌。杏花的奶奶可是跟杏花爹断绝了母子关系的呀。好几年不来往了,这几年还把杏花一家糟践的不行 崔兰英听了惊叫:“呀,那她来干嘛呀,不会又不死心打你小妹妹的主意吧?要不——”她不等话说完就声小如蝇了,然后缩起脖子偷眼四处看。 “放心,她在我家听不见,看你那蚂蚁胆儿,要不连个蚂蚱都欺负你。”杏花嗔她。 但是杏花突然定住了,忧心忡忡的说:“走,去你家厕所里偷听去。” 崔兰英家和杏花家住前后院,杏花家的厕所正对着此刻他们坐的位置。 但是崔兰英却为难的拉住了她,低了头低语:“我家里也有人。” 杏花看了她一眼朝她家瞅去问:“谁呀?” “是——他爹。”她红了脸。 “哦,是曹铁宝他爹呀。”杏花挑逗的笑着说。 崔兰英却忧愁的叹了口气。 杏花说:“叹啥气呀,你不天天盼他爹跟以前一样来你家找你爹玩嘛,说不定这回来是提你俩的婚事呢。” 崔兰英沉沉的垂了头,不再说话。 杏花不敢闹了,就小声问;“怎么了,你听见他跟你爹说啥了?” 崔兰英摇摇头。杏花安慰她:“那你发愁什么呢,不自己乱猜吗?” 崔兰英落寞的说:“你看我爹自从有了我这个病弟弟如今这个样子,再看看我家过的这烂摊子,谁不躲着走啊。” 杏花变了脸,替她打抱不平说:“兰英你可不能这么说,你爹是你爹,你是你,你家这日子过得咋了,不就是没以前富了嘛,谁家还不是穷巴巴的,他家过得也不咋地呀,他还有资格嫌贫爱富了?哼,你就是贱,自己贬低自己。” 崔兰英泪都快流下来了,她嗫嚅:“是我爹太丢人了,他又那么犟——” 杏花仍不服气的说:“是,你爹是这两年喝酒打架骂人闹事无恶不作,可是别忘了曹铁宝家前几年可没少沾你家的光,你那未来公公打着亲家的名声到了你家紧吃紧喝还紧拿的,他爹还借了你爹不少赌博钱,他媳妇生他三儿子的时候大出血,还是你爹拿着钱送她去县医院了,要不是你爹,他老婆孩子都保不住,他媳妇生了这个小三儿又没奶,他喝奶粉的钱不都是你爹掏的,可是这钱他可没还过你家一分,这谁不知道。” “以前你爹不喝酒,家里也备着酒,还不是都给他喝了,要说你爹现在酗酒他还是罪魁祸首呢,都是跟他学的。哼,这会你家穷了,他就变了脸了,不说帮着劝劝你爹,帮衬帮衬你家,还耗子躲猫一样躲着你一家人了,哼,要是我我就叫他还钱。” 崔兰英听了害怕的朝她家望着冲杏花摇头示意她别说了,怕给他家的两个爹听见。 杏花恨铁不成钢的瞪她一眼说:“咋了,他听见了咋的,他听见了更好,我好跟他说说替你家出出气,哼,还有,那个愣小子曹铁宝啥好东西呢,就你当宝贝。” 崔兰英好像被一下子击中了要害,颓然的坐在了地下。把脸埋进了瘦瘦的臂弯里。那样子令杏花可怜极了。 杏花也蹲到下来摸着她的肩小声说:“生我气了?” 崔兰英摇摇头。杏花“嗐”了一声说:“这也难怪,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这谁要是喜欢上了谁,看他哪哪都好。” 杏花想起了她的心上人,心如糯米粽子甜甜的软软的又黏黏的。 “我不知道他心里是咋想的,他从来没跟我说过一句话,他那个犟模样,我看都不敢看他。”崔兰英委屈的说。 杏花同情的看着缩成一团的崔兰英说:“兰英,我说实话,你跟他真不般配,你太好脾气,又胆小怕事,他可是霸道阴冷,别看年纪小,看那心性和脾气可大的,将来你到了他家还不是百依百顺任他欺负啊。” 崔兰英怯怯的说:“他还小。” 第683章 短处 杏花生气的说:“小小小,你就会用这个字来包庇他所有的缺点,那好了,他活一辈子都比你小三岁,你就当宝贝惯他一辈子吧。” 崔兰英不语了,瘦瘦的肩膀一抖一抖,发出抽鼻子的声音,杏花知道她哭了,就心软下来,拍着她的肩说:“好了好了,别哭了,好歹你有我,以后你万一到了他家受冤屈,我拿刀砍他一家子。” 崔兰英扑哧笑了,俩人嘻嘻嘻笑了一阵子。 崔兰英起身朝他家的昏黄灯光看着,担忧的嘀咕:“杏花,你说他爹今个忽然来家找爹干啥呢?” 杏花也皱着眉头说:“谁知道呢,反正我奶奶来我家准没好事。” 说到她奶奶杏花又急了,她砸着嘴说:“不知道她这会正跟我爹娘说啥呢,爹娘那俩没主意的可别又叫她唬住了,唉,我想起来真恼他俩。” 崔兰英却软语劝她:“你别这么说大爷跟大娘,他俩也是觉着自己有短处怕你奶奶。跟我爹一样,觉着自己低人一等……” 杏花杏眼一瞪冲崔兰英叫:“短处?啥短处?生闺女就是有短处了?闺女哪不好了,是不能干活了还是不能主事了,我大姐还是大学生呢,咱庄出过几个大学生?就是山外的镇子里出过几个大学生?哼,我就不服这口气,我将来结了婚偏生闺女,生了儿我还不要呢,我扔到大路上。”她说到这里自己捂住了嘴笑。 崔兰英憋着笑羞着她的脸。 “我说老伙计,咱哥俩可是没错过,你儿我闺女俩孩子也没抬过杠,这不挺好嘛,过几年大了成家咱都心净了不是……”崔兰英的爹还没喝多,说话还很照路。 他是追着崔兰英的准公公撵出来的。直撵出院门。 崔兰英的准公公嫌弃的朝他挥着手往后赶他说:“回去吧回去吧,这是咱也做不了主,这会不如以前了,儿女婚事爹娘做主,这会孩子自己当家,以后的事以后说吧。都还小,都先各自寻着合适的……” 杏花听了害怕的忙去看崔兰英,崔兰英的身子顿时僵成了一棵树。 她缓缓的说:“我早知道……没事,只要他能找着好的姑娘就好了。” “兰英,你别伤心,你这么好,会找到一个好的,咋着也比他强。”杏花心疼又真诚的说。 崔兰英一笑说:“嗯,我啥时候都听你的,我不伤心。走吧,去我家后院厕所偷听一下你奶奶跟你爹娘说啥。” 杏花一听也是,拉着兰英朝她家走。 杏花进了崔兰英家,偷偷的溜进了崔兰英家的厕所里,她双手趴着厕所的石头,脚踩在石头缝里把头露出厕所墙。 她刚探出头刚听了一句话,嘴唇就被牙咬破了一块皮。 “就这样办了,人家的大胖小子还跟你换呢,你一个黄毛妮子还不愿意不成……”老太语气狠狠的说。 “这,这事、吭吭,这事……”杏花磕磕巴巴的嗫嚅。 杏花娘仰着脸,眼光越过院子里的杏树梢,眼神没有聚焦点。 “人家按说跟你还是老表呢,谁知道人家上辈子积了多少德,这辈子行了多少好咧,人家可是一个儿一个儿接着的生,生那儿一个比一个壮一个比一个排场,这不又生了个小五,他媳妇也是作,抱着这大胖小五说想要闺女了,嘿嘿,真是吃瓜子吃出个虾米——啥人都有,看见闺女都恼死了,还有人想要那劳什子…… 哼哼,也该你两口子好时运,碰到我娘家这好亲戚,明天叫人家来看看吧,兴许人家还不愿意要哩。”老太太说到这口气居然不那么狠了。 也许觉着这“小劳什子”也还有点用处,起码能为她换回一个大胖孙子。 “奶奶,你别说了,这事是棉花掉到水里,谈不成。”杏花突然站在了她面前。 “你,你啥时候来的?刚才我没打着你你皮痒痒是不……谁跟你个龟孙妮子说话了,这哪有你个王八孙妮子说话的份……”老太太皮球一样从椅子上弹起来。 她立的比一个棍子还直,那脸深陷在眼眶里的黑蝌蚪愤怒的要蹦出来。 “哼,你又在打我妹妹的主意,哪能跟我没关系,要不这样吧,你拿我去换吧,你看,我都十七了,又会洗衣裳会做饭还会做香还会下地干活,那人家可是赚大了。”杏花冷嘲热讽的说。 “哼哼,你?你?哼哼,白给人家人家也不要,你给我滚的远远的。”说着抬手就朝杏花打过来。 夫妻俩吓呆了。 杏花却一闪身躲过,老太太那小身子像个陀螺一样转了两圈才站稳,凶神恶煞的又朝她扑来。 杏花站着不动了,等她那铁一样坚硬的身子要砸向她的时候,她轻巧的把身子往下一缩。 “噗通”她从孙女的头上翻了个跟斗。然后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娘—娘”杏花爹和娘惨叫一声同时去搀扶老太太,并双双跪在了她面前。 杏花知道她惹祸了,但是她毫不示弱,斩钉截铁吐出一句:“我跟你说,只要有我在,你别想再动妹妹一根头发,别想挪动妹妹一丝地儿,妹妹就是家的,哪也不去。” “你个作死的妮子,我今个非打你个死。”杏花爹抄起一根棍子就朝她抡过来。 她跐溜一下没影了,后面传来叫骂声和追赶声。 她并不怕挨打,她怕爹打了她要心疼难受好些天。 她半夜了才跟兰英从地里的玉米棵子里钻出来,偷偷的溜到家门口,她轻轻的推了一下低矮的木院门,门吱呀一声开了 那是爹给她留的门。 但是她心一揪腿发软了:她听到爹的哭声。 “爹咋了,是不是她把妹妹抱走了?”她扑进屋里就去套间找小妹妹。 看到小妹妹在娘的怀里睡的呼呼的,她才回来轻轻跪在了爹跟前。 爹停住哭垂着头问:“你跑哪去了,都找不着你,这会才回来?” 她摇摇头说:“我没事,兰英跟我作伴躲在外面,我要不跑她不得打死我。” “她没打你,可打了你爹。”娘抱着小妹妹走出来红着眼说。 “啊,爹,她又打你了,打你哪了?你的心口可是被她打伤过。”杏花慌张的问爹。 第684章 媳妇被逼走 她爹朝她娘看了一眼,她娘忙温顺的抱着闺女回里屋了。 她从来能从男人一个眼神里体会到男人的心思,她从不跟男人还一句嘴,不忤男人一点意。她们夫唱妇随举案齐眉两口子好的好像是假的是传说里的。 杏花的爹虽然庄稼汉,但脸白净,眉清目秀,个子高大挺拔,当年不知道多少姑娘偷偷喜欢他。可是命中注定他娶了个丑媳妇。 杏花娘又黑又丑,而且,还不会生儿子,进门就生,生了快二十nian年了,生了九个闺女,活了六个。 这可是女人最大的“恶行”啊! 也真是无奇不有,杏花爹这个英俊的男人却竟然一点不嫌弃他的不光丑还不生儿的媳妇。 其实一点不奇怪,杏花娘除了丑,除了不生儿子,她是出奇的贤惠。 她说话跟刚进了门当新媳妇时一样细声细气,见人客客气气的先笑再打招呼,但跟谁都不多说话,也跟谁都不抬杠,就是邻里地头吃点亏有点矛盾她也不开口不参与争执,她只低头干她的活。 那时候农人都闲,都拿邻里家里吵架打架当娱乐,几乎家家女人之间都闲扯惹气然后你跟我骂我跟你打,家里人也多,婆子跟儿媳打,孩子跟娘骂,两口子打的头破血流。当然女人吃大亏,村里哪个女人一年都挨上数不清的毒打。 女人挨了男人打心里冤屈啊,只好没好气的在还是身上撒气,在家里的牲畜身上撒气,所以就整天骂骂咧咧。 几乎每天村里人都有热闹看,可是杏花娘不看人家热闹也没让人家看过热闹,她家最安静。 当年在她生了第三个闺女的时候,杏花爹在一天夜里被弟弟叫到他家去了,他娘跟他这个老小过。 张老太进门就哭,然后哭着说他可怜啊,她当初糊涂啊,又痛骂媒人心黑啊,咋就给他儿说了这么个不生儿的丑怪呀…… 杏花爹却笑眯眯的安慰娘:“娘,你胡说啥哩,我们过的很好,闺女多了好哩,不是说会生妮儿就会生小儿嘛。” 张老太一听那双蝌蚪眼撑圆了眼眶:“你个败家玩意,你倒挺看的开哈,你睁开眼看看你兄弟比你小三岁都立子了,你这接连生了仨妮子了……你不要脸娘还要脸哩。” 他弟弟说:“哥,我跟你说实话吧,娘想叫你把她撵走了,媳妇有个堂姐,她男人山西煤矿上死了,可是赔了他家三万,三万呐——”他伸出三根手指比着。 “她人又长的也好,嫂子连人家的脚趾头都比不上,最主要的是人家接连生了俩都是儿。这不,人家才三十岁不到,不能守一辈子寡啊,她要改嫁,她公婆说她要是不带俩儿嫁就给她一万块钱,一万块钱呐!俺媳妇她那个堂姐见过你,你要是愿意,嫂子前脚走她后脚就嫁过来……” “别说了——你这是弄的哪一出啊。”他这一嗓子把喉咙都喊肿了,他再也说不出话了。 他兄弟和娘都被他吼楞了,他兄弟顿了一下还想着他是缓不过劲来,就耐心的跟他说:“我知道哥,我这突然跟你说这个你一时懵住了,毕竟你跟她过这些年了,猛一听觉得像唱戏,要不你回去好好想想?” 杏花爹呼呼喘着气说不出话。他兄弟以为他听进去了他的话,就又滔滔不绝的劝他:“其实这事一点事不费,我去找找咱支书,给他送点礼,他一点头,你带嫂子去镇上搬个离婚手续就是了,咋着,她到咱家这些年连个儿毛都没生,还敢赖着咱家不成?那仨闺女都叫她带走,她不带咱就找个人家送出去,回来她堂姐来了继续生,保准生儿……” “你个熊货——”他一拳打在他弟弟脸上。 他弟弟的鼻血哗哗的流下。 “啊!你个不识好的王八孙你敢打你兄弟,你给我跪那叫你兄弟打过来。二小,你给我拿棍子打他,他敢走我这辈子都不认他这个儿。” 杏花爹头一回没有“听命”跪下尽着兄弟打,而是铁青着脸摔了娘的门而去。 在他眼里,他的丑媳妇可是拿貂蝉都不换的。 但他这解气的一摔可是令他万劫不复了。 他的亲娘从此把他端给她的油饼摔到大门外,把他端给她的素馅饺子碗摔到猪圈里,把他给她送的鸡蛋砸到他身上,还把他送上的新粮食撒到当街——她说她要跟他断绝母子关系。 不孝,历来是一个男人最大的罪孽,一个儿子被母亲憎恨,不管什么原因那都是是不孝。 一个不孝的儿在村子里就是一堆狗屎,是人都有资格说你臭。杏花爹当时可是要崩溃了。 杏花娘是个疼男人的女人。她怎么会令自己的男人陷入如此惨烈的境地呢。 这天,她把小的交给大的看着,只身走到了张老太跟前,“娘,我知道你疼儿子,哪有当娘的不疼自己的孩子的,都怨我,生不出儿子令男人被人看不起,我还赖着他不肯走。我虽然是个糊涂人,但也没有糊涂到一窍不通,我这就回娘家去,以后你儿子随便再娶,只是,那几个丫头就麻烦娘费心了。” “你、你说真哩?”张老太激动的蝌蚪眼闪闪发亮。 杏花娘面无表情的说:“娘,我哪能骗您,我这就回娘家去,麻烦你跟你儿说一声吧,您看见了,我一根针也没拿。”她微笑着拍打拍打口袋。 “啃、啃。”张老太有些赧颜,就哼哼唧唧说了几句人话,然后迫不及待的送走了她。 但是接下来的事没有朝她计划好的方向而发展。 她忽略了她那仨没用的孙女。儿子的表现也出乎她的意料。 杏花娘走了,杏花爹没有像他兄弟说的把闺女送人算了,他也不同意再娶,说他得好好照顾孩子,万一给孩子找个后娘虐待他仨闺女咋办。 而且,他还霸道的跟他娘说,他可不会像媳妇一样侍弄孩子,更何况仨。而且老三才几个月,他拿啥喂她呢?他跟他的娘说:“你是她奶奶,她们是你孙女,我弄不了总不能饿死她吧,那样你这个当奶奶的名声也不好呀……再说,她的娘是你撵走的呀。” 第685章 被退货了 张老太被噎住了,张嘴欲骂又咬咬牙咽下了。她不还急着让儿子娶那个“富婆”呐,这好不容易把媳妇赶走了做成了第一步,先哄着儿子吧。 再说儿子说的也不错,他一个大男人可怎么哄三个丫头片子呀。 她只得应允下来了,其实心里恨不得把那几个丫头片子一把掐死。 她就没好气的把仨丫头片子领到家了,原以为她只要吓吓谁都老老实实的,只要吃饭时一人给碗饭就行了,跟喂牲口一样。 谁知,这几个丫头可比牲口难养多了。因为她们从小没跟过奶奶,这奶奶又这么可怕,于是大的闹着找娘,小的吃不上娘的奶水日夜啼哭……三天下来,二儿媳妇不愿意了,说她要是想养这仨妮子就住到大儿家去吧,要不还把嫂子接来。 把丫头的娘再接回来是不可能的。 前面说了,杏花娘进了这个门十多年养活了六个丫头,这时候是嫁到这个家的第七个年头,活了杏花姊妹仨了,这个老三就是杏花。 杏花从小就能闹,可以说能让娘再回这个家,主要是她的功劳。 张老太当然不敢得罪二儿媳妇,她只好领着仨丫头主导了大儿子家里。 但是,就是住到大儿家里她还带不了这仨活宝呀,尤其老三没日没夜的闹。 于是就忙着让二儿媳妇赶紧给她那堂姐提亲。 她二儿媳妇回来了,说她堂姐是看上大哥了,但是她可没看上他这几个丫头,她要是嫁过来只养自己生的孩子。 张老太一听可傻眼了。 这场面她张老太可摆不平了,这仨丫头片子毕竟是自家骨肉,她可不能拿去卖了,再说卖给谁呀,谁家会要仨丫头片子。 怎么办?没法办。 无奈,她最后气乎乎的跟儿子说“把那丑娘们接来吧,先说好哈,她要是再生一个闺女,说啥都不要她,这几个闺女我养就我养。我要是说话不算话我是她养的。” 就这样杏花爹又把杏花娘接来了,一家子又团聚了。 但是杏花娘还真不争气,两年后又生了四闺女。 四孙女落地后张老太一看,就把正冲好了的一碗给产妇喝的红糖水抓起来摔碎了,指着床上奄奄一息的儿媳妇骂:“你要是争气就抱着这个祸害一齐跳河坑死了去,免得咱家绝户——” 杏花娘没争气,她没抱着祸害跳河跳沟,因为杏花爹一步不离的守着她,并且笑着说:“别听她的,我就喜欢闺女,闺女多孝顺啊,你看,你生的闺女一个比一个好看。” 也真是,杏花娘其实够争气的了,生这几个闺女没一个像她的,都像她爹那么俊。 只是这个老四好像不知道她多讨人嫌嫌弃,生下来就不停的哭,奶嘴塞嘴里往外吐,一副任性妄为的样子。 杏花娘看着瘦的皮包骨的她难过的数落:“你呀,就别嗷嗷了,幸亏咱离你奶奶家远,要不她听到你哭一回就骂咱娘俩一回,咱娘俩不死也得被她咒死……” 杏花爹有两个姐一个妹妹,按规矩嫂子生孩子她们得给送些鸡蛋和糖,但是杏花娘生了这么多孩子从来没吃过她们的糖和鸡蛋。 这天,张老太却领着她的三闺女来了。 三闺女她进了屋也不朝床上看嫂子一眼,跟娘一个脸孔硬硬的说:“我婆家那个小姑子成家好几年了还没生孩子,人家婆家说要一个丫头招弟,咱娘说叫我把她抱走了。” 杏花爹娘一听都木了,杏花爹黑着脸不说话。 张老太这时气指颐使的说:“这事我说了算,要不我这就去叫支书来,咱这就白纸黑字签断绝母子关系合同。” 这句话杏花爹再也听不得了,他担不起。 他眼泪汪汪趴在床上,看着那瘦小的像剥了皮的猫一样的小东西,又愧疚的看看媳妇。杏花娘点点头说:“听娘的吧,人家没孩子,跟了人家比跟咱还强哩。” 抱小四走的那天,老大老二老三都又哭又嚎,杏花还跳着脚去拽去咬三姑,但是毕竟年幼,又被大人拦着,才三个月的老四还是被抱走了。 老四被抱走了,张老太就又开始给儿媳到处搜集生儿子的偏方和药方。 谁知道这个老四到了人家家里就不吃不喝。再稠的米汤不喝,再好的奶粉也不喝。奇怪的是,也不哭不闹,只是瞪着一双黑眼珠幽幽的看着眼前,好像能看懂自己的处境——在为自己的被抛弃绝食。 本来就瘦得没个孩子样,这样几天下来小脸都干枯了,细得像铁条的手指头都松开了,眼看那双黑眼睛快睁不开了。 那家人又急慌慌的把孩子送来了,说他们可不能看到一个活生生的孩子死在他家里。 张老太气得恨不得亲手掐死这个丧门星,只得低声下气的跟那家人说“送来也中,不过孩子还是给你家的,给恁养些日子,等孩子吃饭了再给恁送回去。” 那家人点头了她才同意儿媳妇伸手去接过孩子。 孩子一到了娘的手就“哇哇”的尖声嚎叫,嚎的小脸都发紫了,杏花爹和媳妇也嚎啕大哭,这三个丫头一看爹娘哭了也跟着哭,老太太铁青着脸骂一句:“一群贱骨头。” 这个贱骨头一见了娘的怀就咕咚咕咚吸起来。 眼看着几天下来她又吃又哭的,小脸还水灵了,张老太急不可待的去叫闺女小姑子来抱走。虽然这是又一次割杏花爹两口子的肉,但是老四还是又被抱走了。 两天后,杏花三姑的小姑子一家进杏花家门,就把孩子往杏花娘怀里一扔,怒不可遏的骂:“这他娘的是孩子啊,这是作死的鬼,到了家一家子围着她转,给她买四块钱一袋子的奶粉她都不喝,那可是一家子一年的盐钱呐,还瞪着那俩小眼眨巴眨巴的,咋觉得像是再咒全家哩,这是个小妖精,就是这一辈子都生不出一个孩子毛也不要她了……” 老四她被彻底退货了。 第686章 生的又不是儿子 这可乐坏了杏花一家,尤其杏花抱着妹妹一刻也不撒手了。 但是张老太可没有善罢甘休。 “这样吧,幸亏你三妹妹好心管你,她庄上有个在新疆的亲戚,人家老两口子死了儿,想要个孩子养着解解闷,人家原本是要儿的,还是你妹妹跟人家好说歹说人家才答应了,我给人家送去吧,谁叫我上辈子抓住谁家的孩子填井里了呢,活该我托着老胳膊腿低三下四求告人。”老太太气急败坏怨声载道的说。 杏花娘抱着孩子扑通一声给她跪下了:“娘,把她留下吧,这闺女弱的很,脾气又怪,跟了人家是活不成的,就算是给孩子留个活命吧,我发誓,我下回一定生个儿,我生不出儿我就一头撞死,再也不给娘丢脸了。” “嗵嗵嗵……”她把额头重重的往地下磕,眼看坚硬的泥地被洇红了。 杏花爹咆哮着搂住媳妇,大声哭叫:“娘,你就给小四一条活路吧。“ 张老太为自己这不争气的儿子起的七窍生烟,她顺手从门后抄了一根木棍。 “啪啪啪……”雨点般的棍棒打到了儿子和媳妇身上,两口子护紧怀里的孩子抱在一起,但是俩人同时憋住了气,任棍子在各自身上滚上滚下都一声不出。 直到“咔嚓”一声棍子断了。 杏花娘的肚子又大了,那肚子大的出奇,她还反应强烈,跟那几个闺女截然不同,都微笑着说她这回肯定是儿。 张老太也难得正眼看她一回了,还把她又把攒了二十个的鸡蛋送来了,拿到杏花娘屋里的时候大喇喇的说:“这鸡蛋是我攒了好几天的,我打算换盐呢,不换了,你吃了去吧。” 杏花娘搞不懂啥情况,以为又得罪了她,就结结巴巴的问:“娘,我是不是又惹你生气了?” 她哼了一声说:“要生气早气死了,我叫你吃了你就吃了去,好好养养生个大胖小子,可别白吃了这几个鸡蛋。” 杏花娘听了这话竟然喜极而泣。因为这二十个鸡蛋能给杏花爹冲二十天的鸡蛋水,还能换回俩月的盐,还能卖了给老大买一大摞子写字本,买一大把铅笔,这老大学习可好了,老师天天夸。还能给瘦骨伶仃的小四又不好好吃饭的时候煮一个…… 但是她心里又发怵,她长的丑,进了门就遭婆子冷眼,接着又光生闺女一直被婆子当牲口待。这头一回被当人,她感动的两腿都迈不动了,她暗暗发誓:一定要生个儿子。 她都不敢想万一再生个闺女咋办…… 她终于要生了,张老太头一回屁颠屁颠的去外村请接生婆,说本村的接生婆晦气,叫她接准又是妮子。 她还特地自己备了十个鸡蛋,一斤红糖来犒劳接生婆。 她喜滋滋的跟接生婆说:“你这边忙吧,我厨屋里给你煮鸡蛋去,等会我鸡蛋煮熟了,你孩子也接下来了。” “这都第五胎了,熟门熟路了,孩子咋这么慢……嘿嘿,那还用说,这回是个小子呗。”她在厨房里自说直对,那张核桃般的脸笑起来却更像鬼。 但是她没想到这个外村的接生婆也是个晦气的主——她听到哭声风驰电闪的奔到床头。 两个白白胖胖的闺女躺在昏死过去的杏花娘里侧。 张老太如遭雷劈般浑身僵立不动了。 杏花爹战战兢兢的看着娘,看她好久都没有了反应,不打不骂,那双眼珠子也停止不动了,他吓得不轻。 忽然,娘微笑着跟同样战战兢兢的站在旁边的接生婆说:“好啊,还是一对双胞胎,唉,没法子,咱就闺女命,你受累了,赶紧去厨屋吃喜蛋吧。” 然后又跟儿子说:“你大娘吃了你赶紧送她家去,路远,要翻好几座山路呢。我看着这俩孩子,你也给她熬点红糖姜水,等她醒了喂她喝。唉,我也想开了,闺女儿子都是咱的命,咱认命吧。” 杏花爹听了受宠若惊的点头磕巴:“嗯嗯,娘,嗯嗯,娘……” 杏花爹对张老太感恩戴德的出去给媳妇烧红糖水去了,这边张老太原形毕露。她一双眼睛血红,整个人如一头野兽。 她猛地抓住床边的一只水碗,就那么唰一下子泼到了儿媳妇脸上。 水淋湿了两个女婴的脸。 杏花娘激灵一下醒了,她那无神的双眼迷瞪的看到了婆子,瞬间眼底一片凄楚,然后双眼如死灰般合上了。 “我说大媳妇,这回不能再说我老婆子逼你了吧。你是咋说的来着?”张老太居高临下的喝问。 杏花娘无声的流着泪,嗓子呜咽着说:“如果这一胎不是儿子,我就抱着孩子跳坑死了去。” 张老太满意的一撇嘴说:“不错,还记得说过这句话,那我问你,你啥时候兑现你的话呀?” 杏花娘抱紧俩无辜的小生命,惨白着嘴唇说:“等我能起来吧。” 张老太冷笑一声说:“那你啥时候能起来呀?” 杏花娘咽下苦涩的泪水,咬着嘴唇,吃力的动动四肢,然后硬撑着支起了身子,挪动双腿坐在了床沿,这时她已经满脸的汗了。 但是张老太依旧冷眼看着她,还甩出一句:“自己下地走走吧,省的晚上出门说没力气。” 杏花娘眼冒金星,浑身酸软,但是她还是咬牙下了地。 刚好杏花爹一脚跨进了门,看见媳妇居然要起来就大喝了一声。 杏花娘下意识的去看张老太,她朝媳妇使了个眼色。 “哦,刚才我想小解,就自己起来想挪到桶上解,哦我这就去床上。”杏花娘虚弱的说着就又往床上躺去。 “慢点。”杏花爹一步抢过来抱住了她,幸亏他抱住了她,不然她猛一躺肯定要晕倒。 张老太悄无声息的出去了。 杏花爹扶着媳妇小解了,又把她抱到床上,就柔声问:“娘呢,她不是去厨屋给你做饭吧?” “哦,娘刚才我叫她回去歇着了,你看看我这俩孩子生了半天了,她跟着担惊受累的,我生的又不是儿,还叫她在这干啥。” 第687章 跳坑 杏花爹马上默然了,轻叹了一口气。这时两个并排躺着的丫头有一个睁开了眼,那双还稚嫩的眼又大又亮,长长的眼睫毛上沾着白白的眼屎。 “呀,我闺女醒了,嘿嘿。”杏花爹又欣喜若狂起来。 “咦,这俩小妮子头发咋湿透了?身上还有股味儿。”杏花爹摸着俩黑乎乎的小头,趴上去摸这说。 她们的头发都很好,又黑又密。 “啊,那个刚生的孩子当然都有味儿了,是胎衣味儿。哦,刚从肚子里出来头发肯定是湿的了。啊,杏花,你别站在这了,赶紧去厨屋烧水给妹妹洗洗,这么热的天,还不把人给熏死啊,哈哈。”杏花娘软软的笑着。 杏花本来在地里割草,不放心娘就偷着跑回来了,刚进屋还没看见床上的两个小妹妹,所以她不情愿的走了出去。 杏花爹想起了啥就小声跟媳妇说:“这回咱娘咋有些不对劲呢?她也不恼不闹了,还主动给你做饭,我越想越不对劲……哈,也许是我多心了。” 杏花娘听了差点把刚才的一幕跟他吐出,但是她像咽下一颗门牙咽下了那话。 杏花端着一大盆冒着热气的水进屋了。 “唉——”床上的杏花娘重重的叹了口气。然后轻轻的跟男人说:“我咋觉着又饿了呢,生孩子头里刚吃了她奶奶给做的鸡蛋甜汤呀!真是的。你去给我熬点小米粥吧。” “嗯嗯好,可不,你这一下子生了俩孩子呢,能不饿的快吗,我去给你煮鸡蛋去,嘿嘿。”杏花爹喜滋滋的去厨屋了。 这边杏花娘搂着杏花轻轻私语起来。 这个三闺女虽然小,但是她是个有主见有本事的丫头,她相信她能照顾好她的小四,小五小六随她去了,她担心还小的四丫头。 杏花爹虽然因为这一胎生的不是儿子这边见娘没有再逼他做什么,就以为娘真认命了,不再打这些闺女的主意了,他虽然对媳妇生的又是闺女也很失望,但是一看到那俩粉团似的一模一样的小东西,又乐开了花。 他没觉察妻子的不对劲,他以为是妻子身体虚脱导致的不言不语。 夜里,一家人都睡熟了,杏花娘听着声声熟悉的鼾声,眼泪哗哗的流了下来。 她强撑着身子悄悄下床,看看她生的一群丫头心如刀绞。尤其看着小猫一样的老四,她差点抱紧她不撒手。 但是,她还是迈着轻飘飘的步子离开闺女们了,她不能就这么毁了男人一辈子,她不能令她的男人被母亲恼恨一辈子,她得争气。 她狠了狠心,抱起了床上的一对双胞胎。 双胞胎都很轻,两个还不到十二斤,但她身子太虚,所以她抱着她俩步子踉跄的出了家门。 低洼村南有个水坑,坑里的水是从后山流下来的,水很深,平时村人都在坑沿洗衣服。 如果跳下去,别想活命。 杏花娘抱着一对小女来到了坑边,她看着深不见底的水坑双腿打颤着瘫软在地。 她摸着两个刚出生一天的女儿,心里绝望的问天:我的两个闺女有罪吗?生下来就该跟我一块死吗…… 奇怪,一天都没有哭的俩丫头,这时突然哭了,那哭声凄厉又嘹亮,把杏花娘惊的慌忙去捂她们的嘴。 但是她哪捂得住,两个婴儿的哭声响彻整个村庄,把四面的山谷都震颤了。 杏花娘不敢再耽搁了,她一手撑地吃力的站起来,抱着两个嘶声哭泣的丫头就往坑沿走。 当她预备纵身一跃的时候,忽然身后一紧,随着一声“跟我回家”她被腾空抱起。 迅速离开了水坑一米多远。 “娘,你不能这样……呜呜……” 杏花娘怀里的两个丫头顿时噤声了,而杏花娘却发疯了似的拼命挣扎哭喊,她崩溃了,爆发了:“他爹,让我娘仨去死,我娘仨不能活着,我不能害你一辈子……” 杏花哭着从娘手里接过两个妹妹,爹死死抱着媳妇,哭着吼叫一声:“你敢抱着我俩闺女跳坑死了我也跟着跳下去,不信咱试试。” 杏花娘蓦然不动了。 最后,杏花抱着俩妹妹,杏花爹抱着杏花娘回了家。 是杏花这个聪明的丫头,在白天从母亲对她的嘱咐里听出了异样,她又从奶奶的表现猜到娘“娘好像要做什么”。 她吓得晚上不敢睡,刚才听见娘抹黑下床了,就装睡看娘要干啥。看到娘抱着俩妹妹出门了,她就悄悄跟在她后面看个究竟。 看到娘居然往村南走,她猜到了什么,就火急火燎的来喊爹了,然后就发生了刚才的一幕。 到了家,杏花爹审问出了媳妇抱着俩丫头跳坑的原因,对母亲恨的痛彻心扉。可是她是亲娘啊,他总不能去找她拼命吧。 他就压下心里的怨恨,轻轻的嘱咐媳妇,说不管娘怎么做,不管别人说什么,他喜欢闺女,他们一家子在一起就是福。 杏花娘抱着俩小女也直后怕,心疼的哭泣不已。她答应男人再也不做这种傻事了,孩子没罪,她不能这么残害两条性命。 第二天早上,杏花爹嘱咐杏花照顾娘跟妹妹,他吃了饭正要去下地,张老太领着村支书村会计劈面跟他在院门口碰上。 杏花爹全身一麻,哆嗦着双腿惊问:“娘,这是干啥?” “哼哼,没啥大事,只是要你签个字。”他的娘那蝌蚪眼直瞪着,核桃脸一挤,薄嘴唇一抿,表情恶毒。 “签,啥字娘?”他害怕的问。 村支书是个黑胖子,一笑满脸的折子。他很会说话。此时他笑笑说:“根子,你跟你娘的矛盾大伙都知道,这清官难断家务事,这事我也不好管,你娘刚才风风火火的到我家,说要我做个证人,生拉硬拽我来你家了,啥事我也没打听,你娘俩看着办吧,呵呵。” “哼哼,啥事?好事,我要跟他断绝母子关系,断了我不丢人了;断了他以后不用养我了,这不是好事?”张老太阴着脸冷笑。 这时门口开始聚集起人,杏花爹是个要面子的人,此时他冷汗直流。就结结巴巴的乞求:“娘,您别胡说了,我知道是我不孝顺,又惹你生气了,咱屋里说吧。” 第688章 逼签 “哼哼,娘?谁是你娘?你可是没娘了,你是石头里蹦出来的,你只有你媳妇跟你那些宝贝闺女,要娘有个屁用,”她说着故意往门口走几步,大声嚎叫。 同时回过头来瞪儿子的那眼光毒的像石头击鸡蛋一样击碎了儿子的心。 众人也都一脸同情的看着杏花爹。 “娘——”杏花爹扑通跪下了,痛哭流涕的说:“娘,你就别难为你儿了,你儿心里不好受啊,日子难过啊!你大媳妇她虽然长得丑,可是她心比谁都好,再看看这些孩子,虽然是闺女可一个比一个好,你忍心啊娘……” 人群一阵嗡嗡声,但是没一个敢说一句公道话,因为都怕张老太——她是村里的女霸王,谁都敢骂谁都敢打,打骂出了事跟你论堆儿不论理儿,众人是都憋死也不敢吭声的。 支书也动容了,就板起脸说:“我说婶子,我要是知道是这事我就不来了,这杏花爹跟他媳妇多孝顺你老人家呀,他生闺女就生呗早晚会给你生个大孙子。好了好了,这事就这样了,走走走,咱回家去,大伙都别看了,都下地干活去,哈哈哈。” 张老太听到这里,往地上一坐,两手抓住脚脖子哀嚎开了: “哎呀——他爹呀,你咋恁狠心呐,早早的走了,叫我孤儿寡母的受人欺负了半辈子,这临了了还是被人家欺负,就连大队支书的都糟践俺呐——”她干脆一下子直躺到地上打着滚嚎叫起来。 村支书一听脸变了。 一看这场面,再好看热闹的邻居们也都四散躲开了,就连那些孩子都被大人耳语着拉走了。 支书也想走开了事,可是不能呀,他是这个村里的当家的啊,这事得管呀。 支书就只得强颜欢笑着哄她:“婶子,你别激动,你先起来,起来咱好好说——” “哎呀——他爹呀,我老了,不会动了,更遭人欺负哄骗了,谁还把俺当人呐——你快点带我走吧,我走了叫你儿一家好好过日子,我害的他一家不能过啊——你儿他当着全村人的面吆喝我不叫他过好啊——”她滚打的更快了,哭唱的更响亮了。 支书一脸笑纹没有了,他黑虎着脸说:“我说婶子,你这是跟我论堆是不是,我啥时候欺负你了,你天天打这家小孩骂那家大人的我管过你吗?” “哎呀——他爹呀,你搁地底下睁睁眼看看吧,看看我都被人家欺负成啥样了,我好好的吃自己的喝自己的,人家却诬赖我骂人打人——哎呀,我不活了,我这不活了——”我那骨瘦如柴的身板倏忽腾空而起“咚”一声,头撞到了院门上。 “咔嚓”一声,儿子家那薄薄又有些糟朽的木门被顶个洞。 但是也许是她耍赖撒泼,也许是另有想法,她把那个门顶了个洞以后并没有抽出头再撞另一个地儿,而是把头卡在那里不动了,好像她这一下子玩完了。 杏花爹和支书俩人一齐惊叫着冲上去从门里薅她的头,个个吓得面如土色。当然不是疼那扇门,是担心她这个头是不是真完了。 “娘啊——你没事吧……”杏花爹吓得哭喊。 看到她嘴里还在喘气,大家都放心了,尽管她脸又是抽搐,身子又是发抖,但支书还是松了一口气后一边哂笑。 “我就您这一个亲娘啊,您老了,我得孝敬您啊,我可不能签那个字啊,要是这样我还不如死了呀——”杏花爹抱着额头上一个鸡蛋大的青疙瘩的娘痛哭流涕的哀求。 张老太虚张声势,眯着眼做出气息奄奄的样子说:“不签也行,好办,你想法子把这个家的妮子都撵走,这屋子是我盖的,我不要这些妖精住。” 此刻杏花娘在屋里搂紧她的一群闺女眼泪像下大雨,那对双胞胎好像也感受到了屋子里的恐惧:爱睡的老五醒了;爱哭闹的老六不哭闹了,安静的吮着手指头,都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侧耳倾听着。 “娘,这可不中啊,这都是我的孩子啊,我得养大她们,你放心娘,她们大了都得好好孝敬您。“ “哎呀——他爹呀,你儿嫌我死的慢呐——”张老太刚刚还弱如杨柳的身子忽然一直,子弹一样朝儿子胸口抵去。 杏花爹猝不及防“啊”的惨叫一声朝后倒去。 “爹——”闺女们像蜂窝出洞一样呼呼从屋里跑出来围严了他。这可是火上浇油啊!张老太一看气的眼白都黑紫了,她把吃奶的劲都用到脚上朝儿子踢去。 杏花爹被踢中了要害,脸立刻煞白,他呻吟着弓着腰去捂,但是想起闺女们在跟前,又立马把手移开,痛苦的趴到了地上。 当娘的还一脚一脚的踢着。 杏花大叫一声:“你敢打俺爹”抓住老太太的脑后的发髻就朝后拽她的身子,后面的一哄而上去拉扯奶奶。 “哎呀——反了天了,孙女打奶奶了呀——”她一手去护自己的头发,一只手乱舞着去挡,嘴里扯着喉咙喊叫。 支书早被张老太惹火了,看到她被一群孙女围着打也不拉,指着张老太厉声说:“闹,狠狠的闹,闹大了我把你俩都带到大队部闹去——大队部闹够了去山外镇上闹去——” 杏花爹忍着疼坐起来拉住杏花众人厉喝:“都不想活了啊,都给我松手,她是你们的奶奶——” 她们看着爹都不敢动了。 杏花爹捂着胸口微弱的说:“娘——既然我叫您这么恨,这么丢人,我就随了你的愿吧,拿来,我签字。”小 做绝了这一步后,张老太并没有“大快人心”,因为好像并没有收到她意想中的效果——她那不争气的儿子并没有成为村里千人骂万人唾的狗屎,她也没有接收到众人一点同情她、跟她同仇敌忾的信息,她有一种创下壮举无人喝彩的失落感和迷茫状。 这是咋了?一个儿子跟亲娘断绝了母子关系不是该遭亲戚邻居谩骂吗?虽然那协议是被她逼着签的,那也是他不孝的证明啊…… 第689章 要去省城 她铁了心没这个儿子了。可是杏花爹却没铁了心没这个娘,他照样每年每季都给娘送粮食,逢年过节给她送好吃的,一家子都不吃也得做了给她送。 说着,杏花姊妹六个都长大了,她娘也没生出儿子。他们都以为张老太死了这份心了,谁知道今天又扯出跟人换子这一出。 杏花轻轻的去揉爹的胸口,爹的心口疼就是那一年被奶奶用头抵出的毛病,竟然落下了病根。时不时的疼。 爹软软的摆手说:“我没事,看你把奶奶磕的,万一磕个好歹你叫爹咋活。” “放心,她命跟身子一样硬,磕不坏她。”杏花撇撇嘴说。 “不能这样说。”杏花爹浅声呵斥。杏花咬住嘴唇不说话了。一会又惭愧的问:“刚才我跑了,她咋为难你跟娘的?” 爹跟娘对视一眼说:“她也没闹,气呼呼的走了,她早就对咱一家子没信心了,这回来也是有枣没枣打一竿子,我跟你娘不答应她就走了。” 杏花眨巴眨巴大眼蹙起眉头问:“真的?这回这么好打发?我想着她不闹个天翻地覆不罢休呢。” 爹无力的叹口气,把脸扭向一边缓缓的说:“以后不许这样说你奶奶,省的底下的小妹妹跟你学,这样说老人遭罪。” 杏花听了火起了:“爹、娘,我就看不惯你俩对她那个点头哈腰的样子,咱对她够好的了,收了崔兰英都把最好的给她送去,鸡下的蛋都攒起来送给她,秋里卖了玉米棉花先给她一小半的钱,家里沾点荤腥都先端给她吃,她吃好的穿好的咱没吃没穿的,俺几个谁不是长到五六岁了才有鞋穿,老四都十二了,还没穿过一件新衣裳……” “那都是该,孝敬老人是该。”爹一字一句的说。 “我知道咱孝敬她该。但是她这么对咱一家子就不该,口口声声咒我们姊妹几个死就不该,还一回回逼着你跟娘把俺妹妹送人就不该,娘生了小五小六差点没把命搭进去,她却还——“ “杏花——”娘铁青着脸呵斥她。 杏花她同情的看了娘一眼,低下头趴在爹的膝盖上痛哭起来。 爹叹了口气捂住了头,娘又仰起脸,悠远的眼神从屋门望出去,那样子看着令人心痛。 杏花心疼的看看娘,她为她姊妹七个受尽了委屈,她的心血都被熬干了。 “杏花,这些天我跟你爹都老做梦梦见你大姐,你爹也想你大姐了,她这一个月多了也没来信,她身上的钱也该光了,我跟你爹想着你明个去她学校一趟吧,把她的生活费给她,没事娘就放心了。”娘轻轻的说。 杏花听了心一惊,可不是,在省城上大学的姐都是一个月来一封信,这一个月多十天了信还没来,况且,给她的生活费都是一月一寄,她这个月的钱到这时候还没凑够,她们把家里的油缸都卖空了,也没凑够,好在明天就是镇上的庙会了,她这些天趁中午日头毒睡午觉的时候做香,做了好几百捆了,她算着明天卖了钱就够了。 杏花手脚麻利,又能吃苦,本来做香的活儿是农闲后干的,但是杏花为了贴补家用就利用中午日头毒辣,没法下地都睡午觉的空档,她不休息做香,这样就农活没耽误还挣到零花钱了。 杏花一听要她去省城就激动的说:“好好好,娘,我还没去过城里呢,我去我去,我明个把香卖了拿着钱就去……”忽然她噤声了,她轻轻的叹了口气,她今晚没能去找他。 明天,明天一定去找他。她对自己发誓。 爹深深的叹了口气说;“亏了你了妮儿,你姐上这个大学一半都是你出的力。” “这个家都是你撑着,爹娘也不想对不起你。”娘呆呆的说。 杏花则只顾心猿意马,毫无心绪去想爹娘的话,就在心里细细的盘算了一下,激动的说:“唉我明天还不能去,我明个把香卖了,后天坐火车去。” 她对她离家后发生的事毫无预感。 她回到姊妹几个屋里的时候,床上一溜黑脑袋从枕头上扬了起来。 她们住的屋是一间西屋,她们睡的床是爹用家里的废木料自己做的,他可着屋子做了这张床,好无限量的塞人。所以闺女们一断奶就从爹娘的堂屋套间里送到这张床。 “姐—姐——”她们齐声叫,小五小六还同时咧嘴哭开了,她们也知道二姐惹祸了。 “哭什么哭,不哭哈,姐好好的。”她亲昵的一手抱住一个哄她们。 双胞胎都伸出小胳膊搂紧二姐的脖子把小嘴贴在她胸口安然的睡了。 杏花轻轻嗔小四:“快睡了吧,看几点了,老四你明个还得去上学,不睡起的来吗?我明个得去镇上庙会卖香去,还有一点香没封完,我得赶紧封好了去,我把灯挪到地上,你们看不到灯光了好睡着。” “姐,我不睡我跟你一起封。”老四坐起来说。 “不行,都给我睡。”她凤眼一瞪喝叫。 老四跟乖乖的躺下了。 杏花走到一摞香板前叹了口气,今晚的突发事件坏了她的好事,她又轻轻的从柜子里拿出那套衣裙,摩挲着甜蜜的想,我明晚就能穿上它去见他了…… 由于屋里热,屋门和窗户都开着,蚊子也就蜂拥而至,但是屋子里的艾草香气又把它们挡在门外。 杏花看到地下那截艾香条快燃玩了,她就又从箱子里拿出一指,用火柴点着,嘬尖了嘴去吹,看着红红的火星缀满了香条,她美美的笑了——她在那星星点点闪烁的光里又看见了他…… 低洼村是这个镇上最偏远的一个村子,几乎无人知晓,尽管它人口众多,山清水秀。 因为它所居地四面环山,道路崎岖芜杂,外村不知底细的人要进这个村子就会如走迷宫一样,而且深山乱林,令人发憷。所以这个村子几乎与世隔绝。但是一样东西令几乎全镇人都知道低洼村,那就是:香。 第690章 做香的传统工艺 低洼村做佛香不知有多少年的历史了,反正杏花记事起就见她几个姑姑做香,家家的女人都做香,爹跟她说爹记事他家的姑姑和他娘都做香…… 低洼村的香之所以一枝独秀是因为它独特的配方,这配方的发明者也不祥了,也许根本不是一个人发明的,是很多人的经验使然。 这时候做香都是老式的工艺,很繁琐,要先把榆树皮打成面,在把锯末筛细了,然后活成面块式的,在把面块团成长条,塞进自造的胳膊粗的铁筒里,再搁到自制的木头架子上往下压,那粉条般的香就跐溜溜的滑下来了,用拇指跟食指把它接住了,一根根的摆到一块木板上,用木制小香刀挑起挤紧了,再用手抚平了,最后往蚊帐绑成的萝上一倒,这做香的第一套完整陈序就成了。 第二道程序就是封香了。把那些在萝上晒干了翘起来的香板收起来一层横一层竖的摆成一大摞,用砖压直了,再三根三根的掰开,掰开后就是一个小片了,再用这四片摞到一起,两头用纸一封,就成了一枝了,最后一个工序就是用十枝捆成一捆,这就成了。 但是低洼村的香不同于哪呢?不同于它们的香条又黄又细,而且点着了散发着浓郁的香味。这香味,外人是怎么也做不出来的。 虽然低洼村的香有名,但是这个年代消息闭塞,再加上低洼村穷山僻壤,与世隔绝,他们村的香也只能再附近镇子的村里卖。 这烧香家家一年才烧两三回,一捆香就够用一年,唯一烧香大方的一次是赶庙会,可是庙会一年才举办一次。所以这么好的手艺并没有被发扬光大,低洼村还是那个偏远独处的孤独穷苦村庄。 杏花只睡了两个多钟头就跟胡同里几个要好的闺女一起摸着黑翻山越岭朝镇上走去。 其中自然少不了崔兰英, 越是穷困越是对神灵敬畏,每年的庙会就是整个镇子的盛会,再要紧的活,再要紧的事都得搁下去庙会烧香拜神,姑娘小伙子不烧香拜神就是游逛,一年中难得的几次清闲时光,所以几乎是全镇人的盛会。 杏花和崔兰英几个好伴儿赶到庙会的时候天刚刚亮,逛庙会的人当然还都没来,可是卖香的卖纸烛小孩玩意的生意人都赶来了,都抢着占个好地方。 杏花有些心不在焉,只想草草卖完香拿钱走人的。当然只要是低洼村的香在哪个庙会上都是皇帝女儿不愁嫁,只能低洼村的香卖完了别处的香才有的卖。 她们的香当然又是很快卖完了,崔兰英和几个闺女都兴奋的要她去庙里面玩,庙附近可是摆满了做生意的。 当然这玩包括买一些丝巾了发卡了头花了一些女孩的最爱,也少不了买些糖糕了瓜子了水煎包了一些零嘴解解馋,这样的享受她们也一年才舍得有一次两次啊!她们每回卖香的钱都是有数的,可不敢也不舍得乱花。 但是杏花却摇摇头说:“我今个就不想玩了,我得赶回家,我明个要去省城看我姐。” 她说着嗓子都因激动变腔了。 杏花她大姐杏枝可是整个低洼村的骄傲,因为爹说杏枝是村里好几辈才出来的一个女大学生。爹每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眶都抖动。 也只有在说起大闺女一刻,杏花爹才挺直了腰杆。 “啥,你要去省城,你要做火车了——”崔兰英和几个闺女齐声叫喊。 杏花兴奋的满脸通红,但竭力露出谦逊的笑。 她一弯腰挎起卖空了的篮子说:“你几个去里面玩吧,里面热闹的很,我就先回去了。” 崔兰英就体贴的说:“要不我跟你一块儿回去吧,路上你自己行不?” 杏花急着脱身,有些讨厌崔兰英的琐碎了,就面露不耐烦的说:“哎呀,你以为我跟你似的呀,怕什么怕。再说今个山路上咱庄的人到天黑都不断,我还能叫老猫叼走啊,你几个赶紧去里面逛逛吧,给你弟弟妹妹买些东西带回去,难得出来一回,我走了哈。”她朝她们挥挥手快步走出了人群。 她一离开众人的视线就闪进一个小巷子里,直接奔到卖粉膏胭脂之类的小摊前,她要买些女红,但是她怕她们笑话她——恋爱的人最敏感哦。 她买了一盒粉,一小盒胭脂,又买了一根铰脸的细绳。其实这些她都不需要:她皮肤雪白;她面颊红润;她脸光如瓷。 杏花又给那一对双胞胎一人买了一朵扎头花,又买了几个肉包子给她们解解馋,她们家已经两年不吃肉了,就是过年祭神割二斤肉,给神吃过了再给奶奶送去,她们再馋也吃不上。 其实她想多买几个,或者干脆割二斤肉回去包几顿饺子吃,可是这些钱是给姐的学费,这快放暑假了,姐还得再买张火车票回家来,而她这回还得花一张买火车票的钱去省城。 杏花把买好的东西放进篮子里,像宝贝一样用布盖上回了家。 到了家,她掏出卖香的钱走进娘的屋里去,娘正倚在床头抱着小七喂奶。 “娘,你腰疼,咋不叫她躺床上吃奶,抱着她干啥?”她把钱搁到娘床边轻轻说。 娘紧张的擦擦眼,苦笑了一下说:“她光闹。” 杏花就娴熟的抱过小七轻轻拍打几下然后放到床上,跟娘说:“她闹更不能惯着她了,她才几个月就这样抱,以后还不得累你多很,别惯她,闹几天她就不闹了。” 杏花娘嘴里说着“是是”手又朝她伸去,一只胳膊挽住她的肉嘟嘟的脖颈,一只胳膊又托住她的小腿抱到了自己腿上。 小七是杏花娘刚生的闺女,还不到一岁。估计这是她生的最后一个孩子了。她以为她能养活六个闺女已经是极限了,谁知道如此高龄又怀上了,但又是个闺女。 她明明才四十多岁,但是样子却苍老的像六十岁。她发觉杏花看她,就又犹豫着又把小七放回了床上。 第691章 肯定是他女朋友 她眼朝别处看着,语气轻飘飘的跟杏花说:“钱凑够了明个就赶紧给你姐送去吧,她肯定又得生气了。唉!咱穷人就不该进城上大学啊!” “你说啥?穷人咋就不能上大学了,咱穷人的孩子弄不好比他们城里的孩子强的多,俺老大能着哩,说不定以后能当大官儿,嘿嘿嘿。”杏花爹一脚踏进屋得意洋洋的说。 他的大女儿是他的骄傲,这荣誉差一点能把他没儿子的悲哀压下去。 “爹,天快黑了,我去烧汤。”杏花走出去。 她早点喝了汤有事要做。 明天要去省城了,今天晚上是个机会,她等会一定要去找他,跟他表白。 他是村东头一个小伙子,长得又高又帅人又儒雅,一点不像山村里的穷小子,但他去年高考失利,很受打击,整天在家足不出户。 后来才被村里的小学聘为教师才渐渐开朗了,不过据说他教学之余一直在复习,准备再复考。 杏花在某一个暑假里,在地里看到他穿着干净的短袖,理着四六分头发的样子,一下子被他征服了,她在那一刻跟自己说,她要嫁给他。 所以,这些年她拒绝了一个个相亲对象。 但是她不是没有经过内心挣扎,他从小成绩优秀,而且也早就发誓,这辈子一定要考上大学走出大山去,绝对不会在农村找媳妇。 他是要考大学的人,要找城里媳妇的人,她爱上他明显是给自己找罪受,所以,她把她的爱像土压火苗一样生生盖在了心底。 去年,他高考没过,她心里又疼又喜,觉得她是不是可以去:“试试”了。 今天,她不犹豫了,她要去找他。 她打开屋里那个唯一的木柜子(还是她的娘的陪嫁)。从里面拿出那件粉红色小褂,和那条黑色裙子,她可没舍得穿过,她要留到见他的时候穿。 她终于穿上了那件粉色的确良小褂和黑色裙子,巧妙的躲过了家人,心突突跳着朝他家走去。 但是,她忽然浑身一麻,目瞪口呆的立在了他家门口的暗处…… 夜深了,虽然她明天就要赶早去县里做火车了,爹娘嘱咐了不下一百遍要她早睡早睡,可是她也想早睡啊,睡着了就不想了,心就不疼了,跟他立在家门口说话那个漂亮姑娘的脸就不在她眼前晃了,他跟那女孩说话的好听的声音就不刺她的心了…… 她又点了一指香,那香烟缭缭绕绕的飘向屋顶,然后消失在闷热的小屋里,她感觉这小屋热的不行,她受不了了,她下床走了出去。 她坐到了杏树下的木凳子上。今晚有月亮,月亮把杏树叶子点点的印在地上,她低头看着那些叶子眼里还是那漂亮姑娘的影子。 “别想了,那个姑娘肯定是他女朋友,就是她不是他女朋友,他在学校也不愁追求者。 他长那么好,学习又那么好,想嫁他的姑娘还不排队啊!我想啥呢想,还不是自找苦吃,死了心吧哈死了心吧……”她骂自己嘲弄自己。 忽然,她被蜇了一下般钻进了屋里。 “老四,你跟我说你语文老师到底有没有女朋友——”她进屋把老四从床上拉起来耳语着问。 他在小学教语文课。 老四被叫醒冷不丁被问了这句话脑子短路了好一阵子,然后迷迷糊糊的说:“没有啊,没有见过。” “那刚才我路过他家门口,怎么看见他跟一个穿红裙子的姑娘站在他家门口说话呢?”她红着眼问。 “啊,那我不知道了,今天是星期天我没去学校。”老四无辜的说。 杏花这才想起来了,就呆呆的说:“没事,你睡吧。” “嗯。”老四答应一声重躺下了。 但是她刚躺下杏花又问:“你看你语文老师好不?” 老四懵懂的说:“好啊。他教的好,脾气也好,对我们都好,从不偏心。” “我不是说这个。”杏花烦躁的说。 老四怕了,怯怯的问:“那你说什么呀三姐?” 杏花快要哭了,没有人能懂她。 她忍着心里的痛,叹口气说:“没啥,我只是今天看见他跟一个不认识的姑娘说话罢了了,随便问问。” 老四呼腾一下子坐了起来说:“对了姐,昨天下课的时候白老师问我是不是明天镇上有庙会,他说有人要来找他玩。” 杏花听了心跳都停了,痴痴的问:“他没说是谁吗?” 老四摇摇头说:“没有,不过看他的样子很高兴,我放学回家的时候看到他在操场的井边洗衣服,他下午最后一节课都没给我们上,他打扫他的办公室呢。” 杏花全身都瘫了——本来嘛,那么漂亮一个姑娘,除了是他的心上人能是谁呢?别想了,别想了,自己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能吃上吗,别恶心人家了…… 爹给她买了票看她坐在了火车座位上又看火车开了才放心的离开,爹一离开她就趴自己腿上痛哭起来…… 在省城上大学的杏枝虽然是农村的穷学生,但是没有一丝土相:她个子颀长,皮肤雪白,神情冷傲,夏天总是穿着一条白裙子。 这样漂亮的女生有很多追求者,但是她好像谁也看不上。但是这几天她老是跟一个男同学走的很近,经常见他们在饭堂或者操场的一角悄悄的说话。 “崔杏枝,门口有人找你。”下课了她正跟那个男同学站在花坛边时,一个男生殷勤的跑过来跟她说。 他是争着来向她传达口信的。 她吃惊了一下,顾不得跟他说声谢谢就朝校大门口走去,很少有人来找她,她很紧张。 那个男同学犹豫了一下跟过来了。她发觉了赶紧挥手赶他走,他忙走开了。 她看到居然是老家的妹妹来了心里一惊。她飞快的把杏花拉到一个小店后面小说问:“杏花,你怎么来了?你跟谁来的?你怎么找到我学校了?” 杏花虽然聪明伶俐,但是从来没出过远门,更别提来省城这么大的地方了,所以能找到她学校真令杏枝吃惊。 第692章 姐妹俩说话 不等杏花回答她又紧张的四处扫视一下,然后飞快的把她拉的更隐蔽一点,好不容易被同学看见,才看着妹妹浑身上下低声责问:“出来怎么也不换身衣裳?” 杏花没精打采的回她:“这就是我最好的衣裳了,咋了,给你丢人了?” 杏枝马上换了脸,讨好的说:“看你那小心眼,我还不是想叫你出门打扮漂亮一点。” “我倒想打扮的画上的明星一样,没那命啊,也只能这副样子跑这里给你丢人了。”杏花没好气的说。 杏枝打了她一下笑着打趣她:“看你那个嘴呀,什么时候能改改,怪不得到这时候还没婆家,还不是没人敢要啊。” 听到这里杏花心里被刺了一下,她掩饰的问:“才跟在你后头那个男生是谁呀?长的还行哈。” 杏枝嘴一撇笑:“他?哼,你想多了,姐就要这货色啊。他是咱一个县的老乡,也是穷学生,我们想一起放了暑假去打工。” “哦。”杏花无情无绪的别过头去,猛又抬头瞪大了眼睛问:“打工?你去哪打工?” 杏枝笑笑岔开话题亲热的跟妹妹说:“坐了快一天的火车了,知道你没舍得吃饭,我给你叫碗杂烩菜,放心,又便宜又好吃,卖我们学生饭的小店都很便宜的。” “姐,今年咱家玉蜀黍长的又粗又壮,棉花桃子做得鞭炮似的,花生棵子长满一捧了,小五小六可逗人了,小六老欺负小五,最小的老七不到一岁就会喊姐姐了,你不知道,那小脸白胖白胖的疼死人……”杏花吃了一大碗杂烩菜两个馒头后就喋喋不休的跟杏枝倒个没完。 直到杏枝不耐烦的“吭吭”两声扭了脸低声嗔她:“你小声点,跟我说这个干什么,万一叫我同学听见可麻烦了,我可没跟谁说过我家里是山沟沟里的。” 杏花忙停了话头,四处看看抱歉的低了头。一会又微微撅起了嘴抱怨说:“爹和娘的身体都不好,你见了我也不问一声,这些日子也不给家里写信。” 杏枝冷冷的说:“没事写什么信,爹和娘身体都不好是他们自找的,谁叫他们生那么多孩子,他受罪受累咱也都跟着受苦受穷。” 杏枝生性清冷高傲,她上了学成绩好的出奇,升高中时成绩竟然是全县拔尖,但是,她差点上不了高中,因为要交学费。 是杏花偷着卖光了家里的新玉米又不分日夜的做香,把钱给她凑够了,爹知道了哭着说,不是爹不想让你上学那玉米是咱每年孝敬给你奶奶的,还有就是咱一家人的零花钱,你娘眼看又要生了,咱家里不能没一分钱呐…… 所以杏枝最恨的是娘生孩子,是爹那张原本年轻的脸一天天刻满愁苦的皱纹…… 杏枝知道她欠杏花很多,杏花总是在爹给她每月寄的生活费外,经常再另外给她一点让她买衣裳,她知道这钱是她牺牲午睡和阴天下雨的闲暇做香挣出来的,她很感激这个聪颖又脾气坏的妹妹,发誓将来自己有所成就一定要好好报答她。把她也从那个大山里带出来。 “瞧你说的,娘不生行不?这不那个老婆子上回又来找事了,差点把咱小妹妹跟人家的小子给换了——” “啥,她放屁,她敢——”杏枝听到这里火了。 杏花得意一笑说:“放心,有我在,她敢也干不成啊。” 姐妹俩说了一会亲密话杏花把钱掏出来递给她,杏枝摇摇手说:“钱我就不要了,我身上的钱还没花光,这马上要放暑假了,我就要去一个有钱人家打短工,给一个高中生补习语文和英语去了,钱可不少哇。”她得意的挤挤眼。 杏花觉得姐是大学生不该去打工,而且她半年没回家了,也该回家看看了,她还没见过小妹妹呢。 就不赞同的说:“姐,别打工了,回家看看吧,你花的又不多,咱家能供起你上学。” 杏枝冷笑一声挥挥手草草的说:“你就别管了,家里又没什么事,我也没什么事,回去干嘛,你回去跟爹娘说就是了。你难得来一回城里,明天我不上课带你去转转去,这钱正好用来买些东西带回去。” 杏花可不同意,她的钱得用在刀刃上,在她眼里这钱哪一分都比磨盘大。 就把钱硬塞到她手里冷着脸说:“你有本事挣大钱,俺可没本事,俺挣的可是一个小钱一个小钱积攒的,可是呀,没这一点一点的小钱还真不中。” 杏枝看了她一眼无奈的笑笑,讨好的说:“咋了,我又说话得罪你了?刚才我看你第一眼就觉着你没个好脸儿。” 杏花的脸红了,她沉沉的低下了头,杏枝偷笑一下悄悄的问:“有心上人了?” 杏花叹口气抬起眼望望别处反问姐姐:“姐,你有心上人了吗?” 杏枝高傲的一耸肩说:“我?怎么会。” 杏花好奇的说:“我就不信学校这么多的大学生没你看上的,是不是人家嫌咱是农村的,看不上?” 杏枝顿时喷了,她眼眯成了一根线:“他们看不上我?嫌我是农村的?你睁开眼看看你姐,你姐这样子是被人挑的?哼,不是,是我挑人的。哼,这些大学生有什么好,毕了业上个班拿个工资过柴米油盐的日子。戚,那不是我要的生活。” 杏花瞪大了双眼,叫:“姐,大学生你都看不上,那你还想找啥样的?想过啥样的日子?” 杏枝不屑的一眨眼说:“我想过的日子你听都没有听过,更别说见过了。” 杏花白她一眼说:“我要是能找个大学生天天吃糠咽菜也甜如蜜。” 杏枝轻蔑的一笑说:“你也就这点出息,心又多大舞台有多大,那我就祝你找个大学生吃糠咽菜吧。” 杏花险些掉泪,她咬着牙说:“吃糠咽菜的大学生也不会要我。” 杏枝怔了一怔轻声问:“怎么了,真看上了个大学生?好像咱庄没有吧?” “不是大学生也看不上我。”杏花全身的血全涌到了脸上。 第693章 你跟杏花长得真像 “呵呵,这么说,那你跟我说他是谁,现在做什么?”杏枝厉声问。 杏花急赤白咧的解释:“人家不是大学生,他现在在咱村小学教书。” 不等她说下去就被杏枝打断了。“别说了,不用说是个哪个大学毕业了说是支援山区来我们村教学。我懂了,这种人我见的多了,是真有,一是爱虚荣想博个热血青年的名头,十天半月就腻歪了找个理由或者女朋友不同意他在这里了、家里人给他找了好工作了一走了之,却留美名于大山里永垂不朽; 二是城里混的不好呆的腻烦了,想去山里看个稀罕图个新鲜,家心血来潮美其名曰来支教顺便骗几个山里的姑娘,然后拔腿走了让那姑娘想他一辈子去。你可听好了,哪一种你都不能沾。不然我保你被害的上吊都找不着树林子。”杏枝信誓旦旦的说。 杏花很生气,就很后悔跟她说了他,干脆顺水推舟垂下眼脸撒谎说:“你说的对,可是人家也不会看上我,我还是早点找个瞎子瘸子嫁了吧,反正咱家这条件也找不着好的。” 杏枝瞪她一眼说:“别给我丢人了,长得跟花似的,不嫁个金龟婿我都不答应,别急着嫁,等我混好了我替你找。” 杏花苦笑了一声,低了头执拗的嘟囔:“这辈子不能跟他我谁都跟,是人都成。” 杏枝却只顾自说:“凭咱家的遗传基因都可以单凭美貌跳出咱那山旮旯,所以说,姐要快混出来,好吧你们个个带出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永远也再不踏进它一步……我憎恨它,憎恨那里的人……” “姐,今晚我住哪?明天我得回去了,家里忙的很,你不回家就写封信给我带回去吧。”杏花闷闷不乐的说。 杏枝不耐烦的一摆手说:“人你都见了,还写啥信,走,我们找个干净的小店住一晚上,我学校宿舍不准外人进的。” “啪”一只茶碗被杏枝手一扬碰掉了,吓得杏花身子一惊。 杏枝赶紧跟小店老板道歉,并且同意赔款。 杏花突然顿住迟疑的看着杏枝说:“姐,我的眼皮咋直跳呢,会不会小妹妹她——” 杏枝没好气的说:“少说这玄玄乎乎的话恶心我。” 杏花不敢再说下去了。 第二天杏花跟着大姐在城市里的大街小巷转,她虽然看啥啥都稀罕,但是她却提不起精神来,更何况那些东西都贵的吓死人,她们当然买不起。最后姐领她到一个商店,说这里的东西专门卖给学生,便宜多了,杏花就狠心给娘买了一个围巾,娘那条围巾还是结婚时陪送过来的,大红的都围成污白色了,像一条抹布。她又给爹买了件汗衫,爹那件汗衫的肩膀上补了俩大补丁了,最后她给妹妹们买了一大袋子水果糖,什么味的都有。 杏枝看看这些没理会,把她拉到成衣柜台前说:“钱还够,给自己买条裙子吧,看,自己不比哪个城里姑娘好看呐。” 杏花听了心针扎了一下,摇头离开,心里说:我还穿给谁看。 她看着橱柜上陈列的奶粉说:“还是留着钱给小七买袋奶粉贴补一下吧,我看咱娘的奶不够吃了,小七这几夜老闹腾。” 杏花下了火车又坐了一辆拉客小三轮到了镇上,不舍得再顾三轮车了,就提着东西走着回家去。 “杏花——”到村口还有老远家看到兰英从玉蜀黍棵子里钻出来朝她叫。 “我猜着你今个得来,我就在这接着你了,你家出事了。”兰英声音都是哆嗦的。 杏花心一凉,走路热的红扑扑的小脸霎时白了。 “啪”一滴冰凉的东西重重的砸在三妹的额头上,吓得三妹尖叫出声“什么东西啊?” “呀,妈下雨了。”冷雨也惊叫,忙把两手平伸在娘的头上给她挡雨。 就这样,被三妹这一声惊叫生生把崔兰英深深的回忆里拽回来了。 但她并没有生气,她微笑着抬手摸了摸头发,说:“闺女,是露水,山里的露水就是这么重。” 冷雨疑惑的说:“不会吧,是下雨了吧?” 崔兰英慈爱的看着冷雨说:“傻妮子,你没看天上有月亮嘛,哪会下雨,是露水从杏树叶子上滴下来了,所以水滴饱满,落下来沉沉的,呵呵。” 三妹仰头去看被月光映照下斑斑驳驳的杏树叶子,果然看到圆圆如硬币的杏叶边缘亮闪闪的,我真想伸出舌头舔一舔露水的滋味。 “妈,你看,这月亮都快西沉了,咱是不是该歇着了,我朋友就是专门来听你讲过去的,你说不完她不走,你就慢慢说,我们就慢慢听。这院子里露水也重,我们都头一回来乡下,怕会着凉。”冷雨轻轻的打断妈妈的话温柔的哄劝她。 崔兰英好像被惊了梦一样猛一扎煞,抬头看看天,又看看三妹和冷雨,然后苦笑着敲敲自己的头说:“哎呀我这一回忆过去真像过阴了一样,啥都忘了。快快快闺女,城里孩子娇贵,哪能在院子里坐这么久呢,雨儿,你给这闺女冲碗姜汤喝,嗯,你俩都喝,姜是我晒干碾成了粉末的,一冲加点红糖就能喝,呵呵,这些年我就是这么给自己治风寒的。”她说着站了起来摸黑去屋里拿姜粉。 “不不不,没事阿姨,我可跟您一样,从小长在农村,您嘴里说的杏花跟我还真很像呵呵。“ 崔兰英小小吃惊的看向三妹,然后梦呓般低语:“别说闺女,你跟杏花长得还真像,都那么好看,眼睛几乎一模一样啊。“ 三妹禁不住哑声问:“真的啊阿姨?“ 冷雨也朝三妹看去,她由衷的说:“三妹,你的美是真的完美,现在的整容技术都整不出你这样的容颜。“ 三妹当然很开心,咯咯咯的笑了,这时手机微信提示了一下,是木头发来了一条消息,问三妹方便视频不。 三妹迫不及待的想跟丈夫说话,就又跟崔兰英说:“阿姨我不娇贵,我皮实的很,我只是困了,现在只要有张床就行了,嘿嘿,咱都休息吧,明天咱们接着讲哈。” 第694章 山洞 三妹说着走向她另一边,挽住她另一个胳膊。 当她的手一接触到老人的身体的时候,她差点失手甩开——她摸到的简直是一根冰凉的骨头。 她悲悯的感叹:可怜的女人,真的时日不多了。 三妹跟冷雨一起轻手轻脚的把她扶到屋里,然后一起帮她洗手洗脚,直到把她安顿在床上了,冷雨像哄孩子一样轻抚着她花白的头发哄她睡觉,三妹悄悄走了出来。 她答应了冷雨这件事不让她跟冷雨外的第三个人知道,就只跟木头说她跟冷雨在一起,让木头放心。 木头就问她身体有反应吗,吃饭怎么样……三妹一一说好,她又问了家里的情况,问康康听话不。 小两口就絮絮叨叨了好一会才挂了电话。 冷雨在三妹后面说:“我们一起去车里吧。” 她说完就往外走。 三妹有话要问冷雨,就跟着她往外走。 一钻进车里三妹就朝冷雨咆哮:“冷雨,你简直是给我来个当头一击把我给击的晕头转向你知道不,你该再来这里之前你就该跟我说出这一切的……” “三妹,对不起,我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开口。”冷雨抱歉的看着三妹。 三妹从来到这个荒芜无人的村子见到崔兰英而一直压抑着的情绪爆发了:“我的天,你的亲生母亲,一个人,居然一个人在这个院子里独自生活了二十多年,这简直就是一个现代版的白毛女……这二十多年,她是怎么熬过来的,她吃什么,她喝什么,她穿的哪来的,她怎么没有发疯呢……” 三妹说到最后是在叫喊。 冷雨却闭上眼睛,靠在车座上一动不动。 三妹气喘吁吁的告一个段落,跟冷雨一并软软的倒在车座椅背上,看着车窗外面的漆黑空空低语:“难以想象,真的难以想象,一个女人竟然独自在这个荒废了的村庄里生活了二十多年。” “不是在这里,她是在一个荒无人烟的山洞里生活了二十多年。”冷雨哑着嗓子说。 “啊——山洞?”三妹跳起来了。 这是挨了当头一击又遭晴天霹雳啊! 冷雨闭着眼,哑声说:“是的,像野兽一样独自生活在一个山洞里。呵呵,如果我提前跟你说起这一切,你会以为我在跟你编故事。” 三妹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她看不出冷雨什么表情,只听她的声音像冰一样冷,又像铅一样沉:“这一切我是在半个月前知道的,也就是张曦死的第二天。 半个月前我才知道我不是我妈妈的亲生女儿,我的亲生妈妈叫杏花,一个杀人通缉犯。这个通缉犯这些年像狼一样独自穴居着逃避着法律的惩罚,直到她再也吃不下东西,预感自己时日不多了,才跟我养母说她想离开那个山洞,想回她的家,她还想见见我,她想见见她的女儿长什么样。” “她吃不下东西?”三妹嘀咕。 “是的,其实她得的是胃癌。就算她不得胃癌,她就那么一个人生活在山洞里,能长寿吗……”冷雨发出歇斯底里的闷哭声。 三妹只有轻轻的拍着她的肩安慰她:“冷静点冷雨姐……” 冷雨任泪水肆虐的在脸上流:“当年我的养母为了隐藏我的妈妈,专门在距我们城市一百里外的荒山找了一个山洞,洞很隐秘,也很安全,她就被安排在了里面。刚开始我养母说等过一阵子就送她出国,然后改头换面重新来活。 我养母就隔些日子去山洞里给她送去吃用,每次去都给她讲我,跟她说我又拉巴巴在床上了,我会咿咿呀呀的说话了,我会一点点的挪步了,我会叫妈妈了……她总是听不够,笑得格格响。这样过了一年多,魏赢妈说她要送她去巴西,她一切手续都办好了。但是她说她不去,那样就离我远了,也离杏花远了,杏花要来找她说话就找不着她了。” 三妹问:“不是杏花已经死了吗?” 冷雨凄苦的笑:“是死了呀,可是我妈说杏花每天晚上来她梦里跟她说话。” 三妹流下了泪。 “其实我养母说她也不放心我妈妈去巴西,她一个字不识,从来没出过门,又生性怯懦,她想象不出她怎么在外国活下去,可是她没有更好的办法安置她。” “然后她就继续留在那个洞里吗?” “是的,但是我养母将那个山洞修缮了一番,里面厨房厕所都有,还有窗户,还在山洞上面盖了几间石头房子做掩饰,好叫人看出是一处看山护林人员的住处。 我养母她就这样隔些日子送吃送喝的养着她,而我妈妈就开始种菜养鸡来自给自足,就这样,她竟然在那个山洞里活了二十多年……我的妈妈啊!” 冷雨的痛苦的扭动着身体。 三妹看着她,她害怕碰到她。 “那为什么你养母她没有告诉你这一切,这二十多年里为什么不叫你去看她?”三妹小心的问。 “她们都是为了我,她们都不想让我知道我有个杀人犯妈妈,如果不是我妈来日无多,我都不知道她们要瞒我多久,也许我永远也不知道这个世上有这个可怜的女人。”冷雨呜咽。 “这太复杂了,这母爱对自己太残酷了是吧?”三妹呐呐低语。 “我能懂这爱。”冷雨叹息。 “还好,你们团聚了,她能由她的女儿陪着走完这最后的一段日子,她该是幸福的。”三妹觉得她该这样安慰冷雨。 冷雨忽然把脸扭向三妹,眼泪汪汪的问:“你觉得是这样吗?” 三妹把手放到她肩上点头。 冷雨哽咽着笑了,那笑脸居然像个孩子一样纯真,而不像一个从小就被商业气息熏染,大学毕了业就帮她妈妈打理生意,后来又加入张氏的女强。 三妹轻轻的说:“那你这些天就好好的陪着她,需要我做什么你尽管说,我很想听她和那个杏花之间的故事,她们有着世间最纯美的友谊!只是,她们都太不幸了。” 第695章 杏花的惨境 冷雨这时直起了腰,端坐在她的驾驶座上,脸冰冷无表情,那个她又恢复了。 三妹自言自语:“那个杏花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她怎么会死在她奶奶手里呢,而她奶奶却能在害死一个鲜活生命后安然无恙的?最后还是你母亲给她报仇。” “你问的太好了。”冷雨突然开口打断了三妹。 冷雨车灯下的脸白的像雪。 “我请你来不仅仅是为了圆我妈的心愿,让她跟一个外人吐出她的心声而已。”她的手握在方向盘上抖动。 三妹盯住冷雨等着她下面的话。 冷雨开口:“你有你的使命。这件事我不想让第三个人知道,而我,只相信你。” “我的shim使命?”三妹屏声静气的看着她。 “你没有看到报纸里的报道?没有听到我前面给你讲的活祭香香娘娘的例子?没有想知道杏花是怎么死的?没有想问我妈为什么要给她报仇?”冷雨简直是在喝问。 三妹嗫嚅:“我当然想知道,所以我问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实在不行我可以跟我丈夫说,他有一个好朋友是为名侦探。” 冷雨猛地喝止:“不不,绝对不可泄露丝毫。“ 三妹被她强烈的反应给震惊了,就坚定的说:“你放心吧冷雨,我不会擅自做任何主张,我只是跟你提个建议。“ 冷雨朝三妹摇摇手说:“对不起,我太激动了。“ 三妹说:“没事,我理解。“ 冷雨又躺会车座上,轻轻的问:“那猜到杏花姨是怎么死的了吗?” 三妹思忖片刻,忽然心底一寒,锐叫:“她,难道她是被选中的香女而死?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要是你说是我只能说你是编故事了。” 冷雨冷笑一声说:“我可不是个无聊的编故事的。” 这就是默认了,三妹就叫:“可是你不是说后来那个香香娘娘的陋习就被禁止了吗?怎么还会出这种事?我们的法律呢?” “哼,法律,二十多年前山陬海噬的荒野村子里,这里的陈规陋习就是他们的法规,而这里的村长就是他们的法官。” 三妹细思后表示理解。 冷雨长出了一口气来缓解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冷静的说:“当然,真正的始作俑者已经死了,但是我要揪出当年参与香女仪式的人,我听我养母说这事她听长辈说过,这个仪式要有至少两个人来办,但是那实行仪式的人村里没有固定的人选,不定由谁来做,并且必须为那人保密,谁也不会知道是谁。” 三妹发愁的问:“那你亲妈她也不知道是谁吗?” 她摇摇头沉沉的说:“不知道。” “那这可难办了,死无对证啊。况且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我说句令你暴走的话,这事要想翻出来查明真相,必须警方介入。” 冷雨愤怒的看一眼三妹,又释然了,就叹口气说:“三妹,看来我得跟你说清楚了,这事不光不能惊动警方,还得避开警方。” 三妹脑子就卡住了,不解的问:“为什么?“ 冷雨真暴走了:“我说三妹,你脑子没带着还是根本坏掉了,如果警方介入,不就是把我来日无多的妈妈送上法庭吗?” 三妹幡然醒悟,她忙双手合十作揖稽首道:“我糊涂了我糊涂了。” 冷雨声音尖利的吼:“你脑子没毛病就行,哼,给我精神着点。” 三妹耸耸肩。 冷雨又瞬间瘫软:“我想让我妈清清静静的走完她这一段日子,你可以帮我吗?” 三妹心疼的看着她点头说:“冷雨姐,你这么信任我,我很感动,妈妈这件事我不帮你谁帮你。现在,你的妈妈就是我的妈妈,你的事也是我的事。你放心吧,你需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冷雨感动的握住三妹的手,真诚的说:“三妹,谢谢你。你聪慧,勇敢,又仗义,是个值得深交的朋友,也是我选中你来陪我来这里的原因,可是我有些不地道,你可是怀着身孕啊。” 三妹看着冷雨严肃的说:“冷雨姐,你可是救了我跟肚子里的孩子两条命啊,这份恩情我跟木头没齿难忘。至于我怀孕的事,还真一点事没有,我从小就生活在农村身体好,也一直怀念农村的环境,这怀孕了能远离污染严重的城市,跟你来这山村呼吸新鲜空气,反而对我很孩子有好处。” 她说到这里拍拍自己的小腹说:“看看,我依然苗条吧,如果不是几天前你把我带到医院,检查出我怀孕了,我自己都不信呢,呵呵,一点反应也没有,跟平常一样哈哈哈。” 冷雨感激的一笑说:“谢谢你三妹,等回城后我一定好好请你吃顿好的。” 三妹歪头说:“那我就记住了哈,我吃的可多哦。对了,你不是说我有使命吗,到这会还没说呢。“ 冷雨说:“我们除了仔细听我妈讲她的故事,用心捕捉任何一个有关那个仪式的可能有关人员,看能不能从她的叙述里找出有用的线索。然后就是,我一刻也不敢离开我妈妈,我需要你帮我找到一个人,然后把他带到这里来。” 她突然面目狰狞。 “一个人?嗯?哪个人?”三妹惊异的张着嘴。 冷雨一耸肩:“哈哈,我的父亲。” 三妹捂住了嘴,我真的没想到她也是有父亲的。 “我养母说他只比我大十六岁,也许他像忘掉一条扔了的小狗一样忘了我了,更想不到有一天我要站在他的面前。格格格——”冷雨发狂的狞笑。 “冷雨姐。”三妹抓住她冰凉的手。 “当年,我的妈妈可是受尽了他的欺凌虐待,我要,问问他还记得吗?” 三妹突然盯着她问:“你养母她到底是谁?她跟你妈妈到底是什么关系?” 冷雨微微一笑说:“她就是当年的崔杏花的大姐——崔杏枝。” “啊!啊!啊!”三妹连叫三声。 她惊魂入定后又拍手叫:“那好啊,那就让她出头来查问这件事,至少,她认识低洼村所有的人,要比我们一抹黑的去暗查顺手的多。” 冷雨冷笑:“哼,她二十多前就跟低洼村断尽了关系。她都不是崔杏枝了。” 第696章 去踩点 “啊,那这是为什么?”三妹觉得她的脑容量装不下了。 冷雨摇摇头:“一言难尽。但是我敢保证往事她不愿再提一个字。” “那她知道你将要做的事吗?” “我说了,我们要做的事,除了我俩这个世界上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啪”冷雨突然打了自己一个耳光尖叫:“我真特么的该死,我怎么能离开她这么久呢,我答应我养母要寸步不离的待在她身边的,她随时都有可能离开——” 她拉开车门就飞跑,三妹慌慌的下车锁上门也跟着她跑。 她居然又醒了,但是没问女儿去哪了。她看着三妹慈爱的说:“闺女,别嫌脏,你就住西屋里吧。” 三妹和冷雨并排站在她跟前一齐点头。冷雨弯腰摸摸她散在床单上的白发,温柔的说:“妈,我带我朋友去那屋。” 这个院子里屋子有好几间,崔兰英住在堂屋,她说是她爹娘住的。三妹被安排住在一间西屋里,她说是她和妹妹当年住过的。 屋子虽低矮,但是竟然收拾的很整洁,床虽然是老式的木床,但是三妹看出那床上的被褥枕头都是名牌,这当然是冷雨准备好的。 “我们就从杏花姨的爹娘下手,我们要先找到杏花姨的爹娘和她的妹妹。”冷雨关上屋门和三妹悄悄说。 三妹问:“那你知道当年低洼村的人迁到哪去了吗?” 冷雨摇摇头,说:“当年杏枝妈妈跟她一家断绝关系的时候他们还住在这里,这些年她对低洼村未打探过丝毫,断就一刀两断。这是她一贯的风格。” 三妹轻松的说:“嗯,其实这个好打听,我们去镇上找个年纪大的一问不就得了。” 冷雨点点头说:“对,你记住,杏花姨的爹叫根子,娘叫刘氏,如今都六十多岁快七十了。” 三妹点头说:“放心,只要他们还健在,准找出来。” 她忽然看着冷雨小声问:“你那个爸爸叫什么名字啊?“ 冷雨像吐出一口痰般厌恶的说:“他叫王胜利。“ 三妹点头记下。 冷雨抱歉的说:“三妹,我要寸步不离我的妈妈,这事就交给你了,要干的漂亮就全靠你自己随机应变了,但是你要小心,这里对于我们来说是陌生的荒蛮之地,看形势,该花钱解决的花钱,我们不缺钱。“ 三妹看着窗外说:“放心吧,我魏三妹这点事都办不好你也不会请我来了。” 冷雨伸出手,俩人笑着击掌。 冷雨柔声说:“三妹,你睡吧,我得去陪我妈睡。” 三妹忽然面露感伤,低低的说:“你比我幸福,你妈还在身边……“ 冷雨拍拍她的肩,轻声说:“谢谢,我会珍惜的。“ 第二天,三妹就换上牛仔裤,体恤衫,旅游鞋,开着冷雨的跑车穿出低洼村,顺着一条宽阔的泊油路朝镇里驶去。 她得先踩点。 没错,这就是庄子镇。但是令三妹吃惊的是这里岂是一个山村小镇,简直是一座小城啊——高楼大厦林立,街道两边连锁酒店,美容院,饭店,品牌服饰店,还有各种咖啡厅,ktv,装修豪华,街道宽阔,且大街上走的姑娘小伙都穿的时髦花哨,头发奇形怪状五颜六色。 三妹把车停住刚下车就听到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她吃惊这大白天哪放鞭炮啊,就顺着鞭炮声走去,我没走几步就被远处的一片白吓住了——一个由一个孩子领头的长长的身穿孝服的队伍缓缓的在大街上行进,两侧是一辆辆黑色的轿车护送,一辆面包车走在队伍前面,那鞭炮挂在一辆面包车上,车开得缓缓的领着队伍噼噼啪啪的响着,一挂完了另一挂又续上。 三妹疑惑的问路边卖水果的老大爷这是在干吗。老大爷呵呵笑着说:“呀,姑娘你是外地人吧,不然会不知道这是王胜利给他媳妇出殡啊?” 王胜利!冷雨的父亲!三妹一惊。 但她失声叫:“可他媳妇没死呀!” “你说啥?”那老头被震了一下。 三妹马上回过神来打哈哈:“不是,我是说他媳妇是谁呀?” “他媳妇就是他媳妇啊,刚刚死了,唉,真是没福啊,这吃香喝辣穿金戴银的好日子不过撒手就走了。不过也是个有福的,看王老板把他的葬礼办排场啊,俺活这七十多了都没见过这么排场的葬礼呀。啊呀,不光扎的那啥都有,还把全镇的有头有脸的人都请了,中午包了好几家大饭店,晚上还有灯会,演出,演出要好几天哩。”老太对着三妹这个外人津津有味的炫耀着。 三妹哭笑不得的附和:“土豪啊,土豪啊。” 她撇下这个老头,就往前走几步,挤进一堆看出殡的队伍,队伍里的男女都在啧啧称羡这豪华的出殡仪式。三妹装着跟他们一样被这场面震撼了的口气感叹:“真排场的葬礼呀!这是谁家办的呀?” 一个抱着孩子的胖胖妇女看着我温厚的笑笑问:“你是来俺镇打工的外地姑娘吧?” 三妹马上点头称是。 她就奇怪的问:“那你不认识俺镇的名人王胜利老板?他的大名可是全县都知晓啊!” 三妹忙说:“哦,大姐,我刚来到这里,还没上班呢。” 她心里暗暗唏嘘:他如此风光,他的发妻却像野兽一样独自在山洞生活了二十多年,如今正病入膏肓。 三妹突然对这个王胜利很好奇。 这个胖胖的妇女把怀里的孩子往上耸了一耸说:“怪不得呢你是新来的,我们的王老板给他老婆出殡,听说要花二十来万哩。” 三妹真惊奇了。实在是大手笔呀。 她看这个大姐面善,就得寸进尺的说:“大姐,王胜利老板是做什么的呀,这么有钱?” 那大姐与有荣焉的说:“哎呀,他可是大老板呢,他开着好几家工艺品厂子,他做的工艺品都出口了,俺庄子镇如今发展这么好,都是王胜利带头干出来的,这么多外来打工的大都是给他干,现在他的分厂在镇里镇外都十几家了。南厂最大,好几百工人呢,他在外镇外县也都开始扩建了……听说他又开始往别的产业投资了。”她得意的如数家珍。 第697章 我爹是个酒鬼 三妹就趁机说:“那个大姐,你看我跟朋友来到这里还没找到合适的工作,不知道王胜利的厂子里要人不?” “哈哈哈,要啊要啊,他的老厂子家在我家不远,正招人呢。”她热情的说。 三妹装着惊喜不迭的样子说:“呀,那太好了,请问大姐家住哪啊?” 她哈哈笑笑说:“我家就住低洼村新村,和王胜利是一个庄的,他招人都是要我对象来家跟我说,俺这个人爱管闲事,认识的人多,就能帮帮他的忙,俺也不图他啥,就是顺嘴的事,哈哈哈。” “低洼村新村”,我没听错啊! 三妹在心里暗喜:得来全不费功夫啊!就趁热打铁的请求:“那大姐你啥时候回家我等你一块去看看好不好?” “好好好,我也出来半晌午了,也该回家给孩子换个尿不湿了,走吧,跟我走。”她乐呵呵的说。 太好了,三妹在心里欢呼。 这大姐开着一辆黄色的三轮电轿车,开开车门时问三妹:“姑娘你是咋来的?” 三妹就撒谎说:“哦我从朋友那走过来的。” “那正好,上车吧,我拉你去。呵呵。” 三妹看了她怀里一眼那孩子,才发觉那孩子白白胖胖,银盆大脸,浓眉大眼,很是喜人,就朝他伸出手说:“来,阿姨抱抱,妈妈开车。” 那胖小子乐得口水滴到了小粗腿上,两只小胖手抓啊抓啊的朝三妹够。 三妹跟那位大姐都笑了,大姐笑着说:“你这个臭小子跟你爹一个样,看见美女就晕了,哈哈哈。” 三妹也跟着哈哈哈。 三妹打听她:“大姐,您贵姓啊?” “哦,俺姓崔,俺低洼村的人大多都姓崔。人家外人都奇怪低洼村本来是姓王的居多,后来怎么都姓崔了。其实听俺爹说我们姓崔的是从外地逃荒到这低洼村了,低洼村的人好心收留了俺姓崔的,从此俺姓崔的人丁越来越兴旺,姓王的却越来越零落,最后就剩王胜利一大家了,但是俺姓崔的的了感谢当年姓王的对俺的收留,就是二十多年前迁到这新庄了也没改庄名,还叫低洼村。”她话真多,说起来滔滔不绝。 三妹打住她佯装无意的问:“啥,大姐,现在的低洼村是二十多年新迁过来的?从哪迁过来的?” 大姐唉了一声说:“唉,姑娘你不知道,俺村是从那边的山窝窝里搬迁过来的。那山窝窝子又洼又偏,不能住人了,县里就把俺庄人都迁到这里了,没想到,才这二十来年,俺这新庄就过上这城里人的日子了,哈哈,都是王胜利的功劳啊!你到晚上看吧,看他给媳妇办事请的歌舞还有老戏班子,热闹的很呐。听说来看的人都免费吃喝,他人大方的很哩。” “那大姐,能不能问问你从低洼老村迁来的时候您有多大呀?”三妹装作无意的打听。 “嗯,那时候我才十来岁不到吧,呵呵。” “哦,那老低洼村很大吧?人都迁过来了吧?” “大,可不是很大,几千口子人哩,全村都迁过来了。” “那是不是再也没有人去那里了?” 她忽然停住了,顿了一会说:“可不是没人去了,去干嘛,荒山野岭的,只有每年清明去一次,给自家的亲人上坟。” “哦,大姐这么年轻也有故去的人了吗?” “有,我三姐埋在那里了。” “三姐”三妹心提了一下。 那大姐毫不隐瞒的说:“我三姐真是命苦,谁叫她长那么好呢?被选做了香女,但是又没被香香娘娘选中就死在那个老庙里了……” “你三姐叫什么?”三妹激动的嗓子都变了。 那大姐傻乎乎的说:“我三姐叫杏花,我叫杏莲,呵呵,俺娘说我小时候爱睡觉……” 三妹要晕了——她何时运气这么好过啊…… “我的天,我就这么一头撞进杏花家里了呀!”三妹激动的有些迷糊了,简直不敢相信她的运气。 但是她拼命搜索脑子里崔兰英讲述的杏花七姐妹,怎么也想不起这杏莲是老几。 只是三妹开始认真的打量她,她虽然胖胖的,但是皮肤白净,眼睛乌黑,睫毛粗长,虽然没有照片上的杏花美艳,但跟她也真有几分神似。 三妹心里暗暗打算:这个大姐看起来三十多岁,是个嘴没把门的,我试试看能从她嘴里套出来些线索不。 “到了,看这就是俺庄,呵呵。”她停住车也停住了话头请三妹下车。 三妹顿时眼前一亮:车停在一栋被漆成米黄色涂料的两层楼门前,往前望去,街道宽阔笔直,两边是统一的两层楼建筑,统一的米黄色,统一的暗红色院门,路两边有下水道,街面上隔十来米有一个垃圾桶,真是个新农村面貌。 她不由赞叹。 “俺低洼村大着哩,有三条街呢,庄上卖啥的都有,还有kti,饭店,呵呵,不比城市里差。哪,俺庄的路全是王胜利修的。”她大概对每个外地人都这样炫耀王胜利一遍。 三妹更急着要见王胜利了。 “老五回来?赶快给我酒。”一个嘶哑浑浊的声音吓了三妹一跳。 她看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扶着一个同意白发苍苍步履蹒跚的老头出了远门。 三妹心下了然:她就是杏花的五妹妹。 她是那一对双胞胎其中的一个。 那老五就板着脸说:“知道了,酒在车里呢,你跟妈先回屋,我这就给您去。” 然后低声跟三妹说:“我爹,是个酒鬼。要不你先进我家坐会吧?” 三妹定定的看着这两位年近古稀的老人,认定他就是崔杏花爹和白氏,心里庆幸他们都活着。 她咬住了手指,仔细的去端详杏花爹,可是怎么也不能从这个苍老憔悴的凶恶老头身上看出当年的美男子来。 “这闺女是谁呀,干啥的?”白氏转头问小五。 她估计是感觉到了三妹的目光。 小五忙答:“哦哦,这是外地一个小姑娘,来找活的,我介绍她去王老板厂里去。” 白氏温和的点点头,搀扶着老头回家了。 三妹这才回过神来去看这个家,发觉这是一栋建造的很讲究的楼房,虽然建造方式是村里的统一风格,但是面积却比其他的要大,而且还比别的高出一层,无疑是一座价值不菲的房子。 第698章 白氏 三妹忽然发现她家院门上写着有空房出租,忽然心里一动,就惊喜的问:“大姐,你家还有空房出租吗?” “是啊,俺家好几间屋子空着没人住,一直是租给外地人的,也算是给俺爹挣个药钱,呵呵。” “那我就在你家租一间房好不好?” “呵呵,那感情好,咱还挺有缘分,那你就来俺家看看屋子吧,正好在这打工的外地一对夫妇要生二胎,不干回老家了,正空着呢。”她喜滋滋的领三妹进家。 三妹心里扑腾扑腾的想着崔兰英回忆里的杏花一家,是不是她们都在这个屋子里,我就这么轻易的走进了崔兰英的回忆里…… 三妹跟着小五回客厅的时候,偷眼去看她的厨房,真是崔兰英说的——收拾的一尘不染,锅碗瓢盆都闪闪发亮。看来这白氏还是那么勤快整洁。 三妹被让到客厅里,客厅里收拾的更是窗明几净。 这时白氏把老头安排好了过来了,跟闺女说:“快放学了,我一会去接,这闺女就在这吃饭吧。” 她看着三妹亲切的一笑。 她的声音果然是崔兰英说的轻柔,亲切,跟她那副长相严重不符。 看到三妹打量她,她就给三妹笑了笑点了个头,然后去厨房冰箱里拿了几个水果出来跟三妹说;“吃个水果闺女吧,洗好了的。” 三妹看着那水果心想,你果然干净。就说声谢谢拿起一个桃子咬了一口。就看着房子跟白氏搭讪:“阿姨,您家可真够阔的,房子上下得十几间吧,这样的房子在城里可得好几百万上千万呢。” “呵呵,哪能跟城里比,城里地皮贵,这房子是当年按照规划自己盖的,也花不了多少钱,只不过现在越来越值钱了。哦,你要是租就去楼上的空房子里看看吧。”她轻声细气的说。 三妹当然不是真看房子,她是急着看她家里的人,就急切的问:“阿姨,大姐,你家几口人住啊?” 健谈的小五答:“俺爹俺娘,俺一家四口,俺对象也在王老板厂里打工,他是做销售的,工资高点,呵呵。” “就这些?没了?”三妹下意识的叫。 她母女对视一眼,然后不解的看着三妹。三妹忙改口说:“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说还有几个房客啊?” “哦,有五四个人,是两对两口子。一个在镇上开首饰店的老板,都住楼上,我们住楼下,为了方便照顾爹娘,呵呵。” “哦,那没问题,房子也不用看了,阿姨收拾的真干净。”三妹真心称赞。 三妹掏出二百块钱递给小五说:“大姐,这算是我付的定金吧。” 小五接了钱看了母亲一眼,踌躇着干笑了一声说:“是这样的,住俺家没问题,俺家人心眼都好,只是俺家人也些乱,还有我爹他……爱喝酒,喝了酒老是撒酒疯,可是他不打人不骂人的,只骂自己,你别害怕哈。” 三妹心里一咯噔:不对呀,崔兰英嘴里的杏花爹可是个老实本分的好男人,怎么会是个撒酒疯的酒鬼呢? 她就试探的问:“大爷看样子身体不太好啊,大姐还是让他少喝点酒吧,难道管不了吗?” 那小五一听一脸苦相的说:“姑娘你可说着了,我爹这喝酒的毛病不是一天两天了,有二十多年了,唉,不让他喝他更吓人,他都自杀好多回了,有一回拿刀子割自己我六姐看见了夺刀子,还把我六姐伤了。” “小五,别跟人家闺女乱说话,吓着人家。”白氏打断口无遮拦的小五,叹息一声走出去了。 三妹失口叫:“你六姐跟你五姐是双胞胎吧,她们都住在哪呀?你上边的几个姐姐都在哪呀?” 小五瞪大了眼,吃吃的问:“这,我家的情况你你咋知道的?” 三妹才发觉她闯了大祸,就灵机一动一口咬死:“呵呵,大姐你说的呀,你刚才在路上跟我说你三姐叫杏花的时候说的呀,你说你是家里的老五,跟老六是双胞胎,呵呵,你忘了?” 三妹皱着眉去想刚才跟三妹说的话,她摇摇头说:“不记得了,唉,你别笑话,我这个人从小就话多,没心没肺的,唉。” 三妹忙说:“不不大姐,我觉得你这人挺好的,外向,开朗,又待人亲和,呵呵。” 这话很管用,她马上笑逐颜开了。 三妹觉着打听杏花的事不能操之过急,就又说:“哦这样大姐,今天我就先走了,这房子就别再租给别人了,我很快就搬来住了。” 她马上保证:“你放心,俺都收了你的定金了,哪会再租给别人,那算啥呀,我这人说一就是一说二就是二,直肠子。” 三妹就往外走着说:“那我先回镇上我朋友那去了啊,再见了大姐。” 她跟出来说:“要不要我送你回镇上去啊?好几里路呢。” 三妹忙摆手拒绝说:“不用不用,正好我走着熟悉一下这里,以后好来上班呢。” “好好,你想来上班的事交给我。慢走哈。”她抱着孩子送三妹出她家大门。 她忽然指着前面驶来的一辆黑色奔驰大叫:“哎真巧,这就是王胜利老板的车哈哈哈。” 三妹心里一喜,心里暗说,“果然是个土豪,在这小镇上开这么好的车。” “有事吗?指着我叫啥?”奔驰缓缓的停在了她们身边,车窗摇下后一条男人黝黑粗壮的胳膊先搭在了外面。 “哦,没事没事胜利哥,这不,这位外地来的妹妹要来你厂里打工,我看你正好开车来了就指给她看你,呵呵,你还以为我叫你呐……”小五抱着孩子朝他车窗跟前跑,跑的孩子的没穿鞋的肉敦敦的小脚啪啪的直打她的大腿。那笑也是露全了满口牙。 “哦。”车里的人朝三妹扭过来头。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是三妹却看清了他的全貌。 他肤色黝黑,鼻子笔挺,嘴唇有些厚,紧紧的抿着,两道眉粗黑浓密一直长到眉心,两眼很深很大,眼神锐利的像鹰,表情冷硬高深。 三妹从这张脸上看不出他的内心,所以也猜不出他对新丧妻子的感情深浅…… 第699章 九杏咖啡屋 他“哦”了一声后,迅速摇上了车窗缓缓驶去了,三妹有些发愣的看着他的车滑远。 “他就是王胜利?”三妹好奇的问。 她想起那个白发苍苍骨瘦如柴的崔兰英,而他还是一副意气风发的壮年男人,谁能想象他们竟然曾经是两口子…… “哦,就是啊,怎么了?”小五抱着孩子正要进院,门又回过头来看着三妹。 三妹察觉自己又失态了,就慌忙掩饰,故作欣赏的说了句:“好帅。” 小五楞了一下,然后身子一仰“哈哈哈”大笑起来。三妹也跟着傻傻的笑。 这里毕竟是农村,虽然已经是工业化新农村了,可是还是有一些没有被厂房和屋舌占用的土地,在通往镇上的路途中两边都种着绿莹莹的庄稼,有玉米,大豆,但是再也不见别的农作物了,因为这两样庄稼最省事,打上除草剂施上肥就只等收获了。 三妹在城里生活好几年了,又看到遍野绿色立即迷醉于间,她大口呼吸着玉米叶子的甜香,大眼吸收着遍地绿色,只是奇怪,那一片片的田野里老是浮现王胜利的脸…… 她终于走到镇上了,衣裳都湿透了,口渴的要命,正要找个小店买块冰糕或者饮料时,无意间看见街道的角落里有一个小店,那个小店很有创意的用灰色的树皮写着“九杏咖啡屋”。 “九杏”无疑是个人名……她差点叫出了声“她是杏花最小的妹妹小七?” 她相信自己的直觉。 她不顾得想到底是不是了,冲动的朝咖啡屋跑去。 小店有五十平方左右,店内装修虽然算不上豪华,但是很独特,看出店主是个有个性的人。 她去看咖啡单子,居然跟城里差不多,通常卖的品牌都有。 看小店空无一人,就朝后面轻问:“请问老板在吗?” “在。” 三妹话音落了一刻钟后才得到了这声回答,但是也只是先听其声未见其人。 她期待的盯着那个声音的出口。 “哗啦”一声,一张雪白的脸从那扇黑白珠子排列的帘子里探了出来。 三妹差点叫出“杏花”。她的脸就是相片里的杏花,就连那冷傲的眼神都如出一辙。 “是那个小七无疑了。”三妹激动的想。 “你要什么?”她从帘子后走了出来。 那双美丽的大眼睛冷冷的看了三妹一眼,语气懒懒的问。 三妹看到这个亭亭玉立的美女,瘦的有些过分,纤细的腰身和修长的双腿更令她显得年轻如少女,只有从那张成熟的有些沧桑的神情上才能看出她可不是小女孩了。 三妹按照崔兰英的叙述算算她也该有二十六七了。 她穿着一条紫色的短旗袍,把烫成大花的晕黄色长发盘在头顶,化着很浓的妆,虽然这打扮很成熟,但是她看起来还是个少女。 三妹对她笑着耸了耸肩说:“来咖啡馆当然是喝咖啡啊!你这除了咖啡还有别的吗?” 她垂了一下眼脸说:“还有饮料,喝饮料吧,饮料解渴又省事。” 还有这么做生意的,三妹笑。 她就讨好她的说:“那这样吧,你先给我一杯饮料解渴,再帮我做一杯咖啡,我不赶时间的,谢谢。” 她掀起眼皮看了三妹一眼,冷冷的问:“外地来的吧?” “何以见得?”三妹含笑着看她。 她扭身去拿饮料,没理三妹。三妹看着她的背影偷笑,暗想:不知道老三老四在何处,长什么样? 她忽然发现自己对这一家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咖啡喝哪一种?”她把一瓶冰镇绿茶搁到三妹桌子上问。 三妹轻声说:“哦,摩卡吧。” 她又哗啦一声潜入帘子后面了。店里除了咖啡机磨咖啡豆的声音一片寂静。 她把咖啡端到了三妹手边。 三妹用小勺搅了一下,轻呷一口,拍她马屁:“咖啡不错。” 那九杏还是不语,只是牵动一下嘴唇算是回礼了,径自坐到靠里的一张桌子上拿起了手机。 “美女,在小镇上咖啡店还好经营吧?”三妹诱她说话。 “不好。”她头也不抬的说。 三妹好像吞了一块铁,舌头被卡住了。她这样经营咖啡馆吗? 但是她魏三妹可是生就了一副三寸不烂之舌呀。 她就轻轻搅着咖啡慢慢的煨她:“说实话美女,我一开始来这里只是好奇而已,我以为像农村小镇上的咖啡屋都是弄些咖啡粉像奶茶一样一冲就是了,没想到还真是现磨的,味道浓香、柔滑,看来姑娘手艺不一般,在这里开店真有点屈才呀。” 她继续玩手机,头不抬嘴也没动一下,直直的把三妹给晾在那了。 但是三妹又自己上了一阶,笑着说:“姑娘,看年纪你也不过十八九岁,这个年龄出去闯闯最好,我看姑娘气质不俗,绝非甘于平淡之人——” “我二十八了,你看好了。”她突然抬起头来直瞪着三妹吼。 好像被冒犯到了。 我这马屁拍的没问题呀!女人不都爱听说她显小吗。三妹疑惑的看着她。 她就忙解释:“哦哦,你有二十八了呀,真看不出来,你长的可真嫩,怎么保养的像个小女孩啊,你有什么驻颜秘笈呀,呵呵,我能求教一二吗?”她又拍上了。 “我就长这样,我长的小我年纪不小。”她甚至是咬牙切齿的冲三妹叫,那眼睛里都喷出了火。 三妹可真是蒙圈了,我说错什么了我? 忽然她感觉眼前一暗,回头一看嘴都合不上了,王胜利就站在她的身子左侧。 王胜利没有看旁边的人,也没有看九杏,他谁也没看,样子傲慢冰冷。 “来杯咖啡。”他低低的说着,径直往最里的那张桌子上走去。 九杏忙起身站开,他坐了上去,身子斜对着三妹。 三妹想,他是没看到我还是根本没看我?还是二者皆有? “还是老样子?”九杏轻声问了一声。 三妹打了个冷噤:那声音真的像一朵水莲花般娇羞呀。 跟对她说话的口气判若两人。 第700章 目光对视 “不是。”他在她掀开帘子进去磨咖啡的时候说了一声。 九杏就掀着帘子朝他扭过了脸。 三妹又打了个冷噤:她的脸也是一朵水莲花般的娇羞,不对,是粉红色的水莲花。 难道……她喜欢王胜利? “来杯蓝山。”王胜利说。 今天是他媳妇出殡的日子呀,马上就是中午了,他却在这个最需要他料理一切的时候来这里喝咖啡? 三妹眼珠一转:他和九杏是什么情况?他养着她? 又转念:这不太可能吧,她们是一个村的,年龄也相差太大。 他的蓝山来了,九杏在给他送咖啡的时候简直要行屈膝礼了,那姿态放的真低呀。 三妹在一旁发酸。 咖啡放好了她又双手侍立温柔软语的问他:“还要不要来点点心?” 他低头搅着咖啡冷冷的说了声:“不要。” 三妹看不过,就大声说:“还有点心啊,怎么不给我拿点呀,我正饿呢。” 九杏再朝三妹回头竟然也是一脸微笑;“对不起美女,点心不卖,是我们自己吃的。” “哦,那不好意思了。可是我真的饿了,能麻烦老板给我点充饥的食物吗?钱我照付。”三妹认真的看着她。 九杏暗暗皱了皱眉,仍然礼貌温柔的说:“实在对不起,我这里只有一点点心。” “那能麻烦老板出去给我买点好吗?跑路费我出的。”三妹很有耐性。 九杏没耐心了,应该说是装不下去了。口气愠怒的说:“你饿了可以去饭店,附近就是。” “天太热了,我不想出去了,再说我这会儿也只想吃点糕点,不喜欢吃油腻的饭菜。”三妹语气不急不缓。 目不斜视喝咖啡的王胜利终于朝三妹扭过了头,三妹对他微微一笑说:“你好,王老板。” 九杏惊疑的看着三妹,又询问的看看王胜利,小心的问:“你认识她?” 不等王胜利有所表示三妹就说:“刚刚认识。” 九杏眼里顿时朝三妹射出一股敌意。 王胜利一口喝干咖啡起身离去,九杏一脸依恋尾随几步然后落寞的停下了。 三妹探头看门外,他已经打开车门钻了进去。 她当然不敢再磨叽,起身付账走人。 她的车还有一段距离,她出了九杏咖啡屋朝车子走去的路上,忽然身后响起车鸣笛声,她吃惊的回头,王胜利那张黝黑刚毅的脸从车窗后露出,朝她说了声:“你是不是要找工作?” 这不是想睡觉递来个枕头嘛。三妹正愁怎么接近他呢,不禁张口就说:“对对对,王老板厂里要人吗?” 他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看定三妹,三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他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然后扬声说:“我办公室需要一位接线员,你能干吧?” 三妹眼珠转了一下,飞快的答:“我能。” 心下说,跟他搭上茬再说。 王胜利面无表情的说:“那就这么说定了,你明天就来上班,把证件带齐,明天给我打电话。” 然后掏出一张名片,从车窗里递给三妹。 三妹伸手接过,说了声谢谢。 他不置一词,发动车子就走,好像是忍不住似的,在合上车窗时又看了三妹一眼。 正好三妹也仔细的打量着他,然后俩人的目光对视了。 三妹下意识的躲开,但是心里想的是:冷雨还真跟他有相似之处,尤其那双眼睛。 王胜利的车子又一次在她面前绝尘而去,三妹却忽然抽了自己一个嘴巴:自己怎么这么没出息,刚才怎么被他看败了…… 三妹娘娘巷的时候简直要飞起来——她都想象着冷雨得知她今天的收获该怎么夸奖她…… “冷雨。”三妹把冷雨拉到小屋。 冷雨紧张的问:“三妹,怎么样,打听的怎么样?” “对不起,我今天一点收获没有,我竟然没打听到当年低洼村人的去处。”三妹哭丧着脸说。 冷雨眼里闪过一丝失望,然后淡定的说:“我就没幻想你今天就能打听到低洼村的人下落,放心,我不计时,明天继续。” “可是我问了一天了呀?难道低洼村的人根本没迁到别处去?”三妹皱着眉以示认真。 冷雨抬起了眉毛。 “我的意思是说是不是低洼村人在哪一天同时遇难,无一人生还,就被当地人认为是搬迁外地了?” 冷雨眨了一下眼。 三妹郑重的说:“还有一个可能。你看这个地理位置哈四面环山,地形诡异,很容易像传说中那个魔幻之城一样一夜之间整个村子消失……” 冷雨看定了三妹。 三妹忽然哈哈大笑,然后气喘吁吁的抱着冷雨叫:“我的号姐姐,赶快跟我一起欢呼吧,我不但找到了低洼村人的下落,还遇到了杏花一家,我还在杏花家租了房间……” 冷雨那那冰冷的表情流溢出笑意,她哑声说:“真的呀三妹,太好了呀!“ 三妹激动的搂着冷雨的肩膀说:”冷雨姐,我还见到了他。” 冷雨神色一木,沉默了一下。然后恢复了冰冷,沉声说:“王胜利。” 三妹点头。 忽然冷雨笑了:“他是不是一头白头发,腰佝偻到地,走路踢啦着拖鞋,吐一口痰用拖鞋搓一下,还有,他有几个孩子?老婆是不是跟在后面骂……” 三妹长吁一口气说:“你猜的都不对。” 冷雨手抖着攥紧手机,口气却冷漠的很:“难道他还能是个霸道总裁不行?” 三妹抿嘴一笑说:“你还真猜对了。” “啊?”冷雨两眼一翻。 三妹跟冷雨说了她跟王胜利的对话,然后说:“我就作为卧底潜入他的身边吧,先了解一下他这个人,看还有把他带回来的必要吗。因为我觉得,他如果被带到了你母亲身边,那么就等于你得认了他这个父亲,我不想你太随便认父,虽然他是你的生父。” 冷雨那张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脸霎时激动非常,她一下子抱住了三妹,眼泪哗的流了满脸,嘴里嗫嚅:“三妹,谢谢你!” 三妹笑笑说:“谢什么,你救了我们两条命,我应该为你的事费些心吧。” “雨儿,你朋友来了吗,该吃午饭了,你们想吃什么啊?”一声悠悠的呼叫传来。 三妹跟冷雨立即闭嘴,同时走出房间朝崔兰英走去。 第701章 调虎离山计 崔兰英的头发被冷雨盘了起来,也换上了一身新衣服,但是她的模样更瘆人了,那张枯瘦的脸暴露在阳光下更显得惨白,两眼也因常年不见阳光而弱的不敢在白天睁眼,只能细细的眯着。 这样她那松弛的眼皮就完全把眼珠覆盖了,而她的眼珠即使露着也无一丝神采。这样看上去她整个人就是一具行尸走肉。 看着形容枯槁的她,三妹又想起王胜利那浑身散发出具有威慑力的男性气息…… 冷雨已经挽住了妈妈的胳膊,三妹也跟过去挽住她另一只胳膊。她亲切的说:“阿姨,您做好在院子里晒晒太阳吧,吸收点阳气对身体好,我跟冷雨姐去做饭,阿姨,您想吃什么啊,刚才我从集市上买了好多菜。” 崔兰英顿时一脸过意不去,说:“那真让闺女你破费了,那怎么行啊。” 三妹伶俐的说:“没事,买菜的钱是冷雨姐给我的。” 冷雨感激的看了三妹一眼。 崔兰英是胃癌,当然不能给她吃油腻难消化的食物,三妹就跟冷雨去厨房熬了小米粥,炒了两个青菜,三人坐到小方桌上慢慢的吃。 三妹难掩心里对杏花一家人的兴趣,就看看冷雨,小心的向崔兰英说:“阿姨,我对您和杏花阿姨喜欢极了,对了,您上次讲到杏花阿姨从省城看望她姐姐回来后见到您怎么样了呀?” 崔兰英听到三妹的话,那浑浊的两眼一下子清亮起来了,她呵呵笑着说:“哎呀,闺女我还怕你听的烦呢,我这就给你们讲,这就给你们讲。” “你说啥,他们果真把我妹妹跟人家换了……”杏花尖叫。 崔兰英缩着肩膀点点头。小声嗫嚅:“那个小子如今可是你奶奶的心头肉,在你家可受宠了。“ 杏花听了真如火上浇油,她杏眼圆瞪,银牙咬碎的尖叫:“好啊,他们真敢干出这种事,看我不回家把那个王八羔子摔死!” 说吧拔腿就往家跑。 崔兰英吓得嘴唇抖的说不出话,她死死拉住杏花乞求道:“杏花,你别急,你别急,我就是怕你到家看到那个孩子一时受不了才在这等着你提前跟你说,你可别犯傻,人家的孩子没罪呀。” 杏花跺着脚哭了:“兰英,我是中了他们的调虎离山计呀,怪不得爹娘叫我去看大姐,原来这都是那个老婆子安排好的,呜呜……俺爹娘太软弱了,净由着那个老婆子乱来,他们怕她我不怕她,她要不把我妹妹给我抱回来我就拼了她……” 崔兰英心疼的替她擦着泪说:“我当然也不愿意看到小七就这么跟人家换了,说不定这时候正在人家家里哭闹呢,可是他们已经换好了,你闹也没用,你先回家,千万别闹,因为你爹娘心里不知啥滋味呢。” 崔兰英温言软语的一番安慰令杏花的火爆脾气一下子冷下来了,她的话总能在杏花身上起到这样的效果,这也是两个脾气截然不同的姑娘友谊深厚的原因。 杏花冷静下来,想想爹娘心立刻软了,抿抿头发擦擦眼泪说:“兰英,我先回家再说吧。” 杏花刚走到胡同口,就听见她家里传出男婴的粗嘎哭叫声,她家门口也聚着不少女人和孩子朝她家里看。 杏花眼里噙着泪低着头往家迈步子。 邻居们看见她来了,都纷纷回家了。她进门就看见一个胖胖的男孩儿抱在老四的怀里像溺水一样扑腾着四肢张着嘴嘶吼。 小五小六看见她来了,都惊喜的叫着“三姐”朝她跑来。 抱孩子的老四看见三姐顿时眼里噙满了泪,无助的看着她也叫了声“姐”。 杏花机械的摸了摸小五小六的头,问老四:“爹跟娘呢?” 老四木木呆呆的看着杏花朝厨屋一扬下巴,杏花朝厨屋冲去。 杏花爹和杏花娘双双坐在锅灶前低着头,灶堂里没有火,他们没做饭。 “你俩说,是谁想出的这个点子,故意把我支走然后干这个勾当,说啊——你俩想儿想疯了,还是嫌弃俺都是闺女了,要是嫌弃我就带她几个出去要饭去,你俩愿意要多少儿子要多少儿子——”杏花说着哭的哽咽了。 虽然她跟自己说好了不怪爹娘,但是一见爹娘火气还是蹭的又上来了。 “呜呜……”杏花爹和杏花娘齐声痛哭。 “哇……”院子里也哭成一片。 那胖小子反倒不哭了,他在老四怀里像条死鱼一样直挺挺的不动了,瞪着俩小圆眼骨碌碌的转来转去。 杏花看到爹娘哭,心如刀割般疼,她蹲在爹娘跟前一手抓住一个的胳膊说:“爹,娘,我知道你们心里也不好受,都是被她逼得,可是我跟你俩说我不怕她,我有办法治她,现在啥也不说了,咱把这孩子给人家送去,把俺妹妹抱回来了事吧。” 杏花爹一听这话顿时脖子一梗,大手一抹眼泪坚决的说: “不行,换了就是换了,他是咱家咱儿子,她是他家闺女,两不相欠,互不来往。” 杏花撇开爹摇撼着娘叫:“娘你不会这么狠心的,小妹妹是你十月怀胎生下的,你忘了你生她受了多大的罪吗,差点没了命啊……你怎么说也不能叫人家把我小妹妹从你怀里抱走呀,你怎么舍得呀……” 杏花娘两眼红红的,她避开杏花乞求,双眼越过丈夫的肩膀,悠悠远远的望出去,那神思好像一个遁入空门的弟子。 这时小五小六并排啪嗒啪嗒从外面跑进来,跑到爹娘跟前跐溜一下齐齐骑到了爹娘腿上。 小五张着嘴看着爹哭,小六脸上挂着泪珠伸手给娘擦泪,并奶声奶气的说:“不要这个小孩,我打跑他。” 这时老四也擦着泪抱着那孩子凑到屋里来了,小六从娘的腿上扑通一下子跳到了地上,不等大家反应过来她已经在那小孩子白胖的脸上留下了几根白白的手指印。 那胖孩子楞了片刻,“哇”一声大哭,胖身板扑扑腾腾的差点从老四怀里掉到地上。 杏花爹和杏花娘吓得脸都黄了,一齐手忙脚乱的去哄那孩子。杏花拉住小六呵斥:“谁叫你动手挠人家了,再这样我打你。”又看着爹说:“看见了吗,咱小七在人家家里也是这样,人家想打就打,不知这会闹多厉害呢。” 第702章 张老太变脸 三妹说着又痛心的哭起来。 杏花爹红了脸垂下头。 而杏花娘此时抱着那登时满脸通红的男孩带着哭腔说:“呀,这可咋办呀,这叫你奶奶看见可不活剥了我呀。” 杏花爹急慌慌的说:“先别说这了,赶紧叫他吃几口奶别哭了。” 杏花娘苦着脸说:“他不吃我的奶,你不是没看见。” “饿的狠了就吃了,他还能绝食不成。”杏花爹怒吼。 杏花娘赶紧接过了往自己怀里摁,那孩子像杀猪一样嘶声尖叫起来,并死命的用小手抵抗着她的怀把头往外别。 杏花冷冷的说:“看见了吧,就不是一架上的鸡,人家不吃咱家的食儿。” 全家人都沉默了。 杏花眼珠转了转抬起头,轻轻的跟娘说:“要不先把他送回他家去,叫他吃吃他娘的奶咱再抱回来,也叫咱小七吃吃你娘的奶?” “好好好。”老四连声赞同。 杏花娘眼里闪过一丝惊喜,她眼圈红红的看着杏花爹轻声问:“可,你说这样行不?” 杏花爹眼里也亮了一下,但是随即被一抹厉色替代了,他铁青着脸说:“不行,从此他是咱家的孩子,小七是人家的孩子,以后谁也不许再提换回去的话,他不吃奶喂他米粥,鸡蛋,还能养不活不成。“ 杏花娘眼里一怯,顺从的低下头。 小五小六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俩这一哭,把那胖小子又给惊了一下,他哭的更狠了。 那孩子身子壮,嗓门也洪亮,他这一发力真可谓声震屋瓦,振聋发聩。 而且他还嗓子也给力,又很执着,所以嚎叫了一阵子后眼看着那肥嘟嘟的小脸都青了。把全家人都吓住了。 杏花爹也手足无措起来。 杏花眨巴眨巴雾蒙蒙的大眼睛,然后恳切的说:“爹,你别犟了,这孩子咱真哄不了,让他亲娘哄哄再抱回来回来一样啊,咱也好看看小七在人家家里闹不闹。” 杏花爹迟疑了,杏花跟老四又趁机尊尊善诱,终于,杏花爹松了口。 杏花娘几个简直要欢呼了,杏花娘激动d的说:“走走,咱这就抱着孩子去他家。” 杏花激动的搂住小五小六笑着说:“爹,娘你俩快去,我烧汤。”然后冲外面墙角的老四叫:“老四,过来看看咱大姐都给咱买啥好东西了——爹娘,你们去你们的,回来再看大姐给你俩买的东西哈哈哈。” 笑声正弥漫在这个院子里的时候,突然院门口“咳咳”一声。空气顿时凝住了,老四吓得又缩在了墙角,杏花爹和杏花娘本能的挨在了一起,老四呆呆的张着嘴,杏花紧紧抱住小五小六咬住了下嘴唇。 “老大媳妇——老大媳妇。” 明明是张老太的声音,但是语气不对:不恶也不狠。 她何时这么好声好气的喊过杏花娘啊。 全家人都惊得张开了嘴,好像看到天塌了一角,地裂了一道。 “老大媳妇,叫你咋不吭声呢,呵呵。”张老太笑咪咪的脸出现在厨屋门口。 杏花娘忽然全身扎煞,两只胳膊差点把怀里的胖小子勒扁,好在那小子哭噎住了一时缓不过气来,杏花爹就忙夺过去把奶瓶的嘴给他塞嘴里了。 “娘,你叫我?”杏花娘身子朝前倾头往前凑,耳语般问婆婆。 “哎呀,我的好媳妇,我不叫你叫谁呀,咱家还有几个老大媳妇啊,咯咯咯。”她像扇风一样两手在脸前挥着笑,好像很可笑。 杏花爹和杏花娘一齐红了脸,可是激动万分呐。 杏花回过神来搬出冷冷的脸相看着奶奶。 “哎呀,俺孙女孙子都在呀,看,我给你几个拿啥好吃的了,这可是鸡蛋糕,用鸡蛋和奶粉做的,好吃的很,是你大姑给我拿的,我舍不得吃,也没叫你叔家那小子吃,来,拆开都吃都吃,呵呵呵。”张氏笑的一脸褶子。 她说着从胳膊上解开一个黑包袱,从里面拿出一袋子一个个鸡蛋大的小圆蛋糕。 除了杏花,老三老四老五老六全馋得喉咙里伸出了小爪爪。 但是杏花哼了一声说:“俺姑夫开药铺有钱,给你拿的好吃的多,你都给你孙子吃好了,你孙子吃不了长了毛扔大坑里算了,给俺这不值钱的妮子吃了都可惜了。” “三妮子,别不识好,你奶奶给你姊妹几个送吃的,你还唧唧歪歪的。”杏花爹咬着牙怒喝。 杏花娘也责怪的看了闺女一眼,然后惊恐的查看婆婆的脸色。 “哈哈哈。”张老太把那袋子蛋糕往他们的锅台上一放,两手一拍大笑着说:“我就怕俺杏花这张嘴,也就喜欢俺杏花这张嘴,这小嘴啊叭叭的,啥话都能说出来,啥话都能接上去,这点呀,像奶奶,哈哈哈。” 这下子全家都傻眼了,杏花也愣住了,这老太太没中邪吧? 张老太笑完了撕开了那袋蛋糕,递给眼巴巴看着蛋糕的小五小六一人一个,嘻嘻笑着说着“吃吧吃吧,还有还有哈哈哈。” 又递给老四两个说:“给吃吧,你这个小四啊一落地就瘦的像个老鼠,到这时候还是不长个不长肉的,看着奶奶心疼得慌。” 老四不顾的看三姐的脸色就贪婪的接过了,她躲避着杏花的目光跑去外面张口咬了满嘴,然后远远的看杏花的脸色。 杏花却笑吟吟的说:“拿着吃吧。” 杏花可不是个实心萝卜,对奶奶的“新面孔”,她虽然猜不透,但是伸手不打笑面人,她就以笑还笑呗。 杏花看那袋子小蛋糕飞快的空了,就从行李里拿出那袋子水果糖,似笑非笑的递给奶奶说:“奶奶,这是我大姐在省城里买的,你拿去吃吧。” 张老太呵呵笑着往外推说:“哎呀我一个老婆子吃不吃都中,你给妹妹吃吧呵呵呵。” 杏花坚决的推回她怀里说:“拿去吧,我姊妹几个吃了你的蛋糕,不能白吃。” 张老太一下子懂了她的意思,眉头一蹙,黑眼珠子一瞪,薄嘴唇又抿成了一片刀刃。 第703章 祖孙俩对唱 但这表情只是转瞬即逝,张老太马上又喜笑颜看的哈哈笑着说:“你看看你看看,俺这个老三这小心眼,咋了,奶奶不叫你吃蛋糕你还不给奶奶糖吃了?哈哈,那中,我就拿走给你叔家俩弟弟尝尝,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可不能偏向哪个。” 爹和娘揪着的心才又舒展开了,但还是对杏花责怪的轻叹了口气。 张氏说到这里又一拍大腿说:“哎呀,你看看你看看,我差点把正事忘了。这样哈,咱这会有了这大胖小子,咱张家的宝贝疙瘩,咱就不能不排场排场,我早跟她那仨姑说了,也跟几家亲戚通了信,今天初一,过几天就是初六了,好日子,我要给俺孙儿好好办个喜席,也算是补一个满月酒。钱我出,你两口子光等着收喜礼就成了,哈哈哈。” 杏花一家子彻底傻了:幸福来得太猛烈了! 杏花娘激动的差点晕倒:她生了这么多年孩子,养活了七个闺女了都没有办一回满月酒席。 不光是因为没钱,是因为婆婆不准办,她说丢人。 杏花娘不禁不由自主的搂紧了怀里的孩子,好像这大胖小子真是她生的——他令她感到母以子贵。 “奶奶。”杏花猛地一步跨到张老太面前。 “杏花——”杏花娘绝望的喊。 “杏花——”杏花爹愤怒的喊。 他们以为她又做妖…… 杏花朝爹娘一笑,然后伸手抓住奶奶鹰爪般坚硬的手,亲热的笑着说:“奶奶,你说的是真的吗?” 张老太蝌蚪眼一瞪:她也是一受宠若惊,这个孙女从来没给过她好脸子。 跟她对她一样。 “可可可不真的,奶奶啥时候诓过你呀,呵呵呵。”她激动的有些磕巴了。 “那太好了,奶奶你真好,平时我不懂事,老是惹奶奶生气,不过奶奶也别生气,刚才奶奶不是说了,我最像你,格格格。”三妹这虚假的话说的比奶奶还熟练。 杏花娘和杏花爹又是一愣,姊妹几个都傻了。 “那奶奶你说这喜事不就三四天的时候了呗,咱不得准备准备呀,都准备啥,你这么能料理事,你就支使我吧,俺娘得看着弟弟,俺爹还得下地,要干的活儿都交给我跟老四吧。” “嗯嗯,嘿嘿嘿,咱这就得开始操办起来,咱先把院子边边角角都清扫好了,然后就得请东头的“三大头”来支锅,再请你当厨子的良大爷来安排菜谱,咱要摆最好的喜席,咱还要跟东头会唱戏的老红脸说一声,叫他喊上他的戏班子,那天给咱来一场戏,要叫全村人都知道俺添了个大孙子,哈哈哈。”她笑的蝌蚪眼都弯成了蝌蚪尾巴。 “奶奶,我能不能多说一句话呀?”杏花甜甜的笑着软软的说。 “能能能,呵呵呵,俺杏花嘴最巧,心眼又活泛,啥事都想的比我这个活了六十七岁的老婆子周全,你说吧,奶奶准听。呵呵呵。” “这样奶奶,你看看俺终于有了弟弟,你终于有了小孙子,咱既然办喜席了就大大方方的办一场,把咱家沾亲带故的熟人都请来吧,好叫所有的亲戚都知道您老人家得了孙子呀。” 张老太眉头一皱“哦”了一声,当然是在心里算了一下办喜席的帐,但是她牙一咬吐出一个字“中”。 “那好,就这么办,咱家的亲戚麻烦你老人家去给信儿,俺姥娘家的亲戚我来给信儿,我明个就把这事给办齐了,奶奶你说话可得算话哦。”杏花语气软中带硬。 “哎呀你个龟孙妮子,你奶奶活这把年纪了还说句话不当句话了,我花我自己的钱给我孙子办喜席老天爷还能拿雷劈我。”张老太信誓旦旦的说。 杏花马上眉开眼笑的甜腻腻的说:“奶奶,我跟你说着玩的,你还当真了,谁不知道俺奶奶是说一不二的女中豪杰呀!” “哈哈哈,你个龟孙妮子还跟我玩洋腔逗弄奶奶,看我有空不打你,呵呵呵,哈哈哈……” “哈哈哈。”一家人都笑起来。那胖小子居然也跟着傻笑起来。 这下子把刚才说好的要办的事都忘了 看起来真是一副和谐的天伦图啊! “来来来,我抱抱俺的小孙子,来了光顾说话了,还没抱一抱呢。”张老太伸出胳膊要接胖小子。 杏花爹和杏花娘一齐慌慌的交代:“娘,他刚刚被小六挠了一下,都怪我没看好小六,我打过她了……” “呵呵呵,没事没事,小孩子皮肉长的快,你俩也别打咱小六,咱小六手脚麻利,长大了有本事,可别打她,呵呵。”说着像慈祥的奶奶一样用手去摸小六头顶那两根小刷子。 但是小六不买她的帐,头一别躲过了。也是因为怕这个奶奶。 张氏不在乎,因为怀里已经抱上了大胖孙子,边一颠一颠的哄着边得意的说:“哎呀你个小讨债鬼,这一来就要把奶奶攒了几十年的私房钱给哄出来了,哈哈哈,谁叫我当奶奶呢,当奶奶就得出血是不是,呵呵呵,别说把奶奶的钱榨干,就是把奶奶的肉吃了奶奶都愿意……” 杏花爹和杏花娘不忍的说:“娘,杏花小孩子心里没数嘴里胡说八道,这喜席办不办都中,这几个孩子都没办过,不也过来了。” “你俩少插嘴,好不容易有了孙子我不排场排场啊,我叫你俩干啥就干啥吧,别管了。”张氏脸一拉说。 “就是,别扫俺奶奶的兴,就不能叫俺奶奶好好喜欢一回啊。”杏花也板着脸斥责爹娘。 张氏笑嘻嘻的说:“就是就是,还是俺老三精,知道奶奶的心思。” “奶奶,你不是说了吗,我最像奶奶,奶奶心里想啥我还能不知道。”杏花撅起了嘴,真像个在奶奶膝下撒惯了娇的受宠孙儿。 “奶奶,天快黑了,俺这就烧汤馏馍,你在俺家喝汤吧。俺给奶奶切咸菜,多放点香油,这瓶香油还是去年的芝麻榨的,今年的卖了给姐凑学费了,俺平时可没舍得吃过。”杏花这就张罗着去咸菜坛子里捞苤蓝疙瘩。 第704章 透她的底 张老太可是顿顿有炒菜有鸡蛋吃,哪会吃大儿子家的饭。大儿媳妇虽然手巧会做饭,可是这几年供一个大学生养六七个孩子,日子过得快揭不开锅了,哪还能吃上有滋味的饭菜。 她就忙不迭的往外走,边说:“不了不了,我还有事我还有事。” 杏花上去双手搀扶住她亲亲的说:“我送奶奶回家吧,天黑了胡同里的树又多,遮的黑咕隆咚的看不见路,别绊倒奶奶了。” 不等张老太说不用,她已经搀扶着她走出院子里了,一家人目瞪口呆。 一出自己家门,杏花就叹口气说:“奶奶,我爹跟我娘也是穷惯了,天天手里没一分钱,就光害怕奶奶花钱。唉真是糊涂,也不想想俺添个弟弟这一辈子的大事,就这么背背藏藏的过去了人家笑话咱不,奶奶这么个面子人,多没面子呀。” 张老太整天锈的铁蛋子一样的脸笑成了花。 “不过呀,奶奶,我刚才想想这事还是别办了。” “嗯?”张老太迅速板起了脸。 杏花皱着眉做出关切的口吻说:“我虽然想让奶奶长长脸,可是想到得花奶奶不少钱我就又心疼奶奶的钱了。想想啊,奶奶这么大岁数了,就算的有本事比人家强,手里有个体己钱,也不能花到孙子身上啊,奶奶得存着养老不是。” 张老太的脸又开了。 “哈哈哈,钱钱钱,咋光说钱呐,奶奶的钱办一回喜事花不了,奶奶有钱。”张老太额头的皱纹上都浮着满足的笑。 杏花眨眨眼贴切的问:“奶奶哪来的钱呀,就算俺爹每年给你些钱,您也得自己花不是?” 张老太张口欲说又犹豫了,但是终于忍不住凑近她耳朵说:“我手里不光有你爹跟你姑每年给我的孝敬费,我还有你爷爷留下的银元,我不愁钱花。” “啊,银元?是不是戏里说的袁大头啊?那奶奶你可是财主啊!”杏花惊叫,但马上谨慎的捂住了嘴。 “呃呃……但是也不多,就是几块而已,够我养老的了,呵呵。”她有些后悔的说。 杏花咬着嘴唇笑。 “俺奶奶我送回家了,咱烧汤吧。”杏花回家来对着爹娘轻快的说。 “杏花。”爹叫。 “咋了?”杏花问爹。 “你,刚才干嘛忽悠你奶奶办酒席,你这是干啥?”爹板着脸喝问。 杏花俏脸一扬,不屑的说:“啥干啥呀?奶奶想要孙子,她终于抱上了孙子,她有钱要给孙子办个酒席排场一下还错了?” “这……”他真不懂这个从小就精灵鬼怪的闺女了。 “奶奶好心好意的要给我弟弟办喜事很正常,我当姐姐的感谢奶奶,你当儿子的也该感谢你娘啊。”杏花轻描淡写的说。 杏花爹被闺女抢白,一时磕磕巴巴的说:“我是说你对你奶奶的样子,你……你跟你奶奶向来是不对呀……” 杏花低头往大铁锅里舀水,随口说:“那是她对咱家不好,这忽然好了我当然也对她好了,她是我亲奶奶呀。” 这话没毛病。杏花娘和杏花爹互看一眼忧郁的笑了。 “明个我去我姥娘家通知我舅和姨,他们家添孩子咱都拿喜钱了,俺姊妹几个可是谁也没花他们一分钱,除了我姥娘谁疼娘了。这回得让他们出血了。”杏花怨恨的说。 杏花娘听到说她娘家的坏话就斥责闺女:“你个三妮子就是好挑刺,你姨和舅对咱可不坏,看看你姊妹几个穿的衣裳、鞋,不都是他们给的。你姨会打毛衣,也有空,你们冬天穿的毛衣不都是她打的,都穿在狗身上了呀。” 杏花听了眼圈顿时红了:“那衣服鞋子都是他们穿破了不要的才给咱,俺姨手那么巧,俺姨夫开药铺,家里那么有钱,啥时候给俺姊妹几个谁打过一件新毛衣了。哼,那些旧鞋破衣裳的每次我都说不要不要你偏要,他们都把咱当要饭的。” 杏花娘脸上挂不住了,骂她:“你个死妮子就是没良心,不管新的旧的给咱了就是帮衬咱,你真不识好歹。” 杏花不依不饶的说:“真可怜真帮衬就该咱缺啥给点啥,这才是好姊妹。知道俺姐上学用钱,谁借给咱一分钱了,哪回姐交学费不是咱东拼西凑从牙缝里挤。哼,这回我就是要他们都出一回血,给少了我还真不愿意,我这回去了跟他们要。” 杏花娘和杏花爹无奈的对视一眼,忍俊不禁扑哧笑了。 一家子就乐乐呵呵的吃了一顿晚饭。 只有杏花心里揣着事,放下碗就默默的给小五小六洗洗,领着她们回屋睡了。 杏花娘摔锅,杏花爹抱着胖小子坐在灶下,杏花娘看着杏花爹怯怯的问:“这真要娘给咱大办喜席呀?” 杏花爹点点头说:“办吧,她喜欢就行。” 杏花把小五小六哄睡着了,自己出了屋门,她一抬头看见兰英从她家厕所墙头上朝她看,她对着兰英摇摇手,兰英的头不见了。 俩人都出了家门往胡同外走,兰英悄悄的问:“刚才你奶奶在你家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你真就这么情愿把你妹妹跟人家这小子换了?” 杏花不答,只是在黑夜里明珠般闪亮的眼睛看着兰英说:“兰英,我要你跟我办一件事。” “啥事?”兰英紧张极了,颤抖着嗓子问。 “你大姨家不是跟我奶奶娘家一个庄吗?” “嗯是啊。”兰英点头。 “那你替我打听一下,那家换我妹妹的住他庄哪个胡同哪一家。” “你要干啥?你要去偷回你妹妹?”兰英害怕的闷叫。 杏花瞪她一眼说:“我干嘛要偷?这个节骨眼上把她偷回这个小子咋办?哼,笨。” 她叹了一口气说:“我只是想看看我妹妹在那家里咋样,人家对她好不好。要是好我就慢慢想法子把她换回来,要是不好我这就把她抱回来,不愁这小子人家不要回去。” 兰英点点头。 “可是我大姨死了好些年了,俺家跟她家的人没来往了,她家又在山外好几十里,我可不熟悉哦。”兰英为难的说。 杏花不耐烦的低吼:“我叫你打听,你总能打听到吧。 第705章 见到小七 兰英马上抱歉的说:“嗯,你别急,我只是这么说,要打听倒是能打听出来。不过,你得等等。” 杏花又缓和语气跟兰英说:“嗯,我知道,你就多费心吧。” 杏花天不亮就起来了,借了兰英家的一辆大梁子自行车骑着去山外她舅家姨家报喜了。 家里杏花爹和杏花娘也抑制不住的兴奋了,虽然看着这个陌生的男婴心里还是一阵阵的痛,但是毕竟他给全家带来了希望…… 他们开始打扫院子、打扫屋子准备办喜席迎接亲友。 杏花从亲戚家回来刚进门,正好奶奶又来了,姊妹几个一齐叫“奶奶”,那声音把张老太都吓了一跳,随即心里松动一丝:几个孙女也不是那么招人厌烦。 杏花迎上去,讨封般腻腻的说:“奶奶,你看,我今天把我姥娘家的客全说到了,爹跟娘还把院子打扫好了,看看看看,打扫的多干净,明个就可以请人来支锅了。” 张老太眯着眼四处看,喜逐颜开的连声说“好好好”。又笑眯眯的看着杏花娘说:“明个你舅老爷家的小儿子你表弟不是娶媳妇吗,你去给她家接新媳妇去,呵呵。” “啥?”杏花娘脑子懵了般看着婆婆。 “这,我还是不去了,叫她二婶子去吧,我我我还得看孩子。”杏花娘第一个反应就是慌慌的拒绝。 她嫁到这个家里二十年了,从来没有走过婆家一回亲戚,开始是嫌她丑,后来是嫌弃她不会生儿。 真农村人没文化封建思想严重,愚昧的规矩也多,这要娶媳妇办喜事,用的女客都得是善生儿子的女人。她虽然是这个家的长媳妇,按规矩亲戚邻居有事都该她出面,但她婆婆都安排她二儿媳妇去,原因是她会带给新人晦气,人家要恼。 当年老二媳妇还没来,就是自己的小姑子嫁她这个大嫂子都不允许去,头天晚上该由嫂子亲手给出嫁的小姑“装箱”都不许她碰,第二天小姑出嫁该由嫂子梳头也不许她沾边,婆婆还数落她“自己啥人自己得自觉,别把霉气染上人家”。 现在竟然要她去接新媳妇,这可是戴在每个农村已婚女人头上的桂冠呐。 张氏听见媳妇拒绝,就坚决的说:“呀,我说叫你去你就去,你是老大,来后啥出头露面的事都得你出场,对了,那天抱着孩子去,给,,这是我给孩子买的奶粉,以后就给他吃好奶粉,奶粉钱我包了,哈哈哈。” 杏花娘激动的感到心口一紧,同时恍恍惚惚的觉得天在旋转,她忙抓住了杏花的胳膊。 杏花回头一看她,娘眼神透着无所适从的迷茫,但眼睛里浮现的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笑意。 杏花娘忽然挺直了身子,朗朗的答:“娘,好吧,我去,我会带好孩子的,奶粉钱多亏娘了。” 杏花偷眼看她,她这一刻居然没了往日在婆婆跟前的唯唯诺诺。 杏花心里纠结了一下。 “她爹,你看我都没一件走亲戚穿的衣裳。” “她爹,我的头发是不是该铰了?” “她爹,你看我的脸也没擦过雪花膏,又黑又干吧?” 奶奶走后杏花娘再没说过别的话,连小五小六喊她都顾不得答应,在屋里翻箱倒柜的看自己那几件衣裳,连结婚时穿过的一双绣花鞋都翻出来了。 杏花抱着那个饿极了咕咚咕咚喝了大半瓶奶粉的小子,这一刻真的希望他真是娘生的。她的娘太需要一个儿子了。 但是,她不能让她的妹妹流落在外,她不管她的想法对不对,她就是要把妹妹再抱回来。 午饭后天热的像下火,人都躲在屋里午睡了,树枝上的知了千万只齐鸣的聒噪,可是反而更显出了午后的空寂。 杏花骑着兰英家的自行车,后面带着兰英。 兰英挎着一个篮子,她们的脸都热的燥红,她们薄薄的的确良褂子都水洗一样贴在身上。 当她们翻过低洼村的山一路来到一个山外小村子时,天已是下午四五点钟了。她们渴极了,到了一家人家的水井边对着出水铁管子咕咚咕咚喝了个饱,把胃灌得都沉甸甸的。 “请香了……大娘请香吧,奶奶请香吧……”她们一个胡同一个胡同的转着,见着一个老太太和中年女人就亲切的招呼。 香不能说买得说请。这是对神的恭敬。 “可别叫你大姨父看到你哈兰英,这可不是玩的。”杏花担心的又一次嘱咐。 兰英说:“放心吧,我大姨家在村西头,咱这是在村最东头,只要不去他家他就不会看见我,将来他也不会猜到我昨天是来打探消息的。你想啊,这会日头不那么毒了,谁不下地呀,俺大姨父出来干啥。” 杏花想想也是,就放心了。 “就在前面那个胡同了,第二家。”兰英忽然伏在杏花耳朵根说。 杏花嘴唇抖了一下,掩饰的去擦汗。兰英体贴的说:“你别紧张,我来吆喝。” “请香喽——请香喽——”兰英推着车子缓缓的在一个坑坑洼洼的胡同里吆喝着走。 前面就是那一家了,兰英不觉放慢了脚步,犹豫着是不是继续走。 “进他家。”杏花说。 兰英不敢回头看杏花的脸,听话的推着车子朝那家的院门里拐弯。 这家过的不错,还有门楼。门楼里,小七被一个十来岁的男孩抱在怀里。 杏花咬紧了嘴唇。 那个男孩抱着小九杏坐在大门的过道里,一只手摇着一个波浪鼓“哦哦”的逗她玩儿。 “格格格——格格格。”小九杏转动着黑眼珠看着拨浪笑。 显然是乐不思蜀了。 那个男孩忽然想起了什么,就放下了拨浪鼓,从旁边的一个石凳上拿了一瓶奶粉,自己就着奶嘴尝了尝,然后朝里面叫:“娘,奶粉凉了,还给妹妹喝不喝?” “不能喝不能喝,凉了可不能给小妹妹喝,小妹妹肚子可娇的很,不像你们这一窝子狼羔子——”一个声音从院子里传过来。 这时一个矮矮胖胖的女人两手滴答着水跑出来。 第706章 伤心欲绝 她跑路的样子很噱头,她本来腚就大,跑起来扭搭扭搭的费劲,她又走路只动左肩和左胳膊,右侧的肩膀和胳膊像焊在身子上一样一动不动。 “哎,你俩是干啥的?”她看到两个陌生的闺女站在她家的过道里就疑惑的问。 兰英马上抢着说:“大娘,俺是送香的,你请香吧?” 出于对神的敬重,这卖香的也不说卖香,说是送香。 那眼睛小的只有一条缝的胖女人张着嘴想了一下,然后拍手一笑说:“哎呀,请请请,俺明个正要去娘娘庙去摆贡呢,可离不了香。我看看你俩的香好不好?俺可是光烧低洼村的香,不过这回顾念你们这么热的天送到家了,俩这么俊的大闺女挺令人心疼的,就看看吧,嘿嘿嘿。” “俺这就是低——”兰英惊慌的住了嘴,抱歉的去看杏花,但是她一看吓了一跳。 杏花正贪婪的看着男孩手里的妹妹,她突然伸出手去男孩怀里夺。 而那小九杏这才几天没见姐姐,哪能就忘了。她顿时格格的笑着,张开小嘴呀呀的笑着,流着口水朝杏花伸手。 “俺虽然不是低洼村的,但是俺做的香不比低洼村的香差,不信大婶你打开看看。”兰英几乎是大喊大叫着跟那胖女人说话。 并且偷着狠狠的掐了杏花一下,但是已经晚了,杏花已经把手插到了妹妹的身子下。 “哇……”小九杏突然把小身子一扭,挤着眼哭叫起来。 杏花本能的缩回了手,她一脸的伤心:难道小妹妹这几天的功夫就不认识她了? 其实不是小九杏不认识她了,她只是尿了。她就是这毛病,一尿就哭。 “哎呀,婶子这小闺女是你家的呀,她长的可真好看,你真有福啊呵呵呵。”兰英急急的跟那女人搭讪。 杏花还直愣愣的看着小妹妹。 兰英就继续夸:“呵呵婶子,不是我夸,你闺长的可是跟画上一样,谁看了都忍不住想抱抱,我这个同伴最喜欢小女孩了,看见就想抱抱,刚才真不好意思,把你家小孩吓哭了。”兰英偷掐着杏花的大腿附和着跟那妇女说话。 那胖女人听到有人夸她闺女,喜的两眼干脆挤的缝都不见了:“呵呵呵没事没事,她也不是吓得,是俺这小娇娇尿了,她一尿就哭。不过啊,不怕闺女笑话,俺这人就是实在,有啥说啥,不是俺自己夸自己,俺这小闺女长的真是喜人,谁见了没有不夸的,这不,俺就是因为她去庙里摆恭还愿的,俺一下子割了十斤猪肉哩,嘻嘻嘻。” 她笑着接过九杏轻轻的晃着跟那男孩说:“二小,赶快把奶粉给妹妹搁开水里热一下拿过来。” 看着那女人熟练的把尿片子给她换下,又把那热好的奶粉喂到她嘴里,不光脸上,那动作里都是疼爱。 烈日炙烤下的空旷山谷里回响着杏花伤心欲绝的哭声。 “你看你,你说要是看到人家对她好你就放心了,可是看到人家对她那么好你又这么难受干啥呢……”兰英手足无措的低声劝着杏花。 杏花伏在一棵松树上哭的天昏地暗的。“这才几天呢,她就不认我了,我碰一下她就哭,人家一抱她她就不哭了,她可是我亲妹妹,我娘才是她的亲娘啊——” “你看你,她才几个月大呀,还不几天就不认人了,她哪知道你是她姐呀……哎呀你真是自己招自己哭。”兰英无力的安慰她。 杏花到天黑了才脚踩棉花般回到家,一进门不是被爹或娘问“去哪了”而是听见娘兴奋的声音朝她叫:“杏花,你的眼力头高,看娘这件褂子好不好看。” 杏花娘刚剪了头发,新穿了一件豆青色的的确良褂子——这是杏花头一回见娘穿新衣裳。 她心里一酸,眼泪在眼眶里滴溜溜转开了。 杏花娘又害羞的摸着头发说:“这头发好看不?我在马头集上的理发铺理的,嘿嘿,真贵,铰个头要一块钱,那可是咱俩月的盐钱呐。” 杏花爹抱着那也是一身新小衣裳的胖小子,在媳妇身后喜滋滋的说:“别光说钱,还是人家理发员理的好看,看你搁家跟二婶子轮换着铰那头难看的,像狗啃的。” “你滚,瞎胡说——”杏花娘撒娇的拍了男人一下。 俩夫妻哈哈哈笑成一团。 杏花想起小妹妹在那个女人怀里吃着奶粉满足的小脸,心里的酸楚霎时翻到了喉头,她脱口而出:“娘,你真不想要回小妹妹了吗?” 杏花真是没眼色。杏花娘听了这话一怔,神色羞愧的一低头,别过头去匆匆钻进了厨屋。 杏花爹抱着孩子走到她面前,板着脸盯着她一字一句的说:“听着,杏花妮,以后不许再提小妹妹,你只有小弟弟。” 她浑身一凉,她从来没见过爹这么冷硬过。 山村的夏夜是要到深夜才沉寂下来的,人们都坐在小河沟边,村头的小路上,胡同口,摇着扇子拉着呱来等暑气散去。 暑渗入空气中,潮气凝聚成露水滴在地上,人群也渐渐散去各自归家,然后纷纷入梦。 杏花努力的让自己把心都搁在妹妹的事上,竭力不让自己去想心上人,虽然她在那天晚上发现他跟那个美女在一起后就下决心再不想他,但是一到夜深人静,那失恋的痛苦如这夜间的潮气般渗透她每一寸肌肤里…… 她在黑暗里的听着旁边妹妹们香甜的酣睡声,脑子里被他塞得满满的。不管他跟她回城里呢?还是她跟他留在这里,哪一种结果都会令她痛不欲生。 这些年,倔强的她为了暗恋的人,不管谁说媒都一概拒绝,爹娘也拿她没办法,如果自己爱了这么多年的人就这么错过了,她肯善罢甘休吗? 她翻身坐起。 由于天热,屋门是开着的,下半夜微凉的带着微凉的风悄悄的吹过屋里来,令屋里的没心事的人睡的很踏实。 “三姐。” 一声轻的像哈欠一样的呼唤,令心乱如麻独坐在杏树下的杏花蓦地回头。 第707章 他太帅了呀 “老四?你咋没睡?”杏花心虚的问。 老四穿着她那件小了的棉布睡裙(就是一块棉布挖三个窟窿)站在她一步之远,细瘦的她在夜色里像一条竹竿。 “三姐。”她挪动了步子,声音仍是那么小,显然是怕惊醒家人,她觉得这是她跟三姐的秘密。 “三姐,我知道你想小妹妹,你是不会让小妹妹跟人家过的。”她凑在杏花耳根说。 杏花欣慰的一笑,把她瘦如鸡爪的手抓在手心里,把她拉在自己身边,眼睛望着四面的黑暗轻柔的说:“姐不会让咱任何一个姊妹离开姐,小妹妹会回来的。” 老三挨着三姐腿蹲着一动不敢动,她黑暗中发亮的眸子看着姐。她忽然说:“三姐,语文老师也不会走。” 她嘴里的语文老师就是杏花的心上人。 嗯?”杏花一愣。 “他老师说了,他要看到我们都升入初中。” 杏花忘了掩饰她的激动了,急切的抓着老四的手问:“他啥时候说的?” “就在今天说的。” “他干嘛要跟你们说这话?” 老四眨巴着大眼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她吃吃的说:“他就是说了啊……” “那……你听清楚了吗?他是这么说的吗?他不是还要考大学吗?”杏花声音都变了。 而且她抓老四的手用劲太大,老四疼的浑身哆嗦了一下。 杏花下意识的松开手,但是两手又抓住了老四的肩膀,晃着她叫她快说。 老四就兴冲冲的说:“我语文老师说他不考大学了,他要在咱村好好教学,他说做一个辛勤的园丁照样能实现他的人生价值。“ 杏花欢欣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她差点欢呼。 她这几天只顾着小妹妹的事,没听到在全村已经炸开的新闻,都在夸她的心上人好小伙子,是全村孩子的福星。 因为自此他担任村里小学几个班的语文课后,几个班的语文成绩直线上升。 但是杏花的欢喜只是昙花一现,她更落寞了。她想起那天晚上跟他站在暗处说话的漂亮姑娘,她心里说:这么说那个姑娘要跟他一起留下了? 她紧张的看着老四问:“你有没有听说学校要来新老师了?“ 老四好奇的问:“三姐,你真是啥都知道啊,我语文老师跟我们说,是要来新老师了,是他的一个高中女同学,她来教我们数学……“ 杏花心疼的一抽一抽的:我没猜错吧,我没猜错吧。他跟那个女孩肯定处对象,他们说好了一起留下教学! 人家是同学,都是文化人,又一起在学校当老师,人家才是般配的一对,我再也别存非分之想了,我该靠边站,远远的靠边站……那好吧,我就祝福他俩吧,他幸福我就幸福了。 她四肢冰冷,牙齿打颤。却好想哭一场。 院子里压水井边有一株夜来香,此刻盛开的花瓣正散发着浓郁的香气,随风扑到杏花脸上,她忽然被花香“熏“出了眼泪。 “三姐,你咋哭了?”老四惊慌的问。 杏花匆忙擦泪掩饰,努力挤出一个笑脸说:没事,被风迷了眼睛,老四,咱回去睡吧,我一下子瞌睡的不行了。” 杏花家要办喜事,几天前自然就开始忙的人仰马翻了,要请做饭的师傅写菜单,要请垒锅的垒锅,还要挨家挨户的借盆子,盘子和桌子凳子,家里攒的鸡蛋当然不够,还得去村里各家买鸡蛋,因为得给那天来的亲戚们发红喜蛋。 杏花家从来没有过的热闹、喜气。 从来像探春一样利索精明的杏花,遇到喜事需要她张罗的时候反倒迷糊了,时常发呆沉默,一点也帮不上忙。但一家人只顾着忙乎,谁也没注意她的反常。 崔兰英的讲述到这里停下了,三妹跟冷雨以为她在沉思,可是三分钟过去了,她还闭着眼头倚在椅子上。 三妹和冷雨对视一眼,冷雨摸摸她的头发在她耳边轻轻的唤:“妈,妈妈。” 她没有回答,却发出了微微的鼾声。三妹和冷雨一起笑了。 “我发觉我妈这几天越来越容易睡着了,是好是坏呢?”冷雨担心的看着三妹问。 三妹安慰的笑着说:“冷雨姐,你应该高兴,睡眠好说明阿姨的心情和身体都转好了,这是因为你在她身边,这是药物做不到的神奇疗效。” 冷雨苦笑着说;“但愿吧,也许我能创造奇迹,我妈妈会像宋美龄一样带癌长寿。” 就算她能长寿不也是继续像鬼一样不见阳光吗。三妹在心里说。 冷雨感受到三妹的目光,就挑眉看着她问:“你老是盯着我看什么意思?” 三妹居然带些羞涩的说:“我看你的眼神跟他真像。” 冷雨那洞察一切的目光一眯,眼里挂着戏谑,嘴角上挂着嘲讽:“我跟你说哈,他好坏是我的爸爸,我是要你负责把他带到这里来,不是把他勾引到这里来,另外,你家里可是有个天底下最好的男人啊,你要是出轨那个人很不好哦。” 三妹故意嘻嘻一笑:“可是他太帅了呀。” 冷雨看她还来劲了,把眼一瞪说:“少特么在我的头上犯花痴。” 这几天的亲密相处,俩人已经成了知己,开玩笑随时随地。 三妹嘴硬的说:“哼,这是我的自由。他长那么帅,又那么有钱有本事,这样的男人不勾引,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要是敢犯贱现在就给我滚——”冷雨忽然闷喝。 三妹被她吓了一跳,她看到冷雨眼睛眉梢都红了。 三妹不敢再闹了,就伸手拍她的肩哄劝:“哎呀,娘娘息怒娘娘息怒……“ 冷雨一把甩开她的手红着脸叫:“知道你在做什么吗?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我我在开玩笑啊!你不会这么没幽默感吧。”三妹委屈的笑着说。 冷雨软软的往床上一躺,嗫嚅:“这个玩笑你开不起,因为这个男人是王胜利。” 三妹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就正正脸色,低声说:“对不起。“ 第708章 冷雨好像没有听到三妹的道歉,她出神的低语:“他是我妈这一生唯一爱过的男人,她爱他爱的刻骨铭心又卑微至极……” 三妹低声问:“你怎么知道的?妈妈跟你说过吗?他不是不爱她吗?他不是对她很坏,最后还是杏花可怜她帮助她离了婚吗?” 三妹一连串的问,她觉得如果崔兰英跟王胜利之间有爱很荒唐,不管谁爱谁都挺扎眼。 那样冷心冷面的男人那是这个平平淡淡的女孩子能驾驭了的呀? 冷雨摇头说:“这是我养母跟我说的。我妈怎么会跟我说她爱他呢,她怎么敢说这个字呢,像她们那一代人,就是爱了一辈子也不会说爱。但是,我知道她爱他。” 三妹沉默。 冷雨叹了一口气说:“能不爱吗,这辈子她就他这么一个男人。” 三妹依然沉默。 冷雨说:“你知道吗,她在梦里叫他的名字,叫了两次了。我给我养母打电话,她跟我说了她跟他的故事。我妈妈比王胜利大三岁,我妈妈的爸爸跟王胜利的爸爸关系很好,王胜利和我妈妈都是头一个孩子,他们当时就给他俩订下了娃娃亲,女的大三岁农村很正常,谁也没觉得不合适。我妈妈从懂事起就知道自己将来要去给王胜利当媳妇,所以她从懂事起就把自己的心交给王胜利了。 王胜利虽然比她小,但是从小就高大健壮,到十三四岁的时候就长的挺拔英武了,但是妈妈十六七了还瘦弱的像个孩子,王胜利不知道是从来不喜欢我妈妈,还是越来越不喜欢我妈妈,还是根本就反对父亲给他找的媳妇,反正他对我妈妈连正眼都不看一下。但是,最终,他还是娶了我妈妈。” 三妹吃惊的问:“既然不喜欢,那他为什么娶你妈妈呢?是被父母逼迫?他这样的人还会受人逼迫?” 冷雨摇摇头说:“这个具体原因谁也不知道,还是让我妈妈自己给你讲吧,她到最后会讲出来的。” 三妹当然急着知道原因,但是她显然不敢再崔兰英的回忆里“插话”。 她们都沉默了。 冷雨轻叹一声结束了这段话,她问三妹:“你准备住在崔根子家打探杏花姨了?” 三妹点头:“嗯。我觉得他那个家太复杂了,而且,崔根子好像活得很痛苦,我觉得他不仅活在自责里还在自戕。” 冷雨神情一滞,沉声问:“你的意思是崔根子参与了当年的事?” 三妹看定冷雨说:“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不可能吧?” 冷雨沉吟一下低声说:“我觉得也不可能吧。不过怎么说他都是知道的最多的一个,也许他知道凶手到底是谁。” 三妹说:“我也觉得是,可是他很难接近的,他好像有很大的酒瘾,也不与人交流,看起来他像个患自闭症的孩子,我在发愁怎么跟他接触。” 冷雨拍拍三妹的肩膀说:“那这就看你的本事了。拜托。” 三妹从来没认怂过,她就清了一下嗓子说:“当然,没有我三妹办不了的事,你只管好好照顾阿姨就算是了。” 冷雨认真的说:“三妹,我不管你在那里的进展如何,你都要抽空来听我妈妈讲她的故事,这事跟调查香女凶手一样重要。” 三妹点点头:“放心,我越来越想听了妈妈的故事了,二十年前的崔根子一家子相亲相爱的,崔根子可是个爱妻子爱孩子的居家好男人,可是怎么会在二十年后变成这个样子呢?都是因为杏花当了香女吗?“ 冷雨却说:“你今天得早点睡,不是明天约好去见王胜利吗。“ 三妹再不敢开玩笑了,就顺从的说:“哦,我知道。“ “九杏咖啡屋”吸引着三妹,她到了镇上决定先去咖啡屋看看,顺便打听一下王胜利的厂子地址。 “你好,还认识我吗,我昨天来过的。”三妹一进门就讨好的笑着跟她打招呼。 九杏也许是刚睡醒,虽然化着很浓的妆,还是脸上显出疲惫和慵懒,明显一点也不欢迎三妹这个“上帝”的莅临。 她看也不看三妹一眼就冷冷的说:“太早了,我还没开张。” 三妹笑笑说:“这,你不是开门了吗?” “开门跟开张没关系。” 三妹被噎住了,但是她却很优雅的坐下了,慢慢悠悠的说:“没事,我可以等你开张,我有的是时间。” 九杏猛抬头看了三妹一眼,那目光里只有两个字“滚蛋”。但是她眨了一下眼再睁开的时候却说:“那好,你想喝什么?” “还是那天的摩卡吧。”三妹懒懒的打了一个哈欠说。 摩卡以飞快的速度上来了,她看着那杯热腾腾的咖啡笑问:“这咖啡不是磨的吧?” “磨的?哼,还没空开张哪来现磨咖啡。你是喝现磨咖啡吗?那你别喝了,倒掉吧,不要钱”她板着脸说。 可是三妹偏偏不生气,笑的灿烂如花的说:“你错了,我不喜欢喝现磨咖啡,那是洋鬼子的喝法,我就爱喝冲的咖啡。” 她显然愣了一愣,但是马上用那张冷傲的神态掩饰住了,扭身坐到了柜台上,眼神落寞的看着门外。 三妹用轻松的口气随意的问:“美女叫九杏是吧?” “嗯。”她用鼻子哼了一声。 “美女开这个店多久了,除了卖咖啡还做别的生意吗?”三妹以聊天的口吻问。 她觉得这个咖啡店挣的钱仅够她吃馒头的。可是她脖子里戴的翡翠项链,胳膊上戴的名表,还有身上衣裙的料子都说明她不是穷人。 “嗯?”她脖子咯噔一下扭过来,目光聚焦在三妹脸上,警惕的问:“你是干什么的?” 三妹紧张了一下,就赶紧打哈哈笑说:“哦,对不起,我也许问多了,我是因为两次来都没看到这里有客人以为生意不怎么样,所以问美女还做别的生意或者工作不,没别的意思,呵呵。” 她警惕的神情被厌烦代替,冷冷的说:“我除了经营咖啡店什么也不干。“ 第709章 你好我就好 三妹就笑着跟她说:“是这样的,我叫魏三妹,是河南人,打了好几年工,攒了点小钱,就想干脆也干点小买卖。我一个朋友在这个镇上做生意,他跟我说这里虽然是个农村小镇,可是经济效益堪比大城市,劝我来看看。” 九杏随口问:“你朋友在这里做什么生意?” 三妹灵机一动说:“哦,我朋友他做装修的,呵呵,估计你这里还是他装修的,他叫李兵,你认识他吗?额,他长的白白的胖胖的,像个唐僧。” 她思索了一下好像无聊摇摇头,然后又去看外面。 三妹松了一口气。 她觉得今天就到这里吧,就匆匆喝光了咖啡掏钱包付账。 “你……来了”她的声音里突然加了糖,扯着细丝。 三妹抬头,看见王胜利站在她的对面。 “你可以走了,钱放到桌子上吧。”九杏换回冷漠傲气的声音朝三妹说。 可是三妹偏偏想看看他来干嘛,就很没眼色的说:“哦,我进来之前给我朋友打过电话,他现在在忙,他要我在这里坐坐等他。” “那你去别处等。”她低声怒喝。 “对不起,这里很安静,我不想去别的地方等,要不我再要杯咖啡吧?”三妹看着她那冒火的眼睛佯憨的问。 她“唰”一下把写着“打烊”的牌子往桌子上一拍说:“我打烊了。” 三妹只得老老实实的站起身说:“那不好意思了。” 说完提包走。 “你不是今天来我这里上班吗?”王胜利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三妹扭头看他,他正直直的看着她。 三妹就微笑一下说:“我就是来找王老板报道的,这不觉得时间尚早,看见咖啡屋开门了就进来喝杯咖啡,想不到王老板正好来了呵呵。” 三妹暗察九杏,她愣住了。 王胜利说:“不用面试了,待会跟我去厂子里吧,我办公室缺个人,就是写写记记,另外偶尔跟我出去陪陪客户,试用期三个月,期间月工资三千,你愿来吧?” “办公室?你叫他去你办公室?还跟你去陪客户?”九杏尖叫。 三妹看看九杏又去看王胜利,不知道该不该马上回答他的问题,也不知道他怎么回答她的问题。 王胜利冷冰冰的看她一眼,淡淡的说:“你爸爸住院了,估计情况不妙,你回去看看他吧,就在镇中心医院。” 三妹心里咯噔一下子,暗叫:他可别死呀,他对我可用处大着呢。 但是九杏却出乎意料的冷笑一下说:“你应该在他死后来跟我说,我一定会回去的。” “他是你爸爸。”三妹情急脱口而出。 九杏却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咆哮“他是禽兽——” 三妹吓的退后了一步,偷偷去看王胜利。 王胜利轻蔑的冷笑一下说:“随你的便。” 然后转身对着三妹说:“行的话现在就跟我走。”说罢转身往外走。 九杏尖叫:“王胜利不许走。“ 王胜利头不回,步子不顿的照旧走,根本就无视九杏的暴怒。 三妹得意的跟在他高大的身躯后面往外走。 “王胜利,你等等,你办公室啥时候缺人了?你怎么没跟我说?”她疾跑出来拉住王胜利的袖子叫。 王胜利停下,轻轻看了她一眼,她就松手了。 然后带着哭腔说:“我,不是跟你说过嘛,我可以去你厂里帮你的,我啥都可以干。” 王胜利不理会她。 她绞着自己的手祈求的说:“你相信我,我只想在你身边,哪怕一辈子只是在你身边,你不要再折磨我了好不好,叫我跟着你吧,我什么都答应你好不好……” 她好像忘了身边还有三妹这个的第三者。 王胜利却没有忽略三妹,他看看九杏冷酷的一笑,跟三妹说:“走。” 三妹只好跟着他走。 “王胜利,你禽兽不如,看着吧,我不会放过你——”九杏崩溃的嘶喊。 三妹担忧的回头看她,王胜利面无表情的对她低喝:“上车。” 她麻利的钻进他的车里。 不知道后面的她会气成什么样?哼,活该,谁叫她这么冷面冷心,对自己的亲爹都如此冷酷。三妹暗暗咬牙发狠。 “你身份证和毕业证都带着吧?”他坐到他办公室的摇椅上公事公办的问。 “啊,这也要身份证和毕业证?”三妹在心里暗叫坏了,我可不能泄露了我的身份。 “你在我这里做的不是粗活,必须出示毕业证身份证。”他冷冷的说。 三妹没来由的觉得他对她的冰冷里有别的东西。 她说谎是张口就来:“额,这样啊王老板,那我就难以胜任了,我只是初中毕业,我看还是安排我在您这里干点粗活吧。” “嗯?”他挑起了眉毛。 “没错,我真是没多少文化,可能是在外面混的时间长了,显得老练吧。”三妹解释。 他鼻子里哼了一声把脸朝外一扭叫:“李助理,把她安排到车间干活吧。” 啊,他还真这么干啊…… 三妹就被助理安排在了厂里的四车间试工,然后车间里的带班的把她接手过去安排到一个工作台前。 车间里的工艺品制作都是流水线,我的工作就是在做好的成品上在模子上刻印花样。 工作很简单,但是不轻松,因为一天要干十小时,而且手一刻也不能闲,幸亏三妹农民出身什么苦都吃过,这点活还真不算啥,就是怀孕了也不算事。 车间里机器声很响,带班的像狱警一样在车间里来回逡巡,诺大的容纳三十多人工作的车间无一人大声喧哗,就是临近工作台的工人说话也是说的工作的事,声音悄悄的,很小心的样子。 看来这里还挺正规。她暗赞。 “哟,这是来新人了啊?” 三妹忙抬头,看见一个中年男人停在了她面前色眯眯的看着她问。 她微微一笑说了声“你好。” “嗯,我好不好无所谓,关键是你好,你好我就好。”他嬉皮笑脸的说。 “哈哈哈。”车间里一阵爆笑。 三妹没理会他,就笑了一下继续低头干手里的活。 事后她听工友说这个是车间主任,姓海,都叫他海主任。 下班了,三妹带着一个简单的行李箱去崔根子家入住。 第710章 崔根子的女婿 当她跟纷涌出来的人群分开,走去崔根子家路上的时候,一辆面包车缓缓的停在了她身边。 她正疑惑是谁,车窗摇下了,海主任在车里朝她笑眯眯的问:“美女,去哪呀?” 三妹笑笑说:“我回住处,我在低洼村西头租了房子。” 她说着还往前走。 他开着车缓慢的跟着我问:“你也住俺村?住谁家呀?” 三妹反问他:“你也是低洼村的?请问您住哪?“ 他笑眯眯的拖着长腔说:“对,俺也是低洼村滴——俺家也住村西头——” “哦?” “就是村西头第一家。” 三妹停住了步子:“是崔根子老人家吗?” 他看看三妹问:“你咋认识我岳父?” 三妹笑笑说:“呵呵,这么巧啊,我是他家房客,今天才正式入住。” “哦,我知道了,你就是我媳妇说的刚来的外地女孩,啊哈,那感情好,以后咱就住一屋了。” 他仍贫不拉几的笑着说。 三妹哈哈一笑说:“可不,以后咱就是同一屋檐下了,我一个外地人初来乍到的,还请海主任多多关照。” “嗯呵呵,关照谈不上,但我可以罩着你。”他嘻哈哈的自己先笑了。 三妹从工友嘴里打听到这海主任虽然嘴贫,但是人品很好。所以她一点没生气,反而笑了起来。 她是真心的笑,她想:他也许是我打入这个家内部的一条捷径。 “上车吧,还有一段路呢。”他热情的邀请。 三妹看着他的车取笑说:“这才几步路啊,需要开车吗?” 他嘴一咧说:“咱不是土豪嘛。” 三妹大笑,他笑着下车来提三妹的行李,她就迫不及待的问:“哦对了,听说你岳父他老人家住院了?情况怎么样?” “哟,你咋知道的?”他问。 三妹忙撒谎:“哦我是听厂子里的同事说的。” 他大大咧咧的一笑说:“嗯,可不,我这就是在医院守了两天多了,真以为他不行了,谁知今天上午又脱离危险了,哼哼,这老爷子就是作死啊!唉,何必呢,这么大岁数了自己作践自己……” 他的话虽然说得很重,可是三妹没听出他话里的嫌恶来,相反却听出他心里对老爷子的无奈和心痛。 她对他的好感又加深了。于是她小心翼翼的问:“海主任听你这话老爷子有什么隐痛吗?” 他长叹了一口气说:“可不是,这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听说。” “哎,海军你咋跟小魏一块来了?哦对了,我忘了你俩都在胜利哥的一个厂子里呵呵。”老五杏莲一手抱着那天那个白胖小子一手提着一大兜子青菜站在远处朝车子喊。 三妹忙招手跟她打招呼说:“大姐,是的,我跟海主任现在是同事,我今天搬来了,正好搭海主任的车来了呵呵” 杏莲就笑吟吟的说:“好好好,正好我买的菜多,今晚上一块吃个饭。” 三妹故意笑的灿烂极了:“那好,我最喜欢蹭饭了大姐,以后你得做好准备哦。” 海主任在旁接腔:“哎呀,她最喜欢跟人显摆她做的饭菜了,有人愿意吃她恨不得给人三磕九叩。” 杏莲笑得甜蜜蜜:“嘻嘻嘻,滚你的蛋,你想吃还得看我的心情呢,是不是二小?” 她笑着逗弄怀里的孩子,但孩子已经被他爸爸接过去亲了起来,亲够了就让他坐在自己腿上,他一手开车进家。 崔根子还没出院,自然白氏在医院陪他,家里也就杏莲两口子和两个儿子。 三妹有心讨好他们,就勤快的帮杏莲择菜,切菜,吃饭的时候又喂她的胖小子喝粥,还一个劲的夸他大儿子聪明。还在杏莲说起他数学不好的时候,提出愿意每天晚上给他补习一下数学。 把杏莲乐的大脸庞都红通通的了。 王胜利厂里免费提供早、午两顿饭。三妹发现饭食还不错。 早饭是白米汤,馒头,一个韭菜花拌豆腐,一份咸菜。咸菜有好几种,有油焖黄瓜,有糖蒜,有腌萝卜。 三妹端了一碗米汤,拿了一个馒头,盛了一份油焖黄瓜去饭堂吃。 饭堂跟厨房挨着,都在厂子的最南角,饭堂很宽敞,搁着一排排的桌凳。 三妹找了个位置坐下,先喝了一口米汤去咬馒头,只咽了一口就惊叫:“啊,这馒头还是自己做的呀,真香。” 海主任端着饭菜走过来了,咂着嘴夸赞:“呵呵,可不是,这馍是大师傅媳妇蒸的,连咸菜也是她自己腌的,好吃的很,连咱的王总也好她这口呢。” “嗯嗯,真是个巧手,我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馒头呢。”三妹嘴里塞得满满的连连夸。 “你再尝尝咸菜。”海主任两手撕着一个真空包装的麻辣鸡腿袋子说。 三妹一看那黄瓜眼睛湿润了,那做法可是跟她母亲一个方法呀:那成色也好,碧绿的黄瓜条上面铺着黄色的姜丝,白色的蒜片,红色的辣椒丝,最上面又浮着透明的油星子。 她夹一根送到嘴里,果然酥脆香辣,可口的很。 “王总”“王总……” 一叠声的叫声响起,三妹看见王胜利拿着两个馒头,端着一大盘子韭菜花拌豆腐朝饭堂走来。 “坐这吧王总。”海主任像招呼老朋友似高声叫他。 “嗯,坐这。”王胜利低着头坐在了三妹的对面。 三妹嘴里塞得满满的没法跟他打招呼,只得躲闪着赶紧吞咽。 海主任调笑:“王总又专门来这里吃豆腐啊。”“ 三妹憋住笑。 “嗯。” 王胜利好像没听出话里的“意思”,夹了一口豆腐块嚼着点了一下头。 “儿子送学校了。”“海主任咽下一口鸡腿肉正色问。 “嗯。” 儿子?他还有需要接送的孩子啊?三妹暗暗疑惑。 “下午还得亲自去接呀,要不安排个人吧,你万一忙起来呢。”海主任接着问。 “这个活现在谁都接不了。” “咋着,还闹腾啊?” “嗯。” “多大了还闹?”三妹脱口而出。 王胜利抬眼看了三妹一眼,又朝海主任瞥了一眼,然后低头继续吃饭。 海主任就替王胜利回答三妹说:“不是孩子闹腾,是孩子姥娘闹腾。” 第711章 九杏 “闹腾什么?”三妹太心急了解王胜利了。 问完才觉出自己太过了。 果然王胜利低低说:“呵呵,你不知道……” 王胜利的手机响起来,他掏出看了看就挂了。 但是他刚挂了又响起来,他冷笑了一下索性关了机,三妹偷偷的察看他的脸色,发现他很恼怒。 三妹很有眼色的几口喝干米汤,然后跟着吃完饭的人流去车间。 “王总,你果然在这里。”一个声音在车间里陡然响起。 全厂的人都同时朝那个声音扭头看,因为她的声音很大。 不错,她是九杏。 三妹差点认不出她,她没化妆,也没戴首饰没穿旗袍没蹬高跟鞋。她穿着一件白色的套头衫,一条蓝白色的牛仔裤,穿着一双白色旅游鞋,尤其那头发拉成了直的,在头顶梳成一条高高的马尾,滑溜溜的垂下来。 三妹去查看王胜利的脸色,但是他的脸太黑,离远了看不出任何表情。 “九杏,你不好好守着你的店,来这里有什么事?”海主任抢到前面严肃的问。 九杏傲慢的说:“哼,我来这里又不是找你的,有必要跟你废话吗?” 王胜利却大声说:“来这里有事就找海主任。” 说罢转身钻进车里。 九杏却飞快跑到他的车前头,用一只胳膊抵住他的车说:“这事他做不了主,得你说了才算。” 车子开不出去,他打开车门出来就径直朝办公室走。九杏却又跑上去,挡在他前头不动。 “就在这里说吧,说罢了我就去办公室了。”她歪着头斜着眼睛看他。 “好,那就说吧。”王胜利轻蔑的说。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我把咖啡店关了,想来找王总混口饭吃,听说王总办公室需要人,我觉得我可以胜任,就来应聘。”她直直的盯着他的眼睛。 说完看了三妹一眼。 “可以。”王胜利不等她的话落地就答。 三妹发现九杏自己都吃了一惊,随后她眼里闪出火花一样的欣喜,她激动的连连问:“我这就上班,我这就上班……” “上班吧。”他潇洒的一挥手,然后自己一步跨入车里,发动车飞驰出去。 九杏还没反应过来,呆愣愣的看着他车屁股。 海主任冷眼看着着这一切,这时冲全体看热闹的工人大喊: “上班时间,都别大眼瞪小眼的了,赶快各就各位上班吧。”他说着像赶羊一样用两手挥着赶大家。 三妹跟着人流去车间的间隙里偷眼看九杏,她苗条的身影有些落寞的慢慢走进了王胜利的办公室。 一进车间就爆炸了:关于九杏的话题把机器声都掩盖了,车间主任叫喊着压也压不住。 “这不,看王老板媳妇死了,赶紧狗皮膏药一样贴上来了,哎呀,真是天厚地厚脸皮最厚,也不想想自己啥玩意,她就是黄花大闺女人家也不一定要你哩……” “也不一定,人家有的是主意,不然咋能把全镇的男人都招到她床上呢。” “全镇的男人?也包括你男人?” “嘻嘻、哈哈……”听清的忘情的大笑,没听清的起哄的大笑。 三妹被惊呆了:九杏她到底是有“故事”啊!可是她难道真的如这些人说的那么不堪? 她决定暗中打探一番。 跟她的工作台紧挨着的大姐是个面善的女人,刚才人家都对九杏恶意起哄,她就沉默不语低头干活。 三妹觉得这个女人不一般,就故意跟她搭话,那女人对人也很友好。三妹就做出随意的口吻问她:“大姐,你是本地人吧?” 那女人轻声说:“对,我就是低洼村的。” 三妹高兴的说:“哦,是吗,那大姐家离家挺近的哈。” 那女人说:“是啊,走着十来分钟就到家了。” 三妹就跟她说她就住在崔根子家,又跟她寒暄几句就悄声问:“大姐,你家跟崔根子大爷家住的远吗?” 那女人摇头说:“住的不近,但是我们还算是近门子呢。” 三妹明白了,怪不得她不跟着大伙起哄嘲讽九杏。 她想了想,就小心的问:“大姐,我听他家老五杏莲大姐说她姊妹七个呢,怎么都不见呀?还有,这个老七九杏怎么就做了那行呀,她穷到这样了吗?” 那女人无奈的叹口气说:“唉,这一家子啊自从老三死后就完了,和和美美的一家子变成一盘散沙了,老大跟家里断了联系,底下的姊妹们相互仇视,除了老五招了个女婿住在家里,另外几个都不来看爹娘。“ 三妹吃惊的小声问:“那都是为什么呀?“ 那女人顿了一下,摇摇头说:“哦,我只知道这些,别的不清楚了。” 三妹知道她是不肯多说了,就笑笑又跟她寒暄了两句低头干活了。 中午吃饭时,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坐到了三妹桌子对面,开门见山的说:“你对崔九杏很好奇是吧?“ 三妹抬头看他,他挤挤眼说:“你是刚来的,不了解她一家子的情况,好奇很正常,这样,你有空请我吃顿饭,我把她家的故事都讲给你听。“ 三妹咽下一口米饭,轻声说:“可以啊,你说你哪天有空吧,我初来乍到,巴不得多交几个朋友呢。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听了笑得开心极了,忙说:“我叫虎子,就是低洼村的,都叫我万事通,还有闻香到,其实我就是爱吃爱喝爱说爱生活,我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 三妹哈哈大笑,然后顺着他的话说:“对对对,这说明你活得很丰富,我喜欢结交你这样的朋友,以后就承蒙你多关照了。“ 虎子估计很少听到这么顺耳的话,笑得跟眼都没了,连说没问题没问题,以后有事尽管找他。 三妹就小声说:“那你说说九杏是怎么回事吧,她怎么会跑出去做……那个呢?” 他抿嘴一笑说:“不是跑出去,就在镇上。” “什么?她在她家门口?”三妹差点跳到桌子上。 “这也是她父亲酗酒、得病的一个原因。” “她不是经营着一个咖啡店吗?尽管今天关门了。” “那个咖啡店白天卖咖啡,晚上卖人。” “她缺钱吗?她还是不想靠劳动吃饭?” “她不缺钱,也不是不想靠劳动吃饭,她有苦衷。” 第712章 跟九杏相交 三妹想起她跟王胜利的不尴不尬,就问:“是不是因为王胜利?” 他点了点头又摇头说:“不全是。“ 三妹想起那天他媳妇出殡,她在九杏咖啡屋看见他的事,就问:“他们到底怎么回事?王胜利的老婆是怎么死的,他却在他媳妇出殡当天去她的咖啡店喝咖啡,这里有什么鬼?” 虎子一副洞察一切的神气说:“王老板老婆的死当然跟王老板有关系,这也是他老婆娘家人跟他闹的原因之一,他老婆出殡那天,他去九杏咖啡屋其实就是躲避当时他老婆娘家人闹。” 三妹就低声问:“他老婆娘家人到底闹什么?他不是把他老婆的葬礼办的风光无比吗?” 他刚要开口,忽然海主任朝这么走了过来,虎子赶紧闭嘴,低头大口大口的往嘴里扒饭。 三妹识趣的不再跟虎子说话,而是甜甜的冲海主任打了个招呼。 海主任笑嘻嘻跟她招呼一声,就端着饭菜走出去了。 三妹一扭头发现九杏也从窗口打了饭,端着穿过饭堂的人群往外走。 这时有个女人放肆的哈哈大笑起来。笑完了大声跟同伴说:“哎你别说,俺觉着那活儿不孬,来钱快还不用累死累活的出力气,把身子一躺就行了……使去吧,谁使不是使啊,人家使了还给钱呐……” 这话引来的满堂喝彩。 九杏的气焰当然抵不过这人群,她气的浑身发抖,嘴唇哆嗦。三妹抽身挤了出去。 她把海主任喊了过来。 “都给我进车间干活去,谁在给饭堂里大声喧哗罚款。”高大的身躯挺立在饭厅门口,脸膛铁青的朝那群起哄的女人吼。 她们霎时老鼠一般跐溜跐溜的四散开。 三妹发现九杏朝她感激的看了一眼。 晚上下班回住处的时候,一辆轿车停在了她旁边,摇下车窗玻璃的九杏轻轻的说:“上车吧,如果不怕坏了名声的话。” 我看看前面笑说:“你说哪去了,这快到家了,实在没坐车的必要,你今天回家住吧。” 九杏一听笑了:“回家?你以为我要回家吃晚饭,呵呵,恐怕连我的凳子都没有,别说筷子了。” 三妹眨巴一下眼,打开车门钻进去说:“这么说你要请我吃大餐喽。” 九杏抿嘴一笑说:“随你点。” 看着一桌子的菜和酒,三妹想着自己怀孕在身绝不能喝酒,但是她既然想从九杏嘴里套话就得让她喝点酒。 她就笑着说:“哈哈这也太浪费了吧,其实我吃很随便的,就是对喝讲究点。” “哦,现磨咖啡?”她挑挑嘴角。 “不是咖啡,是茶?” 她眼睛里蹦出火星:“怎么,你不好酒?” 三妹做出很遗憾的样子说:“我可是无酒不欢呢,只是今天特殊情况,你懂的。” 九杏听了就无奈的一撅嘴,说:“那只好我自己喝了。“ 三妹给自己倒满茶说:“不是说酒是色媒人,风流茶说客嘛,酒茶是一家,你喝酒我喝茶咱们照样尽欢颜。“ “哈哈哈……“九杏被逗得大笑。 三妹还是头一回看见这个冷艳美人笑的这么开怀,有些发愣的看着她。 “先连干三杯如何?”她端着满满的酒杯挑战。 三妹怕她喝太猛了,但是又不敢扫她的兴,就豪爽的举起茶杯,说:“第一杯为我们的有缘相识。” 然后她把茶一饮而尽,九杏跟上。 九杏又给自己倒满第二杯,高举着说:“第二杯谢你今天对我所做的一切。” 她说完一饮而尽,三妹跟上。 “第三杯祝愿我们能成为朋友。”三妹举杯相邀。 九杏眨了眨眼,没有举杯。 “怎么,不愿跟我一样外地打工妹交朋友?”三妹笑着问。 九杏一脸凄怆:“是我从来没有朋友,不知道朋友该是什么样子。” 然后,三妹就给她讲了崔兰英和崔杏花的故事,当然,她没讲出俩人的真名字。 把九杏听的眼圈都红了,她哽咽的说:“世上真的有这么纯粹的友谊吗?我没有得到过……” 三妹微微一笑,故意引诱她说:“其实,比友谊更珍贵的是姐妹情深,这个,你应该深有体会哦。” 九杏一听这话脸一下子拉长了,她冷哼一声说:“我没体会。 三妹轻柔的问:“你不是有很多亲姐吗?” 九杏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自顾自端起咕咚一口下去,然后抬起雾蒙蒙的双眼呵呵一笑说:“嗯,可不,按说我有六个亲姐,可是如今,一个姐没有了,我只有我自己,我只靠我自己,哼哼,我只混我自己,谁特么也管不了我。” 三妹知道她喝的差不多了,就故意叫:“呀,你好厉害,有六个姐,你那六个姐在哪呐?我怎么在你家里只见你一个五姐呀?你那另外五个姐都哪去了?嫁人了?是不是经常回来看父母啊?” 九杏痛心的说:“嫁人,经常回来看父母,一家人其乐融融,那是别人家的场景。我们的家雨零星散,支离破碎,只有仇恨,打斗,还有伤害和冷漠。我大姐我根本不记得,她已经二十多年没跟我们家通音讯了,也许已经死了。我的二姐遇人不淑惨死了。我的三姐我依稀记得,不,也许那只是我的梦,我好像记得她抱着我在我们老家的院子里的一棵杏树下喂我吃杏,我觉得她很疼我,因为我听人说过我小时候跟一家人家换了,我三姐想法设法的又把我换了回来……” 三妹紧张的问:“这就是你关于你三姐的全部记忆?” 九杏点点头又摇摇头,说:“记得这些,可是听说的却很多,但是不是听我家的人说的,是听我姐夫说的。他不常跟我说,但是一说起来就没完。” 三妹问:“你姐夫是谁?” 她答:“我姐夫就是我五姐的丈夫啊,就是海主任,你ren认识的。” 三妹说说:“哦,是你五姐夫啊,我认识。” 她感伤的说:“我只知道我三姐是个敢爱敢恨的姑娘,又是个好姐姐。” “嗯嗯嗯。”三妹连连点头。 “可惜她命短,听说得病死了。” “谁说她得病死了?”三妹叫。 第713章 白氏生病 “都这么说呀。”她打着酒嗝说。 三妹干笑着打了句哈哈。 原来她什么也不知道,想想她是太小了,是什么也不记得。 “呜呜呜……“九杏突然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 也许是喝多了,也许是提起伤心事了。 三妹虽然处于私心很想知道她跟王胜利的事,但是这情形不指望九杏继续讲下去了,就坐到她身边抱着她轻轻的拍着她的肩哄她。 她很识哄,听话的倒在了三妹的怀里,像一个婴儿般抽泣着。三妹也对这个伤心的姑娘动了恻隐之心,心里生出母性的柔情。她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头发软软的安慰她,直到她不再抽泣。 三妹轻轻的说:“今天晚上你回家吧,看看你父亲出院了吗,毕竟他是你父亲,你说呢?“ 她居然没有反对三妹的话,轻轻点了点头。 “我被她视作知己无疑了。”三妹长松一口气说。 但是又担忧:不知道今晚回去杏莲会不会真的把她的行李都扔出去,然后又把她撵出去。 可是到了家门口,三妹现在却怎么也打不开这个家的院门。她一手扶着醉的人事不省的九杏,一手把钥匙插进锁孔来回的转动。 明明是这把钥匙啊,咋拧不动呢?她奇怪的嘟囔,急出了一身的汗。 “谁呀?”一个稚嫩的声音犹豫的传出。 “我是房客,还有你七姨。叫你妈妈帮帮阿姨开开门。”三妹听出是杏莲大儿子小志的声音。 “我妈和我爸都不在家,去了医院。”孩子说着开开了院门。 “去了医院?是不是接你姥爷出院啊?” “不是,是医院来电话说出事了。” 三妹心里一惊,她低头看九杏,她却在她肩膀上趴着睡的呼呼响。 “宝贝,你知道医院到底出什么事了吧,是不是死人了?”她心急如焚,真怕崔根子死了。 “不知道,我爸和我妈接了电话就走了,叫我别睡觉看好我弟弟。”他话没说完就朝屋里跑去,屋里传出他弟弟的哭声。 三妹晃着九杏说:“九杏,别睡了,听着,医院出事了,恐怕你爸爸不行了,不然你姐和姐夫不会这么大半夜的把孩子都扔家里跑过去。” “他死活关我屁事。”她哼哼唧唧的说。 三妹只得把她拖上楼安顿她睡了,然后下楼来帮小志哄好弟弟,又给杏莲打电话问是不是老爷子又厉害了。 杏莲那边哭哭啼啼的说:“不是我爸,是我妈,我妈本来好好的刚才忽然晕倒在病房里了,医院正在抢救,弄不好得转院去市里。” “啊?白氏病了?”三妹矢口叫。 “呜呜,你说啥呀,呜呜……”杏莲问。 “啊啊……没啥,我是说阿姨怎么会突然病倒了呢,不是她身体挺好吗?” “我也不知道,我妈身体是挺好,天天伺候这个伺候那个,咋会自己倒了呢。这会也不知道咋样了,都进去抢救室半个小时了。”她呜呜咽咽的嘟囔。 “你,你给你的姊妹们打电话了吗?”三妹犹豫了一下问。 “打了,我爸打了,反正跟她们说了,爱来不来,一个个没良心的……”她又苦大仇深起来。 三妹挂了电话就往楼上跑,九杏死狗一样拽不起来,她不得不拿杯水朝她脸上一泼叫:“你妈妈出事了,正在急救。” 她听了扑通一下子跳到地上,酒意全消了,不顾抹一下脸上的水就惊恐的叫:“你说什么?我娘在抢救?咋了,啥时候?” 三妹跟她说半小时前,并说你姐和姐夫守着。 “额,我鞋呢,我鞋呢,赶紧走,赶紧走。”她两手扒拉着头发慌慌的找鞋。 “别着急,只是晕倒了,说不定只是太累了。”我又不忍心的安慰。 “我开车带她去市里医院检查去,那俩王八孙只知道省钱,省下钱好叫她一家子都落下啊……”她嘟嘟囔囔的咒骂着穿上鞋提起包往外跑。 三妹紧紧的跟上,她这样子能开车吗? 情况还真不太糟,老太太就是这几天在医院伺候老头累的了,天也热,她在医院里挤来挤去的,也有些中暑。 三妹陪九杏到了后她已经苏醒了,刚躺回崔根子的病床上。 老五杏莲正红红着眼眶喂她喝水,海主任在用毛巾给她冷敷太阳穴。崔根子手足无措的站在床边。 “娘。”九杏进门就跪在白氏床边了,眼泪哗哗的流着,把脸埋进被子上。 “小七,你来了,娘没事,娘就是热的了,有点中暑。”白氏虚弱的说。 “娘,你真的只是中暑啊,好,你没事了就好。”她哽咽着说。 三妹不便插话,也不好呆在这,就无声的退出了病房。 走到病房走廊的窗口,依着窗户巡视这个二楼的整个病房,我由衷的感叹这个小镇真的是实力雄厚,跟她的娘家马头镇不相上下。 这乡镇级的医院既然建的这么像样,整个医院足有五层,各个科室都有,医院里人满为患,简直跟我们城市里的公立医院不相上下。 “医生说了没事就是没事,娘哪也不去。” “不检查一遍咋知道没事,放心吧,钱不要你出。” 病房里传出九杏和杏莲姐妹俩的争吵声。 三妹悄悄的走近病房窗口偷听并勾头偷看。 “老四,小七,都别吵了,听娘说句话,你爹刚才给你姐都打电话了,你四姐和你六妹明天就都来了。刚才医生已经检查过了,我就是热着了,哪都没事,我哪也不去,咱这就收拾收拾回家去。”白氏焦急的劝慰俩闺女。 病房里骤然一片沉默。 一会九杏说:“不去就先不去吧,不过过几天你得听我的,去市里医院全身检查一遍,没病不好吗,咱都放心了。” “嗯嗯,过几天去吧。”白氏息事宁人的语气。 “这里也不比市里医院查,这可是啥医疗设备都有,王胜利给这个医院投资好几百万呢。”老五杏莲不服的嘟囔。 可能是提到王胜利了吧,三妹看到九杏听到杏莲话的前半截,刚要一脸嫌恶的开口最后却闭嘴了,脸上也拂过一丝柔情。 “本来我们就准备出院的,你娘也是来回跑进跑出的急的了。”崔根子沙哑着嗓子说,他低着头,满脸的愧疚。 第714章 姐妹相聚 海主任也抱歉的说:“也怪我没来医院替替娘,我觉着没啥事了,想着明儿来呢,想不到娘就熬不住了,唉,” 九杏赧颜,扭了头去看窗户。 白氏忽然撑着身子要做起来叫:“哎呀,反正他爹你也好了,咱出院就快点吧,这黑天半夜的,俩孩子谁看着呢?看我这老糊涂,把孩子都忘了,老四你就不该来,咋把孩子大半夜的扔家了……” 九杏瞪了娘一眼嘟囔:“自己的命都不保了,还想着人家坟头的灯亮不亮。” 杏莲听了这句话怒目而视着九杏欲张口,海主任摁住了她的肩膀。 杏莲看看娘又看看爹说:“那要不咱这就收拾回家吧,回家倒清净了,俩孩子还在家还真不放心,不知道二小闹没闹。” “嗯,走吧,回家,你娘也是在这吃不好睡不好的。”崔根子看上去虽然还是憔悴不堪,但脑子很清醒。 这又办了出院手续,又回到家里就快十二点了,三妹躺到床上想东想西的好久没睡着。 第二天她就跟海主任说,她昨晚没睡好头疼想请假一天,海主任感念她昨天晚上陪九杏去医院,就点头同意,并嘱咐她好好休息休息,他就开车去厂里了。 三妹洗了脸刷了牙,就吃了一碗泡面趴在窗户上看下面的动静。 忽然她的左太阳穴被针刺了一下,她呻吟了一下去摸,那针又刺了一下,随后她感觉我整个头都被针跳着刺起来……不好,她神经疼的毛病又犯了——这老毛病在连续熬夜或者太过激动都会犯。 她疼的两手捧着头龇牙咧嘴的去包里找药,吃了药就又蒙头大睡了。 她睡醒后感觉头疼消失了,但还有些昏昏沉沉的,她揉着太阳穴走到阳台,看到白花花的太阳正悬在头顶,才发觉已是中午。 她突然跳起来,昨天晚上白氏不是说今天九杏的四姐和六姐都来吗,下面发生什么情况了?她们都来了吗?我错过很多了吗? 三妹故意穿着睡衣,踢拉着拖鞋轻轻的下楼,准备去偷看偷听,要是被看见了就借故问候老太太的身体。 “就这么定了,我带爹去治病,娘得跟着去照顾,家里的事就由老七帮着打理吧,咱家亲戚多,你又得照看着俩孩子,忙不过来。”她听见一个柔声细气的声音。 接着便看到一个少妇模样的女人坐在老太太的床头,她也长着一双她们家姐妹的乌黑美目,皮肤微微发黄,但细腻如脂,头发随意的绑在脑后,马尾有些蜷曲,身着一件米白色的长裙/ 她那优雅文弱的气质令人想起林微因。 “她就是老四——水杏。”三妹认定。 还有一个跟老五杏莲一模一样的年轻女人,不用说是老六。 “我没病。”崔根子缩在床尾闷闷的说。 九杏眼睛浮肿,神情憔悴的坐在门口。 一阵沉默。 沉默一刻钟后,老六说:“我同意四姐的话,看病需要多少钱我出,老七如今住在家里了,这个家就交给你了。” 三妹看到她的旁边还坐着一个戴着眼镜,眉目清秀的男人,他的脸看起来还年轻英俊,头发却全白了。 此时老五杏莲面红耳赤的冲老六叫起来:“六妮子你这话是咋说的,啥叫老七住家里了,这个家就交给她了?她跟你们一样迟早是泼出去的水,这个家是我的,不对,也不是我的,是我俩儿子的。” 三妹听崔兰英说过讲二十多年这一对双胞胎,跟所有的双胞胎一样是形影不离的,尽管打架了,被打的另一个哭着还紧紧跟随着打人的另一个。 此刻,明显俩人无一丝亲密感。 “哼,自己想想吧,别做个发财梦还当真了,这个家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是咱爹娘的,爹娘走了就是咱姊妹七个的,要是四姐有意见,咱谁也没有份,因为这座楼是她出钱盖的。你,趁早滚的越远越好。”老六冷嘲热讽的说。 “你少放屁,我给咱崔家生了俩儿子,俺两口子还伺候爹娘这么多年,俺俩孩子给爹娘多少乐趣多少希望啊,你们呢,除了气他俩谁守着他俩了,谁给他俩生孙子了,哈哈,谁生谁有份。”杏莲气焰嚣张的站起来插着腰高喊。 “老六老五,今天咱是来吵架的吗?”老四不怒而威。 顿时老六老五都安静了。 老四叹口气说:“过去的都不要再提了,咱爹老了,咱娘累了,咱们做孩子的只看到这一点就够了,咱只需报答父母的舔犊情深之恩就行了,老六老七,听见了吗?” 老六和九杏对视一眼都不服气的偏过头去。 “老五,这些年你和大有守在爹娘身边是替我们尽了孝。”杏莲感激的看着四姐,又用优越的眼神飘过老六和老七。 “但是,这些年娘也没少伺候你们四口子,你俩孩子不都是娘带着嘛,海军住在这里打工也没少挣钱,所以说,你们也没吃亏。” “四姐,你也说这话呀。”杏莲委屈的骨嘟着嘴。 “四姐不会说话,说的不对你担待着点。”老四徐徐的说。 老五杏莲的脸一下子红了。 老四看了老七九杏一眼好像为难了一下,尴尬的轻咳一下说:“老七如今回家来住了,我很开心,以后你有什么打算,能跟我说说吗?” 九杏嘴角一撇阴阳怪气的说:“啥打算不打算的,俺哪能跟你这高人一等的文化人相提并论,俺是人渣,是自甘堕落,俺这贱人贱命,活一天算一天呗。” “老七,你怎么跟四姐说话呢。”老六小声的嗔怪她。 九杏仰脖子“呵呵”“呵呵”干笑两声,然后咬牙切齿的看着老四说:“四姐,谁是我四姐呀,你是呀?哎呀,赶紧关上门,别叫人家听见了,人家听见你是我姐你的脸还要不要啊,你可没我这个人渣妹妹,你丢不起那人……” 老四气的双肩抖动了起来,她朝九杏挥挥手说:“老七,我知道你恨四姐,我也知道我说什么都没有用,但是我还是要说我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为了我好你就去找他,让他现在就娶我。”九杏嘶喊起来。 第715章 这事不是这个说法 “这事,这事,不是这个说法,不是这个说法。”老四唇抖着说。 九杏两眼通红的朝老四嘶吼:“你为了钱把你的妹妹都给卖了,你毁了我一生的幸福,还跑到我这装好人,我说崔水杏,你才是真正的婊子……” “老七,你给我闭嘴。” 老六起身摁住了九杏的肩膀,摇撼着她要她冷静。 九杏眼睛眉梢都发红了,嘴唇却惨白着。 “想叫娘多活两天就谁也不要说话。”床上的白氏开口了。 果然谁也不开口了,都努力暂时各自咽下各自的气。 “娘,对不起,又惹您生气了。”老四抱歉的说。 “唉!”一声无限苍凉的叹息。 三妹看到白氏灰白干枯的头发支棱在枕头上,嘴角带着说不出的笑,眼神悠远又空空的看向门口。 “娘,你说吧,你心里怎么想的,反正我爹的病非得治不可,我爹的身体好了,你的身体也就好了,当然,以后你们俩想在哪生活都可以,反正我跟老六谁都能养活您二老。”老四轻轻的说。 白氏在床上微微的摇摇头。 老五杏莲轻蔑的一笑说:“孝顺,你俩都够孝顺的,爹娘身体好好的却硬要带他们去看病,还把老七安排到家里住下,哼哼,这不是摆明了要架空这个家然后用这个脏货把俺一家恶心走吗?哼哼,想的挺美,可是你们的美梦要成空了,这个家是我的,爹娘去哪这个家都是我的——” 老四正了脸说:“老五,你别小人之心,我就是想带爹看看病,爹的情况你不是没看到,他属于精神之类的病,必须治疗,其实我早该来带爹去治的,每次都是你以各种理由阻挠……” “啥,我阻挠,我不想让爹身体好?这是你说的,你敢再重复一遍吗?你信不信我敢去法院告你。”杏莲指着四姐的脸一蹦老高。 那架势哪是跟亲姐姐说话啊,就像一条狗面对抢她骨头另一条狗。 这下她老四该发火了。三妹暗想。 谁知老四微微叹口气,摇摇头轻轻一笑,慢慢悠悠的把脸转向床上的白氏轻轻的问:“娘,你说吧,我带不带爹去看病?” 白氏没有把目光收回来,只是微微叹息了一声说:“我听你爹的。” “听你爹的听你爹的,你这一辈子就不能听自己的一回——”老六呼的起身俯看着床上的娘叫。 白氏本能的去搜寻丈夫的目光,丈夫把目光避开了,背对着她坐在床尾。 老六顺着气又对娘吼了一句:“你要是不那么听他的话,我三姐会死……”她的话说一半停住了,她慌张的低下头去。 三妹在这边心一亮——她知道她三姐的死? “格格格,格格格”不知道是崔根子喉咙里发出的还是他浑身的骨节发出的响声,他那干瘦成一身骨头的身体像被电击一样可怕的抖动着。 “啊!”他突然狼嚎一声,他像虾一样佝偻着的身子瞬间挺直了,也许是三妹眼看花了:因为随即又看见崔根子飞了起来——朝墙壁飞去。 说时迟那时快,那个白头发男人挺身贴在了墙上,“啊!”的一声闷叫,崔根子的头撞在了那个男人的胸脯上。 “老公!”老六披头散发的叫。 “爹!”姊妹几个一起叫。 崔根子眼睛上吊,口吐白沫,全身抽搐。 “爹……”老五和老六一起把爹的头从那个白头发男人身上拽下来。 老四吓得掏出手机要叫救护车,老五忙示意她放心,她弯腰从床底下拿出一大壶白酒,咕嘟咕嘟倒进一个大杯子里,熟稔的扶起爹的头把那杯子酒往他嘴里灌,等那一大杯子酒灌完了崔根子奇迹般的安静了。 老五杏莲把他横身一抱,抱到了他的小床上。 “老公你没事吧?”这边老六心疼不已的抱住白发男人询问。 “我没事。”他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句。 这时冷眼旁观的九杏笔挺的站在门口,她用狼一般的眼神对着崔根子说:“哼,看来你跟着她过倒是对了,就她能治得了你。” 此时刚刚喘息稍定的崔根子又发疯起来,她朝老六咆哮:“给我滚,你跟他都给我滚,我死也不想看见你俩……” 老六撇下她老公冲崔根子恶毒的说:“哼,那是听到我说三姐就发疯是吧,我知道你为啥发疯,因为三姐是你亲手交出去的,也就是等于三姐死在了你手里……” “老六!”这回是在怒喝。 她因激动那张精致的脸都变形了。 老六被吓住了,但仍不服软的昂着头。 “这话以后不许再提,如果你还想在低洼村呆的话。”她一字一句的说,眼睛里射出严厉如铁的光。 九杏冷冷的对着四姐说:“这里还有爹有娘呢,还轮不着你在这施家法。” “老七,你跟我好好说话,在这个家里你最小,你就得好好听大家的话。”老四朝她低吼。 “哼,本来就不关我的事,我走就是了。”九杏冷傲的扭身往外走。 三妹忙刺溜溜进这间小屋的拐角处藏起来。听着九杏蹬蹬蹬上了楼,她又猫一样落地无声的扭搭回来。 “呜呜……呜呜……”崔根子狼嚎一样的哭着。 老五跪在他脚下搂着他的腿哭。 “老五,爹犯病的时候你都是这么给他治的?”水莲看看那一大塑料壶子酒问。 杏莲脸上露出羞愧,但嘴硬的说:“咋了,我管他还不行了,像你们都离他远远的就对了是不是。” “你可是管他了,早晚要你管死。”九杏摇头晃脑的说。 正巧这时杏莲的大儿子放学回来了,进大门就喊:“姥娘。” 杏莲听到儿子的声音骄傲的看了一眼莲莲说:“看,我儿回来了,我儿可孝顺他姥娘了,他姥娘姥爷也最疼他,可不,以后就指望他给咱魏家续香火哩。” 老六却抬手摸摸头发悠悠然的说:“这俩外姓孩子在这个家住了这么多年,娘伺候他们这么多年,按理说孩子的爹娘还得拿借住费和抚养费给爹娘呢。呵呵,至于一个孩子一年拿多少,还得大家研究呐。” 这话够狠!三妹唏嘘。 杏莲被这句话气的快“崩溃了”,她那胖大的身子上的肉都像果冻一样的颤抖着。 第716章 约会信 忽然,她一弯腰,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茶壶,往老六身边的桌子上“嘭”猛一墩。 说时迟那时快,老六的脸立刻变得煞白,不等她身边的男人扶住她,她已经“啊!”的惨叫一声昏死过去。 一家人都慌叫起来。 三妹惊傻了:老六她这是怎么了?竟然怕一只茶壶。而且被一只茶壶给吓死过去? 一家人手忙脚乱的抢救老六,三妹又帮不上忙,也不敢在旁边看了,就趁机脱身出了崔根子家。 她来到低洼老村,把这里的情况跟冷雨说了,冷雨眉头一簇说:“杏花阿姨家的老六真的说她三姐是她父亲推出去的?” 三妹点头说:“对,我听得清清楚楚,她是这么说的,但是她话说了一半就停住了,看来这个话题是他们全家的禁区,而崔根子听到这句话就发疯了。” 冷雨沉吟半响说:“虎毒不食子,听我妈说崔根子那么疼她的老婆孩子,我觉得他万万不会做出伤害杏花阿姨的事。三妹,这事还得麻烦你慢慢深入了解。” 三妹笑笑说:“你放心吧冷雨姐,这事我会帮你调查清楚的,就是仅仅为了伸张正义我也尽全力。” 冷雨握握三妹的手,有些愧疚的说:“没反应吗?” 三妹故意拍拍胸脯说:“看我这体魄,像有反应的吗?” 冷雨开心的笑了,然后满眼羡慕的看着她纤细的腰身说:“真羡慕你,这么幸福。” 三妹眉眼里都是幸福,她羞涩的笑着说:“木头昨天晚上说等他忙完这一阵子就过来接我回家。” 冷雨张口问:“你没跟他说什么吧?” 三妹看冷雨那紧张的模样忙安慰她:“我的冷雨姐,你以为我那么没心眼啊,咱不是说好了不让咱们俩之外任何一个人知道这事吗,我哪会跟他说啊,我只说这里空气好风景秀丽,我陪白大娘在这玩几天。” 冷雨抱歉的说:“对不起三妹,我太紧张了……” 三妹笑笑说:“我理解。” 冷雨忽然看着三妹问:“你见他儿子了吗?有多大啊?” 三妹摇头:“没有,可能不大吧,还接送上学呢。” 冷雨把头一别说:“跟我有什么关系,不说了。” 三妹看向崔兰英的屋门口,小声问:“阿姨今天状态怎么样?” 冷雨轻声说:“很好,我们过去吧。” “杏花,明知道明个就要办喜席了,要来二十多家人客人呢,这家里一百样子活儿,你还不起来呀!”母亲在门外生气的喊。 杏花一睁眼吓坏了,天都大亮了呀!她可从来没有睡到天大亮过——无论冬夏。 她一个鲤鱼打挺跳下了床,提上鞋就往外跑。 但是她还是老挨爹娘的责怪,她干起活来不丢三落四就碰倒碗碟蹚倒瓢盆。 “你魂丢了?”白氏斥责她。 她低头偷笑,她可不是魂丢了。 中午老四放学回来吃饭,进门就拉着她的手跑回屋里。杏花激动的走路直绊脚,跨过屋门槛的时候重重的碰了一下脚趾头,但是她不觉得疼。 “三姐,今个语文老师下了课把我叫一边了,给了我一封信,要我一定亲手交给你。”她从书包里掏出一个信封交给她。 杏花激动的一把夺过说:“给我吧,你不许跟任何人说哈。” 老四嘻嘻笑着问:“三姐,语文老师怎么给你写信呀,里面都说的什么呀?“ 杏花脸红了,慌乱的说:“别打听,你赶紧出去吃饭去,饭做好了。” 老四听了吐吐舌头跑出去了。 就在昨天老四学校开家长会,爹娘没空去,杏花只有去了,到了学校,她到底没忍住,等家长会开完,她以了解妹妹学校情况为由把他叫到一边,开门见山问他有对象吗。 人家很吃惊,然后坦然的说他没有,杏花听了顺势说她喜欢他。 然后…… 老四一出门杏花就把门插上了,手哆哆嗦嗦的拆开了那个信封,信封只有一张纸,上面只有几个字:今天晚上八点我在学校路口那棵老杨树下等你。 杏花幸福的眼泪喷涌而出。 但是马上她就犯愁了,因为她家里只有一个坏了的小挂钟,修了好几次都不准,她们家都是看日头测时间,这天黑了没日头了,她哪搞得准八点九点的呀。 她急的呜呜哭起来。刚哭出声又警醒憋住了,用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心惊肉跳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杏花!” 门外穿来娘的一声喊。 她吓了差点吓死,捂着胸口不敢说话。 “你在屋里倒腾啥还出来吃饭,吃了饭还得擦桌子板凳,明天就来客了,啥时候擦呀?”娘不满的大声。并又低声嘟囔:“这妮子,一遇大事越说忙她越迷糊了,真没出息。” 杏花松了口气,忽然又窃喜起来,她想到了一个主意。 “爹,咱去镇上买个表吧?”杏花擦着桌凳忽然向爹提议。 爹不耐烦的皱了一下眉头,但是杏花不等爹说话又截住他谆谆善诱:“你看吧爹,咱家那个挂钟都老掉牙了,修了好几回都修不好,准两天又不准了,再修还得花钱,干脆狠一狠买个新的。一是咱这个大家庭里,不能没个表啊。再一点,明个咱的亲戚都来了,咱家连个好表都没有,谁问几点了咱都不知道也太丢人了……反正也就是十来块钱,买个就买个吧。俺奶奶为了叫咱排场,几百块的大钱都花了,咱还疼这个小钱吗?万一奶奶为这个不高兴了可划不来。” 本来爹听到她说买个不当吃不抵用的表就变了脸,但是听到她最后这句面上马上软了,迟迟疑疑的看了一眼媳妇问:“说的也是哈,这家里连个准点的表都没有,是叫人笑话吧?” 白氏遇事从来都不发表意见,她只赞同男人的决定。此刻她也还是随着他的意思说:“呵呵,是吧?” “可是,可是,这该省的钱省,不该省的钱就不能省,明个这么大的场面,咱家可是头一回办喜事,可不能丢漏了惹人笑话,咱得办的体体面面的,这样奶奶才喜欢。”杏花论情论理的说。 第717章 受伤 崔根子的表情严肃起来,他放下擦凳子腿的破毛巾直起腰像牙疼似的咧嘴嘶嘶吸溜着气,重重的叹了口气说:“可得十来块钱呐,可是咱一家子一年的盐钱。” 杏花故意激将:“你就知道盐钱,那你留着你那盐钱吧,买不买随便你,我才不管呐。” 根子一脸痛苦难当的模样。 其实杏花说罢这话心像吊在悬崖边上一样,惊的大气都不敢出,紧等着爹的下一句话。 “嗯,那就买一个去吧,不差这十来块钱,大不了咱这一年吃菜都少放盐,呵呵。”崔根子决定了也不那么发愁了,倒喜笑颜开了。 “爹,你太大方了,快去,这就快去,不然到镇上人家商店关门了。快快快。”杏花兴奋的要蹦起来,说着话快的口水都流下来了。 “你这个妮子,性子麦秸火似的,这么多活没干好,哪能说去就去。”根子又弯腰擦凳子嘟囔。 杏花急了,黑着脸斥责爹:“哎呀,看你,这都下午了要去镇上买东西还不动身呢,咋着,要等到天黑了人家关门了你再拍着门子叫人家起来卖给你啊,真是腻歪,我这就去兰英家给你借车子去。”杏花说着起身一甩辫子跑出门了。 爹这那边去镇上买表了,她这厢一个人干俩人的活,再也不走神了,干的飞快。 可是,天都快黑了爹还没回来,这骑车子去镇上哪用这么久,杏花看着天上露出一勾淡白的月牙担忧的想。 “你爹咋还不回来?这当口非得去买个表来。”娘看着她焦躁的嘟囔,言语里明显有对她的抱怨。 “姐,我饿了。”小六玩的一脸的泥吧啪嗒啪嗒的从门口跑过来。 “姐,我饿了。”小五也一脸的泥巴跟在小六后面朝三姐叫。 小六跟小五都仰头瞪着大眼张着小嘴伏在三姐身上。样子可怜巴巴的。 是的,天黑了,她们都饿了。白氏一听她俩喊饿更担心男人了,抱着大胖子小子走出门去眺望男人。 自从这个男孩来了她家,小五小六都不跟母亲亲近了,渴了饿了也不找娘,都贴着杏花。 杏花叹口气叫老四:“水杏,先给她俩拿块馍吃,我一会就烧汤。” 老四扔下手里的活洗洗手,从堂屋挂着的馍篮子里拿出一个馍,掰开了两半,在中间挖个坑,到厨房里从盐罐子里捏几粒碎盐搁那个坑中间,又用筷子到香油瓶里沾出一滴油,各滴进两滴去,叫着:“给,你俩吃吧。” 小五和小六颠吧着跑过去接过,喜滋滋的并排坐在了杏树下的长木墩子上,学着大人的样子从馍上掰下一小块,在那个坑里沾沾,放进嘴里香香的嚼起来。 白氏从门外又踅回来了,抱着那个大胖小子,呆呆的看着她俩,看她俩吃上了,嘴里又嘟囔了一声:“还不回来。” 杏花到底坐不住了,跟娘说:“娘,我去迎迎俺爹去。” 又嘱咐老四说:“你烧汤吧,她俩吃了干馍,齁得慌,和点面搅甜汤给她俩喝。” 她看见爹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月光像烛光一样照亮了路上一瘸一拐的根子。 “爹,你咋了?”杏花带着哭腔跑过去。 “哎呀,大意了,大意了,早知道说啥也不去了,额……” 他痛苦的呻吟着,并且递给杏花一个盒子,里面装着一个小挂钟。 杏花此刻没心去看表了,她被吓的哭了起来,因为她看到爹卷起的裤腿的左腿血肉模糊。 “爹,你滑倒在哪里了?” “我哪也没滑倒,这山路我天天走,不下雨不下雪的我还能滑到了?是我去的时候就见咱东头一家子砍树,砍倒的大树把那条山路堵上了。他们跟我说不好过,叫我明天再去镇上,他爷几个明一早就把树砍好弄回家去了。 我不是急着去买表嘛,你也急等着要呢,要是买不回来你姊妹几个多泄气,我就一咬牙叫他帮着我把车子推过去了,可是回来的时候没人帮我了,这天都黑了,我不过来不中啊,我就一使蛮劲推着车子从一堆树身子上碾过来,结果……唉!”崔根子疼的说话都抖了。 杏花负罪的接过爹手里的车子哭着说:“爹,你坐上,我推着你回挡大爷的药铺去上药。” 从此根子左腿上就落了一个大疤拉,由于没有好好的治疗,一到阴天就发痒。杏花常常暗暗责骂自己,但是她并不后悔让爹买表,她为此又暗暗责骂自己没良心。 本来家里明个要办喜宴了,一家人热闹忙碌的过年似的,可是因为爹的受伤孩子们都不敢欢闹了,杏花虽然心里愧疚还是把那个挂钟先摆在了自己屋里的床头。 想着到八点她就又看到自己的心上人了,她又甜蜜激动的不能自己…… 当月亮升至正空的时候,杏花和心上人并排坐在了学校门口那棵老杨树下。 “你有心事吗?是不是嫌我今天上午给你写信了?我是太不谨慎了,可是我实在太想见你了……”他看着杏花体贴的说。 杏花垂着肩摇头。 “那是后悔昨天跟我见面了?” “你胡说……”杏花娇喊着捂住他的嘴。 “那你肯定有事,快告诉我。”他温柔的握住她那只手。 “是俺爹他受伤了,得好几天疼呢。”她跟他说出了今天撺掇爹买表的事。 他听了叹息了一声,咂嘴说:“那都怪我了,希望他快点好起来。” “哪能怨你,你咋知道俺家没表呢,是俺家姊妹多,俺姐又上学,比人家家里都穷。”杏花说。 他忽然带些羞涩的跟她说:“对了,明天你家办西宴你爹还邀请了我去给你们记账呢,明天我又可以看见你了。“ 杏花惊喜的叫:“真的啊?” 俩人分手回家后,杏花偷偷回了家,躺到床上激动的怎么也睡不着,满脑子都是明天的喜宴场景,她一遍遍的冥想明天心上人在她家的画面…… 杏花觉得刚一眯眼就听到爹跟娘此起彼伏的喊叫声“老三老四老五老六该起床了,都好好梳梳头洗洗脸穿上新衣裳,一会咱家就来客了……” 第718章 老六被烫伤 杏花和妹妹们像听到军号的是士兵一样飞身下地列队出门。 她们是都穿上了新衣裳,但是除了杏花那身粉色小衫和黑色裙子好看的贴在她窈窕的身腰上,没一个的新衣裳是合适的。 老四的新衣裳太大,那件的确良褂子两条袖子盖住手背,褂子盖住屁股,更显得小不点寒碜、瘦小(因为两年前做这件褂子的时候娘就给她做大了,计划着这样她长了个还能穿个两三年,谁知道她过了两年还是老样子,一点没长)。 老五老六就别提了,她俩也笑的格格叫的各穿上了一件鲜红的小肚兜裙,兴奋的那小脸蛋跟小肚兜一样红。其实令她俩美的不时低了头笑的那两件小肚兜裙是娘用封酒盖的布做的:这不,待客得买几瓶像样的酒嘛。 这酒有了俩闺女的衣裳也有了。 真是两全其美呀。 那大胖小子已经跟这个家熟络了,好像也知道今天是个好日子,一起床就在白氏怀里扭来扭去的胡乱看,一会累了闭上眼呼呼的睡着还不时的咧嘴笑。 老四看着他亲亲说:“他越来越乖了。”并伸手要从娘怀里接过来抱。 但是杏花看了她一眼,她缩回了手。 这一天真是崔根子家前所未有的“盛典”,汇聚了所有的七大姑八大姨五叔六舅舅,把从来没经过这阵势的他忙活的懵懵怔怔的。 因此他们都忽略了那个兴奋的两眼简直冒火的杏花,她从心上人来了,坐到门口的放桌上铺开白纸拿着笔开始记账的时候就美的满脸红如云霞了。 张老太做出骄矜的主人翁样招呼客人,但是也经不住闹轰说话颠三倒四的。 那些女客没有一个不像眼睛长在杏花身上一样,她们边笑眯眯的看她边脑袋凑在一起唧唧呱呱。杏花装看不见。 但是张老太今天推销的可是她的孙子,对杏花的“抢镜”可是不悦,她抱着大胖孙子来回在客人中间穿梭,却冷眼观察着也在客人堆里来回穿梭的杏花,看着自己怀里白胖胖的小子老大的不服。 杏花和老四忙着给早到的客人倒水,搬凳子,寒暄客套,又忙着接刚到的客人拿的贺礼,然后把贺礼拿到她们姐妹住的小屋。 孩子都是这样,越人多越闹腾,小五小六因没人管顾了,就颠吧着小光脚跟着姐姐来回的穿梭,一会要吃大锅灶上的酥肉,一会又架着小胳膊要抱抱,大的都被爹娘支使的团团转,谁有功夫抱她俩,就把她俩推来推去的,自然她俩不时的哭鼻子。 “杏花,快晌午了,赶紧帮着你奶奶招呼客人入座,坐席是有规矩的,得请,别请错了。”白氏天一亮就给做饭的师傅打下手,忙的腰都直不起来了。 等客人都按“要求”围坐好桌子了,孩子老婆子闹哄哄的只等着上菜猛吃,个个眼睛里露出垂涎欲滴的贪婪。 杏花松了一口气才想起来小五小六可是好一会不闹了,就忙寻找她俩。却看到她俩蹲在自己心上人身边玩的正欢,她看到她俩嘴里都吮着一个棒棒糖。 看到她来了,他忙用笑跟她打了个招呼。 这么多人,他俩不好说话。 杏花就抿了嘴笑。 她有些怪罪父亲没有请他入座,就低声说:“该吃饭了,去坐吧,男客也开始坐了。” 他就笑着轻声说:“我知道,刚才叔喊我了,我想哄她俩玩一会。” 杏花这才放心了,却甜蜜的一笑说:“她俩交给我了,你先去吃饭。” 他擦过杏花身边的时候对她耳语了句:“晚上老地方见。” 按规矩是男客坐屋里,女客坐外面,表示男客高贵。院子里的女客很好安排,一招呼都坐好了等着吃饭。 男客就不一样了,也是为了显示自己的尊贵和礼貌,你让我我让你的,半天争执不下。此刻屋里正为让座闹的跟打架似的。 “哎呀崔老师来来来,赶紧坐,你可是大功臣啊!”崔根子又来催他。 杏花听了这话一脸骄傲,两眼光芒四射。她柔声说了他一句:“快去吧,等着你哩。” 他就柔柔的看杏花一眼朝屋里走去,小五小六却噙着糖颠着脚吧嗒吧嗒的跟了他走。 “哎,你俩,别缠着哥哥,哥哥要吃饭。”她一把拉住她俩的小手。她俩眼巴巴的看着他,满脸的依赖和不舍。 真不知道他怎么哄她们玩的。杏花打心里佩服他有一套。 开始上菜了,闹哄哄的女客桌上可以鸦雀无声,满院子的吃菜的吧唧声,就连孩子也不闹了,站在桌子前或者坐在大人腿上,塞得满嘴翻不过来个。 这时屋里的男客却喧哗起来了,哪桌都在喝酒划拳。杏花忙的一趟趟的送开水给喝酒的冲茶,酒喝得多茶水也喝得多。 她客气的每个人都照顾到了,却没空照顾俩小妹妹了,而她那个心上的眼睛也游丝一般的跟随着她。 她提着一壶刚烧开的水往下雨坐的那桌子上的茶壶里续水,刚把那茶壶续满,一回身往外退差点摔了一跤,小五小六站在她身后,她们是冲崔老师来的。 这时崔老师看到她俩来忙夹了一块肉亲热的招呼她俩张嘴,小五小六就张着小嘴争着往他身边跑,小五总争不过小六,小六一扒拉小五,猴急的挥舞着两条白藕般的小胳膊把嘴凑到那块肉下面了。 只听“啊!”的一声尖叫,刚倒满开水的那个茶壶被小六的胳膊扫下来了,开水顺着她的胸口流下来 而且随着她那一声尖叫,她就软软的倒下了。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小五看着妹妹“哇”的一声哭叫开了,那哭声凄厉的好像烫的她自己。瞪着大眼,张着小嘴,扎煞着两只小手哑了,两只小腿却疼的颤抖着,尿把她两只小脚都淹没了。 “妹妹……”杏花嘶喊着去脱她还冒着热气的红肚兜。 老六的烫伤不轻,在县医院住了半个多月,胸口也流下一长片疤痕,只是小六从此不能看见那把白瓷茶壶,看见那把茶壶就尖叫,嘴唇由紫到黑,最后昏厥。 第719章 他爱你吗 那把白瓷茶壶是崔根子的最爱,他劳累了一天回到家,坐在饭桌上吃颗盐煮花生就着一壶茶是他唯一的享受,但是这点享受从此中断,他再也不喝茶了,那把茶壶再也没有摆在桌子上过,它被搁在了床底下。 几天后的一个夜里,老四躺在床上跟三姐说心里话。“三姐,俺语文老师这几天看起来可高兴了,给我们上课时不住的笑,课堂上有人说话他也不板脸教训了,谁爬黑板写错了字他也不罚站了,都说他是相媳妇了,嘻嘻。” 杏花在黑暗里美美的笑,甜甜的说:“我想也是。” 想想又问:“你想你语文老师娶媳妇吗?” 老四的声音伤感起来:“我不愿意语文老师娶媳妇,全班都不愿他娶媳妇,同学们都说白老师对象是城里的,他要是娶了媳妇就不会再留在这里教我们了。” 杏花心里一紧,盯着老四问:“你听谁说他对象是城里的?” 老四说:“我们猜的呀,他介绍来的那个女同学就是县城里的,她不是他的对象吗?” 杏花释然了,她用被子捂紧嘴偷偷的笑,笑的床都抖了起来。 水杏瞪着明晃晃的大眼睛朝黑暗里问:“姐,你哭了还是笑了?” 杏花憋不住“哈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边说:“放心吧,他不会走的,他要娶的媳妇也不是他的高中同学。” 水杏瞪着眼睛不语了。一会吃惊的问:“姐,你咋知道的?” 杏花心里一惊,她看了妹妹一眼,就慌乱的撒谎:“额,那天开家长会的时候他说的,嗯嗯,该睡了,明天还早起呢。” 因为他说了,他们的事还是暂时保密的好。 晚上他们又约见在那棵老杨树下。 “你妹妹的伤好了吗?”他关切的问杏花。 杏花心疼的叹口气说:“好是好了,就是落下一个病根,就是不能看见那把茶壶。唉,俺爹都再也不喝茶了。” 他也心痛的说:“这叫心理阴影,只能慢慢恢复。” 俩人一起叹息了一声。 “你爹的腿好了吗?”他抚摸着她洁白微凉的胳膊又问。 “嗯,不太疼了,只是要落了一个大疤了。”杏花靠在他的肩上微微叹息。 “唉,其实都怪我,我早该想到你家里没表的。”他忘了他说过一遍了。 杏花嗔他:“别掰扯这个了,你咋会想到这上。” 他张张嘴“嗯嗯”了两声,笑了一下不语了。 杏花在他肩上仰起小脸看着他笑问:“想说啥?” “没啥。”他笑。 “真没啥?” “真没啥。” “那笑啥?” “不笑啥。” “呵呵呵,格格格。”俩人笑在一起。 情意无限,只可惜夏夜苦短,他们又要分手了,他依然看着她离去,直到她的身影拐进她胡同里才转身回学校。 “就是那天晚上,她跟崔老师约会回家的时候遇上了俺爹,俺爹正喝多了酒打出去找他回家的娘,杏花当场就把我娘拉到身后骂了俺爹一顿,从此她跟我爹接下了梁子。唉!其实啊,俺爹不是原本就坏,他人可好了,又大方又热心,谁家有事一喊他就到,谁家缺钱一开口就借给。”崔兰英缓缓的说。 她眼睛注视着远方,但眼神是空的,她好像在往后看,她看回去了过去的岁月,隔着悠悠岁月看见了当年的自己…… “看见俺这几间屋子了吗,是不是比这个胡同里哪一家都好啊?”她笑眯眯的把眼睛转向三妹和冷雨。 说实话,她家的房子确实比村里大部分的房子都好,房间多,而且窗户还是钢筋条框。 三妹就和冷雨一致点头:“是,您家的房子确实好。” “呵呵,不是俺吹,除了俺庄的支书俺家的屋子在俺庄上数一数二呢。这,看这一拉溜五间堂屋窗户可都是钢筋的,用的还是花玻璃,可厚了,还有,你去看看,那间杂货屋里还有那辆自行车呢,俺爹买俺这辆车子的时候是俺庄里的第一辆自行车,好几年以后俺庄里人才慢慢有自行车了,嘿嘿。”她用眼睛抚摸着那辆堪称古董的破旧自行车笑。 “那阿姨你家为啥那么有钱呢?你爹是富二代吗?”三妹半真半假的笑着问。 “嗯不,可不是……嗯,按说也算是,呵呵。”她眼神里都是骄傲。 “可是后来,因为我弟弟的残疾俺爹寒心了,俺家的日子就越过越糟……”她长叹一声结束了这段痛苦的回忆。 三妹和冷雨一人一个胳膊搀着她去胡同里看槐花。其实槐花已经落了,胡同里白色的天空变成了地上的白雪毯子,踩上去发出雪一般轻微的咯吱声,没有雪的冰冷,只有花的叹息。 “那要不咱今天晚上就吃槐花饺子吧?”冷雨提议。 屋里有崔兰英晒干的槐花。 “好好好,我去镇上买肉。”三妹兴冲冲的说。 她对于吃一向抱此态度。 槐花馅饺子清香微甜,是从来尝过的味道,三妹吃的满头大汗,冷雨也做出狼吞虎咽的样子。惹得当娘的崔兰英欣慰无比,也许这就是冷雨最好的孝顺方式了。 三妹咽下最后一个饺子再也咽不下嘴里的话了,她傻乎乎的笑着问:“阿姨,你这辈子爱过几个人啊?” 崔兰英枯白的脸居然红了,红的像小苹果。“啥爱不爱的,你这个捣蛋孩子。”她羞涩的笑嗔。 “敢再没大没小,该打。”冷雨作势打了三妹一下。 “呵呵呵。”惹得崔兰英慈爱的笑。 三妹看她并不排斥和回避这个问题,就深入一点的问:“阿姨,您这一生只爱冷雨的爸爸吗?” 冷雨看了三妹一眼又去看她妈妈,她有些担心。 崔兰英红扑扑的脸蒙上一层落寞,她悠悠的说:“孩子,这女人一辈子能装下几个男人呀,一个就够了。呵呵,他当时太小,俺俩结婚的时候他只有十四岁,十四岁,懂啥呀。” “他爱你吗?”三妹的问题残忍。 她明知道王胜利应该不爱她。 崔兰英又掩口笑:“啥爱不爱的,俺农村人哪懂这个。” “那他想跟你结婚吗?结了婚他对你好吗?”三妹决定一问为快。 第720章 他爱你的三姐 “嗐,十四岁的小小子正玩的野呢,哪个想结婚,哪个娶了媳妇会对媳妇好。”她摇头微笑。 她居然有这个想法。三妹同情她。 “那他疼冷雨吗?” “他还是一个孩子哪懂得疼孩子。我本来就比他大三岁,还有,这男孩子都成熟的晚是不是,他正成长的年龄,就有了老婆孩子,他不嫌烦才怪哩……” 听听,这是啥“观念。”农村的男人都不疼媳妇和孩子是不是都被媳妇这样惯出来的? 她的笑丝毫没有苍凉之感。在她的眼里王胜利对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他“小”,就完全合乎情理。 这是她的幸还是不幸呢?三妹想起刚才崔根子家姐妹谈判的一幕。 当老六昏厥过去后,她老公气的失去理智扇了老五一巴掌就要抱着老六去医院的时候,老五不干了,她撒泼的撕扯着老六老公厮打谩骂出气,老四和九杏去拉老五。 正乱做一团的时候,王胜利突然现身,他进门就怒喝:“人快送医院,谁敢再闹。” 戛然而止,老六被老公抱着就朝车上跑。九杏则一动不动了激动的看着王胜利,她的眼神比饥饿的孩子看到馒头还贪婪。 老四却像没有看见他一样紧跟着去医院。王胜利却一把拉住她,声音霸道的说:“你不许走。” 九杏的脸变成纸。 水杏的脸红成布。 他的车载着水莲随尘而去。 后面传出九杏撕心裂肺的哭泣声。 杏莲幸灾乐祸的抱着她的大胖小子回她的房间了。 等出了崔兰英的屋子,三妹跟冷雨半开玩笑的说:“冷雨,我觉得王胜利跟老四水杏有渊源。他俩是不是有一腿呀?要是这样,那你这个亲爹风流债还不少啊。” 冷雨神色一凛说:“你给我了解清楚了,如果他真是个陈世美,我会叫他付出代价的。” 三妹最后说:“不知道现在崔根子老两口怎么样了,要不我赶快回去吧,看看老两口。” 冷雨点头说好。 三妹轻轻的走回老两口的屋子去,想安慰一下二老。 她看到杏花娘闭了眼像一把枯木般竖在床上,崔根子则变成了一个呆鸡,佝偻着腰,仰着头纹丝不动。 三妹小心翼翼的把地上的一片狼藉收拾了一下,然后用力把伏在床头哭泣的九杏拖走。 “他只爱她,我知道他只爱她……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心里还只有她……”酒精也没能麻醉她的伤痛,她梦呓般的舔着自己的血低语。 “九杏,我的受苦妹妹,到底怎么回事,跟姐好好说说,看姐能不能帮你什么呢。”三妹放着催泪弹。 她也觉得自己有些不厚道,但是为了了解情况,只好不厚道了。 果然,九杏听了三妹的话,哭的如决堤的海,真相也点点滴滴的顺着海水涌出来。 “姐呀,我的命真的好苦啊,我十来岁就爱上了他,我跟自己发誓我这辈子非他不嫁非他不嫁非他不嫁……”她大口的灌酒。 “可是你非他不嫁的时候他该是已经有媳妇了吧?”三妹问。 她有些醉了,耳朵也许不好使了,她没有回答三妹的话,眼神迷离的看着墙壁:“那回他从部队里回来,他穿了一身绿色的军装,提着一个绿色的大袋子,独自走到村口。我正骑着自行车叽叽喳喳的跟一群女伴去赶集,我看到了他。 天啊!地啊!万能的造物神!他真是高大英俊,霸气逼人。他微黑的脸膛,紧闭的双唇,冷峻的表情,一下子,一下子就把我迷住了…… 因为家里没有温暖,我是个早熟的女孩,我上小学喜欢上班里的男生,我上初中喜欢上我的老师,我去超市买东西喜欢上超市的老板,但是都不长,一个很快被下一个取代。可以说,我是个滥情的人,随着那些爱和爱的人像影子一样在我脑子里一个一个慢慢的消散,我以为我是个不会动真情的铁石心肠,直到我看到王胜利为他着迷的那一刻我还以为我很快又会把他忘了去爱下一个,不知道谁是我的下一个哥。可是我就死心塌地的爱上了他,就这么可怕的爱下去……” 三妹为之动容。 “更可怕的是他爱的居然是我的三姐,而且爱的跟我爱他一样的可怕……”她泪水干了,此刻凄然一笑。 “什么,他爱你的三姐?“三妹惊叫。 他不是跟她四姐有一腿吗? 等等,王胜利要是爱杏花,那杏花的死他清楚吗? 可是杏花不是爱她同村的崔老师吗? 这事有些复杂啊…… 她问九杏:“你不是都没见过你三姐吗?你怎么知道这事的?“ 九杏说:“我听他亲口说的。“ “那你三姐爱他吗?” “不知道。” “不知道?” “不知道。” 三妹泄气了。 她想着她那个气质不俗的四姐,就好奇的问:“你四姐跟他怎么回事?你四姐她老公呢?难道她到现在都没有结婚?” 九杏喝多了,也本来对三妹没什么戒备心,就说:“我四姐结过婚,又离了婚,现在还单着。我四姐当初死活拦住我跟王胜利亲近。她自己骗了王胜利一笔钱,我家那座阔气的房子就是我四姐用骗他的钱盖的。” 这可是一个猛料啊!当初那个跟三姐最亲近的老四居然还跟王胜利有这一段“故事”。 三妹暗叹这段往事真够“丰富”的。 她不由又想起她家老六和她那个一头白发的老公,就突然问:“你六姐的老公叫什么名字,他看上去比你六姐大很多呢。” 她轻蔑的笑了笑说:“他叫崔世海,比我六姐大二十岁。据说以前在我们低洼老村当语文老师,听说他跟我三姐有过一段……” “啊!他就是当年的崔老师?他娶了你六姐……”三妹差点被这么强大的信息量击懵。 九杏这时皱起了眉头:“怎么,魏姐,你认识崔老师?” 三妹收不回张大的嘴,但来不及细编就顺水推舟的敷衍:“嗯额……我是听厂子里的同事讲过你们低洼老村的故事,就听人说过那个崔老师,就记住了呵呵……” 第721章 他为什么娶你六姐 她信以为真的点头:“哦。” 三妹问:“那他为什么娶了你六姐?” 九杏好像顿时厌倦了这个话题,软软的往椅背上一靠说:“这里的故事多着呢,不过就是因为他我六姐才跟我爸不共戴天,我爸也为他好多年不准我六姐进门。” 三妹知道这个话题该打住了,就端起茶杯说:“好了,咱不谈别人了,咱谈咱自己。” 九杏因了要谈自己眼里的厌倦没有了,“好,痛快。姐,交你这个朋友我这辈子值了。”她又是一饮而尽。 “姐呀,有谁知道我的苦啊,我爱他爱的心都碎了,我等他等的花儿都枯萎了……”她说的好凄凉。 三妹发觉九杏跟她的三姐很象,都是敢爱敢恨型的。而且都很专情,九杏对王胜利这个不爱她的男人的爱简直是爱的卑微至极。 喝多的人话多,三妹听的着急了,就直接问:“跟我说说,你和王胜利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九杏许是酒盖了脸,毫不那为情的说:“我勾引过他上了我的床,但是正如你看到的,他还是不爱我,我就和他闹,当然我闹不出什么,最后我又赌气离家出走,他不理我,我又回来了,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当了小姐。” “你……真的当过小姐?”三妹尽量淡淡的问。 九杏的娇艳的脸蓦地满脸沧桑,她冷哼一声说:“对,我当过,就在他要了我又不肯娶我的第二天,我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卖,我就是要他看着,他曾经得到过的女人就这么贱……” 三妹能理解这个求爱不得的女人的伤悲,虽然她是在自戕。 三妹夺过她的酒杯说:“好妹妹,别喝了,你还是跟我说说你六姐吧,她怎么就嫁给崔老师了呢?崔老师结过婚吗?” 三妹很想知道杏花死后这个男人是怎么做的。 九杏很听话,她抹抹眼泪说起了她的六姐。 “我六姐那时候再市里学美容美发,那一次回家来车出了点故障,她从镇上下车徒步回家的时候遇到了坏人。” “她痛不欲生,但是那夜真的太黑,也许她也被吓傻了,她只知道那是个穿黑衣的男人。谁也帮她找不出一个黑衣人,她只能认倒霉,那一阵子俺爹更酗酒了,俺娘天天以泪洗面。她自己反而不哭不闹,整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白天都不许任何人进,还把窗帘拉紧,把门缝都堵上,她把自己当鬼一样藏起来了。 有一天俺娘大叫她不见了。俺全家就疯狂的找,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也没找着她,四姐连着找了两天两夜,眼睛都熬红了,嘴都急了满唇燎泡,却丝毫没她的消息,连坏消息也没有。 我们最后都绝望了,知道她性子硬,脾气拗,肯定想不开找个偏僻的地方自杀了。可是自杀了也要找着尸体呀,俺们又一次漫无目的寻找她的尸体。哈,想不到……” “什么?” “想不到有一天崔世海来了,他冷淡的跟我们说我六姐在他那里。” “她怎么会在他那里呢?他又在哪里呢?”三妹吃惊的问。 “他的家在市里,他已经是一所大学教师了。” “那是不是你六姐痛定思痛去找他了?” 崔世海也当过老六的老师。 九杏摇头:“不会吧,我知道我六姐之前根本没和他有任何联系,而且他好像很恨俺一家。” “哦?恨你们一家?”三妹心里一亮。 难道是因为三妹的死? 九杏回忆着说:我清楚的记得那天他来到我家的情形:那天我正要出门,在院门口忽然跟一个穿着一身西服,里面白衬衫打着领带的儒雅男人,我本能的惊问:“崔老师您怎么来了?” 他脸色苍白,神情激动,他咬着后槽牙说:‘我跟你家人没任何关系。今天我不得已才来的。’ 他的声音有些吓人。 这时我爹小跑着出来了,我爹好像听到了他的声音,跑出来的时候双眼满是惊恐。 ‘我是来跟你说小六在我那,你们别找她了。’他看着爹在拼命压抑住眼里的仇恨后。冷冷的说了这句话扭身就走。“ 九杏说到这里总结了一句:“他恨我爹。” “恨你爹?你知道为什么吗?”三妹问。 而三妹在问出这句话后忽然懂了,心里想着满头白发的崔世海心像落水的石头一样缓缓往下沉。 九杏却摇头说:“我不太清楚,谁也没跟我说过,我家的事很复杂,尤其是关于我三姐的事跟天机一样没人敢透露丝毫。 我六姐在一天深夜宣布嫁给他的时候,我爹都要疯了,我娘也口口声声的说她不会认一个比她闺女大二十岁的男人当女婿,他们很俗套的吓唬她,说如果她嫁她他们就不要她。呵呵,最终我六姐选择了他,当她嫁他的时候她还对我们这个家是忍痛割舍的,但是跟他结了婚也马上痛恨起我爹娘来,尤其恨我爹。后来才跟家里闹的这么僵的。 本来我六姐挺疼我的,那时候我不懂事,她跟家里人闹,我也跟着敌对她,而且从来都息事宁人的四姐也强烈反对他们。 她说崔世海根本不爱六姐,让六姐不要发昏,六姐跟她吵了起来,最后我四姐竟然也说要跟六姐绝交,六姐从小就听四姐的话,她们最谈得来,四姐为此哭的很伤心。 当崔世海来把六姐带走的时候,我四姐看着他们离去哭的更惨烈,我从来没有见过温温柔柔寡寡淡淡的四姐那么激动过。” “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三妹插嘴。 “为什么?”她迷惑的问。 “因为你四姐爱崔世海。” 九杏惊讶的眨了一下眼睛,然后眼神又暗淡了,她冷冷一笑说:“别扯了,你在编故事。不过管她爱谁谁去,只要不爱王胜利就是了。 提到王胜利她又伤感并激愤起来,她骂起了她的四姐,骂起了她的父亲和众位姐姐…… 三妹像个男人一样,伸手覆在她瘦的青筋毕现的手上,轻轻的说:“妹妹,别骂了,你心里有苦衷,我看到了。” 第722章 过去了 九杏听了这话再一次泪崩,嚎啕大哭着说:“可不是,可不是啊,我心里的苦他妈知道啊,谁他妈在乎啊,他们都当我是贱人,我可不贱,我的心比他们都要高贵千倍万倍…“ 三妹握紧她的手做一个好听众。 她们一起回到家,崔根子屋里的灯亮着,老六在医院抢救醒过来后,两口子回市里的家修养了。那么给崔根子看病的事暂时搁下了,老四只得在家住几天。 这时老四和老五都在老两口的屋里,三妹扶着醉醺醺的九杏当然不敢往那屋去,只好匆匆扶着她上楼去了她的房间,然后伺候她睡着了,她提上一盒点心去楼下问安。 三妹边和老人客套着边暗暗观察老四。她有教养的点头微笑,但是不言不语,表情不可测。她在心里思忖她知道“香女”多少。 忽然冷雨来电,她只得告辞回自己的房间。 “又你有线索了吗?”冷雨劈面问。。 三妹叹了口气说:“嗯。” “嗯?” “你知道我见到谁了吗?”不等话落地三妹又迫不及待的说:“我见到崔世海了。” “崔世海?就是杏花姨的初恋,崔老师?”冷雨也惊讶的叫。 “嗯,他现在是杏花阿姨六妹妹的老公,对了我跟你说,那崔老师果然一表人才,他虽然人到中年了,人还是长得很帅,他风度翩翩,气质儒雅他令我想到了我哥哥……” “你给我说重点,说重点。”她闷喝。 三妹忙顿住,清清嗓子说:“哦,对不起我失态了,呵呵,咱说正事哈。我打听到崔世海现在是这个市里一所大学的教授,而杏莲的六妹妹在市区开了一家美容院。据我所知,崔世海一定知道当年香女的一些内幕,因为以他对杏花的感情,他是不会不追究杏花死因的。” 冷雨直接开骂:“既然他知晓当年的事,那他一个男人怎么会容忍自己心爱的人不明不白的死了呢?他一个有文化的人,怎么会听任如此荒唐的行径发生呢?就算他阻止不了他怎么不去报警呢?真是个软蛋。” 三妹笑笑安慰她说:“你先别急着骂人家有情郎,谁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呢。你的养母作为她的大姐也不是没能拦住悲剧发生嘛。” “那是她根本不在,她是等杏花姨死了之后才知道的。”她为养母辩解。 “那你怎么知道崔世海不是如此呢?”三妹问。 冷雨沉默了,“也是,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了,人已经死了,我只负责揪出当年亲身害死她的人,好告慰她的灵魂。”她幽幽的说。 三妹深深吐口气说:“是的。明天周末,我到市里去一趟,看能找到一些线索不。” 在市里打听到崔世海很容易,三妹一下子就找到他了。 靠着那天在魏根子家跟他的一面之交,三妹如愿约到他一起喝咖啡。 他今天虽然没课,就穿着普通的休闲裤白衬衫,白衬衣把他的脸衬得更加苍白。 他不善交际,坐到三妹面前很局促的样子,三妹好像也受到了他的传染,百炼成精的口才也枯竭了。 她先是问候了老六的身体,他说她是老毛病了,休养一阵子就好了。三妹立刻无话可问了,能言善辩的三妹居然有一种在他面前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感觉。 她想可能是因为这个人身上的学者之风。 三妹犹豫了一下对他开口:“我能跟你谈谈过去吗?” 他镜片后面的眼睛愣了一下,然后看着三妹淡淡的笑了,薄薄的嘴唇微微一弯,露出洁白的牙齿。轻轻的说:“我们认识吗?” 多凄凉的笑容。三妹感叹。 但她马上回过神来说:“我们不认识。” “那……过去?”他温和的看着三妹。 他当然觉得三妹很可笑,他都不认识三妹,三妹也不认识他谈什么过去呢? “崔老师,我听说过你,也听说过杏花阿姨。”三妹诚恳的说。 他脸上的表情一下子狂乱了,“她没死吗?” 三妹被他问楞了,微张着嘴痴痴呆呆的看着他。 突如其来的,他那修长白嫩的文人手立刻变成了铁钳子抓住了我的胳膊。“这位姑娘,请你告诉我她在哪,我求你了……我一直就觉得她没死,她没死。快点告诉我她在哪,是不是她叫你来找我的……” 三妹吃疼的叫:“崔老师,崔老师,您冷静您冷静,我不认识杏花阿姨,我只是受人之托来打听一些她活着时候的事情。” 他那狂乱的眼神顿时定格,那冷硬的手也瞬间松成了面条,软软的耷拉到了桌子上。他慌乱的低了头,狼狈的连声说:“对不起,对不起……” 我没有怪罪他刚才的失态丝毫,相反,她竟然恨自己替他变不出一个杏花来。她看着他抱歉的说:“对不起崔老师,我刺激您了。” 他颓废的摇摇头。问:“你是谁呀?怎么会认识她?“ 三妹正视他说:“崔老师,你认识崔杏枝吗?” 他抬起头直视着三妹说:“她的大姐。你是?” 三妹如实说:“我是她女儿的朋友,我替她了解一下过去她三姨的事。” 三妹对这个儒雅正直的人撒不起谎来,她竟然跟他坦诚以待。 他蹙眉呆看着三妹。 三妹说:“是这样的崔老师,我奉命调查当年杏花阿姨被害的经过,你知道,那是犯罪行为,参与此事的每一个当事人都该判刑,不能就这么不了了之,这是一条人命。对于您来说,是您心爱的人离去,想必您更痛恨那些人,我要揪出那些人,还死者一个公道,我想知道你对当年的事知道多少。” 三妹以为他听到这里会激动不已的跟她配合,谁知道他竟惨然一笑,轻轻的说:“过去了,没必要了。” 三妹被噎的哑口无言,他是真的爱她吗?还是他真的是冷雨嘴里的“软蛋”? “今天的事只有我和你知道,再见。”他起身离去,瘦削的背影步子有些踉跄。 三妹愣愣的看着他的背影无能为力。她最了解这种人,看起来柔弱弱软塌塌的,要是关系他的“原则”,你撬也别想撬开他的嘴。这就是辛弃疾说的“坚者不牢靠,柔底难摧挫”。 第723章 崔老师 卧槽!三妹失态。 “冷雨,我见到崔世海了,特么的,他还真是你说的,软蛋一个,他听到我说我要揭开当年杏花姑娘的惨死,竟然无动于衷,还拒绝配合我们,只是淡淡的给了我一句,过去了,没必要了。呵呵,你说这是一个负责人的男人说的话吗?这是一个男人说的话吗?就算当年的他不是真的爱她好吧,她只是他寂寞年代里的一个‘小芳’好了吧,可是她那样的死法他也该为她的喊冤吧,就算他没有能力为她主持公道好吧,今天也该为她讨回公道尽一点力吧……” 三妹滔滔不绝的发泄这满腔恼怒。 冷雨却在那头不言不语,好像动情的只是三妹自己。 冷雨好歹在三妹越骂越烈的时候冷冷的开口了:“三妹,你也是个身经百战的人了,他的软肋不难找啊。” “你的意思?” “给钱。”她冷笑。 “这……不好吧?好使不?” “我这就把钱打你卡上,你随便给,不行就加,加到他同意为止。”她的话像坚冰一样冷硬。 三妹只得说:“我试试吧。” “不是试试,是必须,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我妈的生命也是有限的。我想让她在生前看到害死她好朋友的凶手都得到应有的下场了。” 三妹感受到了传说中的“不寒而栗”。 三妹轻轻的说:“我尽力。“ “崔老师。” “你又来了?”他无奈的笑了一下。 “崔老师,我知道你的时间宝贵,但是我会为你的时间买单。”我不太确定的观察着这句话的效果。 他淡淡一笑淡淡的说:“我此刻的时间要回家为我老婆做饭,没空应酬你。” 他又给三妹一个背影,他的肩膀不窄,但是很薄。 “崔老师——”三妹喊住他。 “帮帮忙。”她把一张卡塞到他手里。然后战战兢兢的等着他的表现。 三妹在心里既希望他是一个视金钱如粪土的真君子又希望他赶紧从了她,她好完成任务。 他皱了一下眉,仍淡淡的说:“丫头,不是所有的事都可以用钱解决,你太天真了。”说罢把卡往还回她手里坚定的扭身走去。他走了两步又回身低声说:“我不想任何人知道我们见过面。” “崔老师……” 他不再回头。 我又悲又喜又急,怎么才能抓住他呢…… 他好像比三妹还想保密。 三妹狡黠的想:我去找找他的妻子如何? 在这个城市找到他老婆的美容院也不难。 崔家小六看到三妹很吃惊,忙问是不是她妈妈出什么事了? 听出她对她妈妈很有感情,就故意多说了一些她妈妈这些天的饮食起居,其实都是她猜的。 她却关心的连连点头,嘴里对三妹说谢谢。三妹就撒谎说我是今天有事来城里,事办完了随便逛,顺便想做一下脸,就进来了,想不到这么巧,竟然是她开的。 然后很专业的评价了一下她的美容院,并且撒谎说她也干过美容,只是没她这个本事没干好罢了…… 她开始对三妹还有一点敌对状态:因为她是老五的房客,恨屋及乌嘛。 后来跟三妹谈的很投机,还亲自给三妹做脸,然后看天不早了,就问她晚上有安排吗?三妹说没有。 她就兴奋的说:“那要不今晚就回我家吃饭吧,我老公做的菜可好吃了。他只要在家,从来不许我在外面吃饭,说不健康。要是我实在没空回去,他就把饭菜送过来。” 她显然是在炫耀她老公对她的体贴。她不知道这正中三妹的计。 当老六打开她家门的时候确实香味扑鼻,三妹馋的真想把香味都完全吞进肚子里。 “我回来了老公——”她嗲嗲的叫。 “哦,菜马上好了。”他在厨房系着围裙翻炒着锅没有抬头。 “崔老师,你好。”三妹站在他面前款款的说。 老六正把高跟鞋脱下换上拖鞋,就弯着腰跟他介绍:“对了,魏姐,我家的房客,你见过的。” 他惊得差点把锅铲掉地上,神情慌张的去看老婆。 好啊,着下子我找着了他的软肋。三妹得意的看着他笑。 老六又匆匆去洗手间,没觉察到这里的情况。 “她来菏泽办事,正好碰到我,我就请她来咱家吃你做的菜,嘻嘻,哦对了老公,她居然也干过美容院,只是没干好,只得又打工,嗯,打工也不错,不操心。格格格。”她从厕所出来朝老公满面春风的嘚瑟。 “哦,你好,请坐吧,开饭了。”崔世海朝三妹淡淡的说。 老六洗了手蝴蝶一样朝厨房的崔世海飞去,撒娇的从他背后抱住了他,腻腻的说:“做的啥好吃的,我先尝尝。”说着张开嘴。 他机械的捏了一片藕填到她嘴里,她娇喊着好吃好吃。三妹听到崔世海低声说:“端菜吧。”说着抽出身拿盘子盛菜。 三妹暗笑。 饭桌上,老六一个劲的卖弄她们的恩爱不停。 三妹想,也许她故意做给我看好让我回去跟老五学舌。 她就投其所好的一个劲的夸赞崔世海真是个好老公,她真是个有福气的小女人。果然她拍对了拍子,老六乐得脸都笑成了怒放的花朵。 崔世海却忧心忡忡的样子。 三妹猜他这顿饭吃的难以消化吧。 好不容易饭吃完了,崔世海起身说:“小六,你早点休息吧,身体刚恢复了不能熬夜,我送小魏回她的酒店。” 他显然是想赶快赶三妹走。 但是老六没觉出,还谈兴正浓,拖着三妹不肯放。三妹暗叹她看起来很尖刻,其实心理很单纯。 “小魏住的酒店太远,那条路这时候又堵车,还是让她早点走吧。”崔世海哄劝她说。 “就是,以后有的是机会。”三妹也附和着说。 她忽然叫:“哎,对了魏姐,我这里正需要人,你有兴趣吗?” “我?”三妹一时为难。 “人家有工作。”崔世海匆忙打断。 老六迟疑的看着崔世海。三妹笑:“就是啊,我不能说来就来呀,以后再说吧,我有你电话。” 崔世海脸色一变。 “哦,那好吧,再见,记得给我打电话。老公,路上开车慢点。”她又开心了。 第724章 崔世海的回忆 “你什么意思?”崔世海手握方向盘激动的说。 三妹调皮的一笑说:“我不懂你什么意思大叔,我只是偶尔遇见你太太,我们情投意合罢了,是您太敏感了吧。” 他叹了一口气,汗从他额头的发际里往下淌。“她很单纯,也很脆弱,她有不堪回首的过去,我不想你伤害到她。” 三妹心有不忍,就说:“崔老师,我不想伤害任何人,我只想知道你对当年了解多少,杏花阿姨死的太悲剧了,她在如花的年龄为一场阴谋做了鬼,而你做为她的男朋友为什么就能坐视不理呢?” “你闭嘴……”他尖利的叫,浑身都在剧烈的抖。 三妹伸出手替他打方向盘,把车停在了路边。 他抖得不成样子,三妹递给他一杯水,他推开了。脸趴到方向盘上气喘吁吁的说:“我只是不想再提了,人已经没了,再提除了徒伤大家,有什么用呢,让逝者安息吧。” “可是崔老师,那个无辜的灵魂,美丽的姑娘会安息吗?”三妹轻轻的问。 他开始抽泣。 三妹恳求的说:“崔老师,我不知道当年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当她遇害的时候你怎么会不在她身边,但我肯定你不在她身边,因为你是文化人,你要在她身边断不会允许这么愚昧残忍的事情发生,你能告诉我当年你所了解的真相吗?” 他痛哭失声,用尽他男人的自制力压抑住自己的崩溃,嘶哑的说:“我恨我自己,我恨我自己不在她身边,因为我上当了,我被骗了,我太蠢,我不配拥有她的心……” “崔老师,您别激动,您控制一下您自己好吗?”三妹冷静的规劝。 他身子渐渐抖得不厉害了,三妹递给他纸巾,他不再推让了,接过擦擦脸,然后哑声的说:“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三妹轻轻的说:“崔老师,我懂。” “这一切很简单,当年我被她奶奶的阴谋所骗。”他打开了话头。 “阴谋?” “对,她当年在花了她奶奶的钱办了喜宴后,到底把她奶奶跟人家换的孩子送了回去,把她的小妹妹抱了回来,还威胁那家人说要是他们要是再敢把她妹妹要回去,把他家的小子回来,她就把他家的小子摔死,她说到做到。 那家人不敢惹她,就撕毁了当年的换子,跟她家两清了,她的奶奶做了最后的垂死挣扎后万念俱灰,然后她恶从心底起,就跟踪她捉住了夜里偷偷约会的我俩……她是有充分准备的,跟在她后面的竟然有村里的支书,有不少村里的老人。 你也许不知道,那些老古董对年轻人的爱情恨之入骨……村支书当场开除我在本村的教师职务,她奶奶还说要去县里告我强奸…… 我父母哭着跪着求她放过我,我只得暂避风头离开了我们村,但是我不能放弃杏花,我得想办法把她救出来。当我一次偷着回去看她的时候,又被她奶奶发现。 她就威胁我说我要是再来找杏花,她这就去告我,谁求都没用了。 我真的吓坏了。 但是我还是放不下杏花,就又偷偷给她写信,想让她偷跑出家里跟我私奔。 但是杏花却没有回我的信,我一封封的写,都石沉大海。绝望又焦虑中的我居然她变心了,我就气愤填膺的给她写了最后一封信,并且说了一大堆伤她的话……” 他狠狠的敲着自己的头说:“我怎么那么笨呢,我怎么就想想她怎么会是那么无情的姑娘呢?我怎么就不好好问问她原因呢?原来是被奶奶恐吓住了。 她没多少文化,怕了奶奶,其实就算她奶奶告我又能把我怎么样呢,我们又没有真的做什么,我们可没有越雷池一步。” “当我最终禁不住对她的思念,偷偷跑回王祥寨想看看她的时候,她已经做了香女的亡魂。” “哦,那您没有去告主持这件荒唐的事件吗?没有想过为您心爱的女孩讨回公道吗?”三妹激动的叫。 他惨笑一下说:“你以为呢?哼哼,当我熬不过对她的魂牵梦绕忍痛来看她的时候竟然连她的尸体都见不到了,你猜我当时是什么状态?” 三妹不敢“以为”。 “我只是不相信,我不相信那个活生生的姑娘,那个梦一样美丽的灵魂,说没就没了,我以为他们在骗我,这只是他们不要我们再见面编的谎话而已。我发疯的找寻她,我在漫山遍野的找她,我挨家挨户的搜她,最后我砸了那座老庙,好叫他们把她交出来……直到我的父母来到那里找我,他们见到我当时就吓傻了,马上就联系北京的精神病医院把我送去了。 我都不知道那半年我是怎么过来的,我只知道我意识一清醒就哭,就骂,我哭的是她,我骂的是我自己……我爸妈怕我自杀,寸步不离的跟着我,他们又怕我,尽量远远的看着我。 有一天,我跟他们说我要为她的死讨个公道。我爸妈跟我说,害死杏花的人已经死了,那个人就是她的奶奶,是我们村的女孩崔兰英毒死了她,并且还给我看了当时的报纸。” “是有这份报纸。”我喃喃的说。 “既然这样了,我还能做什么呢?我做什么她也不会再回来了……”他哀哀的说。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的问:“你还爱她吗?” “我对她的爱已经生在我心里,我只要活着对她的爱就存在。”他一字一句的说。 他仰起头,长叹一声缓缓的回忆说:“当年我们感情不被她家人接受,不受我家人祝福,但是我和她都心如坚石,发誓谁也不会负谁。我怕她有压力,就跟她说,我们两个是自由的,要不要结合是我们自己的事,他们要管是他们不对,我们可以尽管走我们的路。 其实这些话我说给她听是多余的,她是一个无比勇敢的女孩,她认定的事什么都不怕,我应该知道她无论什么情况下都不会背叛我的,可是我还是被别人制造的假象蒙骗了,那是我对她的信心动摇了,我对不起她。就让她在泉下恨我吧,我永难赎 第725章 那人是谁 三妹直直的看着他,也令他抬起眼注视着我:“不,崔老师,你可以赎罪,你可以乞求她泉下的谅解。” “你说什么呢?”他看着三妹。 “听着崔老师,你当时了解的情况不是事实真相,杏花的奶奶是那件事情的主谋,她也被杏花的好友送上了西天,为此她搭上了她的后半生。但是,亲手给杏花施刑的人却逍遥法外,了无责难。” 他愣愣的看着三妹说:“他们说就是杏花的奶奶把杏花锁进那个老庙,三天后杏花被饿死在那里的。” “这就是你知道的真相?”三妹大失所望。 “是啊,这就是当时的真实情况。”他深信不疑的说。 三妹叹口气说:“不是的崔老师,你当时没能了解到具体真相,当然,你当时的状况令你无能为力。其实,要施行对香女的仪式最少两个人,他们两个人把白布缠遍她全身,包括她的耳鼻嘴眼,最后把她放到老庙的供桌上,再把庙门关紧,不得任何人靠近,当然这三天三夜都会有一人把守。当然,当年把守杏花的确是她的奶奶,但是那个行刑的人绝对不是她。” “杏花,杏花,你死的太惨了……他们是谁,他们竟敢这样对她,杏花,我太没用了,我竟然容忍别人这样对你……”他撕心裂肺的呜咽。 “所以,崔老师,有人也绝不想放过那人,她要把他们找出来。” “那,那人是谁呢?你找到了吗?”他仿佛要从三妹嘴里掏出那个人。 三妹恳切的说:“我就是在找那一个或者两个人。” 他急切的说:“这好办,我们可以去找当年的支书,他肯定知道的。该死,我当年要是报警让公安局的人审讯他就好了。不过没事,咱现在也可以报警,走,我这就跟你去公安局。” “没用了崔老师,我了解过了,当年的支书已经死了。” “那,那我们去哪里找那个帮凶呢?我们报警?”他眼睛里闪着痛苦的焦渴。 忙做出停止的手势说:“我们不能报警,这里牵扯到一个人,暂时我不能告诉你,反正我们得自己把当年隐藏着的凶手找出来。” “那,那我们问谁呢?我们怎么自己找?”他孩子般探询的看着三妹。 三妹轻轻的说:“香女仪式世世代代都是隐秘施行的,除了主持仪式的支书谁也不知道是谁参与其中,这是那个村神一般的规矩,谁也不敢逾越。” “那我们就死无对证了嘛。”他绝望的说。 “不是,真相无论埋葬多少年都会被挖出来,只要我们努力去挖。”三妹坚定的说。 “可是,可是我只知道这些,我只知道这些。真相谁知道呢?谁知道呢?”他语无伦次的叫着。 “别着急崔老师,你当时问过杏花家的人吗?他们都说了什么?”三妹安慰着他。 “他们,他们都说不知道,崔根子被我逼不过说当晚她喝了放在她碗里的药就睡着了,然后他就奉命把她放到木排车上送到了老庙里,最后他就独自回来了。那里的一切他都不知道。” “药?”三妹吃惊非小。 “对,支书给了他一包药,让他偷偷放在她的饭碗里,她喝了就昏睡过去,不然他们要绑她可不容易,以她的性子她会把嗓子喊破的,她就是自杀也不会让他们遂了心愿。” 他说到这里脸发青了:“所以,我恨她的父亲,一个刽子手父亲。什么样的男人会做出把自己的女儿送上祭坛呢?呵呵……”他发狂的笑:“他真是现代的易牙啊!” 三妹倒吸了一口冷气,不知道怎么劝说他,只得轻轻的解释:“这一切他也做不得主的,他只是一个被世俗打败的可怜人而已。” “做不得主——真是做不得主吗?这可不是封建王朝了呀,就算他没有能力推翻这个阴谋,他不能想办法把杏花偷送到别处避避吗……”他咆哮。 三妹叹息一声。 崔世海最后咬着牙说:“我永远不会原谅他。” 三妹无言而对。 可是三妹更“惆怅”了,崔世海令她的希望落了空,崔根子也令她绝望。她一直以为能从崔根子嘴里套出那个人的些丝丝缕缕呢。 “那你想想,就没人试图告诉你些什么吗?真的有不透风的墙?”三妹不甘心的问。 崔世海皱紧眉头苦苦思索,突然眼睛一亮说:“好像,好像老四当时情绪很诡异,那些天我发疯的问杏花怎么的死的时候,老四一直跟在我后面哭。有一次她说是她害死她三姐的,我当她是说的傻话。可是,崔水杏这孩子虽然我教了她不到两年,但绝对了解她,她落落寡合,金口难开,不会信口开河的。难道?” 三妹的心揪紧了,老四确实有故事。 “我们明天去找崔水杏。”三妹当机立断。 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对,找她问。”他有些狂乱。 “你问?” “我问。” “你确定你能从她嘴里问出别人问不出的事情吗?” 他毫不犹豫的说:“能。” 然后他很绅士的把三妹送到了酒店。 三妹不知道因实施他们的密谋,崔世海怎么跟老六撒的谎,第二天她起床就看到手机上有他好几条短信,都是问候她是否起床了的消息。 三妹很过意不去,牙都没刷脸都没洗嚼着一片口香糖就下楼退房,然后一出门就看到他的车停在酒店门口。 他很憔悴,眼睛里满是血丝。三妹知道他一夜无眠,就提出由她来开车,他可以在车上好好睡一觉。 他靠在车座上没有听三妹的话“好好”睡一觉,却梦呓一般对三妹讲起了他跟杏花的故事,他很绅士,尽管他们的爱那么美好,他对她那么迷恋,但是他没有像一般的男人一样夸夸其谈他的女友是天下第一美第一好……因为三妹也是一个女人。他只说杏花是他最爱的人。“ 三妹问:“那老四水杏在你眼里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呢?” 他思索了一下说:“水杏?水杏她是个好学生,她不言不语,不争不抢,我离开了她们村以后再没跟他家任何人有过联系,我恨他们一家。“ 第726章 王总找你 后来多年后水杏考上了菏泽的一所高中,她找到了我,我们才有了联系,她仍是小时候的样子,文文静静,清清冷冷。她的学习仍是门门优异,她后来本可以考上名牌大学的,但是她却考了师范大学,就是我当年曾毕业过的大学。” “您跟杏花女士之后一直没结婚吗?”三妹压不住八卦之心。 他长叹一口气说:“怎么会没有呢?我爸和我妈会不逼着我结婚吗?我跟一个女教师过了两年不争不吵不咸不淡的日子就分手了,之后我再没敢结婚,我不想害人。” “那你怎么娶了老六呢?”她不管她的唐突。 他苦笑了一下说:“我们跑题了。” 三妹顿时不好意思的一吐舌头,然后切入正题。问:“那这些年你跟水杏有什么私交吗?她独自过着遁入空门的日子,她有跟你联系吗?” “没有。”他淡淡的答。 “那你怎么确定你能在她身上问出别人问不出的事情呢?” “很简单,我当过她的老师。” “如此而已?” “如此而已。” 唉!这个男人,他竟然不知道老四对他的心。三妹暗自嘀咕。 “崔老师,我现在还不便露面,你跟她好好谈谈吧。”三妹在村外下车跟他告别。 他点头跟三妹再见。她又拦住他的窗玻璃说:“崔老师,我希望在这里这件事只有你和我知道,你懂吗? 他微微一笑,深深的点了点头。他怎么会不懂呢。 三妹回到王胜利的工艺品厂上班,她匆匆赶到厂里的时候已经迟到了,人已经都上班了,她急急经过办公室的时候看到九杏坐在办公桌上玩手机,显出百无聊赖的样子。 可不是,她天天来这里上班已经几天了,不但王胜利再也没来过这里,她也根本没任何工作做。三妹猜这是王胜利在“耗”她,而她也在“耗”他,看谁能耗到最后。 三妹正在车间里忙碌,海主任来到她身边说:“办公室有人找你。” 三妹忙起身跟他走,出了车间她就要去办公室,海主任却拉一下我的衣袖朝办公室里偷看一眼悄声说:“不在办公室,在外面。” 三妹吃惊的看着他,他嘿嘿一笑说:“王总找你,他的车在大门外面。” 三妹的心一跳,他找我? “你不是喜欢喝现磨咖啡吗?我请你喝咖啡怎么样?”王胜利坐在车里不看她说。 但是没等三妹回答他就发动了车子,看来他习惯了替别人做决定。 但是三妹偏不惯着他,她冷冷的说:“王总还没问我去不去呢?” 他明显一愣,眼露不悦的看向三妹。 三妹我跟他对视了几秒然后对着她嫣然一笑:“我去。” 他眉毛动了一下。 “我们去哪喝咖啡?”三妹问。 “远一点,我们好好谈谈。”他又恢复了往日的眉头紧锁。 “好好?谈谈?我们?”三妹看着他。 “嗯。”他再不说话。 他们下车走进一家跟九杏那个门面大小的咖啡屋,他请三妹坐下招呼要了两杯咖啡后才开始跟说话。他比三妹还直率:“我听说你跟九杏关系不错。” 三妹不得不佩服他的耳目,就点头肯定。他搅着咖啡淡淡的说:“在低洼村我还没见过谁跟她能成为朋友。你和她能成为朋友,你很厉害,所以我想请你帮个忙。” 三妹优雅的品一口咖啡说:“过奖,有话请说,王总。” 他很舒服的往椅背上一靠说:“你让九杏离开我的公司。” 三妹一点不惊讶,但是他三妹,三妹却有些小吃惊。她得意一笑说:“我能做到吗?” 他叹了一口气说:“只有找你了,我不能见她,她太不理智了。” “她是不理智,连你这样的人都动真情。”三妹可谓一针见血。 王胜利又抖动了一下眉毛。 “你果然很厉害,怪不得哄的九杏把老底都抖给你了。”他眼睛里有不怀好意的笑。 三妹眼睛里有惊,“你偷听我们的谈话?” 他若无其事的一笑说:“我养着耳报神。” “不说自己心里有鬼。哼。”三妹本是像戏弄他一下。 谁知他脸唰的变了,眼神里露出穷凶恶极的神情,他咬牙切齿的说:“什么?你还听说了什么?你都知道什么?” 这张本来就令人胆怯的脸,发起怒来可谓凶神恶煞。三妹看着他,一时不知所措。 他死死的看着三妹的脸,然后慢慢的平息了激动,他有些赧颜,但是竭力掩饰着,把脸板紧了,低头喝了一大口咖啡。就那么沉默不语了。 三妹调整笑容说:“我是跟你开玩笑的,你还当真了。想不到王总还是个实在人。” 他紧缩了一下眉头说:“我刚才的话已经说到底了,我不想再看见她。你帮忙传达一下吧,如果她不愿意的话她永远也别想再让我跟她说一句话,我们的关系到此为止。当然,我不会让她白跟我那么多回的,我会给钱。如果她同意的话,那么让她今天晚上来找我。” 三妹看着这个瞬息万变深不可测的男人,心里有好奇和犯贱的好感,一个念头把自己吓了一跳,如果他也像养九杏一样养着我,我可否愿意呢…… “怎么样,你想什么呢?”他严肃的看着三妹。 猛然惊醒,冲自己一笑说:“好好好,我保证带到。” 她又挑衅的看着他黝黑英俊的脸说:“你就不怕我到处乱说吗?” 他轻蔑一笑说:“你可以乱说试试。” 三妹挑说:“那我要是试试就试试呢?” 他居然笑了,轻声说:“我不会看错人的,你不会。” 他把三妹送到厂门口便扬长而去,当三妹走了一步一抬头像见鬼一样倒退了两步。 九杏正站在她前面,虎视眈眈的看着她。 “说,你跟他出去干嘛去了?你什么时候跟他勾搭上了,我引狼入室了是吧……”她眼睛血红的朝三妹吼。 三妹忙去看四周,幸亏是上班时间,大门口空无一人。她松了口气,心里默语:王胜利说的对,她果然太不理智了。 第727章 我不能没有他 三妹走到她面前拉住她的手低声说:“你想在这里说也行,王胜利是托我给你带话的。” 她马上变脸,眼泪汪汪的说:“姐,对不起,我错了,我以为……嗯,咱去屋里说,走。” 她拉着三妹急急朝屋里走。 九杏嘭一下关上了门,拉着三妹的手语无伦次的叫:“姐,姐,姐……” 可是三妹要告诉她的话很残忍,三妹实在不忍心,但是受人之托,她没理由藏着不说。 “九杏,你说,作为一个女人,最重要的是什么?“ 九杏疑惑的看着三妹。 三妹抚上她的肩,语气很重的说:“我觉得是尊严,一个女人如果没有了尊严,那么她永远也得不到尊重……“ 九杏猝然打断三妹的话,凌厉的低吼:“他到底托你跟我说什么?“ 三妹无奈的笑了一下,如实说:“他说他不想再见到你,你也用在纠缠他了,如果你答应,那么今天晚上你会见到他。就这么多。” 九杏崩溃:“不不不,我不离开他,我不能没有他,要是他不再理我了,我活着比死更痛苦……” 三妹怒气不争,就面无表情的说:“那你就去死嘛。” “不,我不想死,我想跟他在一起……”她贪婪又狂乱的眼神像狼。 三妹无言以对:她已经无可救药了。 九杏梦游般在屋里走了一圈,然后呼的拿起手里的包说:“我去找他我去找他……” 然后踉跄的跑了出去。 她都等不及晚上。三妹心疼又鄙夷的骂:“真贱。” “唉!”一声长叹令三妹抬头。她看见海主任一脸凝重的站在门口,他点上了一支烟,烟雾把的脸罩成了阴天。 “这家子越闹越大发了。” 三妹不太理解他的话,就探寻的看着他。 他没接三妹的目光,只是很重的叹息一声。 三妹问:“你都知道吧?” 他没有回答她,只是无奈的说:“王总心里也苦。” 一个男人这样说另一个男人三妹觉得很可笑,这是两个中年男人之间的惺惺相惜吗? 三妹憋不住问:“王总这么风光,心里还苦吗,有什么苦呢?” 他茫然了一下说:“反正他心里苦。” 三妹冷笑一声说:“我觉得九杏心里最苦。” 她心里惦记着崔世海找水杏的事,不等下班就在厕所里给他打电话,他在电话里叹了口气说:“见面再说吧。” 三妹心里一沉,也叹了口气。 他们很谨慎,开车绕了好远在镇森林公园附近找了一家偏僻幽静的米线店。 进去要了两个清淡的小菜,刚要要酒又想起他是文化人,就礼貌的问他喝不喝酒,三妹觉得他绝对是烟酒不沾的。 他却爽快的答:“要。” 三妹拿着酒瓶细细的往他杯子里倒,好随时听他的命令停止,可是他一声不吭,她只得给他倒满。 他就端起酒杯喝水一样“哧溜”喝了一大口。 不等三妹表示惊讶,他已经痛苦的龇牙咧嘴的扶着桌子剧烈的咳嗽起来,直咳的眼泪哗哗的流了一脸。 三妹不去打扰他,任他把眼泪流干了。 他终于抹干了泪低了头坐着。她把茶水推到端到他手里轻轻的说:“崔老师,喝点水。” “水杏不愿意提过去的事。”崔世海沙哑的说。 “关键是你怎么跟她说的呢?”三妹竭力压着对他的不满。 其实三妹早该注意到这一点了,这个男人是不会撒谎的,更不懂组织语言的技巧,她该事先安排好他的语言的。 他“呐呐”了两声说:“我就跟她说我想知道当年杏花死去的真相。她说真相假象都过去了,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们都该好好过。” “你没坚持说你需要一个真相吗?” “我说了,我必须知道。她很吃惊,问我为什么?我说我一直想知道。她说真相就是我所知道的。我说那不是真的,她问我怎么会这么想,我说、我说……” “你怎么说?”三妹担心的问。 “我说我直觉那不是真相。”他艰难的说。 三妹长吁了一口气,心想:好歹他没呆到家把我给供出来。 “然后呢?她怎么说?” “就这句,她说过去的不要再提了。”他很气馁,也很抱歉。 完蛋。我默骂。 想想也不能怪他,三妹就叹口气安慰他说:“崔老师,这怨不得你,她也许有她不可说的苦衷,我们再想办法,只要她有料,我们一定能挖出来。” 其实她这句话说的心底很虚,崔世海都不能令她开口,她能想出什么办法呢?用冷雨的钱吗?她不敢试。 两碗砂锅米线上来了,味道香的独特,三妹细细的看,发现白亮亮的米线细如粉丝,上面漂浮着绿莹莹的几棵油菜,油菜间点缀着黄豆粒,还有花生米和几根切得细细的豆腐皮。 三妹用筷子挑起粉丝,嘬尖了嘴去吹,然后跐溜溜吸进了嘴里。刚嚼两下就不顾形象的大叫:“嗯嗯,好吃好吃,崔老师吃米线赶紧吃米线。” 他好像诧异的看了三妹一眼,然后淡淡一笑,拿起筷子在自己跟前的盘子里夹了一根青菜。 三妹也许是怀孕了才出奇的馋,她右手拿筷子左手拿勺子,一口米线一口汤的吃的满头大汗,“哎崔老师,你别说,我来到这里虽然时间不长,我发现啊,这里的美食很多,比我们大城市里的小吃强上n倍呢。” “跐溜”“跐溜”…… 等到他一口气吃完了那碗米线,舒服的哼哼着拿餐巾纸擦嘴的时候抬头看见了崔世海的脸——他眼神凄苦,神情落寞的看着三妹。 当然那一碗米线未动。 他们告别后各自回家,三妹回到崔根子家的时候,看到下面耳房里老两口的房间已经灭灯了,九杏房里的灯亮着,水杏房里的灯也亮着(水杏这几天一直住在跟三妹挨着的另一间屋子里,那间屋子一直给她空着)。 三妹想起自己的使命,她黯然神伤:我怎么能试图接近老四崔水杏呢? 第728章 九杏绝望 这几天三妹虽然千方百计的找机会跟老四水杏套点近乎,可是她这个人真是“像雾像雨又像风”,令她只有隔岸相望。 三妹有气无力的扯着裙子上楼。“姐,四姐,我长这么大没有求过谁,也从来没有问你要过什么是吧?” 三妹停住了脚步,是九杏在水杏的房间里。 “呜呜……四姐,我只能求你了,我这辈子的幸福就握在你的手里。你去威胁他,要他娶我……”九杏的声音。 “你不觉得这很荒唐吗?你把自己当什么人。”水杏压低了的气恨嗓音。 九杏依然哀求的声音:“四姐,我爱他,这一切都不能改变,我没有他会死……” “我,我没法跟你沟通,反正我不会答应,你跟他的事我也不管,你不是小孩子了,你是成年人,姐我真心希望你能幸福……” “可是我的幸福就握在姐的手里,姐呀,你就答应了吧……” “你说够了没有,说够了就出去跟他说,我不会考虑你的话。” “四姐,四姐,你权当是救救我,权当是为了我做牺牲好不好呜呜呜……”她苦苦哀求。 “你给我出去,我的生命我自己做主。”水杏的声音抖得像丝竹。 突然死一样的寂静,三妹忙闪身进我的房间,贴在门上听外面的动静。 许久,三妹听到开门声,然后是离去的脚步声。是朝九杏的房间走去。 “九杏一无所获的走了。”三妹替她难过。 她又疑惑:老四九杏跟王胜利到底是怎么回事? 冷雨又打来电话,三妹跟她说了崔世海的打探失败,她当场就炸了:“我特么最恨这些半死不活的酸文人,永远都是烂泥扶不上墙,我也最鄙视这样的老女人,皮里阳秋的卖什么臭关子,花钱找几个人撬开她的嘴好了。” 三妹在电话里嘘她说:“冷雨大小姐,这里可是低洼村,不是你的地盘,别忘了了虎落平阳遭犬欺。” 她不服气的哼了一声,但是气消了。无奈的问:“那怎么办?你想到办法了吗?没有好的办法就给她钱。” 三妹生气了,冷冷的说:“那好啊,你拿着你的钱给她吧,这样你自己就把事办成了,我也可以回家跟我男人孩子团聚了。” 冷雨在那头无声息了。 三妹咆哮:“别以为所有的人都能用钱收买,也别以为所有的事都能用钱摆平,有些人就是不爱钱,当然,这种境界是你这种铜臭堆里滚大的人理解不了的。” “这、这、三妹,不是,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冷雨抱歉的连声说。 三妹不听她的解释:“像崔世海这种正人君子,像崔水杏这样的贞洁烈女,都视你的钱为狗屎,不信你拿着你的钱递给人家看人家的表情,我相信人家根本没表情,人家就不看你……” 冷雨讨好的安慰她:“三妹,别动气,小心身子。我知错了好吧,我一身铜臭满眼是钱好了吧,你们这些有气节的人就别跟我这一身铜臭气的人一般见识好吧你该消气了吧……” 三妹才不傻,她哪会容许自己生气伤了身子,她不说话,电话里的冷雨就一直说软话道歉,直到三妹气消了。 三妹最后说:“好了,你在家好好陪阿姨,办法我想,我会想办法接近水杏,我就不信她滴水不漏。你见过我有办不成的事吗?” 挂了电话,三妹看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了,她打了个哈欠躺好闭眼睡,刚闭上眼就又听到隔壁屋里有声音。她忙光着脚下床贴到墙壁上听。 “崔水杏,你跟我说你今天答不答应?”是九杏的声音。 “看看你那个样子,你这是逼姐是吗?”是水杏的声音。 “我不逼你,但是你却要逼死我,你明知道我这辈子就贴定他了,而如他就要把我像脚底下的泥一样甩的干干净净,这样我必死无疑,可是你却偏不肯成全我……”九杏的声音好可怕。 “这是两码事,傻丫头,你咋就不懂呢?你不能强求我遵循你的生活路线,我有我自己的人生轨迹……”水杏的声音也歇斯底里。 “不是我不懂,是你冷血、自私,你只顾你自己。” “好了好了,你说的对,我是冷血,我的自私,你好自为之吧。”水杏怪笑一声说。 “好的,既然你冷血到底,我再求也无用了,你自己好好走你自己的人生轨迹吧。”水杏的声音突然很冷静,很轻盈。 三妹没有听到她回房间的脚步声,但是她听到她房门的关闭声。 然后又是寂静无声的夜。但是三妹躺下再也没有睡意,她心烦意乱心神不宁…… 她突然坐了起来,她要去看看九杏。 她轻轻的敲她的门,没有反应,她又加重力度,还是没有反应。 忽然,三妹心底一颤:她好像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腥气,我低头一看差点窒息:血从门缝里流出来。 九杏是真的想死,她把手腕割的薄薄的肉都翻起来了,血淌的满屋子都是,当把她送到医院的途中她已经没有了心跳,她那张美艳的脸蛋已经成了一张白纸。 在医院里,水杏和王胜利默默对视好久,然后默默走开。三妹默默的想:这两个人到底谁是害死她的罪魁祸首呢? 杏花娘和崔根子像干枯的木桩坐在医院的走廊椅子上,老五和老六抱在一起哭,哭的泪花了脸。 三妹看着她们的模样想:她们也许好些年就忘掉了当年形影不离的感觉了吧?这时候又找到了吗? 当海主任推着九杏的尸体从手术室出来,经过二老的跟前,二老枯木般的眼神居然活了,一下子站了起来,杏花娘紧依偎在丈夫的身上,好像老藤缠死木。 崔根子用枯树枝办的手去揭覆盖她全身的白布,海主任抓住了他的手,沉痛的说:“爹,咱回家看吧。” 崔根子听话的说:“对,回家看吧。”刚要把手抽回又改变主意了,他摇着手说:“还是这会看看吧,这小妮子最不待见我,她啥时候叫我好好看过,别到家她又不给我看了……” 第728章 你也可以解脱 但是手还在女婿手里抓着,他够不到,他用足劲往前伸胳膊,但是就够不到九杏身上的白布,他就突然朝女婿狂吼:“你抓我干啥,我看看她,我看看她……” “爹。爹。“老五老六扑过来哭叫着抱住他。 医院里哭声一片。三妹也被泪模糊了双眼,看不清眼前晃动的都是谁了。 三妹突然想起崔兰英的描述里,当年杏花可是也像今天的九杏一样全身被白布包着啊! 崔根子此刻想到杏花了吗…… 按农村的规矩,九杏未出嫁,就跟早夭的孩子同等待遇,就是不能入祖坟,随便找个地方埋了就是了,还必须得当天埋。 可是在这个时候,忽然海主任站出来了,他不准今天马上下葬,他要给她办葬礼,还恶狠狠的说谁要是敢阻拦他跟谁玩命。 不用说是他是王胜利的代言人。 三妹冷冷的自语:反正有的是钱,你这是花钱买心安呐。可是,有谁知道她是你害死的呢?这就叫杀人于无形吧。 三妹为九杏悲哀叫屈。 九杏的尸体就放在崔家一楼的大厅里,明天正好是双日子,她还能在家留一天。 老五和老六为她守灵,她们哭的嗓子早哑了,眼泪也干了,此刻并排坐在一起发愣。 崔根子老两口一头一个躺在他们的床上,声息全无。 海主任一边照看孩子一边照看着俩老人,幸亏他二小听话,只是呼呼的睡。但是更给这个死气沉沉的家增添了死气沉沉的景象。 三妹看着这俩无声无息的活人,有一种置身在阴间的感觉。慌忙跑上了楼。 楼上水杏的房间里安安静静,她从医院回来后再也没有出过屋门,整整一天她房间里都安安静静的。 三妹有些担心,就想了想轻轻敲了敲她的门,预备好了她叫她滚她就滚。 “请进来吧。”她柔柔的声音水一样从屋子里流出来。 三妹欣喜推门而入。 老四水杏穿着昨晚那件淡青色的轻纱裙子,头发松松的挽在脑后,脸上的表情很平静,但是嘴唇很苍白,还干的起了一层白皮。 三妹端着一杯水递到她嘴边说:“四姐,喝点水。” 她轻轻的说了声“谢谢”看也不看接过喝,直把那杯水喝干了。三妹接过又给她倒了一杯,怕她喝的急了,搁在了茶几上离她远一点的地方。 她眼睛看着墙壁,但是没有焦点。 “我和九杏是朋友,请相信我的人品,我也愿意做四姐你的朋友,如果四姐想找个人倾诉一下的话,我是最佳人选。”三妹款款的说。 她没有说话,三妹仔细看她,发觉她嘴角浮起了笑意。 她微微启口,嘴里的皓齿闪烁,丝竹般悦耳的声音轻吐出:“要是我三姐活着,一切都不是这个样子。” 三妹在心里冷笑:怎么,你要把你妹妹的死归结于你姐姐的亡? “我三姐简直是个天使,是我们姊妹几个的守护天使,当然,也是一个厉害的天使,我们又亲她又怕她,但最终还是都亲她。有她在,她就不允许俺哪个受一点委屈……老七就是她拼了命从人家手里夺回来的,也就是因了老七她把命搭进去了,可惜,老七根本不记得她……她要是记得她就不会这样结束自己的命。” 她咳嗽起来,三妹把那杯水又递给她,她又一饮而尽。 “没了我三姐,我家里顿时像塌了天,我爹变了。爹发疯发火发痴,我娘也无形中发疯发火发痴,我们的日子过的像一个噩梦,我们的家是一个人间地狱。地狱里的我们各各变异、横生斜长,一个个变得邪恶,荒唐,个个仇恨,我真想像大姐一样永远离开这个家,可是,这里有我的梦,有我爱的人。我又回来了,我想跟他站在一起。我终于站在了梦寐以求的讲台上,可是,他却永远不回来了……我去找他,这才知道他心里永远都有我三姐的位置,他恨我们一家,而我,是他最该恨的人。“ 说到这里她顿住了,身子也剧烈的抖动着。 三妹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想听她揭晓她跟王胜利的秘密。 而这时,她的回忆却戛然而止了。 她抱住身子,仰起头长吐一口气笑笑说:“想想,九杏很幸福,她解脱了。” “你也可以解脱嘛。”三妹不死心。 她凄然一笑说:“我没有权利解脱,我有我的责任,如果有一天我的父母老无所依,我还要养他们。” “这个家里又不是你自己,他们怎么会老无所依呢?” 她好像一时回答不了三妹的问题,就轻轻叹口气说:“他们注定会受苦,因为他们得接受上帝对他们的惩罚。” 三妹轻轻的问:“那你就能救他们吗?” 她凄然一笑说:“不能,但我可以尽力。他们只是犯了错,他们还是我的父母。得有人原谅他们。” “他们的错就是亲手把你三姐送上了死亡之路。”我说。 她没有吃惊,也没有看三妹,又开始说:“我三姐也许是错的,她不该那么执着非得把老七夺过来。她把老七从人家手里夺过来了,也把人家的孩子送回去了,她一厢情愿以为我们一家终于可以团聚了,可是奶奶就指望人家的孩子给她家传宗接代的,她能答应吗? 不能。 于是我奶奶又去找那家人,想再换回来,那家男人坚决的说他早就不想换,现在既然换回来了想都别再想了,我奶奶彻底落了空,但她要是个贤惠慈爱的老太太就好了,她不是,她心狠、手辣,想的出做得到,是她把我三姐送上了绝路……” “而你的父亲和母亲也是帮凶。”三妹犀利的指出。 她与三妹对视。“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我知道你在找当年的真相,真相就是这样,我奶奶利用迷信杀死了我三姐,而我三姐的好友兰英姐又杀死了我的奶奶,这就是真相。” 三妹冷笑一声问她:“你爱你三姐吗?” 她说“爱。” 第729章 你为什么想要女儿 “不,你不爱,或者是你的爱不深厚。你要是爱你的三姐的话,你就该连害死你三姐的所有参与者都抖搂出来,也许以前没有人为此出头,你喊冤无门,可是现在机会来了,我就是来帮你喊冤的,你可以大声的说出那个人的名字,只要他活着,哪怕他是皇亲国戚,他害人就得服罪。”三妹说的豪气冲天。 她却毫不动容的微微一笑说:“一切都是我奶奶亲手请为,于任何人无关,这就是事实。” 三妹对她露出挑战的笑问:“那我问你,是谁给香女裹上白布的?是谁把她放到香案上的?你别跟我说这也是你奶奶一个人干的。” “是支书,当年我们的支书那时候的地位等同于以前山寨的族长,他就是我们的皇帝,他做一切都是顺应天意,都无人敢反抗。” “那我再问你,村长亲自参与香女仪式吗?这仪式好像该由村长指派年轻人干吧?” 她的脸有些发红,细密的汗珠像虫子一样从她细细的毛孔里钻出来。 但她声调还保持平静:“应该就是支书,再说就是不是谁也不会知道,香女仪式在世世代代村人眼里都是神圣的,绝不准闲杂人等观看,就连香女的家人也概不能近前。” “你没有去偷偷的看看吗?你不想偷偷的救出你姐嘛?” 她的汗流了下来:“这我根本不知道。”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会不知道?你姐姐要当香女了你会不关心?” “我那时候是小孩子,这事是不允许小孩子察觉的。”她的嘴唇哆嗦了。 三妹冷笑一声说:“其实你知道,你亲眼看见了你姐姐被你爹用架车子推到那个老庙。” “你胡说,你在给我催眠……可惜我不上你的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她终于愤怒了,但是她的愤怒中饱含恐惧。 三妹把身子往椅背上一靠,冲她狡黠的一笑说:“我懂了。” 水杏已经恢复了常态,做出平静的样子问:“你懂什么了?” “你在包庇一个或者两个人。” 她楞了一下,但马上摆出不以为然的神气说:“你真无聊。” 三妹挑衅的把身子往前一倾说:“你真心狠。” 然后起身离去。 三妹的电话响起,她一看是王胜利就飞快摁下接听键,那头说:“我在村口等你。” 三妹看到他的车,就钻进去,他就飞快的朝村外开去。 三妹靠在椅背上,等着他开口。 车很快飞过路灯照耀的大道,进入颠簸黑暗的小路,三妹不知道他要去哪,但是她没有说话。 他继续飞驰,三妹不动声色的看着窗外的黑暗。 他们好像在玩一个游戏,就是那个谁先说话谁就输了的游戏,也不知道我们跑了多少里地,反正他们谁也没说一句话。 三妹终于能坐稳了,她以为我们走上大道了,谁知道是他把车子停下来了。 他双手还紧紧的握着方向盘,双眼也炯炯的注视着前面,他呼吸紧迫,胸脯剧烈的起伏着,好像刚才不是车载着他跑,是他自己在跑。他突然问:“九杏是我害死的吗?” 三妹不敢贸然回答,她可没忘他那突然就爆发的可怕的神经质和凶神恶煞的面孔。 “你说,九杏是我害死的吗?”他把方向盘攥得吱吱响。 “她为你而死,但是——不是你害死的,是她自己自杀嘛,她想不开。”三妹觉得她只能这么说。 他长叹一声说:“是她根本不该爱上我。” “对,她爱上你注定没有好下场。” 他没有说话,看起来赞同。“但是我没有想到她会自杀。”他的样子很痛苦。 三妹有些不忍了:“当然,你怎会想到她自杀呢?我也没有想到。” 他好像自言自语:“我没有想过要害谁,可是她们一个个都死在我手里。” “她们?”我摒神静气的听着。 “我儿子的妈妈,她对我很好,她家人对我也很好,不是她我不会有今天的一切,我靠着她的嫁妆起家,我又靠着她父亲的关系办了第一家工艺品厂,我爹是她伺候到老,我的几个弟弟个个都受她照顾,可是,我当时一点不觉得她好,只认为这是一个女人该做的,而且,我发现我越来越不能跟她过下去了,她是个越来越没意思的女人,我不想一辈子跟她生活在一起。” “那你当时为啥娶她呢?”我冷冷的问。 “钱啊,不都是为了钱嘛,我当兵回来一无所有,我爹瘫痪在床,我几个弟弟都有打光棍的可能,我不能一直穷,我得挣钱,可是别想叫我跟人家一样出苦力挣钱,我要自己给自己挣大钱。 这个时候,我被她看上了,她那时候用现在的话就是富二代,我们全镇第一个做烟草生意的富豪独女,她知道自己长相没优势,就利用她家境的优势来诱惑我,我愿意她就给我带一笔诱人的嫁妆,我不傻,就凭我家的条件,我能娶上她这样一个媳妇不亏,人家带钱嫁给我我就是赚大发了,于是,我就娶了她。 我娶她就是要她的钱,她知道居然还无怨无悔的嫁给我,结婚当晚我跟我几个战友还在我爹的小屋里打麻将,打够了喝酒,整夜不进新房,可是她还是欢天喜地的,因为我到底还是属于她了,她到底是我的媳妇了,我没有见过那么知足的女人,她令我以为所有的女人都这样,她把我惯坏了。” 他愧疚的把头抵在了方向盘上说:“后来,她竟然令我忘了我是个有妇之夫,我竟然直接就向别人求婚了,当然,那个女人拒绝了我,她结婚,又离了婚,远远的离开了这里。我的女人以为我就可以守着儿子,守着她安心的过日子了。哼哼,以她一个女人的智商,哪能读懂我的内心。 可是,我强烈的想要一个女儿,当然我不能叫我的儿子跟女儿不一个娘,我就要她再给我生一个。” 三妹被震了一下,问他:“你为什么想要一个女儿?” 第731章 我该有一个女儿 “我该有一个女儿。” “你为什么觉得你该有一个女儿?”我用好奇的口吻问。 他的眼神有些迷惘,他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说:“她如果还活着就好了,我就不觉命里缺她了。” “她?谁?”三妹按捺着激动。 “很多年前,我死了的一个女儿。” “死了?女儿?”我差点惊叫。 这个如铁般坚硬的男人好像卸去了盔甲般无力的倒在车座上,徐徐的说:“很多年前的事了,我都感觉是上辈子的事了,那时候的我还是一个孩子,一个无知无觉糊里糊涂的孩子,无知无觉的我就那么糊里糊涂的有了第一个媳妇,我十四岁,她十七岁——她叫兰英,跟我一个村……” 三妹的心砰砰的跳。 “我都忘光了她的样子,甚至有时候都怀疑她真的跟我过过日子吗?她真的给我生了一个女儿吗?” 三妹牙咬的格格响。 “我的第一个媳妇死了,我第二个媳妇也死了,都是我害死了的女人……其实她两个完全可以不死。”他刚毅的眼里流露出凄怆。 这就是一个强悍男人软弱的一面的流露吧。 三妹又感慨。 “她们为什么可以不死呢?”三妹抓住他这句话问。 他好像没有明白这句话,刚要开口回答猛然顿住了,他有些恓惶,但只是一瞬间。他长叹了一声说:“其实都是命,一切都是命。人能跟命抗争吗。” 明显他想结束这个话题。 “你亲眼看到你第一个媳妇和闺女她娘俩死了吗?”三妹揪住话头不松。 他神情又恍惚了,像梦游般呢喃:“没有,她俩都像这些叶子一样风一吹,就刮没了,谁也不知道它们来自哪棵树。”他眼忘着路两旁的树说。 “也许她们都没死呢?”我探寻他的表情。 他哈哈一笑:“你太没意思了,估计是80年代电视剧看多了,这种剧情早就过时了。” 三妹回笑:“其实生活比电视剧还不可思议,只是没有经过编排罢了,所以更有意思。” 他显然没有听懂三妹的话,而且他好像不耐烦再谈这个话题了,他又恢复了冷峻生硬,拧开车钥匙说:“咱回去吧,谢谢你今晚跟我出来听我扯淡。” 三妹眯着眼晃着头说:“不用谢,因为我根本没同意跟你出来。” 他猝然大笑,然后看定三妹说:“我早看出来你不一般。” “什么叫不一般,你的意思我很独特,很令你惊艳?”三妹有些慌张。 “不,你不是一般的难缠。” 三妹松了一口气,她做出想哭的表情说:“你不说实话会死还是会失眠——” 他恶作剧的说:“不会死也不会失眠,会憋疯。” 三妹哈哈大笑:“想不到你也会幽默,我还以为你真是一位老板呐,老板着脸。” 她又指着他的脸说:“看,你一笑起来多好看,像吴彦祖,尽管吴彦祖也不笑,但你还是多笑笑吧,谁笑谁好看。”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把脸扭向窗外。 三妹却歪头跟着看他的脸轻轻说:“为什么活那么累呢,像我天天没心没肺,赤条条来去无牵挂多好。” 他苦笑了一下说:“我跟你能一样吗?” “怎么不一样,不都是一条命嘛,别以为你腰缠万贯就比我优越了,不对,眼睛一闭都是一具尸体。” 他突然刹车,三妹的头猛地往玻璃上撞去,他一只手捧住了她的头,他们一起愣住。 她看着他他看着她,也许有一刻钟,也许只有一秒钟,他迅速抽回手和目光,呆呆的看着前面说:“你说的很对,我们都是一具尸体而已。” 三妹看着他愣愣怔怔的说:“一句话而已,你可别这就想变尸体吧,还是活到不能活了再变吧。” “哈哈哈”他忽然又仰天长笑,然后又仰天长叹:“人啊,就是不能干脆的自行了断,一了百了多好。” 三妹耸耸肩膀说:“还是活着好啊,吃点美食,喝点小酒,睡个小觉,多舒服啊!” 他看看三妹笑了,然后徐徐开车上路说:“倒是有一个地方有好酒好菜,不过我得经过你同意啊?” 三妹还真饿了,就笑说:“终于学会尊重人了,好吧,我同意。” “你这是去哪?”她忍不住终于惊问。 因为透过车灯的投射,三妹发觉我们好像在朝低洼老村走去,他们分明远离了人烟,正朝那逐渐变得狭小,坑坑洼洼的山路走去。 “去一个好地方吃好东西喝好酒啊。”他说。 “我们要去山里?” “山里?你去过前面的山里?”他朝三妹扭头。 三妹忙随意的笑:“听说过,没去过,你们低洼新村不是从那个老山村里搬过来的吗?听说你们那个村子很有个性,三面环山,风景优美,很适合人居住。” 他冷笑一声说:“哼,说的很好,一看就是没种过地没吃过苦,这话可别在我们低洼的老人跟前说,小心他们用鞋底子呼你。” 三妹故意嘴硬的反驳:“怎么了,我又不是说风凉话,如今大城市里都流行钻山洞访古村,有钱人还花大钱在古村建别墅在深山造避暑山庄,切,没门路还抢不着地皮呢。” “那好啊,俺老庄里还有俺家的现成屋子,还有地,你去住好了,我不收你一分钱。”他嗤笑。 三妹会心一笑说:“好啊,你家在哪,我真想去看看,要不现在就去。” 他被三妹将了一下,苦笑着说:“好,有机会真带你去看看,不过现在不行,会吓着你的。” “哦,为什么?” 他长叹一声说:“哎呀,那里如今也不知道什么样了,十几年了没有去过,那里真成了荒山野岭孤魂野鬼聚集之地了。” “哈哈也许还有人住也说不定。” 他哈哈大笑:“对,你要是去住就是人。” 我头点啊点的笑着说:“也许咱们现在去真能找着人。” “不跟你胡扯了,我最烦跟人胡扯八道,也从不听人胡扯八道,可是竟跟你胡扯八道,都是你带的我。”他的语气竟然透出些软来。 他的车眼看着驶过了低洼老村,原来他只是路过低洼老村。 第732章 你太像她了 “到了。”他刹车。 三妹跟着他来到镇外一个小店里,小店看起来很简陋,想不到饭菜味道却很好,最主要是安静。 三妹被王胜利带到一个单间里,俩人谁也不说话,呼呼吃饱了,然后王胜利看着三妹,就那么直视着,说了一句话:“你太像她了,我看你第一眼就被你迷住了。” “嗯?”三妹猛地看向他。 他随即伸手拦住三妹说:“你别紧张,你很安全,我只是跟你说出心里话。” 三妹用纸巾擦擦嘴,微笑一下小声问:“她是谁呀?” 王胜利眼底顿时一片柔情,他轻轻的说:“她是九杏的三姐,崔杏花,她是我最爱的女孩。” 三妹心又砰砰跳起来,她强压着心里的激动,哑声问他:“那她哪去了,你怎么不娶她呢?” 他痛苦的一笑:“她根本不喜欢我,她喜欢我们村的崔世海。而我,她根本瞧不上……” 三妹又问:“那然后呢?她嫁给崔世海了吗?” 王胜利的头一垂,三妹看不出他的神情了,只听到他低沉的嗓音:“她死了,是被我们村的封建愚昧风俗害死的最后一位姑娘。当时我还在部队,我回来她已经死好几年了。” 三妹不顾自己的失态朝他吼:“既然你那么爱她,知道她被那个愚昧可怕的仪式残害,那你没去追究那件事吗?你不去揪出参与残害她的凶手吗?” 王胜利看着三妹那激动的样子,却苦笑一下说:“有用吗?人已经死了。” 三妹被噎住了。 三妹回到了崔根子家,路过一楼大厅的时候,她看到九杏的棺材,看到老六和老六一边一个坐着发呆,又看到小侧屋里双双尸体一样平躺着的魏根子夫妇。 当三妹软软的上楼梯的时候碰到从楼上下来的海主任,他好像知道三妹是跟谁出去了。他轻轻的跟她说了句:“上去休息吧。” 三妹跟他道了句晚安,然后回到了自己租住的房间。 她软软的躺在了床上,脑子里乱糟糟的,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她一觉醒来天以大亮,外面喧哗异常,她一下子挺直了身子,第一个意识就是:今天是九杏出殡的日子。 她下床,穿鞋,洗脸,刷牙。 九杏的出殡日子三妹当然不能再上班了,由于她跟九杏虽然短暂但很真诚的友谊,她得给她送葬。 她匆匆收拾好开门下楼,但是门一开却劈面看到一脸惶然的水杏。 她看到三妹第一句话就是“你昨晚睡的好吗?” 看着脸色灰白,眼睛浮肿的她惴惴的说:“还好,你呢?” “我做了一个梦,来,我跟你说说梦的内容。”她一把拉住三妹往她屋里去,不顾下面正在给她妹妹准备葬礼。 “我跟你说,我昨晚梦到九杏了,她说她不甘心就这样走了,然后她就哭,哭的我心都要化了……”她眼里流出了泪。 还拿眼睛疑疑惑惑的在屋子四处踅摸。 好像九杏还在这间屋子里。 三妹不语,冷冷的看着她。 她两眼失神了一刻钟,忽然窘迫的一笑,用手抿抿头发说:“你看你看,我也是受的刺激大了,竟然疑神疑鬼起来了,你别见笑,咱们都是日有所思也有所梦,都不要多想,好了,咱们一起下去吧,我得去照顾我爸妈,他们呆会不定怎么样呢。” 她虽然保持着她的矜持,可是神情凄楚,悲伤,说话有些凌乱。 三妹叹口口气轻声安慰她说:“姐,你也别太悲痛,这是她自己的命。” 她凄然一笑说:“当然,这是她自己的选择。而我要承受的是失去她的创痛,我们都得认命。” 她们这边刚开门就碰上老五惊惶惊恐的找水杏。水杏冷静的问:“发生了什么事?” 她结结巴巴的说:“昨晚上、昨晚上……” “昨晚上到底怎么了?”水杏脸色有些慌。 “昨晚上我们看到九杏了,她、她就在你屋里,我上厕所的时候听到你屋里有说话声,我发现门开一条缝,就无意的看了一眼,我的天呢,可吓死我了,九杏跪在你床头……”老五哆哆嗦嗦的说。 三妹慌乱的去看水杏,水杏的额头上有汗渗出。她佯做冷静的说:“你俩都做梦吧,要相信科学,人死了怎么还会再回来我房间里呢。” 老五点头:‘’额……我是做梦,可是,老六她也做了同一个梦。‘’ 水杏的呼吸急促了,她艰难的吐出一句:“不奇怪,你们是双胞胎。”然后逃也似的下楼去。 三妹愣愣怔怔的尾随她下楼去。 楼下已经站满了人,他们负责葬礼的一切准备,当然,丰盛的早饭也由饭店送来。 三妹跟着水杏去看望魏根子老两口,老两口已经坐起来了,他们像一对泥胎,直直的坐在床上。 崔世海也坐在这个屋子里,看到他三妹稍稍吃了点惊,但是又想他该来的,他是死者的姐夫。 水杏看到他脸红了一下,低了头走出屋去。三妹朝他点点头,他也礼貌的回三妹一句“你好”。再没说话。 水杏她出去端了两碗紫菜鸡蛋汤回来,搁到崔根子夫妇床边的桌子上,她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默默的递到一个嘴里,一个张口喝了,她又去舀另一勺去喂另一个。 从他们俩木木的样子和机械的张嘴吞咽动作,三妹估计他们俩都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葬礼的奢侈不差于王胜利的老婆,当然,表面上操办这一切的是海主任,他作为这个家里的主事人在办葬礼。 诺大的戏班子吹吹打打的蜂拥而来,九杏是年轻女子,没有人给她的遗像行礼,他就请来了专门的磕头行礼班子。 那一班十个女的,穿统一的黑色套装,黑皮鞋,白衬衣,白手套,像阅兵一样跪拜齐整,表情肃穆,很是有看点。惹得不少人来看,年轻人个个拿出手机拍照。 三妹哂笑,心里沉沉的。看着九杏的棺材被抬起送入火葬车的时候她心里乱乱的,木木的,她竟然想:九杏今天是真走了吗? 第733章 九杏葬礼 忽然那两尊泥塑跑出来了,他俩一人抓住一角棺材,白氏大吼:“给我打开,给我打开,我看看闺女死了没,我咋觉着她没死,她还活着呢……” 那些操办葬礼的人赶紧过来劝阻,海主任红着眼一边抱住一个,但是刚刚复苏的两个泥人很有劲,好像鬼附身一样谁也拽不下来他俩的手。 拿手机拍照的人群中开始有人同情的啜泣。 “爹……娘……”老五和老六抱住爹娘嚎哭。 “叫我看看,叫我看看她到底醒了没,没醒就送她去烧了可不中……”白氏双眼如火炬轰轰的燃烧着狂吼。 也许谁都没见过一辈子温温吞吞的白氏这样子吧,三妹看到在场的人都愣住了,拉她的手也垂下了。 “妈,你冷静点吧,九杏她死了才装进棺材的,她咋会醒了呢。”海主任好言劝慰。 三妹走向前抱住她枯瘦的肩膀说:“阿姨,这里有大哥大姐操持着呢,我陪你进屋吧。” 她好像听不见三妹的话,还一个劲的叫:“打开……打开……” 三妹去搜寻水杏的眼光,她竟然眼神空空的看着远处——好像这些都与她无关。 她竟然在妹妹的葬礼上走神了。 “叫你们打开听见没有?叫你们打开听见没有?”崔根子狼一样尖利的嚎叫。 “谁说她死了,谁敢说她死了,我看看她,我看看她才知道她死没死,她是我的闺女,我看着她来我得看着她走……”白氏干嚎。 “棺材盖上了是不能打开的。”人群里主事的坚决的劝她。 “妈,你让她好好的走吧。”一个声音拨开人群直直的闯进来。 尽管三妹知道她要来,但是看到她出现在这里我还是呆住了。 全场看着这个陌生的中年妇人愣住了。 “你,你是谁?”白氏和崔根子同时哆嗦着嘴唇问来人。 “我是杏枝,我是你们的大闺女,爹,娘我回来了……”她对着父母嚎叫 人群里一阵死寂后又一片喧哗——失踪了几十年的女儿又回来了,真是乡音不改鬓毛衰啊! 崔杏枝一身黑衣,头发干净的盘在脑后,虽然她因保养的好,皮肤仍细白如瓷,但灰白的发根显出她的年龄。 她远远的跪在二老跟前。 “你回来干啥,俺老两口都当你死了,你给我好好的死在外面吧,还回来干啥呢……”白氏丢开棺材疯狂的朝崔杏枝扑过去。 “啪啪啪,噗噗噗。”她的巴掌落在崔杏枝的头上,脸上,肩膀上……她歇斯底里的咒骂令她一忽儿满嘴白沫。 “娘,你别打了,小心你的身子……”崔杏枝抱住老太太痛哭起来。 老五和老六停止哭泣呆呆的看着这一幕。海主任朝操办人员一挥手,载着九杏遗体的火葬车缓缓启动。 葬礼结束了,人群渐渐散去。夜里的崔根子家静的空空荡荡,明明只是少了一个人,但这个家却给人一种人去楼空的感觉。其实,没少一个人,这不又有人填上了九杏的位置吗。 老两口的屋里,被人围的满满的,老大老四老五老六,还有崔世海和海主任这两个女婿。 这种时候三妹是不便存在的,可是老大崔杏枝却叫她留下,她就坐在了一个不显眼的位置。 屋里的人都沉默着,针锋相对的老五和老六坐在一起,三妹发现老六把把手搁在老五的大腿上,老五好像无意的抓着她的手。 从九杏死的那一刻,这俩人又形影不离了。 这就叫祸福相依吗? “爹、娘,还有你们几个,你们都听着,我要好好跟你们说说当年的实情了,其实,我真的不容易。”崔杏枝轻轻的开口。 已经平静下来的白氏,拉着她的手说:“娘知道,娘知道你这些年肯定吃了不少苦,可是当年你奶奶她……家里一堆堆的这些事,娘真的顾不得你了。” 崔杏枝搂住她瘦瘦的肩膀说:“娘,是我对不起娘和爹,该忏悔的是我。” 她又转向角落里的三妹,缓缓的说:“我的故事很简单,听起来也很俗套,就像无聊电视剧里的情节。”她凄然一笑。 三妹听冷雨说过她养母的故事,知道她当年跟两个男人之间的感情纠葛,而这两个男人居然是两兄弟。 这令她想起家里的五妹。 她很奇怪,这个家里的几姐妹,跟她家里的姐妹几个的命运居然有如此相似之处,她不懂这是什么缘分…… 这时崔杏枝说到了她男人,她笑笑说:“他很早就没了。” 大家都相互对视。 “他是有病死了,但是他没亏待我们娘俩,我就是靠他才有今天的成就的。” 因为家人都没见过他,所以都没太多感触。 “爹,娘,妹妹们,我二十多年前离开的时候,咱还是住在那个被山围绕着的老村子里,那里不知道现在啥样子了。现在这里当然好,可是我想先去老村看看,回来再说话,中不?”杏枝看着众人缓缓的说。 “额。”魏根子一下子满脸淌汗。 “爹。一切都过去了,我原谅你,你自己也原谅自己吧。说实话,我想去杏花的坟上看看。”杏枝蹲下扶着他的膝盖。 这时屋里可怕的寂静下来。 杏枝一一看过大家的脸说:“爹没有错,错在那个年代。” 仍然没有人说话。 “孩子,她娘俩还好吧?”魏杏枝坐在车里亲切的问三妹。 “阿姨,您放心,她们很好。”三妹开着车朝低洼老村行驶。 “我知道冷雨叫你来的意图,她要查出当年参与香女仪式的所有人,这是她的风格。”她叹口气说。 “对,我潜伏在你家里就是在调查这件事。”三妹坦白 “那你有头绪了吗?” “有。”三妹老实说。 她微微一笑说:“好,果然是她挑选的朋友,她的眼光不会错,做事永远都稳赢。” 三妹笑笑。 到底是生意人开口就是胜败。 “但这就是你们年轻人的事了,我不参与其中,我尊重冷雨,她有权还过去一个公道。但是——我选择原谅了,毕竟罪魁祸首已经没了,而且,杏花她也永远回不来了。”她唏嘘。 她沉默了,三妹也不敢再说话。 第734章 我们要成为亲家了 她忽然又开口了:“奇怪吧,人会因为反复说一句话和听一句话厌倦、麻木,皮肉会反复遭受磨蹭起茧坚硬,可是心里的痛怎么磨它蹭它都还会那么的痛,怎么就不会起茧呢,怎么就不会麻木呢?” “阿姨,您别这样。”三妹害怕的说。 “孩子,我很好。”她轻轻的说。 冷雨显然不知道她的崔杏枝妈妈要来,她看到她一愣,眼圈立刻红了。哑声叫“妈”。 崔杏枝抱了她一下说:“咱们去看看你妈。” 几天不见崔兰英好像更瘦了——其实她已经不能再瘦了——她只是更干枯了。 她在床上睁开了眼,看到崔杏枝竟然没有丝毫诧异,只是凄惨一笑说:“你终于来了,你爹娘会很喜欢,你终于原谅他们了。” 崔杏枝抓着她枯瘦的手轻轻的说:“原谅了,我原谅了一切。” “嗯嗯,你早该这样的,你们都不该记恨你爹,杏花跟我说了,她很伤心你们都这么对你爹。”她又闭上了眼缓缓的说。 三妹三人的视线一齐对视,我们都以为她说梦话了。 “给你妈盖上吧,让她好好的睡会。”崔杏枝轻轻的说。 “我不瞌睡,我想跟你好好说几句话,再不说兴许就说不了了。”她轻轻的嗡动嘴唇。 三妹看出她确实时间不多了,她想起了王胜利。 冷雨摇摇她的手说:“妈,你做梦了吧?杏花姨已经死了好些年了,你怎么会听她说话呢。” “我没说梦话,我也没糊涂,昨晚杏花来了,她说我一个人走,她不放心,她来接我来了。她还跟我说九杏也去找她了……” 三妹惊恐的去看冷雨,冷雨跟她一齐去看崔杏枝——我们真的没有人跟她说九杏死了。 “妈,你别吓我……”冷雨的泪流下来了。 崔杏枝从后面抱住冷雨,轻轻的把脖子绕过来贴住她的脸,冷雨像个孩子一样依偎着她。 崔杏枝用手握了一握崔兰英的手说:“好的,那样最好,那样你们聊俩又可以天天在一块玩了,你俩多好啊,比我们这亲姐妹可亲多了,我都嫉妒你俩呢。” “嘻嘻,可不是。”崔兰英居然孩子一样笑的甜甜的。 她们不由都跟着她笑了。 “可是你也不能急着走,你还有未了的心愿不是。”崔杏枝微笑着说。 她的白发在枕头上微微颤抖了一下说:“没有了,我见到了我的女儿,我知足了,我的女儿有你这个妈照顾着,我走的很放心。” “你不想看看你的女婿吗?”崔杏枝微笑着问她。 冷雨和三妹都一震:她这个样子还能等到冷雨再找到女婿吗? “呵呵,我等不到了,这都有你操持着呢,你替我把闺女养的这么好,这份大恩我只能下辈子报答你了,要是死后真有鬼魂的话,我在那里也会地底下天天为你祷告。” 崔杏枝叹息一声。 崔兰英使劲睁开了眼睛,看着崔杏枝说:“杏枝姐,有你我啥都放心,别管他是啥人,有钱没钱,长的好还是不好,只要对我的冷雨好就是了。” 崔杏枝却一笑说:“你的女婿就是我的儿子。我们要成为亲家了。当然,这得等冷雨同意了。” 冷雨一下子抓住了三妹的手,她大瞪着眼对崔杏枝低喊:“妈……” 崔杏枝回过脸来看着冷雨严肃的说:“当然,这只是我跟你哥的一厢情愿,得看你和你妈的意思。” 冷雨跟她的哥哥当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冷雨从小就把他当亲哥哥看,所以她非亲生哥哥没有任何男女之情。虽然她知道她的哥哥对她有意,但她一直都是躲藏着,强迫自己去爱别的男人。 其实她心里对她那个优秀的哥哥是望尘莫及的,尤其她已经委身于张曦了…… 冷雨狂乱的叫:“不,妈,我哥他会接受我吗?我……”她惊慌失措的看看躺在床上的生母。 崔杏枝亲切的说:“他接受不了我才告诉她这一切,他说他早就想娶你了,可是你就那么委屈自己,宁愿做张家二少的傀儡。” 冷雨听到这里脸红了。在张曦兄弟俩的财产之争里,她可不是充当了张曦的傀儡,夸张点说是助纣为虐。 冷雨羞愧的摇着头嗫嚅:“不,妈我配不上我哥,我太……脏了。” 崔杏枝慈爱的伸手摸她的头,轻声说:“孩子,我们都看到了,你到最后做得很对,你哥说他更爱你了,你简直值得他尊敬。” 冷雨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悲喜交集了,她呜咽着喊了一声“妈”扑到了崔杏枝怀里。 三妹觉得她是为了让母亲走的安心,所以才这么快确定了她的婚事。她跪在崔兰英的床头,呜咽着说:“妈,妈你该为闺女高兴,闺女终于要跟最好的男人在一起了,我爱他,他也爱我。” 崔兰英眼角流出眼泪。她满足的笑着说:“妈真开心,妈要咋感谢老天爷呐——” 崔杏枝笑着抓住她的枯柴手调侃的说:“你还没见你女婿呢,先别急着答应。” “那他啥时候来呀?”她吃力的问。 “哈哈,看看,我说吧,这丈母娘最好挑女婿的刺,这不心里打算着呢。”崔杏枝笑。 “呵呵。”崔兰英也笑了。 “还有,你这亲家母对俺这婆婆有啥要求要提呀?要多少彩礼呀?别管我儿子能不能被挑上,我这个当婆婆的都得预备着啊。” “呵呵呵,呵呵呵。”崔兰英笑的咳了起来。 这边冷雨搂紧生母,幸福的泪哗哗的流。三妹也跟着哗哗的流泪。 崔杏枝转向冷雨说:“我来了你哥他就不能来了,他的新公司刚成立,他抽不开身,你要是愿意就把你的新手机号给他吧,他等着你呢。” 冷雨重重的点了点头,眼泪都被点头点碎了,四散飞溅。 崔兰英在床上长长的出了口气,呢喃:“冷雨,这个名还是你爸爸取的,生你的那天早上屋门口挂满了冷雨条子,他就随口给你起了这个名字。” 她第一次提起了“你爸爸”虽然没有称呼“他”。 “妈,你恨他吗?”冷雨直直的问。 第735章 我要报复 崔兰英虚弱的睁开了眼,动了动嘴角(那是微微一笑)说:“我干嘛要恨他呢,他给了我这么好一个闺女。他那时候还小,我也不入他的眼呐……那两年难为他了呀……”她又闭上了眼睛。 但是三妹看到她的脸色泛起了亮光——那是爱情的光芒。 “他呀,心大,有志气,估计这会儿混得不错,他不是甘于受穷的人。”她梦呓般低语。 三妹和冷雨对视一眼。冷雨轻轻的问她:“妈,你想见他吗?” 她动了动眼皮,然后发出了熟睡声。 她们悄悄退了出来。崔杏枝叹息一声说:“孩子,你妈日子真的不多了,咱们得准备了。” “准备什么呢妈?”冷雨泪奔了,像个无助的孩子看着崔杏枝。 崔杏枝抱住她说:“她死前还有什么愿望,咱们赶紧帮她完成。” “估计她只有这一个愿望。”冷雨哭着说。 “是啊,她不见他一面不甘心呢。”崔杏枝叹息。 “我会尽快带他来见阿姨的,只是。” 三妹迟疑了一下说:“情况不妙。” 她们俩一齐看着三妹。 三妹摇摇头沉重的说:“对不起二位,请尊重我,我还不能说,但是我保证会尽快把王胜利带到这里来。” 崔杏枝和冷雨对视一眼跟三妹说:“放心吧孩子,我们尊重你。” 三妹看看表说:“放心吧,明天我就会带王胜利来这里。” “明天?你确定?”冷雨严肃的问。 三妹确定的点头。 “那你现在怎么不去带他来呢?” 三妹微微一笑说:“不是时候。” 崔杏枝摸摸冷雨的头说:“孩子,看你怎么迷糊了,不知道时机不到这个词吗?” 冷雨低了头,惶恐的说:“我怕我妈不等啊。” 崔杏枝说:“放心吧,我带来了最好的药。走,咱们问问你妈她想吃什么,咱们就陪她吃,咱们要跟死神争分夺秒啊!” 她们又围坐在她的床边,崔杏枝给她吃了药,好像她的精神好了些,她们就哄她说话,让她继续讲她的故事。可是看得出也听得出,她的大脑开始短路了,她没力气说话了,说起话来也颠三倒四,不时的说杏花昨天晚上跟她说了啥…… 夜里,崔兰英又昏昏的睡了,她们围坐在她床边,不时的趴到她枕头边去听她的呼吸,还好,她的呼吸很平稳。 三妹知道冷雨此刻心里想的什么,她就悄悄的请崔杏枝出去,来到她住的小屋。 果然,我听到冷雨出来打电话的声音。 “阿姨,当年您到底发生了什么呢?跟香女这件事有关吗?”三妹小心的问。 崔杏枝也立刻恢复了她的“女强”相,冷冷沉沉的说:“我不介意向你袒露过去。” 她把身子靠在了椅子上,闭上了眼,轻轻的说:“真快啊,再提起的时候竟然是快三十年以后了。唉!这近三十年我竟然没有跟任何人提过一个字,我以为我要带着它进坟墓了。” “我成了他名正言顺的弟媳妇,他不敢看我的眼,后来就提出干脆搬出家去,他心里也许是永远也不想进这个有我存在的家。只是他母亲规矩大,同意他搬走,但是条件是:每天来给他母亲请安。当然,我每天都在他要来的时候在婆婆屋里‘侍奉’。 我怀了她的孙子,她对我不那么讨厌了,甚至还被我讨好的差不多了,容许我自由出入她的屋子。” 当年的崔杏枝跟这家老大相爱,还怀了老大的孩子,但是老大最终背叛了她,老二深深爱着崔杏枝,她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也为了报复老大就嫁给了这家老二。她的婆婆嫌弃她是穷山沟里的,一直冷脸对她。 “可是我也总不能如愿见到他,他会在我正好上厕所的间空里溜走,或者在我一到就说他该走了……于是我没有机会跟他单独说话。我已经是他的兄弟媳妇了,我能明目张胆的拉住他说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吗? 不能,我得为我肚子里的孩子着想,我得为我自己的地位着想,我得为我的丈夫着想——他对我简直是体贴入微,我不记得我从出生曾享受到过这样的柔情。我的妈妈虽然爱我们,但是她爱的是她所有的孩子,她没条件好好爱我自己。 但是这个我并不爱的男人却把我当做他的全部去爱。他会在上班时间忽然开车回来,只是看我一眼问我一句然后再匆匆的开车上班。他给我买最好的营养品保胎,带我看电影听音乐会讨我喜欢…… 他其实比他哥哥更适合做丈夫,适合做我的爱人,可是,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我真的开始对他愧疚了…… 她的哥哥要结婚了,我心里疼的像针扎,但是我不能让我自己受疼,我要他陪着我点,我就在他结婚的头天晚上一家人聚餐完后,趁他上厕所跟了出来。 我挺着大肚子倚在墙上跟他说:“大哥,恭喜你,你要结婚了,你很快就要双喜临门了。” 他不安的看着我,我佯装平静的说:’再过一个月你就要做爸爸了。’其实说完这句话我浑身要瘫软成一堆泥了,我还强命自己笑着轻轻摸着肚子看着他。 ‘你,你说什么?你肚子里的孩子……‘’ ‘杏枝,你站这里干什么?‘她丈夫看见了冲我轻轻的喊,然后跑了过来。 他悄悄隐退。 ‘你再过一个月就到预产期了,得自己小心,别一个人往僻静处走。’他体贴的搂住我的肩。 他跟别的女人的婚礼举行的无比豪华,但是在婚礼现场我看到他一点也不开心,他不时朝我偷看,我得意又心疼。 孩子终于出生了,我却没有勇气按计划行事——把刚出生的孩子的生父当场供出来。 孩子长得跟他一样,但是这一点也不诡异,因为孩子的叔叔跟他的爸爸也很像,谁也不会在意…… 但是我躺在产房里咬着牙发誓我一定要报这个仇,让他无地自容,让他骄傲的妈妈羞耻,让他整个家族蒙羞。 第736章 他已经遭到了报应 在孩子出生的满月酒宴上,他没有参加,却跟他朋友出去喝酒了,喝了酒他自己开车疯狂的在公路上飞驰,结果撞在了大桥上,豪车撞得粉碎,他也撞得粉碎,几经抢救后,他捡了一条命,但双腿被截,他从此嵌在了轮椅里。 我的所有复仇计划飞灰烟灭。 我以为这件事到此结束,我准备收了此心好好的跟二公子过日子,幸幸福福的享受我的少奶奶时光。 但是生活真的像一场戏,孩子长到一岁的时候保姆不小心把水果刀掉在地上没来得及捡,而我的儿子就这么巧跪在了那把水果刀上,竟然伤到了大动脉。 而那个保姆是农村的,没一点常识,又怕被主人责罚,就不敢马上跟主人说,自己用绷带扎紧给他止血,发现血流不止才去我房里找我,我叫家里的司机带孩子到医院后孩子已经失血过多,必须输血。 闻讯赶来的孩子‘爸爸’不许输医院的血,他撸起袖管就要医生抽他的血。 我猛然警醒,慌忙拦住了他,我说用血库的血就行,他焦急的说刚刚听说有人输医院的血感染了艾滋病,除非他不能给孩子血,他是坚决不会让他的儿子用医院的血的。 我却死命的拉住他坚决用医院的血,他本来就是个犟脾气,更何况关系他宝贝儿子的生命,他从来没有这么倔强过,粗暴的一甩我的胳膊叫:‘我身强力壮的给儿子输点血有什么?’ 我支吾着说:‘是没必要用你的。‘ 他听了这话用陌生的眼神看着我,然后咬着牙说:这是一个母亲说的话吗?我还不知道你是这么心狠的女人。 他从来没有这样对我过。 我的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可是我心不能软,这才真正危机到我儿子的生命。我也咬着牙说:‘反正我不允许你给他输血。’ 他露出了狐疑,看定我嘶吼:‘到底为什么?你个荒唐的女人,怪不得我妈说农村来的姑娘没见识。’ 我崩溃了,流着泪跟他对吼:’我就是农村的,我就是没见识,但是我的儿子我做主。‘ ‘他也是我的儿子,你要看着他死吗?’ ‘他不是你的儿子,你给他输了血他才会死……’ 天啊!我终于说出来了……” 三妹倒吸了一口冷气。 崔杏枝淡然一笑说:“结果,顺理成章的他炸了,伤心、愤怒、屈辱把他炸的粉碎。最后他们全家审问我孩子的生父是谁。” “你这才跟他们说了实情?”三妹问。 她摇摇头说:“没有,我居然没有说。” “为什么?这可是老天爷给了你复仇的机会呀。” “是啊,这才叫报应呐。可是,他已经遭到了报应。他那漂亮富有的妻子在他残废后就离他而去,他万念俱灰,独自生活着。虽然被他妈又接回了我们的别墅里,可是他整天呆在自己的房间里,被保姆像照顾孩子一样照顾着。 我的老公真是个好弟弟,他每天下班第一件事就是去他哥哥的房间里,俩人一呆就是半个多小时,有时候他抱着我们的儿子去哄他的‘大伯’开心,我的儿子跟他的‘大伯’很亲,我能把这一点也剥夺了去吗?他都这样了,我还能让他再背上这个黑锅过他已经不堪的下半生吗?不能,我得为我的儿子积德。” “可是这样他们全家会饶过你们两母子吗?” “当然不会,不然也不会有当年叱咤商场的白凤了。”她骄傲的一笑。 “我不肯揭露真相,那么我就得带着我的杂种离开他们的豪宅,我还得净身出户。 我能去哪呢?我当时为了结婚大学都没有毕业,我还带着一个刚满一岁的孩子,我要像天上的飞鸟一样靠上帝供养吗?好像我只能这么做了……不过,我还有家,我的家有父母有很多妹妹,我不是一只孤单的飞鸟。 我带着我的儿子来到了低洼村,我以为无论我做错什么我的家永远都会接受我,我会给我的家一个解释的…… 可是我的家正被杏花搅的水深火热——她自作主张抢回了被换出去快一年的老七九杏,她又退掉了那父母和奶奶眼中的‘金龟婿’,奶奶恨从心底起,恶向胆边生,正在酝酿她那场阴谋。 我懦弱的爹娘对他们这个不争气的闺女又怨恨又无奈,对他们失而复得的小闺女疼也不是弃也不是。 我这个时候带着我的私孩子、而且是母子被人家双双赶出来回到家,无疑是给父母的伤口上撒盐,火药上丢火星……我爹骂尽了一个父亲所能对女儿骂的话,我的娘数落尽了一个母亲所能说出的幽怨。我的妹妹们都不敢靠近我,也不敢碰我的儿子。 只有杏花敢跟我说话,敢抱我的儿子,但是此刻她也是这个家里的‘重犯’,也是在爹娘跟前低三下四,她整天抱着那被她重又抱回来的老七默默垂泪。 我那时候只模糊的知道她的爱情也正遭遇‘寒袭’,她和崔世海正在苦苦支撑着。我还来不及了解清楚,我就被我的家逐出门外了。 我的奶奶直接了当的撵我和我儿子走,说如果我不带着我的儿子走也中,那拿钱来,她可不会替哪个王八蛋养个野崽子。 她说出的钱数我有,就是我嫁入他们家时大公子给我的那笔绝交费。但是我不能拿出来,我得给我的儿子留着。 我求我的爹娘,说我会进城找工作,求他们好好养着我儿子,我会每个月都寄钱来。但是我的爹娘说他们一点主都不敢做。我爹说,他被我跟三妹丢尽了脸。一个人都没脸了还是人吗?都不是人了还能做的了主…… 我不恨爹娘,我可怜爹娘,但是我如果知道这时奶奶要实施她害三妹的一步棋,我百般受辱也不会离开低洼村。 我带着我的儿子来到了我们现在的城市,我用我儿子的生父给我的那笔钱挣下了今天的家产。” 三妹犹豫了一下问:“那我能不能问一个有些过的问题?” 她淡然一笑说:“你想问孩子的父亲又找过我们没有是吗?” 第737章 婚后的日子 三妹点头。 她叹息一声说:“他在我们离开他家没多久就吞安眠药自杀了。” 三妹一阵心寒。她感慨说:“也是一位性情中人,主要是他对你们爱的太深了。” 崔杏枝低声说:“对。是我对不起他” “妈,三妹快来……”冷雨忽然在崔兰英的房间里喊。 三妹和崔杏枝慌忙跑过去。 崔兰英竟然坐了起来,她也许是坐起来累的,苍白的脸上现出了些红光。她气喘吁吁的说:“我要说说我跟她爸爸的故事……” 当那天晚上金海他爹去俺家跟俺爹退了亲后,我以为我跟他这辈子就完了,我觉得可丢人了,又像从小当宝贝藏着护着的一样东西丢了再也找不着了一样,心疼啊!难受啊!我就偷着在地里哭,夜里睡不着了在床上哭,我这辈子都不想嫁人了…… 那一年,他娘给棉花打药,打到中午渴的受不了了,没洗干净手在瓜地里摘了一个甜瓜吃了,几天后中毒死了。他家可翻了天了:他是最大的,底下四个弟弟,最小的四岁,他爹又爱喝酒爱打牌,从不管孩子,这下子他可叫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了。 几天后,他爹又来俺家提亲了,说他之前只是喝多了胡说的,叫俺爹别跟他计较,让俺俩赶快结婚吧。 俺爹也明白,他是家里没女人了叫我嫁过去伺候他们一家大小男人。可是俺爹那个样子,家里又有个天生的痴呆弟弟,谁敢娶俺家的闺女呀,俺爹考虑都没考虑就答应了。 我呢,心里不但没一点委屈,反而喜欢的偷偷的哭,我终于能嫁给他了…… 我嫁到他家第二天,天不亮就挎着一大篮子衣裳去河里洗了,天真冷啊,屋里的尿罐子都冻结实了,山溪水是热的,但是流到半身腰就冻住了,我得爬山往出水口去洗。 衣裳洗好了我挎不动了,我就又从篮子里把衣服提起来一件一件的再拧一遍,好轻一点,可是那衣裳早冻住了。我就使蛮力挎着篮子一步一挪的回家。 回到家我浑身都湿透了,头发稍都结了冰,我不顾得换件衣裳就去厨屋做饭,做着饭还抽空把衣裳都搭到绳上,衣裳搭了三条绳子:那是他全家六口人攒了半个月的衣裳。 可是啊,我一点不觉的累,我心里都是欢喜,我在给我男人一家洗衣裳啊! 他们家比俺家还穷,因为都是男孩子,吃的多,粮食年年不够吃,都是吃麸皮馍馍,熬野菜、红薯叶子汤喝。我到他家从来没吃过白馍馍,就是家里有粮食的时候我也不吃,我给他们留着。他家有一头老母猪快生了,我夜里不睡觉坐在猪圈里看着。他爹喝醉了酒,我不敢睡,一会一趟去伺候他。他弟弟生病了,我深更半夜拉着他镇上给他看…… 可是啊,我一点不抱屈,我伤心的是他还是不理我,我做牛做马他都不看我一眼,晚上他都不上床,自己睡在厨房里要不跟他弟弟挤一块儿。 我没法子啊,就更加给他们一家卖命。我怀孕九个月还上山砍柴,下地干活。我瘦的满身的青筋爆着。杏花早看不上去了,一次次的找王胜利吵架…… 我哭着求她别管我的家务事,她火了,说我是贱命一条,就配给人做牛马,还是不招待见的牛马。 在我生孩子的那天早上,天冷的屋里都呵气成冰,刚下过雪,屋檐上挂满了长足一米多的冷雨。 我在床上疼的大汗淋漓,他还是没进屋,我公公把接生婆请来了,当我生下我那瘦的皮包骨头的闺女后,我彻底的死了过去…… 当我醒来的时候,他还是没在我身边,只有杏花捧着鸡蛋和糖水等着我醒过来,我一醒过来她就哭着喂我吃鸡蛋喝糖水。 我也哭着吃鸡蛋喝糖水。 但是我还是没生他的气,我生他的气是因为第二天他进屋了,看也不看一眼床上的闺女就厌烦的说:“你看看咱家这烂摊子,又多个小玩意咋过。” 我就盖着薄薄的被子瑟缩着说:“我明个就起来做饭洗衣裳,不耽误干活。” 他恼怒的“哼”了一声。我看看我闺女怯怯的跟他说:“你给咱闺女起个名吧。” 他狠狠的叹了口气给我听:“看看这天冷的,就叫冷雨吧。” 说罢扭头走了。 三天后,我起来开始伺候一大家子人了,洗衣裳做饭还要伺候床上的小的,小的也真会磨我,不分时候的哭闹。夜里,他又进屋了,我以为他要看看孩子,就忙着跑过去。 他看看床上那个小猫似的冷雨说:“太吵闹了,咱家又这么多人,根本养不起她,送人吧。” 我都吓懵了,我第一个反应就是抱紧了我的冷雨,哭着说:“不,我养着她不耽误伺候一家人。” “我说送人就送人。” 我吓的再也不敢吭声了,半夜趁他们都睡着了抱着我闺女回娘家了。我知道我爹娘根本不敢为我做主,就悄悄的告诉了杏花。杏花气的要拿刀砍他。 她到底没有砍他,她去镇上找了李心诚。那个人是她的亲戚,她要我跟他离婚,说我不能给他们当一辈子牛马,如果我不不下狠心跟他离婚她就永远不理我。 我说只要能保住我的冷雨,要我死我都愿意。 那时候李心诚已经在镇上的派出所上班了。 他是因为回家来看杏花,因为腿跑的快,替镇里派出所所长的老婆抢回了被坏人偷走的孩子,所长就把他安排在了派出所。 心诚就在杏花的恳求下帮我离了婚,我就带着我出生不到一个月的冷雨住在了娘家…… 她讲到这里三妹忽然明白了,一年后她杀了杏花奶奶被镇派出所押送县里的时候是李心诚安排了那次“逃跑”。 崔兰英忽然瞪大了双眼,看着崔杏枝惊恐的大叫:“杏花,杏花,你快跑,快跑,你奶奶今夜就要抓你去老庙里了,你得赶快跑——跑了就没事了呀,跑啊……” 说着手脚乱蹬的挣扎着推崔杏枝。 冷雨吓得哭着叫妈,崔杏枝也紧张的抓着她的手说:“兰英,我不是杏花,我是杏枝姐,杏花已经死了,咱还好好的活着,我们不说她,不说她。” 第738章 我们回家 她痴痴的看着她不动了,好像若有所思的垂下了眼脸。忽然她又抓着崔杏枝的手哭喊:“别呀,别把咱闺女给人家,才落地几天的孩子,送人只有死路一条啊,又是个丫头片子,到了谁家都受罪呀——” 她已经神志不清了。 等不得了。 三妹却没有去找王胜利,她跟镇上的算命师傅约好了今天见面。 他们进了一家旅馆的房间,三妹关紧门,坐下,从包里掏出一张卡说:“刘大师,都是千年的狐狸就别玩聊斋了,当年香女的真相只有你最清楚,咱们一手教钱一手交真相吧。” 王大师故作镇静的一笑说:“我不懂你的意思哦。” 三妹把卡往他手里一塞说:“这下你懂了吧。” 三妹恐吓他:“你别管我是谁,我奉命专门调查二十五年前低洼处香女崔杏花一案。这是故意杀人知道不,你知情不报就是包庇,包庇罪判的也不轻啊……” 他的脸已经变成了黑青色,他抖抖索索的说:“这一切又没我的事,我只是在那天的后半夜碰到了而已……我并没有参与害人,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不能坐牢,我家里还有父母还有老婆孩子,我不能坐牢,我求你……” 三妹心里暗笑,就把脸绷的更紧,语气威严的说:“我的目的是查出那个把崔杏花裹上白布送上老庙祭坛的那几个人,而不是把你送入监牢。你如果配合我,能将功折罪,我保你没事。” 他扑通一声跪在杏花面前,痛哭流涕的说:“大姐,我的好姐姐,我什么都说,你一定不能让我受到牵连。” 一切都明了了。王胜利的二弟就是当年把杏花“盛装打扮”好抱上老庙祭坛的人,不过,他当时真的不知道杏花会死,他真的相信他们庄又要出一个“香女”了…… 那天水杏亲眼看到了他,但是年幼又懦弱的她没有敢声张,又因父亲母亲的恐吓,她把那个噩梦般的情景狠扎在了心底……而她那天晚上看他的那一眼却令他不寒而栗。 当三天后杏花死了,他才悟出杏花原来是被他杀死的。他的心里背了一条人命债。 后来水杏也觉醒了,她要把这事捅出去的时候,王胜利来找她,他说他不会让他弟弟去坐牢。 那时候王胜利已经开始发迹,他就给了水杏一大笔钱。那时候因为崔根子的自暴自弃,家里穷的一贫如洗,而且母亲白氏得了肺炎,急需钱,水杏就就接受了王胜利的钱,把此时压下了。 她觉得,死人远没有活人重要。 她用王胜利那笔钱给母亲治好了病,又给家里盖了那座房子,把钱花光了。 而这些年,王胜利发达了第一件事就是做公益平衡自己的良心。但是他心里埋着一颗地雷,不,地雷也就埋在他身边——随时都有可能爆炸——就是水杏。 他觉得能永远封住她的嘴最安全的就是娶她做老婆。可是,水杏决意不嫁他。 三妹录下了算命先生刘大虎的口供,然后才去找王胜利。 “到底等来了这一天,早知道这么轻松我也不用苦熬这么多年了,直接让我弟弟自首多好。”王胜利轻蔑的笑。 三妹没有笑,冷冷的质问他:“三妹不是你最爱的女孩子吗?你就这么爱她?” 王胜利出奇的冷静,他眼睛看着窗外,低低的说:“请你相信,这件事我比谁都痛苦。可是,我跟你说过,等我从部队回来这件事已经过去几年了,就算我把所有参与当年香女仪式的人都送进大牢也于是无补了。况且,我不在家这几年,我家里都是我二弟操持,我不能眼看他去坐牢……” 他说到这里低头掩面:“我弟弟是个文盲,他迷信我们村里又要出百年一遇的香女了,所以他才参与那个仪式的……其实,他是无辜的。” 三妹冷笑:“崔杏花更无辜吧。” “你别说了,我求你别说了……”他呻吟。 三妹愣住了,这个男人居然也有这么软弱的一刻。 但是法不容情,三妹轻声说:“你弟弟当年并不知轻重,如果他现在去自首,法律会宽大处理的。” 王胜利抬起头说:”放心吧,他会去自首的。人总要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或早或晚。都怪我,如果当年不阻止水杏去报案,也许他已经做几年牢出来了。” 三妹看着他问:“是我打电话报警还是你打?” 王胜利说:“我打,我会带他去自首。” 三妹却说:“你不用带他去自首了,让他自己去吧,你办好这件事后得跟我去一个地方。” 王胜利盯紧三妹。 三妹盯着他的眼说:“你老婆要死了,她要见你最后一面。” “我老婆?”他皱起了眉。 我一字一句的说:“崔兰英和崔冷雨。” 他一下子跳了起来。然后压低嗓音说:“她们已经死了呀!” 三妹说:“她们还活着。” 他整个人化成了一副石像。 “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他痴痴呆呆的呢喃。 三妹轻声说:“她的故事令人唏嘘,她如今就住在低洼老村,你女儿也在,她时日不多了,你抓紧见她最后一面吧。” 王胜利眼睛里流出了泪,他哽咽着说:“我愧对与她,我无地自容……” “妈!妈!你等等他,等等他……” 冷雨的哭声好像满天落下的冰雨砸在三妹身上,三妹感觉浑身寒冷。 王胜利嘶喊:“兰英,我来了,我是胜利……” 他扑到了她的床头。 她那已经开始涣散的眼神忽然又聚焦了,她微微张着嘴,直直的看着他。 王胜利抓住她的手,大滴大滴的眼泪落到她的脸上,她好像想笑,却最终没有笑出来,最后眼睛缓缓的合上了。 三妹轻轻的说:阿姨,你走好。 她在一片哭声中走出了崔兰英的房间,忽然那么强烈的想要回家,想要跟丈夫儿子抱在一起……人生真的苦短,我们时刻都要珍惜。 “三妹。” 一声熟悉的声音令她心头一颤,眼泪汩汩而出,她刚要张开双臂朝他扑去,身子已经被他抱在怀里了。他低头摩擦着她的头发说:“我忙完就来接你了。” 三妹抱紧他的腰,幸福的一塌涂地,呜咽着说:“我想你跟儿子了,我们回家。” 二妹番外 第739章 生病住院 二妹刚刚事业有了起色的时候母亲去世了,这对于离婚不久独自抚养着孩子的二妹打击很大,她日夜啼哭,日渐消瘦。 但是地里的蒜黄又不能让它长老了浪费掉,她就强打精神操持生意。 但在一次收割蒜黄的日子,寒风凛冽,天上下着雪雨,她终于支撑不住病倒了。 魏思峰跟林盈盈心疼不已,就硬是把她送到了医院疗养。并且让她放心,儿子她会替他照顾好,地里的蒜黄不会误了收割买卖,保证让她把钱挣到手。 魏思峰跟林盈盈都有各自的事业要忙,谁也没空天天在医院陪着,姊妹几个就商量了一下轮流来医院伺候她。 但是二妹是个不习惯被照顾的人,从小到大她都是任劳任怨的为别人服务,现在让哥嫂和姐妹都来照顾她,她死活不干。 她说她又不是什么大病,住几天院就可以回家了,哪值当这么劳师动众的,还决绝的说大伙要是非来伺候她,那她就不治病了,这就回家去。 大家哪能不了解二妹的性子,憨厚内向但很执拗。她又病着也不好惹她生气,于是大凤就好言劝慰她一番,然后跟大伙说二妹如果执意不让人伺候,那大伙就回去吧,谁有空过来看看她,给她带些吃的就行了。 另外她开着饭店,如今她怀孕也不用操持饭店里的事了,她每天来给二妹送饭。 大伙都同意了。 二妹却又不肯,她觉得大姐好不容易又怀上孩子了,这样饭店医院的来回跑太劳累。再说医院可是到处是病人啊,她一个孕妇来回穿梭可不行。 她又坚决的说:“大姐,你们怎么把我当孩子了,我干嘛要你来送饭啊,医院里又不是没有病人的饭,我吃医院的饭就行,饭我说不用送就不用送。” 大凤知道母亲去世对二妹的打击最大,她这些日子人瘦了,脾气也大了,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能惹她。 她就笑笑说:“行行行,你爱吃医院的饭就吃医院的饭,什么时候吃腻了跟我说我再送来行了吧?” 二妹苍白着脸倚在病床上说:“嗯,就这么定了,你们都各忙各的去。” 魏思峰跟林盈盈从二妹病房走出来就去找院长张占敏,嘱托他多多照顾一下二妹。 张占敏欣然应允。 大家都离开后,二妹闭上眼睛休息。 她忽然睁开了眼睛,竟然是曹英走了进来,二妹喜极而泣:“妈,你怎么来了?” 曹英轻轻飘飘的坐到她床头,用手摩挲着她的头说:“妈不放心你,来看看你,你身子一直挺壮实,咋病了呢?” 二妹一下子呜咽了:“妈,我是想你想的……” 说着伸手去抱曹英。 她抱了个空,冷不丁醒了,但她还没恢复意识,哭着喊:“妈,妈!” 当她看着空荡荡的病房,闻着病房里的消毒水味儿,眼泪刷的又涌了满脸。她虚弱的躺在床上,像孩子一样哭了起来。 张占敏正抽空出去买了几斤桔子过来看她,刚走到病房门口就吃惊的顿住了脚步。 他悄悄的朝病房里探头,看见一头凌乱的头发,抱着枕头哭泣的二妹,他心一疼。 他听说过,二妹今年离婚了,独自抚养着孩子,又独自创业搞种植,是个很要强的女人。 但是她母亲的突然离世对她打击很大,她就是因此病倒的。 他怕二妹尴尬,就退出去几步,然后扬声朝里面打招呼:“魏二妹醒着吗,我过来看看。” 正伤心的二妹慌忙擦擦眼泪,躺好,尽量用平静的语气回答:“我醒着,请进。” 张占敏进门就自我介绍:“我叫张占敏,是这里的院长,也是你哥嫂的朋友,他们托我照顾一下你,呵呵,你还好吧。” 二妹哪能没听说过张占敏,大姐的病就是他治好的,哥嫂也赞他人品好。 她就恭敬的说:“谢谢张院长,我这会很好。” 他把带来的桔子搁在她病床头的柜子上,站在她床边半米远的地方,看着她苍白憔悴的脸和露在被子外面的胳膊,温声说:“你得的是肺病,是着凉引起的,你得注意保暖。咱医院的条件不太好,也没有暖气,可得盖好被子。” 二妹下意识的把胳膊伸进了被子里,低声说了句“好”。 张占敏又看看她发干的嘴唇,就笑笑说:“你这几天很少吃水果吧?” 二妹就如实说:“水果太凉,护士嘱咐不让吃。” 张占敏就弯下腰摸摸开水瓶,然后拿起一只盛汤的盆,往里面倒了半小盆开水,就剥了一个桔子放进去,又拿一张纸盖好,然后说:“没事,用温水烫一下可以吃,还有,你得多喝水。” 说着又把她喝水的杯子倒满。 二妹看着他为她做这一切,既吃惊又过意不去,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了,只有不做声。 过了有两分钟,张占敏把那只桔子从汤盆里用筷子夹到二妹吃饭的碗里,轻声说:“趁热吃,我先出去了,有事让护士转告我。” 说罢起身走了。 二妹看着他的背影出了一会神。心里满是感激。 闻着枕头边桔子的香气,她伸手拿过就一瓣一瓣的吃起来。 晚上该出去打饭的时候,二妹刚下床穿上鞋,病房门帘就被掀开了,张占敏端着热腾腾的菜和馒头进来了。 他嘴里说:“快吃快吃,今天外面下雪了,冷的很,你可不能自己去饭堂打饭了。” 二妹更过意不去了,她开口说:“这,张院长太麻烦你了,我怎么好意思啊……” 张占敏呵呵一笑说:“你不是病人嘛,得注意身体。我是你哥嫂的朋友,照顾你是应该的,你早点把身子养好出院我就不用管你了。” 三妹听了这话羞涩的一笑说:“是啊,我也想尽快出院。” 张占敏笑着指指饭菜说:“那还不快点吃啊,吃完了放下就行,我来收。” 说罢又转身出去了,二妹还不及说声谢谢他就不见了。 二妹看着一碗白菜粉条猪肉,两个馒头,一下子有了胃口,拿起馒头啃了一大口。 她这边刚吃完饭,门外响起一声:“吃好了吗?” 二妹忙答:“吃好了。” 张占敏进来把碗筷拿走了。 二妹看着他心里热乎的不行。 第740章 想好事 直到出院,都是张占敏一日三餐帮她打饭,然后又洗碗筷。 当然,他也亲自给三妹配药。 二妹出院那天,魏思峰夫妇来接她出院,二妹要二人去感谢张占敏,对他感激的不要不要的。 林盈盈却呵呵笑笑说不用不用,魏思峰也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笑笑,然后跟张占敏打个招呼带她回家了。 二妹可从来没有得过外人的如此“大恩”,到了家无论如何不能放下这回事,她就找到大凤,说要请张占敏吃顿饭,表示一下感谢。 大凤也对张占敏心存感激,就欣然同意,就这样,一来二去二妹跟张占敏也熟了,不过没想别的。 到第二年开春,二妹的蒜黄全部卖完,大半个冬天净赚了一万多块,成了女万元户,轰动了整个马头乡,而这时给二妹说亲的也多起来了。 但是二妹都一一拒绝,她对男人还有戒心,此刻也没有再婚的心思,她只一门心思挣钱,让自己和儿子过上好日子,也不负哥嫂对她的支持。 但对她的不肯再婚,有好事之人猜测她心里还想着前夫大江。 这消息就这么传到了大江家人耳朵里。 其实,大江一鼓作气跟二妹离婚后就后悔了,尤其是他又找了个泼妇进门。那女人又懒又馋,而且整天跟他娘打的翻窝子滚。 大江的母亲和一家人都习惯了二妹当他家媳妇时的状态,还想叫大江再娶后一如既往的填他家里的无底洞,于是这女人就露出了她的彪悍。 二妹当大江媳妇时,大江掌握着财政大权,手里阔绰的很,而且说话掷地有声,爷们的很。 但这女人一来就把家里仅有的几个钱给“冲库”,还干脆把大江这个人也当成她的私有财产了。 于是,大江从此就跟家里的一只鸡,一根柴禾棍,一只水桶没区别了,她想怎么用就怎么用,想怎么支使你就怎么支使你。 大江凄惨无比,大江的家人也气愤不已,大江的泼妇母亲不服,有一天领着两个闺女骂上门来。 大江媳妇爆发出她出奇的战斗力,一个干三个,居然把娘仨都给干趴下了。 她打架还真的有诀窍,大江娘气势汹汹的在门外叫战的时候,她抓了一个酒瓶子就出来了,当头就给了大江娘脑门一酒瓶。 大江娘应声倒地,她两个闺女惊魂未定都张牙舞爪的朝她扑来。 她抓起一个弯腰把她的裤子给扯下了,一个大姑娘被扯下了裤子何其窘迫。于是她不顾一切的弯腰去提裤子。 这边大江媳妇丢下她又把手撕向了另一个小姑子的胸口…… 结果,娘仨落荒而逃。 而大江至始至终都没敢露面。 她说了,他敢露面她就弄死他。 对于再娶这泼妇,后悔的不止是大江,包括他全家都开始怀念二妹在他家的日子,他们都悔青了肠子。 更何况如今二妹离了他家,她生意做的风生水起都成了万元户,他们都痛恨自己家丢了一块宝。 正所谓屎壳郎找臭虫,大江娘也有“闺蜜”,她就在她闺蜜口中听到了二妹拒不再婚的消息,而且也听到了那个还想着她家大江的八卦,她激动的心都要跟猪水泡一样滑出心窝了。 她到了家里悄悄跟男人说了,她男人苦着脸说:“那又咋样,大江都又娶了。” 她指着男人额头骂他蠢货,咒骂一通后咬牙说:“你还不知道那个母夜叉多不是东西嘛,你还真打算让她跟咱儿过一辈子啊,那咱一家子还活不活啊,咱家可是还有未出阁的闺女没娶媳妇的小子吔,以后还能从大江手里套出一个子儿吗,你有本事自己操持这几个讨债鬼呀……” 大江爹何尝不头疼这个凶悍媳妇啊,可是他有办法吗,他一个老公公又不能跟儿媳妇吵吵,况且,自己儿子都在他面前怂成那样了,他也只能一声叹息了。 听到媳妇这鬼话就大着胆子反驳:“那能咋样,不过也得过,就咱这家底,还能再离了再娶呀,再说当初二妹多好啊,还不是你贪得无厌把人给逼走了啊……” 大江爹头上挨了一个爆栗,这句话可是在老婆子心尖上扎了一针啊,她正后悔不迭呢,那容许你再来一下子。 于是她跳着脚把老头子又骂了一顿,最后才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老头子听了差点跳起来,哑着嗓子叫:“啥,你想再把二妹娶回来?这靠谱吗?那母夜叉她……肯吗?” 大江娘黑着脸呵斥他:“你瞎咋呼个啥,叫人听见了。” 大江爹害怕的看看屋外,缩缩脖子不敢吱声了。 大江娘把嘴凑到老头子耳边说:“这母夜叉咱可坚决不能要,就是二妹娶不回来咱也得叫大江把她给休了。再说这二妹性子憨厚,心肠又软,只要咱大江给她低个头认个错,咱再表示一下诚意,不信把她诓不回来。” 说到这里她又做起了美梦:“你看看哈,如今那娘们越发出息能挣钱了,这裁缝铺子不开了又搞起了种植发家,还真这么快就发家了。如果再把她娶回来,咱家这么多地,就尽着她种去,到时候挣了钱还不是咱说了算啊,你可别忘了她在咱家那几年的多听咱的话……” 老头子虽然觉得愧对人家闺女,可是也敢怒不敢言,就发愁说:“你说的好听,人家当初可是被咱伤透了心,还能再回来受气吗?” 老婆子又不乐意了,瞪着眼朝老头吼:“啥叫被咱伤透了心,啥叫再回来受气?她是咱家的长媳妇,这长兄如父长嫂如母,她就该帮着爹娘打发下面的弟弟妹妹。当初都是她娘家人在中间瞎搅和才把她的心搅和野了,才提出跟咱大江离婚了。这下子她那个娘也死了,哥嫂还能一个劲搅合妹妹过日啊,我就不信她一个离了婚的女人老是单着住在娘家,她哥嫂会不烦。” 大江爹也动心了,他压低嗓子问:“那咋跟大江说啊?” 大江娘脖子一缩说:“反正我不去他那个破家,我看见那个母夜叉就来气,你去喊他来我跟他说。” 大江爹只能答应。 他趁晚上去了大江家喊他,因心虚也不敢进门,就在他家门外喊大江。 第741章 娘俩合计 大江听了爹在门外喊他,就看看媳妇喊爹进门说话,他媳妇的脸登时拉下来了,他不敢喊了,就自己往外走。 他家的母夜叉疑心重又好奇心强,猜不出公爹来他家喊她男人出去干啥,就跟在大江后头出来了。 不等大江开口她就厉声问:“啥事啊,赶明个俺还早起下地给麦子施肥呢,有事快说。” 当公爹的看见儿媳妇这么没规矩,爹跟儿子说句话她也跟着搀和心里很憋气,但是看着她那凶悍的模样愣是把气压回了肚里。 他只得咳咳两声说了个慌:“你娘有些不舒坦,想让大江过去看看。” 那母夜叉随即接上:“她病了家里不是有你有他们兄弟姊妹一大把嘛,喊我们大江干啥,大江,不去,给我回屋。” 说着扭着大江的袖子就往屋里拉。 大江面上过不去,就支支吾吾的说:“娘身子不舒服了我得去看看去吧……” 她一听撒了手,虎视眈眈的看着大江说:“咋了,她身子不舒服了你好给她治病,治好了病还让她领着你俩妹妹来打我?不,这回不领着俩妹妹了,该领着俩弟弟了,把我往死里打你就高兴了是不是?” 明明是她把娘跟妹妹往死里打了一顿…… 大江哪敢说实话,他就讨好的说:“看你说哪去了,咱是一家人,就是有矛盾也是打打闹闹过去就忘,还是咱一家人亲是不。” 母夜叉牙一呲,闷吼:“谁跟他们一家人,我他娘的还嫌丢人哩,给我回屋。” 眼看儿子就被拉进屋里了,老爷子急中生智:“大江,有人要给你二妹说婆家,娘想跟你商量一下,媒人说那家人有钱,看上你二妹了,还让媒人送来了一兜子吃的。” 这下子母夜叉心里亮了:她可是个馋鬼呀!这有吃的还不去打抽丰啊! 她的话音立马变了:“哦,这事呀,你不早说呢,我们当大哥大嫂的,这底下弟妹的亲事都得操心,以后离了大哥大嫂还真不行,那让大江赶快去吧。” 这下子大江爹松了一口气,大江也被刑满释放了,他跟着爹大步走出了自家院门。 一出院门爷俩就同时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但谁都没说话。说啥呀,心里都透亮着呢。 到了爹娘家,娘开门见山跟他说了她的计划,谁知大江居然失声痛哭,说他好后悔跟二妹离婚,他太对不起二妹了,二妹在他家吃的苦太多了受的累太多了。 他娘听着脸黑了,呵斥他:“看看你说这屁话,啥叫她在咱家吃苦受累太多了,谁家媳妇不是这么过来的,她就咱家大儿媳妇就该这样干,是你娶这个母夜叉太下作了,他娘的就没见过这么撒泼不要脸的娘们……” 她提起这个儿媳就恨得牙痒痒,但是又不敢大声骂,因为两家离得不远。 她是怕了这儿媳了。 大江因为跟二妹离婚对家里有怨恨,此刻就擦擦泪怼娘:“这不还都是你一手调理操办的,那个人是你撵走的,这个人是你挑来的,你不是图这个人她娘家哥当支书有势嘛,不是图她爹在乡里开着代销点有钱嘛,结果呢?啥光也没沾上她家的。哼,我早就听说她是被上一家人撵出来的泼妇……” 大江娘噎住了。但她又耍赖说:“你个没良心的,啥叫我图她家有钱有势啊,我还不是为你好呀,谁知道她是这么个德性。哼,你以为你娘就不后悔呀,我早知道就是叫你打光棍也不要她……” 她说到这里叹息一声说:“先不说她了,你要是真后悔跟二妹离了,可以再把她哄回来嘛。” 大江听了痛苦的捧着头说:“娘你想的太简单了,二妹心都被我伤透了,她哪还会理我,我哪还有脸去见她……” 大江娘恨铁不成钢的吼:“真是个怂货,不试试哪知道。对了,我可是听说自从离了婚都没再找,人家给她说媒她都直接拒绝,我听说她是还惦记着你哈。” 大江两眼一亮,提起头受宠若惊的问:“娘,你说的是真的?你听谁说的?她咋说的?” 大江娘看了儿子的反应心里舒畅了,就笑着点了一下他的额头说:“哼哼,要不说养儿子都白养娶了媳妇忘了娘,这一听娶媳妇的话就喜成这样,嘿嘿嘿。” 大江随即又耷拉下头,唯唯诺诺的说:“就是二妹肯再回来我也没胆子把家里这个阎王奶奶撵走啊……” 大江娘恨铁不成钢的抬腿踢他一脚说:“真是个软蛋,一个女人都管不住,你放心吧,只要你把二妹稳住了,剩下的事我来摆平,我要让她滚的利利索索的。” 她满脸狰狞的说。 大江一听喜欢了,但他又犯愁的说:“可是我哪敢去找二妹呀,当初离婚时可是闹的挺僵的……” 他满脸愧疚。 他娘又急了,噼里啪啦又把他骂了一顿,然后又说了一些他家人没错,他家人做事桩桩有道理事事有分寸的话,而且把去年离婚的过错都归在她娘家人身上了,然后给儿子下命令:“你个熊孩子我跟你说,你必须把二妹给我哄回来,你负责把她哄回来我负责把这个母夜叉给撵出去。” 大江一跺脚说:“你说的好听,我们离婚大半年了没见过面,我这突然去找她得有个说法不是。” 他娘哈哈一笑说:“这还不好说嘛,去看咱孩子呀,你是孩子的爹不,我是孩子的奶奶不,到时候你跟她接上头我再去看孙子,咱香油拌葱花,好好的磨叨她,只要她还没再嫁,我就不信拿不下她哈哈哈……” 大江却心虚的说:“当初离婚的时候可是说好了以后跟她一刀两断了,儿子也不看,你还说再娶媳妇谁不会生儿子,让她带走就带走吧,咱认了还怕她讹咱的抚养费呢。这忽然变卦去看儿子,她能同意吗?” 他娘脸色窘了一下,转转眼珠,然后狡猾的说:“你那脑子是榆木疙瘩啊,你不能在她跟前演演戏吗,说你想儿子了,实在想的不行,就忍不住来求她了。她心眼那么实,脑子又迂,能不被你打动吗。” 第742章 亮瞎眼 大江被娘说动了,就低头说:“那、我试试吧。” 事说完了他就得赶紧走了,不然家里那母夜叉等不及了过来找他就麻烦了。 他起身眼睛四下溜溜,然后厚着脸皮问:“娘,咱家有吃的没,我给她带回去,那个,我爹刚才可是……知道。” 不等他娘发火他爹便挥手说:“你去把昨天你娘家侄女给你买的蛋糕拿出来给他带回去。” 因怕这事败露了,大江娘窝着火去拿那一袋子蛋糕了,嘴里咒骂着:“我他娘的是上辈子杀人放火了还是掘人祖坟了,摊上这么个天杀的儿媳妇,别说享福了,老了老了还被她又打又骂的,老娘这辈子就被受过这屈,这侄女孝敬我一块蛋糕还得让给她吃,我可是连啥味都没尝尝呢……” 她说着抹起了眼泪。 大江是个孝顺的,听了娘这番话眼圈也红了,他放下了接蛋糕的手,低声说:“娘,这蛋糕我不要了,你留着吃吧。” 大江爹闷声说:“你不拿回去点吃的怎么交代?” 大江还真没法“交代”,就嗫嚅:“我去代销点再给她买一袋吧。” 大江爹冷哼一声说:“你有钱吗?” 大江头一下子垂到了胸口。 他可是身无分文呐。 大江爹叹口气说:“拿着吧,等你有钱再给你娘买。” 大江娘一听这话嘴角噙笑,她好像看到了二妹又进这个家门,又像以前给她全家当摇钱树使了。 她就大方的把那袋子蛋糕往大江手里一塞说:“拿去吧,不就是几个蛋糕吗,娘吃不吃不要紧,只要你不受屈就行,你以为看着你被那个母夜叉管着,娘不心疼吗,娘还不是为了你才想出这一招啊,你好好的去哄二妹,把她的心再暖回来是正经。对了明个去的时候别空手,给咱孩子买点吃的,再买身衣裳,咋说他也咱家的根呀,娘等着你好消息呢。” 她说罢回里屋了,一会拿着几张钱币出来了,直接塞到大江手里,嘴里说:“你可藏好了,别叫那母夜叉看见。” 大江几乎是流着泪接过了娘手里的蛋糕和钱,这一刻,他居然大有荆轲易水之别的悲凉和豪迈。他哑声但坚定的说:“娘,我一定把二妹再娶回来。” 过年开了春,吃蒜黄的季节过去了,二妹又在大棚里种上了芹菜,豆角和黄瓜,算是开启了这个年代最前沿的蔬菜大棚种植。 她整天忙得不可开交,倒是思念亡母的心稍微淡了些,心情也好了,脸上又恢复了红润。 但是她体型却没有再像以前那样胖起来。 这还是嫂子在她耳边说了体己话,说她如今都当老板了,手里也有钱了,该注意一下自己形象了。说她其实跟她姊妹几个一样长的漂亮,只是一胖毁所有,把自己的好底子都掩盖了,她如今当务之急是减肥。 二妹这些年在大江家一门心思的挣钱,连瓶雪花膏都不舍得用,哪有精力打扮自己呀。这离了婚又遭受创伤,更没那个闲情雅致了。所以听到嫂子的话她吃惊之余是茅塞大开。 是啊,嫂子说的是呀,我才三十来岁,正是爱俏的年纪,以前没条件,也傻,现在我该活明白了呀。 可是,想美,首先得减肥。让自己瘦下来,才能穿上那些时髦漂亮的衣服呀! 于是,她天天跑步锻炼,还多吃水果蔬菜,没想到,一个月下来,她一称,一百一十斤。 她一米六二,这身材可以了呀! 她欣喜若狂,自己不时的在穿衣镜前左照有照的,越看自己越好看,怎么也看不够…… 那么身子瘦下来了,下一步就是买衣服了,衣服不用买,直接去四妹服装厂子里挑就是了。 不过包装二妹这事林盈盈包下来了。 她给二妹选了几套衣服,又带她去城里做了头发,给她买了化妆品,高跟皮鞋,还有精致包包。 好家伙,打扮一新的二妹真是光彩照人啊! 精致的短烫发,略施脂粉,一身米色西装,黑色高跟鞋,斜跨着一只黑色小包,跟嫂子并肩走在集市上,引来不少大男人小男人的目光。 二妹头一回这么光彩夺目的暴露在众人眼里,要不是嫂子非扯着她赶集,她怎么也不敢这么出门。 太高调了好不。 二妹承受着众人的目光窘迫的脖子都不敢动,眼睛都不敢乱瞅,就那么直直的跟着嫂子在人声鼎沸的集市上走。 但是一个人就那么直直的杵在人来人往的人流中看傻了:他就是大江。 他今天拿着娘给的钱来给儿子买衣服,远远看见跟前大舅嫂子走在一起的美丽少妇,他猛一看还以为是四妹,越看不对劲,才发觉她居然是他的前妻:魏二妹。 他眼中曾经的老婆胖胖的,脸干干的,头发乱乱的,自己做衣服却常年衣着破旧,就是个普通的农村妇女。 可是这还不到一年,她居然脱胎换骨般,出落成了一个腰是腰腿是腿的娇俏美人了,可是亮瞎了他的眼啊…… 以至于,他眼看着二妹跟嫂子从他身边走过也没敢跟她打招呼。 看着她消失在人群里,他的心啪啪的滴血。 他到底不敢白天去王祥寨,晚上才偷偷的来到了王祥寨村口,他狠狠扇了自己十多个耳光才斗胆拐进了槐花胡同。 魏思峰一家现在都搬到“齐贤园”私立学校去住了,周末才回来。 二妹的儿子等秋季招生的时候才开始上小学,如今还在村里上半年级(就是幼儿园),所以,如今这个家里就她跟儿子,还有梅香堂姐三个人住。 现在梅香堂姐负责接送二妹儿子,其余空闲去地里帮二妹干活,当然是有工资。 梅香堂姐后半生是不打算离堂弟家了,正好她跟单身的二妹做个伴。 晚上,二妹正辅导儿子做功课,听到外面拍院门的声音。梅香堂姐正在纳鞋底,她用针在头发上抿抿抬头嘀咕:“这大晚上的谁敲门啊,二妹,就咱娘仨在家,你问问再开门哈。” 二妹答应一声就出屋门往外走,她边走边问:“谁呀?” 门外的大江踌躇了一下,到底没敢吭声。 二妹就停在了原地,又大声问:“谁敲门啊?” 门外响起一个弱弱的声音:“我。” 二妹心里一格噔,怎么听着是他呀?她有些不确定的问:“你是谁呀?” 门外又响起一声弱弱的:“大江。” 第743章 你太小看人了 果然是他,二妹很奇怪他来干嘛。随即冷冷的说:“你来我家干嘛,我家不是你来的地方,回去吧。” 说着扭身往屋里走。 “二妹……” 外面传来一声带着哭腔的喊叫,然后是那乞求的声音:“二妹,我想儿子了,我看看儿子就走,好吗?” 二妹是个宅心仁厚的人,一听这话心一下软了,虽然她对大江已经没有一丝感情了,但是她听不得谁在她面前这么……可怜。 可是当初离婚时说好的她跟儿子跟他家再没任何关系,她带着儿子来到娘家,这快一年了他也没来看过儿子,这突然又来看了,她还是心有余怒。 她就狠狠心说:“儿子跟你没关系了,你别看了,快走吧。” 外面扑通一声响,随后是大江呜咽的乞求:“二妹,我给你跪下了,让我看一眼儿子吧,当初都怪我,是我不配做男人做爸爸,你心眼好,就让我看他一眼吧……呜呜。” 他居然哭了起来。 二妹慌了:这大晚上的他跪在大门外哭,被邻居听见了算什么。 她就气急败坏的呼啦拉开了大门,压低声音吼他:“你干什么,你不怕人笑话我还怕呢,赶快回去吧,我不会让你见儿子的。” “妈,谁呀?”通通跑了过来。 二妹没来得及拉住儿子,他就被大江一把抱在了怀里。 通通哪能不认识爸爸,但是将近一年没见了,孩子也本能的抗拒他的亲密举动,就下意识的往外挣扎身子。 大江却越发抱紧了他,嘴里呜咽着:“儿子,爸爸错了,爸爸想你了……” 这时邻居家都有动静了,脸皮薄的二妹一拉跪在地上的大江低吼:“回家说。” 她住在娘家,可不能惹人说闲话给哥嫂脸上抹黑。 大江听了这句“回家”如蒙大赦般欣喜,起身拉着儿子的手进家门了。 三妹怕被邻居撞上就随手把院门上住了。 大江看着快一年没来过的前丈母娘家,心里酸酸的,恨不能回到过去,那时候丈母娘还在,对他这个女婿可厚道着呢。 知道他家里弟弟妹妹多,日子过得紧巴,哪回来带些吃的她都让他再带回去,还把自己私藏的好吃好喝给他带回家。 如今,他也不是这个家的女婿了,丈母娘也不在了。他想到这里又悲从中来,眼泪又流了一波。 这时梅香堂姐出屋里出来了,看到哭泣的大江显然也是吃了一惊,她当即就疑惑的问二妹:“他……来干啥?” 二妹低声朝她说:“梅香姐,你回屋吧,他是来看通通的。” 梅香堂姐疑惑的看了看二妹,就“哦”了一声回自己屋里了。 二妹进屋就劈面说:“儿子你看了,该走了吧。” 大江紧紧抓住儿子的手,好像怕二妹把他这就推出去。他匆忙从扛着的包里掏出一堆吃食,又掏出一身运动衣,嘴里讨好的说:“我也不太会买衣服,不知道合适不。” 二妹看了怒从中来,她咬着后槽牙说:“你可是不太会给我儿子买衣服,我儿子长这么大你给他买过一双袜子没?你给他买过一块糖没?” 大江被霜打了的茄子般耷拉着头不语了。 二妹越想越气,把那些吃的跟衣服一团,拉开他的包就要往里塞,嘴里说:“我们现在不愁吃不愁穿,就不花你的钱了,你的钱留着给你弟弟妹妹花吧。” 大江抓起他的包就躲着二妹手里的东西,喏喏的说:“看你,我给儿子买的,我是他爹,我该给他买……” 二妹冷笑一声说:“离婚时说好了以后你是你我娘俩是我娘俩,不许你来看我儿子,我儿子也不会吃你一分钱东西,穿你一丝子布,还有,我不稀罕。” 说着把那些吃的和衣服往他脸上一摔,拉起儿子说:“通通,走,跟妈上去睡觉。” “二妹,你这不是拿刀子剜我的心吗……”大江哀嚎一声。 二妹停下了脚步,她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 她就缓和语气说:“你还知道来看儿子,说明你还有点良知。不过我听说你过的也不太好,吃的和衣服你就带回去吧。” 大江一听这话眼泪势如缺堤的海,哭的直不起腰来了。 二妹蹙眉,她跟他过了五六年,可是头一次发觉他这么爱哭啊。 但是她明白,那是他过的真不好,心里苦的很。 可是怪谁呢?他这是咎由自取。 她就冷冷的说:“时候不早了,你回去吧,免得惹麻烦。还有,我家你以后还是别来了,也别看儿子了,对你的家庭不好。” 她对他再娶的那个老婆可是早有所闻,又泼辣又是个醋坛子,十足的王熙凤。 大江擦擦眼泪说:“二妹,你还是那么善解人意,不过吃的跟衣服我就不拿回去了,拿回去没法交代,你就给儿子留下吧。以前我傻,光知道贴补家里的弟弟妹妹,根本不知道疼你跟儿子,现在才醒悟了,可是,已经晚了……” 三妹赶紧制止他说:“过去的别提了,你好好过你的日子,我跟我儿子过我们的日子,别徒增麻烦了。衣服跟吃的我就让儿子收下了,但是我得给你钱,不然你回去没法交差。” 这话虽然听着扎心,但大江懂她话里的意思,她也是为了他好。 不过给儿子买东西还收钱,他一个大男人哪能做的出来。他脸一板说:“你太小看我了,我再怎么混的不好,给儿子买点吃的穿的还是买的起的。” 二妹心里一软,轻声说:“你别这么想,我没有小看你,我是怕你回去被她查账,那样就不好了。” 他听了这话心里暖了一下,看着眼前变得俏丽的前妻,想着家里那个又丑又凶的母夜叉,他更是心如刀绞。 他就低头说:“你放心吧,这钱她查不着账,你跟儿子早点睡吧,我走了。” 二妹看着他没言语。 倒是儿子在半年级学的很乖巧,朝他扬起小手说:“再见。” 他心痛的看了儿子一眼,扭身就走,走到半路又朝二妹扭头说:“二妹,我以前太混了。” 说罢步子踉跄的走了。 二妹怔了一刻然后叹息一声。 第744章 大棚被损坏 “妈,我爸爸怎么才来看我呀?”这时小通通怯怯的问二妹。 二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想了想说:“你爸出去打工了,才回来,不然他哪能不来看你呀。” 通通“哦”了一声,又娇憨的问:“那是不是以后我爸就经常来看我了?” 二妹懵了,她笑笑说:“你爸还得再出去打工啊,不过,有妈妈陪着你,爸爸忙就忙去吧呵呵。” 通通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但是他再也不能安心写作业了,不时发呆走神,二妹知道孩子心乱了,她干脆让他合上本子,摸着他的头说:“通通,你想跟妈妈说什么吗?” 通通那漆黑的眼珠看着妈妈,问:“妈妈,下回爸爸来看我,你能不撵他走吗?” 二妹心里一格噔,嘴唇蠕动几下,轻声说:“通通,你还小,很多事你不懂。” 通通忽然咧开嘴哭了,两手揉着眼呜咽:“人家都有爸爸,就我没有爸爸……” 三妹眼圈也红了,她忍着心痛抱紧儿子哄他:“通通,没有爸爸咱们过的也很好啊,妈妈还要赚更多的钱,让通通吃好的穿好的玩好的,比人家有爸爸的过的还好哈。” 通通却倔强的甩着两只手臂嚎叫:“不……不,我要爸爸,我要爸爸……” 二妹怔住了,她真的不知道儿子居然如此渴望有爸爸。小小的人儿心里居然也装着心事…… 她心酸不已,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孩子了 这时梅香堂姐过来了,她慌慌的走过来问:“孩子哭什么呀?二妹,是不是他作业做得不好你又骂他了?” 通通见了人干脆大哭,嘴里叫:“姨,我要爸爸……” 梅香堂姐一时也慌了,探究的去看二妹的脸色。 二妹懵懵的看着哭泣的儿子,想着死去的母亲,还有孤单单的自己,她忽然崩溃了,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 她这一哭把梅香堂姐吓的赶紧去劝她,正哭的欢的儿子也吓的憋住了哭,害怕的看着妈妈。 然而二妹却刹不住了,她哭的身子一耸一耸的。 梅香堂姐可是亲眼看见曹英死后堂妹伤心的大病了一场,这一下子又这么悲痛,她真担心她再撑不住。 她就妹妹、妹妹的拉着她一个劲的劝,奈何怎么也劝不住。 忽然通通搂住妈妈的脖子大声说:“妈妈,你别哭了,我再也不要爸爸了……” 娘俩在屋里哭成一团的时候,邻居老太“刘大姐”正在屋里跟老头嘀咕:“老头子,你看看刚才大江来了,二妹还让他进门了,他进去半天才出来,出来二妹娘俩就哭起来了,你说,这里面是不是有猫腻呀?” 他老头魏老汉呵斥她:“你可别胡说八道哈,咱全村都跟着二妹嫂子过上了好日子,二妹这丫头又老实又好德性,带着一个孩子在娘家不容易。” “刘大姐”就反驳老头说:“你懂个啥呀,我可不是胡说八道,我心里想好事呢,要我说二妹到这回都不肯再嫁,心里是还想着大江呐。” 这“刘大姐”可不是外人,她是大江的表姨,当年二妹跟大江的媒人。说二妹还想着大江的话就是她传出去的。 魏老汉叹口气说:“那也白搭啊,大江都又娶了。” 提起那个母夜叉“刘大姐”也气的直翻白眼,替自己表姐叫屈骂了一通。但是到底是人家的家事,她也只能在一边说说罢了。 大江出了二妹的家门,心里更痛苦了,他对自己当初的行为恨之入骨。走到半路,蹲在路边狠狠捶自己胸口。 如果想再挽回二妹昨天还是娘的主意,那此刻就是他自己的决心了,他发誓,一定再把二妹追回来。 他自信他们之间有儿子,二妹心又软,这一日夫妻百日恩,他不信他用诚心唤不回她…… 想到最后,他已经是喜气洋洋了,于是他来到家的时候,母夜叉都看出他那满面春风了。 刚才他可是撒谎,去给村东头刚死了人的人家帮忙做明天出殡的准备去了,这笑成这样合适吗? 而二妹以为大江看孩子这事就这么过去了,一点没预料到后面的情况。 这天夜里刮了大风,而且越刮越大,二妹怕蔬菜大棚被风刮坏,心急如焚的拿着手电就往地里跑。 她到地里一看差点哭了:塑料大棚上盖的草垫子虽然用绳子勒着,绳子两端都用砖头坠着,但是就这稳妥的操作也被风给刮飞了。 塑料大棚还有很多部位被风刮烂了,口子越刮越大,夜风里发着瘆人的“呼啦呼啦”声。 这还是早春时节,夜里还非常冷,这黄瓜和豆角才刚开花呀,这一夜之间可就全部给冻死了。 二妹欲哭无泪的转身回家拿绳子,好重新固定好草垫子。 这活她一个人干当然不行,就把梅香堂姐喊起来了,又担心通通一个人在家,干脆让他也穿上衣服跟着一块去地里。 她三人拿着绳子,塑料布匆匆赶到地里惊呆了:大江正忙着把被风刮跑的草垫子往大棚上盖。 “爸爸。”通通睡眼惺忪的喊了一声。 大江看见儿子也跟着来地里了,轻声责怪了二妹一句:“这大半夜的,你咋带孩子来地里了,快点带孩子回去吧,我来弄。” 此刻正需要人手的时候,二妹也不顾得别的了。他说的对,这么冷的天又大半夜的是不该让儿子跟着,不过刚才不是没办法嘛。这会他在,不发愁没法干了。 她就跟堂姐说:“梅香姐,你带通通回家睡吧,这里我们干。” 梅香堂姐也心疼孩子,看看这里离了她行,就领着通通回家了。 大江也是个能干的,以前俩人过日子的时候,干活很默契。于是经过俩人一阵忙碌后,刮烂的塑料布被修补好了,刮飞的草垫子重被覆盖好了,而且被大江固定的稳稳当当的。 俩人都忙了一身汗,看着整整齐齐的蔬菜大棚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这时,风也减弱了,天际的星星仿佛明净了很多。 二妹撩撩被风刮的没了形的烫发,由衷的跟大江说了声:“谢谢,多亏你了。” 第745章 不会是个圈套吧 大江羞涩的一笑,低头说:“我想着刮这么大的风,你的大棚怕是要被刮坏了,就来看看,一看果然麻烦大了,就赶快帮着弄弄了。嘿嘿,谢啥呀这还不是应该的嘛。” 二妹敏锐的捕捉到了他最后一句,忙果断的说:“大江,你这话就说差了,你帮忙我承你的情,你给我干活可不是应该的,你是你我是我咋有应该二字呢。” 大江一时尴尬极了,就嗫嚅:“我……我是说儿子不是你养着吗,我替你干活也是替儿子干了不是。” 二妹更明确的说:“不,离婚时我们说好了的,儿子归我抚养,你不用负任何责任,所以,以后你也不要再来打扰我们了,你都是又有家庭的人了,注意影响。” 说罢扭身就走。 这话说的够直白了,大江楞在了原地。 但是他可不能就此罢休啊,他飞跑几步挡在了二妹身前,低头诚恳的说:“二妹,我知道你恨我,可是我现在后悔了,你就不要再恨我了好吧?我想儿子,以后我想跟你一起抚养孩子,当然,你出钱我出力吧。” 二妹看着一堵墙般挡着她去路的男人,这个男人她太熟悉了。他就是一根筋,但是人并不坏,所以,此刻她也不怕他对她用强。 她就冷静的说:“大江,你咋就听不明白呢,我刚才说的很清楚,咱们已经没关系了,个过个的日子,儿子我养得起,不用你插手。也省的给我惹麻烦。” 说罢夺路就走。 大江情急一把拉住她,哑声哀求:“二妹,你心咋变得这么狠呐……” 二妹被他一碰,一下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大江的手猛地松开了,一脸吃惊的看着二妹。 二妹第一次动手打人,自己也吓住了。但是打出去也收不回来了,她就仓惶逃窜。 一口气跑到家,心口突突狂跳,胸腔里气喘吁吁。 她脱了衣服躺到床上好久没睡着,但是想想一点不后悔对他那一巴掌,她就得这样绝了他的念想。 既然离婚了,干嘛还有任何牵扯呢。她对他已经完全放下,不恨也不怨了,对于在他家那几年没日没夜劳累的日子,她只当做了一场噩梦。 早上她刚迷糊一会,邻居“刘大姐”就来了,在院子里朝二妹屋里喊:“老二,昨个夜里刮大风,你的大棚不知道刮坏了没有,你要不去看看吧。” 二妹被喊醒了,心里苦笑:等着你喊我去地里看,我大棚里那些菜早冻死了。 但是人家毕竟是好心提醒你,不能拂了人家的好意。二妹就朝外面喊:“大娘,我昨晚上去看了,亏着你还替我操心,谢谢大娘了。” 她本来想翻个身再睡的,忽然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嘴里嘟囔:“我得再去地里看看,昨晚上趁黑匆匆忙忙的盖上了,看看还有什么地方需要修补没。” 二妹出门时“刘大姐”还没走,站在厨房门口跟梅香堂姐说话。 看见二妹头不梳脸不洗就推车子往外走,就问:“老二,你干啥去呀,你不是说昨晚上去看了吗?” 二妹知道这老太太也是个爱打听事的,就笑笑如实说:“昨晚上忙叨叨的盖盖,这太明了得去检查检查。” 她犹豫了一下,凑近二妹身边小声说:“那你先去看吧,回来我有话跟你说。” 二妹脸一怔。 这“刘大姐”是她跟大江的媒人,她又是大江的表姨,二妹跟大江离婚后就很少跟她说闲话了,碍于是邻居,倒是有事该怎么着怎么着。 她忽然说有话跟她说,还弄的这么玄乎,二妹心里有些狐疑。但她急着去地里,就随口跟她说了一句:“行啊。” 然后骑上自行车走了。 “刘大姐”就坐到了厨房里的小板凳上等二妹回来。 她跟梅香闲拉呱:“梅香啊,你看看你可是找着个好落脚处,看看思峰这一家子对你多好啊,把你当亲姐待呵呵呵。正好思峰他四口子都住到学校去了,你跟二妹娘俩作伴呵呵呵……” 梅香堂姐是个寡言少语的老实人,一向不喜爱打听事说闲话的“刘大姐”,她就笑笑没说话,继续忙活着做饭。 “刘大姐”也不恼,继续说:“我想着啊,这二妹早晚也得再嫁,到时候她娘俩一走这个家不剩你自己了呀,那你年纪一天天大了自己呆在这也不是个事啊……” “婶子,那你就别操心了。”梅香冷不丁说了一句。 她被噎住了。但是咳咳两声又呵呵笑着说:“梅香啊,看看你这个实心眼子,嫂子还不是担心你呀。哎呀,不说了,思峰兄弟不会不管你的,对了,你看二妹这都离婚快一年了,自己带着儿子老住在娘家也不是个事呀,迟早得有个家不是,你可是清楚着呢,二妹她为啥不肯再找啊?” 梅香干干的说:“那我哪知道,我就会做饭带孩子啥也不知道。” “刘大姐”彻底没词了,想不到这傻啦吧唧的梅香还挺有城府,可是套不出一句话来啊。 她这正厚着脸皮跟梅香东扯西扯的时候,二妹从地里回来了,她进门就大大方方的说:“刘大娘找我有什么话说啊,家里没外人,说就是了。” “刘大姐”看看梅香干笑一声说:“也是,梅香也不是外人,咱就实说吧。是这么个事,今天一大早啊我表姐就来了,她呀,没别的事,就是想孙子了,想看看孙子,呵呵呵,老二你可是个厚道人,你以前那婆婆也六十多岁的人了,说起来挺可怜的……” 她上来就打苦情牌。 二妹怎么也没想到会有这一出,那老婆子可是只惯着她家里那一堆儿女呀,什么时候关心过孙子? 忽然她脑子里一闪:大江也忽然来看儿子,她也来看孙子,这不会是个“圈套”吧? 二妹性格耿直,说话干脆:“那就麻烦刘大娘跟你表姐说吧,我们离婚时都说清楚了的,通通归我抚养,跟他家人已经断绝了关系。所以,现在通通是我的儿子,不是谁家的孙子,她别想了。” 第746章 大江娘来了 “刘大姐”知道她来不会有好果子吃,只是没想到二妹说的这么难听。她就赔笑说:“看看俺二妮说话多绝,这咋说通通也是他张家的孩子,这血脉之亲可是断不了的。孩子就是归你抚养,他爹跟他奶奶看他也是应该的不是……” 二妹不屑的说:“刘大娘,按说你说的没错,就是孩子归我抚养他们要是看孩子我也不能拦着,可是你知道吗,当初离婚的时候他们对我可是百般刁难啊,他们自己说的如果我带走孩子,这孩子他们就跟他张家一刀两断,将来别想叫他张家出一分钱。大娘你要是不信可以去他张家问问去。” “刘大姐”顿时张口无言了。她讪笑两声说:“哦哦,还有这个事啊,那我还真是不知道,那、我想也是一时说气话呵呵。俗话说只有狠心的孩子哪有狠心的爹娘啊,这当爷爷奶奶的可是最疼孙子了,当时可能也是不想叫你离开张家才故意这么说,好阻止你们离婚的。 不是大娘夸你,看看老二你这闺女多好一个人啊,又能干又贤惠,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第二个啊!我表姐可是后悔的很呢,没少在我面前哭……” 二妹挥挥手说:“大娘,过去了,就不说了,既然今天您老人家来了,那您就替我给她跟她儿子捎句话吧,以后可别来打扰我们娘俩了,不然我可不客气了。” “刘大姐”听了脸上挂不住了,就有些愠怒的说:“看看你这个老二,咋也不能这么说啊,怎么着大江他娘是我表姐,不看僧面看佛面,话也不能说这么绝呀。” 二妹就好颜说:“大娘,不是我说话绝,是他们当初做事绝,大娘您走好。” “刘大姐”悻悻的走了。 她回到表姐家把这话跟大江娘一说,把老婆子气的破口大骂,但是骂完了还是不舍得二妹这块“肥肉”。她就做小伏低的说:“我说她姨,当初俺确实对她没太上心,她心里有气可以理解,那就麻烦她姨你再走一趟吧,就说我知道错了,想向她认个错总行了吧。” “刘大姐”嘴一撇说:“要去你自己去说吧,我也一把年纪了,还热脸贴她那个冷屁股去。” 这天晚上,二妹在大棚里累了一天,回家吃了饭匆匆洗洗就倒在了床上,可是刚倒下就听到梅香堂姐跟人说话的声音。 她还来不及问就听到一声蜜里调油的喊声:“二妹,二妹呀。” 二妹遇鬼一样后背一凉:这不是那老婆子的声音嘛。 嗬,这娘俩是想来个轮番轰炸啊!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二妹捋捋头发出了屋门。 伸手不打笑脸人,她就不冷不热的说:“是你呀,有事吗?” 大江娘二话不说就双膝跪了下来,然后痛哭流涕的说:“二妹呀,我的好闺女呀,俺一家子都对不起你呀,你就看在我一个快七十岁的老婆子面上原谅我吧,让我看看孙子吧……” 二妹着实吃了一惊,忙躲开她,绕到她旁边说:“你这是干啥呀,赶快起来,有话好好说就是了。” 她偏不起来,仍跪着哭哭啼啼的说软话,二妹到底是实在人,心里下不去了,起身就把她往上拉,嘴里无奈的说着:“都过去了,别提了,你想见通通我让他下来就是了。” 那老婆子一听有戏了,小眼睛一眨吧,又故意咧嘴哭着说:“二妹,我就知道你心眼好,不会不让我看孙子呜呜,二妹呀,自从你跟通通走后,我就没睡过一夜好觉,没吃过一顿好饭,我日日夜夜像你跟孩子啊,你走了我才知道你在我心里比亲生儿女还亲呀……” 二妹差点吐了,但是到底她是老人嘛,又认错态度这么“诚恳”,她作为年轻人于情于理不该太冷漠。 她就放缓口气说:“过去了过去了,我跟通通现在过得很好,你放心就是了。” 说着使劲把她往上拉,梅香一看二妹吃力,也过来拉住她另一只胳膊。 她这才肯起来了,起来就做出亲热的样子要拉二妹的手,二妹麻利的躲开了,她又不冷不热的说:“进屋吧,我去喊通通。” “哎、哎,我等着。” 她屁颠屁颠的跟着二妹来到客厅,一屁股蹲在一张大椅子上,一脸窃笑。 通通本来就跟奶奶不亲,又是这么久了没见过她,所以二妹把他领下楼,嘱咐他喊奶奶他也不喊。 倒是老婆子一看见孙子下来了,装做喜欢得不得了的样子起身就朝通通扑来,喊着:“哎呦我的亲孙子哎,我的心肝肉哎……想死奶奶了,快让奶奶看看。” 说着已经把通通搂在怀里了,没头没脸的就亲。 通通本来就不想亲近她,他又五岁多的人了,遭她突然这么亲热顿时反感极了,小手使劲一推她,身子跐溜钻了出去,蹬蹬蹬就上楼了。 老婆子傻眼了。 二妹冷眼旁观,梅香也露出不厚道的笑。 老婆子自我解嘲的说:“唉,看看,看看自己作的自己做的,这亲孙子都不认了,这以后还是得多来看看孙子啊!” 二妹可不想让她“多来看看”,可她又不善说刻薄话,就如实说:“是他从小就没跟过你,我自己带大的,他只跟我亲。” 老婆子听了这话无言以对。 她就悻悻的站起身,岔开话头说:“二妹呀,你看看,你一个人带着孩子多苦呀,你哥嫂也忙,也没人帮你,我想想就心疼啊。” 梅香突然开口了:“二妹在娘家一点也不苦,她哥嫂跟姐妹都帮衬着她,她如今又勤劳致富发家了,不愁吃不愁花的,日子可比以前强多了。” 二妹差点笑了,笨嘴拙舌的梅香姐也会怼人了。 大江娘脸成了猪肝色,但她又舔着脸说:“是是是,我也听说二妹如今可出息了,呵呵,我早就知道二妹能干,肯定能过上好日子,哎呀,她过的好我就放心了,我孙子我也整日价挂心了。” 二妹可不想跟她废话,但她也不会绕弯子,就直接说:“孩子你也看了,天这么晚了,回去吧。” 大江娘可没她儿子好打发,就惨兮兮的说:“二妹啊,我走可以,但是你能不能答应我,以后允许我来看孩子。” 第747章 来到集市 不等二妹表态她又紧接着说:“不是我咒自己,我最近老觉得胸口疼,还出虚汗,动不动就头晕,走路多了脚底板也疼,晚上还说不着觉,老是胡思乱想的,我觉着我是快到日子了。不知道哪一天就没了,看看你娘,说没了就没了……所以,我想临死前多看孙子几眼呜呜呜。” 她说着又作势抹起了眼泪。 二妹虽然了解她的为人,但是她毕竟心性单纯,听了这番话,尤其听到老婆子提起自己母亲,登时善心泛滥,眼眶也红了,她张口就说了一句:“行,你想来看就来看吧。” 当时的戒备心也放下了。 老婆子听了攥着拳头两脚一跺,喜不自胜的说: “哎好好好,咱就这么说定了,嘿嘿嘿,那就这么着吧,赶明儿我再来看我孙子哈哈哈。” 二妹看着她喜气洋洋走路带风的样子,又有些后悔刚才的决定了。 梅香堂姐叹了口气走开了。 二妹是答应老婆子自己来看孙子,但老婆子从那次后自己来了一次,再一次就是带着大江一起来了。 每次都是晚上偷偷的来,当然白天来怕被母夜叉知道了。 这天晚上,她带着大江一起来了,二妹因那次情急打了他一巴掌后,再见觉得很难堪。他说他是骑车子带娘过来的,二妹也不好撵她。她就自己上楼了,让他们在客厅跟通通待会。 通通跟奶奶不亲,跟爸爸还是很亲近的,到底是血浓于水。他见了爸爸开始话不说,慢慢就跟爸爸打开了话匣子,爷俩的笑声不时传到二妹的耳朵里。 二妹心里开始乱了。 忽然下面传来儿子的喊声,她不想下楼,就在门口朝下面问:“叫我干嘛,你该上来睡觉了。” 她这是下逐客令了。 但通通却兴冲冲的跑了上来,拉着妈妈的手就下楼,笑的格格响的说:“我爸爸有话跟你说,我爸爸说要带我去看耍猴……” 二妹听的蹙起了额头,但她不忍心让儿子失望,就冷冷的问大江怎么回事。 大江就嘿嘿笑笑说:“明个不是星期天吗,集市上有耍猴班子,我想带通通去看。嗯,我想,还是你也去吧,反正人多,谁也不会知道咱们是一起去的。” 通通就满面通红的抓着二妹的手,可怜巴巴的说:“我们班的同学们明天都去看耍猴,都是爸爸妈妈带着去,他们说要是不让爸爸妈妈带着去,万一被耍猴的抱走就坏了……” 孩子们从小不听话都被大人警告“让耍猴的把你抱走”。所以一说耍猴的,孩子们是既高兴又害怕。 二妹起先一听大江要她跟他一块带孩子去集市,她想也不想就拒绝,可是又看着孩子那乞求的眼神,听着他那令人可笑又心酸的话,她一时没主意了。 这时大江娘趁热打铁,朝二妹说:“可不是,这回咱集上耍猴都是两口子带着孩子去看,这刚过年,麦地里的肥料都点上了,头一遍草也锄完了,都在家闲着哩,好不容易来个耍猴的班子,谁也不舍得让孩子哭鼻子。再说,这大人也想去凑凑热闹啊! 还有,明个去看耍猴的人多着哩,谁也不知道你跟大江一起带孩子去的呀。” 二妹不语。大江就轻声说:“去吧,二妹,让孩子高兴高兴,明天我自己先去,就在集市南边的岔道口等你娘俩,你娘俩到了我看见你们就先走,到耍猴处我再抱着通通看,你在我们旁边就行。” “妈妈,你就答应吧,就这一回……”通通摇着她的手细细的哀求。 二妹再也挺不住了,她就低头看看儿子,捏捏他的小脸说了声“好”。 通通高兴的登时撒开她的手,在客厅里“哦!哦!哦!”的叫着连蹦带跳的跑了几圈,最后猛地钻进大江的怀里,父子两个欢闹成一团。 二妹看不下去了,一把拉过儿子,板着脸对大江说:“明天还得早起,你们回去吧。” 说罢拉着儿子就急急的上楼。 通通边被妈妈拉着上楼边挣扎着朝爸爸扭头说:“爸爸,明天早点去集上等着我跟妈妈啊!” 大江欢快的说:“放心吧,爸爸一定早到。” 大江娘得意的说:“看看一说爸爸带你玩把你给喜欢的,以后爸爸经常带你玩哈……” 二妹听的眉头拧成了疙瘩。 第二天二妹很早就起来了,她先去地里检查了一遍大棚,然后回家站在院子里发起了呆。 等梅香做好了饭喊她吃饭她才激灵了一下子,惊奇的发现爱睡懒觉,每天上学都要叫好几遍,甚至被硬拖出被窝的通通居然自己起来了,而且衣服还自己穿上了新衣服,新鞋,还乖乖的刷牙洗脸,然后又乖乖的坐在饭桌上等开饭。 二妹看到这里刚才的犹豫一下子不见了,她微笑着说:“通通,多吃点哈,一会集市上耍猴的人多,挤进去就出不来了,饿了也没法出去买吃的。” 通通鸡啄米似的点头,兴奋的拿起一个馒头就咬了一大口,又夹了一大筷子豆腐塞进了嘴里。 梅香堂姐本来想说什么,看看通通也不说话了,低头大口吃饭。 临走时,梅香堂姐悄悄跟二妹说:“按说人家爸爸看孩子没啥说的,但你就得避嫌了,到了集市上,把通通交给他爸爸你就离远一点。” 二妹点头说:“我知道了梅香姐,我不会叫人说闲话的。” 二妹也打扮一新,骑自行车带着通通往乡里走。路上碰到村里不少带着孩子去看耍猴的,带着一脸喜气的孩子纷纷打招呼。 二妹跟大伙打着招呼飞快的蹬车子,故意跟他们拉开距离。 看看甩掉他们了,二妹也出了一身汗,通通不明所以,还埋怨妈妈干嘛骑这么快,他还想跟王祥寨要好的小朋友说说话呢。 二妹苦笑,傻孩子,你哪懂大人的事啊! 一拐进乡里主道,二妹就看见了靠在集市岔道口一根电线杆子上的大江。 二妹怕通通喊出来,先嘱咐他呆会看见爸爸也不要叫爸爸。通通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继续在车子后座兴奋的四处逡巡。 这么早,集市上都已经热闹起来了,赶集的人跟卖东西的小贩争着往集市中来,路都堵了,人群里传出骂骂咧咧声。 都是今天那耍猴班子惹的祸。 第748章 被母夜叉羞辱 真翘首以待的大江已经看到了他们,他看看四处没熟人,兔子一样朝他娘俩奔来。 二妹怕被人看见,她使劲朝他使眼色又低吼:“你去集市上等着,你去集市上等着……” 集上喧嚣吵闹,大江听不清她的话,就想跑到她跟前听她说什么,于是他不停下反而几步跑了过来,由于跑的猛还差点撞在她自行车前轮上。 他抓住她的车把气喘吁吁的问:“你说什么?” 二妹气的直跺脚,就焦急又担忧的看看四周,低声呵斥:“谁叫你跑过来了?唉!那你把通通带走吧,我后面跟着。” 大江嘿嘿一笑,过到车子后座就把车座里的通通抱下来了,通通兴奋的两手搂紧他的脖子,笑得哈哈哈的。 大江也乐得很,往地上一顿,说:“儿子,上爸爸脖子上来,待会看的清楚。” 这边通通正一团欢喜抬腿往爸爸脖子上骑的时候,忽然一声爆喝传来:“不要脸狗男女,大街上竟敢偷情,还带着孩子丢人现眼,你娘了……你爹娘没教你偷完腥擦擦嘴吗……” 不等二妹反应过来,一个高大彪悍,一脸雀斑的女人叫嚣着冲过来了,她先是一脚把大江踢翻了。然后转身揪住了二妹的头发,抬手就打过来。 二妹本能的招架,俩人就厮打在了一起。 大江被踢翻在地上,通通也被砸倒在地,他被吓懵了,瞪着一对惊恐的大眼睛,张着小嘴,哭都不敢哭了。 大江看着自家的母夜叉从天而降,也是吓傻了,跟儿子同款表情的看着厮打在一起的两个女人。 这可是集市上啊,看到这一幕“精彩大片”谁不争相围观呐,于是哗啦啦看热闹的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二妹虽然身强力壮,但她心慈手软,又没打过架,哪是这个彪悍女人的对手。没几下子,二妹头发被撕下好几绺子,脸上被挖了好几道血口子,牙花子也被打坏了,从嘴里往外流血。 她已经是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了。那女人却越战越勇,嘴里还嘶声叫骂着:“没人要的烂货,想男人就勾引我男人,还拿孩子当诱饵,我今天非把你扒光了让全乡男人看你多不要脸……” 她骂着就开始把手扯向二妹的腰部,要扯她的裤腰带,要不是二妹拼死抵抗,她的裤子早被她扯下来了。 哦,这是女人偷人家男人被媳妇逮住了啊!这不要脸的女人就该打,狠狠的打…… 人群里响起起哄声,有些男人还兴奋的叫:“对,扒光她的衣裳,叫大伙都开开眼……” “哈哈哈……” “妈……”通通大张着嘴哭嚎着朝二妹扑来。 却被那女人一脚踢在了头上,通通倒在地上许久都没哭出声来。 二妹心碎了,一脸一嘴血的朝大江嘶叫:“张大江,你聋了还是瞎了,没看见你儿子挨打啊,你没看见我被人冤枉啊,你就不能出来说句话呀……” 大江看着二妹的样子也心疼不已,但是看着自家婆娘那不要命的泼相却害怕不已。他面对二妹的责难只能默默的抱起儿子,静静的缩在人堆里。 那母夜叉听到二妹喊她男人的名字,还想让她男人帮她说话,她更火了,下手更猛了。 “刺啦”二妹的秋衣领子被她撕烂了,二妹本能的腾出一只手护住胸前。于是母夜叉趁机把手伸向她腰部,抓住她的裤腰就往下扯。 “给我住手……”一声洪亮的喝声炸雷般响起。 众人都去看这个声音的主人。不等大伙看清他的样子他已经飞快的窜到母夜叉身边,一把拧住了她抓二妹裤腰的那只胳膊。 只听“啊呀……”一声惨叫,那母夜叉松开二妹蹲在了地上。 “哎呀疼死我了……我的娘啊疼死我了呀……”她躺在地上打起了滚。 二妹捂着胸口看清了来人,眼泪哗哗流下:他是张占敏。 张占敏不管地上的泼妇,脱了自己的外套反穿在二妹身上,温声说了句:“别怕,有我。” 然后指着地上打滚的母夜叉吼:“你也别在地上撒泼,你把人打成这样还做出羞辱人的举动,你跟我去派出所。” 母夜叉耷拉着一个胳膊在地上打滚:“哎呀呀我的胳膊,你把我的胳膊扭断了呀……大伙都评评理,这个女人勾引我男人,我该不该打她?” 人群里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还有那些没尽兴的粗鄙男人们,他们都恨这“愣头青”妨碍了他们看好戏。于是人群里就响起那些恶意的叫声:“该打,偷男人的贱女人就该脱光衣服游街示众……” 地上的母夜叉耷拉着一只胳膊爬起来了,呲牙咧嘴的忍着疼,就又凶神恶煞的朝二妹扑来,要用另一只手扒她的衣服。 张占敏抢先一步,抓住她那只胳膊,不等众人看清他的动作,母夜叉嘴里又发出一声鬼哭的“哎呀”!然后她两只胳膊都耷拉下来了,整个人如一滩烂泥堆在了地上。 “让开让开,派出所的同志来了……”一声威严的喝叫把众人的包围圈撕开一个口子。 赵长军领着几个同志钻进来了。 紧接着大凤跟张文兵也急急的赶来了。 原来是刚才打闹的时候,有王祥寨来赶集的人看见了,他也不知道这事原委,只是他认识那个母夜叉,知道她惹不起,他就赶快去派出所报案了。 他报案后又去大凤饭店告诉了大凤,大凤急坏了,撒腿就要跑,被张文兵拦住,说他去看二妹,但是到底没拦住她,他扶着大肚子的她赶过来了。 大凤一见二妹的惨状,大哭一声“我的妹妹”。然后什么也不顾了,抬腿就朝地上打滚嚎叫的母夜叉踢去。 张文兵怕她闪了身子,急忙抱住她劝慰:“你注意自己身子,这不赵大哥领着同志们来了嘛,会为二妹做主的。” 赵长军看看二妹也满眼的心疼,他跟魏思峰这么多年的朋友了,对二妹哪能不了解,明显是被这个泼妇欺负了。 但是这泼妇此刻见派出所的人来了,更加撕开嗓子吼叫:“我的胳膊被打断了,我两条胳膊都被打断了……派出所同志们都为我做主啊……” 第749章 派出所对峙 赵长军面部表情的说:“跟我们走,去派出所说理去。” 那女人就被两名同志给架起来推到了车里,赵长军又看看在场的几个人,一挥手下命令:都带走。 张占敏却跟赵长军说:“魏二妹受伤严重,我提议先去医院给她处理一下伤势。” 赵长军立马同意了。 张占敏就对他点点头说:“那我们就借车一用了。” 说罢率先朝派出所的面包车走去,大凤也扶着二妹坐了上去,张文兵从大江手里夺过通通也跟着上车了。 大江却目瞪口呆的看着众人。赵长军朝他厉喝:“上车!” 他吓得老鼠般弯着腰跐溜钻进了车里。 赵长军命令把母夜叉和张大江带到派出所,他陪着二妹他们下车去了乡医院。 到了乡医院,张占敏亲自给二妹清洗,止血,上药,这个过程不停的温声问二妹“疼不疼”。 二妹虽然一肚子的屈辱,但是遇到这春风化雨般的温柔,心里热乎乎的,感动的泪水汩汩流下。 她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变成了小女孩。 她的伤口处理好了,就跟赵长军去派出所了。 到了派出所都在办案大厅坐好,不等赵长军问话那母夜叉就又对着二妹骂:“不要脸的女人,都离婚了又来缠着我男人,你想男人想疯了是吧……” 大凤指着她鼻子尖着嗓子叫:“你个泼妇你给我嘴巴放干净点,我二妹不是那种人,今天你又打人又污蔑人,不会轻判你。” 那女人撒泼的叫:“我污蔑人,呵呵,那我问你,今天她为啥被我给逮住了,她都跟我男人离婚了,为啥还带着孩子找我男人?我跟你们说,我早就发现我男人不对劲了,我今天早上偷偷跟踪他,果然发现他来跟这个不要脸的女人私会,哈哈,真好笑,还带着孩子。不就是想拿孩子诱引我男人跟她私会呗……” 二妹轻轻推开大凤,让她坐好,她冷静的跟大江媳妇说:“你别嚎,这里不是你家,是派出所,有话好好说。” 赵长军威严的说:“说的对,好好说,谁再大吼大叫我关她三天,让她吼叫个够再出来。” 那母夜叉吓得缩了一下脖子,火气也消了一大半,但是这火气一消,两条胳膊更疼了。她忽然想起,瞪着张占敏对赵长军告状:“同志,我两条胳膊都被他打断了呀,这事得判他刑啊!你可不能包庇谁呀,刚才那女人一点皮外伤你都允许她去医院治疗了,我这胳膊断了你们都不管不问……” 她越说越有理,蹭一下子从椅子上立起来,气焰嚣张的叫:“我早就该看出来,你们派出所人就是偏向她,还不是因为她家哥嫂有钱有势……我要去县里告你们,我要去市告你们……” 赵长军蹙起了眉头,然后板起脸大声吓唬她说:“你这么说可是诬赖办案人员,这可是重罪,能判你好几年知道不。” 随后转头对一名同志说:“把她的话记下来,我还不信她能上天去。” 她一听,刚才的气焰有多嚣张这时候有多怂包,吓得缩着脑袋小声为自己辩解:“我说的没错呀,你刚才是让她去医院上药了,我两条胳膊都抬不起来了你们都没说给我治,你说我是不是诬赖你们了呀。” 张占敏大声说:“你的胳膊不用去医院,只是被我卸下来了,我这就能给你按上。” 说着走到她跟前,抓住她一条胳膊,不知怎么的往上一托,她“啊”的惨叫一声,然后她的胳膊就归位了。 张占敏看她疼的一脸的汗,鄙夷的说:“动动吧。” 她忍着疼转了转胳膊,夸张的“哎呀”一声。刚想松口气忽然对着张占敏怒目而视,咬牙切齿的说:“你把我的胳膊卸掉,再给我按上就算完了么,那我也把你的胳膊卸掉再按上吧?” 张占敏冷冷一笑说:“行啊,那你就给我卸掉吧,我也不让你按,不过你另外一条我也不给你按了,两清了。” 她一听傻眼了。 二妹跟大凤对视一眼偷笑了。 张占敏就悠悠的问:“怎么,你还卸不卸?” 她又怂了,咧着嘴嗫嚅:“我是跟你闹着玩的,你给我按上吧,我疼的受不了了……” 张占敏不等她话音落地,一只手托住她的胳膊,好像拧瓶盖一样一下子按上了,她都没来的及叫疼。 可是她哪能就此罢休啊,一个劲的嗷嗷着疼,说她的胳膊该是落毛病了,是不是以后动不动就脱臼啊…… 这时赵长军一拍桌子说:“曹翠芬,你给我安静,先说今天打架的事。为什么打架,谁先动的手?” 原来这母夜叉叫曹翠芳。 曹翠芬就顿时又恨得眼冒金星了,她气呼呼的说:“情况就是你们看到的,这些天我男人老是往外跑,还各种谎话骗我,我早就察觉不对劲了。昨晚上他就跟我说明个来赶集买些菜籽,可是他却没问我要钱。要知道,他身上可是一分钱没有啊,不问我要咋买菜籽。 我就不戳破他,这不今天早上跟踪他出来后就发现这个女人带着孩子来跟他私会了,她不是勾引我男人吗?同志你评评理,我打她不亏吧。” 二妹就开口说:“你说的不对,我没勾引你男人,你是男人这些日子老往我家跑,他说是想儿子了求我让他看儿子。昨天晚上他跑到我家说想带孩子来集上看耍猴,不信你问你婆婆,她也跟着她儿子往我家跑,她说她想孙子了。” 曹翠芬大惊,把脸朝缩在墙角的大江一扭,唾沫星子飞溅的吼:“张大江,你给我说,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二妹冷冷的看着张大江,看他表现。 张大江恨不得像乌龟一样把头伸进壳里,但是他没壳,就用两只手抱紧头充当盔甲。 曹翠芬暴怒了,过去就手脚并用的踢打他,吧边踢打边骂:“好你个乌龟王八蛋,你居然背着我往她家跑,你娘也往她家跑,你想儿子了她想孙子了,嗬,娘俩可真是一对重情重义的好人啊,那当初咋还跟人家离婚呢,咋还娶我呢……” 要不是派出所同志拉开,不知道她会不会把大江打零散。 第750章 张大江的嘴脸 赵长军大喝一声叫曹翠芳冷静,然后严厉的说:“曹翠芬,你两口子的事回家再说,先说你打人羞辱人的事吧。我干脆的跟你说,你要是想调解私了我们就帮你们调解,你们要是不同意调解可以去打官司。” 这自古民不与官斗,曹翠芬一听打官司怕了,打官司可是得有钱啊,谁不知道魏二妹是万元户,她哥嫂姐妹都是有钱人,她可耗不过她呀。 曹翠芬就怯怯的说:“那我服从你们调解。” 赵长军又问二妹:“你接受我们的调解吗?” 二妹恭敬的说:“我接受。” 赵长军就清清嗓子高声说:“既然双方都愿意接受我们的调解,那我们就好好分析一下今天的情况。很明显,魏二妹是被冤枉了,不是她勾引你男人张大江。而今天张大江带儿子看耍猴也不过分,虽然他们离婚了,但儿子是他的,他看儿子天经地义。而曹翠芳你在不了解的情况下不分青红皂白就殴打人家,还做出羞辱人的举动,明显是你的不对。我的说法你服不服?” 曹翠芬无言以辩,撇着嘴梗着脖子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赵长军就说:“既然都没异议了,那咱们就说怎么解决这件事吧,我想你两家都想尽快有个公正的解决方式吧?” 二妹先表态说:“是的。” 那曹翠芳也撅着嘴嘟囔一句:“是的。” 赵长军就看着二妹说问:“魏二妹,你是受害者,你说说你想让对方怎么赔偿给你造成的伤害?” 二妹看也不看那个女人,心有余悸的说:“她把我打伤你们也看见了,另外,她还当着集市上那么多人的面羞辱我,败坏我的名声,我要通通还回去。” 大凤跟着低吼:“对,我们得还回去,她不是要扒我妹妹的衣裳吗,我们要扒光她的衣裳游街示众。” 曹翠芬吓得脸都白了,胖大的身子直往椅子里缩。 赵长军笑着摆摆手劝解:“这可使不得这可使不得。咳咳,如今是文明社会,咱不能办这不文明的事,咱再好好商量商量哈。” 大凤还想说话,二妹拦住,跟赵长军说:“那我想听听赵所长的建议。” 赵长军就打着哈哈说:“那既然这样,我就说说我的想法。那个,曹翠芬,鉴于你对魏二妹造成的伤害不小,她脸被你划破了,嘴里也流血了,头发也撕掉不少,还把她上衣给撕烂了,这不能就这么算了吧,最起码你得赔偿医药费和衣裳钱吧?” 曹翠芬一听要赔偿,心疼的脸上的五官都挤在一起了。可是明明刚才自己是打了人羞辱了人还撕烂了人家的衣裳,她不破点财行吗。 她就狠狠的看一眼大江,哭丧着脸说:“那、那怎么赔呀?” 赵长军就看着二妹说:“魏二妹,你说让曹翠芬怎么赔吧。” 二妹干脆的说:“医药费跟衣裳费折成五百块钱吧,她刚才当着全乡人的面骂我不要脸,说我勾引她男人,还要脱我的衣裳。那这样,趁着这会集市还没散,她拿个大喇叭去集上吆喝几圈,说她是冤枉我的,再自己打自己脸三十下,行不?” 曹翠芬差点晕倒过去。这拿大喇叭去集上吆喝着跟她道歉不算啥,打自己三十下脸也不算啥,这给五百块钱可是要她的命啊! 此刻不光她觉得要命,张大江也把头露出来了,他张口叫:“五百块,也太多了吧。” 曹翠芬这下子又找着发泄物了,又叫嚣着朝他踢打开来:“谁叫你个兔娃子龟孙子犯贱去她家看她的小崽子,你要不去胡窜哪有今个这事啊!我不管,我是一分钱没有,你弄这五百块钱去……” 张大江忽然一把推开曹翠芬,紫涨着脸大吼:“你啥时候见我去她家了,我根本没去过她家,也没想过去看儿子。” 众人都愣住了。 二妹吃惊的看着他。 张大江梗着脖子跟派出所同志说:“我、我媳妇猜的对,是魏二妹勾引我,还拿孩子做幌子,说孩子想爸爸了,让我偷着去她家……” “张大江你亏不亏心呐你……”二妹浑身哆嗦的嚎叫。 张大江不看二妹,咬咬牙说:“我说的都是实话,我亏啥心呢我。” 这时曹翠芬破涕为笑,她把大江像提溜小鸡一样提溜着领子往前推,并且气势汹汹的骂着:“我说吧,我说我男人就是被那个不要脸的女人勾引的吧,差点就被她糊弄过去了。赵所长,全体同志们,她勾引我男人,我打这贱女人不亏吧。反正人我也教训了,以后她可能不敢了吧,那这事就这么着吧,我们就走了哈。” 说着扭着张大江就往门口走。 愤怒的二妹抓起一把椅子就朝他们前面一摔,吓得俩人同时朝后倒退两步,站在原地不动了。 赵长军看二妹盛怒的样子,知道她心里有多窝火,就作势吆喝她一声说:“魏二妹,别激动,你坐下,这件事没处理清楚之前不会放任何一个人走。张大江,曹翠芬,你俩都给我坐回去。当这里是你家啊,想进就进想出就出。” 张大江和曹翠芬对视一眼,只好又悻悻的坐回椅子上。 赵长军就看看双方说:“这断案也不能光听一面之词啊。魏二妹说是张大江去她家看孩子,张大江你说魏二妹勾引你,你俩的话到底谁的是真的呢?” 张大江被曹翠芬拧了一把就立马嚎叫:“我说的是真的。” 二妹怒视这张大江说:“张大江,以前我只知道你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只知道听你娘的,老婆孩子都不知道疼,是个憨种蠢货。现在我知道了,你还是个卑劣小人,为了五百块钱居然把良心都卖了……” 二妹说着说着气的嘴唇都紫了,身子也抖得站不住了,张占敏冲上来抱住了她,跟大凤一起把她扶到了椅子上坐好了。 赵长军叹息一声,轻声说:“二妹,别动气,有理咱慢慢说,我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这嘴是两张皮,谁说谁有理。可咱别光听这两张皮说,咱找找证据行不?” 二妹一听眼睛一亮,哆嗦着嘴唇说:“所长说的有理,是我勾引他,还是他娘俩讨好我,我儿子可以作证,小孩子不会说假话,可以让他来说。” 第751章 事情反转 大江一听吓的身子缩了一下,又想想孩子不一定能说清楚,只要咬死是二妹主动找他,谁也没办法,那这五百块钱就不用出了。 不是他不愿出,是他哪弄五百块钱去呀?自从二妹离了他家,他就没任何副业收入了,光靠那几亩地吃吃用用就所剩无几了,娶这个曹翠芳花的钱还是借的呢。 要是因为他真给了二妹这五百块钱,他命还要不要了。 大凤也没想到张大江这么无耻,她气的牙痒痒的说:“赵所长,不光通通可以作证,我家堂姐也可以作证,她可是亲眼所见啊。” 大江为那五百块钱拼了。他理不直但气壮的说:“梅香是你家的保姆,当然顺着你们说了,她作证也不作数。” 赵长军就扬手止住众人吵闹说:“那就先带孩子来吧,童言无忌,让孩子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赵长军就用办公室电话给“御凤私房菜馆”办公室打了电话,张文兵接了电话就带孩子过来了。 孩子虽然被张文兵带回饭店百般安慰,但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完全恢复过来。到了派出所一看见曹翠芳那凶悍的模样,还有自己妈妈一脸的血道子,“哇”一声又哭了起来。 二妹心疼的抱紧他,好一阵子才把他哄不哭了,他紧紧的缩在二妹怀里,心疼的用小手摸二妹脸上的伤口。 这时大凤又心痛的指着曹翠芬叫:“看看把我们孩子吓成啥样了,都给孩子造成心理阴影了,这个也不能算完。” 大江羞愧的低下头,连孩子也不敢看了。 赵长军止住大凤,令一名女同志哄着通通过他身边来,然后摸着他的头说:“小朋友,别怕,这里谁也不敢打架,这里是好好说理的地方,伯伯好好问你几句话,你能跟伯伯说实话吗?” 大江脸难看了一下。 通通没答赵所长的话,却忽然两眼仇视的指着曹翠芬说:“这个女人刚才打我妈妈,你们得把她抓起来。” 对于他的有问非答,赵长军给了他一个保证了,然后问他:“你跟伯伯说,今天来看耍猴怎么遇到了爸爸,你爸爸跟妈妈离婚了,你们不在一块住的啊。” 通通老实的说:“昨天晚上爸爸跟奶奶来我家了,爸爸跟我说他今天想带我来看耍猴,还要我叫上妈妈。” 他这句话令大伙把眼睛都射向了大江。大江却梗着脖子说:“孩子的话不错,可是孩子哪知道她妈妈跟我做过的事……” 二妹激动的嘶吼:“张大江,你闭上你的臭嘴,我问你,我跟你做过什么?” 张大江冷笑一声说:“明明是你离婚后后悔了,见我娶了这么好的媳妇过的这么好,而你还单着就看不下去了,偷着找我想让我跟我媳妇离婚再跟你复婚……” “张大江,你红口白牙颠倒黑白你不怕遭雷劈呀……”二妹心快要炸了。 这曹翠芬听到男人这么夸她,心一下子醉了,于是对二妹更是同仇敌忾了,就跟着编瞎话:“就是就是,她就是看俺两口子过得好,她没人要又想来讨好我男人,我可是见她好几回在我们家附近转悠了,我男人心眼好,觉着她带着他的儿子,不忍心赶她走,就这么被她糊弄了……” “你放屁……”二妹泣不成声。 大凤最心疼这个憨厚的妹妹,这时就要挺着肚子要去跟大江拼命,被张文兵和几个同志劝住。 忽然通通指着爸爸说:“你胡说,明明是你先来找妈妈,妈妈赶你走你都不走。那天夜里妈妈的大棚被风刮坏了,你还帮妈妈收拾,我亲眼看到了,还有奶奶也来我家讨好我妈妈……” 孩子的话如惊雷般炸开在大厅里,大伙都怔住了,二妹喜极而泣。 大凤跟张占敏满眼赞赏的看着小家伙。 大江登时面无人色,头又一点点的往里缩。 而这时曹翠芬再一次凶相毕露,伸手就揪他的耳朵,但是刚按上的胳膊还疼,她呲了一下牙没抬胳膊,抬腿就朝他裤裆里踢去。边踢边骂:“好啊你,那天夜里你跑去给她拾掇大棚去了,你说你娘家的牛下崽了你去帮忙接生……你可真会撒谎啊你,下回你该说你娘下崽要你去接生了吧……” 大江两手捂着裤裆任她踢打。 二妹怕再吓着孩子,就让大姐夫再把他带出去了。 一切真相大白,再诋赖也没用了,大江两口子只能含泪执行派出所的判决了。 其实二妹还真不稀罕他们那五百块钱,她还嫌脏呢。她就是气愤刚才受到的屈辱,她要让大江两口子破点财。 于是,接下来的集市上,一个胖大丑陋的女人拿着一只大喇叭,在集上上吆喝:“我叫曹翠芬,婆家是张庄的,娘家是曹庄的,我刚刚污蔑殴打王祥寨村的魏二妹,我承认我错了,她是个好人根本没有主动找我男人,是我男人不是人纠缠她。我现在向她道歉,还她一个清白……” 吆喝着走一段路就扇自己一耳光。张大江在她旁边给她拿着水润喉咙。 这事虽然被澄清了,但还是对老实的二妹打击不小,全家人都安慰她放宽心,跟她说这样也好,认清了张大江的本质,以后坚决不许他来看孩子罢了。 二妹冷笑:“放心,他再也不会来看孩子了。” 不光大江此后再不来看孩子,通通也再也不提爸爸了。 但是张占敏可是救了二妹一次啊,大家都对张占敏感激的不行,魏思峰还特地单请了张占敏吃饭,很正式的表示感谢。 奇怪的是,二妹这次却没有一点表示,大伙说起张占敏的表现她都嘴角含笑,低头不语。 梁敏私下跟魏思峰两口子说:“你俩咋脑子不开窍啊,我早就不是说过把二妹跟张占敏撮合一块嘛,你们还都说不合适,现在呢?” 魏思峰跟林盈盈茅塞顿开…… 二妹的脸可能被张占敏用了特效药,几天下来,脸上很深的血道子结痂了,痂脱落后居然没落下疤痕。 二妹的心落地了。 这天上午,她正坐在梳妆台的镜子上仔细的看自己的脸,屋外传来梅香堂姐开心的声音:“二妹,张院长来了。” 二妹的手一抖,赶紧抿抿头发整整衣领往外跑,看见一身正装,头发洗的清清爽爽的张占敏,她脸一红柔声说:“张院长来了,快进屋。” 第752章 来蹭饭 梅香堂姐正在厨房炸萝卜丸子,此刻满手是面浆,她扎煞着手笑的一脸折子:“张院长,我今个炸丸子,做红烧肉,你在这吃饭吧嘿嘿。” 二妹抢先说:“那还用说吗,张院长有福,赶上好饭食了呵呵。” 张占敏就笑呵呵的说:“呀,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正馋肉馋萝卜丸子呢,今个我得吃个过瘾哈。” 三人都哈哈哈笑起来。二妹就领着他往屋里走。 到了客厅坐定,二妹把茶给他倒上,就笑眯眯的坐在了他远一点的椅子上,低着头不看他。 张占敏却仔细的看看二妹的脸,轻声说:“不错,没留疤痕,再过一阵子,那一点痕迹也消了。” 二妹不禁脸红了,她摸着脸笑说:“还不是张院长给上的药好,不然那么深的口子,哪能不留疤啊。” 张占敏眼里闪过不忍,他叹口气说:“按说不能就这么跟那女人拉倒了,得去上边告她,判她个毁容罪。” 二妹听得心里暖暖的,她开心的笑:“看张院长说的,我哪有毁容那么严重啊。唉,只要以后那畜生一家再不打扰俺娘俩就行了。” 张占敏呵呵笑笑说:“嗯,说的也是。” 忽然他咳咳两声,打着哈哈说:“我说二妹,我跟你哥嫂都是好朋友,又不是外人,你就别喊我院长院长的了,喊名字吧呵呵。” 二妹忙摇手说:“哎呀那可不行,我哪能喊你名字呢,你比我大几岁呢不是。” 张占敏就羞涩的笑笑说:“也就一两岁吧,那你喊我哥也行。” 二妹抿嘴笑说:“那行,以后我就喊你占敏哥吧。” 张占敏额头上泛了光,咧嘴笑着说:“好好好。” “呵呵呵。”二妹笑。 “呵呵呵。”张占敏笑。 俩人一下子无话了,然后屋里静的掉根针都能听见。 幸亏梅香堂姐给解了围,她在厨房朝这边喊:“二妹,我腾不出空,通通快放学了,你去学校接他吧。” 二妹如蒙大赦般高声应了一声:“哎,我这就去。” 然后腾地起身,满脸通红的跟张占敏说:“占敏哥你坐会哈,我去接孩子。” 张占敏笑笑说:“哎,你去吧,路上小心哈。” 二妹温顺的“嗯”了一声,像一只鸟儿一样飞出屋子,轻快的骑着自行车出门了。 这边张占敏脑子里一遍遍回味着她那句“占敏哥”,越回味越幸福…… 他居然哼起了“几度风雨几度春秋风霜雪雨搏激流……” 梅香堂姐在厨房听到了,勾着头朝客厅里的人看看,然后缩回脑袋嘿嘿嘿笑起来。 她边把萝卜丸子馅往油锅里丢边自语了一句:“真是一对。” 通通被接来了,一进门就朝张占敏扑去,嘴里喊着“伯伯”。 张占敏都有些受宠若惊了,欢快的抱起孩子转了一个圈,然后就让他坐在自己腿上玩开了。 二妹看不下去,就轻声呵斥通通:“快点下来,你多沉啊,累着伯伯了。” 通通忙懂事的说:“伯伯,放我下来,我大了,沉。” 张占敏就笑着把他放在旁边的椅子上,说:“嗯,说的不错,你大了,你是男子汉了,都知道保护妈妈了,伯伯佩服你。” 孩子骄傲的笑了,二妹亲切的在儿子头上摸了摸,低声说:“我的通通比贴身小棉袄还贴心。” 通通不懂“贴身小棉袄”啥意思,就仰着头问:“妈妈,什么是贴身小棉袄啊?” 二妹只得跟他解释:“这贴身小棉袄说的就是女孩,你虽然是男孩,但是比女孩还细心还知道疼妈妈。” 谁知通通却说:“不不,我才不当女孩呢,妈妈你还是再给我生个妹妹吧。” 二妹可是单身啊,又当着外人的面说的,她脸一下子成了熟透的西红柿,笑着在儿子头上拍了一下嗔他:“胡说八道。” 说罢仓惶朝厨房跑去。 吃饭时,二妹跟梅香堂姐把萝卜丸子,红烧肉,还有特地为张占敏又添了两个青菜端上桌,四个人围着桌子热热乎乎的吃起来。 张占敏不会做饭,顿顿吃医院伙房的饭菜,那大锅饭自然没滋没味的,还就那几样菜,他早吃的够够的。 今天一吃二妹家的饭,顿时觉得满口留香胃口大开,边吃边夸好吃。 梅香堂姐就高兴的说:“张院长要是喜欢吃,就常来吃吧,反正我也没事,就是带带孩子做做饭,你啥时候来都欢迎。” 二妹低头不语,眼角却噙满笑意。 张占敏看看二妹,就爽快的说:“那就麻烦大姐了,我这个人脸皮可厚了,你只要让让我就不客气了。” “格格格……”二妹把脸埋进碗里笑。 梅香堂姐高兴坏了,笑着说:“那俺可荣幸着呢,你一大院长都来吃我做的饭多不容易啊。” 张占敏只得嘱咐她:“大姐,既然以后我经常来蹭饭了,那你就别这么客气喊我张院长了,你年纪大,我喊你姐,你喊我名字就行了。” 梅香堂姐没文化,对当官当医生的可是敬畏着呢,听到人家堂堂大院长这么跟她说话可是又紧张又高兴,就连连说:“那、那多不好意思啊,你可是大院长啊,我一斗大的字不识一布袋的老婆子哪敢喊你的名儿啊。” 张占敏哭笑不得的说:“大姐,看看你这话说的,我都无地自容了,我不就是个小院长吗,你太高抬我了,以后就这么定了,你喊我占敏就行哈哈哈。” 梅香堂姐激动的嘿嘿直笑,连说“行行行”。 二妹忽然憋不住笑了,丢下碗捂着嘴笑的前仰后合。 也是都开心吧,大伙居然都丢下碗大笑起来。 之后,张占敏就经常来蹭饭了,不过人家也不白蹭饭,他在周末之余也会帮忙二妹去大棚里劳作。 眼看着,她大棚里的豆角和黄瓜快丰收了,二妹激动不已,怕蔬菜被偷,她就在大棚地头搭了个简易窝棚,一步也不敢离开大棚了。连吃饭都是梅香堂姐送到地里。 但是晚上她一个女的不敢睡在地里,堂哥就替她睡在地头看着。 第753章 菜被偷 明天就可以摘菜了,二妹激动的晚上觉都睡不好,可是实在没什么要干的了,都安排妥当了。 拉蔬菜的车找好了,跟县里的农贸市场管理员也联系好了,就连明天帮着摘菜的邻居都提前说好了。 梅香堂姐心疼她,就嘱咐她说:“二妹,看你这几天忙的脸都发黄了,赶快去睡吧,你又不是没做过生意,明天不就是摘头一茬黄瓜和豆角嘛,至于这么紧张吗。” 二妹心神不宁的说:“嘿嘿,梅香姐,这可是我蔬菜大棚里头出头一茬菜啊,我心里挺激动的,想当初我种大棚的时候被多少人嘲笑啊,他们都笑我是异想天开,这不到季节哪能种出蔬菜呀,看看,我种出来吧,这不要卖高价了吗……” 梅香堂姐可是一路看着二妹走来了,她可不容易,一开始她也奇怪这不到夏天能吃到豆角黄瓜吗?这不是扯吗?心里也怕她干不成。 终于二妹这个看起来跟她一样傻乎乎的丫头当真种出了反季蔬菜,佩服她还真干成了大事。 她就由衷的夸赞:“俺二妹的本事堂姐是真看到了,以后咱再大棚里种各种菜,让人们一年四季都能吃上青菜哈哈。” 二妹骄傲的一笑说:“梅香姐,据说冬天大城市里吃的菜只能从南方进,以后有了蔬菜大棚,咱北方人照样春夏秋冬吃各种蔬菜。” 这边二妹兴致勃勃的跟堂姐说了一会话,终于躺到床上强行令自己休息的时候,蔬菜大棚那溜来两个人影。 话说曹翠芬跟张大江东拼西凑才弄够了五百块钱给了二妹,而这钱主要是大江娘跟她娘家亲戚借的。可想而知大江娘有多心疼,有多恼恨。 对,她偷鸡不成蚀把米,她把这笔账算在了二妹身上。 反正她想再把二妹娶回去的美梦破碎了,但是她得把这五百块钱给捞回来吧,可不能就这么让她讹走了呀。 她这五百块钱还借了表妹“刘大姐”一百,于是她整天跟刘大姐哭诉,说尽二妹坏话。 “刘大姐”自那次去二妹家遭受她的冷脸,她也怀恨在心,就跟着表妹说二妹如何如何作。然后她就说起了她跟马头乡医院那个张院长的故事,添油加醋的说那个院长天天来她家,还跟她一块钻大棚干活,说他们孤男寡女的在一块能干出啥好事来呀。 大江娘一听被踩了尾巴一样尖叫:“呀,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怪不得那天俺翠芬教训她的时候那个狗日的小子出手拦住,还把俺翠芬的两只胳膊都卸下来了,原来她跟他有猫腻呀,哼哼。” “刘大姐”小声说:“别说那么大声,叫我老头子跟孩子听见了不好,他们不让得罪她。” 大江娘心里有底了。 她就给了“刘大姐”一些好处,让她帮忙留意着二妹的蔬菜大棚,等里面的菜长成了跟她说一声…… 于是,这天夜里,曹翠芬跟张大江就来了。这时候新鲜蔬菜多贵呀,弄她半亩地就捞个差不多了。 大江还让他家二弟拉着架车子来了,好装菜。 他们当然知道魏思山睡在地头的窝棚里,张大江跟弟弟悄悄的潜入窝棚处,在大棚地里转了一圈,刚进入梦乡的魏思山就被猛地套上了麻袋,然后四肢被捆住,嘴被塞住。 二妹等不及天亮就去地里了,看到地里的景象腿都软了:大棚被彻底撕毁,里面的豆角和黄瓜被摘去一半,豆角秧和黄瓜秧还被糟蹋的不成样子,更可怕的是堂哥被套个麻袋五花大绑…… 那一刻二妹直接就想到了张大江一家。 这已经不止是偷人蔬菜的民事纠纷了,这构成了绑人的犯罪案件了。 二妹直接报案了,县公安局受理了此案立即展开调查。 大江兄弟又不惯犯,作案手段拙劣的很,麻袋上有他们弟兄俩的指纹,再说他村也有人看见他兄弟俩拉着一车蒙的严严实实的东西去城里了。 案子很快破了,他兄弟俩通通被判刑。 自食其果。二妹痛快的说。 二妹一次次被大江一家欺负,还不是因为他们觉得二妹孤身一人。张占敏沉思了。 这天晚上,他又来到了二妹家里,他吃了饭没有走,还不时静静的看着二妹。 二妹感觉到她的异样了,心里砰砰直跳,又期待又害怕…… 终于,梅香堂姐带通通去房间了,张占敏起身坐到了二妹身边,二妹紧张的鼻头上起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张占敏咽咽唾沫,轻轻的说:“二妹,我们都不是年轻小伙子小姑娘了,都有过一次失败的婚姻,咱们就不用扭捏了,我就直说了哈……” 二妹手指紧紧抓着自己一只扣子,紧张的呼吸都停滞了。 张占敏说:“要我来照顾你母子吧。” 二妹满脸通红,又满眼热泪,她幸福的嗫嚅:“好。” 于是张占敏跟魏二妹要结婚的消息传遍了,二妹一家都欢天喜地的等着他们的好日子。 但是有一个人不干了。她就是乡医院的小寡妇:李翠丽。 她还是王祥寨村的媳妇,也懂点医术,结婚后靠公爹的关系在乡医院当护士。 按说她也是个苦命人,真真是戏里唱的红颜薄命。她在前年嫁到了王祥寨,嫁的是挺好,她公爹在乡里当过官,上面有关系,买了一辆车在县里给公家拉货,早早就是村里的万元户,当年紧跟着魏思峰后头也盖上了楼房。 可惜呀,才结婚一年多她男人就在拉货的路上出了车祸,人被撞死了……这李翠丽呢刚生了小妮刚满月,这不,两年了她还没嫁人,跟公公婆婆住在一起养着孩子。 梅香堂姐经常感叹:“哎呀,真是苦命啊,就是以后再找个人家吧,带着个孩子也是麻烦呢,不带吧把个孩子留给两个老人多可怜呐,唉,可惜了啊,长这么好个人,嘴又甜又会看病……” 二妹一向不喜欢这小寡妇,她可不是梅香堂姐嘴里说的那么好,她觉着这女人当初嫁她村就是图她公公在乡里当过官有退休金有路子。 第754章 出诊 二妹就说:“梅香姐,我觉得她不找是不愿找种地的农民,再就是她也觉着这家的条件好,她男人出了事公家给了一大笔补偿款,又承诺抚养孩子到十八岁,这不,她月月去乡里领钱呢,再嫁可是啥也没有了。” 这李翠丽长的真是一朵花,打扮的又洋气,她男人死了,她没少招媒人来提亲,可是她一句话:不是吃商品粮的不找。 张占敏一调到乡医院当院长时她没敢多想,后来听说他是单身她即刻兴奋了,然后越看张占敏越好看,最后认定她就是她再嫁的人了,于是她对他展开了追求。 可是张占敏对这个矫揉造作的小护士一点感觉也没有,后来倒是被她软磨硬泡出感觉了:那就是讨厌。 李翠丽追了一年多的男人没追到,却跟王祥寨那个长的不如她万分之一(她自己这么想)的魏二妹要结婚了,她能不气愤填膺吗。 可是她生气张占敏就会不娶二妹吗?不会。 所以,她得想办法阻止他们。 她公公虽然退休了,但是他在退休之前办了一件大事,就是把自己外甥安插进了乡里,经过几年的努力这家伙居然在今年当上了乡财政所长(以前何劲松待过的位置)。 这财政所长看起来不起眼,其实连乡长都不敢得罪,因为他手握财政大权啊! 这家伙简直是当年那个何劲松的翻版,又有能力又有手段,长的又白白净净的,四十岁的人了还跟一枝花似的,整天招蜂引蝶。不但深得乡长和书记的喜爱,还深得乡长和书记媳妇的喜爱…… 这天,李翠丽来到了公公外甥许海军办公室,直接跟他说了自己的心事。 她说完郑重的说:“海军哥,这个张占敏是外地人,家里没亲没故的,又是大院长医术又没的说,如果把他招在咱家当女婿最合适不过了对吧,咱全家都跟着沾光是不是?” 许海军眯着眼说:“弟妹,你说的是挺好啊,不过我听说他要跟魏思峰的二妹结婚了呀。这事你比我更清楚啊,魏二妹家跟你家离得不远吧。” 李翠丽脸一下子青了,她气呼呼的问:“海军哥,你说,是我长得好看还是那个魏二妹好看?” 许海军呵呵一笑说:“当然是翠丽你好看了,那个魏二妹我见过,也就中等姿色啊,我也奇怪张占敏这个傻瓜怎么能越过你这个美人去找她呀?” 李翠丽听了这话更觉得委屈了,她眼泪噙着泪说:“是啊,不怕你笑话海军哥,我明着向他表示过,他却装傻卖憨的,气死我了。” 许海军咂咂嘴说:“那翠丽你想让表哥为你做什么呢?” 李翠丽起身关好门,走过来许海军对面,咬咬牙说:“海军哥,反正真都是结过婚的人了,办事也别扭扭捏捏的了,我想……” 许海军听得满脸醋意,他色眯眯的看着她问:“那我有什么好处呢,嗯?” 李翠丽抿嘴笑着一戳他的脑门说:“锥子掉在井里头,有你的就是有你的。” 俩人饧成一片…… 张占敏父母都在老家,他得把跟二妹的好事跟家人汇报一下,另外也让二妹去趟他家,让父母也见见。 二妹就带着孩子跟张占敏回他老家了。张占敏父母这些年可是苦盼儿子再娶呀,但是任谁给他介绍对象他都不满意,还抗拒相亲。 他也是心里有阴影了,父母可急死了呀。 这终于带准儿媳回来了,他们本来就欢天喜地的,又看到二妹长相端庄稳重,待人一团和气,虽然带着个孩子二老也没意见,对娘俩亲热的不行。 事就这么定了,二妹很尊重张占敏父母,说她家里没有老人了,这结婚日子就让二老定吧。 因为张占敏父母也是农村的,农村人最讲究办喜事的日子。尤其张占敏父亲是村里的老中医。这都说一个中医半个仙儿,他们办事是最严格的,遇到大事这又是查黄历又是看周易的。 果然,张占敏父母一听二妹把挑选喜日子的任务交给他们了,就喜不自胜。 张占敏父亲当天晚上就看起来他珍藏的线装书,认真研读起来。 家里还有种植的蔬菜,二妹可不敢在张占敏老家多待,张占敏还要上班给病人看病,也不能多待,俩人就在家里待了两日回马头乡了。 他们走到时候跟张占敏父母说,等他们查好了日子跟他说一声就行了。二老喜滋滋的答应了。 这从张占敏老家一回来二妹就急火火的带着儿子回家了,张占敏也匆匆忙忙的回医院了。 但是一到医院就看到乡里的财政部长许海军在办公室等他。 对于乡领导他可是不敢怠慢,就恭敬的跟他握手打招呼后,小心的问他是不是哪不舒服。 许海军却哈哈一笑说:“你误会了张院长,我哪都舒服着呢,我来找你不是看病的哈哈哈。” 张占敏就忙抱歉的说:“哦对不起对不起,我这是职业习惯呵呵呵,” 许海军说:“没事没事,理解理解,说明张院长你敬业啊哈哈哈。” 张占敏想着他没事不会跑医院来玩,就问他:“许部长您有事吗,有需要我的地方直说就是了,不对,您是领导,直接下命令就行啊。” 许海军就正色说:“那我就不客气了哦。” 张占敏好整以暇的等着他的话。 他咳咳两声说:“是这样的,咱乡里来了一个外地商人由我接待,他有些感冒,但是人又矫情,不肯上医院。人就住在咱乡里的旅店,我想着人家是外地客商,咱这不正招商引资吗,对外地客商还是得尊重着,宝贝着,我就想麻烦您院长大人亲自去一趟给他看看病,算是大材小用吧呵呵呵。” 张占敏一听就忙说:“哦,这个啊,没事没事,理解理解,那我去医务室安排一下就跟您过去好吧。” 许海军好说话的说:“好好好,你忙你忙,我就在这抽支烟等着。” 张占敏跟他说声不好意思就去了医务室,然后匆匆赶过来挎着药箱跟许海军出诊了。 那个客商是男方人,确实矫情,就是轻微的感冒。但碍于他是乡领导都捧着的财神爷,张占敏还是很细致的给他检查一番,然后给他打了一小针,又给他开些药给他,嘱咐他按时吃两天准痊愈。 第755章 中了圈套 从他房间里出来已经到傍晚了,许海军说什么也不许张占敏回医院,非要请他吃晚饭。 这个旅馆楼下就兼开饭店,张占敏盛情难却,就跟他坐进了服务员安排的一个单间里。 许海军连声说他很荣幸跟张院长同桌吃饭,说他最崇拜医生了,小时候的梦想就是当医生的,但是当年考医校的时候,可是自己胆子小害怕西医那些手术刀啥的,就没学成。 他可是佩服当医生的,有胆子又有魄力。 张占敏听着他的奉承只能呵呵的笑。 许海军让服务员拿来一瓶酒,热情的说:“张院长你今天可得给我足面子,我现在也不是乡干部,你也不是大院长,咱俩都是普通人,今天就是俩好朋友一起吃饭拉呱,咱得喝个痛快啊。” 张占敏不是好酒的人,不是跟朋友亲人一起吃饭是不喝酒的,所以看着那瓶高度白酒就推辞:“不行不行,许部长我可不胜酒力,咱们吃顿饭说说话就行了。” 许海军脸一绷说:“嗯,不给面子是吧张老弟,我这人可是个驴脾气,性子来了可是要灌你喝的哈哈哈。” 张占敏附和着笑笑,只得看着他给他面前的杯子倒上了半杯。 不得不说,这许海军是个劝酒天才,张占敏不喝不喝酒杯倒满了,不喝不喝酒杯倒满了,最后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家。 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觉得头疼喉干,刚想喊挨着他单身宿舍的小王,忽然意识一惊,猛地弹了起来。 他枕头边躺着一个女人。 而且,这里也不是医院的单身宿舍。 更可怕的是他赤身果体…… 他匆忙抓起衣服套到身上。 “你,你怎么在这里?这、怎么回事?你……赶快出去……”他语无伦次的对着身边的女人说。 此刻的李翠丽悠悠醒转,她做出羞涩的样子抓紧被子拉至脖子下,娇滴滴的说:“院长,你昨天晚上太坏了……” 张占敏惊慌失措的滚下床,呆愣愣的问:“我……我怎么会在这里,这……” 李翠丽那娇俏的脸儿一红,半嗔半媚的撅着嘴说:“你还问我呢,昨天晚上你跟我表哥在楼下喝酒,你俩都喝醉了,我表嫂把我哥弄回家去了,我也弄不动你,就只好叫老板在楼上给你安排一个房间,谁知道我把你送来你就一把抱住了我,死活不让我走……” 说到这里顿时满脸含怨:“你的劲那么大,我哪能推开你呀,就……呜呜呜。” 她把脸往被子里一埋哭泣起来。 张占敏立马想到了跟二妹的婚约,他又悔又恨,真希望这是个噩梦…… 他痛苦的捧住头,蹲在地上喃喃的问:“怎么办……怎么办……” 那边床上的李翠丽停住了哭,擦擦泪坐了起来,露出半截肩膀。她故意往下撩着被子说:“院长,我虽然是个寡妇,可是我做人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我守寡这两年了从来没有做过这种见不得人的事,万一被我公婆知道了,被咱们同事知道了,我就是死路一条啊……” 张占敏捧着头朝她呜咽:“对不起,我真的喝太多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李翠丽脸一拉说:“院长您是什么意思啊,你一句什么都不知道就算了?这个旅馆老板可是咱乡里的,我们都认识,他两口子可亲眼看见我送你来房间了然后没出去,难道你要我下去跟他两口子说我们什么也没有?你自己信吗?” 张占敏头疼的嘶喊:“那你说怎么办吧?” 李翠丽不再装了,她理直气壮的说:“怎么办?反正你未娶我未嫁,咱俩都是单身,你娶了我不就行了。” “不行。”张占敏坚决的说。 李翠丽自尊心被扎了一下,她压着一口气问:“怎么不行?我李翠丽配不上你是吧?我是寡妇,你也是离过婚的人呐,我听说你那个原配还是个放鹰的呢……你要是嫌弃我带着一个丫头,那我不带她行了吧,将来咱们再生。” “不是……不行。”张占敏大吼一声。 暴怒的站了起来,像个困兽一样在旅馆狭小的房间里来回踱步。 李翠丽心突突跳着看着他,低声警告他:“可是你强行要了我,我可是个良家妇女啊,如果我把你告了,你这辈子就完了。” 张占敏僵住了。 李翠丽跟他僵持几秒又改变路子,柔声糯糯的说:“院长,其实我早就喜欢你,我好崇拜你妙手回春的医术,也为你穿上白大褂的气质着迷。你是医生我是护士,咱们就是天生的一对啊!如果你娶了我,我会努力当个好妻子,给你洗衣做饭生孩子,还尽力支持你的工作。” “不行。”张占敏再一次严词拒绝。 李翠丽怒了,她挥着手叫:“我知道你跟那个魏二妹好了,可是你自己想想,我哪里比不上那个憨丫头,她没文化,就是个农村妇女,还带着个儿子,而我有文化,还是护士,长的也比她好看,你难道就为了她不顾自己的前途了吗。” 张占敏忽然身子一震,两眼漆黑的盯着李翠丽。 李翠丽眼里一亮,心里渐渐的喜悦开来:他想开了是吧? 许久,张占敏冷静的跟她说:“李翠丽,这事什么也不要说了,你去告我吧,我情愿坐牢。我这就出去给派出所人打电话,让他们派个法医来做鉴定。” 说着就往外走。 “你别走。”李翠丽惊慌的喊。 张占敏回头冷冷的看着她说:“既然我欺负了你,就该让法律来制裁我呀,你怎么不准呢?” 李翠丽神色慌张的说:“我我说了我喜欢你,我愿意嫁给你,我怎么忍心你去坐牢呢,我、我会不会那么做的……” 张占敏底气更足了:“不是你告我,是我自首好吧。放心,我一报案,就会有人来给你检查身体。” “不,我不会让谁碰我的……”李翠丽尖叫。 张占敏就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冷冷的问:“那你说怎么办呢?” 李翠丽忽然掀开被子,赤身果体的就要下床,被张占敏怒声呵斥:“把衣服床上。” 李翠丽吓得一抖身子,不敢忤逆,抓起衣服套上了。 她穿好衣服从床上下来,忽然双膝跪在张占敏脚下,苦苦哀求:“张院长,我真的喜欢你,你娶了我吧,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我听你的话,做个天底下最好的媳妇……” 第756章 好幸福 张占敏退后一步,鄙夷的说:“我不喜欢你,我有喜欢的人,而且我们就要结婚了,你好自为之吧。” 说罢打开门就走,丢下她独自在这小旅馆里。 张占敏刚开始被她唬住了,真因为自己对她做了什么,慢慢清醒了,他根本就是喝的烂醉如泥了,哪里还会尽人事。 果然他用找法医鉴定这一招试探她,她妥妥中招了。 因为柳明月带给他的阴影,张占敏一开始就不喜欢这个娇滴滴酸溜溜的女人,接着她厚着脸皮接近他他更反感了。但到底是同事,为了大家以后的工作,他就没有明确表达什么。 他跟憨厚朴实的二妹接触久了后,觉得这才是他张占敏等待的女人,他就发誓这下半辈子都好好对二妹。 他以为李翠丽知道这个消息后就死心了,没想到她居然想出这么无耻的一招。 他回到医院办公室,仔细梳理了昨晚上的整个过程,觉得这事可能是一个圈套,这个圈套是李翠丽跟财务部长许海军共同设置的。 他越想越心寒,越想越愤怒,可是他又一时找不到妥当的为自己伸冤办法,只能看下一步李翠丽采取什么行动,他再做应对。 他头一回喝那么多酒,头疼胃疼的,心里又憋气,就灌了两杯凉水就回宿舍睡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被一双手轻轻的摩挲头发的触觉弄醒了。他一看是二妹满眼担忧的坐在他床边,他又惊又喜,张口双臂把她抱在了怀里。 二妹是个很传统的人,虽然结过一次婚的人了,还是很羞涩。跟张占敏相处这几个月,俩人一点出格的动作都没有。 此刻她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给弄懵了,但是她最终没有挣扎,就那么乖乖的把身子压在他的身上。 张占敏把头埋在她的脖颈里,紧紧的抱了她好久说了一句:“二妹,你相信我是正直稳妥的男人吗?如果有人说我的坏话你会信吗?” 二妹不懂他怎么忽然说出这番没头没脑的话,她没有回答,只是抬起头来,温柔的看着他问:“你昨天跟谁去喝酒了,怎么喝那么多啊?看你脸黄的,我去大师傅那给你熬点小米粥吧?” 张占敏被她一说,感觉到胃里确实空了,头也晕晕的。他也很享受二妹对他的温柔,就放开她说:“好,去吧,你跟大师傅说一声给我做饭,他就借给你锅跟米了。” 二妹笑着说:“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怎么说,你当我那么笨呐。” 说着在他头发上揉了一下走了。 刚走一会又回来了,端着一杯温开水搁到了他床头的柜子上,嘱咐他:“赶紧把水喝了,我给你用两只碗把开水倒成温的了,喝着正好。” 又提起他的开水壶嘀咕:“壶里一点开水都没有,自己还医生呢,一点不知道照顾自己身子……” 张占敏在床上像个孩子般咧嘴笑。 但是想到昨晚上的事,他心又沉下来了。 万一李翠丽闹起来惹的风言风语的,二妹这么单纯,她听到了会原谅自己吗? “来了来了,看看这小米粥多好,黄黄的黏黏的,你得多喝哈。”二妹端着一碗小米粥吆喝着来了。 张占敏还躺在床上不动,二妹看着他那颓废的样子,以为他只是昨晚喝多了不舒服导致的,就没多想。就关心的问:“你不想动是吧?那我扶你做起来喂你喝吧。” 说着就去扶他。 张占敏心虚,忙自己坐起来,打着哈哈说:“那怎么行啊,我又不是小孩子哈哈哈……” 二妹用筷子帮他搅着小米粥边奚落他:“哼,你还不如小孩子呢,小孩子不喝酒不作祸……” 张占敏一听“作祸”二字,心猛地一揪,紧张的看了二妹一眼。 二妹继续唠叨:“这平时喝点酒解解闷,活活血是没错,可是要是傻喝就麻烦了,你自己是医生,知道喝多了多伤身子吗。我刚才问你的同事了,说你昨天晚上出去喝酒了,到今天早上才回来,回来就又回房间睡了,明显难受呗。幸亏我今天来了,我要是不来你不知道自己在屋里睡到什么时候,连口水也没人给你。” 张占敏听着她柔声的责备,心里又暖又愧又慌,他就小心的问:“你还听到什么了吗?” 二妹看着他懵懂的问:“还听到什么了?没有了呀。” 他松了一口气,就接过小米粥,轻轻的喝了一口,然后跟她保证:“放心吧二妹,我以后再也不喝那么多酒了,你说的太多了,喝酒会作出祸乱的。” 二妹满意的笑笑,拿起他的脏衣服放进脸盆里说:“别光说不练哈,我看你以后还喝成这样不。” 张占敏幸福的笑流了出来,但又被担忧赶走了,他小心的问:“二妹,你知道我昨晚上去哪喝酒了吗?住哪了吗?” 二妹不在意的说:“你是乡医院的院长,又是外地调来的,外面应酬肯定得参加,你一个单身男人,喝醉了酒睡在哪里不行啊,我才不操那闲心呢。” 说着羞涩的一笑。端起脏衣服就要走。 张占敏伸手拉住了她,到底没勇气把刚才问她的话再问一遍,就说了句:“等咱们结了婚我保证不再外面过一回夜,就是有应酬也能不去就不去,去了也滴酒不沾。我发誓。” 二妹扑哧笑,说:“还发起誓了,真有你的。快喝小米粥吧,凉了喝了胃更不舒服了。” 然后端起脏衣服去洗了。张占敏喝着她熬的小米粥,胃里暖暖的心里更暖暖的,这么多年了,她头一回吃到女人做的饭,头一回有女人给他洗衣服。 跟柳明月过了好几年,她居然没有给他做过一顿饭,洗过一回衣服。 他感觉:好幸福! 心里又烦躁:要是不出昨晚上那回事就好了。 他担忧着李翠丽不知道会怎么演这场戏……忽然他一甩头:管她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反正我没做错事,她赖也赖不上我。这样一想就开心了,呼噜呼噜把一大碗小米粥喝完了。 第757章 黏面糕 这胃里有了食儿,浑身都舒服了,他也感觉到了尿意,就翻身下床去厕所。 上完了厕所他想去看看二妹,一出门吓了一跳:李翠丽正站在二妹跟前。 二妹蹲在医院水池子边的地上洗衣服,李翠丽双手抱臂站在她跟前,正低头跟她说话。 张占敏往跟前凑了凑,停在一根墙柱子后面听她们在说什么。 只听李翠丽笑呵呵的跟二妹说:“我听人说你要跟张院长结婚了,我还不信,今个看见你衣服都给他洗上了才信了呵呵。” 二妹有些不好意思的低着头说:“我正好来有点事,就顺便把他的衣服洗了。” 李翠丽又阴阳怪气的说:“二妹呀,按说咱还是近门子呢,你该喊我婶子,我虽然年纪轻,但是辈分在这摆着呢。看在咱是一家子的份上,我也不怕你生气,我就跟你说句实在话吧,是你看看你长得五大三粗的,是个干活的好把手,可是张院长可是医学院的高材生毕业呀,如今又是院长,你觉得你俩合适吗?别结了婚过不到一块呀。” 二妹憨厚的一笑说:“嘿嘿,这谁跟谁过日子合适不合适自己最清楚是吧。” 李翠丽一下子没词了。 这时二妹洗好了,把拧好的衣服往盆子里一搁,说:“婶子我洗好了,你也快去上班吧,不耽误你了。” 说罢端着衣服去晒了。 李翠丽在她身后露出母狼般的眼光。 但是这一幕没被张占敏看见,他眼睛已经随着二妹去晒衣处了。 李翠丽说:“哼,一个没文化的农村妇女,一个大院长,时间长了就出问题了,你俩准有散伙的时候,我还不信了……” 接下来令张占敏意外的是,那件事李翠丽居然按下不提了,几天过后,他没有听到任何风声,而李翠丽中邪了似的,跟以前一样在他身前逛,跟其他女护士一样对他礼貌又恭敬,好像那件事没有发生过。 张占敏放心了,但是以防夜长梦多,他也加紧筹备他跟二妹的婚事了。他直接给父亲打电话,说他自己选好了日子,急着结婚,就不听父亲安排了。 在初冬时分,俩人登了记,大凤欢天喜地的在她的饭店大摆筵席,把自家亲友都请来了。 这边婚礼举办完了,俩人就回了张占敏家,在他家里又简单宴请了至亲热闹一番,又住了几天才一起回来了。 婚前俩人商议好了,张占敏回二妹家住,周末帮二妹打理蔬菜大棚。 俩人从张占敏家回来的第一天,可把梅香堂姐高兴坏了,通通几天不见妈妈跟张占敏,也欢快的很,居然不黏着二妹,反而黏着张占敏了。 晚上睡觉时,他非闹着张占敏跟他玩,一直玩到深夜才困了,梅香堂姐笑呵呵的把她抱到自己房间去了。 今天是张占敏在家里住的第一天,梅香堂姐很紧张,早早就洗漱了进厨房做饭。 她先是在大锅里熬了大米粥,馏了馒头,然后开始炒菜。 本来早上她三个人都是炒一个菜,再就着咸菜喝粥就是了。今天她却炒了一个韭菜鸡蛋,炒了一个酸辣白菜,又拌了一个小葱豆腐,炸了一个花生米,又煮了几个鸡蛋。 饭菜好了,她就预备出厨房叫三口子起来吃,这大冬天的,一会就凉。 她出了厨房门一看惊呆了:院子扫的干干净净,羊圈里的羊栏边拌好了一盆饲料,羊正吃的欢。而且羊圈里也清理的干干净净。 鸡也都围在饲料盆子里吃玉米粒,吃饱了的咯咯叫着四处踱步。 晾衣绳子上,正搭着一张滴水的床单,院子里一派祥和。 原来小两口已经起来了,还把平时梅香堂姐的活都干了。 二妹因种大棚起早贪黑的,可没工夫做家务,不用说这是张占敏干的。 此刻张占敏正在通通的床上打他的小屁屁喊他起床呢。 一家三口一起走到饭桌上都张嘴惊叫:“这么丰盛啊!” 梅香堂姐笑的眯细了眼,边摆碗筷说:“可不,今天是占敏头一顿的早饭,能不让他吃好嘛。” 张占敏就笑的满脸开花的夸梅香堂姐想的周到,并且赞美了她好几句,把梅香堂姐给乐翻了,拿起一个馍就递到他手里,还周到的给他夹菜,让他趁热开吃饭。 二妹娘俩被晾在一边,都吃吃的看着他俩。 二妹第一个抗议了:“梅香姐,你也太偏心了吧,这还有俩人呢,你没看见啊。再说了咱可是一起过一两年了,他才刚来好吧,你这是喜新厌旧知道不。” 梅香堂姐不屑的一仰脖子哦,说:“这不叫喜新厌旧,这叫巴结俺大院长妹夫,行了吧?” “啊,梅香姐你太势力了吧,有了妹夫不要妹妹了。不行,通通,以后咱也得好好读书,将来考医科大,也当医生,让你娘跟着沾沾光哈。” “嗯,我以后要跟爸爸一样穿白大褂当大院长。”通通信誓旦旦的说。 “哈哈哈……”一家人都笑了。 但是除了通通,大伙笑着笑着都怔住了:刚才通通没喊伯伯,他喊了爸爸。 跟本没有人教他啊…… 忽然院门外响起喊门声,张占敏眉头一簇。 梅香堂姐满脸笑容的跑去开院门,二妹呢是真饿了,从一坐下就大口大口的吃馍吃菜,所以谁也没注意到张占敏的神色。 “院长,二妹,吃饭呢,我刚做的粘面糕,还热乎着呢,就想着赶快送来让你们尝尝。”一张俏脸笑的桃花吐蕊般出现在了厨房门口。 梅香堂姐在她后面喜滋滋的说着客套话:“哎呀翠丽,你这做点好东西自己留着吃吧,这么冷的天还端过来,我真是不知说啥好了……” 李翠丽端着手里黄黄的粘面糕,眼滴溜溜瞅着二妹,甜甜的笑着打趣:“这不是家里添了新人嘛,正好今天早上做了稀罕物,就送过来给我的张院长尝尝。” 见二妹跟张占敏不动,梅香堂姐忙接过,跟张占敏笑着说:“占敏呀,翠丽是乡医院的护士,你们早就认识。她在咱这边还是近门子呢,以后你还得多照顾着点哈哈哈。” 第758章 救人如救火 梅香堂姐心思单纯,又心善,对这个年轻守寡的李翠丽很是同情,又看她长的如此俊俏就这么单着更是替她可惜,平时对她挺热情关心的。 张占敏跟二妹对视一眼,就虚虚的说了句“是是是”,然后低头猛吃饭。 女人的直觉很奇妙,张占敏什么都没跟二妹说,但是二妹觉出李翠丽对自己丈夫有私心,于是就本能的抵御她。 二妹她不是个圆滑的人,喜欢就表现出喜欢,不喜欢就表现出不喜欢。所以二妹只是不冷不热的跟李翠丽打了个招呼,也跟丈夫一样低头只顾吃饭。 就这么把李翠丽的一腔热心给晾那了。 这不是热脸贴了个冷屁股嘛。李翠丽又尴尬又气恼。 她呵呵笑了两声就把黏面糕放下走了,梅香堂姐一路热情的把她送到大门口。 吃罢饭,张占敏去送通通上学,二妹跟梅香堂姐一起收拾厨房。 今天大棚里没活,张占敏的结婚假期还没结束,天冷,俩人忙完就一起钻进被窝看电视了。 俩人结婚,魏思峰又给他们买了一个彩电,让他们放在楼上他们卧室里,是这样就不用跟梅香堂姐抢频道了。 俩人刚钻进被窝,甜蜜的靠在一起看电视,忽然外面那软软糯糯的声音突然传进来。“张院长……张院长……” 俩人同时眉头一簇,心里涌起对她的极端厌恶。 但是毕竟是邻里邻居的,不答应又不行,张占敏 匆忙松开了怀里的新媳妇。 毕竟这李翠丽跟他算是同事,这大白天的就跟媳妇窝在床上,被她撞见多尴尬。 他忙对着下面应:“怎么了刘翠丽,有事啊?” 但是二妹却任性起来,故意往他身上贴,想缠着他不要搭理她。 外面的李翠丽这时着急的说:“张院长,我公爹刚才去厕所的时候摔了一下子蹲地上不能动了,我不敢扶他,怕扶不好再摔了他,就只好来找你去看看了。” 张占敏是医生,救人是他的使命,所以一听这话本能的急了,忙喊了一句:“等等,我这就过去……” 然后推开二妹就下床穿鞋。 二妹也慌了,这老头人不坏,没了儿子已经很令人同情了,这要是再摔坏了可麻烦了。 但是她总觉得李翠丽总想单独接近张占敏,离间他们之间的感情,她可不给她单独接近他的机会。 “等等我,我也去。”二妹忙下床穿鞋。 外面这么冷,二妹又在生理期,这猛一下床会着凉的。于是张占敏说:“你别去了,我到了摸摸老人骨头有事没,没事我把他背到床上就是了。” 二妹却说:“我还是去看看吧,我们还是近门子呢,这么大年纪了,又没了儿子,我该去看看。” 张占敏知道二妹心地善良,这下把他感动的差点抱起媳妇转三圈,可是时间不允许呀,外面小媳妇还等着呢,她家里老头还地上摔着呐…… 俩人就开了屋门匆匆的出来了。 这时外面已经围了一圈人,都是一个胡同听到动静出来的邻居。 二妹觉察到,站在人群中的李翠丽,在他们双双出屋门的那一刻,眼中闪出一股强烈嫉恨的光芒。 但是随即她就又换上焦急的眼神,朝张占敏说:“张院长,让二妹在家歇着,咱赶快回我家看看吧有事吗,不行就帮我送他去咱乡医院。” “好好好,快走。”张占敏急急的就往外走。 二妹紧跟在他身边。 李翠丽却停住脚步,掩饰住脸上的不悦小声说:“二妹你就不要去了吧,天冷。” 这时梅香堂姐也朝二妹说:“二妹啊,婶子说的对,你就不要去了,有占敏兄弟去就好。” 李翠丽听了这话满脸喜气的附和着梅香。 二妹才不上她的当呢,她做出很着急的样子说:“哎呀我没事,这么冷的天大爷还在地上坐着呢。我们快去吧。” 二妹这时又补了一刀:“人命关天哪,救人如救火。” 这话感动全场啊! 李翠丽一脸绝望,她装作着急,扭头就往外跑,二妹紧紧挨着张占敏跟着后面跑。胡同里一群人哪还呆得住,都齐呼呼的跟在后面撵过来。 这结果,估计李翠丽一点没预料到。 李翠丽家也算是很气派的一家了,不但两层是两层楼,连配房厨房配房都是砖瓦,怪不得李翠丽不肯随便再嫁,宁愿在这个家里慢慢谋划着招个满意的女婿。 可是院子里哪有她公公的影子啊? 看着李翠丽一脸窘迫,二妹故意大声问她:“婶子,我三爷呢?他不是摔了一跤蹲在地上不能动了吗——” 这时后面的一群老弱病残也气喘吁吁的赶来了,都急呼呼的问摔倒的人呢? 屋里李翠丽的婆婆抱着孙女出来了,看到这么多人围到她家很是吃惊。 李翠丽是何等聪明之人,赶忙跟婆婆说:“娘,刚才我爹不是摔了一跤吗,把我吓坏了,就急着跑到婶子家把建扬喊来让他送我爹去医院呢,正好邻居婶子大娘们都在他家玩,听了都紧张我爹就跟来了。”她又转脸对大伙说:“真是谢谢大伙了,这么关心我爹。” 李翠丽婆婆张大娘也是个实在人,听到这话当然很感激邻居,但是老头真没事啊。 她就“看不懂形势”的憨笑着说:“哈哈哈,麻烦大伙都急急的跑一趟,刚刚是俺翠丽吓唬大伙了,她爹刚才只是去茅房子经过压水井时,被我昨天泼点水冻成的薄冰给滑了一下子,也没绊倒,根本没事,这不还在茅房里蹲着——”说到这里扯开嗓子朝茅厕方向喊:“老头子,大伙都看你来了,你可蹲死那茅坑里不出来吧——” 李翠丽公公在茅房里瓮声瓮气的说:“我上个茅房有啥好看的……” “哈哈哈……”院子里的人笑成一片。 李翠丽的脸红成了柿子,她忙挤出笑脸跟大伙解释:“我刚才在厨房喂小妮吃饭呢,听到俺爹叫了一声就吓一跳,想着这天寒地冻的,又这么大年纪了,在冰上滑一下子肯定得摔坏,就丢下碗也不管小妮了,看也顾不上看就往外跑喊人,哎呀,谁叫俺家里没个男人呢,遇上事我就害怕……”她说着抹起了眼睛。 第759章 孩子病了 这一句话无疑成功化解了她的尴尬,把众人的同情心勾起来了,话题也转向到劝她以后遇事别太急,横竖有邻居…… 这明显着是假的嘛,李翠丽估计是想把自己丈夫骗出来有话说,这下子不知道心里多恨自己呢。二妹得意的想。 二妹觉得戏份就到此为止了,也没必要再围观了,她就悄悄的扯扯张占敏的手说:“咱回家吧。” 张占敏偷偷的反手抓了一下她冰冷的小手,有些急促的说:“走。” 他是个矜持的人,虽然疼媳妇手凉也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给她握着暖,所以急着回家……钻被窝。 二妹猜对了,李翠丽今天是想把张占敏找到她家去,想跟他说个事。 旅馆那件事她按下不提,既是没有证据告他也是想让他感动于她的大度。 既然他匆匆跟二妹结婚了,她没拦住,那么她从长计议吧。 今天她要跟张占敏说的事,就是她公公有糖尿病,每天要打胰岛素,她为了每天能私下跟张占敏单独接触,想威胁张占敏每天晚上来给他打。 这样既不会让公婆怀疑,二妹也没理由拒绝。 她就不信了,时间长了张占敏会不嫌弃这个一身土味的农村娘们魏二妹。 每天晚上他来了呢,她以向他请教医学知识为由留住他(她现在开始自学医术课了,想考医生,其实就是借故多接触张占敏),跟他多聊聊医学知识,拉拉家常。让他明显感觉到她跟二妹差别多大。 她总觉得张占敏跟二妹结合是一时冲动。 可是刚才她苦心计划的好机会给二妹给破坏掉了,她气的七窍生烟,但是又不敢表现出来,怕给公婆看见,就硬是把火气往下压。心里一遍遍的咒骂二妹。 这正来例假的二妹从温暖的被窝里猛跑出去还真受了凉,回到家肚子就坠痛起来。 虽然铺着电褥子,张占敏还是给她又灌了个暖水袋暖着小腹,又给她冲了碗红糖水喝,然后自己钻进被窝,抱紧她温声说:“我给你暖着,睡一会就好了。” 二妹头一回来例假被男人宠,幸福的闭上了眼睛,睡着了脸上还浮着一层笑。 “二妹,起来先喝碗红糖水再吃饭。”耳边温厚的嗓音响起。 二妹睁开眼,看到张占敏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红糖水站在她床头。 她刚想动,身子就被他轻轻的从被窝里托起来了,随即红糖水递到了她嘴边。 糖水温温的喝着正好,她咕咚咕咚喝完了,胃里顿时一阵暖暖的舒服极了。小腹也因暖了这么久不疼了。 张占敏端着空碗说:“饭做好了,我给你端过来吃。” 走到门口又怕她像今天早上一样他一出去私自起来了,就扭脸严肃的朝她说:“不许下床啊——” 二妹笑着听话的点点头。 一会他端来热腾腾的猪肉炖白菜和大白馒头。 他干净习惯了,放下碗筷就给她兑了些温水在盆子里端过来,让她洗了手吃饭。 二妹幸福的又差点掉眼泪,她忙掩饰住激动抓起馒头咬了一大口。 他宠溺的看着她这傻样,轻声说:“慢点吃,多吃点肉。” 他说着把碗里的肉都挑出来给她留着,自己光挑粉条和白菜吃。 第二天天一亮张占敏就早早起来了,他亲自给二妹去做饭了,他跟梅香堂姐一起熬了粥炒了菜,又给媳妇做了两个红糖水荷包蛋。 二妹甜蜜的享受着特殊对待,想着今天是马头集了,她想赶集买些糕点和肉,就跟张占敏说了,俩人刚要出门,没想到情况有了突变。 “张院长……”娇滴滴中透着凄婉的声音又传进了他家院子里。 随即李翠丽抱着裹着厚厚棉袄的小女儿跑进来了。 “张院长,我今天一早起来摸着孩子脑门烫,忙着做饭没顾上管她,刚才吃饭时她不好好吃,还淌鼻涕,我刚想上班走呢一摸她额头更烫了……你看看这大冷的天,我也不忍心让她爷爷奶奶跟着去乡医院,想着你在家,就只好麻烦你骑车子带俺娘俩去医院看看了。” 二妹在心里叹了口气:你怎么又故技重施啊? 她刚要上前说话,张占敏出于医生的本能已经走上去摸了摸孩子的头,就皱眉说:“是挺烫,估计得有三十八度多,这么小的孩子,可得马上退烧。这样,,我正好去赶集买东西呢,赶快坐上我带你们先去医院。” 他不顾得别的了。 这时梅香也跟着说:“就是就是,孩子要紧。” 二妹一看这架势不能拦阻了,就将信将疑的走过去,装作关心的说:“我摸摸孩子烧有多少度。”说着掀开了裹着的孩子。 手往孩子那小脸小额头上一摸果然很烫,她面对着那病恹恹的孩子愧愧的说:这次是真的。 这时李翠丽正抱着急着往张占敏车子后座上坐。 二妹想:一个男人带着一个抱孩子的妇女,这不像一家三口嘛。 再说这一路她不知道要跟张占敏说多少“贴心”话或者暖心行动呢。 于是她忽然抢过自己男人的车后座,两手一伸夺过了李翠丽手里的孩子,淡淡的跟她说:“翠丽婶子,我正好跟占敏去赶集买明天回门的礼品,既然孩子病了,我们就先帮你把孩子送医院吧,他是院长,到地方就安排人给孩子治疗了,你自己再骑一辆车子跟着就是了。” 这到手的鸭子飞了,李翠丽一时接受不了,扎煞着抱孩子的两只胳膊楞了好久。 “这、这……”梅香堂姐疑惑的看着二妹。 二妹立马解释:“梅香姐,我看婶子一个人不容易,这孩子病了还得找你帮忙去医院,我心里看着难受,就想帮婶子一个忙。” 然后又朝刘翠丽说:“婶子,别客气了,赶快回家去骑车子去吧,孩子有病不能拖。” 李翠丽还能说什么呢? 她一脸绝望的回家骑车子去了。 一路上,张占敏骑着一辆自行车带着抱孩子的二妹,俩人一前一后,亲亲密密的说着话。 后面跟着自己骑一辆自行车子的李翠丽,一脸苦逼加恼恨相。 第760章 要去救援 到了乡医院一查,孩子是患了重感冒,考虑天冷孩子又小,这来回跑受不了,张占敏就让住院打几天针再回去。 二妹看在孩子的份上就问李翠丽:“婶子,需要回家拿什么东西吗?” 李翠丽此刻是真的一脸悲切的说:“还真需要送些日用品过来,那就麻烦张院长下午再跑一趟送过来吧。” 张占敏沉声说:“没问题翠丽,我赶集回去就问你婆婆要了送过来,你也别着急,孩子就是感冒了。” 李翠丽猛然仰头看他,眼里竟然泪光闪闪。 二妹适时的挡在他们之间,背对着张占敏跟李翠丽说:“那嫂子你就跟孩子安心住下看病吧,我们得赶集去了,明天的东西不少买呢,不能磨蹭了。” 李翠丽微笑点头跟她说话,眼睛却朝张占敏瞟了一下。 就是这一眼二妹也不给她通过,她头一偏,死死挡住她送出去的眼神。 俩人出了病房门,二妹做出无心之问:“你们医院有她看上的单身男同志吗?” 张占敏心下一慌,嘿嘿笑笑说:“我们医院的男医生都是已婚男士,就是有刚参加工作的几个也都是二十来岁的小伙子,跟她不合适。” 二妹心里说:原来啊。 他们去集上买了一些糕点和肉菜,张占敏就催着媳妇赶紧回去了,因为他担心媳妇身子不舒服想让她回家早休息去。 这到了家把东西放到屋里,张占敏出于人道主义脚不停地就要去李翠丽家,找她婆婆要物品给她送去医院。 被二妹拦住说:“不差这一会,喝完红糖水再去。” 俩人一人喝了一碗红糖水,她就站起来说:“走,我跟你一起去她家跟老两口说说情况,怕你嘴笨说不清吓着二老。” 张占敏已经觉出他媳妇很会办事了,不由的就顺着她的思路走,听她这么一说觉得是这个理,就跟她一块去了李翠丽家。 正好一个小伙子在她家,见到他小两口忙喊了一句“二姐,姐夫”。 二妹跟跟他打个招呼又给张占敏介绍:“这是翠丽婶子的堂侄子。” 李翠丽笑了一下,心里说:太好了。 他张口跟那小伙子说:“这个小弟你在正好,今天上午李翠丽去医院给她小妮检查了一下,孩子重感冒住院了。这不我们赶集回来赶集跟她公婆说一下,还有李翠丽让给她送些日用品过去,那就给她送过去吧。” 李翠丽婆婆愁眉苦脸的说:“哎呀这不,我就是看她去乡医院这会了不回来着急,正把国子叫来带我去医院看看去呢,那赶紧收拾一下东西带去吧。” 李翠丽公公朝他俩赔笑感谢说:“大冷的天,让你俩送孩子去医院,又跑来跟我们说,真是麻烦你俩了。” 张占敏不善客套,就摆摆手说:“没事没事,应该的,赶快让堂弟去医院送东西吧,我们就回去了。” 二妹窃笑着看一眼她堂侄子,低头跟着张占敏走出了李翠丽家。 俩人并排亲密的往家走去,二妹看看无波无澜的张占敏,心里暗潮涌动。 她再想当李翠丽望眼欲穿的等着张占敏给她送东西的时候,却看到她堂弟带着她婆婆去了,她心里岂是一个“痛”字了得…… “嘻嘻。”她不觉笑出了声。 浑然不觉的张占敏听见身边的媳妇莫名的傻笑起来,不觉笑着问她:“傻媳妇,笑什么呢?” 她心里一慌,故弄玄虚的说:“你猜?”然后甩开他朝家跑。 张占敏看看胡同里没人,就迈开长腿两步撵上了她,伸手抓住她小声说:“别跑,小心下面……” 她甜蜜的拉住他宽厚温热的大手,跟他依偎着回到了家。 只是这初婚的甜蜜太短暂了,张占敏忽然接到了县里的命令:说河北山区出现地震,需要大量的优秀医生去支援,我们山东作为邻省该去支援。 张占敏他作为领导又是经验丰富的医生,应当首当其冲去支援那里的医疗队伍。 接到这个消息震惊的不止是张占敏,还有李翠丽,她可是也不想让他去呀。 发生地震的地带多危险呀,可能还会有余震,况且河北山区那里还比较贫穷,到了那里有的苦受…… 但是二妹这里不舍是不舍,她还是很尊重张占敏上级的命令的。这是他的工作,她不能拖他后腿。 只是在他临走这几天不断的嘱咐他到了那多加小心,首先要先保证自己安全。 知道那里比较条件差,她就把衣服鞋袜给他带足了,还买了一堆营养品和饼干类的塞进他的包里。 明天就要出发了,这天的黄昏时分。 “张院长……”李翠丽甜糯糯的声音又响在了院子里。 二妹蹙眉想:好歹住了两天院清静清静,这下子是一出院到家就来碍我的眼呐。 不过她猜想她也该来了,张占敏明天就要做火车去河北了。 但是他明天就要远行了,我岂能让她再挨近我的男人? 于是她把张占敏往椅子上一摁,自己开门出去迎她。 “婶子有事吗?”她笑脸相迎。 李翠丽挂着标准的黄鼠狼式谄笑,言语动人:“二妹啊,这不明天张院长就要回河北了嘛,我公爹想给他践行一下,今天在我家里摆上一桌,叫上咱胡同里几个爷们热闹热闹。” 二妹忙推辞:“不用了婶子,占敏明天得早去坐火车,不敢让他喝酒,多谢你的好意。” 李翠丽听了不甘心的说:“那可不行,我公爹和婆婆说了,那天那么冷,你俩还帮我带着孩子去医院,平时你也没少帮我们家的忙,张院长是咱家的新女婿,公爹说必须把他请到,张院长要是不去不是不给我公爹你三爷面子嘛。” 屋里的张占敏憋不住了,他觉得李翠丽说得对,他是这个家里的女婿,以后是该多跟亲邻交流,老头这么大年纪了,摆酒席给他践行他要是推辞不去实在是说不过去。 就走出门来说:“我知道了,谢谢三爷了,不过我不能喝酒,我去坐坐就回来。” 梅香也出来说:“就是,三爷的好意你不能不领情,去坐会回来也行。” 第761章 送行 二妹也知道这事没法再拒绝了,只好佯装出很感激的样子说:“我是不想三爷破费,既然三爷执意这么安排我们就不客气了,那晚上就让他去吧。” 她故意把话说的很强势,让李翠丽觉出她这个男人很听她的话。 果然李翠丽听完这句话嘴角抽搐了一下,随即笑意吟吟的说:“那太好了,我这就回去跟俩老人说说,让他们提前预备酒菜。” 李翠丽走了,二妹就嘱咐张占敏晚上一定不要喝酒,坐坐说几句话就回来,早上得及早去县里赶火车呢。 张占敏朝她挤挤眼说:“我傻啊,把时间都用在跟人喝酒上……” 二妹为了诱他早点回来也是拼了,不得不趁机出卖些“色相”。她把嘴凑在他耳根说:“今天我干净了。” 张占敏兴奋的脸一下子红了。 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抱住她小声说:“晚上要不你跟我一块去,这样省的我被酒场上的人耗上了,你也帮着李翠丽炒炒菜行不?” 二妹却摇摇头,有些心神不宁的说:“我就不去了,天冷,我想早些钻被窝睡觉。” 张占敏却涎笑着说:“也好,你在床上等我。” 其实二妹哪会神经如此大条放张占敏单独去李翠丽家呢,她是不得已。 通通刚才跟她说有些发烧,他不敢让张占敏分心,就没告诉他,她想等张占敏走后喂他药然后搂着他发发汗。 她搂着通通发了汗,摸摸他的额头不烫了才放心了。 就悄悄穿鞋穿上棉袄去李翠丽家了。刚一到她家门口正听到院子里传来挽留声,张占敏竭力说:“不不不,我说了我不喝酒的,明天可是要做火车去河北,这可是大事,一刻也不能耽搁,谢谢三爷跟三奶奶的款待了,我回来咱们再说话哈。” 随即就听到李翠丽的话:“爹,娘,你们就别勉强张院长了,让他早点回去休息也好,明天坐火车可累不轻。那个你们进屋吧,我跟张院长说几句医院的事。” 她公婆就都客套两句回屋了。还没听到李翠丽说话,张占敏就说:“李翠丽,工作上的事我都交代好了,没什么说的了,我就回去休息了哈。” 李翠丽却软糯糯的说:“张院长,你别走,我是想着那边医疗条件肯定简陋的很,天又一天天冷了,我给你做了一件贴身小袄,是用绒布做的里子,穿着身上暖烘烘的,我拿给你哈。” “不用了婶子,我给占敏做了两件呢,你做的就留着吧。”二妹凭空开口。 而且不看李翠丽的反应,过来挎住张占敏的胳膊说:“占敏,早点回去休息吧,电褥子都烧烫了,我摁到低档上了呵呵。” 张占敏配合的说了一句:“那可是正好啊。” 然后小两口子亲亲热热的走了。 剩下李翠丽独自在院子里含恨洒泪。 二妹在漆黑中醒来,看看床头张占敏的男式手表,才四点零五分。但是她睡不住了,她要趁他还没走,好好看看他。 但是又怕他再不老实,就轻手轻脚的穿好了衣服,坐在床头贴近他的脸看他。 由于昨晚太累了,他还在熟睡。 她看着他漆黑浓密的一字眉,高挺的鼻子,紧抿着的棱角分明的嘴唇,越看越觉得好看,越看越不舍,她轻轻的把嘴凑向他的脸。 吻他的额头,他的鼻尖…… 忽然,她浑身一紧,一双手摸在了她的后背。 她刚想惊呼,整个人就被抱起拽进了被窝。 原来他不知何时醒了。 “别闹了,我起床洗漱,我去给你做个荷包蛋。”二妹奋力挣扎。 他也知道不能再“闹”了,但是他没有放开她,却更紧的把她抱在怀里,把脸埋在了她的脖子里。 二妹知道他也不舍得她,但分别是必须的,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她就故意做出轻松的样子拍拍他的后背戏谑说:“干嘛呀,一个大男人难不成还哭鼻子啊?快点放开我,我都听见娘起来了。” 听见这句话,张占敏狠狠心松开了她,自己也坐了起来,以飞快的速度穿衣裳。 二妹一开屋门,果然看到厨房里亮着灯泡,是梅香堂姐起来给张占敏做饭。 张占敏一阵感动,跟二妹说:“梅香姐真是个好人。” 二妹点点头。 她让张占敏赶紧洗漱,她忙朝厨房走去,进去一看梅香堂姐正在往碗里打鸡蛋,是做荷包蛋。 她忙坐到灶下点火,跟梅香堂姐一起给离家的丈夫做饭。 张占敏洗漱好了的来到了厨房,喊了一声梅香姐就默默坐到了媳妇身边。 荷包蛋好了,梅香把碗跟筷子递给张占敏,然后两个女人默默的看着他吃。 他就安静的在两个女人的眼光下大口大口的吃。 终于喝光了最后一口汤,张占敏抹抹嘴起身自己去刷碗。梅香堂姐想让小两口临走所说话,就忙踅回自己的屋给他拿预备好带走的东西。 这边二妹低头坐着流下了眼泪,开始她不想让他看见,就悄悄的去擦,奈何越擦越多,被张占敏一把抓住了手。 他抓着她的手带些歉意的说:“没办法,特殊情况,放心,我一定毫发无损的把自己给你带回来……” 她抱住他的脖子笑了,嗫嚅着说:“没事,我会给你写信。” 他忍着心痛说:“嗯,我到了地方就先写信回来。” 她忽然从他脖子上撤回手,急促的说:“走,快些我送你去车站。” 张占敏笑笑说;“不用,医院有辆急救车,一会小王开车来接我去乡车站,这么冷的天,你跟梅香姐还是再回床上睡吧。” 二妹却坚决的说:“不,咱们结婚后你第一次离家,我必须得送你。要是一会他来了就让梅香姐跟他说咱们怕晚走了就是了。” 张占敏听了这话不忍再坚持了,就点点头去屋里提行李。 二妹送张占敏回来心里空落落的,怅然若失的钻进了被窝。 还好,只有四天接到了张占敏在湖北救援处的信,他是到了放下行李就给二妹写信,好让她安心。 第762章 盼信不来 他在信里说他们一些外地救援医生没有去地震现场,只是驻扎在安全地带的医院里救治伤者。 二妹听了松了一口气。赶快给他回信。 她文化不高,平时也不经常碰笔,头一回写信字体很笨拙,她就撕了写写了撕,一封信从吃过晚饭就写,居然写到了凌晨一两点。 十几天后,张占敏又来信说,那里的伤者都很严重,而且还不断有新的伤员被抬进来,张占敏说他一时半会不可能回来了。 不过他在那里吃的好睡的好,要她不要担心,还嘱咐她家里的蔬菜大棚忙了就雇人,别自己太劳累,他不想回家看到她瘦了。 看着心里他一句句温暖的话,二妹幸福的眼泪直流,也恨不得一下子飞到他身边。 冬天来,二妹又种上了蒜黄,再加上别的大棚蔬菜,她是够忙的。 这天心里猛地一坠:张占敏这些天都没有来信,给他写的信也没回。他那里不会有什么事吧? 不知道他收到我上次邮给他的围脖和新毛裤了吗?他收到怎么不给我回信说一下呢…… 一个个疑问随着日子的增多逐渐跟着增多,她开始望眼欲穿的期待他的来信。 “梅香姐,占敏可是有半个月都没来信了,这、是不是有什么情况呀?”二妹终于忍不住跟梅香姐嘀咕了。 梅香堂姐满面愁容的说:“二妹,我心里这几天也犯愁呢,看出他做事稳妥,又一向心细,在那里医院没什么特殊情况的话,基本上不到十来天咱就收到他一封信,这回,是不是医院有什么事了呢?” 二妹越发担忧了,她低低的说:“能是什么事呢?再忙也得简短回封信呀……” 这时候她就埋怨那边医疗的简陋了,居然都没有电话,不然就可以直接打电话找他询问了。 梅香堂姐又安慰她说:“再等等吧,这当差不自由,他做的事咱也猜不透,说不定明天信就来了呐。” 又过了三天了,还是没收到他的信。 这天早上二妹一睁眼发觉窗外白茫茫的,坐起身一看搁在床头的一碗水都冻成了冰。 她吃惊的穿上鞋就拉开了屋门,嗬,好家伙,天地都成了一片白茫茫。用手伸进雪里一探,足有半尺深。 二妹虽然不是个浪漫的性子,但她最喜欢下雪的日子,但是今天看到下雪,她只是本能的一喜,随即心却越发沉了:这下雪了,就是张占敏的信来了乡里的邮递员也不给送了呀。 不过眼下她不能容许自己在家伤感,她得去地里看看暖棚被雪压坏了没有。 她穿好衣服,拿着扫帚就出门了。 来到地里一看,顿时愣住了:堂哥魏思山正拿着一把扫帚在扫暖棚上的积雪。 堂哥看到了二妹,俩人相视一笑,各把一拢扫起来。 二妹回家恹恹的吃了早饭,看着院子里的雪发呆,忽然,她起身说:“梅香姐,也许这一下雪,占敏的来信被压在邮电局了呢,我去邮电局查查去。” 这大雪的天,路上深一脚浅一脚的,梅香堂姐当然不想让她出门,但是她非常理解她此刻的心情,因为她这几天也日夜担忧的,就叹口气说:“那让邻居小子跟你一块去吧。” 二妹想想到乡里邮电局得五六里路呢,她一个人走在雪地里确实有点发憷,也为了不让梅香堂姐担心,她就点点头答应了。到了邻居家喊上那小子,俩人踏着厚厚的积雪去了乡里。 她给邮电局的工作人员说了不少好话,人家才答应了帮她查一下有没有王祥寨的信件,看着人家在那一大堆信件里翻找,她心突突跳的等待着。 当工作人员说了没有以后,她差点跌坐在地上。 紧接着她又安慰自己:说不定昨天就到了王祥寨呢,我应该先去村里大队部问问的。 她神思有些恍惚的又踏着积雪回到了王祥寨,没有回家直接去了支书家,支书也说没有信来,她心如死灰的回到了家,一进家门再也控制不住了,扑到床上呜呜痛哭起来。 梅香堂姐知道这是乡里也没有张占敏的信了。虽然她也一样难过失落,但是看堂妹这么伤心,她只有压下心头的忧虑过来哄劝她。 奈何这二妹一哭就像开了闸,怎么也哄不住了。 河北救援处。 “张院长……张院长……”小赵那大嗓门又叫嚣着传进来了。 靠在床上看书的张占敏看也不看他,张口就朝他甩出一句:“有话快说,说完快滚。“ “张院长……呼呼……”小赵赵气喘吁吁的结巴着。 张占敏不耐烦的赏赐给他一眼,冷冷的说:“被狗撵了吗这副狼狈相?” “不是、不是,外面有人找你。” 张占敏吃惊的抬起头,定定的看住他问:“你小子不是逗我?” 小赵满脸通红的说:“我都急死了,谁有空逗你,走,我扶你去门卫那。” 这里是一所市立医院,很正规,原本是有电话的,因为地震的关系电路还没修好,所以电话打不通。 张占敏把书往床上一搁,长腿一迈就坐到了床沿,小赵忙蹲下替他穿鞋。自从张占敏受伤后,小赵就被院方安排他照顾张院长的日常起居,他很称职。 当张占敏起身往外走的时候,他忙敬业的去扶他,被张占敏一把推开,不屑的说:“我只是右手腕受伤了,又不是右腿受伤了,你扶我干嘛。” 小赵只得老老实实的跟在他后面朝门卫处走。 张占敏养了这些日子,稍微有些胖了,皮肤也有些细腻了,本来英俊的脸就更添了几分光彩,坚挺的身躯也显得厚实了一些。 但虽然静养了这些天,硬朗的气势却一点没消减,走起路来依然昂首挺立,英姿勃勃。 忽然,高大的人一下子顿住了脚步。他颤抖着嘴唇喊出一声:“二妹,真是……你吗?” 门岗里站着的女子看到这个近在咫尺的丈夫,拼命压住心里的激动,莞尔一笑,轻声喊了一句:“占敏。” “啊,你……手怎么了?”她忽然愣住,顿时泪流满面。 怪不得他不给她回信,原来是这样。 第763章 二妹探亲 “嗯——”张占敏瞪大了眼,死死盯着她的俏脸,忽然低吼一声:“好你个小娘们,你还想改嫁,我这就收拾你……” 二妹“格格”笑着躲避着他的上下其手,又不敢她扔下行李就从门岗里冲了出来,不顾当着门岗里的门卫大爷,还有他身边同事的面,一把抱住他的胳膊就心疼的询问个不停。 见日思夜想的爱妻见了他就一脸的泪,他又心疼又尴尬,忙推开她一些,小声说没事,一点小伤。 然后也是拼命压住心里的欣喜,尽量语气平淡和缓的问:“你,你怎么来了,这大老远的,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吧……” 这边早已经看呆了的小赵这才惊醒过来,手忙脚乱的从门岗里提出她带的东西,就结结巴巴的朝他们说:“嫂子,张院长,赶紧进屋,进屋说话。” 张占敏刚才也因太激动乱了方寸,居然在大冷的天跟媳妇在外面说起了话,看媳妇这小脸冻的通红,偷着一抓她的手,心里更恨自己了,她的小手冰凉啊。 “走,咱赶快进屋暖和暖和。”他用左手握住她的手温柔的说。 这回小赵很有眼色,把二妹带的行李飞快的扛回宿舍,然后去医院主任打报告去了,告诉张院长媳妇探亲来了,赶快给安排住处。然后又飞跑去了后厨,让伙房给人家嫂子做点好吃的呀。 医院这一点很是温暖人,每次有家属来了,就会给开点小灶,把医生家属给当贵客待。 他边急火火的忙碌边心下唏嘘:这小嫂子长的也太好看了,乍一看跟天仙似的,仔细看还是跟天仙似的…… 哈哈,他有些夸张了。 俩人一进宿舍张占敏就关上了门,高大的男人一把抱紧娇小的妻子,把脸深深的埋进了她的脖颈,贪婪的嗅着她的气息,眼眶湿湿的嗫嚅:“二妹,我没做梦吧……” 二妹却一把推开他,一脸痛色和怒色的摸着他打着石膏的右臂厉声质问:“胳膊怎么回事?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知道我跟娘这些天有多着急吗……” 她说着又哽咽起来了,心疼又气愤的轻轻捶着他的胸膛,最后呜呜的伏在他胸口哭泣起来。 张占敏紧紧的抱着她,幸福的笑着说:“我不是怕告诉你了你心疼的睡不着觉嘛……” 然后把他受伤的原因跟她说了,他是那天抬一位受伤严重的胖子,用力过猛把右胳膊肘给伤了,说其实没大事,就是右手不能动。 二妹听完就一把抱紧他的腰说:“占敏,答应我,再也不要这么玩命了,你不是一个人,你有儿子有妻子,你要是有个三场两短,我就……” 张占敏知道她要说他有个三场两短她也活不下去了,就暗自得意的笑笑接上她的话说:“我出事了你就也不活了是吧?放心吧,你男人不傻,为了这么好的媳妇也得长命百岁,免得我媳妇这如花容颜就随我香消香消玉殒了。” 二妹却撇撇嘴打断他说:“你说什么呀,我没说你万一出事了我不活了呀,我是说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早点改嫁呀。” “嗯?”张占敏瞪大了眼,死死盯着她的俏脸,忽然低吼一声:“好你个小娘们,你还想改嫁,我这就收拾你……” 二妹“格格”笑着躲避着他的上下其手,又不敢太过挣扎,怕碰着他的右手。 张占敏虽然恨不得一口吞了她,但是这里是集体宿舍,又是大白天,他一个外来医生可不会这么没谱,所以只是抱着妻子做了点小动作惩罚一下她,很快还是停下来了。想着晚上医院会给安排“探亲房”的,他这时候只能先忍着了。 二妹从他怀里挣扎出来,指着地上几个大行李包说:“占敏,我也不知道这些天跟你交好的同事有多少人,也不知道大家都喜欢吃什么,我就带了些咱老家的土特产。有梅香姐专门炸的果子,酥肉,还买了一些粉皮,皮蛋,你给大伙分分吧,算是我跟梅香的心意。” 张占敏听了这话不禁笑从眼底往外蔓延,感慨他这个年纪轻轻的媳妇想的太周到了,也太会替他打算了,大老远的跑过来,又是头一回出门,还想着照顾他的面子。 他看着她那粉嫩的侧脸,衬着身上那件鹅黄色的小袄,更显桃红李白。令人看的如醉如痴,真真是美人如画啊。 他使劲咽咽唾沫,仓惶的把眼睛从她身上移开。什么时候能天黑呀…… “对了占敏,我还带了些我种的蒜黄呢,回头你给后厨的师傅,让他炒了给大伙尝尝,不过多了我也带不了,只能带这么多了。”二妹从大大的帆布包里翻出有十多斤用布包裹得很结实的蒜黄。 自己种了好几茬蒜黄了,丈夫还没吃过呢,她早就想让他尝尝了。 “对了,这是我从县城给你买的麦乳精和奶粉,还有一些饼干和奶糖,麦乳精和奶粉是给你喝的,饼干和奶糖是给董院长的,你不是说这里的董院长对你很照顾吗,他媳妇还有孩子都住医院大院,一会咱一起把这些给孩子送去……” “你还给我买麦乳精和奶粉?”张占敏惊叫。 二妹停下往外掏东西的动作,板着脸朝他低喝:“怎么了,看你,受伤了都不该补补吗,幸亏我猜到了你有事了,就给你买些营养品带来了,我千里迢迢带来的,你敢不喝。” 张占敏苦笑:这些东西贵着呢,他都没舍得给媳妇买,媳妇却给他买,心里越想越愧,又暖融融的。 二妹这时顺手拆开一盒饼干,递到他手里让他吃,张占敏这会可没心思吃啊,就要她自己吃。 她不理她,捏起一块饼干喂到了他的嘴里,看着他慢慢嚼嚼咽下去,她才又忙着去掏行李包里的东西。 他看到媳妇居然带了这多东西,直心疼,蹙眉抱怨说:“你看看你,谁叫你带这么多东西了,头一回出门,人生地不熟的,又扛着这么多东西在火车上挤来挤去,这不给自己找罪受吗。” 看着妻子这副瘦却不弱的身板,他越想越心疼,不禁把手又伸向她。 二妹回过身,幸福的往他怀里一躺,仰头笑:“我总不能空着手来吧,大老远的头一回来医院。” 张占敏眼一挤把嘴凑在她耳边悄声说:“怎么不能空着手来,把自己给我送来让我睡几天就行了……” “啊,你真不要脸,你太流氓了……”二妹羞得满脸通红。 第764章 你有妹妹吗 “张院长,午饭时间到了,带嫂子去吃饭吧,”门外小赵轻声喊。 这小子这回不但谨慎的不敢进门了,连大嗓门也改了。 美人效应啊! 张占敏带着怒气的冲外面喊了一声“知道了”,然后温柔的跟媳妇说:“走,去食堂吃饭去。” 想着医院那么多男医生的,二妹有些不好意思,就小声说:“一会去食堂他们会不会都看着我,被那么多人看着我可不敢吃饭。” 张占敏笑笑说:“不会,吃饭时间紧急,谁都是心无旁骛大口吞咽,没人看你,走吧。” 二妹就羞涩的笑笑,起身跟他往外走。 她忽然拍了一下他的手低声训他:“你别老看我,我不得劲,手也别碰我,叫人看见了……” 张占敏看看四周没人就悄声说:“二妹,你今天太好看了。” 二妹偷着抿嘴一笑,却故意把脸一绷说:“我就今天才好看呀?” 张占敏可不善跟女人调情,听了这话就有些紧张了,他忙解释:“不是,我是说你今天打扮的很洋气,一点不像咱农村媳妇嘿嘿。” 二妹不逗他了,小声说:“这不都为了你吗,来看你一次,打扮的土里土气的,不给你丢人呐……” 俩人亲密的说着话不觉到了食堂,不等张占敏跟相熟的战友介绍,他们都纷纷朝张占敏打趣,还有的直接跟二妹打招呼,二妹忙大大方方的回礼。 一个人直接从餐桌上走了过来,很正式的叫了声弟妹,然后礼貌的把他们领到他的餐桌旁。 张占敏跟媳妇介绍说这是市医院的副主任,姓李,喊李主任就行了。 这时小赵早端着给二妹开的“小灶”越过众人跑过来了。热情又殷勤的让她快吃。 二妹说着谢谢,就礼貌邀请大伙一起吃。因为给她准备的菜也太丰盛了,她怎么能吃得了呢。 不觉身边已经挤满了来跟她打招呼的人,他们好像都跟张占敏很熟似的,两眼不住的看着二妹傻笑。 张占敏有些吃惊了:平时他跟他们不熟啊! 刚才跟媳妇保证了吃饭时不会有人看她,但是不对呀,这食堂里大小男人们都时不时从饭碗上抬起头朝她看过来一眼,怕被人发觉,又忙低下头去,禁不住一会又偷看一眼。 张占敏不禁叹息:这媳妇太好看了真不是什么好事。 心里不禁又泛起一股委屈:别人的媳妇来探亲我可没看过一眼呐……又在心里过了一遍别人的媳妇,又一点不觉不看亏,自己媳妇这么好看,还真不想多看别人一眼。 “嫂子,你有妹妹吗?”忽然张占敏手底下一个男护士憨憨的问。 这个憨憨的小护士,是被另外几名大夫撺掇着问的。 二妹顿时愣住了,也马上敏锐的捕捉到好几名大夫期待的眼神,她心下了然。 就笑笑说:“有。” “有几个?”几张年轻的脸欣喜不已。 二妹淡淡的说:“三个。” 她只是想逗他们开开心。 “啊三个呀!都跟你一模一样吗?”他们兴奋的两眼放光。 “都抓紧时间吃饭,马上集合了。”忽然一声威严的男中音响起。 几名小医生的头霎时埋进了碗里,一时间,只听到咀嚼和吞咽的声音。 “董院长。”张占敏起身打招呼。 听说是董院长连长,二妹也不羞涩了,忙起身微笑打招呼。 董院长摆摆手示意他们吃饭,然后轻声跟张占敏说了声:“晚上带小魏去我家吃饭,你嫂子做鱼请小魏。” 董院长不说,二妹也会让张占敏带她去拜访一下,此刻就甜甜的一笑,恭敬的点头。 饭后,二妹跟着张占敏来到了给他们安排的探亲家属准备的单身宿舍。小两口终于可以安心亲热一下了,但是张占敏反而因“太激动”,直直的杵在门口不动了。 二妹忙忙碌碌的把送他同事的礼物都分好了,就等晚上他送给各人了。一抬头看见呆呆的站在门口傻笑的丈夫,刚喝了的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她娇嗔着说:“好不容易来到单身宿舍没人打扰了,你又装起正经了,是不是准备站到我走啊?” 张占敏脸一下子红了,怎么自己一个大男人忽然扭捏起来了呢? 他忙抬腿走到床边,静静的坐在了她身边。 二妹反身搂住了他的腰,把脸深深的埋在他的胸脯里,嗅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热泪一下子涌了上来,她哽咽的说:“占敏,我好想你……” 张占敏紧紧抱住她柔软的腰肢,温声低语:“我以为我只能在梦里见到你来到我身边了呢,你真的来了,幸福来的太突然了……” 二妹擦擦泪说:“我本来没打算来看你,想着你不久就回去了,但是这么久没接到你的信,我实在等不及了,就一鼓作气来了,果然你受伤了……” 她又哽咽了。 张占敏抹干净她的眼泪,安慰一番又轻声抱怨:“来也不跟我说一声,医院好派车去火车站接你呀,一个人跑这么远,又长这么好看,万一被坏人拐走咋办呢,这种事不是没有啊。” 他想想后怕极了。 二妹笑:“放心,你媳妇厉害着呢,谁也别想打我的主意。” 说着话她的眼睛看到了他左手腕戴的手表上,这块表是她给他买的。 她看着那表戴在自己男人手腕上,更显得有档次了。就欣赏的摸摸说:“真好看,这表也就你戴才能戴出它的品味来。” 张占敏宠溺的拧一下她的脸,笑着说:“傻媳妇,有这么夸自己男人的吗。” 二妹抬头看着自己男人这张令她日思夜想的脸,幸福的笑:“谁叫我男人长这么好呢……” 张占敏忽然正色说:“我说你给我记住了哈,以后不许再乱给我买东西,我一个大男人不能让你衣食无忧的享清福,还让你东奔西波辛苦挣钱,心里已经很愧疚了……” 二妹把脸又埋进他的胸口,轻轻抚摸着他的毛衣,听着他的心跳声轻轻说:“占敏,我们是夫妻,夫妻就是共患难同享乐的,不要分你我,不然就不是好夫妻了。” 第765章 彪悍的嫂子 “可是你辛辛苦苦挣的钱该多犒劳自己,我不在你身边,你要好好善待自己,不然我心里更不是滋味了。”他微微蹙眉说。 二妹像个孩子一样笑着说:“我是对自己很好啊,我挣了钱跟孩子、梅香姐吃的可好了,经常吃肉呢,看,我这不还买了一身衣裳吗,还是去县里的百货大楼买的嘻嘻嘻。” 她说着又撒娇的滚进她怀里。 他左手一用力把她像孩子一样横抱在了腿上,用牙齿啃了一下她的小鼻尖,赞同的说:“这就对了。好好的给我养胖了身子,咱通通等着抱妹妹呢。” 二妹一下红了脸,她夸张的在他怀里扭来扭去的做害羞状,嘴里还怨他说话直白,“搞得人家都不好意思了……” 张占敏这憋了一个多月的火了,哪禁得起她这么撩拨。 “哎这是白天呀,又不是在咱自己家里……”她惊慌的叫。 张占敏当然知道这里是医院,大白天的真不能随便“乱来”,可是他实在管不着自己了呀。 她担心他的右手腕,不得不时的提醒他小心小心,他这时候哪还顾得上自己…… 终于停息下来了。二妹“生气”的捶他几下子,小脸绯红着说:“快起来穿好衣服,一会该吃晚饭了吧,咱们还得把礼物给大伙分了去董院长家呢,没一点正形。” 张占敏一脸满足的笑着,他伸手把媳妇又拉回怀里说:“不急,让我再抱一会。” 二妹可不上他的当了,万一他再不老实了呢? 她触电边从他怀里跳出来,远远的躲开他朝她呵斥:“你赶紧给我起来,一会耽误了正事看我不收拾你——” 张占敏看着媳妇这副小狮子的可爱模样,忽然躺在床上哈哈哈大笑起来,二妹越是板着脸呵斥他笑的越凶,最后气的二妹当真去“收拾”他,结果却落了个肉包子打狗的下场…… “好了好了,赶快走吧,得提前把我带来的蒜黄给后厨大师傅送去,让他给大伙添个菜尝尝。”二妹急促的催他。 他这才恢复了“正形”,绵绵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二妹赶快帮他穿衣服,他看着媳妇认真又温柔的给他穿衣提裤子,又蹲下给他穿鞋,醉人的笑容从心里流到脸上。 二妹替他穿好了衣服,一起身,就又被他抱在了腿上,他对着她的耳朵低声说:“媳妇,等我好了,我天天替你穿衣服。” 二妹随口说:“是替我脱衣服吧……” 张占敏猛地一愣,随即哈哈哈大笑。这时二妹也意识到自己“好污”,就红了脸训他:“笑什么笑,再磨蹭人家后厨饭都好了,就等吃了,快点把蒜黄送进去——” “是!”张占敏忽然挺直身躯,用左手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然后还迅速抱起了那一大捆蒜黄,迈着正步朝外走。 二妹笑着跟了上去。她得给医院大师傅同志讲讲这蒜黄怎么做呀。 果然后厨大师傅没做过也没吃过蒜黄,当然不知道怎么做了。二妹就告诉他可以肉丝炒蒜黄,也可以鸡蛋或者木耳炒蒜黄,至于再多的吃法也没告诉他,因为这么点蒜黄,一顿就吃没了。 他们从厨房出来正赶上大伙训练回来,二妹赶紧让张占敏把给几个交好的同事送去了,然后俩人一起提着东西,还有给董院长留下的一小捆蒜黄,去董院长家吃饭。 她想给院长嫂子添个菜, 路上二妹顺便打探一下董院长的“家风”,她问:“看着你们院长人挺严厉的,他媳妇一定是个温柔贤惠的小女人吧?” 张占敏笑笑说:“你见了就知道了。” “哦,那院长孩子多大了呀?” “一个女儿,都上初中了。” 二妹心下羡慕:多幸福啊,一家三口守在一起过小日子。 张占敏好像看懂了她的心思,就握住她的手,轻把嘴凑到她耳边说:“二妹,我很快就回去了,到时候咱们也能夜夜睡在一起……” 二妹一巴掌挥过去,笑着骂:“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啊!” “看,前边就是董院长家了。”张占敏提醒她。 “哦,这就到了啊?”二妹回过神看着家属院里一所整洁的民房问。 “你个没用的东西,要你有啥用,洗个碗把碗打了,打个鸡蛋蛋壳碎到里边,叫你弄个鱼你还把手给划了,看我不打死你……” 一个彪悍的女人声音从屋里传出来,紧接着是连长那高大魁梧的身子从里面仓惶逃窜出来,后面紧跟着系着围裙,左手拿擀面杖,右手拿菜刀的女人。 二妹冷不丁被吓得一步躲到了张占敏身后,吃惊的问:“这,这是董院长家嫂子吗?” 张占敏抓住二妹的手叫她别紧张,小声说他们都习惯了。 然后呵呵笑着高喊:“嫂子,别打了,我媳妇来了,快接客吧!” 那凶悍女人听了朝这边一看,看见张占敏身后的小女人,两眼都直了,当即大叫:“哎呀,占敏,我家弟妹长这么漂亮啊,跟你可真是天生的一对啊……” 二妹忙热情的喊了一声:“嫂子你好,早听占敏说嫂子平时对他们这些外来大夫好的很,真谢谢嫂子了。” 那凶悍女人把擀面杖和菜刀都放下了,笑着说:“哪里哪里,你嫂子我是个火爆脾气,逮谁训谁,大伙不恨我就是好了的哈哈,快进屋快进屋。” 说罢霎时把脸一拉,对着躲在一个角落里的董院长吼:“还不快过来,没看见来客人了吗。” 董院长看着她的菜刀嗫嚅:“你把刀放下我就过去。” 她气的反而把放下的菜刀又举了起来,厉声呵斥:“你胆子大了哈,跟我讲起条件来了,给我过来——我喊三声,一、二……” 第766章 去院长家做客 “嫂子嫂子,董院长有什么过今天先不跟他算账了吧,就算给我媳妇面子了好吧,嫂子,咱回屋咱回屋。”张占敏推着她哄劝。 二妹也觉着这连长媳妇太过分了,这家里来客人了还不依不饶的。 谁知董嫂子开口了:“他个笨蛋手还流着血呢,我得给他看看处理一下伤口。” 二妹豁然明白,她这是色厉内荏啊,刀子嘴豆腐心,其实心里很疼男人的。 那边的董院长也听到了,就嘿嘿一笑,把受伤的手指一甩说:“我一个天天拿手术刀的被鱼骨拉了一下还用处理伤口嘛,占敏,小张,走,进屋等着吃你嫂子做的麻辣鱼,香的很哩。” 大伙就一起抬腿朝屋里进,忽听董院长一声“啊”的惊叫,原来他的手被媳妇抓在了手里。 “你个死鬼,笨货,看看拉了多深一道口子,还说不用管不用管。跟我过来,给你冲洗一下……”她骂骂咧咧的拉着董院长去了厨房。 又温声招呼二妹随便坐不要客套。 二妹被张占敏拉到了客厅的一把椅子上,饶有兴致的看着厨房的一对人。 董嫂子嘴里絮叨着,手下却很温柔。她先是把受伤的手指给他冲洗干净了,又拉他到门口照着夕阳看看有没有留下鱼刺在里面。确认没有才又拉着他回到卧室,拿出抽屉里的紫药水给他抹抹,又用纱布给他包上了。 全程董院长都一副乖宝宝的模样,可是听占敏说董院长在训练场上可凶了,可是眼下…… 张占敏理解媳妇的震惊,就悄声跟她解释:“董院长是好连长,也是好男人。董院长对好男人有一番独到的注解,说好男人就是在外顶天立地,在家挨打受气。” “噗”二妹捂住了嘴。 这时候董嫂子给董院长包扎好了,一脸歉意的走了过来,嘴里说真是失礼,冷落了客人了,让二妹别见怪。 说着又板起脸,伸出一根指头在丈夫脑门上戳了一下,嘴里凶:“都怪你被鱼刺划了手,不然我会冷落了客人?人家小张可是头一回来咱医院呢。” 董院长委屈的说:“嗯,我以后再也不弄鱼了。” “哈哈哈……”二妹和张占敏忍不住大笑起来。 董院长两口子也笑了。他们这才注意到小两口还带了不少东西呢,董嫂子就说二妹太客气了,来了她就高兴的不得了了,还带什么东西。 二妹就笑笑说:“嫂子,我头一回来医院,路上远,也没带什么东西,就给大伙带了些土特产给你们尝尝,还有,这是我自己种的蒜黄,刚才送给咱连队厨房一些,留了一把来给嫂子和董院长尝尝,我帮嫂子做吧。” 这蒜黄董院长两口子真没听说过,一齐朝她探头问:“什么是蒜黄啊?” 二妹给他们简单科普了一下蒜黄的知识,然后就起身来到厨房说:“嫂子,咱今天晚上就炒个蒜黄鸡蛋吧,我来炒。” 董嫂子是个爽快人,听了这话当场就说:“那好那好,嫂子真没听说过蒜黄怎么吃,更不会做,你就露一手吧哈哈哈。” 扭脸又朝董院长呵斥:“你去外面跟占敏说话去吧,我跟小张做饭。” 董院长如释重负,抽身跑出了厨房。 二妹很仔细的把蒜黄洗干净了,控干了水,切成小段小段的,又打了一碗鸡蛋,等着一会下锅炒。 这时董嫂子看着嫩黄油亮的蒜黄问话了:“小张,我可是前几天听连队里都传你种植蒜黄发财了呀,是真的吧?” 二妹听了看一眼张占敏,会意的一笑说:“什么发财不发财的,就是把家里卖不出去的大蒜给变成钱了。” 董嫂子吃惊的问:“你哪学来的种植蒜黄的技术啊,我可是头一回听说大蒜还能在冬天长出芽来呀。” 二妹不得不又撒了一遍谎,说她一开始也是试试,谁知道居然试种成功了。 董嫂子直夸她能干,又满眼艳羡的看着她说:“我光想着占敏这么好个小伙子娶的媳妇肯定差不了,没想到竟然娶了个天仙般的人物……好不容易来一趟,这回可得多住一阵子再走。” 二妹本能的摇手说:“不行,家里还有二亩多蒜黄呢,过几天第二茬就该出棚了,我得回去卖。” 董院长也吃惊的抬起头看着这个看起来就和善温柔的少妇。 “什么,家里还有二亩多地的蒜黄?”院长媳妇难以置信的问。 他们这么奇怪是有原因的,因为他们这里到底是偏僻贫穷地区,还没多少做生意的,就是工人上班,农民种粮食。这见到二妹带的稀罕玩意还以为她就是种了自己吃,没想到人家居然种了二亩地的。 二妹就跟他们解释:“对呀,这蒜黄我开始是跟人学了种了吃的,偶尔进城卖了一次,我看蒜黄卖的好,就把家里的大蒜还有亲戚家收购的一些都种上了,还跟县里农贸市场管理人签了合同,有多少蒜黄都卖给他们,一块钱一斤呵呵。” “还跟蔬菜农贸市场签订了合同?”两口子都被震住了。 这个小媳妇也太厉害了吧,种菜卖还跟县里农贸市场签订了合同。 二妹不想多说这个事,好像显摆自己能耐似的。就随便敷衍了几句岔开了话题。 张占敏全程的一脸骄傲的笑,他越发觉得自己捞着了宝,这个没多少文化的农村媳妇太优秀了。 当二妹把最后一个菜,蒜黄炒鸡蛋端上桌的时候,董院长和媳妇早就连夸味道香了,张占敏也馋的禁不住偷偷咽口水,他可是也没吃过蒜黄啊! “嗯,好吃——”他第一个惊叫。 二妹白他一眼,暗暗得意的笑了。 这时董院长两口子都细细的咽下嘴里的蒜黄,表情陶醉般哑声叫:“太好吃了——” 随即董嫂子语无伦次的叫开了:“哎呀二妹,真的太好吃了,又鲜又嫩,又香又滑……哎呀不行,我得给佩佩留一点,她明天就从学校回来了……”说着起身去厨房拿了一个碗,拨了大半碗。 董院长就呵斥她:“看看你,多没规矩,当着客人的面就把好菜留出来。” 董嫂子就愣了一下。 第767章 双赢的事 二妹骄傲的笑着说:“没事董院长,说明我做的蒜黄好吃,这一桌子的菜多着呢,该给闺女留点。” 张占敏也笑着说:“对,给佩佩留点,叫她尝尝她婶子的手艺。” 董嫂子就呵呵笑笑说:“小张跟占敏说的对,是蒜黄太好吃了,也叫佩佩尝尝她这个新婶子的手艺。吃鱼吃鱼,把鱼都吃了哈。” 董院长开了一瓶好酒,给四个人都倒了点,二妹没有扭捏,大方的端起酒先敬了董院长夫妻一杯,感谢他们对占敏的照顾,说以后占敏还会继续麻烦嫂子的,等以后她有机会过来,一定尽力替他偿还他们的恩情。 说罢一饮而尽。 说的张占敏眼眶都有些发热了,董院长两口子也一脸欣慰的笑,都豪气的一饮而尽。 大家开始吃鱼吃菜,热情欢快的聊着天,还不忘推杯换盏,饭桌上的气氛好极了。 不觉一瓶酒见了底,董院长喝的高兴,非要再开一瓶,奈何张占敏急着回家“吃大餐”,就竭力拦住不准院长再开。 二妹也觉得不宜打搅太久,就提出他们该早些回去了,下次再来叨扰。 董院长夫妻何尝不懂啊,这好不容易团聚的小夫妻独处的机会多么珍贵,就不再留客了。临走时董嫂子笑吟吟的说:“今天我是单请你小两口跟小张认识一下,明天就把李主任两口子和几个相处不错的同事请过来,巧的是当中两个也是新婚,媳妇来探亲,正好咱们这帮大夫家属都认识一下。” 二妹听了这话当然很高兴,同是医生妻子,大家应该有很多共同话题。 张占敏因为受伤,成天在宿舍躺着坐着看书,真不知道谁的媳妇也探亲来了,打听出是谁了以后,不觉垂下眼帘苦笑了一下。 其中张学军和段思洪都跟他一样是外地支援医生,年龄都比他小,也都是新婚不久。 他跟张学军关系不错,但是段思洪就很少来往了。因为这小子是个官二代,这次是被老子逼着来灾区锻炼的,性子高傲,在医院拉帮结派的,张占敏向来不乱结交人,自然对他敬而远之。 这小子娶的媳妇又是个富二代,据说段思洪这小子结婚时清一色二十多辆红旗轿车迎娶新娘,而那新娘的陪嫁不但豪华家具一应俱全,还陪送了一套别墅。 虽然知道段思洪这小子不受人待见,但是董院长身为干部不能搞特殊化,人家媳妇都大老远来了,要请就都得请了。 再说都是新婚小媳妇,让她们见面认识一下说不定还能促进同事们之间的和谐呢。 张占敏和二妹携手回了他们的单身宿舍,洗漱了后,张占敏迫不及待的关好房门,但是却不是急着跟媳妇上床,而是拉住媳妇的手,并排坐在床沿,一本正经的开口:“二妹,我有话跟你说。” “占敏,我有话跟你说。” 俩人居然同时说出了这句话。随即俩人对视一笑,又一起开口:“你先说。” 二妹捂住他的嘴说:“好我先说。” 张占敏微笑:“那你先说吧。” 二妹捋捋张占敏的头发,认真的说:“我说了你不许一惊一乍的哈,好好听我说完。” 张占敏微笑着点头。 二妹坐直身子,郑重的开口:“我要向你汇报一下自从你走后我在家里做的事情。” 张占敏看她这么严肃的样子,觉得她可爱极了,不觉伸手拧了一下她的脸,笑说:“不就是你多种植了蒜黄的事嘛,搞得跟首长开会似的。” 二妹一拍他的手,绷着俏脸说:“严肃点,我这是再主持咱的家庭会议,家事无小事。” 张占敏就收起笑,挺起胸脯绷起脸,做出认真开会的模样。 二妹却没工夫跟他逗趣,径自开口:“你不在家这几天我又干了一件大事,我觉得种蒜黄是个致富的好商机,我不想小打小闹了,我要盖大量扩展赚大钱,就把全乡滞存的大蒜都收购了,又把咱北地的二亩多麦子毁了,制作成暖棚种植了蒜黄,一茬一茬的卖。” “什么,你把全乡的大蒜都收购了……”张占敏大吃一惊。 二妹撅起小嘴,说:“你答应了不一惊一乍的。” 张占敏忙深呼吸一下,摇摇手说:“对不起对不起,你说你说。” 二妹咬咬嘴唇说:“我为了凑收购大蒜的钱,找乡里银行贷了款。” “贷款?”张占敏又差点叫出来。 “好吧,那你贷了多少啊?”他尽量小声问。 二妹头一低,嘴里吐出:“两万。” “两万。”张占敏差点从床上跌下去。 但是他真是个说话算话的男人,他这么震惊都没有再叫喊出来。 二妹点头:“对,两万。我收购大蒜价格是一毛钱一斤,钱正好用完。” “你,你太大胆了,你知不知道两万块钱是什么概念?”张占敏简直是痛心疾首的问她。 二妹却微微一笑:“两万块钱能给我带来十来万的收益啊!” 张占敏怔了一下,看着媳妇一脸淡定的笑脸,忽然一拍头,哈哈一笑说:“我媳妇原来是女中豪杰啊,我一个大男人自愧不如啊……“ 然后两手一拍:“嗨,不就是两万块钱嘛,大不了以后我不当兵了,我们一起还。” 二妹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他是怕她万一还不起,他就跟她一起承担负债的压力,共同偿还贷款。 可是他居然都没有埋怨她一句,这么快就接受了她的“任性”,还接受了最坏的结果。 她不是一般的感动。 “两万块钱贷款不是小数目,银行怎么会贷给你呢?”张占敏严肃的问这个问题。 二妹心里紧张了一下,轻描淡写的说:“当然找我哥嫂帮忙啊,她帮我联系了银行行长。” 张占敏脸色凝重起来了,“那银行行长怎么肯贷给你呀,这事整的挺大呀?” 二妹笑笑说:“我去年只是试种一下蒜黄,结果反响很好,我就让他了解了我种的蒜黄在县里受欢迎的程度,我让他了解这是独份生意,只要种出来就不愁销路,只要销路不愁钱就稳赚。行长呐,只不过是做个顺水人情罢了,同时我也给银行创造利润了呀,这是双赢的事啊。” 第768章 你有新的任务要完成 “二妹,你……令我这个大男人无地自容。”张占敏吐出这句话。 二妹听了这话脸上一僵,她只想做他的小女人好好的被他爱被他疼,也好好爱他疼他,可没想到被他这么“崇拜”呀。 就小脸一拉,委屈的说:“你是不是不喜欢我背着你做这些事情啊,你要是不喜欢的话我干完了这桩生意,还完了贷款就来你身边,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只求你原谅我这一次……” 张占敏忙抱住她哄:“不是不是,我是从心底里佩服我的小媳妇,我的小媳妇居然独自干出这么大的事业,有胆又有识啊,有这么能干的媳妇,我骄傲!” 二妹这才破涕为笑,小小的身子依偎在他宽厚的胸膛里说:“你喜欢就好,我要是做的不好了,你赶紧告诉我,我立马就改。” 张占敏听了媳妇这乖巧的话,心都快化了,抱紧她欣慰的说:“我媳妇哪哪都好,怎么做我都喜欢,不过做完这桩生意,再这么玩命我就不喜欢了,你有新的任务需要完成。” 二妹诧异的抬起头,看着他问:“什么任务啊?” 他满眼柔情的看着她,轻轻的说:“给我生闺女。” 二妹没有再害羞的逃避,而是郑重的点点头,哑声说:“我听你的,你想要几个我就给你生几个。” 张占敏抱着她温柔的说:“我哪舍得你多生啊,看看你瘦的,我都不忍心让你生……咱就要两个,通通跟他妹妹,让孩子将来有个伴就好。” 她胸中涌起无限热情和感动,忘情的吻住了他。 他长吁一口气,低头两眼注视着她红红的小脸说:“该我说了。” 二妹软软的说:“你说吧我听着呢。” 张占敏把她身子扶直了,一只手捧着她的脸,胸脯起伏着说:“二妹,等过年咱们三口回我老家去过好不。” 二妹奇怪的看他一眼,说:“嗯,那当然了,平时你这个儿子我这个媳妇没在二老身边尽孝,这过年过节的肯定回去呀,这还用说吗。” 张占敏激动的差点流泪。他在她额头亲了一下说:“二妹你太好了,以后我什么都听媳妇的。” 二妹甜蜜的一笑,头一歪问:“真的听我的?” 张占敏不知是计,老实的答:“听啊,我什么时候跟媳妇说话不算话过。” 二妹就从他怀里钻出来,从行李包里掏出一瓶麦乳精,倒水冲了稠糊糊满满一瓷缸子,用勺子边搅边吹。最后自己尝尝不烫了,就把缸子端到他嘴边说:“喝了。” 张占敏哪肯喝这个,忙摇头说:“不不不,你喝你喝,走的时候把这些东西都带回家去,你跟孩子慢慢喝。” 二妹把脸一拉,厉声说:“刚说好了听我话的。” 张占敏苦笑:“这不能算。” “怎么不能算,你说了什么都听我的就得什么都听我的,你还是不是男人了,刚说了就不算了啊……”她又推搡他又哼唧着撒起了娇。 还作势生气不理他了。 张占敏一看这阵势吓坏了,他还没吃上“大餐”呢,可不能把她给得罪了呀。 可是他一个大男人,怎么能喝老人孩子喝的营养品呢,这、说出去多丢人呢。 于是他苦苦哀求:“媳妇,这东西实在不适合我喝,要不你喝一半我喝一半好不好?” 二妹斩钉截铁:“不行,叫你喝你就喝——” 张占敏看着那乳黄色、冒着香气的液体,想着它这么昂贵,实在难以下咽,就转了个心思说:“那这样好不好,我刚才吃撑了,喝不下去,等会我活动活动腾出肚子再喝好不好?” 他想的是,到那时候你说了就不算了嘿嘿嘿…… 二妹真没听出他话里的猫腻,就天真的问:“这么冷的天,你还出去活动啊?再说一会凉了也不好喝了呀。” 张占敏忽然抱住她…… 眼看“阵地失守”,二妹带着哭腔哀求:“求你了,把麦乳精喝了,不然我真生气了。” 说着还真红了眼眶。 张占敏一看心疼了,他不得不松开她,伸手从桌子上端起那一瓷缸子麦乳精,宠溺的看着她说:“那好,咱一人一半,不然我一口不喝。” 二妹此刻哪还敢不依他,就说:“那我先喝。” 心想,我随便喝两口,剩下的你都得喝了。 但是张占敏却毫不绅士的说:“我先喝。” 说罢咕咚咕咚喝了两口,把大半杯子麦乳精都递到了二妹嘴边。 她不喝不行啊,只能在他手里一口一口的喝下去。 看着她喝完了,张占敏眼里的笑愈发深下去。 他把瓷缸子往桌子上一放,再次朝她扑去。 静静的院子里,天上一轮明月高悬。同样的明月下,梅香堂姐让通通给他念二妹写来的信。通通哪里识几个字呀,不过他的妈妈有准备,都是用一些通通能懂的拼音来代替。 所以,这娘俩一个念的津津有味,一个听得津津有味。 虽然张占敏不用参加早训,但是一听到号声还是习惯性的起床。但是,今天早上……他没有起来。只是睁开双眼,幸福的凝望枕边熟睡的人儿。 一瞬间,都有些恍惚他是不是还在梦中,不得不掐掐自己证明不是在梦里,掐了之后又嘲笑自己跟个娘们似的。 “嗯——”怀里的人呢喃了一声,毛茸茸的头往他怀里蹭了蹭,又熟睡过去。 他微笑着在她额头啄了一下,一只手轻轻摩挲她的头发。 这一刻,他心里只求八个字: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感觉到腰上忽然一紧,他低头看怀里的小脑袋,轻轻的问:“醒了?” 她没有回答,只是搂紧他的要问了一句:“占敏,我是在做梦吗?” 第769章 出去逛街 他听了眼眶一下子热了,用一只手搂紧他,低头把嘴唇贴在她脖颈里柔声说:“不是梦,是我真的抱着你。” 二妹羞涩的耳语:“占敏,我也不知道我是咋了,我以前从来没有这种感觉,我怎么一刻也不想离开你呀。以前跟大江在一起的时候,就知道挣钱持家,哪想过男女之间的事呀……离了婚我还一身轻松,我都不想再找男人了,我还以为我跟别人不一样呢。” 张占敏听了二妹这番肺腑之言,感动的更加抱紧她,心疼的说:“二妹,你之前过的太苦了,我会补偿你的,再不让你把自己当机器般的活着了。” 二妹幸福的贴在他的胸膛,温柔的说:“以后只要跟你在一起,我再苦再累都不觉得累,都是幸福的。” 张占敏皱皱眉,轻声说:“蔬菜大棚等明年就找几个帮手,你只负责操心就是了,不要在亲力亲为了好不好?” 二妹知道他心疼自己,就点点头说:“可以,我听你的。” 张占敏忽然坏笑一下,在她耳边问:“真的听我的?” 她居然痛问自己:以前怎么没想到他居然是这么“坏”的人呢? 二妹背对着他,把脸埋在被子里不理他,脸上还泪痕未干。 刚才他简直是禽兽,还说什么都听她的,还说怎么疼她爱她,看来全是假的。果然那句话说的对,男人靠得住,母猪能上树。 “二妹,饿不饿,这个点厨房早没饭了,我带你出去吃吧。”他在她背后闻言软语。 “别碰我,我不理你。”她推搡开他低吼。 他在她背后偷笑一下,却做出很受伤的样子可怜巴巴说:“怎么了,好好的跟我发什么脾气呀,我很害怕的你知道吗?” 二妹噗呲一下子笑了,但是马上又恨自己的笑了,结果干脆哼哼着哭闹起来。 被张占敏好一顿哄,又保证以后再也不像刚才那样了,她才饶过他一次。其实知道他这保证屁用也没有。 俩人梳洗好了一开门,劈面看见后厨的大师傅小刘站在他们房门不远处。看见他小两口惊喜的叫:“你们可起来了。” 二妹顿时满脸通红,张占敏却一脸淡定的问:“小刘师傅什么事?” 他急切的说:“昨天晚上嫂子送来的蒜黄太好吃了,战友们都疯抢了,我想问问嫂子在哪买的,咱去多采购一些回来做给战友吃,这冬天里天天土豆白菜萝卜的,大伙都想换换口味呀。” 张占敏笑看妻子一眼,得意的跟他说:“蒜黄是我媳妇自己种的,你买不来。”说罢拉着妻子走了。 留下大师傅目瞪口呆。 吃罢饭,二妹让张占敏带她去市里逛逛。 俩人既然出来了,二妹就非要给丈夫买一件新棉衣。 张占敏当然死活不要,她呢,死活不依,居然在大街上威胁他今天要是不买,她这就买车票回家。 这招厉害呀,张占敏乖乖就范。 二妹拉着他逛遍了商场,给他买了一件呢子大衣,一件男式雁绒袄,又给他买了一条牛仔裤,一双棉鞋。还给他买了好几条内衣内裤,甚至袜子都给他买了一大把。 最后又趁机到食品专柜,给他买了很多罐头,饼干,还有花生,奶糖一些零食。 她看到了,在医院虽然伙食还行,但是不到饭点没有任何吃的,自己这丈夫又节俭,这平时饿了不得挨着啊,想想他这受伤这些日子,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床上,手边连丁点零嘴都没有,不禁心疼不已。 张占敏看着她大包小包的提着出了百货大楼,已经没有力气跟她争了。他有气无力的说:“别走着回去了,看看你提这么多东西,又不让我提,什么时候能走到医院呀,咱打辆车吧。” 打车多贵呀,他和同事一起出来可从来没打过。 二妹一口答应,不过坐上车又嘀咕:早知道打车我再给你买点吃的了…… 张占敏差点一头撞到车玻璃上,心里暗暗吐槽:你怎么不把百货大楼搬回去呢。 晚上还要再去董院长家里赴约,二妹想着今天晚上人多,董嫂子一个人做菜肯定忙不轻快,就跟占敏提出早些去,好帮忙做做菜。他当然答应。 张占敏在养伤时期,反而有了闲暇陪妻子,不禁暗暗庆幸这伤受的值,不然媳妇也不会来看自己呀。 二妹不明白身边的丈夫走着走着怎么傻笑起来了,就白他一眼问他笑什么,他就说了实话。 气的二妹跺脚,带着哭腔说:“为这事人家都担心死了,你还这么说话气人。我跟你说,以后你要是再这样不顾自己的安全冒险,你马上给我辞职回家种地去。” 张占敏看她真恼了,忙赔礼道歉,并且向她保证再也不会让自己受伤了。她这才又恢复了笑脸。 今天是周末,董院长在家休息,他女儿佩佩也在家,张占敏和媳妇一进他们院门就发现两口子都在忙碌着晚上的请客。 董嫂子一见他们小两口登时咋咋呼呼朝女儿喊:“佩佩,佩佩,你小张婶子来了——” 喊罢亲热的挽住二妹的胳膊进屋,把张占敏扔在了原地。 张占敏酸酸的说了句:“嫂子,我是隐形人吗?” 正坐在屋门口择菜的董院长冷冷的说:“怎么你没看见吗,你嫂子自从见了你媳妇眼里谁都看不见了,从昨天晚上开始就叨叨你媳妇多好多好,今天佩佩来了又跟佩佩叨叨,这佩佩一吃昨个你媳妇炒的蒜黄,非闹着还想吃呢。” 这时佩佩急火火的跑出来了,见到二妹一下子尖叫起来:“哇姐姐你真漂亮,比电影明星还漂亮……” 说着还亲密的拉住她的手,瞪着一双纯情的眼睛爱慕不已的盯着她看。 “佩佩,没大没小,这是你周叔叔的媳妇,该喊婶婶的,不是告诉你了吗。”董嫂子忙呵斥女儿。 二妹却打趣的笑着说:“没事嫂子,佩佩叫我姐姐说明我长的年轻啊。” 佩佩就高兴的说:“就是啊,我就是看着姐姐才二十多岁的样子,当我姐正好。” 这话二妹都惊呆了:她有那么年轻吗?还是人家城里学生会夸人。 第770章 孩子拉肚子 其实也不单单是城里学生会夸人,二妹跟张占敏结婚后是年轻靓丽了,跟几年前在大江家灰头土脸的样子有如云泥之别。 张占敏不愿意了,郑重的朝佩佩说:“不行哈佩佩,她可是你叔我的媳妇,她就是比你小你也得喊她婶子,不然我不乐意。”说着还把媳妇往自己身边一拉。 二妹咂舌:这是在宣布所有权吗?这……男人啊! 董院长也发话了:“就是,婶子就是婶子,不能没大没小没规矩。” 佩佩不得不红着脸嘀咕:“哼,你们大人真讨厌,好吧,张婶子,咱们去我房间玩会,我给你画副肖像。” 董院长两口子听了一齐赞同,“去吧去吧,咱佩佩报了绘画班,可喜欢画画了,平时见什么画什么……” 佩佩这回逮着报复父母的机会了:“什么叫见什么画什么,我是见婶婶长这么漂亮才画兴大发的,不懂别乱说话,真是没规矩。” “哈哈哈,现买现卖啊……”几个大人被逗的大笑。 二妹直赞这个外向开朗的小女孩机灵又可爱。但她想着占敏的胳膊不能动,董院长昨天手也受伤了,只能董嫂子一个人忙活这么多人的菜太辛苦了。就跟佩佩说:“这样吧佩佩,一会要来很多人吃饭,我先替妈妈做菜,等会吃完饭你再给我画好不好?” 佩佩听了就爽快的答应:“那好,我跟婶婶一起帮妈妈做菜,对了婶婶,我还想吃你昨天炒的蒜黄,哎呀真是太好吃了,可是妈妈说那是你自己种的,根本买不来,那我想向你请教一下怎么种植好吗?” 二妹听了笑着说:“可以呀,想不到佩佩这么有心又勤快,居然想到自己来种植了。” 董院长夫妇都惊讶的叫:“是啊,我们怎么没想到呢,光知道好吃就没想别的,可是小张,这蒜黄好种吗?” 二妹想想这么远,也影响不到她千里之外老家的生意,就笑笑说:“其实种起来简单的很,明天我就可以帮嫂子种。” “真的啊,那太好了,正好明天我还在家,我们一起种蒜黄,”佩佩蹦跳着欢叫。 董院长两口子慈爱的看着女儿笑。接下来董嫂子讲起了佩佩的调皮劲。说她从小就好动,一天到晚手脚都没闲着的时候,这长大了还是爱动爱说爱闹,跟谁都是自来熟,真是个磨人的丫头片子。 二妹就说她也喜欢热闹,更喜欢不认生的孩子,佩佩就得意的说:“看看,婶婶也说喜欢我,以后不许再说我坏话了啊。” 接下来佩佩的话匣子就被打开了,一张小嘴跟二妹叭叭个没完,就连二妹上洗手间,她都在后面跟着叭叭…… 惹得大伙笑个不停。 直到李主任两口子抱着孩子来了她才戛然而止,跐溜一下子跑到了自己房间里。后来偷偷的跟二妹说,因为她不喜欢小孩子闹,说什么是自己小时候太闹了,被自己闹烦了。 还有这说法…… 接着张学军小两口和段思洪小两口都来了,这边菜也做的差不多了,董院长夫妇就招呼大伙先开吃,男人们先喝着。 二妹边礼貌的跟他们打招呼,边暗中观察张学军和段思洪的媳妇。因为他们都是新婚不久年龄不相上下的女人,本能的相互吸引。 她听占敏说这张学军也是农村人,媳妇也是在家种地,看上去她媳妇也是农村人打扮,长相憨憨的,脸黑黑的,人也有些胖,见人也有些忸怩,跟长相矮胖一副憨厚相的张学军很般配。 这官二代段思洪两口子一看就令人不舒服了。 段思洪虽然穿着西装打着领带,但是却难掩骨子里透出来的痞气和桀骜,人又一脸傲气,看人不正眼瞧,斜仰着头用余光扫你一下。 她媳妇长的高挑妖艳,同时打扮的珠光宝气,跟屋里的几个女人格格不入。脸上的表情跟她对象简直是如出一辙。 不过她在看到二妹的第一眼就怔了一下,眼里闪出一丝嫉妒,随即又一脸高傲加不屑了。 “来来来,我给大伙介绍一下,这位是张占敏的媳妇小张,这位是李主任的媳妇,你们叫李嫂子就行了,这位是张学军的媳妇小白,这位是段思洪的媳妇复姓东方。大伙都是一家人,不必客气,都随意哈……”董嫂子热情的给大伙介绍。 二妹就礼貌的一一喊一遍,然后伸出手去接李主任媳妇李嫂子怀里的孩子。 李嫂子忙推辞:“别抱别抱,这孩子这两天拉肚子,这不我给他掖着片子呢。” 这孩子大概不到两岁,脸色黄黄的,看起来恹恹的没精神。 二妹就问:“拉几天了呀,吃药了吗?” 李嫂子发愁说:“拉四五天了,药也吃了针也打了,效果不好,还是拉。” 二妹又问:“还吃奶吗?” 李嫂子苦笑说:“吃着呢,打算过了年天暖和些正给他断。” 二妹心下了然,她认真的说;“嫂子,我么那有一老中医,他治疗小儿拉肚子有一绝,不用吃药也不用打针,不出两天就痊愈。” “啊,真的呀,快说怎么治的,是不是扎针呢或者贴膏药啊,我们都试过了也不好啊?”李主任媳妇李嫂子语无伦次的问。 大伙听了都注视着二妹。是啊,你可是守着一群大夫啊,敢班门弄斧? 段思洪媳妇东方冷冷的瞥了她一眼。 二妹大方的说:“也不用扎针也不用贴膏药,只要让孩子这两天不吃你的奶就行。” 众人听了都有些难以置信,李嫂子诧异的看了丈夫一眼,忽然听见“嘟啦”一声,孩子“哇”的一声尖叫,一股臭气蔓延开来。孩子又拉了。 段思洪两口子立即露出嫌恶的目光,但是碍于孩子是李主任的,没有直接呕吐,段思洪借口带媳妇去厕所拉着媳妇手逃去了外面。 李主任媳妇李嫂子也很尴尬,忙抱着孩子往屋外跑。 嘴里愧疚的解释着:我本打算带着孩子在家的,董嫂子说大伙都住不几天就回去,错过了今天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聚一块呢,所以就抱着他来了…… 二妹这边忙抓起纸跟着跑出去了。 第771章 熬小米油 董嫂子还有一个菜没出锅,不能离厨房,张学军媳妇小白没生过孩子,对孩子也不不知道该怎么弄。几个男人呢当然都不会管孩子,李主任好像也不喜孩子,就都呆在客厅里没动,只有二妹一个人跟着跑到外面帮忙照顾孩子了。 孩子是又拉了一大摊稀屎,而且那颜色都发绿了。李嫂子一脸的凄楚,带着哭腔说:“怎么回事呀,明明刚才来的时候又打了一小针,还喂了一片药,这咋还又拉的厉害了呢……” 二妹轻轻安慰着边帮忙孩子擦屁股。把李主任媳妇感动的不得了,嘴里不住的说:“哎呀难为你了,看看你一个新媳妇,不嫌脏的给孩子擦巴巴,真不好意思……” 二妹也不说出自己是二婚,就笑笑说:“没事,我妹妹都是我带大的,习惯了呵呵。” 李嫂子听了露出感激又欣赏的目光。 这时二妹说:“嫂子就试试我的法子吧,这就开始不要让孩子再吃奶了,明天就会有效果的。” 听她说带孩子有经验,说话又很稳重,想想她爷爷又是老中医,李嫂子已经对她的话深信不疑了,就忙点头说:“好好好,我这就不给他喂奶了,不过平时我的奶好,他还没过饭呢,这猛不丁喂他饭,他又正虚弱呢,能喂得进去吗? 二妹说:“放心吧,嫂子,一会我来喂他,准喂的下去,因为什么也不喂别的,光喝小米油就是了。” “小米油是啥?”李主任媳妇懵懂的问。 她也是农村的粗糙人,没一点知识很正常。而这群大夫都是学西医的,对这些也不理会。 二妹就跟她说小米油就是小米细细熬,浮在上面的一层黄汤。说这才是小米的精髓,能治疗拉肚子。 这时董嫂子炒完了最后一个菜,系着围裙过来看孩子了,正好听到这番话,就忙说:“家里小米多的是,这回锅也腾出来了,我赶快给孩子熬小米油去。” 二妹忙说:“嫂子你招呼大伙吃饭吧,我来给孩子熬,这熬小米油不简单,稠了稀了都不行。” 李嫂子听了立刻满眼崇拜的看着二妹,连连说:“那就太麻烦小张弟妹了。” 二妹说了句没事,就钻进厨房守着锅熬起了小米油。 张占敏在客厅坐不下去,不时离席来到媳妇身边问好了没。她知道丈夫小心眼,觉得大伙都吃饭她却在这忙碌心里不得劲,也怕她饿了。就悄声跟他说:“这就好了,快吃你的饭去,你不知道我来的时候吃了零食了呀,还不饿。” 张占敏小声说:“让李嫂子熬就是了。” 二妹笑着解释:“李嫂子没熬过,不知道怎么熬,这火候和稀稠都得把握好。”又甜蜜的朝他一眨眼说:“放心吧,这点活累不着你媳妇。” 张占敏偷着在她脸上捏了一下转身去客厅了。 这一幕被外面的两对新婚夫妇看着眼里,两位小媳妇都露出艳羡的目光,她们也都处于新婚期间呐,就没见丈夫这么体贴黏糊过她们。 黑黑的小白满眼的羡慕,还直接说丈夫没人家的丈夫体贴,张学军憨憨的回了一句,逗得满桌子人大笑。 段思洪媳妇东方却因羡生妒,冷笑了一声,伸手夹了一筷子鱼搁在自己餐碗里,然后示意段思洪给她挑刺。 段思洪一开喝就没兴致伺候女人了,就装作没看见,继续跟几个男人推杯换盏。 张占敏有手伤,不能喝酒,只能少量陪着大伙助助兴,也不时拿眼看着厨房里的媳妇,这时听到媳妇问董嫂子借暖瓶,忙起身又跟着去了厨房。 原来米油熬好了,二妹要把米油多撇一些,起进暖瓶里,孩子夜里闹吃奶的时候就喂他喝,一夜能喂几次,明天孩子应该就不会再拉了。 抱着孩子在旁边听了的李嫂子感激不尽,觉得这小媳妇又热心又细心,又长的好看,真是难得一佳人儿。 二妹把米油起了半暖瓶,就嘱咐李嫂子说:“嫂子,呆会走的时候别忘了把这暖瓶拿回家去吧,明天再给董嫂子送来。” 董嫂子忙笑呵呵的说:“哎呀我家暖瓶多的是,也别送来了,留着用就是了。” 二妹又嘱咐李嫂子“嫂子千万记得,晚上孩子再闹也不要给他喂奶,这米油等于给孩子洗肠胃,等把肠胃洗干净了,再给他吃奶就没事了。” “嗯嗯,我记住了我记住了。”李嫂子郑重的点头不迭。 “那好,咱去喂孩子吧。”二妹已经给孩子盛了一小碗出来,这时候也不烫了,喂起来正好。 当她端出一碗黄黄又粘粘的小米油来到饭桌上的时候,几个喝酒的男人都齐声称赞:“哎呀,熬的真好,跟牛奶似的呵呵呵。” “可不是,小张真是能干,什么都会,我是熬不出这么好的小米油来。”董嫂子自愧不如。 李嫂子忙附和:“我熬了这么多年小米粥,都没熬出这么好的油来,都是的熟了就吃,哪知道还有这么多讲究啊?” 张占敏就温柔的看媳妇一眼,得意的笑着跟大伙说:“这小米必须火候和水和小米适度才能熬出米油来,不然熬出来的就是米饭。” “嗯嗯嗯,我今天真是开眼了,小张弟妹真了不起……”李嫂子赞叹不停。 李主任不觉笑着接上说:“昨天晚上谁吃了小张带过来的蒜黄了,我是带孩子去看病了没吃上,听说好吃的很呐。” 张学军忙举手激动的叫:“我,我跟我媳妇都吃了,确实好吃的很。” 他媳妇也跟着附和:“对对对,好吃的很,小张,听说是你自己种的,你太厉害了,这大冬天的,你怎么能种出菜来呀?” 她这句话把话题打开了,都一副求知若渴的样子问二妹。 二妹微笑着端起碗喂孩子喝小米油,淡淡的回答众人:“简单的很,有空我教咱们连队的大师傅怎么种,让你们以后想吃就能吃到。” “嗬,那太好了,真谢谢你了,蒜黄真的太好吃了呀!”张学军欢呼。 第772章 二妹遭嫉 大伙都热烈的齐声称赞起蒜黄好吃起来了,就连段思洪这个吃惯山珍海味的嘴都不由赞叹:“是挺好吃的,我以前从来不吃蒜,也不吃蒜苗,没想到昨晚尝一口还上瘾了。” 谁也没注意东方的脸已经很难看了,她对无疑成为了今天主角的二妹早就暗暗生恨,尤其她还长那么美,把自己直接压下去了,她可是习惯了到哪里自己都是众星捧月的对象啊! 这边正生闷气呢,听了自己丈夫也夸赞她,不由张口来了一句:“以后也不许你吃大蒜,什么蒜黄蒜苗,吃了满嘴蒜臭,农民才吃它呢。” 这句话无疑是语惊四座,除了段思洪他们小两口谁不是农民呐。 所以一下子满室寂静,就连想匆匆吃了回房间,一直低头猛吃的佩佩都停住了筷子。她眨眨黑溜溜的眼珠子,直盯着东方说:“阿姨这是看不起我们农民了?既然不吃农民种的大蒜,那粮食都是我们农民的种的,你是不是考虑一下也不吃呢。” 这句话一点不比“那句话”的爆点弱,整个桌子上的人都一时没反应过来该怎么说。 东方的脸一下子红了,张了几次嘴都没说出话。 还是董嫂子张手拍了一下佩佩的头,板着脸呵斥:“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要插嘴,快吃,吃饱了赶快去做作业。 佩佩一放筷子说:“我吃饱了,去做作业了。”起身往屋里跑的时候又朝二妹甜甜的说:“张婶婶,一会去我房间,我给你画肖像。” 二妹甜甜一笑说:“好嘞。” “这孩子啊,就是疯疯癫癫的,说话没大没小不着边际,东方可别介意哈。”董嫂子跟她打哈哈说。 东方以一股傲慢的姿态微微颔首:“怎么会,一个孩子嘛。” “呀,都喝了大半碗了呀!”这时李嫂子惊喜的叫。 她的话把大伙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孩子这边,李嫂子抱着孩子,二妹坐在她身边端着小碗用勺子一口一口的喂他,此刻他小鸟一样张着小嘴等喂。 这个不太细心的父亲李主任也惊叫:“他平时可可是一口粥也不吃啊,这几天拉肚子拉的奶都没精神吃了,这怎么一喂就吃了呢?” 李嫂子激动的笑着说:“这还用说嘛,他小张婶子熬的米油好喝呗。” 二妹谦虚的笑着说:“哪呀,是孩子闻到没吃过的东西,胃口开了呵呵。” 李主任看着儿子把一小碗的米油喝完了,高兴的起身说:“我再给孩子盛点去。” 二妹忙说:“锅里的米油撇完了,只剩下米粥了,得去暖瓶里倒,我来吧。” 看着二妹从暖瓶里又倒出半碗黄黄浓浓的米油,李主任奇怪的问怎么会在暖瓶里。 董嫂子和李嫂子就同时跟他炫耀二妹想的好主意,把米油都撇到暖瓶里,让晚上孩子饿了倒出来喂他。 李主任和董院长几个男人听了都不由赞叹二妹聪明细心,张占敏听着都夸自己媳妇,在一旁傻笑不止。 二妹却笑笑说:“什么我聪明呀,是小时候我弟弟妹妹拉肚子了,都是这样给他们治,我有经验而已。” 终于孩子打了一个饱嗝,第二碗米油也喝完了,二妹才坐到丈夫身边的凳子上吃饭。 满桌子人都热情的招呼她快吃,尤其李主任两口子又感激又愧疚,人家小媳妇不吃不喝光伺候自己孩子了,不管见效不见效,明天有空都得好好请请人家的客,答谢一下。 张占敏心疼的一个劲的给她夹菜,还把鱼刺给她挑好了,送到她碗里。她也饿了,就拿起筷子吃起来,张占敏不停的给她挑刺,她就接连吃了好几筷子鱼。 直看得对面的东方胸中的妒忌之火熊熊燃烧。 她忽然起身,语气硬硬的说:“我吃饱先走了,你们慢慢吃,再见。”说罢提起包就走。 这下子又把整桌人给惊呆了,这、也太没礼貌了吧,说走就走啊。 再看段思洪,正喝的嗨,哪肯突然抽身啊,再说他又那么虚荣爱面子,媳妇这也太过分了吧。不由脸一拉,朝她低吼:“你干嘛去,坐下。” 她那穿着黑色皮大衣,踩着细高跟鞋的苗条身子一顿,随即又抬腿“咔咔”朝前走去,头也没回一下。 这段思洪是何许人也,整天霸道的跟个二世祖似的,你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么给他甩脸子? 本来就有些酒意的他脸上腾的如火烧般血红,他呼地起身就要追上去,被董院长大喝一声:“给我坐下。” 段思洪在少爷脾气,在此时还是不敢当面违抗领导命令的,就生生把一肚子火压下,喘着粗气坐下了。 董院长一磕酒杯说:“喝酒喝酒。” “对,喝酒,来二妹,小白,你李嫂子照顾孩子呢不能喝,咱姊妹几个也喝一个。”董嫂子故意大声说着端起了酒杯。 大伙就把刚才的一幕给放下了,心有灵犀的都不再提起。 李主任两口子因为孩子有病不能多呆,张学军两口子也是新婚不久,他媳妇来探亲一次不容易,也是急着回去。 至于段思洪,心里窝着火,自然如坐针毡。刚才是董院长怕他一股作气,跟媳妇打起来才硬逼他坐下冷静一会的,这会见大伙都要走了,就让段思洪也回去,并且嘱咐他回去不能发酒疯,不然他不饶他。 段思洪冷笑一声,起身就迈着大步出了董院长家。 这边屋里的佩佩听见大伙要走的动静,飞快跑出来了,亲热的拉着二妹的手要她留下,她还要给她画相呢。 二妹就爽快的答应,然后跟众人告别了,由佩佩拉着去了她屋里。 不得不说,这佩佩确实很有画画的天分,还真画出了二妹的几分神韵,张占敏饶有兴致的拿起说:“佩佩,画的不错,送给我吧。” 佩佩小脸一板说:“我画了自己留着参加班里的比赛的,我还指望这个拿一等奖呢,哪能给你呀。” 二妹听说她拿自己的肖像去参加比赛,就有些羞涩的说:“哎呀可别,这不是献丑嘛。” 佩佩却两眼放光的说:“婶婶,你是我见过长的最温婉贤淑的女子,你知道你身上有着一种别人没有的气质吗?” 第773章 帮忙种蒜黄 二妹羞涩的笑着问:“什么气质呀?” 佩佩说:“你身上有一股菩萨般的温柔和善,超凡脱俗,犹如空谷幽兰,月下清莲。” 估计这是一个初中生所能描绘出最美的词句了吧,二妹听了哪能不喜。 尤其张占敏听了心里美的笑出了声,被二妹偷着戳了一下。 董嫂子也由衷的赞同女儿的话,说她虽然不会来这文文绉绉的,但是她只是觉着二妹好看,令人越看越喜欢。 还直来直去的说:“那个段思洪的媳妇我一看就不喜欢,什么狐媚魇道的浪货,跟咱就不是一路人,也就这一回做做样子请她来家一次吧,绝对没有下回,还当自己多高贵呢,叫我说就是没教养。” 二妹虽然赞同董嫂子的话,但是她不想背后说人坏话,就笑笑说:“人家是大小姐嘛,咱以后尽量躲着她就是了,嫂子,时候不早了,你忙一天累坏了,早点歇着吧,我们也走了哈。” 佩佩却依依不舍的拉住她的手说:“明天记得来教我种蒜黄,我家有大蒜。” 董嫂子说:“还是她姥爷从家里给送来几辫大蒜,我眼睛不好很少吃生蒜,就还搁着呢,明天正好种成蒜黄。” 二妹就点头说:“那好,嫂子要是今天不累,就把大蒜掰成一瓣一瓣的吧,再泡到水里,明天下午就可以种上了。” “那好那好,我们一会就掰。”董嫂子也急切的说。 看来都馋的不行啊!二妹暗笑。 给探亲家属安排的单身宿舍是一排排的单间,因为探亲家属不固定哪天来,所以平时空着的房间多的是。 这初来两天,张占敏和二妹只顾忙自己的事了,也没去注意哪个房间也住了他们这样的“鸳鸯”,这回知道张学军和段思洪夫妇也住进探亲宿舍了,就特别留意了一下。 当然屋里有灯光的就是住着人了,不过猜不到哪个房间住着他们两对夫妇,想想段思洪俩人,二妹一点和他们交往的心思没有,虽然她爱屋及乌,有心尽量跟别的“医嫂”处好关系,但段思洪媳妇那样的,她还是有多远躲多远吧。 俩人牵着手刚走近单身宿舍大院,就听到一阵激烈的争吵声,不用说,是段思洪两口子了。俩人相视一笑,回了自己的小屋。 又是一夜温存。 第二天二妹早早的就催张占敏起来,说昨天出去跑累了,今天不出去了,也答应了佩佩教她种蒜黄,就早起去食堂吃饭吧。 张占敏就听话的起来了,俩人一左一右去往食堂的路上遇到了张学军两口子,小白亲热的跟二妹打招呼,俩人就亲密的牵起手说笑着一块朝食堂走去,把两个男人闪在了后面。 张占敏不觉对比了一下携手并行的俩人:张学军媳妇又矮又胖,短发,发根又硬,毛毛糙糙的支棱着,因为两腿粗短,走路姿势有些笨拙。 而自己媳妇却又高又瘦,一头微微烫过的头发刚洗了,她腰肢纤细柔软,走起路来像风摆垂柳一样袅袅婷婷的,光看后面就是一副妙不可言的画。 不光张占敏,就连张学军也看呆了,不禁哀叹一声: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呀!又郁闷:为啥好看的都是人家媳妇呢? 这边两对人刚一进食堂就被医生护士们的喧闹声围住了。 今天是周末,这一班医生,所以大伙吃饭都随意了,吃着饭也端着碗随便乱跑。 他们喧闹的内容就是问二妹的蒜黄哪来的,还有吗?明明大师傅都告诉他们没有了,他们还不死心。 更可笑的是,小赵一群人挤挤挨挨的围到了他们的饭桌边,那个憨憨的小大夫怯怯的问:“嫂子,上次我问那个事,嘿嘿,你还记得吗?” 二妹诧异的问:“什么事啊?” “嘿嘿,上次你说你有三个妹妹是吧?” 二妹心里一紧,但是只能厚着脸皮点头。 “那,那你三个妹妹能不能说给我们大伙啊,哦,我们大伙让你随便挑,你挑中谁都没关系,没被挑上的都认输……” 张占敏差点把一口粥喷出来,二妹却娓娓道来:“我两个大的妹妹都有了人家了,最小一个妹妹还不到十四岁,还在上初中,你们、都不合适吧。” 这句话无疑是一桶凉水,把众人如火的激情都刺啦一声浇灭了。 他们都恹恹的离开了,个个带着一颗受伤的心。 惹得这边两对人都偷笑不止。 这边也正过的滋润着呢,她帮董院长家种植蒜黄的事不胫而走,后厨的大师傅闻讯就急匆匆的跑来了,非要二妹也教他怎么种,说这医院的大夫们都吵着还要吃蒜黄……说她要是教他种了,令整个医院的医生护士有蒜黄吃,大伙就给她开个感谢会,载歌载舞的感谢她…… 二妹非常好说话,说她帮忙把董院长家的暖棚搭好就去帮医院后院种。 这边董院长家的还没忙活完,李主任两口子抱着孩子火急火燎的跑来了,二妹看了心里一惊,以为他孩子出状况了,就担心的问:“李主任,嫂子,是不是孩子还不好啊,不应该呀?” 李嫂子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说:“不是不是……是、是孩子不拉了,从昨天晚上到现在都没拉……” “对,一点都没拉。”李主任这么个硬汉都激动不已了。 “啊,那太好了,孩子可不受罪了呀哈哈哈。”董院长媳妇董嫂子高兴的一把揪过孩子高高举起。 李主任媳妇李嫂子喜极而泣,双手拉着二妹感谢:“小张,你救了孩子一命啊,孩子都拉了七八天了,什么法子都用了不见效,要不是遇上你,我都不敢想……” 二妹忙安慰她:“嫂子,孩子这不好了嘛,别多想了。” 李嫂子擦擦泪不好意思的笑了。 二妹就问:“孩子多大了,快两岁了吧,要我说,正好趁机把奶给孩子断了吧,再吃你奶水也没有营养了,也伤你身子。” 李嫂子年纪不到三十,皮肤却又干又黄,看起来比李主任大好几岁。 李嫂子听了惊喜的说:“我也有这个想法呢。” 第774章 你误会了 李主任这时候拍拍张占敏的肩膀,笑着说:“今天我请客,出去饭店搓一顿,董院长一家作陪。” 董嫂子是爽快人,就哈哈笑着说:“应该应该,孩子病好了,是大喜事,你两口子出点血应该的哈哈哈。” 李嫂子亲热的拉着张占敏的手朝张占敏说:“小周啊,你可是娶了个天仙般的好媳妇啊,你有福的很呐。” 张占敏笑着说:“嫂子,不用你说,我知道我有福。” 大伙哈哈大笑。 佩佩在下面直做鬼脸羞张占敏,张占敏越发笑的欢。 李嫂子跟董事长都围着张占敏说:“我跟你说哈张占敏,你以后要是敢欺负小张,我们当嫂子的可跟你拼命。” 张占敏苦着脸说:“那为了避免嫂子们跟我拼命,我就不欺负她吧。” 众人又都笑了。 张占敏收住笑,温柔的拉着二妹的手,郑重的说:“我今天当着连长和李主任的面保证,我张占敏这辈子都会对我媳妇好,绝对不会有负于她。” “啪啪啪。”佩佩鼓起了掌。 众人都微笑点头,李嫂子说:“我们开玩笑呢,看小张你这么好的年轻人,怎么会对媳妇不好呢,你们俩呀,一个帅一个美,又都人品出众,是天生一对啊。” 董嫂子接上说:“对对对,不过呀,我得给你俩提个意见,赶快生个大胖小子跟她佩佩姐玩哈哈哈。” 佩佩听了跐溜一下子跑进屋里了,做出害怕的样子说:“别找我别找我,我有事先走了……” 李主任两口子真是出血了,请大伙去了市里很高档的一家饭店吃饭。 席间董嫂子和李嫂子照样夸二妹个不停,说等他们小两口有了孩子,二妹一定照顾的妥妥帖帖的,孩子托生到她手里都有福。又说他们两口子都长这么好,就多生几个孩子,孩子一定个顶个的漂亮。 张占敏这个老实的居然高声承诺:“好,那就多生几个。” 惹得二妹娇嗔的捶了他一下,这下子大伙笑的更欢了。 晚上回到住处,张占敏关上门就抱住二妹,二妹说她还有话跟他说。 张占敏笑着说:“我也有话跟你说,二妹,咱不都答应了董院长和李主任了吗,得赶紧生孩子,明年不抱出来一个不是我说话不算话吗。” “噗”二妹笑喷了。 他边亲她的脸边温柔的说:“不是我急着要孩子,是给咱通通要个伴,你看人家家里孩子都有伴,就咱通通是独生子” 她捶打着他娇嗔:“真不要脸,自己想要还不说……” 不过二妹心里有谱,这几天根本不是危险期,孩子是怀不上的。 但她不想扫张占敏的兴,就笑着答应他愿意生。把张占敏激动坏了。 不过她想着一会他又该失落了,因为她这两天得回去了,家里的蒜黄第二茬该收割了。 二妹体贴的给他擦汗,然后轻轻的问:“我可以跟你说事了吗?” 张占敏一只胳膊搂着她懒懒的说:“说吧。” 二妹不忍的看看他,低声说:“建扬,你知道咱家里的情况,我不能在这久待,我得回去了。” 果然张占敏身子一僵,脸色马上难看了,他手上一紧,把她摁结实在自己怀里,怕她这就从他怀里飞了似的。 他把刮得青青的下巴抵住她的头,带着乞求问;“不能再陪我两天吗?” 二妹听了这句话,心一下子软成面团了,她还能说不吗?就不由轻声说:“那好吧,不过下次你不许再留我了,家里还有通通和大棚呢。” 这句话还是很见效的,张占敏听话的点了点头,俩人紧紧的拥抱在一起。 王祥寨的一个人这几天却日日如坐针毡,心乱如麻。 她就是李翠丽。 听说二妹去部队上看张占敏了,嫉妒的心如火烧般痛苦。又听梅香说了原由,心里又对张占敏暗暗担忧,真怕他有个三长两短……最后兜兜转转又恨到了二妹头上,如果这个去探望他的人是自己多好啊…… 同一时刻,远在千里之外的刘翠丽这时正辗转反侧,浑身火烧般难受,她呼地掀了被子,三下五除二穿好了衣裳,披头散发的出了门。 不管了不管了,我就要她二妹不好过,我就是见不得她跟张占敏甜甜蜜蜜的…… 她偷偷拿了一个沾满汽油的火把,手里捏着一盒火柴出门了。 冬天的夜里,漆黑,冰冷,但是她全身都是火,她不怕冷,她只需要把身体里的火给引出来,不然会把她烧死。 她来到了二妹家种植蒜黄的北地,看到了面前覆盖着厚厚草苫子的暖棚,她心突突跳着点燃了手里的火把。 她跟自己的良心说:我并不是个狠心的女人,我只是个可怜的女人,我只是想得到我爱的男人罢了…… 她闭上了眼睛,把手里的火把朝暖棚上扔去。 她想:暖棚上盖了厚厚的干草苫子,冬天天干物燥,见火就着,很快,二亩多地的蒜黄暖棚会一拢连着一拢的烧起来。 冬夜里,人都缩在被子里睡觉,谁也不会知道漫天地里着火了,就是知道了,也没人冒着严寒起来救火。 她二亩地的蒜黄被毁,魏思山肯定会给她发电报,她知道了会发疯的往回赶…… “噗……”火把砸到了暖棚上,那带着黑烟的一团火光瞬间吞噬了一大片干草,烈火熊熊燃烧起来……忽然,一个黑影一个箭步窜了过来。 只是一瞬间,他抓起了那个火把往远处一扔,脱下大衣,“噗噗”几声,把刚着了的火苗给扑灭了。 这时,目瞪口呆的李翠丽才惊醒了,她扭身就跑,身后传来一声:“李翠丽,你敢再跑我就喊人了——” 李翠丽两脚钉在了地上,心惊肉跳的僵立着身子。 把绿色军大衣夹在手腕里的魏思山,一脸轻蔑的走到她面前,低声说:“二妹的担忧没错,她早提醒我注意你了。怕你会对她的大棚使坏。” 李翠丽冷笑:“我不知道你说什么,刚才你误会了。” 魏思山冷哼一声说:“好吧,我听听我怎么误会你了。” 第775章 我喜欢他 李翠丽理直气壮的说:“我跟二妹关系很好,因为她走的时候托我照看一下她的暖棚,今天夜里有风,我不放心,就来看看暖棚有没有被破坏。这么漆黑的夜里,我一个女人来这漫天地里就拿着一个火把照明也给自己壮胆。但是我一不小心把火把扔到了暖棚上,我被吓傻了,还没反应过来你就来了,我怕你误会,就慌慌的跑了。思山,我一个女人家,刚才也是乱了分寸了。” 魏思山厉喝一声:“别特么给我装了,说吧,为什么这么害我妹妹。” 李翠丽被他吓的浑身一寒,差点跌倒在地。但是她命令自己,千万不能被他吓住,不然自己就惨了。 就咬咬牙说:“你别咋呼我,我说的都是真的,我跟二妹无冤无仇,她男人不在家,我没有了男人,我们两个孤身女人相互帮助相互关心,我怎么会害她,你不要胡说八道。” 而且她越说越有理,仿佛有错的是魏思山了。 魏思山心下发愁:这女人真要一口咬死她不是害嫂子,反而是帮二妹照看暖棚,我真没法子,只能回来告诉二妹让他防着她好了。 不过也不能这么便宜了她,不然以后她照样会使坏,虽然他不知道这女人平时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怎么会害自己的二妹呢?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放了她。 魏思山脸色铁青的一步步逼近她,咬牙切齿的说:“李翠丽,你真会狡辩呐,说的比唱的还好听,要不我这就喊人,把村人都喊出来,你把刚才的话跟全村人解释一遍?” 李翠丽做贼心虚,不假思索的叫:“不要——” 魏思山听了两眼一眯,冷笑一声,猛地绷住脸,阴狠的说:“李翠丽,果然心里有鬼呀。” 李翠丽毕竟是个女人,高大的魏思山挺立在她面前,呼出的寒气都喷在她脸上,她从心里开始发抖。女人的本能令她猛地捂住了胸口,哆嗦着说了一句:“思山,你想怎么样?” 魏思山做出更凶狠的样子,一把揪住她的衣领,低声威胁:“这么说你想私了啊?” 李翠丽仓惶倒退着尖叫:“思山,你、你不能对我怎么样,看在你你妹夫的份上你也不能碰我……” 她误会了。 但魏思山一怔,诧异的问:“我妹夫,我凭什么看在他的份上放过你,你有这个资格吗?” 这句话想一根箭刺进了她的心脏,李翠丽忽然两眼发痴,胸脯剧烈起伏,嘶声喊出:“我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妹夫张占敏,我……喜欢他……” 说出这句话,她感觉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不对,像被抽出了全身的筋骨,四肢一软,人像一堆烂泥般瘫软在了地上,发出了撕心裂肺的痛哭声。 魏思山彻底傻眼了:这,这事整的…… 李翠丽这一下子打开了委屈的闸门,势必把胸中所储存的眼泪都喷涌出来,直把嗓子都哭哑了还停不下来。 魏思山一个老实男人,对着一个哭瘫在他面前的年轻女人,这……画面太醉人。 他这会也没心思收拾她了,反而结结巴巴的跟她说起了好话:“我说翠丽婶子,那个……要不你回去吧,别哭了哈……” 李翠丽看这招管用,干脆加大力度哭嚎起来。 魏思山越发急了,这万一她把村里人哭醒了,众人看着他俩孤男寡女夜会在漫天地里,女人还哭哭啼啼的,他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呀…… “婶子,婶子,我求你了,别哭了,走,要不我送你回去吧……”他站在她身边低声劝告。 李翠丽不理他,继续扯着嘶哑的嗓子哭,冷风往她大张的嘴里灌,她咳嗽起来。 纵然刚才魏思山对她火烧暖棚的行为恨得牙痒痒,但是看到这娇俏女人如此柔弱的一面也动了恻隐之心,他叹口气,心一横说:“这样吧,今天晚上的事我当没看到,你好自为之吧。” 说罢转身踏步而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夜幕里。 李翠丽哭干了眼泪,心木木的,两眼呆呆的看着穿不透的黑夜,许久凄然一笑,从地上爬了起来,行尸走肉般回了家。 大概她在寒夜里痛哭太久被寒气侵入体内,她回家倒下第二天就起不来了,发起了高烧,后来在床上躺了好几天才恹恹的下地了。 这天夜里,魏思山回到家心里心里却翻腾开了,想不到这小寡妇居然钟情于自己的妹夫…… 最后冷笑:李翠丽,你想都别想,我二妹跟妹夫是多么般配又恩爱的一对,能让你得逞了? 我妹夫要是喜欢你,还能娶我二妹。 哼,不过就是我妹夫对你有意思,你勾搭他得有本事先过我这一关。 不过,这第二茬蒜黄也该收割了吧,二妹探亲怎么还不回来呢? 这天清晨,魏思山又来到了暖棚地里,他查看过了,蒜黄已经长到一尺多高了,该收割了,可是二妹还没来。他联系不到蔬菜收购处的人,只能干着急。 下午,他又一筹莫展的来到暖棚地头,又小心掀起暖棚一角查看了一下蒜黄。越看越急,想着二妹这两天再不来,他是不是私自割了用自己的三轮车拉着还去县城零售。 “思山哥——”一个亲切的声音蓦然传进耳朵。 魏思山一抬头,惊喜的喊:“二妹,你可回来了——” 二妹提着大大的行李包裹,风尘仆仆的朝这里跑过来。 “思山哥,蒜黄该收割了吧,我心里也惦记着呢,都怪你妹夫缠着我不让来……”说到这里她脸一红顿住了。 然后尴尬的笑笑岔开了话头:“怎么样,蒜黄长势还好吧,收成不会减产吧?” 魏思山会意的笑笑,扒开暖棚一角给她看,二妹蹲在地上,看着暖棚里那一眼望不到边的嫩黄色蒜黄,眼里心里都是喜悦。 这都是钱啊! 她直起身子说:“思山哥,这几天你可是费心了,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你妹夫说等他回来一定好好请请你呢。” 魏思山不好意思的一笑说:“看看我妹夫说的,这还不是我应该做的吗。” 二妹一拉堂哥的手,兴致勃勃的说:“走哥,回家,看我给大伙带什么好吃的了。” 第776章 钱还是要挣的 二妹来的时候,李主任两口子和董院长两口子都拼命的往她行李包里塞东西,二妹实在拿不了了,他们才不得不罢休。 这时候二妹就都掏了出来,摆了床上一大堆,都奇怪自己怎么带来了呢。 有董院长给塞的鱼罐头,牛肉罐头,有李主任媳妇做的腊肉和腊肠,还有别人送的不少饼干和蛋糕什么的。她边掏边跟堂哥和梅香姐说这个是谁送的那个是谁送的…… 梅香堂姐跟老实憨厚的魏思山直夸人家医院的人好。 二妹把那些吃食分了一大半给魏思山,因为他家孩子多,剩下的都让梅香堂姐收起来。她跟堂姐说:“梅香姐,这些吃的你可不能都给通通吃,你得吃哈,不然就过期了。” 自从二妹进家,梅香堂姐笑的嘴就没合住过,此刻连连点头说“吃吃吃”。 魏思山想起那天晚上答应李翠丽的话,就清清嗓子郑重的说:“梅香姐,二妹,我有件事要跟你们说,但是你们得答应我,听完了我的话不要太激动,更不要去找她算账更不要骂街,因为我答应了她不把这事捅出去的,我只想让你们知道真相,了解她的人品从此远离她防着她就是了。” 梅香堂姐皱着眉说:“思山兄弟,你到底要说啥啊,姐我越听越晕了呀。” 二妹笑着安抚一下堂姐,跟思山哥说:“思山哥,我跟梅香姐都答应,保证不会让你难做人,你就赶快说吧。” 魏思山就详细说了那天晚上的事。 对此二妹一点不吃惊,但是梅香堂姐就接受不了了,她大惊后一个劲的低头絮叨:“咋会这样,咋会这样……” 魏思山看梅香堂姐激动成这样,很担心她会把持不住,就苦着脸说:“梅香姐,你冷静一下吧,千万不要做出过激的事。毕竟她一个寡妇也不容易,她也是稀罕我妹夫魔怔了,嫉妒咱二妹心理变态了才做出这种坏事,咱以后防着她就是了,别揭穿她,再说以后她再也不敢再毁咱们的暖棚了,我警告过她了。” 梅香堂姐对堂弟的话根本没听进去,她只是不能接受她眼里的好媳妇好邻居,居然会是她脚跟底下的坏人,自己一个活了六十多岁的人,居然跟唐僧似的被妖迷惑了双眼,还对她可怜对她心疼,还处处想着帮衬一下她少年守寡…… “思山,二妹,我心里不得劲,先去睡了,你思山哥兄弟走了别忘了上住院门哈。”梅香堂姐唉声叹气的起身离了饭桌。 俩人默默看着她离开,同时无奈的一笑。 二妹知道梅香姐没睡着,她就过来她房间,把胳膊往她脖子上一搭,轻声说:“梅香姐,你还在想李翠丽的事吗?” 梅香堂姐许久叹口气说:“是啊,咋会这样呢?” 二妹问:“姐你恨她吗?” 梅香堂姐低声说:“能不恨吗,她居然这么祸害我的好妹妹。可是想想,她一个年轻守寡的孩子也不易,就又恨不起来了。” 梅香堂姐是个心善的人,这样想她能理解。 二妹轻轻叹息一声,说:“梅香姐,我也是这样想的,我并不想报复她,把她整多惨,让她在村里没法见人。我只想能改变她,让她能有自己的日子过,她就不会再想着害别人,妄想得到别人的男人了。” 梅香堂姐喜极而叹:“二妹啊,咱姊妹俩真是一个心眼啊,都是心太软呐。” 二妹就摩挲着她粗糙的手笑笑说:“梅香姐,好人有好报,咱的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对于李翠丽烧她大棚的事,二妹决定冷处理。而且以她憨厚的性子她也不会让堂哥为难,反正她没有得逞,就这么过去了。 但是,二妹还得低估了人的嫉妒心理所能激发的恶。 这天晚上,婚前跟二妹要好的一个胡同的闺女,艳春和虹霞住下了,仨好朋友就聚到了一起。 梅香堂姐带着通通睡了,让姊妹三个好好说话。 二妹炒了几个菜,还做了红薯拔丝(这个菜是张占敏最喜欢吃的,所以她学会做了)。 她把红薯拔丝给俩人夹到各自的盘子边,三人边吃边聊。 燕春朝二妹低声开口了:“二妹,不是我说你哈,你也别光想着挣钱,你得赶紧办正事。” 虹霞瞪着眼呵斥燕春:“你少瞎胡喷喷,这挣钱还不是正事啊。” 燕春白她一眼说:“你懂什么,人家张占敏大院长三十多岁了还没孩子呢,再说他爹娘心里不急着抱孙子才怪呢。我说二妹,你现在要紧的就是赶紧怀上一个。” 虹霞咧嘴说:“燕春你说这话不是废话吗,二妹她想要也白搭啊,人家男人都走两个多月了,她要是怀上倒麻烦了……” 她们不知道二妹去探望他的事。 二妹笑了笑把去河北的事说了,说她也是这么打算的。不过在怀上孩子之前,钱还是要挣的。 ?她决定都有了孩子,她就不再想着挣钱了,一心一意的做全职妈妈。所以,眼下,她得抓紧挣钱。 不过,她的现状一点不令她心焦,蒜黄的生意她现在就是坐享其成,算着大蒜的仓库数量,这桩生意到最后可能令她挣个七八万。 七八万,在这个年代可是多的不要不要的,你想啊,一块钱一斤猪肉,几分钱一个鸡蛋,十几块钱能办一桌酒席,盖三间大瓦房才四五千块钱,这七八万能办多大的事啊。 “哎哎哎,别说起孩子来没完,说正事。”虹霞不耐烦的打断她俩。 虹霞嫁到了外村,看大家都纷纷勤劳致富,也不甘落后,种起了药材。这秋季种了一茬居然挣了好几千,她可是挣钱上瘾了,如今张嘴闭嘴就是挣钱哈哈哈。 三人越聊越开心,聊了半夜才散。 二妹送走了她俩,关上院门收拾好饭桌,刚上床就听到院门响。 二妹心里一格噔:这大半夜的能是谁呀? 她披上棉袄来到院门里侧,对着院门小声问:“谁呀?” 门外一个冷静的声音:“是我。” 第777章 你有心事 二妹浑身一麻,不敢相信的又问了一声:“谁?” “我,张占敏——” 二妹“哗啦”拉开了门,看见一道高大挺拔的黑夜伫立在了自己眼前。 “占敏,真的是你来了呀——”她张开双臂抱紧了他。 “天冷,进屋再说。”张占敏腾出一只手扒开了她的胳膊,轻轻的说。 “嗯嗯,回屋回屋,你怎么说来就来了,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我我我正准备……”她语无伦次起来了。 张占敏一只手提着行李,一只手握着她的手进了屋。 “占敏你的手好了吗?”她注意到他是用那只受伤的手拉着她的手。 张占敏轻轻的说:“好多了,已经不疼了。” 她们这么一说话,把通通跟梅香堂姐都聒醒了,通通嚷嚷着非要起床找爸爸。 张占敏忙放下行李到通通跟梅香堂姐睡的房间,哄了他一会才跟二妹回他们的卧室了。 屋里烧着炭呢,暖烘烘的,张占敏就脱棉衣脱鞋,二妹却跐溜一下子没影了。 “占敏,我给你做了一碗荷包蛋,赶快趁热吃了。”二妹端着一碗香甜扑鼻的荷包蛋进来了。 张占敏一天没吃饭了,火车上就啃几口面包,此刻是又冷又饿。他接过碗搁到了桌子上,低头呼噜呼噜的喝了几口糖水,又夹起一个荷包蛋吃起来。 二妹又把洗漱水备好了,把洗脚盆子也搁在了床边,然后静静的看着他吃。 她有一刻的恍惚,占敏真的来了吗? 然后又笑自己:怎么这么黏男人呢…… “占敏,碗给我吧,你先洗漱,水打好了。”她见占敏喝完了要端着碗起身,就忙上前接过。 张占敏没有动,任由她接过碗转身出屋门,他却忽然紧盯着她的背影发了一会呆。 他弯腰开始洗脸刷牙,发现居然她把牙膏都给自己挤好了,而且洗脸水不热不凉的,水温正好。 他这边刚洗好脸,二妹又提着一壶开水进来了,顺便把屋门给关好了,轻声跟他说:“洗洗脚睡吧。” 妻子的体贴令他动容,他不由温声“嗯”了一声。 这边床边响起哗哗的水声,是二妹在把滚水倒进盆子里的凉水里。她用手试试水温,微烫,泡脚正好。 这时张占敏刚坐到床沿,她蹲下就解他的鞋带,张占敏犹豫了一下把脚拿开了,低声说:“天冷,你赶快进被窝睡吧,我自己洗。” 二妹倔强的一把拽过他的脚,撅着嘴一声不响的给他解鞋带,然后把他的袜子脱了,两手捧着他的脚没入了温水里。 坐了一天一夜火车的张占敏舒服的“啊”了一声。二妹又用柔软的小手轻轻的给他搓脚,他舒服的全身汗毛都舒爽起来了。两眼从进家门第一次看向了她,这一看便死死的盯住了。 二妹感受到了头顶的目光,羞涩的脸颊飞了红,却装做没觉察到,低头给他擦干净了脚,用大拇指给他按摩起了脚心。 张占敏舒服的身子哆嗦了一下的,但是他没有继续享受,而是弯腰把她抱上了床,柔声说:“地下太冷,睡吧。” 二妹像婴儿般蜷缩在他怀里,乌溜溜的脑袋直蹭他的胸膛,碎头发刺的他下巴痒痒的,他温柔的摸摸她的头顶,黑暗里,拧紧了眉头。 “占敏,你撒谎了。”二妹轻轻的开口。 张占敏猛地一惊,低声问:“你说什么。” 丈夫的异样,她这个妻子怎么能觉察不到呢?她搂紧他结实的腰,低声说:“你不是给部队办事顺便来家看看的,你是有事请假回来的。” 张占敏被她说中了心事,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二妹想起李翠丽,心里突突跳着问他:“你是不是有心事?” 张占敏顿了顿,搂紧她说:“睡吧,太晚了。” 既然他不肯说,二妹也不强求了,就乖巧的“嗯”了一声,脸贴紧她的胸膛闭上了眼睛。 即使李翠丽又从中捣鬼她也不怕,因为她问心无愧。 况且她了解自己的丈夫不是粗鲁盲信之人,她相信他自有分寸。 所以她在他的怀里睡的很踏实,一早醒来居然不见了身边人,再看看窗外,已经天光大亮了。 她猛地坐起身,揉揉眼羞涩的笑笑,自己也太没出息了吧,钻自己男人怀里就睡这么死。 她开开屋门,看见厨房的烟囱已经冒烟了,她想着占敏肯定又早起帮梅香堂姐做饭了,就甜蜜的跑向厨房。 看到厨房只有梅香堂姐自己,就马上迟疑的叫:“梅香姐,你自己在做饭啊,占敏呢?大清早的能去哪呀?” 梅香堂姐抬头看看她笑眯眯的说:“占敏说他去找你思山哥了,估计一会就回来呵呵呵。” 二妹心下疑惑:这大清早的去找思山哥干嘛呢? 梅香堂姐这边嘱咐她说:“对了二妹,赶快去地里的暖棚里割一把蒜黄,炒了给他吃呵呵呵。” 二妹听了忙说:“嗯,我这就去割。” 姐妹俩熬好了粥,炒好了菜,通通也起来了,一家人就静静的坐在厨房里等占敏回来吃饭。 但是左等右等不来,梅香堂姐怕饭菜凉了,就嘀咕:“占敏这孩子一向有谱,这回咋了,知道一会就吃早饭还一去不回来了……” 二妹站起身说:“娘,我去思山哥家喊喊他去。” 梅香堂姐觉得小两口刚见面黏糊很正常,就笑着说:“行行行,你快去吧,叫他赶快回来吃饭,晚上没事了再请思山哥过来玩,咱也是该好好请请你思山哥了对不对。” 二妹就快步去了思山哥家,她当然想知道占敏去找思山哥什么意思,但是他不说,她就一直沉默着等他开口。 不过二妹心下猜想:一定是李翠丽出什么幺蛾子了,看来她是狗急跳墙又背后使坏了。 不过她的蔬菜大棚好好的,她本人也好好的,她男人张占敏这阵子又不在家,她李翠丽能使什么坏呢? 她越想越疑惑,也越急切,不觉脚下居然小跑起来。给人看见了还笑话她没见过男人呢哈哈哈。 第778章 张占敏回来了 思山嫂子乔灵芝正在厨房做饭,孩子们还没起床,二妹一进他家院子就听到堂屋里传出魏思山和张占敏的说话声。 她轻轻绕过厨房,停在了他俩说话的窗户根。 “这事你心里有数就行了,我二妹什么样我清楚的很,你也不要有任何心结。”魏思山说。 张占敏哈哈一笑说:“放心吧思山哥,二妹是我媳妇,我还不了解她吗。这是这些东西非同小可,涉及到二妹的声誉,我才来跟你商量的,再说我要是教育李翠丽,也得让你这个当大哥的知道清楚啊。” 二妹嘴角不自觉上扬了,甜蜜又骄傲的笑浮现在她脸上。 虽然她很想知道占敏嘴里的“这些东西”是什么,但是她没有擅自闯进去。 这样闯进去她怕占敏会生气,毕竟这是他们两个男人之间的谈话。 而且张占敏看起来很好脾气,其实也是传统型的大男人主义,不喜欢男人说话时女人插嘴。 于是她慢慢掉转头,悄悄的退了出去几步。然后再迈步边朝院门走边喊:“思山哥,嫂子,占敏来你家了吗?” 厨房里马上出来一张热情的笑脸:“二妹,在在在,占敏兄弟他去思山哥屋里了,他昨天来的吧,我们还不知道……” 二妹跟嫂子寒暄了一句,就扯着细细的嗓子朝思山哥屋里喊:“占敏,你在思山哥屋里吗,饭做好了,快回家吃饭吧。” 张占敏从魏思山屋里走了出来,看着妻子一笑,二妹也露齿一笑。俩人就对笑着站住了。 二妹忽然感觉俩人这样有些那个,这不是当着大哥大嫂的面眉来眼去嘛,忙把头扭向了一边。 “二妹,你来了。”魏思山跟在张占敏后面走出屋门,朗朗的朝她打招呼。 二妹得救般忙抬头,笑吟吟的朝他说:“嗯,我来找占敏回家吃饭,你占敏打搅大哥睡懒觉了吧呵。?” 魏思山打着哈欠,揉揉凌乱的头发说笑:“可不是嘛,他得请客向我赔罪。” 张占敏抬手朝他肩膀拍了一下,笑着说:“等着吧大哥,请。” 思山嫂子笑着热情的招呼小两口说:“占敏,二妹你俩在这吃饭吧。” 占敏忙笑着说:“今个不吃了,改天再来吃好的,嫂子包的粉条豆腐包子我最喜欢吃,哪天嫂子包了我准来吃。” 思山嫂子就眉开眼笑的说:“好好好,我明个就蒸,到时候你一家子都来吃哈……” “嗯嗯,一定都来吃。”两口子附和着走出了思山哥家。 路上俩人贴的紧紧的一块往家走,见了村里人占敏一一大声打招呼,二妹跟在他后面朝人甜甜的笑,结果笑了一路。 她是真的想笑,拐进了胡同看没人了就悄悄的去抓他的手,却被张占敏偷着甩开了。 她知道占敏脸皮薄,就故意逗他,不住的伸手去抓他,当然是抓他没受伤那只。 张占敏知道她调皮,就默笑着甩开她大步走起来,她小跑着紧跟终于又拉住了他的手,俩人不由噗呲笑了。 忽然二妹的手一疼,是被张占敏猛地攥紧了。她抬头一看,李翠丽正站在胡同里痴痴的看着他们,确切说是看着张占敏。 张占敏霎时呼吸急促,脸色铁青,直到二妹吃疼叫了出来他才回过神松开了她的手,又心疼的拉过轻轻的抚摸。 而这一切都被不远处的李翠丽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他什么时候来的呀?他看起来跟二妹还那么亲热啊!他接到那些信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他一个大男人真的不在乎他的女人给他戴绿帽子? “翠丽婶子,吃饭了吗?”二妹依偎在男人身边炫耀的朝她打招呼。 李翠丽愣怔一下忙堆着笑脸说:“哦哦,还没吃呢,张院长什么时候回来的呀?” 说着话张占敏和二妹已经走到李翠丽跟前了。 二妹甜甜的说:“昨天夜里回来的,呵呵,真巧,我正要今天坐火车再去医疗队看他呢,他昨天夜里就回来了,省的我跑一趟了。” 说着甜腻腻的看他一眼,两手还搂住了他一只胳膊,样子亲密的很。 这可是在戳李翠丽的心呐。 “二妹,你先回家舀碗,我跟翠丽说句话。”张占敏淡淡的说。 二妹爽朗的答一声:“好,那我去舀碗了,大清早的,婶子也要回家吃饭,别说太多话,有话到医院说。”说罢轻快的跑进了家门。 张占敏一步步走近李翠丽。 李翠丽在听到张占敏那句“我跟翠丽说句话”后,心一下子飞了起来,眉眼儿盛满了风情,俏脸儿撒满了光辉。 红艳艳的嘴唇轻启:“院长,你有什么话跟我说啊,我……” 张占敏低声说:“明天早上八点医院开会,你早到。” “哦……就这事?”李翠丽有些发蒙。 二妹把红薯玉米稀饭舀上,把蒜黄炒鸡蛋盛上,又把酸萝卜切成丝,撒上香油,刚把筷子摆上张占敏就进厨房了。 他猛吸溜一下鼻子说:“嗯,咱家的香油就是香。” 梅香笑呵呵的说:“那是啊,咱老家的芝麻长的饱,五大头磨得也好,油自然比别处的香。” 二妹笑着说:“再尝尝咱家炒的蒜黄是不是比你在医疗队吃的香。” 张占敏夹一大口蒜黄炒鸡蛋填进嘴里就叫:“嗯嗯,果然比在河北医院吃的香,主要是梅香姐做的好吃。” 二妹抿嘴笑。 梅香却笑着说:“这回你可拍错马屁了,这是你媳妇炒的。” “哈哈哈……”一家人大声欢笑。 吃着饭,张占敏跟二妹说起了她在河北医院里种蒜黄的事,说不光董院长家的蒜黄种成功了,医院后院里种的也长势喜人,已经给医生护士们打过几次牙祭了。 又说董院长家在割头茬蒜黄的时候摆了一桌酒席,他们一单身汉把他家的头茬蒜黄都吃的干干净净的,第二茬的时候董院长吓得不敢请客了。 一家人又是一阵欢笑。 吃过饭,梅香知道小两口有话说,就自己送通通去学校了,留两个人在厨房。 俩人哪能不知道她的心意,二妹忙收拾厨房,收拾好了就跟张占敏回房间了。 张占敏因昨晚心理憋着气没心情,这下子心结解开了就有想法了…… 第779章 你被开除了 他随手把屋门给关好了,抱住二妹就想上床,一伸手却被二妹给打了一下,兜头一瓢冷水:“你跟你的李翠丽说话去,我一会还得出门忙活呢。” 张占敏怂了,伸手搂住她低声下气的哄劝:“媳妇,对不起,我昨晚上是冷落了你,那是因为我心里有事……堵得慌,并不是针对你……” 二妹把脸正对着他,把他拉到床沿坐好,正色说:“说罢,就别憋着了。” 张占敏脸色凝重了,他眼看着窗外叹息一声说:“二妹,这事我不想让你知道,怕你心里受刺激,我保证这次把这事摆平,绝对不会再让你受一点伤害。” 二妹把脸依偎到他怀里,轻轻的说:“你跟李翠丽到底怎么回事,你就别瞒我了,我又不是傻子,哪会乱吃醋呀。” 张占敏见二妹的态度就放心了,把他跟李翠丽之间的事一五一十的说给了二妹。 二妹听李翠丽居然骗自己男人上床后,气的骂了起来,说看不出李翠丽不要脸到这个程度。 张占敏摇头叹息说:“她陷害我也就罢了,我不上她的当就是了,她居然对你下手了。她居然给写信编造你的丑事。我当然不信,回来就去找思山哥了,不想又从思山哥那了解到她居然烧你的大棚。哼,这回我可不饶她了。” 二妹问:“你找思山哥是什么意思呢?” 张占敏捏捏二妹的鼻子说:“真是个小木头脑袋,你都不知道思山哥要上任了呀,他要当王祥寨的村支书了。” 二妹吃惊的叫:“真的呀?” 张占敏点头:“对,这个任命我还是听乡领导说的,乡领导说魏土埂同志年龄大了,该退休了。而思山哥直接向乡领导请缨要当下一届新支书,并且保证要当好这个支书,乡领导对他考察一番就认命他了来当了。” 二妹怎么也没有想到老实忠厚的思山哥有这个魄力,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她感慨了一番堂哥。忽然又蹙眉问:“我说,思山个要当支书跟李翠丽这件事有关系吗?” 张占敏神色一凛,说了一个字:“有。” 乡医院会议室。 全体医生和护士都为张占敏院长平安归来祝贺了一番,张占敏微笑着感谢一番。然后他眼睛在李翠丽脸上停留了一刻,眼神渐渐严肃。 大家都知道张院长有重要指示要下了,都坐直了摒神静气的等着她发言。 张占敏忽然拿出一个信封,放到了会议桌子上。 李翠丽的脸霎时白了,她两手发抖的拧紧自己的一绺头发。 张占敏在众目睽睽之下打开了那封信,当他念出来后,整个会议室的人都惊呆了,齐刷刷的盯着李翠丽。 李翠丽从慌乱中挣扎出来,她大声争辩:“张院长,你这么做太不是男人了吧,我好心好意的提醒你,让你不要被魏二妹憨厚的外表骗了,你居然恩将仇报……” 张占敏厉喝一声:“你给我闭嘴,你诬陷我媳妇还指望我替你歌功颂德吗。” 李翠丽却毫不示弱的说:“张院长,既然你执迷不悟,那算我多管心事了,本来嘛,就是我咸吃萝卜淡操心,你甘愿当王八,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这下子全体人的眼光从李翠丽脸上移到了张占敏脸上。 都嘀咕:这张院长跟那魏二妹可是闪婚呐,谁知道闪婚背后的故事啊! 张占敏冷冷一笑,说:“那好吧,我就把王祥寨的老支书和新支书都一块请上来吧。” 王祥寨的老支书魏土埂和即将上任的支书魏思山进来了,李翠丽吓的面如土色。 然后,魏思山把那天晚上她纵火欲烧二妹蔬菜大棚的罪状说出来了。然后他义正词严的指着李翠丽说:“本来我念你是寡妇,不打算把这件事公开,可是你不但不收敛,还乱写信给我妹夫诬蔑她的声誉,我这个当哥哥的要是再不发声我就不配当哥哥了吧。” 如果刚才全院医护人员还有些不确定张占敏的话,还有人以为是他冤枉了李翠丽,这下子都对李翠丽的罪恶深信不疑了。 况且,她平时矫揉做作的姿态也惹人烦,这下子都对她冷笑起来,还有人当场骂起了她。 李翠丽猛地从椅子上坐了起来,朝张占敏歇斯底里的吼:“张占敏,你狼心狗肺,你猪狗不如……我这么做都是因为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张占敏的眼神更加冷冽了,他对着她的眼睛阴冷的说:“李翠丽,我张占敏以前不喜欢你,现在更不会喜欢你,因为我有了我心爱的女人,而你为了自己的贪欲,做出种种残害陷害她的事,我此刻就不止是不喜欢你了,我恶心你,仇恨你……” 李翠丽心抽搐了一下,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接着一字一句的说:“我张占敏的女人不是好欺负的,我这次回来就是专程来跟你做个了断的。” 李翠丽再也不奢望这个男人对她存有半分情分了。她直视着他那可怕的眼神,吓得牙齿打战。 不得不说这个女人就是厉害,到这一步了还不打算缴械投降。她死守最后一道防线说:“张占敏,就是我给你写信揭露她,我都是为了你呀……” “你放屁。”张占敏抓起桌子上的一杯水朝她泼去。 她被兜头浇了一碗已经凉透了的水,浑身都打起冷战。 张占敏不是一个善于跟女人周旋的男人,他已经是压着心里的怒火,耐着性子跟她摊牌了,可是她还这么不识相,跟他兜兜转转的恶心他,就别怪他手下无情了。 他拿起一张纸,在上面写了一串字,扔给她说:“你被乡医院开除了。” “啊……”李翠丽傻了。 万一她被开除了,那她就跟普通村妇一样了,得下地干活,得穿粗布鞋穿粗布衣裳,脸晒得黑黑的…… 她忽然抱住张占敏的腿苦苦哀求:“张院长,看在咱们同事一场的份上,看在我是个寡妇的份上,看在我公婆年迈的份上……张院长,只要你不把我开除,以后叫我干什么我都愿意啊……” 她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全然没了平时光鲜亮丽的俏媳妇模样。 第780章 电影 李翠丽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能有这么不堪的境地。 而且还是当着全体同事的面。 张占敏跟魏思山对视一眼,就做出无奈的口气说:“李翠丽,我张占敏的心还真不是铁打的,我是真的同情你家老人和孩子……” “对对对,张院长你是个好心人,你放过我一次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对了,我这就去给二妹赔礼道歉,走,我们这就去找她。”李翠丽作势就从地上爬起来。 张占敏闷喝一声:“等等。” 李翠丽吓得忙顿住身子,一脸惊恐的看着他。 他冷然一笑说:“李翠丽,做了害人的事就这么给人道个歉就完了?那岂不是人人都可以任意害人,被揭穿道个歉算了。” 李翠丽怯怯的摇头:“当然不行,当然……不行。可是张院长,你说,你说要我怎么做,我什么都愿意做。” 张占敏双手往裤兜里一插说:“这样吧,村支书在这,明天要他把全村人都召集到当街,你当着全村人的面把对我媳妇做过的事跟村人简单叙述一遍,然后跟我媳妇当面道歉。” “啊……” 李翠丽的嘴唇白了,全身都凉透了,这,生不如死啊! “不,张院长,这太丢脸了,我不能啊,你再换个方式惩罚我吧……”她发疯的给他磕头。 还讨价还价呀。 张占敏不耐烦的朝魏思山一看,淡淡的说:“那我就把这诽谤信交给派出所了,魏思山支书再把你烧我媳妇蔬菜大棚的事汇报上去……” “张院长,我愿意……”李翠丽凄厉的叫了一声,脖子一梗真晕了过去。 晚上回到家,俩人坐在屋里。张占敏握住二妹的手,安抚的一笑说:“一切我都处理好了,明天等着看好戏吧。” 二妹“嗯”了一声,张占敏说:“明天我要她当着全村人的面向你赔礼道歉。” “啊,这样是不是有点太那个啊?”她听了心里一惊,迟疑的问。 张占敏低沉的说:“对这样蛇蝎心肠的女人就得让她的阴险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二妹想想也是,就露齿一笑。 张占敏扭头在她脸上啄了一下,轻柔的说:“睡觉。” 提起睡觉,二妹立即满脸绯红,她那水色四溢的眸子里盛着不可言说的期待和憧憬…… 张占敏哪还顾得上看她的脸啊…… 她幸福的闭着眼睛,心里说:占敏,我会给你一个惊喜! 小两口自然又是睡到日上三竿,一开门就闻到了厨房的饭香。梅香堂姐早做好了饭,站在厨房门口盯着他们的屋门看,一见俩人露头忙笑眯眯的说:“吃饭了。” 二妹也不觉得不好意思了,脸又悄悄的红了。 一家人正吃着早饭,大喇叭上传来吆喝声,说是到晚上要来放电影的。 虽然如今大多数人家有电视了,但是露天电影仍然是农村人的最爱,所以这来放电影的,始终是村人的盛宴。 二妹一家也高兴的不行,通通吃着饭就高兴的跳,把粥都泼到衣服上了。 吃了早饭,送走通通,小两口回到屋里,二妹边给张占敏收拾中午带去医院的零食,边有些担心的问:“占敏,真要李翠丽当着好几个村子的人检讨自己的罪行,她万一无地自容上吊自杀了怎么办呢?” 张占敏笑:“放心吧,这种心性冷硬的女人生命力顽强的很,全世界人都自杀了她还活着呢。” 二妹无奈一笑:他比我了解哦。 因为晚上的电影,这一家人的早饭午饭和晚饭都吃的很香,虽然二妹心里有事,一点不妨碍电影的带来的惊喜和期待。 反而在这惊喜和期待中加上了一些爽感。 用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这个词形容李翠丽再贴切不过了。 外面的激情和振奋都与她无关,整整一天,她都缩在被窝里,粒米未进。 她昏昏的睡过去昏昏的醒过来,多么希望昨晚的一切、不,包括她对二妹做的一切都是做梦…… 可是现实不容她再做梦了,因为门外响起张占敏的声音了。 他冷冷的说:“人都到齐了,你该出场了。” 李翠丽吓得浑身一激灵,跳下床为自己求最后一次情。“张院长,我愿意当着全村人的面二妹道歉,可是,我是个寡妇啊,我能不能不说我是因为喜欢你才针对她的……” 张占敏冷冷一笑说:“身子都掉下去了耳朵还能挂住吗。” 李翠丽僵住了。 跟以往一样,天才刚擦黑,当街就已经人头攒动了,电影屏幕前的凳子已经摆了好几排,孩子的打闹声,大人的呵斥声,还有大伙高兴的拉呱声,把整个村子都填满了。 二妹看到这久违的一幕,不光被这热闹兴奋的气氛感染着心情激动,神思还悠远了起来,她仰头看着满天繁星低语:星星还是那颗星星,月亮还是那个月亮…… 最重要,马上就有一场重头戏需要她的参与。 而梅香堂姐浑然不觉,抱着通通跟二妹并排坐在人堆里,眼睛焦躁的左看右看,她嘴里嘀咕着:“哎,这占敏跑哪去了呀……”。 她没注意到,一道瘦弱又狼狈的影子穿过人群走到了放映机旁边。 这喧闹着夜色就更浓了,好像一瞬间,看电影的人简直都把大半个村子都填满了,就连电影屏幕后面都占满了人。 “嘭”的一下子,放映机的灯打开了,众人一片欢呼,说明演电影的工作人已经开始准备放映了。 二妹感慨着打量了一下,灯光下的每一张脸上都洋溢着兴奋和期待。 “王祥寨的社员们,各村的社员们请注意,请注意……”村支书用电影放映队的扩音器的讲话声忽然响起。 二妹的神思被拉回来了,眼睛也朝村支书站的方向看去。 她看到了李翠丽:她的样子可谓触目惊心。头发凌乱,小脸惨白,耷拉着头,垂着两肩,既像一名狼狈的战俘,又像一名被制服的怨鬼。 二妹冷笑一声。 吵吵闹闹的人群早被村支书的讲话给压下去了,大伙都奇怪这看电影呢你讲啥话呀? 村支书的正色讲话开始了:“现在,王祥寨的媳妇李翠丽有话跟大伙说。” 第781章 有人挑衅 “啊,李翠丽她有啥话要说啊……” “这小寡妇要弄什么幺蛾子啊……” “这小寡妇整天穿的一洋二气的,不理这个不睬那个的,当自己是谁呀……” “真不要脸,一个寡妇出什么风头……” 人群里响起王祥寨人的纷纷议论声。 二妹没想到她在村里的人缘这么差。 梅香堂姐也被惊呆了,疑惑的小声问:“这个媳妇又要干啥啊?” 她们好久都没跟她说过话了。 这时一个小伙子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快看俏寡妇的模样啊……” 所有人都向那个狼狈的李翠丽看去。 一群孩子听了撒欢的跟着叫嚷:“快看俏寡妇啊……快看俏寡妇啊……” 梅香堂姐扬手给了旁边一个跟着起哄的孩子一巴掌,低声呵斥:“小三儿给你奶奶的闭嘴,小小年纪不学好……” 那个被打的小孩子缩回了头,挤到一边去了,但是又一片小孩子的嚷叫声响起来“快看俏寡妇啊”…… 场面一时失控了。 这电影不开场,先凑个热闹,等于饭前茶点了。 “社员们安静——社员们安静——不然电影不开场了哈。”村支书威胁大家。 一说电影不开场,大伙的喧闹立刻停了下来,连孩子都没一个敢闹的了。 “请李翠丽社员开始讲话。” 星空下的人海里顿时一片静谧。都两眼不眨的盯着明亮的放映机下那个俏寡妇。 李翠丽开腔了:“我李翠丽今个当着大伙的面向我们村的二妹道个歉,我、我做了很多对不起她的事……” 啊……全场哗然。 这可是凭空一声雷啊,把全场人都震住了!这可比看电影还带劲呀,电影是假的,这可是真的呀…… 此刻听到的人可不止全是王祥寨人啊,可是各村的人都有啊。不是每个人都认识李翠丽,但是每个人都认识二妹啊。二妹种蒜黄,如今可是全乡的名人啊! 这俏寡妇咋得罪这女能人了呢……人人充满了疑问,顿时全场沸腾了,你一句我一句的乱朝李翠丽喊叫。 村支书不得不又对着大伙威胁了一遍再闹电影不开演的话,人声才被压下去了。 李翠丽看看身边的张占敏,继续低着头说:“二妹弟妹能干,长的又好看,我嫉妒她,就在暗处对她使坏……” “啊,还有这事啊……”人群里的声浪可谓一浪高过一浪。 “我偷着烧她的暖棚,给张占敏写信诬陷她……” “啊,还有这么破坏人家两口子感情的事……”全村人都炸了。 “张院长,够了吗……”李翠丽承受着众人的唾骂,可怜巴巴的问张占敏。 张占敏冷着脸说:“这个我说了不算,你去我媳妇跟前给她道歉,看她的意思吧,她接受你的道歉了就算完了,她不接受我也没有办法。” 这时老村支书叹口气说:“唉,这娘们办事确实缺德,不过得饶人处且饶人,占敏,你是文化人,是救死扶伤的大医生,就别跟一个狗屁不通的女人计较了。 张占敏不能不给村支书的面子,再说这下子李翠丽的大名可是远扬了,她是再也不敢朝二妹使坏了。 他就冲村支书点头低声说:“我听叔的,让她给我媳妇道个歉算了,我媳妇不是小肚鸡肠的女人,她不会太难为她的。” 村支书点头,打着官腔跟李翠丽说:“嗯,按照张占敏同志说的,给当事人赔礼道歉去吧。” 张占敏领着李翠丽挤着人群往二妹跟前走。大伙的眼光就跟着他们走。 李翠丽却很顺利的来到了二妹跟梅香堂姐的座位前,她不敢看二妹的脸,弯腰就给她鞠了个躬,痛哭流涕的说:“二妹,婶子犯浑,不该对你做出那么缺德的事,求弟妹原谅我,我再也不敢了……” 二妹知道这下子已经够她喝一壶了,她也不想多看她狼狈的样子,就正色说:“翠丽婶子,我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对我,但是这一切都过去了,你好自为之就是了。请回吧。” 李翠丽一下子愣住了:她就这么原谅自己了? “不要脸的女人,看人家对你多仁慈,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再算计人家……”一个声音传过来。 “就是,真是不要脸……”人群里的辱骂羞辱声此起彼伏。 梅香堂姐早不忍心了,起身朝众人挥挥手,扶起李翠丽说:“快走吧,回家去吧。” 李翠丽感激零涕的缩着身子低着头往人群外挤。 张占敏冷笑一声,长吁了一口气。刚要坐在媳妇跟娘跟前看电影的时候,忽然平地一声雷:“张占敏你特么给我出来,我李老五今天不阉了你我不姓李——” 这句话说的太“带劲”,不由激起一片大笑声。 她是李翠丽的娘家兄弟,号称——李垫窝。 他的恶名方圆几里无人不晓,不要命的主谁都不敢惹,谁也没想到他居然也在人群里。 他可是亲眼目睹他姐姐卑躬屈膝给人道歉,又被众人辱骂的场面啊!这厮不炸毛才怪。 于是大伙都为张占敏担心,他今天是撞枪口上了啊! 梅香堂姐早吓得面如土色,手脚冰凉,她哆嗦着抓住张占敏的手说:“占敏,咱赶快回家吧,这个孩子咱可惹不起呀,唉,看今天这事闹的……” 村人也有人劝张占敏别理睬这个亡命之徒,赶快回家算了,让村支书来应付他。 谁知道张占敏居然毫无惧色,高大挺拔的身影直挺挺站的站在人群里岿然不动,根本无视众人的劝解。 他高声回应李垫窝说:“李垫窝,我知道跟你这个混蛋讲理也没用,咱直接用拳头说话吧,你跳一下,让我看看你在哪——” 众人哄然大笑,都知道这李垫窝个子精瘦矮小,他最恨谁说他矮。 李翠丽在初听到娘家兄弟的声音时,是立刻心花怒放,但是随即又羞愧难当。当听到张占敏要跟她弟弟应战的时候,又心惊肉跳起来:她弟弟打起架来可是玩命啊,更何况在这种场合下更是死拼了。 虽然她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如此羞辱,都是张占敏所逼迫,她心里正承受着如油煎如火烤的痛苦,但是,她还是不忍心看到他被她弟弟打坏…… 第782章 单挑 但是形势已经不是她能掌控得了的了,李垫窝胸中一口恶气又加上恼羞成怒,令他豹子一样从人群里横冲直撞起来。 人们都不知觉的赶紧给他让道,还有个孩子被他一膀子撞歪了,呜呜的哭了起来,那家大人也不敢吭声,只是抱住孩子哄。 这李垫窝可不是只身作战,他是率领着一帮人都朝张占敏涌来。 但是魏思山早和几个小伙子无声的朝张占敏身边围拢过来。 李垫窝那一帮人先挤到了张占敏身边,故意相互推挤,然后说张占敏推倒他了,有个愣头青竟然先揪住他的衣领就要揍他。 张占敏一把甩开了他的手,顿时人群里沸腾了。这时魏思山和几个小伙子也跟那几个小伙子撕扯在一起。 梅香堂姐吓坏了,起身就要拉着李垫窝说好话,被二妹拉住了。 张占敏朝魏思山一挥手,魏思山又示意那几个小伙子撒开了手,两帮人都怒目而视。 二妹这时朝朝魏思山说:“哥,你把梅香姐送回家去吧,这里没事。” 梅香堂姐看到二妹居然这么淡定,觉得她跟张占敏一样“不识时务”。就拉着她说:“我的傻妹妹,这架可不能打呀,你劝占敏回去吧。”说着又求思山把张占敏拉回家。 二妹亲眼看见过当年雪梨对象李端午,在他们村看电影被四儿挑衅的情况,她觉得今天张占敏就是李端午,而李翠丽的兄弟李垫窝就是四儿。 二妹如此淡定,一是她了解张占敏的身手,他会卸胳膊。二是今天这个场合无论如何不能退缩,不然李翠丽日后会更猖狂,张占敏也会被人笑话是怂货。 二妹拉着梅香堂姐的手说:“姐,真没事,你先回家,我一会就回去吧。”说着给魏思山使使眼色。 魏思山跟另一个小伙子一人一只胳膊,不由分说把她架出了人群。 “李垫窝,你不是找我男人打架吗,这几个人是干什么的?要是想打群架我们王祥寨的人可比你们的人多哈。”二妹温厚的声音里蕴含着强大的气场。 这话听得李垫窝一怔:这娘们说的有理,他李垫窝再不要命,也敌不过人家全村人的拳头吧。 二妹冷冷的扫视李垫窝那一帮人说:“这事是李垫窝跟我家男人的私事,你们就不要掺和了。” 那几个人眼神松动了,躲闪的看向别处。说明他们听从她的提议了。 也是,在人家村里打群架不是沙逼就是沙雕。 二妹又朝李垫窝说:“李垫窝,别在这磨叽了,有种出去单挑吧。” “李垫窝,不能怂,上。”人群里响起一个叫喊。 “上——上——哦……”起哄声此起彼伏,震耳欲聋。 二妹贴在张占敏跟前低声问:“没事吧?” 张占敏朝她淡定一笑,安抚的摸摸她的头发说:“没事”。 张占敏安抚完了媳妇,面无表情的朝李垫窝说:“我没问题。你要是也没问题的话,就走吧,这里耍不开。” 李垫窝一直瞪着一双爆在外面的眼珠子恶狠狠的盯着张占敏。 二妹打量了他俩一下,她的男人身材高大魁梧,一身凛然正气;李垫窝又矮又瘦,长相猥琐,一身狠劲。 看着他个头也就到张占敏肩膀,二妹得意的偷笑一下:光这身量上他已经输了呀。 这时村支书魏土埂也装看不见了,但是他暗暗给派出所打了电话,以备不时之需。 这时二妹又高声跟众人说:“今天是李垫窝跟我对象单独打架,呆会别管谁赢谁输,大伙都不要参与。” 人群里一下子静了,片刻后一个粗大的声音说:“好,我们不参与,虽然在咱王祥寨打架,但欺负人的事咱不干。” 一个急着看热闹的人高喊:“别啰嗦了,赶紧开始吧,谁磨蹭谁就是怕了……” 他这一嗓子又掀起高潮了,都跟着叫嚷起来。 其实这李垫窝虽然狠戾,但是他知道张占敏是军人,肯定身手不凡。他李垫窝平时只是善于打群架,跟这一高大魁梧的人单打独斗心里真没底…… 不过这李垫窝被逼上梁山了,没底也得上。就把棉袄一脱,穿着一件薄薄的秋衣嘶声叫:“谁特么的怕谁呀,打就打,走,找个宽敞地儿,看热闹的都别离太近哈,省的溅一身血。” 接着,看热闹的人像捧打虎英雄一样簇拥着两个人走出人群,往村西头走去。 村西头有一片打麦的场子,都建议去那里打。 二妹尾随跟上。 她笑:当年李端午和四儿也是去那里打的。 但是她等着看李垫窝跟四一样的下场。 二妹看着自家男人高大魁梧的身形,不疾不徐的走在人群里,竟然给人一种鹤立鸡群的视觉。 她暗暗赞叹:我的男人果然气势不凡呐! 来到了打麦场,众人自发的把两人围在中间,当然中间留了好大的空隙,万一溅一身血呢。 二妹不由的想往里面挤,但是被村里一个嫂子拉着退后到众人圈子里,她就两眼直直的盯着张占敏。 虽然她一点不怀疑论功夫张占敏打一个李垫窝绰绰有余,但是这李垫窝可是有名的狠角色啊,身上可是藏着家伙啊…… 二妹猛然一激灵,忽然那位嫂子的手,挤到张占敏身边,高声说:“咱先说好了,俩人就是公平对决,谁身上都不许藏凶器,大伙说是不是?” 张占敏赞赏的看了媳妇一样,心里暗叹:我都没想到。 众人顿时高呼:“对,谁也不许带家伙,以免暗箭伤人。” 李垫窝一下子出了一身冷汗:这小娘们是人精啊…… 二妹就扫视一眼李垫窝说:“既然这样,那就从人群里请出一名大哥当裁判吧,你先对这两个人搜一下身,确定谁身上都没有凶器再开始对决。” “好,就这么办。”人群里齐声高喝。 一名高大的中年人从人群里走了出来,他朝众人一拱手说:“各位乡亲父老,我叫王军,既不是王祥寨也不是李家村人,我不认识这两个比武人的任何一个,所以大伙不要怀疑我会假公济私。” 人群里响起一片如雷的掌声。 二妹握一下张占敏的手说:“这样吧,这位大哥你先搜我男人吧。”说罢又退回到人群里。 人群里顿时发出对她的赞叹声。 第783章 完结 张占敏为了配合搜身,把军大衣脱了甩给王军,又岔开双腿张开双臂让他搜。 那个王军说了句“得罪了”就仔细的从上到下搜起张占敏来。最后朝众人扎煞开十根手指说:“没有。” 众人一片掌声。 那人站到了李垫窝面前,照例说声“得罪了”就要搜他的身。 李垫窝却凶狠的厉喝一声:“谁特么敢动我——” 那人身子一顿,眼睛探究的看着四周的群众。 群众都高呼:“不行,必须得搜。” 二妹也跟着叫喊“必须得搜”。 李垫窝却本能的用手护住裤子后兜说:“我李垫窝生平最恨谁碰我身体,我爹娘都不敢碰我。”随后又流氓的朝人群里扫视一眼说:“除非是个好看的大闺女才能摸我——” “哈哈哈……”人群里笑爆了。 张占敏拧紧了眉毛。 那王军无奈的哼了一声,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笑归笑,人群里又有人发出抗议的声音,说身必须得搜,人家已经被搜了,你不搜算怎么回事? 一个声音犀利的说:“你不是怕搜身吧,难道你身上藏着利器?” 李垫窝脸上的伤疤一颤。人群里顿时响起众人的附和声:“不让搜身就说明身上有利器。” 李垫窝越发赖皮的说:“你们说我身上有利器你们谁看见了?” 众人接口说:“没利器你怎么不让搜?” 他得意的说:“我刚才不是已经说了吗,找个好看的大闺女来我就让搜,否则,不行。” 这回可把大伙噎住了,哪个大闺女愿意去搜他身啊? 二妹气的刚要一脚迈出去,忽然一个清凌凌的声音大声喊:“李垫窝,我给你搜行吗?” 是一个陌生的小姑娘。 二妹愣住了,四周围观群众都愣住了。 二妹小巧玲珑的身材从人堆里走了出来,淡定的站在了李垫窝的对面。 张占敏也好奇的盯着这姑娘。 李垫窝两眼都直了,盯着面前娇小美丽的姑娘呆立不动。 “说话算话,这闺女够好看吧,该让她搜了吧——”众人反应过来都齐声高呼。 李垫窝气急败坏的朝二妹说:“你凑什么热闹……” 那姑娘不理他,朝众人高声问:“大伙说我可以搜他吗?” “可以。”人群里的喊声齐整的跟训练过似的。 为了“保护”那姑娘,人群里还自发走出几名小伙子,左右立在了她身边。 那王军虎视眈眈的看着李垫窝说:“这下可以搜你身了吧?” 他彻底没赖耍了,但是脖子一梗说:“不用搜了,我把我身上的刀子扔出来就是了。”说着从裤兜里掏出一把折叠弹簧刀扔到了地上。 看他果然扔出一把刀,大伙不禁唏嘘起来,说难怪他不让搜身,原来是真藏着家伙。幸亏逼着他扔了,不然呆会张占敏可倒霉了。 李垫窝冷哼一声说:“可以开打了吧?” 人群里看热闹的早等不及了,都附和着说:“可以打了,打吧。” 李垫窝装模作样的朝张占敏一拱手说:“开始吧哥们。” “等等。”那姑娘冷然制止。 李垫窝一惊,两眼喷火的盯着了她。 众人也默默的盯着这姑娘看。 她朝众人说:“说好了我来搜他身,我可是还没搜他呀,我得完成我的任务不是。” 李垫窝气结的朝她吼出一个“你……”气喘吁吁的再说不出话了。 众人也反应过来了,尤其二妹带头喊:“对呀,这姑娘还没搜他呢,谁知道他除了那把刀子身上还有没有别的利器?” 张占敏眉毛一挑,再次发觉他的媳妇不简单,心里不由松了一口气,他的媳妇很有自保能力。 她这句话令众人同声附和,并且要求这好看的姑娘赶紧搜他。 那姑娘在左右的保护下逼近李垫窝,二妹带头给她鼓起了掌。 李垫窝只得老实的岔开了双腿,张开了双臂。 那姑娘从上到下细细的摸索,忽然两手一顿,一只手从他屁股后抽出一把用布抱着的三棱刀子。 “哇,这家伙扎人带风啊,不死也得残废呀——”众人惊恐的惊叫。 二妹满眼感激的朝那姑娘看着,那凶器想想就心惊肉跳的…… 张占敏看着心里也揪了一下:这小子真是个狠辣角色,今天还真的好好收拾他一番。 看着最后一件凶器被搜了出来,李垫窝是又恨又怯,他打架全靠偷袭得胜,这下子完蛋了。 可是完蛋也得上了,都这份上了,我李垫窝一世英名不能丢在这里呀。 于是他朝张占敏怒吼一声:“少特么废话了,这架老子不打了。” 说罢扭身就跑。 “等等……”张占敏厉喝一声。 不等人们反应过来,他已经抓住了李垫窝,以顺累不及掩耳之时卸掉了李垫窝两只胳膊。 李垫窝狼嚎般叫着在地上打起了滚。 把众人都吓楞了,但是没一个人同情他,他平时作恶多端,今天这是大快人心呐。 张占敏不等众人喝彩,又以同样的速度把他的两只胳膊给接上了。 然后说:“我就是叫你记住,以后打架的时候两只胳膊不能太用力了。” 这胳膊卸掉一回,就会落下病根,一甩动胳膊就会自动脱臼,所以李垫窝以后打架再不能这么顺手了。 这时村支书魏土埂施施然出现了,看着根本谁也毫发无损的战场,就打着官腔说:“我说你俩架打完了吧,打完就去看电影,要是没打完,也别打了,去派出所打。” 听了这话的李垫窝灰溜溜的挤出了人群,估计这次示意走麦城一辈子他都不会忘。 而刚才那个挺身而出的小姑娘这时来到二妹身边说:“大姐,我是咱邻村的,我哥被李垫窝打断过一条腿,当年他就是用这阴招胜的我哥,今天正好被我碰上我不能不管。” 二妹跟张占敏笑着只说感谢。 张占敏看那姑娘一副学生模样,就问:“姑娘是学生吗?” 那姑娘说:“我是医学生毕业,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医院,在我自家的诊所帮忙呢。” “嗬,那太好了,我医院手术科正好缺一名主刀医生,不知你学的哪一科?” 那姑娘眼睛亮晶晶的说:“我学的就是内科手术。” “那太好了,明天到乡医院来。”张占敏朝她伸出手。 “哈哈哈……” 三人欢笑。 完结 第784章 五妹番外-婚礼 五妹在哥哥的“齐贤园”私立学校勤勤恳恳的任教两年后,她接到了大学同学的高薪邀请。 她大学同学在市里开办了一家私立小学,想请她这个全市有名的优秀教师去当班主任。 同学说了,她并不想挖她亲哥魏大校长的墙角,只是请她暂时去帮忙,扶持一下同学的事业。 五妹跟哥哥说,她想去转转。 魏思峰能懂小妹妹心里的苦涩,经历过一次感情上的伤痛,这几年,正是如花的年纪,她却过着修女般的寡淡日子,生活里全部是工作。 倒是成了全市都有名的优秀教师,但是她不快乐。 魏思峰一点都不想她这么活,他想让妹妹开心快乐,过平凡人的幸福日子。 妹妹愿意走出去他很欣慰,他希望妹妹的心结能渐渐打开。 他就放她来到了市里。 其实同学这家私立小学建在市郊区,环境还算清幽,交通也挺方便,公交站牌就在校门口几步路,想去市里上车几站就到。 五妹好几个同学都在本市,这样一来他们的联系就频繁了,几个人不断的呼朋唤友的聚会狂欢。 帮五妹脱单成了同学们共同的愿望,今个这个给她介绍一个,明天那个给她物色一个。 但五妹都统统拒绝,她跟大伙的说辞是:不急。 这天,她跟几个同学一起收到了一个结婚请柬,新郎也是他们一名大学同学。 于是他们几个不约而同的跟新郎说没空。 新郎居然一个个打了一通电话哭着求他们参加,出于人道主义,他们只能应邀赴约。 五妹和几个大学女同学恹恹的坐在酒席上,漠漠的平视着在司仪的主持下交换戒指、喝交杯酒、然后亲吻的新郎新娘。 ”真不要脸”一个同学骂。五妹无心骂他,只是和另一同学交换了一下鄙夷的眼神。 这个新郎叫杨一康,这个新娘呢,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光知道曾经是个酒吧女,如今是他的第二任夫人。 对他这“梅开二度”的婚礼,大伙不来的原因并不因为这份子钱,主要都为他的前妻——同是大学同学的佟画打抱不平。 据说杨一康跟佟画还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来着,从小学一起升到初中又从初中一起升到高中然后又报考了同一所大学(他们一致认为佟画如果不是为了跟杨一康比翼双飞,她的成绩完全可以考上北大的)。 最后一毕业就迫不及待的出入于同一所屋屋檐下双宿双飞了。 当时全体同学都感动于他们的爱情,为了歌颂他们的爱情,他们还叫他“王子”,叫佟画“公主”,并且真心祝愿他们像童话里一样“从此过着快乐幸福的日子”。 但是不想五年后,眼看着这“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轰然坍塌了。 他们不得不相信“童话里都是骗人的”。 他们那么早结婚生子的时候当然是一贫如洗,这个张一康喜当爹以后为了他给刚出生的儿子买奶粉钱,就奋然从教育界勇退做起了生意,摸爬滚打了几年不但混的有模有样车房俱全了,还创立了一个市名气不小的“杨氏集团”。 一个老套的故事出来了,他竟然和一家酒吧小姐相见恨晚,并且中毒很深的私定终身了。 当年跟佟画的结合纯属不成熟不理智了,而他现在成熟了理智了他就要和她离婚了,一直隐退家庭做贤妻良母的佟画当然死死的拽住她们的爱情和婚姻不放。 但是杨一康拿出当年徐志摩誓弃张幼仪的豪情“天底下有结不成的婚没有离不成的婚”,终于飞出了旧巢的牢笼,这不终于迫不及待的欢天喜地的携比他小十一岁的“小姐”共筑新爱巢了。 新郎和新娘婚礼完毕进去休息的时候,五妹跟同学们无聊的嗑着瓜子喝着饮料等上菜,好吃罢了赶紧走人。 这时一场有意思的对话吸引了五妹,她扭头朝她们看去:一个气质高雅、衣着不俗,一看就知道是一位成功女性的绝色中年女人正坐在旁边的一张桌子上。 她的身边坐的是一个清瘦的少妇,她在跟这位少妇传授驭夫术。而那个少妇正在红着眼垂着脸痛斥她老公对她的不忠。 在这个无聊的婚礼上来这么一出:有意思。五妹和几个女同学都冲她们转过头去。 可能是为了渲染气氛吧,那个怨妇痛诉的话语像诗歌般流畅:“你不知道,自从结了婚,我把心掏给他,我把命押给他,我替他侍奉双亲为他传宗接代,我唯他是从,唯他是天,可他,说变就变,又是陪客户又是跑生意天天泡歌厅进洗脚城,还又是女同学又是女同事,今天聚会明天聚餐,可我却是为了他同事同学都没有了啊,慢慢的发现我跟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是牛郎织女了,不过是他在天上我在地下,我就跟他吵,他就不回家,还要跟我离婚……” 五妹惊讶的去搜寻杨一康,想看他脸上是什么表情——这不说的就是他吗?难道是她佟画找来的一个托,来故意演双簧搅她前夫的婚礼? 这时那成功女性娓娓道来说:“知道吗妹妹?该怪你错了,而不该怪他变了。你知道男人是什么吗?男人的模具下底子里就是一条狗,你把驯得服服帖帖他是条好狗,你把他伺候的舒舒服服捧的高高在上他就会神采飞扬飞扬跋扈变成了条恶狗了。他们上升到了这个境界不但会丧尽狗良的反咬你一口而且他们就会觉得自己是条得天独厚的天狗了,听说过天狗吃月亮吗?他们这时候就会觉得自己有吞月亮的欲望和能力了,你说,他还会记得你这个扶他上天去的垫脚石吗?” ?“给力……” “深刻……” “精辟……” 五妹跟几个同学齐声叫好。 五妹马上又去看新郎和新娘的脸,发现端着喜糖瓜子正好来到他们桌前,身穿黑色西服的张一康和身着洁白婚纱的新娘子都听见了,杨一康的脸顿时成了猴屁股。 “你错在把婚姻当成了职业来呕心沥血的以身殉职,而不是当成事业来运筹帷幄的使其得心应手。你要知道进入婚姻就等于进入了没有硝烟的战场。我们开战了,你懂不懂?而如果你不想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或者不想永远沦为这个地步只有一条路,就是要更改初衷了……” 第785章 婚礼上的话题 五妹相信,此时的她俩已经稳稳的把今天婚礼上的风头都夺过来了,就是侍者开始开酒上菜了也没有人转移注意力,导致整个宴席上的人都朝这边看着倾着耳朵倾听起来。 新郎新娘倒没人去注意了。 “你要想让你的男人永远也不要显露出他的狗性,爱人永远是爱人,也要他永远当你是爱人,你就永远记住这句话,它放之四海而皆准,推之百世而不悖……”成功女性像个话剧演员一样表情丰富抑扬顿挫。 那个怨妇瞪大了眼睛盯着她的嘴,那如饥似渴的表情像一条饿极了的够盯着橱窗里的一根骨肉。 成功女性揭晓谜底:“那就是,先入为主,先下手为强。我们要想玩转男人就要先发制人站立主动方位,你们婚后的生活状态要由你来定位,调整,而不是你的进门就‘坐稳奴才位子’,你做奴才他不就主子吗?更何况我们中国男人素来就以老婆听话为荣,三妻四妾为耀,可谁知道男人这些臭毛病都是那些蠢女人培养起来的,她们充当了外面那些女人的帮手她们还毫不知情。” 五妹带头鼓起了掌。 新郎新娘此时虽然苦撑着笑脸但还掩盖不了一脸的狼狈相,他们就慌乱的连连给大家敬酒,来干扰大家倾听那成功女性的高论,真是高论! 即使喝酒也不妨碍大家听到她的一字一句:“而我们的地位令我们稍一迟疑就会处于被动,当然,速度并不等于胜利,我们要想把对手扳倒而置他于万劫不复之地既要像蛇一样灵敏又要像蛇一样智慧,我们既要将敌人打败而又要自己毫发无损,这才是最完美的胜利。你胜利了,一切都好说了,他喝了我们的洗脚水还在婚姻里陶醉呢。相反则是你如今的下场。”她说完仰着脸把身子往椅背上一靠,那范儿像个女王。 怨妇的脸变了,深深的哀怨像厚重的帘幕一样挂在了她脸上,她的眼泪像喷涌的河水一样倾泄而下,实在令人动容:在这个喜气洋洋的婚礼上。 “可不是吗,我就是这样把自己一点点埋葬在婚姻里了,我作茧自缚把自己孤立起来这个所谓的家里,我现在死的心都有了,因为我离开这个家什么都没有了,而他不回家,我这个家就是一个没有天的地,没有盖的锅,我这日子没发过啊,就算是我要改变我自己,我也得等他回来啊,可是他现在不接我电话我找他的朋友也找不到他……我怎么去跟他厮杀——”她毫不掩饰她的愚蠢。 “哦,那么你现在的最大梦想就是叫老公回家喽?”成功女性不无鄙视的看着她问。 怨妇使劲点了点头。 “那我没办法了。”她忽然轻蔑的一甩手扭过身去跟同桌的人碰杯。 大家都慌了,她怎么能看清了病症不给开药呢? 尤其怨妇好像忽蒙菩萨拯救又瞬间被菩萨踢了一脚般,她赶紧抱菩萨的脚,她诚惶诚恐的求她:“大姐,大姐,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你说我该咋办,我听你的,只有你能救我了……” 成功女性伸手扬起莲藕般洁白圆润的胳膊,抿了抿盘的松松毛毛的头发,又喝了一大口红转头看了她一眼,脸上露出对她的同情说:“你确定你还爱他吗?” 怨妇愣住了,脸上现出浓浓的迷茫,她好像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看到她发愣,成功女性叹了口气说:“你都不知道你还爱不爱他,就预备这辈子为他的归来奋斗一生了?” 怨妇低下了头软软的说:“我都没有力量去爱了,能过就行了。” “可你才三十多岁啊,一个女人正繁荣昌盛的时期啊。”她口气里没有一丝调侃,大家都赞同的点点头,对她这个“导师”敬佩的仰望着。 “你是说,我该考虑是否还要追他回来了?”怨妇两眼迷茫的看着前面。 “导师”歪了一下头叹了口气轻蔑的说:“咱们中国人信奉一句话,宁拆十座庙不拆庙不毁一桩婚,妈的,我草这个人的十八代祖宗,他才最该是那个地狱里下油锅拔舌根的人,多少女同胞就毁在他这句话里啊。我现在就要改这句话,宁肯得罪人也要劝离婚。我的话到这了,你看着办吧。” 那个怨妇忽然沉默了,脸上的表情变得深不可测。 忽然,怨妇冲三妹一桌几个女同胞抬起了头,眼神灼灼的问:“你们看我有多大?” “28?”五妹第一个猜。 “27?” “26?” 眼看着她那张刚才还苦瓜般的脸笑成了一朵花。一个女同学说:“哎,我跟你说实话大姐,就你这身材你这长相,稍一收拾走到大街上小心帅哥往你怀里撞啊。” 气氛顿时轻快热闹了,于是大家笑着七嘴八舌的“开导”她:“哎,大姐,我也跟你说句实话,从科学上论证,这女人永远都比男人好找配偶,不信你站在大街上振臂高呼‘我要嫁人’看不立马围一群要找媳妇的男人……” “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还不好找吗?你到大街上用扫帚一扫,看一扫帚能扫住几个男人,再说了是女人就非得找个男人才能过日子?咱看得上要他看不上还不要他娘的呢。” “要我说啊,你也别急着跟他离婚,你今天回去就去找小三小四小五给他戴上一大摞子绿帽子,叫他也尝尝别人背叛的滋味,然后再一脚踢了他,叫他试试被抛弃的感觉。” 就闹完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这时成功女性声音高高射来:“对呀,众姐妹说的有道理,不管你还爱不爱他,这些不鸟他都等于给你们的婚姻下了不一剂猛药,也许他会就此痛改前非,从此跪倒在你的阃政下,但也有可能你们彻底完蛋,你就再不用做怨妇了。从此祝福他这条恶狗有一天沦落为流浪狗吧。” 五妹她们又欢笑着热烈的鼓起了掌。 第786章 成功女性 那个怨妇忽然起身,高高的端起了一杯红酒,潇洒的在胸前向各位一划说:“蔡姐,众姐妹们,感谢你们,今天是你们给了我第二次生命,从此,我要开始新生了,叫那个万恶的陈世美滚蛋去吧,叫所有的对老婆不忠的男人见鬼去吧,不对,当流浪狗去吧——” “哇哦……”大家欢呼成一片。 五妹扼腕:这么快就造就了一个新人? 这时那“导师”静静的靠在椅背上看大家笑,她又妩媚的托起腮说了句逗大家笑的话:“唉,一个结了婚的女人光看菜谱而不看兵法不是可怜而是可恨啊。” 笑浪又高过一潮。 这时杨一康哭丧着脸端着酒杯走过来了,不知什么时候他身边的新娘子没有了,他举着杯对着她鞠了一躬,然后又转向五妹她们几个女同学鞠了一躬,乞求道:“蔡姐,各位学妹,我知道你们对我有气,可今天是鄙人的大喜日子,就求求各位娘娘高抬贵手放小人一马吧。” 菜都上齐了,大伙也笑的饿了,这才都云收雨住,低头吃吃笑着呼呼大吃起来,顿时觉得这真是一场有意思的婚礼,简直是有意义。 五妹看着满桌子的美味佳肴美酒心里说,四百块钱呢,咋说也得捞过来一半吧。 那个“导师”这时候端着酒杯过五妹这桌来敬酒了,五妹一桌人迅速起身,热情的跟她碰杯说谢谢。 五妹对她感兴趣极了,就满眼艳羡的悄悄打量起她来:可能是因参加婚礼,她身着一件很雅致很传统造型的大红色古典式元宝领旗袍,但旗袍的下摆却不传统不古典了,它下摆是超短的,就像书上说的“如果再露露出的就不是大腿了”,所以她这身打扮还是性感潮女型。 她长的高大,丰腴身材凹凸有致。 但她的五官搭配却是很具有反叛的美:她的额头很亮,却不够宽,脸型更是颠覆传统美女的国字型脸,她眼珠很亮很黑,眼睫毛也很长,但上眼皮还有些微微浮肿,鼻梁也不高,嘴唇却很肉感,给人一种刚吃过猪肉的油泛泛嫩艳艳的感觉。 五妹突然有了一种很想结识她的冲动,就试图跟她搭话,但是席间开始有很多男人跟她碰杯,她就没有机会跟她相互介绍。 对于敬酒的人,她呢,毫不示弱,频频干杯。 五妹看出那些男人都争先恐后的来给她敬酒,不过是用酒来跟她调情,那些用酒掩盖着跟她调情男人的女人却眼里酸酸的,但又管不住自己的男人,便恶作剧的起哄她跟男人们喝,好让她喝醉了看她的笑话。 五妹心里有些不舒服了。 不过她确实很能喝,但五妹还是看出她的逞强大过她的酒量了,她是不喝不行了,不过她再喝真就不行了。 五妹对那些女人鄙夷又恼恨。她就缓缓离席,一会儿从门口踅回走到她跟前,拍拍她的肩说:“美女,外面有人找你。” 她看着五妹明显愣了一下,五妹从容的指着外面说:“在那,我带你过去。” 她会意的笑了一下跟五妹往外走。 然后,她有些急匆匆的跑来跟新郎新娘说:“哎呀,对不起,我有点急事,我得先走了啊。” 那些意犹未尽的男人只得丧气的看着她徐徐穿行而去。一个刚才一直默默注视他的男人竟然信步跟了她去。 五妹正对她们引颈而望时,后面响起一个声音:“她又泡上一个……” 五妹回头一看是一个大学男同学,五妹有些尴尬的退后一步问他在说什么,他一眯他那好看的眼睛坏笑着指指她说:“蔡娜啊,那个男的今个又被她收了。” 五妹看看她又扭过头看看他,不解,但她急着打听她就问:“你认识她?” “房产界谁不认识大名鼎鼎的蔡娜啊,当代的武则天呐!” “当代武则天,什么意思?”五妹傻傻的问。 “面首三千啊。” 五妹张着嘴合不上了,她的样子肯定特没出息,因为他鄙夷的扫了她一眼。 但五妹不知是喝的有点多意识麻木了还是咋的,竟然傻傻的感叹一声:“啊,一个女人,跟很多个男人,口味可真重啊。” 他鼻子里嗤了一声,上下看了五妹一眼说:“你一个男人也没有难到仅仅是口味浅?” 五妹看着他瞪大了眼睛。 他叫左强,他个子不高,但长相英俊,那时是大学有名的“李连杰”,他虽然学的也是师范专业,但人精明老练,是个天生的生意人。 于是毕了业直接就做起了生意,后来捣鼓药材发了家,现在经营着好些家连锁药店,也算是个有钱人了,虽然艳史满花径,但也还是单身。 我五妹就愤怒的回了他一句:“你不也是单身。” “我单身,我单身还不是被你逼的。”他低低的冲她说,那不羁的眼神立马流露出痛苦的神色。 五妹脸一红,极力做出毫不在乎又心不在焉样子问:“哎,你脑残啊,说出这么文不对题的话,你单身跟我单身有关系吗,别忘了你进的是男厕所我进的是女厕所。” “可上完厕所最后上的都是一张床啊。”他顺着五妹的音上。 五妹听了无言可对,心里一紧,赶紧端起一大杯酒猛灌下去,然后慌忙逃窜。 但是更不幸,她逃到一群已婚熟人群里了。 一个珠光宝气的太太级同学见了五妹就拉住,一脸关切的问:“哎,魏大美女,还单着啊?” 毕竟好久没见了,再说人家也是好意,五妹只得客气的点点头“嗯”了一声。 谁知她马上变脸了,一脸色相的说:“啧啧啧,那些男人可真狠心,你看你你看你,人长得脸蛋也漂亮,身材也诱人,人又这么贤惠,又会做包子又会补袜子的,咋着就舍得让你每晚枕席孤单呢……” 那些母的个个捂嘴窃笑起来。“哎,听我的,赶快傍个款儿啊,趁早结束你的清修苦涯。” 也是都喝了酒,又是在婚礼上,大伙的话就“偏激”多了,居然怎么偏激都没人觉得不妥。 第787章 偶遇 五妹虽然从不跟这种人有交集,但这场合也不便给人脸子。她就干笑一声跟她调侃的说:“我习惯过清修的日子了,谢谢大家关心。” 一位也是单身的朋友这时挤过来,跟那阔太太说:“我说肥姐儿,你凭什么认为我们这自由自在多次多彩的日子是苦修啊?我随便出门随便回家,随便交友随便把男人带回家,你行吗?你以为你那老母猪进粮仓--贪吃贪喝,饱吃饱喝的日子就叫富贵荣华啊,说不定啊,每夜想男人想的眼花啊……”都说她男人是个在外面玩儿的很野的主。 那阔太太脸上一木,然后掩饰的大骂一声就追着那位女孩打,后面是各种表情人的哄笑声。 “哎,五妹,怎么样,还单着吗,我给你介绍一个怎样?”从那么又走来一个已婚女人。 五妹心说:大劫。 五妹刚又灌了一杯酒,就没好气的说:“我手里的男人多的扔都没地儿扔,还用你介绍啊。” “哈哈哈,你要真那么有出息也不用孤身一人了。”她脸红红的大笑。 五妹心里不适,但在这群人专门看人出丑的女人跟前她不能让他们看到她的内心,她就做出玩世不恭的神气,冲她一握拳在她脸上虚晃了一下说:“要不是看你醉了我打花你的脸。” “我说五妹,你这可是狗咬吕洞宾了啊,姐们不是眼看着你这朵鲜花不沾雨露自开自谢黯然枯萎心疼嘛,再说了,你这空谷幽兰花容月貌为谁妍啊?” 然后一群女声合。 五妹惊讶这个女人说话还挺有水平的,只是做人没什么水准。 她不屑的哼了一声,表示不理他们这群俗物了。 五妹今年28岁了,自从经过在省城大学里那段不堪的爱情,她就把自己的心封住了。 在乡镇哥哥那个私立学校教书几年,虽然有好几个男教师追她,她都没有动过心。 她这些年的生活主题就是白天教学晚上看书,写点东西,双休日到县图书馆看书,虽然没有爱情,但日子得过且过。 只是来到城里,她在农村那个独处的环境没有了,她不得不又融入了社会,有了应酬。慢慢心思有了变化。 一见了这帮大学同学心里不由得就酸酸的了,他们发财的发财,结婚的结婚,就她也没发财也没结婚,还“甘于淡泊”的呆在学校里拿这一个月2700百元的工资。 为了避免这不和谐的场面过多出现扰乱她的“平和心境”,她就尽量减少跟他们的联系。但是必要的聚会和各位的婚礼,她是躲不过去的,只得心惶惶的单刀赴会。 但她没必须跟大家交代她没有生理缺陷也没有心理障碍,我跟大家一样也向往家庭温暖的,但是她的身边来的都是客,她的真命天子他却迟迟不来落座。她做不到像别的女人为了结婚而结婚,要是那样她一百回婚也结了。 可恨的她们都不懂她啊,在他们眼里好像五妹不沾男人是天理不容的事,我呸!五妹暗恨。 不过,他们不理解五妹也不是没道理,比如,每次聚会散席时个个一家三口坐他们的私家车回家。而五妹散了席就得像一个灰姑娘一样形单影只的坐公交车回学校附近出租屋。 婚礼结束后,五妹坐在公交车上吹风醒酒,她的侧面一个青年人抓着她车后的坐背,正脸对着她的侧脸眼睛向她头上的窗户外面看,她迷迷糊糊的看着公交车司机座椅里露出的头,这一切正常,她眯上了眼睛。 她感觉后颈一阵阵的发热,是人呼出的气息,后面有人嘛,这也很正常。 当她感觉那呼出的热很不正常了:那热太近了,几乎是挨着她的脖子呼出的。 那喷到她裸露的颈项上的热忽然令她一阵恶心。 她一回头,刚才那个侧面而坐的青年人坐到了她后面的座位上,但他竟然不正常的把脸靠在她后面的椅背上,而且确实是直对着她的颈呼吸。 五妹受不了了,一股对男人的厌恶和恐惧使她一下子弹了起来,然后车到了一个站牌一停,她就下了车。 这当然不是五妹要下去的一站,她还得再等一趟车。 这时一辆白色的宝马停在了她面前,五妹捋着被风吹乱的刘海给那辆车子让了让路,尽管她并没有挡住它的道,因为她觉得它没有理由停在她面前。 车窗慢慢的摇下了,从副驾驶座里露出一张美艳的脸,竟然是那个“武则天”。 她优雅的冲五妹一笑:“上车吧小妹,我送你回家。” 五妹有些慌乱的说:“不不不,您是大忙人不敢耽误您的时间,您还是忙您的吧,我做公交车就行,谢谢。” 她坚持不让,问:“你住哪啊,我让我的司机开车送你很快的。” 五妹不由答道:“我住在青年路一个偏僻的小区里,还很远的。” 她想了想说:“走经十路,不远,一会就到,不过你坐公交车还要做十几站路,还是上来吧。” 她这么坚持,五妹没法再拒绝她了,就感激的坐了上去。 她车里的浓郁的香气令五妹这个整天清汤寡水素面朝天的乡下人很受不了。 五妹就放下点窗户透风,但意识到她车里还是开着空调,我这一开窗当然不妥,又赶忙把玻璃摇了上去,然后又像个乡下人一样怕冷的抱住了双肩。 她看了看司机让他把空调关了,五妹赶紧说:“不用不用。” 她笑笑说:“其实我也不热,只是习惯了开空调。” 五妹笑笑,她看着五妹说:“刚才谢谢你替我解围,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魏流萤,小名五妹。” “哦,好有诗意的名字啊,你爸妈是文人吧?”她惊叹。 五妹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说:“什么啊,我姓柳,我是在半夜里出生的,生完我,我爸用木排架车子拉着我跟我妈从医院回来时经过我村的红柳林,看到路边飞满了萤火虫,就叫我流萤了。我家在偏远的农村,我爸和妈都不认得几个字。” 第788章 干妈一家 她听了又仔细看了五妹一眼,说:“看不出来啊,你的长相一点也不土,很清纯,很洋气哦。” 被她这样一个“见过世面”的美女夸奖,五妹心里很舒服,就舒舒服服的说了声谢谢。 五妹不是个爱八卦的人,但是她此刻就很想知道刚才在席上那个尾随她去的男人有没有被她“收了”。 大概是对她这个人感兴趣吧。但她当然不会去问,她就顺便问了她一声:“这么巧碰到您,您这是去哪啊?” “办点事,然后回公司,正好从这条路过。” “哦。” “你做什么?”她问五妹。 “我啊,我在郊区一所私立小学当教师。”我老实的答。 她哦了一声又问:“你今天一个人来赴宴的?” 五妹又老实的答:“我单身。” 她眼露惊讶的问:“哦,这么漂亮的女子怎么会单身?是不想早结婚吧?” “我没有男朋友。”五妹直接答。 “哦。”她吃惊。 她不再看五妹了。大概是怕她不好意思吧。 “我就不行了,我离不了男人的。”她一抿鬓角的头发笑着说。 五妹听了她的话有些尴尬,就改变话题,庄重的问:“您结过婚了吧?” 她一脸幸福的答:“结了,儿子都上五年级了。” 换成五妹惊讶的“哦”了一声。 “但这并不妨碍我享受各种男人。”她毫不在乎的说。 五妹肯定脸红了,因为脸很热。 幸亏五妹快到家了,她忙告诉她车停在路边就行了,她到了。 五妹下车后,客气的请她上去坐坐,她歪着头透过窗玻璃看了看五妹租住的那个简陋的小区说:“不了,改天请你吃饭。” 然后递给五妹一张名片,五妹拿着名片说了声谢谢。然后边看边上楼,名片上印着:蔡娜,明湖集团总裁。 五妹感叹:真是个美艳的霸道女总裁。 五妹租住的房子在六楼,一室一厅,一个月五百块钱,虽然房间不大,但她像一个勤劳的燕子一样,把自己的小巢休饰的很整洁很美丽。墙壁贴了好看又便宜的壁纸,又把卧室用卡通纸铺了起来当地毯,阳台上又买满了各种各样的花,当然都是好养的,不然她可没精力和财力去养它们。 虽然哥哥跟姐姐们都是大款,他们都疼五妹,但是五妹从来都很自立,自己上班了更是不花谁一分钱了,发了工资还给外甥侄子买吃的用的。 光这些五妹其实会过的很惬意,但是她如今还有家人要养。 什么家人呢?五妹小时候体弱多病,病急乱投医,曹英就找了个算命的给她算命,结果那个算命的说给她认个姓刘的干娘就好了,不然这孩子养不活。 曹英听了哪能不信,正好村里有个姓刘的媳妇,她就求着人家收她闺女当干闺女了。 为了表示人家的救命之恩,她面逢年过节的都给五妹干娘家送吃的送喝的,还让五妹跟她家孩子一样,喊那家媳妇妈,喊男人爸,好像五妹就是他家亲生的。 不过,早已作古的曹英要是当年给老闺女找个这个人家这么拖累孩子,她说什么也不会给孩子找这个罪受。 五妹干妈那家人四个孩子,三个闺女一个儿子,五妹干爸手拙嘴笨,没啥本事,她干妈有老肺病,能养活四个孩子就不错了。 好不容易三个闺女都成家了,儿子也娶媳妇了,但是儿媳妇不爱干活爱享受生活,结了婚为了逃避干活跟有正当理由要吃要喝就使劲生孩子。 可是孩子不是白生的,得交超生费。这钱谁交呢?五妹干弟弟游手好闲,哪有钱交,自然落到五妹干爸跟干妈身上了。 五妹父亲早去世了,前几年母亲也没了,哥哥姐姐都各自有小家,仍单身的五妹不由的就跟她干爸干妈一家多亲近了,因为她干爸干妈对她也不错。 五妹把自己的工资一半都给干爸干妈打过去,自己留够花就行。她从小生在贫困家庭,没有养成花钱的毛病,所以,她很俭省。 她一进门就听到手机响了,掏出来一看是干妈打的,干妈跟她诉苦,说她弟弟最近想创业,问五妹能不能给他弄点本钱。 五妹心里火了,可是又不敢发火,怕干妈生气。 她就压着火气轻言轻语的跟干妈说,弟弟要是想创业让他自己给她打电话,她了解一下弟弟想干什么,她也能给他指点一下。 干妈听了忙说好好好,明天让她弟弟给她打电话。 放下电话五妹很无奈,她想着干妈一家很头疼。尤其这个干弟弟。 干爸干妈又给弟弟盖房、娶妻现在又要养孙子还要交超生费,这忽然说要创业了也是找父母想办法。 五妹感慨他真是个吸血鬼。五妹都奇怪干爸又瘦又矮的血可真多,几十年竟令他吸之不尽。 五妹边想着吸血鬼边打开了电脑,我今天的四千字还没更上呢,搞不好断更了就拿不到全勤了。 她可得争分夺秒的去挣每一分钱,不过马上八十万字快写完了,写完了她就休养生息一阵子,还要上班还要一天四千字更文简直要把人榨干了。 她写文不仅仅是为了钱,开始是自己的爱好,但是看到爱好还能挣钱她喜出望外,后来竟然上瘾了。 忽然又想今天给那个渣男同学,杨一康的五百块钱喜钱刚好一个月的房租,她心疼死了,不是她重财轻友,是那个家伙不值。 熬到半夜才把今天的文传上去,但是她还不能休息,就又赶紧准备星期一的模课。 刚打开书本扣扣提示来信息了,是网站的编辑发来的。她问五妹的新作是不是该开始上传了。 五妹很生气,这一部还没完我上哪屙下一部去。 当然她不会这么跟编辑说,不文明。她打字回她:对不起编辑,我最近忙的很,下一部作品还没影子呢。 编辑口气讨好的说:不好意思小可爱,我这最近稿源缺的很,我的成绩太坏了,老板都点名批评我了,我不得不催催你这个才女帮帮忙加紧写吧啊。 五妹听了直感叹干哪行都不容易,就心软的问:那请问编辑,最近缺什么类型的文文呢? 第789章 一起喝酒 编辑说:你的文都是好文,只要质量好都要。噢,那当然,还是以霸道总裁为主,像报道总裁爱上我,霸道总裁别惹我……哦当然,这类的你不写。当你还写都市言情吧,而且是写一女多男或者一男多女的最好。 五妹暗骂“狗网文”,但还是压住情绪为难的跟编辑说:我构思构思吧。 五妹悲哀的感叹网文真是文学的沙漠啊!估计莫言要是做了网络写手,也拿不到诺贝尔文学奖了。 可她只有这么这么发发牢骚过过嘴瘾,小说还是要写的。谁叫她喜欢呢。 再说了,它能挣钱啊,谁叫我罗锅上树——钱紧呐。 是的,看着干妈一家的日子她不能坐视不理,可是贴补干妈一家总不能让哥哥姐姐出钱吧。他们会吃醋的好不。哈哈其实不会,可是我会不舒服。五妹耸耸肩。 五妹教案边嘀咕“一男多女,一女多男……我没经验,写不出来……”她厌烦的喊了一声把书一撂倒在了床上。 第二天醒来脑子里全是剧情,乱七八糟的,她就顶着一脑子乱七八糟的剧情给自己做饭了。 五妹做饭从来是省电又省油的,早上是蒸一碗鸡蛋羹,然后一袋纯奶,鸡蛋羹里面葱花萝卜丁都有,好有蛋有奶有菜营养均衡。 有时不想自己做了,就在学校门口的早点摊喝一碗八宝粥吃一个茶鸡蛋或者一个菜盒,才三块钱。 上课时中午在学校吃大锅饭,一个月交二块钱伙食费,吃的还不算坏,有菜有肉。五妹总是在中午那一顿吃的最饱,晚上回来就熬点粥喝喝就算了。 但双休日就得一天三顿自己弄了,她还是早上两个鸡蛋,中午切一个西红柿,洗几棵油菜,然后下清汤面,面下好了就撒上葱花淋上香油,简直是色香味俱全。晚上就好对付了。 她经常觉得:还是单身汉好啊,做饭省事。 其实五妹很喜欢做饭的,比如她还自己蒸馍,自己蒸的馒头又健康又好吃,听说买的那白亮亮的馒头都用硫磺熏过的,想想多可怕啊。虽说买的面粉里也有添加剂,但毕竟少了一层危害啊是不是。 她蒸的馍馍好吃的她自己都吃不够,所以,每次她蒸了新馍馍我都在上课时给学校的一个要好的男同事石清捎去几个,他也对五妹的馍馍赞不绝口。 “一男多女,一女多男,难死我了……” “啊!要是有个人给我提供一些素材就好了,就像蒲松龄写聊斋搜集小故事……”她无奈的想着。 在一个星期天的下午,五妹的手机显示出一个陌生的电话,我接了问对方是哪位,对方竟笑笑说:“是我小妹,蔡娜,很唐突是吧。” 竟然是她? 五妹还没来得及问她有什么事,她就说:“晚上有空吗小妹我们一起吃个饭。” 五妹听了差点尖叫起来,因为她想起了我的小说:一女多男,一女多男,这不是活版本吗…… 但她还是控制住了电话里的尖叫,而是在挂了电话后尖叫了起来。 这不是想睡觉递过来个枕头吗,她身上得有多少故事供我挖掘呀! 晚上,五妹特地打扮了一下,化了个淡妆,穿上一条白色的长裙,正准备出门,微信提示她到了。 她居然开车来接我!五妹真是受宠若惊,同时也特别过意不去,不觉得自己有理由被她如此器重。 赶紧下楼钻进她车的副驾驶,满腹真诚的说了句:“蔡姐,我真过意不去,还要你来接我。” 蔡娜听了看着五妹弯唇一笑,说:“小妹,我一看见你就想到了污水河里的一株荷花,美丽,干净,跟我身边的人格格不入。” 五妹在她的注视和夸赞下羞成了小女孩,她哈哈两声说:“嗬,蔡姐是说我与众不同喽,其实蔡姐气质更与众不同。” 蔡娜一愣,然后又格格格笑起来。 她这么一小,五妹不好意思了,觉得自己真是傻乎乎的,可能是在她面前太紧张了吧。就不说话了。 蔡娜把五妹拉到一家很安静的饭店,然后要了一个单间。 蔡娜也不客气自己点菜了,她先点了几个很清淡但很贵的菜然后就把菜单递给五妹,五妹摆手说:“蔡姐,你点什么我吃什么,我对吃不讲究的,再说这里我也不经常来。” 蔡娜就不坚持了,又点了两个菜然后对服务生说:“先上菜,一会再点。” 蔡娜问五妹喝酒吧?我点点头。 蔡娜很满意,先给自己倒满了红酒,又给五妹倒酒。 她以为五妹会用手拦着不让她倒多了,而五妹却没动随便她倒。她有些吃惊的看了看五妹,然后笑了笑把她的杯子注满。 五妹先端起杯子说:“来,蔡姐,为咱俩的缘分干一杯。” “啊?干了?”蔡娜看着五妹问。 五妹端起那杯满满的酒,一仰脖子“咕咚咕咚”喝下去了。然后把杯子底朝下一点。 蔡娜看五妹眼里的赞赏更浓了,她笑了笑也一仰脖子“咕咚咕咚”灌下去了。 然后她们一起夹菜。然后五妹给她倒酒,再给自己倒酒。 很快,我们都喝到了跟对方掏出了“心窝子”的境界。 蔡娜先说的:“五妹,你知道我为什么今天找你喝酒吗?因为我对你感激,然后对你感兴趣。” “哦?”五妹有些眼花了。 蔡娜又喝了一大口酒说:“我不说你也知道,我做这么大的生意,朋友多的可以说说数不胜数,闺蜜也是一大堆。 但是,很少有人在酒席上给我解过围,男人们都想看看我喝醉了撒欢泼媚。女人们都想看我喝醉了丑态百出,好满足她们报复我的各种的心里需求。就算是知心姐妹也是如此。 说实话,那天你这个跟我素不相识的傻丫头却真心心疼我,把我给救出了去了,你不知道我心里多温暖、多温暖……” 蔡娜说着眼睛灼灼的看着五妹。 五妹傻傻的接住她的目光直直的跟她对视,还是蔡娜笑笑避开了她,说:“真是个傻丫头,就是这一点我对你很感兴趣,还有,你这么漂亮,居然还守得住空房。” 第790章 我的小男人 五妹又喝干杯子里的酒,然后自己拿过酒瓶倒上说:“蔡姐,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口答应跟你出来喝酒吗?” 蔡娜优雅的用手托着腮询问的看着五妹示意她说。 “是这样的,我不光是一名小学老师,我还是一个业余网络写手。” “啊,你还是个作家,怪不得这么文气,我最喜欢结交文人了。”她惊叫。 五妹听了当然很兴奋,就直说:“我的编辑最近向我约一部写一个男人和众多女人或者一个女人和众多男人题材的书,可我的交际很少,我的朋友群也……” “你想写我,那个女人和众多男人。”蔡娜截住五妹的话。 “不不不,我只是我只是想搜集一点素材,我没有一点实战经验嘛。”五妹红着脸连连解释。 “没问题,我愿意。”蔡娜手一挥。 她这么爽快,倒是五妹不爽快了,我嗫嚅了一阵子局促起来。这样是不是有些……不厚道啊? 这时蔡娜又端起了杯子,五妹慌忙端着满满的酒杯跟她碰,然后她们又干了,然后蔡娜就招呼服务员上酒。 “我是直接跟你说我跟我的男人们呢,还是先说说我的单纯年代呢?”蔡娜歪着头问我。 “你的单纯年代?”五妹瞪大了眼睛。 但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傻气,好像人家天生就是个…… 但蔡娜她毫不介意的说:“我曾经跟你一样是个很单纯的小学教师,但是我教美术的。” 五妹听了震惊了一下,然后迷茫起来,瞪着眼在她身上找她披着直直的长发,穿着长长的白纱裙给孩子们上课的样子。 但奇怪的是,尽管她此时浓妆艳抹的端着血红的酒杯,五妹还是从她那厚厚的外壳下找到了。 然后她不在惊讶了,对蔡娜欣赏的笑了笑,示意她说下去。 这就开始了呀! 其实此时五妹不示意她说下去,她也不会停下了。 “我从美术学院毕业那年我只有二十岁,真是花一般的年龄花一样的容貌啊……” “你现在也是花一般的容貌。”五妹由衷的赞叹。 只不过不是清纯的小花了,是浓墨重彩的牡丹,玫瑰。 蔡娜伸出细嫩如牛奶的手,示意五妹别打断她:“那时候,我扎着长长的马尾,穿着长裙,我热爱我的职业,因为我是那一群群小天使的大天使,他们爱我,崇拜我,令我好陶醉。同时我也整天梦想我被琼瑶发现,然后被请去拍琼瑶剧……呵呵,于是,我的业余时间都用在读琼瑶书然后背其中女主角的台词了。我觉得我演的太好了,如果让我上镜,我肯定比刘雪华的泪还现成。哎,我跟你透漏啊,我那时候天天练流泪啊,最后练得自己喊三声,就泪奔呐。” 说着她瞪大了双眼,口里喊“123”,她那浓墨重彩的眼睛里立刻涌满了“清凌凌的水”,然后那泪珠像小溪一样顺颊而下。 五妹拼命鼓起了掌。由衷的夸奖:“厉害,厉害,世界欠你一个奥斯卡表演奖。” “可是后来,我为了我的小男人,辞了职,做起了生意。”她眼神悠悠的看着头顶。 “为了……你的……小男人?”五妹疑惑的问。 “是的,他是我的第一个男人,也是我现在的老公。”她扭过头看着五妹笑。 从一而终?五妹吃惊。 “他比我小两岁,当时是我的同事,他教数学,很帅,很单纯。他爱上了我,我也爱上了他,但是他有一个嗜好,就是打电动游戏,他的工资都不够他打游戏的。” “因此你辞职做生意挣钱?” “是的。”她甜甜的笑着。 “你真伟大……也令人不能理解。”五妹摇头。 “没什么不能理解的,其实真正伟大的是他,他包容我的一切,我这整天疯跑野宿的哪像个女人呐。”她哼哼笑笑,又抿了一口酒。 “还有给他戴绿帽子。”五妹大胆的说。 “嗯,不,戴绿帽子他不知道,他从来不交际不出门的,所以我的事他统统不知道。”她一点也不尴尬的跟五妹说。 “不过你给他戴绿帽子也不纯粹是单单满足自己的私欲吧?”五妹好奇的问。 “一开始真是为了生意,但后来就不是了,每一个男人都有一个故事,我的故事很多的,以后慢慢给你讲啊,我会令你笔耕不辍的。” 蔡娜高兴的笑了笑,已是半醉状态的五妹又举起了酒杯要敬她。 蔡娜好像没看见五妹对她举杯,只是自己低头沉默着并不去拿杯子。 五妹就自己咕咚喝了一大口,然后她吓了一跳:此时蔡娜表情凄冷,眼神忧郁,很骇人的沉默着。 五妹怕了,不知怎么办,就低头去夹菜。 “我今天中午被强了,在我的办公室。” 五妹塞到嘴里的菜没法嚼了。 “怎么、怎么会、会呢,你、这么厉害……这么强。”五妹尴尬的支吾。 蔡娜仰着头,好像在回味似的说:“他抱着我,从后面,不长,也只有五分钟。” “咳、咳。”五妹尴尬的咳起来。 “他是我生意场上的一个同事,他追了我好久,我没在意过他,也可以说是我瞧不起他,但是,昨天晚上,我为了一个合同,跟他的一个朋友在一起了,他就发怒了,今天气冲冲的来到我的办公室,问我他哪一点不如他……” 然后,蔡娜沉默了,屈辱的泪水从她眼睛里流下来,这次绝对不是演琼瑶剧。 “那你,准备怎么办,你告她吗?”五妹怯怯的问。 “告他?蔡娜告人强……哈哈,哈哈哈哈,这太可笑了。”她又笑的流出了泪 五妹不敢看她了。 “我跑题了,刚才不是说我的第一个男人吗,怎么忽地蹦过了十几年。”她一甩头,把脸上的泪甩干了,然后就又恢复原状了。 她的脸光洁柔滑,眼泪从上面经过没留一丝痕迹,她又笑起来了。 第791章 干妹妹柳树 “他那时候好帅啊,一米八的个子,瘦瘦的高高的像一棵松,他的头发很多很硬,脖颈子里都是头发,他长长的脸,大大的双眼皮,皮肤像雪一样白……他是农村来的,家境不好,而我是本市人,家境好,我也是独生女。 我们的相爱顺理成章,他教数学,我教美术,天天见面,就暗生情愫。他不说话,总是用期待的眼神默默的看我,他那种温暖又渴求的目光令我心醉神迷,我们就成了学校里的情侣。 那时候的情侣是很纯洁的,在我们相恋两年里唯一的亲热就是我们在看同一本书时,他装作若无其事的碰到了我的手,我装作没觉察到,他就又得寸进尺,把他温热的大手盖在了我冰冷的小手上。 从此,旁边一没有人他就握住我的手,我任由他握住。我们用手传递着我们内心无限的热爱和激情。 后来相爱当然遭到了父母的反对,我当然反抗,我用不回家来反抗跟他们硬顶。后来他们甚至想办法调离我的工作,我气疯了,回家跟他们大闹了一场,回来扑在他怀里痛哭起来,他也无可奈何,只能像所有的无奈情侣一样只是紧紧抱着一起流泪。” 五妹不由插嘴:“这样的男人我是不会要。” “这天,市里派我去外地听课,我就跟他依依不舍的分开坐车去了,晚上,我一个人悲苦的闷在旅馆里想我们的事,越想越伤心,越想越消沉,我觉得我们确实是太不现实了。当时追我的人就很多,大都是爸爸妈妈的同事朋友们介绍的高富帅,他们见了面都对清纯的像一把嫩葱的我爱不释手,但我的心已经被他占据了,谁也攻不下来了,于是我就成了爸爸妈妈眼中的鬼迷心窍。 他们认定是因为我还小,当然这种幼稚的感情也不堪一击,换一换工作自然我就会‘过来了’。也许我这已经是在这个学校最后一次出差了。我伤感的流起了泪。 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我以为是服务员送什么用品,就烦躁的喊:“我什么也不需要。” 可门外的敲门声还在响,我生气的一下子拉开了门,天呀,那个情形太想琼瑶剧了:他笑眯眯的站在我面前。 之后,我们就忘乎所以的抱在了一起…… 当他看见床单上的血迹,他像个男子汉一样跟我说:“你放心吧,我从今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我偎着他甜蜜的说:“仅仅是好好照顾我吗,你不想结婚?” 他激动的说:“想,当然想。” 回来我们就想办法登了记,然后我就跟父母说我怀孕了。 “你们就一直过到现在?”五妹问。 她笑笑答“是啊。” “那你刚才说他爱打游戏,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我一直知道,只是那时候我们谈恋爱他多少分了心,就少去了,但后来我们结婚了不谈恋爱了他就又迷恋起了游戏,我们俩的工资开始不够花的了,更可怕的是,我们的儿子快要出生了,我也要休产假了,可他说他控制不了自己,我只能控制自己少花钱了。后来我的儿子出生了,我们紧张的连吃饭都成问题了,可他照样拿着钱去游戏室打游戏,我跟他生气,可他低着头一言不发,我又不忍心了。 本来我不愿意去求爸妈的,因为他们看不起我的小男人,但我迫于生计还是厚着脸皮跟爸妈要了钱,后来休完产假我无奈把孩子托付给爸妈又上班了,但我俩挣得钱还是不够花,原因还是他打游戏,我不能老啃爸妈,我就一狠心辞职下海经商了,直到现在。” 她说完捋了捋垂到眼前的一绺卷发。 “他也太不像个男人了吧,而且他还是父亲呢,。”五妹为她打抱不平。 “是啊,他就是这个样子,但是我爱他,他也一心一意的爱我。”蔡娜笑了笑。 五妹我看出她眼神里的迷茫。 她无语了。 这时五妹的手机响了,她一看是干爸打来的,就忙挂断,准备呆会在打过去。 蔡娜马上说:“那么今天就到这里吧,改天我们再约。”然后起身付账。 干脆、爽快。 五妹也觉得时间不早了而且说的也不少了,就站起身说:“嗯,好的,蔡姐谢谢你跟我谈这么多,有请我吃饭。” 蔡娜笑笑说:“我该谢谢你,跟你在一起我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和解脱感,什么都可以说。” 她们一起从饭店出来了,五妹忽然想起说:“哎,对了,你喝了酒不能开车的。” 她笑了笑说:“没事,我打电话叫人来开车送我回去,你我就不能送了,自己做公交车回去吧,不好意思了。” 五妹连忙说“没事没事”。然后她们就分手了。 五妹就连忙给干爸回电话,电话是干妈接的,她还没开口五妹就听到了那头的“咝咝”的喘气声,他忙叫了声“妈”。 那头哎了一声问她吃饭了吗,五妹跟她说吃了。 她就开始问正事了:“五妹呀,你二妹给你打电话了吗?” 她说的二妹是干妈二女儿,比五妹小一岁。 五妹就说没有啊,又问二妹有什么事吗? 干妈叹了口气说:“二妹说后天要去市里动手术了。” 五妹听了吃了一惊,就忙跟干妈说我给她打电话问问吧,然后匆匆挂了电话。 她刚要拨过去,二妹柳树的电话就来了。 “五姐。”是二妹低低的声音, 五妹忙答应了一声就急急的问:“怎么了柳树,妈才打电话跟我说了,是不是你的疮又厉害了?” “嗯。”她低低的应了一声。 五妹怕她哭出来,就安慰她说:“没事,做了手术就好了,说不定做了这次一辈子就不用做了,妈说你这两天来是不是?” “嗯。” “中,我到时候跟学校请假,陪你去医院。” “嗯。” 五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了,就说:“我现在在外面等公交车回家呢,有话你来了再说吧哈。” “嗯。”她好像又在呜咽。 五妹就挂了电话。然后深深的叹息了一声。 第792章 朋友皮皮 干妹妹柳树比五妹小一岁,已经有一男一女两个孩子了。 干爸干妈长的都一般,所以几个孩子也都不咋地,不想五妹姊妹几个,个个人才出众。 这个她又黑又瘦,还有些驼背,但她不光长的不好,从小脖子里就长了个老鼠疮,一直治疗但没能除根,所以她就嫁了个家里又穷,腿有些毛病,走起路来一只脚一点一点的男人。 两个人结婚后并没有“惺惺惜惺惺”“同病相怜”的相携相扶共创美好,而是相互嫌弃,各不相让。 偏偏柳树又是个多愁善感的人,再加上她又“以病自骄”的毛病:我有病你还不让着我啊?就霸道一些。 而二妹夫呢不仅又懒又馋,还心胸狭窄,一副少爷脾气:你有病咋了,你有你有病花钱还有功了,要不是你天天吃药我能过这穷日子吗? 他们就天天吵,天天闹,一个比一个有理,一个比一个有气,两个本来脾气不是太坏的人相处几年下来,反而都把各自的性情变得如刀刃般锋利,如烈火般猛烈,他们会因对方一句话把屋顶掀起来,会因各自一句抱怨把对方的头打烂…… 柳树就是因为常年生气,她的疮一结婚就厉害了,有一年,她脖子里肿的连一口水都咽不下了,就来市里做了一次手术。 手术过后,虽然全家都劝她别再生气了,好好过日子吧。当然干爸干妈也求过女婿好好待她,别惹她生气了。 但是,这些忠告和哀求对于一个处在水深火热的家庭来说,只是杯水车薪般微弱。因为谁也不能替谁过日子,各自的难处各种吵架的理由和痛苦谁也分担不了…… “唉。”五妹想起这些家庭里的缠缠绕绕是是非非就悲哀起来,不禁像个怨妇一样又长长的叹了口气。 她下了车回到她的小家洗了个澡,然后用毛巾裹着长长的头发躺在床上梳理思绪。她发愁了一阵子柳树又想到蔡娜口里的初恋小男人…… 忽然觉得,还是单身好。 刚要命令自己什么也不想,好好睡觉的时候,手机响了,她摁下接听键那头就传出好友皮皮的叫骂声:“五妹,你个没良心的,不知道我出了车祸吗,别说要你出钱出力了,你连个人影都不露,交你这样的朋友,还不如西门庆养那条叫应伯爵的狗呢……” 五妹惊叫:“什么,五妹,你出车祸了?真的吗,什么时候,没断胳膊没断腿吧,我今天正好休息,还在床上呢,你在哪家医院,我快去看笑话。” 那头扑哧一笑骂:“没良心的,偏不给你看笑话,我出院了,在家休养呢。” “那我赶快去你家。”五妹着急的说。 皮皮是五妹这个城里唯一一个除了同学和同事之外的朋友。 她是个富二代,每天除了吃喝玩乐就是钓帅哥,性格开朗泼辣,整天又满嘴跑火车的,整天泡帅哥看美男的。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五妹跟她说话也不由带了她的风格。尽管自己守身如玉却也过过嘴瘾。 不过五妹很喜欢皮皮的性格,跟她在一起很舒服。 那头一听她要来,就嘻嘻哈哈的说:“嗯,别忘了带几个帅哥来哈,好长时间没喝花酒了,嘴里都淡出鸟儿来了。” 俩人可是争相晒艳遇的,只不过皮皮嘲笑五妹是“叶公好龙”“嘴尖皮厚腹中空”一来真的就蔫了。 五妹却得意标榜自己玩的高,说她这叫“浅尝辄止”。 说着五妹就来到皮皮住的高档小区楼下了,她刚要上去手机就响了,居然是皮皮打来的,五妹说你别急我这就上去了。 那头却施施然说你别上来了我这就下去了。 “啊,你不是出车祸了吗?”五妹惊问。 那头漫不经心的说:“是啊,不过不影响走路,只是胳膊肘擦破一块油皮……” 五妹真想扭头就走,但是胳膊被皮皮拉住了,五妹骂了她一顿说:“我一听你出车祸了都急死了,原来你是拿我寻开心呢。” 皮皮嬉皮笑脸的哄了五妹一阵子,然后把她拉到她的车里,苦着脸叫:“哎呀,五妹你别跟我置气了,我这几天都苦死我了,你看,我愁的又胖了。”她掀开紧身短袖上衣给五妹看。 五妹没好气的说:“不用掀也知道你胖了,你的胖是由内到外的表里如一的。” 她哼哼的打了她一下子说:“说句好话会死啊。” “说好话不会死,可是看着你的肉我难受。”五妹转捡她的痛处戳。 “可是我最近难受的不是肉,是钱。”皮皮气哼哼的把包一摔说。 五妹撇嘴说;“又是睡了人给不出去钱,别给了,请我吃大餐吧。” “别幸灾乐祸了好不好,姐都快郁闷死了,你说那个曹一丕他明明很穷,而我明明很富,我完全可以理所当然的给他钱,他完全可以理所当然的要我的钱,可是他为什么要每个双休去工地上扛水泥袋子也不要我的钱呐?说他是跟我玩欲擒故纵吧也不像,说他不喜欢我吧也不像,说他迂腐吧他也不迂腐,不然也不会跟我上床是不是?可是他为什么不要我的钱呐,看着他那白白嫩嫩的小身体去扛大包我可是心痛的无法呼吸了。” 然后自己又自言自语:“我给钱的方式没问题呀,头一在事以后给他钱吧,他说他不卖身,可是我这一次是在他学校门口的一个小店里给他的,说我就是想帮帮他,就像有钱人支援贫困学生一样一样的,如果他不愿被支援,那借我的也行,到大学毕业了挣了钱还我,实在不行算高利贷也行。 可是他却说,他双休打工够他的花销,他不喜欢欠账的感觉,很累。你说我怎么样才能令他不卖身不累的收下我的钱呐?你神神叨叨的,神神经经的,这事估计只有你能想出办法五妹。你快想吧好不好,你也是农村人,你也勤工俭学过,你知道他的软肋在哪里,哎呀快点帮忙、帮忙,我给钱好不好。”她忽然急切的抓住五妹的手叫。 第793章 神秘饭店 五妹甩开她的手说:“一边去,你才懒得管你们这破事。” 皮皮撒娇卖嗔的又抓住五妹的手叫:“哎呀我的五妹妹,我的心却马上碎了,这个时候需要的安慰呀。哎呀呀,我要疯了,从来都是男人为我疯的,这回怎么反过来了,真是孟光接了梁鸿案呐——” 五妹切了一声说:“你少给我辱没先人了,还孟光梁鸿呢,你们就是西门庆和李瓶儿,你没看李瓶儿见了西门庆才变温良贤淑了,早时可是个货真价实的表子和毒妇,谁知道你那个曹屁有什么前科呢。” 皮皮一挥手说:“去去去,他有什么前科我不管,现在最重要的是让他接受了我的钱好跟我过王子公主的幸福日子。就算他是李瓶儿,不是后来一心一意的跟西门庆嘛,我只想他跟我在一起时好好的,不要我需要他的时候他都一身水泥臭汗的在工地上,那身子骨本来就弱不禁风,经得起吗。” “啊,我明白了,你不就是嫌他不能在你、咳咳、那什么的时候不能及时赶到嘛,好让他花着你的钱吃好的喝好的养精蓄锐了随时供你享受。哼,还说发善心,还是发私情,真是狗改不了吃屎狼改不了吃肉。”五妹骂。 皮皮鼻子一哼说:“干嘛要改啊,吃屎吃肉都是享受,哪管人家评论香臭,女人啊,就得及时享乐,因为女人的青春有限,要在你青春勃发的时候尽情享受青春不在了的时候享受不了的东西,懂吗?” 五妹沉吟了一下说:“那你有没有试过要他双休不去工地上扛包,而去你的婚庆公司献艺呢?” 皮皮可不是个光会玩的富家女,她还自己开了一家婚庆公司。 皮皮一拍脑门尖叫:“哎呀——这么简单的方式也只有你这种弱智的人才能想出来,你说我的脑子怎么会走如此低端的路线呢,嘿,太好了,就这么办,看来有个白痴的朋友太棒了,能用最简单的方式解读最复杂的难题……太好了太好了。”说罢拿起手机就给她的小白脸打电话。 俩人一说一答居然把事弄成了,两边都很兴奋,五妹也兴奋:得意自己的高见被笑纳。 皮皮挂了电话可乐疯了,笑着喳喳了一阵子忽然一愣神,马上又转而兴高采烈的跟五妹说:“哎,宝贝,走吧,走吧,我已经在一个很神秘的饭店订了位子,也约好了人,咱们去吃一顿一般人享受不到的美食盛宴。” 五妹撇嘴戏谑皮皮:“神秘饭店?一般人享受不到的美食盛宴?不会是那什么宴吧?” 五妹一正脸色说:“有这好事我还叫你?” “分享嘛。”五妹做出期待的样子说。 “美食可以饭享,美色断不能分享。” “那我前天的艳遇也不用跟你分享了看来。”五妹故意吊她的胃口。 皮皮着个女色鬼同时还是个女八婆,自己花还最爱打探人家的花花故事。 果然一听有“艳遇的干活”就忙缠着要五妹详细交代。五妹扑哧一笑说:“骗你的。” 皮皮呸她一下说:“跟你说正经的,不管是你自己是不是单身,你要找的帅哥必须的单身,那些结过婚还出来偷腥的绝对不能理睬,首先对方不是什么好鸟,在就是我从来不跟围城里面的玩儿,一是太复杂,二是会遭报应的,小心日后自己的后院失火。” 五妹鄙夷的说:“嗬,真是盗亦有道哈,这哥泡的还挺有操守。” “嗯嗯,别夸我,不经夸。”皮皮笑嘻嘻的说。 五妹想到吃又问:“哎,你到底带我去哪吃,怎么个神秘法子啊?” 她得意的笑笑说:“这个地方你绝对没去过,去吃的人啊都得有路子有人脉,因为人家饭店一天就接待那几桌客人,多了不干。” 五妹吃惊的问:“他们傻啊,有钱不赚?”是人家的菜品有限,人家供应不过来。反正不是跟我你在济南别想吃到,嘿嘿。” 五妹看到那间挂着回民的“杜阿意”惊叫:“这里我来过吔,就是那个……” “那是你记错了,这里根本不接待咱们汉民,我们能来是因为我弟弟跟这家的儿子是铁哥们,下车吧,赶紧的,我弟弟在等呢。”皮皮打断她说。 “你……” “你……”五妹和汪费同时指着对方吗,然后一齐转向皮皮说:“我们认识。” 五妹指着汪费说:“她就是那天开车撞了我的帅哥。”然后暗暗尴尬的咬咬嘴唇。 几天前五妹走着去学校,被一个开着玛莎拉蒂的人撞了,那小伙子从车里钻出来非要带她去医院检查,五妹急着上课,确实也没撞伤哪,就逃也似的跑开了。 汪费指着五妹跟皮皮说:“姐,她,她就是,我撞的美女。”说完红着脸讪笑。 皮皮的脸变了,她看看五妹,看看汪费说:“好啊,认识了更好啊,汪费,说你要帮忙的事吧。” 汪费一怔马上笑嘻嘻的说:“什么呀,帮什么忙啊,我就是好长时间没跟你吃饭了,最近我这开饭店的哥们不是也出国回来了嘛,我才有幸能来这里吃饭了,不是知道你没吃过这么好的馆子嘛,请你来尝尝鲜,既然你带朋友来了,我们又正好认识,那太好了,我去叫我哥们去,大家一起热闹热闹。” 皮皮轻蔑耸耸肩冷眼看他,他慌张的跑进饭店后面去了。 五妹不知他们说什么“黑话”,觉得人家姐弟之间的私事跟她没关系,只是觉得她和他这次的相遇好巧,人物关系也巧,他居然是她闺蜜的弟弟:巧的跟书里一样。 这时皮皮跟五妹介绍说:“我弟弟,比我小两岁,出国才回来,现在正是游手好闲猎杀美女时期,你可别当真哈。” 五妹哈哈一笑说:“你当真了吧,你以为我以已婚熟女会跟这些个小屁孩玩儿啊。”然后又加了一句:“我又不跟你似的滥情的很。” 皮皮哼了一声说:“点菜吧,今个你有功。” 汪费为什么请姐姐汪皮皮吃这顿饭呢,他有求于姐姐。 第794章 我爱上了她 ?说实话他汪费虽然是个富家公子,但他跟他姐真不像,他是个用情很专的人,出国前在大学里有一个女朋友,居然在国外几年回来还是这个女朋友,可是他在前天晚上见到这个皮肤雪白,身材小巧的五妹一下子被她迷住了。当他看到她像个折翅的小麻雀一样仓惶又优美的倒在了他的车轮之下?,他的心很真实的抽搐了一下。从来没有过的感觉——他对一个女孩心疼极了的感觉。 尤其她对他这个肇事司机的态度,照常理说被人撞了,不碰瓷吧也该死死拖住司机呀,更何况他开那么豪一辆车。但是她却像逃跑似的硬是挣扎着走了。 “一个像刚出生的婴孩般纯洁的女孩”,他看着她的背影感慨。 当他再见到她的女朋友的时候觉得她高大丰满的个子很蠢,嘴唇竟然那么厚,一笑起来那口四环素牙很刺眼,就连跟她亲热都觉得很没意思……他骂自己:靠,我爱上那个小麻雀了。 他当机立断要和女朋友分手。 他自己也奇怪当他跟相爱了五年的女友提出分手竟然没有一点依恋之情,难道我早就不爱她了?他问自己。 可是他女朋友却发疯了般闹着不肯分手,并且威胁他马上跟她结婚,不然她就自杀。 汪费冷淡的说:“别太无聊了,你知道这一套搁我这没效,咱们好了五年了,没有爱情了还有友情、亲情,以后我还是像以前一样愿意帮你做任何事,为了补偿你,你想要什么除了我这个人我都给你,请你也不要难为我,我真的不爱你了,我爱上别人了。” 然后掉头就走。他下定了决心,如果她真要是学韩剧里的怨女玩自杀来威胁他,他就请她自便,反正他又不是亲手杀了她,是她自轻自贱自作死,他问心无愧。 谁知几天后,她打来电话找他,说她要看看他爱上谁了,如果她确实比她强的话,她就退位让贤。汪费心里笑:你说的强不就是漂亮嘛,比你漂亮的姑娘不一抓一大把吗。 于是他就请姐姐帮他在她的公司里找个最漂亮的姑娘来,他请她们吃大餐。 皮皮爱打听别人的隐私来娱乐自己,但是对自己家人的事却很马虎,想起这事简单的很,就一口答应了。 这五妹不是个现成的美人嘛,就凑合着把她弄来了。 谁知道他们竟然认识,还正在发生“情史”,这她可不能不管,他这个风流倜傥的富家公子竟然要追求人家五妹这个良家妇女,这不逆天了嘛。 她可不惯着她弟弟任意妄为。 汪费这边怕姐办她难堪,打电话呼呼叫了好几个朋友来,知道姐姐的喜好,还故意找长的帅的来,原以为这样姐就会不看僧面看佛面的给他面子了。谁知道姐今个充起了柳下惠,对那几个帅哥充耳不闻状,始终拉着一张脸。 汪费就请他那帮朋友一个一个的给她敬酒献殷勤,皮皮果然不是真的柳下惠转世,一会儿脸色活泛了,但是一活泛话也出来了:“我说费费,今个怎么没叫小楚来呀,她可是好几天不去咱家了,她忙吗?” 汪费额头上立刻冒出了汗珠,磕巴了一下干脆说:“她,她不来了,我们分手了。” 皮皮这回是真的大吃一惊说:“什么?你们谈了好多年了?切,这马上要结婚了,妈妈都操心再哪办酒席呢,怎么说分就分了,这事你说了不算,我得跟爸妈说,你们俩可不是一般的男女朋友,她都为你流了几次产了,你是禽兽啊,说分就分?” 汪费额头上的汗往下淌了,他面红耳赤的说:“我们的私事,我们的私事。”并且在下面狠踢她的鞋。 皮皮却好像浑然不觉的跟众人说:“你们不知道那个小楚可好了,别看还没嫁过来就跟我一家子融为一体了,自己把自己当我家的人,我家的人也把她当自己人,可不能因为你们闹闹脾气就分了,我这就给她打电话叫她来,小两口打架还不是床头床尾的事嘛。”说着当真去掏手机。 汪费一把摁住了她的手,紧张的说:“姐,我和她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你也说了,小两口打架是床头床尾的事,你就不要搀和了吧。” 皮皮拨开他的手说:“我没搀和啊,我只是打电话要她过来吃饭,我今天带了我最好的朋友来,让她们也认识认识,大家热闹热闹不好吗,你别管,没你的事。” 汪费啪拍了一下桌子,对着全席的人说:“既然这样,我就直说了吧,我跟小楚是必分无疑,因为我几天前碰到了我梦想中的女神,我除了她谁也不娶。” “哇哦……”全席哗然,他那些个朋友知道他的挑剔眼光,惊奇这个女孩子肯定不简单,就乱哄哄的吵着要见那个神一般的女子。 五妹不知怎么的有些紧张,刚要站起来去洗手间,这边皮皮冷嘲热讽的说:“嗬,汪费,看来几年的国门没白出,说话都白痴了,还梦想——还女神——还谁也不娶,你这是要当张君瑞啊,那我可要看看你的崔莺莺长什么样。” 汪费豁出去了,指着五妹说:“我看上的就是她。” “啊……”大伙都呆住了。 皮皮心里发狠,他还真玩真的呀。 五妹还没反应过来,汪费忽然一把搂住五妹跟大伙腔调说:“对,我看上的就是她,正如你们看到的,她美丽,迷人,高洁的像天上上雪莲,我爱她,也将要拿出红军不行十万五千里长征的决心和时间来追她,我做好准备了。” “啪”“啪”五妹和皮皮一人一巴掌分别印在他的左脸右脸。 五妹抓起包跑了出来。 汪费想追出来,被皮皮使劲一推撞到了桌子上的酒瓶,酒瓶就撞倒了酒杯,顿时哐哐当当满桌子杯盘乱滚,他那一件几千块钱的t恤也开荤了,霎时五颜六色。 皮皮对着弟弟严厉的说:“我跟你说汪费,五妹跟你可不是一路人,你别打她的主意。” 第795章 五妹出门就上了一辆出租车,皮皮在后面狂喊她也不理。 她是个农村大龄剩女,可是容不得你们一群富二代羞辱。 提起羞辱,她的心又一沉,那一幕又清清晰晰的浮上来。 他是五妹的初恋,不对,暗恋。 他是他们王祥寨继五妹的哥哥魏思峰后村里第二个大学生,他长的那真是好看:身材适中匀称,脸庞方正俊美,眼睛黑亮柔和,头型圆中带方线条优美,一切都给人匀称、细致的美感,令人觉得他就是女娲造出来的男人的完整模本,男人就该这么长。 他人也因了是大学生更给人一种温文尔雅的感觉。五妹不知道除了她,村里有多少女孩子暗恋他。 那一年五妹上高一,放了暑假在家天天下地干活,他也从大学里暑假回来在家帮父母务农。他们两家住的不远,就隔一个胡同,五妹该叫他哥。 但他们说话不多,因为五妹老躲着他,然后藏在暗处偷偷的看他。一刻看不见他就日思夜想神思恍惚,看见他又魂不守舍惊慌失措。多么可怕的爱情啊,它像火苗一样日日夜夜煎烤着五妹那颗稚嫩的情窦初开的心。 他家前面有一个大坑,坑很大,水也很清,它的四周都是杨树和柳树,一到了夏天那里便是凉风习习,绿荫溶溶,真是一派好去处。 全村的人都去那里洗衣裳,但家里离坑近的,几乎从地里回来就不离它的地儿了,端着碗也坐在树下吃,睡午觉也枕着一块砖头或者一只鞋躺在坑边睡。 五妹想见他又怕见他,每天为了能和他“擦肩而过”,就一趟趟的往坑里跑,涮脚,洗衣裳,乘凉。五妹那些天特别勤快,把全家的衣裳都包了,就为了能一次次的多往坑里跑。 当然,皇天不会负有心人,五妹一次次的在他家门口来来回回,就一次次的碰见他出来或者进去,虽然她每一次见到他那令我神魂颠倒的英俊脸庞都把脸绷得紧紧的,好像根本不愿意看到他,但她感觉出,他对她也很“有感觉”。 五妹于是就躺在床上、蹲在棉花地里、端着饭碗历数和证实他对她有感觉的情形:那一次她刚洗了头,湿漉漉的长发披在腰间,穿着一件白薄衫黑裙子缓缓的从他门口过去,他刚好从他家的窄小的头门里出来。 可能是刚从地里回来吧,他像所有的庄稼汉一样光着脊梁,头发湿漉漉的,他一眼看到了五妹,五妹的眼睛也正落在他的脸上:他的眼睛里猛地闪烁出一股光彩,嘴巴也瞬间张了起来,然后他就直直的看住了五妹。 还有一次是夜里,五妹洗了澡就换上她最喜欢的一套洁白色连衣裙,又穿了一双白鞋,然后披着长长的头发从他门前过。 当五妹缓缓缓缓的从他家门口过去,但没能碰到出门的他,她一阵伤心失望,心里空落落的,但又不死心的站在了坑边的一棵柳树下。 想他如果在家这么热的天就一定出来乘凉,他如果出来就一定会看到自己。 五妹终于听到了他的咳嗽声,然后他的脚步声从她的身后响起,在他快要走过五妹身边时,五妹猛一回头,他夸张的“嗨”了一声,身子也猛地一立。 五妹冲他微微一笑。他笑着说:“你这个样子吓了我一跳,像电影里美丽的女鬼啊。” 五妹装作害羞的一笑,擦身而过,当她偷偷的回头看时,他仍呆在原地看着她,可看到她看他,他赶紧回过头走了。 那次五妹蹲在坑边他家门口洗衣裳,辫梢低低的浸在水里,后腰短短的露了点白。 她忽然觉得后背有双眼睛,她一扭脖子,看见他坐在她身后的树荫下垫着一张报纸看书,但他的眼睛并不在书本上,却在她的脊背上。 五妹赶紧扯了扯短袖衫的后背,心里一阵害臊和狂喜。 她憋不住了,她心底爱情的火要把我烤干了,她不能再憋着了……这时,她想找到了一个可以和他接触的老套方式,向他借书。 当五妹终于如愿以偿的跟他单独走在沿坑南的大堤上时,我双手捧着书,心里充满了爱的狂喜……但是,那么美好的画面却被他玷污了。 他看看四处无人,竟然邀请五妹去他新房子里吃西瓜,五妹正在他身边心情激荡着,对他的邀请就那么接受了。 他的新房子因为是村里新方的院子,盖在村最西头,附近都没有邻居。五妹傻乎乎的跟着他去了,她那颗少女的心怀着悸动和期待的是他跟她畅谈人生而不是别的…… 但是,他请五妹坐下后就坐在了她旁边,五妹因为羞涩就往外挪,他就继续往跟前靠。 当五妹觉得不妥想起身站起的时候,他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说:“五妹,我喜欢你,早就想跟你说说话了。” 说着就对她动手动脚起来…… 五妹本能的往外推他,他却死抓这五妹不放,五妹朝他喊叫耍流氓的时候,他那张英俊的脸一下子变了,他鄙夷的冷笑:“哼,我流氓,自己说你要是不想让我对你耍流氓,少装清纯了你。” 五妹听了这话屈辱的泪水哗哗而出,她听到自己心里某样东西碎掉了。 当他把手伸到她腰下的时候,五妹顺手摸起了一个东西就朝他砸去,然后也不看他猛地挣脱开跑了出去。 她心突突跳着一口气跑到家门口,由于屈辱,她竟然不敢进自己家门,觉得自己好脏…… 过去了十二年了,五妹仍不能令自己平静的去想那个晚上、那个人。她试过很多次,这么多年我都不能令自己完整的回忆一遍那晚的经过,每次的屈辱、羞愧、痛恨……都令她歇斯底里,精神错乱…… 她以为这种事情再也不会发生了,但是刚才在饭店那一幕,又令她感受到了那种屈辱感。 那个富家公子当着那一群纨绔子弟的面,分明是拿她开玩笑,而她最好的朋友皮皮,深夜邀请她去神秘的地方,分明是早跟他弟弟商量好的,中间又做好人…… 第796章 贫贱夫妻 五妹到了家,皮皮一个劲的打电话,五妹干脆关了机蒙头睡觉。 干妹妹柳树来了,五妹在火车站接住了她,妹夫根全跟她一块来了。柳树穿着一件碎花段袖衫,领子的扣子也扣的严严实实的。下身穿了一条月白色的七分裤,脚上穿着劣质的凉鞋,一副标准的村妇形象。 妹夫根全背着一个蛇皮袋子,里面有从老家带的面条,花生,还有黄豆绿豆红豆。他受不了热,把袖子捋着裤腿卷着,他也是一副地道的农民工模样。 柳树比今年五妹过年回家见她时又瘦了,脸蛋乌黑,眼睛塌坑儿,脸腮下陷,嘴唇却白唧唧的,看着像个鬼。 她满脸愁容,无精打采,不言不语像个受苦受难的旧社会小老婆。但她还是很爱美爱面子的,为了怕别人看见她的疮,才在大夏天里把领子扣严实了。 五妹看着她很心酸,心里空落落的,不知道她这个做干姐姐的该怎么帮帮她。 此时她只有替她理了理被汗黏在脸上的一缕短发,柳树觉察了慌忙自己用手捋。 五妹拦了一辆出租车叫两夫妻坐进去。 柳树因局促坐进车里更沉默了,五妹递给她一瓶酸奶她也摆手拒绝,但根全看了却一把夺过去,说了声“渴死了”,也不用吸管,拆开封口就“啾啾”的吮起来。 他还新奇的看着周围的高楼大厦和熙熙攘攘的人流满脸欣喜,坐在出租车里摇头晃脑的东张西望,不住的勾着头指指戳戳的问五妹这是哪里这是弄啥的地儿。 这个很少出门的妹夫好像他不是来给媳妇看病的,倒是来旅游观光的。五妹很不悦,但也只得敷衍着回答他,心里直恨他不懂得体贴人,心里想,怪不得老二不幸福。 晚上五妹自然得请他们去饭店吃饭,不然会得罪根全的,他会到了家到处跟人抱怨他城里工作的大姨抠。 五妹跟柳树坐着,把菜单递给他尽着他点菜,他就不客气的点了一桌子肉,还要了一瓶酒。柳树显然很看不过,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压着火说了句:“点那么多吃的了吗?” 他的脸立时变了,咬着牙说:“你不吃你走。” 柳树的脸霎时红了,要不是在酒店里俩人估计又要开火了。 五妹连忙责备柳树来缓和气氛:“哎呀,柳树你多嘴哈,好不容易出来吃顿饭还不想吃啥点啥啊,你真是小气,你想吃啥你也点啊,姐又不是请不起一顿饭。” 柳树不吭了,但五妹知道她心里的气可不会消下去。 吃着饭,又接到了干爸的电话,他问五妹二妹到了吗? 五妹就跟干爸刚才给他们打电话不接,正准备再打呢,就说柳树两个人已经到了,现在正在吃饭。 干妈又关切的询问看病的事,五妹跟她说看病要等明天,然后就跟她说到时候再给她打电话说情况,又安慰她不要担心没事的。 临挂电话时,那头干妈又嘱咐“给你二妹买点好吃的,明个看病好好劝劝她哈”。 五妹一一答应,挂了电话苦笑着对柳树说:“看,咱妈就疼你,偏你不好好疼自己,老让她揪心。” 柳树低下了头,根全却大嚼。 吃完饭回家时,五妹在一家水果店里买了荔枝、山茱、杨梅,这些她平时绝对不舍得买来吃的水果给柳树吃。 买了她让柳树提着她付钱,根全却在一边打着饱嗝伸手去方便袋子里掏荔枝吃,柳树嫌恶的把袋子一甩躲开他。 到了家都洗了澡,五妹给根全在客厅里铺了张席子打发他午睡了,就跟柳树就关起门来说话。 “俩孩子都跟她奶奶了?”五妹顺便问家里的事。 “嗯。”她低头脖子里的扣子。 五妹不忍看,就避开眼睛。谁知却听到了她的抽泣声,五妹无奈的看看她。 柳树委屈的哭着说:“五姐,我想离婚。” 五妹心里一疼,坐到她身边拍拍她瘦瘦的肩说:“别胡说了,离了俩孩子咋办。” “呜呜……”她就大哭起来,哭的浑身发抖。 “五姐,你也看着咧,他就是这么个人,没出息死了,脾气可大得很,根本不知道疼人,还不给我一点面子,要不是俩孩子我就一头撞死了……” 五妹无奈的看着她。 “五姐,还是你好啊,我真想劝你一辈子都别结婚才好。”柳树由衷的说。 “我天天累死累活的下地干活,回到家还要做饭洗衣喂羊喂鸡,他从地里回来啥也不干,我说他一句他就火。他不光不知道疼人,让人,还得空就趁着给人家当大厨跟人家喝酒,谁家有个红白喜事他非喝醉不可,弄的人家都看不起,我一说他,他越是有人越是对我又打又骂的,也不顾我有病不能生气,你看看姐,没结婚时我的疮也没这么厉害过,现在结婚四年我这就要动第二回手术了,你说我照样下去能活几年啊?” 五妹长叹了一口气说:“人家不都出去打工了么,你也叫他去呀,你看人家老三两口子都在厂子里打工,虽说脏点累点可一年挣好几万呐。” 柳树听了皱着眉咧着嘴痛苦的叫:“咦,我的姐吔,可不是我不叫他去,是他不去,我咋撵他都不去,他就仗着会做几样小菜天天等着村里谁家有事,他好名正言顺的去胡吃海喝,看天天给人家做个饭人家也不给钱,白白耽误干活,眼看着人家到外面打工月月都能挣个三千两千的,他也不知道眼红,就自己搁家混,气死我了啊……” 五妹皱着眉头问:“那他为啥不去啊?” 柳树“哼”了一声说:“为啥不去?去了没人伺候了,干活没人替了呗,在家多好啊,想干就干不想干就跟人喝酒去,进家有人做好饭脱了衣裳有人洗,反正麦囤里有麦子,饿不着。” 五妹也很嫌他没出息,你说现在还有几个农民靠种自己家那二亩地过日子啊?但她想想,我说了他也没用,徒然给柳树增加怨恨,除非想办法把他弄出来,俩人不见面也许又会想各自的好了。 五妹默默的发愁,不由叹了口气。 第797章 听蔡娜的创业史 客厅里传来根全震耳欲聋的呼噜声,五妹看看柳树无奈的笑了笑,递给她几个荔枝。 柳树就低头苦叹着剥荔枝吃,她剥开一个荔枝填进嘴里一嚼就皱起了眉头说:“哎姐,我咋吃不出这么贵的东西哪好吃啊,我觉着有个坏红薯味儿。” 五妹咯咯笑着说:“我头一回吃也觉着是那个味儿,不过越吃越好吃,当年杨贵妃就爱吃她呐。” 俩人笑起来。 第二天,五妹领着她去市里一级医院检查了病情,结果还是得动手术。 五妹知道手术很痛苦,就问医生有没有别的好法子,比如说保守治疗。医生看看柳树的病历说:“她已经开过一次刀了,病情已经往深处发展,再保守治疗已经不可能了……” 五妹就问他那开了这次刀会根除吗? 大夫看着五妹笑笑说,那要看她的身体状况和心理素质了。 五妹懂了。我看着二妹那细瘦的脖子,忽然想到她也许以后要一刀一刀的挨下去,直到死……她不禁发着抖泪如泉涌。 虽然她并不是她的亲妹妹,但此刻令五妹有一种姐妹连心的揪心。 偏偏这时干妈的电话又打来了,五妹怕说不好话令妈妈更担心,就挂了电话。 而柳树此时却很平静,她看着五妹伤心的样子说:“五姐,别哭,没事,我又不是没开过刀,我不怕。” 五妹心里更难过了,这一刻她发誓,无论如何要把根全弄出来打工,不能再让柳树这个样子过了,不然她很快就死在他手里的。 柳树动了手术不舍得住院,就回家打针消炎了。尽管五妹跟她说住院的钱她拿(动手术的钱当然还是五妹拿的),柳树凄然的说:“五姐,你拿钱也是咱的钱啊,你也不容易,这些年你没少帮家里,我们心里都有数。反正我在这也是打消炎针,跟家里的针一样,家里打针免费这里住一天院要拿百八十的病房钱呢。” 五妹拗不过她,就只好送他们去车站回老家了。 去车站的路上,五妹看着苍老憔悴的干妹妹说:“柳树,听五姐的话,回去要自己宽自己的心,别老是生气了,谁家的日子都不是鲜花铺成的,谁都有难处。” 柳树却绝望的摇摇头说:“只要他继续这个样子,我只有死路一条。” 他们一走,五妹就琢磨给根全找个什么活,挣钱多少先不说,只要他能呆住就行。 可是她哪给他找活去啊,她本来就交际不广,认识的人除了皮皮都是学校老师,再加上她又不爱求人,就更发愁了。 要去上课了,五妹蹲下来收拾一下他们从老家带来的土特产,要分给石清一些。 看到那半蛇皮袋面条,她苦笑了一下,这么多面条她自己不吃到长毛才怪呐。我就又一个方便袋子给石清拿了一些。 收拾好,她就叹了口气,呆呆的盯着墙壁看。 忽然,蔡娜在她的脑子里一蹦,她那么大的企业,又有那么多的门路,安排个人干活应该好办吧? 但又一想刚刚认识人家就求人办事,也太那个了吧。就这样犹豫了一天,下午放了学,她终于逼着自己拨通了蔡娜的电话。 但是五妹没有说出口请她帮忙找活儿干的事,而是约她喝酒。 她呢,以为五妹又是专门来找她要素材的,见了面也不等五妹来个引言和铺垫,就张口就给五妹讲起了她的奋斗史。 真是女老板风格。五妹感慨。 五妹一听才知道她给她讲的也是她的情史,讲的是她下了海后的第一个情人,也是除了她的小男人之外的第一个男人。 我下海开始创业干的第一个行业是加盟了吉祥馄饨,在离家不远的一个小区门口开了一家小店,谁知生意清淡,不到一个月就关门了,后来我又租了一个小区一楼,开设了一个美术辅导班,到处发传单才收了几个学生,这样半死不活了一个月就又关门大吉了,白赔了半年的房租。 这时我就开始泄气了,觉得还不如上班挣工资呢,最起码有保障啊,可是回家看着沉湎于游戏厅的老公和嗷嗷待哺的儿子,又想想上班挣那一个月一千多块钱的工资,撑不着饿不死,慢慢都熬成萝卜干了还一无所有。 我从小就是一个倔强好强的人,想自己暂时做生意不顺只是缺少经验和没找对商机罢了,我就下决心先静下心来稳一阵子,慢慢的继续找商机。 我一个远房亲戚,我该叫他刘叔,他是做大生意的,他开了一家钢结构门面,那生意简直是暴利,他干了不几年就豪宅跑车美女私生子都有了,我就想先跟着他打打工熟悉熟悉竞争环境,然后再看看做什么生意能快速的挣钱。 我也没跟爸妈商量就直接找到刘叔说想给他打工,刘叔很欢迎,他说像我这么漂亮能干口才一流,最好去他的防盗窗业务部跑业务,说人家业务跑到好的一个月都拿五六千呐。 我一听眼里都冒火了,本能的叫“嗬,五六千啊!”话出口后才觉出自己多么没出息,我都汗颜以前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琼瑶圣女哪去了? 不过五六千也确实挺多的,我教学半年的工资了。 最后我就跟刘叔说定了我明天就来业务部上班。他说好,我给你安排个优秀的业务员带带你,基本工资是一千四,然后就按业务量提成。 我一上班才了解到这跑业务其实没什么技巧,你就厚着脸皮去跑建筑工地就是了,跑好工地,签了合同,你等着那公司提成就是了。 从来没有做过生意的我本来就脸皮薄,再加上独自一人去那些满是农民工的建筑工地招揽生意,这无疑是件很痛苦的事,但为了我的我的小男人,为了我的创业成功,我是拼了老命了。 头一回是去东郊一个工地,我穿着一身淡雅的连衣裙,挎着一个白色的包刚要进那个菜市场般喧闹的建筑工地时,忽然从身后传来一声“弄啥哩”。 我吓得脖子一缩,扭过头看着战战兢兢的看着那个看门老头呆住了。 第798章 跑工地 那个老头可能看清我是个打扮清纯的小姑娘,脸上的神情就又软了,他又轻轻的问:“你是弄啥哩?” 我对他鞠了个躬礼貌的说:“你好老师,我是做防盗窗的,我想找管理这方面的人员交流一下。” 他一下子就听出我是个外行,他笑笑说:“那得找项目经理。” 我看他并不是个很凶的人,就跟她套起了近乎,走近他两步说:“大爷,我是刚进公司干,什么都不熟,请大爷帮帮忙,那个项目经理在哪啊?” 他这才笑了笑说:“哦,也工作了,看不出来呀,我还以为你是在校的大学生哩。” 我听了心里很是美,我生了孩子的确是一点也没变形,身材还是那么瘦,皮肤还是那么白,还是穿着以前的裙子,确实像个学生。 我就笑笑说:“大爷,我不是学生了,我都当妈了。”然后骄傲的昂起头。 “呦呦,那我给你抹了一级,呵呵。” 我竟然很快跟他交上了朋友。后来他悄悄告诉我,那个项目经理的办公室在哪,又跟我说他这会不在,要等到四点他才到办公室来查点账目。我最好出去转一圈再回来,而且还不许透漏是他给我说的。 我就感激的答应了,并且照着他说的做了,出去转了一圈到四点左右又踅回来了。 又进工地大门时他看到我笑了笑装不认识,我却偷偷的塞给了他两盒烟。 进了工地办公室我一眼就看到一个带着安全帽的人在伏案工作,我心想:真是敬业啊,回到办公室还全副武装。 我叫了一声:“经理你好。” 他猛地抬起了头愣愣的看着我好一会问:“你是干什么的?” 我装作老练的样子走上去冲他伸出手,他看了看我有些踌躇的伸出了粗大的手握住了我的手,眼睛还盯着我。 我莞尔一笑抽出手说并递给他一张名片说:“你好经理,我是推销防盗窗的,请您关照。” 他听了后踌躇的神情霎时无影无踪了,他摘掉了帽子,把庞大粗笨的身子往椅背上一仰,冷冷的说:“我们这楼才刚建好,防盗窗装不装还没决定,你来早了。” 刘叔跟我说过这是项目经理惯用的话,其实一栋楼要不要做防盗窗一开始就策划好了的,主要看谁给他送的礼厚。 我就继续装作干练的样子说:“来的早了好呀,省的耽误了。” 我仍坚持着不走。 他那像嵌在肉里的一双小眼忽然一闪,嘴角一牵,眼角顿时划出几条裂痕般的条纹,他轻轻的说:“你先回去吧,我到时候给你打电话。” 我听了就觉得有希望,就高高兴兴的出来了,并在心里得意的想:原来跑生意也不是很难吔。 我就趁热打铁,一连跑了好几家建筑工地,他们的头头都是一句话:你留下电话回去吧,用时给你打电话。 我就当真在家里兴致勃勃的等着来电要货,谁知等了半个月,一个打电话也没有,我这才知道了跑工地没这么简单的,要请客吃饭要送礼,可不是在家里干等着。 “我就是从那时候学会喝酒的。”她悠悠的说。 五妹已经被她的故事吸引了,就催她快讲。 蔡娜的故事有人愿意听很开心,就又接着讲。 我想好了,我要“遍地撒网重点培养”,别的工地要跑,但要看好了主攻一家。 我想到了那家看门的老头,觉得有他做引头可能好办点,就又去了那家工地,我进门就先找他。不知是那天我俩聊天聊得很开心还是我给他那两盒烟的缘故,他见了我很热情,我也就心里踏实很多,也不像头一次那么紧张了。 他请我进了他的传达室,我就跟他说了上次那个经理给我的答复。并且跟他说他到现在也没给我打电话。他听了就呵呵笑起来了,说:“傻丫头,我虽然是个看大门的没干过生意,但我见的多了,我就对这里面情况知道一些。” 我就如饥似渴的看着他。 “但他说他叫你回家等电话时不一定是给了你机会,一是打发走你,二是看你的表现。” “啊,我不懂大爷,请您明示。”我诚恳的说。 那老头说:“如果他对你的货有兴趣,你再来他就会给你一些模棱两可的答复,然后看你表现,呵呵。” “那我该如何表现啊?”我急切的看着他。 “呵呵,那就看他想要啥了,他们做项目经理的靠工资哪能过的那么舒服啊,你去问问,哪个工地上的项目经理不是开豪车上班啊,从哪来的呀?可不是全靠工资。” 我听了怔怔的看着眼前的老头那张条纹纵横的脸。 当我又站在那位项目经理面前,他的眼神里分明一亮,但他那铜色的脸马上沉了下来,一副公事公办的僵硬表情往脸上一堆冲我傲慢的一挥手示意我坐,我没有坐,因为我站着更能凸显我的完美身材,我希望我能发挥我第一个优势。 他却不看我,手里拿着笔在纸上划来划去的问:“你怎么又来了?” 我倔强的说:“你没给我打电话,我就再跑一趟了。” 他听了噗呲一声笑了:“你以为做生意这么简单啊,你想叫人家用你的料人家就用你的料啊,那咱中国十几亿人都做生意了,哪还有哪些农民工人呢,嗯?” 我听出他的口气柔和了,好像被我打动了,况且我也发现他那一双小眼睛不那么冷酷了,就跟着他傻傻笑了一笑。这一笑他就伸手递给我一张名片,说:“我今天没空,改天再说吧。” 我看着那张名片上写着黄方海。 我拿着那张名片出来时,那个老头正在传达室里注意着我,我就跟他说了刚才的情况,还拿出他的名片给他看,他替我高兴的说:“闺女,这事有眉目了,等着吧,哪天他要是约你你就请他吃个饭探探他的底,看他想要多少钱,行不行你看着办。” 我听了不知是要高兴还是要忧愁,因为要花钱…… 第799章 被侮辱 没办法,只得预备着自掏腰包给他送些礼请请客了,因为做的是长久生意,我想只要这一回拿下他了,以后我就会长久的笼络住他。 这样想着我就在家里心急如焚的等他的电话,像一个求爱的人等着对方的回应。但是,等了一天两天三天,把我急得恨不得把电话吃进肚子里,但是他的电话还没来,确切说连一个打错的电话都没有接着。 我他妈的火了。 我气呼呼的站在了他面前,我红着脸说:“黄方海,你到底用不用我的防盗窗,你要用今个就把合同签了,我再不来,你要不用,我以后天天来,我像鬼一样缠着你用,不过你最好别逼我这条路,你可耗不起……”我要哭了。 他用那双猪一样的小眼睛愣愣的看了我一会,忽然头一仰哈哈大笑起来。他一笑,我更委屈了,干脆蹲在他的办公室伤心的抽泣起来。 他这次是真的惊慌了,赶紧从他的老板椅上起来走到身边来,轻拍拍我的肩紧张的哄我:“别哭别哭,这可是办公室,叫人看见了可不好啊。” 我一听他怕了,就故意大声的哭起来,他慌忙拉着我说:“走走走,我们出去吃饭去。” 我一听,立马破涕为笑了,是那种猴子掰到桃子般纯真的笑。 我听他们有经验的说陪客户吃饭不是谈生意,是——喝——生意。而且他们还传授我一个绝技,那就是:要想对方喝好,先把自己喝倒。我就照章办事,一口接一口的喝起来,很快,不知道他喝好没喝好,我是就要倒了。 我头一回亲身体验到了喝多的感觉,第一,是耳朵失聪,第二,是视力模糊,第三,是口舌不清。 我真佩服我的敬业,当我在眼花缭乱耳朵嗡嗡口舌不清的时候,还在向他推销我们公司的防盗窗多么好多么好。他不知是被我的诚心打动了还是被我傻气征服了,反正那天他掏出笔跟我签了合同。 等酒醒后我才想起那顿饭还是他掏的钱。我暗暗咋舌。 不过因了那个合同,我头一个月就挣了四千块,四千块啊,我在学校三个月的工资啊。我拿了工资不但给爸妈各买了一套衣服,还给老公,儿子还有自己都买了新衣服,还给那爷俩买了好些营养品,小的需要补充营养,大的也需要补充营养,因为他有一次就昏倒在了游戏厅里。 当然,我发了工资也不忘给黄方海打了电话,并且请他出来吃饭。知恩图报嘛。 我先是对上次的失礼道歉,然后就是感谢他的关照,还说这次一定得我请。 他笑笑欣然同意,他一笑,我觉得他也不那么难看了,神态还很温厚。本来他长的高达壮实,方盘大脸,粗眉阔嘴,很男子气的,只是眼睛小了点——不,其实是很小。 看来我已经开始对他有好感了。 接着他又给我介绍了几家工地,他说有一家此时也已完工,应该快要装了,叫我不妨去跑跑看。我听了兴奋极了,那一刻感觉他简直是我前进路上的引路人,我黑暗心头的指路灯。 我这一激动,就又醉了,结果帐还是他付的。 但我根据他提供的地址来到另一个建筑工地的时候,我也算是有点经验的业务员了,我很顺利的找到了那家的管事人,我提出请他出去吃个饭好好谈谈,他欣然同意。我心里乐开了花,想象这个月又要拿到五六千了,不知又要被同事嫉妒成什么样子呢,因为我上次的成功就已经令业务部的很多老员工惊讶不已了。 到了酒店,我又如法炮制:喝,“要想别人喝好,先把自己喝倒”,很快,我就倒了。 我以为我会像上次跟黄方海一样被他送到出租车上。但是,我尝到了商场中的第一个残酷。 当我醒过来,不是在我的家里,而是在酒店里,我的身边躺的也不是我的小男人…… 当我大惊失色的哭着闹着要去告他时,他却鄙夷的笑笑说:“你少他妈的给我充贞洁烈妇,我还不知道你们干这一行的娘们个个是假正经,纸老虎,专等着我们男人上呢,要不你怎么单独请我喝酒,还把自己灌醉呢?你不就是想叫我跟你签合同么?哼,要不,干这行的我一天都要收到一沓名片,我凭啥跟你签合同呢?” 我愣住了,衣冠不整的瞪着他,同时也感到我“要告他”纯粹是幼稚。他又恶毒的看着我说:“跟你说实话吧,要不是看你长这么漂亮,身材这么诱人,我还不愿意呢。”说着他又露出色眯眯的嘴脸向我凑过来。 我恶心的拿起一个东西向他掷去,他一偏头躲开了,然后更邪恶的看着我说:“我就喜欢这带点野性的女人,不然没一点意思。” 然后,我们就厮打在一起……” “他跟你签合同了吗?”五妹不忍再听下去,就打断她。 “签了,在他发泄完以后。那是一个大单,令我的刘叔都震惊了。但我看得出他震惊之余的眼神里的躲闪,他也许知道。”她眼神淡漠的晃着酒杯说。 “可他是你叔哎,他怎么容许你这样帮他挣钱?”五妹不无愤恨的说。 “是我赖着他挣钱。”蔡娜纠正五妹。 可五妹还在那气愤,那激动之情竟然显得有些假,因为她实在没有理由这么气愤,这是人家的事。当她体会到这一点,脸立刻红了,惶惶然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 蔡娜喝完一大口酒,给自己点上了一根烟,慢慢的抽着又径自讲起来。 之后我才知道除了那些姿色不佳没人要的,其实很多年轻漂亮的女孩都是利用自己的身体和色相来赚钱的。可当时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为了挣钱像个女支女一样被人搞了,于是我觉得我没脸见人了,更没脸见老公儿子父母了。但看到他拿过来那个诱人的合同书,想想我如果拿下这个大订单,不但要狠捞一把,还要拿到公司最高的奖金,我的坚贞意志就跟我的身体一样被亵渎了,我哭着签上了我的名。 第800章 大学初恋 我失魂落魄的离开酒店,竟鬼使神差的给黄方海打了电话约他出来,一见他我就拉他开了个房间,然后我就疯狂的扯他的衣服,然后把我的身体埋进他肥厚宽阔的身体里。 他就这样成了我第一个情人,至今仍是。 蔡娜提起他眼中竟泛出一种淡淡的悲哀。 她又吐了一口眼圈,似笑非笑的说:“他也是我最圣洁的一个情人,我们很少亲热,而且每次都是我主动。” 五妹脸上一窘,又拿开话去截住她往下说。 最后,她们要离座时,五妹“顺便”说了想给妹夫找个活干的事,很小心的问她能不能帮帮忙,又马上说不能帮就算了,这也不是多重要的事。 但她却皱着眉头想了想说:“我正在建的一家工地还正需要一个大厨,不知道他会不会做饭?” 五妹顿觉可喜的说:“哎呀,他在家真是个大厨。” 五妹没撒谎,根全真会做菜。 蔡娜就说:“那就好,那你让他赶紧过来吧,工地上管吃管住,一个月一千八,你看他嫌不嫌钱少?” 五妹感激流涕的说:“不少不少,一点不少。” 然后她就迫不及待的给柳树报喜。 当她激动的跟柳树说了她给根全找了个工作的时候,柳树欣喜的叫起来:“真的啊五姐?哎呀,那太好了……五姐你真厉害。” 五妹听见根全在电话那头问:“啥活,累不累?” 柳树就慌慌的说:“不累不累,好活好活。” 五妹赶紧跟柳树急:“那把电话给根全,你懂啥呀?” 这时根全接了电话叫了一声五姐,五妹就说:“是去一家大工地上当大厨,就是一天做三顿饭,管吃管住,那住的地方我去看了,又宽敞又干净,比你家强多了,吃饭伙食也好的很,啤酒大肉管够,一个月还一千八,嗬,这么管吃管住的算起来比我这个公办教师的工资都高……” 五妹感觉她像个巧嘴媒婆一样滔滔不绝起来。 根全一听也兴奋起来:“那中那中,我去,我去。” 放下电话五妹还在热情澎湃,想着终于帮了柳树一个大忙,也给家里立了一大功,她喜悦的在屋里连蹦带跳。 然后又赶紧拨家里的电话,好把这个喜讯传给干爸干妈,但很扫兴,电话占线。 五妹焦急的等了一会再拨过去,还是占线。她就只得放下电话先去洗澡,但她还没进浴室,手机却响了,我一看是家里的号码,忙摁了接听键。 那头就传来干妈的拉风箱似的喘息声,然后边喘边喜气洋洋的说:“五妹,你给根全找了个好活儿啊?哈哈哈……那咋恁好哎,你柳树妹妹可不生气了,往后她日子过得也不那么紧巴了……是谁给了咱这个活啊,你可得好好谢谢人家,给人家买点东西送去啊!” 哮喘病的干妈这一激动反而说话又溜了。 五妹听了更是得意非凡。跟她说是一个大老板朋友帮忙找的,她知道该怎么谢人家。 最后干妈又嘱咐五妹:“你知道妮儿,根全那个没出息样儿,又懒又馋,你就抽空去看看他给他买点吃的,再抽空给他洗洗衣裳,就当是你亲兄弟吧,咱没法啊,这不都是为了你柳树妹吗,你看看她,都被磨成啥样了……” 五妹连忙答应她说:“你放心吧妈,我就是为了柳树才操这份子心的,其实我跟人家这个女老板还没认识几天呢,我是为了急着把根全弄出来才厚着脸皮求人家的,哎,我跟你说啊妈,这大老板说话办事就是爽快,我一说人家就答应了……” 放下电话,洗完澡,五妹终于平静的躺在了床上,开始好好分析蔡娜刚才的话,想到她嘴里那个“圣洁的情人”,她的眼前又浮现出我那个她一度认定同样“圣洁的恋人”。 五妹自从被那个“初恋情人”伤害之后,她对那些道貌岸然的帅哥就怕到了骨子里,也恨到了鼻腔里,在大学里又遇到那个富二代渣男,从此她对英俊的男人就戒心了。 就像那句话“我不再相信帅男人”。 尽管她五妹越长越美,这几年对她示爱的男生一批一批的。她的心却死水一潭。 其实,除了那个渣男,五妹还有一个男友,她是在大学时期,在遇到那个富二代渣男之前。 他叫方杰,他算不上帅,但五官一点也不难看,只是没有帅哥的气质罢了。 他有些蜷曲的头发,很黑很粗却稀松,尤其头顶上的头发都隐隐露出白森森的头皮,他额头亮堂,双眉想女人一样长长的伸到鬓角,眼睛很大,还是双眼皮,只是眼珠有些发黄,鼻子笔挺,脸庞也是长长的瓜子脸,嘴唇稍稍有些厚,但不仔细看看不出来,整个人就是没个性的一张脸。 他坐在五妹的后面,人是那种会令人以为他是哑巴的默默男生,他理所当然没有朋友,也理所当然成绩很好。 五妹当然不会注意到他,他也当然不会主动理五妹。只是又一次,五妹洗了头,披散着垂到腰际的长发去上课,课间她一甩头发,把后面他带的水杯给“横扫”了下去,然后就听到了“啪”一声杯碎水溅的声音。当她感到这声音跟她有关时,回过看到那一片水渍和一堆碎片的时候,她连忙说“对不起”去帮他捡碎玻璃丢到垃圾桶里,但他却一声不吭抢先默默的捡起了碎片投进了垃圾桶里,然后又默默地回来听课,看也没看她这个肇事人一眼。 五妹搞不懂他是啥意思,想:是对我的无言是宽容还是“无言的愤怒”? 她下一次遇上他是在图书馆里,她踮着脚尖够一本托尔斯泰的书,但试了几次都没有够到,她正在暗自嘀咕“我要是再长高一点就好了”的时候,他过来一下子抽出来放到了她手边,然后又默默的走了。 五妹感激的看着他高大的背影转过去另一排书架了。 此后五妹发现。他好像跟五妹一样除了图书馆再没地方去了,因为经常是他俩第一时间到图书馆也是最后走光的两个人,但以前她竟没有发现。 第801章 冰山男人 五妹便开始跟他亲切的跟他打招呼了,虽然他对她的招呼也是一语不发的抿抿嘴,但她一点也不尴尬,从此就跟他熟络起来了,尽管从来都是她跟他说话他从来没跟她说过一句话,但五妹很喜欢这种状态,她越来越主动的跟他接近了。 五妹感觉到他们的情谊渐渐超出一般同学了,她很喜欢这样的男生,有安全感。 五妹于是竭力对他施展她女性的温柔和农村妹子的贤惠,在饭厅吃饭时她帮他打饭,洗衣服时还跟他要脏衣服,他竟一点也不局促,默默的很安然的享受她的贤惠,五妹很开心。 他不讲卫生,经常不洗头,不刷牙,她就像个姐姐一样训斥他要讲卫生。 他很听话,总是默默的照她说的做。 看着他跟五妹做朋友后他居然干净了起来,人也不那么阴郁了,还能偶尔听到他笑了。五妹心里兴奋的涌起一股为人“重生父母”般的成就感。 有一次,他骑自行车车不下心撞在了球篮上,把脚骨给弄裂了。 五妹听到这个消息后心疼之余还有些暗暗喜悦:我可以对他充分施展我的“母性”了。 她发现,一个女人对尽心尽力伺候一个男人的时候,不应该向男人索取回报,反而应该感谢那个男人肯接受你的照拂,因为幸福和满足感在你这。 如果五妹是个医生或者护士,她敢保证我的临床风度和工作热忱足以令所有的病人爱上她。因为他卧床那几天里,五妹对他的照顾之细微和周到都传遍了全校(当然,当她知道后我很胆颤,我可不想把这事闹的那么大)。 都以为他们是处在热恋中的男女关系呢,那些对她“有意”的男生也个个对他恨的咬牙切齿,他们不懂他们那么追求五妹,她都浑然不觉,而对这个木头人却把爱发挥的淋漓尽致,他们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那些日子,五妹发现他真是个木讷的男生,她都怀疑他是不是个男人了。 因为她看不出他对她女性的美有丝毫兴趣,他拿着书本倚在床头,五妹穿着长裙在他脸前晃来晃去,他都手拿书本目不斜视。 当她把纤纤玉指轻轻落到他脚上,又莺声燕语的对他嘘寒问暖的时候,他头也不抬的慢应浅答。 五妹可奇怪了,虽然那隐痛令我提防“男人那样”,但当她遇到她感觉到安全的男子时,没被“那样”威胁时,五妹又被塑造成了情场上的冒险者。 青春靓丽的五妹可不容许她的青春魅力“一石”激不起“千层浪”,于是我就在对他体贴入微的照顾中试试探探的挑逗他。 比如,在他接过她饭碗的时候替他整整衬衣领子(当然是手指轻轻滑过他的脖颈);在推开他寝室门时(虽然有他室友在,她也会对着他的眼睛妩媚的一笑);在寝室没人时,她会若无其事的给他掖被子,一直掖到他身下去……但是,他最终都没有对她流露出一点“非常理”的举动,他依然依然像“一座冰山一样沉默”。 天啊,五妹被他的坚不可摧的沉默彻底征服了,她那时像着魔一样爱上了他。 她差一点就拜倒在他的牛仔裤下面了,估计用棒打她都不会丢开拉住他的手,如果不发生后来的事的话。 他的脚在五五妹的精心照料下终于可以走路去上课了,我虽有功德圆满的骄傲感,但同时心里也有些暗暗的失落,她已经离不开对他的照顾了,她好害怕从此我照顾他的特权被别人抢去, 我真贱。呵呵。但又一想,这不叫贱,这叫小女人的美德。 他可能是觉得五妹伺候了他这么久也该回报我一下了吧,下了晚自习他提出出去吃点东西,五妹当然欣喜不已。 在校门口的烧烤摊上他喝了很多啤酒,五妹以为是他好长时间没喝酒了,馋,就没阻止他,而是自己也陪他喝了几杯,经管她一向不喜喝啤酒,但为了他,她那时是杀人放火都肯干的。 喝完酒,他又提出去附近的公园“坐坐”,五妹被他的主动撩拨的心旌摇曳,她心醉神迷的挽住了他的胳膊,但他那时仍冷冷淡淡的毫无回应。 这是一个不太大的公园,里面的风景却很美,不但绿树成荫,鸟儿成群,里面还有一个小湖,那里水清鱼游,而且还植着粉红的睡莲。此时在昏黄的路灯下垂柳依依,凉风习习,确实很适合单身男女在此约会。我跟着他不由的来到一片避开路灯的浓荫下,这里漆黑朦胧,远离人声,他先自己坐了下来,然后示意我也坐。我心想:你还真会挑地方。就假装矜持的坐在了他身边,但跟他保持距离。 坐下他不动,也不说话,其实,他一贯如此,只是我觉得在这样诗情画意的时刻这么沉默着有些浪费光阴,但这种情况下,我要再兀自说话,就显得太不女人了,于是我也不说话了,我们就沉默着。我忽然觉得这样很没意思,所以不由轻叹了一口气。这时他看了我一眼,忽然开口了:“你照顾了我这么多天,我该谢谢你。” 五妹刚要卖弄风情的问他怎么谢谢她时,忽然他俯过身来一把抱起了她,然后把她放在他腿上就劈头盖脸的亲起来,是那种既笨拙又发狠的。 五妹被惊的措手不及,他强悍的男人气势和力量压制的她丝毫动弹不了。 在我一时陷入意识模糊时,五妹还来不及反抗,他又一把把她掀在了地上,然后他全身压了过来…… 这时五妹短路的脑子像被针刺了一样,立刻清醒了。 她脑子里出现的第一个词就是“屈辱”,他在侮辱我。 愤怒和怨恨使她突发出惊人的力量,她一把推开了她,一下子坐了起来,然后歇斯底里的骂:“流氓,畜生……” 第802章 他的故事 他被我吓呆了,但他停止了动作,因为他脸上已经印上了无数五妹的巴掌印。 然后五妹捂起了脸痛哭,但马上她撕扯自己的头发、她趴在地上撞头,她用指甲刨土……像一只绝望中发疯的狗。 他害怕的拉住了她,最后她甩开他摇摇晃晃的跑回了学校。 之后五妹不再理他,任他一次次默默的站在她宿舍门口等她,任他放学后默默的坐着不动求她别走,任他默默坐在图书馆用可怜的眼光看她,她都置之不理。 在他感觉无望后给五妹写了一封道歉信,信里的内容令五妹心惊肉跳。 信里说他妈妈很早就死了,他爸爸性格孤僻,为人冷淡,还不喜欢小孩。 所以他从小就没得到多少爱。后来他爸爸又娶了一个后妈,那个后妈更是视他如眼中钉,像所有狠心的后母一样把他当畜生一样使唤。更令他不能容忍的是她是个十足的荡妇,她天天不避他耳目的同爸爸亲热,而且还大喊大叫,还不许他爸爸关门,更不许他爸爸“无能”。 看着爸爸因此身体不好也毫不收敛,像个发情的母狗一样缠着爸爸跟她。 如果家里有几天安静的日子的话,那就是她来例假的几天。她一来例假就要人像伺候月子一样伺候她,当然他就难逃此责了,有一次她把夜里换下的纸尽扔在垃圾篓里要他去倒,他羞耻的浑身发抖,但是他不敢违拗她,他就把那些污秽的东西倒进袋子里然后提着出去了,他手提着它出门去,虽然差点拗断脖子的把脸扭到一边,但还是闻到里面散发出的腥臭味,那味道令他头晕目眩,眼泪打转。 到了楼下,他就发狠的把它们往垃圾箱里一甩,那些被染得黑红的纸巾就乱飞起来,然后他趴在地上呕吐起来…… 那一刻,我觉得女人好脏。 我有一个从小就很要好的女同学也是邻居,她从小就瘦瘦的白白的,身上透露出一股天生的弱弱相,令人意一见她就心生爱怜,更能勾起男人的保护欲。 于是,我在她面前很自信,觉得自己很爷们,我就默默的保护着她爱怜着她,她也把自己变得更像个小鸟一样依偎在我的羽翼下。直到上完高中我们要上的不是同一所大学,她很伤心的哭起来,是的,她已经习惯了我的呵护和疼爱,我也习惯了有人给我疼给我怜,我真不知道如果我身边少了她我得如何空虚的度日? 在快要各自进入陌生的城市上大学的有一天,她说她父母都去她姨家吃席去了,要明天才回来,她是装着肚子疼才脱开身了,说机会难得,要我去她家。我听了也很激动,因为我不知道即将分离令感情更加炙热的我们会做出什么。 当我们拥抱在了一起后,果然发生了更进一步的接触…… 但是,我忽然推开了她:我脑子里浮现出我后妈的种种。 她愣住了,一双清澈的大眼睛惊恐的瞪着我。吃吃的问:“你怎么了?你不喜欢我吗?” 我喘着粗气避开她的眼光,好一会我才控制住自己,我勉强对她说了声“对不起”然后我就冷冷的穿衣服。 她就那么傻傻的看着我穿衣服,忽然抓住我的手叫嚣:“我做错什么了,你告诉我做错什么……” 我不忍心看她那么痛苦,就背对着她说,你什么也没有做错,是我做错了。 然后我不顾她在后面的哀求和哭泣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们从那以后,我打心里讨厌女人,恶心女人,我想到从她们身上流出的那些黑污恶臭的东西我就想到我觉得她们都肮脏不堪,不仅仅是身体上脏,而且她们个个是欲念勃勃的发情母狗……我恨女人。 当然这种情感是被我埋在心底的,但是它们却阻碍了我对所有女性的欣赏,其实你很美,很迷人,但是你跟所有的女人一样在我心里兴不起一点波澜,因为我从来不看女人。 但是你身上却有一种天生俱来的高洁清纯,它促使我不抗拒你,令我很本能的接受你对我的尽你女人的天性。 我在你关心下很舒服,而你近来的表现却不能不令我有觊觎,于是,我不能不把你跟那些“肮脏的东西”联系起来。我觉得,你对我费这么大的心思和时间不过是想要我报答你,满足你的欲望罢了。所以,那天晚上我决定报答你…… 但是,我马上知道我错了,你要的竟然不是那个。对不起,能原谅我吗?让我从此学习欣赏女人,学着去爱女人,而你,能牺牲自己供我学习吗? 五妹看完了信冷静的去分析他的性格和表现,才读懂了他这孤僻性格的由来。 但是,她当然不愿意接受这样一份正在学习中的爱,而且,他那一刻的兽性大发令她“灵魂颤抖”,我看都不能再看到他了。 为此,五妹向校方申请调班级,她要躲开他。 她成功的离开那个班级后,他们便很少见面了,渐渐的见了面彼此都如陌生人一般了。后来她听别人说他果然变化很大,不但话多了,还追起了一个小女生。 五妹听了苦笑了一下。其实,她跟他都是受过伤害的人。 在下一届迎接新校友的联欢会上,五妹跟他在去洗手间路上相遇。他身着一件浅蓝色的衬衫,一条洁白的牛仔裤,头发也理了个流行的样式,整个人阳光又帅气。 “五妹,你好。”他大大方方的跟她打招呼。 五妹看着他由衷的一笑,说:“这么巧,你好吗?” 他露出一口白牙笑着说:“现在,很好。谢谢你。” 五妹低头一笑说:“你好就好。” 俩人相视一笑。 他忽然说:“一会我有节目呐,你可别走太早哦。” “哦,你还有节目?”五妹着实很吃惊。 他略微羞涩的一笑说:“我唱一首歌。” “嗬,太棒了,什么歌呀?” 他一别头说:“暂时保密。” “哈哈哈……”俩人大笑。 这段插曲就这么过去了。 第803章 陪根全去工地 根全明天就来,蔡娜跟五妹说了直接叫他去工地就是了。 她说起来淡淡的,好像就不算个事儿,可五妹倒是为这事激动的一夜没睡好,以至于早上睁眼一看时间都比平常晚了二十分钟。 她就一下子跳下床,赶紧打开火蒸着鸡蛋,然后刷牙洗脸,等她洗漱完毕了鸡蛋蒸好了。她将鸡蛋碗端出来再将一袋奶丢进水里去。 等他喝了起床空腹的一杯水后,蒸鸡蛋不烫了,奶热了,她便匆匆吃了我的早饭,还不忘带上给石清的面条就去学校。 今天该石清执勤,他瘦瘦高高的个子,白白净净的脸,戴着眼镜,穿着永远洁白的白短袖衫,笔挺的站在校去南口接学生进校门。 看着一个个身穿校服的孩子们经过他身边都扬起胳膊跟他敬礼,五妹在一旁看着觉得他特高尚,当然心里又感慨了一番他们做教师的神圣来。 看到五妹来了,他马上露出他那洁白的牙齿对她温柔的一笑,五妹也甜笑着对他点一点头,然后示意一下车篮里给他带的东西,就先骑着自行车进学校了。 他教语文,一直是班主任,平时就比别人忙。他是个很优秀的老师,敬业,有爱心,在加上长的帅,简直是所有学生妈妈们的偶像。 只是,他这个人跟五妹一样不爱交际,也不爱上网,除了工作就是看书,淡淡的就像一杯清茶,所以现在也是单身。但他干净勤快,他那个出租屋里收拾的很整齐,干净。 五妹把给他带的东西放进他的办公桌里就去上课。 一下课,她就打电话询问根全车走到哪了,他说才走了一半了,估计到城里还得一个两个钟头左右。 五妹算算,正好中午放学接他,到时候把他接过来不耽误下午的课。她正在沉吟,石清轻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了:“你在干嘛呢?” 五妹抬头看他夹着教案下楼来到了她跟前,她就跟他说了这件事,他一向不爱管闲事,就“哦”了一声笑笑,然后一同朝办公室走去。 五妹看看没人就悄声跟他说:“我给你拿了点土特产和一袋子面条,你放了学记得拿到你家去啊。” 因他家是老城里的,从没见过这些吃的用的是怎么从地里长出来的,就很向往农村的田园生活,尤其喜欢农人自己种出来的东西,每回五妹回老家、或者老家来人干妈跟家里人都要给她捎上沉得拿不动的土特产,她吃不了就分给他,他都欣然接受。 这次听到她说面条就很高兴的问:“面条是自己打面压的吗?” 五妹就得意的说:“放心吧,还是全麦面,连麸皮都打进面里面了,不然也不给你了,知道你讲究啊。” “嗨,讲究什么。”他听了有些害羞的低下了头笑。 果然,我刚一放学,根全在电话里大声的说他到了,正在火车站要五妹赶紧去接他。 五妹就顾不得吃饭急匆匆的往外走,石清在后面问:“他自己不能打车过来呀,你跟她说你住的小区名儿就是了。” 五妹急急的说:“白搭,他没出过门,自己不会打车的。” 就打了一辆车去火车站接他了。 她下了车汗津津的找了他一会子,才看到夹在人流里的根全畏首畏尾的低着头东张西望。 五妹由于急着找他急的一身汗,就口气热辣的冲他嚷:“你咋不站在路边等我啊,藏这么严实我找的到你吗?急死我了。” 他看见五妹明显的松了一口气,咧开一口黄牙说:“嘿嘿,我不会打车,站在路边怪怕哩。” “所以藏在人群里让我找。”五妹真想训他,但一想他没出过门,就忍住了。 她带他来到路边打车时教他说:“打车还不简单呢,你看见出租车前面写着空的牌子就招手好了,他一停下你就上去跟他说你要去的地方就成了,车上有计时器,到了地点按车单要钱,记住了吧?” 根全点点头。 五妹觉得应该给蔡娜打个电话跟她说一下人来了,就拨了她的电话。 但她好像很忙,口气有些不耐烦:“我不说了你带他过去就行了。”然后就挂了电话。 五妹有些沮丧,很后悔打这个电话,想着人家是那么大产业的老总,会为区区一件小事劳神呐。 顿时觉得自己就算是老家人说的那句话:六个手指头挠痒——多那一道。 因为还要上下午的课,五妹就决定把他先带到家里把行李放下,然后等她上完下午的课再回来带他过去。 当五妹上完了下午的课匆匆回家去的时候,怕石清忘了把她给他捎的东西,就去找他嘱咐他一声。 走到半路就看见今年刚分来的一个还是小姑娘的女教师跟他并排下楼。五妹就急匆匆的走上去跟他说了句“东西我放你办公桌里了,别忘了带回去”就匆匆的急转身去车棚骑车。 但她马上听到那个女教师悄声问他:“什么东西啊?” 五妹没听到他对她的回答,他却高声叫着五妹说:“有事给我打电话。” 五妹“哎”了一声就跨上车子走了。 五妹就按照蔡娜说的地址带根全打车过去了,一天不到打车钱花了一百多块了,五妹很心疼,但又怕去晚了人家工地上下班了,再说路也不熟还是打车省事,但暗暗决定回来时一定要坐公交车。 蔡娜办事果然漂亮,等他们赶到那个建筑工地时,负责此事的一个位老头已经在传达室等他们了。 那老头自我介绍说叫他老陈就行。 办了一些简单的手续后,老陈马上就领五妹跟根全去熟悉了他的工作环境——临时搭建的一个钢结构厨房了。 老陈认真的跟根全交代了后厨的注意事项和上班下班时间,根全很认真,也许是紧张,他还拿出笔把老陈的话给记下来了。 五妹看着很满意。 这边交代完,老陈又领着他们去给工人安排的宿舍。 那那给民工安排的宿舍是一溜简易工房,五妹发现那里竟像个七八十年代电影里的大杂院:院子中央有一个按着许多水龙头的大水槽,水槽边和院子外面挤满了洗衣裳的妇女还有跑着玩的孩子,还有穿梭着的民工,一片嘈杂。 “还允许带家属啊?”根全看着人家的老婆和孩子惊喜的问那个老陈。 第804章 不争气的根全 老陈态度很和善的说:“很多民工都是四川人,他们常年不回家,有在工地干的年多的,手里有了几个钱的就把老家的老婆孩子接了来,老婆做做饭洗洗衣裳伺候他跟孩子,日子过得比在家种地强多了。” “嗯,中,等着我也把树儿接来。”他兴奋的接口说。 五妹听柳树说过他不肯出外打工的原因,就是想让柳树伺候他。 此时听了他这话丝毫不为柳树欣慰,而是厌烦的甩给他一句“等你挣了钱再说吧”。 给他安排的住房就在最朝西的一间工房里,老陈说里面是上一个大厨住过的,他家里老婆生孩子他回去了,里面很脏,得自己打扫。 “还得自己打扫啊?”根全听了嘟囔了一句。 五妹听了心里很不悦,但也只有假装听不见没理他。 老陈领着五妹跟根全把该去的地方都认了一遍后。 五妹后悔没让他直接带行李过来了,不然今天他就可以打扫打扫住进来了,也好早些上班啊。 她跟老陈说:“老师,谢谢你了,我们就赶紧打扫房间了,只是我们今天没有把他的行李带来,打扫后他还得回去,上班的事得等他明天来了再安排了,不过明天肯定能上班。” 老陈连连说好,说这些天都是每天抽出两个工人下了班给大伙做饭,急着找大师傅呢。 而根全却说:“我明天也上不了班,我得整理整理,熟悉熟悉啊。” 五妹看那个老头的脸变了,五妹赶紧截住他说:“有啥整理的,今个咱把住房收拾了,明个把床一铺不就齐了。” 然后跟老头说:“没事没事,明个中午全体工人保证能吃上他做的饭。他可是我们那的名厨啊,做的饭菜可好吃了。” 五妹知道,根全听到她给老头许诺他明天就开工他心里不乐了,就故意夸奖他做饭好吃给老头听也是给他听。 但老陈走后,五妹忍着气帮他打扫房间,根全还是一脸的不高兴。 房间打扫好了天也快黑了,五妹只得再领着根全回家。 一来到路上五妹就急忙忙的找公交站看路牌,根全看见一辆出租车就忙学着去招手。 五妹欲拦他已经来不及了,人家已经停在了他们面前。 但五妹想起了几十块钱的车前,还是打手势叫人家走了,并跟他说:“咱不做出租者了,咱做公交车,公交车才几块钱。” 他听了用鼻子“哧”了一声就懒洋洋的跟着五妹找公交站牌,五妹找到路牌发现得倒一次车,就得意的说:“倒一次车咱俩人才四块钱了,比打车省了七八倍的钱。” 根全听了却不屑的说:“几十块钱算啥呀,值当这么又跑又挤的吗,五姐你还是一城里工作的呢,真抠。” 五妹听了他的话看着他那一副寒酸相,想跟他讲一下日常经济学,但又懒得理他,就勉强笑了一下没说话。 他们下了车天完全黑了,五妹就带他去了一家小饭店吃了饭,他照例要了肉喝了啤酒,回家时五妹才想到他住哪啊? 上次来住我这因为是有柳树啊,可他自己在我那个小家住就不方便了吧? 五妹正在犯难,石清的电话来了,五妹一接电话他就问事儿办的怎么样了,五妹说事儿办好了,明天他就去上班。 “那他行李搬工地去了吗,不然他一个人住你那不方便。”他说。五妹正在为这个犯难呐,他恰好这时候打电话说这事,五妹简直惊叫起来,就照实说:“他行李还没搬到工地,我正考虑这事呢。要不我给他找个旅馆吧,” “让他来我这住一晚吧,你们现在在哪,我去你那接他去。”石清干脆的说。 五妹虽然高兴,但一想石清是城里人,又那么干净,而妹夫这个邋邋遢遢的样子…… 没听到回答,石清又问了一遍:“你们在哪啊?我这就去你家了。” 五妹就想反正就住一晚,反正他带着换洗衣服,让他去他家洗洗澡就是了。就说:“你回我家等吧,我们这就到了。” 看着石清把根全带走,五妹心里很是感激他,这个淡淡的人却有一副热心肠。 当五妹转过身上楼时,她才感到我今天是这么累,空着手都觉得上楼费劲,两腿发酸。开开门我就直接去卧室顺势扑到了床上再也不想动了。 这时柳树的电话又来了,我赶紧跟她说了今天下午的情况,当然没把根全另她不快的地方跟她说,还撒谎说他很积极呢。 柳树听了当然很高兴,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说:“哎呀,五姐啊,终于把他撵出去了。” 五妹没有笑,她当然理解她这句话里有多少辛酸。 但那头的柳树马上又惊叫:“哎你说姐,他不会干不好被人家再撵回来啊?那就坏了啊。” “不会,做饭本来就是他喜欢的,再说又不累,老板又是我朋友,不会轻易赶他走的,你别胡想了啊。你的伤口长的好不好?天热,可得好好注意,别叫伤口发了啊。”我想起她的脖子就心里发凉,说着话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没事五姐,伤口长的很好,这些天心情也好嘛,呵呵。”柳树笑出了声。 她开心,五妹很有成就感,姐妹俩就开心的聊了一会。 柳树忽然又不放心的叫:“五姐,你知道他那个没出息的样子,平时就麻烦你多去那里看看他,照顾照顾他,尽量别让他跑回家来了……唉!” 五妹无奈的说:“放心吧,管好你自己就是了啊。” 第二天,五妹一起来就给根全打电话,他好久才接了电话,睡意朦胧的“喂”了一声。 五妹听了就急急的说:“你还没起来啊,你得赶紧去工地上班去。” 他不高兴的说:“急啥呀,今天去了也干不了活——” 五妹听了气的大叫:“不说好了今天干活吗……” 她忽然忍住了,就改为轻声细语的说:“你干不干的了活也得先去把东西拾掇好啊,然后跟人家熟悉熟悉的是不是……再说,人家石清还要锁上门上课呢,你不早点走怎么行啊。” 五妹像哄孩子似的说了一大套后他才勉强同意了。 第805章 她的大哥 好不容易给他打了辆车送他去工地了,五妹才来到学校上课。 不过心里还是放不下,真后悔自己不请一上午的假送他去,于是上课时不免有些走神,下了课赶紧下楼来给他打电话。 还好,根全顺利的到了地儿,说正在跟昨天那个老陈熟悉业务。 “熟悉业务”,五妹听了不由笑了,但同时也觉得他进步真快,这么快就学会用职业术语了。 不赖不赖。 这时石清有意走过来了,他笑笑跟五妹开玩笑:“瞧这大姨姐当的。比亲大姐都负责人。” 五妹笑笑长叹一口气说:“没办法啊,形势所逼,你不知道,他那个人呐,啧啧。”五妹皱起了眉头一副欲说还休的样子。 按说五妹是个嘴很严的人,对自己的私事家事向来是守口如瓶,但在石清面前却从来都是口无遮拦,所以他对五妹家的任何事都了如指掌。他偶尔跟五妹开玩笑说“天天吃你做的馍,吃你家人地里种出来的东西,我也是你家的一份子了不是。” 五妹听了感觉很舒服的笑。 “嗨,石老师。” 他们一齐回头看,还是那个刚分来的小姑娘。 她满面春色的看着石清笑,出于礼貌五妹也对她笑了笑。石清就看着五妹淡淡的跟她介绍:“这是魏萤老师,咱们学校高薪聘请的优秀教师。” 又跟五妹说:?“这是刚来的方圆圆老师,教一年级的语文。” “魏老师你好。”那个短头发,大眼睛,尖下巴的漂亮小姑娘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跟五妹笑。 五妹礼貌的跟她寒暄两句,就有眼色的说:“你们聊,我得去办公室忙了。” “哎,魏老师走好。”她爽朗的答了一声。 但石清却低声说:“我也得忙呢。” 说着跟五妹一块朝办公室走去。 那个方圆圆一愣了一下,也跟着向办公室走来。 五妹悄悄的冲石清挤挤眼说:“你又多了一个粉丝。” 但他却好像有些不悦的低下了头,五妹讨了个没趣,就不理睬他了。 下午放了学,她正要再给根全打个电话问问,蔡娜的电话却打过来了,五妹赶紧解释:“蔡姐,其实我该给你打电话谢谢你的,但是怕打扰你就没敢给你打呐……” “他上班了就行了,你放学了吗?”她问。 五妹听出她的声音很疲惫,就小心的说:“刚放学,蔡姐,你没事吧?” “没事,又想跟你掏掏心窝子了,里面积的东西太多了。”她声音里居然满是沧桑。 “哦,那好啊,正好我想请你吃个饭,当然,很简单的饭,呵呵。”五妹不好意思的笑着说。 “好啊,我现在公司,去你那很近,吃什么无所谓,只要安静就行了。”她很随和的说。 “哎,好,绝对安静,你来吧,我赶紧洗澡。”五妹兴高采烈的说。 她洗了澡,换上一套白丝裙,然后挎着小包清清爽爽的在小区门口等她。 很快她的车来了,她赶紧跑上去打开车门钻了进来,但一看她的样子五妹吓了一跳:蔡娜没有化妆,头上的卷发随便的披散着,脸也黄黄的,跟那个光彩逼人的女总裁判若两人。 但五妹不是个一惊一乍的人,她就把眼光从她身上移开,恭恭敬敬的说了声:“蔡姐,我妹夫工作的事,我们全家都很感谢你,要不是怕打搅你,我妈非亲自来跟你道谢不可。” 五妹由衷的说。 她鼻子一哧,不屑的说:“多大的事啊。” 五妹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了。是啊,在你这里是座那一攀登的高山,在人家那里就是一座小土丘,人家都不屑于提。 五妹就不敢再提了,怕惹她烦。她就跟蔡娜说了要去吃饭的地方怎么走。 那个饭店之所以安静,是因为它开在峨眉山畔,那里绿树成荫,场地开阔,且它前面还有两家小饭店,所以人流大都被那两家截住了,它里面的客人总是很少。 蔡娜打开车门看到这里的环境,无神的双眼里竟流露出了一丝惊喜,脱口而出:“哪天带大哥过来。” 五妹迷茫的说:“哦,大哥?” 蔡娜凄然一笑:“我的大哥是我最亲的人,也是我最销魂的情人。” 五妹脸习惯的一红。 “但是,就在前天,他查出了肺癌,而且他本来就有心脏病……那天你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在他那。”她的脸更黄了。 五妹才知道她为什么状态这么差了。 想她为了他如此憔悴,看来那个人可非同一般,不知那个“大哥”是何等人物?五妹在心里暗暗好奇。 不过不急,蔡娜就是来跟她一吐为快的。 她们挑了一个单间,点了几个青菜,要了一瓶红酒就关上了门。 蔡娜开始讲述她跟大哥的故事。 我从堂叔的公司辞职后,就在黄方海的策划和帮助下开了一家店,专门经营地板砖,有他的关系网生意当然不错,只是我一个人还是忙的够呛,除了跟黄方海约会的时刻,我整天就是灰头土脸的。 因为我出门做生意孩子不得不断了奶,但又舍不得叫孩子吃次的奶粉,一桶就得三百多,还偏偏我那儿子能吃,一桶奶粉也就几天,于是儿子的吃成了我家最重大的开支,可我辞了工作开这家店,光一年的租金就十多万,还要货源的流动资金,已经令我把爸妈的老本都拢过来了。 经管有黄方海愿意帮忙,但我的“自尊”令我尽量不要他的钱。 我小男人没钱,他父母更没钱,他也就不管不问,尽管花的钱都是我下海后挣来的,但他为了顾全自己面子和严守自己是“书生”的做人防线,对我做生意的事情就潇洒的摆出一副人“世事如云任卷舒”的姿态。但我却为了省钱什么下力跑腿的累活粗活都自己干,干着那些从小只是见过,如今却要亲身体会的农民工干的活。 再累我都不舍得雇人,都是自己去买方那里搬卸瓷砖。而他星期天就趁机去游戏厅打一天游戏。 有天,一个人打电话说要一大批地板砖,我听了兴奋异常又心急火燎,饭也不上吃就雇上车随着车去他指定的地址了。 第806章 大哥当年的奋斗史 到了一个建筑工地上,我一捋袖子就跟送货司机往下卸起了砖,卸了不到一半我就腰疼手烫大汗淋漓了,但我想到卸完这车货我就可以拿到我赚的一大笔钱了,我就舍命不舍钱的嘿嘿偷笑起来。但我没看到,此时那个要货的老板正看着我。 卸完货了,我问老板要钱的时候才发现这个老板长什么样:他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五大三粗。大脸,大眼,大鼻子大嘴,还一脸胡茬子,脖子里还炫富般带着小手指粗细的金链子。我心里说,拴狗似的。 我就轻视的看看这个粗俗的商人,尽量客气的说:“老板,货卸好了,开钱吧。” 他并不提钱的事而是看着我说:“妹妹,你可真会过,卸车也不雇个人,这又脏又累的活哪是你个姑娘干的,你又这么瘦。” 这时刚才帮我卸货的司机也开口了:“是哩,我就怕这会过的,你要是雇个人我也就不用动手了,本来这就不是我份内的活,可看你一个细皮嫩肉的大姑娘自己卸车又不忍心,只得舍命帮美人了。” 那个司机嬉皮笑脸的调笑着说。 这老板也“嘿嘿嘿”随着司机笑起来。 我一听火了,就拉着脸冲他说:“俺就是苦命苦身子苦力人,哪比得上你们个个金枝玉叶真命天子的,赶紧给钱,店里没人了,别耽误我做生意。” 他一听显然窘了一下,那粗糙的大脸上忽然现出孩子般的愧笑,然后赶紧低头从包里拿钱,边问我:“多少钱?” 我愣了,难道他还没算好?但马上我就又想到他可能是耍生意人的奸计,想少给钱。 我就厉声说:“你不知道多少钱啊,你不会算啊?” 他这才拿出计算机算起来,然后说了给我的钱数,竟然一分不少。我有些吃惊的看看他,他看着我又咧嘴一笑,那笑容竟那么实在,竟没有一丝商人的精明和狡诈。我心里顿时愧愧的。 我马上对他换上了一副笑脸,接过钱感激的对他说了声:“谢谢啊,以后用货打电话。” 他嘿嘿笑着点头,又嘱咐了我一句:“以后别再自己卸车了,找个人卸一车货也就几十块钱,不值当自己这么拼命。” “哼,几十块钱快够一大桶奶粉钱了,你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噢”我心里想,但还是领情的笑笑。 不久,他又打电话要了一车货,我照例是一个人装上一车货跟着坐车去了工地,卸货时我刚要下手,他就拦住我说:“不用不用,有人卸车。” 我吃惊的看看他,然后就有一个穿工装的人麻利的打开车斗门熟练的卸起了车。 我站在一边寻思这工地上还管卸车啊?我就不由的去问他,他笑笑没说话,只是拿眼看着那个人卸车,并不时叮嘱手轻点,别碰坏。 等那个人把一车货卸好拍着手下来时,他赶紧递过去一百块钱,然后摆摆手示意他不用找了,那个汗淋淋的人马上浑身一震,干枯黝黑的脸被笑撑的像核桃般连声对他说“谢谢谢谢”。 当我拿到我一车货的钱才弄清这个卸车费是他掏的,我虽没有像那个农民工一样为他那一百块钱对他点头哈腰,但我心里涌上了一股暖流,很暖很暖。 我开始觉出这是一个外表粗俗内心柔软的细心男人,接下来的合作证明,我的感觉是对的。 这样他替我请了数次卸车工人后,我觉得该请他吃顿饭了,当我提出来时他丝毫没有推诿,温厚的笑着说了句“你请客我掏钱”。 他酒量很大,但他并不像那些生意场上的男人一样逼着我陪喝,他是自顾自的喝并不管我,我也就觉着这是个不用怎么陪的客人,就随意的喝着饮料看着他喝,然后跟他说着闲话。 我那天得知他是个很成功的建筑商人,十几年前也是白手起家,如今资产也上千万。他年龄比我大上十五岁,一个儿子都上高中了,令我吃惊的是他妻子几年前得病死了,这几年他竟是单身,原因就是因为儿子不想要个后妈。 我觉得很不可思议,一个千万富翁,竟然是个单身中年男人,而且就是简单的满足儿子感情,就忍受着进家冷锅冷灶,上床“孤枕难眠”。我很受感动,然后就说出了我对他的感激之情,然后又问他为什么这么照顾我。 他听了就深深的叹息了一声说:“你令我想起了我死去的媳妇。” 他跟我说了他们当年的奋斗史——他们当年双双下岗后,不得不自谋生路,但他们除了做个小本生意别无他法,他媳妇是个很能干的人,他们两个起早贪黑的干过很多行业,摊过煎饼,卖过馄饨,也跟着大车给人装卸过货,还是后来工地上的一个工头看他两口子实诚,给他俩安排了个给工人做饭这个挣钱多点的活,他们俩的“工作”才算稳定下来了。 他们就那样干了一两年手里积攒了钱,他看准这个行业还是暴利就又包了几家工地的伙食,还雇了几个人,当他们日子越过越好的时候,有一天他媳妇在骑三轮车去买菜的时候被一辆大车撞了。 当她捂着肚子忍着剧痛从地上爬起来时,那肇事大车已经扬长而去了。 她怕花钱,就推起还没有零散的车子去了修车铺,车子修好了,那天的菜也买来了,但她没跟他提被车装的事儿,只是她从此落下肚子疼的病根。 后来他又转行开始承包工程,天天忙得像陀螺,根本就没注意到她的身体竟再慢慢的走下坡路,各种病都悄悄的来了,她最终死于胃癌,临走时瘦的只剩皮了…… 可能是喝了酒,他眼中就滚出了大颗大颗的泪。 我吓坏了,赶紧安慰他。我这一安慰,他索性捂着脸呜呜哭起来,并且像个孩子一样边哭边抽噎的说:“我对不起她,我老觉着对不起她,她一个女人像个老驴一样跟着我出力,不嫌苦不说累,还疼儿子疼我就是不疼自己,可好不容易过上好日子了,她却一天福也没享,活活疼死了……我对不起她,不能再对不起儿子了,所以儿子不想要后妈,我就决定自己过,很多女人都骂我,但我知道凡骂我的都是看上我钱的,我也就死了心,自己过也挺好,自由自在,天天吃饭店,喝多了就住酒店,多舒服啊。” 第807章 感情升级 一丝心疼在我的心里滋生起来,我忽然伸手挡住他的酒杯柔声说:“你比我大,我就叫你哥吧,从此我就是你的亲妹妹了,哥,别喝那么多了。” 他抬起湿润的眼看定了我,忽然他用大手一抹眼睛哈哈笑着说:“当那天我看到你瘦瘦的身子却卸一大车货的时候,我就在心里把你当妹妹疼了,这也是我主动掏钱找工人卸货的原因,瞧你那么瘦又那么白净,是干粗活的料吗?以前在家也是个娇闺女吧?” 他这一句话,把我满腹的心酸和委屈还有娇气都勾起来了,它们都化成了泪水挤着往外涌,于是轮到我哭了……??? 那一天,我们成了兄妹。 以后,我们就真像兄妹一样相亲相爱起来,我把他当哥哥一样照顾,抽空去他家给他做饭,收拾屋子。 他把我当妹妹一样疼,不但他全要我的货,还给我介绍不少新客户。我生意好了,就在他的提议下雇了一名工人,我就轻松多了,不卸货搬货的了,我又打扮的花枝招展楚楚动人了,他看着我舒心的笑。 有一个星期天,他儿子从初中回来了,他特地打电话叫我去他家和孩子认认亲。我很聪明,就特地穿上了一件旧衣服,随便扎着个马尾,素面朝天的去了他家。 我一进门就看见他儿子独自坐在餐桌旁看电视,他儿子一点也不像他,他细长,文弱,像个小猫一样一副温顺的模样——他肯定像他妈妈——我心里想。 我就亲切又自然的叫了一声“奔奔”。他那副温顺的模样立刻像一头豹子般警觉坚挺起来,一双乌黑俊秀的大眼睛里也瞬间射出审慎的神色,把我全身上下的看,我却神情自若的微笑着迎接他的审视。 这时,大哥挤着围裙从厨房出来了,甩着手上的汤水急急的笑着跟我们介绍:“这就是爸爸的生意上的结拜妹妹,你蔡娜姑姑。这就是咱孩子奔奔。” 我笑着说:“知道了,你忙去吧,这屋里除了奔奔还能是谁呀。” 这时我又把带来的吃食放到茶几上,然后自己坐下在他身边问:“你爱打游戏吗?我家你叔叔最爱玩游戏了,家里还有个小弟弟,如果你不嫌烦的话,下次来了我请你去姑姑家跟他们玩儿好不好?” 他听了我的话眼睛里的审视稍稍收起了,警觉的神色也敛起来了(估计他不担心我会做他后妈了),白白的脸色露出红喷喷的惊喜色来,但他还竭力压抑着热情淡淡的说:“真的啊?” “啊,你叔叔他这个人虽然是个教数学的,但却一点也不严谨刻板,就像小孩子一样专爱钻机游戏房打游戏。” 他眼睛里射出了不在掩饰的光问:“叔叔还是教师?” 我趁热打铁的说:“唉,我也是教师,这不有了你小弟弟不得不下海经商了。” 他对我警戒和反感好像一下子给解除掉了,他高兴的笑着说:“那好姑姑,我下次来了去你家找叔叔玩,我正想找个游戏高手过过招呢。对了,我弟弟几岁了?” 大哥看我们聊开了很是欣慰,于是那顿饭我们吃的很香,看得出他很喜欢我这个新姑姑。 我不禁感慨没妈的孩子的心里是多么寂寞啊!但这个孩子心底又是多么苍凉啊! 他来我们家玩儿,心底单纯的老公很喜欢他,对他很好。 我也看出这孩子心地也像他爸爸一样好,来我家不但跟他叔叔相处融洽,还很会带小孩,对小弟弟喜欢的不得了,这样一来,我和大哥的感情就越发深了。 我和大哥纯洁的感情升级为情人是在几个月后的一个黄昏。 那天我从工地回来时天气已经黑沉沉的“风雨欲来”了,我到了店里看看也不会有生意了,就给我的工人提前下班了。 我也收拾一下准备赶紧回去,但是那秋天的雨也像个孩子般说变脸就变脸了。 当黑沉沉的云把黄昏变成黑夜后,大雨就迫不及待的疯狂暴浇下来,霎时间路上的行人好像都被雨水消灭了,除了疯狂飞驰的车辆看不到一个人了,可是还不到亮灯的时候,路上竟是一片漆黑,那些飞快闪耀的车灯更衬出了这种被摧残般的黑暗。 这样一场暴雨竟给人一种灾难欲来的恐惧感。 我站在店门口愣愣的看着眼前这片凌乱的黑幕,哗哗的雨声也消灭了尘世上的一切声迹,好像从此这个世界再也不会回到原来的样子了…… 坐公交车回去要跑一段路,而且我也没带伞,当然,在这样的暴雨下伞也形同虚设了。 出租车呢这时也打不到了,可我此时那么迫切的想要回家。我正在心急如焚又感觉孤独无助的时候,大哥打来了电话,他问我还在不在店里,我就说我在,正没法回家呢。他听了就短短的说了句:“等我。” 这两个字,令我心里溢满了感激和温暖,但想到我的小男人却不知道打个电话问问我,我心里又一阵心酸。 一会功夫,他就开着车来到了我店门口,他开开车门顶着暴雨跑过来的时候,我站在店门口瑟瑟发抖的看着他。 我没有开灯,屋里漆黑一片,他的车灯熄了,外面也漆黑一片,除了哗哗的雨声,除了疯狂砸落下来的雨点,世界都死了。 我忽然扑到他了他的怀里,歇斯底里的大哭起来,嘴里嗫嚅着“大哥、大哥”…… 他用他粗壮的两臂紧紧的抱着我,又解开西装的扣子把我冰冷的身子贴在他的胸膛上。 然后轻轻的哄我:“不哭了不哭了”。他这一来,我哭的更凶了,把脸一个劲的往他衬领里的皮肉上贴,我越来越狂乱了,忽然在他胸口乱咬起来…… 他躲闪着,拒绝着我,但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他的胸口越来越滚烫,最后他抱起了我钻进了车里。 结束后,他马上离开我,躲进了驾驶座上呼呼的喘气,我两眼迷离的躺在车厢后,汗湿的头发贴着我的脸。 那一刻,我好幸福。 第808章 有空出去转转吗 当他送我到楼下时,他把头趴在方形盘上不敢看我,我却调皮的仰着脸要他亲我一下。 他不理我,我就用脸去蹭他的头发,他忽然抬起来头来给了我一巴掌(他恨我引诱了他)。 我呆呆的看着他,但是,那一刻我更爱他了,我又轻轻叫了一声“大哥”。 当我正要开门往外跑的时候,他又一下子拉过了我,狠命的把我压在车座上把嘴压过来吻住了我的唇,我们又开始了,竟然在我家楼下。 当我浑身绵软的上楼来敲开门,我的小男人着急的一把拉过我说:“啊呀,你急死我了,外面下这么大雨,给你打电话也不接,我都急死了,可我也没法去找你……” 看,他不是不疼我。 我赶紧躲开他含糊的说:“我身上湿了,冻死了,我赶紧去洗澡。” “对对对,赶紧洗个澡,你看这天一下雨气温下降几度,哎呀,我看你身上也不太湿啊,你怎么来的?” “大哥送我来的,正好他在附近办事。”我撒谎。 “啊,那就好,有他就好了。”他放心的说。 从此,大哥的家里我就有了一把钥匙,他的房子很大,装修也很豪华,但屋子里很脏很乱,厨房里也空空如也,冰箱里塞满了乱七八糟的熟食和啤酒。 我就抽空给他做饭,还嘱咐他以后尽量少在饭店吃饭,饭店厨师做的菜都口味重,色素多,吃多了当然对身体不好。 说家里什么都有,回来自己做些简单的饭食也可以啊。 我以为他不会做饭,可是他却跟我说他啥菜都会做,我也忽然想起他以前就是在工地包食堂的,我就责备他为啥不自己做饭呢,是懒吧?他听了竟忽然抱住我说:“小妹,你要是每顿饭都陪我吃多好啊。你哥我不是懒,不想做饭,我是很喜欢做饭的,但是我怕做好了饭一个人吃,我怕啊……” 那一刻,我才知道他有多寂寞。也深深的感动他的伟大,为了孩子,他竟干守寂寞,苦熬自己。 “可是,就在几天前,他查出了他的病,他要我瞒着他儿子,我也答应他以后要好好照顾他儿子,五妹,你知道我心里有多痛吗……” 她掩面喘息,像冷一样哆嗦着抽泣。 五妹看着她一声不吭,这时候她需要的是听众,她不需要那些不疼不痒的安慰。 当五妹被他们的故事感动着,慢慢往家走的时候,刚要进小区大门忽然一声“五妹”把她吓了一跳。 她扭身一看:左强站在身后。 “呵呵,左公子,难到我们这个小区里还藏着你的情人?”五妹笑着打趣他。 他眯着眼看着五妹一声不吭。五妹闻到了他身上的酒气。 她心有些慌,但自己给自己壮着胆子直直的迎着他的目光,也一声不吭。反正是你来找我的嘛,你不说话我也不说话。 他低低的开口了:“我们上去说话吧。” 上去?在这个时候? 五妹想都没想就摇了摇头,干脆的拒绝他说:“太晚了,有事明天说吧,你回去吧,我上去了。” 说罢转身就走。他没有拦她也没有拉她,还直直的站在那冷冷的看着五妹走。 到了楼上,五妹悄悄打开窗户看看,他还呆站在那,不过他一会儿就会走的,她了解他,他不是个无赖。 他在大学时就显露出了他的不凡之处,他话不多,个子不高,年龄也不大,但却是个班里的“大哥大”,就连别的班级也有很多人归顺他。而且他从不不追女生,但那些个美的丑的女生们却个个对他趋之若鹜,他只要对她们眯着眼抿嘴一笑,她们都疯了似的扑上来粘着他。他也来者不拒,像孟尝君一样“招揽三千食客”。 五妹远离他,但也忍不住悄悄关注他,这就是“市场效应”吧。 据说他根本不想上当时的师范大学,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爷爷。 他爷爷是个很敬业的老教师,就希望他所有的子孙继续做教师,他说做教师是世界上最伟大最光荣最幸福的职业,你想啊,世界上各行各业的人各色各样的人都从你手里过过的啊!这是如何神圣如何奥妙的使命啊,你的功劳仅此于造物主啊! 他想叫他的子孙辈辈都伟大都光荣都幸福都仅次于造物主。但是他爸爸做了医生,他姑姑做了家庭主妇,无望的他就又把希望寄托在了他身上。 他虽是个桀骜不驯的人,对父母很叛逆,但独独听爷爷的话,爷爷叫他考师大,他一口答应。 他说其实我毕业了要经商的,考什么大学不是一样,只是哄哄老爷子开心就是了,等毕了业不知什么情况呢。 记得还是在大学时,一次晚自习后,那些情侣们都双双的走出教室涌现四面八方的漆黑角落,五妹却独自回宿舍睡觉或者看书。 但她却在楼梯口忽然被左强拦住,他那漂亮的脸挡在五妹的眼前淡淡的说:“出去转转?” 五妹心里一惊,赶紧冷冷的说:“我要回宿舍了。” 然后腾腾下楼。 他没有追过来,她也没敢回头。 到了第二晚,她又在楼梯口同一个地方遇到了他,他还是那么眯着眼看着我,歪着头轻轻的说:“出去转转?” “对不起,我要回宿舍了。” 然后她照旧腾腾下楼而去。 第三天放了晚自习,五妹犹豫着慢慢的下楼,果然,一抬头,发现他又在下面看着她。 他对她眯起迷人的眼睛,抿了抿他那勾魂摄魄的嘴角,五妹一阵战栗,但我很快命令自己“顶住顶住”。 她缓缓的下来走到他面前,直直的看着他,他终于又开口了:“今天有空出去转转吗?” “对不起,我要回宿舍了。” 他突然大叫:“你能不能换句话,你电话录音啊?” 五妹不禁回怼:“你不一样也是那句话,不就加了俩字吗?” 他可能被五妹噎住了,一声不吭的看了她几秒钟然后又问:“你到底去不去吧?事不过三啊,你可别后悔。”他盛气凌人的说。 五妹被彻底激怒了,天,他以为他是汉武大帝啊,以为所有的女人都巴巴的等着他来恩宠? 第809章 对门 她气哼哼的说:“我能容你说三次已经给足你面子了,事不过三,别再给自己找不必要的麻烦啊。” 然后昂起高贵的头扬长而去。 可能是他怕给自己找不必要的麻烦吧,从此他对五妹短短三天的追求就到此为止了,他没再理过五妹,我也没必要理他,从此各不相干。 如今他们都毕业五六年了,五妹教她的学,他做他的生意兼泡他的妞,除了一年一次的同学聚会和同学结婚他们是没见过面的,平时也没什么联系,他今天的突然造访不能不令五妹感到措手不及。 五妹坐在沙发上久久发呆,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手机响了,她摁下接听键僵僵的“喂”了一声。 “我爷爷今天死了,他到死都没有看到他一个子孙当上教师,他死时不会说话了,像个婴儿一样嘤嘤的哭,我知道他在哭什么……” 他也哭了。 “从小我就谁的话也不听,但我就听我爷爷的。我就没见过我爷爷那么敬业的人,那么爱学生的老师,为了他的事业,他真的甘当孺子牛,甘当人梯,还是最蹲底的那一个……他像那个被一叶障目的楚人,觉得世界上就教书是一项有意义的职业,别的都是白饶货。他教了一辈子书没有别的要求,就希望他的后人都能继承他“意义的职业”。 在他中年时希望在爸爸姑姑身上落空以后,他就把他年老的所有积聚的希望之种洒在了我身上,但是我只令他高兴了四年,毕业了我就去闯荡江湖了,跟爷爷撒谎说现在的女孩都很势力眼,又要房又要车,可是房子又蹭蹭的涨,但我做教师哪一年才能在城里混到房车族啊,我要先把钱挣够了,给他讨了孙媳妇再去继承他神圣的职业,就像我从小听爷爷的,我爷爷越老越听我的。 但我这些年做生意顺水顺风,钱挣的都够买几套房子的了,我没给他把孙媳妇弄到家,也没有去兑现我的诺言,我一次次骗爷爷等等等等,直到今天,我爷爷才知道他被我骗了,他哭的好可怜啊……” 今天怎么了,都向我倒苦水,都哭给我。好像你们都不幸,就我活的恣儿。五妹想起刚刚蔡娜哭她的大哥。 但她可不能让他继续在我的窗外“哭的我心疼”。她就慌不择路的问他:“那你为什么不把孙媳妇给他讨了去,然后去老老实实的去教书呐,反正你也有钱了啊?” “你不知道,我不是个安分的人,做不了像你一样天天安安稳稳的上班下班,我是个爱冒险的人,而商场才是我该呆的地方,挣钱多少倒没有商场本事对我的诱惑大,我这一辈子是当不了教师了的。” 他很快就平静了,好像刚才那个哭鼻子的不是他。 “那媳妇呢,你该不会是不想娶媳妇吧?” 他听了忽然大声的嚎叫:“你不嫁我怎么娶?” 五妹被他喊愣了。但她已经脱口而出:“我不嫁跟你不娶有什么关系?” “你个笨蛋,非得我把心掏出来砸在你脸上你才能看得见我对你的爱吗?我爱你,这些年我只爱你一个,我只想娶你一个,我非你不娶……” 五妹又惊又急的浑身乱抖,她不知所措的说:“左强,你赶紧回去吧,我还不想嫁人,等我想嫁人了我会通知你的,再见。” 她挂了电话就把自己藏进了床单里。他没有再打电话过来,但五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去了,我再也没勇气隔着窗子往下看他了。 这时对门又传来了打斗哭叫声,是那一对冤家夫妻又在开战了。 她刚洗了澡躺到床上,就听到微信信息,她一看是皮皮发来的,上面写了一大段道歉的话,说她那天晚上真不知道他弟弟的阴谋,希望五妹原谅她。 其实五妹早原谅她了,只不过这几天忙没空理她,就给她发了一个微笑的表情,然后关机睡觉了。 第二天下午放学后,她刚把钥匙插进锁孔,对门的小媳妇就打开了她的房门,不用说她是专听着五妹进门的。 她一脸哭相的抱着孩子冲五妹叫了一声“姐”。五妹知道又甩不掉她了,就笑笑说:“哎,进屋来玩儿吧。” 她是本市人,叫多多(但偏偏父母就生她一个)。老公跟五妹是一个学校的同事,也是老乡,俩人在大学里谈完恋爱就毕业结婚了。 开始女方父母坚决不同意,嫌小伙子是农村的穷学生,家里兄弟姐妹又多,怕将来因为家庭关系俩人过不好,但是这个多多死活要嫁他,还给父母来了个下马威——未婚先孕。 结果父母就不得不急急的给他俩办了婚礼。这套房子当然是女方父母给买的,女方为此心里怨婆家人,也瞧不起她的农村穷公婆,总说是他老公嫁到了她家,说房子是她家买的,婚礼是她家办的,就连结婚的家具也是她娘家给买的,她婆家连一分钱都没给她这个儿媳妇,她这个媳妇跟她婆家一点关系也没有。 可偏偏那个小伙子是个很孝顺的儿子,凤凰男都这样吧。觉得自己在城里娶了媳妇、还住上城里的楼房,很是体面,就应该经常体体面面的带老婆孩子回家给父母长长脸,让父母在村人眼里嘚瑟嘚瑟,当然他这个城里媳妇说什么也不愿回去,一说回他家俩人就吵架。 五妹给她老公是老乡,又住对门,当然相互之间感觉很亲,自然走得也很近,她老公也总是撺掇他媳妇尽量跟五妹多走动,还一口一个的叫我姐,真跟他亲姐似的。 当多多知道五妹写小说,就很崇拜她,认为她是个“通人”,不觉就把我当成倾诉箱了,平时夫妻间的鸡毛蒜皮的别扭事都跟五妹说,其实那些矛盾的导火索都是她那个结婚两年只见过两次的公婆一家。 看来家庭矛盾不一定是在一起才发生的,离得远远的矛盾照样丛生。 第900章 荒山遇险 自从根全来了,五妹每个星期天都去看他,每次去都像看小孩子一样给他带点吃的,顺便给他买瓶酒,还给他洗洗衣服,那个大杂院里的妇女还都以为五妹是他亲姐呢。 都夸他有个好姐姐,他听了很是受用,真把我当亲姐姐一样越来越依赖了,一句一个姐的。 以前因为他跟柳树关系不好,对柳树一家人都冷冰冰的,好像柳树娘家人都欠他,对我这个不经常见面的干大姨姐更不屑了。 五妹好像根本没听到过他叫她姐,反正她打心眼里也烦他,叫不叫去吧。 如今看他也不那么懒散了,那些工人也直夸他饭做得好,人缘也好,尤其跟那些家属们相处的很和谐,闲下来除了跟她们拉呱还经常帮她们带带孩子晾凉衣裳的。 五妹一去她们都叽叽喳喳的围上来夸他,五妹听着自然也受用。 柳树来了,五妹发现她短短俩仨月变化很大。 也不知是天冷了穿的厚了还是确实胖了点,五妹感觉她脸色红润了,脸颊上肉呼呼的了,整个人也春风满面的。 柳树远远看见五妹她就像个孩子一样惊喜的大叫:“五姐……” 五妹笑着答应了一声,就接过她大包小包的东西,然后直埋怨她带这么多东西,因为那些大包小包压在她身上都看不见人了,只看见包袱在动。 五妹每次从根全那回来都要给她打电话说根全的近况,她每次都在电话里对他巨细无遗的问个不停,现在跟五妹坐在一起了却绝口不提了,只是低着头不语,眼皮一跳一跳的。 五妹知道,她是在为小别重逢激动呐! 五妹就叫司机直接开到根全工地去,她知道那一个更急呢。 果然她们下了出租车就看到根全已经穿着光鲜的站在大门口张望着了,看来为了这次相见还专门打扮了一番。 五妹暗笑。 他见了她们手里的行李,赶紧通通通的跑过来接住了,毫不掩饰心里的喜悦,不住的看着柳树的脸痴痴的笑。为了不打扰他小两口相聚,五妹就赶紧从根全的宿舍出来了。 一出门竟然又接到蔡姐的电话,她听上去心情不错,说晚上想跟五妹喝酒,问她有没有空奉陪,五妹当然一口答应了。 蔡娜她的大哥在接受治疗,身体暂时没事,说不定癌症还会被他打败,她最近简直是跟他长相厮守了,她很知足。 五妹因为柳树的事心情也不错,于是俩人彼此心情都好,就对坐开怀畅饮起来。 蔡娜脸红红的看着五妹由衷的说:“说实话小妹,我觉得咱俩真是有缘有份,我还从来没有遇到过像你这么好的酒友,那些生意场上的合作伙伴,她们都是被迫炼成的酒量,像我当初也是被生意逼出来的酒量。但你就不同了,你是天生的能喝,我真佩服你的酒量啊,这样喝起酒来才是享受啊。” 五妹也有了酒意,就得意的笑着说:“不瞒你说蔡姐,我的酒量还真是天生的,我记得我第一次喝酒是在我堂姐的婚礼上。 新郎席间给所有娘家人敬酒,那时候我才上高中,但我个子高,又坐在我堂姐身边,几个帮着新郎敬酒的小伙子就推推搡搡的非要先敬我,他们都以为我像所有的女客一样见了这场面就吓得四散逃窜,然后他们就嬉笑着去拦去闹,来一场有趣的你追我逐。但我偏不给他们轻薄我的机会,我端起一杯白酒一饮而尽。他们显然楞了,一个长得还很帅小伙子就嬉笑着说,‘好,好酒量,但是今个是新郎新娘大喜的日子,咱喝酒就不能喝单,咱得喝双的’。他们以为这就吓住我了,我却不动声色的接过第二杯酒又咕咚下肚,然后定定的看着他。 这时酒席上都不语了,堂姐直拉我的衣襟,但那个下伙子又倒下了第三杯,说既然能喝,就在替新娘喝一杯吧,我伸手接过又一口喝干了。他们都被震住了,就也不闹了,端起酒案走了。 但我那次真晕了,不过我很能装,谁也没看出那三杯白酒对我有任何作用。” 她们一齐哈哈大笑起来。 “对了,你那小说开始写了没,多写点人性的东西,这样吸引人,我这个女主角不怕牺牲色相的。”蔡娜笑眯眯的说。 五妹低了头笑。 她一本正经的说:“真的,真的,性也是很美好的东西,值得为它着墨渲染,这也是艺术不是吗?” 我噙了一口酒仰着脸眯着眼说:“我觉得艺术首先得是干净的,我喜欢清水文。” 蔡娜把头伸过来看着五妹的眼睛,低低的问:“想不想?” 五妹摇摇头。 她就皱起眉头把身子仰回去问:“你正常么?我是说生理上?” 我点了点头。 她就说:“那是心理上的?” 五妹的心里一沉,但模棱两可的摇摇头说:“还是说你的风流韵事吧,我急着要素材呢。” 蔡娜听了,眨巴一下她那妩媚的大眼睛坏笑着说:“我给你讲讲我们荒山遇险的一次吧,挺惊心动魄。” 五妹眼睛一瞪,期待的“哦”了一声。 那是几年前的一个夏天,我们想找个地方好好享受一下,就驾车去南部山区了。 天啊,我们找到了一个人间天堂,世外桃源。那里树木参天,绿荫蔽日,像白练一样的流水从山上飞下来,流进我们脚边一条清清的小溪里。 它流进小溪时发出咕咕的美妙声音,绿意茸茸的树枝上也一阵阵响起各种鸟儿的啁叽鸣叫,真是美景浓如酒啊! 我大叫一声脱光了衣服走进那清清凌凌的水里,大哥在后面大骂着我傻丫头,然后不放心的四顾查看有没有人。 我在水里撒欢撩起水朝他洒去,他便躲边笑着说我疯了,说呆会让人看见就麻烦了。我大声的斥他胆小鬼,扫兴,说这荒山野岭的天又这么热哪来的人啊,有人还不都泡进水里了。说完又舒展开四肢躺在水里像鱼一样扑腾戏起水来。 第901章 高中老同学 大哥看着我玩的那么嗨也按捺不住了,在我的召唤下也脱了衣裤,钻进了水里…… “不许动……”一声厉喝从天而降。 我们如惊兔般迅速坐起来,我吓得不敢抬头,身体紧紧的往大哥怀里藏。 这时听到那个声音说:“我是这里的看林人,你俩的衣服都在我手里,我不放你们你们是走不了的。” 我们不觉给他上演了一场大片啊……但他却还要为此勒索我们。 我一听羞得恨不得钻进石缝里。只得搂紧大哥吓得瑟瑟发抖,不知他要怎么收拾我们。大哥却很快镇静了,他语气不卑不亢的说:“我和我老婆痛快又不犯法,你能把我们怎么着?” 那个人冷笑一声说:“你们是什么关系我管不着,但是你们痛快叫我碰上了我就是不痛快。现在有两条路供你们选择,一是你走开,叫我痛快痛快。二是,把你们带的钱都给我,我去找痛快去。怎么样,不然我就拿着你们的衣服走人,你们光着走吧。” 他坏笑起来。 大哥知道遇到歹人了,他不慌不忙的说:“钱好说,但钱都在我的车里,你把衣服给我们然后跟我们去拿钱吧。” 他阴险的嘿嘿一笑说:“你把我当三岁小孩不是,你们穿上衣服还给我钱嘛,女人留下,你一个人穿上衣服去拿钱。” 果然不是个善茬,但我大哥绝对不会把我丢给一个陌生人,还是一个坏人。他威严的说:“我是不会把我的女人留在这的,这样吧,你把她的衣服给她,我留下,她去拿钱。” 他又冷笑一声说:“好,反正你们的手机都在我这里,也不怕她报警,去吧。” 他把大哥裤兜里的钥匙连我的衣服丢给我。我无奈就在那个人眼下开始穿衣服,大哥站在我面前挡住他的视线,我却始终不敢抬头,到最后都没有看到那个人什么样。 “那你们给他钱了吗,给了多少?”五妹问。 “给了,大哥身上带的现金都给了。”她格格的笑着说,好像那是一场特有趣的事。 当蔡娜尽情的回味完她那场“浪漫”的惊心动魄的幽会后,她明显的醉了。 五妹也飘飘欲仙的了,于是她们相携走出酒店,当五妹尽职尽责的送蔡娜上一个男人的车走后,她就独自立在站牌等公交车。 当她撩着被风吹到嘴角的头发,以职业性的习惯看来往的行人时,忽然被一个熟悉的侧影吸引了目光,我一动不动的注视着他从酒店的后门走出来,然后俯身去推电动车,那个俯身弯腰的姿势令她惊喜的大叫一声:“杨明哥……” 他显然也愣了一下朝五妹回过了头,随意他笑着喊:“五妹……” “你怎么在这?”她俩跑到一起一齐问对方,然后一起呵呵笑了。 杨明是五妹在县里上高中时的同学,他们同桌了一年。 他年纪比同班同学大些,人憨厚,细心,还出奇的会爱护女生,于是就成了全班女生的“哥”。 五妹这个女同桌,更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了,独自享受了很多他的细心照顾。 但是他学习却不好,所以只上了两年高中就出外打工了,他走的那天,几乎班里所有的女生都哭了,他为了报答她们这场“哭送会”,人憨憨的跟我们说:“以后谁要是欺负你们了,跟哥说。” 一转眼,十来年了…… 他们坐在路旁的烧烤摊上感慨了一阵后,都的细细看着彼此的面容然后打探着对方的状况。 他的变化并不大,仍是一副忠厚相,一双眼睛温温的看人。 因为他高中时已经是个一米八的大个子了,现在只是比那时候胖了而已,而且皮肤竟比上学时还白。 五妹就问他现在干什么工作,来这座城里多长时间了。 他习惯的一说话先温和的嘿嘿笑笑说:“我就在刚才那家酒店里当厨师,来这里都六年了。” 那家酒店是星级饭店,可见他的厨艺不一般。 五妹为他喝彩到:“好啊,哥,混的不错啊,星级饭店的厨师啊,工资不低吧?” “还行,一月万把块钱,嘿嘿。”他拿起一只羊肉串递到五妹手里,五妹接过咬了一口。 还像当年那样习惯他的照拂。 “你肯定在这里有家有室了吧,嫂子是哪里人,有孩子了吗?” “有了,媳妇孩子都有了,她也是我们老家人,房子去年才买的,离这里不远,哪天我休息请你去玩,跟你嫂子认识认识哈。”他满脸的幸福。 “哦,太好了,你都买了房子了,呵呵,以后就是城里人了呀!对了,孩子多大了,男孩女孩?” 杨明答:“女孩,五岁了,上幼儿园,机灵的很嘿嘿,你见了就知道了。” 他说起女儿两眼放光,但不忘抽了一张纸递给五妹叫她擦嘴,五妹自然的接过,边擦嘴边连连点头。 “哎,对了,你在这干什么工作呢?你那时候学习就好,肯定比我有出息了。”他亲切的看着我说。 五妹笑着说:“学是比你多上了几年,但是钱可不能跟你比,我在这里一座私立小学教书。” “哦,文化人呐,咱可不能比。”他说完又嘿嘿的笑。 当然他的语气里没有丝毫的调侃,他的变化就是显得比那时更稳重了。五妹看着他,感觉回到了高中时那个青涩的自己。 这种感觉真幸福。 “你结婚了吗,他是哪的人啊?”他又关心的五妹。 五妹摇摇头说:“没有,我还没有男朋友呐。” “哦”他看了五妹一眼,然后又一笑说:“不急,城里人兴晚婚。” 五妹笑着附和说:“对,兴这个。” 时间不早了,他们正说分手时他老婆打了电话,他跟她说遇到了一位老同学,不过这就回去了。 最后他们交换了电话,彼此就微笑着分手了。 五妹坐在公交车上想还激动着,真是他乡遇故知啊!何况又是当年温暖她整个高中的“哥”。 他是她心中那个最温暖的回忆。 第902章 杨明媳妇 柳树在根全工地上呆了整整两天,要回老家了才来五妹这里了。 她脸红红的说根全不想叫她走,但她家里两个孩子还有几亩地,她不走也不行。 五妹说也是,他现在在外挣钱,你就得把家里打理好,好叫他安心在这里。 她点头答应着,五妹就把给干妈买的药给她装好带回去。又想起爸爸爱吃这里一家熟食店的香菇鸡,就说出去买俩鸡给干爸带回去,然后再给家里那几个馋孩子买点零食叫她带走。 柳树一听那几个孩子脸就变了,气哼哼的说:“五姐,本来我不想跟你说,可我心里窝的慌,想跟你说说。” 五妹问她啥事,她就唉声叹气的说:“前几天咱爸跟他的朋友荣大爷出去喝了一场酒,咱妈带着一个大的去地里出花生了。 咱兄弟媳妇带着俩小的在家,她自己一眼没看好二小掉进咱南边的坑里了。晚上等咱爸咱妈回来,她就怨咱爸咱妈就在家里骂了一天,说龙龙不在家,孩子没人管了没人要了,个个都顾着自己享受,谁管她娘几个死活啊。 咱爸听了受不住了,就说了她一句,咦,谁知道她竟大叫一声‘小儿咧,恁没娘了——’,跑到旮旯里拿起一瓶农药要喝药,还是咱妈吓死吓活的抱住她把药瓶子夺过来了,她没死成,可把咱爸气的当场晕过去了,几个人急急的把爸拉到医院了……” “那爸这会儿咋样了,你咋不跟我说?”五妹瞪着柳树大叫。 “五姐,爸没事了,他是被气的了,过了那一会就好了,妈不是不叫跟你说嘛……没事没事。”她赶紧安慰五妹。 五妹父母都没了,干爸干妈早年也待她甚厚,这些年五妹早把干爸干妈当亲爸妈了。听说干爸气晕了心里一阵疼痛。 “那给龙龙打电话了吗,他媳妇这么闹?”五妹抖着声音说。 她干弟弟叫龙龙。 “没有,咱妈不让说,说他在外打工挣钱呢,叫他来不是耽误他挣钱嘛,再说故意把他叫来她不更找事了吗?咱妈不敢。” “妈的,反了,反了这是……” 五妹咬牙切齿的骂着弟媳妇。想着干爸那黑瘦的脸和妈常年吃药浮肿的脸,眼泪居然哗哗的流下来。 柳树吓得赶紧劝她:“五姐,你这是干啥呀,他们也不是天天这么闹着过日子,家里孩子多,日子紧,心里都不是味,咱兄弟媳妇也是瘦的不得了。” “那是她犯贱,谁要她生那么多孩子。”五妹愤恨极了。 “也不能这么说,那孩子不还都是咱爸想要的啊,说咱家就龙龙自己,下辈说啥都得叫龙龙多生几个啥啥的。” 五妹听了哭笑不得的咬着牙顿住了,然后深深的叹口气呆呆的沉默了。 她又想起了她自己的父母,那个年代不是更穷吗,她妈也生了她姊妹六个呀! 许久,柳树为了打破沉默,就絮絮聒聒的说着:“说起来咱爸妈也气人,你说咱爸咱妈要咱弟弟啥用啊,不说小时候因为他被计划生育罚了个精光,咱一家子多少年都翻不过来身不说,你看看自从娶了他娶了媳妇,咱爸妈过过一天好日子没有,龙龙吃嘴不做活,他媳妇人懒嘴恶,还连着嘟噜嘟噜生了仨孩子,不都是咱爸妈的罪啊,可她不说拖累老的了,还天天嫌咱爸妈没本事,害她受穷受罪了……” 五妹送走柳树竟接到杨明的电话,说他媳妇听说他在这座城里有个老同学很高兴,说什么都要见见五妹。 问五妹什么时候有空,去他家吃顿饭。 五妹听了当然很愿意,心里也想见见这个“好男人”娶了个什么样的女人,感慨这女人真有福气。 在跟他约好了时间后,五妹专门去商场给他女儿买了一身衣服带去,又买了些零食。提着兴冲冲地去了他家。 按照杨明给的地址,五妹很轻松的找到了他家。 他的家在一个偏僻一些的地方,一个新小区里,六楼。 当五妹气喘虚的敲开门后,一个系着鲜艳的围裙,随便扎着松松马尾的少妇笑着惊叫:“哎呀,你就是杨明说的老乡兼高中同学吧,快进来妹妹快进来,哎呀你真漂亮呵呵。” 五妹在她的热烈欢迎迎下进屋,看着她由衷的赞:“嫂子你才漂亮呐。” 她真的很漂亮,高挑丰腴的个子,传统的鸭蛋脸,白净红润的皮肤,眼睛不大,但很黑很有神,笑起来还露出俩小小的虎牙。 “真般配”,她在心里赞叹她跟杨明。 五妹觉得她真该拿个接待礼仪奖,待人那是真周到。 五妹刚要低头搜寻拖鞋,她笑着已经弯腰拿过一双拖鞋,殷勤的还要给五妹换上。 五妹吓得赶紧躲藏,才得以自己把鞋换上了。 五妹刚落座。她就又把茶杯又递到她手上了,五妹赶紧接过水,她又端着瓜子送上来,五妹不得不一手端水杯一手端瓜子盘。 这时她又剥好了水果,五妹无论如何没手去接水果了,她就暂时放下,嘴里一句一个妹妹的叫着跟五妹说亲热话。 那亲热劲头好像她俩是失散多年的姐妹。 五妹受不了这般的亲热,就躲闪着拿眼四处看他们的房间布置。 坏了,她就又热情细致的给五妹介绍她的房间,家具,甚至壁纸,地板,反正五妹眼睛看到哪她就热情的解说到哪。 房子看完了五妹问她孩子呢,她笑着说孩子去幼儿园了,五妹刚要问杨明去哪了,她就马上说杨明出去买红酒了。 “真是个诸葛亮”五妹感叹。 这时,有人敲门了,五妹如出逃般抢去开门,在跟她抢时五妹的拖鞋还在她的拖鞋上绊了一跤。 幸亏房子不大,五妹在客厅里身子一倾,就趴到门上了。但她又关切的问我绊疼了没有,五妹脸红脖子粗的连连摆手示意她别提了,急急的开了门,看到元明那张憨厚温和的脸,五妹那颗揪着的心和慌乱的脑子一下子平静了。 五妹如蒙大赦般喊了一声:“杨明哥,你可来了……” 第903章 成为朋友 在杨明那个漂亮媳妇热情不迭的招待下,五妹吃了一顿有史以来劝菜最频繁、敬酒最热情、伺候最周全、滋味最难受的饭菜。 尽管席间杨明几次的轻声跟媳妇说“五妹不是外人,不用让她”,她开始是不理会,最后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杨明就低下头去吃菜不敢再说话了。 五妹看出她那一眼对他的分量之重。 五妹心里酸了一下 好在席间她接了一个电话,然后就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撂,通通通跑进卧室去了。 一忽儿功夫,她化着妆,衣着光鲜的出来了,边忙乎乎的低头穿鞋边向五妹道歉:“不好意思啊妹妹,我有一个客户要我讲产品,我就失陪了,你多玩会啊,我给她讲完了就来陪你啊,对了,我还没跟你说,我呀,是做直销的。” 五妹听了看着她立刻明白了,她悄悄流着汗很高兴的说:“快去吧嫂子快去吧,工作要紧。” 杨明显然已经习惯了,对她说:“你别管五妹了,忙你的就是了。” 她一走,五妹就问杨明:“嫂子没有正式工作吗,怎么干直销啊?一直干这个吗?” 杨明苦笑了一下说:“哼,她也是农村的,初中毕业,在城里也找不到好工作,我让她在我们饭店洗盘子她不愿干,就跟人赶上了这个,干好几年了。” 五妹恍然大悟,都干几年了。怪不得她待人那股子过分的热情令人感觉很虚假和虚浮。 五妹也苦笑了一下。 离开杨明家后,走在路上五妹常舒了一口气,不知怎么的她说了句“杨明哥真可怜”。 五妹有些后悔遇到杨明了…… 但她没有想到,这事还有后续。 这个星期天,正当五妹正想独自好好享受周末时,却吃惊的接到杨明那个漂亮媳妇的电话。 更令她吃惊的还在后头:五妹小心问她有什么事的时候,她那甜腻腻的声音呵呵一笑说:“没什么事儿啊,五妹,我在你楼下呢,找你玩儿啊。” 啊?她在楼下?这,这该如何是好啊……五妹放下电话大惊失色。 她跟昨天在家的样子完全变了,她披散着红红的卷发,化着浓浓的妆,穿着时髦的衣服,咔咔的踩着高跟鞋款款走进五妹的房间。 五妹微微低着头心慌慌的应酬她,想起她昨天对她密不透风的“星级招待”,五妹惴惴不安的自愧“接待不如”。 这样,五妹招待完了就紧张的坐在她对面窘迫的看着她。 杨明媳妇一坐下就先呵呵笑着说:“哎呀你不知道五妹,昨天你一走我跟杨明夸不够你,你长得又漂亮人又有文化,我感觉咱俩特有缘分,对了,杨明还说咱俩长得像呢,特别是鼻子。” 五妹一愣,然后呆呆的看着她那小巧又有些肉感的鼻子,不知所措的“呃呃”挤出一个笑脸。 她又说:“你的眼光可真好,你给聪聪买的那身衣裳我们都喜欢的不得了,聪聪回来一个劲儿的要找阿姨呢。我说‘阿姨有事先走了,下回一定等着聪聪回来见了才放她走’她这才不闹了,哎呀,你说巧不巧,那身衣裳她穿上正合适,你说巧不巧……” 五妹仍是吭吭的笑着,感觉嘴都咧疼了。 幸亏她低头拉开包的拉链了——好歹有了点动作。 五妹喘口气了,她居然掏出了一套“玛丽艳”套装。 哦,我明白了。 “嫂子,你做直销收入还行吧?”五妹如释重负的笑笑问。 她听了如觅到知音般两手一拍:“对呀,你也知道我这个好啊?哎呀,真是的,现在哪还有不知道这个牌子的啊……” 然后她就开始驾轻就熟的推销起来。 为了杨明和自己宝贵的时间,五妹买了她一套化妆品,当然是最便宜的那款,八百多。 五妹付钱给她时心如刀割,她从来没有用过这么贵的化妆品,一是因为我皮肤底子好,二是因为心疼钱,但这次她被逼着出血了。 她再接再厉的要给五妹讲直销制度,鼓励她也做的时候,五妹果断打断她说:“嫂子,我会跟我的朋友推荐的。呵呵那个嫂子,今天我不上课,要不咱们去逛逛商场吧,然后我请你吃个饭。” 她终于变被动为主动了。 杨明媳妇一听赶紧起身说:“嗯,不行不行,我还有一个客户等着我去讲产品呢呢,我这工作忙的很呢,你不知道我这个在咱这个城市有多火,我干的有多好,我这一个星期的时间都排满了。” 五妹的笑不由带上了轻蔑,还好杨明沉浸在自己的辉煌构图中,没有觉察她的神色,志得意满的笑着飘然而去了。 五妹出了一身汗,也不知是累的还是为那八百块钱的化妆品出的虚汗。 没两天她又给我五妹打电话,说她准备开一家美容兼养护工作室,里面除了做美容还给人刮痧,按摩,拔罐。 要五妹给她做做广告拉拉客户,还说可以给她提成。五妹听了哭笑不得,就说帮忙可以,提成就不必了。 虽然反感她这种销售方式。但是又对她心生佩服,一个初中毕业的农村妇女,在城里混的也不错了。 也不容易,能帮就帮帮吧。 所以她的工作室开张时,五妹不得不带一个同事去捧场。 其实她就在她那个小区里租了个门面,也不贵,挂了个招牌里面添张美容床和一张桌子几把椅子,和一些刮痧拔罐器具就齐了。 不过,她嘴里一提起她的工作室令人听上去简直是个“美容国际”中心。 由于五妹是单身汉,杨明夫妇又经常邀请,五妹就经常去她家蹭饭。 时间长了,五妹发现,杨明媳妇这个人热心肠,为人又豪爽大方,待人的客套都是一遭,熟了就马上把那一套待人虚礼给撤了。 很快五妹在她家就如自己家一样随便了,有时吃过饭五妹看她忙着接电话就替她洗碗收拾,她也不管不问。 五妹替她给孩子洗脚脱衣服睡觉她也不理,有时说好了做饭给五妹吃,她一接电话就自己走了,五妹只好给她们一家子做饭。 因为杨明从酒店到了家是不再做饭的,他在这个家也就这点特权。 不过,杨明并不是妻管严,重大事情上还是他说了算。 第904章 气质女孩 这天,五妹下午刚放学,杨明媳妇又打电话要五妹去吃她做的麻辣鱼,说怎么好吃好吃,五妹就欣然同意。 但做好了刚要开吃时她又接了一个电话,就急忙忙的化好妆跑出去了。五妹笑笑跟杨明说:”她可真敬业啊!” 杨明宽厚的笑笑没说话。 当五妹边给他女儿聪聪挑鱼刺,边跟元明赞叹嫂子“强”时,他终于憋不住了,嘿嘿笑笑叹了口气。 五妹问怎么了,他还是一副大哥的腔调说:“她呀,跟小孩子是一样,一会干着一会干那的,我们接了婚她干了都十几种行业了,到现在一分钱也没挣过,倒是贴了不少钱,呵呵。” “啊,这样啊?”五妹惊叹。 “不过人倒是挺好,不像那些小媳妇跟我家里人斤斤计较的,我挣的钱随便她怎么花,但她也随便我给我家里,你知道我家里不富裕,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没结婚,我爹还有病,我出来挣钱也十多年了,大都贴给家里了,买这套房子也是硬买的,还是月供。” 五妹“哦”了一声,想起干妈家里,就叹口气说:“你说咱农村人家里咋都有有病的父母啊?” 杨明看看五妹,笑笑安慰似的说:“咱农村人干活累,孩子又多,他们年轻时累的呗。” 是啊,家家多有一大群孩子要养,他们干活重,伙食差,小病小灾都当咸菜下饭了,说那不是病,其实那都是在攒病啊,孩子养大了,口气一松,那些大病小病就一块来了,老天爷跟咱新帐老账一块算啊! 五妹叹了口气说:“其实我家庭条件挺好的,哥哥姐姐都混成富人了,我从来没发愁过钱。但是我干妈一家子令我很操心。 干妈是老病秧子,哮喘,也是累的,我干爸现在瘦的一把骨头了,还自己种着十来亩地,夜里还要搂着一个要一夜尿几回尿的孩子,唉,是年轻人也吃不消啊。” 五妹提起这个来气了,气愤的说:“我不是嫌父母病拖累咱,我是觉得他们怎么就死不悔改啊,自己养了一帮孩子落了一身病,到老了别说享孩子的福了,还要继续为他们操心甚至被儿媳辱骂、虐待,你说他们这样还一个劲的支持孩子生生生。你说气人不。” 然后跟杨明说了干妈那一家的烂摊子。 “嘿嘿嘿,这是中华上下五千年的遗留问题,咱可注解不了,不过,那样的儿媳还是很少的。”杨明轻轻的说。 他就是这么能懂人。 “是啊,看看你这个儿子,嫂子这个儿媳,养孩子还是有用的。”五妹由衷的感慨。 聪聪躺在他怀里睡着了,她张着小嘴喘息着,小小的身子在他那宽厚庞大的身躯里更显小了。 杨明用宽大的巴掌轻轻的摩挲她的鸟绒般的黄头发,一脸的幸福。 五妹微笑的看着他们,全身心沐浴在这小家的幸福里,她那一刻,竟然很羡慕这个家庭的女主人。 她不由又想起了左强。 自那天晚上以后,左强再也没有出现过,消失的干干净净。 五妹我不知道他那天晚上是酒精作用作祟胡言乱语?所以清醒了就不再提了?还是他真的在等我想嫁人时通知他?反正那个夜晚像一顿没消化好的饭搁在五妹心里。 学校里都知道,那个嫩嫩的女教师方圆圆在奋力的追石清,但是也都看出石清在奋力的逃避。 大家都笑那个小方:到底是小啊,怎么能这么高调追一个同事呢,要是事儿成不了以后大家同在一个屋檐下多尴尬啊。 五妹却觉得石清不该这么低调,多好的一个女孩啊,一掐一股水,他也老大不小的了,还等什么呢?哦,比我还小两岁呐。 五妹冲自己撅了下小嘴。 中午吃饭时,她看石清一个人打了饭出饭厅去他的办公室了,五妹就端着饭撵过去。 “哎,石清,我听说小方在追你。”她开门见山。 他把饭盒搁在办工作上,边翻教案边低头吃饭,听见五妹的话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苦涩的笑了笑。 五妹咬了一口馒头说:“好像你比我小两岁吧?” “嗯。” 她就说:“那你也不小了啊,何不见好就收呢,多水灵的一个姑娘,听说还是官儿二代?” 他忽然抬起头深深的看五妹一眼。五妹没理他,低头捡了一片瘦肉送进嘴里,他马上发出了一声沉沉的叹息。然后不自然的问了一句:“你不是也不急嘛。” 五妹边赶紧吃饭边说:“我跟你怎么一样呢,我是没人要啊,你可是供不应求啊!” 他又抬起头看了看五妹,然后脸一红又低下头去。 又脸红,没意思,五妹咬一大口馒头鼓着嘴走了。 “魏老师,有人找。” 保安冲五妹叫。 找我?五妹奇怪的向门口走去。 天,门口站了一位气质超群的女孩。 她高高的伫立在大门口,穿了一件黄色的春秋衫,长度跟下面的黑色高筒靴连接上,乌黑的头发全梳向后在脑后盘了一个大髻,露出光洁亮堂的额头,同样光洁雪白的脸上长着一双能慑人魂魄的大眼睛,里面放射着冷冷的光,美艳极了,像传说里的冰美人。 她正凛凛又深深的盯着五妹。高雅,高贵,高傲,这几个词一下子涌到了五妹嘴边。 “你好,你找我?”五妹很奇怪的问。 “你就是魏萤?”她开口说话时不但身子仍像一棵松那样挺立不动,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好像嘴唇都没有动。 她的声音很粗,五妹觉得很好听,跟她那独特冰冷的气质很相符。 “对,我是,请问你是谁呀,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上班?”五妹有些犯贱的对她微笑着,我被她的气质折服了。 “我叫甲甲,就是第一的意思,我是左强的女朋友。”她定定的看着五妹。 五妹没来由的心里一虚,佯装无谓的问:“哦,我跟左强是同学,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想跟你出去吃个饭。”她的神态和口气都不容推却。 五妹笑笑说:“我一会还得上课啊。” “我等你下课了。” “这就开始等?”五妹惊问。 “嗯。”她不动声色。 “不合适吧,在大门外等我三个小时?”五妹有些局促了。 第905章 盯梢 “没事。”说完她就扭转身站在大门外面不朝五妹看了。 五妹发现她惜字如金。 这时上课铃声响了,五妹赶紧丢下她向教室走去。 放了学她一出门,果然看到她还站在那,看样子她有两三个小时都没有动,五妹暗嘘了一口气。 直呼高手! 在饭桌上,她不说话,也不吃东西,只是直直的看着五妹。 五妹感到气氛很冷,但她不说话,她也不说,只埋头猛吃。 最后一放筷子说:“我吃饱了,说吧,我想你找我不仅仅是请我吃顿饭吧,如果是,那我就吃饱走人了。” 五妹立起身来。 她那冰冷的脸上仍无一丝表情,但她开口了:“你是长的很好。” 五妹听了笑笑不由重又坐下,看来那句话说的太对了:赞美是最有力的武器。 五妹眯着眼睛等着她下面的话,她冷冷的开口了:“但是他的女人个个都不丑,况且我也从不担心我会在这上面输掉。”她说。 “哦,这么说你输了,输给谁了?”五妹看着她那张美艳美的脸好奇的问。 “你。” “我?”五妹大惊,那天晚上的场景又在她脑子里一过。 “左强说的,他想娶你。而我非他不嫁,我们已经在一起三年了,他是我的初恋,是我第一个男人,也是唯一的男人,我除了他,不会再要别的男人,可他竟不是……不过,只要他肯娶我,肯让我当他老婆跟他生儿育女,我不在乎他有多少女人,只要他肯跟我成一个家,那么他就是我手里的风筝,不管他飞多高,根儿在我这里……” 我五妹大惊这么高傲的女人竟也有这么俗气的内心世界,真是惊世骇俗啊! 五妹此刻感慨的想,看来那句话说的对:越是看起来高傲的女人内心越是卑贱。 这个叫甲甲的女孩叙说着,那冷冷的目光开始变深,变暖。像所有动情的女人。 “不过,昨天,他竟然让我明白,这恰恰是他不能给我的,他说他不会娶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他心里有一个人,他的梦想就是把她娶到他的家里,他梦想他每天一开门就看到她坐在他的客厅里看书……”她的痛苦化作眼泪在她那耀眼的眼睛里闪烁。 五妹被这种深深的爱打动了,心里涌起对她这个美人的悲悯,但她实在没话说,就躲闪着她的目光说:“也许是他胡说,他只不过仅仅是没玩够不想结婚而已,就随便拿个你不认识的人挡挡……” “不是,他爱你。”她坚决的打断五妹的话。 五妹佯装轻松的一笑说:“那你要我怎么样呢?是要我向你承诺我不会嫁给他,还是要我去找左强说服他娶你?” 五妹那一刻是真心的,她要求她做什么五妹都会答应她。 “我只是想看看你。”她盯着五妹的脸说。 五妹无语,就笑笑说:“那你就看吧。” 她扬起脸迎着她的目光,她们就这么默默的对视起来。 最后五妹讪讪的站起来,佯作轻松的说:“你看我,饭钱该你付哦。” 然后头也不会的快步走去,是逃离般。 “我没有让她白看,她请我吃了饭。”五妹心跳着说。 之后,五妹便经常偶遇到她了,在学校的路上,在偶尔朋友同学的宴席上,甚至在她买菜的时候……好像忽然间我们竟像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的蜘蛛,我怎么绕也都在她的视线内,但是她从来没有见过她跟左强在一起。 她总是远远的冷冷的看着五妹,用默默的眼神跟她打个招呼,五妹也总是心领神会的默默回视她一眼表示招呼,然后装作无意离去。 其实,她那冷傲的目光直灼得五妹的后背疼,她觉得她的目光镶在了她背上,我很恼怒,但又无可奈何,同时心里又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难道仅仅是“恋爱中的女人是疯子”? 忽然有两个字像打闪一样在她眼前尖利的一晃:盯梢。 对,她原来是在盯着左强有没有找她。 五妹写作到凌晨,忽然接到一个电话,是左强打来的:“五妹,你想结婚了吗?” 他像个鬼一样忽隐忽现。 五妹愤怒了:“不想不想不想,你和你那个甲甲姘头都见鬼去吧,别缠着我了好不好……她把我当特务一样盯上了……” 其实特务才是盯人的,五妹都思维混乱了。 但五妹忽然不生气了,她心里涌起一股来自女人的骄傲感和对那个冰美人的报复感:这么个高不可攀的尤物,还不是败在我手上。 五妹冲左强骂过那一顿后,那个“甲甲姘头”不见了。 五妹感觉罩在头上的那张无形的网被撤了,她真有一种重见天日的般的轻松感。 冬天说来就来了,风不再刮了,霾把周围都蒙上了一层灰幕似的,不光对人身体有害,还令人心情灰暗。 还好,天气预报说要下雪了,五妹激动的唱起来了“雪,一片一片一片一片……” 果然,我下午回家边写教案边透过玻璃看窗外:外面的天越来越暗、低,而且空气还越来越暖。 “这是暖雪呢”她想起母亲说过的那句话。 她无心写作了,关上电脑,不时的朝窗户外面看,好迎接住第一片雪花。雪花还没有飘下,但一首诗从我脑子里冒出: 绿蚁新醅酒, 红泥小火炉。 晚来天欲雪, 能饮一杯无? “好,请蔡姐来家喝酒,我自己做菜!”这个想法令她抱着枕头在床上打了几个滚,然后就给她打电话邀请。 想不到蔡娜欣然应约。 五妹赶紧去开冰箱,她要露一手。 她从里面拿出妹妹带来的干槐花、干豆角,干红薯叶,然后用热水把它们泡起来,再去买酒买肉。 等蔡娜来到了,五妹炸好了一个槐花丸子,蒸了一锅红薯叶馍馍,炖了一盆排骨豆角,还有几个青菜,足够了。 蔡娜进了门,来不及脱掉手套就伸手捏起一个金黄的丸子放进嘴里嚼着,然后摇头、咂舌、叹息。 摇头是表示好吃的难以言表了,咂舌是狠狠的咀嚼细细的品味,叹息是她竟然到现在才吃到。 然后又问满桌子的“珍馐奇馔”是什么做的。 第906章 俊美大学生 五妹笑着跟她说了,她吃惊得舌头都打转了,说原来什么都可以吃啊,还可以这么好吃…… 五妹得意非凡拿出一瓶白酒和一瓶黄酒晃着问她:“蔡姐,咱今儿不喝红酒了,喝白的和黄的,你可以吗,不会只喝红酒吧?” 她眼睛一眯说:“我怎么能光喝红酒呢,就像男人,怎么能只要一个呢?” 她们会意的大笑。 “今天我要给你讲一段令你笔下生辉的人和故事。”她喝下几口白酒说。 “哦,那快讲吧,我这正江郎才尽呢。”五妹一口灌下一杯白酒。 “跟你说,我早几年在外地出差泡过一个大学生,你都不知道那个小伙子长得多好看啊!简直是一个上帝造的极品男人的模本。”她眨眨眼说。 “哦,太诱人了。”五妹附和着叫。 那天我是去那里看一个项目,我跟客户吃完饭还不想回酒店,就顺着马路欣赏夜景,其实越是一个城市的繁华之处越没有欣赏价值,因为都是一样的灯红酒绿炫人耳目,繁华的令人厌倦。 我就低下头慢慢的拐进一条看起来很清淡的小街道里,我就是这样,喜欢猎奇。每到一个陌生的城市偏不去逢迎它的繁华和骄傲,我转门找那些旮旮旯旯,去欣赏和感叹它繁华背后的东西……我眼前的小街道越来越暗,路两边的建筑也越来越破旧,路面也沟坎坑洼的脏污,上面纸屑垃圾翩翩飞舞,毫不羞涩它的穷相。 我忽然发现卖臭豆腐、铁板烧、烤红薯的小摊点都聚集在这里,难怪那条繁华的大街那么井然有序,原来他们都被逼到了这里。 尽管我肚子里装满了山珍海味一点也没有进食的欲望,但我还是买了一块臭豆腐心不在焉的咬着,慢慢的走进这像私生子一样被刻意隐匿起来的阴暗角落。 因为此时正是夜生活的热闹时刻,这里的人群竟不比繁华区域人少,各个小摊点和小饭店里人满为患,我注意这里大多是年轻人,后来跟一位卖梨汁的老太太打听才知道这附近有一所大学,这些大学生晚上放了学都来这里“消夜。” 我顿时觉得这里有生气起来。 一直逛到深夜,人渐渐少了,我也感到累了转过身打道回府的时候,忽然看见前面电话亭处倚着一个非常帅气的背影,我就“不由自主”的朝他走去准备“一睹芳容”,但走到他身后才发现他竟然一个人伏在电话亭上偷偷的哭泣,肩膀无助的一抖一抖。 天,一个哭泣的男人。 我顿时好奇极了,是什么事情令这样一个大男人如此难过的竟向隅而泣呢?是因为钱呢还是为了情呢?我毅然走上去。 “帅哥,你怎么了?”我很轻的拍拍他的肩。 但还是吓了他一跳,他慌张的冲我抬起他的脸。 我看呆了:我靠,多么好看的一张脸啊,把老娘的魂一下子勾去了。我暗骂。 他剪着普通的毛寸,更完美的显出他头型的优美,两道眉粗黑浓密,但一点也不粗狂;一双大眼睛睫毛像你我的一样长,里面的瞳孔干净的如刚出生的婴儿;那个鼻子,那张嘴,还有那副白净的脸庞,天啊,传说中四大美男子潘安,卫玠,兰陵王,宋玉的美貌都集于他一身了吧…… 蔡娜忘情的赞叹着她那个一夜情的美男子,五妹的心不知怎么随着她飞了,她又想起了曾经那个“男神”。她居然就着蔡娜的故事想到了他…… 蔡娜绘声绘声的接着讲。 看着那个帅的惨绝人寰的小哥,一股激情令我我心尖尖儿都直抖,那一刻,我真的愿意为他做一切……我把我热烈的目光射向他,然后心醉神迷的说:“我能为你做什么吗?” 他看到自己偷偷的哭泣被人发现了,很不好意思的擦擦眼睛,但看我是个陌生人,看起来也绝对不是他学校的学生,神情马上又释然了。 也许是为他一个大男人在街上哭泣给予一个交代吧,也许他急需一个人倾倒心里的郁结。 他就像个孩子一样跟我低语说:“大姐,不好意思,被你笑话了,我的钱刚才被偷了,那是我这半个月的生活费,我想给家里人打电话要钱,可我一打电话就听我弟弟跟我说,我妈骑着三轮车去是柴禾时把腿摔断了,她死活不肯去医院,怕花钱,说‘磕着碰着自己长长就好了,你哥上学还没钱呐,我就不能再添乱了’。他正想给我打电话让我劝劝我妈呢…… 我哪还敢提要钱的事,家里因为我上大学,已经穷的揭不开锅了,我俩弟弟初中没毕业就干活供我自己了……可是我却丢了钱,这等于是把全家人的血吸出来泼在地上。” 太好了,是为了钱。我在心里欢呼。 “哦,这样啊,别急,总会有办法的。”我看着他那英俊的模样又生疼惜,不由伸手轻轻的摩挲起他的头发,就像我在家里抚摸我儿子一样。 那一刻我真的相信那句“男人在一个温柔的女人面前都是孩子”的话了,他在我母性的爱抚下没有动,眼光温顺的看着我。 “去我那吧,我想帮帮你。” 当我把这个农村穷大学生领到我豪华的酒店套间里时,他惊呆的脸色苍白,当我从我保险箱里拿出五千块钱递给他的时候,他那美丽的眼睛都瞪痴了。 我抱住他,把钱塞进了他的外套里,然后我就开始吻他……最后我感觉到他也激动了——我也是个令人心动的美人呐! 忽然,他一把推开了我,抖抖索索的抽出那一沓钱,愤怒的朝我面前一洒:“你当我是什么人呢……” 他眼睛里射出吓人的光芒,我看到一个男人的自尊和底线,但他火热的眼光、血红的眼睛也令我看到他同样被吞噬理智。 我慢慢的走上去,我捧起他的脸梦呓般般向他倾诉:“我没当你是什么人,我只是喜欢你,就这么简单……” 第907章 回家 我好像听到“哗”的一声巨响,他的底线被欲望冲垮了,崩溃了……那个看起来文文弱弱的书生像饿狼一样擒住了我……直到凌晨。 “你在哪个城市遇见他的?”五妹顾不得蔡娜还沉浸在那美妙的激情里打断她问。 五妹发现她的手在抖。 “哈尔滨。”蔡娜满脸绯红,好像刚刚出浴的杨妃。 五妹这才悟出,为什么那些风尘女子都永远年轻,而那写持家妇女都那么快的容颜衰退了,原来是令女人青春永驻的竟然是“春”。 不过她说出那三个字五妹浑身都一抖,面前的酒杯一下子倾倒在桌子上。 当年她那个男神就是在哈尔滨上大学。 终于放寒假了,五妹可以完完全全休息了,课不上了,小说也任性的断更了。可以不用每天按部就班,可以不要每晚敲击键盘,她要清清爽爽轻轻松松的把自己带回家。 也许五妹骨子里就是个离不开土地的农民胚子,所以回家更令我兴奋的并不是全家团圆,而是把自己全身心的放逐在家乡的田野里。 一想起就要离开城市的钢筋水泥,看到老家的一望无垠的麦田了,五妹就兴奋的想跳!真像小孩子一样恨不得一下子飞到家里。 如今哥嫂一家都搬到学校去住了,大姐一家在乡里,二姐这两年不自己种大棚了,直接收购蔬菜,姐夫从乡医院调到了县医院,于是她家也搬到了县城。 三姐还在省城,四姐也在乡里住,王祥寨的家已经空了,她今年回家准备住到干妈家去。 干妈家人多,热闹,她喜欢家乡的烟火气。 但是想起那个孩子满院跑,干爸干妈越来越老,弟媳一脸凄苦的样子五妹又发愁。 由于天一上冻,工地就无法施工了,根全就早回去过年了。五妹就自己在网上订了火车票,准备明天就回家了。 她晚上坐在被窝里,给干爸打电话告诉他她明天就到家了,干爸听了连忙问:“你几点的火车啊?我去接你。” 五妹说:“早上九点,不过爸你不用去车站接我了,天气预报明天零下九度呢,我自己下了车找辆三轮车就行了。” “哎,那不行,花那个钱干啥,我十二点就去乡里的车站接你。” 五妹知道,干爸不准她做三轮车回家去不是因为那五块钱,而是他想早一点看到他的干闺女,然后亲自把闺女接回家,省的在家苦等的着急了。 这些年,五妹这个干闺女比几个亲生儿女都令他牵挂。 不过听到他说十二点就去车站接,五妹喷了:“爸爸,你也太思女心切了吧,我在县里下了火车还要坐一个小时的汽车,到了马头车站就一两点了,你去那么早干啥呀?” “哎,现在火车提速了,三个小时就到县火车站了,下了车不到一个小时就到咱乡车站了,我得早去,天冷,你在城里天天不出门,到了咱家受不了……” 他还在说着他十二点就去接五妹的理由,五妹的眼泪就要流下来了……我下了车找车冷,你站在露天下等我两个小时就不冷啊? 五妹怕他听到她哭,就使劲“嗯”了一声把电话挂了。? 其实,五妹完全可以让哥开他的豪华轿车接她的,她是不愿意拂了干爸干妈的美意。 由于火车晚点,又在车站耽误了时间,五妹到了乡里车站已经两点多一点了。 她为了让干爸少等几十分钟,路上连一秒钟也不敢耽误。 一下车就看见穿着绿大衣,缩着脑袋,仰着苍老的脸对着停车出翘首以盼的干爸了。 不等五妹喊他,他已经朝她走过来了。 眼神真好。五妹感慨。 他步子有些踉跄,大概是脚冻麻了。五妹看见他鼻子下面亮闪闪的,那是被冷风吹出来的清水鼻涕。 她喊了声“爸”,赶紧从包里掏出纸给他擦,他也不说话,提起五妹的包就走。 五妹一下地就感到了扑面而来的寒风像刀子,长筒靴里的脚趾头马上觉出冰凉了,可干爸就这么站了两个小时。 五妹跟在他后头走着,张口问:“爸,冷不冷?” 他在前佝偻着身子漫应了一句:“不冷。” 说着走到自己的电动三轮前(三轮还是五妹给他买的),把五妹的行李放进去,让她赶紧坐进去。 车斗里铺着一张棉垫子给五妹坐的,五妹就上去坐了上去,干爸坐到前面发动车子。 五妹看着他瘦小的肩和更佝偻的腰张张嘴说不出话了。 她觉得她每见干爸一次就发觉他更瘦一次。 五妹就把眼光投向冬日的麦田。麦田黄黄的,但也散发着勃勃的生机。 一进村头,就看见街头的大小孩子在路上乱跑着疯玩,成群结队的,而且大部分是男孩。 五妹皱着眉说:“爸爸,咱庄的孩子可是越来越多了哈,都撵上我小时候了。” 干爸嘿嘿笑笑说:“嗨呀,这几年国家计划生育不紧了,咱这里的孩儿都是十八九就结婚,这些年咱农民都有吃有喝有零花的了,谁家不多生啊,咱龙龙不就生了仨小子吗……” 五妹彻底无语了。 五妹狼吞虎咽的吃着干妈下的绿豆面条,干妈和干爸一边一个,都目不转睛的看着五妹吃,眼里明晃晃的。 这时在奶奶怀里的小二看馋了,他冲五妹这个一年回来一两次的陌生的姑姑伸出小手怯怯的说:“我……吃……” 干爸干妈和五妹一起笑了,干妈把他顺手推干爸怀里,就起身去厨房那碗给他拨面条。 五妹挑起一根面条喂到他嘴边,又停下,难为他说:“我是谁呀,不说不叫你吃。” 他怕了,一扭皴裂的小脸就埋进了爷爷的大衣里,干爸嘿嘿笑着搂住他,一脸的幸福。 五妹看了心里直可怜爸爸,这也许就是弟弟所能给予爸爸的所有回报了,把他养大了再给他一个小的让他继续养,好令他无止的享受养育的希望和乐趣。 看着妈喂侄子吃面条,五妹才想起问:“他妈妈呢?龙龙也还没回来?” 第908章 怨妇弟媳 干妈说:“他妈带着一个大的跟一个小的去他姥娘家了,今个才十一月十七,龙龙等过了二十才来呢。” 五妹“哦”了一声继续吃面,边吃还边冷的打哆嗦。 家里可真冷。我看着高高的屋顶和敞开的屋门感慨。 第二天,弟媳春枝回来了,五妹发现她还是又黄又瘦,一看就是个被生活所累的怨妇。 她看到五妹淡淡的叫了声:“五姐回来了。” 五妹答应了一声,赶紧把给她三个孩子买的衣服还有给她买的一件羽绒服给她。 她凄苦的脸上有了笑脸,说:“过年了,正没衣裳穿呢。” 五妹抱过一岁的小三儿,跟她寒暄:“我回来的时候你不在家,就老二在家,咱妈说你带孩子走亲戚去了,我真想这个小三儿。” 弟媳边仔细翻看着仨孩子的新衣裳边说随口说:“咱妈咱爸不知道多想你,他俩早就盼着你来相亲呢。” 五妹一听心突地跳了一下,然后询问着看爸妈。 干妈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般,脸红红的笑笑说:“你看看,我还没顾上跟你说,什么吧,你堂姑给你说了一个对象,也是大学生,也在城里上班,年龄也跟你大小差不多,不过他还没回来,回来了就说叫你俩见见面看看,都是大学生有文化的人,成不成吧,认识认识多好啊,以后在城里也好有个照应不是。” 这两年五妹之所以反感家里人操心她的婚事,是因为那些“好心的”媒人还有“忧心如焚”的干爸干妈,都把她当做嫁不出去的老闺女。 什么大龄剩男了优质丧偶离异男了都往她这扔,当然他们都想着五妹是大学生,给她扔的都是“高级的货”。但是五妹真不敢直视。 去年春节,给她说过一个五大三粗的木材老板(说有钱没文化所以要挑个有文化的),还给她说过一个武大郎版的中学教师,干妈还说比她这个小学老师还高一级呐……五妹气愤的跟干爸干妈大发脾气说要在这么糟践她她再也不来了。 果然,这一年了他们都没敢在给她张罗,想不到这又来了。 五妹哭笑不得的嚷:“妈你马上给我回了去,你在这样,我这辈子就给你当定个老闺女了。” 干爸干妈听了都耷拉起了头。 五妹知道,到了她这个年纪,农村没娶媳妇的都是“有背景”的了,她就不信臭水坑里能挖出人参来,地沟油里能炸出好油条来…… 但是五妹看着干爸干妈那可怜的样又不忍了,就抱着小三儿上当街玩了。 巧了,她刚来到了当街,就看到一个胡同里的大嘴婶子从南边胡同里出来了,她看见五妹就咋咋呼呼的大叫:“哎呀,我的大闺女哎,你来了就来了吧,也不要再站大当街了,你看看咱大街上还有你这么大的不出嫁闺女吗?” 五妹干脆哈哈大笑着说:“我是咱庄上的闺女种啊,我怕咱庄大街上光站大男人阴阳不调喽。” 一句话把她逗得笑的弯下腰去,但她又想在五妹跟前摆摆她是长辈的架子,就装模作样的劈手打了她一下子说:“胡说啥呀,闺女家家的,还大学生呢,不怕人家笑话。嘻嘻嘻。” 五妹笑:“婶子又不是人家。” 她又没心没肺的咯咯咯笑起来。 这个婶子其实就比五妹只大四五岁,就住在干妈家后面,她长的高高大大,白白胖胖,人还很爱俏,人胖也照样跟着人家买时髦衣服。 但五妹觉得她是个很有意思的人,虽然没心没肺,没眼没色,但跟谁都有说有笑,有情有义。 她婆婆“三奶奶”是那种连根针都不外借的手,可她这个儿媳妇偏偏心宽体胖乐善好施,所以她嫁过来一到一个月就是她婆子三奶奶眼里的鸽子屎了。 她不是她婆子眼里的好媳妇,却是全村的好媳妇,干妈就常常叹息三奶奶娶了个好媳妇,说是如今三五个村挑不出一个的好媳妇。 五妹回老家说话最多的也就是她了。 忽然五妹一低头看见她的右手腕上缠着白纱布,就忙问她咋了,她脸上的笑顿时一收,一仰头悲戚的说:“前几天我不想活了,割腕自杀了。” 五妹大惊,木木的看着她。 这时她的婆子从家里一勾头看见她了,就大声的叫骂开了:“鸟娥——你个没尾巴鹰,不是叫你去拿鞋样子啊,你咋又叨叨上了,见个人就叨叨见个人就叨叨,就不能叫你出门……” 她叫鸟娥。 她吓得一缩头嘿嘿的笑着就往家跑,五妹赶忙笑着替她解围:“不是三奶奶,俺婶子刚来到这,跟我两句话都没说,就一句,就叫你逮住了,你可别打俺婶子,要打打我吧。” 三奶奶立刻被五妹逗笑了,赶紧迈出门说:“啊呀,俺有本事的大闺女来了呀,我这个老婆子还没见呢,别说打了,亲还亲不够呢,要打了你,等着去城里要饭也不给个馍吃了。” 五妹说:“打吧,没事,越打越亲,棍头出孝子嘛。” 她这句话可能正中她下怀,因为三奶奶听了哈哈哈的笑着说:“还闺女就是会说话,懂事,到底是大学生,哈哈哈。” 这时,干妈也抱着小二出来了,紧跟着干爸也领着老大出来了,五妹看着三个小子站着排成一行,不禁苦笑了一下,觉得自己在这个家里确实挺扎眼。 她这来了还没见自己亲哥亲姐们,就跟干爸干妈说去乡里看看他们去。 干妈一家再不舍得她走,但是人家要去看亲哥亲姐,她这个干妈可不能拦着呀,就笑呵呵的答应了,还把家里攒的鹅蛋让五妹带给哥哥姐姐们。 这是干爸干妈的心意,她只好拿着了。 跟哥嫂姐姐们团聚玩了两天,五妹就又回到干妈家住了,因为她回来就想跟村里人见见面说说笑笑感受一下童年的气息,不想住在哥哥姐姐们的楼房里。 柳树听说五妹来了,一家子赶紧来看她来了。 她这个当大姑的,来了娘家照例要给仨小子带很多吃食来,看到一大堆吃的,弟媳的苦瓜脸才舒展了些。 五妹看到,她也从她小三的零食袋子里掏出了一块饼干,一口咬了一大半,很贪婪的嚼了起来。 第909章 婆媳关系 五妹看着她那枯黄的分外粗糙的脸,心里叹了口气,她才二十五岁啊,正青春啊!可看看她的青春吧。 干爸和根全领着孩子们去当街了,弟媳一向不合群,自己抱着小三在她的两间屋子里玩儿。剩五妹跟柳树娘俩在屋里说闲话。 五妹就问起了鸟娥婶子自杀的事,干妈听说起了鸟娥婶子不由得又开夸了:“哎呀你那个鸟娥婶子呀,可是个百年不遇的好媳妇啊,又孝顺又勤快……可是你三奶奶太精了,总嫌她傻,成天把她当小孩子的惓骂着,她都嘿嘿一笑当咸菜吃了,还叫弄啥就弄啥,没跟她打过别,那一回她冻着了她不离床边的伺候她,一口一个‘妈’的叫着问她要这不?吃那不?可她这还不识好,还嫌她做的饭不好吃了、被角掖得不整齐了、说她脊梁骨处风抽抽的往里灌了……”她连着气说话气又短了,喉咙里又像蛇一样咝咝的发声气。 “这跟她自杀有啥关系啊?”五妹急急的打断干妈的话。 干妈知道自己跑题了,就“咝咝”的喘着气说:“嗯、嗯,你叔不是在外给人开车啊,他多少天不回来一回,那天他回来了,正好她把孩子留在家,自己去马头集上烫头发去了。 这一烫头会儿就大,天黑了她还不回来,你叔提着一大堆吃的边进屋边问他媳妇去哪了。哎呀你那个三奶奶本来就抠得很,看见你叔往家带东西花钱就火了,说买了东西都叫那个馋嘴娘们吃了。 这回见你叔又带回来一大箱子香蕉一大兜子蛋糕点了、饼干了的、还有一箱奶,她看了就像看见钱被烧了似的钻心的疼。儿子剥了香蕉递到她手里也不吃,只是闷着脸给你叔看,你叔习惯了,就把香蕉给孩子拿出一挂,然后把那一箱搬到了她睡的屋里,她的脸才好看了点。 哎呀,你不知道,你那个叔在外边开车能挣钱也孝顺,十天八天的回来一趟都要带多些吃的喝的,可那个老婆子不舍得吃又要占着不叫你婶子吃,东西都放坏在她屋里了……”干妈由于眼气又心疼人家放坏了的吃食,激动的肺里不像蛇咝咝的吐气了而是像风箱一样呼噜呼噜的响了。 五妹跟柳树这时候都笑的出不了声了,到这时候她还没说出鸟娥婶子自杀的原因…… “嘿嘿嘿”,干妈终于也悟出自己话里的笑点了,自己也笑起来了,她就调整了一下思路接上说:“你叔一问他娘,鸟娥去哪了天黑了还不来,明明她走时跟她婆子说了去理发店。 她却一撅嘴没好气的说‘谁知道呀,天天打扮的花里胡哨妖里妖气的往外跑,孩子也不管,一跑了就不知道回来……’ 你叔一听这话心里就有气了。 你三奶奶又边往自己屋里走边嘟嘟囔囔的说‘也不知道俺小到倒几辈子霉气了,娶个这么个败家媳妇子,对俺小不知疼不知热的,还好吃懒做胡勾搭,俺小在外边看着车跑东跑西的,我成天担心的不得了,白天吃不下饭夜里是不好觉,她倒好,该吃吃该玩玩,人家恣儿很咧……’你叔本来就急了,听了她这番话脸都青了。 偏偏到了黑半夜了你鸟娥婶子才顶着一头鸡窝子似的黄头发回来了,你叔见了她不问青红皂白就给了她两耳刮子。 她被打懵了。 你叔又骂着问她干啥去了,还问她打扮成这个妖精样子去勾搭谁去了。她听了这话当然就恼了,俩人就这么打起来了。她哪打得过你叔啊,况且你三奶奶不光不劝,还在一边撺掇她儿打的轻。 她这一顿打挨的委屈,就脑子一热拿刀子割了自己的手……哎呀好险呐,那血流了一大片呐,晚一点就没命了呀……” 干妈摇着头皱着眉挤着眼叹息,五妹也在心里为她这个媳妇气不忿儿,心里说:看,这就是结婚的好处。 干妈叹息一声说:“哎呀,人呐,都是不识好,个个欺软怕硬,你看看,现在这媳妇个个都厉害的惓公骂婆的,婆子个个不敢吭声,可是叫她摊上个好媳妇吧,又换她作威作福了,哎呀,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就是,人就是欺软怕硬,人就是不能太好了,这媳妇要是太好了就该被婆子欺负死了……这婆子跟媳妇到哪都是死对头,媳妇累死苦死婆子也看不见,她还觉着媳妇享她多少福呐……” 弟媳忽然天兵天将般降临在她们面前,给了我们一个炸雷。 五妹几个人都惊了一跳,干妈的脸立时变了,眼睛里露出胆怯,张嘴软软的说:“谁又没说你你叫唤啥呢?” 弟媳瞪着一双跟婆子吼:“啥叫叫唤,你说话都是叫唤呢……” 弟媳令五妹想起了红楼梦里面的夏金桂,她刚要以姐姐的身份训斥她几声,但她一看她那像发烧一样喷射着火光的眼神,和那由于愤怒青筋毕露的脖颈,她又想起了金锁记里的七巧。 一股深深的悲哀感染了五妹,她从心底里对她生出无限怜悯。 她为她叹息了一句:怨妇就是这么炼成的。 于是,五妹此时这个大姑姐只得学薛宝钗的涵养宽容说:“芝儿,你看看你,这好好的咋跟咱娘说话呢,这不是说人家嘛,有你啥事儿,谁说你了还是咋的,你还不知道咱娘啥样啊,她是那说话拐着弯绕着道的人吗?这不好好的给自己找气生啊,你看看俺姊妹仨都在外面,连龙龙也不在家,咱家里就你自己守着咱爹咱娘呢,他俩全指着你呢,可不能这样一家子胡猜乱想的,这不没事找事,自己作践自己嘛……” 五妹这几句话撞到她心口里了,果然她满脸的怒容立刻转化成了满面风霜和两眼辛酸,她抽泣着扭身进她的屋了。 五妹娘仨也冷场了。 五妹不由的抬头看看这个如今在村里明显属破旧寒酸的家,想着这个破旧狭窄的屋子里住着不和谐的三代人。她叹息了一声,心里默默的可怜起弟媳和爸妈来,他们都不容易啊! 第1000章 干爸干妈的爱 干爸干妈呢,他们为了他们的独子恨不得把骨头跟肉都给他换成钱,为了能当好一个儿孙绕膝的家主“甘当孺子牛”,任儿媳把他们“踩做泥土碾做尘”只有忍如故。 而弟媳呢,她看见人家都住着两层、三层小楼,小两口带着孩子过他们自己的小日子,她觉得她有权利也过这样的小日子。 她的要求并不高,但是这个并不高的要求,对于她来说竟然比登天都难——她公公婆婆手里再也榨不出钱了,而她的男人既不是富二代也不是“青年才俊”,挣的钱要养她三个儿子都难。 盖楼,那不是高天上流云——没影的事儿嘛。 那座两层楼成了她心里的一块瘤,她它就那么蚕食着整个的她,她的幸福,她的青春,都给它吞了。 她这么熬着,熬着,把她熬的骨头里都是火。其实,她要想不苦也容易,只是一转念就可以了。 她有一双勤劳善良的公婆,唯她是从的守护人,有一个一心挣钱养家的男人,有三个茁壮成长的孩子。这就是莫大的福气呀! 但是,就像那个很俗气但很现实的比喻一样:她只一心膜拜那一处根本不存在的海市辱楼,而不去转身看看自己拥有的风景。 唉,都苦啊! 黄昏,该做饭了。 干爸从外面抱了一大捆花柴棵子坐在灶下烧火,妈妈忙着择菜,打鸡蛋,五妹闲着没事,就招呼仨小子出去玩会。 干妈听到了赶紧从厨房里勾出头说:“日头下去了,天凉,别玩儿大会哈……” 好久没有听到妈妈这一声嘱咐了,五妹心里暖暖的,但故意露出点不耐烦说:“知道了。” 干爸坐在红红的锅底门前嘿嘿的笑笑。 喝罢汤,天已经黑透了,五妹走出屋子,站在黑乎乎的院子里,神往的抬头看着这只有在乡间才有的纯净的黑夜、真正的没有人为的电光搅扰的千古不变的黑夜,她有些感慨和感动。 忽然心像被一棵利刺扎了一下:我又想起了他,他是她这辈子挥不去的噩梦了。 五妹久久的呆在院子里。 “妮儿,外面冷,快进屋吧,咱家屋里冷,电褥子给你开开了,你要是看书还嫌冷我就给你烤烤火。”这时干爸站在她身后轻声喊她。 其实五妹不想进屋去,但此时她不得不像个孩子一样顺从的跟着干爸进屋去。 她一进屋,爸爸照例又给她生火取暖。 俩人都乐兹兹的一个抱着一堆树皮,一个拿着一只被火烤的发黑的铁盆子跟着进了她的小套间里。 干爸用塑料袋子引火点树皮,树皮慢慢被引着了,竟然一点也不熏,一会儿屋里就热起来了。 五妹舒舒服服的坐进热乎乎的被窝里,倚在枕头上拿起来一本书,他们都不敢大声说话了。 干妈赶紧给她倒上一杯水,轻悄悄的搁在她床头的书桌上。 干爸忽然抬头看看头上的灯泡,然后就不声不响的搬来一把椅子,对五妹说了声“等会妮儿”,然后一下子踩上去了。 五妹还没明白过来他已经下来了,五妹看到他手里拿着一块被染得乌黑的白布,屋子里也顿时亮了许多,原来他怕灯不亮给她擦灯呐。 五妹心里甜蜜的要命,但还是佯装责备的板着脸说:“你擦它干啥,我看得见。” 然后他们就老老实实的坐好不言语了,五妹坐在床头看书,他俩围着火盆坐着,红红的火焰映着他们红彤彤的脸,她知道那是幸福的颜色。 其实五妹根本不想看书,也看不下去,但是为了满足他们,她只得这样静静的坐在屋里叫他们守着。 她终于忍不住了,从书上抬起脸佯装无意的问干爸:“爸,你说咱村出了几个在城里工作的大学生啊?” 干爸一听当然感兴趣了,就一个一个的数起来,终于数到“他”了,她心上一颤,赶紧截住爸问:“他不是在哈尔滨上的大学吗,那时候他爸妈跟俩兄弟都挣钱供他自己上大学。” 爸听了叹了一口气说:“唉,我看就他这个大学生供的不值,没良心呐。” 五妹听了心上一揪。 干爸继续说:“你看,当年他俩兄弟为了他都在外面拼命的挣钱,挣了钱都给他交学费了。 你想想啊,他复习了好几年才考上大学啊,得比人家多花几倍的钱呐。那一年他娘腿摔瘸了都不舍得上医院看,自己用了个老土法子,用个老公鸡捣烂了糊在腿上,虽说骨头后来也长好了,可落了个瘸子啊。可他好,毕了业都以为他爹娘就该享福了,俩兄弟也指望他能帮帮他俩了,谁知道他毕了业找了个城里媳妇,就再也不来了,几年还不来一趟,原因是他城里的媳妇不待见老家的公婆,他来了回去他两口子生气,你看气人不气人呐。” 五妹心突突狂跳着,想起蔡娜说的她那个小情人如今在青岛,还娶了青岛的媳妇,就努力做出轻松的口气问:“他现在在哪工作呢?结婚了吗?” 妈连忙插嘴说:“人家孩子都有了,媳妇还是城里的,房子了车了都有了,嘿嘿,混的不孬。” 五妹急了,又问了爸一遍,爸慢腾腾的从火盆里抽出一截断了火的树皮搁到火堆上面,又咳嗽了一声说:“在青岛……” 五妹懵了,当真是他……世界真小,人生真诡秘…… 嗨,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大小和二小都窜进来了,他们都搂着爷爷的脖子要睡觉,老两口就笑着一人牵一个过外屋睡去了。 五妹就放下了书,然后环视这熟悉的老屋。 ????她到底经受不住窗外的夜,就偷偷的穿上厚厚的衣裳打来了门,然后轻悄悄的开开大门走了出去。 看着四周一片漆黑,我想起张玮那句话“夜里搀着蜜哩”。 天上还不到有月亮的时候,整个夜空被星星统治者,才有了这神秘的黑,纯粹的夜。 五妹缩着脖子朝村西的地头走去,那里白天看得见是一望无际的麦田,但是现在却还是黑夜,那醉人的黑夜,释放着田野气息的黑夜。 第1001章 相亲 她站在夜里,感受着田野里久违的陶醉,使劲嗅着熟悉的味道,又感慨着她有多少日夜,没有这样在熟悉的田野里面对一个满天繁星的夜晚了。 我想起在城里看月亮就扫兴,那些像病女人般的月亮憔悴的镶在混沌的空中。令她站在高楼下看着那被高楼阻挡着、被路灯映衬着更显得灰白无华的月亮,心里涌起的不是那个被文人墨客讴歌赞美了无数遍的月亮的美感和感动,而是从心底泛起一阵阵的悲哀和一股股的恶心…… 她忽然想起,我是不是从某个晚上看过一次月亮以后就再也没有在城里看过月亮? 她马上又对自己说:是,从那以后我都忘了天上还会出月亮。 站的时间久了,从家里带出来的那些暖意就被这田野里的清新又犀利的寒气给吸走了,风一刮,我感觉双腿冰凉,我抖了一下脖子两手搂紧了自己。 这时一个渴望令她心里一酸——我好想面前有一个宽厚滚烫的身子把我抱在怀里…… 五妹走进院子里,悄悄的锁好大门,看到爸妈的屋里还亮着灯,我就像猫一样踅进屋。 这时她经过爸妈窗口听到了爸妈的对话:“你别做一样颜色的,得一样做两双,不知是男孩女孩哩。”这是干爸的声音。 “我知道,我这不是做一双是一双啊,我还用你说啊。” 五妹以为妈又给这仨小子做鞋呢,就没在意准备走开去,但随即听到了干妈一声很动情很沉重的叹息,她心里一揪就停住了脚步。 “唉——你看我这身子也不壮,不知啥时候就走个龟孙了,咱这几个孩子都有了家了,虽说咱三妮儿还没孩子,可她也有人家了呀!就是这个咱这个干闺女叫我天天挂心,她又没心没肺的不知道疼自己,又不会捏个针拿个线的,我得趁我能动赶紧给她做点小鞋小棉衣的,省的她等着有了孩子作难,虽说这会有钱啥都能买,可买的还是没咱自己做的好不是……” 天啊,原来她是在给我的孩子做鞋呐! 五妹大吸了一口气,心里一股热浪直往上喉咙里涌,以至于她都接不上下口气了。 这时干爸又叹了口气说:“唉,啥时候咱这个干闺女有了家了,我就不恁焦心了。老了啊,说不好就看不到那一天了。” “可这个干闺女上不在咱跟前,主意又大,咱管不了啊……她亲爹亲娘都没了,咱不疼她谁疼她呀……” 那股热浪变成泪水蓄在了五妹眼睛里沸腾着转圈。 她呆了好久,然后把眼睛擦干净了,钻进她的屋里隔着一壁墙喊:“妈——你说的那个人要不见见也行……” 五妹答应相亲了,干爸干妈几天来都对五妹“轻拿轻放”的陪着小心,好像他们在她面前做了亏心事。 可怜天下父母心呐!五妹在心里发出来了一声感慨。 媒人订了个好日子——腊月二十。那天早上五妹故意不打扮,把头发随便一卡披散着,还穿了一件家常棉袄,她要先看看对方是什么档次。 一辆黑色的宝马停在了干妈家门口,立刻把干妈家的房子衬得很破旧了。 五妹对他有了点兴趣了——他竟然还有这么好的车? 她低头看看自己脚上的拖鞋,迟疑了一下扭身跑进了屋里。 我为自己辩护说,何必呢,自己好歹也是相亲,这么邋里邋遢的多不尊重自己不礼貌他人呐。 不过她的举动惹得院子里响起一阵子喧哗声。 由于快过年了,出外打工的都差不多回来了,僻静的村子里听说有人相亲早围了一院子人,当然主要是女人和姑娘们,他们对五妹老闺女相亲很感兴趣。 这时大伙看五妹一见男方来了,就飞快的跑进屋里还以为她是害羞呢。 当五妹又飞快的以高高的盘发,粉红色的皮草(仿皮草)上衣,黑色配白边的黑毛呢短裙,蓝色的高筒皮靴出现在屋门口时,车里已经钻出了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来了。 五妹断言这个人绝对不是我要相的人,就继续看,又从另一侧钻出来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 五妹心里一格噔,因为不敢断言他是不是她要相的人:他长得高大,膘肥,小头,大嘴,一副屠夫模样。 五妹正在心里发冷身上出汗,又从车里钻出来一个穿着毛领黑色呢子大褂,下穿一条蓝色牛仔裤,脚上穿一双白色旅游鞋的帅哥。 他头发剪得很短,额头很宽很亮,显得人很有派头,身材魁梧健硕,看起来很有传说中的男人味,脸白白净净显得人很有档次。 五妹眼睛一亮,但随即又嘀咕:可是,这两个哪个是呢? 不过家里干妈妈供奉的菩萨保佑,在媒人的介绍下,五妹马上就弄明白了,这个帅哥是来相亲的,那个老头是他爹,那个“屠夫”是的开车的。 五妹在心里“哦”了一声,但并没有后悔刚才进屋里去换衣服。她暗暗的吐舌头:这臭水坑里真能挖出人参来?地沟油里能真炸出好油条来? 按农村相亲的规矩,干爸叫来堂叔大爷的一帮之人,进屋陪着他们说了一会话,然后才叫五妹进屋跟他单独说话。 五妹一进屋,他的眼睛一亮,随即从板凳上起身,微笑着冲五妹一点头说“你好”。 五妹也礼貌的说:“你好,坐吧,别客气。” 干爸干妈住的这两间堂屋就算是家里的会客室了,屋子里摆着一张吃饭的桌子。 这时五妹就在桌子这边的一个板凳边上,让他在桌子的那一边凳子上坐。 他并没有又马上落坐,而是马上从衣兜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五妹说:“听说你也在市里上班,你在哪个区啊?我在市中区。” 接过他的名片一看:新海诺科贸有限公司业务经理牛冲天。 五妹噗嗤一下子笑了问:“这名字是你爸妈给气的还是你自己改的?” 他嘿嘿一笑说:“当然是爸妈给取的了,我自己可不会改这个名儿,都是爸妈望子成龙才起这个牛逼哄哄的名儿的,这些年在学校可没少遭同学取笑。” 五妹发觉他的声音浑厚响亮,跟他的气质很相配,她听着很好听。她就笑笑说:“也不算太可笑,比史珍香、马戈壁正点多了。” 第1002章 接站 他一仰头哈哈哈大笑起来,露出一口带些黑斑的门牙。五妹随即问:“你吸烟?” 他不好意思的点点头说:“对,吸烟,咱农村的孩子养成的坏毛病,人家城里像咱这个年龄就没有吸烟的,得戒得戒。” 其实五妹并没有对吸烟多反对,听到他这么说,马上觉得的自己话对他竟然很有分量(其实后来才知道那是他的老于世故精于应酬)。 五妹多少有些得意,就说:“是得戒,全球戒烟嘛。” 不过又觉得他那两个有些斑点的门牙反而很有魅力。 他连连答“是是是”。然后他问五妹是哪一所高中毕业的,五妹说是东明一中,他大睁着眼看着五妹说:“我也是在那个高中上的,咱们怎么不认识?” 五妹听了也有些惊喜的看着他说:“我高中三年都是在一级部第八班的,你呢?” “哎呀,怪不得,咱们差的远,我在二级部十二三班,还不停的被班主任调班级。” “调班级,为什么?”五妹笑着问。 “不是好学生呗。”他嘿嘿笑着说。 他这么一说,五妹并没有因他暴露了缺点给他减分,反而觉得他这个人不玩虚套很豁达幽默,就跟着他笑起来。 这时干妈从外面递过来一个装苹果的盘子,五妹看看苹果没有削皮,就拿一个苹果拿着小刀礼貌的给他削皮。 他却伸手接过了削皮刀,很熟练的削起了苹果,几下子就把苹果皮从尾部一揭,漂亮的挑起了一条绿绸子般的苹果皮直抖到地上。 五妹不禁轻嘘赞叹。他却忽然伸出胳膊把那个苹果递给了五妹,五妹愣了一下欣然接过。 他这才又给自己削。 他忽然直视着五妹说:“你睡眠不好吧,晚上爱胡思乱想睡不好觉?” 五妹眉头一蹙,“你会看相?” 他马上笑着解释:“不会看相,会看病。“ “哦。”五妹看着他有些质疑。 他随即解释:“是这样,你别看我长的五大三粗的,我从小就喜欢中医,虽然学的专业跟中医风马牛不相及,但我还是喜欢没事就研究一下中医的,平时抽空就看一些中医的书,还试着给亲戚朋友号号脉看看病,不过,还好,到这会也没看死一个人,哈哈哈。” 五妹马上释然了,也巧了,她平时也挺爱中医的,厚厚的中医书也有几大本,就对他有了几分敬佩。 但也有几分试探的笑着说:“原来是这样啊,那你给我号号脉吧。”然后我就捋起袖子隔着桌子伸出手去。 他厚厚的手掌就按在了五妹细细的手腕上。 “你肠胃不好,所以这么瘦,你气血不足,所以脸色有些苍白,另外,你晚上失眠也是气血不足引起的,你得调理,不然会加速衰老的。”他手按着五妹的手腕轻轻的说。 五妹听了不悦的看了他一眼,他马上会意了,解释说:“给人看病就得实话实说。” 虽然有些不悦,不过五妹得承认全中了。 于是她就连连点头,说是是是,我从小就肠胃不好,现在又经常熬夜,所以导致气血不足了。并且急切的问他怎么办。 他像个医生般严肃的说:“那你得好好调理调理,别仗着年轻就不把身体当回事,尤其是你们女孩儿。” 五妹听了他嘴里的“女孩儿”我脸热热的有些害羞的说:“这可不好调理啊。” “没事,你听我的,我准给你调好。” “哎呦,这在城里的人就是大胆,头一回见面就拉上手了。”五妹忽然听到外面一个大声调笑的女人声。 五妹慌忙抽回她的手,但被他一下子拉住了,他小声说了句:“看你手凉的,你穿这件褂子不暖和,咱家里冷,穿棉袄吧。”? 最后,俩人加了微信。 牛冲天的工作很忙,他大年初四就回了城,他问五妹什么时候回去,五妹顺便跟他说了回去的日子。 回到城里,五妹一下了火车就看到了他高大帅气的身影。 习惯了独来独往的她很是吃惊。此时虽然从闷热的火车里下来被寒风一吹身上很冷,但心里却热乎乎的。 她暗想:他大概早来了吧?因为我并没有告诉他我到达的时间,他只能是早早了来了在此守株待兔。 牛冲天看见五妹急忙大步朝她跨了过来,他跨的步子很大,但一点也不蠢相。 他伸手就接过五妹的行李笑着问:“坐了几个小时的车,又累又烦吧?” 不等她回答,他又说:“这一下了车又该又冷又饿了,走,我找好饭店了,进去暖和暖和。” 他不等五妹说“好”就又提起她的行李往外走,五妹就捂着脸乖乖顺顺的跟在他后面走。 一进饭店他就冲她说:“赶紧脱衣裳,脱了外套才能令暖气快速进入身体里,要不得好一会不会暖和过来。” 五妹又听话的赶紧脱衣裳,这时他已经找好了一张桌子坐下来并看起了菜单。也不按男女约会的礼貌套数问她吃什么就自己点了菜,跟服务生说:“快点上先吃着,待会想吃什么再叫。” 服务生拿着菜单刚要走,他看看眼前的茶壶又叫:“帅哥,麻烦来一杯白开水。” 五妹觉得不必要就摸起茶壶说:“不用了,这不有茶水嘛。” 他制止五妹说:“你贫血,不能喝茶水。”并歉意的跟服务生说:“对不起,麻烦了。” 五妹其实在家也都是喝白开水的,但是现在两手捧着热乎乎的茶杯,感受着暖暖的液体流进胃里,觉得喝白开水原来这么舒服。 第一个菜来了,是木耳炒莲藕。他把餐具给我打开把筷子递到五妹手里说:“赶紧吃,补血的。” 其实五妹很喜欢吃莲藕,就拿起筷子吃起来。 很快,第二道菜也来了,是一盘清炒卷心菜。 五妹平时不喜欢吃卷心菜的,她正要放下筷子等下道菜,他又以命令的口气说:“赶紧吃,这个菜是最养胃的,被称为天然胃菜,平时你可要天天吃卷心菜啊,而且,最好平时就把卷咸菜榨成汁加上蜂蜜当饮料喝又养胃又美容。” 第1003章 被迫养生 五妹这才明白,他为什么那么“不礼貌”的自作主张点菜,原来都是给她点的,他这已经在给她调理治病了。 五妹在心里得意的说:我又不一定嫁给你。同时又嘀咕:这可不是个好对付的男人,肯定阅人无数。 下一道菜是桂圆炖羊肉,他说五妹体质弱,胃寒,平时就该多吃羊肉,尤其是冷天。 最后他又叫了一个百合桂圆红枣汤,又跟五妹说:“这些东西都对失眠有疗效的,并且对于女性来说都是大补,你以后就该多吃了,呆会我给你列一个每天的食物单子,如果你听我的话,保管你一月就胖十斤。” 说完眼睛直直的盯着五妹笑。 五妹不禁羞红了脸。真想学小姑娘嗲嗲的说一声“你真坏”。 吃完饭,他一定要把五妹的行李送到她住的地方。 他进门就先到她的厨房看了看,五妹的厨房很干净,所以不怕他看,但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看她的厨房。 五妹刷刷水壶要给他烧水,但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接了电话说公司又催他了,他得马上回去,并说下个星期天一起出去吃个饭,五妹笑笑答应了。 晚上,五妹给干妈打了个电话,说牛冲天今天来接她了,并把她送到家。 干妈听了当然欣喜若狂。 五妹虽然没有按他们双方老人的意见跟他订婚,但是他们到了城里还联系他们就高兴坏了——毕竟有盼头啊。 干妈就“哈哈哈”笑着连说“中中中”。五妹听到干爸也在旁边喜不自禁的嘿嘿笑。 这个星期天,由于昨晚她写稿写到凌晨一点多钟,上午还昏天暗地的睡着,牛冲天的电话就来了。 虽然看到是他五妹的脑子立刻清醒了,但说话还是带着浓浓的睡意,他在那头温厚的笑了一下说:“还懒在床上啊?是我亲自去你家把你叫醒还是你自觉起来在楼下等我?” 五妹马上慌张的说:“我起我起。” 她梳洗一番下了楼,看到风度翩翩的他怀里抱着一个大纸箱子。五妹惊问他拿的啥,他一举说:“头一次约会,怎么能空着手呢,送你的榨汁机。” 五妹立刻想到他要她喝卷心菜汁的事,并且明白他那天为什么一进屋就去厨房里看,原来是看有没有榨汁机啊! 她又一次暗叹这个男人可是个情场老手啊,把手能一直伸到你心里去。 她耸耸肩说:可得小心着点,没准是个采花大盗呐。? 尽管心里这么嘀咕着,还是感动的接过了捧在怀里,笑说:“哎呀,真谢谢你了,不过还要榨汁啊,好麻烦的,我一向吃饭最省事了。” 她准备好了,呆会送他一件东西回礼就是了,反正是老乡,相互照顾很正常。 牛冲天听了五妹的话,脸一正说:“那可不行,你吃饭省事,将来身体麻烦,老话说的,总有一天身体跟你新帐老账一块算。” 五妹不得不点头说是。 于是,五妹就连着喝了好几天卷心菜汁。 牛冲天工作很忙,会一连几个星期也没有休息日,所以他们很少见面。好在五妹下了课就打开电脑写作,他的工作呢也是在电脑上,我们就每天一到晚上就在网上聊天,电话也很少打了。 这天五妹为了赶稿,深夜12点了还在网上,他抖了她一下说:这么晚还在,这可不行,女人最忌熬夜的。 五妹给他发了个无奈的表情。 他问:睡不着? 她说是忙着呢不能睡。 他问:忙? 她说我要赶稿。 他问:赶稿? 五妹说我在网站写小说,每天都有任务的,要不全勤就没了。 他说:嗬,我碰到了个大作家啊,小生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这厢给你施礼了。 五妹笑着回他:少来,写手而起。 他问:不知能不能拜读大作啊? 五妹想了想就说那你就先看看我的一部鬼故事吧,小心看了不要吓得尿床了啊。 他说:这个不会,我四岁就不尿床了,不过,我胆子很小的,我怕吓坏了我要去找你要你抱着睡。 五妹脸一下子红了,回他:我可不喜欢胆小的男人,你来了恐怕我要把你揍的变成鬼。 他:哎呀,千万不要啊,小生跟您开玩笑的。那样诚实不敢的。 五妹:好吧,念你是触犯,本宫就饶了你。 他:谢娘娘。 五妹:平身吧,快去御书房看鬼故事吧,当好我的臣民可要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既通人情又懂鬼礼啊。 他:可是俺不想深夜里看鬼故事,俺只想跟娘娘聊聊天。 五妹:大胆,一个小民,竟敢妄想跟本宫聊天,你以为你是张易之啊? 他:我诚然没有张氏兄弟的雄才伟略和战无不胜,但是娘娘,为了你的凤体,你还是准许我留在你身边时时侍奉提醒娘娘吧。 五妹:哦哦,对了,忘了你是一名名医了,不过呢,我怕你不老实,我就封你为大内总管吧,在做好自己本职工作的情况下再来侍奉本宫。 他:啊,娘娘开恩呐,不过可不可以不动宫刑啊? 五妹扑哧一声笑了,回他:当总管还想以假乱真啊,不行,你这不是要我犯欺下瞒下的错误吗? 他:那我想想能不能申请做娘娘的私人太医啊,请娘娘三思,我觉得娘娘离了我是不行的,娘娘太不会养生了,比如现在你就不该在网上了,应该早睡啊,这样才能阴阳平衡,天人相应啊。 就这样从此在网上牛冲天就叫五妹“娘娘”,五妹称他“御医”。 他给五妹讲中医养生,讲人体经络,还嘱咐她要按照他写的食谱吃饭,说如果她听他的话的话,她不光身体倍棒吃嘛嘛香,还将青春永驻。 五妹当然愿意青春永驻。 认识他以后,五妹对自己饮食上的随便和过度节食也幡然悔悟了,就像经常有的情况一样:被人一句话改变了整个状态。 牛冲天说的:一个女人在最好的年华要牢牢的抓住并保住自己那应有的权利——美丽。可不能仗着自己正美丽就虚掷自己的本钱,美丽是很脆弱的。 第1004章 是恋爱了吗 此后他每个休息的星期天都来找五妹,而且每次来都要送她礼物——桂圆、红枣、枸杞、还有一些他到各处出差从那里带的天然保健品,像广西的灵芝,东阿的阿胶,五峰山的蘑菇。 五妹每每在厨房里看着这些礼品怎么也找不到“浪漫”,她觉得他不像在追女人,他是在给他媳妇过月子。 他很会说话,令你跟他在一起很舒服,不用你费心的去找话题。 当然,他也很会耍坏,会一点也不突兀的跟五妹嬉皮笑脸一句,五妹不喜也不恼,他的俏皮话就越来越多,五妹就越来越奇怪,他这么优秀的男人怎么给剩下了。 生活里有了他,五妹不但饮食丰富了,并且也由不施粉黛开始转向粉妆玉琢了。 有一天她在阳台上一照镜子吓的心里直发冷:仔细看,她眼角都有淡淡的鱼尾纹了。 她心里顿时赞同牛冲天的话了,我是该好好的抓住我的美丽了。 她拿出从杨明媳妇那买的一套化妆品,每天仔细的搓洗起来,穿衣上也不那么只追求一种素雅的风格了。 这天开家长会,她就很像样的化了个淡妆,穿上了一套很亮的黄颜色的翻领大衣,配上一条黑底红点的裹臀短裙。 当她一进办公室,同事夸张的“哗”了一声,随即那个教四年级语文宋大姐高呼:“五妹,你可是越来越漂亮了啊,如果我没猜错,是恋爱了吧?” 五妹嫣然一笑跟她打趣说:“像我这样的美女,不天天恋爱嘛。” 她觉得她跟牛冲天接触多了,不觉也学会了他说话的俏皮风格。 大伙都被五妹的俏皮话逗笑了。 五妹不经意的一瞥石清,发现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然后低下了头。 这天星期天,五妹想到好久没有见到杨明了,过年她从老家带回一些妈妈精心晒的笋瓜干,冬瓜干,腌芦笋,还有埋在麦囤里保鲜的石榴。 那些石榴个个都大的如人的拳头,打开来一看,那些石榴籽红艳的如玛瑙,晶莹的如珍珠。 她就想着去给杨明女儿送去叫孩子尝尝鲜儿,也叫他两口子尝尝在济南买不到的东西。 五妹到了杨明家门口,敲了几下门,等了一小会门才轻轻的打开了,开门的竟然是小聪聪。 还不及五妹开口喊她,她就仰着小脸睁着亮晶晶的大眼睛,一把抓住五妹的裙子说:“阿姨你好漂亮。” 听到这声还透着奶声的纯真赞美,五妹心里立刻涌出一股奋和感动。她心甜如蜜面若桃花,弯腰抱起她问:“你爸你妈呢?” 她指指卧室说:“我爸上班去了,我妈睡觉呢。” 五妹惊讶了一下,她还以为她妈上班去了,他爸在家休息呢。 因为她听杨明说他的工作是最累的,平时一年四季只有节假日才有休息日,他今年为了挣双份工资就没回家,但是酒店老板承诺年后会在星期天上午给他一个假休息几个小时。所以她以为今天他在家休息呢。 五妹进门,把带来的东西放到厨房里,又把石榴给聪聪掏出来一个递给她。 她欣喜的捧着问可不可以打开吃,五妹就说等会吃,然后她就边叫嫂子边朝他们的卧室走去。 杨明媳妇这时听到喊声就从床上坐起来了,虽然头发凌乱面容有些憔悴,还是很热情的招呼五妹。 五妹坐到她卧室里的沙发上,看着她问:“嫂子你今天怎么舍得在家休息啊,你的店不忙了?” 她没劲的笑笑捋捋头发说:“店关门了。” 五妹“哦”了一声,想起杨明说她的话,就笑笑不再问了。 她改变话题说:“杨明哥不是说,过了年每个星期天老板给他一上午的假吗,怎么今天又出去上班了?” 谁知她听到说杨明脸一变,鼻子一哼,鄙夷的说:“休息,那不是白休息的,扣着钱呐,一个男人不会做生意不会挣大钱,就拿个死工资,还想舒服啊,做梦。” 五妹听了很是吃惊,她居然还嫌杨明无能。 她心里很替元明不服气,就皱着眉谆谆善诱的劝她:“嫂子,你可不能再嫌弃我杨明哥了啊,他挣的不少了,你看我一个月还不到三千块钱,他可是比我高几倍呢,再说当厨师可是个辛苦的活儿,他可是天天累得不得了。” 还没等五妹说完,她就又唇枪舌战的说:“就是啊就是啊,有本事的人轻轻松松挣大钱,没本事的人劳劳碌碌够饭钱,他就是没本事才辛苦呢,哼。” 五妹听了这扎心的话,又看着她那冷酷无情的脸无言以对了。 她就想可能是他俩口子打架了,还在气头上呢。 我就不再过问了,说了几句闲话就起身告辞,她却马上脸色一变,慌张的拉住五妹哀求说:“好妹妹,别走,跟我说说话吧,我不舒服的很呐。” 五妹看看她那黄黄的脸问:“你病了?” 这时聪聪拿着那个石榴举着叫“开开”,五妹接过来去客厅找小刀,杨明眼睛发绿的盯着她手里的石榴,惊喜的问:“石榴,哪来的?” 五妹跟她说是老家带来的,说别看外面干巴巴的,里面的石榴籽可还是一咬一兜水,新鲜的很。 接着又跟她说了从老家带来的笋瓜干和冬瓜干,她听了欣喜的拍手大叫,并连连说:“快把石榴打开叫我吃点快快快。” 五妹切开石榴,给聪聪一半把另一半拿到她跟前,她一把夺过了,也不用手抠出石榴籽,低头就啃起来。 五妹看着她不顾形象的样子愣住了。 等她贪婪的咂着石榴汁,吐着石榴籽把半个石榴吃完了以后,才呼呼喘着气,往枕头上一仰,不好意思的笑着说:“你看我这个馋样,叫你笑话了。” 五妹局促的笑了笑正不知怎么回答她,她忽然低低的说了句:“唉,我又怀孕了。” 五妹这才明白她怎么回事了,就连忙笑着说:“难怪难怪,怀孕的人都是这样的,这有啥笑话的,恭喜你啊嫂子。” 她听了又把鼻子一哼说:“这算啥喜啊,我准备这几天就去做了,我不要。” 第1005章 春来了 五妹愣了一下问:“那杨明哥想要不?” 她听了又鄙夷的说:“他想要,他想要就要啊,等他年薪百万的时候才有权利做这个主。” 五妹起身说:“我走了。” 然后就在门口抱了一下聪聪蹬蹬的下楼了。 想着杨明这么个任劳任怨知疼知热的好男人,竟然在媳妇眼里这么不堪。 五妹很气愤,对他在家里的不平等待遇深深叹气又叹气,发誓如果她要找这么个男人她一定当佛般供着他。 很晚了,杨明给她打了个电话,他开口就问五妹睡了没有。 五妹知道他是怕打扰她,他总是很周到的体贴别人。五妹就忙说没有。 他有些歉意的说:“没办法,我才下班回到家,才听你嫂子说你来过了,还带了家里的稀罕物件,把你嫂子馋的不得了,我这正忙着给她变着法做着吃呢。” 五妹听了忙问:“你吃饭了吗?” “吃了吃了,哎呀,一天不停的炒菜,闻都闻饱了,也吃不下多少。” 她心里想:就这回了家还得加班——给她继续做饭。 她忍不住脱口而出:“她又没上班饭还是可以自己做的。” 杨明连忙说:“哎呀,不行,她难得想吃啥了得赶紧给她做,要不赶紧做,过了这会又不想吃了,这还是见了你拿来的稀罕物才想吃哩,好不容易哩,嘿嘿。” 他忽然压低声音说:“哎,对了,五妹,提前给你报个喜,你嫂子怀孕了,嘿嘿嘿。” 五妹心里一沉,就小心的问:“那嫂子想要不?” “嘿,哪能不想要,咱农村不是规定投胎是女孩,到了规定年龄准许要二胎吗,我年龄都超了,她怀上了还能不要啊,不过她这一怀上身子不舒服,心里烦,才跟我闹着说不要不要呐,哪能真不要。” 五妹听了才释然了,替他高兴的说:“那真是大喜事,有个闺女了,再生个儿吧,你就儿女双全了。” “也是也是,就是这么想的,嘿嘿,到时候生了儿子,做九的时候你可得到啊,嘿嘿。” 五妹笑他都喜的说话不着边了,这就开始说给孩子做九的事了。 不过她也被他感染了,哈哈大笑起来。 阴历二月了,大地回暖,万物复苏,小区里的紫荆和榆叶梅都吐出诱人的花苞了,冰封了一冬的万物都开始复苏。 这种复苏的气息令人心里痒痒的,身上暖暖的,五妹和牛冲天的感情也在迅速的升温中。春天啊,你厉害! 蔡娜在电话里问:“五妹,春天给了你什么感觉没有?” 我笑着说:“有啊,春天钻到了心里暖洋洋的。” 蔡娜格格笑了两声,然后就忽然没声息了,看来她心里有事。 果然她冷不丁的说:“今晚喝酒,我去接你。” “哦?” “我谈生意昨天遇见了一个人,这次相遇很有意思,你不喜欢有意思的事情嘛。” 五妹欣然答应。 一见面,从来不屑于注意别人仪表的她,开口就赞了五妹一句:“嗬,看来你老家就是养人,回去一个月漂亮了。” 五妹心里美美的奉承她说:“不是老家养人,是人养人,近朱者赤嘛,自从跟你这么个人间尤物认识后,都说我漂亮了。” 她听了这话很受用,就笑盈盈的说:“到底是作家,真会用语言给人心里挠痒痒。” “不过我昨天遇到了一件糗事,特别刺挠人,想跟你一吐为快,看能不能心里清爽些。”她用一个手指优雅的一戳太阳穴说。 五妹说:“哦,原来蔡姐心里有结了,说出来,看我能不能给你解开。” 蔡娜拿起酒瓶,拧开倒着酒说:“先陪姐喝一杯再说话。” 俩人推杯换盏一番,蔡娜笑着扬起脸,然后手拖腮开始讲了起来: 昨天晚上,我由于工作上的事心情很烦躁,心理压力也很大,从公司出来我不想回家,因为知道上了床也睡不着,反而更烦躁,就自己逛起了马路,看着那些灯光下的那些匆忙的、搂抱的,嬉笑的,还有吵架的,我真是烦的要死,就朝附近一个安静的小公园走去。 公园里果然很静,黑黑的树荫下竟有些凄清,我正需要这样一处。看看那个树荫下空无一人的长椅,我就走过去坐下了,并且把包一撂,把双腿一伸,身子就势一躺,就我自己就把能坐四个人的长椅给占完了,然后我闭上了眼睛,准备好好静一下。 “一个人吗?”一个男声在我头顶响起。 我不悦,就懒懒的睁眼一看,看见一个身材匀称,穿的整齐,给人一种清爽干净,长相英俊的中年男人站在我的头上方看着我。 我不理他,也不动,重又闭上两眼。 我听到了脚步离去的声音。过了一会,我又听到了脚步声,我知道是他又回来了,但是他没有再开口,而是默默站了一会又悄悄走开了。过了好久,他又踅回来了,并且开口了:“这位妹妹,不是我多管闲事,你这么晚了一个女人躺在这里不安全的,我看——” “你陪我吧,我就安全了。”我睁开眼犀利的看着他说。然后我就火了大骂起来:“什么东西,想泡我就直说吧,这么摸摸索索的我都怀疑你不行……” 他看着我骂一动也不动,等我骂了一长串暂时没词了他才眼光温和的看着我轻声说:“你心里不好受吧?” 不知怎么的,他这么一句话竟然像抽水机一样把我的眼泪呼一下子抽出来了,我居然在这个陌生的男人面前泪如泉涌般大声哭泣起来。 我哭够了,觉得心里一阵轻松,就看着眼前这个老帅哥说:“说吧,去哪?” 他显然有些觉得有些“来的太快了”,但稍微一迟疑眼睛里闪着光说:“去我家吧,我老婆今天不回来了,宾馆里不干净。” 我看看他那一身讲究的衣着猜出这是一个有洁癖的男人,就说:“去你家就去你家,脏了你收拾。” 他听了不好意思的低头笑着,领我去他的车前。 第1006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他的家在一个高档小区里,看得出也是个有钱的主,但我没兴趣问他是干什么的,他一打开门,我立刻看出他家里超常的干净和整齐,那些高档家具和地板一切都闪闪发亮。我正在惊叹他一脚迈进门里邀请我:“快请进呐。” 我刚迈出一只脚,幸亏是一只脚——从洗澡间里走出来一个低头擦着湿漉漉头发的女人。要命的是,这个中看不中用的蠢货男人大叫了一声:“你今晚不是不回来了吗?” 她一抬眼看到了我,我当然看出她什么都明白了,但我不及她对我有所反应就抽回门里的那只脚扭身狂跑…… “哈哈哈,哈哈哈……”五妹笑的趴在桌子上然后又仰倒在椅子上。 “那个女人没像护家狗一样撵你吗?”五妹气喘吁吁的问。 “谁知道,我那时候只知道快跑,脑子里全是我自己的脚步声,什么也没听见。也是我命不该绝,我一跑下楼就看见门口停了一辆出租车,我像个猫一样跐溜钻进去了,然后就逃之夭夭了。” 蔡娜也笑的脸都红通通的了。 五妹脑补着她匆忙逃窜的情形,笑起来没完。 蔡娜点了一支烟,优雅的抽了一口,吐了一个烟圈说:“如果故事到此为止也没什么爆料是吧?” 五妹探寻的看住她。 她悠悠的说:“更劲爆的是,今天我去谈一笔大生意,一进门就发现那个老总居然是昨晚那个家里的女主人。” 五妹“啊”的叫了一声,“有这么巧的事?”她瞪着眼睛叫。 蔡娜抬了一下下巴。 “这这真是一场戏啊!”五妹摇着头感叹。 蔡娜笑着说:“更戏的是,她也一眼认出了我。她眼光灼灼的看着我说,昨天你跑的可真快啊。” 五妹愣了一下,又突然爆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 但蔡娜没有笑,而是脸上讪讪的说:“你不知道,千锤百炼身经百战的我当时立马慌了,向来敢作敢当理不直气也状的我,居然脸红脖子粗的撒谎说,你说什么呀,我不认识你。” “哈哈哈,你这回是龙游浅滩遭蛇戏了,谁叫你偷吃人家的呢。”五妹又笑。 “真是啊,吃人家的嘴软,尽管没吃着。”她苦笑。 “结果呢?”她问。 蔡娜挺起胸脯,长出一口气说:“结果嘛,到底是个久经沙场的女强人,以大局为重,她听了我的话犹豫了一下居然说,哦,对不起,认错人了。然后我们就继续谈生意了,她居然没向我提一个苛刻的要求,很顺利我们签了合同。但我敢保证,她知道她没认错人。 哎呀,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我这心里呀像被熨斗烫了一下,皱巴巴的不舒服,也不知道是被那个女人的宽容打动了还是被她的高姿态打败了。” 五妹想了想安慰她说:“也无所谓了,你又没碰到她的男人,其实你当时要是随便说个谎也就过去了,比如说你迷路了,她老公好心把你带回家过一夜明天送你回去,或者说你遇到了坏人她老公英雄救美然后好人做到底把你藏到他家里来了……再说了,谁叫她说了不在家又在家呢,她也有责任的。” 蔡娜哈哈大笑着一举杯说:“对对对,都是咱的理,好了,不纠结了,喝酒。” 五妹喝光了一杯酒,竖着一根指头跟她说:“我敢猜,你那个没偷到腥的鱼是条软饭男,没偷到也不可惜哦。” “对,一个贱人,也只有这种女人才愿养这样的男人,我差点就跟她成为同门姐妹了,多可怕啊,嗯,万幸万幸。” 她们又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五妹觉得好久没给干爸干妈打电话了,这天晚上在跟柳树的电话里问爸爸身体还好吧,她随口说:“好好好,今个还来给俺浇地哩。” “啊,给你家浇地?你咋还叫咱爸去给你家浇地呢,他都多大年纪了都?”五妹斥责她。 “五姐,你放心吧,爸来给俺浇地也是给看看机器,不会叫他干重活,你看他爷那一条腿拉拉着走不了路啥也干不成,根全又不在家,我只有叫咱爸来帮帮忙了。”柳树有些愧疚的说。 “那还行,别累着咱爸就行。”五妹说。 柳树停了一会,磕巴了一句说:“五姐,我,我又怀孕了吗?” “啊。”五妹惊叫:“你还要啊,都一男一女俩孩子了,儿女都有了咋还要孩子啊,自己身体又不好,受罪不够啊你?” “不是想要个二小嘛,根全爹娘说他俩就根全自己独苗,连个作伴的都没有,以后他俩老了都在俺两口子身上,多难呀,还是再要个二小子到俺俩老了也多个依靠。” 五妹听了差点晕过去,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啊,这观念太迂腐也太气人了。 五妹吭哧半天斩钉截铁的说:“你们的家事按说我管不着,但是你身体有病,家里日子过得也艰难,我反正是不支持你再要个孩子。” 柳树一听五妹有气了,就慌慌的解释:“五姐,我知道你心疼我,开始我也是不想要的,但是怀上了我也没法呀,这么大的事我也做不了主啊。 不说他一家子知道我怀孕了都喜的不得了,都说要生下来,就是咱妈听说了也是非要我生下来,说要是个二小俺就自己养,要是个闺女给老二。 五姐,你看,老二也都结婚几年了,到这会还没怀上孩子,俩人这几年在板子厂里打工钱是挣了不少,可是有啥用啊,到这会连个孩子都没有,俩人也是急死了,到处跑着看病,咱妈说先要个闺女也好,这叫招弟,说不定前头先有了个,后头就跟过来了……” 柳树又把话题转移到她妹妹柳叶身上了。 五妹叹了口气干脆赌气挂了电话。 “哼,孩子就那么好吗,个个生了孩子吃糠咽菜也是好日子,看着吧,我结了婚就是不要孩子,专门跟这些个愚昧的人群以身抗衡。” 不过想起杨明盼望孩子那份感情,又觉得很美好。心里又嘀咕:不知道杨明能不能如愿要上这个孩子。 第1007章 被求婚了 心里乱,写不出东西,五妹就破例脱了衣裳早早睡了,刚迷糊着想睡着牛冲天的电话来了,他开口就问:“好久不见,想我了吗?” 没等到回答他又说:“我可是想你了。” 五妹听出他说话呼呼的喘气声,就问他怎么了,他说:“没事,放心,我没有哮喘病,我喝酒了,陪客户吃饭多喝了点,睡不着就想跟你说说话。” 由于人埋在被窝里,说起话来难免有些暧昧之嫌。五妹就柔声柔气的说:“那喝了酒还不吃点水果快点休息,要不明天耽误了上班。” “误不了,我向来公私分明。” “那好吧,你想跟我说啥话呢,我卧床倾听。” “你也躺在床上啊?我也躺在床上,那我问你句老实话你不要生气好不好,这是我的心里话?” 五妹听出他下面要说的话可能很有分量,但是她佯装无知的调笑着说:“什么话啊,你说来我听听,要不我怎么知道该生气还是不该生气。” 他好听的用鼻音“哼哼”的笑笑说:“那我就说了啊,这可是我此时的真情告白,你看,我俩一个在城西部一个在城南,你躺在你的床上我躺在我的床上,什么时候我们俩能躺在一张床上啊——” “流氓。”她摁了电话就蒙起了头睡,任他再打也不接。 哼,就叫他以为我生气了吧,叫他紧张后悔去吧,叫他今夜无眠去吧,谁叫他这么、这么、坏。 五妹得意的看着那个震动不停的手机说:今个是星期五明个是星期六后天是星期天了…… 天一亮,手机就响了,五妹懒懒的接了“喂”了一声,那边是他很怂的轻声软语:“五妹,起来了吗?” 她故意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说:“没有啊。” “呃……公园垂柳都发芽了,要不咱今天去游湖吧?” “昨天晚上没睡好,今个哪也不想去,在家睡觉。”说完就挂了电话,然后埋进被子里偷着乐。 “嘭嘭嘭,嘭嘭嘭”很轻又很焦急的敲门声提醒她是他来了。 不过,不急,她已经梳妆打扮好了,只是为了掩饰她没有刻意等他来,就穿了一身很随便但也不难看的休闲装。当她穿着拖鞋慢慢的走到门口一开门,哗:他捧了一大捧鲜花。 他坐定后,整个人无一丝以往的满面春风和侃侃而谈了,而是很郑重的很谦卑的样子低着头,一副“要打要骂由你”的模样。而五妹故意不说话,把他这么吊着。 他终于自己开口了:“昨个晚上我喝多了,跟你胡说八道了吧……” 五妹脸红了,像个小姑娘。 她这一脸红,牛冲天紧张的情绪立刻松懈很多。但他还低眉顺眼的说:“不会真生气了吧,这也不怪我啊,怪只怪你长这么漂亮,令我这个从来都是人家追我的人,竟然情不自禁的追起你来了。我追人没经验,不知道怎么追,以为实话实说就成了,谁知道闹这么大的乱子,你看看你看看……” 他又开始不正经了,五妹憋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虽然她笑过马上后悔了,但笑已难收,只得重又板上脸佯装生气。他却忽然又收住自己的嬉笑,郑重的说:“是这样,你看咱俩也相处一段了,彼此对对方也有些了解了,我想你也不讨厌我,我妈催我好几回了,说要是差不多就叫咱按咱老家的规矩,把婚订了吧。” 其实五妹的干爸干妈,还有她家里的哥哥姐姐比他妈还急,但是五妹觉得没这个必要,都大龄了,还走那迂腐的一套程序干嘛。 但她却不露声色的跟他调侃:“行,不过你没看网上人家订婚彩礼钱都不数,轮斤称,你说吧,你家给我多少斤钱?” 他听了一愣,马上哈哈大笑起来,五妹这才开了脸跟他一块笑起来。 他笑完又认真的说:“说真的,我妈都快愁死了,怕我打光混,好不容易碰到你这么好人,她都喜得初一十五都烧香求神灵保佑着咱俩能成,她也是害怕你再飞了,就说先订婚吃个定心丸,你到底咋想的,给个话呗,别折磨她老人家了,我家虽然不是有钱人,但像样的彩礼也拿的出手,嘿嘿。” 他可真会说话,但五妹真的不愿走这一套,就认真的跟他说:“真的,这一套就不用了,又老大不小了,行就行了不行就不行了,还来这一套有啥意思啊。” 他听了笑笑说:“说真的,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我怕你跟我想的不一样就问问你的意思。” “哦,合着你刚才是试探我啊,不是真的要给我下订婚彩礼?”五妹一眯眼睛斜睨着他问。 “不是不是,你要愿意我这就给我妈打电话,叫她准备彩礼,瞅个好日子给你家送去。”他慌忙解释。 五妹笑了说:“跟你开玩笑的。” 他咂了一下嘴低头去兜里摸烟,但又马上抽回了手,五妹连忙说:“没事,吸吧。” 说着给他拿来垃圾篓。 他就点起了一根,烟心事重重的说:“说真的我这阵子还真缺钱,我不想老给人家打工了,干了这几年,业务也熟悉了,客户关系也差不多,我想自己开一家公司。” 五妹听了说:“好啊。” 他吐了一口烟笑笑说:“好当然是好了,可是压力还是有的,首先家里我爸妈就不同意,他们怕我干不成赔了。” 五妹看着他说:“生意的事我也不懂,但是我支持你,赔了也不要紧,一帆风顺的人生也没啥意思不是。” 眼睛里满是笑的看着五妹,然后坏坏的问:“我要是赔了身无分文还落一身债,你可别反悔啊。” 五妹嘴一撇说:“反悔,我答应你什么了吗?” 他指着五妹苦苦一笑说:“哎呀,这么快就给自己留好撤路了,真是女人心,不可信呐。” 五妹笑着问:“嗬,听你的话音你对女人还真是研究透彻啊,这得需要多少个女人给你做实验啊?” 他居然没有答话,敷衍的嘿嘿笑了两声。五妹感兴趣了,就问他:“怎么了,是多的数不过来了还是一个一个都忘了?” 第1008章 惊遇佟画 他吸着烟附和着笑笑。五妹偏偏爱打破砂锅问到底,就叫:“牛冲天,你也不用瞒我,我就不信你长这么好,又这么会糊弄女孩,你身边会没有女孩?” 五妹发现他的脸忽然变得凝重了,她心里一沉,想起了自己,又想起那句话:每个人所独有的隐痛和创伤永远只会属于他自己。 “难道他也跟我一样会有一个难以启齿的过去?” 她正打算改变话题的时候,他忽然开口了:“五妹,我会给你说说她的,但是今天不行,我还得赶去接待一个客户,我是来看看你,你没事了我就放心了。” 五妹看他有些黯然神伤,就心里一软,温柔的说:“你忙吧,我没事,跟你开玩笑呢,有空咱们在见面。” 他听了这话点点头笑了一下,开门走出去了。 我五妹忽然在他背后嗫嚅:“你不是来约我去游湖看柳树发芽吗……” 这个星期天牛冲天又没有假,她就挎上包一个人去逛逛街,想着天热了,她想买件衬衫送牛冲天,因为他最近实在忙的很,根本不顾上买衣服。 五妹有时候问自己,自己这些年都不想找男人,怎么遇上牛冲天就被他“哄”住了呢? 而且,她哥嫂跟姐姐们也都挺喜欢他的。 五妹不禁想:是不是缘分到了呢? 市场照样是人满为患,她跑上跑下挤来挤去累死累活才总算花了一百五十块钱给牛冲天买了件衬衫。 牛冲天皮肤白,最好给他选紫色和红色,又因为他人时尚要选一款今春最新款的样式,当然俭省的五妹还要求衣服质量“经拉又经拽经蹬又经踹”,又要“价格超便宜”,所以才这么难选中了一款合适的衬衫。当我提着衣服下楼时才听到自己肚子里的叫声了,这才觉出已经饿的不行了。 好久没有痛痛快快的来小摊上大吃一顿了,她先是喝了杯热凤梨水,又去吃麻辣烫,然后起身又去旁边吃凉皮,吃完凉皮抹着嘴又闻到前面诱人的铁板鱿鱼的香味,她都没有犹豫一下,就捂着鼓鼓的肚子打着饱嗝去鱿鱼摊儿了。 像所有的小摊前一样,吃鱿鱼的也围了好几个人,卖鱿鱼的女人忙的不顾的抬手擦擦额上的汗,低着头“刺啦刺啦”的一个劲的翻手里的鱿鱼串。 五妹捡好了鱿鱼串,计算着还要等多久轮到她。 终于她伸手接她的了,“呀,魏萤——五妹……” 五妹呆呆的看着她,眉头一皱:“你是——佟画……” 她跟张一康离婚后,所有的同学都没有了她的消息,她手机号换了,房子也空了,儿子的学校也换了,好像她整个人消失了。 五妹想不到在这碰到她了。 眼前的佟画皮肤干枯泛黄,不笑时眼角的鱼尾纹像炸了的玻璃痕,一笑那些鱼尾纹便像几条细细的蚯蚓挤在一处。 头发也毛毛糙糙的,随便扎着个马尾,胸脯上系着个围裙,跟普通的街头小贩没什么两样。 想起当年那个圆圆的脸儿,大大的眼儿,皮肤白的透明,个子娇小玲珑童话般一个人物,大学毕了业就幸福的当了全职太太。 那时候她们都羡慕她婚后更水灵了,谁知跟张一康才离婚一年多竟然“裂变”成这副模样,而且,她一个大学本科生却在这卖鱿鱼。 也许是五妹看她的惊愕的眼神令她猜到她的心思,佟画就红红着脸低着头说:“看你,还是那样,你看我才比你大两岁,如今老成啥样了。” 五妹听了,赶紧收回脸上的疑问,换上一副随意的表情安慰她说:“谁说你老了,你除了皮肤干了点,一点也看不出跟以前有什么变化。”她很会撒谎的。 不过她听了还是很宽慰的笑了,变笑边熟练的翻动着从她手里接过的鱿鱼,还轻轻的问着“多加点洋葱吧?”“吃不吃辣椒?” 五妹趁机问:“佟画,你这是玩的哪一出啊?号换了,人走了,大家都找不到你了,我们到一块都关心着你呢。” 她笑笑没有说话,但给五妹的鱿鱼洒孜然面的手却是抖的。 她把鱿鱼递给五妹叹了口气说:“我想忘了以前的一切。” 五妹立刻感受到了她心里的痛苦,想到如果她知道了她那天还去参加了张一康的婚礼,她肯定恨她。 但想想那天在张一康婚礼的一出,她知道了也应该解解恨吧。 但五妹看到她这副样子,可不敢提张一康半个字。 但她还是忍不住说:“佟画,怎么说咱也是大学毕业啊,找个工作还是不难吧,怎么摆起了小摊啊,看看你这么个公主相,可不适合站在这里卖鱿鱼啊。” 她一摇头笑笑说:“工作是找得着,可是工资不高啊,这摆摊虽说风吹日晒的,但是挣的钱多。” 五妹笑笑说:“哎呀我的佟小姐,你这又有房子又有儿子的要那么多钱干啥呀?” 她低头洒孜然面,低低的笑:“我只有儿子可没有房子,我们在这附近租了房子。” 五妹又一脸的惊愕。这时又有买鱿鱼的了,她赶紧急急招待顾客了。边期待的看着五妹说:“这不是说话的地方,我四点半就收摊了,儿子一个人在家,不能叫他等太久,你等我会好不好,咱回家说话去。” “什么,儿子一个人在家?”五妹惊叫。 佟画忙碌着点了点头。 想着她们几年没见面了,好不容易碰上了,五妹也想跟她聊聊,又看到吃鱿鱼的很多,就说好。 然后匆匆吃完她的鱿鱼,放下包帮着她招呼起顾客来。她顾不得推辞,只是频频的对五妹感激的笑。 她们一起忙碌到四点半,佟画带来的保温箱里的鱿鱼也没了,她们就一起推着三轮车回她租住的地方。 路上她们边走边聊,五妹问她平时都是几点收摊,她说平时也这个点儿,因为她得去幼儿园接儿子啊。 五妹又问双休都是把儿子一个人锁在家里吗?她说是。 五妹问为什么不把孩子带到身边,这样孩子也不那么寂寞了。 第1009章 心里的苦楚 佟画说,“刚开始她是把孩子带在身边的,但是那回她忙的很,孩子说他饿了想吃馄饨,我忙就说等会,可是我再也忙不完了,也把孩子忘了,等我忙完了那一阵子,喝口水喘口气的时候发现孩子没影了。 我可吓死了,就丢了鱿鱼摊找起来,那么多人呐,我哪去找啊,后来想起孩子说他饿了想吃馄饨,就跑到附近的一家馄饨小店一看,孩子果然站在那家馄饨店门口。我当时那个心疼啊,那眼泪就哗哗的往下流……从那以后,我死也不带孩子出来了,还好,我儿听话的很,自己在家里做好作业了就看书或者看电视,然后看烦了就趴在窗户上看我回来没……” 佟画说不下去了。 五妹深深的叹了口气。 她们推着车子刚一进小区,远处高高的就传来了孩子的叫声“妈妈……妈妈……” “哎……”佟画也不顾旁人的眼光高声应答。 这时旁边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太太笑眯眯的跟她打招呼:“闺女,回来了,看孩子又趴在那等你老长时间了。” 她满脸堆笑的跟那个老太太说“可不是可不是”。 佟画一打开门,一个可爱的小男孩就一头扑进了她怀里,她抱住儿子亲了一口说:“这是妈妈的同学,快叫阿姨。” 她儿子快五岁了,长的越发跟张一康一模一样。 这时他看着五妹,甜甜的叫了声“阿姨”。 五妹也甜甜的答应着,冲他张开了双臂。 五妹怀抱着这么好一个孩子,感觉张一康为了那个女人,光是舍弃了儿子就已经是不值了,更何况从小爱到大又喜结连理共患难了几年的老婆。 这是一个很老的小区,佟画住在六楼,也是顶楼,不过还算宽敞,两室一厅。不过没有厨房,只是在门口一个角落当了厨房,一进来当然觉得很乱。不过,还算干净。 想起她原来那所布置华丽的大房子,五妹真难受。同时也觉得佟画真了不起。 孤儿寡母的孩子都听话,她们一进了门,他就马上给她们拿来了拖鞋。 五妹跟佟画换上了拖鞋,他又麻利的把她们的鞋拿到了阳台上。 五妹要阻止孩子,佟画却说:“叫孩子干吧,他都是这样。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她笑着加了一句。 佟画忙着从开水瓶里给五妹倒了一杯水,也给自己倒了半杯,然后她又从一个大杯子里倒了半杯凉的进去,一仰脖子咕咚咕咚喝了。 喝的直喘气又倒了一杯,才端着跟五妹一起坐到客厅简陋的椅子上。 她捧着水幽幽的说:“五妹,今个别走了,咱姊妹俩好好说说话。” 五妹点头同意了。 她们带着孩子一起去买菜,孩子扯着五妹的手,兴奋的不得了,估计是很少有客人来。 买了菜,五妹又非给孩子买了些零食,她们就回来一起做饭,当菜端上桌子上时,孩子看了惊喜的叫起来:“妈,这么多好吃的。” 五妹心里一酸:这个曾经属于富二代的小少爷,已经忘光了他曾经锦衣玉食的光景了。 我暗下决心,下次来一定要给孩子多买些礼物。 五岁多的男孩很能吃,五妹也不住的给他夹菜。 佟画一个劲的跟五妹说:“别管他,他自己夹,你吃。” 又开心的跟孩子说:“看你阿姨对你多亲。” “嗯,阿姨你真好,只是,妈妈,我的阿姨太少了,而且这么久才来咱家看我。”他忽然不吃了,痴痴的看着妈妈,眼睛里全是忧郁,像大人一样的忧郁。 五妹和佟画都愣住了。佟画默默的低下了头, 五妹赶紧跟孩子说:“宝宝,只要你欢迎,阿姨每个星期天都来看你好不好? 他两眼晶亮,又眼巴巴的问:“那阿姨为什么不能每天晚上都来我家吃饭啊?” 五妹怜爱的摸着他的头说:“阿姨也是老师,只有双休日才能来啊。” “哦,阿姨也教幼儿园吗?” “不是,阿姨是教小学的,等你上小学了也去阿姨的学校去好不好,这样咱们就天天见面了。”五妹亲切的说。 孩子果然兴奋极了,但马上又看了一眼他妈妈,可怜的问:“妈妈,行不行啊?” 佟画用手背抹了一下刘海说:“行啊。” 孩子在他自己的房间里很听话的睡着了,五妹跟佟画进了卧室,她坐到床上四处看。 由于是顶楼,天一黑屋里就很是凉气了,她床上居然还盖着两床被子。 五妹不由的想:一个习惯了夜里被男人挨着的女人,离了男人肯定特别怕冷。 看着薄薄的楼顶又想,到了夏天这里肯定也很热。可是她找找,屋里没有安空调。 就是安了,佟画也一定不舍得用吧。 佟画端过来一盆水叫五妹洗脚,五妹说一起洗吧,佟画摇摇头说:“你先洗吧,等会我得多泡一会。” 五妹洗过了脚坐到了被窝里,佟画又提来开水壶,呼呼倒进去半壶开水,五妹惊问:“不烫啊?” 她脱了袜子,把又白又小的脚轻轻的伸进去边跟五妹说:“受得了,我一天天的站着,晚上不烫烫脚板子疼的睡不着。” 五妹默默的看着佟画皱着眉头泡脚,忍不住说:“佟画,何必呢,还是搬进你家里去住吧,那套房子他不是留给你了吗,再说,你们谈了多年的恋爱,又共同生活了几年,你还带着儿子,他那么有钱不给你一大笔财产吗?” 佟画坐在床沿低着头,五妹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只看见她那剪影般瘦削的身板。 佟画低低的说:“房子和财产他是都给我了,但是我都没有要,他每月打给孩子的抚养费我也都给他退回去了,人不在了,还要他的钱干什么。” 五妹不由想起了,当年被李隆基抛弃的梅妃那句悲戚的诗句:长门自是无梳洗,何必珍珠慰寂寥! “可这是他应该做的啊,孩子不是你一个人的。” “不,孩子如今是我一个人的了,我不能因为他应该给孩子钱就要他的钱,如果他死了,我也因为他该给孩子钱而跑到下面去问他要吗?”她有些癫狂,身子乱抖着。 第1010章 可怕的痴情 五妹有些害怕,但不知怎么安慰她,只得说:“你这样到底是苦了孩子啊。” “苦了孩子?五妹,还有比他爸爸不要他和他妈妈了更苦的吗?” 五妹心里一寒。 “我离开那个家,断绝所有的朋友关系,也截断跟他所有的联系,搬到这穷巷陋屋里,就是为了叫孩子和我一起遗忘,遗忘他以前锦衣玉食的生活,遗忘他曾经有一个抛弃了他的爸爸……忘了,就少了些痛苦吧……”她扬起了脸,眼泪亮闪闪的往下流。 五妹看着她心疼的问:“但你忘了吗?你的痛苦少了吗?” 她怔了一下,软弱的低下了头。 “杨一康果真一年多都没见过儿子吗?” “没有。” “对,他想见也找不到啊。”五妹轻轻的说。 “不,他要是真想见,怎么会找不着儿子呢,这个城市总共才多大啊?” “那他要是有一天忽然找着儿子了你会让他见儿子吗?” “他的孩子,我有什么理由不叫他见。” 五妹忽然悟出了:原来佟画这么决绝的切断一切跟他的联系,并不是想要彻底的忘了他。相反,除了对他负情的怨恨的无奈逃避还有隐隐的期待,这是一种欲擒故纵,她其实一只期待着有一天他能回心转意来找她跟儿子。 五妹看着这个痴情的女人,很是心酸,只得开导她:“佟画,别那么死心眼了,你还年轻,再找一个吧,好男人多的是。” 她摇了摇头,笑着说:“你是知道的,从初中我们俩就好,再到高中到大学,然后就结婚了。你不知道,这些年,除了他,我眼里根本看不见别的男人,我心里根本填不下别的男人,他就是我的整个世界,我从来没有就想过他会不爱我了,从来就不相信他会离开我去跟别的女人过日子,我更没有想过我这辈子会跟他以外的男人有任何纠葛。再找个,根本不可能……” 五妹被她的痴情感动了,也心疼她是个傻女人。 她殷殷的说:“可是佟画,你没想过的如今都变成现实了,你也得面对现实并走进现实啊,虽然这像化茧成蝶一样痛苦,但是也许你会收获另一种你想不到的美丽。我的好姐姐,杨一康他就是个纯正的渣男,他不值得你这么痴情。” 但是佟画好像没有听到五妹的话,她两眼看着窗外,悠悠的说:“刚结婚的时候,我们都上班,虽然工资不高,但俩人的日子过得很和谐很幸福。后来我怀孕了,他高兴的不得了,马上叫我辞了工作在家安心养胎,等孩子出生了,我们才发现他那点工资仅够儿子的奶粉钱,也就是说孩子吃饱了我们俩都得饿肚子了。 我就提出把孩子送到老家他奶奶或者他姥姥家养着,我还上班跟他一块挣钱,他死活不同意,说挣钱养家是他的责任,一个大男人连老婆孩子都养不起还配做人夫当人父吗……后来他就工作之余去做小生意,他脑子活嘴巴甜小生意做的还不错,后来攒了点钱就把工作辞了一心一意的做起了生意。 然后生意竟然越做越大。 一开始,他的辛苦都是为了我跟儿子,他做什么我都支持,对他生意上的事也从不干预,我每天早上伺候他出门,然后每天晚上等待他归来。 每天晚上他回来的时刻都是我最幸福的时刻,我给他端上饭菜,看着他一口口的吃下,然后给他放好洗澡水,给他搓背,等他睡下了我再去给他擦皮鞋,对于我来说,这真是享受啊! 我真想永远做一只依偎在他怀里的小鸟啊!可是,当我发觉他好像变了的时候,他已经跟那个女人好的分不开了。 他提出离婚的时候,我根本不相信,我像遭遇了晴天霹雳又马上提醒自己说晴天是不可能打霹雳的,这是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她的身子像真被雷击了般哆嗦起来。五妹害怕的搂住她的肩膀。 “于是我像一个被坠入冰窟窿,还死死抓住冰沿的人一样死死的抓住他求他,我甚至答应他带那个女人回家来,我情愿给他们洗衣做饭铺床叠被的伺候他们,只要他让我天天看到他天天伺候他…… 可是,他跟我说,对不起了佟画,我们的缘分真的尽了,我必须离开你,房子儿子都归你,我所有的钱也给你一半,而且我每月再给儿子一份抚养费,我求你了,我必须跟你离婚跟她结婚,你就不要在坚持了,我求你了…… 他流泪了,是那种很痛苦很无奈的流泪。 我傻了……我多心疼啊,我居然把我深爱的男人逼的流泪,我不能再逼他了,我得放了他。我多么可耻啊,我竟然令我的男人这么痛苦……” 佟画狠狠的捂住了脸:“不管他还在不在我身边,还爱不爱我,我这辈子只爱他一个,我依然只为他而活,如果有一天我听说他死了,我会马上跟随他去的,决不苟活一天。” 她的身板挺得像一杆枪,语气冰凉,却情可鉴天。 五妹真的被震撼了,想,这个小小的女人却胸藏博大的爱啊! 她不禁想起那句诗: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 但是五妹因了佟画的痴情,更恨杨一康的狠心薄情。 她恨恨的说:“可是,佟画,你要搞搞清楚,是他杨一康背叛了你,他在你面前是个罪人,是个背情弃义的混蛋,是个该遭千人唾万人骂的陈世美,你是受害者,你该恨他。不该这么没出息的等他回心转意,还荒唐的想着等他死了跟他去生不能同衾死同穴,他不配,你也不值。” 五妹咬咬牙说:“佟画,你这叫贱你知道吗。” 她气的浑身都抖了。 佟画把头沉沉的仰在后头,想个孩子一样慢慢悠悠的晃着苦笑了一下说:“我不管什么值不值,我贱不贱,我不是哲学家我无力去探讨这个问题,我只知道我自己前半生为他而活,后半生我仍然是为他而活,他死了我也就没有活着的理由了,他一天不死,我就一天陪他而存在一天,你知道吗,我天天都为他祈祷,祈祷他生意顺利,身体健康,生活幸福。” 五妹愣住了。也彻底无语了。 第1011章 怒骂杨一康 佟画忽然猛地一转身,死死的看着五妹说:“五妹,我希望咱们今天的谈话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五妹知道,她这是在维护一个女人的尊严。她点点头说:“放心,我心里有底。” 深夜,累了一天的佟画呼呼的睡去了,五妹睁着眼睛望着模糊的天花板,不知是心绪被佟画搅动的乱了,还是择床,五妹如同躺在大海上心潮澎湃的难以入眠。 我思索着,难道真是“多情总被无情伤”吗?那么一个人遇上一个他(她)爱的人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她想起了牛冲天,这个人确实令她有好感,对她也很体贴,但她总觉得他的体贴不是发自内心的,只是他深谙女人而已。 我爱他吗?五妹问自己。她不确定,至少暂时还不确定。 她长吐一口气,调侃的说:茫茫人海啊,谁是我的那道菜? 第二天,她从佟画家里回来,正要进楼道,后面突然传来一声“五姐,出去了?” 她扭头一看,对门的勇敢一身崭新整洁的,从一辆崭新整洁的车里钻出来。五妹好奇的问:“勇敢,你开的谁的车,还是新的?” 他笑容可掬的说:“我的呀,我刚买的,你还不知道吧,改天带你去兜风。” “真的啊,弟弟,你牛啊,你什么时候发达了呀?” “嗨,我这不换工作了吗,给一个开酒店的朋友当主管,车是他给配的。” “嗬,还是发达了啊,行,真给咱农民子弟兵争气,哪天叫姐跟着沾沾光。” “没问题哈哈哈”。 他们一起说笑着上楼了。 五妹纠结了一天后,最终翻开了电话本,拨了杨一康的电话。 电话一下子就接听了,确实是杨一康,但却是一副压到最低分贝嗓门的、好像很害怕的耳语声:“对不起魏大美女,我现在不方便,等会方便了再给你打过去啊。”然后手机里就出现了忙音。 五妹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就只有等着他方便了打过来了。可是等了好久他还没有打过来,五妹就没好气的又给他打了一个。 他接了照样压低声音不耐烦的问:“说吧,有什么事?” 五妹哼了一声说:“杨一康,你方便一回可真难呐,是不是傍上个名j当老婆就不认老同学了啊?” “我的姑奶奶,别这么说话好不好,有意思么?到底什么事儿吧?” 五妹气喘吁吁的说:“佟画的事儿。” “我跟她已经离婚了,她的事儿你不要再找我。” 说完他又立刻挂了。 五妹愕然了,为佟画的不平和自己的愤怒令心底的火呼呼往脑门蹿,五妹接连把电话给他拨过去,把那手机键摁的像捣蒜。 他不接她就一会打一个一会打一个,终于他又接了电话,开口就带着哭腔说:“姑奶奶,你要整死我啊?” “杨一康,光知道你喜新厌旧薄情寡义还不知道你还有狼心狗肺铁石心肠的优点……” “呀,好了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们都恨我,但我也没办法,你到底要怎么样吧?”他不耐烦的截住五妹的谩骂。 “佟画跟你离婚没关系了,儿子跟你还有关系吗?”她不骂了,缓口气厉声问。 “我说你呀,你管的真太宽了,这是我的私事,你一个老同学管不了的啊,就这样吧,我实在不方便接听你电话。” “奶奶滴,我草你妹。”五妹骂。 以前觉得“良心叫狗吃了”是一句骂人的话,现在知道了是真有其事。 不知是夜里几点,她被一阵哭叫声惊醒了。她仔细一听,又是对门小两口打架了,多多哭,勇敢骂还夹杂着孩子叫。 五妹听了听叹了一口气又翻身睡了。但好不容易迷糊着了,又被一声巨响惊醒,随着那声巨响是多多“啊……”的一声尖叫。 五妹吓了心里一跳。好在又马上听到多多哭着喊:“你砸你砸,你有本事砸我,砸死我心净了,再也不受你一家子的气了……” 五妹蒙住了头。 又睡着后,她在梦里进入夏天了,热的不得了,她跳进老家的水坑里洗澡,可是水坑里人多的很,大人闹小孩哭的吵得她越洗越热…… 醒来发现她蒙着被子出了一身汗,而对门多多还在哭,孩子还在叫。 她看看表也不太早了,反正也睡不着了,就干脆起来了。 听着多多的呜咽声,我唏嘘:哭了一夜啊?嘿,个不大,气还挺足。我想想又感慨:多好的一对儿啊,年纪轻轻就有车有房有儿子,可是却天天打闹个没完。生活里潜藏的东西太多了,所以一对夫妻要打架的理由也太多了。 到了学校,一进办公室,一位刚当了妈妈的女同事王春梦就看了她一眼说:“怎么了眼皮又肿眼白又有红血丝的,没睡好啊还是彻夜未眠啊?” 她不知是计就随口答:“说是彻夜未眠吧也睡了几个小时,嗯,算是没睡好吧。” “嘻嘻,就知道你没睡好,现在你可是夜生活丰富的很呐。”王春梦嬉笑着说。 满屋子笑声。石清却低头走了出去。 五妹这才知道我中了她们的埋伏,她们都知道她谈恋爱了所以打趣她。 五妹笑着骂她们,边悄悄指着石清的背影小声说:“有男同胞在此,说话检点点儿,妹纸。” “哦,看来我说的是真的了?”王春梦伸着舌头问。 她边往教室里走边随口说:“真的,赶紧预备份子钱吧,两份,一份婚礼一份孩子满月礼。” 后面传出起哄的大笑声。五妹听到那个小妮子方圆圆笑的越发欢,她笑着吐槽一句:真是小小年纪不学好。 她经过石清代课的教师门口时,一眼看到坐在讲台上的石清,心想:你可真是敬业,不到上课时间就进教室,到了放学时间你还不走。 中午吃饭时,石清还是默默的低头吃饭,五妹走过去,方圆圆看见了也端着自己精致的饭盒试试探探的过来了。 五妹就随口问:“石清,我妈腌的芦笋你吃完了吗,要是吃着好吃我家里还有,再给你拿点吧?” “什么芦笋?”方圆圆警惕的仰头看着五妹。 第1012章 琢磨不透的石清 五妹听着有些不顺耳,她又没有问她。 但也忍着不快回答她:“我妈自己种的芦笋自己腌的,我过年回家带来了一些,石清爱吃我带来的土特产就送了他一些,你吃吗,你吃我也给你带点?” “不不不,我不吃腌制食品,不卫生还致癌,你也不要给石清带了,他也不要多吃。”她连连摆手。 五妹听了眉头一蹙,正要拿话回敬她,石清朗朗的说:“好吃,我就喜欢你的家乡味。谢谢了。” 五妹捡回了面子,但她不跟方圆圆小女孩计较。于是她也没挑战的看过去方圆圆一眼。 不过马上石清又冷冷的甩过来一句:“不过我还没吃了,你自己留着吃吧。” 五妹看了看他,愣愣怔怔的“哦”了一声。 石清却端着饭盒站起来去洗碗间了,方圆圆又尾巴般跟过去。 “狗皮膏药。”胖胖的男同事小宝呲了一下鼻子说。 “人家那叫如胶似漆,嘻嘻。”王春梦在旁边看着眨眨眼笑。 她这人别的爱好没有,就爱打探男女关系,对男女之间的事也向来是洞若观火。 “哦,他俩来真的了?”五妹咽下一口饭好奇的问。 王春梦说:“反正这位千金小姐是真的,她都追了他快一年了,就你还没看出来,也难怪啊,你忙你的嘛。”她端着饭盒贱笑起来。 五妹白了她一眼。 胖胖的小宝又没好气的哼了一声说:“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纸,很快就真了。” 王春梦又看着小宝调笑着说:“怎么小宝,你追过她?” 小宝立刻脸红了,她得意的大笑起来。 五妹看着饭盒里的饭,觉得她饱了,就放下筷子看着饭菜出神,忽然她责问王春梦说:“你胡扯,人家去年才来这总共还不到一年哩,怎么就追他快一年了?” 正大口扒完最后一口饭的王春梦吃惊的看五妹一眼,然后一伸脖子把饭咽下去,急急的说:“嗯,你不知道,她对石清是一见钟情,头天来了第二天就开始追他了,可惜咱的美男子刀枪不入坐怀不乱,到现在都没看到他对她有反应。” 她看看大家都吃完了纷纷去洗碗了,就凑近五妹耳边悄声说:“哎,我觉得奇怪哎,你说咱学校里的这个大帅哥都成年这么久了,又身强力壮的,咋就没见过他身边有女的呢,他怎么撑得住啊?” 五妹笑着白她一眼说:“哪能都跟你似的,女色鬼。” 放了学,送走学生们,五妹查看一下教师下楼回家,看见石清还坐在教室里。她感觉这位文弱书生最近很越发话少了,好像被狐狸精摄去了精气般失魂落魄的。 她刚要进去叫他一块回家,这时方圆圆从她后面通通的跑来了,也不跟五妹打招呼,一下子从她身侧跑到石清旁边,亲热的拉起他的胳膊说:“石清,走,我们去吃饭吧,你答应我的。” 五妹一看赶紧知趣的走了。 到家,她匆匆给自己烧了碗木耳百合鸡蛋汤,呼噜呼噜喝完了就打开电脑绞尽脑汁起来。 这时候敲门会是谁呢?我她站起来从猫眼里一看赶紧开开了。 勇敢进来。脸色愧愧的小声说:“魏姐,我们昨晚又打架了,我估计她今一天都没吃饭,你去劝她吃点啥吧,还有孩子呐,她不吃也不下奶,孩子不吃奶哪成。” 五妹说:“那你怎么不哄哄她?” 他脖子一梗说:“我不会哄人。” 五妹就苦笑了一下说:“我一回来就去看过她娘俩了,昨晚我听到你们打架了。” 他脸红红着叹了口气说:“姐,叫你看笑话了。” 五妹责怪他说:“勇敢,你这个人哪都好,就是有点太犟了,总是以自己为中心,还家庭暴力,你看她那个风一刮就倒的小身板,你一拳就能打死她,还好她从来不跟她父母学舌,要是她跟她父母说了你打她,看她父母不来跟你拼命。” 他知错的躲闪着五妹的目光说:“打人是我不对,可我也是被气懵了,你不知道姐,她像跟我们家人有仇似的,一提起我家的事她就不讲理了,说起我家的人个个都令她恨的牙痒痒,天天嫌咱农村人这农村人那的,最气人的是嫌俺兄弟姊妹多,你说俺妹妹今年要结婚,俺爹都说出来了要我多给妹妹点钱买嫁妆,本来我手里就不到两万块积蓄,我还不都给了啊,你说那时候我上大学,不都是弟弟妹妹帮着父母挣钱供我啊,我这会多少熬的比家里人强了,我能不替俺爹娘分担点吗?我又是家里的老大,谁有用的着我的地儿我能不尽力去帮啊姐?” 他说的令五妹觉得有道理,而且她感同身受,我这几年可是负担着干妈一家呀。 她就叹了一口气说:“你的孝心当然是对的,咱不管咋说算是出来的人了,对对家里的老人弟弟妹妹当然得尽心尽力。 但是也注意方式,毕竟你不是一个人了,你有了媳妇,你也得尊重人家是不是,本来咱农村人跟她们城里人有代沟,毕竟我们的生活方式和家庭模式不同嘛。这也不怪她,人家是就她自己,父母又有养老金保险金还给你们买了一套房子,平时也不像咱老家红白喜事了杂七杂八的都要人到礼到,一点不好还到处挑理找茬的,而且将来人家也不会给你们造成负担,但咱老家的人就不同了,这事儿那事儿的到处是事,还处处要你出钱出力的,本来她就没跟你老家的人处过,没有一点感情的,这样在她看来老是要钱找麻烦她能不生气吗?” 他听了无力的垂下头叹了口气。 五妹又说:“你也别太大男子做派了,你们是夫妻,有什么事都要经过她同意才是,她不同意了再说呀。” 勇敢听了点了点头,软软的说了声:“嗯,谢谢魏姐。” 五妹扑哧一下笑了说:“你这不也会软吗?快去吧,挑战一下自己,打破自己的习惯模式,好好赔个礼道个歉哄哄她吃点饭。我去了就是大白天的灯泡——多余了。” 第1013章 恨铁不成钢 勇敢走了后,五妹又想起了她那个都处在水深火热里的干爸干妈和弟媳。 父母日子难过弟媳更是不幸,年轻的心灵和身体被多子、贫穷和两代人的磨合给揉搓的变了形,本来善良的心性被逼的如此不堪。 又想起柳树更气的苦笑起来。她关了电脑边褪掉拖鞋上床边大声感慨了一句:“这就是生活啊,一团乱麻。” 一阵铃声又把她叫醒,她以为又是牛冲天,但一看却是干妈家的老二柳芽。 五妹心里一紧,因为除了恋人这深更半夜的有电话来肯定都是急事,而且多半都不是好事。 果然,那头立刻传来柳芽哭哭啼啼的声音:“五姐,我跟民过不下了去了,你也给我找个活我也去城里打工……” 半夜被惊醒的五妹,听了这话一点也不癔症了,握紧电话竭力安慰她:“别急别急,有话好好说,好好说,我听着呢。” “五姐,我觉得我走投无路了,我都快被他娘逼死了呜呜……我要跟他离婚,叫他娘再给他找个会生孩子的吧……” 柳芽只比姐姐柳树小一岁,长的跟她妈妈一样人高马大,她跟她老公民儿到很是对脾气,感情很好,俩人也都很能干。 一结婚就去附近一个县的板子厂去上班了,那里的活又紧又累又脏,一天要干十二个小时,但俩人在那一干就是四五年,钱是挣了不少,就是到这会没怀上孩子。 头几年俩人还光想着干活挣钱没太在意,以为慢慢就会怀上的,但是从去年开始她的婆婆就心急了,天天在她跟前数落谁家谁家生了个小子,谁家谁家又生了个小子,谁家谁家跟你一般大都仨孩子了…… 还不紧不慢不阴不阳的跟柳芽说:看,人家对门又给孩子做九了,咱家啥时候能给孩子做九啊。 把个柳芽气的不得了,但柳芽又是个嘴笨的人,又不会拿话跟人回嘴,就决定不再上班了四处打听名医看病。 可是辗转看了一年多,还是怀不上孩子。 她婆婆后来听人说,就她两口子干的那个板子厂里污染太大,对年轻男女尤其是女的危害最大,他们那个地方的不孕女人多了去了。 她就真对柳芽绝望了,觉得她就民儿一个儿,可不能叫她给他们家绝了后。就经常旁敲侧击的给儿子说些叫他跟媳妇离婚的话。 但是小夫妻的感情很好,况且柳芽因自己不会怀孕。心里也觉得虚虚的有愧,就只好佯装不知的忍着。 她那边哭的说不出话了,五妹就气哄哄的激她:“你哭个啥呀你,没出息,还多大的事儿啊,离婚就离婚吧,你才二十多岁还愁找不到个男人,就是找不到男人了,自己过,还落得个清静……” 她果然不哭了,抽噎着跟五妹说起了原因:“今个喝汤的时候,那个老婆子当着全家的面忽然问我,芽儿,我看你今个又来月经了,又没怀上啊? 你说当着老公公的面儿她这个婆婆该这么问儿媳妇不?我当时脸烧的像着了火,我低着头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竟然又说,那你看看啊,我这俩闺女一个儿,又数民儿小,俺老两口都七十了,还能活几天啊,到这时候还没抱上孙子应上爷爷奶奶,你说俺能不急吗。 这老话说的,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人老了说不定哪一天说没就没了,你不能叫俺老两口到死都看不见俺孙子啊。 你也别嫌我说话难听,我看你这病啊八成也不好看了,要不东颠西跑的看了一年多了,啥药都吃了也该好了呀,后边的话我也不说了,你俩看着办吧。你说说姐,她这话说的不是摆明了要撵我离开她家吗?我就火了气的大叫,别说了,我不是个傻子,我不用你撵,我跟你儿离婚……” “对,就该这么说,要是我我就先给她一耳瓜子再说。”五妹气的七窍生烟的尖叫。 可这个没出息的东西一听五妹这么说马上又软了,抽抽搭搭的说:“五姐,你说我哪一点对不住他们家啊,进了他们的门我就跟民去那个累死人的厂子去干活了。我天天跟个男人一样出力,跟男人挣一样多的钱,但你知道,我向来不爱打扮不花零钱,连身新衣裳都没舍得买过,连瓶超过十块钱的雪花膏都没买过。 但自从我进了他家门,她跟老头子穿的衣裳从里到外从头到脚都是我买的,我跟民下了班哪回不往家捎吃的啊,鸡呀鱼啊肉啊的,三天两头往家买,她大闺女的孩子多,老大在这养着,我不但不多嫌她还给她买衣裳穿,买零食吃,她见了我就跟我要这要那的,还不是我惯的……” “你见他爹娘比咱爹娘都亲。”五妹截住她的话头说。 她立刻不语了,但一会儿又低低的说:“五姐,我不是因为我没生孩子心里觉着心里有愧嘛,所以才……” “所以才这么低三下四低声下气的在他家做人,好叫人家看在你贤惠的面子上不嫌弃你不会生孩子是不是?”五妹打断她厉声问。 柳芽不说话了,五妹叹了口气开始开导她:“柳芽,咋说你也是上过初中的,又不是不识字,怎么这么迂腐啊,你不会生孩子就低人一等了是不是?你不会生孩子是有病,有病的人多了,只是病的部位不同就是了,你说这世上有几个是完全健康没有病的,难道都低人一等了?再说你以为你这么给他家里当牛做马,人家就把你好好的当人了?你愿意当牛做马人家就把你当牛做马。” 她还是不出声。五妹吐了一口气问:“那他娘这么说你,他爹说他老婆子了吗?民也没什么表示?” 她听了伤心的说:“老头子听着啥话也不说,他当然跟老婆子一个意思啊。民能说啥呢,她是他娘啊,他那么孝顺。” 五妹一听心里的火呼呼的往上窜,咬着牙斩钉截铁的说:“好好好,既然这么着,来吧,你明天就来吧,来了咱再说。” “娘的,当婆婆的这么作践媳妇,当公公的不管,当男人的也不阻止,这不美英合伙欺负人嘛。当我们王祥寨没人了吗?等着吧,等柳芽来了看我怎么收拾王八蛋全家……”挂了电话五妹气的坐在床上骂。 第1014章 我缺心眼吗 然后就热血澎湃的苦思冥想怎么教唆柳芽去跟他们对垒交锋。 我天,我真是个兵法家,五妹唏嘘。她那对付他一家的招数竟然是灵感不断层出不穷,一个接一个的涌出来。 要是写小说这么有灵感喷涌就好了。她暗暗惊奇之中又感慨。 第二天,五妹心里信心十足的等着给柳芽出气,万事俱备只欠她来。 结果她在学校上着课也不敢关机,怕柳芽给她打电话接不到。 结果,一上午不住的看手机也没见柳芽打电话来,心里想着她要是来肯定不会不打电话的,因为她根本没来过城里,要来肯定要跟我说好坐车的时间的,好叫我准备去车站接她啊…… 五妹疑惑不定,就在吃饭的时候给柳芽打了个电话,结果她听了柳芽的话气的半死。 她接了电话弱弱的说:“五姐,我还是不去吧,昨夜我偷跑出来给你打电话,后来民儿找到我,就跟我说,咱俩过呢我又没嫌你不会生,你生啥气,再说了咱这么年轻,就当真生不出孩子啊,有病就治,在咱这治不好咱就去大医院治,真治不好了再说,别跟咱娘一般见识。 我想想他说的也是实话,民儿好脾气,俺俩又没打过架闹过离婚,哪能因为她娘一句话就闹离婚呢,再说他说的也对,年纪轻轻的还真能看不好病啊?” 五妹无语了。 女人,自己不硬气,谁也扶不起你。 下午放了学,五妹还是咽不下这口气,又恨柳芽没出息,心里骂她活该被人欺负,但是,谁叫她有个娘家姐不许她好好受欺负呢。对,我不能看着她被婆家人欺负、 可是、可是,她不离他们那个家我哪一样计划都不能实施啊……可她不来,我又不能去把她绑过来。 她最后拿起手机给柳树拨了电话。 柳树一听她对柳芽昨晚的事烈火喷涌般的叙述后,竟然平淡如水的说:“五姐,这事你也别火,咋说都是人家的家务事,不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嘛,你看看人家一会闹一会好的,你管的了吗,再说了柳芽她到这时候都没怀上个孩子,人家嫌弃她也是应该的,你没看见咱龙龙都仨孩子了,你看看她……” 听了她这个亲姐的一番话,五妹这个干姐火气不但没被她压下去,反而腾腾的往上蹿。 她冲她吼:“没孩子咋了,没孩子就低人一等了,女人是猪啊,就知道生孩子啊?龙龙仨孩子,看龙龙过年回来那副样子,才二十二三岁,愁的累的像三四十岁的人,枝儿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咱爸妈都快七十了还不分白天黑夜的给他们当老驴拉套。 还有你,生了俩孩子了这几年过的日子好不好?这好歹根全来城里有个工作了,刚过两天好日子你又作死怀了一个,等着吧,看谁受罪。哼,我不管?柳芽这事我管定了,说什么这回也要整整他全家,她不跟她家闹一阵子还真不行,谁也不能欺负我的妹妹。”说完她狠狠的把电话挂了。 一会干妈的电话来了,五妹一叫妈,她就呼哧呼哧喘着气开始数落五妹:“妮儿,柳芽的事你柳树跟我说了,这事儿你可不能瞎管,人家小两口吵架哪有人往坏处说的,都是劝和不劝散,再说了你妹妹有病还不叫人家说了,只要她跟民不打不闹就成了,庄稼人过日子哪能那么多讲究……这她都没事了还不好吗,你个傻妮子还要挑事,你还是多操操心,看哪有看不孕症的好医院给她说说叫她去看吧,你看看她这一年多,吃中药吃的脸都肿了,你这还添乱,真不懂事,好好跟人家小牛处,别叫人家看出你缺心眼……” “啊……我我我我成瞎管了,我我我我成添乱了?合着这事谁也不怨就怨我了?”五妹给气的抓耳挠腮告状无门。 但她无论如何咽不下这口气。 “对了,还说我缺心眼,啊!这个奇耻大辱我可接受不了,哼,我得找人证实一下这事儿到底是我缺心眼还是她们都无知啊?”她气哼哼的毅然决然的拨通一个号码。 “喂,牛冲天,你说我缺不缺心眼?” “缺心眼?暂时没看出来啊,怎么,有人说你缺心眼了,哎呀,你要是真缺心眼啊,那我得考虑考虑是不是继续和你交往了。”他咂着嘴一副后悔不迭的口气。 五妹揣着一肚子气笑了,说:“没看出来那就是不缺心眼了。” “那也不一定,要是我跟你接触时间太短,没发现呢,缺心眼也跟某些心性一样,有时候会藏得很深。” 五妹笑喷了,又正色说:“哎,你给我正经点,我是要跟你说一件事,要你评评理到底是我缺心眼还是她们缺心眼。” 他也认真了,随即又笑着说:“放心,我当然站在你这边了,你是我未来老婆嘛,嘿嘿。” “可对方是我妈和我妹妹呀。” “啊,是未来岳母和小姨子啊?嗯,这事大了,都得罪不起,我看我还是包公断案——认理不认人吧。”他装作很为难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 五妹就原原本本的跟她说了这件事,他听了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岳母说的有道理,这事你还真不能太主观化了,这毕竟是一个家庭的事,不是单纯的你心疼妹妹,为妹妹出气这么简单。还是那句话,清官难断家务事,你就收收吧,你妹妹也是成年人了,她自己的事情最好她自己来处理。” “我这是帮她快刀斩乱麻嘛。”五妹不服气的嘟囔。 “别忘了剪不断理还乱。” 五妹听了无语了,想了想撇撇嘴叹了口气说:“看来书里说的不错,为人莫作妇人身,百年苦乐由他人。” “哈哈哈。”牛冲天痛快的大笑起来,不知道他此时有没有把自己想象成西门庆。 “怪不得你不肯跟我商量结婚,是怕将来‘妾身无主’了啊,放心,我是个很文明的人,不会动不动就打妻骂妾的。” “我呸——你还想妻妾成群呐,还是到时候好好伺候我免得我不高兴了随时休了你。” “这么说你答应嫁给我了,好了,那我赶紧给我妈打电话叫她去你家跟你爸妈要个好日子去,赶紧把事办了。” 第1015章 他也有故事 五妹这才知道中了他的话套了,就不自主的笑笑说:“看来我真是缺心眼。” 他们又调侃了一会,五妹问他:“这个星期休不休班儿啊,我请你吃饭吧?” 他呵呵一笑说:“怎么,想我了?” 五妹大方的说:“对,想你了。” “好,星期天不见不散,你请客我掏钱好不好?现在还没结婚呢,不适宜你掏钱。” “我呸,我请你在家吃面条,你还想我请你吃海参鲍鱼山珍海味啊?” “嗯嗯,这个主意不错,是该提前验验你的厨艺,不行了早点说事儿啊,比如,不会做饭,彩礼减半。” 五妹又忍不住被他逗笑了,想着给他买那件衬衫,心里也乐开了花。 一听到敲门声,五妹就激动的跑去开门,但却不是牛冲天,是对门多多抱着小孩来了。 她手里的孩子见了五妹就伸着小手要抱,他妈妈也微笑着看着小孩说“看看,看看,就喜欢姑姑。” 五妹笑着伸手就接过小孩请她进来玩儿会。她可能看五妹穿的很漂亮吧,就笑着随口问:“怎么,姐今天有约会?” 五妹逗着小孩说:“没有,就是一个老乡来吃饭,这不星期天了我闲着没事嘛。” 她不是个爱打听事儿的人,就不再问了,坐下从她手里接过孩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跟我说:“姐,真谢谢你了。” 说着脸就红了。 五妹知道她是个不善言辞的人,就接口说:“啥也别说了,我跟勇敢是老乡,有住对门,是多大的缘分啊,怎么着都是应该的。对了,那件事过去了吧?” 因为从那天再没有听到他们的吵闹声,而且这两天都见勇敢回来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开车出去,五妹就知道没事了才问问的。 多多听了眼睑一垂说:“嗯,我俩各退一步,给了他妹妹一万,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偷着给她。”她的脸又变得阴郁了。 五妹一扭脖子“呲”的笑了一声说:“你看你,自己磨叨自己了不是,两万块钱都给了你不愿意,给一万你又膈应怕他再偷给,那就让他把两万都给了就是了,省的你膈应了,也在勇敢跟前落个好,也叫勇敢在他家人跟前落个好是不是。” 她听了咧嘴一笑既自嘲又表示不可能,然后五妹就跟她一块哈哈笑起来。 一阵轻轻的叩门声令她看了五妹一眼,五妹掩饰着脸上的喜色慢慢的走过去开了门。 牛冲天一身黑色休闲更显得人帅气了,他提着大包小包站在门外,五妹看看他手里的肉和菜说:“谁买谁做哦,我只会下面条。” 他呵呵笑着进了屋,看见多多礼貌的微微躬身说:“嗨,你好。” 态度彬彬有礼又亲切随意恰到好处。 “这就是他的过人之处”五妹在心里暗暗赞叹。 多多却在他面前慌了神,抱着孩子畏畏缩缩的站起来,结结巴巴的回了句“你、呃——你好。”然后抱着孩子就往外走。 五妹招呼:“不是外人,在这玩儿吧,中午一起吃饭。” 她慌慌的答着:“不不不,不了。” 然后逃也似的挤出去关上了门。 他看着她哼哼笑笑说:“邻居啊?” 五妹说是老乡又是对门。 他就把他拿来的鱼、猪蹄和青菜往厨房里拿边说:“她老公是咱老乡,她是本地人吧?” “嗬,全中,真有你的,不过何以见得呢?”五妹边给他倒水边考他。 他拍着手说:“第一是看形态,第二是看状态。看形态她一看她那个娇小文弱的身板和局促不安的样子,就是个没有一点社会阅历的人,而如果不是本地人,哪个女孩子会不在职场商场拼打熬练的少年老成。看状态就是她如果是你的老乡,一听说我是老乡就不该马上走而是赶紧该凑近来,不说两眼泪汪汪吧也该打听打听哪里人、在这干什么工作对不对?” 他说完一仰下巴挑战的看着五妹笑。我无话可辩驳,只好夸奖他说:“你牛啊,小心别冲到天上去。” 他哈哈大笑。 五妹忽然对他伸出一只指头说:“等我会儿。”说罢跑到卧室的橱柜里拿出那件紫色的衬衫。 就像有人描写喜悦的容颜:像花开“哗”的效果一声一样,他笑眯眯的脸“唿”的一下子被阴影遮上了,人瞬间僵立不动了。 我看着他一愣,脑子里马上闪出:难道他不喜欢? “她也给我买过一件紫色的衬衫,这么巧。”只是一瞬间的异样,他又恢复了常态微笑着说。 “哦,这么巧,那么你的那个她也很有眼光啰。” 我佯装毫不在意嬉皮笑脸的说,其实心里直嫉妒那个“她”,因为五妹看出那个“她”在他心里有很重的分量。 他没有接五妹的俏皮话而是忽然说:“我把猪蹄炖上吧。” 他起身去厨房,五妹呆了一刻马上乖乖的跟上他去厨房。 他让她烧开水,他边洗猪蹄边说:“你胃不好,不能吃太油腻的,得把猪蹄在滚水里多煮一会把油去掉。” 五妹“哦”着站在他身边,他又命令她:“去把豆腐切一下,呆会鲤鱼炖豆腐。” 她又去切豆腐,切好豆腐她又不动了,等着他给找活。 他一看五妹扑哧笑一下说:“真听话你。” 五妹白了他一眼说:“没眼色是吧?” “其实我也该向你坦白一下我的过去的,省的你以后翻老公的旧账。”他虽然嬉笑着,但五妹看出他笑的很勉强。 她已经习惯了他这种腔调,就没有理他主动去切姜。 “其实也没什么,一个很俗套的故事而已,我爱上了她,她把我甩了。”他边焯猪蹄边说。 “哦,内容一定很精彩吧?” “为什么我的失恋内容就一定要精彩呢?” “你是帅哥啊。”五妹是由衷的。 “帅哥也有惨淡失败的时候。” “那失败也很有料啊,比如一头猪的蹄子被扔进了开水锅里没人理会,一头牛失恋了就会被人津津乐道。” “你欠揍吧你。”他被逗笑了骂人。 第1016章 驸马梦 “跟你说实话,我以前身边的女孩子可是蜂围蝶阵眼花缭乱啊……” “我相信你绝对阅人无数。”五妹歪着头说。 “吃醋了吧?那我不说了哈。”他得意的说。 “不说不更吃醋了,给了我无限的想象空间。” “看来我今个是走投无路了啊,那只有一头撞到南墙上了。” 这就是他的故事。 不是吹牛啊,别看我阅人无数,但我从初中到大学毕业可还没追过一个女孩子,都是她们主动追求我的,当然,我不排除我用色相和言语捉弄她们来追我。 可能是物以众而贱吧,那些女孩子一茬一茬的从我身边离去,我除了当时有一点点留恋以外,很快就把她们忘了,而她们的空缺很快被下一茬取代了,所以,在碰到她以前,他也算是驰骋情场十几年从未有过败笔。 我毕了业进了一家公司上班后,开始考虑婚姻的时候,那时我还踌躇满志的想,反正女孩子多的是都供我选择,既然要选,那我就选一个公主来当驸马爷吧。 咱都是农村的,供咱上完大学已经不易,更别提买房子买车了,可是要靠我自己奋斗这一切,靠我的工资要二十年,所以我得物色一个公主提前得到这一切。 当然,我得降低一下择偶的标准了,比如姿色差点可以,差太多就不行,智力差点可以,但差太多也不行。不过我觉得这样“差点”的公主就不难找了。当然要找公主得进大公司,靠上大老板。 很幸运,我毕了业进的第一家公司老板就是个大家伙,他也有个女儿,但不幸的是,我公司老总的资产是值得我欲为其驸马一拼的,但是他的年龄太扫兴了——他仅仅大我十岁,也就是说,他要是有女儿的话,顶多也上幼儿园。看来我的第一个目标失败。 很快,我又换了一家大公司,那个老板居然没有孩子。嗨,我那时才发现,就像书到用时方很少一样,女人真要找的时候,还真难找。而且不久,比更难找的不幸来了——老总的太太,那个打扮的像蝴蝶,长的像黑母猪,又黑又胖还又臭的女人(她爱吃羊肉,身上的高级香水味遮不住她浑身的羊膻味,而我最恶心羊膻气),她居然也想当我身边翩翩飞舞的蝴蝶。 但是这个女人不认为自己长的丑而自卑和自重,而是因为自己是有钱人而自信,她自信只要有钱她就能玩遍所有的男人,而且,听说她的情场经历也跟我的差不多——从未有败笔。 不同的是我是靠自身的魅力,她是靠身外的财力。 她以为我只是她的下一道菜而已。 当她每天盛装打扮搔首弄姿的在公司穿行着勾引我的时候,我发现我那个老总竟然视而不见。 而且还好像对他的这副尊夫人很尽贤夫之能事——又是给她冲咖啡又是给她擦嘴角,还对她每天那马戏团小丑般的装束大加赞赏,还一句一个老婆的秀着恩爱。 我暗暗惊叹我这辈子是当不了老总这一职了。更令我惊奇的是,听老员工说他不但不阻止老婆勾引男人,还像和珅一样处处投其所好——纵容甚至帮助她把她的一个目标搞到手。 我不明白,老员工就说,谁叫咱老总是她家招的驸马呐。 我汗!原来这个老总以前也是外地来的穷小子,被有钱有势的富家小姐看上了,从此就鲤鱼跳龙门了,怪不得这么年轻就这么跩。 可是,那也不能这样为了讨好老婆充当自己媳妇的拉皮条的啊,这不是自己打自己脸嘛,这男人当的也太王八了吧。 可是那个老员工一笑说,你以为咱老总就干净了,他这是调虎离山。我恍然大悟了。 我倒吸了一口气,那颗要招驸马的心顿时也“拔凉拔凉”的。 我对那个臭娘们的勾引,恶心的就像看见脚上踩了一坨屎一样,但碍于我的饭碗我只好掩鼻而过,就像武松对潘金莲一样冷面相对,对同事们眼前背后的插科打诨也置之不理。 但是这样了一个星期之后,她的耐心用尽了,她结束了对我的“先礼”开始对我“后兵”了。 这天下午下班后,我正要出门,门口保安拦住了我,我问他有什么事,他说老板娘丢了一个包,怀疑是我拿了,而且他刚才搜了我的办工桌,果然从里面搜了出来,说着还装模作样的拿出了那个包。 我听了哭笑不得,知道这是她出手了,想不到用这么低级愚蠢的招数,可她的智商也不能有更高雅的玩意了。 我就不辩解不反抗的说:“那你说怎么办吧?” 那个保安说:“这个我们管不着,你跟老板娘说吧,我们老板娘这个人心慈手软,也许你向她求求情她就会放了你也说不准。”说罢他还看着我眨了一下眼。 我眯着眼睛看着他。邪邪笑了一下说:“你肯定受过无数次老板娘这样的心慈手软吧。” 他的脸刷的红了。 这时那个母屎壳郎。在旁边的一间屋子里一脸凛然的出现了。我轻蔑的笑了一下冲她走去,然后开口说:“老板娘,我偷了你的包,你开除我吧。” 她愚蠢的脸马上变了,一脸堆笑的说:“哎呀小牛,看你说的,我可从来没有这么狠心开除过一位员工,大家都是出来混饭的,我哪能随便砸人家的饭碗呐。 错误是谁都会犯的,只要犯了错误好好改正或者将功赎罪就可以了……”她那满脸横肉的黑脸一挤,那切切有一盘子厚的外翻嘴片子一咧——她以为这就是嫣然一笑了。 我打了一个寒噤,正不知怎么回答,她一下子就扑过来了。 天,一个女人原来也有如此膂力,甩开她我还真费了一把子力气。可我这还喘息未定,她又扑过来了,那个架势真是状如野猪,我真是心有余悸了,我暗暗叫苦,发誓自己无论如何不能当了她的盘中餐,就在她抱住我张开血盆大口咬我的嘴的时候,我抽出一只手狠狠的给了那张硕大的丑脸一巴掌。我听到“啪——”的一声。 第1017章 诗一般的女子 她瞪着眼睛松手了,我也呆住了,以为这下子可完了,这个母猪不疯狂咬人才怪,但马上又安慰自己说:大不了丢了一个月的工资走人。 但她并没有立即“疯狂咬人”,而是呆呆的站着,脸上的杀气渐渐隐去,一副愣愣怔怔的表情慢慢浮上来。 忽然,她那一双像野猪一样的小眼睛悄悄流出了跟每个女人一样的晶莹清澈的泪水,但是那双泪水嵌在这样一副大脸盘上实在无甚动人之处,反而像母猪撒娇一样令人看着又瘆人又滑稽。 怎么说都是我打了人家,我就脸扭向别处不阴不阳的说了句:“对不起,我不该动手打你,可你也太过分了,怎么说也得给老板留点余地啊。” 她一听提起老板就骂起来,骂他坏良心骂他不是人,骂他坑了她坑了她全家,把她家的家产都弄到了他名下,然后背着她养小三小四小五,怕她闹就怕她烦他就把自己的老婆当垃圾一样往外推——给她找小白脸玩儿,还纵容她也找个长期情人,说他忙,顾不上我,就算是补偿我吧。 “哼,他不但不把我当老婆了,还不把我当人了……等着吧,早晚叫他头上长疮脚下流脓坏透了他……” 我看着她那副气急伤心的样子还真不那么厌恶她了,就情真意切的劝她:“既然你知道他这样待你,你就该自己把自己当人,人必自重而后人重之是不是。” 我听了我的话那双小猪眼睛一瞥我,然后张开嘴哈哈哈大笑一阵说:“哼哼,哼哼,自重,自重,我自重为他苦苦守身?我自重在家殷殷等他来临幸?我呸,那都是男人欺骗虐待女人的卑鄙言论,我可不上那个当,我可不受那份罪,一个女人为一个不爱他的狼心狗肺男人守身到老那才是个该遭天谴的笨女人,贱女人。我可不那么傻,我也要及时享乐,我也要好好享受一个有钱女人的特权……” “可如果我让你享受了,你能给我什么呢?”我故意逗她。 她一听来劲了,闪烁着小眼睛亟不可待的说:“你说吧,你想要啥,要钱给钱,要地位给地位,除了他这个老总,哪个位子都好说。” 我看着她那丑陋的样子忽然想捉弄她一番,就说:“其实我也不完全是为了钱,我对你这个人从心里就有好感的,只是因为你是老总夫人不敢罢了……” “行了行了,你想要啥就直说吧,老娘我这个人可是嫖在明处,你出人,我出钱,你不亏我我也不会亏你,我知道自己长什么样,不然也不用这么劳民伤财了不是。” 看来她一点不蠢。但我更像跟她玩儿一下了。就说:“好说,姐你也是个爽快人,你看着给吧。” 她听了眉开眼笑的说:“哼哼,我没说错吧,男人都是想姐的钱,少拿花言巧语哄我多给,为这个人虽说大手大脚,可我也是丁是丁卯是卯,我要看活儿给钱的,钱要自己挣……” 我听不下去了,就打断她说:“是这样姐,我还有一点事儿要办,你先等我,我办完事咱们再去开房间你看好不好?” 她一听黑脸一翻说:“你是不是想来个王熙凤玩儿贾瑞啊,姐我可不吃那一套啊。” 我暗暗惊奇这个女人可真不是好惹的。但我灵机一动说:“姐,你说哪去了,我敢吗?只是我真的有事。实话跟你说了吧,我跟我女朋友约好了今晚一起去吃饭,我总不能就这么失约了吧,总得给她个交代啊。你要不相信我,我给你钥匙,你去我家等好不好?” 说着我把一串钥匙递给她。她看了喜出望外的一把夺过说:“好,弟弟,有诚意,那我去你家等你喽……” 其实那串钥匙不是我的,是我一个铁哥们的,我们俩住的不远,经常一起喝酒然后喝了酒俩人就住一块儿,或者一块住他那里或者一块住我这里。 他房间的钥匙有两把他拿一把我拿一把,我房间的钥匙也有两把我拿一把他拿一把。 我这个兄弟胸无大志手无寸铁,整天游手好闲,东拉西扯。虽其貌不扬,但最大的梦想就是榜上一个富婆或者富姐,反正老嫩胖瘦都无所谓,只要有钱就ok。我今天晚上就替他来圆梦吧。 早上起来,我就匆匆赶到公司,准备收拾东西辞职走人,不惹那个花痴的母夜叉了。 可是,传说中的奇迹出现了:我一扭头,看到一个无限娉婷美丽的身影,正娇怯怯的从我面前走过去袅袅的朝办公室走。 我忽然听到了我的心跳声,它好像霎时间从我的身体里活过来了。我深呼吸了一口气悄悄尾随其后,她听到了后面的脚步微微一扭头,天,又一个传说中的奇迹出现了:我体会到了什么叫一见钟情。 她白白的皮肤,微凹的脸,长长的眉,黑黑的眼,眼睛里藏着淡淡的愁,整个人给人一种楚楚可怜的样子,我真想轻轻的抱她一下。 她看到了我,好像很害怕的猛睁了一下眼睛,随即那水灵灵的眼睛又眨了一下随着低头垂下了眼脸,“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寒风的娇羞”此刻我的心里就涌上了那句诗,诗! 一个像诗一般美的女子,她被我碰到了。我白痴的呆看着她。她慌忙继续朝前走,我也跟着她走,我的魂被她勾走了。 反正我那天没有辞职——因为她是将要新来的员工,最起码我得等到确知她来不来在走哇。 为此我连那个被我坑了的不知如何发落我的猪精都不怕了,我算是知道了什么叫色胆包天。 她应聘完了从公司出去的时候,我看着她娇怯的身影往外走,心如刀绞,恨不得跟着她走。 我从来不信佛,此时却在心里千遍万遍的念佛保佑她能面试通过。还要,我还要等着不知何时要临到我头上的灾难。这就叫“福兮祸之所伏”。 该来的终于要来的。母猪精出现了,我吓得不敢抬头,低着头看文件,我听到她的脚步声近了,我毫无选择的等着她对我发威。 第1018章 苦追她 但是,我的耳边却传出她腻腻的声音:“下了班,我跟你说个事儿。” “说个事。”我低头思索着那句话,脑子里嗡嗡的响。 当我心怀鬼胎的走近她,抱着生死有命的决心等她发落的时候,她拍拍我的肩说:“兄弟,好事。” 我这才敢抬眼看她,她腻腻的笑着,脸上明晃晃的,看来昨晚很满足。我想起我那哥们的本事,心里的石头落了地。我看了一眼四处看着她低低的说:“嫂子,什么好事?” “你可真坏你——嘻嘻。” 她娇羞的打我一下扭动着身子笑起来。笑完一眯眼看着我说:“你升职了。” “啊啊!”我瞪大了眼。这不因祸得福嘛,不但不治我潜逃的罪,还奖了我一个升职。 下午下了班,我正徘徊着何去何从——我心里都是那个可怜的小美女。 电话响了,是我那哥们打来的,他乐呵呵的说:“小弟,我在大门口等你,出来吧,哥请你吃饭。” 我也想知道他们昨晚的“故事”,就调侃他说:“你也该请我吃顿饭了。” 他张开就说:“什么,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啊,别忘了我是为你舍身就义,你该请我的。” “双赢双赢。” 我打着电话出了门却没有看到他,我正在仰着脖子来回找,忽然身边一辆崭新的小车冲我摁喇叭,我低头一看,那家伙在窗玻璃后面笑着看我。 “我草,这也太快了吧,这车本来该是我的啊。”我骂着坐进去笑。 “哼哼,这是我自己挣的,你要想挣,等后天吧。” 我问他什么意思,他边志得意满的开车边说:“今晚上我挣钱呢,光有车没钱可不爽。” 我笑喷了。然后就问他昨晚的事儿,还把她给我升职的事跟他说了。他得意的笑笑说:“我的本事还用怀疑吗?” 我说:“不是怀疑,是好奇,本事谁不想学学啊。”我起劲的奉承他。 他最好这一口了,就兴致勃勃的讲起来:“昨晚你打电话跟我说事的时候我正在外面喝酒呢,我一听就赶紧回家了,一开门看见那个又黑又丑的娘们我一点都没惊讶,我只看到了我的前景在她庞大的身躯上无限的展开了。 可是当我笑眯眯的向他问好的时候她却厉声问我是谁。我草,你没看她那副一本正经的样子,好像自己是贞洁烈女般。 哼,我也就将计就计,说我是你的哥们,你跟我说家里有为重要的客人,你一时脱不开身怕你寂寞,就叫我来陪你说会话。她这才拉下了脸。我知道她是什么货色,就直入主题的对她展开了攻击。 哎,你别说我一看这女人就不同凡响,你别撇嘴,她虽说人长的丑,一看就是富家人出身,有气质。 我知道夸她漂亮是行不通的,就直夸她气质好,高端、霸气,上档次,果然她喜笑颜开了,我赶紧说我是一个怀才不遇的穷小子,我命里就差一名慧眼识人的伯乐……她眼睛慢慢露出了色彩,然后我就单刀直入……她看看门口担心的说‘你那个哥们要是来了怎么办呢?’我就说我给他打个电话叫他不要来了就是了。她就催促我赶紧打。 嘿嘿,你看这活儿干的美不美。后来成事后我才跟她说了我们的计划,她听了大发雷霆,我就佯装伤心的说,难道你不愿意认识我?难道我的痴心只换来你一腔怒火?她听了立刻心软了,说她不是不愿遇见我,是恨你骗他。 我就说难道你不觉得是他成全了我们嘛,没有他对你的欺骗会有我们的美遇?她一听才又转怒为喜,当时就许给我一辆车。这不,就开来了,你别说啊,这娘们还真够意思,说到做到,不折不扣,嗯,合我的口味。” 想不到这俩人从此勾搭上了还貌似如胶似漆,各取所需嘛。 当然,最大的收益还是我——我的升职令那个我的心肝田美美成了我的下属。 我算是体会到了追一个女孩有多难。 她不爱说话,不事张扬,上班是上班,下班是下班,按部就班的来去。 就是工作上一句话也不多说,一步路也不多走,一切都小心翼翼的,好像生怕说错一个字得罪一个人。看着她那战战兢兢的样子我更觉得她楚楚可怜,看着她那清澈如山泉溪水的眼睛,我真想走上去拉着她的小手携她走过每一步…… 我作为她的上司,借故找她说话是有些机会的,但是我一找她她就会很紧张,瞪着一双纯情的大眼睛望着我,令我心疼不已。 我如果拿着领导的腔调问一些公司的事,她就恭恭敬敬板板正正的回答我,回答完了赶紧请示可以走了吗,看着她那明显想马上走的迫切询问眼神,我怎么忍心不让她走呢。 如果我找到她以轻松的口吻问她一些家庭,生活上的话,她又马上如惊鹿般警觉的看着我,然后就摇头或者点头,好像我是穷凶恶极的海盗或者审问官。我只得又放她逃生。 怎么能跟她约一次会呢?我苦思冥想。 机会是自己创造的。有一天,下班的时候,她给我送一份报表,当她低头签字的时候,我看到她长头发上别着一支很简单的小发卡。 我就故意要她多签几个名,然后装作起身吆喝外面的员工从她身边挤过去——然后,她头发上的发卡就攥在我手里。 估计她已经到了家了,我就给她打电话,电话里她的声音听得出很紧张,我赶紧心疼的安慰她说:“没事,是刚才你给我送文件的时候,把你头上的发卡掉在我桌子上了,我怕你知道了紧张也怕别人捡到了不太好,就想给你送过去,不知道你在哪住啊?” 那边迟疑了一下,大概是检查头上的发卡是否真丢了,然后就听她焦急的她说:“真、真的是掉了,啊、啊怎么会掉了呢,还、还好,掉你办公室了,不然……” 我就忙说:“没事没事,这没什么,反正我这会也闲着,我就算是遛遛了,我给你送过去吧。” “啊,不用不用,明天你给我好了。”她赶紧拒绝。 第1019章 苦难的身世 我坚持说:“可我已经出门了啊,再说我这个人健忘,说不定明个一紧张就忘了,要是搁家里时间长了我那些朋友都到我家乱窜,被他们看到了不好说的,嘿嘿。”我故意不好意思的笑笑。 我能猜出她听了这话该有多害怕。那边赶紧传出她有些抖抖的声音:“那可别,那可别,那就麻烦你送过来吧,不,我去拿吧,你在哪住啊?” 我一听有戏就赶紧说了我的住处,又详细的问了她的住处,然后告诉她坐几路车,在哪下车,然后我就心急火燎的去站牌处等她,其实她这时还没坐上车呐。 她一下车我就看到她了,我看到她穿了一条黄色的薄纱连衣裙,后背被汗湿的贴在身上,头发也黏黏的垂在脸上。 她被人群挤着跳下了车,那单薄又凹凸有致的身躯更嫌妩媚娇柔。这时有一个人趁着推挤用手在她脖颈上捏了一下,她惶恐的扭了一下头,我已经冲上去扇了他一巴掌。 这一瞬间的事儿,令站牌上和公交车里挤上挤下的人都愣住了,都死死的把眼光投向我和那个被打的人。 那个人愣了片刻后情知理亏,向我点了一下头小声说了句“对不起”然后低着头匆匆而去。大家都不明白他挨了打怎么还向打人者说对不起呢? 此时的她早已被吓坏了,她在我给了那个人一巴掌后,就两手紧紧的抓住了我的手臂,怕我再打他,这时她的胳膊还掉在我的手臂上。 说实话,我真希望那一刻永恒啊! 当人都散了后,她才发觉她竟然还挽着我的手臂,就赶紧触电般放下了我的手,但她的脸已经喷红了,而且汗顺着额头流下来。 我装作没看见,就随意的说:“走吧,该吃饭了,咱们去哪随便吃点什么吧。” 她慌乱的赶紧拒绝:“牛经理,不、不了,我得回去了。” 我看着她那动人的模样,故意扬了扬手里的发卡说:“不吃饭,不给了啊,再说,我捡了你的东西还给你你不该请我吃顿饭啊?” 她一听脸红着不好再拒绝了,就低了头表示同意了。然后乖顺的跟在我后面朝前走。 我领着她走进了一家有空调的小店随便叫了几个菜,她因为紧张和害怕吃的很少,不等吃完就去结账,但我已经把帐结了。她执意要给我,我就说:“下次吧,记得你欠我一顿饭就成了。” 从此我就借着那顿饭时时约会她“还债”,可她每次被骗出来要付钱时我又付过了,然后又要她还债,就这么纠缠不休的我成功追上了她——她同意跟我约会了。 后来我才知道,她是河南一个穷山沟里出来的,她家里姊妹众多,她是老大,她母亲在她的最后一个妹妹出生后就跟人家跑了。 从此她的小妹妹就吃百人奶拾百家衣,她抱着她出门看见谁家奶孩子的妇女就求告人家给她妹妹几口奶吃,这么小的孩子哪个妇女见了都心疼,谁都解开怀给她吃个饱。 就这样她的小妹妹才能侥幸被养大了。 她的父亲本来就脾气暴躁,尤其母亲跟别人跑了简直神经错乱了,对一群没娘的孩子说打就打说骂就骂。 她们个个都被打怕了的,爸爸一发脾气都瞪着眼一动不动的等着爸爸打,打的再狠都不哭,他打骂完了就又后悔,抱着她们流泪、忏悔。但是所幸的是,他再苦再难也要供她姊妹几个上学,她就这么考上了大学。 但是为了供她上大学,家里几个妹妹都退学了,亲亲苦苦的供她自己,然后毕了业她就留在了城里上班,爸爸跟几个妹妹说她是家里最有出息的一个,要她在城里一定好好干,将来爸爸和她姊妹几个都靠她呢…… 我这才明白她那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和战战兢兢的处事都来自哪里了。于是我对她更加怜惜疼爱了,我发誓我这辈子都好好爱护她,再也不染指任何女人。 后来,我随她去她家看望了她的父母和妹妹,他们对我这个“经理”很是尊重,尤其对她找了这么个人物欣喜非常。 我不但给她父亲买了很多礼物,还给她几个妹妹一人买了一身衣服,看着城市里的衣服她们都喜得忍也忍不住的格格格的笑,我看着她们那一张张美丽纯净的脸感觉心里好甜。 我跟她父亲提出了结婚,虽然在城里没有房子,但我们可以先租房子,以后攒钱买。他父亲当然愿意,但是为难的说家里过的紧巴,没钱给她置办嫁妆。我听了一挥手笑着说,只要您肯把美美给我就成了,我不要嫁妆。 我们就准备结婚了,其实我们什么也不用准备,只要去民政局登个记,然后把她的出租屋退掉她过来我的出租屋这里住就是了,哦,我们都得给对方买一身新衣服。 在结婚的头一天,她给我买了一件紫色的衬衫,一身灰色的西装,我给她买了一条白色绣淡红色花的旗袍,还有一双白色的高跟鞋,但是,我没有穿,她也没有穿…… 牛冲天停止叙说眼神黯淡的低下了头。 “在你们登记那天她忽然晕倒了,然后你疯狂的抱她去医院,结果查出她得了绝症,后来就不治而亡了。” 五妹看着他神往悲怆的样子问。 “你不但可以写小说,还可以当编剧,不过你的编剧一点也不出彩,很俗套。”他苦笑了一下说。 “那你们怎么会没有在一起呢,生米都煮成熟饭了啊?” “没有啊,我们到最后一刻还是纯洁的,她怕羞的很,我亲她一下都拼命的反抗,我还担心结了婚怎么办呢,会不会像张爱玲里小说里的小女人把老公当成死情狂呐——可是,就是这么个像雪一样纯洁、像山泉一样清灵、像莲花一样娇柔……” “好了好了,这时候就别用排比了。”五妹看他那副沉浸的样子打断他。 “到底怎么样了,她死了还是她跑了?” “她跑了,在我醒来的一个早上,我在公司发现她跟我的老总跑了。” “啊!”五妹大叫。 “就没有一点征兆吗?你怎么就那么粗心大意呢,你是那么聪明的一个人……” 第1010章 被烫伤了 她入戏太深,忘了此时她是他的女朋后,她是应该庆幸而不是惋惜。 “没有,这时候我还相信那时我心里只有她,她心里只有我。” “可是、可是,她还是傍了大款跑了。”五妹唏嘘说。 “是的,看起来是这样。”他幽幽的说。 “什么看起来是这样,她就是经不住金钱的诱惑,被他一牵即走,等着吧,她终有一天会落魄潦倒身心俱伤的回来找你的,所有的剧情都是这样。”五妹半是安慰他半是恼恨她的说。 他摇了摇头,她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继续问:“那你就没有去她家里找她去。” “怎么会不去,我那时候都疯了,该找的地方都找了,我去了她家,她全家人都说不知道她去哪了,她父亲说她寄来了一大笔钱,但人没有音讯。” 五妹沉默了,我能感觉到牛冲天当时有多么痛苦,多么绝望,一个男人遭遇最爱的女人突然背叛,而且是一个将要与之结婚的女人。 “后来,她的第二个妹妹给我写信,表示她愿意代替她姐姐的位置。她真的长的跟她很像,也跟她一样纯洁,但是,我不愿意再看到跟她有关联的一切。我拒绝了她。” 看着他宽厚的肩膀,五妹把手轻轻的按在了他肩上。他忽然回过神,一把抱住了她,在我耳边说:“你可不要再离开我。” 柳树忽然给五妹打来电话,说根全做饭时手被开水烫了,她很担心,要五妹去看看到底怎么样了,不行就叫他回家休息几天。 五妹听了就赶紧去工地看他。 其实五妹对根全的表现还是很满意的,工作很认真,也改掉了在家好吃懒做的毛病。 他住的单身宿舍里开着门,里面静静的,五妹就走进去了。 他果然烫的不轻,左手给包得严严实实的,一个人躺在床上昏睡。 五妹吸了一口气,过去轻轻喊了他一声,他醒过来了,脸黄黄的,看见五妹赶紧叫着姐趔趄着身子坐起来。 五妹洗了个苹果递给他,嘱咐他多吃水果,他点点头咔嚓咔嚓的咬苹果,她就坐在他床边一条小凳子上,问他怎么烫着了。 他笑笑说是昨天烧好了一大锅水,给工人往开水壶里起的时候跟一个人一说话水就倒到左手上了,结果淋了一胳膊滚水…… 五妹就啧啧着埋怨了他几句,又嘱咐他好好养着,这烫伤可不是玩的,幸亏现在天还不太热,不然更麻烦了。 他轻轻的点头。 五妹就问他请过假了没有,他说不用请,他一个手还能做饭。 五妹听了很是欣慰,觉得他以前的懒性看来现在完全根除了,轻伤还不下火线了都。 可是看看他的手就惊问那切菜洗菜咋办,他笑笑说有人给他帮忙。五妹随口问是谁,这时一个小媳妇低头端着一碗鸡蛋水过来了,一看五妹愣了一下说:“呀,屋里有客啊。” 根全赶紧给她介绍:“这是我大姐,这是俺工地上的人——刘嫂子,就是,这两天她帮我切菜洗菜。” 那个刘嫂子长的高高的胖胖的,看起来很干净爽利的一个人。她听了赶紧看着五妹笑说:“你就是大姐啊,听根全说这就是你给他找的活儿,不是你他来不了这里咧,俺们都是在这个工地上干活的人,我男人是个小工头,我领着孩子在这给他洗洗衣裳啥的,平时这里的工人都相互照应着,都是出门在外的,都不容易不是,他这手受了伤,我帮几天忙是应该的,再说了,都是前儿个我跟他说了句话,他一回头才把手烫了,我该将功补过才是。” 五妹听了看了根全一眼,根全笑笑默认,她就赶紧对这刘嫂子笑笑说:“就是就是,都是出门在外的,就该相互照应着才好,他的手你该帮忙帮忙,可也别说是你把他烫了,是他自己不小心才烫着了。” 寒暄了一会,她想起那碗已经不冒烟了的冲鸡蛋水,就又端起来递给根全说:“赶紧喝了吧,我给你加了白糖,去火的,这不冷不热的正好。” “妈……妈……”这时门外蹒蹒珊珊的走进来一个两岁左右的小女孩,她赶紧一把抱起她告辞走了。 “俺住的近,她爱说话,心也好,跟大伙都处的好。”根全笑着说她。 五妹笑着点了点头,就跟他说了柳树跟她说的话,说她担心的不得了,非要她看看你烫的重不重,要是重了还要你回家休息呢。 他听了笑笑说:“唉,都怨我,我不该跟她说,叫她胡思乱想的,姐你就跟她说我没事,还不耽误上班。” 五妹看着他笑笑嗔怪他:“你也真是矫情,跟她说了又怕她担心,以后有啥事可别说了,你看看她,肚子又鼓起来了。” 他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笑,忽然垂下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五妹从工地上走时,才想起好久没跟蔡娜联系过了,就想着到了她的地盘跟她打个招呼也是应该的。 就拨通了她的电话,想不到手机一通她就接了,听起来心情很好的说:“喂,小妹,真巧,我这刚做好了一个大项目,现在闭关修炼呢。我正想到了晚上给你打电话请你吃饭呐,咱们真是俗语说的心有灵犀啊。” 五妹笑笑说:“我也是啊,我这正才思枯竭江郎才尽呐,我又需要你的寻欢作乐的素材来充电了啊。” 她很开心的哈哈大笑一阵说:“我这脑子里库存的风流韵事正像手机容量一样,积聚太多了需要清理呢,来吧,你拿去冲你的库。” 见了面,五妹见她容光焕发眼神灼灼,就调侃的问她:“看来你大哥的身体无大碍吧?” 她听了不看五妹,邪邪的一笑说:“你猜的可真准,昨天晚上我们在一起,他……很好,所以他好,我也好!” “哈哈哈。”俩人一起大笑。 蔡娜笑完正色说:“说真的,我还真谢谢你还惦记着我大哥,那么多人你不问偏问他。” 五妹说:“他才是你最贴心最长期的情人呐,再说,他病了。” 她的脸立马沉下来了,呆了一阵低低的说:“不过,他的病也是迟早的事儿,又有心脏病,说实话,每次我们在一起他都要吃一大把药。” 五妹听了想说“那你就不要跟他在一起了”,但还是赶紧岔开话题说:“他儿子怎么样了?” 第1011章 她还是那么爱他 五妹哭笑不得。不过到底是好事,两全其美。她也不必操她们这份心了,唉!不过放下电话又奇怪,这根全刚开始还一个劲的说要二小,怎么说变就变了,嗨,难道是到了城里思想也进步了? 不过也是好事。她笑笑不去想了。 牛冲天已经正式辞了职,自己开了一家公司忙的很。五妹是一心只教圣贤书,对生意的事一窍不通,对他的创业的事儿就一概不理,只是她跟他见面的时间更少了,不但见不到他人,就是微信里也找不到他了。 他也不给她传授“宫廷养生”了,偶尔半夜给她打个电话,听声音老是疲惫不堪的样子,她只有柔情款款的劝他多休息,又鼓励他一定行。 这个星期天,五妹准备还去西市场去帮佟画卖鱿鱼,顺便看看孩子。就忽然又想起了蔡娜说杨一康很惨的话。 她就想:蔡娜的爸爸还病着呢,我怎么说也该问候一下吧,不说跟蔡娜的关系,就是冲二老那天在医院里对我的热情慈爱也该表示一下尊敬啊。 她就赶紧给蔡娜打了电话问老人出院了没有,说要是没有我明天抽空去医院探望一下。 蔡娜说早出院了,老爷子不愿意住院,非要回家,我就给他请了个护工回家养着去了,反正就是吃药打针,没事的。 她又笑笑说:“哎你知道吗,我爸跟我妈还真希望你去我家看他们呢,我跟他们说你是个著书立说的文人,他们都对你喜欢的不得了,说当年就是期望我成为你在这样的人,结果我变成了我这样的人没能成为你这样的人,所以他们到现在还遗憾我没有成为你这样的人,终于遇到个你这样的人,他们都激动成这样了……” 五妹被逗笑了:“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你有一张比红楼梦里的小红还厉害的嘴皮子,快找你的贾云厮混去吧,我明天就去看二老。” “明天,今天怎么不去啊,他们可盼着你呐。”她懒懒的问。 “我今天得去看我的一个大学同学,哎,你认识的,就是杨一康以前的老婆。” 她听了随口“哦”了一声。大老板嘛,才没空操心人家的事。 五妹想起她说过杨一康最近很惨,就随口问:“上次你说杨一康现在很惨,怎么个惨法啊,说出来叫我爽一下。” “哎呀,这个杨一康啊不但成了妻管严,而且成了个傀儡皇帝,那个小妖精大有篡权夺位之势啊,他的好多处生意如今都被她控制了,他的杨氏企业该改姓了,听说她连他的电话都控制了。” 五妹听了立刻想起那天给他打电话他不自然的表现,她大声“啊”了一下,不禁唏嘘不已:原来啊! 随后就又感慨:真的有现世报吗? 她到了西市场,先去新华书店给孩子买了几本书,然后又去超市买了一大包吃的,这才沉甸甸的提着去找佟画。 照例佟画正忙得不可开交。天热了,她穿着一件短袖衫,但还围着那件厚厚的围裙,汗水从脸上往下滚。 看见五妹赶紧笑着打个招呼,就继续汗淋淋的忙碌开了,五妹也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站在她身边就帮她烤起鱿鱼来:我已经学会了。 佟画边往一把鱿鱼上撒孜然边笑着说:“我看我得给你开工资了。” 五妹数着一个人递过来的鱿鱼串说:“管吃就行。” 孩子见到她又是亲的不得了,等看到给他买的礼物激动撇下她,抱着书跳起来。她和佟画对视一眼开心的大笑。 晚上,五妹照样留宿一晚,跟佟画彻夜长谈。 当她忍不住跟她说了杨一康的现状,佟画脸僵了,嘴唇抖了好几下,看出她心里很疼。 五妹连忙安慰她:“不一定是真的,我也是听说而已,不过是真的也好,叫他尝尝背叛的滋味,叫他知道天地自有公道。” 五妹真怕她哭了。 谁知她忽然咧嘴一笑,口气轻松的说:“不管他,如今他是别人的人,我管不了哦……” 五妹有些惊异的看着她,此后,她虽然竭力的说话,但是她的语气再也不自然了。 五妹同情的拍拍她说:“睡吧。” 睡到半夜,五妹感到床在抖动,她一下子坐了起来。 “哇”身子筛糠的佟画终于哭出了声…… 她还是那么爱他。 五妹决定去看蔡娜的父母,一问他们的住处竟然跟杨明住的不远,就想着看完了蔡娜父母再去杨明家看看,估计他媳妇的肚子都大起来了。 不禁笑:嗬,我这个星期成探班的了,一个接一个的探望人。 她按蔡娜给提供的地址找到了他们住的小区,惊奇的发现竟是一个很旧的老小区,想着有蔡娜这么个“高干女儿”他们居然还住这么简陋的地方。 是传说中的女儿不孝还是二老清高呢,她马上就确定是后者。 当她捧着一大束鲜花敲开门的时候,蔡娜的妈妈一认出是五妹,就惊喜的说“欢迎欢迎”,然后赶紧冲里面叫:“看,是那个写书的才女来了……哈哈哈……文化人啊。” 五妹听了不好意思的说:“阿姨,您可别这么说,您二老才是真正的文化人呢,听娜姐说过二老都教了一辈子学了,往您二老跟前一站我算是小学生遇见大教授了。” 老爷子身体已经无大碍了,他从卧室里笑呵呵的踱出来招呼五妹坐下。 上次在医院里见面老先生虚弱的躺在床上,没看出老先生的形象,这时才发现老先生真是气度不凡,怪不得生出蔡娜这么个个性雍容的美女。 他头发乌黑,身材适中,皮肤白净,一副标准儒雅的文人形象,脸上那皱褶里都隐藏着帅气。 老太太先去把五妹拿来的花插瓶子里,老先生就亲自给她倒水,五妹不敢让病人动手,就赶紧接过茶壶自己倒,然后又给他们二老各倒上。 她问候了老人的病又相互寒暄一番,老先生就看着她叹息了一声说:“娜娜要是多有几个你这样的朋友就好了,可惜啊,你看看她整天来往的那都是什么人。” 第1012章 蔡娜父母 五妹正悄悄打量着这老式的小房子和朴素但规整的摆设,心里想着他们那个富可敌国的闺女,很突兀的听到老人这样说,就赶紧接上说:“不能这么说啊,娜姐本事多大啊,她接触的人都是商界大亨,社会名流,是普通人没法比的。” 老人一听,往沙发上一靠淡淡的笑着说:“什么呀,你看看她家里过的那叫什么日子,自从她从学校辞了职做起生意,孩子没吃过她一顿饭,女婿没给洗过一件衣裳,相反还都是他给她做饭洗衣裳,而且还天天不着家,不问柴米油盐,那叫日子吗,那附和家庭规律吗……” 五妹这时暗想,他要是知道了他闺女那些无边的花边新闻不知会怎么样。 “行了行了,别见了人就数落她,有用吗,也不怕人家笑话。”她妈妈拦住。 五妹不自在的笑笑。他翻了老太太一眼说:“这闺女是人家吗,人家是作家,会笑话人吗?哼,她俩要是调换个个就好了。” 五妹听了心里很是味,就上赶着笑着说:“行啊叔叔,那俺俩就换换吧,我当你的闺女,她当我爸的闺女去,不过,你可亏大了啊。” “嗬,可不亏,我理想的闺女形态就是你这个样子,教教书写写字做做学问,多好啊,这才符合社会审美嘛。” 他看着五妹赞叹。老太太也附和着说“可不是可不是”。 然后他们竟然提出看五妹写的东西,五妹那些文文当然不敢入他们的眼,就推迟着说都是言情小说,不适合他们看,然后就岔开了话题。 她来时还以为跟这两个“老学究”在一起会很沉闷,想好了问几句病再说一句天气就走的,可是没想到不但没感觉到无聊,在俩老人慈爱的眼神下和亲切的话语里竟觉得很舒服,跟他们聊起来没完了。 看得出他们也很寂寞,他们跟她说蔡娜不止一次要他们搬出去住,说她的房产多的事,随便他们选。 但他们说他们死也不离开老窝。 还有女婿也邀请他俩去他家住,也好有个照应。老先生就说:“照应?谁照应谁啊,俺老两口能吃能睡的用人照应?他那个阴阳失衡的家难道还要去给他照应?一个大男人辞了职,在家带孩子做家务……当初我就看出来……哼。” 五妹只好说:“说起来我也还没见过这个姐夫呢,不过他也是没办法,家里不能没有人呐。” 他张开欲说话,又摇摇头叹息了一声不再提他了。 五妹想起蔡娜说过,一开始他们的结合就遭到父母强烈不满的,看来他到现在也没能讨到岳父母的欢心,他这个女婿不能不说不失败。 她一看时间快中午了,就赶紧起身告辞,可是两位老人拦住她说什么也不让我走,非要她跟他们一起吃饭。 老先生说:“平时我们这除了偶尔来个老教友就没人来了,很想多个人吃饭呐,你今个不上课,说啥也得吃了饭再走。” 五妹听了这话不禁被打动了,我想想就正色跟他们说:“在这吃饭也行,不过您二老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他们听了这话一下子楞住了,五妹就调皮的一笑说:“我来做饭。” “哈哈哈好”。 老先生坐在客厅里幸福的等着吃饭,五妹跟老太太就进厨房做菜,这很符合社会审美吧。她想。 老太太给五妹当副手。她边炒菜边琢磨着从牛冲天那学来的菜谱,按照他的做饭给他们做菜,熬粥。 饭好了我们一起吃饭时,她又把从牛冲天那里淘来的养生知识拿出来跟他们共同探讨,因为她知道这退休老人个个都是养生专家。 果然,他们一听她对养生也懂点门道,就对她更加刮目相看了,兴致勃勃的跟她“切磋”起来。 一顿饭下来,五妹已经了解到蔡娜竟然很少来这里看父母,她跟爸爸尤其关系不好,她来了要么就是躺在沙发上一个接一个的讲电话就是跟他们吵架。 但是她当然很孝顺,钱总是源源不断的打到父母卡上,父母却没动过,因为他们俩的钱根本够用。 他们很想她再返回学校教书,他们觉得她当初从学校里出来就是为了挣钱,但是现在她挣的钱这辈子也花不了了,怎么还不收手啊? 当然他们不了解她,如今的她已经不可能再回去作一名人民教师了。 一条蛇拼命修炼成龙,于是再也变不回蛇了。 很少说话的老太太忽然叹了口气说:“要是当初她能找个能挣钱的男人也好,也不至于过这不是女人过的日子了。” 老先生又“哼”了一声,意思是还用你说。 五妹正不知怎么搭话,忽然老太太转脸问她:“闺女,听娜娜说你也还没结婚?” 五妹笑笑说是。 她随后又问:“有对象了吗?” 她摇摇头说没呢。 她笑笑不语了,老先生忽然说:“我要是有个儿子就好了。” 五妹哈哈大笑起来,心里很美。 跟二老告辞了,五妹一出那阴暗狭窄的老区,就感觉到眼睛像近视眼取了眼睛般受不住西边日头的照耀,就用手挡住眼睛好一会才敢走路了。 我发现隔着一条马路就是杨明居住的新小区,她看看时间正犹豫还去不去他们家,忽然看见对面杨明骑着电瓶车要进小区。 五妹就赶紧跑过马路那边去撵他。 他听到五妹的叫声,扭头看到惊喜的叫了声“五妹”,车子前面的聪聪也回过头甜甜的叫“阿姨”。 “哥,你病了?”五妹接过他递过来的水杯,搂着聪聪看着他的脸问。 因为他的脸色很黄,而且眼袋发黑,看起来很疲乏无力。 他摇摇头说没事,就是这几天累的,所以请了假休息休息。 五妹看看屋里又问:“嫂子呢?她怎么不在家休息啊?” “她出去上班了。”他眼神黯淡的说。 “上班?她怎么又上班了,她不是怀着孩子吗?” 他忽然把头往胸前一垂,低低的说:“没孩子了。” “啊,怎么、怎么了?”她小心的惊问。 “她把孩子流了。” “你不是想要这个孩子吗?” “她不想要。” 五妹不知所措的看着他,孩子也瞪着无知的大眼睛看着爸爸。 看出杨明很痛苦,他捧着头叹了一口气说:“她嫌我挣的钱少,说我不配要孩子……” “妈妈说她要找个有钱的生孩子。”聪聪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认真的说。 五妹赶紧捂住孩子的嘴。 第1013章 商人作风 杨明看看孩子笑笑,把孩子拉过来抱在膝上说:“妈妈说着玩儿呢,快去阳台上吃烤面筋吧。” 他把孩子支开跟五妹说:“她一开始就不想要,成天唠唠叨叨说我没本事没钱,还要她生这么多孩子跟她一样跟我受苦受穷,说无论如何她不再生孩子了,我还以为她就是跟我发发牢骚罢了,生孩子这么大的事儿她是不敢自己做主的,谁知她最后一次说去流掉孩子的时候,我跟她说,‘孩子一定要给我生下来’,她听了冷笑着作践我‘给你生?你凭啥要求我给你生孩子,你当大官了还是发大财了’? 我说我没当大官也没发大财,但是我是你男人,你就不能把我的孩子打掉。 她就鄙夷的骂我、损我,骂着损着就朝我动起手来。我看她太过分了就伸手一挡她的手,谁知道这一下子就碰到了她脸上。 她就大哭大闹起来,说我还敢打她。当时就抓起包跑出去了。聪聪哭起来了,我赶紧抱上孩子去撵,可是也没撵上她……几天后,她才回来了,孩子已经没了。” “我怎么会打她呢,我从来就没有打过女人,更何况是我的媳妇……”他脸埋在宽大的手掌里。 五妹知道他肯定流泪了,这是个何等懂柔情的男人,可是真的是多情总被无情伤吗? 五妹就安慰他:“哥,你也不要自责了,她流这个孩子跟那晚你是否打她没关系,她是根本就想流掉这个孩子的,就是没有那晚的事儿她也照样不会给你生下这个孩子的。” 他不理五妹,继续自责:“都怪我对她不尽心,她平时来往的朋友我一个也不熟悉,也没有她们的电话更不知道她们的家在哪,要是我知道我就会在那晚抱着孩子到处找她,直到找到她为止,也许那天我把她找回来,她也不会狠心流了那个孩子……” 她觉得杨明太可怜了,明明是她不尊重他,竟然私自做出流产的行为,而你不恨她反而怨自己,你真是个烂好人你,我在心里对他又怜又恨。 但毕竟人家是两口子,还要过日子的,她不能说他媳妇什么不好的,就说了几句没意思的安慰话,然后问她去哪上班了。 杨明说去一家服装城当导购了。我听了就说:“很好,上班也比她瞎跑强的,最起码不赔钱,呵呵。” 他无奈的笑了笑。他忽然问:“她去过你家是吧?” “啊,去过啊?”五妹看着他答。 “没事,没事。”他看起来还是心事重重。 当杨明做好了一桌子菜,五妹跟头他爷俩围着桌子等着她来了就开饭的时候,她打来了电话说不回来吃饭,说是加班。 五妹看出杨明的脸一下子阴了,随后她看出他心神不定起来,也没心说话了。 五妹就死活不愿在他家吃饭了,赶紧站起身要走人了,杨明也不留她,低声说了句“改天我再找你好好说”,我点了点头。 她出来在外面吃了一碗米线就坐上公交车回家来了。 到了楼下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她在楼下顺便看了看勇敢的车位,发现他还没来,最近这小子一换工作人是上档次了,也开上车了,但是经常不见他人影了,多多天天抱怨说他每天晚上都回来很晚,有时还要加班呢,就不回来了。 也是,自从上次他两口子吵过架五妹只见了他一次,到这会还没见过他,真是忙啊! 她有些伤心的叹了一口气,因为她想起了牛冲天,我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有他一丝音讯了。她忽然憋不住了,准备上楼给他打个电话。 她洗了澡,吹干了头发清清爽爽的躺在被窝里给他打了电话,他一接电话声音居然是沙哑的。她问:“怎么了,感冒了?” “不是,是想你想的了呗。”他仍然没正经的笑着。 “想我也不该嗓子疼啊。” “那你说该哪疼啊?”他坏坏的吃吃笑着问。 五妹呸了他一声笑着说:“该哪疼?该脑子疼,如果你有脑子的话。” 他听了叹了口气说:“哎呀,你男人哪能没脑子呢,没脑子还咋开公司给你挣钱呐,我都累得大脑小脑脑干快搅一块了。” “哎哎,我可没让你养活啊,是你自己好好的工作不干,牛逼哄哄的要当老板挣大钱,哼。”不知怎么的,五妹忽然对他辞了工作自己创业有气起来。 有些“悔教夫婿觅封侯”的感觉。 “哎哎,你也别不认帐啊,我要当老板挣大钱还是为了你啊,我要是没有钱你肯嫁给我啊?” “哎哎,为什么时候说你没钱就不嫁给你了?” “呃,你的意思是说现在就可以嫁给我了?” 五妹这才知道又被他套进去了,就扑哧一笑说:“我平时也不傻,怎么到了你跟前就老上你的当呢?是你的傻传染我了还是咋的……” 本来我们俩就想这么这么没完的聊起来。 但五妹忽然想起他忙的很,要不也不会嗓子都哑了,我帮不上他什么忙,就不要拖他的后腿了,就嘱咐他早点休息吧,然后就强行挂了电话。 她一挂电话他给她发视频通话,五妹知道他要说什么,就笑笑忍住不接,他也就不再打了。 但是她躺在床上再也睡不着了,对他独自创业生出了隐隐的不快,对和他的将来好像有一种不太明朗的感觉。 她起来去卫生间又听到对门小两口的吵吵声,她所有所思的苦笑了一下。 第二天,蔡娜忽然给五妹打了个电话谢她,说她令她父母很开心,还请求她以后多去看看他们,说他们不喜欢她这个女儿,喜欢她女儿的朋友。 五妹当然笑着答应了。 想不到马上根全就给她打了个电话,惊喜的说蔡娜给他涨了工资,居然一个月涨了一千。“哎呀,真是大老板啊,出手就是大发。哎姐你说,她咋忽然想起给我涨工资了,我这工资也不算低了呀……” 五妹猜到了蔡娜给她妹夫涨工资的原因,不禁感慨真是商人作风啊!以后每个星期天去看她爸妈就成了她的任务,没办法,收了人家的钱啊! 再说她也愿意去看二位老人,他们一点也不乏味。 第1014章 像被挟持了 石清被市里评为了优秀教学能手,这项殊荣对于一个年轻教师来说,不说前无古人也是屈指可数啊,当然对于五妹整个学校来说都是个大喜讯,是荣誉啊! 农民重收成,商人重利润,教师就重名誉。于是,他们的名誉校长提出晚上去酒店为石清庆祝,五妹听了第一个高呼起来。 她觉得石清得此殊荣当之无愧,更何况他这一阵子比以往更努力工作了,不但把学校当自己的家,把学生当自己的娃。 还不断的改善教学计划,他班里的学生个个都是成绩突飞猛进,比别的班成绩高出一大截子。更难能可贵的是,他从来不居功自傲,还对这些成绩和学生家长的赞誉表示都很淡定。 不知道他是不是累的,五妹发现他眼睛里常常含着深深的忧郁,连笑起来都不那么灿烂了,尽管他那一口白牙像玉石般洁白晶莹,令她每次看了都自惭形秽不敢笑了。 此时对五妹的高呼,他低着头瞥了她一眼,脸上没有表情。 他们的名誉校长是个肚子很大的胖子,奇怪的是人倒不显得笨拙,每天做操时数他最精神,动作最到位,五妹没有见过海燕,但总觉得他就像一只跳跃着的海燕。 不过这只海燕可是个很抠的海燕,这次他居然请客,他们能不跳跃嘛。 他们浩浩荡荡的进了酒店,人太多,下面也太热闹,他们去楼上要了一个单间,满满的围了一大桌子坐下。 那个方圆就紧贴这石清坐下了,还一副小鸟依人的酸样,炫耀着她俩的亲密,五妹都无语了。 做东的当然要他们一个个点菜,五妹首先点了一个又推给旁边的人,旁边的人点了一个又推给身边的人。等到菜单传到石清时,那个小鸟一下子夺过菜单,旁若无人般腻腻的问石清:“亲爱的,我们吃什么,我来点。” 我们吃什么?她竟然这么问, 五妹看见石清的脸红到了脖子根,他们就赶紧收回目光,然后一起把眼光空空的射向天花板。 名誉校长却笑呵呵的看着他们,替他们稀释尴尬,其实是替石清自己稀释尴尬,因为那个方圆唯恐大家看不到她跟石清腻。 等酒菜上来,在校长的提议下大家都举杯祝贺石清取得这骄人的成绩。 但石清是烟酒不沾的,他端着酒杯为难的笑着说:“我可是真的不喝酒的,要不我喝杯饮料吧?” 方圆马上端过他手里的酒杯跟大家说:“这样吧,我替他喝了吧,反正我们俩谁喝都一样。” 嗬,那口气像两口子似的。 三岁小孩进养老院——还早呢,妹纸。五妹心里嗤。 这时名誉校长起来发话了,他好像给大家开会一样清清喉咙,整整衣领,开口说:“今天,我借这个石清大喜的日子,当着全体教师的面子,宣布另一个喜事,那就是我们的优秀班主任,市里评选出的教学能手——石清,跟我们的年轻漂亮,人人喜爱的好教师——方圆正式确定恋爱关系……我早就看好他们两个孩子了,我总是把你们自己当孩子的,你们每一个都是。他们两个呢都是人中的佼佼者,真是郎才女貌啊,我作为你们的校长,愿早日看到他们大喜的日子,也包括你们单身的每一位……” 五妹他们马上明白了今晚这个酒宴。听说过方圆圆的爸爸是个“官儿”,他跟名誉校长是老同学,今天他是要做他们的证婚人。 方圆马上低下了头,做出一副千娇百媚的娇羞相,而石清却低下了头,好像被挟持了一般。 大家相互看看后,五妹第一个鼓起了掌,石磊抬头看她一眼,然后大声说了句“谢谢”。 大家又干了一杯酒,然后话就多起来了,“色娘”王春梦咋着单眼皮对石清说:“小石啊,今天晚上小方把酒都替你喝了,你得送小方会回她家,不是你俩离得挺近吗?” 大家听了就起哄的笑起来,方圆佯装生气的嗔怪着王春梦,石清好像不悦,低下头默默的吃菜。那副样子不知怎么令五妹想起了遭潘金莲挑逗的武松。 而那个方圆呢,在几杯啤酒的遮脸儿下,更嗲声嗲气的了,十足一个卖弄风情的潘金莲。 五妹实在受不了这种气氛,就借口打个电话溜了。 酒店离她住的地方不远,我就走着回家了,不知怎么的,心里很替石清难过。 虽然那个方圆长的漂亮,人又灵巧,又是官小姐,人人趋之若鹜,尤其是那么爱他,她还没有见过那个小姑娘这么公开这么直接的追一个男人,真是精神可嘉。 而他石清就是一个普通的小学教师,没钱没车没房,怎么说都是”捞着了”啊,可是她还是觉得方圆配不上他。 五妹仰着脸吹着初夏凉爽爽的风,慢慢的踱着步,这时从前面驶来一辆小车,缓缓的停在了她身边。 我有些担心是喝醉酒了的人,因为这里到处是酒店。可是那个人从车里出来她惊呆了:他是左强。 可是好久不见了。 他慢慢的走近她,还好,她没有闻到他身上有酒气。 他看着她用恳求的目光说:“五妹,上车吧,我有话跟你说。” 五妹只得跟他上了车,他开车向前驶去,她问他去哪,他轻轻的说:“总不能把车停在路边吧,得找个方便说话的地方。” 他把车停到了郊外的一处荷塘边,他把车子熄了火,他们静静的坐着,五妹等着他开口。 他终于开口了:“五妹,这些天我试着忘了你,但是没有成功。我爱你,嫁给我吧。” “我不爱你,也不会嫁给你。” 既然他直接她也直接。 “跟你说心里话,我身边的女人虽然多,但你是我这辈子唯一一个苦苦追求过的女人。”他语气很真挚,完全没有了他那惯常的嘲讽和敷衍。 “苦苦追求?”五妹想起那个大学里的历经他三天的追求光阴。 不禁嘲笑的噗嗤一笑说:“你这一句话已经错了,什么叫这辈子唯一追求过的女人,你这才活了不到半辈子呢,后面的你也代表了?切。” 他不理她的话,继续看着她的眼睛问:“你是不爱我呢还是不愿意嫁给我呢?”他问。 第1015章 撒谎 “这有区别吗?”五妹不解的问。 “有,如果你是根本就不爱我而不愿嫁给我那我就不在纠缠你,如果你是不愿意嫁给我而不是不爱我,那我就对你死追下去了,我们都不小了是吧,我不想再等了,就像那句话说的,我们的生命真的不像我们想象的那么长,我们都该结束这种等待的日子了。” 五妹脑子一向不太好使,被他那个“是根本不爱我而不愿意嫁给我还是不愿意嫁给我而不是不爱我”给弄懵了,对他后面的话就根本没听进去。 所以她脑子短路了一瞬间无言而对了,后来就干脆沉默了。 他见她好久没有回答,好像很兴奋的扭头问她:“你回答不出了吧,说明你根本就不说不爱我,而是看我身边的女孩子多你没有安全感,或者,或者……” 五妹瞪着眼看着他,他说:“或者你吃醋。” 他说完得意的眯着眼睛看她。 五妹看了他那副一如既往的自负相,恨不得抽他一耳光,但她到底不是女汉子没那份霸气。 她也眯起眼看着他说:“你知道你当年为什么追不到我吗?就是因为你这副自以为帝王之相的变态心理。” 说罢她伸手开车门欲下车,他没有动,却在她刚要倾斜着身子下车的时候忽然一把关上了车门,然后抱住她亲起来…… 她被这突发情况吓傻了,好一会才知道我得反抗,于是她就使劲推他的肩膀,捶他的胳膊,但她马上觉出,她的胳膊像煮熟的面条一样柔软和无力,他的肩膀像大山一般岿然不动。 反而他在她的反抗下,像老鹰擒一只扑棱着逃跑的小鸡一样更紧的钳住我,把她勒的都喘不出气了,再加上他疯狂用力,五妹胸膛要爆炸了。 她终于抽开一条腿去踢窗玻璃,真像一头做最后垂死挣扎的羔羊:她见过杀羊…… “当当当”窗玻璃被敲了几下,又被敲了几下,然后车屁股就被嗵嗵的踢开了。 他终于松开了她,她仰在车座上向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呼呼呼的喘气……这时窗玻璃外射进来一个雷人的嗓音。 “你没长眼啊,你没看见这条道就这么宽,被你堵严了?你是想死啊还是我哥几个把车给你推到湖里去……” 五妹趁机跑了出来。 我没命的跑了很远才捂着胸口蹲下喘气,头发垂下来遮住了脸,她披头散发的,发卡也不知弄哪去了,而且感到嘴里咸丝丝的,同时觉出嘴唇火辣辣的疼,这个畜生…… 左强很快追来了,他在车里对她请求:“五妹,上车吧,我送你回家。” 五妹瞪着眼睛冲车里骂:“送你妹去吧,鬼才坐你车呐……” 她气冲冲的走,他就开着车慢慢的跟,一会笑嘻嘻的跟她说一句软话劝她上车。 他每劝说一句五妹就骂一句,他像个小流氓一样挨了骂不但不生气,还呵呵笑着挺受用的样子。 最后他下了车要来拉她,她一巴掌扇过去,“啪”的一声他愣了,五妹也愣了。 他沉默片刻一把拉过她往车里拖,最后还是被拖上来了,他冷着脸把车门嘭的一关,然后坐到驾驶座上就默默的开车。 一路上他不说话五妹也不说话,到了小区门口,他把车一停,五妹就冲他说了句:“我已经有男朋友了,他是我的老乡。” 说罢也头也不回的走了。当然她不知道他听了那句话什么反应。 到了家,她故意用滚烫的水冲全身,受伤的嘴唇马上感觉不到疼痛了。 她擦干全身,照着镜子看已经开始肿起来的嘴唇,边骂边用手摸,但奇怪的是她从心里竟然丝毫没有恼恨的意思,虽然她拼命骂,但她骂的很无力…… 她无论如何睡不着觉,但却不敢给牛冲天打电话,好像有些心虚一样,明明这不怪我……最后,她打开了电脑,扣扣两天没登了,文文也两天没更了,这几天才思枯竭,没啥写了。 五妹打开扣扣看到编辑的留言“快更快更,你的新作粉丝多多了”。 她想想我这个月已经断更两天了,那么就不能再断更了,不然这个月的福利就没有了,我可得赶快了。她打开了文档,忽然字如雨下,才如泉涌。 她正酣畅淋漓之时手机响起,她吓了一跳,一看竟然是杨明媳妇的号,她,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儿呢? “哎,妹妹,我现在有点事,回不去,呆会杨明要是给你打电话问我是不是在你这,麻烦你就说在,求你了一定要这么说啊,谢谢。” 然后就挂了电话。 五妹被弄得一头雾水,正来不及考虑是否杨明真来电话了照她说的说,杨明的电话就来了,他电话里很是焦急的问:“五妹,你嫂子说她单位在你附近的一个酒店里开庆功会,太晚了她就在你那住一晚了,是不是她在你那啊?” 五妹目瞪口呆的“啊啊”着,但想起刚才她那个电话,脱口而出:“是,是在我这。” “哦,他要是真在你那我就放心了,唉,你不知道,我们最近这日子过得……唉,先不跟你说了,你叫她洗洗早点睡吧,明天还要上班呐。” 五妹空空的“哦哦”着听到电话那头的忙音,才低头看被汗湿了的电话,看着手机上那一层水汽她觉得一阵内疚。 我怎么可以骗杨明这个天底下第一好男人呢。又想起他那个媳妇一身的浅薄虚浮气,她马上来气了。 立马给她的号拨了过去,我冷冷的口气问:“嫂子,怎么回事刚才,你这不是欺骗我哥吗而且还拉我一块来欺骗他,这可不好啊。” 她一听慌了说:“哎小妹,你什么意思啊,是不是刚才他打电话你说我没在你那啊。哎小妹,你这样也不好啊,我都说了请你帮一次忙了,你怎么能这么不义气……好了好了,他知道了也没啥,我跟你明说了吧,我就是外边有人了,我就是不想跟他过了,你说我要才有才要貌有貌的我何必跟着他耗呢,我凭什么啊……”她越说越气了。 第1016章 大哥走了 “哼,就凭他爱我,就凭他对我好?可是这是每一个男人都会的,每一个男人都给的了的,还有这恰恰是我不需要的,我要的是钱,是钱所能展现的一切。 他没有这些,他还阻止我去追求这些,你说我会迁就这样的男人一辈子吗?跟你说吧,我现在还瞒着他欺骗他反而是为了他好,我还不忍心立刻跟他摊牌,不过,这下好了,我也不用这么累的编故事编情节的骗他了,我还嫌烦呢。” “我没有跟他说你骗他,我照你说的骗了他,他信了,还叫我嘱咐你洗洗快睡。”五妹说。 那头沉默了。 好一会她才开口了,但口气悻悻的:“对不起小妹,我错怪你了,不过我们的日子是真过不下去了,离婚是早晚的事儿。” 五妹冷笑了一声说:“嫂子,你们两口子之间的事我管不着,我只是想提醒你一句,离了他我不敢说你再也找不到比他好的了,但是我敢说你再也找不到像他对你这么好的了,因为只有他是个傻老帽,才会一往情深一如既往的对一个不值得好的女人好。” 说完她迅速挂了电话。 这个不惜福的蠢女人,一个轻薄的灵魂。 早上她还没起床手机就响了,她就奇怪是谁这么早打来的,难道是牛冲天又要给我“惊喜”? 她兴冲冲拿起手机一看是杨明的,她心里一惊,难道是昨晚她跟他摊牌了?这里开始多少有些我的事儿啊。 她心里嘀咕着接了电话,电话那头竟是杨明很温柔的声音:“哎,五妹,还没起床吧,那就麻烦你把你嫂子叫醒吧,她得上班了,不然她又要不吃早饭匆忙走了。” 五妹替他一酸,不知作何回答了。就问他:“你每天早上都醒过来叫她起来上班啊?” “嘿嘿,我得给她做饭,好叫她吃了饭才走。”他笑笑。 她想起他是每晚深夜十二点下班的,上午九点才上班,可是他却要在每天凌晨六点醒过来给媳妇做好饭然后叫醒媳妇,媳妇吃了走后,八点还要送女儿去幼儿园,他这每天都是缺乏睡眠啊。 可能是清早起来易于激动吧,五妹竟然鼻子一酸,喉咙哽咽了,她不忍令他伤心,就轻轻的说:“我知道了,我这就叫醒她。” 五妹赌气般马上给她拨了一个电话,很久那头才传来她惺忪的声音:“喂,谁呀这么早,还睡着呢。”她不耐烦的嚷开了。 我没我们轻轻的说:“是我,我哥给我大电话叫醒你起来上班,说要是晚了你又要不吃饭了。” 那头沉默了一下,然后就听到一个男人的哼唧声,她小声说:“别动我,打电话呢。” 五妹骂了一声“婊子”狠狠的挂了电话,然后心突突的狂跳。她毅然拨通了杨明的电话。 五妹按蔡娜说的地址摁了门铃,她从卧室里面出来了,五妹大叫了一声:“蔡姐,到底怎么了?” 她眼睛红肿,头发毛糙,脸色仓黄,好像有了大病。 “你知道你在哪儿吗?”她没有回答五妹的话,而是问她。 五妹看看她置身的这个豪华宽大的房子摇了摇头。她凄然一笑说:“这就是我大哥的家。” “你大哥?他……人呢?”五妹迟疑的看着显得空荡荡的屋子问。 “他走了,昨天火化了。” “啊!他到底走了?” 五妹轻轻的叹息着这个我从未见过面的好男人。 但我只得做出平静的样子轻轻的问:“蔡姐,你不是说他的病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嘛,况且他保养的那么好。” “本来是没事的,但他还有心脏病,他没有死在癌症上,死在了心脏病上,心脏病是不能激动的。” “那怎么了,是他儿子出了什么事还是他儿子气他了?”她试探的问。 “是我害死他的,他到底死在了我的手里。”她的泪水像化了的烛油啪啪的往下落。 五妹愕然了,直盯盯的看着她。她如实交代: 前头晚上,我从公司回来就来到了这里,因为我们已经有好多天没见面了,我忙,他不敢打扰我,你知道,一个病人是很不自信的,他们很怕自己令人家厌烦,只要我不找他,他从来不找我,就连电话也很少打,他总是怕我老公多心,他也是唯一一个担心我跟我老公的关系的人,啊哈,我最贴心的情人。 但是那天我忙完了忽然强烈的想我大哥,就自己开车来到了这里来。我到了这里一看,我马上流泪了:这里简直是一片狼藉,客厅里的沙发上散落着枕头、床单、还有臭袜子,厨房里更是锅碗瓢盆脏乎乎的乱堆一气,地板也是好些天没托了。我这才深深的自责,一个病人,没有女人照料,儿子又在外地上学,而我竟然现在才想起来看看他…… 见我来了当然很高兴,我就假装生气他不知道照顾自己不理他,一个劲的收拾房间,他呵呵笑着就去厨房洗碗筷,等我把各个屋子的地拖好了,客厅的枕头床单扔进洗衣机里洗好了,然后又用手给他洗袜子的时候,他走过来从背后一把抱住了我。我手攥着袜子不动了,忽然我感到脖颈凉凉的:原来他哭了。 我不想跟他抱头痛哭,就忍住自己的眼泪轻声说:“咱们做饭吧。” 我们像一对恩爱夫妻一样一起在楼下夜市上买了菜,然后我们动手做饭,他洗菜,我炒菜,我想着他可能好多天没有吃过像样的饭菜了,所以我多炒了几个菜,还烧了汤,当我把菜一个个的端到桌子上时,他已经打开了一瓶酒,我劝他少喝酒,他说难得这么高兴,喝点无所谓,还给我也倒上了。就像常有的情况一样,喝着喝着我们就忘了禁忌了,一杯接一杯喝起来,他本来就很有酒量,这一喝很快一瓶白酒只剩瓶子了,我才拉住他的手不准他再开酒了,我这一拉他,他激动了,抱住我就亲起来。 第1017章 你俩啥关系 完了他虚弱的躺在沙发上汗如雨下,我不停的拿毛巾给他擦,那些汗怎么也擦不完,一层层的从肌肤里冒出来,尤其他脑门上的汗像豆大一般往外蹦。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老公打来的,我一看说坏了,因为我答应了儿子今天晚上回家吃饭的,我给忘了。 大哥听出电话里儿子的声音,就劝我赶紧回去,说我回家吃一次饭也不容易,就满足儿子和老公吧。我听了就不得不穿上衣服走人了。我出门时还大哥还躺在沙发上没动,却不舍的看着我,不知怎么的,我当时心里就有一种跟他生离死别的感觉,但是我没再多想,狠心匆匆下了楼。 昨天我接到他儿子的电话,他说他打了几个小时的电话了爸爸都没有接,问我他爸爸没事吧。我一听就浑身一凉,开车冲到了他家里,我开开门一看:大哥还是躺在那张沙发上,他身上已经冰冷了。 “你说我脑子里都是什么呀,我心是什么做的呀,我怎么会忘了他是病人,又有心脏病,我怎么能让他那么激动呐……而且事后明明看出他的异样了,还狠心离去,一去就也没有给他打个电话问问他……如果我那晚回去给他打个电话,也许我听出他声音里的不对,我就会马上打电话给医院,或者他已经昏睡过去了不接电话,我也会给医院打电话的,因为他是个病人,可是,没有如果了,我回不去那个夜晚了,也救不回我的大哥了……” 她那么无力的哭着,此时谁也不相信她就是那个生意场上呼风唤雨身价上亿的女强人。 五妹只有默默的坐在她身边,听她说,听她哭。最后她又一次哭累了,像抽干了水分的柳条一样干干直直的躺在沙发上——那个她大哥死在了上面的沙发上。 五妹问她大哥的孩子呢,她说今天带着大哥的骨灰回老家办丧事了,他得入老家坟地。五妹问他孩子以后怎么办呢,她说她跟老公说好了,这个孩子以后就是她的了,她是孩子的监护人,孩子以后的一切都由她操办。 五妹说很好。 她说大哥留下的一切都归孩子名下,属于孩子的私人财产,她不会动一分。 五妹说那更好了。她却忽然叹了口气说:“不好。” 五妹看着她问怎么了,她空空着眼神说:“孩子的舅舅要挣孩子的监护权,我不准,因为我听大哥说过他舅舅不是个东西,早就觊觎他的家产了,孩子不同意他再娶就是有他舅舅教唆的原因,他想以他大舅子的身份分一份他的财产。” 五妹听了惊异的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我当然不会叫他得逞,如果孩子的监护权给到他名下,我怕孩子会一无所有了,况且,我也不能叫大哥的产业落到这么个人手里。这个人穷凶恶极,是个混混,这孩子落到他手里能行么?” 五妹也倒吸一口气,以教师的眼光和口吻说:“当然不行,孩子没爹没娘了,跟着这么个舅舅能有什么健康发展的家庭环境?孩子能长成什么样啊。” “所以,我眼下得跟他硬拼了。”她憔悴的说。 五妹看着她轻轻的安慰她说:“这个不怕,你有的是钱,是门路,一个小混混还不好打发吗。” 她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说:“可没那么简单,如今咱是个法制健全的社会,还真不是有钱啥事都能办的,孩子没了父母也没了爷爷奶奶,他这个大舅子就是最有监护权的了,而我跟他是没一点名分的。” 五妹立刻觉得她说的是,就无话可说了。最后我又安慰了她一番就走了,她没有想到,蔡娜后来一个接一个的灾难都因于此事。 几个星期不见牛冲天,他一进门五妹大吃一惊,就像俗语说的:发现他老了十岁。 人瘦了,脸黑了,满眼的疲惫,更兼穿着五妹买给他的那件深紫色的衬衫,越发显得人黯淡了。 本来不是这样的啊,她为她的眼光叫屈。不过看着他那依然俊朗的脸是真心的疼他,就柔情款款的看了他一眼。 他是何等精明的动物啊,马上捕捉到了她的眼光,就趁势撒娇卖怜的抱住她在我的脖颈上亲吻起来,一股浓浓的男人的气味冲击着她的鼻孔,五妹欲推开他,但心一软,就任由他吻起来。 看来他确实很累,吻了一会他就停止了动作,抬起头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表示结束了。 坐好后,五妹就关心的问他公司怎么样了,他叹了一口气说:“说了你也不感兴趣,反正我就这状态。” 五妹有些委屈的嘀咕:“我哪是不感兴趣啊,是我不懂嘛。” 他赶紧眯着眼看了她一眼把手伸了过来说:“哎呀,你都不知道我这些天是咋过来的,天天跑,天天跑,天天跑啊——觉睡不好饭吃不好人都要熬成干儿了。”他也不顾形象了往沙发上一仰身子说。 五妹嘴一撇说:“天遇见大任于斯人也,必将饿其体肤劳其筋骨嘛,你以为李嘉诚是被天使魔杖一挥变成的呀。” 他懒懒的哼哼一笑。然后边喝水边看着五妹坏笑着问;“怎么样,这些天不见我有没有独自去偷欢啊?” 五妹脸一红马上掩饰着站起来说:“扯蛋。” 他哈哈哈大笑。 知道他这几天心力交瘁的,她就想带他出去逛逛轻松轻松,想了想就说:“要不今个我带你去个地儿混顿饭儿吧。” 他问去哪“混饭儿”,五妹说去一家建筑工地。他皱着眉头问怎么去那里,她笑笑说:“我妹夫在那里给人做饭,你要是有兴趣见见他呐咱就去要是没兴趣就不去喽。” 他一听赶紧坐直身子说:“哎呀,真的啊,我连襟也在济南啊,那可得去认识认识去,你怎么不早说呢你,我这不失礼了呀。” 五妹笑着白他一眼说:“看人家认不认你那一壶不吧。” 他边起身准备走边正色说:“哎,你可真办事不周啊,这关系你早该叫俺俩认识认识,再说我在城里这么多年了,他算是才来不久,怎么说我也该请人家吃个饭尽尽地主之谊啊。” 五妹笑着说:“哎哎,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啊,你俩啥关系?” 第1018章 起疑心 他咂了一下嘴又贫:“看你说的,啥关系,这可是男人间最亲近的关系啊,伙着一个丈母娘啊,同桌吃饭的啊。” 她捶了他一下说:“少占我便宜啊,咱俩啥关系啊,别忘了你订婚彩礼还没给我呐。” “嗨,还啥订婚彩礼啊,直接就是结婚彩礼了,叫我说结婚彩礼也省了吧,不都是咱家的钱啊。” “你想的美,想空手套白狼啊。” 因为不到开饭时间,建筑工地的后厨静悄悄的,五妹熟门熟路,就没给根全打电话,直接领着牛冲天往他住的小屋里走去。 牛冲天走在她后面又整了整衣领,拉了拉衬衫,五妹笑他瞎臭美,又不是见小姨子,用得着这么小心吗。 走到根全的屋门外,五妹听到屋里有悄悄的说话声,还有一个人的抽噎声,好像是个女的声音。 我疑惑着一推门,门竟然是反锁着的,她回头跟牛冲天对视了一眼,然后砰砰敲了两下门。屋里马上传出一个有些紧张又不耐烦的声音:“谁呀?” 五妹张开答:“我,你姐。” 门打开了,根全看见她虽然满脸堆笑的无比亲热的叫着姐,但五妹看出他神色里的不自然了。但他马上看到后面的牛冲天了更紧张了,但还是真心欢喜的问:“呀姐,你带朋友来了?” 五妹就给他介绍说:“牛冲天,也是咱老家人,在这里工作。” 他马上猜出他是谁了,因为听家里人说过。 牛冲天已经伸出了手跟他来握手礼,根全还不习惯握手,就紧张着伸出手,但五妹看他握的确实很不像样。连他自己也不好意思了,脸都红了。 这时她看清了屋里面床上坐着一个女人,原来就是上次那个刘嫂子。此刻她眼睛红红的正犹犹豫豫着从床上站起来。 根全见五妹看到了她了,又满脸堆笑的给他们介绍,五妹截住他的话说:“我们认识,她是刘嫂子,上次你为了跟她说话烫了手的那个。” 俩人的脸立刻红了,牛冲天看出了端倪,就轻拍一下五妹的肩说:“哎呀,你看多不好意思,来的时候也没通知你,不知你跟这位嫂子还有事商量呢。” “没事没事,就是不忙了说说闲话。”根全和那个刘嫂子一齐说。 然后那个刘嫂子慌慌张张的说:你们一家子说话吧,我去看看孩子醒了没有。”说罢就低着头向外走,一时姿势像个被掐了头的蝇子向前黑跑。 根全给牛冲天递烟,又倒水,牛冲天最惯应酬客套了,就落落大方的跟他寒暄闲扯起来,根全给弄的手足无措的,语无伦次的。 五妹在一边悄悄打量着他俩,本来根全进城这半年多出落的不错了,人也长成色了,穿着也不邋遢了,那条走路有些颠的腿也不显着那么下世相了。 但是跟牛冲天一比,就全完了。不说别的,就说牛冲天直直正正的坐在那里的头方肩宽,浓眉大眼,就是一表人才了。 “那个刘嫂子怎么回事?”五妹突然问。 “哪、哪个刘嫂子?”他轻轻的哈气般的问。 然后又不自然的狠声“哦”了一长声说:“刚才那个啊,啊,是这样的,她男人呐在外面有了花头,前天被她逮住了,不但没能惩罚了那个女人,还被他男人打了一顿。她这心里屈啊,可在这离家千里之外的,也没个娘家亲近人说说,再说还怕人知道了笑话呢,平时吧,我一个人没事了爱跟她唠唠嗑,说说话,她就对我挺亲的,这出了事,心里苦,又不敢跟外人吐,就憋不住来跟我诉诉苦,呵呵。” “诉诉苦还用上着门?”五妹不依不饶。 “这、这不是她、她怕人家听见了吗,她这个人就是死爱面子活受罪,打落门牙往肚里咽……”他慌的吞吞吐吐的说。 “那她就不怕你知道了,你也不是她娘家亲近人啊。” “这你就不懂了吧,女人要是有了不可告人的心事,又特别想排遣一下,本能就会令她去找一个男人倾诉,这就是异性相安的原理。”牛冲天截上五妹的话说。 “不是相吸啊?” 根全出汗了,牛冲天冲五妹眨了一下眼说:“你看你,这说话呐你老抬杠,爱抬杠的女人老得快啊。” 五妹以为是真的,就瞪大眼睛问:“啊,真的啊,中医里有记载啊?” 他一本正经的说:“可不是,你想啊这爱抬杠的女人都是爱钻牛角尖的人,这爱钻牛角尖的人都是多心的人,这多心的人肯定睡眠不好,这睡眠不好就会导致新陈代谢紊乱、皮肤代谢紊乱,血液循环失常、久而久之就加速人体老化了。” 五妹听了就害怕的闭了嘴,但看见牛冲天和根全一个对视的微笑她才知道我上当了。五妹冲上去就朝他胸口捶起来,根全开心的大声笑,气氛马上活跃了。 从根全那回来,牛冲天就赔笑着数落五妹:“我说你这个大姨子可真够厉害的,当着我的面一点面子而已不给人家,你看人家被你弄得阶级敌人似的,至于吗,人家不就是安慰安慰人家伤心小女人嘛。” “安慰人还要关上门啊,男女在一起门一关谁知道会干什么啊?”五妹一向不服人说的。 “那我到你家也是关上门啊,咱俩都做什么了?”他又嬉皮笑脸的说。 五妹没心跟他开玩笑,就白了他一眼不理他了。 他见状又正色说:“没有看到事实就不要乱猜测,很多没有的事情就是胡乱猜测给造就了,很多美好的事情也是给胡乱猜测给败坏了,知道吧。” 五妹无语了,觉得他说的有理。沉吟了一下看着他说:“我说牛冲天,你戏也过了啊,对他表现的那么亲如手足肝胆相照的干嘛呀,我咋看你俩像失散多年的亲兄弟啊?哼,想要我嫁给你巴结他还真没用。” 他点了一下头又贫:“嗯,不错不错,巴结他还真一点用都没有,得巴结你妹妹。哎呀,我真是领略了啥叫‘最最亲姐们亲’,你看看你一看到人家屋里有个女人那奋不顾身向前冲的架势,哎呀,我都后悔找个有姐们儿的了,往后可有的惨了。” 五妹忍不住笑说:“光干的就俩呢,亲的四个,以后你得十二万分小心的过日子喽!” “惨喽!” 他们一起大笑。 第1019章 我不是来当说客 晚上五妹独自呆在屋里,想起他们孤男寡女闭门独处一室还是不能“一笑而过”,想想根全还是她给弄来的,万一出什么事她也不落好。 想了想还是给柳树打了电话,先是问问她身体好不好,又问问孩子好不好,她听出心情很满足,连说“好好好”。 还说妹妹如今隔三差五的就来一趟,来一趟不光看她还哪回都带一大堆吃的,她都吃胖了。 五妹笑笑说:“那就好,想吃啥就跟她要,她手里有钱。” “她有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你没见她干那活,累着呢。”她唏嘘。“比不得你跟根全找这个活,活不重钱又多,你看看,又给涨了一千,姐,你那个大老板朋友真够意思哈。” 五妹就问:“根全涨了工资了多给你往家寄钱了吗?” “嗨,寄啥寄钱呐,现在还是以前啊,在外的打工的都往家寄钱,这时候都是一卡通,直接打卡里就是了。” 五妹被她的“一卡通”逗笑了,笑了又问她:“那根全的钱都打你的卡里了没有?” “哎呀,他自己带着卡呢,哪能有个钱都给我,嘻嘻嘻。” 她笑个没完。 五妹想想人家的夫妻钱财的事儿她也不好继续盘问,就又拐着弯问:“最近他来家打电话了吗?” “打呀,怎么不打呢,他知道我身子不利索,打电话就嘱咐我少干活,嘻嘻,要个以前啊,他才不管你身子利索不利索呢,只要自己得劲就是了,哼。” 她语气里满是满足,五妹就无话可问了,就改口问起了爸妈。 一听提起爸妈,她沉默了,好一会说:“唉,我都替咱爸妈愁死了,咱那个好兄弟媳妇天天找事,她整个人像个马蜂窝似的,一戳就蜇人,爸妈一句话也不敢说,就这还是天天闹着要爸妈给她盖新院子挪出去,说人家都是一个锅一个灶的过着多清净,就她跟老的一处过。可是咱爸妈哪有钱呐,龙龙挣的钱她自己都藏起来,再跟咱爸妈要钱该新屋子,哪给她屙钱去。唉,天天愁,没法。” 五妹默然了。 蔡娜几乎是生拉活拽才把他大哥儿子的监护权给夺过来了,她说总算松了一口气。 五妹替她高兴也替那个孩子庆幸,他也算是破巢的小鸟落对了地儿了,她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比蔡娜对这个孩子更负责任的了。 蔡娜却有气无力的说:“小妹,姐请你帮一个忙。” 五妹听了奇怪的笑着问:“帮忙?那说罢姐,小小的我能帮到你什么呢,你神通广大的。” 她哼了一声说:“这回我还真黔驴技穷了,不得不求助于你这个孩子头儿了。” “怎么,不会是给我一个孩子管管吧?”我问。 “嗯。” “谁呀?” “就是他,我大哥的儿子。” “啊?” “监护权虽然被我拿到了,可是这个孩子对我的态度却突如其来的变了,他以前对我有多喜欢,现在就有多厌恶,还有憎恨。” “不会吧?怎么会这样呢?”五妹在电话里大叫。 “要不是事实就摆在这,打死我也不会相信,以前他是那么爱我听我的话,如今,他却骂我是狐狸精……” 五妹在他自己家里找到了独守空房的少年。 他死活不愿再去蔡娜的家。其实孩子已经不是孩子了,十四岁的他长成小伙子了。 知道五妹是蔡娜的朋友,他对我一样反感,执拗的眼睛里对她射出冷酷的抗拒。 五妹自己坐下,拿出随身带的水杯喝一口水说:“你不用那么讨厌我也不用这么鄙视我,我可不是狐狸精,我是个守身如玉的小学教师,如果你不愿叫我老师的话就叫我姐吧,你看,你个子比我还高。” 他冷笑着不看五妹却“哼”了说:“我就不信近墨者不黑。” “你以前不也是常常去她家玩吗,你黑不黑呢?” 他被五妹问住了,梗了一下脸说:“你来无非是替她当说客,要把我说到她家去,那就快说吧,我看看你的说功如何。”他口气要多鄙夷有多鄙夷。 五妹看了眼前的情况就只得改变路子说:“你错了,我不是来当说客的,你阿姨说你都不跟她说话了,她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只是让我来当个代代言人问问这是怎么回事,以前你不是这样子的,你阿姨说你们很好的。” “再不要提她是我阿姨,她是个婊子……”他腾的一下子站起来像狮子一样大吼。 一个嫩嫩的小伙子也是有他足够的威慑力的,起码五妹被吓住了。半天才敢跟他开口说:“好好好,小弟弟,你别发怒,我知道你不是个粗野的孩子,你是个有教养的好学生,你不该对我这么无礼的是不是,你说是不是?” 他虽然还是一脸怒气,但明显被问住了,他冷静了一下,眼神里的光柔和多了,他低着头咕哝一句:“对不起,我不是冲你。” 我笑了笑说:“但你把我给吓着了啊。” 他把头低的更深了一点,表示歉意。 到底是个孩子。五妹心想。 “我舅舅说,她原来不是我爸爸的干妹妹,他是我爸的情妇,还说她是个……是个很不要脸的女人,我爸爸只是她的其中一个情人之一,要不她那么有钱哪来的,都是骗的男人的钱,这次非要争我的监护权也是这样。” 我明白了,原来他是受了他舅的蛊惑。 五妹笑笑问:“别的咱不管,咱也管不了,你跟我说是她对你好还是你舅舅对你好?” 他张了张口沉默不语了,好一会又说:“可他是我舅舅,她是个外人,还骗我,我得相信我的亲人吧,本来法院考虑我的意见要我来选择监护人,但是她不知用什么手段硬把监护权弄到她手里了,舅舅说了,这个女人黑手长着呐,哪都能够着人。” 看来他的脑子已经被他舅舅灌死了,五妹明白这时候我说什么话他都听不进去,反而会更糟。她就轻轻的问他:“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舅舅说他就不信她能一手遮天,他要起诉她,继续打官司,直到把我要回来为止。” 五妹听了吸了一口气。 第1020章 完结 当蔡娜听了五妹跟孩子的对话后,忧心忡忡的说:“我说什么也不能叫孩子落到他手里,要不孩子的将来就不堪设想了。” 五妹说:“我当然相信你现在是这个世界上对他最好人,但是这个孩子现在完全被他舅舅荼毒了,在他没有看到他舅舅确实是为了自己的私立才要他的目的之前,说什么他也不会听,我看得出,这个孩子性子很拗。” “是的,我看跟孩子谈没用,得从根上解决这件事。” “你的意思是得找他舅舅谈谈。” “是的,可是找谁去跟他谈呢,这个小混混只认钱。”她为难着说。 我替她作着难问:“你朋友里就没有跟他熟的,比如说能跟他说上话的?” “没有,我说了这是个小流氓,我的那些都是生意上的人,谁也不会认识这么个小瘪三,况且,他老家是江苏人,才来这里不久,跟人家混着捣鼓药材,我的朋友都没这么差劲的。” 五妹听了她的话有些不适,就酸酸的说:“是啊,你们都是些高贵的人,我们这些都是蚁族小辈,不过,你这回看来是龙游浅滩了,得求助于蝼蚁之辈,好以小制小了。” 她并没有在意五妹的话,只是对她的话点了点头,说:“是啊,看来是这样。”五妹看到她神色黯然心里的酸也被压下去了。 因为这个表情出现在她脸上太令五妹动容了,就真诚的看着她的眼睛说:“以后需要我帮忙的只管叫我。不用给根全涨工资的。” 她倒是领会了五妹的幽默,就笑了一下。 五妹又说:“还有,这个星期天我就去看叔叔阿姨,你忙你的吧。” 蔡娜听了五妹的话眼皮眨了一下,然后飞快把眼睛从我面前移到窗外,背对着我轻轻的吟哦:“朋友遍天下,知己有几人,谢谢你,小妹。” 左强好像下定了决心对五妹“纠缠不休”了,他时不时从她的生活中钻出来吓她一跳,好像就是证明有他这个人存在。 这次五妹从外面回来刚要上楼,他又从车里钻出来叫了她一声。 五妹看到他其实并不生气,但她觉得她该生气,就义正词严的跟他说:“左强,我跟你说过了,我已经有男朋友了,你就别自讨没趣了。” 他仍眯着眼睛笑兮兮的说:“我只是想讨你当老婆,不是跟你谈朋友。” 五妹哭笑不得的说:“朋友都谈不得,何谈婚姻呢?你不买砖,就盖房啊。哼,还是跟你的甲甲白头到老去吧,我可受够了她的盯梢。”说罢转身上楼。 “我跟她分了,她出国去了。”他在后面喊。 五妹我回头看看他,他微微皱着眉,一脸凝重。 五妹很好奇的问:“为什么会分手呢?她那么爱你。” “没办法,我要跟你结婚。” 五妹夸张的大笑起来:“我说左公子,你是太自信了还是太莽撞了啊,你也不问好我愿不愿意跟你结婚,你就跟她分手了,你这不捋一头滑一头一头都不落吗?” “不会的,你这不还没结婚吗,怎么就说我一头都不落呢?” 五妹听了无言以对,但问他,“那也不是你就可以来纠缠我的理由啊,你要是在这么死不要脸,我可给我男朋友打电话了啊。” 他不动声色的轻蔑一笑说:“哼,搞的跟真的似的,那你打吧,正好我跟他较量较量。” “无赖。”五妹骂了一句就走。 他当然不会这么赖下去的,他很绅士的开车走了。 草,什么人呢。五妹在窗帘后面看着他的车开走骂。 “哎,他不是江苏的吗,他也是从捣鼓药材发的家啊……”五妹灵机一动喊。 左强开车刚离开她的小区,就看到她打来了电话。他眯眯眼摁开接听键就开腔:“怎么,后悔了,你们女人怎么就这么麻烦呢,刚才让我上去不就行了,非得我再调头回去,啧啧,那既然你喊我了,我不回去也不给你面子呀,那我就勉为其难吧。” 五妹哭笑不得,气急败坏的说:“你不用调头回来,老老实实的听我说话。” 她一口气把蔡娜和她大哥儿子的事说了出来,然后镇定的说:“左强,你人脉广,本事大,帮帮这个忙吧,蔡老板这个人你是了解的,她人品无人能及,她也帮了我很多忙,现在,我想帮她这个忙。” 左强难得不嬉笑了,他认真的说:“我去打听那个人的路子,你等我消息。” 五妹从不怀疑左强的能力,她就在家静静的等他消息。 两天后,蔡娜激动的给五妹打电话,说大哥儿子归她了,以后她慢慢跟他沟通。 但她并不知道是五妹暗中找了左强。 既然她不知道,五妹也决定“做好事不留姓名了”,但是左强这个宝她可不能就这么算了,最低得请他吃顿饭吧。 谁知一打电话,那货却得寸进尺,提出哪也不去,就要吃她自己做的菜。 五妹在电话里冷言冷语:“我就会下面条,而且下的面条超级难吃。” 左强却气死人不偿命:“那你就不能做好吃点呀,我不管,不合我胃口我就倒了,你继续给我做,直到我满意为止。” 五妹差点气炸,但是那头懒懒的说了一句:“我一会到。” 电话就被挂了。 五妹气呼呼的去洗菜、切菜,哪会真的给他做面条。 她把是四菜一汤刚端上桌,门铃响了,她开门一看差点晕死:左强竟然捧了一大捧玫瑰花。 五妹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和那一大捧玫瑰一动不动。 左强反手扣上了门,边往屋里走边说:“把花先放哪呢?看你这里这么小,也只能放客厅里了……” 五妹苦笑着说:“左公子,太夸张了吧,我这狭小简陋的出租屋可装不下这么多玫瑰呀,不搭呀。” 左强看看身着家居服的五妹,又指指自己,“你跟我也不配呀。” 五妹自尊心受损,气急败坏的说:“谁说要跟你配了,谁要配你了,神经病。” 左强伸手捞过她,双眼柔情似水的看着她说了句:“我就是要跟你配。” 说着他的吻又压上来了,五妹一时懵住……不知何时,她的两臂攀上了他的脖子,她热烈的回应着他的热情。 “嘭”的一声开门声,把他俩惊醒,同时朝门口看去,牛冲天正直直的立在门口。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