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总和他的秘密前男友》


 第1章

    《肖总和他的秘密前男友》作者：一颗顽【完结】
    简介：
    【别扭爱吃醋爱撒娇霸总攻x嘴硬心软直球大明星受】
    肖鹤栖，现娱乐公司ceo，成熟霸总却花边不断。
    步嘉延，作为他旗下众多艺人之中的其中一个，算不上有多特别，真要说的话，他是肖总的秘密情人。
    重来。
    步嘉延如今的羽翼丰满，提出分手。
    按说肖总身边也不缺人呐，怎么就上赶着来暖床？
    肖总：“你要把我一个人留在这儿吗？延延。”
    延延：“拿行李啊！”
    肖总：“啊？”
    延延：“我的行李！要两间房。”
    肖总：“好的，一间套房，两间卧室。”
    步嘉延曾以为自己是在走投无路时才被迫选择了肖鹤栖。
    “如果可以，我想跟延延一辈子。”
    “只要延延想我在，我就会在。”
    步嘉延是他即将断弦之时，出现的一道曙光。
    “肖鹤栖，所以从那个时候开始，你是不是就……”
    喜欢我？
    双箭头互相救赎
    无虐he
    欢迎收藏+评论～鞠躬感恩！
    第1章 前任关系
    步嘉延第一次见肖鹤栖，是在永嘉路小剧场的后台。
    十几号演出人员都挤在一处狭窄的化妆间里，他还算是好的，有个位子坐，拿着眉笔怼着镜子，像模像样地替自己化妆。
    他专注地看着镜中的眉毛，提醒自己千万不要画歪，否则不一定找得到人补救。
    这时，肖鹤栖便突然地，闯进了他的视线。
    步嘉延从镜子里看着他的侧影，他穿着看起来价格不菲的西装套装，头发一丝不苟地朝后梳起，举手投足都带着礼貌的疏离和自信的从容，与这小有历史感的剧场竟意外地合拍。
    真像电影里的场景，步嘉延不禁想。
    肖鹤栖就像是听见了他的心声，不经意地回过头来，步嘉延便匆匆茫茫地收回视线。
    连眼神的交汇都没有，他们原本是两个世界的人。
    步嘉延的思绪拉回现在时，他的化妆师刚刚下班离开。如今的他有自己专属的化妆师，不再需要和别人挤在一间化妆室，即使在电视台录电视节目，也有专人的休息间。这些都多亏了肖鹤栖，他现在所属娱乐公司，鹭语娱乐的老板，也是他的“东家”。
    准确说来，是前“东家”。
    步嘉延是走投无路之时遇见的肖鹤栖，那时，和他差不多年纪的肖鹤栖已经是鹭语娱乐的创始人，身价斐然，风光无两。他所工作的永嘉路小剧场面临倒闭，托了肖鹤栖投资的福，苟延残喘了两年，不过最后也没能再坚持下去，老馆长要退休，就把剧场给卖了。
    步嘉延也犹豫了一阵，不知道肖鹤栖是看上了自己的脸，还是别的什么。可寻思着，人还是要吃饭呐，便低下头接受了他递来的合约，签进鹭语娱乐的同时，也做了肖鹤栖的枕边情人。
    这一晃就是八年。
    不得不说，肖鹤栖这个甲方实在做得可以。八年来，让他从一个寂寂无名，谁也不敢用的黑名单上人，摇身成了如今粉丝千万的视帝。肖鹤栖既没有什么不良嗜好，人也长得俊俏，算下来他还是赚大了。或许也正因如此，他才渐渐不甘心，只做他身边千千万万的其中之一。
    步嘉延想到那天，他下定决心要分手，趁肖鹤栖在家时问：“合约里写着，只要我想结束，就随时可以无条件终止，是不是算数？”
    肖鹤栖背对着他，似乎是一怔，可也只很快地回了一声：“算数。”
    结束得无声无息，好像从未放在过心上。
    多少是有些不甘心的，可话说出了口，就难反悔了。
    步嘉延抬头，发现窗外黑压压一片，像是大雨将至。
    壹电视台的其他节目虽然做的中规中矩，可电视剧遍地生花，所以接到邀约时，经纪人没怎么想就答应了，毕竟步嘉延能有今天的位置，都是靠着电视剧的口碑开辟了一片天地。
    但来了之后才发现，是电视台为了捧新人才邀请他凑数。步嘉延不是第一个收到邀约的当红男艺人，自然也不是最后一个，大家都是按照合约，各取所需。只是心里难免有些怅然，他才三十一，已经要为新人做衬了。
    没一会儿，雨点淅淅沥沥地打在窗上，步嘉延裹紧大衣，压低帽檐，快步跑向了电梯。
    步嘉延找到经纪人的停车位，敲了敲车窗，才发现他正面红耳赤地打电话。等步嘉延上了车，他不自觉压低声音，匆忙挂了电话：“行行行，回头再说吧，我开车了。”
    步嘉延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问：“怎么了亮哥？”
    吴亮转过身来，故作轻松地反问：“没事儿，你录得怎么样？”
    从步嘉延正式加入鹭语娱乐出道，吴亮就是他的经纪人，两人一路互相扶持。既然他不想说，步嘉延也不多问，是他们多年来养成的默契。
    “还成，主角不是我，顺利完成任务就行。”步嘉延实在地说道。
    吴亮既然帮他接了这个工作，自然也明白其中的玄机，从背包里拿出笔记本，认真道：“眼下最重要的活，就是下周《暗橘》的点映会。有朋友告诉我，很有可能会在电影节拿奖。”
    “你什么朋友，这都知道？评委会的人？真是年轻有为啊。”步嘉延一边说着，一边凑上前。他并不指望《暗橘》能拿什么奖，对于他来说，能参演就已经是意义非常了。

 第2章

    吴亮的笔记本上记得密密麻麻，十月上旬几乎都被《暗橘》的电影宣传占满了。点映，路演和杂志封面拍摄，由此十月下旬的空白就显得格外扎眼。
    “十月下旬给我放假了？”
    吴亮想了想，才发应过来，说道：“肖总叮嘱我那段时间别给你安排工作来着。”
    步嘉延“咦”了一声，也像是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什么时候的事儿？”
    吴亮绞尽脑汁地回想，也不是很确定：“两个月前？记不清了。”
    步嘉延嘟囔一声：“亮哥，你怎么回事儿？怎么什么都记不清啊？”
    “我记那个干啥！我记得不给你排不就完了吗？”吴亮怪道：“这么在意，你自己回去问问肖总不就完了？”
    步嘉延眼神闪烁，随口换了个话题：“对了，那个网剧，是什么时候开机来着？”
    &
    周六晚上6:20，《暗橘》电影点映会现场。
    距离电影开场还有四十分钟，各路媒体已经在厅内就位，一辆黑色商务驶入地下停车场。
    “一会儿进了会场，跟剧组的其他演员一起，按座位号落座，看到认识的就打招呼，和平时参加活动一样。”吴亮快速说着，他并不进场，却显得比步嘉延还紧张些。
    “没有红毯？”
    吴亮愣了一下，才道：“你以为电影节呢还走红毯？”
    “没有经验嘛，别生气。”
    步嘉延拍了拍吴亮的肩，戴上墨镜，没有盛装，穿着剧组定制的团服，一件黑色卫衣配上简单的牛仔裤，淡然自如地下了车，面对扑面而来的闪光灯，笑起来亲切又和煦。
    步嘉延在电视剧领域已经小有成就，大大小小的奖项没有拿奖也有提名，人气居高不下，但再想突破的话，还得有拿得出手的电影作品，这是他第一部 担任主演之一的电影。
    八年，客串了无数配角。《暗橘》自拍摄杀青，剪辑成片，至如今上映，也等了三年。步嘉延像以往每一次参加点映会一样从容，只有藏在口袋里微微冒汗的掌心暴露出他的紧张和期待。
    步嘉延进入会场，刚站定拍了几张照，不远处便听有人喊了一声：“嘉延哥！”
    他微微侧头，只见电影的另一位主演向他小跑而来，他比步嘉延小六岁整，那几步真是浑身都洋溢着少年意气，肆意风发。和步嘉延不同，他出道便是新人奖，是某知名导演的御用男主，年纪轻轻便有争夺影帝的气势，更不愁片约。
    步嘉延展颜向他招手：“顾凌！好久不见。”
    两人还未来得及多寒暄几句，便有媒体围聚过来，问道：“请问二位结束拍摄后，私下里还有聚会吗？”
    “请问电影里的感情对你们的现实有影响吗？”
    媒体的问题还是老生常谈，步嘉延见怪不怪地微笑回应，别看一旁顾凌虽年纪小，可能言会道，主动做了代表发言：“所有问题都留着点映会结束后，我们会一一解答，谢谢。”
    虽然距离拍摄已经过去三年，可当初养成的默契竟像是浑然天成，正如电影的宣传海报，相配至极。
    闪光灯飞速落下，定格成一张张影像。
    正这时，会场大门打开，身后传来一阵喧闹。
    “肖总来了！”
    第2章 听说是你们公司的新人
    鹭语娱乐作为《暗橘》的投资方，肖鹤栖自然也会到场，而且是携伴到场。
    两侧的摄影师闻声调转了方向，步嘉延也转过身，他首先看见的不是肖鹤栖，而是他最近身边的新宠，陈呈。
    只见陈呈身着一身精致又华丽的日常秀服，瞬间就被围得水泄不通。
    “这位今年暑期档火了，听说是你们公司的新人？”顾凌悄声笑问。
    步嘉延不予置评，顾凌瞄到一侧，不禁道：“肖总亲自护航，看来是很受宠啊。”
    顺着顾凌的视线看去，那位大人物一身低调却不沉闷的黑色西装，负手而立，在步嘉延的眼里，比身旁的那位大明星更耀眼夺目。他不需要聚光灯，只静静站着，也显得熠熠生辉。
    顾凌贴近身说道：“不去打个招呼？”
    说话间，肖鹤栖的目光若有似无地在二人身上掠过。顾凌瞥了一眼，像是收到了这个信号。
    “嘉延哥，我看咱们还是去打个招呼比较好。”说罢，便轻轻拉了一把步嘉延一同上前。
    顾凌自然地攀着步嘉延的肩，和肖鹤栖熟稔地打招呼：“肖总，好久不见啊。”
    肖鹤栖的眼神不动声色地扫过步嘉延的肩头，客气地说道：“好久不见，最近在忙什么？新电影？”
    顾凌挑眉：“肖总有关注我的新电影？改天邀请你来我们片场看看，说不定你会有兴趣？”
    “只要是值得的片子，我都感兴趣。”
    顾凌笑意不落，眼瞧着陈呈站回肖鹤栖身边，他的相貌在众人之间都显不上出众，可胜在有独一份的气质在，尤其是一双如柳叶一般的眼睛，别有一番独特的妩媚风情。
    他笑容谦和地说道：“嘉延哥，恭喜你。”
    顾凌的手始终未从步嘉延的肩上下来，一副亲昵的模样，反问：“电影还未上映，恭喜什么？”
    陈呈似乎有些窘迫，看着楚楚惹人怜。步嘉延则看着他淡然笑道：“《暗橘》是我第一部 算作主演的电影，能上映就值得恭喜，谢谢。”

 第3章

    顾凌显然是没有想到，手不自觉松开了。
    肖鹤栖眼角上扬，略过二人，对陈呈说道：“走吧，带你去见见导演。”
    步嘉延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他离开的背影，看他游刃有余又不矜不伐地带着另一个人，多少以为能习惯，他以为。
    顾凌见他有些愣神，不紧不慢地提醒了一声：“走吧，要开场了。”
    电影开场，步嘉延和顾凌并肩坐在第一排，肖鹤栖带着陈呈，落座在后排的中央。
    这是步嘉延从观影者的角度第一次看《暗橘》，与拍摄时看片段是截然不同的心境。
    两个主角从相遇，相知，别离到重逢，都没有穿插太多的欢笑，更多的是试探，情不自禁地靠近，不舍，以及命运的捉弄；但整部电影直到结尾，也没有过分压抑的感觉，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密密麻麻地填满心口，让人渴望倾诉，又让人无法宣之于口。
    「人生最遗憾的，不是爱而不得，是爱而不知。」
    无论经历什么，好在最后，这句我爱你，总算是传达到了彼此。
    “沈满”和“季晓洲”。
    在扣人心弦的配乐中对望，拉下帷幕。
    步嘉延和顾凌皆有些动情，两人情不自禁地相视而笑。只是顾凌的眼里还留有“沈满”的剪影，步嘉延看见的却是实实在在自己的“季晓洲”。他对肖鹤栖便是从前爱而不知，如今爱而不得。
    这一幕，正坐身后的肖鹤栖看得格外清楚。但相机是看不出那么多复杂的情愫的，能留下的只有一张足以引爆热搜的神图。
    电影结束，问答环节却还在继续。步嘉延上台，灯光亮起，他波澜不惊地看着中间空荡荡的两个位置，肖鹤栖和陈呈已经提前离席。他今天赏脸来是为了将陈呈介绍给《暗橘》的导演，目的达到了，自然不会久留。
    步嘉延难免想起，自己被通知去《暗橘》试镜的那一天，肖鹤栖只是顺路将他带去了现场。他的紧张，他的激动，他一切情绪都无法传达。
    在外面的场合，肖鹤栖从未对他表现出相似的特别的亲昵。
    说来也可笑，他们之前从来都不是正常的情人关系，可他不知到从什么时候开始，竟无比渴望得到他的回应。
    点映会结束，步嘉延和顾凌又被媒体拖了好一会儿才放行，吴亮一直等在电梯口，好不容易见着人，连忙上前：“怎么这么晚呀？我看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顾凌探了个脑袋，笑道：“不好意思亮哥，今天高兴，是我拉着嘉延哥又多说了一会儿。”
    吴亮自然不好指责顾凌，只笑道：“后头路演宣传还有的是时间呢。”
    “说的是，那今天就到这儿了。”
    顾凌见好就收，和步嘉延道了个别，便见自家经纪人也正怒气冲冲地瞪着自己。
    步嘉延扭头随吴亮找车，见他步履匆匆地有些不同寻常，正要开口问，就已到了车旁。
    自动车门“嘀—”地一声打开，步嘉延的表情有瞬间的僵硬，肖鹤栖正坐在车上。
    “你怎么？”
    还没来得及问，吴亮便从背后微微推了他一把，步嘉延识相地片刻不敢耽误，连忙上了车。看吴亮的眼色，肖鹤栖已经在车里等了好一会儿。
    没等步嘉延开口，肖鹤栖关掉ipad，语气不善：“怎么这么久？问答五十分钟前就该结束了。”
    “和顾凌拖堂了，肖总莫怪。”步嘉延打了个哈欠，看似不经意地问：“对了，肖总怎么上我们这车来了？”
    “这是公司的车。”
    在步嘉延听来，肖总是在说：公司的车就是我的车，我爱上哪个车就上哪个。
    “肖总不是和陈呈一车来的吗？我见你们俩早走了，以为你还坐那个车回去。”步嘉延的语气听起来怪得很，颇有些讽刺的意味，直叫人不舒服。
    “你在台上问答，倒是还有余力留意到我走没走。”
    步嘉延一愣，脱口道：“你们就坐在正中间，缺了两个人，一眼都能瞧见，有什么稀奇？”
    肖鹤栖“嗯”了一声，又问：“你亲眼看见我和陈呈是一起走的？”
    步嘉延有些讶然哑口，他确实不是亲眼所见，只是推断，但究竟是不是真的一起走，又有什么要紧？
    总之，是走了呗。
    肖鹤栖看他正襟危坐，直瞪瞪地看着前方，一脸窘相却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方才的不悦霎时减轻了些，露出微微的笑意，却又快速地收敛。
    肖鹤栖不再逗他，坦然道：“我和陈呈不同路，让他先回去了。”
    这回，换步嘉延不死心地反问：“那请问肖总和我们仨哪个住得同路？”
    肖鹤栖静了静。
    空气似乎凝固了三秒，步嘉延遂听身边的人，面不改色地说了一个字：“你。”
    步嘉延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条件反射地侧过头，却见肖鹤栖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他有一双微微上挑的扇形桃花眼，瞳孔黑漆明亮，每每看着，都觉得情深似海，让人一下便陷了进去。
    “你什么意思？”步嘉延固执地说道：“你忘了？我不住临水了。”
    吴亮在副驾驶张大了嘴巴，他这是听见了什么不该听的秘密？！
    第3章 肖总身边又不缺人
    临水是步嘉延和肖鹤栖原先一起住的地方，二十九幢十七层，是肖鹤栖送给步嘉延的生日礼物。

 第4章

    当初步嘉延收到时，没有惊喜，有的只是惶恐。他怕自己拿的越多，就越难以抽身。于是拒绝在房产证上写自己的名字，作为表达对肖鹤栖的感谢，带着一些行李搬了进去，并且为肖鹤栖置办了生活用品。
    很奇怪，明明是予取予求的关系，明明肖鹤栖外面还有数不清的下一个，私下却意外地很吃这一套。
    专属的浴巾，专属的拖鞋，还有专属的牙刷杯。
    那天晚上，肖鹤栖拉着步嘉延在浴室里做了很长时间。
    虽然肖鹤栖并没有过多的表现，但步嘉延多少能看得出来他挺高兴，不然也不会一连住了一个月，直到他第三次穿错内裤，才让步嘉延有些微辞：“你难道不用回自己的家吗？”
    步嘉延话音刚落，就意识到说了错话。
    怎么也不该嫌自己的提款机来的太勤快，况且这房子还是人家的。
    果然，肖鹤栖一声不吭地就摔门走了，足足一周没联系。
    后来步嘉延给他整理了一个单独的衣柜，等他再来时，把这空衣柜挂得满满当当，气才算消了。
    步嘉延走的时候，那房间里也只剩下那个衣柜还装着东西。
    分手后，步嘉延回过一次临水，是为了拿照片和纪念品。他拖着一个空的行李箱，像从前无数次出差后回家的模样，开了密码锁，关门，换上拖鞋。
    屋内和他离开的时候别无二致。
    他放下箱子，习惯地走到冰箱前，刚要开门便想起来，自己走的时候应该是将冰箱清空了。他有些郁郁地转身，却见肖鹤栖穿着家居服，拿着咖啡杯从卧室走出来，看着他的神情也是有些错愣。
    步嘉延没有开口，肖鹤栖若无其事地走到他身边，打开冰箱门，拿出一瓶冰水递给了他。
    步嘉延瞥见，那冰箱是满的。
    他搞不懂，肖鹤栖明明在听他说要搬出去后就不再来了，现在又为什么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似地住在这儿，他莫名地看向卧室，突然有些怕从里面走出另一个人来。
    “家里只有我一个人。”肖鹤栖说。
    步嘉延强装镇定地打开了水瓶，喝了一口，说：“我回来拿点东西。”
    肖鹤栖点了点头，示意他随意。
    步嘉延在肖鹤栖的注视下走进了卧室，除了床上有些凌乱的被子，似乎一切都保持了原样，包括床头的合照。
    步嘉延没有多思考，便将合照放进打包袋里，另外又拿了些不值钱的礼物和纪念品，本来还觉得拖行李箱过来有点小题大做，可真收拾起来，又发现根本不够装。
    他看着满箱子的杂物，突然发现和肖鹤栖的这八年，除了那张非正常关系的协议，以及没完没了的花边新闻，原来就和普通的情侣没什么两样，最起码在这间屋子里，是这样。
    肖鹤栖靠在门边，沉默地看着他。
    直到步嘉延合上行李箱，当真准备离开时，肖鹤栖才堪堪开口。
    “延延。”
    步嘉延一怔。
    “你拿了我们的合照。”
    步嘉延倔强地讽刺道：“反正对你来说也没什么意义吧。”
    肖鹤栖压低了声音，终于问出口：“如果这张合照在你心里也有一点位置，为什么要走？”
    步嘉延安静下来，反问道：“为什么不走？”
    他转过身，眼睛有些发涩地质问肖鹤栖：“肖鹤栖，我为什么不走？”
    步嘉延的质问其实是渴望一个答案，如果他能再多挽留一声，哪怕是谎言，可能步嘉延便舍不得走了。都忍了这么久，日子怎么就不能稀里糊涂地接着过呢？
    可肖鹤栖却觉得，他是在质问这过去的八年。
    为什么将他困在临水，不让他走。
    肖鹤栖的沉默，让步嘉延的离开在那一刻成了不得不做。
    想到这儿，肖鹤栖的眉梢又平添了几分愠色：“我说的是，你在观山的家。”
    除了临水，步嘉延又给自己在观山买了一套房子，用自己的积蓄和贷款。
    步嘉延仓促移开视线，回想起那不愉快的分手的不仅仅是肖鹤栖一个人。步嘉延不想再继续争执，半晌才闷声说道：“今天不回观山，我住亮哥家。”
    观山距离临水只有两三公里的路程，不过吴亮家就离得远了。
    吴亮竖起耳朵听着，差点没背过气。
    肖鹤栖又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松口：“好，那就先送你们。”
    司机绕了好一圈，终于将吴亮和步嘉延送回家。吴亮手忙脚乱地跟着下了车，拿上东西，目送肖鹤栖后，才上了自家的电梯。他偷瞧着身边的步嘉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八年，哪有这么容易就结束。
    &
    步嘉延洗完澡走出浴室，见吴亮在客厅，开着电脑似乎还在工作，他拿了一罐啤酒递给吴亮，说道：“亮哥，今晚真是不好意思。”
    吴亮一头雾水，笑问：“不好意思什么？”
    步嘉延故意吓道：“你怕不怕肖总吃你的醋，借机报复你？”
    吴亮听罢，还真有一瞬毛骨悚然。
    步嘉延打开啤酒，灌了一口，故作淡然地说道：“开玩笑的，他不会。”
    不知是不会吃醋，还是不会借机报复。
    步嘉延陪着吴亮办了会公，听着他噼里啪啦的键盘声，在无声的夜里渐渐烦躁，他忍不住问：“你不想问我，为什么住观山不住临水？”

 第5章

    吴亮的键盘声戛然而止，他天天都和步嘉延在一起，又怎么会不知道他是住在观山还是临水，但是住在观山和搬出临水是两个概念。
    “你真的从临水搬出来了？”
    步嘉延侧着头，说：“我没拿这件事开过玩笑。”
    “肖总呢？他怎么说？”
    “他还能怎么说，肖总身边又不缺人，你知道的。”
    吴亮安静下来，他并不想打听其中的原因，过度关注老板的私生活对升职加薪有弊无益，加之正如步嘉延说的那样，肖鹤栖身边也不是只有这一段关系，再乖巧的情人，也总有觉得腻的一天，现在结束说不定是体面地及时止损。
    况且，步嘉延并不像表面上看上去的，那样乖巧。
    最起码，今晚在车里不是。
    吴亮沉吟片刻，在他心里，步嘉延是他作为经纪人的责任，是他事业道路上志同道合的同伴，也算作是他的挚友。他想定后说道：“你知道以前我没怎么问过你，关于你和肖总的事。因为在这个圈子里，这种事常见的就好像，吃饭一样。”
    步嘉延听着，没有说话。
    吴亮看着他，难得严肃：“但是这种关系，始终都会有结束的一天。肖总身边一定还会有别的步嘉延，但你步嘉延的身边，却不定会有第二个肖总了。”
    步嘉延的睫毛闪动，吴亮接着说道：“嘉延，我对你有信心，《暗橘》说不定会是第二个春天，你就算不靠肖总，也能更上一层楼的！”
    步嘉延看着他一脸真诚的表情，忽而有些动容，只是那笑容看起来实在像是在笑话。
    吴亮急得瞥了他一眼：“我跟你说正经的！”
    “我知道，谢谢你亮哥。”
    吴亮有些不好意思地举杯，和他的啤酒罐轻轻地一碰。
    步嘉延突然想到：“你说公司的那位知道我没了这块免死金牌，会不会迫不及待地给你穿小鞋啊？”
    吴亮忽然觉得眼前一黑。
    第4章 很喜欢这张照片
    点映会后，部分预告片段发布，网络上对于《暗橘》的讨论热度居高不下，当下院线无热门排片，主演团队辗转各地路演宣传，于是片方决定，趁热打铁提档上线。
    肖鹤栖连轴转了好几日才想起来这件事，他吩咐唐秘书给全体员工电影院场时，却被告知：嘉延早就约好了电影院和场次。
    他从未设想，在类似这种事情上，会被步嘉延本人抢先一步，烦躁地捏了捏额头，说：“那就记公司的账上。”
    唐秘书记下，说：“好的肖总。”随后打开行程表，问道：“肖总，想跟您再确认下，是不是十月下旬仍然不接任何安排？”
    肖鹤栖抬眼：“怎么？”
    唐秘书说道：“刚项目组联系我，说十月二十，和石湾影业有个重要会议，晚上饭局，想问下您有没有时间，能否一起参加？”
    石湾影业出品的电视剧，剧本和制作都是一等精良，许多年轻演员都缺这么一部代表作，如果能多谈几部合作，对鹭语也是百利无害。
    “把资料发我邮箱，我晚点决定。”
    “好的。”
    唐秘书出去后没多久，肖鹤栖便收到邮件提醒，除了和石湾影业的合作意向资料，还有一封邮件，也十分醒目。
    步嘉延和顾凌的杂志封面草稿。
    整照的底色是黑白，只有彼此错望之间有一抹橘色的光，救赎的光。
    十分契合电影的主旨，但他们看起来越是相配，肖鹤栖就越觉得碍眼。他如今跟谁都兄友弟恭，就是对自己避之不及，这会儿估计又和顾凌在一起。
    步嘉延和顾凌已经为《暗橘》的宣传任务连续工作一周多，数不清的路演，采访，直播，拍摄，就连平日朝气蓬勃的顾凌，也经不住有些疲倦感，对着清水白菜叹气。
    “就不能搞点好吃的吗？”
    “要不晚上去吃火锅怎么样？”步嘉延大胆提议。
    “好呀！”顾凌连忙看向自己经纪人。
    顾凌的经纪人是个带着眼镜的严肃姑娘，她一口回绝：“不行，晚上七点还有个直播。”
    顾凌并不放弃：“直播顶多到九点半就结束了呀，我们可以去吃夜场！”
    严肃姑娘皱起了眉头：“顾凌，你疯了吗？晚上吃什么火锅？”
    顾凌委屈撇嘴，自从成了他的经纪人，她的口头禅就变成了：顾凌，你疯了吗？
    吴亮适时调解道：“他们也忙了这么些天，是时候放松一下。”
    顾凌：“还是亮哥知道疼人啊。”
    “嗯哼，不过今天确实不行，明天就是路演最后一天，晚上也没有直播，明天晚上我想应该没问题？”
    顾凌可怜巴巴又期待地瞧着自家的严肃姑娘，她无奈地叹了一声气，且算是答应了，顾凌立刻扭头高兴地向步嘉延眨眼睛。
    这头吃什么火锅还没讨论完，原本安安静静坐在角落里刷手机的小助理不知刷到了什么，情不自禁地发出了一声惊叹：“哎哟我去！”
    顾凌好奇地凑上前：“你在看什么？呀？这不是我跟嘉延哥吗？”
    步嘉延闻声，也挪了位置张望，小助理顿时尴尬地一动不敢动。
    顾凌看见手机里满是连本人都没见过的合照，诧异不已：“我们俩拍过这照片吗？”刚说完，便又立马反应过来：“这是我和嘉延哥的cp超话吗？我们俩有cp粉啦？”

 第6章

    吴亮怪道：“你怎么看起来这么兴奋？”
    顾凌并不理会，连声问道：“我们俩的cp名叫什么？有多少粉丝？”
    小助理指了指超话粉丝处，顾凌和步嘉延一同伸长了脑袋，这下众人知道她为什么叫出声了。
    “步顾一切”超话，四十万粉。
    电影才上映一周，便有了四十万cp粉，最起码从热度上，就已经成功了。
    这给顾凌和步嘉延带来的冲击无疑是巨大的，这些天来，他们一门心思地扑在工作上，不上网，不聊天，对这些数据并没有多少概念。
    究竟有多少观众在看，有多少人喜欢，又有多少批评的声音？
    始终都怀揣着忐忑和未知的信念，才能始终保持谦逊和理性的态度来做宣传。
    “嘉延哥，你看，有这么多人在支持我们！”顾凌不由自主的朝步嘉延笑道。
    “总算是圆满完成任务。”步嘉延回以笑容。
    顾凌的脸上有一闪而过的凝固，对步嘉延而言，这就是工作。但很快，他也大笑起来，能得到这样的结果作为回报，对两方的团队而言，都是可喜的。
    不过第二天，吴亮无意中撞见顾凌竟然自己在偷偷地刷“步顾一切”的超话。
    “你很喜欢跟人炒cp吗？”吴亮不禁发出了灵魂拷问。
    吓得顾凌手机都没拿稳：“亮哥，能不能别突然出现在别人背后啊？”
    “你不做亏心事，怕别人看啊？”
    顾凌嘟囔了一声：“我做啥亏心事了？”
    吴亮指着他的手机屏幕，正好是那张他和步嘉延上热搜的照片，点映会上被抓拍的对望。
    顾凌大大方方地笑了：“我很喜欢这张照片。”
    吴亮有些难以理解，顾凌接着又说：“和嘉延哥组cp没什么不好的啊，喜欢他的人都比较佛系，不会莫名其妙地吵架，又可以加热度，你要知道，cp粉才是最长情的。”
    是为了粉丝啊。
    不知为何，吴亮莫名松了口气，接道：“顾凌，请离你的粉丝远一点！”
    吴亮走后，顾凌呆呆地看着屏幕，意味深长地笑了。
    &
    路演结束的当晚，顾凌因为赶工作并没有吃成火锅，于是不依不饶地缠着步嘉延非要回西沼聚餐，步嘉延自然没有拒绝。
    顾凌千挑万选了一家火锅店，位置十分隐蔽，吴亮和步嘉延刚刚停好车，就见他过来招呼，像是专程等在门口的模样。
    “你怎么不在里面等？”步嘉延问。
    “想快点见到你啊。”顾凌笑着说，他一直以来都是开朗大男孩的形象，说多了类似的话，就都觉得见怪不怪了。
    吴亮下了车，见顾凌都挽着步嘉延走远了，心里忍不住嘀咕，这人该是巴不得和步嘉延二人约会吧？可惜他这个电灯泡是不会轻易离开的！正想着，他纳闷地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饿昏了头，不然肖鹤栖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停车场里？
    就在吴亮还在确认的时候，顾凌和步嘉延已经和他打上了照面，真的是肖鹤栖，旁边还跟着有些惊讶却一脸无辜的陈呈。
    肖鹤栖的目光似有若无地瞥过顾凌的手，步嘉延下意识地想要抽出，可顾凌的力道不小，他刚起了心思就反应过来，他和顾凌不过是普通朋友，况且现在也没什么避嫌的必要了，索性便维持原貌。
    顾凌笑着看向肖鹤栖，眼神中颇有些少年的挑衅：“肖总，好巧，你们这是……？”
    陈呈察觉到肖鹤栖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便主动笑道：“我们公司今天在楼上有招待。”
    “既如此，我们就不打扰了。”
    陈呈没想到顾凌如此之快就要走，瞄了一眼肖鹤栖，阴郁的脸色让他聪明地保持沉默。果然，肖鹤栖开口：“你和他在这儿做什么？”
    肖鹤栖问的是步嘉延。顾凌闻声一愣，想要替他回答，步嘉延却先一步说道：“我休假，和朋友吃顿火锅，肖总也要过问吗？”
    步嘉延带着些脾气，他记得自己的休假还是多亏了肖总的吩咐，他倒好，这会儿带着别的人充分利用假期。果然肖总的时间是为自己留的，就算没有他步嘉延，也会有别人顶上。
    肖鹤栖看着他，眼里似乎也有些诧异步嘉延的态度。他毫不相让，说：“楼上招待的是石湾影业，既然你有时间，上去一起吃个饭，顺便可以见见对方的制作人。”
    陈呈和顾凌闻言，具是一愣，心里各怀着心思，听肖鹤栖又道：“顾凌也一起来吧？虽说你并不热衷电视剧，但多交个朋友就给自己多个机会嘛，对吧？”
    顾凌脸上的笑意减退，他若说去便显得攀附，可若说不去，石湾影业的的确确是个好机会。
    步嘉延观色后不想让顾凌为难，便云淡风轻地笑道：“那就一起吧，反正都是吃饭。”
    顾凌见状，反而表现出不乐意，拦道：“算了嘉延哥，今天说好要请你吃火锅，就得吃火锅。”抬眼看向肖鹤栖：“肖总，谢谢你的好意，不过今天嘉延哥休假，咱们就各吃各的吧。”
    肖鹤栖看穿了他的心思，接道：“人都在这儿了，你可以不去，但总得让嘉延上去打个招呼。”
    顾凌霸着步嘉延的胳膊，不肯松手。这会儿，步嘉延抽出身来，反客为主地拍了拍顾凌的后背，轻推着他走，边笑：“走吧，一起去，要是楼上吃不好，我们还能下来接着吃。”临了不忘回头嘱咐吴亮：“跟顾凌的工作人员说一声，我们在楼上。”

 第7章

    吴亮就这么目瞪口呆地看着四人上了楼。
    既然是招待，包间的位置人数便是定好的。步嘉延和顾凌的出现，对石湾影业的制作人来说是个惊喜，但是对鹭语娱乐的项目组长而言，却是个意外惊吓。步嘉延进门，见着已经坐得满满当当的大包厢，不觉瞪了一眼始作俑者，肖总。
    顾凌是个能交际的，他管不得这些，上前寒喧：“我和嘉延哥正巧在楼下吃火锅，碰见了肖总，听说你们几位也在，就说着一定要上来打个招呼。”
    对方客气道：“那太好了，咱们一道吃吧？”
    趁着顾凌招呼的间隙，项目经理悄声询问肖鹤栖是否要加位，他并未犹豫地摇了摇头，便带着陈呈落座，等招呼打得差不多了，才挥手笑道：“刚刚我也让他们俩一起，不过说楼底下还有一大桌子人等着，今天实在是没办法了，改天还是由我请客，把大家都叫上，如何？”
    这些都不过是场面话，既然肖鹤栖开了口，自然没有人要揪着不放的，步嘉延同顾凌离开时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他觉得自己越来越不懂肖鹤栖。
    第5章 这像话吗
    吴亮从火锅店出来，见步嘉延和顾凌已经回来，吃惊道：“怎么这么快？没留下吃啊？”
    顾凌笑道：“楼上没有我们的位置，亮哥这是哪儿去？”
    “有点事，回去加班。”
    “加什么班啊，吃火锅吃火锅！”
    吴亮被顾凌强推着又回去火锅店的包厢，推门一看，竟见严肃姑娘一个人吃得不亦乐乎，见到去而又返的三人同样大吃一惊。
    “好啊，之前还不让我来吃，自己吃的倒是开心的很啊！”
    经纪人莫叹一声，就不允许她清静两个小时！
    吴亮虽然没走得成，可这工作是追着人跑的，不管他是在办公室还是火锅店，都逃不了。
    顾凌疑惑地说了一句：“吃饭就别干活啦，你们团队这么多人，分别人做点儿不行么？”
    吴亮抬头：“你从哪儿看出来我们团队人多的？”
    “除了亮哥你，每次来的助理都不一样，鹭语娱乐不愧是财大气粗啊。”
    步嘉延听着忍不住笑出了声，顾凌纳闷：“怎么？说的不对？”
    步嘉延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没有出声。这时，吴亮的手机响起来，他着急忙慌地看了一眼，草草说道：“我去接个电话，你们先吃。”
    吴亮离开包厢后便跑出了火锅店，直到回到车里，周围灰暗一片，他才接通了电话。
    “李导，您这么说就不厚道了，是您上门来找的我们嘉延，我这时间都腾出来了，临到签合同了您变卦，搁哪儿头都说不过去吧。”
    “没说不签合同呀，我都跟你们舒经理说好了，下周就签。”
    “签谁啊？艺人都变了，那能一样吗？你是看他最近红，还是怎么着？”
    “啊呀，小吴！嘉延咱是知道的，不然我也不会来找你，只是我们这个节目，现在看还是陈呈更合适些，咱们以后还是有合作机会的。”
    话已至此，吴亮的情绪平静了些，转了话锋：“行啊，那后面有合适的节目，李导可别忘了。”
    电话那头客气地笑了声：“一定。”
    吴亮在车里静坐了一会儿，收拾心情，打开微信开始重新联系。等下车的时候，步嘉延靠在车旁看着他，也不知等了多久。
    吴亮吓了一跳：“你站这儿干什么？”
    “你迟迟不回来，看看你是不是被不法之徒捆了。”
    “要捆也是捆你，捆我是半分钱也捞不着。”吴亮郁闷地说。
    步嘉延没有动身，平心静气地问道：“哪个合同被截胡了？”
    吴亮本来不想说，可见也瞒不住，便“哎”了一声，实话说道：“还不就是八月份谈的那个。”
    步嘉延其实并不记得有这么一回事，商务，综艺他都是甩手掌柜，由着吴亮去探去看，顶多就是参谋个大概。但见吴亮情绪不稳，不由有些担心。
    “是，他陈呈是颖姐的心头肉，那也不带这么不把前辈放眼里的吧？这是明抢啊！”吴亮憋好久，突然松了口气便越说越气愤。
    步嘉延“嘘”了一声，道：“小点声，他哪有什么话语权，还不是颖姐说了算。”
    “话是这么说……”吴亮不由看向步嘉延，似乎话里有话：“可就算是颖姐要这么干，以往也都会跟我支会一声，这一次悄默声地就做了，可是一点面子没给。”
    “你的意思是？”
    “怕是被你说中了，颖姐知道你没了免死金牌，下刀就更快了。”
    吴亮说的是，步嘉延和肖鹤栖分手这件事。
    颖姐姓郭，是肖鹤栖刚创立鹭语娱乐的时候就加入的老人了，连肖鹤栖都尊称一声颖姐，如今更是公司除肖鹤栖以外的一把手，副总经理兼制作资源部总监，对肖鹤栖的事自然也是心中有数。
    “颖姐这个人，一把年纪，只会拿手底下人现成的资源。从前她还只是经纪总监的时候，多少上门来找你的节目被她悄悄喂给了自己的艺人？你跟肖总还好着的时候，她不敢明着来，这回知道你俩掰了，搅屎的手是一刻不停！你说他陈呈，才火了一部剧，手上攒一二三四五的综艺，他忙得过来吗？”
    “但你说，颖姐现在都是高层了，又做了制作资源部的总监，手里还抓着那两个新人干什么呢？”

 第8章

    “新人总有熬成前辈的一天，到那时，不就都是她自己的人？况且在咱们公司，肖总还是很看重新人的。”
    步嘉延从前从未计较过这些，他只要有戏演就好了。这会儿听吴亮这么说起，才发觉从前或许是有人替他挡掉了许多烦恼。
    “不过，没了一个综艺，总还有下一个吧？亮哥你这么厉害，再给我谈一个呗？”步嘉延安慰着。
    吴亮忍不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步嘉延的话是不错，以他现在的地位和人气，以及吴亮自己的资源和人脉，再谈一个节目并不困难，那就难在步嘉延的商务合约没有自主权，一切都需要经由公司出面，就算是吴亮谈好的项目，也必须先交给项目组过目，由项目组牵头签约，这将花费吴亮更多的时间和心力。
    想到这儿，吴亮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你说，我们那个工作室，能不能再招几个人？”
    步嘉延敏锐地嗅到了一丝反叛的意味：“什么意思？”
    “咱们现在那个工作室，就是个挂名的空壳。全鹭语上下，排的上号的，大大小小都有自己的团队，就你步嘉延，一个我，一个宣传。统共两个人，这像话吗？”
    吴亮摸了摸鼻子，接着说：“如果肖总肯放权，我们有了自己的团队，无论是商务还是剧本，直接上门对接的人是我，就算是颖姐，手伸不进我们碗里来，我们也不用去吃那大盘子肉。那做起事情来，可就方便多了。”
    步嘉延听着在理，一边点头一边但是：“不过，前提是肖总肯放权？”
    吴亮寻思着步嘉延这会儿脑子转得挺快，还真抓到了重点，他无奈咳了两声：“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以我的水平是想不出为什么他坚持不肯放。要是一个搞不好，团队没搞起来，我先被搞出团队了。”
    步嘉延被他突入其来的悲观引得发笑：“放心吧亮哥，谁敢把你从我身边撬走，我定要他好看！”
    吴亮滑稽地挑了挑眉：“可是你说的啊，你亮哥结婚生娃的本钱全靠你了！”
    “到时候给你包个特大的红包！嫂子和侄子再单独包！”
    “那我……就先去申请试试看？”
    步嘉延不假思索地应声：“去吧，万一成了呢？”
    吴亮点了点头：“不过眼下，我还是先想办法帮你把明年那个空白档给填上吧。”
    步嘉延咧嘴笑道：“填不上也不要紧，全当休息了。”
    那不行，吴亮心里暗暗道，便要让她们知道步嘉延的团队可不是好惹的。
    两人回到火锅店，顾凌迎面而来，吸了吸鼻子不高兴地问：“你们俩干什么去了！说好的跟我吃饭，一会儿没一个人影。”
    “顾大少实在不好意思，有点工作上的事儿。”吴亮合手歉声。
    “今天确实招待不周，等你下回回来西沼，我重新请。”步嘉延道。
    顾凌听此，还是有些不乐意，边走边说：“你们肖总的产业遍及西沼，我怕走到哪儿都离不了他。”
    “那又怎么样？他也不能阻止我们吃饭呀？”
    顾凌停驻，用只有步嘉延听得见的声音，凑在他身边微乎其微地说了一声：“但你会在意，就吃得不开心。”
    步嘉延愣了愣神，不明所以地看向顾凌，浅笑道：“那你想怎么样？”
    “邀请我去你家？要不你来我家吧，我可会做饭了，给你做火锅吃。”顾凌笑得一脸真诚。
    “看不出来，你会做饭？”
    “一个人住，多少得会点吧，嘉延哥难道不自己做饭？”
    步嘉延但笑不语，有些心虚地想，可能肖总的手艺还比他好一些。
    “那就这么说定了？”顾凌迫不及待地想要确认。
    “等你拍完戏回来再说吧。”
    顾凌失落地撇了撇嘴，活像一只将被遗弃的大狗子。步嘉延没法子地摇了摇头：“我又没说不去，到时候你记得喊我的话，我肯定去的。”
    “一言为定，回来就给你发微信！”
    火锅局散场的时候，还不算太晚，楼上估摸着还没结束。吴亮听步嘉延说项目经理也在，犹豫着要不要等上一等，就两人在门前说话的功夫，顾凌凑上前来，问：“嘉延哥，天还早啊，要不要去喝一杯？”
    步嘉延不确定他指的具体是去哪儿，只摆手：“不了，我陪吴亮，明天还有事。”
    与此同时，他的经纪人火眼金睛地提醒了一声：“别闹了，前面好像有人拍照，不知道是粉丝还是代拍。”
    步嘉延循着经纪人所望的方向，虽然看不清，但也顺着说道：“那你也早点回去吧，别被人跟了。”
    顾凌唯有作罢，他依依不舍地步嘉延挥了挥手，等顾凌的车子走远，步嘉延再看向前方，更是一片黑暗什么人也没有。
    “走吧，她说明天去公司说。”吴亮道。
    “他们结束了？”
    “没呢，还早着。”
    第6章 两手一摊好处尽拿
    如果说郭颖是公司的肱骨老臣，舒惠和她的新星项目组就是与之相对的新鲜血液。新星项目组前年才成立的年轻部门，肖鹤栖任命舒惠为项目经理，与制作资源组是平起平坐的平行关系，直接对肖鹤栖进行汇报。
    新星项目组只负责创新制作，创新节目，项目牵线与约定，至于后续的艺人资源分配，还是要看郭颖怎么安排。

 第9章

    这头，吴亮编辑好了“工作室增编需求”流程申请，颤颤巍巍地点击了发送。转头见舒惠进了办公室，连忙起身跟了上去。
    舒惠的脾气不太好，加上昨天招待陪得晚，一进会议室就没个好脸色：“之前不是已经定好了一档综艺？怎么又看上这个？那前面那个怎么办，艺人时间不冲突吗？”
    吴亮隐晦地说道：“那个节目，前些日子李导给我打了电话，说要定陈呈了，我以为你知道了呢。”
    舒惠一听，态度立即便有所缓和，她想起来那个合同，下周就要签约了，对方突然说想换陈呈，她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她看不惯郭颖，如今升做了副总，可行事作风还是那样，两手一摊，好处尽拿。但她只管项目拿不拿的进来，管不到以后的事。
    吴亮瞧着有戏，趁机拿出了自己准备的资料，舒惠皱着眉头扫了一眼，嫌弃道：“这是什么东西？”
    吴亮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做策划自然还是项目组的姐姐们拿手，我就是七七八八凑了点信息。这个综艺的脚本是我大学同学，他说已经签了不少当红男艺人来做嘉宾，就是希望舒姐你能帮下忙。”
    这何止是凑了点信息，不过是打印了几张微信截图。舒惠看了眼吴亮，他长着一张人畜无害的娃娃脸，虽然也快三十了，可求人的模样还像个大学生。看在他全年无休都努力跑业务的份上，她合上文件夹，说道：“行了，回去等消息。”
    舒惠起身就要走，吴亮又机灵地笑道：“舒姐，给你们部门的姑娘们都点了奶茶和咖啡，一会儿让助理小姑娘来前台拿，谢谢你们关照，记嘉延的账。”
    不过这行事作风，可完全不是大学生的样子。
    舒惠笑了一声：“客气什么，都是工作，先谢谢嘉延了。”
    吴亮高高兴兴地回到工位上，没想到这么快就收到了流程提醒。
    您的申请已被驳回。
    这么快？
    吴亮暗暗地骂了一句，点开流程详情，不出意外的，是肖总亲自给他驳回了，就连颖姐都点了通过。
    这不是吴亮第一次申请工作室增编了，在步嘉延事业开始爬升的时候，他就申请过一回。他原以为这就是个走流程的事，因为身边大大小小的艺人，尽管工作室的运营权限不同，但很少有申请不通过的。
    一个有作品，有流量的成熟艺人，有个运营工作室是稀松平常的事，专业的岗位需要专业的人员做专业的工作。
    在被驳回之后，他怀疑是不是肖总点错了，于是锲而不舍地在隔天又提交了一回申请，结果当然是一样的。
    肖总甚至评论：不要再提起此类流程。
    吴亮自然不敢质疑肖总的安排，甚至在有一段时间里高度认可了肖总。因为部分工作室都因为运营不善而申请重回公司怀抱，以及吃大锅饭，意味着有更多的资源可以选择，也有更多的人力可以在紧急的时刻调配。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了，他以为多少需要些改变了。
    虽然肖总并没有再在流程里评论，可吴亮抓破了脑袋还是想不通，肖总究竟是怎么想的啊！
    &
    步嘉延清楚吴亮在公司的难处，可他能做的，只有演好自己的角色，做好自己的节目，以及在短暂的假期结束后，带着伴手礼回公司慰问。
    十一月，北风呼呼的天，吴亮穿着个短袖在办公室里焦头烂额地打字，步嘉延站在一旁的空工位上发礼物，其实有些无措。
    好不容易等到舒惠从楼上会议下来，吴亮一溜烟跟着进了她的办公室，一进门便急道：“舒姐，请问那个项目，现在怎么样了？”
    舒惠刚和肖鹤栖开完会，她手里面的新项目进展不顺，肖鹤栖近来又阴晴不定，虽也不大发脾气吧，但有时候这不发脾气的比那些发脾气的还让人难受，连带着她也郁闷得很：“哪个啊？”
    吴亮心里着急，但也不敢催得厉害，只好压着情绪说道：“就是我托你去谈的那个综艺。”
    “前两天不是发你邮箱了吗？已经定好了呀，都在走合同流程了。”
    吴亮一听，脸色一冷，不安地说：“我没收到邮件，确定是发我了吗？”
    “怎么没收到，颖姐都在会上说了，定好了啊？”舒惠说到这，自己也停顿下来，她有些懊恼地“啧”了一声，态度也随之谦和下来：“这周实在太忙了，有些邮件就让小姑娘去发了，她八成是直接发给了颖姐的助理。”
    吴亮其实已经有了风声，只是再一次清楚地知道了结果。
    “吴亮，不好意思啊。”舒惠说起来，有些抱歉。
    吴亮摇了摇头，只问：“舒姐，你觉得还有可能？”
    舒惠面露难色：“既然都在会上说了，人选一定也给肖总确认过，那就不会改了。”
    吴亮无奈叹了口气，认命地点了点头。
    “回头我让他们再看看有没有适合嘉延的综艺，你知道嘉延的性子，其实也是挑一挑本子的好，一些竞技类的综艺，我认为也不是那么适合他，所以颖姐的安排也不能说有什么问题。”
    “我明白，那烦请舒姐费心了。”
    从舒惠的办公室出来，吴亮好巧不巧地和郭颖撞了个正面。
    郭颖一头利落的短发，虽然已过了四旬半，可无论是身材还是脸蛋，都保养的不错，乍一看还不到四十。她今天用的唇膏是偏暗的大红色，眼神轻飘飘地扫过，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第10章

    吴亮本想打个招呼就过去，郭颖却不知怎么，叫住了吴亮且出言讽笑：“小吴，听说壹电视台的那个综艺，是你牵线牵过来的？真厉害啊。”
    吴亮被挡在过道里，一言不发。
    “咱们公司呢最讲究的，就是一个资源公平，别总是想着开小道，你的艺人要吃饭，别人的就不用了？”
    吴亮自然不想跟郭颖正面冲突，她搞不了步嘉延还搞不定他么。于是咬着牙，就想这么忍下来，但他隐忍的姿态并没有换来对方的得饶人处且饶人。她不让步，全办公室的人就这么看着听着，今天她似乎是铁了心要让吴亮难堪。
    这时，步嘉延从工位上站了起来，冷着脸走到了郭颖的身后。
    “颖姐。”他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被称呼的人眉头一皱。
    她转身，微微抬头才能看到步嘉延的表情，他脸上挂着笑，眼里却渗着寒气。
    “吴亮是因为我原定的节目合约临时换了人，才自己去市场找替补，因为公司有规定，经纪人不得越过公司私下洽谈，这才托了项目组去牵头，请问颖姐说的，是这个吗？”
    郭颖挑了挑眉，皮笑肉不笑地说着：“嘉延，别说都是跟咱们鹭语签，只要是没签合同的，对方就能随时随地地换人，别家也是一样。你不懂我理解，吴亮作为你的经纪人，他也不懂么？不用故意跑到我面前叫屈。”
    “颖姐，我可半句没提前因，这么着急对号入座？就事论事，吴亮都是按章程做事。”
    她没想到步嘉延平日里闷声不响的，嘴巴这么厉害。一旁吴亮眼见情况不好，连声说道：“误会误会，说的不是一个事！”
    一边道歉：“颖姐，实在不好意思，都误会了。壹电视台那个原本就是公司的资源，项目组做的头，我的那个没搞成，是我没跟嘉延说清楚。”
    郭颖横了一眼吴亮，又瞥一眼他身后，竟没再纠缠，只说：“小吴，既然你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就好好跟你的艺人说，大家都是为了公司好，别伤了和气。”
    吴亮一头送走了郭颖，一头拉着步嘉延，低声说道：“你怎么跑过来了？”
    步嘉延转身，只见肖鹤栖在电梯旁站着，身边跟着唐秘书，显然是目睹了一切。他故意说道：“我如果不跟她评理，就任由她骂你吗？”
    吴亮也瞧看见了肖鹤栖，禀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顶了顶步嘉延的胳膊，示意他别说了。可步嘉延偏偏不让：“在公司，她是领导，但领导也没有为所欲为的道理。”
    步嘉延的这句话，是说给肖鹤栖听的。
    吴亮有些忐忑地向电梯的方向望去，好在肖总有事并未久留，让他多少松了口气，回头只见那个肇事者步嘉延，竟在自己的工位上笑嘻嘻地继续发伴手礼呢。
    “这下好了，我算是在肖总面前露脸了。”吴亮叹了一声。
    “没事儿，下周咱就去临端拍网剧了，肖总找不着咱。”步嘉延冲他眨了眨眼。
    吴亮苦笑，原来他是打了这个主意呢。
    第7章 倒像是来捉奸
    网剧《祸心》开机。
    步嘉延近几年一直都在大剧组里无缝衔接，一个偶然的机会看到了《祸心》的剧本，编剧是一个年轻导演。
    步嘉延接触下来才发现，这个年轻人是他同校同系的师弟，颇有鬼才，只是苦于生活窘迫，写出来的稿子都卖不出去。于是步嘉延让吴亮从中帮衬，做了些小投资，促成了这部小成本网络剧，且让他在《祸心》里，饰演大反派。
    开机现场，几个主演都是名不见经传的新人，有的刚从学校毕业，有的甚至还是在读，第一眼见到步嘉延，都有些惊愣和局促，没想到能请到这位大明星。
    不过拍了几场戏下来，便发现这位大明星并没什么架子。
    步嘉延的戏份算不上多，二十二集的网剧，直到最后五集才有集中出现的部分，拍摄也大多在中后期，不过步嘉延还是开机后没几日就早早进了组，一直待到了圣诞节之后。
    还有两天，就是元旦。
    十二月的下旬，是最难集中精神的。
    一般剧组里的年轻人大多在圣诞前后都会请假去约会，导演对此并不严格要求，留下来的人能拍好就行。《祸心》剧组的请假情况并不严重，一直熬到元旦之前，大家才算是有些待不住了，导演干脆就放了全剧组三天假。
    步嘉延除了晚饭时间一般都待在酒店不出门，要不就在片场和导演聊剧本，毕竟是自己掏了腰包的，多少还是得多上点心。
    十二月三十的这天晚上，步嘉延和导演聊完，便去房车找吴亮，找了一圈不见人，才发现他和助理凑在一起，不知看什么有些不亦乐乎的样子。
    步嘉延从身后突袭，吓得吴亮一个弹跳，他转身一见是步嘉延，也顾不得打招呼，忙叫她收起来。
    步嘉延见状，气笑了：“什么东西还不让我看？”
    他走到助理的面前，礼貌地伸出了手，温柔笑道：“蒋蒋，能不能给我看下？”
    步嘉延的笑容似乎有股神奇的魔力，在这冬夜里好似一道神秘的春风。小助理哪里招架得住，一点没犹豫地便交代了。步嘉延接过手机，只见屏幕上恰巧是一张两人的合照。
    准确的说，是两人在夜市，被偷拍的合照。
    步嘉延的吃惊转瞬即逝，笑着问：“怎么只有背影和侧面，这是谁啊？”

 第11章

    “嘉延哥认不出来？”小助理故弄玄虚地说。
    步嘉延疑惑：“我应该认出来吗？”
    小助理放大了照片的右侧，兴冲冲地重新递给步嘉延：“你再仔细瞧瞧，这个右边的，是谁？眼不眼熟？”
    步嘉延冷眼瞧着屏幕，片刻后才好似恍然大悟：“好像是我们公司的？”
    “就是！”小助理说着，便激动起来：“刚看着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你咧！后来吴亮跟我说，你跟霍导在谈事情，我才看出来这人，是咱们公司的小徐！”
    导演闻言也有些好奇，凑上前问：“这是什么群？怎么还能拍到你们公司的艺人？”
    助理收起手机，不好意思地笑着，声音小了许多：“就是一个八卦群，也不知道是哪儿传出的照片。”
    “这是刚拍的照片吧。”步嘉延忽然说道。
    导演：“你怎么知道？”
    “临端夜市，今天开始有元旦活动，这张照片拍到了灯牌，还有今天的日期。”
    小助理有些崇拜地夸道：“嘉延哥，福尔摩斯啊！”
    步嘉延稍稍弯下腰，凑近了小助理，逗笑着说：“蒋蒋，想不想去夜市玩？”
    小助理还未来得及说话，吴亮便抢先一步将步嘉延拉到了一边，警告一般看着他。小助理或许没认出来，他可认得出他们老板也在那张照片上。
    “怎么了亮哥？”
    吴亮避重就轻地说：“开什么玩笑？那么多人，被拍了怎么办？”
    “爱拍就拍呗，人家能被拍，咱为什么不行？人家才两个人，我们有四个人呢。”
    吴亮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不然为什么步嘉延明明是笑着说的，脸上却看不出丝毫的笑意。
    步嘉延转身，对着导演说道：“霍导，怎么样，你也一起去吧？”
    导演没有拒绝：“师哥都去了，我自然也奉陪。”
    三个人都拱火说要去，吴亮哪还有权拒绝？唯有气道：“戴上你的帽子！”
    夜市的人气比想象中的还要高，距离一点五公里以外的街道，车子就已经寸步难行了，吴亮只能将车子就近停了，四人下车步行。
    步嘉延穿着普通的黑色羽绒服，被吴亮包裹地只剩一双眼睛暴露在外，原本也不怎么惹人注意。只是吴亮一米七六的个子并不显高，霍导跟他一般，便凸显得步嘉延的身形格外高挑。
    好在有小助理这个活泼好动的姑娘在，使得这个三人组看上去不至于太奇怪。
    “我们往前面去，那儿就是照片上灯牌的位置，说不定还能偶遇他们呢。”小助理兴奋地说着，好像并不是真的来逛夜市，倒像是来“捉奸”。
    “这儿人多，你慢一点！”吴亮紧紧跟在她身后，像老父亲一般揪着心。
    “群里是怎么说的？”
    小助理冷不丁地回头，听步嘉延问道。于是立马打开了手机，查询最新的情况，群里果然有实时更新。
    爱磕西皮的a：两个人没怎么动，小徐好像在买吃的，那个帅哥在旁边等他。
    爱嗑西皮的b：哇！星星眼.jpg
    爱嗑西皮的c：这也太宠了！
    爱嗑西皮的b：关键那帅哥，里面好像穿的西装，外面套了大衣。姐妹们，西装诶！
    爱嗑西皮的a：穿西装来夜市？？？一定是小徐非要来，才陪着来的！
    爱嗑西皮的b：服了.jpg
    爱嗑西皮的c：臭情侣.jpg
    小助理有些慌张地退出了微信，接下来的信息，实在不好意思给步嘉延再看了，不然可能会被误会成变态。
    “走吧走吧，就在前面呢。”
    其实肖鹤栖和小徐在人来人往的主街道上并不显眼，小徐穿着球衫，在小吃摊边等餐，就像是普通的大学生。肖鹤栖的内里也并没有穿西装，外头罩着普通的深灰色大衣，只是有点显贵。他站在不远处的黑色巷子里，若不是有意观察的话，其实很难将二人联系在一起。
    步嘉延对小徐的印象并不深，只记得他也是颖姐队伍里的新人，很会跳舞，大抵身材不错。
    肖鹤栖一直低头看着手机，并没有注意到小徐身边的骚动。
    吴亮则在这冷风天里出了大汗，他们几个这时候贸然上前打招呼绝不是什么明智之举，但在步嘉延和小助理的注视下，这个重任只有落在了他头上。
    小徐起初也吓了一跳，但很快就露出了开朗的笑容：“吴亮哥，怎么这么巧！”
    “嘉延最近在临端影视城拍戏，放假就过来逛逛。”
    听到步嘉延也在，小徐高兴地问：“嘉延哥也来了？他在哪儿呢？”
    看他的神态语气都不像是假的，正站在一旁的步嘉延默默地想，只能说这次的装扮太成功了。
    他刚要出声，肖鹤栖便迎面走了过来，步嘉延忽然觉得自己的口罩戴的太密不透风了一些，与肖鹤栖的对视莫名地让他吸不上来气。
    肖鹤栖比步嘉延还略高一些，走过来的时候给人一种说不出的距离感，与这个嘈杂的夜市实在是格格不入。
    小徐却似乎没有这种感觉，他见肖鹤栖走过来，对吴亮自然地说道：“我学校就在附近，正好碰上活动，肖总说有空，就一起过来了。”
    “这样啊。”吴亮其实不知道该回什么，不探足老板的私生活，是他好员工的准则，像今天这样的危险试探，再多一次都不能有了。

 第12章

    正当吴亮已经尴尬地语无伦次时，肖鹤栖侧身问小徐：“好了吗？”
    小徐这才想起自己的臭豆腐。
    别说臭豆腐了，肖鹤栖和步嘉延连大排档都没吃过。
    肖总对吃是没什么追求的，可却十分讲究。无论是从什么方面着眼，这里都不是他看得上的地方。他愿意抽空陪徐逸旻来学校，又心平气和地挤在人堆里等臭豆腐，即使他一口都不吃，这碗臭豆腐也足够特别了。
    步嘉延的双手都插在兜里，丝毫看不见表情，只有眉毛之下一双松褐色炯炯有神的眼睛，眼底似乎藏着一团火焰。
    “咱们走吧。”
    步嘉延说罢便要走，可刚一转身就被身后的路人撞了个结实。主街的人流大，步嘉延的帽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听见人群中有人在问：
    “步嘉延？那是步嘉延吗？”
    吴亮一个笨重地飞身上前，本能地想要拨开围在步嘉延身边看热闹的人，他在人头攒动中挤了一会儿，扭头再去找步嘉延时，便没了他的身影。
    肖鹤栖拾起帽子，趁人不注意时重新罩住步嘉延的脑袋，悄无声息地拉着他消失在人群。
    步嘉延和他牵过无数次的手，就连掌心的纹路都觉得熟悉。他任肖鹤栖牵着，不知不知觉跟上他的脚步，忽然意识到，原来他们已经一起走了那么长的路。
    第8章 你还记不记得
    肖鹤栖沿街随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将步嘉延塞进了后座，自己也跟着坐了进去。
    “影城大酒店。”
    “请系好安全带。”
    车内播着车友群的语音，师傅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
    “搁夜市这儿呢，刚接了人出来。”
    “堵得不得了，走不动道儿都。”
    “别去，都别去，一晚上白干。”
    从夜市回酒店的路，被堵得水泄不通，耳边充斥着刺耳的喇叭声。
    肖鹤栖和步嘉延之间，却静得能听见彼此。
    十多分钟的回程，足足开了四十分钟。步嘉延压低了帽檐先一步下车，肖鹤栖付完款追出来，一前一后进了电梯。
    步嘉延定的房间在酒店三楼，电梯到达三楼只需要五秒，可想要开口的人却迟迟找不到合适的时机。
    “叮——”
    电梯到了。
    步嘉延故作镇定地从口袋里掏出房卡，开门后，肖鹤栖被挡在门外，他眼疾手快地单手抵住了门框。
    两人对上视线，还是步嘉延先开口，警告着说：“肖总，这是单人间。”
    肖鹤栖停顿了几秒，开口：“我知道，我没订酒店。”
    步嘉延心烦地想，为什么他这么理直气壮，难道他就笃定自己一定会放他进门吗？于是用力推了一把，但又没真的用力：“你原先准备住哪儿，就去住哪儿。”
    肖鹤栖似笑非笑：“就是这儿。”
    步嘉延这下真用了力，压低了声音：“不是还有徐同学？难道你们没定酒店？”
    肖鹤栖有些微微的诧异，这才反应过来他意有所指，脱口说道：“他还是个孩子。”
    步嘉延哑然，一面是心里的在意被毫无顾忌地戳穿，另一面是肖鹤栖明目张胆的维护，让他俨然不乐，遂闷闷说了一句：“你找上我的时候，我也不大。”
    眼瞧着步嘉延是铁了心要关门，肖鹤栖一筹莫展，二人僵持不下。没一会儿，两人同时听电梯处上来了人，肖鹤栖变了变脸色，沉声道：“别闹了，来人了。”
    步嘉延一紧张，不自觉地撤了劲，肖鹤栖腿一伸便进了屋，待步嘉延反应过来时，房门已啪嗒一声锁上。
    步嘉延不怒反笑，冷笑：“肖总，这是要做什么？”
    肖鹤栖背手微微前倾，正好与步嘉延平视，嗓音如夜海暗涌：“所以，你今天晚上到底为何来逛夜市？”
    步嘉延皱了皱眉，忍不住呛了一声：“肖总都能去，我为什么不能去？”
    肖鹤栖又往前进了一步：“引起这么大动静，不怕今天晚上上热搜？”
    两人靠得越近，步嘉延反而没了先前的不自在，他知道他是故意的。随即展颜：“肖总花那么多钱请公关，不就是为了这么用的？”
    肖鹤栖听了不怒反笑，那轻快的模样让步嘉延忍不住调笑着问：“那肖总呢？来临端，究竟是碰巧有空，还是为了别的？”
    肖鹤栖嘴角微扬，他禁不住试探地靠近，见步嘉延没有躲闪，便大着胆子倾身吻了上去，这一吻真是阔别已久，不知餍足。
    步嘉延没想到他这样热切，起初还有些发懵，肖鹤栖便趁机得寸进尺，步嘉延只是下意识地轻推了推，肖鹤栖又立刻停了下来。
    步嘉延红着脸看着他，眼里泛着粼粼的光，他的问题似乎不需要答案，面前这个人就是最好的答案。不消片刻，肖鹤栖又重新将他吻住，这一次，步嘉延没再推开。
    冬日天冷，暖气还没完全打热，肖鹤栖拉上窗帘，将两人都罩在被子里，绵绵密密地吻着他，每一下都像是在说，我爱你。
    步嘉延有瞬间的失神，他想起和肖鹤栖的第一个晚上，也是在元旦前夕。即使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步嘉延还是免不了忐忑和慌张，而肖鹤栖看起来也不如表面上那么淡定和老练。
    “你记不记得……”步嘉延忽得开口。

 第13章

    肖鹤栖微微抬头，只停顿了须臾，似乎猜到了他要说的话，难得坦诚：“我记得，所以我来临端。”
    步嘉延却说：“可是我们分手了，你的最后一天，你的第一天都得留给别人。”
    “明天才是今年的最后一天，倒数第二天，可以留给我。”
    步嘉延听着他没头没脑的话，轻轻笑起来。
    肖鹤栖迷迷糊糊的时候曾说过，每一年的最后一天，每一年的第一天，都得在一起。
    原来分手了，也能考虑倒数第二天的。
    他怎么就没想到呢？看来他也迷糊了。
    步嘉延的头顶嗡嗡的，神经末梢好似有触电的感觉，肖鹤栖带他去清洗的时候都有些不清醒，直到重新上了床，肖鹤栖给他严严实实地裹上被子，意识才有所缓和。
    肖鹤栖连带着被子侧身拥着他，安静地好像立即睡着了一般。
    步嘉延动了动身子，伸出手来找手机，吴亮给他打了数十通电话，微信语音，还有微信消息，仿佛他被绑架了一般。
    肖鹤栖的双臂不安地又抱紧了些，步嘉延默默地想，确实是被绑架了。
    步嘉延：我没事，先回酒店了，刚刚睡着了。
    步嘉延怕他已经睡了，只给他回了微信，没想到立即就收到了吴亮的电话。
    “我的祖宗，你可算回消息了，你还睡得着？上热搜了！”
    步嘉延眼皮跳了跳，将肖鹤栖拨开了些，坐起：“你们怎么样，没受伤吧？”
    “没事，唐秘书来了，给我们全部安全送回，包括小徐。”
    吴亮说到徐同学时，刻意着重了语气。
    有唐秘书在，想必就出不了什么事了。步嘉延侧过身，换了个姿势，眨眼问道：“他们俩住哪儿？”
    “谁啊？”
    “还能是谁？”
    唐秘书和徐同学。
    吴亮沉默了一阵，吞吞吐吐地说：“小徐回学校住了，唐……唐秘书跟我们在一个酒店。”紧接着又反问：“你问这个干什么？还没说你呢，跑过去给新人添了一把热度。史上最好笑热搜，鹭语在夜市团建，连肖总都亲自坐镇。”
    步嘉延不禁笑道：“带新人也是咱们公司文化嘛。没事就好，早点休息吧。”
    步嘉延刚要挂，吴亮急忙道：“诶，等等，你知道肖总去哪儿了吗？徐还问……”
    吴亮话音未完，就被步嘉延打断：“不知道，挂了。”
    吴亮还想追问，电话那头就只剩冗长的忙音。
    “着什么急啊！”吴亮不自觉嘟囔了一声。
    “你刚刚为什么支支吾吾的？”唐秘书两腿一伸坐在沙发里，键盘声噼里啪啦的显得急促，说话的声音倒是十分悠哉。
    吴亮心虚地看他一眼，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和唐秘书认识的时间也不短，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就算说不上熟稔也算不上陌生，同事出差住一间房，也是常有的事。
    难道是因为知道他喜欢男人？
    可步嘉延也喜欢男人，和他住一间房他也没有不自在过。
    见吴亮不说话，唐秘书的语气多了几分懒得搭理的味道：“今天晚上委屈你跟我住一间了，不过希望你明白，是工作需要。”
    吴亮不懂他为什么突然开始发脾气，只说：“我知道，刚刚还要谢谢你。”
    唐秘书越过屏幕，看了一眼吴亮，心里微微讶异，他不过是在人群中顺手拉了他一把。
    “我先去洗澡了，床有点小，你晚上不踢人吧？”吴亮全然没有意识到，他这句话，实在是有点像在邀请的意味。
    唐秘书禁不住一愣，他以为他今天应该睡沙发，还有，他以为吴亮很讨厌他。毕竟每次见他，都是张牙舞爪又焦头烂额的样子，甩过来的眼色都带着些许敌意。
    “你知道我喜欢男人吧？”唐秘书问。
    吴亮差点没把自己呛着，涨红了脸，磕磕绊绊地说着：“我……我我知道啊，但我没那个意思，我是喜欢女人的！”
    唐秘书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说：那你还让我上床？
    吴亮无语地加了一句：“那你就睡沙发吧！”
    看着一溜烟窜进浴室的吴亮，唐秘书忽然觉得心情舒畅起来。
    吴亮骂骂咧咧地洗完澡，爬上床，盖上被子，心里还觉得久久无法平静。天知道他说那话的时候是真没把他当“男人”！谁知道基佬的思维方式是那样的？
    但就唐秘书看来，既然主人都已经发出了邀请，他自然不可能再睡沙发，于是在吴亮之后快速地冲了凉，便堂而皇之地上了床。原本已经快要睡着的吴亮被身旁的动静刺激得突然一个激灵，惊坐起来，混像一只炸毛的柴犬，他吼了一声：“你干什么！”
    唐秘书一脸无辜：“睡觉啊，不是你让我上床的吗？”
    “我……我！”
    唐秘书不动如山地平躺在边缘，只占了三分之一的床，闭上眼悠悠地说道：“放心吧，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况且，我和肖总明天一早七点半的飞机，五点就得起。”
    吴亮一脸尴尬地躺下，心里一阵闹腾：说什么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这么不吸引人吗？搞不懂这两人，尤其是肖总，费劲力气跑这一趟是为了什么。对了，就为了陪徐来参加这个不知名学校的不知名活动，顺便贡献一波无聊的热搜，真是闲的。

 第14章

    第9章 你是不是在吃醋
    步嘉延放下手机，扭头看向一旁的肖鹤栖，湿漉漉的刘海盖住了他的上睫毛，闭着眼睛的模样好似多久都看不腻。
    “看我做什么？”肖鹤栖忽然说道。
    “谁看你了？自恋狂。”
    肖鹤栖睁开眼睛，正好与步嘉延四目相对，一脸被我抓到的得意笑容。
    步嘉延不欲争辩，反问：“你不用看手机？说不定有人在找你。”
    “你不是确认了？唐锌都在这儿，有急事他会直接来敲门。”肖鹤栖定定心心地说。
    步嘉延顾左右而言他地反驳：“我确认什么了？”
    “刚刚你不是想确认，我究竟有没有订酒店，是不是在骗你么？”肖鹤栖原本将脸埋在步嘉延的颈窝，贪婪地嗅着他的气息，这会儿微微抬头，一脸幸福地问：“延延，你是不是在吃醋？”
    可惜步嘉延没看见，他一动不动地平躺着，四肢乏力，很不想承认。
    “你有什么好让我吃醋的？”
    肖鹤栖认真地说：“对啊，你也不爱吃臭豆腐，不爱去夜市。每次让你选吃饭的地方，都选得很贵。”
    这下，惹得步嘉延有些不高兴：“我给你赚那么多钱，吃你两顿饭怎么了？”
    “嗯，吃多少顿都行。”
    步嘉延撇了撇嘴，越想越气。
    他想起自己还是十八线小演员的前两年，逢年过节两人去的都是步嘉延听都没听过的高档餐厅。肖鹤栖似乎很享受看步嘉延真实演绎刘姥姥进大观园，起初他因为过于紧张而没有留意，等到后来也见了一些市面，才偶尔能捕捉到肖鹤栖不自觉地看着自己偷偷发笑。
    等步嘉延有了些人气，约会就变成了麻烦和奢侈，肖鹤栖宁愿窝在临水的沙发里，乐此不疲地看步嘉延在厨房里手忙脚乱的样子。可惜他实在是没什么做饭的天赋，反而是肖总的手艺日益渐长。
    他是为了肖鹤栖的喜欢，可这人却觉得是自己在任性。
    步嘉延生着闷气静坐了一会儿，身旁传来肖鹤栖平稳的呼吸声，像是真的睡着了。
    “肖鹤栖。”
    他凑在耳边轻轻地说。
    “你说，你有这么多人，是不是还是我最好？”
    直到步嘉延沉沉地睡去，也没有听到肖鹤栖的答复。
    早上五点，肖鹤栖洗漱完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步嘉延，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房间，正巧唐秘书也刚刚关上隔壁房间的门。他眼里闪过一丝迟疑，不过还是什么都没说地下楼赶飞机。
    步嘉延醒来时身边已经没了肖鹤栖的身影，他腰酸背痛地下了床，看到镜子里自己身上的痕迹，陡然吓了一跳。
    肖鹤栖的恶趣味，他总是很喜欢在他身上留下点什么，就好像盖章一样，虽然脖颈处都有注意留白。他顺着红色印记摸了摸自己的肩颈，不知道这个习惯，他还用在谁身上？
    赶着早餐时间，步嘉延下了二楼餐厅，一进门就碰见了霍导。
    “师哥，这儿！”
    步嘉延只拿了一杯咖啡和一些水果。
    霍导看着，张大了嘴：“就吃这些儿啊？”
    “不饿。”步嘉延说。
    他似乎是不太相信，只说着：“要保持身材还是挺辛苦啊。”
    步嘉延但笑不语，这对他来说就是工作而已。
    “吴亮呢？还没起？”
    “昨天给他整够呛，让他多睡会儿。”说到这儿，步嘉延对霍导也有些抱歉：“昨晚上给你也连累了，不好意思。”
    “师哥说这话，就显生了，我是缺胳膊还是少腿了？这不好好的么。”霍导腼腆地笑起来，隔了一会儿才又问起：“昨天那位，是你们肖总吧？”
    步嘉延抿了一口咖啡，点了点头。
    “后来他秘书来了，把我们送回了酒店，师哥昨天是怎么回来的？”
    步嘉延笑了下，随意回道：“打车回来的。人太多，我走散了，就先打车回来了。”
    “不知道你们肖总后来是怎么走的，连秘书也找不到他人。”
    不知道是不是步嘉延过于敏感，他总觉得霍导像是在故意打听些什么，难道是自己的投资还不够，想找肖总再给投一波？
    “肖总的行踪一向是神出鬼没的，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联系唐秘书，就是昨天送你们回来的那位，你有问他要名片吗？”
    霍导听着一愣，缓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步嘉延的深意，有些推拒：“师哥，我不是……”
    他话还没说完，步嘉延就将唐秘书的微信推了过去：“我把他微信推给你，我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就算是那个意思，也是正常的，我们都希望《祸心》能够大卖，对吧？”
    霍导见步嘉延说得一脸真诚，没再多言，默然接受了推荐。他自然是最希望《祸心》能成功的那个人，不想其他，埋头苦干。
    &
    步嘉延赶在过年前一周杀青，正收拾东西的时候，突然收到了一条信息。
    给他发消息的人，是肖鹤栖的亲大哥。
    他大哥：今年过年你们又准备去哪儿？
    步嘉延：我回家。
    步嘉延快速回了一条。
    对方似乎也没想到他能回的这么快，压了压眉毛，很快又发了两条消息过去。
    他大哥：收工了？
    他大哥：回你家？

 第15章

    步嘉延不知道他哥想打听些什么，但直觉不是什么好事，犹犹豫豫地打了几个字，又删了。
    肖鹤栖的这个大哥，和肖鹤栖的性子截然不同。乖张，暴躁，任性，唯一的优点就是命好。前半生靠他爸，是家里的太子，谁都小心翼翼地捧着。后来说想进娱乐圈，业务能力一般，奈何这张脸是天杀的好看。他弟专门开了个娱乐公司来捧他，这些年下来竟然也混了个荣誉前辈，两三张畅销的专辑，两三部卖座的电影，还有几部的高收视电视剧和节目。凡是圈里的，都要高看两眼。
    不过兄弟俩也有共同点，那就是都不好应付，就算是肖鹤栖碰见了他哥也是一样。
    他哥每次出现都没什么好事，尤其是年前，稀奇古怪的想法层出不穷。为了避开他哥，肖鹤栖总是提前一周就带着步嘉延去度假。
    不过今年，大概率是不行。
    步嘉延寻思着他哥应该还不知道两人已经分手的事，盯着这对话框绞尽脑汁地犯愁，怎样回复能既不让人觉得他藕断丝连，也不给肖鹤栖添麻烦？正此时，一条极具压迫感的信息便弹跳了出来。
    他大哥：？？？
    可能是受肖鹤栖的影响，步嘉延觉得他哥对自己也有一种天然的血脉压制，让他顾不得再思考许多，键入回复。
    步嘉延：对。
    可一发出去，又感觉一下给自己刨了两个坑。
    步嘉延等了一会儿，没再收到回复，才暗暗舒了口气。
    随后，又盯着那个置顶的头像想了又想，还是没能狠下心，久违地给他发了一条微信。
    步嘉延：你哥给我发消息了，问我我们过年去哪儿，不知道打得什么主意，你自己注意着点吧。
    若说步嘉延已经完全对他没了期待，才是真正的自欺欺人。他每一条踌躇许久发出的消息，都是希望他能一眼看到，便立刻给予回应的，这样才显得自己与众不同。
    几分钟过后，步嘉延垂头安静地放下手机，重新整理起行李来。
    肖鹤栖这头，确是第一时间就看到了步嘉延的微信，可也是同时，他哥便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了他的办公室。
    他哥最让人头疼的，就是出现的时间地点永远不确定。
    “下班了？”
    肖鹤栖若无其事地继续手头的工作：“才两点半，下什么班？”
    “你不是老板么，还不是想什么时候下班，就什么时候下班？”
    肖鹤栖似乎懒得搭理他，没有接话。
    他哥默然一笑，好像肖鹤栖在他面前就是无所遁形，且无法反驳。
    他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随手从书架上抽出一本杂志来翻，举手投足都带着桀骜不驯的自信，就像是天生的大明星。
    “前两天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他一边无聊地翻着杂志，一边问道。
    肖鹤栖头疼地眉头皱起，只说着：“哪有那么简单？她都走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说回来就回来。”
    他哥一副我才不管的模样，毫不遮掩地讽刺道：“步嘉延说，今年过年你要跟他回家？我记得他是普通家庭出身吧，你们俩既不结婚，也没有后代，这些年过去了，他爸妈竟也接受？”他停顿片刻，加重了语气：“我的好弟弟，这些年，你倒是爱情美满，心想事成啊。”
    肖鹤栖的键盘声戛然而止，他哥脸色肃起，连嘲讽的笑意都没有，冷冷地说道：“好弟弟，这是你欠我的。”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像极了无形的刀片。
    “我再给你点时间，等你的好消息。”
    随着门咣得一声，办公室只剩下肖鹤栖一个人。他盯着一片漆黑的显示屏良久，才沉下心来，重新打开工作页面。
    步嘉延收拾完，才看到肖鹤栖的回信。
    （火烈鸟符号）：你想去哪儿？
    好嘛，这下真成了他欲擒故纵了。
    步嘉延正在输入中…你眼睛出问题了？能不能看看仔细？
    消息还没来得及发出，肖鹤栖就发起了语音通话。
    第10章 别把我一个人留在这儿
    步嘉延差点一个没拿稳，他迟疑了几秒，还是按下了接通。
    肖鹤栖开口便问：“东西都收好了吗？”
    步嘉延的第一反应是：“你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监视我？”
    肖鹤栖顿了顿，说：“你的机票是公司买的。”
    步嘉延有些尴尬地收声，只要是公司的事，肖鹤栖事无巨细都知道，自然也知道他什么时候要回去。
    他只有一瞬间怀疑，难道老板真的会知道每个艺人的航班动态吗？
    步嘉延纠结着没有出声，按道理，这个时候肖鹤栖就该生气地挂断电话。可他非但没有，反而饶有兴趣地问道：“过年回瑞林？”
    步嘉延心道，原来他哥已经找过他了，怪不得这么久才回消息。可他只说了“我要回家”，没说要和肖鹤栖一起回啊。
    “肖总，需要我提醒你……”
    分手这两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听肖鹤栖急促打断：“想吃阿姨做的椒盐排骨了。”
    肖鹤栖的声音听上去蔫蔫的，没什么精神。他惯会使用怀柔计策，步嘉延提醒自己不能在这个时候心软。
    可临到口，又忍不住问：“你……怎么了？”
    电话那头静了一会儿，步嘉延没由来地一阵心烦意乱。他闷声问了一句：“你这是要跟我回去？”

 第16章

    肖鹤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应了一声，声音不大，却很清晰，掷地有声地敲在步嘉延的心尖，让他没法装作没听见。步嘉延懊恼又无奈，他沉默着不说话，只听肖鹤栖又轻轻问了一声：“延延，可以吗？”
    没有办法，他完全拿他没办法！
    步嘉延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不情不愿地说道：“除非你来接我。”
    他听见电话里明目张胆的笑意，肖鹤栖说：“好。”
    等挂了电话，步嘉延才后知后觉，自己是不是又轻易上了肖鹤栖的当。
    步嘉延正郁闷着，手机上已经收到机票改签的短信，从西沼改到了瑞林，他可以直接回家了。步嘉延的心头不禁又矛盾地生出一丝欣喜，连他自己都有些嫌弃这样像个陀螺般摇摆不定的自己。
    腊月二五的南方，冷得刺骨。
    步嘉延和工作人员匆匆打了声招呼，就拖着行李箱去了临端机场，改签的航班比他原定的还早了两个小时。
    一路上，步嘉延都来不及多想，值机，托运，过关，踩着点上了飞机，等落地的时候，天才刚刚暗下。
    他全副武装地包裹严实，疾步匆匆地，本想直接去打车，却在出闸的那一刹，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肖鹤栖背着手，正在人来人往中等着他。
    西沼和瑞林隔得不远，但也不近，说让他来接，也不过是找个说服自己的借口，没想到他真的能来。
    步嘉延强烈遏制住自己微微颤抖的心情，虽然没有任何的眼神交流和只言片语，但肖鹤栖一转身，他便不敢有丝毫的停留，默契地快步跟了上去。
    下到停车场，步嘉延将行李搬上车，刚合上后备箱，就见肖鹤栖递过来车钥匙。他疑惑地看了一眼：“干嘛？”
    “你开。”
    肖鹤栖将车钥匙不容拒绝地塞进步嘉延的手里，自己则直接坐进了副驾，且催促道：“上车。”
    步嘉延闻声，只能硬着头皮上了驾驶位。
    车子刚刚起步，肖鹤栖便靠着椅背闭上了眼，看起来一脸的疲惫。
    “你一个人从西沼开车过来的？”步嘉延不禁问。
    “嗯。”肖鹤栖应声。
    “唐秘书怎么没来？”
    “他来干什么，回家过年了。”
    步嘉延不由期待，这样一来是不是肖鹤栖整个新年都会在瑞林。
    “现在去哪儿？”
    肖鹤栖微睁了一只眼，随意说着：“不是回家吗？”
    我家里可没有你落脚的位置。
    步嘉延心里是这么想，但看在肖总亲自开长途过来接他的份上，也没有逞这个口舌之快。
    出了机场，步嘉延熟门熟路地直上高架，驶过一簇簇黄色路灯，车窗上被映照地斑驳陆离。
    步嘉延不经常开车，手握着方向盘，腰挺得笔直，看起来十分地小心谨慎。肖鹤栖侧着头，眼睫毛忽闪忽闪地看着他，似乎是知道他一定无暇留意，所以才敢这么肆无忌惮。
    等步嘉延注意到的时候，肖鹤栖已经沉沉地睡去，像是很久都没这么放松过。
    步嘉延将车停在了他们常住酒店的停车场，没有急着叫醒他，足足等了半个小时，才忍不住推他起来。
    刚刚睁眼的肖鹤栖表现得有些茫然，步嘉延趁他还没反应过来，下车打开后备箱，独独将肖鹤栖的行李拿了出来。没等他关门，肖鹤栖便出现在身后，附上他的手背，将人抵在了车门之间。
    “你要把我一个人留在这儿吗？延延。”
    肖鹤栖带着些将醒未醒的困意，声音低沉忧郁，明明都让他动弹不得了，步嘉延却觉得此刻的肖鹤栖脆弱得一击即碎。
    他太知道怎么跟他示弱，也太知道怎么让他心软。
    肖鹤栖一双深邃的眼睛咬着他，他就说不出一个“不”字。
    步嘉延暗暗骂自己没用，不过徒劳抵抗了几秒，便认命一般错开视线，说：“拿行李。”
    肖鹤栖迟钝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步嘉延推开他，将钥匙塞回他手里：“拿我的行李！”
    看着他郁闷又微微胀红的侧脸，肖鹤栖不禁露出一抹得逞又得意的笑来。
    肖总拖着两个笨重的行李箱，忽然睡意一扫而光，步嘉延则坚持道：“要两间房！”
    肖鹤栖答应地十分爽快，可临上电梯，还是只见一张房卡。
    “肖鹤栖！”
    “套房，两间卧室。”
    &
    步嘉延一进房，就划出楚河汉界，自己挑了一间卧室，顺带锁上了门。但他还是觉得不安心，肖鹤栖要是想进来，有的是办法，偏偏肖鹤栖只敲了一次门，是问吃不吃饭。
    步嘉延觉得累，就回复不吃了。
    他洗完澡躺在床上，夹着枕头翻来覆去地想，肖鹤栖会用什么借口，以什么方式进门来？这情形颇有些像他们刚在一起那会儿，第一次出去旅行，肖鹤栖也是定了一个双间的套房，他像防贼似的焦虑了一晚上没睡，结果是什么也没发生。后来又觉得自己想这些实在是没羞没臊，于是拿出手机聚精会神地刷起来，想要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刚一打开微博，就被狂轰乱炸的艾特吓了一跳，《暗橘》的热度还没下，每天在超话里艾特他和顾凌的消息比他自己超话里的还多，怪不得好些艺人都奔着能炒cp的本子去。
    步嘉延老老实实地在自己超话里溜达了一圈，吴亮一通电话把他吓得虎躯一震，不知道为什么，他对此刻还在加班的吴亮充满了罪恶感。

 第17章

    “亮哥，到家了吗？”
    “到了。我跟你说，项目组这回给我发的两个节目，都很不错。其中一个节目……”
    步嘉延暗暗叹了口气，听吴亮的声音似乎是不知疲倦。
    “这都几点了？求求了，放下你的手机电脑，去洗个澡，早点歇歇吧，我可不想明天看到某经纪人在家中猝死的新闻。”
    “你咒我呢？”
    “那也得您配合，才能应验不是？”
    “呸，白眼狼！我这么辛苦我都是为了谁啊？”
    “全国观众都知道，亮哥你简直就是我的再生父母！但人是肉长的，你也得休养生息是不是，听我一句劝，有什么事儿咱等过了年再说成不？”
    吴亮被这么一说，还真生出些困意来，一想到明早还要陪家里的王母娘娘出街，便停止了斗嘴：“行了，那你也早歇着吧。”
    步嘉延谢天谢地地挂了电话，一放下手机，便困得睁不开眼，他迷迷糊糊地看向房门处，心想着肖鹤栖竟然真的这么老实，说不进来真就不进来，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在期待什么，只是没一会儿便撑不住入了梦。
    翌日，步嘉延一觉醒来，只觉得脖子难受地厉害，他第一反应是，落枕？
    他听着门外的动静，肖鹤栖像是已经起了，便也下了床，随意擦了把脸后，托着“受伤”的脖子往外走。
    咔嚓。
    步嘉延呆愣在原地。
    这门怎么是开的？
    他茫然地抬头，见肖鹤栖穿戴整齐地坐在餐桌旁，若无其事地喊他：“过来吃早饭。”
    他又低头看了一眼门锁，开始怀疑自己昨天晚上究竟锁门了没有。门没锁都不见人进来，难道真是自己魅力不行了？
    肖鹤栖见他满脸惆怅地坐下，不禁问：“昨晚没睡好？”
    步嘉延随口答道：“好像有些落枕。”
    他自然不可能当着肖鹤栖的面问，你有没有在门锁上动手脚，这样没面子的只会是他自己。
    肖鹤栖给他点了一份早餐小馄饨，一些水果，步嘉延早上胃口不好，但这两样都是他多少能吃的。
    趁着步嘉延吃饭，肖鹤栖一边看手机，一边似不经意地问：“有跟阿姨说我们回去吃饭么？”
    小馄饨有些烫嘴，步嘉延口齿不清地摇头：“昨晚睡得早。”
    “睡前没看点什么特别的？”
    步嘉延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不假思索地说：“没啊，有什么新闻吗？”
    肖鹤栖没有接话，手机上打了会儿字像是在回消息，好一会儿才说道：“烟湖的烟花秀，我定了船，叫上叔叔阿姨一起吧。”
    步嘉延眼睛一亮，很期待的样子：“人很多吧，我能去？”
    肖鹤栖转过头来，嘴角扯着一抹似是不屑的嘲笑，看着他一字一字重复道：“我-定-了-船！”
    笨蛋。
    步嘉延仿佛停机重启一般，才反应过来，肖鹤栖说的“定了船”，是包船的意思。
    他眉眼弯弯地笑着，语调上扬：“既然肖总这么阔绰，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总算没白给你挣钱！”
    吃完早饭，步嘉延起身去换衣服，一边说着：“一会儿问问李女士买了什么菜，要是没有肖总喜欢的椒盐排骨，我们就买了回去做，成不？”
    肖鹤栖抬眼，见他毫不避讳地脱了上衣，露出弯弓一般诱人的背脊和修长紧致的腰身，不由地喉结微动。
    步嘉延这些年蜕了少年稚气，举手投足间都透着男人的性感，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对肖鹤栖来说都是诱惑，叫人移不开眼睛。
    “你安排就好。”肖鹤栖收回了些视线，回道。
    话音刚落，步嘉延就探了半身出来，笑问：“你猜李女士今天买了什么菜？”
    第11章 延延说你想吃椒盐排骨
    步嘉延的家在瑞林新城，周边的房子都拆了改建高楼，只有他们村上的几户人家完美避过了拆迁，还保持老旧的小两层自建房。
    肖鹤栖远远便见李女士站在路口，她身量不高，围着褐色围裙，像是饭做到一半匆忙跑出来。车子驶近的时候，步嘉延摇下车窗，说道：“怎么站在这儿啊？”
    李女士往前指了指：“让小肖停前面车位呢，我给占了一个。”
    步嘉延眉头一震，李女士大概是唯一敢称呼肖总为“小肖”的人。
    肖鹤栖停好了车，步嘉延见李女士就站在一边，精神抖擞地笑着，脸上都带着红光。
    “怎么还划了停车位啊？”他问。
    “居委会说要整洁什么社区，给划的，停车的可多了，要不今天给你们占了一个，都停不着。”李女士跟步嘉延说着话，视线却落在肖鹤栖的身上。
    步嘉延顺着转身，才见他绕到了后备箱，大大小小地从里面搬东西。
    李女士拍了一把步嘉延：“你去搭把手！怎么好让小肖一个人搬哪？”嘴上没个停地说着：“怎么来还来带东西啊？”一边又把屋里的步爸也喊了出来。
    步嘉延全然不知肖鹤栖做了这些准备，毕竟昨天他们下车的时候，这后备箱还是空的。
    “啊哟，这是嘉延回来了吧？”
    步嘉延一见邻居家的叔伯阿姨围上来，连忙将肖鹤栖推进了屋，自己跟李女士笑脸相迎地挡在前头。
    “前段时间有个电影，是你演得伐？我们家婷婷去看了，还回来给我说呢，拍的真好！”

 第18章

    “还是李姐你有福气哇，儿子这么能干呢。”
    “啊呀，还不就是个工作哇，你们家婷婷也厉害的咧，听说要出国去读研究生了？”
    “啊哟，那个研究生读出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上班呢，不像你们家嘉延，这两年挣了不少钱。”
    李女士面上瞧着谦虚，心里早都美得找不着边。步嘉延乖乖地在一旁合影，签名，配合李女士开心也是他每次回家的重要功课之一。
    好不容易脱身进了屋，步嘉延见自家爸爸手捧着茶杯，局促地坐在沙发中间，反观肖鹤栖，在单人沙发里悠闲地喝着铁观音，宛如他自己家一般。
    李女士后脚进来，一瞅步爸便说道：“咋还在这儿坐着呢，赶紧去把饭菜端出来，准备开饭了。”
    步爸如释重负地放下茶杯，赶紧进了厨房。
    肖鹤栖见状同时起身，李女士却笑道：“小肖上桌坐着吧，一会儿就好了。”顺带给步嘉延使了个眼色：“照顾着点人家小肖。”
    步嘉延忍俊不禁，五年前的肖鹤栖，大概没想过有一天自己在步家会有这样尊贵的待遇。
    “你在笑什么？”肖鹤栖不禁问。
    步嘉延轻咳了一声，收起笑容，压低了声音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准备的年货啊？”
    肖鹤栖轻蔑地冷瞧了一眼，眼底又藏着些得意，步嘉延突然觉得自己问得有些犯蠢。就那些东西，哪用得着肖总亲自准备？不过是一个电话的事儿。
    “菜来啦！”
    李女士神采奕奕地端着她的拿手好菜上了桌，一道接着一道，看得步嘉延都直呼浪费。
    “今天中午是还有别的人要来吃饭吗？这也太多了。”
    “又不是给你一个人吃的！”李女士白了一眼自家儿子，转头就对肖鹤栖笑道：“小肖，趁热乎的椒盐排骨，带脆的呢，快尝尝！”
    肖鹤栖夹了一块排骨，听李女士又说：“昨晚上延延特地给我发消息，说你想吃椒盐排骨。”
    步嘉延闻声，使劲咳了一声。
    肖鹤栖耐人寻味地看向步嘉延。
    李女士还未停止：“我昨天睡得早，没来及的回消息，早上又给我发，说要不要他去买排骨。”
    说着，和步爸一起笑起来：“连早市都没去过，还买排骨呢！”
    步嘉延不由涨红了脸：“妈！”
    李女士没好气地横了一眼：“干什么？这么大声吼我？”
    步嘉延委屈地低下头去，肖鹤栖在一旁看着，默默地笑。
    此刻的肖鹤栖，不是什么肖总，步嘉延也不是什么大明星，不过是两个回家过年的普通年轻人，面对长辈热情的善意稍显拘束，但心中有着宁静和欢喜。
    &
    烟湖的烟花秀是瑞林每逢佳节都会举办的活动，但是步嘉延从来没去过。
    以前是觉得人多，不想凑热闹，后来想去的时候，也抽不出时间了。
    步嘉延从大学毕业后，就很少回家过年。刚毕业那会儿，是工作不顺利不想回家，签进鹭语之后，又是真的很忙。
    就近两三年，步嘉延的事业稳定了些，才抽的空能在家里待上几日，不过大部分时间都懒得出门。
    因此，当肖鹤栖提出要去看烟花秀的时候，他是真的感到高兴。
    可惜，事情也并没有进展得很顺利。
    步嘉延陷在沙发里剥橘子，伸长了耳朵听肖鹤栖打电话，他所有的尾音都是下沉，听起来不像是什么好消息。
    肖鹤栖挂了电话，步嘉延直起身子，问道：“怎么了？”
    肖鹤栖也有些郁闷：“游船取消了。”
    “为什么？”
    “安全原因，不让开游船。今晚有很多媒体，还有不少狗仔在蹲点。”
    又是狗仔。
    步嘉延有些失望地说：“烟花秀有什么好蹲的？狗仔不用过年的吗？”
    肖鹤栖的表情看起来，真像有点什么。
    步嘉延难以置信：“真有爆料？”
    “听说有一对顶流情侣，今晚在瑞林。”
    步嘉延表情诧异：“大年夜来瑞林？真会选地方。”
    肖鹤栖一脸认真地说道：“瑞林这两年的旅游宣传做的还不错。”
    步嘉延可不想在这个时候跟他讨论瑞林的旅游业，也对那对捕风捉影的顶流情侣并不感兴趣，他怏怏不乐地坐回沙发，继续剥橘子。
    正巧这时，肖鹤栖接了个电话。
    “嗯，在。”
    肖鹤栖背过身去，几步进了卧室。步嘉延拉长了耳朵也只能听见一些只言片语，像是“不去了”，“人多不方便”，“出去吃，玩的开心”之类的，就像是另有约会。
    肖鹤栖的电话只讲了短短两分钟，走出来时，步嘉延开着电视，故意将声音放得极大，一脸不悦：“肖总要是有事，也不用待在这儿，晚上我会把门锁的死死的，绝不打扰您。”
    肖鹤栖瞧他故意撒气，方才的阴郁反而一扫而光。他迤迤然走至沙发边，趁步嘉延没有防备，撑着靠垫居高临下地压向他，让他动弹不得。
    步嘉延经此，俨然不快：“你又干什么！”
    肖鹤栖说：“你是在生气今晚去不了烟湖，还是在生气我一会儿陪不了你？”
    原本步嘉延只是猜测，没想到他竟然在瑞林也有别的人，盛怒之下肘击了肖鹤栖：“滚开！我生什么气，你搞清楚，是你追着来瑞林的，可不是我求你来的！”

 第19章

    肖鹤栖吃痛地捂着腹部，拧着眉头坐到一边。步嘉延见此也没有丝毫的心软，丢下抱枕便要起身，心里诽腹：把你这副可怜样收起来留给今晚的小情人吧！
    谁料肖鹤栖却忽然伸手，他拉住步嘉延，亮出了刚刚的通话记录。
    步嘉延扫了一眼，竟然是：延延妈妈。
    “阿姨，今晚上的游船取消了，我和延延就不去了，人多不方便，您和叔叔去吧。”
    “嗯，知道，我带延延出去吃，你们玩的开心。”
    既然步嘉延和肖鹤栖去不了，总不能让老两口也去不了。
    步嘉延不得不承认，他总是比自己想的周到，所以李女士才宁愿给他打电话。
    不过眼下，步嘉延庆幸自己没把那句小情人的诽腹说出来，否则可能会让自己更难堪。
    他有些尴尬望向肖鹤栖，嘴硬地嘟囔了一声：“不是就不是，谁让你说那种容易叫人误会的话。”
    肖鹤栖凝重地挂着脸，似乎也有些怒气，但又没有一走了之，步嘉延揣测着他其实气得不严重，于是视线闪烁地坐近了些，带着歉意主动地轻声询问：“打疼你了？”
    肖鹤栖疼得说不出话来，他冷脸沉默的样子，让人有些莫名的畏惧，就连步嘉延也不例外，不过此刻，他是更多一点抱歉。
    “对不起还不行么？”步嘉延老老实实地说道。
    “这就是你跟人认错的态度？”
    “你也有错的好么……明显就是故意的。”
    肖鹤栖看他垂着头，竟比刚才还要来得沮丧，气势全无。于是微微抬起他的下巴，轻轻吻了上去。
    这个吻，如蜻蜓点水，浅尝辄止。
    步嘉延愣愣地瞧着他，似乎没有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
    “你……不生气？”
    “我这样打你一拳，你生不生气？”肖鹤栖气笑了。
    步嘉延耷拉着脑袋，不知所措，要知道让肖鹤栖消气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肖鹤栖见他不说话，轻轻弹了弹他的额头，苦笑道：“你一定气死了，对我大发雷霆，吵嚷着要离开我。”
    步嘉延觉得他似乎话里有话，可他故作轻松的语气又叫步嘉延不敢确定。
    他望向肖鹤栖，见他顺手拿过沙发边的外套，一整个套在身上，说道：“走吧。”
    步嘉延迷糊地站起来：“去哪儿？”
    肖鹤栖拿上步嘉延的那一件，披在他身后，顺带着将他拉近，低声说着：
    “去你想去的地方。”
    第12章 新年快乐
    烟湖。
    步嘉延明明没有喝酒，却感觉到了一丝醉意。肖鹤栖牵着他的手走在人群中，就像是一对寻常而又普通的情侣。
    不过这种感觉并没有持续很久，因为来看烟花秀的人实在太多。
    “没想到跟肖总来看烟花，不仅没有单独的观景台，还要步行。”步嘉延悄声抱怨。
    肖鹤栖听得出，他不过是揶揄，便回道：“你不是吃徐同学的醋？带你也体验一下人挤人，我很公平的。”
    步嘉延戴着帽子和口罩，只一双明亮的眼睛瞪着他。肖鹤栖将手扣得更紧了些，说：“跟紧，别走丢了。”
    步嘉延凑在他耳边笑道：“应该是你抓紧我，不然一转身，可就找不到我了。”
    肖鹤栖的笑意不动声色地一窒，很快便淹没在黑夜里。
    两人被人潮推挤着向前，一眼望不到头，步嘉延猜测这条路的尽头应该是烟花秀的最佳观景处，烟雨长桥。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七点五十五。”
    还有五分钟，烟花秀就开始了。
    他微微侧头看向肖鹤栖，似是不想再走，肖鹤栖自然也读懂了他的意思，当即抓着他往人潮的另一头走去。
    “去哪儿？”步嘉延不禁又问。
    肖鹤栖没有回声，只是没几步便停了下来，原来距离人潮几米开外的地方，便是湖边草坪，他们一直跟着黑压压的人群埋头走，却不知只要往旁边跨出两步，就会有另一番天地。
    七点五十八。
    两人靠在树下，身边依然聚满了陌生人，有低头耳语的情侣，有露营的家庭，还有架着设备的摄影师。
    步嘉延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肖鹤栖则还像平时一般插着兜。
    “你不拍照吗？我看网上的视频，烟湖的烟花很好看。”
    “你有没有听人说过，如果拿起相机，你就看不见烟花最美的瞬间？”
    七点五十九。
    好像有点道理，手机能拍的过哪些架着大炮筒的摄影吗？步嘉延也收起了手机。
    两人肩靠着肩，聆听升空前的倒数。
    三，二，一！
    众人似乎都感觉到了一瞬间的寂静，紧接着，随着数十声的巨响，天空炸开了绚烂星河。
    “肖……！”
    真的很美，步嘉延兴奋想喊他的名字，刚一侧头，肖鹤栖便轻轻封住了他的声音。
    新年的第一个吻，隔着两层口罩，提前达成了。
    “延延，新年快乐。”
    &
    那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步嘉延觉得自己刚睡着，又被震天的炮仗声吵醒，干脆起来刷手机。
    他悠闲地趴在床上，双腿外露，上半腰身浅浅盖了一层被子，若隐若现地拱起漂亮的弧度。
    “我的天，你知道这个顶流情侣是谁吗？”他惊呼。

 第20章

    肖鹤栖洗漱完，从浴室出来直接上了床，抽掉他的手机，从背后抱着吻了起来。
    步嘉延哼哼哈哈地推着他，不死心地去够手机，一边说着：“我还没看完呢！”
    肖鹤栖顺势将手机推得更远，步嘉延无用反抗道：“肖鹤栖，昨晚上你还没要够啊？”
    “你不也没够？”
    “那都是你……唔……”
    步嘉延的记忆中，两人已经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温馨的早晨，他每次进组都是三四个月打底，在家的时候，肖鹤栖也总是忙得早出晚归。
    他突然想起，之前吴亮说肖鹤栖让他把十月下旬的时间空出来，有没有可能真是单独为他留的？
    步嘉延迷离地睁眼，周身都包围着肖鹤栖的味道，他的霸道，他的温柔，他的强势，他的体贴，一个从不敢设想的念头骤然闪现在他的脑海。
    肖鹤栖会不会其实很爱他？
    “想什么？不专心……”肖鹤栖的声音传来。
    步嘉延捧着他的脸，主动而热烈地吻了上去。
    肖鹤栖，就当你是爱我的，此刻。
    肖鹤栖第二遍从浴室里走出来，见步嘉延湿着头发坐在床上，津津有味地看着手机，走过去亲了亲他的发梢：“看什么呢？头发也不吹。”
    说着，便转身去拿吹风机。
    步嘉延从床头扑到床尾，一脸八卦地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顶流情侣是谁？女方是我之前的绯闻对象。”
    “别家的新闻，我没太关注。”
    肖鹤栖拉着步嘉延直起身子，打开吹风机，要给他吹头发。
    步嘉延小声嘟囔着：“口是心非，要不昨天的小道消息是人上赶着告诉你的？”一边配合着坐了起来：“你说他们俩怎么能处上对象呢？之前拍戏的时候，也没怎么见她打电话，一点不像是在谈对象的样子。”
    “那怎么才算是，像在谈的样子？”肖鹤栖朝他微微一笑，步嘉延不由噤声，这分明又是在给自己挖坑。
    男人的头发一吹就干，肖鹤栖扒拉几下就完事，接着又吹自己的。
    “他们俩要是稍不注意，就会像今天这样，娱乐头条没完没了地报，很影响工作。”
    “你脑袋里除了工作还有别的吗？”步嘉延转头，咧嘴笑道：“不过我就没有让肖总有这样的烦恼。”
    啪嗒。吹风机没了声。
    肖鹤栖冷若冰霜地笑问：“你想试试？”
    自然只是开个玩笑，步嘉延撇了撇嘴，没再出声，心里却不服气：这都分手了，还管我呢？
    肖鹤栖没看到步嘉延的小表情，他略一转身，电话就像催命符一样响了起来。
    步嘉延有心瞥了一眼，来电显示竟然是：哥。
    他见肖鹤栖眉头拧得像麻花一般，拿着手机出了卧室，关上门才接听了电话。步嘉延是不屑偷听的，可他实在好奇。
    他蹑手蹑脚地下了床，趴在门边听得仔细，偏偏这会儿酒店的隔音效果就好的出奇，明明能听见那头的声音，却又一个字都听不清。
    步嘉延泄气地放弃，回到床上继续刷手机。
    肖鹤栖也不是故意躲着步嘉延接电话，只是碍于来电话的，是他哥。每次他一出现，肖鹤栖就像是被封印了一般，怎么也做不到像平时那般游刃有余，他怕在步嘉延面前出糗。
    “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干嘛呢？”他哥来电话，从来是招呼也不打一声。
    “什么事？”
    “我收到消息，她下个月就要回来，这不是能干成么？”他哥听起来，心情很好。
    肖鹤栖皱眉，只说：“她决定回来是因为她自己……”
    他哥根本不听：“你是怎么说服她回来的？”
    肖鹤栖连一句完整的话还没接上，他哥又道：“不管怎么说，功劳记到你头上了。”
    肖鹤栖没有说话，眉头皱得更紧，听电话的那头，现在似乎是在兴头上。
    “新年快乐，老弟。”他哥说完，便挂了电话。
    这个人来时一阵风，走时也是一阵风。不过肖鹤栖却有些恍惚，这声“老弟”，他已经许久没有听到了。
    肖鹤栖收起电话正要回房，电话却再一次响了起来。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按下了接听。
    “肖总，我是陈呈。”
    “我知道。”
    “我在景丽大酒店，您能来接我吗？”
    肖鹤栖没有回应，沉默便是最好的回应。但陈呈仍然不死心，他的声音带着些央求：“肖总，您能来吗？”
    景丽大酒店位于庆宜，毗邻瑞林，但从他们所住的酒店开过去，高速三十分钟就能抵达。
    “我在忙，给唐锌打电话。”
    陈呈却说：“唐秘书不会再接我电话了。”
    陈呈没有挂断，似乎仍在等肖鹤栖的答复。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电话那头传来陌生男人嘈杂的声音：“陈呈，你去哪儿啦？进来呀，都等着你呢！”
    陈呈终于识趣地退缩：“我知道了，打扰您了，新年快乐。”
    同时是一阵结束的忙音。
    肖鹤栖默叹了一声，他不想去，可他又不得不去。
    肖鹤栖回到房间，步嘉延一听到动静便转过身来，他无意识地露出笑容，问：“中午我们去吃那家新开的旋转餐厅好不好？”而后又自言自语：“可是没有包厢诶，万一被拍……”

 第21章

    肖鹤栖不言不语地倾上前，直抱着他吻起来，直到步嘉延红着脸躺平，以为他还想继续的时候，肖鹤栖又猝不及防地抽身，只在他的脸颊落下一个亲吻。
    “延延，我出去一下，晚上回来，带你去吃饭。”
    步嘉延茫然地点了点头，心想着不是说好了晚上要回家吃么，可见他不多做解释的样子，以为是他哥又给布置了什么棘手的任务，便没有多心。
    肖鹤栖走的时候仿佛也有些不舍，步嘉延还表现地十分大方，笑道：“不是晚上就回来了吗？我又不会跑，就在这儿等着你，不过你可快去快回啊。”
    肖鹤栖轻轻“嗯”了一声，才出了门。
    然而，一直等到下午五点半，也不见人回来。
    步嘉延怕打扰他做事，只给他发了几条微信，可惜都石沉大海，到点了只能独自回家吃了晚饭。
    没看到肖鹤栖一起回来，李女士自然是要问一句的，步嘉延随口答了一声：“忙。”李女士也没再追问，毕竟肖鹤栖是个实实在在的大忙人。
    陪二老看了会电视，步嘉延便打车回去，他在酒店附近下了车，路过水果摊时还买了一些，想着肖鹤栖回来要是饿，等饭的间隙可以先垫垫肚子。
    一年忙到头，步嘉延真是少有这么闲适的时候，他双手插着兜，水果袋一晃一晃地荡在外头，好不自在。
    人生有的时候就是这么巧，往往是在最松懈的时候，遇见最不想要的意外。
    第13章 听不见他埋头的哭声
    一辆熟悉的轿车从步嘉延的眼前径直驶过，从他的角度正好能看见副驾的陈呈一闪而过。
    原来他着急忙慌的并不是去给他哥办事，而是为了接陈呈。
    步嘉延站在街角，眼看着肖鹤栖的车驶入酒店的地下停车场，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手里的塑料袋，这一幕多么似曾相识。
    肖鹤栖和许多艺人都有过暧昧，但他第一眼见到陈呈，就深知他并不是肖鹤栖喜欢的类型。肖鹤栖喜欢单纯的，也喜欢聪明的，但是既单纯又聪明的，就是假的。因此步嘉延也从未在意。
    可偏偏就是这么一个让他毫不在意的人，让他频频撞见两人同进同出。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半年前在临水楼下的那一回。
    剧组好不容易放假两日，步嘉延连夜回了西沼，虽然他给吴亮的理由天花乱坠，但真实的内心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就是想肖鹤栖了。
    可就像吴亮常说的那样，肖总身边什么时候缺过人？
    那晚，就像是今晚。
    他远远地望见两人坐在车里，而他拖着行李箱却一步也迈不出去，他忘记了自己回来的目的，只是觉得可怜又可笑。他甚至不敢上楼，害怕自己还没来得及收拾行李，门口就会出现第三个人，那他一定受不了。
    他要以什么身份来质问他的老板呢？
    不过现在，他们已经分手了。
    步嘉延的手微微松了松，似乎是有些释然，他猛地吸了一口冷空气，冬夜的寒冷让他醍醐灌顶。他想他还是做了个正确的决定的，毕竟那让自己没那么难受了。
    步嘉延在无人的街上慢悠悠地晃着，回了酒店，今晚也不知对门还回不回来了。
    肖鹤栖回到房间，发现步嘉延的房门又反锁上，那时才晚上九点。
    “延延，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你吃饭了吗？”
    “延延？”
    “咚——！”
    步嘉延不知道丢了什么东西在门上，他忍不住地吼了一声：“烦死了，滚！”
    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收拾好了心情，可以平静地度过今晚。他们最好不要再打照面，就这么糊里糊涂地结束这段荒谬的旅程。可肖鹤栖偏偏要回来，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好像他们还能和好回头。
    步嘉延将脸埋进枕间，眼泪细细密密却源源不断，他恨肖鹤栖的可恶，更恨这样爱着他的自己。
    肖鹤栖听见了他的愤怒的抗拒，却听不见他埋头的哭声。他翻出卧房的钥匙，在门前踌躇了许久，还是将它放回了原位。
    无可奈何的，他们又回到了起点。
    肖鹤栖收拾行李，给已经放假的唐秘书发了消息：陈呈在景丽陪酒，你知道吗？
    唐锌很快就回电话过来：“肖总，您不是去找步嘉延了？”
    “我问你他在景丽陪酒，你知不知道？”
    唐锌沉默片刻，说：“我跟陈呈很久没联系了。他……没事吧？”
    “他现在在瑞林大酒店504房，你自己决定吧，我今晚回西沼。”
    肖鹤栖说完，便挂断了电话，只留下唐锌沉思的默音。
    肖鹤栖当晚就回了西沼，而唐锌则赶着早班飞机飞来了瑞林。他在前台和步嘉延匆匆打了个照面，彼此都只是相看了一眼。他急着去看陈呈的情况并未来得及多想，自己那时出现在瑞林大酒店对步嘉延而言便意味着，肖鹤栖也在这里过了夜，却不是在自己的房间。
    陈呈知道肖鹤栖不会在他这里过夜，他和肖总的关系其实一清二白，肖鹤栖能特地来一趟丽景已经是他赌赢了，跟他纠缠不清的人，是唐秘书。
    唐锌显然是连夜过来的，脸上挂着风尘仆仆的黑眼圈，一点没有平时不苟言笑，一本正经的样子。他原来是真的很喜欢这股子反差劲，但现在只觉得麻烦。

 第22章

    他和唐锌交往了一年半，分手半年了还在藕断丝连。
    “你怎么来了？”陈呈没拦着人进屋，毕竟要是被过路的拍到了，不是什么好新闻。
    唐锌随手带上门，压制着心急，问：“你有没有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唐秘书，你把话说清楚些。”陈呈的声音听起来陌生又刺耳：“你是不是想问我有没有被人上？为什么又不自爱跑去那种地方让人糟蹋？”
    唐锌在玄关处顿住，他知道自己这回跑来又是犯贱。陈呈期望能拯救自己的那个人不是他唐锌，他一次次地奔向这个人，一次次地被拒绝，就算是机器人也会觉得累和绝望。
    唐锌没能再进前一步，只能借着肖鹤栖的面子，说：“肖总让我来看看你，你没事就好。”
    陈呈背对唐锌，在沙发里翘着二郎腿，一副拒人千里的模样说着：“看完了？可以走了。别忘了替我跟肖总道声谢，认真的。”
    陈呈的话音刚落，就听见身后传来的关门声，连带着他脸上的假笑也一起关住了。
    他是真的不想再跟唐锌有半分的牵扯。
    &
    肖鹤栖没有去临水，而是回了自己原来的房子，还没进门就听见屋里吵闹的音乐声，惹得人头疼不已，那会儿是凌晨一点多。
    肖鹤栖迟疑了片刻，还是开了门，他今天已经够累的，实在不想再折腾换地。
    音乐声夹杂着人声在开门的瞬间轰然入脑，门“砰——”得一声合上，也未溅起什么水花。这时，正巧有人从卫生间跌跌撞撞地走出来，撞在肖鹤栖的身上，像是喝醉了，他意识不清地抬起头，却还认出了人，咧着嘴笑着嚷嚷：“鹤鸣！你弟回来了，喊他一起喝啊！”
    屋内的人声才骤然停止，纷纷望向了玄关。
    肖鹤栖看着他哥，目光灰暗，让周围的人都不禁紧张起来。那醉酒的男人还在拉扯肖鹤栖，另一人连忙将他拉开。肖鹤鸣笑着走上前，拉平肖鹤栖被弄皱的外衣，笑问：“不是去瑞林玩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肖鹤栖不语，但所有人都看得出，他现在就是一个定时炸弹。于是识趣地说道：“鹤鸣，时间也不早了，要不我们就先散吧。”
    那醉酒的男人还待胡言乱语，被人一把捂住拖出了门。
    等人都散了，肖鹤鸣关了音乐，打开灯，肖鹤栖疲累又铁青的脸色让他都为之一怔，不由问道：“这是怎么了？你那个小妖精又给你脸色看了？”
    肖鹤栖坐上沙发，像是不想说话，屋里的酒味让他直犯恶心。
    “要我说啊，你就干脆换一个，之前那个叫徐什么的，看着不就挺乖的，一口一个肖总，又年轻。这十来年了，还没看腻？”
    肖鹤鸣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让肖鹤栖白了他一眼，终于开口：“你倒是看腻了，人走了八年，还要求着人回来。”
    肖鹤鸣笑了声，的确，在这件事情上，他并不比肖鹤栖高明多少，不过言语上不能输，他回敬道：“那能一样吗？我们那是青梅竹马，历经生死离别，加起来二十多年的感情，比你可足足翻了一倍。”
    肖鹤栖懒得搭理他，肖鹤鸣伸了伸腿，闪烁其词地问：“到时候她回来，你去接机？”
    肖鹤栖冷冷道：“我不去，你去？”
    第14章 就肖总这样的冷面阎王
    正月一旦过了初三，就感觉时间飞逝，开工在即。真到了开工大吉这天，又觉得好像也没放上几天假。
    吴亮刚进办公室，还未来得及拆开门红包，就被郭颖的助理通知楼上开会。他与同部门的同事面面相觑，皆不知发生了什么，楼上的会议一般是用不着他们这些虾兵蟹将。
    吴亮上了楼，才发现会议已经开始了好一会儿，他是被临时喊上来的。舒惠为步嘉延谈了两个综艺节目，一个《极速恋旅》，一个《足迹》，原本郭颖已经敲定了《极速恋旅》，但因为爆出顶流情侣的新闻，让这个议题又被重新提出。
    “找个位置坐。”肖鹤栖说。
    吴亮点了点头，在舒惠身边找了个宽敞的位置。
    “我一开始的想法是，《极速恋旅》这节目，说是旅游，其实也是恋综，嘉延和陆陆拍过戏，还传过绯闻，如果嘉延上这个节目，收视和讨论肯定是有保障的。而且，以嘉延的性格，如果都是生人的话，他会放不开，有陆陆带着，更容易入戏。”郭颖说道。
    肖鹤栖对此并无异议，只是指定吴亮问道：“吴亮，步嘉延是你的艺人，两个节目你都看了，你什么想法？”
    突然被问到的吴亮暗暗深吸了一口气，头脑风暴快速开启。
    两个节目中，《足迹》是追寻野生动物的足迹，在旅行的同时，更多的是宣传保护栖息地和野生动物，意义更为深远。而《极速恋旅》也恰如郭颖所说，参加的嘉宾俊男靓女，流量也是可圈可点，如果顺利的话，播出之时一定会成为话题的中心。
    如果顺利的话。
    大家都知道，陆陆是顶流情侣中的的女主角，他们在年前拿到的名单并不是最终的人选，如果她退出，步嘉延就会在一开始就失去一个好宣传；如果她不退出，一个有对象的女演员，也很难和男演员擦出节目的火花来。
    答案显而易见。
    但吴亮有些犹豫，他是应该说实话，还是顺着郭颖说，又或者肖鹤栖究竟是想听什么话？

 第23章

    “需要想这么长时间？舒惠给你传资料已经有段时间了吧，回去没做功课？”
    舒惠瞪了一眼身边的吴亮，他被呛得咳了一声，不知是不是会议的空调打得热了些，额头还冒出了些许细汗。
    吴亮镇定了些许，说道：“颖姐说的有道理，但我个人觉得，顶流情侣的风波还没过去，其他对家一定也是跟咱们一样，尚在观望，这个节目实在有风险，不如选《足迹》？《足迹》立意好，而且我打听到，夏天王也在谈这个合同，就算他不去，也会给节目组写主题曲，一样是有流量的。”
    吴亮说完，肖鹤栖微乎其微地皱了皱眉，让人猜不透想法。
    此时，会上一直未有开口的舒惠清了一声嗓，说道：“肖总，我觉得不如《极速恋旅》这个节目，咱们就弃了，不参加，没风险，没损失。”
    吴亮悄悄然坐下，只他一个人站起来发言属实是有些扎眼，然这屁股还没沾到椅垫子，便听另一头郭颖说道：“我同意，如果嘉延不参加，其他人去了，更捞不着好处，索性就婉拒了。”
    舒惠讶异地动了动眉毛，没想到，附和自己的竟是郭颖。
    肖鹤栖拧着眉头像是思索了好一会儿，才发了话：“嗯，就按舒惠说的。”
    吴亮闻言，暗暗松了口气。既然不用去《极速恋旅》，他便想着是不是能再争取一下《足迹》，遂问道：“肖总，颖姐，那嘉延是不是就定了《足迹》？”
    按理说，这也是顺理成章的事，就算是颖姐也没什么道理拦着，可偏偏就是这个关口，肖鹤栖开口道：“这节目确实不错，再挑一个人选，把它签下来吧。”
    话音一落，不仅仅是吴亮，就连郭颖也有些微微的惊讶，不过很快她就露出了职业的笑容：“好的，我来安排。”
    吴亮不禁有些发愣，这明明原来是让他二选一的节目，怎么说着就一个都没了，他不得不有些怀疑，是不是真因为步嘉延闹分手驳了肖鹤栖的面子，他有些故意而为？
    他开始放弃综艺这条赛道了，或许肖鹤栖的判断一直是正确的，步嘉延就是没有跑综艺的命。既然这样，他就老老实实给他接本子，一年排上两部电视剧，话题就算想掉也掉不下来。
    “吴亮。”
    吴亮发懵地应了一声，这完全是出自他的本能，他抬头看向肖鹤栖，见他一脸严肃：“今年的新人计划，你做的怎么样，什么想法？”
    他下意识看向郭颖，肖鹤栖却提醒道：“我问的是你。”
    新人计划吴亮是一直有在做的，只是以往都直接汇报给郭颖，肖鹤栖很少单独过问，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也如实说道：“有，有几个在考生，各方面条件都还不错，我觉得可以引入新人计划，公司做训练营，出挑的我们可以留下签约，具体的计划书……”吴亮眼神瞟了一眼郭颖的方向，接道：“大概这个月能给到。”
    “做完后，发给颖姐，抄送我。”
    “好的。”
    散会后，肖鹤栖先一步离开了会议室，郭颖故意对助理说道：“看一下陈呈的档期，资料拿来我办公室。”
    吴亮将椅子推回原位，沮丧溢于言表。一旁的宣传组经理笑着安慰：“别灰心，让你舒姐再给你谈两个新节目。”
    舒惠转头：“他还用得着我谈？自己手上资源一大把，说不定哪天颖姐都给你挤下去。”
    舒惠说话向来是直来直去，但有的时候也让人下不来台。吴亮谦笑道：“舒姐，话可不能乱说。”
    “肖总今天的意思，你是装不懂，还是真不懂？”
    吴亮憨笑着：“不是说到嘉延的事儿，才叫我上来的吗？”
    舒惠扯出一丝笑意，吴亮这装傻充愣的本事，以前还是小瞧他了。她没再说什么，收拾东西但笑不语地走了。
    宣传组经理拍了拍吴亮的肩，好似鼓励地说：“亮哥，好好干。”
    吴亮从会议室出来就觉得背脊发凉，在办公室如坐针毡了一上午，终于可以出发去接步嘉延。步嘉延一上车，他便绘声绘色地讲晨会的场景，让步嘉延笑得前仰后合。
    “我说真的，你还笑？我都吓死了，就肖总这样的冷面阎王，你怎么亲的下去啊？”
    “我一边亲一边使劲想着我的钱，亲一下一百块，两下一千块。”
    吴亮白眼横扫：“别说我没劝你啊，这种赚钱法属实不可取！”
    “是是是，这不是止损了吗？”
    “真的？”
    步嘉延没有回答。
    “我可听说肖总过年去瑞林了啊，他有亲戚在瑞林吗？”吴亮故意说道。
    “你听谁说的？”
    吴亮糊弄过去：“那你别管。”
    “你的线人没告诉你，肖总大年初一跟陈呈在一块儿？”
    吴亮可没听到还有这一波折，一边开着车，一边像老父亲一般，苦口婆心地打抱不平：“好家伙！要我说啊，那他就是有私心！到嘴的鸭子指名要给别人，把我叫上去干什么？他哪是在敲打别人啊，他分明是在敲打我！”
    “敲打你什么？”
    “让我别去帮你搞那个工作室呗。”
    步嘉延慢悠悠地冷嘲一声：“他还真是三头六臂啊，心上放那么多人，还有空管我的事？”
    “这就是资本家，因为不是他不想要你了，是你自己想走，所以他不想放手，你明白吧？”

 第24章

    “烂人！”
    吴亮话锋一转，吞吞吐吐道：“我可没说啊，是你说的。”
    步嘉延不禁笑了：“亮哥，敢说不敢认？”
    “那是对你，咱还指望着他发工资呢。”
    第15章 狗仔也要交业绩
    郭颖刚从会议上下来，电脑还没打开，办公室门就被扣响，来人是公关组的廖经理。她带着一叠照片，整整齐齐地摆在郭颖的办公桌上。郭颖只扫了一眼，不在意地笑了：“过年了，狗仔也要交业绩。”
    “颖姐，这次也按照之前那样处理，暂时没汇报给肖总。”廖经理主动说道。
    “这种小事，我自会跟肖总说的，你去忙吧。”
    廖经理顿了顿，犹豫着开口：“颖姐，陈呈的a品牌剪彩活动要不还是暂时取消吧？”
    郭颖有些不耐烦，皱着眉说道：“为什么要取消？公关处理完了，活动正常进行。”
    廖经理没有立即应声，而是斟酌着说：“虽然他们拿了钱，但我们不敢保证别家手里有没有进一步爆料，是不是没联系我们。如果真被人发出来，这个活动就侧面证实了，对艺人的影响十分不利。”
    “不过是一顿饭局，就算被路人拍下发了，又怎么样？”郭颖不以为意。
    廖经理镇定说道：“颖姐，你我心里都清楚，这不是一顿普通的饭局，最好还是别给艺人落下这样的把柄比较好。剪彩活动不是必须的，我们可以对外称他身体不舒服，顺便这段时间低调一点，不影响后面品牌合作和节目宣传的。”
    郭颖沉思几许，才同意了廖经理的建议：“那就按你说的办吧。”
    “好的。”
    廖经理的心里有些迟疑，是不是该劝一劝郭颖，毕竟这种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长此以往，难免会有翻船的一天。可想了想，又觉得不到时候，装作不知地退了出去。
    廖经理走了没多久，郭颖就接到陈呈的电话。一开口便是：“颖姐，我不想再去吃饭了。”
    郭颖按了按额头，眉毛拧作一团，可还是耐着性子说：“怎么了？昨天不还好好的。”
    “昨天赵总……说要让我送她去酒店。小林发现有人在偷拍，她才先走了。你原先只说是吃饭……”陈呈隐晦地说，语气里带着胆怯的埋怨。
    “你是在怀疑我？”郭颖话头一冷。
    “我不是……”陈呈听起来有些慌。
    郭颖似乎就是拿捏了他这个脾气，又低声哄着，说：“我知道的就是吃饭，赵总说送去酒店估计也是喝多了，那你送一送，也没什么不可以，对吧？”
    “我……”
    陈呈还想说些什么，郭颖转过身去，目光看向窗外，眼神缥缈声音却充满威慑：“你不去吃饭，以为他们随随便便就会把代言给你吗？”
    “你没有作品，没有靠山，谁会把你当回事儿？”
    “我把步嘉延的节目拿过来捧你，你觉得是为什么？”
    “我能把他的节目砍了给你，也能把你的节目砍了给别人，想想清楚，你可是跟我签了十年。”
    “还有，别忘了，你合同的报酬比例两年一更新，今年到时候了，你说要不要调一调？”
    这时，陈呈才是真的静默了下来，只是听着。
    “小陈，颖姐什么时候骗过你？我跟你说的话，都兑现了，对不对？你现在是粉丝千万的大明星了，明年有两个待播的综艺节目，还有一部在谈的电视剧，要是播出反响好，你在鹭语的位置就和步嘉延都齐平了。往后，无论是你弟弟要出国，还是你妹妹要上学，就都解决了，你说是吧？”
    电话那头的陈呈不由攥紧了手心。
    “你不去，有的是人去，到时候你没活做，让你妈这么大年纪再去供你弟弟妹妹读书吗？我记得你妈最近的身体可不怎么好。”
    她一遍一遍拿他的软肋来提醒他，威胁他，质问他。
    他原先也以为，自己遇上了贵人。
    每一堂表演课都上得很认真，功课刻苦，上节目也很拼命，一些其他人不愿意做的事，只要能挣到镜头，都会抢着做。他以为努力就能回馈这个得来得来不易的机会，直到郭颖第一次带他去见了这个赵总。
    在圈子里，有些人的资源靠人脉，有些人的资源靠买卖，这几乎是约定俗成的规矩，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若放在十年前，根本没人会思考，也没人会发声。但如今，时代变了。
    好多刚进圈的新人本身就带着资源和背景，他们不需要交换也能获得很好的机会；或者是正儿八经本科出身的，就算出不了头，也还有着退路，往往他们都不会轻易走上那条路。像陈呈这样没怎么上过学，单亲家庭，家境贫苦还有两个弟弟妹妹要养活的新人，实在是少。郭颖正是看中了他这一点，才给了他一个签约的机会，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
    陈呈咬着唇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廖经理刚微信通知我，品牌剪彩取消了，这不要紧吗？”
    郭颖知道他这是松口了，露出微微笑意，说：“对，没关系，既然被拍了，就避一避，专心接下来的节目录制。”
    陈呈听罢，勉强说了一声：“好。”
    得了陈呈的回应，郭颖满意地挂了电话。
    郭颖大学一毕业，就入了这一行，在上一家公司干了十年，结果被扫地出门，那时肖鹤栖刚刚创业，向她抛来了橄榄枝。他虽然面子上对她十分尊敬，事无巨细都要和她商量，可郭颖却觉得，肖鹤栖从来都没有真正信任过她。

 第25章

    步嘉延刚进鹭语的时候，郭颖就看得出来，肖鹤栖对他与旁人不同。那时，整个鹭语娱乐中，论资历经验，人脉关系，就数她郭颖能叫的上名字。她以为肖鹤栖来找她协商，一定会将步嘉延交给自己，若是他真的交给自己，她有信心一定会让步嘉延比现在还要成功。可肖鹤栖问的是，这一批新进来的后生中，你觉得谁可以？
    在鹭语娱乐，新生力量才是肖鹤栖最为看重的。
    因此，他选中了那个初出茅庐的吴亮。
    吴亮就像是一匹千里马，以飞快的速度成长，紧紧地追在她的身后。不仅仅是吴亮，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是骏马成群。
    而她既不比他们年轻，身后还拖着一大家的生计。一个赌鬼老公，一个卧病在床的婆婆，还有一个要上学的儿子。
    郭颖和老东家结束的并不算愉快，这一行里是最会看人下菜碟的，她难免在某些地方会碰见记仇的老熟人。日积月累下，她学会了借职务之便，不必自己出面就能轻松得到想要的资源；也学会了哄着手底下的艺人出去陪吃一两顿饭，就能换一两个赚钱的项目回来。
    陈呈也好，别人也罢，对她来说都不过是巩固位置的筹码。
    郭颖如今是运筹帷幄，殊不知她冷漠的挂断声让陈呈却如坠冰窖。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小时候他替母亲照顾弟弟妹妹，成年后便辗转各地打零工贴补家用，他见过形形色色的人，知道聪明人不招人喜欢，表现得单纯又听话的，才让人觉得用得安心。
    他对郭颖是这样，对肖鹤栖也是。
    可他听话是为了赚钱，不是为了让人可以时时刻刻地胁迫。
    郭颖有一句话，陈呈一直记在心里。
    “要是你能像有些人一样爬上肖总的床，让他对你另眼相看，倒是另外一番说法了。我听说，曾经有个人就是在酒桌上被肖总救下来，从此做了他的枕边人，你有这个本事吗？”
    他确实动过这个念头，可他无论怎么示好，肖鹤栖都无动于衷，还是他身边的唐秘书好心地提醒了他：“别白费心机了，你不是肖总喜欢的类型。”
    他知道唐锌对他有意思，他每次去找肖鹤栖的时候，唐锌都会在一旁偷偷地看他。而他之所以和唐锌在一起，只是因为他是唐秘书。
    唐秘书可以帮他一时，但无法将他从这个深渊里拯救。
    一直以来，陈呈都很想知道，那个被肖鹤栖从酒桌上救下留在身边的人是谁，他猜测过很多人，不过最近他发现是谁都不重要，因为肖鹤栖对陪酒这件事本身就是厌恶的，尤其厌恶在他自己的公司里。
    “颖姐，别怪我。”
    第16章 是被他一点一点捧起的大明星
    步嘉延工作室增编申请再一次被驳回，吴亮收到人事的消息，是夜里十一点四十。
    人事：还没休息呢？肖总又给驳了，也不知道为啥呀，你们人也不多。
    吴亮：没事儿，谢谢啦，早点休息。
    人事：你也是哈，打工人而已，别太辛苦啦。
    说完，人事的头像便暗了。吴亮无奈地看着“驳回”这两个字发呆，窗口还开着一个空白的ppt。
    原先给步嘉延预留的空白期大概有三个月时间，目前为止都还没有新的工作补上。吴亮白天去谈合作，晚上回来还要做这个肖鹤栖布置的新人计划。他的脑袋里一片空白，根本没有时间去想什么新人。
    他的ppt做了删，删了做，来来回回都是去年的图料，没有实证，也不可能这个点去联系备考的学生，不然跟变态有什么两样。他失神地看了一眼颖姐的催稿微信，感觉自己可能已经在崩溃的边缘。
    叮——
    一条新的微信提醒，竟然是唐秘书。
    唐秘书：在干什么？做ppt？
    吴亮真怀疑这人在他家装摄像头了，猜的真准。
    唐秘书：要不要我帮帮你？
    最近唐秘书总是有意无意地找他聊天，他回复的很少，只是有些意外唐秘书在网络上表现和现实中很不一样。
    吴亮：你很闲啊？肖总怎么不给你安排点ppt做做？
    唐秘书：真的在做ppt啊？马上deadline了哦。
    哪壶不该提哪壶。
    吴亮：你能帮做什么？
    唐秘书：可以在线帮忙调整格式，字体，使你的ppt更精美哦。
    吴亮的白眼翻上了天，说了等于没说。
    唐秘书：有个新八卦，想不想听？让你打起精神。
    吴亮：说来听听。
    唐秘书：明天有新的领导来上任，是个大美女。
    吴亮：你怎么知道？
    唐秘书：肖总亲自去接的机，我开的车。
    看到这儿，吴亮瞬间挺直了腰板，警铃大作。
    吴亮：是什么领导？负责什么内容？
    “这么晚了，不睡觉干什么呢？”
    步嘉延突然出现在身后，吴亮就像是做坏事的小孩，紧张得一个手机没拿稳，啪得一声掉在了地上，他赶忙弯腰去捡。
    还好手机没事，这个时候，可千万再不能雪上加霜了！
    就在吴亮庆幸的同时，步嘉延看到了那张驳回的截图。这个申请从吴亮跟他提起到如今，来来回回大概有小半年的时间了，依旧是一筹莫展，连他也纳了闷：“又是肖总给驳的？”
    “你说是不是闲的吧？我都怀疑颖姐是算准了他会驳回，才点得通过，故意看我笑话呢。”

 第26章

    “你别说，姜还是老的辣。”
    步嘉延说着，随手拿起桌边的白皮书翻了起来，竟然是不知名的导演投来的新稿。
    吴亮慌慌张张地抢过来，闪烁其词地说：“还没看完呢，等看完了再跟你说。”
    “你有时间看吗？”步嘉延反问他。
    “抽一抽总是有的。”
    吴亮抢走了一本，可桌子上还有一堆白皮书。步嘉延趁其不备，抱起就跑。
    “你干什么！”吴亮着急地追上去，可身高不够他高，力气也不够他大，只能干跺脚。
    “我反正闲着没事，这些本子我来看。”步嘉延说。
    “不是所有的本子都像《祸心》一样有价值，很多就是烂本，你没必要浪费时间。”吴亮的脸色一沉，步嘉延看起来却毫不在意。
    “怎么你看就不是浪费时间，我看就是浪费时间？”步嘉延不给他反驳的机会，直接说道：“这些剧本我都会好好看的，有合适的，到时候我们一起去见导演。”
    吴亮闻言，非但没觉得如释重负，反黑着脸执拗地说道：“这些事我会应付，你只要演好戏就行了。”
    步嘉延十分不解：“以前我们也是一起看本子，一起去试戏，失败也是一起失败，这会儿你在闹什么别扭？”
    吴亮却回道：“但你已经不是以前的步嘉延了，我们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
    步嘉延一怔，原来在吴亮的眼里，他也是大明星了，是被他一点一点，小心翼翼捧起的大明星。
    “如果不能一部接着一部拍戏，现在的步嘉延，和以前又有什么区别？”步嘉延的声音掷地有声。
    吴亮忽然有些红了眼睛。
    “亮哥，别怀疑自己，也别不好意思使唤我，不是说了，要靠我赚彩礼钱？”
    步嘉延一出声，吴亮就禁不住地抹眼泪，那画面，惹得步嘉延真是又无奈又好笑。
    他抽出一只手来轻轻碰了碰吴亮的发旋，又适时地收回，夸张地一蹦一跳地回房去：“对了，肖总不是还交了个任务给你吗？先把你的ppt做了，其他的，我来想办法。”
    “你有什么办法？”
    不假眼囫囵吞枣地说：“总之，做好你的计划书，万一肖总高兴了，说不准就不盯着咱了，这驳回不就通过了？”
    “能有这么简单吗？”
    吴亮表示深深的怀疑，怎么可能多几个新人就放手？这些年他扶持过的新人也不见少数啊。
    步嘉延却看起来信心满满的样子，他怎么能始终相信，车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呢？
    等步嘉延关上了房门，吴亮才又重新打开微信。
    唐秘书：别怪我没提醒你啊，明天准时打卡，新领导会来视察。
    唐秘书：怎么不回复？
    唐秘书：睡着了？ppt不做了？
    吴亮现在只希望这位新来的领导能把自己从现在的痛苦中解救出来，不然还不知道要熬几个大夜。
    虽然有了唐秘书的漏题，可吴亮还是因为熬夜而睡过了头。
    “这闹钟怎么没响啊！”他着急忙慌地把步嘉延也喊了起来。
    “新领导来你喊我做什么呀？”步嘉延觉得委屈极了，他为了看那些本子昨晚也没早睡。
    “留个好印象啊，这样审批好通过。”
    步嘉延觉得他真是魔怔了！
    “这最后一个人不肯通过，前面过一百个人也没用啊。”步嘉延虽然抱怨着，可脚下的步伐是一点没慢下来。
    两人紧赶慢赶地踩着点到了楼下，吴亮原本还要去赶那即将合上的电梯，步嘉延喘着气拉了他一把，道：“慢点！缓缓，领导也不能整点到吧。”
    吴亮不自觉地停下来，他也实在是跑不动了，眼瞧着那电梯合上。
    说来也怪，平日里这电梯上下不过几分钟的事，今日却是迟迟不肯下来。吴亮莫名地紧张起来， 他听见高跟鞋的声音越来越近，心想着，不会这么巧吧？
    步嘉延对新来的领导没什么概念，甚至不知道她是男是女。只是偶然瞥见正门处迎面而来一位身材婀娜的大美人，穿着紧身的裙装，外披一件昂贵的大衣，戴着宽大的墨镜几乎遮住了半张脸，却难能掩住脸上明媚的笑意。
    这样干练又明艳动人，连步嘉延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偏偏这时，电梯到了。
    吴亮先一步进了电梯，步嘉延等她进了，才跟着走进去。
    电梯的按键只亮了一个楼层，吴亮站在最前面，始终不管回头，也不敢提醒是不是有人没按楼层。步嘉延若无其事地站在他身后，根本不知他复杂的心路历程。
    “叮——”
    电梯门开，三个人同时下了电梯。
    步嘉延有些小诧地看向身边的女人，她停住脚步，同样看向步嘉延，脸上从惊讶到惊喜通通都表现无遗。
    她摘下眼镜，对步嘉延笑道：“好久不见，还记得我吗？”
    步嘉延一时未有印象，甚至不觉得眼熟。而这时，肖鹤栖的声音骤然出现：“斐然。”
    步嘉延下意识地望向他，肖鹤栖喊得是他身边的这个人。步嘉延见他面色冷峻，穿着灰色的西装马甲，仿佛比上回见他更瘦削了些，眼周也显露沉色的痕迹，让周围的人都退避三舍。
    但她却自然又热情地与他做了一个亲切的贴面礼，亲昵地称呼道：“鹤栖，这么好还特地下来接我呀？”

 第27章

    “先带你熟悉一下环境。”
    她转身向步嘉延眨了眨眼，悄悄做了个口型：晚点找你。
    步嘉延站在二人身后，看她自然地挽住肖鹤栖，听肖鹤栖向全公司隆重地介绍：“这位是俞斐然，新来的总裁办高级总监。”
    “大家好，我是俞斐然。”
    俞斐然的声音如林籁泉韵，静谧又有回响，步嘉延听着听着，才恍然回忆起，这似曾相识的感觉。
    “你好，我是肖总的秘书，我叫俞斐然。”
    第17章 我需要事先申明
    “你好，我是肖总的秘书，我叫俞斐然。”
    八年前，第一个代表肖鹤栖来找他签合同的人，就是俞斐然。
    那时步嘉延住在永嘉路小剧场租的集体宿舍，他的空间只几平米的床位。俞斐然也还不像是现在这么张扬和游刃有余，但她与生俱来的气质足以显得她格格不入。
    “这里有一份合同，想请你考虑一下，我需要事先申明，肖总并不会强迫你，相反的，鹭语娱乐会竭尽全力支持你的演艺事业。”
    步嘉延低着头，心里莫名地想着，幸亏她穿的是细高跟，否则恐怕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她的声音很轻，可每一个字都十分清晰地飘进他的耳里：“你可以不用急着回答，好好考虑，如果接下这份合约，就可以立即搬出这个地方，不用每天晚上对着空气演戏，你会有自己支持者，自己的观众，会出现在更大的舞台，可以表演更好的剧本。”
    “有这么好的事？”步嘉延冷淡地问。
    俞斐然的声音压得更低，就像恶魔的低语：“不会强迫你的意思，是指上床，除此之外肖总的一切命令，你都要照办。”
    那上床不也是早晚的事？
    步嘉延笑了，这份合约就是在践踏他的自尊。
    “俞小姐，请回吧。”
    那时的步嘉延大学毕业不到半年，虽然工作和生活都不尽如人意，但还没觉得自己是走投无路。
    他是专业第一名考进的电影学院导演系，在校四年专业成绩没有掉过前三，毕业了也是学生代表优秀奖毕业生，他不是为了给人做情人才入行的。
    他告诉自己，他不是。
    “如果你改变主意了，可以给我打电话。”俞斐然走之前说。她的神情像是毫不意外步嘉延会拒绝，就像她也毫不意外步嘉延最终一定会接受。
    步嘉延把她的电话揉作一团，不知为何，却没有直接丢掉，连同那份合约一起被藏在一个隐秘的角落。它就像一把开启恶魔交易的钥匙，始终都提醒着步嘉延。
    步嘉延签完合约，就没再见过俞斐然，没想到她会以这样的身份回到鹭语。
    俞斐然并没有在楼下久待，就跟着肖鹤栖去了楼上总裁办，郭颖的表情看着十分耐人寻味。
    “你说颖姐知不知道这位新领导空降的事？”吴亮悄声戳了戳步嘉延的胳膊，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郭颖刚回到办公室，先是打了陈呈的电话没接，紧接着便接到肖鹤栖的私信，通知她明天上午开会。她本以为之前肖鹤栖是借吴亮在提醒自己，现在看来，吴亮也不过是一个烟雾弹。
    郭颖迅速查了陈呈的行程表，确定他的位置后，便拿起包出了办公室。此时，其他人都尚在私下讨论这位新来的高级总监，走廊里鲜有人影，路过茶水间时，舒惠突然叫住了她。
    “颖姐，这么着急去哪儿？”
    郭颖看了她一眼，走进茶水间，顺便掩上了门。
    “俞斐然要来的事，你知道吗？”
    舒惠表现地讶异：“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
    郭颖未有明显的表情变化，只听舒惠又道：“不过我也有些好奇，俞氏集团的大小姐，怎么会来我们这间小庙就职？”
    郭颖接了一句：“就是说，俞氏还不够她忙的吗？”
    “你说会不会是肖总自己的关系？”
    舒惠说的十分隐晦，但郭颖却立刻听明白了。她对于肖鹤栖和俞斐然的关系早在刚进鹭语娱乐的时候就有所耳闻，两人是世家好友，青梅竹马。俞氏集团之前内斗不断，现下俞斐然好不容易将俞氏收回掌中，会不会是要在这个时候找个得力的“贤内助”。不过这也无法解释，为何俞大小姐要屈尊入职鹭语娱乐。
    郭颖朝舒惠微微一笑：“眼下，我们都不知道这位俞大小姐的来意。暂且保持联络，如何？”
    舒惠会心示意，她与郭颖原本就没有明面上的冲突，在新的变化来临时当然也不是不能暂时互帮互助。
    郭颖出了鹭语，就直奔陈呈的拍摄地点。艺人拍摄期间不能带手机，陈呈没有回复也情有可原，可她一到片场，便见陈呈正在房车里休息。
    陈呈似乎也没料到郭颖会直接来片场，心下一惊，但仍是镇定道：“颖姐，你怎么来了？”
    “没看到我给你打电话了”
    “刚上来，还没来得及看手机，有什么急事吗？”
    郭颖压着怒火，冷声问道：“唐秘书最近有没有跟你说什么公司的事？”
    陈呈不解：“公司的事？”
    郭颖不再卖关子，直接说道：“今天早上，空降了一个高级总监来，他一点没跟你提起过？”
    “没有啊。”陈呈连连否认。
    郭颖怀疑地看向陈呈，以往，唐秘书只要有一丝风吹草动，他都会第一时间上报，可近来却是有好一段时间毫无动静。

 第28章

    “小陈，你还在意上回吃饭的事？为了你的情绪，可是有一段时间没让你去了。”
    陈呈跟唐秘书分手的事，他一直瞒着没说，趁着这个机会，陈呈坦白道：“怎么会呢，颖姐，不瞒你说，我和唐锌最近出了些问题。”
    郭颖并未完全相信，只问了句：“吵架了？”
    陈呈点了点头，似是有些难以启齿，却又不得不说：“他知道我去吃饭的事了，很生气。”
    郭颖警觉地眉头一动，又很快平复，只说道：“他怎么会知道的？”
    “总不可能次次都糊弄过去，他又不傻。”
    “那肖总……”郭颖试探着问。
    陈呈的眼神就像是料定了她会问，含糊其辞道：“应该不知道，我拜托他不要说了，他不会说的。”
    郭颖想了想，才说道：“近期先把唐秘书哄好，赵总那边，我会去说的。”
    陈呈垂着眼，十分乖顺的模样：“谢谢颖姐。”
    “回去问问，肖总请这位高级总监来，是为什么。”
    陈呈面上不假思索地应了一声。
    送走郭颖，陈呈将外套裹紧了些，郭颖应该很快就会发现他在说谎，而他也将很快会迎来自己在鹭语的第一个寒冬。
    &
    翌日，郭颖如期上楼开会。以往同类会议，她都是踩着点到，但是今天特意早到了十分钟，却发现肖鹤栖已经到场。
    “肖总，早啊。”
    肖鹤栖指了指左手边第一个位置，敬道：“颖姐，早，请坐。”
    郭颖心想他今日还真是客气，不知道一会儿会给她准备什么惊喜。
    趁着其他人都还未到场，郭颖说起：“对了肖总，跟你请示一下，陈呈最近成绩不错，我觉得可以单独给他开工作室，主要负责物料宣传和新媒体运营，小陈毕竟还年轻，商务洽谈和代言还是先让公司一手抓的好。”
    “这些你都很有经验和把握，其实你做决定就好，不用事事都跟我确认的。”
    郭颖有些疑惑，不知道肖鹤栖究竟打得什么主意，只回道：“好，那我就安排下去。”
    郭颖说完没多久，舒惠和几位其他组的经理才系数进入会议室，因为肖鹤栖和郭颖都在的缘故，所有人都噤声不语，会议室里一片肃静，直到俞斐然来了，才忽然热闹起来。
    俞斐然一进门，见所有人都整整齐齐地坐着，笑道：“大家都到了啊，久等了。”
    她嘴上说着抱歉，可态度却全然没有，甚至看了一眼手表，还有一分钟才到开会正点。
    几个组的经理见过颖坐在肖鹤栖的左侧，特地留了右侧第一个位置出来，给俞斐然。不过俞斐然并没有做那个位置，而是单手拖着椅子坐到了肖鹤栖的正对面，一副在位者的气势。
    等俞斐然坐定后，肖鹤栖才正式反向俞斐然一一介绍，在场所有骨干的名字以及所负责的板块，郭颖自然是他特别介绍的，俞斐然听罢立即向她示以微笑。
    “颖姐，以后还要请你多多指教了。”
    “俞总监是国外回来的，我才是要跟你好好讨教。”郭颖客气地回敬。
    俞斐然摇摇头，谦逊笑道：“我想大家都知道，我之前是在俞氏集团工作，跟娱乐圈沾不上大边，所以在座的各位都是我的前辈，希望我们能互相交流经验，将鹭语娱乐越做越好。”
    一番寒暄过后，肖鹤栖才正经开始会议主题。
    “斐然加入主要是协助我，还有颖姐的工作，大体方向不会有变化，大家不必过忧，如有什么想法，也可以直接提出。”几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听肖鹤栖又道：“说一下这个月和下个月的主要情况，舒惠你先开始。”
    会议期间，俞斐然始终未发一言，直到郭颖说完经纪组的情况，俞斐然才突然说道：“颖姐，不好意思，我打断一下。我想问问，公司对于艺人开展工作室活动的条件和规范是什么？”
    “一般是以艺人的商业价值为参考，细化来说，作品，话题，知名度，工作量，商务代言多维度进行考量，工作室活动自主权也有等级划分，譬如肖鹤鸣，他是非常成熟的艺人，公司开放给工作室的自主权是百分之一百，意味着艺人的所有工作都由工作室接洽和安排，艺人本人也有非常大的话语权。再比如最近刚刚审批通过的一个艺人，粉丝基数较大，商务活动较多，但是作品质量一般，公司仅开放新媒体运营给工作室。”郭颖说完，心里已经有所预感。
    果不其然，俞斐然下一句便问道：“那请问步嘉延和陈呈相比，谁的商业价值更高？”
    第18章 请了这尊菩萨
    郭颖看了一眼身旁的肖鹤栖，淡定回道：“自然是步嘉延，毋庸置疑。现今在手合约艺人中，步嘉延的商业价值能排进前三，陈呈还只能算是初出茅庐。”
    “既如此，为什么步嘉延的工作室增编申请迟迟不通过，陈呈的却可以？参考依据是什么？”
    俞斐然问得格外认真，郭颖却颇有些看戏的意味，她咳了一声，说道：“俞总监，这恐怕要问问肖总了。”
    这一回，郭颖倒真不是甩锅。步嘉延工作室的每一次增编申请她都点了通过，真正驳回的，另有其人。
    俞斐然在确认到这一点后，立即说道：“那会后，我再单独请教肖总意见。”
    郭颖暗暗腹诽，不知道肖总这一刻有没有些许后悔请了这尊菩萨回来。

 第29章

    在场的众人皆有意无意地瞥过肖鹤栖，肖总面上越是表现得不动如山，台面下就越是波涛汹涌，都紧咬着牙恨不得悄悄喊一声：刺激啊！
    会后，肖鹤栖单独留下郭颖：“颖姐，麻烦你留一下。”
    郭颖呼吸一窒，她便猜想着她这个会议不会就这么轻易结束。
    肖鹤栖说时，仍是尊敬到位，诚恳万分：“颖姐，考虑到你要兼顾经纪组，制作资源和公司整体规划三个部分，有些过于劳重。我希望你能认真考虑将其中一个部分抽出，开始交给斐然来处理，这样你可以专注在其余两个部分上，斐然也可以更快速融入鹭语。”
    郭颖面色沉静，似乎也是在认真考虑。肖鹤栖接着诚恳说道：“颖姐，我没有别的意思，希望你不要多想，我相信你可以做到兼顾，我们这两年也是这么走过来的。一方面我是感激你为公司的付出，希望可以给你解压，你儿子最近不是要高考了吗？另一方面，我可能要休假一段时间，斐然是我请来的，我希望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可以支持她工作。”
    郭颖听罢，愣了愣：“你要休假？”
    肖鹤栖站起来，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样：“对，我不在的时候，还要辛苦颖姐帮忙多看着点公司。”
    郭颖推敲着是真是假，且问道：“肖总，冒昧问一下，你休假是为了……？”
    见肖鹤栖并未应声，郭颖随即摆手：“对不起，是我唐突了。”
    这时，肖鹤栖却意外坦白道：“无妨，颖姐，我不瞒你，我近来身体不太好，要去做个检查。”
    郭颖这才发现，肖鹤栖似比之前是要更清瘦些，眼圈加深，精神也不如从前。但具体是什么问题，她也不便再多问，只道：“你是要注意身体，别仗着自己年轻，没日没夜的，落下病来，往后这公司靠谁呢？既然你都安排好了，我自然会协助俞斐然。经纪组我会安排先交接给她，从经纪组入手，她能上手的更快。”
    整个上午都只见肖鹤栖铁青着脸，直到这会儿才微微露出些松快来：“谢谢颖姐。”
    郭颖走出会议室，嘴角压住笑意，如果肖鹤栖所言不假，那恐怕未来将有一段时间，他会无暇顾及公司，而不论俞斐然从前在俞氏集团是多么厉害，到了鹭语也不过是个门外汉，且待不长时间，一个编外人员怎么都是翻不起大浪的。
    肖鹤栖回到办公室，俞斐然霸占着他的办公桌，俨然一副主人家的架势。
    “回来了？请问郭副总忍痛割了哪个部门给我呀？”
    肖鹤栖似也不在意，只站着说道：“经纪组。”
    “我猜也是，副总这个头衔她还是要保留的，要不然就是降级；制作资源部是有话语权的部门，相比较之下，经纪组就显得可有可无了，她选的很对。”俞斐然成竹在胸地笑道。
    肖鹤栖看她不像是要让位的模样，便主动拿着ipad坐到了一边：“明天你的办公室就会收拾出来。”
    俞斐然双手撑着下巴，眨着眼睛说道：“费那劲干什么？我觉得这儿就挺好，我以后就在这儿办公了。”
    肖鹤栖没有抬眼，只道：“你坐这儿我坐哪儿？”
    “你不是要去休假吗？”俞斐然笑得理所当然：“偶尔回来的时候，找个位置随便坐坐，不就够了？”
    肖鹤栖摇头又叹气，他已经开始为鹭语接下来的日子感到担忧了。
    划开ipad，登陆系统后肖鹤栖不禁瞪大了眼，自己什么时候给吴亮的增编申请流程点了通过？他刚一抬头便见俞斐然幸灾乐祸地盯着他，笑道：“我入职经纪组做的第一件好事，不错吧？”
    肖鹤栖的脸色又青又白，这不过是一个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流程，他却盯着那完结的字样许久说不出一句话来。俞斐然收敛了些笑意，说道：“郭颖说的没错，于情于理，到了这个时候步嘉延就该有一个工作室专门来运营，鹤栖，你觉得呢？”
    肖鹤栖也问自己，以前是时候未到，那么现在呢？
    步嘉延如今已经是家喻户晓的演员，事业正如日中天，最该他再帮忙推一把的时候，为什么自己却做了那只拦路虎？
    说没有私心，都是自欺欺人罢了。
    他怕真到了那一日，步嘉延羽翼丰满，可以自己翱翔起飞，就再也抓不住他了。
    肖鹤栖静坐片刻，说着：“经纪组交给你，你做决定就好。”
    俞斐然稍稍扬眉，在她看来，肖鹤栖其实很好懂。永远不要听他说了什么，而是看他怎么做。
    &
    晚上吴亮难得准点下班，带着火锅底料去了观山，步嘉延的家。
    步嘉延佯装着嫌弃：“你没有自己家吗？天天往我这儿跑。”身体却是很诚实地让开了门，吴亮真是个贤惠的人。
    吴亮对于步嘉延反复无常的态度已经见怪不怪，他进了门便轻车熟路地进了厨房，准备大展身手，一边还唱起了歌。
    步嘉延奇怪地问：“这是怎么了？高兴成这样？”
    吴亮神神秘秘地笑道：“梦想总是要有的，万一成真了呢？”
    步嘉延歪着脑袋略一思量，有些不可思议：“工作室增编通过了？”
    “光想着你自己呢？”
    “不然是因为什么？”
    吴亮将整好的锅底端上桌，一脸兴奋地说道：“你说对啦！”
    这一说，步嘉延更是奇怪：“前日不是刚被拒，今天立马就通过了？肖总脑子被门夹了？”

 第30章

    “不是肖总，是这位新来的俞总监。我都懵了，我刚重新提交的申请，做足了心理准备，可想原来这件事儿是这么的容易！我宣布，以后俞总监就是我的女神！”
    “等等，最后不都应该是肖鹤栖审批吗？为什么是俞总监？”
    “她用肖总的账号批的，在流程里做了备注。俞总监现在是我们经纪组的直属领导，嘉延，咱们要熬出头了！”
    步嘉延与吴亮无法同喜，他在一阵漫长的沉默后，沉声问：“肖鹤栖是什么反应？”
    “肖总？”吴亮似乎是一愣，他顿了顿，笑起来：“我怎么知道？管他什么反应，他就算不同意，咱也有流程认证。况且人事下午就给我说已经挂上简历了，我想这事啊，是板上钉钉啦。”
    步嘉延在锅里翻来覆去的涮着一片肥牛，有些心不在焉。吴亮不曾留意，全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呢喃自语：“搞不好这个唐锌说的有点道理。”
    “说什么了？”
    “说这位俞总监，可能会是我们未来老板娘！”吴亮刚说完，就咬伤了自己的舌头，一阵突如其来的剧痛让他恍然惊觉自己好像说错了话，于是捂着嘴巴小心翼翼地看向步嘉延。
    步嘉延初闻言，确实心头一惊。可他和肖鹤栖过了这么些年，难道对于他喜欢男人还是女人，都没自信吗？结婚和成家这种事，他想都没想过。
    可他没有想过，并不代表肖鹤栖也没想过，一瞬，步嘉延忍不住陷入了自我怀疑。
    吴亮忧心地咳了一声，问：“你没事儿吧？”
    “没事。”步嘉延随口说着：“你最近好像和唐秘书走得很近？”
    步嘉延不过是一句掩饰的无心之言，可吴亮却吞吞吐吐起来：“有吗？我们俩……就是互相交换情报罢了。”
    步嘉延挑眉：“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还不是你突然问我。”吴亮说着，又咬了一口舌头，疼得他嗷嗷叫起来。
    步嘉延意味不明地笑起来，提醒道：“亮哥，你可得把持住啊，虽然唐秘书确实相貌身材都可圈可点，但你可是要靠我赚彩礼钱的！”
    “去你的，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喜欢男人啊，别是你自己看上唐秘书了吧？你可别害人家，小心肖总撤他的职。”
    步嘉延看着吴亮骂骂咧咧的模样捧腹大笑。是啊，倘若他喜欢的不是男人，不是肖总，不知道此刻会不会觉得轻松一点。
    “别笑啦，快吃你的牛肉，都老了。”
    的确是老得都下不了口，但步嘉延也若无其事地咽了下去，一边含含糊糊地说道：“要不我也帮着看看简历吧？”
    吴亮白了他一眼：“净操不该操的心，剧本都看完了？”
    第19章 幼稚的很
    吴亮还是高兴得太早，本以为增编申请通过了就万事大吉，谁料两周了也没见一个来面试的人影。
    “你以为现在这么好招人哪？”人事手拿着咖啡，理直气壮地说道：“又要有经验的，又要稳定的，又要薪资合理的，合适的人选可没几个。”
    吴亮不敢得罪人事，只陪着笑脸说得十分委婉：“那我瞧隔壁的团队，最近似乎是进人了？”
    “陈呈谁在带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新建团队用得着我们出力吗？那都是颖姐的资源，要不你也给我们推荐推荐？”
    “我哪能啊，那就拜托多帮帮忙了。”
    人事温柔笑着，看着倒是十分得真诚：“前后都是我跟的，我能不上心吗？放心吧。”
    门外，俞斐然正要去找肖鹤栖，恰巧听了这么一嘴。
    肖鹤栖那时在忙，俞斐然敲了敲门，没等应声就推门而入。肖鹤栖看见是她，原本皱起的眉头也强压了下去。
    俞斐然自然地在他对面坐下，噙着笑，说道：“怎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一点儿长进都没有？”
    肖鹤栖抬眉看她一眼，又继续工作：“你说什么？”
    “我指你追人的路数，还是这么上不了台面，幼稚得很。”俞斐然直言。
    肖鹤栖佯装不知她在说什么，只不做搭理，俞斐然自然没这么好心会放过他，揣测着说：“是你授意人事不给步嘉延工作室招人的？”
    “人事汇报过招聘已经发出去了，怎么，她们不在做事吗？”
    “没有你的授意，她们怎么可能先去给陈呈招人，而不给步嘉延呢？”
    “公司有公司的规章制度，招聘顺序不是一人说了算的。”
    俞斐然见他仍在嘴硬，狡黠地笑起来，接着问道：“陈呈团队进了一个新人，各方面条件都很好，最重要的是，她的简历是直接投给步嘉延工作室的，为什么在你面试完之后换了志愿啊？”
    “人的想法，是会变的。”肖鹤栖面无表情地说道。
    俞斐然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轻道：“八年过去了，你还没后悔吗？”
    肖鹤栖眼神微动，他以不平等的条件胁迫步嘉延留在自己身边，即使看似幸福美满地过了八年，这个倾斜的天平始终摇摇欲坠，终于还是迎来了倾翻的一天。
    肖鹤栖却未有回声，俞斐然了解他，知道他固执又别扭，不懂倾诉，只知一个人埋头寻求破解之法，不料最终却是头破血流。
    “鹤栖，记不记得，小的时候我和你哥带你去放风筝？”
    “还记得风筝是怎么放的吗？”

 第31章

    “拽一拽，就得松一松，一旦你拽得太紧了，风筝就会断线，风筝一旦飞走了，可就再难找回来了。”
    俞斐然语重心长的话语如钟鸣一般，在肖鹤栖的心里一下一下留下回响，或许真的已经到了放线的时候了。
    见肖鹤栖眼复清明地若有所思，俞斐然没有紧追不舍，换了一个话题说道：“过两天的电影节，你带谁出席？步嘉延？”
    “延延会跟《暗橘》剧组一起出席，我带陈呈。”
    “又带陈呈？换个人带带行不行？他现在就差天天都住在首页了，也不怕人家看腻了。”
    “陈呈是鹭语娱乐的艺人，曝光量越高，对公司效益就越好，况且他只是特邀，没有作品，只能跟着公司走。”
    “我说你啊。”俞斐然恨铁不成钢地长叹一声：“你就不怕有些人当真了，吃醋了？你知不知道什么叫避嫌？”
    肖鹤栖顿了顿，拧着眉问：“吃醋？你说延延？”不久又自我否定：“他知道陈呈不是我喜欢的类型，这只是工作需要，况且陈呈和……”
    陈呈和唐锌是一对，这句话他没说完，俞斐然便诧异又激动地反驳道：“他知道，和你频繁地与陈呈出双入对是两码事！只要他喜欢你，他就会介意。”
    肖鹤栖沉默下来，眼神笃定而又落寞。
    他不会的。
    这些年，他知道自己的花边新闻不少，可步嘉延从未有过真正的介意和吃醋。他能笑着调侃自己和绯闻对象，也会抱怨自己在临水待的时间太久，偶尔使使小性子也是在自己故意刺激的情况下。他就是明知道自己外面还有别人，还恪尽职守地履行那份情人合约。
    俞斐然不知道他默声在想什么，摇摇头，坏笑着问道：“这样吧，要不你跟我一起走？”
    肖鹤栖这回却是不假思索地否道：“不行。”
    “为什么不行？俞氏集团千金和鹭语娱乐总裁同走红毯，妥妥的头条。那你那些陈呈啦，其他人啦，都跟着沾曝光。”
    这人倒是会起标题。肖鹤栖无奈地想，他要是真跟俞斐然携手红毯，恐怕上的不是娱乐头条，是刑事头条。他那个大哥，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他。
    说曹操曹操到，肖鹤鸣突然就出现在了办公室门口。
    肖鹤栖率先看到，俞斐然则背对着，但从她的表情能看出，她已经知道站在身后的来人是谁。她回国将近一个月，肖鹤鸣都没有出现在任何可以偶遇的地方，所以算算时间也差不多该现身了。
    肖鹤鸣象征性地敲了敲门，手插着兜，在屋里还戴着一副夸张的墨镜，张扬而挑衅地说道：“听说新来了一位总监？不给我介绍一下？”
    俞斐然掩饰地闪过一抹苦笑，随即转过身，落落大方的灿然一笑：“怎么，已经不认得我了？”
    “原来是俞大小姐，什么时候回来的？”肖鹤鸣的演技，连肖鹤栖都看不下去。
    肖鹤鸣的眼神一下落在俞斐然的身上，明明舍不得移开，明明是特地来找她，说出口的话却全都带着火药味。
    “回来有一段时间了。”
    “既如此，今天我来组个局，约上老同学聚一聚？”
    俞斐然浅笑着婉拒：“不用了，我跟他们也不是多熟。”
    她这一句话，一下便让肖鹤鸣没了声音。他所说的老同学，都是他们高中时期就玩在一起的纨绔子弟，俞斐然在里面没有同道，是因为肖鹤鸣在，才勉强维系的关系。和肖鹤鸣分开以后，就再也没联系过。
    八年后的重逢，没有幻想中的激动人心，也没有电影中的戏剧场面，有的只有陌生和平淡。
    肖鹤鸣始终没有摘下眼镜，或许也是想掩藏自己的真心。
    场面一下陷入低沉，肖鹤栖并不准备加入对话，肖鹤鸣能好言好语地回复俞斐然，但假如自己开口只会成为被殃及的池鱼。
    “对了，我们刚刚在说这次电影节红毯的事，你的服装定好了吗？”俞斐然再次开口，打破了尴尬。
    “我有其他行程，不去电影节。”肖鹤鸣下意识回答。
    “这下你总能跟我一起走红毯了吧？”俞斐然转而望向肖鹤栖，一脸的期待。
    肖鹤栖和肖鹤鸣面孔具是一僵，她就是故意的。得逞后的俞斐然满意地起身：“我还有事，你们聊吧。”
    肖鹤鸣的反应极快，没有任何的身体接触，单手将她拦住：“这么久没见，晚上一起吃个饭吧？不喊其他人。”
    俞斐然在肖鹤栖和肖鹤鸣之间眼神游走，笑着问道：“我们三个？”
    肖鹤鸣自然没有考虑他弟弟的位置，但只要俞斐然同意，他便退而求其次：“行啊，我们三个也是很久没一起吃过饭了。”
    “你请客？”俞斐然含笑问。
    肖鹤鸣以为她答应了，笑意不由多了几分真切：“哪次不是我请客？”
    俞斐然的手在肖鹤鸣的肩上微微掠过：“好，不过留着下次吧，今天我真的有事，你们去吧，晚餐愉快。”
    俞斐然头也不回地离开，顺便贴心地带上了门。肖鹤鸣这才暴躁地摘了眼镜，气呼呼地瞪向肖鹤栖：“搞什么鬼？你们俩要一起走红毯？”
    “开玩笑的，你看不出来吗？”
    肖鹤鸣“哼“了一声：“最好是。”
    肖鹤栖不由想到俞斐然说的那句，就算知道也忍不住介意，这么快便应证了。

 第32章

    &
    吴亮从人事处碰了一鼻子灰，郁郁不乐地下楼，步嘉延工作室就在鹭语娱乐总部的楼下一层。
    步嘉延刚试完电影节红毯礼服出来，纳闷：“谁又给你气受了？”
    “还不就是楼上那帮人，看人下菜碟！他陈呈工作室不过是新媒体运营，哪用得着新人啊？随便调两个兼职就行，先给他配？新人入职了有活干吗！”
    步嘉延眼瞧着吴亮的吐槽本事与日俱增，无奈心疼：“歇歇亮哥，喝口水，消消气。不就是个先后顺序的事，早晚能安排上咱们的。”
    谁知吴亮突然看着他，认真问道：“如果肖总还是不同意，你觉得什么时候才能轮上咱们？”
    步嘉延被问得一怔，反驳的话说出口连他自己也有些怀疑：“他不会吧？”
    “就你还傻乎乎相信，他不会做这种事。我告诉你，依我看分明就是他授意的人事，之前也是，平白无故把给你的节目转手给了别人，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彻底死心啊？”
    硕大的办公室，回荡着吴亮空落落的质问声，步嘉延被问得哑口无言。直到助理蒋蒋收拾完衣服走出小隔间，吴亮才心虚地转过头去，悄悄说了声：“对不起，忘了我刚刚说的吧。”
    步嘉延也不知该怎么解释，在他面前的肖鹤栖和在别人眼里的肖鹤栖，还是有那么一点不同。他不愿意相信，肖鹤栖舍得这样对他。
    第20章 遗憾才是生活的常态
    顾凌和步嘉延作为《暗橘》剧组的代表，一同出席电影节红毯，当天，在剧组的安排下，两人自然而然被安排在同一间酒店做红毯准备。
    出发前四个小时，闲不住的顾凌敲响了隔壁的房间门。他原本只是来串个门，可见开门的是步嘉延本人，他只穿了一件t恤，素面朝天，显然一副还没开始的模样。
    “嘉延哥，天生丽质也不至于素颜走红毯啊。”
    步嘉延侧着身让他进屋，吴亮着急又尖锐的声音袭入耳蜗，震得顾凌一颤。
    “究竟还要多久到？”
    “你们到底跟了谁的车？为什么还在临江？”
    “那怎么来得及啊？”
    “你看看能不能直接打车？”
    顾凌少见吴亮这么慌乱急躁的样子，好奇问：“这是怎么了？化妆造型还没到？塞车了？”
    吴亮挂了电话后连叹三声，对步嘉延道：“他们上了陈呈的车，车抛锚了，还在临江，已经打了车，但就现在这车堵的，没一两个小时都过不来。”
    正好见顾凌在，忙问：“顾大少，你的造型请的谁？能过来应个急吗？”
    顾凌也没多问，二话不说便将自己的化妆造型请了过来，甚至拿出了自己内场的秀服，说道：“要是来不及，就穿我这身，本来我也觉得换来换去麻烦。”
    吴亮感激涕零：“帮了大忙了，回头请大少吃饭！”
    顾凌的团队很是齐全和专业，不一会儿就准备完毕，步嘉延终于能坐下开始化妆。顾凌则凑在一旁，被化妆师嫌弃着说：“走开点，你这样我怎么化啊？”
    “嘉延哥，你这皮肤保养的真不错啊！”
    化妆师不客气地接道：“总算也给我体验了一把好苗子，你都不知道平时化你多累！”
    “化我累？告诉你，加时不加价。”
    化妆师轻哼了一声，步嘉延立即说道：“没事儿，我给你发红包。”
    “谢嘉延哥！”化妆师笑着向顾凌做了个鬼脸。
    顾凌佯装不乐意，撇了撇嘴，又朝步嘉延笑道：“那这人可是我带来的，不得给我也包一个？”
    步嘉延轻轻点了点他的额头，只道：“少不了你的。”顾凌这才心满意足地让开了位置。
    吴亮在确认最起码衣服应该能赶到之后，才稍稍坐下来喝了两口水，平复心情。别看步嘉延表面上镇定自若的，心里早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可每每遇到这种事，他除了相信吴亮根本别无他法。
    “怎么样了？”步嘉延问。
    吴亮先是安抚：“没事儿，衣服红毯开始前应该可以到，来得及，出发照不拍也行，晚点补拍几张亮相。”接着又吐槽起来：“真不知道这车是怎么安排的，陈呈来不来得及都不一定。”
    “那究竟怎么一回事儿？按理你们的造型不得跟你们的车走？”顾凌伸着脑袋问。
    吴亮先在心里快速地过了一遍，方说道：“她们都是从公司出发，我们俩是从嘉延家直接过来的，本来说好了在酒店会合，谁知道会出这种事？真是气死人。”
    步嘉延在一旁听着，吴亮是碍于顾凌在不便多说，但他心里清楚的很。他和陈呈都是公司统一安排的车辆，像这种大型重要场合，以往从未掉过链子，而今日他们从公司的出发时间就已经晚了，就算不出抛锚这事，抵达会场的时间也一样紧张。就是不知道，他和陈呈究竟哪一个是被无辜连累的那一方。
    “等结束了回去，肖总该给他们所有人都扣工资。”顾凌不在意地玩笑道。吴亮和步嘉延也跟着笑起来，殊不知竟是一语成谶。
    步嘉延的妆造花不了太长的时间，吴亮着急地在群里一遍遍地催，总算在开场前一个小时，听到救急的门铃响起，吴亮心焦如焚地开门，却见唐秘书站在门口，旁边跟着一脸煞白的助理蒋蒋。
    唐秘书穿着一身机车服，身上还透着寒风的气息，将蒋蒋往里头一推，顺带将秀服安安稳稳地交在了吴亮的手上。

 第33章

    吴亮捧着那沉甸甸的秀服，呆住：“你怎么……？”
    “感谢的话，等活动结束再说吧。”唐秘书将其打断。
    “亮哥！”吴亮听蒋蒋喊了一声，便点了点头，连忙转身。
    虽说也有别的衣服可以救场，可品牌方赞助的要是没有穿好，后面的合作也就很难说了，这衣服好在是赶上了。
    步嘉延拿到衣服后便一刻不耽误地进了更衣室，此时的顾凌已经回去做最后的出场准备，房间里只剩吴亮和蒋蒋两个人。唐锌的出现固然让他讶异，但来的竟然只有蒋蒋一个人，也让他有些始料未及。于是问道：“不是说打车来，怎么只有你？其他人呢？”
    “堵在高架上了，我是坐唐秘书的摩托来的，要不然这衣服也赶不及。”
    “有这么巧的事？唐秘书正好开着摩托车路过？”吴亮轻声嘟囔了一句。
    吴亮虽然声音不大，但蒋蒋还是听到了，笑道：“谁说不是？就他出现的那一刻，我都以为是天神下凡来救我们的，怎么就能这么巧！”
    蒋蒋的语气虽然有些夸张，但就结果来看，也无可厚非。
    吴亮仍觉得不可思议，不禁又问：“那陈呈呢？”
    “在车上呀，高架前后都被堵死了，想换道都不行，估计是赶不上了。”
    吴亮若有所思地怪道：“唐秘书怎么没带陈呈来？按道理，不是应该先保证艺人出席吗？”
    “我也纳闷呢，唐秘书点名让我上的车。你没瞧见当时陈呈他们团队的表情，感觉都气坏了！”
    吴亮看着蒋蒋抑制不住的嘴角，突然也觉得这些天的委屈和憋闷稍稍得到了释放。
    两人话音刚落，就见步嘉延后穿戴完毕现身，吴亮也来不及多想，忙道：“蒋蒋，你先给嘉延拍照，我们十分钟后出发。”
    时间紧急，步嘉延在门铃声响起的那一刻开始就不敢松懈半分，一气呵成地以最高的效率完成了前部工作，便匆匆赶往现场。
    红毯之上亮如白昼，人声鼎沸。
    顾凌早已到达，步嘉延一身白色西装套装，下摆和下身水波纹的设计使得整个人又轻盈又贵气，他姗姗来迟时优雅地歉声，让顾凌有些恍惚和失神，就好像是“沈满”短暂地重现了。
    “嘉延哥，真是好看。”顾凌情不自禁赞道。
    “比你那身还好看？”
    顾凌这才回过神来，站在他身边的不是沈满，是步嘉延。他遂笑起来：“那不能！”
    候场之时，顾凌偶然瞥见不远处的肖鹤栖，碰了碰步嘉延的胳膊，悄声笑问：“你们肖总又带了个新人来？看来陈呈是没赶上了。”
    步嘉延顺着他说话的方向微微侧身，肖鹤栖身边站着的，是徐逸旻。在临端夜市，陪他买臭豆腐的那个徐同学。
    “这个人也是最近选秀才出道的吧？这就亲自带着出来走电影节的红毯，你们肖总捧人的力度够可以的啊。”
    “听你的意思，也想来我们公司？”
    顾凌连忙摇了摇头：“竞争压力太大咯。”转念又道：“别说，这么一看还真有点像你。”
    “像我？”
    “他出道的热搜就是小步嘉延，你不会不知道吧？嘉延哥是真一点儿不上网啊。”
    出道的新人哪能有什么真热搜，不过是真金白银的营销罢了。
    “你倒是常驻网络，什么都知道。”
    “非也。”顾凌朝他眨了眨眼：“我只是比较关注你罢了。”
    步嘉延似乎已经习惯了顾凌的玩笑话，不甚在意地再次侧身，见徐逸旻正面朝着肖鹤栖不知说些什么。
    第一次走红毯的小孩，难免紧张和兴奋。
    步嘉延缓缓回过身，他也曾无数次幻想过，如果有一天自己主演的电影能登上电影节，他是不是会和肖鹤栖一起出席，最起码是并肩走红毯吧。除却那一纸合约不谈，肖鹤栖是他的伯乐，是他的恩人，是在他在获奖感言里最应该感谢的人。
    人活得时间越久，越会发现遗憾才是生活的常态。
    他不可能一蹴而就，他也不是不可替代。
    就像今晚的主角不是步嘉延，也不是肖鹤栖，而是注定的顾凌，他凭借《暗橘》入围了最佳男演员提名。
    “下面向我们走来的，是《暗橘》电影剧组！”
    随着主持人声音响起，步嘉延重新收拾了心情，对着身边微微挽过他的顾凌肯定地一笑。是对顾凌，也是对他自己。
    无论如何，今日都是他步嘉延人生中的重要时刻。
    就算是一个人，他也能坚定地走下去。
    除了最佳男主角的提名，《暗橘》同时还被提名了最佳影片和最佳配乐，随着两项提名双双落榜，当颁奖环节终于来到最佳男主角的时候，顾凌就更加地备受瞩目。
    顾凌确有一争影帝的实力和气运。季晓洲这个角色是一个极其复杂的人物，但顾凌却能表演得浑然天成，他的天赋是没有争议的。
    “那么，今晚的最佳男主角究竟花落谁家呢？”
    顾凌的心不由提起来，表面上他是大大咧咧毫不在意的模样，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对于这个奖他倾注了多少野心和期待。
    他想要这个奖，更是因为，他想凭借这个角色拿这个奖。
    “让我们有请最佳男主角的颁奖嘉宾，步嘉延先生！”

 第34章

    顾凌诧异地望向身旁的人，他愕然的表情暴露了，此刻他比任何人都要来的吃惊。
    第21章 消失的颜色
    顾凌并不知道步嘉延会是这个奖项的颁奖嘉宾。他看向步嘉延的眼神又惊又喜，而对方只是轻轻拥了他一下，便起身上台。
    步嘉延拿着名单的手略略发抖，看完入围vcr后他没有立即打开，而是先发言：“如果今天，能以沈满的身份给季晓洲的扮演者，顾凌先生颁奖，自然是我最高兴的，但是我也想告诉顾凌先生，其他的入围者同样非常的优秀，所以即使没有这个奖，你也是最好的季晓洲。”
    语毕，台下掌声雷动，尤其是顾凌，他看向沈满的眼神是顾凌从未有过的温柔缱绻。
    “最佳男演员的获得者……《暗橘》顾凌！”
    顾凌激动地和剧组人员一一拥抱，紧接着一路小跑上颁奖台，步嘉延双臂微张，本想同样给他一个恭喜，不料顾凌直接拥着他猛得亲在了他的脸颊。台下一片惊呼声，步嘉延更是始料未及。
    “太激动了，所以忍不住以“季晓洲”的身份，感谢我的“沈满”给我颁奖。步嘉延老师，冒昧了，请您包涵！”
    顾凌给步嘉延鞠了一躬，步嘉延大方回应：“沈满很高兴，但步嘉延说下次别了，还是恭喜你！”
    “谢谢嘉延老师！”
    步嘉延在顾凌的获奖感言中下了奖台，回到座位中。似乎所有人都只把这当成了一个领奖台上的小插曲，没人放在心上，除了肖鹤栖。
    一向冷静沉着的他面色阴沉地看着台上发生的一切，身旁的俞斐然也由于事发突然而有些错愕，她下意识地拽住了突然起身的肖鹤栖。好在当时场上站立鼓掌的不在少数，他才不算是太过突兀。
    肖鹤栖从未觉得这电影节是如此的如坐针毡，他看向人群中的那一抹白色，专注而忧郁，又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无力感。
    步嘉延自出道至今，走的每一步身边都有他肖鹤栖的位置，可直到这一刻他才渐渐发觉，比起那已然是他抓不住的颜色，或许自己的颜色会从这抹白色上彻底消失更让他无所适从。
    &
    与场内的热闹氛围相比，红毯结束后的后台则显得冷清许多，不过正因此，吴亮才总算能歇一口气。
    “忙完了？”
    身后突然响起熟悉的声音，吴亮不可避免地呛了一口水，循声望去，果然是唐秘书这个喜欢恶作剧的家伙。
    “还早呢，中场休息罢了。”吴亮见他已经换下机车服，穿上平常的西装，问道：“你倒是有时间在这闲逛？肖总没有事情交代你吗？”
    “交代我的事，今天已经办完了。”唐秘书笑道。
    吴亮正要反问，肚子却不争气地“咕——”起来，他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这会儿眼睛都有些犯晕。要是这个时候能有一个金枪鱼饭团的话就好了，吴亮这么想着想着，一个饭团真就出现在了眼前。
    唐秘书单手伸出饭团递给吴亮，嘴角带着笑意颇有些耍帅的味道，与他平时的作风截然不同，吴亮也是最近才越来越发现，一本正经的唐秘书其实很有叛逆的一面。
    吴亮摸了摸鼻子，有些不自信：“这是……给我的？”
    “要不然呢？”
    一个饭团而已，吴亮也就不客气了！
    他不情不愿地接过饭团，实则迫不及待地打开了包装，紫菜金枪鱼和米饭在舌尖融为一体的那一瞬间，吴亮感觉到自己的食欲被极大地满足，不禁发出了一声叹慰。唐秘书看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忍不住笑道：“我看你去便利店总买这个，这饭团有这么好吃？”
    吴亮实诚地摇了摇头，后又点头。真要说多么好吃，其实也谈不上，就是肚子饿的时候喜欢吃。
    三两下解决了今天的晚饭，吴亮问道：“对了，你今天怎么会单独开摩托来？没和肖总一起？”
    唐秘书神秘地笑着说：“笨猪，怎么可能真有这么巧的事？这就是肖总今天交代我的事。”
    “肖总？”吴亮吃惊地凑到他跟前，激动地问道：“肖总是知道车子会抛锚？还是高架会塞车？他派你去，怎么不接陈呈？”
    陈呈的名字，还是能准确地刺激到唐锌，他忽地安静下来。回想起今天在高架上，陈呈在车里看他的眼神，怕是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了。
    如果他真的只是偶遇，他一定会让陈呈上车，就算违背肖鹤栖的吩咐也要帮他。
    可什么样才是真的帮他？两人分手以来，唐锌一直在问自己这个问题。
    肖鹤栖在让他去接蒋蒋和步嘉延的秀服时，特别嘱咐了一句：“唐锌，照我说的去做，对于陈呈我自有安排。”
    恐怕，也是怕他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
    他是踩着点把人和衣服送到酒店的，自始自终都没见到步嘉延的人影，和吴亮也只是匆匆打了个照面。房门关上后，他冷静下来不禁想到，就算他把陈呈带来了又怎么样呢？就现在的陈呈而言，失去了那个包装，除了他唐锌，别人谁都不会多看一眼，来也不过是伤他的自尊罢了。
    吴亮不知道他在故作沉思什么，一心急便上手抓着他的西装外套，紧接着追问：“你在想什么啊？快说呀！”
    唐锌被抓得难受，无意中握住了他的双手，强行道：“别摇了，要吐了。”

 第35章

    一时间，两人都像是时间静止了一般，四目相对。
    吴亮先一步反应过来，抽出手，紧张地说道：“你还没回答我问题。”
    唐锌后退一步，与他拉开了些距离，淡然说着：“肖总知道了蒋蒋和步嘉延的礼服被耽误在车上，就让我开摩托车去接了。”
    “你是说，他特地让你去接的蒋蒋？为了嘉延能顺利出席电影节？”
    唐锌两手一摊：“我可不知道肖总的目的，我只知道这是肖总交给我，今天必须完成的工作。”
    吴亮还是有些怀疑，可是除此以外，他想不到其他的理由了。他突然对自己先前在步嘉延面前贬低肖总深感抱歉，不过也不能排除唐秘书是为了肖总故意这么说的。
    “说起来，你还随身带着机车服啊？”吴亮好奇。
    “怎么？你更喜欢我穿机车服的样子？要不改天我带你去兜风？”
    吴亮听了连忙逃走。
    &
    颁奖礼结束得晚，步嘉延本想趁着没人打招呼就尽快离场，偏偏今日大明星顾凌就坐在他的隔壁，且说什么都要带他一嘴，让他难以脱身。而在旁人看来，两人却是一唱一和相配至极。
    俞斐然靠在肖鹤栖的身旁，眼神落在那二人身上，悄声笑问：“你就这么看着？”
    谁料肖鹤栖转身就走。
    俞斐然不以为然地压了压嘴角，挑着眉走上前去。
    “嘉延！”
    步嘉延转过身，只见俞斐然今日一身镶钻的黑裙礼服，艳丽又高贵。他没想到俞斐然会在这个场合里主动跟他搭讪，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称呼的好。
    俞斐然一下便看出了他的窘迫，贴心说道：“叫我斐然就好了。”
    步嘉延却觉得不合适，于是折中喊了一声：“斐然姐，你今天真好看。”
    俞斐然娇俏地笑了一声：“谢谢。”
    两人还未来得及正式说上几句话，顾凌便侧身来到跟前，熟络地称呼道：“俞大小姐，你好。”
    “顾影帝，恭喜啊。”俞斐然礼貌地微微一笑。
    “哪里哪里，俞小姐今日是陪肖总来的？我看你们坐在一起。”
    俞斐然并不否认：“是啊，现在我想找我们公司的艺人单独说几句话，顾影帝不介意吧？”
    俞斐然说话直接，根本不给顾凌拒绝的机会，直接便要带走步嘉延。步嘉延在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和俞斐然之间，选择了后者，毕竟他想俞斐然跟他也说不了几句话。
    临走时，顾凌好像还说了希望步嘉延等他一下，可惜步嘉延没听清就被俞斐然霸道地拉走了。
    等出了会场，见俞斐然似乎仍然没有要开口的意思，步嘉延只能自己问道：“斐然姐，你要和我说什么？”
    俞斐然见状却是掩面笑起来：“我只是看你在那里不自在，帮你脱身而已。”
    步嘉延有一些错愣，仅仅因此而已？
    “今天一天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吧。”这一句话，颇有些领导体恤下属的意味了，步嘉延随即道了一声谢。
    “要谢我的话，不如过两天，一起吃个饭？”俞斐然又突然道。
    步嘉延觉得自己有些跟不上俞斐然跳脱的思路：“吃饭？你和我？”
    “怎么，不行吗？”
    虽然步嘉延心有疑惑，可毕竟是领导的邀约，便也未拒绝：“好啊，我都行。”
    “那就这么说定了，回头我给你发时间和地址。”俞斐然说完，指着窗外笑道：“你的粉丝还在等你呢，去吧。”
    这么说来，步嘉延才注意到场外还亮着他的灯牌。
    没想到这么晚，还有粉丝等在场外。步嘉延和俞斐然短暂作别后，便出场和粉丝们话别，直到吴亮来拖人才挥手上了车。
    步嘉延在车门开的前一秒，脑海中还闪过一丝不由自主的期待，是不是会像上次一样，不过只要想到的，就不会发生，几乎是不变的定律。
    步嘉延拉下车窗，他听见粉丝在喊自己的名字，在众星捧月中，他恍若看见肖鹤栖一闪而过的身影，形单影只带着些许落寞。
    你看错了，步嘉延。
    他坚定地告诉自己。
    就算不是陈呈，不是徐逸旻，也会是别人。现在，看着自己就好。
    拉上车窗，吴亮并没有注意到步嘉延的小情绪，只一心扑在工作上：“今天虽然没拿奖，但我已经联系上好几个导演团队了，不虚此行！”
    步嘉延笑着回应他：“不愧是亮哥。”
    但又似乎，不是真的在笑。
    第22章 他怀念的
    抛锚，延误，事故。对陈呈而言，都不是意外，而是郭颖给他的教训。郭颖以这种方式来警告他，在鹭语她有的是办法让他变成透明人。
    他挤在出租车上，耳边充斥着鸣笛声，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车子却是一动不动。他明明已经心焦如火，却还要表现地从容淡定。
    他不能发脾气，也没资格发脾气，他只恨为什么这么巧，郭颖恰恰就在电影节前发现了他在说谎的事。
    “有辆摩托车。”身边的工作人员不知道是谁说了这么一句。
    陈呈突然想起了唐锌。
    那时候，他进入鹭语半年，已经察觉自己所托非人，便大着胆子想搭上肖总这艘大船。他故意制造了两次偶遇，可惜都不得要领，没跟肖总说上几句话便被他的脸色吓退了。在肖鹤栖的面前，他觉得自己就像一只仓皇逃窜的老鼠，再怎么表演也无所遁形。

 第36章

    “别白费心机了，你不是肖总喜欢的类型。”
    这是唐锌主动和他说的第一句话，带着些许轻蔑。但陈呈却能看出，那不是他的本意。因为唐锌的目光自自己出现之后，就没有移开过。
    “那你呢？你喜欢什么类型的？”他倔强地回敬他，同样的不屑一顾。
    当晚，唐锌就是开着摩托车送他回家的。
    没想到像唐秘书这样一板一眼的人，竟然会开摩托车上下班。陈呈戴上唐锌丢给他的头盔，不大不小刚刚好，抬眼看着一身西装的唐锌跨上车，心里不禁起了些异样，他笑着问：“唐秘书，这头盔不会是专门为我准备的吧？”
    唐锌一把将他拉至身边，替他扣上头盔的扣子，用他听不清的声音说着：“我就想着有一天，你会戴上它的。”
    分手的时候，他说了很多伤人的话。
    “你能做什么？你不过是一个打工人，拿着一份薪水，老板喊你往左，你敢往右吗？”
    “我为什么去陪酒，我有选择吗？还不是因为你没用！”
    “我想要的是像肖总这样能在酒局上说话的人，而不是像你这样只会点头哈腰的跟班！”
    “我从没喜欢过你，和你在一起，也是因为你是肖总的秘书。”
    每一句，都是他的真心话。陈呈知道，他和唐锌没有未来，勉强在一起也不过是互相拖欠罢了。
    可他为什么还是忍不住怀念？
    他怀念在自己记不住台词，他彻夜陪着对戏的时候；怀念在外面喝醉了酒，一个电话就有人接的时候；怀念节目里被整蛊，坐在他摩托车的后座，戴着头盔闷声大哭的时候；怀念他抱着自己，说“没事，都会过去的，有我在”的时候……
    当他无助地手指打结的这一刻，真的无比希望那个骑着摩托车的人，就是唐锌。
    “唐秘书？”
    陈呈愣了愣，只见车窗摇下，摩托车在他们身旁停下。
    他骑着那辆熟悉的摩托，没有打开头盔面罩，看向车内却又不确定是在看谁。
    “唐秘书，你怎么会在这儿？”
    唐锌的摩托不能在这儿停留太久，他快速说道：“蒋蒋，上车！”
    被点名的蒋蒋先是一怔，身旁陈呈的助理连忙问道：“唐秘书，陈呈也在车上，能不能先带陈呈去现场，不然他可能赶不上电影节！”
    陈呈在听到他喊蒋蒋的时候，就知道他不是为自己来的。他也知道自己不该出声，可那时就像是身体不受控制似的，两人对上视线的那一瞬，他不由自主的喊了一声：“唐秘书……！”
    陈呈无法再说更多，他知道唐锌一定能懂，他是在向他求救，他想去电影节，这是他的机会！而唐锌其实早就看到了车里的身影，他不敢与陈呈对视，他怕自己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所以才选择躲在头盔下。
    唐锌再一次催促：“蒋蒋，快上车，拿上衣服！”
    蒋蒋这才迅速开门下车，带上秀服坐上了唐锌的摩托车。
    在蒋蒋戴上头盔的那一刻，陈呈感觉到了自己的崩溃，他施加在唐锌身上所有的痛苦正在以千百倍的还回来。
    有人会无条件地等你，爱你。可是没有人会在被伤害后，仍然这么傻。
    他是一个普通人，只能给你普通的幸福，也只能按照普通的方式结束。
    “唐锌！”
    陈呈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喊了他的名字。
    唐锌似乎也有些惊愣，他微微侧目，陈呈看着他，卸下所有的伪装和防备。如果这次没有回应他的话，他知道就是真正的诀别了。
    唐锌没有迟疑太久，便带着任务疾驰而去。
    他们都清楚的，早就结束了。
    一旁的助理还以为他是在为赶不上电影节而失落，想要安慰他，只有陈呈自己知道，他迟到的还有一颗滚烫的真心。
    这次事故在鹭语内部也掀起了不小的波澜，肖鹤栖勃然大怒，翌日便拉各部门召开了大会，主要目的就是问责。
    郭颖乐得见此情况，艺人活动失误首当其冲的自然是经纪部，没有做好艺人的时间安排占主要责任，如果能提前留出余裕时间，就算出现突发情况，也不是难以解决，目前郭颖已经辞去了经纪部总监一职，意味着要担责的是俞斐然。
    俞斐然未有推诿退缩，她道：“当然了，事情做的不到位，出了岔子，该怎么罚就怎么罚，我没有异议。”
    郭颖见她气定神闲，不由捕捉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果然，俞斐然接着便道：“不过就这次的事情，有人向我反馈，在车子遇到问题后，已经第一时间申请调配。当时公司应该还有一辆商务车备用，但是因种种原因，被拒绝发车了。颖姐，请问你知道这个事吗？”
    郭颖看着她，思索片刻后摇了摇头。
    俞斐然立即接道：“当然了，这是一件小事，到不了颖姐那里，拒绝的员工也只是按照规章制度办事，但结果就是，耽误了艺人非常重要的活动。所以，肖总，我提议是不是应该让经纪组的经纪人有直接申请公司空闲资源的权利，由直属领导直接审批即可，这样来的更公平且效率更高呢？毕竟所有这些都是为艺人做服务的。”
    郭颖的脸色霎时难看起来，俞斐然并未明说，但在座却没有听不懂的。目前公司的车辆，化妆，服装，摄影等固定资源都是由制作资源组调配，也就是说，即便是经纪人对闲置资源提交了申请，资源组也可以以各种理由驳回。

 第37章

    “一个商业价值a的艺人和商业价值b的艺人同时申请的话，谈公平，我们公司的效益，利润又怎么说呢？”郭颖说道。
    “就车辆安排来说，我觉得没有那么复杂，有车就用，没车就另想办法，不需要分那么多等级。不过其他的，确实要另外再好好讨论一下，我觉得直属领导应有能力第一时间做优先级的判断。我对资源这块的了解没有颖姐你熟，我想我们可以再单独拉个会。”
    郭颖如今对俞斐然这笑面虎的模样恨得牙痒痒，她越是看起来谦逊有礼，就越是藏着坏心眼。
    二人剑拔弩张之际，俞斐然将矛头抛给肖鹤栖：“肖总，你觉得呢？”
    肖鹤栖明面上自然不偏帮一方，只草草做了个总结：“这个议题，斐然你负责，颖姐协助，先看看可执行性。”
    郭颖心里不禁一声冷笑，这两人是给自己在这儿唱双簧呢？不过妆造摄影这些都不过是镶边的资源，只要制作资源组还牢牢地抓在自己的手里，那很多人还是得乖乖听话。
    &
    肖鹤栖和俞斐然开完会回到办公室，正见肖鹤鸣百无聊赖地躺在沙发里。
    “开完会了？俞大小姐舌战群儒啊。不过你们这样明目张胆地抢郭颖地盘，不怕她跳脚吗？”
    俞斐然却不屑地说：“要是她安安分分不搞那些小动作，怎么会被我抓到把柄？”随即又扫了一眼肖鹤鸣：“你最近闲得很嘛，总是往这里跑。”
    “我记得俞大小姐还欠我一顿饭。”
    俞斐然看了一眼肖鹤鸣，又偏过头去瞥了一眼肖鹤栖，问道：“诶，今晚有空吗？”
    肖鹤栖眼都没抬一下，只道：“我不去，你们去吧。”
    俞斐然一脸失望地看向肖鹤鸣，无奈说道：“怎么办，他没空，看来今天不行。”
    肖鹤鸣挑了挑眉，他是最能治他这个弟弟的。清了清嗓子，建议道：“不如喊上步嘉延一起？你知道吗，小栖和他在一起很久了。”
    俞斐然佯作吃惊的模样：“真的？你和步嘉延在交往啊？那一定要喊上他。”
    肖鹤栖感觉自己的头都要疼裂了，瞪着这天生一对的两人，半天才说道：“他不会来的。”
    “你喊他他不会来，我喊他他一定来。”俞斐然自信笑道：“你就说，今晚有没有空吧。”
    肖鹤栖一脸怀疑地看着她，最终还是没能抵挡住诱惑，毕竟他现在连见一面步嘉延都是奢侈，别说同桌吃饭了。
    “他去我就去。”
    作为他大哥，肖鹤鸣忍不住说了一句：“你小学生啊，手拉手一起上厕所呢？”
    步嘉延这头收到俞斐然发来的信息：
    “临江餐厅，晚上八点，不见不散。”
    谁让昨天答应了她呢。
    第23章 风暴中心是四人晚餐
    如果步嘉延知道是跟这三个人吃饭，他绝对不会来，但是既然都见到了人，扭头就走似乎也不太好，毕竟一个是他老板，一个是老板他大哥，还有一个是新来的总监，个个都得罪不得。
    肖鹤鸣率先入了座，俞斐然坐在了他的斜对角。肖鹤栖对于肖鹤鸣的对面和肖鹤鸣的身边都不想坐，但步嘉延更不想坐在肖鹤鸣的对面，不然他一定会吃不下东西，于是先一步坐在了俞斐然对面的位置。
    只有辛苦肖总了，步嘉延默默地想。
    “两份a套餐，一份主食牛排，一份龙虾。”肖鹤鸣没怎么看菜单，就下了单，随后问肖鹤栖：“你和步嘉延吃什么，自己点。”
    “龙虾和牛排，哪个是给我点的？”俞斐然冷然看着他。
    “我没记错的话，你喜欢吃海鲜。”
    “你没记错，但是这些年吃了太多海鲜，回来想换换口味。”
    步嘉延已经感觉无法呼吸，他猛烈地察觉到，原来俞斐然的绯闻对象不是肖鹤栖，而是肖鹤鸣！他好像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直接进入了风暴中心！
    肖鹤鸣显然有些不高兴，侧着头对步嘉延说了一句：“你吃龙虾，行不行？”
    步嘉延立即合上菜单，正襟危坐地说：“可以。”
    俞斐然自己点了一份餐，肖鹤栖是最后点的：“一份b套餐，主食要牛排。”
    等上完了前菜，俞斐然主动与步嘉延闲聊：“最近见你一直在西沼，什么时候再进组？”
    真是哪壶不该提哪壶，步嘉延把吴亮带回来的剧本来来回回翻了个遍，也没看上一两本，现在除了一些商务活动，彻彻底底成了家里蹲。
    “休息一段日子，去年都没歇着。”
    “一年都没歇啊，你这老板也太压榨了。”
    肖鹤鸣则道：“打我们这份工的，有活干才是老板宠着，对吧？”
    步嘉延也不知道他是在讽刺谁，只能干笑两声。
    步嘉延能吃龙虾，但他并不喜欢蘑菇汤，喝两口就头晕，所以手边的汤一口没喝，俞斐然见状正要开口，肖鹤栖就将自己的汤换给了步嘉延。
    “你喝这个。”
    俞斐然眯着眼睛打趣道：“你好像也不喜欢吃蘑菇吧？”
    “小栖的口味变了，就跟你一样，有什么好奇怪的？”肖鹤栖还未应声，肖鹤鸣便呛道。
    “他的口味怎么样，也是你说了算？”俞斐然敛眉瞪了肖鹤鸣一眼，冷笑着说。
    “我便是知道，怎么样？”这时，肖鹤鸣还是毫不相让。

 第38章

    俞斐然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同时他目中无人的态度着实激怒了她：“对！你肖大少爷便是掌控全局，什么都知道，全世界都该围着你转！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这样从一而终的自私。”
    “如果我自私，就不会放你走，难道像他一样把人绑在身边，连一个工作室的自主权都不给，谁都能欺负到他的头上，这就是不自私吗？”
    俞斐然的表情一僵，她有些慌张地看向步嘉延，第一时间便想着解释：“步嘉延，鹤栖他……”
    步嘉延握着刀叉的手愣在原地，他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赤裸裸地揭开和肖鹤栖的关系，强装镇定地摇了摇头，无所谓地边笑边说：“没事。”
    他不经意地抬头看向肖鹤栖，那人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肖鹤栖的默认让他突然觉得这场饭局实在不应该再继续，于是起身，匆匆说了一句：“抱歉，我还有事，先不吃了，改日再回请你们。”
    步嘉延的突然离场，让俞斐然和肖鹤鸣皆难得有些愧色，好在这个餐厅的包间隔音效果很好，才不至于让别人看了场闹剧。
    “赶紧去追。”俞斐然推了一把肖鹤栖，那人才木然地站起来，拔腿追了出去。
    他在餐厅的水上廊桥拉住步嘉延，周围静悄悄一片，两人面对面地站在暗中，谁都不说一话。后来仍是步嘉延率先问道：“是你拦着不让给我工作室招人的？为什么？”
    肖鹤栖觉得步嘉延的视线像火一样灼烧着自己，他不停地逼近质问：“之前节目换人的事，是不是也是你故意的？”
    肖鹤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肖鹤鸣说的，就是事实。
    从前无论跟吴亮开过多少玩笑，心里总不是不愿意相信。肖鹤栖明明对他很好的，明明对他……很好的。
    “对你来说，我究竟算什么？”步嘉延艰难地开口。
    “一件漂亮玩物？你舍不得丢掉，就以这种方式来惩罚我？”他的语气越是平静，就越是重重地敲在肖鹤栖的心上。他心里明明是想反驳的，可弥漫在空气里的是一片空白。
    他真的很希望能听到肖鹤栖亲口说的答案，即便那就是事实，最起码他就能真正死心，不再抱有任何的幻想。不想再因为自己的私心，而让那些支持他的人担心和失望。
    但有的时候，或许沉默也是一种答案。
    步嘉延无奈地放弃，如果他不愿意坦白的话，等待只能是遥遥无期。
    肖鹤栖的眼睛火辣辣地一阵疼，他知道这次没法再用示弱和撒娇诱骗他心软，他一定是彻底地离开自己了。于是在步嘉延转身时，终于鼓起勇气出声：“我只是不想你离开我。”
    步嘉延心一颤，咬着牙说道：
    “我不离开你，和你身边千千万万一样？我也会累的，肖鹤栖。”
    步嘉延没有回头，他不敢回头。他怕看见肖鹤栖受伤的表情，他怕自己不坚定，尽管那可能只是他的想象罢。
    他就像你救下的一只受伤的鸟，心怀感恩地以为你用绷带为他包扎止血，人人都劝他不要相信你，等揭开纱布了才发现，你是在拔光他的羽毛，让他再也飞不上天空。
    &
    步嘉延和肖鹤栖走后，包厢里一片寂静，这本不是肖鹤鸣排好的重逢剧本。
    “两位，请问主菜现在上吗？”服务员表现得极为淡定。
    肖鹤鸣望向俞斐然，她倒是没有一走了之，而是重新坐下且冷静地“嗯”了一声，肖鹤鸣这才跟着一同坐了下来。
    原本四个人的晚餐，变成了两个人的四人餐，两个人还坐在斜对角，谁也没说要换位置。
    包厢内只能偶尔听见刀叉碰撞的声响，除此之外就是尴尬的静默，肖鹤鸣吃得很不是滋味。可见俞大小姐却有条不紊地吃完了牛排，又将龙虾也拿了过来，他实在是忍不住，开口打破这僵局：“不是说要换口味吗？”
    俞斐然眼皮也没抬一下，语气平常地只道：“那也不能浪费。”
    肖鹤鸣没再说话，俞斐然变得不一样了。
    他印象中的俞斐然不管做什么事都是风风火火的，如若换了从前，她一定会跟自己大闹一场，争出个对错是非，而不是安安静静地吃完这顿晚餐。
    “想什么呢？”俞斐然突然问。
    “反思。”
    她轻笑了一声，全然没了之前的愤然：“肖大少爷也会反思，真是难得。”
    肖鹤鸣情不自禁地看着她，轻轻地脱口而出：“斐然，对不起。”
    俞斐然愣了愣，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
    肖鹤鸣说完，连自己都有些发懵。自得知她要回来，他便一直在找一个十全十美的契机。为此，他一个月都在琢磨这件事，找合适的借口，找合适的地点，却没想到真的说出口的时候会是这样的不经意，还是在这样不合时宜的风波后。
    俞斐然以为自己一定会泪流满面，她等了这么多年，肖鹤鸣终于肯跟她认错了，可她不自觉地摸了摸双颊，却是干干净净的。
    “肖大少是为什么道歉？今天你该道歉的人是小栖。”复又顿了顿：“我也该道歉……你记得吗？从小我们俩就合起伙欺负他，没想到长大了，还能欺负他。”
    俞斐然说时，始终没有望向肖鹤鸣，肖鹤鸣的瞳孔里却一直有她的倒影。
    “从来欺负他的人，都是我。”他诚实说道：“尤其是在你走后。”

 第39章

    “你把我们俩之间的问题，归咎在小栖的身上？你疯了吗，他从前一直很敬爱你！”俞斐然初听时有些讶异，但回头想想，确实是肖鹤鸣做的出来的。
    “敬爱我？为什么瞒着我帮你办出国的手续？俞氏集团当时那么乱，没有他，你怎么可能出的去？”
    俞斐然满脸震惊地看着他：“你也说了，俞氏集团当时那么乱，如果不是他帮我，我现在会怎么样，你有想过吗？你是不是忘了，是你一把推开我，让我走得越远越好？我不过是如你所愿罢了。”
    俞斐然的话，让两人再一次默然。
    肖鹤鸣不由攥紧了拳，这八年来，他没有一天不在后悔。越是后悔，就越是找不到突破口。他明知是自己混蛋，却将责任推卸在自己弟弟身上。就连今日，也是一样。
    她已不是当年的小姑娘，可她的男孩却一直停留在过去。
    “我回来不是为了跟你旧事重提，那没有意义。我只是想提醒你，不管怎么说，小栖是你的弟弟，别让自己更后悔。”
    肖鹤鸣不知是不是也认同了这一点，老老实实说了一声：
    “我知道。”
    第24章 肖总休假了
    步嘉延许久没来工作室，见到这热烘烘的场景，都有些傻眼。
    “《祸心》网络平台播出一周，反响很不错诶！”
    “可以称的上本季度黑马了吧。”
    “多亏了顾影帝在电影节的经典画面，现在咱们的讨论度和热度一直维持在娱乐榜前三呢！”
    “步顾一切冲的更前面，注意点后面粉丝别去掐架。”
    蒋蒋见他无所适从地站在门口，笑话道：“是不是看傻了？没见过这么多人吧？”
    步嘉延但笑不语，确实，以前从这头小会议室说话，尽头都能听见回音。
    “来啊，给你介绍一下！”
    工作室总共新增了三个人，包括市场推广两人和视频剪辑一人，造型，公关和法务还是沿用公司本来的资源，加上吴亮和蒋蒋，共五个人。
    蒋蒋刚给步嘉延介绍完，就被吴亮催促着叫进了会议室。
    “找你来是有件事和你商量。”吴亮开门见山：“今天舒姐联系我，说有档节目想让你上。”
    “现在不是由你们来对接节目了吗？怎么舒姐又冒出来？”
    “说来话长，这个节目是鹭语自己出资策划的。”
    步嘉延一边听，一边指了指会议室的角落里，奇怪地问：“那是谁啊？”
    吴亮竟也没留意，循声望去，只见那一排黑压压的椅帽中似乎是参杂着半个真人脑袋，他一下子便认出了那人，朝着发起火来：“不是让你别来了吗！快起来！”
    那第六人伸着懒腰直起身子，转过身来，笑道：“怎么还不认识我了啊？”
    唐秘书？
    步嘉延有些吃惊：“唐秘书，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常来，倒是嘉延你，不怎么来。”
    说到这儿，步嘉延多少惭愧，接着又玩笑着问：“你来这儿做什么？偷懒吗？”
    唐秘书大惊，连忙摆手：“话可不能乱说啊，肖总休假去了，已经大半个月没上班，我就趁此机会把调休假给休了。”
    “肖总去休假了吗？”
    “是啊，你不知道吗？也不说什么时候回来，谁都联系不上他！”
    吴亮忙将唐秘书推到一边，捂上他的嘴：“你说这些干什么！”
    吴亮小心翼翼地看向步嘉延，见他恍恍惚惚地点了点头，心道这个人真是多嘴！他是故意瞒着步嘉延这件事的。
    自从步嘉延从临江餐厅吃完饭回来，就扎扎实实地大病了一场，也不知是着凉了还是在哪儿被传染了，高烧烧到三十九度，休息了整整一周才缓过劲来。不过好在身上的病好了，心病也像是跟着一并好了。
    “是吗？我都不知道这些。”他云淡风轻地笑着，好像真的置身事外了。
    步嘉延真是才知道，原来肖鹤栖自那次晚餐后，就彻底开始了休假，整个人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无人知晓他去了哪里，公司的一切大小事务都分由俞斐然和郭颖统管，这让步嘉延工作室的进程一下变得畅通无阻，才有了今日这般热闹的景象。
    他想起吴亮曾说过，就算没有肖总，你也能迎来第二个春天。当时或许只是一句单纯的安慰，如今竟恰巧成了现实了。
    这头吴亮还在责怪唐秘书，步嘉延打断道：“对了亮哥，你刚刚说的节目，还没说完。”
    听步嘉延讲起正事，吴亮立即松手，转到另一侧，正色道：“这个节目企划叫《重返十八岁》，主要内容是邀请已经成名的校友，拍摄三天两夜的重返校园真人秀，头一个单元就是你们电影学院。”
    步嘉延打了个冷战：“那该不会，也要请肖鹤鸣吧？”
    吴亮点了点头，无奈道：“这也是为什么我找你商量的原因了，你和肖鹤鸣都是首发嘉宾。”
    步嘉延没有和肖鹤鸣一起做过节目，突然有些犹豫，一旁的唐秘书提醒道：“这是我们鹭语的自制节目，筹划得七七八八了，是公司下半年重点投资项目之一，上头交代了，不得有闪失。”
    吴亮狠狠踩了一脚唐锌：“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这上头都交代了，还商量什么，不就是得上的意思？”步嘉延苦笑着说。

 第40章

    “也不是，要是你实在不想上，咱就拒绝呗，反正一个肖鹤鸣宣传噱头也够够的了。”
    这个时候，吴亮还在考虑他的感受。步嘉延不由问道：“亮哥，你真这么想吗？”
    吴亮看着他询问的眼神，笑容僵在了脸上。他定了定神，忽然脑门一个激灵地想，现在可不是儿女情长优柔寡断的时候！于是一转口风，颤着声说道：“都到这个时候了，还顾忌他哥俩呢，冷板凳还没坐够？好不容易肖总不在公司，没人盯着咱，如今工作室也渐渐上了轨道，正是抓准时机加大一波曝光的时候！等这个节目拍完了，咱就可以进组了，况且三天两夜而已，咬一咬牙也就过去了，他肖鹤鸣还能吃了你不成？”
    步嘉延见他这视死如归的表情，伙同唐秘书一齐笑出了声。
    “好，就按你说的！”
    就在步嘉延同意加入《重返十八岁》的节目后没多久，舒惠便将肖鹤鸣和步嘉延一起拉入了工作群，策划认为如果能由两位自行推荐剩余待邀嘉宾的话，或许能碰撞出意想不到的火花，当然这并不会被公开解释。
    省略以上两百条信息……
    策划：大家还有什么推荐吗？电影学院的毕业生？
    肖鹤鸣：不如去问问夏天王？
    吴亮：夏天王也是电影学院毕业的？
    肖鹤鸣：他可是他们那一届的风云人物，大才子，优秀毕业生。大拇指.jpg
    肖鹤鸣：把他签下来，稳了！
    舒惠：夏天王要上《足迹》吧？不知道有没有档期？
    肖鹤鸣：这我就不管了，你们去想办法。笑.jpg
    步嘉延完全能想象得出，肖鹤鸣在发这个表情包时，那皮笑肉不笑的讨厌神情，看着手机都倒抽一口凉气。
    策划：大家还有备选方案吗？踊跃推荐啊！
    吴亮：最近上映的《祸心》网剧的导演也是电影学院的，或许可以一试？
    策划：《祸心》最近很热啊！说不定有好机会，几个主演都是新人吧？要是正巧有电影学院的学生的话，就更好切入了。
    策划：谢谢亮哥！
    吴亮无语地看着步嘉延一脸得逞地操作自己的手机：“你为什么不拿自己的手机发？”
    步嘉延不好意思地笑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肖总……我和他大哥对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合着得罪人的事儿都我来呗？”
    “那不得，你瞧这都是正常的工作交流。”
    吴亮气呼呼地翻了个白眼，问道：“怎么之前没听你说过跟夏天王是同学啊？”
    “你也没问呐？”
    “之前舒姐给我们发《足迹》的时候，我没说那个节目有夏天王？”
    “没干系的人，我上赶着攀那关系干啥？再说我们电影学院向外输出这么多优秀人才，各个都是我的师姐弟妹，每个都认，忙得过来吗？”
    “话可不这么说，那个《足迹》……”
    “好啦。”步嘉延难得厉声打断了吴亮，一脸认真地笑道：“都是过去的事了，咱们要向前看。”
    吴亮愣了愣，总觉得步嘉延的表情有些不同寻常，可又说不上来具体的。
    &
    肖鹤鸣一脸得意地放下手机，正巧俞斐然回来办公室。
    “又去开会了？我说你怎么还真把自己当什么破总监了啊？”
    “我做事向来都是认真的，我看你闲的很，给你安排几个工作做做要不要？”俞斐然对他还是没什么好脸色。
    肖鹤鸣像是也习惯了，等她坐下后，将桌子上的盒子往前推了推，笑道：“俞总，吃个下午茶吧？”
    那是俞斐然从前最爱吃的蛋糕，现在成了网红店，要排很久的队伍。她没犹豫几秒就败下阵来，置气也不能跟自己的胃过不去。
    她一边切着蛋糕，一边道：“你刚刚笑眯眯地偷摸做什么呢？”
    “做你交给我的任务啊。”
    “我什么时候交任务给你了？”
    肖鹤鸣故作神秘：“不记得就算了，晚点你就知道了。”
    或许是他那个弟弟许久没有现身有点冷清，肖鹤鸣难得问起来：“话说最近怎么没看到肖鹤栖啊？休假都休了大半月了吧，去哪儿潇洒了？”
    “我说你啊，好歹是人哥哥吧，能不能稍微关心他一下。”
    肖鹤鸣顾左右而言他：“那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他不也好好的吗？”
    俞斐然无奈摇头：“前两天我接到钟医生的电话了。”
    肖鹤鸣听了一顿，像是也回忆起什么来，神色冷了几分，可说起话来还是无动于衷的样子：“有病找医生，那不是天经地义的么。”
    俞斐然看他嘴硬，不与他多话，专注地咬了一口软乎乎的蛋糕，有些诧异，便又咬了一口。她本以为这店做大了就会变，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竟还和记忆中的味道一模一样。
    她不禁望向身边的肖鹤鸣，要是感情能和这款蛋糕一样，就好了。
    第25章 可不要小瞧你当时的人气
    鹭语为了《重返十八岁》这档节目可谓是煞费苦心，特地在电影学院租了一间四人寝室，说服学校方同意让嘉宾们在学生活动时间进行同步拍摄，最重要的是，步嘉延直到节目录制当天才被告知，这其中竟然还有部分内容是直播预放送！
    “你的反应也太大了些，就是比如晚自习的时候，四个人一起做下三十分钟左右的直播啦。”吴亮不解地劝道。

 第41章

    不管吴亮怎么说，步嘉延都觉得压力倍增。要知道其中一位嘉宾因为行程安排原因，只能中途加入，这已经意味着他要和肖鹤鸣以及夏天王三个人共度两日一夜了，竟然还要做直播？
    饶了他吧！
    “嘉延紧张恐怕不只是因为直播吧？”肖鹤鸣不知何时上到步嘉延的房车里来，饶有趣味地看着他。
    步嘉延不知道他打得什么主意，这时，听房车外有人喊道：
    “夏隽林来了！”
    夏天王的出现成功引起了喧闹，肖鹤鸣明目张胆地观察着步嘉延的表情，看得他都有些不自在：“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我看看你听到这三个字，是什么反应？”
    步嘉延早知道他不怀好意，回呛道：“你希望我是什么反应？”
    肖鹤鸣有些意外，步嘉延在他面前从来都表现地人畜无害，还是第一次露出这样的反应，看来他这个弟弟，胜算堪忧。
    “希望一会儿上了节目，你也能有这个态度，效果一定好。”
    步嘉延在心里骂了一句，表面上则是扯着脸皮假笑了一声目送他离开。
    《重返十八岁》的节目是宣称二十四小时开机的真人秀，从嘉宾见面的第一幕开始，摄像机就准备就位了。
    肖鹤鸣作为电影学院的校友发起人，自然是第一个出场，紧接着便是步嘉延，两人拖着行李箱缓缓进入画面，简单地寒暄了两句便陷入了沉默。步嘉延没什么真人秀的经验，如果肖鹤鸣不主动抛话题，那他只会尴尬地手足无措。也不知道肖鹤鸣是不是故意的，竟就真的若无其事地一言不发，吴亮在镜头外看得脚趾抠地头冒冷汗，心想着这两人是不是在为“不合”的热搜做预热！
    五分钟后，才终于等来本次节目的重磅嘉宾，夏隽林。
    夏隽林自出道以来就以唱作俱佳在业界广受好评，每一张专辑都是畅销佳作，更不说给别人写的单曲，电视剧主题曲等了，是如今歌坛首屈一指口碑和流量皆有保证，名副其实的天王巨星。
    当肖鹤鸣提出邀请夏隽林的时候，说实话大家都没抱什么希望，没曾想舒惠还真的把人请来了。
    夏隽林留着飘逸的半长发，皮肤白皙，穿着宽大的黑色夹克，不经意地撩动前面的碎发，显得冷酷又有型，一出场便是万众瞩目。
    步嘉延侧身目视着他，只见他直接地走向了自己，站定后，说了一声：“好久不见。”
    步嘉延迟疑了两秒，便自然地回了一句同样的，好久不见。
    围观的肖鹤鸣露出一阵微妙的表情，打趣着：“怎么我这个师哥站在这儿，你不先跟我打招呼？”
    夏隽林这才扭过头来，摘下眼镜，礼貌地说道：“师哥好。”
    “咱们人到齐了，先去宿舍放东西吧。”肖鹤鸣说道。
    “咱们不是应该有四个人吗？”步嘉延按流程问道。
    “他因为工作行程原因，要明天才到。”
    自夏隽林出现后，肖鹤鸣似乎就放下了他那些小肚鸡肠，开始正经地做节目了，这让步嘉延放松了不少。
    三人在前往宿舍的路上，肖鹤鸣故意挑起话题：“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你们俩是同届的吧？比我小三届？”
    步嘉延点了点头，接道：“好像是，我们大一的时候，师哥应该是大四。”
    “那你们应该原来就认识吧？”
    夏隽林不经意地瞥了一眼步嘉延，听他说道：“上学的时候关系还不错，不过后来没怎么联系了。”
    “怎么不联系了？”肖鹤鸣刨根问底地追问。
    “做咱们这行的，忙了忙了就不联系了，也很正常，师哥没有这样的情况吗？”步嘉延笑着反问。
    肖鹤鸣是个做综艺的老江湖了，正巧三人已经来到宿舍楼下，他机智化解道：“咦，这就是我们这两天要住的宿舍楼了。”
    步嘉延和夏隽林同时抬头，那熟悉的门头让两人都不禁一愣。
    肖鹤鸣搭上步嘉延的肩头，笑问：“不会这就是你原来住的宿舍楼吧？”
    步嘉延动了动嘴角，还真让他说中了。
    三人的宿舍在五楼，除了艺人拍摄用的宿舍，节目组将整层楼都包了下来方便拍摄。三个大帅哥拎着三个行李箱上五楼竟然也有些狼狈，肖鹤鸣应景地说了句：“这段能剪掉吗？”
    摄像机淘气地摇了摇头。
    肖鹤鸣一进屋，先是感叹一声：“现在条件好了啊，变成上床下桌了，以前咱们还是上下铺的呢。你们睡几号床？”
    步嘉延在二号床旁停下，看着那泛黄的标签纸微微出神，他推开门的那一刹还真有些穿越时空的错觉，尤其身边竟还跟着夏隽林。
    “你还睡二号床？”
    步嘉延闻声侧头，见他靠在栏杆上和自己说话，真有些恍惚。
    “你连他睡几号床都知道？”肖鹤鸣笑问。
    夏隽林的眼神深邃望不到底，不徐不疾娓娓说道：“我们原来是同一栋宿舍楼，他住三楼，我住七楼。”
    肖鹤鸣表现出恍然大悟的模样，谁知夏隽林并没有停下来，而是接着说道。
    “他懒得爬楼梯，我就常在他宿舍等他。”
    “他收拾出门可慢，不催他的话能墨迹半个小时，催他也要花上二十分钟。”
    “……”
    “好了，够了。”步嘉延沉着脸色打断他，像是突然想起来摄像还拍着，转瞬又露出了柔和的笑容：“拜托，就别揭我的黑历史了。”

 第42章

    “你以为他们为什么邀请我们上这个节目？就是为了挖黑历史来的呀！”肖鹤鸣适时地补上这么一句，轻松遏止了可能会出现的不适感。
    步嘉延看向肖鹤鸣的眼神里又多了几分复杂，他想肖鹤鸣比之夏隽林或许更认真地对待这个节目。反观夏隽林，只是一脸恶作剧得逞的笑意。
    三人又在宿舍里闲聊了一会儿，也不见节目组有新的安排，肖鹤鸣便主动说道：“走吧，呆着也是呆着，去学校里逛逛。”
    步嘉延和夏隽林自然应和，三人下了楼，沿着宿舍后的小路一路走，没多久便看到了足球场，绿草如茵，正是踢球的好时节。
    不过此时的足球场，却只有零星几个学生在带球练习。夏隽林看着那足球场上的少年出神，肖鹤鸣观察着，开口询问：“夏师弟之前是校队的吗？”
    夏隽林摆摆手，目光却是落在步嘉延的身上，笑道：“谈不上，就是随便踢着玩儿，我们组了一支足球小队，嘉延也是其中之一。”
    “那倒是有些稀奇，我只知道嘉延原来是话剧社的。”肖鹤鸣负手说着，将话头抛给步嘉延。
    “师哥那会儿都毕业了，还知道我是话剧社的呢？”步嘉延淡定笑道。
    “你那儿在话剧社名气可大了，自己不会不知道吧？好多校外的学生都来咱们学校小剧场偷看你。”
    “师哥你太夸张了吧，他们只是是奔着话剧社来的。”步嘉延是真心这么觉得。电影学院的话剧社自成立以来在各大高校之中就小有名气，很多喜欢话剧的学生都会慕名而来，跟是不是他步嘉延表演的，关系不大。
    肖鹤鸣却坚持道：“可不要小瞧了你当时的人气。”
    步嘉延感觉他像是话里有话，还未回味过来，肖鹤鸣再一次转向夏隽林：“夏师弟，不想上场试试？”
    夏隽林先是若有似无地瞄了一眼步嘉延，见他似乎没什么想法，只道：“算了算了，这个年纪我还凑什么热闹啊。”
    “什么年纪啊，我还比你大了四五岁呢，来啊！”肖鹤鸣说完，便向场内的学生招了招手：“诶，带我们三踢一个呗！”
    球场上哪里分谁是谁，场上的小伙们估计都没看清三人，便高亢地应了声，迫不及待地邀请他们加入。
    步嘉延属实是被拖下水的，只能庆幸今天穿的是一双还算能踢球的鞋。
    上场之后，肖鹤鸣便一直在边缘游走，小伙们嘲笑地喊了一声：“大叔，你行不行啊！”
    肖鹤鸣长这么大都没被人喊过大叔，一下激起了他的胜负欲，可惜他是一点没踢过球的，闹得笑料百出，脚连球的影子都没碰上，只剩下帅气的姿势。
    受了肖鹤鸣的影响，步嘉延在这场球赛中也成了搞笑担当，他频频被肖鹤鸣踩脚撞倒，以至于愤慨地喊道：“肖鹤鸣！你是不是故意的！”
    “抱歉抱歉，我承认我踢的不太行！”
    与那二人不同，夏隽林则出尽了风头，虽然年纪渐长，但这些年只要有时间，他都会去练球，还结识了不少喜欢足球的艺人明星组成了业务球队，不管是过人，带球还是射门都游刃有余。可小伙们的欢呼声却没能满足他，他看向肖鹤鸣和步嘉延吵闹的方向，微微皱眉。
    步嘉延一直没有去抢球，而是没怎么移动地守在自己的位置，夏隽林就像是瞄准了这一点，在所有人都没把步嘉延当回事的时候，突然将球传给了他！
    “延延，射门！”
    第26章 晚餐后一小时特别直播
    夏隽林的这一声好像是将步嘉延唤醒了一般，他忽然脚下生起风，那球仿佛是焊在了腿上一般，连过三人后直接射门！夏隽林兴奋地跑过来与他抱在一起欢呼，他还没回过神，只是发懵地也跟着大笑起来，短暂地忘记了一切。
    不过肖鹤鸣存在的意义就是时时刻刻提醒他，现在已经不是十年前了。
    “好久没这么出汗了！”肖鹤鸣笑道。
    “师哥好像都没怎么动吧？”步嘉延挖苦道。
    “没办法，我身体不好嘛，活到这个岁数已经是不容易了。”
    三人的关系好像因为这场球赛而变得融洽起来，肖鹤鸣又奇思妙想道：“不如趁此机会，我们一起去澡堂搓个澡吧？”
    电影学院的澡堂也是大浴室，以他们现在的身份，步嘉延和夏隽林纷纷婉拒。
    “不用算上我，我去打点热水，在宿舍冲凉就行。”步嘉延道。
    “诶？热水还得自己打吗？”肖鹤鸣问道。
    步嘉延吓得一个激灵，大少爷上学的时候不会还有专人帮忙打热水吧？那为什么不干脆搬出去住算了！
    “师哥不自己打热水吗？”夏隽林笑眯眯地问道。
    此时，摄像机移到肖鹤鸣的跟前，显然是不想错过这个大八卦。
    肖鹤鸣又怎么可能自曝黑历史呢，只见他不好意思地笑着说道：“啊，我忘记了，我那个时候已经开始拍广告，比较忙，所以热水都是我弟弟替我打的。”
    “肖鹤栖替你打热水？”比步嘉延更快一步脱口而出的，竟然是夏隽林。
    步嘉延和肖鹤鸣都有些诧异，肖鹤鸣道：“你倒是知道他是我弟弟？”
    夏隽林圆滑回道：“鹭语娱乐肖总的大名，我们这些朋友圈里的，应该是无人不晓吧。只是难以想象肖总也有被兄弟压榨的少年期啊！”

 第43章

    的确，但是真正能确认肖鹤鸣和肖鹤栖兄弟关系的，除了鹭语娱乐内部员工，却也不是那么多，不过肖鹤鸣还是接受了他这个回答。反而是步嘉延，变得心烦意乱起来。
    晚餐后的一小时是直播特别放送，三人休整片刻后便进入直播间，拍摄三天有接连三场直播，先前已经在各路媒体上都预热过，不一会儿便有几万粉丝进入。
    手机由肖鹤鸣手持着，率先跟大家打了招呼：“哈喽，大家晚上好！我们现在在《重返十八岁》的节目拍摄中，我是肖鹤鸣！”同时又介绍左右：“左边是嘉延！右边是隽林！”
    在两人都打过招呼后，肖鹤鸣直接抛出直播的主题：“因为我们的直播是限定一个小时，时间非常有限，话不多说，我们就直接出发！”
    三人一前一后地下了楼，由于晚餐后是学生活动密集时间，为了最大限度地减少对学生正常生活的影响，路上的直播大部分素材要靠自拍，除了拿着手机走在前面的肖鹤鸣，其余两人也纷纷拿上了gopro。
    “现在应该是学生社团活动时间，你们想去哪儿？”肖鹤鸣问。
    “嘉延应该想去剧场吧？”夏隽林道。
    “那边是什么？”步嘉延忽然指着不远处晃动的灯光说道。
    “好像有演出，我们去看看。”
    肖鹤鸣说罢，便将两人引入了一条偏僻又漆黑的小路，让整个直播看起来就像是探险一般，三个人都只有露出一点点青色的亮光。
    步嘉延在第三次被人踩脚后终于不满道：“肖师兄，我说你为什么非要选这条路啊，一个灯光都没有！还有刚刚是谁踩我？”
    肖：“我也被踩了好嘛？大概率是夏师弟吧！”
    夏：“我都被踩了十几脚忍着没有出声！”
    步：“什么时候才到头啊？”
    肖：“奇怪，这条路以前没这么长啊？”
    夏&步：“……”
    大约摸黑走了十分钟，三人才终于见到了亮光，此时直播间已经笑疯了，让步嘉延合理怀疑肖鹤鸣是为了直播效果才特意为之，天晓得他只是不想在大道上引人注目罢了。
    “好的，现在让我们来看看直播间有多少粉丝了……哇哦！已经破一千万人啦，感谢大家的支持，别忘了到时候来看《重返十八岁》哦！”
    肖鹤鸣真是天生吃这碗饭的，镜头前和镜头后根本就是两个人格！步嘉延的表情忍不住这么说。谁知肖鹤鸣的手机镜头却正好怼在步嘉延的脸上，开玩笑道：“咦，嘉延你该不会是在嘲笑我吧？”
    吓得步嘉延心脏骤停，差点连gopro都丢了出去。这让直播间瞬间又掀起了一波弹幕狂潮！步嘉延在小心地确认大家都是在看热闹后才稍稍放下了心，不然自己肯定要被吴亮念叨死。
    而那位始作俑者，不过是在看到某个熟悉的头像进入直播间后，突然就坏心地想逗逗身边的这位小师弟。
    接下来的十分钟，三人一边和直播间弹幕互动，一边向灯光秀行径，直到了终点，才发现是学生会的同学们在为毕业晚会做彩排。不禁让人感慨，又到了一年毕业季。
    “这个晚会是几号啊？”肖鹤鸣问道。
    “后天，对了夏老师，能否邀请你为我们的毕业晚会演唱一曲呀？”其中一个学生会同学趁机说道。
    夏隽林并为多想，直接道：“当然可以。”
    “那就太好了！我们有很多同学都是你的粉丝呢！”
    “怎么就单独邀请一个人呢？”肖鹤鸣佯装酸道。
    “要不肖老师也上台表演一曲？”这句话是步嘉延说的。
    肖鹤鸣笑着回敬：“我都毕业太久了，我觉得你陪夏老师上台倒是不错。”
    步嘉延乍看一眼夏隽林十分乐意的表情，怕他真的顺势应允下来，连连摆手：“佩服师兄，甘拜下风，饶了我罢！”
    “后天下午我们最后一次彩排，夏学长记得来。”说罢，学生会的同学们也未多停留，接着忙碌起来。
    借着彩排的灯光，三人围聚在舞台的左侧。步嘉延和夏隽林皆靠坐在台架上，肖鹤鸣则为二人做起了摄影师。
    “我们的直播还剩下最后十分钟，大家还有什么想问的欢迎留言呀？”肖鹤鸣一边看弹幕一边道。
    “有个朋友问，步嘉延和夏隽林以前就是朋友吗？从没见过两人同框……要不你们自己回答一下？”
    夏隽林神秘一笑：“我和嘉延是校友，至于关系如何，欢迎关注《重返十八岁》。”
    步嘉延在心里收回之前对夏隽林没想好好做节目的恶评，没想到关键时候还挺能宣传。
    “另有一个朋友说，夏……”肖鹤鸣还没读完留言，夏隽林便将手机从自拍杆上取下，拿到手中，说着：“怎么只读我们俩的问题，看看有没有在问师哥的？”
    步嘉延也凑热闹道：“这不是很多嘛，师哥一条没读啊。有个“唯爱鹤鸣”的粉丝朋友在问，什么时候处对象啊？老大不小了。”
    肖鹤鸣的笑容里闪过一丝黑线，知道步嘉延一定是故意的，不过这也正合他意，粲然一笑道：“确实，多谢这位朋友关心，希望今年能有好消息。”
    步嘉延没想到他如此坦诚，不过上了年纪以后，有些事确实就不如年轻的时候那般需要遮遮掩掩了。
    餐后一小时特别直播节目结束，可惜三人今天的任务还未。在下播之后，肖鹤鸣便接到节目组的通知，让三人前往足球场拍今日小结。

 第44章

    《重返十八岁》第一问，你的学生时代有遗憾吗？
    肖鹤鸣接到卡片的时候就忍不住吐槽：“不可能有人没有遗憾吧？”随即看向一侧的步嘉延，见他神情茫然，逗弄着问：“嘉延看起来是真没有？”
    步嘉延当真仔细想了想，虽然学生时代已经过去数年，但许多记忆还历历在目。他从小就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没遇过什么挫折，高分考进电影学院后，又加入了明星话剧社，他不像一部分人浑浑噩噩地度日，也不像另一部分人为了成名而荒废学业，他的的确确是旁人眼中又羡慕又嫉妒的那一个。要说遗憾的话……
    肖鹤鸣狡黠地转向另外一边，同时问道：“夏师弟呢？你不会也没有吧，那我就变成异类了！”
    像夏隽林这样聪明的人，这个时候其实明明可以反问肖鹤鸣，但他偏偏没有，而是认真地考虑起来，仿佛是真的想要回答这个问题。摄像师也似嗅到了这一点，将镜头缓缓推进，为他进行特写。
    肖鹤鸣不相信他会这么诚实地在上节目的第一天就说心里话，饶有趣味地看着他，步嘉延则不约而同地也向他投去视线，就在和夏隽林四目相接的那一霎，听到夏隽林说：“我有。”
    他说得太快也太轻，肖鹤鸣就在他身侧也不能确认，可步嘉延却是实实在在地接收到了。
    他恍若就是专门说给步嘉延的一样，用他独特的技巧，只传达给了一个人。
    不过步嘉延并没有像他想象般的神情和回应，只是有些惊讶地闪了闪眼中的神采。接着就听肖鹤鸣不依不饶地问道：“夏师弟，你说了什么？”
    第27章 视频已发送
    夏隽林转向步嘉延，还未曾与他进一步眼神交流，就听这人拆台道：“是啊，我们都没听见。”
    夏隽林有些不思议地看着他，一脸宠溺地笑了：“行啊，我再说一遍，我说我有，而且就是在毕业季。”
    “我记得你一毕业就被签约发专辑了吧，皇冠可是赫赫有名的唱片公司，这你还有遗憾啊？”肖鹤鸣感叹。
    “不是这方面的。”夏隽林说。
    “那就是感情方面的咯？”肖鹤鸣坏笑：“夏老师慎言，这是要上热搜的节奏啊。”
    夏隽林见步嘉延也在一旁起哄，好似事不关己，不由露出失落的神情。肖鹤鸣察觉到后，趁机问道：“我想之所以那一段感情会成为遗憾，就是因为无疾而终吧？如果……你现在再遇到他的话，会想要弥补这个遗憾吗？”
    “当然。”夏隽林毫不犹豫的回答，让施问的肖鹤鸣也微微一愣。
    “这么肯定？如果他现在已经成家或者有伴侣，难道夏老师也要横插一脚吗？”
    夏隽林自然不会踩这个坑，只笃定道：“我能确定，他现在是单身。”
    肖鹤鸣挑了挑眉：“原来如此，但你就不怕，会有二次遗憾？”
    “既然都已经遗憾过一次了，又有什么好怕的呢？最坏不就是遗憾第二次？万一这一次……我会得到圆满呢？”
    肖鹤鸣笑起来，对他竖起了大拇指：“夏老师，好样的！就你这样的觉悟，可比某些犹犹豫豫的强上太多了，我祝你成功。”
    “谢谢。”夏隽林不经意地瞥向步嘉延，却是接着肖鹤鸣的话口反问：“不知道师哥的遗憾，又是什么？”
    “我？那可就太多了……可能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不过没有遗憾的人生就不完美，对吧嘉延？”
    肖鹤鸣这话听着刺耳，怎么品都像是在讽刺步嘉延，他不禁又气又笑：“师哥是在笑话我大学生活太普通吗？”
    “当然不会，羡慕你还来不及！有遗憾的人才说那逞强的话呢！”
    肖鹤鸣说完，另外两人也跟着笑起来，今日小结也总算结束了。
    在节目组收拾装备的空隙，三人先行回宿舍洗漱，之后还有单人备采。
    电影学院的夜晚，即使有路灯也不显得多亮，拍摄了一天的三人这时都显得疲惫及沉默。步嘉延头脑放空地走着，觉得这偶尔一次的校园回顾也是不错，明天不知道会不会有见老师的环节，他因为毕业后的工作经历一直没能回来看看，只敢在逢年过节才送上一些祝福。
    那这算不算遗憾呢？
    算吧，可都是毕业以后的事了。他有时觉得大概是因为自己前半生过得太过顺遂，才会在毕业之后突然走了下坡路，总也要有起有落才算是相对公平嘛。
    “想什么呢？”
    步嘉延一下没注意这是在跟自己说话，他扭过头去，却见肖鹤鸣板着一张吊命脸阴沉无比。
    难道听错了？他忍不住怀疑，于是又无意识地望向夏隽林，结果就是还没看见这人的表情就慌忙收回了视线。
    好险！
    夏隽林自然看清了他的动作，好笑道：“我就这么吓人？就是我问的。”
    步嘉延这时才发现，这一天要是没有肖鹤鸣在其中调和，他和夏隽林的单独场合就会变得窒息，而此刻显然肖鹤鸣已经累得下线了。
    见步嘉延不理睬，夏隽林也不逼迫，毕竟肖鹤鸣只是下线但没消失，他以为步嘉延是在顾虑肖鹤鸣才故意表现得冷淡。
    回到宿舍后，肖鹤鸣拿出手机发了一会儿信息便出了门，两人都以为他先去备采。
    这下好不容易有了独处的时间，夏隽林痴痴地望向步嘉延，终于喊了一声：“延延。”

 第45章

    步嘉延却听得后脊发凉，条件反射地看向屋内的摄像头，这才发现他摘掉了麦，连摄像头也用东西挡住了，一副要谈话的样子。
    没了摄像，步嘉延也摘下身上的设备，冷冷说道：“有什么话就说。”
    夏隽林直接问道：“你来这个节目之前，知道我会来吗？”
    “不知道。”步嘉延说完便有些心虚，但转念一想也不算是说谎，他并不确定夏隽林一定会来，加上有《足迹》的节目在先，他不来的可能性其实更大。
    “如果你事先知道，还会来参加吗？”
    步嘉延抬眼，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你就想问我这个？”
    夏隽林认真地点了点头。
    步嘉延脸色一沉，夏隽林的态度让他很不舒服，如果他表现得全无所谓，或者干脆不愿回忆，步嘉延或许会觉得更加轻松，然他偏偏要让人觉得他是迫不得已且追惋叹息。
    “这重要吗？就算我回答了你，又怎么样？”
    “那是我的事，你只管回答。”
    步嘉延对他的步步紧逼感到心烦，刚想要发作，房门就被猛地一开。
    肖鹤鸣若无其事地回来，看两人挨得极近，也未多置一词，静静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接着刷手机。大概又过了十来分钟，节目组才来人真的通知备采。
    肖鹤鸣在此之前一直在和某人发信息。
    肖鹤鸣：看到了吧？你不在的时候可有人在挖墙脚呢。
    肖鹤鸣：今天晚上还要同住一屋。
    肖鹤鸣：你再躲着不出现，你们家小妖精可就变成别人家的小妖精了。
    肖鹤鸣：别装隐身，我都看见你晚上进直播间了！
    肖鹤鸣：还装是吧？给你看看我不在的时候，他们俩在干什么。
    肖鹤鸣：视频已发送。
    看到对面立即接收且下载，肖鹤鸣便可以确信，他这个蠢老弟今天一秒钟都没放下过手机。
    夏隽林没这么容易放弃，他特地调整行程来这个节目，可不是白白来贡献热度的。因此等肖鹤鸣一出去，他便又立即开口，可还没说完半句话，吴亮就不知缘由地突然闯了进来。
    之前是肖鹤鸣，夏隽林不便出气，可面对吴亮便没有那么多的顾忌，没好气地说道：“你不知道敲门吗？”
    吴亮被说得一愣：“打扰到你们了？不好意思。”
    步嘉延如今是帮亲不帮理，接道：“没事，亮哥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事，给你说下明天的流程。”
    “节目组的人为什么不来顺，要你来顺？”
    吴亮先前并不知道夏隽林的脾气这么大，一点没有他想象中歌坛天王的风范。步嘉延正巧也不想和他独处一室，便拉着吴亮出门去：“走吧，出去说，免得打扰别人。”
    夏隽林这时才有些无措起来，他早该明白现在的步嘉延再不可能像以前那样包容他了。
    吴亮随步嘉延下了楼，看他长舒一口气的模样，凑在他耳边八卦地窃窃私语：“你小子，和夏天王不是普通同学关系吧？”
    “你什么时候变这么八卦？”
    “你看他刚刚跟刺猬一样，深怕我要打扰你们的样子，要说没点什么……”吴亮已经自行脑补了一出青春校园大戏，可惜步嘉延自己并不觉得那段过去有多特别。
    他从未跟吴亮说过他和夏隽林的事，也从未跟任何一个人说过。严格说来，夏隽林连他的前任都算不上，因为他们还没来得及捅破确认关系的那层纸，就被迫分开了。
    要说关系的话，仅仅称得上是意气相投，亲密无间的好友。但他无法否认的是，他的的确确是喜欢过夏隽林，在大学里。
    从夏隽林所说，那时他们虽然不同系，却被分在同一栋宿舍楼里。他住三零五，夏隽林在七零二。两个宿舍间都有互相认识的人，一来二去的就成了朋友。
    步嘉延是知道自己喜欢男生的，他对于自己喜欢上夏隽林这件事并不意外。
    夏隽林是名副其实的音乐才子，从高中的时候开始就能自己写歌了，各个乐器都会一点，精通的是钢琴。他性格外放张扬，对不如他的人都不屑一顾，又偏偏对步嘉延表现出“”。
    他上午在宿舍里说的那些话，也都是真的。因为步嘉延不喜欢爬楼梯，夏隽林总是早早地下楼等他，不仅是在宿舍，在教室，排练室，剧场后台，操场……都能看见夏隽林等他的身影，他就像是步嘉延大学生活中一道难以忘怀的风景线。
    如果他没能喜欢上这样的夏隽林，就连步嘉延自己也会感到奇怪的。
    他就这样在暗恋的煎熬与甜蜜中完成了学业，始终也不敢确定夏隽林的心意。直到毕业前夕，在话剧社的欢送会过后，两人坐在空旷的操场上，他才借着酒胆说出了那句藏于心口的：“我喜欢你。”
    夏隽林没有立刻回应，因为步嘉延说完这句话就倒头睡着了。但他没有逃开，也没有惊讶，对于那时鼓起勇气告白的步嘉延来说，已经是给他最好的回答了。
    更何况第二天，夏隽林就约了他吃饭，且兴冲冲地说对他说，要给他正式的答复，难道这还不是两情相悦吗？
    只是和大多数无疾而终的感情一样，夏隽林最终是没有来赴约罢了。
    第28章 肖总未免看得太紧了些
    不知道是不是头一天回忆了太多以前的事，步嘉延难得做了噩梦。

 第46章

    他坐在餐厅的角落里，从天亮等到天黑，手机屏幕亮了又暗，始终都没等来一个解释。紧接着，就被黑暗包围且吞噬殆尽。
    他下意识地想要出声，却发现嗓子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他又急又怕，突然间身侧出现了一扇殷红色的大门，里面伸出了数只大手直朝他而来，他像是认出了里面是什么地方，着急地连连后退，且恐惧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
    同一时刻，步嘉延被一阵剧烈的争吵声惊醒。刚结束梦魇的他条件反射地看了一眼手机，已经八点。
    他以为是自己睡过头，怕耽误拍摄时间，于是急急巴巴地穿好衣服起来，结果和同样着急起来的夏隽林撞了个照面。
    “迟……迟到了。”夏隽林结结巴巴地说道。
    “嗯。”步嘉延应声后，朝着对床喊了一声“肖鹤鸣”的名字。在确认肖鹤鸣已经不在后，步嘉延快速地走向门口，他的脑袋昏昏沉沉的其实还没完全清醒，现在迫切地想要出去确认，他们现在只是在拍节目而已。
    夏隽林敏锐地发现了他的不对劲，劝道：“延延，你慢点！”
    夏隽林伸手想要去碰他，步嘉延却害怕地喊了一声：“别碰我！”
    他的手僵在半空，与此同时，宿舍的门被粗暴地踢开！步嘉延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在确认那就是肖鹤栖后，身体比思考更快一步地行动起来，抓着他的双臂，闭着眼抵在他的肩头，这一刻，他才真正地平静下来，找回现实的真实感。
    宿舍里一片昏黑，只有透过窗帘的后一层薄薄的亮光，夏隽林阴沉地看着这一幕，与肖鹤栖凌厉的目光对上，针锋相对丝毫不让。
    步嘉延其实仅仅抓着肖鹤栖安定了片刻便松了手，退开几步，像是在进一步确认。
    肖鹤栖则越过步嘉延进屋，单手拉开了窗帘，让阳光一泻而入。步嘉延看着门外密密麻麻的拍摄设备，还有看起来有些局促的吴亮，反而感觉到无比的安心。
    他转过身，不知道为什么“失踪”多日的肖鹤栖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说起来他们已经一个月都没有碰到面了，连偶遇都不曾有。
    与平日里一丝不苟的形象不同，他头发随意地散落，还带着些湿露的水汽，显示出他来的匆忙。最主要的是，他看起来瘦了好多。
    “你怎么来了？肖鹤鸣呢？”步嘉延问道。
    “看新闻。”
    步嘉延和夏隽林同时拿出了手机，今日的新闻头条是，俞氏集团千金疑似订婚，准新郎为前地产大亨肖又酩之子，现娱乐圈贵公子，二人现身珠宝店挑选戒指！
    步嘉延已经知道和俞斐然有纠葛的人不是肖鹤栖，第一反应自然不会将他代入其中，他还未想通其中因果，夏隽林便恰时开口：“嗯？原来肖总要结婚了？恭喜恭喜。”
    步嘉延这才反应过来：“肖鹤鸣以为……？所以他……？”
    步嘉延碍于夏隽林的存在，没有将话讲全，但肖鹤栖却似都明白，说道：“今天的拍摄可能要暂停，我已经通知节目组如果肖鹤鸣十一点之前没回来，就休息一天，明天继续。”
    “那我们现在……？”步嘉延问。
    “你们的房车在楼下，换好衣服先去化妆准备，等节目组通知。”肖鹤栖说道。
    步嘉延点了点头，可夏隽林却抱着双臂挑衅地笑问：“既然要换衣服，肖总能否先出去？”
    显然，肖鹤栖没打算让他们俩单独在一间卧室内换装。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着就让人很有压迫感。
    若是换了平时，步嘉延也不会考虑这许多，只是肖鹤栖在这里看着，他实在没办法装作不在意。于是拿上衣服，套了件外套便往外走：“我去房车换。”
    夏隽林没有身份阻拦，肖鹤栖就更不必说。他甚至对着夏隽林露出了微微的笑意，就像是示威。
    “没想到肖总也会做这么幼稚的事。”夏隽林冷嘲了一声，同样拿上外套下楼。
    &
    步嘉延的妆造简单，所花时间并不长。等化妆师走后，吴亮关上门，才说道：“肖鹤鸣今天大概率是不会回来了，唐锌跟我说看见他开着他那辆小跑走了。”
    步嘉延看了眼时间，现在是九点半。
    “早上是怎么一回事？这个新闻是怎么出来的？”
    吴亮大致回忆了一下早晨的情形，说道：“我正在楼底下做准备呢，肖总突然就出现了，吓我一大跳，接着我才知道出了这个事。他上楼的时候我也跟着上去了，那会儿学生还不多，一到你们拍摄的那一层，肖鹤鸣已经穿好衣服怒气冲冲地走出来，一见肖总破口大骂。”
    步嘉延立即接问：“他怎么骂的？”
    “龟孙？两面三刀？记不大清了，反正就是挺人身攻击的。”吴亮想起来就有些不舒服，当即觉得肖总也不容易。
    “肖鹤鸣不会真相信斐然姐和肖鹤栖在一起吧？”
    “难道不是吗？”吴亮怪道：“我们所有人都是这么觉得的。”
    “你们？你和唐秘书？”
    吴亮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的，他激动道：“不是！”
    步嘉延笑起来，心想要是的话，也不会有那个炼狱般的四人晚餐了。遂说道：“斐然姐和肖鹤栖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怎么你说的那么笃定，你知道内情啊？话说肖鹤鸣究竟为什么发这么大火，节目都不录了？”

 第47章

    吴亮话音刚落，便听房车外有人敲门，吴亮溜了条缝看见是夏隽林，向步嘉延做了个口型表情“你的麻烦来了”，随后开门。
    “我找步嘉延。”夏隽林直接道。照道理说他也算是个大帅哥，可吴亮就是瞅着不顺眼。
    “夏老师有事儿？”吴亮笑问。
    “没事儿，唠唠嗑。”夏隽林微笑。
    吴亮扭头看了一眼步嘉延，还没决定要不要放这人上来，夏隽林自己就不客气地上跨一步，反把吴亮挤了下去，顺带带上了门。
    “我同步嘉延单独叙叙旧。”整得吴亮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他满脸问号：步嘉延喜欢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待房车里只剩两人，夏隽林跨坐在桌前与步嘉延面对面。步嘉延并不主动搭话，他打开饭盒，不紧不慢地吃起了早饭。
    夏隽林看了一眼盒饭里的稀饭，问道：“早上就吃这个？”
    步嘉延则吃得津津有味：“好吃啊，里面还有小米，微甜。”
    “延延，你还生我的气吗？”夏隽林小心翼翼地问。
    步嘉延闻言，不可置否地神色一僵，他想还是逃不过这一句。他没有发怒，也没有高声，只是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平静地说道：“夏隽林，我这里没有你要的答案，别再问了。”
    夏隽林却不退反进：“你觉得我想要的答案是什么？”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这已经是夏隽林第二次逼问他，步嘉延真的甚感不适。
    这时，房车外传来声音：“夏隽林和步嘉延在里面？”
    吴亮还没来得及反应这是在问他，房车门就被肖总暴力打开。只见两人面对面地坐着，夏隽林的身体明显前倾，表现亲昵，步嘉延则脸耳微红，张口似要说些什么，可见肖鹤栖正是打断了什么。
    “夏老师不在自己的房车上准备，怎么跑这儿来了？”肖鹤栖跨过狭窄的过道，一下便站到了步嘉延的身旁，与步嘉延挤坐在一处，只一双长腿张扬地伸出边界，一副主人家的架势。
    夏隽林的表情很是玩味：“我来找延延商讨脚本，肖总这也不许？”
    “谁说不许了？我不过上来坐一会儿，你们继续。”
    肖鹤栖嘴上这么说，盯着夏隽林的眼神直勾勾的，好像要吃人。
    夏隽林又一声冷嘲：“肖总未免看得太紧了些。”
    肖鹤栖扫了他一眼：“夏老师是指什么？”
    步嘉延看他们两人这么你一言我一语，火药味十足，好像自己就是他们手里头的皮球，争来抢去的，不爽地打断道：“够了！这是我的房车，夏老师，我老板来了，现在不方便，麻烦请你先出去。”
    肖鹤栖得意地扬眉，夏隽林只能作罢，还道：“我一会儿再来找你，等你方便的时候。”
    吴亮见夏隽林悻悻下了房车，心道学生时代到底是过去时了。
    待夏隽林离开，肖鹤栖坐正了些，不想挤着他吃饭。步嘉延喝完稀饭，见他都迟迟不开口，遂说道：“你是为新闻的事专程过来的？那新闻究竟是谁发的？”
    “你不问问我，那新闻是怎么一回事？只关心是谁发的？”
    “八成是斐然姐让你陪她去看珠宝被拍了？”
    肖鹤栖压了压嘴角，倒是大差不差。
    “肖鹤鸣这也信。”步嘉延有些不解。
    肖鹤栖注视着他，说：“关心则乱，有的时候即便知道是假的，也还是会生气，会在意。对吗？”
    步嘉延总觉得他这趟回来，好像有些不同。
    “但如果明知道是假的，还对身边的人乱发脾气，不是很伤人心吗？”
    步嘉延平静地对上肖鹤栖的眼睛，却见他的瞳孔里闪着流光溢彩。他不禁触电一般移开视线，问道：“我说错了？”
    肖鹤栖摇头：“你说的很对，你一直……都是……”
    “都是什么？”
    都是最能疗愈我的那个人。
    这句话，肖鹤栖还是没能说出口，反而问道：“夏隽林刚刚跟你说什么？”
    “他不是说了么，讨论脚本。”
    “真的？”
    步嘉延心想，他倒是想说点什么，可肖总来的实在及时，什么都还来不及展开。现下只想先把这个糊弄过去，毕竟那都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没必要再徒增麻烦。于是故意转化话题说道：
    “对了，公司的人都说你去休假了。你去哪儿了？”
    肖鹤栖看破不说破，乖乖回道：“我出国了，给你带了礼物，想不想看看？”
    步嘉延忍不住期待起来，可眼下他们之间实在不适合如此暧昧，断然拒绝：“免了，留给你现在的情人吧，小心他吃醋。”
    “你以前也吃过醋？”
    “我……我才不会！”
    “偶尔吃一吃，我也不会生气的。”
    步嘉延被他逗得面红耳赤却又不知怎么发作，这时忽而闪过一个念头，问道：“肖鹤鸣说他以前的热水都是你帮他打的，我记得你不是我们学校的吧，你以前常来电影学院吗？”
    肖鹤栖闻言，如期沉下了脸色。
    第29章 我不是那夺人所好的人
    步嘉延原本是想借肖鹤栖给他哥打水的事笑话笑话他，可看他的神色，真像是瞒着什么，不禁心生疑惑。
    同时，吴亮上车来，说道：“肖鹤鸣回来了！”
    肖鹤栖和步嘉延对视一眼后，一同下了房车。只听到一声划破天际的轰鸣，一辆红色的小跑停在宿舍楼外，肖鹤鸣施施然下了车，紧随其后的竟然还有新闻女主角，俞斐然。

 第48章

    这倒是让所有人都很意外，大家都以为今天铁定是要休息了，更别说不知道为什么俞斐然也来到了现场，因此反显得有些慌乱无措。这时，肖鹤栖如定海神针一般，镇定说道：“摄影摄像就位，准备开工。”现场才井然有序地行动起来。
    趁着肖鹤鸣去化妆的功夫，俞斐然来到肖鹤栖身边，抱怨道：“我真是服了这个人了，一点长进也没有！竟然还私自跑出来，耽误拍摄进度！”
    肖鹤栖但笑不语，肖鹤鸣恐怕一世都会是这样自我随性，他倒是有些羡慕。
    “现在你回来了，总算有人能管管他了。”肖鹤栖说道。
    “我？”俞斐然口是心非道：“我才不是要管他，我是怕他给公司亏钱！毕竟你给我发了工资，我得履行我总监的职责吧！”
    “斐然，谢谢你。”肖鹤栖由衷说道。
    俞斐然侧着身子，一脸期待地问他：“你倒是因什么谢我？”
    肖鹤栖本想着有些话不用多说，可既然已经说了，索性坦白道：“这一个月，多亏有你来鹭语帮忙。每次我有难处的时候，你都义无反顾地帮忙，我很感激。”
    “听你这么说，是准备要回来了？”俞斐然微微叹了口气，看起来有些失落的样子：“明明我劝了那么多回，你都不肯回来，肖鹤鸣不过给你发了几条消息，几个小视频就让你心甘情愿地出现在了拍摄现场，你说我是该高兴你感激我，还是不该高兴呢？”
    肖鹤栖缄口不言，对此他也无法反驳，只是默默地看向了围绕在步嘉延身边的夏天王。不论是谁告诉他“夏隽林正在和步嘉延一起拍节目”这件事，他都会忍不住回来的。
    俞斐然也顺着肖鹤栖的视线看过去，会意地笑起来：“原来是紧张情敌啊，这个夏隽林还是鹤鸣钦点非要请来的，他和嘉延是什么关系？让你谈虎色变。”
    “如果夏隽林从未离开过，我想他……根本都不会看我一眼。”肖鹤栖的声音低的不能再低。
    夏隽林并不认得俞斐然，只当她是肖鹤鸣未公开的女友，在开机准备时对步嘉延悄声道：“怪不得肖师哥昨天会说，希望今年有好消息，看不出来他已经有一个贤内助了。”
    步嘉延礼貌地一笑：“俞总监可不是什么贤内助，她是我们的领导。”
    “俞总监？”夏隽林诧异地看向俞斐然，在几个关系中来回反应了好久才恍然转过头来：“她就是……俞氏集团的……？”
    “我劝你最好不要在肖鹤鸣的面前谈论她，否则我们接下来的拍摄都会很艰难。”步嘉延提醒道。
    “他们肖家两兄弟的关系还真是复杂，旁人不要牵扯其中比较好，对吧？延延。”
    步嘉延尽量扯出了一抹笑意回应，夏隽林这话不知道是提醒他还是讽刺他。好在肖鹤鸣这会儿也已经准备完毕，才总算终止了对话。
    &
    由于早餐时间有限，夏隽林主动承担起了买早餐的单人任务，等回到宿舍的时候，正好开始第二天的正片拍摄。
    不知是不是肖鹤鸣情绪上有意报复，拍摄刚一开始，他便打趣二人：“怎么给嘉延带的都是他爱吃的，给我带的就……”
    “肖师哥看看我这份你哪个爱吃呗？咱俩换换。”夏隽林笑道。
    “那不行，我不是那夺人所好的人。”肖鹤鸣在结尾处刻意加重了语气，接收到的夏隽林默默地吐槽一声，真损。
    “不过明天要是你还起早，麻烦给我带份早餐面呗？”这一句，肖鹤鸣又恢复了平常，使得两句话连在一起，不仔细辨别的话，根本听不出肖鹤鸣有其他的特指意味，夏隽林不由感叹，怪不得步嘉延再三地强调，不要招惹这个人。
    “没问题。”夏隽林欣然答道。
    三人之中大概只有步嘉延是已经吃过早饭的，可能也是因此，这顿早餐便吃得尤其煎熬。
    早餐过后，三人下楼。肖鹤鸣按流程提议道：“今天去小剧场故地重游一下吧，毕竟那也算是我们电影学院的地标和骄傲。”
    步嘉延自然没有异议，故只特向夏隽林道：“不好意思了夏师弟，要辛苦你陪我们俩一下咯。”
    夏隽林却表现得淡然又大度：“别看我不是表演系也不是话剧社，但在小剧场也是有挺多回忆的。”
    肖鹤鸣故意接问：“不知道是哪方面的回忆？”
    夏隽林随即显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步嘉延则说道：“师哥可能不知道，我们那一届校园歌手大赛也是在小剧场办的。”
    “啊，是吗？那那一届的冠军是谁？”答案自然不言而喻。
    “不仅仅是那一届，夏老师可是蝉联三届冠军，而且比赛的时候，台下都是他的粉丝！”
    “那个时候就有粉丝啦？”
    “何止，他还有校园后援团呢！而且第四届是因为学校要给新同学机会，不让他参加了。”步嘉延说罢，便和肖鹤鸣一同起哄笑起来。
    “拜托，嘉延，给我留点底裤吧！”夏隽林连连摆手。
    小剧场距离宿舍楼并不十分远，说完话的功夫，三人便已经抵达门口。
    步嘉延微微抬头，看着数年间也一点没变的牌匾，心里有几分怅然，他就是从这里开始追梦的。
    踏进大门，剧场里空无一人。
    步嘉延走在最前面，这条路他曾走过无数遍。穿过前厅来到剧场的侧门，以前步嘉延每次和前来看话剧的同学分路而走的时候，都有一种难以言说的自豪感。观众是从正门进，只有他们这些演出人员走的是侧门的专属通道。

 第49章

    重新站在小剧场的舞台上，从下往上看，夏隽林站在中间的位置，一如以前每一场演出一样。
    “延延！加油！”
    那时夏隽林的声音，既能鼓舞他，也能让他安心。但现在，那似乎仅仅只是一句印在脚本上的台词了。
    步嘉延的视线微微上移，他一眼便看见肖鹤栖站在最后一排，泯没在摄影师之列，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步嘉延没由来地一阵心慌，这种似曾相似的画面是怎么一回事？
    “我记得你以前的每一场话剧表演都是座无虚席，本校的学生尚且要提前来占位子，外校的学生来晚了就只能站在角落里了。那个时候就愿意站着看两个小时话剧的，可不多见啊。”肖鹤鸣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他的语气就像是特意在提示什么似的。步嘉延蓦然回身，却只见他天衣无缝的笑容：“我想来过这个剧场的每一个人，都是真心热爱着表演。”
    是啊，说的是表演和话剧。
    步嘉延再回头时，肖鹤栖的身影却不见了，只有夏隽林一边招着手一边跑向舞台，兴奋地说道：“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好地方可以去逛逛！你们知道我们电影学院有一棵百年古树吗？”
    电影学院有一棵树龄百年的古树，就坐落在小剧场后面的花园广场。
    步嘉延边走边说：“我记得我刚入学那会儿，就被师兄师姐拉着来过一次，他们说这棵树有仙气，只要诚心拜过的学生，以后就会大红大紫。”
    “那你拜了吗？”肖鹤鸣表演地十分好奇。
    步嘉延扭头玩笑着说：“夏老师拜了！”
    夏隽林没料到步嘉延会抛梗给自己，立即笑着回应：“为什么扯到我身上？你也拜了好吗？我们俩是一起拜的！你不记得了？”
    “有吗？”
    “有！我还连着你的份一起许了呢！”
    步嘉延当然记得，他想那个时候夏隽林拜的一定是出人头地，而他拜的却是两情相悦。回头想想真是傻，明明都跟他说了这是一棵事业树，他却还是许了毫不相干的愿望。
    但他仍然不觉得遗憾，这些都只是回忆罢了。
    他们二人就像是许久不见的同窗聊着曾经一起做过的傻事，那画面极具感染力，连身边的工作人员都不由露出了怀念的神情。但在监视器外的肖鹤栖看起来，可就不是那么单纯的青春了。
    他站在画框之外，无人所知，冷眼旁观，像极了一个没有姓名的第三者。
    “我很好奇，如果让你们真的重返十八岁的话，还会做同样的选择吗？”三人站在树荫之下，肖鹤鸣如是问道。
    夏隽林显然一愣，他的每一首情歌里，都会问自己这个问题，如果重来一次，会舍得放手吗？
    步嘉延则表现地更为淡泊沉静，反问：“师哥觉得呢？”
    肖鹤鸣佯装想了想，犹豫着说：“或许还是会的，但并不代表我现在不后悔，因为其实你也不能百分之百确定，重新做的选择就一定是对的。”
    “选择本来就是复杂的。”步嘉延喃喃着转向夏隽林，同问：“夏老师，你呢？”
    夏隽林的眼睛是灰调的琥珀色，沉思不语的时候很容易显得忧郁，他望向步嘉延的视线更是耐人寻味。
    由步嘉延亲自直接来问这个问题，对他来说未免是太犯规了些。
    夏隽林沉默半晌也未说话，肖鹤鸣打圆场道：“看来这个问题，对夏师弟来说是有些困难。嘉延，要不你先说？”
    “夏老师觉得难回答，恰恰是因为他遵循了本心在思考这个问题。只要遵循了本心，无论重来多少次，我相信都一定会是同样的选择。”
    夏隽林怔愣地收回视线，微微讶异，步嘉延所说，正是他所不敢承认的。
    第30章 你想让我管我也懒得管
    晚饭前，肖鹤鸣突然提出要去打热水，夏隽林当时正在接电话没有接茬，步嘉延自然不能让他冷场，便说要一起去。
    两个大男人提着三个热水瓶晃晃悠悠地下楼，肖鹤鸣走到半道上看着来来往往的大学生，忽然感慨道：“步嘉延，你觉得我们俩像不像两个老头？”
    步嘉延一脸无语：“像就像，能不能别带上我。”
    “当然不能只有我一个人像老头了。”
    肖鹤鸣自顾自说着，全然没留意身旁的步嘉延没跟上，等走了好一段才回过头来，只见他停在泳池的栅栏外，望得出神。
    电影学院的游泳部如今已是人丁稀零，只有体育课选修游泳才用得上这游泳池，因此现在这个季节还是没打扫的凋零样子。
    “夏隽林不是说你跟他一样是足球队的吗？怎么，你在游泳部也有故事？”肖鹤鸣好奇问道。
    步嘉延正是因为在这里没能留下什么，才觉得怅然若失。他中考和高考都是选修的游泳，在中学里还代表学校参加过游泳比赛，如果不是夏隽林喜欢足球的话，他也不会去踢足球。
    “之前你问我，学生时代有没有遗憾？当时我没有想到，现在看到这泳池，突然觉得，没有继续游泳或许是我没有意识到的遗憾。”步嘉延说道。
    “你会游泳吗？”
    步嘉延笑起来：“我中学的时候拿过青少年的金牌，你说我会不会？”
    肖鹤鸣意外道：“哦？不过我们学校的游泳部好像不怎么样，看这泳池半年都没清扫的样子。”

 第50章

    “这是现在，我们刚入学那一年，我参加过校内的选拔赛，那时候，很热闹。”步嘉延反驳道。
    步嘉延没有明说，不过肖鹤鸣也能猜到几分步嘉延没能继续的理由。他扫过那枯黄的泳池，看向步嘉延，意味深长地说道：“会不会你没有意识到的遗憾，不止这一个？”
    步嘉延的眼中闪过疑虑，他问：“下午在小剧场的时候，你也好像意有所指，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告诉我？”
    “有些话，说的太直白，就没有那味道了。你是品学兼优的高材生，不能动你的脑子想想吗？”
    步嘉延吃惊地想，他还真是意有所指？怪不得这两日肖鹤鸣总是有意无意地旁敲侧击，让他觉得自己似乎是错过了很重要的东西。
    开水轰隆隆地灌入水瓶，连同他的心一起也被搅得天翻地覆。
    回去的路上，两人见肖鹤栖独自一人站在林荫大道的石阶上，正纳闷，肖鹤鸣道：“我这蠢弟弟该不会又迷路了吧？”
    “你没事吧？”步嘉延匪夷所思地说：“别说电影学院也不大，拍摄组里这么多人，能让肖总自己迷路吗？”
    “那可不一定，他以前就常常迷路，打水打着打着就不见人影了。”
    步嘉延的眼帘缓缓抬起，他不由得豁然一惊，就在要想到什么的时候，被肖鹤鸣轻轻地往前一推，打断道：“走啊，过去问问。”
    他不情不愿地上前，刚要出声，竟见肖鹤栖的身后挪动出两个人来，一个是《祸心》的导演，还有一个是《祸心》的男主。
    《祸心》的男主是《重返十八岁》电影学院单元的其中一位嘉宾，此刻终于姗姗来迟，只是不知道霍导为何也出现在此。
    步嘉延加快了脚步，听不清三人在交谈些什么，直到剩几步路时，才喊了一声：“肖总！”
    肖鹤栖闻声转过头，见步嘉延和肖鹤鸣皆拿着水瓶，刚从水房过来的样子，眉头便不自主地皱起，步嘉延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细节。
    “好热闹啊。”肖鹤鸣优先出声。
    《祸心》的男主借机打起了招呼：“两位老师好，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祸心》播出的好，你最近应该也挺忙的，这是好事儿。”步嘉延笑道，继而又问向导演：“霍导怎么也在这儿？”
    “我正好来学校有点事，刚从停车场过来，碰巧见到肖总和小卢，顺道打个招呼。”霍导笑道。
    此时，肖鹤栖的闹钟不合时宜地响起来，他拿出手机来看了一眼，遂道：“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便似急着离开。
    “等等，我有话跟你说。”肖鹤鸣说罢，将水瓶顺手递给新来的小孩：“能辛苦你帮我拿回去？”
    小孩自然不会拒绝，目送两人走远后，才同步嘉延一快去宿舍。
    一路上，步嘉延都在想肖鹤鸣说的话。
    “我那个时候比较忙，热水都是我弟弟帮我打的……”
    “我那个蠢弟弟不会又迷路了，他打水打着打着就不见人影……”
    “外校的学生来晚了就只能站在角落里，那个时候就愿意站着看两个小时话剧的可不多见……”
    “会不会你没有意识到的遗憾，不止这一个？”
    一个大胆的念头突然蹦进步嘉延的脑海里，会不会他和肖鹤栖的第一次见面不是在永嘉路小剧场，而是在更早以前，甚至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
    当步嘉延越想，便越觉得真实。他的心扑通通地跳起来，让他没有办法再往前挪动一步。
    小孩停下来，疑惑地看着他：“嘉延哥，怎么了？”
    “不好意思小卢，能麻烦你把我的水瓶也拿回去吗？我突然有点事！”
    小孩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就只剩下两个大热水瓶了，加上手里头这个，心想着自己得有三头六臂才行。
    步嘉延拔腿就跑，像风一样。
    这八年来，他第一次感觉到前路这么清晰。
    还好肖鹤栖和肖鹤鸣走得不快，步嘉延没一会儿就看到了两人的身影。他们进了树林说话，肖鹤鸣摘了麦，肖鹤栖的声音更是轻不可闻。
    “你别在节目里说多余的话。”
    “我说什么多余的话了？”肖鹤鸣不满道。
    “早上他就问过我打水的事，以前是不是来过电影学院。不是你说的还能有谁？”
    肖鹤鸣看他着急的样子，哪里有那个冷面肖总的形象，活像一个秘密被拆穿的跳脚小孩，更是得意：“你这么怕被他知道？”
    肖鹤栖沉着脸静默不言，肖鹤鸣又道：“其实被他知道有什么不好？让他知道你在大学的时候就喜欢他，他一感动，不就回心转意回到你身边了？”
    肖鹤栖只道：“总之，我不用你多管闲事。”
    肖鹤鸣摊了摊手：“行啊，你想让我管我也懒得管。只是到时候，你可别后悔！”
    步嘉延藏在树后，他捂着胸口迫使自己冷静！
    肖鹤鸣说的是什么意思？肖鹤栖从大学的时候开始就喜欢谁？
    步嘉延震惊地说不出话来，如果肖鹤鸣说的是真的，那为什么肖鹤栖从来都没有说过？
    “如果他能早点告诉我，如果他能早点告诉我……那我就不会……”
    &
    步嘉延有些失魂落魄地回到宿舍楼，届时只觉得心乱如麻。夏隽林见他回来，围上前去，紧张地问：“肖鹤鸣呢？直播就要开始了！”

 第51章

    步嘉延这才回过神，肖鹤鸣没有回来！难不成是直接出了学校？他连忙给吴亮打了电话。
    答案可想而知，肖鹤鸣兢兢业业陪着录了一天，自己的小红跑也被俞斐然以不得离开学校为由开走了，这会儿不想再奉陪，干脆跑路了。
    步嘉延有些怀疑，刚刚那些话根本是肖鹤鸣为了让肖鹤栖放松警惕而故意说的。
    放下电话，步嘉延叹气道：“我们三个播吧，昨天也是三个人，没关系。”
    “那肖老师还回来吗？”刚加入的小孩惴惴不安地问。
    “谁管他！”步嘉延难得发了脾气。
    虽然肖鹤鸣这个人，目中无人又任性，可不得不承认的是，他做节目的确很专业，有他在中间控场，不论是谁在一旁都会更加轻松。没了肖鹤鸣，步嘉延就不得不担任起控场的角色。
    小孩是新加入的新人，表现腼腆，但好在机灵又会说话，夏隽林更不必说，步嘉延的每一句话他都能巧妙地接上，因此也总算有惊无险地做完了整场直播。
    不知是不是方才直播的氛围不错，步嘉延没有了先前的恼闷，同时吴亮上楼来通知，今天可以回去休息而不必住在学校，明天一早再来开工，步嘉延猜想是托了肖鹤鸣的福，也就是自己家的团队才能这样包容他。
    步嘉延和吴亮边收拾东西，商量着一会儿要去吃点东西。两人刚从房车上下来，就见夏隽林斜挎着包，一副等人的模样。
    “夏老师收工了？不跟你们团队一起啊？”吴亮笑问。
    “上班的时间就够长了，下班了还混在一起，活不活了？”夏隽林回完吴亮，便扭头看向步嘉延：“今天时间还早，一起吃个饭？”
    “你确定要跟我吃饭？小心明天上头条。”步嘉延的脸上挂着笑，却不是真的乐意。夏隽林的粉丝是出了名的无孔不入，在哪儿都可能碰上，光是凭着这一点，他也不可能答应。
    “那敢情好，再过几周我就要发新歌了，正好为我的新歌造势。”
    步嘉延侧身避开夏隽林，直接拒绝：“算了，我免费为你造势，公司要对我追责的。”
    “是公司会对你追责，还是肖总？”夏隽林并未放弃，他背着手贴上身低声试探：“我怎么听说你和肖总分手了。”
    步嘉延警觉地微瞪了一眼，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打听到的。夏隽林不想惹怒他，语气柔和下来，说：“延延，我们这么久没见，吃个饭而已，不过分吧？”
    步嘉延后退了一步，这时才是真的有些生气：“我想你搞错了，我跟谁在一起，或是分手，都跟你没关系。我也没必要因为多年未见，就跟你吃饭。”
    步嘉延没再理会夏隽林，吴亮哪见过这么强硬的搭档，眼睛直愣愣的，直到步嘉延又喊了一声，才快步跟了上去，临走还不忘跟夏隽林说了句：“不好意思，让让。”说完，连自己都觉得腰板挺直了，不过转念又想，自己跟夏隽林又没什么过节，没必要，下回还是得对人客客气气的。
    夏隽林目视步嘉延离开的背影，虽然他的态度坚决，但夏隽林相信，眼下仍有他的机会。
    第31章 好想逃
    步嘉延又做了那个梦，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来的清晰。
    毕业前夕，他和夏隽林已经断了联系，尽管夏隽林没有亲口承认，步嘉延也能从别人的口中确信，他已经签约了皇冠唱片，将会以歌手的身份正式出道。
    步嘉延从来没有埋怨过，或是恨过夏隽林。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如果他是当时的夏隽林，说不定也会做同样的决定。况且，他们之间也从未有过什么承诺。
    一开始，他还有些各自飞的怅惋，可没多久就全然抽不出心思去想这些了，见身边的同学皆一一有了着落，而他投出的简历都石沉大海的时候，心里也隐隐着急起来。
    当毕业钟声响起的那一刻，人生就进入了快进。步嘉延在毕业的洪潮中体会到了自己的渺小，不论你有什么名誉加身，不论你是不是有实力，在没有机会的时候都是一无是处。
    好在步嘉延也不算是真的走投无路，在学校教授的推荐下，永嘉路小剧场给他投来了橄榄枝，他总算找到了一个栖息之地。
    可对于步嘉延来说，光是有个睡觉的地方，光是有一口饭，是远远不够的。
    不是说小剧场就不好，他能跟着经验丰富的老人学戏，同事之间也没有勾心斗角，好似是偏安一隅。可每日来看话剧的观众寥寥，拿着最低的基本工资，在西沼这个大城市，无法避免地日复一日地消磨着激情和耐心。
    越是意气风发的年纪，便越是受挫。俞斐然来找他的时候，正是他失意烦闷的顶点，消极的情绪越浓烈，让他越是对此嗤之以鼻。
    他对肖鹤栖印象深刻，在后台远远见过几回，回回来都能见馆长热情地围在他身边。从他的派头上能看出，他是来投资的，他帮了馆长好一个大忙，但他不明白那样一个成功又金贵的年轻人为什么会看上这样一个陈旧的剧场。
    起初他以为，肖鹤栖也喜欢话剧，他常常一个人来看，在空荡荡的观众席上显得格外突出。但当他接过那份合约的时候又不禁想，就算是喜欢话剧，他也有的是金色大厅可以去，为什么要来这儿呢？
    他没有想为什么肖鹤栖会知道他，为什么独独选中他，当时的他根本想不到那许多。

 第52章

    没多久后，步嘉延便得知，永嘉路小剧场早在一年前就面临歇业的窘地，管理人员和演员年纪见长，没有新鲜的剧本，观众大量流失，早就入不敷出。他们可以退休，可步嘉延的演艺生涯才刚刚开始。
    现实真是给了他重重的一击。
    同一届毕业的同学，演戏的，编剧的，导演的都各奔了前程，最不济的也在跑剧组，只有他，就连这暗无天日的小剧场都变得摇摇欲坠，岌岌可危。
    就在步嘉延茫然而不知所措的时候，第一次知道了“饭局”这件事，是从一个已经离职回来探望的同事那里。
    这个同事在小剧场只待了短短几个月，比步嘉延的时间还短，因为和步嘉延年纪相仿，宿舍又挨得近，不排戏的时候常常来找他聊天解闷。
    步嘉延知道他在职的时候就经常夜不归宿，但他不是喜欢探听隐私的性格，加上连自己都是自身难保，更管不到别人的头上去。谁知那个同事辞职后没多久，就迅速做了大制作电视剧的男五，虽然只是一个戏份不多的配角，可对于他们这种处境来说，已经是天赐良机了。
    他特地买了东西回来慰问，顺便也向步嘉延聊起了这件事。
    步嘉延对于“饭局”的抗拒程度，不亚于给肖鹤栖做情人。后者毕竟还是白纸黑字的合约，前者却是没有任何保障的深渊。
    步嘉延开始考虑回家的事。前几天跟爸妈通了电话，回瑞林的话，虽然也不可能有什么出人头地的好机会，可安安稳稳找个工作，温饱余生也不是问题，最起码保住了他这点可怜的自尊心。
    可他这些年的努力，梦想又算什么呢？
    “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吓人。”那同事怂恿着说：“就是吃吃饭，喝两杯，一般七点到十点，三个小时忍一忍也就结束了，那些老总也得回家陪妻子孩子的。可是一晚上下来，就能拿一个角色，要是剧火了，以后还愁没有戏拍吗？就算这部火不了，那片酬比你在这里干一年都多，还至于一年到头不敢回家吗？”
    这切切实实地戳中了步嘉延的心声，步爸和李女士给他投入了这么多，不说寄予厚望，应该也不希望他就这么回家，随便找份工作度日。
    他连着两个春节都没有回家，不是不想回，是不敢回。他不敢面对李女士期盼的眼神，也怕步爸投来的关切，更怕亲戚们的七嘴八舌。
    如果只是这样，也还不至于让步嘉延点头。直到馆长决定要出售小剧场的消息传出，内部通知暂停排练，宿舍楼的房东前来验收，步嘉延就像是瞬间被推上了悬崖边缘，前所未有的紧张感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那个同事第一时间就给他打了电话，而他就像被施了蛊惑的咒，稀里糊涂地竟就应下声来。
    那晚，从未向任何人低过头的步嘉延首次尝到了生活压迫的屈辱，他的面前是山珍海味，坐着时却是如芒刺背。他看着同事的酒一杯一杯地下肚，老板们越发地放肆，污言秽语，便立即想要离开。然而“饭局”的门外到处是眼线，他只有借着去厕所的空档，在隔间里喘口气，不过五分钟，厕所外的催促声就像是勒在他脖子上的缰绳，无法呼吸。
    为什么他会答应来呢？如果回家是懦弱的话，来这里做这种事又强了多少？
    他永远记得那扇红色的大门，就像是地狱之门，他被人架着脖子推着来到门前，双腿好像有千斤一般沉。
    好想逃！
    当时他的脑海里便只有这一个念头。
    他只是一时糊涂，他只是需要有人，伸手拽一把，拽他一把，他就能回头的！
    这时，有个人从身侧大力地抓住了他的手臂，他强忍着眼泪抬头，他认出了那人，是肖鹤栖！
    “进去，还是跟我走，选一个。”肖鹤栖说。
    他没有迟疑地攥紧了肖鹤栖，坚定地说了一句：“肖先生，我跟你走。”
    在那个“饭局”上，肖鹤栖似乎还有几分面子，连干了三杯白酒就带走了人，他一直紧紧地抓着肖鹤栖的衣服，深怕他后悔。
    等出了饭店，步嘉延怯生生地跟着肖鹤栖来到车旁，车门打开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他刚才所做的选择，不仅仅是一句“我跟你走”，而是代表比起在这里陪酒，他更愿意陪肖鹤栖一个人，但就结果而言，都是要陪。
    肖鹤栖看出了他的犹豫，没有逼他，只是任车门开着，自己则绕到另一边，先上了车。似乎是担心他真的不上车，他补充了一句：“我送你回永嘉路小剧场。”
    步嘉延心里一惊，他摸不清肖鹤栖的意思，可他是真的怕了这个地方，只能跟着上车。
    司机启动车子后，肖鹤栖解释道：“你不坐我的车离开，他们还会来找你，那三杯酒我就白喝了。”
    步嘉延听着，默默地系上了安全带，等车子驶远了些渐渐开到了他认识的街道，步嘉延才相信今晚的肖鹤栖没想趁虚而入，他轻轻地道了一声：“谢谢。”
    肖鹤栖自始至终都没有看他，只是叮嘱他：“以后别随便听别人的话，你不适合去那种地方。有些人喝两杯就能全身而退，像你这样的，死在里面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步嘉延知道他是在吓自己，但又不完全是假的，只是像他这样没吃过苦的人，真的别想走那种捷径。
    “肖先生，您会看不起我吗？”

 第53章

    步嘉延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连自己都很吃惊。肖鹤栖可是要买他的人，在这种人身上寻求安慰，他一定是吓疯了。可不知道为什么，肖鹤栖的身上让他有一种莫名熟悉的安全感，可能是因为刚刚他救了自己，也可能是因为其实他在小剧场里的时候就一直默然注视着肖鹤栖。
    “我不会看不起你，你也用不着看不起自己。”肖鹤栖淡淡地说着，步嘉延又不自觉地望着他。
    “你该看不起的，是那些趁机欺负你的人。”
    这句话，才是真正地，解救了步嘉延。
    他安静地坐了一路，临到下车的时候，才冒昧地问他：“肖先生，您的秘书之前给过我一份offer，您知情吗？”
    肖鹤栖的表情里没有任何的动摇和变化，只道：“我知道。”
    步嘉延暗自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做了郑重的决定，鼓足了勇气后，才颤巍巍地再次开口：“如果我说，现在想接受那份offer，还有效吗？”
    肖鹤栖闻声，只是略微顿了一下，立即说道：“明天秘书过来找你签合同，有问题吗？”
    步嘉延下了车，弯下腰抵在车窗，用一样坚定的声音说：“明天，我等你来，签合同。”
    说罢，便直起身，目送肖鹤栖离开。
    步嘉延从梦中醒来，茫然地发现自己满脸泪痕。然在他意识到刚刚的梦境内容后，却忽然不可遏制地哭了起来，他久久难以平静，拿起手机拨通了肖鹤栖的电话。
    第32章 出其不意地难缠
    第二天一早，步嘉延看着镜子里肿成猪头的脸，却想不起来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提示信息只有手机里一通彻夜的通话记录，凌晨三点半到早上五点半。
    他究竟和肖鹤栖说了什么啊？步嘉延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
    步嘉延黑着脸去了拍摄现场，全程都带着墨镜，连化妆师看到他的脸都吓了一跳，直言昨天晚上是不是做贼去了？他要是能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就好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么焦虑。
    “肖鹤鸣来了吗？”步嘉延突然想到这个定时炸弹要是今天还不出现，说不准又得休息一天。
    “一早就来了，这会儿估计都化好妆了。”化妆师说道。
    步嘉延心想着他还挺会亡羊补牢，后听化妆师又问起来：“今天怎么没见吴亮跟你一起来啊？”
    “他今天请假了，说不太舒服，可能下午会来吧，看情况。”
    化妆师听后，像是有些失望，步嘉延提起了些精神，打趣道：“怎么了，你是不是对亮哥有想法？”
    “谁有想法了？你不要乱说！”化妆师涨红了脸，连手劲都比方才大了些，打得步嘉延的脸啪啪声得疼。步嘉延当下便考量着，抽个时间得点拨一下吴亮，不要一天到晚扑在工作上，耽误了自己的终身大事。
    虽然化妆师今天下手略重了些，可对成品却相当满意，步嘉延的整个妆面都又服帖又清透，与早上刚来时相比俨然焕然一新。
    “嘉延，好了吗？准备了！”节目组叩响步嘉延的房车门。
    步嘉延应了一声，随即下车，没走两步就听见身后一声熟悉的轰鸣。他头疼地皱了皱眉，肖鹤鸣不会这个时候走了吧？
    转身一看，竟是俞斐然踩着高跟鞋高调现身。她旁若无人地穿过节目组，将车钥匙一把丢给了肖鹤鸣，留下一句：“收工来接我。”后，便上了助理的车。
    一旁的工作人员皆看得目瞪口呆，这难道就是宣告主权吗？昨天的新闻男主究竟是谁，这会儿便不攻自破了。
    步嘉延看着肖鹤鸣张扬得意的笑容，猜测这是他昨天回去发了脾气，才逼得俞斐然用这种方式来哄他，且事实证明，肖鹤鸣确实很吃这一套。
    有了俞斐然的助力，肖鹤鸣开拍时超常发挥，无论是流程，气氛还是嘉宾都照顾得面面俱到，让时间一下推移至傍晚，毕业告别晚会前夕。
    夏隽林因为受邀表演，提前去后台做准备。肖鹤鸣三人则在操场准备直播，看着肖鹤鸣娴熟地在直播间预热，步嘉延不禁感叹，怪不得之前肖鹤栖一直不让经纪人给他接综艺节目，这综艺也不是人人都能做的来的，只需要一心一意拍戏的日子还是太神仙了。
    “嘉延，打个招呼！”步嘉延正发着呆，肖鹤鸣举着手机突击检查，好在他这几日也练就了快速反应的能力，这才没有让肖鹤鸣的恶作剧得逞，事后他狡黠地笑了声，继续介绍道：“我们现在在等毕业晚会开场，一会儿隽林也会上去献唱，到时候给你们听现场哦。”
    肖鹤鸣刚说完，音乐声响起，毕业晚会便正式开场了。
    步嘉延原本以为夏隽林会作为压轴出场，可没想到几支歌舞过后，就迎来了他的登场，用他自己的解释来说，这是大家独一无二的毕业晚会，他并不想喧宾夺主，只是来助个兴罢了。
    首先，一曲《时光机》拉开序幕，这是他近几年的新作，颇有些追忆往昔的味道，和眼下的场合倒是十分相衬。所有人都十分地投入和沉浸其中，一曲终了都有些意犹未尽之感，就连夏隽林本人也是。
    他没设想过自己还能回到这一天，这个舞台，而台下的那个人正在听他唱歌。
    “十年前，在这个操场上，我做了一个决定，但是却没能实现。”夏隽林有些紧张地攥紧了话筒，这些话他是说给自己听的：“最近，我又做了一个决定，我希望这一次能有所改变。”

 第54章

    “同学们，我等了十年，才等到这么一个弥补的机会，而你们，如果现在错过了，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有这个机会了。我不是在吓唬你们，我是希望你们抓住当下。一首《我想你》，送给你们！”
    夏隽林一点都没变，不论是二十岁，还是三十岁，对于想要的东西是一样的坦白和直接。到了这个时候，步嘉延不会还看不出来，他来这个节目的真正目的。
    夏隽林自首专开始，多首创作歌曲中的主角都有和步嘉延相似的影子，他倒是没有自恋到觉得自己是夏隽林的缪斯，那是他们共同的回忆。
    他不排斥成为谁的过去，或是谁的创作灵感，只是结束就是结束了。
    感情这种东西，是弥补不来的。
    步嘉延看着台上的夏隽林不由自主地想，如果肖鹤栖有他一半的直白，或许连这个节目都不会产生了。
    &
    晚上十点半，正式收工。
    夏隽林这位在歌坛叱咤风云的大才子，可不像他粉丝说的那样内敛又不爱说话，事实上出其不意地难缠。
    步嘉延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问：“夏老师，你一天到晚地到我们这儿来，你经纪人没意见吗？”
    夏隽林略过这个问题，直问：“今天肖总怎么没来探班，这么晚了也不来接一下？”
    “你是灵感枯竭了找素材呢？这么八卦？”步嘉延禁不住翻了个白眼。
    “时刻关注情敌的动态，我才能有机可趁啊。”此时的夏隽林已是毫不掩饰。
    步嘉延已经想象不出他那时喜欢夏隽林的感觉了，或许八年前的步嘉延听到他这么说会很高兴，但此时他实在笑不出来。
    他快速收拾完，只想快点回家休息。可夏隽林贴在身后，像甩不掉的狗皮膏药：“既然肖总没来接你，不如我送你回去啊？”
    “不用了，我助理会来接我。”步嘉延再一次严词拒绝。
    “吴亮今天好像没有来吧？你的助理是说那个高马尾的小姑娘，她不像是开了车的样子。”
    步嘉延不作理会，夏隽林仍坚持不懈地说道：“不过就是顺路送送你，我也不上楼，也这顾虑肖总吗？”
    步嘉延微怒怪道：“是我拒绝你，关肖鹤栖什么事？”
    夏隽林一怔，他下意识地便觉得，步嘉延是靠着肖鹤栖的关系，才有今日的成就，肖鹤栖自然是他们这段关系的主导。且按照上回肖鹤栖的态度，他对步嘉延的控制欲可并不小。
    步嘉延从夏隽林的沉默中猜到几分，就连在夏隽林的眼中也是如此，更何况是其他人了，不过有一件事，让他颇为意外。
    “上回我就想问，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我和肖鹤栖的事？”
    夏隽林只笑笑：“肖总昨天来，也没想隐瞒的样子。”
    步嘉延停顿片刻，隐隐地感觉到，或许夏隽林还是变了，变得会藏秘密了。他忽然改变了主意，说道：“行啊，我上你的车。”
    夏隽林立刻露出了欣喜，只是还没高兴太久，又听步嘉延要求道：“但是你得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我要听，真话。”
    夏隽林犹疑了一会儿，仍然笑道：“好啊，我们车上说，”
    其实夏隽林说的没错，步嘉延这会儿没有更好的法子回去，偶尔顺路搭个车也没什么。
    步嘉延和肖鹤鸣打了声招呼后，就跟着上了夏隽林的车，等车子启动起来他才后知后觉地想，不知道肖鹤鸣会不会给肖总通风报信，不过这么晚也管不了这许多了。
    上了车，车里循环放着夏隽林自己的歌，两人还没开始说话，他便自顾自地哼了起来。
    他许久都没有这种感觉，就像是多年以前，两人坐在学校的操场上聊梦想的日子，宁静又肆意，可惜这种令人怀念的氛围很快就被电话声给打破了。
    步嘉延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竟然是李女士。李女士很少这个点给他打电话，步嘉延有不好的预感。
    “喂？妈，什么事？”
    “延延，你什么时候回来？”
    “你说回瑞林？出什么事儿了吗？”步嘉延有些奇怪。
    李女士连忙否认：“不是不是，我跟你爸现在在西沼呢，在家里等你啊。”
    步嘉延有一瞬间天旋地转的感觉，急问：“你们怎么来了？”
    “你这话说的，我们不能来看看你啊？小吴说你们今天能收工回家，这都十一点了，还能回来不？”
    亮哥这家伙，今天请假，小报告倒是打得顺溜。步嘉延镇定几秒，很快回道：“马上回来了，已经在路上。都这么晚了，你们就先歇着呗，左右明天我不出门。”
    谁料李女士像是没听见后面半句似的，只说：“那你快点啊，我和你爸打算给你和小肖做宵夜呢。”
    步嘉延一愣，支支吾吾说道：“肖鹤栖在出差，不在家。”
    “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呢，小肖就在家呢啊，今天还是他开车来机场接我们的。”
    步嘉延感觉到胸腔响起一阵雷鸣，他爸妈还不知道步嘉延从临水搬走的事，二老说的是他们在临水的家！
    第33章 要我放开你吗
    步嘉延也顾不得想肖鹤栖为什么没告诉他一声，挂断电话后就着急地指挥夏隽林：“能不能麻烦送我去临水？我爸妈来了。”
    夏隽林见机笑道：“当然可以，不过到临水比去观山多了两公里，你得补偿我，也不困难，答应和我吃顿晚饭就行。”

 第55章

    虽说夏隽林是趁人之危，但奈何步嘉延也不想欠他的，便答应了。
    “可以，不过餐厅和时间由我决定，没问题吧？”
    “可你要是无限期延后，我不就吃闷亏了？”
    “放心吧夏老师，还是说你不相信我？”
    夏隽林想了想，也只有无奈认栽：“我当然相信，那你可别让我等太久。”
    步嘉延这时根本没空跟他计较这个，满脑子都想着，晚上该怎么应对李女士和肖鹤栖。
    夏隽林的车驶到楼下，正见肖鹤栖穿着灰色的家居运动衫出来，看向车子的脸色十分难看。
    步嘉延跟夏隽林道了声谢，便匆忙下了车，没想到夏隽林也跟了下来。
    “肖总，这么快就出差回来了？”
    步嘉延没有理会夏隽林，拉着肖鹤栖的手臂，说道：“走吧，上楼。”
    肖鹤栖没有动，冷冷地蔑视一眼，回了一句：“夏老师，谢谢你送延延回来。”
    “客气什么？怎么说，我跟延延大学的时候，也很有交情。”
    “哦？是么？那看来你是打算告诉延延那件事了？”
    肖鹤栖的一句话，让夏隽林敛起锋芒和笑意。肖鹤栖得意地扯了一抹笑，反手牵起步嘉延的手，转身带着就走。
    步嘉延对他说的那件事全然没有头绪，只觉得肖鹤栖看夏隽林的眼神十分不友好。可当他正要问时，肖鹤栖表面冷静地说：“今天晚上，就住在这里吧。”
    步嘉延这才想起来，楼上还有一个大难题。
    “我妈怎么突然来了，你知道吗？”
    “不清楚，可能是想你了。”
    李女士是什么性格，步嘉延是最清楚不过，她是不可能无缘无故来西沼的，而且还是突然袭击。
    “绝对不可能。”步嘉延嘟囔了一声，又看向身边的肖鹤栖，轻声说道：“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我还没跟我爸妈说我们分开的事。”
    肖鹤栖微乎其微地皱了皱眉，步嘉延下一句说道：“可以先不告诉他们吗？我还没准备好迎接李女士的枪林弹雨，就两天，我会尽快劝他们回去。”
    说着，两人已经回到家门口。
    步嘉延自搬出临水已有一段时间了，再见到这扇门竟也没什么陌生感，他停顿地站在密码锁前，有些迟疑，但听肖鹤栖说：“密码没变，指纹也没变。”
    尽管肖鹤栖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请求，这句话也足以是一颗定心丸。
    步嘉延伸手，打开了大门。
    “回来啦！”
    一进门，就听见李女士洪亮的声音，步爸在餐厅里忙里忙外，正在准备电话里提到的夜宵。
    步嘉延脱了鞋，见自己的拖鞋摆在外面，就像自己离开时那样，什么都没变。他情不自禁地转身看向肖鹤栖，他的神态柔和，早已不见方才在楼下时张牙舞爪的模样。
    看来他是很讨厌夏隽林，步嘉延想着。
    “快进来吧！别傻愣着了，小肖都等你好一会儿了！”
    “诶！来了。”
    大概没有比下班回家，吃上一碗热腾腾的海鲜面更舒服的了。说是给两人准备的夜宵，其实都进了步嘉延的肚子里，三人都知道他怕是一天都没吃东西。
    步嘉延吃得差不多了，才囫囵地问：“所以，你俩究竟干什么来了？”
    “什么干什么，你是要赶我们俩走啊？”李女士没好气地说。
    “我什么时候这么说了，只是想着是不是有什么事？”
    李女士还要呛声，步爸难得先一步说道：“真没什么，就是来看看你们，你也又半年没回家了。”
    步嘉延不会这么轻易就相信，可步爸都开了口，他一时也没法反驳。连面带汤吃了个精光后，听肖鹤栖说：“今天太晚了，叔叔阿姨也先休息吧，有什么我们明天再说。”
    还是肖鹤栖说话管用，步爸和李女士同时站起来，步嘉延原本还待装模作样地收拾碗筷，被李女士一把抢过：“好了，进去休息吧！这里我跟你爸收拾就行了。”
    步嘉延这才嬉皮笑脸地和肖鹤栖回了房。
    可等卧房的门一关上，步嘉延才反应过来，他这是要和肖鹤栖同房啊？
    肖鹤栖看他傻站在门口，提醒道：“先去洗澡。”
    步嘉延傻乎乎地应了一声，便埋着头进了浴室。不知不觉脱完衣服，才想起来自己没有睡衣，这会儿向肖鹤栖求救的话，会不会被误会成故意引诱？纠结了一番，还是又套上衣服，走了出去。
    “这么快？”肖鹤栖躺在床上看他。
    他支支吾吾地走进衣帽间，问：“有没有新的内裤？”
    肖鹤栖闻言，不自觉地笑了声，说：“左边第二个抽屉里。”
    步嘉延着急忙慌地拿了一个，又从肖鹤栖的衣柜里随手拿了一件睡衣，窸窸窣窣地重回了浴室。
    洗漱完毕，步嘉延套上睡衣，身上都包裹上肖鹤栖的味道，让他莫名地心跳加速。
    出了浴室，步嘉延小心翼翼地上了床，肖鹤栖闭着眼好像睡着了，他未免失落地撇了撇嘴，可没一会儿，就听肖鹤栖说：“怎么洗了这么久？”
    “你装睡呢？”
    “你洗了很久，我有点困。”
    肖鹤栖翻了个身，和步嘉延面对面地侧睡，却隔开了些距离。
    步嘉延等了一会儿，都不见他有进一步的动作，心里恹恹的，明明是时隔半年的同床共枕，怎么肖鹤栖就能表现得这么平静？

 第56章

    “你这么看着我，我睡不着。”肖鹤栖猝不及防地睁开了眼。
    步嘉延有些手忙脚乱地退开，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眼神，是多么叫人误会。肖鹤栖及时伸出手，将他往自己身边一拉，让原本隔着银河的两人霎时抵着鼻尖，都能嗅到彼此的呼吸。
    “肖鹤栖。”步嘉延情不自禁地喊他的名字。
    “嗯？”肖鹤栖轻不可闻地应了一声，坏心地问：“要我放开你吗？”
    步嘉延在他即将松手的瞬间，主动拉住了他胸前的衣领，肖鹤栖露出了微微的笑意。
    “延延，你还记得昨天晚上，说了什么吗？”
    步嘉延一怔，这才想起凌晨那通诡异的电话。他张大了眼，小声又期期艾艾地问：“我说了什么？”
    肖鹤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失望，这人竟然真的不记得了，亏他昨天接到电话的时候，还很高兴。
    “你不记得，就算了。”肖鹤栖故意道。
    肖鹤栖越是不说，步嘉延就越是好奇，可他又不知道怎么才能让肖鹤栖开口。肖鹤栖得意地看着他干着急的模样，轻轻将他揽进怀里。在感觉到他并没有反抗和不适后，将他搂得更紧，闷在他的颈窝处，吐着气餍足地说了一声：“延延，你真香。”
    步嘉延脸烫得通红，下意识地推开了些：“你吃饭呢？香什么香？”
    肖鹤栖哪里还肯松手，紧紧抱着他，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黏人？
    步嘉延拱不动他，只得放弃，他放空似的靠在床头，静了一会儿才开口问道：“你很讨厌夏隽林吗？”
    果真，一提到夏隽林，肖鹤栖便有些不对劲。见他闷声不响的，步嘉延凑近了些，笑着问：“怎么不说了？”
    “没事提他干什么？吴亮呢，怎么没送你回来，让你坐他的车？”
    步嘉延有些诧异，肖总这不是挺会说话的嘛？
    “你为什么这么讨厌他？你之前跟他有过节吗？”
    “我讨厌他需要什么理由？”
    步嘉延看他发着小脾气，不由轻笑起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和他的关系？”
    肖鹤栖抬眸，看着他，问：“你们是什么关系？”
    “我以前喜欢过他。”步嘉延坦然说道。
    肖鹤栖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问：“你喜欢他什么？又聒噪，又没品。”
    “他聒噪是因为他做音乐，他没品又是为什么？你怎么好像比我还了解他？”
    “你根本都不知道他！”话音刚落，肖鹤栖便愣了愣。
    “我应该知道什么？”步嘉延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肖鹤栖静静地回眸，却不发一语。
    步嘉延就这么等着，好像在等一个尘封已有的秘匣开启。
    “肖鹤栖，你是不是很早以前，就认识我？在永嘉路小剧场之前。”
    步嘉延不由自主地握着心房的位置，听着自己的心脏一下一下地撞击，直到耳边传来肖鹤栖的声音，才有骤下暂停。
    “是。”
    “在哪儿？”步嘉延急切地问。
    肖鹤栖的脑海中闪过久远的画面，他站在陌生的会堂前，周围拥挤着进进出出的学生，他在人堆里找肖鹤鸣的身影，却被人潮推挤着往前走。
    那晚，是步嘉延开的场。
    他就站在第一排的过道里，手里还拿着给肖鹤鸣带的药，步嘉延的声音一出现，他就像定格了一般，周遭都安静下来，目光只追随着台上的表演。
    从那以后，肖鹤栖就经常来看他演出。
    肖鹤栖是校外的学生，常常只能坐到角落里的位置，有时来的晚了，便远远地站在最后，他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可即使身处熙熙攘攘的剧场，只要一听到步嘉延嘹亮的台词声，他便觉得比他一个人待着的时候还要平静。
    步嘉延就像是他的镇定剂。
    “在电影学院，你演出的地方。”
    肖鹤栖终于说出了这个秘密，他看向步嘉延的眼神，带着期许，好奇，还有诚惶诚恐，不知道他会做怎样的回应。
    而就是这样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比肖鹤鸣长篇的暗示还要来得生动，在步嘉延听来就像是潜藏已久的振聋发聩的告白。
    “为什么从来没跟我说过？”他不禁问。
    “在电影学院，和在永嘉路剧场，又有什么分别？”
    同样是我看着你，你却看着别人。
    肖鹤栖难得在他面前显露出了不自信。
    怎么能一样？步嘉延心想，这八年来我从来都不知你的真心，爱也爱得糊里糊涂。
    步嘉延一直以为自己和肖鹤栖身边的其他人并无不同，可如今看来，多少还是有差别吧。只要他知道自己在肖鹤栖的心里是有那么一点特别，那他就有勇气再往前走一步，那么他们也不至于走了这么久的弯路。
    步嘉延的迟疑和沉默都让肖鹤栖焦躁不已，他蓦地对上步嘉延褐色的眼睛，只见他撩开自己的前发，义无反顾地吻了上来。
    第34章 这一句回答他已经等了太久太久
    “唔，肖鹤栖……你慢点！”
    他怎么可能慢得下来，这人根本不知道那个主动的吻对他的杀伤力有多大。他也根本不知道，那简简单单的十一个字，对肖鹤栖而言是多么小心翼翼又漫长的曾经。
    剧场和话剧只是一个开始。
    肖鹤栖其实比步嘉延还年小半岁，步嘉延大一的时候，肖鹤栖却已经是财大四年级临近毕业，正在申请国外的研究生。

 第57章

    他年纪小又孤僻，大二的时候出去交换了一年，回来没什么朋友，只有肖鹤鸣时常使唤他跑腿。
    家里的父亲早就定好了只给他一年的读研时间，结果就是，肖鹤栖大三的时候又要兼顾本校学业，又要准备申校资料，还要提前自学研究生课程，光是听着就焦头烂额，肖鹤栖却都一股脑地啃下来了。
    步嘉延是他即将断弦之时，突然出现的一道曙光。
    一开始，肖鹤栖也仅仅是将步嘉延的话剧表演当作是自己的疗愈剂，他对步嘉延本人从未设想过要接近。直到有一天，他在去往水房的路上，看见了正在参加校内游泳选拔赛的步嘉延。
    舞台下的步嘉延脱去了角色的外皮，更强烈地散发着属于步嘉延本人的魅力。
    不知道是不是擅长游泳的缘故，他拥有近乎完美的身体线条，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随着一声枪响，他跃入池中，像一条优雅的人鱼，迅速地掳获了肖鹤栖的心。
    从那以后，不仅仅是剧场，他每次去水房都会悄悄驻足，只是为了再能瞥见一次步嘉延自由的泳姿，可惜，那是仅有一次的特别乍现。
    也是过了一段日子，肖鹤栖才微微猜到了步嘉延没有进入泳队的原因。
    步嘉延的身边出现了一个人，一个占据了他所有目光的人，夏隽林。
    夏隽林喜欢足球，步嘉延便跟着他进了足球社，以一个初学者的身份。
    肖鹤栖偶尔路过操场时看见过几回，一开始他只是笨拙地练习踢球和传球。他一个人的时候，常常对着足球露出为难的神情，可只要夏隽林过来陪着他，他便像换了一个人。
    他的心思真的很好猜，就是不知道夏隽林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步嘉延很聪明，加上运动细胞发达，学什么都很快。没多久，他就从冷板凳变成了场上的常驻选手，看着他穿着露臂的球衣奔跑在绿茵场上，汗水在阳光下散发着迷人的光辉，那对肖鹤栖而言简直是致命的诱惑。
    想要靠近他的念头一旦产生，就很难抑制。幸好肖鹤栖是个自我控制极强的人，除了偶尔路过时放慢脚步，多看几眼，再也没有动过别的什么心思。
    二人唯一的交集，也要感谢那颗足球。有一天竟阴差阳错地滚到肖鹤栖的脚边，步嘉延追着那颗球向他小跑而来，叉着腰朗声笑着：“兄弟，借一脚球！”
    肖鹤栖没有抬脚，夏隽林快速地跑过他的身边，一脚球踢回了绿茵场，他就像宣布主权一样跑向步嘉延，搭着他肩一同向远处跑去。
    那时候的步嘉延，眼里真的只看得见夏隽林一个人，甚至没有给他一个多余的眼神。
    就这样默默关注了一个学期，肖鹤栖毕业了，离开了西沼。
    步嘉延大三的时候，肖鹤栖才如期回国，一回来就创办了鹭语娱乐。鹭语娱乐的迅速崛起让他的身边渐渐围绕着形形色色的人，有时候就算他不去刻意关注，也能知道关于步嘉延的消息，毕竟每一届的焦点就是那么几个。
    从话剧社的欢送会，到夏隽林签约出道，两人分道扬镳，再到步嘉延入职永嘉路小剧场。每一幕都在肖鹤栖的放映室里，都像是他陪在身边亲身经历，可对步嘉延而言，他自始至终都是一个不相关的旁观者。
    那一纸合约是肖鹤栖一闪而过的念头，在名利场里待得久了，难免会沾染些一时糊涂，可箭一旦射出去，便收不回来。
    他请俞斐然假装自己的秘书去签合约，是一丝理智尚存，俞斐然是当时他唯一可以信任的人，他要找一个绝对不会泄露这个秘密的人去，不管步嘉延是接受，还是不接受。
    步嘉延的拒绝是他意料之中，反而让他松了口气。
    可步嘉延的生活实在说不上轻松，他在低谷里挣扎迷茫，身边的诱惑并不比他来的少，更重要的是，多得是盯着想要沾染他这颗宝石的人，他只能时时刻刻地跟着，才能确保他和自己一样一时糊涂的时候，能够伸手拉一把他。
    事实证明，老天对他还是不错的。这一把，竟把他拉到了自己的身边。
    步嘉延不知道的是，那天晚上肖鹤栖从后视镜远远看着他渐渐小去的身影，嘴角克制不住地扬起，这一句回答他已经等了太久太久。
    如果步嘉延是认真的，肖鹤栖自然也只会陪他演好这场戏。
    久别重逢后的第一晚，肖鹤栖竟轻易地就放过了步嘉延，就连步嘉延都有些纳闷。
    “怕你叫声太大，喊来了爸妈。”
    步嘉延脑门一热，反击道：“我还当是肖总不行了。”
    肖鹤栖立马就将他捉回了床：“你要不要试试？”
    步嘉延自然是求饶，就连方才也是蒙在被子里一声都不敢出，两人从浴室出来重新上了床，肖鹤栖靠在步嘉延怀里，好像不一会儿就要睡着的样子。
    步嘉延看着他的侧颜有些恍惚，兜兜转转，他们竟然又变成了这种亲密的关系。他突然想起《暗橘》里的那句台词：「人生最遗憾的，不是爱而不得，是爱而不知。」
    没想到，会和他们如此相称。
    步嘉延看了一眼手机，已经快凌晨一点半，他也不觉得困，拍了拍一旁的肖鹤栖：“别睡，起来。你再跟我说说大学里的事，为什么我一点印象也没有呀？你都是在偷偷看我么？”
    肖鹤栖轻轻哼了一声：“我才不说，你自己想。”

 第58章

    这要怎么想啊？
    “那告诉我，我昨天晚上说了什么？”
    肖鹤栖的鼾声细细密密地起伏，这下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步嘉延有些郁闷，却不觉得生气。他想他应该是说了什么让肖鹤栖高兴的话，否则他怎么会在意自己是记得还是忘记了？
    他虽然不记得昨天醒来后在电话里说了什么，可却真切地记得昨晚的梦。
    连他自己都差点忘记了，肖鹤栖不仅是将他从黑暗里拉出的星星，更是他行路的灯塔，也是他好不容易才认定的港湾。
    他也不是随便签了一份有利可图的合约，而是因为那是肖鹤栖递给他的合约。不过，正如肖鹤栖不打算诚实地告诉他大学里的过去，他也不准备轻易地让肖鹤栖知道这件事。
    “就当作，我们俩的秘密。”步嘉延轻不可轻地呢喃着。
    &
    翌日一早，步嘉延接到吴亮的电话，不得不先起床。肖鹤栖有些恋恋不舍地将他摁在床上，问：“你说我们这样，算不算是和好了？”
    步嘉延挣脱出来，挑了一身不那么正式的干净衣服，笑着说道：“肖总，你在说什么？现在不过是因为我爸妈来了，才勉为其难演出戏罢了。”
    步嘉延暗暗地想，看你什么时候才跟我真正地坦白。
    肖鹤栖皱着眉头看着自己这个拍拍屁股就要走的情人，又不禁笑了：“演戏演到我床上来了？”
    步嘉延耸了耸肩，穿戴整齐后，将一把钥匙丢给了肖鹤栖：“下了班帮我去拿几件换洗的衣服，你这衣服穿得别扭。”
    肖鹤栖接过钥匙一看，竟是步嘉延观山的钥匙，他试探问：“你要搬回来？”
    “你听不懂人话？我说拿几件换洗的衣服，等爸妈回去了，我还要回观山去的。”
    “真折腾。”肖鹤栖冷哼了一声。
    步嘉延偷笑着出了卧房，谁料在玄关处被李女士抓了个正着。
    “这么一大早的，你笑眯眯地要去哪儿啊？昨天晚上不是说今天不出门吗？”
    “吴亮找我，说有点事。”
    “那你早点回来啊，今天我和你爸给你们俩做大餐呢。”
    步嘉延心照不宣地应声，二老每次来，都会准备一大桌子菜，好像他们俩平日里都吃不上饱饭似的。
    “对了，一会儿你跟小肖也说下，让他下了班早点回啊。”李女士揪住急不可耐就要出门的步嘉延，说道。
    “一会儿他出来了，你直接告诉他呗。”步嘉延道。
    “你这小子，你跟小肖说啊！怎么能让我去说呢。”李女士在他身上狠狠甩了一拳。
    步嘉延被打得手臂一疼，反思着确实不好让李女士去说，便再次应声：“好好好，我来说，别打我了，我要出门了。”
    “你吃口早饭啊！”
    李女士话音刚落，步嘉延便跑得没了踪影，这下没能揪住他，李女士这才露出了担忧的神情。这时，步爸走过来，手搭在肩上，轻声安慰着：“没事的。”
    步嘉延下到停车场，见吴亮开着车窗在发呆，走上前去喊了两声，他才回过神来，还是一副失了魂魄的模样，让步嘉延觉得有些反常和忧心。
    “这是怎么了？昨天没上班啊，谁比我还会折腾你？”
    吴亮微微叹了口气，道：“上车说。”
    第35章 不坦率也有几分可爱
    步嘉延原本还想着，吴亮对于他回临水这件事应该颇有微词，可这会看起来，倒是自顾不暇。
    “你昨天请假，究竟干什么去了？”
    吴亮支吾其词了半晌，也没能吐出一个字来。吴亮平时多么能说会道的一个人，竟也有吃哑药的时候，步嘉延禁不住感叹，看来昨天真是非同凡响的一天。
    “你要是不想说，别勉强。不过你喊我出来，不会什么也不说就让我回去吧？”
    吴亮这才想起来：“什么啊，我是来接你去电影学院的，我收到通知，有个备采要补拍一下，还有一天白天的镜头。”说着，便启动了车子。
    “啊？那要拍多久，我妈还喊我早点回家吃饭呢。”
    “补拍镜头，应该也花不了多少时间吧，不过大半天总归是要的。”
    步嘉延认命地点了点头，顺便给肖鹤栖发了条微信。他给肖鹤栖的备注是一只红色的火烈鸟，这只火烈鸟已经沉寂了大半年，这会儿终于又亮了起来，想到这儿，步嘉延竟忍不住微微一笑。
    吴亮不经意瞥见他的神情，反而更黯然了一些。
    到达拍摄现场，吴亮的车子才刚刚停好，夏隽林便迫不及待地上前打招呼，着急地问起昨天答应的晚饭什么时候兑现，步嘉延费了好一会儿功夫才将他请走。
    “你怎么还答应跟他吃饭啊？小心被肖总知道治你。”
    “还不都是你，昨天请假，蒋蒋又没安排车子，我才迫不得已让人家送我回去，一顿饭都是便宜的了。”
    吴亮听罢，还真露出些愧色，忍不住吐槽了一句：“真是什么人带什么人。”
    “什么意思？”步嘉延没听懂。
    “我说夏天王，和他那个经纪人，陈芷晴陈姐。全世界就他们厉害，他们牛，眼睛长在脑顶。明明是他们上赶着来帮忙的，到头来成我们欠他们的了。”
    “你和陈芷晴怎么牵扯起来了？”
    吴亮本想等确认了再说，正好这下说起，便干脆全盘托出：“我最近接洽了一部电视剧，石湾影业出品，剧本和制作都有保障，就是对接的联系方式是陈芷晴发的。”吴亮的声音越说越小，说完忽然心虚的不行。

 第59章

    步嘉延听着，当下面色一冷。
    “无缘无故，陈芷晴为什么给你介绍资源？还是石湾影业的。”
    “可能是因为夏天王的关系？”吴亮说时显然有些底气不足。
    “亮哥，别的资源我不管，这个你推了吧。”步嘉延直道。
    “怎么了？这是个好机会，这几年只要是石湾影业的剧，多少人都抢着要进，收视和口碑都是有保障的。”吴亮吐槽归吐槽，可也非常实际。
    “据我所知，鹭语娱乐也有单独和石湾影业接洽吧？既然我们自己有渠道，就别去找别人，省得惹来麻烦。”
    步嘉延不管商务这边的事，自然不知道这边的难处，吴亮解释道：“我们现在已经独立进行商务运营，公司的一些资源不会优先考虑我们的，这么看来凡事都有两面吧，也不尽是好事。”
    步嘉延想到当时他和吴亮一股脑地埋怨肖鹤栖偏心，或许也是没能看到其中的两面性。
    “况且，今年已经有一部剧定了合作，人选是陈呈，我觉得应该不会有什么变化了……”吴亮也是出于这个考虑，才接受了陈芷晴的介绍。
    “不管怎么说，别跟夏隽林和陈芷晴扯在一起，没什么好事。”
    吴亮见他态度如此坚决，只先答应下来，有些好奇：“你怎么反应这么大？”
    步嘉延阴沉着脸，没有多说，只又嘱咐了一句，吴亮本也不想跟陈芷晴多加牵扯，她这个人最是两面三刀，有了步嘉延的支持，更是乐得撇清关系。
    说到这两人，又不得不提及步嘉延刚毕业那会儿，他那时虽然年轻，但也不是蠢得看不出来，自己是无意中得罪了一些人。不然以他的条件，怎么可能只有一间快要倒闭的小剧场录用。不是说步嘉延过度自信，按照他当时的条件，事实就是如此。
    投出的简历没有一封回信，甚至没有一个试镜面试；从大一开始就有不同公司投来橄榄枝，毕业了却颗粒无收；从前的朋友都避而远之，就连老师也明里暗里地提醒他，等沉淀几年再出来看看。他老老实实读了四年书，毕业了却让他沉淀？如果不是什么人提前打了招呼，怎么可能全世界都是一致的口径？
    步嘉延自认为是本本分分的学生，除了夏隽林，他实在想不出第二个人来。他也不愿意相信夏隽林会主动提出要封杀他的要求，应是当时的经纪公司为了避免在夏隽林出道和上升期闹出情感纠纷，而采取的一刀切方案。毕竟抹杀一个没名没姓的学生的成本，可比替已经出道的艺人做丑闻公关来的便宜多了。
    鹭语娱乐那会儿也不是什么大公司，小有起色，肖鹤栖愿意保他出道，也是当时他唯一的出路。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为了一个无名之人去得罪当时首屈一指的大公司。
    步嘉延并不知道为什么夏隽林现在又一副想挽回的样子，或许是专辑不愁卖了，又想在旧爱身上找回些遗憾的慰藉。总之，远离这两人是没错的。
    吴亮料想的不错，步嘉延的补录镜头不多，下午三点左右，便可以收工了。
    在等吴亮拿车的空档，夏隽林再次出现。
    “收工啦？”
    “刚干看今天好像没有夏老师的戏份，还劳烦你跑一趟，不用忙新专辑？”
    “你还记得我新专辑的事呢？看来是没白跑，我还得多跑跑呢。”
    “您忙，我先走了。”
    夏隽林对于步嘉延的冷脸似乎已经免疫，完全不在意地跟上去：“今天天还早啊，去喝个下午茶？”
    步嘉延停下来，有些不耐烦地掏出手机，想问问吴亮的车是开去哪儿了，怎么这么久？
    他刚要拨电话，就听得一声刺耳的长鸣，车声就像是他主人的心情，烦躁。
    肖鹤栖落下玻璃，只说：“上车。”
    虽然是一句不容拒绝的命令，步嘉延却没有感觉被冒犯，他看似无奈地叹了一声：“夏老师，抱歉了，老板喊我回去开会。”
    夏隽林一时有些笑不出来，那可不像是分手的人该有的表情。
    步嘉延上车后，肖鹤栖便不带一点犹豫地踩下油门，吴亮的车其实就在后面不远处，可没两分钟就见不着车影了。
    “开慢点，赶着投胎吗？”步嘉延故意说道。
    “没超速。”肖鹤栖淡定道，但脚下仍是不自觉地就松了油门来降速。
    “今天怎么有空来接我？”
    “早上不是你说要去拿换洗的衣服吗？”
    步嘉延心里嘟囔一声：我是让你去拿！
    不过既然已经上了车了，步嘉延便也不说什么，转而问道：“公司是有规定，工作室自营的人就不能分公司的项目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
    步嘉延含糊其辞道：“随便问问。”
    肖鹤栖看似没在意，却是耐心回道：“没有说一定不能，只是公司资源优先给没有工作室的艺人，相对公平，不过也要看艺人和节目的适配度，像你，就不能上之前那个极速挑战的节目，对吧？”
    步嘉延费劲地想了想，才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儿，有些后知后觉：“你是在跟我解释，之前没有偏袒别人？”
    是因为那天晚上，他这么说了肖鹤栖，所以他一直记到现在。
    肖鹤栖保持沉默，步嘉延好奇地观察着他，眼里生出几分欣喜来，这大木头开窍了，竟然知道为自己辩解？于是趁热打铁地问：“我记得之前有一个很不错的节目，好像叫《足迹》？舒姐原本是为我谈的，你又是为什么直接给了别人？”

 第60章

    其实答案已经显而易见，可步嘉延偏偏就想逗弄他，要他亲口承认：“是不是因为节目里有夏……”
    步嘉延还没说完，肖鹤栖便一个急刹车，板着脸道：“观山到了，下车。”
    步嘉延见他严肃不愿多说，便知自己想的不错。肖鹤栖忌惮夏隽林，自然不可能主动送自己上节目，还是那老远的地方。
    虽然没能让肖总亲口承认，可他这不坦率的样子，也是有几分可爱。
    肖鹤栖随步嘉延进了屋，眼见他从鞋柜里翻出一双新拖鞋，拆下包装放在面前，自己则换上一旁的家拖进了卧室，而鞋柜外还有一双灰色拖鞋，一看便是常用的。肖鹤栖出神片刻后，穿着步嘉延拿出的新拖鞋跟进了卧室。
    他手撑着坐在床上，看步嘉延一会儿拿挂衣，一会儿蹲下，衣摆下的腹肌若隐若现，肖鹤栖不自觉地动了动喉结。
    “外面的拖鞋是谁的？”他问。
    步嘉延顿了顿，说：“还能是谁的？”
    肖鹤栖的眼神变得些许浑浊，观山的衣帽间做的不大，步嘉延只觉汗毛立起，肖鹤栖就站在离他咫尺的身后。
    “是谁的？”肖鹤栖危险的声音从步嘉延的后颈传来。
    上架感言
    本书应编辑要求要上架啦！
    首先感谢我的编辑小可爱凉茶对我的帮助！
    继而携肖总和嘉延一起感谢各位宝宝们的一路陪伴和支持！每一个吐槽，推荐票，收藏都是让我写完这个故事的动力！
    希望你们能和肖总一样破除万难，像嘉延一样直面内心，拥有属于自己的幸福！
    最后祝愿大家看的开心，快乐每一天！
    我们江湖再见！
    第36章 谁瞎折腾了
    肖鹤栖的手游离在步嘉延的衣衫之外，只见他突然转身，与自己四目相对，且轻笑起来：“肖总，就这么在意？”
    肖鹤栖的呼吸一缓一急，他微微弯身，步嘉延的气息热乎乎地吞吐在他的颈间，不厌其烦地说着：“要是我说，是夏隽林的，你会怎么样？”
    肖鹤栖的眸色一沉，却又须臾之间舒展开来，狠狠地说：“那就吃了你！”
    火花一点即着，两人互不相让地亲吻起来，没多久就变成了啃咬，似乎怎么触碰都不足以发泄久违的爱意。就当两人都以为顺理成章地要做些什么的时候，一声清脆的开门声惊醒了二人。
    “嘉延？”
    肖鹤栖震惊地瞪着步嘉延，为什么吴亮会在这里！
    吴亮本意也不过是上来拿东西，见步嘉延的拖鞋不见，只以为是他回来了，没料到从卧室里走出来一个肖总，脸色比楼上开会时还要难看，他当场当机。
    肖鹤栖抱手靠在门边，上下打量着吴亮，见他穿上那双灰色拖鞋，不自然地皱起了眉。
    吴亮自然不知道肖总在想什么，可直觉他现下十分不爽，只尬笑着说：“肖总好，我上来拿点东西，拿完就走。”
    吴亮在肖鹤栖目不转睛的注视下快速拿完东西，正准备要走，肖鹤栖冷峻地叫住他：“钥匙。”
    吴亮连忙掏出，原原本本地放在鞋架上，一溜烟似的走了。
    步嘉延收好衣服出来，还怪道：“亮哥怎么把钥匙忘了。”
    “这钥匙是能随便给的吗？”肖鹤栖不满。
    “万一需要他过来拿个什么东西，不是方便吗？这你也要管？”
    “……”
    步嘉延一脚出门，回头又问：“你是不是想要这个钥匙？”
    肖鹤栖默然，那人一脸得逞地笑起来。
    &
    两人听话，真是很早就回了家。一进门，就见李女士摆弄着一大桌子菜，玲琅满目。
    步嘉延凑上前如数家珍一般，念叨着：“松鼠桂鱼，酿面筋，老鸭煲……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啊？下血本了这是。”
    每道都是大菜，步嘉延看着自家老爸还拿出了珍藏多年的茅台，心里咯噔了一下。
    “赶紧坐下，来，喝碗汤先暖暖胃。”李女士一边说着，一边给步嘉延盛了一碗汤。
    步嘉延捧着热乎乎的碗，忽然有些受宠若惊，在这张四人餐桌上，向来肖鹤栖才是焦点。步嘉延正犹豫着要不要给肖鹤栖也盛一碗时，眼瞧着步爸给肖鹤栖倒上了满满一杯白酒，心生怀疑，不知道这是排的哪一出戏？
    步嘉延很少喝酒，这会儿闻着茅台的香气有些嘴馋，便递上自己的杯子：“难得一桌好菜，今天我也浅来一杯吧！”
    “你不喝。”步爸将他的杯子推开了些，直说。
    步嘉延一愣，不解地看向李女士，见她也没有要帮腔的意思，才确信了二老此次来西沼的目的，恐怕是肖鹤栖。
    肖鹤栖接过酒杯，坦然道：“叔叔，有话不妨直说。”
    步爸自顾干了一杯，借了些酒气，眼中却是一派清明。
    “步嘉延是男孩子，在你这儿吃不了大亏，我们两个老家伙本不该这样不请自来地问你，但你还记得五年前，说过什么吗？”
    “记得，我当时说过的，现在也是一样。”
    步嘉延的眼神在肖鹤栖和步爸之前飞速流转，想要跟上两人的谈话内容。
    五年前？老爸在说什么？
    “那你解释一下，订婚的新闻是怎么回事？”
    订婚？步嘉延回忆起两人出现的时间点，正好是俞斐然绯闻出现的当天下午，这才瞬间明白过来，原来反应过度的不仅仅是肖鹤鸣一个。

 第61章

    他悄悄地瞄了一眼肖鹤栖，也想知道他会怎么回答，只听肖鹤栖的语气平常却又坚定：“新闻是假的，我没有要和谁订婚，以后也不会。”
    李女士夸张地松了一口气：“我就说是假的嘛！”
    “你先前的表现可不是这么说的。”步嘉延打趣道。
    李女士狠狠瞪了一眼这个没良心的，不过步爸这里似乎没这么容易过关。他给肖鹤栖又续了一杯，问道：“既如此，这个新闻是怎么出来的？”
    “我已经着手在查，目前还不知道出这条假新闻的目的是什么。不过俞氏集团俞斐然是我哥的女朋友，所以说不定日后，这个新闻也会变成真的。”
    二老都有些震惊：“你是说，肖鹤鸣？”
    “对。”肖鹤栖不假思索：“我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他们俩很早以前就在一起了。”
    步爸这才松了口：“原来是这样。”
    “不过你可别到处乱说啊，会被别人大做文章的。”步嘉延提醒李女士，惹得李女士有些生气。
    “臭小子！你说的我好像长舌妇一样！”
    “我不是说你，我是说隔壁的那些阿姨。”
    “我看你是皮痒！”
    吵闹声中，肖鹤栖举杯单独敬了步爸。步爸平时寡言少语，但一到关键时候，李女士还是要靠他出面。
    步嘉延见危机解除，又主动讨要了一杯酒。这回步爸大方地倒了满满一杯，递回时问了句：“你们俩最近，都还好吧？”
    步嘉延的手停在半空，干笑了一声：“挺好的呀。”
    “那就好，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是日子过得稳定，别瞎折腾。”
    “叔叔说的是。”肖鹤栖突然跟步嘉延碰了杯，随后一饮而尽，他浅浅含笑看着步嘉延，这话就像是故意说给他听的一样。
    谁瞎折腾了？步嘉延有些不服气。
    虽然步嘉延并没有带走全部的生活用品，这个家的摆设也与他搬走时别无二致，但人终究是不住了，屋子里的冷清是藏不住的。但就连李女士也没有多说半句，他们自己的问题终归还是要他们自己解决。
    当天晚上，步爸由两人陪着喝得十分尽兴，平时寡言的他不知不觉说了好些话，言语之中多是对步嘉延的不放心。
    “别人我不知道，但咱们是吃过亏的，还记得么？延延第一部 电视剧火了以后，那新闻是怎么说的？周围认识的不认识的都上门来，你妈妈吓得不敢出门。”
    “活到这个岁数了，我们两个老家伙没有别的念想了，就延延一个孩子。你要是出了事，我们帮不上忙，可怎么办？”
    “所以……”说到这儿，步爸抬眼看向肖鹤栖，不知是不是喝得红了眼，目光中少了些许平时的慈爱，多了些父亲的凌厉来：“也请鹤栖你……别怪我们俩小题大做。”
    肖鹤栖迎视着，坦然说道：“是我做得不到位。”
    步爸摇头：“不，你已经做的很好，只是我们做父母的，就是不可能不担心！”
    步嘉延咬着唇，一想起五年前便觉得心口一阵阵地疼。他怎么能忘，多亏了那些黑稿，他才被迫出柜了。
    步嘉延前进鹭语的第三年，好不容易迎来了事业的小高峰，一部古装戏大火，他在影视圈瞬间就有了名号，一时间商务和新戏不断，就在大家都以为步嘉延会蒸蒸日上的时候，一篇名为：顶流小生为红竟被潜规则？的帖子迅速传播开来。
    帖子里只描述了几个重点，一是被潜规则的是最近刚刚崭露头角的顶流小生，二是金*主疑似顶流的幕后老板，三是顶流曾经为小剧场话剧演员。就这三点，无疑就将矛头指向了步嘉延。
    但这对步嘉延来说，这并不是最糟糕的。哪个红人没有些黑稿，在那个网络信息相对还不那么发达的年代，就算什么都不做，时间也会淡忘一切，更何况还有肖鹤栖。最致命的，正是身边人的口诛笔伐。
    步嘉延少年期时便已经知道，自己喜欢男人，对此他并没有感到自卑，也没有觉得迷茫，只是觉得将来必定会愧对二老。步家上下都是传统的思想，结婚生子是每个子孙必要走的路。
    但步嘉延没想着这么快就跟家里摊牌，这条路不好走他是知道的，以他的脾气，一定是要等到最稳妥的时候，最起码是事业小成，让二老不必为他的生活担忧，而不是以那样狼狈的方式揭开。
    二老是不怎么关注娱乐新闻的，可家里出了个大明星，就算他们不看，别人也会看，不但会看，还会说。
    步嘉延被叫回了家，本意是想回去清净两日，可一进家门，就听父亲质问他：“潜规则那件事是不是真的？你是不是和你老板搞在一起？”
    两个问题，他一个都没法反驳。
    步嘉延拿着礼品袋僵在原地，母亲颤着手站在一旁，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父亲将他带回来的保养品狠狠地丢在他身上，耳边都擦出了血印子。
    “丢人的东西！”
    这五个字就像是伤人的烙印刻在他心上，之后他被锁在房里，不让出门。
    父亲收了他的手机，他联系不上吴亮，也联系不上肖鹤栖。他不知怎么跟父母交流解释，吃不下东西，只蜷缩在床上没日没夜地干瞪眼，也睡不着觉，一睡就整宿地做噩梦，整个人瘦得脱了相。
    他时常能听到父母的争吵和母亲的哭声，渐渐地都没法辨别虚实真假。

 第62章

    直到两周以后，肖鹤栖找了过来。
    第37章 我就是你男人
    步嘉延不知肖鹤栖是怎么说服了二老，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房门已经开了。他看到肖鹤栖快步进门来，眼里的紧张和担忧都不是假的。
    “延延，起来，走了。”
    肖鹤栖一边说着，一边将步嘉延从床上拉起来，替他披上衣服。肖鹤栖怕他摔倒，便轻轻揽着他，可步嘉延一瞥见门外父母的眼神，反射地推开了。
    肖鹤栖并不生气，只随手替他戴上墨镜和帽子，在一旁虚扶着他，连夜将他接出了家门，他不敢回头看，怕这辈子再也不能回来了。
    “放心吧，等过段时间叔叔阿姨气消了，我陪你一起回来。”肖鹤栖在他身边轻声说道。
    步嘉延难解地侧头看他，肖鹤栖的侧脸好像微微肿了起来。
    “你是怎么跟我爸妈说的？”等上了车，步嘉延才开口问道。
    肖鹤栖沉默片刻，才似玩笑着说：“你喜欢男人，我就是你男人，别的都是假的。”
    “他们信了？”步嘉延语气冷淡，像是开不了一点玩笑。
    “你不回来工作的话，会有巨额违约金。”
    这句话，才有点像是真的。
    步嘉延看着他把着方向盘的样子，连吴亮都没有来，他是一个人来的。
    或许正是那个时候开始，步嘉延才承认自己的内心，已经莫可奈何地对肖鹤栖敞开了门。
    再后来，黑帖消失了，步嘉延的工作还是按部就班地进行，虽然慢了一些，但所幸并未停滞不前。
    肖鹤栖也如他承诺的一样，一次又一次地陪步嘉延回家，步爸说的没错，他已经做的很好。而对步嘉延来说，最难得的莫过于，他终于可以在父母面前做他自己。
    想到这儿，步嘉延蓦地望向肖鹤栖，这才隐隐约约地感知到，肖鹤栖会跟自己签下那份合约的背后，或许隐藏着他更多的秘密。
    为了进一步确认，步嘉延趁着肖鹤栖进浴室的空隙，敲了敲客房的门。
    李女士开门后瞪着他说：“干什么，你爸喝多了，得休息了。”
    步嘉延双手合十地求道：“就说两句。”
    李女士还待说什么，步爸却自己起身，摆摆手说：“我们爷俩说两句，你先歇着吧。”
    李女士的连环夺命眼神刀闪过，步嘉延连忙关上客房门。
    父子二人来到阳台，步爸坐进躺椅里，步嘉延给他倒了杯醒酒茶，步爸虽然脚步飘浮，可脑袋里却是清醒的很。
    “想问什么？问吧。”
    知子莫若父，步嘉延不多想，直问：“爸，五年前肖鹤栖来我们家接我的那天晚上，究竟跟你们说了什么？”
    步爸多喝了两杯酒，伤情的情绪还未完全散去。他看着自己的傻儿子，回忆起五年前，有的只是心疼。
    “小肖是怎么跟你说的？”步爸问他。
    “他说，他是我对象，你们就信了。”步嘉延坦然回道。
    步爸闻言，说道：“小肖是个做多过说的孩子。”
    步嘉延微微抬头，眼中的急切的好奇不言而喻。
    醒酒茶一口接着一口地下肚，直到灌得步爸感觉不再受酒精的影响，他才镇定地缓缓开口。
    “那时候，我跟你妈都又气又怕，气你做出那种糊涂事，更怕这件事，会彻底毁了你，毁了你的梦想。我还记得，你大一的寒假回家，兴高采烈地跟你妈和我说，考进电影学院真是太好了。”步爸说着，竟有些哽咽。
    “我们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先把你关在家里，不让你跟外面的人联系。你妈不敢出门，怕被人问起来，整个人都焦虑极了。那天晚上，我跟你妈正在屋里发愁地坐着，听见有人来敲门，溜了缝瞧，他一个人站在门口，我们当时不认得他，怕是来打探的记者不敢开门，他开口就是……”
    “叔叔阿姨，麻烦开门，我是肖鹤栖，步嘉延所在公司的老板。”
    肖鹤栖来到步嘉延的家，已经是凌晨一点多，李女士一听他的自我介绍，就黑着脸要赶他走。而步爸的警觉性很高，直到肖鹤栖给步嘉延的手机打了电话，他看见“肖总”的来电显示，才姑且相信了来人的身份。
    但二人对这个突然造访的老板仍然充满了警惕，没有立即让他进门。肖鹤栖看出了两人的敌意，抵着门说道：“如果不想让街坊邻居都听见，请先让我进去。”
    “你还敢要挟我们！”李女士火气上来，干脆开了门，抄起扫把对着肖鹤栖就是一肚子，他的西装上留了印，仍然坚持说着：“我是来帮忙的。”
    “就是你把我们延延害得这么惨！”李女士也不敢声张，压低了声音说得却十分狠戾。
    肖鹤栖看向还算冷静的步爸，再次恳求：“叔叔，我真的是来帮忙。”
    就算不让肖鹤栖进门，步爸也不知要怎么帮儿子，因此唯有让他进来。
    肖鹤栖一进门，便问：“嘉延呢？”
    步爸则道：“你过来，想干什么？你不说清楚，我不会让嘉延走的。”
    “叔叔，步嘉延今天必须跟我走，我们之前一直在谈的新戏，今天终于确认下来试镜，这部戏拍好了，很可能会拿奖。”
    “就现在这个情况，他还拍什么戏？他还有脸去拍戏吗？”
    “他已经签了合同，不拍得赔三百万。”

 第63章

    啪！得一声，步爸狠狠一巴掌，又一巴掌，再一巴掌，扎扎实实打在肖鹤栖的脸上，似乎都不足以泄愤。他颤着声质问：“你是不是就是这样，逼嘉延跟你上床的！”
    李女士搀着步爸，心惊地瞪着肖鹤栖，红着眼噙满了泪。
    肖鹤栖始终没有还手，他低着头，一阵痛感过后，又抬起来，认真地说：“叔叔，您不该这样想你的儿子，延延不会为了名利，跟任何人上床。”
    步爸颤巍的手，紧紧握住。突然意识到，他对步嘉延说的那些话，就像一把无形的刀，割在儿子的身上，那和那些写黑稿的人又有什么分别？
    肖鹤栖见状，知道两人更关心的，始终是步嘉延这个人，而非其他。于是看着二老，郑重说道：“我和延延不是报道上说的那样，他既然跟鹭语娱乐签了合约，我是他的老板，那我就理所应当为他铺路。至于我们在一起，是因为……是因为我爱他。”
    “你们？”
    “如果可以，我想跟延延一辈子。”
    步爸难以置信地讽刺道：“什么一辈子？你配说什么一辈子？没有孩子，没有婚姻，靠什么一辈子？随便一篇文章，就能击垮你们！况且你一个这么有钱的大老板，无非看中的就是他的样貌，等他哪天老了，过气了，你可以随便再找一个年轻的，但他呢？他丢掉的光阴要怎么办？”
    面对步爸的质疑，肖鹤栖并没有犹豫太久，便泰然自若地回道：“叔叔，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假的，但承诺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我只能告诉你，时间会证明一切。只要延延想我在，我就会在。”
    步嘉延听得愣神：“肖鹤栖真这么说？”
    “那还能有假啊？”
    也是，这话从步爸的嘴巴里说出来就够别扭的了，怎么可能是他编的？
    “不过原话已经不太记得了，差不多就那个意思吧。”步爸说着，竟自己笑起来，也不知在笑些什么，惹得步嘉延羞红了脸。
    肖鹤栖对他说过不少不害臊的情话，可大多数他都觉得是特定情境下的调情，现在想起来，是不是在这些调笑之中也掺杂着些许真心？
    步嘉延回到房间，浴室里的水声已经停了，他盯着浴室里的那抹剪影出神。
    肖鹤栖，你说的究竟是真心话吗？
    没多久，肖鹤栖便擦着头发走出来，看到步嘉延又傻站着，缓步走到他身边，轻笑着问：“怎么了？”
    步嘉延的身上带着些酒香，比平时闻起来更甚。肖鹤栖微微前倾忍不住想要亲他，却被步嘉延双手推开，他道：“肖总，你是不是忘了今天早上我说过什么？”
    肖鹤栖直起身，不爽道：“偶尔你也该听听叔叔的话。”
    “什么？”步嘉延没反应过来。
    “别瞎折腾啊。”肖鹤栖一边说一边转身，好似没站稳跌在了床上。
    步嘉延一紧张，立马上前去看他有事没事，谁料被这人一个转手拉进怀里，顺势便翻身将他压在了身下。
    “肖鹤栖！”步嘉延也不敢大声，只敢压着声音瞠目而视。
    肖鹤栖则压得他动弹不得，用委屈的声音说起来：“别想逃！”
    步嘉延怕自己听错了，安静下来，仔细地听他的醉话：“是你先来招惹我的！这一辈子，你都别想逃！”
    说罢，肖鹤栖埋在他的颈间“咯咯”地笑起来，像是醉糊涂了一样。
    步嘉延不明所以地想，怎么就变成我先招惹得你了？就算是我接下了那份合约，先抛出合约的人，不是你吗？也真是够不讲道理的。
    步嘉延再去瞧肖鹤栖的时候，便发现他睡着了。
    “等你不是醉着酒跟我告白的时候，我再考虑考虑要不要跟你重修旧好吧。”他偷笑着用指尖在肖鹤栖的唇上落下一个轻吻。
    第38章 别太过分
    步爸和李女士难得来一趟西沼，步嘉延恰逢拍摄结束，新工作也还未落实，就带着二老市里转转。
    李女士虽然瞧着朴素，可逛起街来也是毫不手软，趁着今天老公和儿子都在，可是好好挥霍了一把。步嘉延眼见都过了饭点，步爸是累的走不动腿了，李女士还意犹未尽的模样，便劝着先吃饭。随后，在附近选了一家餐厅，先将两人安置在了包厢，自己则下停车场去放东西。
    为了方便，他今天开了肖鹤栖不常开的一辆车。打开后备箱，里头除了车辆常备物品空空如也，没一会儿就被李女士的大包小包填满，不过李女士也不是光给自己花了钱，家里的男人连同肖鹤栖一位都没落下。
    工作日的商场停车场并不见繁忙，周围只有偶尔轮胎擦过地面的摩擦声，以及匆匆而过的脚步声，以至于当步嘉延听见有脚步声靠近的时候，并没有太当一回事。
    “肖总，这么巧。”
    一个干练的女声从身侧响起，他条件反射地吓一跳，没想到肖鹤栖在这个地方也有熟人？
    先映入步嘉延眼帘的是这人一双过膝的皮鞋和一条奶白色的皮裙，颇有气场，他本以为是认识的女明星，更是犹豫着要怎么办，这人便不耐烦地探出身来，两人照面后具是一愣，谁也不认得谁。
    那人率先歉声笑道：“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步嘉延先是松了口气，却听对面又脱口而出：“你是步嘉延？”
    步嘉延穿着极简单的白色老头衫，戴着渔夫帽，因为整理后备箱不方便就摘了墨镜，只要是知道的，八九成都能认得出来。

 第64章

    可这女人又是谁？她刚刚明明喊的是肖总，如果他承认了，会不会有麻烦？可他连墨镜都没戴，又怎么否认自己是步嘉延？步嘉延在心里进行了一番快速的思想斗争。
    十秒钟后，他佯装镇定地回道：“嗯，我是。”
    那人意味深长地推了推眼镜，说道：“方才不好意思，你的车……和肖总的有点像。”
    果然是认识肖鹤栖的，步嘉延这边已经收拾的差不多，淡定地合上后备箱。
    “我父母最近来西沼，这是我跟公司借的车。请问你是？”
    “我是肖总的私人医生，我叫钟茜。”对面温和一笑。
    步嘉延倒不曾听说肖鹤栖的私人医生中有姓钟的，心中疑虑，表面却不动声色地礼貌回应：“钟医生你好，是来吃饭吗？”
    经步嘉延提醒，钟茜慌张地看了一眼时间，道：“是呢，我要迟到了，很高兴认识你，我们有机会再聊。”
    钟茜一头利落的齐肩短发，穿着打扮英姿飒爽，实在有些想象不出她穿白大褂的模样。步嘉延按下心里头的怀疑，重新戴上墨镜，锁上车离开了停车场。
    钟茜小跑了两步又频频回头，她一直好奇肖鹤栖故事里的主角究竟是什么模样，今日一见，如果是这位的话，似乎也能理解为什么肖总如此执着又念念不舍了。
    步嘉延回到楼上，餐厅已经上好了菜。李女士一边动筷，一边问起来：“对了延延，最近你们公司的那个小年轻，你跟他熟吗？”
    “你这范围可太大了，我们公司的小年轻少说好几十，你说哪一个？”
    “就那个……最近有一档节目很火的，叫穿越什么东西的，壹电视台播出的，刚刚还看到他的海报呢！”
    步嘉延咕噜了好一会儿他的大眼珠子，也没能对号入座，干脆问道：“刚刚哪个店的海报啊？”
    “那个a品牌。”
    “你说陈呈啊，一般吧，怎么了？”
    “你能不能问他要个签名啊？”
    步嘉延眉毛一动：“我的签名还不够，你小姐妹还要他的啊？”
    李女士难得吞吐，步爸见状拆穿道：“那是你妈自己要的，最近都成人家粉丝了，看电视看到半夜。”
    “臭老头子！说什么呢，我那是……那是老来有点兴趣爱好不行啊？”
    步家父子纷纷笑起来，李女士有些微怒：“不帮就不帮，我找小肖去。”
    “不行！”步嘉延立即道。
    “怎么不行？你是人家员工，陈呈也是人家员工，要张签名还不是小事？”
    “不行就是不行。”步嘉延略显激动地说，心想着你怕是不知道陈呈是你儿子的情敌啊！这还上赶着给他们俩制造机会呢，当即拍板道：“不就是一张签名嘛，我去给你搞定，一张够不够，要不要特签？”
    “一张是够了，不过特签是什么？”
    步嘉延心中有数：“得了妈妈，你就等着给小姐妹炫耀吧！”
    吃完饭，李女士便撺掇着步嘉延去公司走一趟，他本以为李女士是记挂着她那张宝贵的签名，解释道：“我会联系他的，您就别操心了，他也不一定在公司呢。”
    眼见被误会，李女士也有些委屈起来，步爸则帮说道：“我们是想着趁着时间还早，买点东西，去你们公司看看。”
    “别了吧，到时候多生些闲言碎语出来，肖鹤栖也不好看。”
    步嘉延说得也有道理，只是步爸坚持：“我听小吴说，你们工作室最近招了挺多新人，算是独立了，还挺忙的，我和你妈妈就商量着，我们俩出钱，给他们买点水果什么的送去，算是一点心意吧，往后你还有托他们办事的呢，况且小吴说，你们工作室有单独一间办公室，和其他人不在一块，这样也不会打扰到小肖吧？”
    亮哥这个多嘴的，步嘉延倒是不知道他偷偷往自己家里报告了这么多。况且这工作室能搬到哪里去，还不就是在总部的楼下，虽说不在一个办公室，可同一家公司的能有什么秘密。
    但见步爸和李女士也是一片好心，步嘉延考量之下，不忍心拒绝，折中说道：“先送你们回去休息，一会儿我去办公室送点下午茶，就说是你们买的，这样行吧？”
    既做到了心意，又不用自己花钱，李女士自然满意。
    当然，步嘉延也有些私心，偶尔一次偷偷接肖总下班，想必他会挺开心。
    步嘉延带着点心和奶茶进了办公室，工作室在吴亮的带领下齐心一片，对他的到来自然表示热烈欢迎。不过见蒋蒋并没有围上来，有些奇怪，于是拿着一杯奶茶摆到她办公桌前，关心问道：“怎么这是？有下午茶都不来，不像你啊。”
    蒋蒋抬头，欲言又止，步嘉延这才发现没见着吴亮：“亮哥人呢？”
    “上楼听训去了。”蒋蒋道。
    “肖总训他？”步嘉延的第一反应。
    “颖姐。”
    “我们又碍着她什么事了？”步嘉延也无奈叹了一声。
    蒋蒋悄声道：“听说是原来给陈呈签的石湾影业的项目退了，要改给你，她就炸了，把亮哥叫上去了。”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郭颖一定会借题发挥。
    “上去多久了？”
    “也就不到十分钟。”
    “我去看看。”步嘉延道。
    蒋蒋忙起身跟了上去：“我跟你一起去！”

 第65章

    步嘉延一上楼，就听见郭颖刺耳的声音，她虚掩着门，就像是故意说给所有人听的似的。他没有理会其他人投来的讶异眼神，径直进了郭颖的办公室，门啪得一声关了个严实。
    郭颖见正主到场，冷笑一声：“怎么了？现在艺人也要来管经纪人的事？”
    步嘉延只压着性子，说：“颖姐，发生什么事，发这么大火？”
    “关你什么事？我教训我的人，你出去。”
    “现在吴亮是我工作室的总负责，我总有权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况且，我记得颖姐你已经不负责经纪部了。”步嘉延不卑不亢地坚持。
    “我不负责经纪部，可我还是公司的副总！”郭颖怒笑道：“好，你不知道是吧？我来告诉你，原本石湾影业的新剧本已经定了陈呈男二，现在点名要你去，还是亲自找肖总说的，你们当别人都是瞎的吧？你现在是不是又重新爬床成功了？吃相也太难看了吧！你知不知道陈呈走到今天有多不容易！连人家嘴里的都要挖出来，你也不怕吐出来的恶心！”
    “郭颖！你别太过分了！”
    吴亮突然拉高的音量，连门外偷打听的都吓得一愣，别说一旁的步嘉延和蒋蒋了。
    步嘉延就没见吴亮在郭颖面前这么大声地说过话，还是直呼其名。
    “你自己的艺人给人退了，屎盆子扣别人头上，你他妈才是当别人瞎的！”
    “敢做不敢认是不是，谁不知道……”
    砰得一声！办公室的门大开，只见肖鹤栖面容铁青地站在门外，双手都插着兜，让人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踹了一脚。
    郭颖的话还没说话，只得咽了下去，她还没蠢到在肖鹤栖的面前跳脚。
    肖鹤栖阴沉着脸，沉声问：“这是要干什么？让整栋楼都听见我们办公室在排话剧吗？”
    所有人霎时都噤了言，不发一语。只有步嘉延，转身问道：“肖总，请问你知不知道石湾影业为什么拒了陈呈要签我？郭总想要一个真相。”
    第39章 捏一把汗
    这还是步嘉延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这么强势地对他说话，肖鹤栖的眼中闪过一丝别样的玩味。
    肖鹤栖在几人之间扫了几眼，直接道：“陈呈最近上的综艺太多，那边导演怕观众入不了戏，觉得陈呈不贴合角色，已经换了别人，但是承诺在下部戏中会再次考虑陈呈。至于步嘉延，石湾要签的是别的角色，看了最近在《祸心》中的表现才主动联系的我。这样够清楚吗？”
    吴亮朝郭颖又添油加醋地问了一句：“郭总，你满意了？”
    郭颖气得咬牙切齿，先是莫名其妙空降了一个俞斐然来分权，原本听话的陈呈也莫名起了别的心思，吴亮和步嘉延又这般难对付，她竟连训斥一个犯了事的小员工也要出动肖总，看来肖鹤栖是铁了心要让她退休了。
    肖鹤栖看着郭颖，以不容置喙地命令道：“颖姐，到我办公室来一趟。其他人，该干什么干什么。”
    郭颖跟着肖鹤栖上了二楼办公室，办公区一片寂静，步嘉延三人在注目中一齐下了楼。
    楼上，肖鹤栖站在百叶窗的阴影中，看似轻叹着质问：“颖姐，今天这一出究竟是为什么？”
    “步嘉延团队有抢资源的嫌疑，在我们公司内部是明令禁止的，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郭颖从容不迫地答道。
    肖鹤栖见她仍然不服，也不再顾及她作为公司高管的身份，直接戳穿道：“虽然现在经纪部已经归了斐然管，但是包括陈呈在内的几个艺人，据说还是你自己亲力亲为。既如此，石湾影业在来找我之前，一定已经跟你洽谈过了。陈呈为什么会被刷下来，你心里不清楚吗？”
    郭颖默不作声，肖鹤栖转过身来：“你真有想过陈呈走到今日不容易吗？每一个节目都是你亲自给他安排的，他没得选择，他不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你也不知道？”
    郭颖缓缓抬头，目光坚定依旧：“肖总，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给陈呈尽可能地接节目，增加曝光，难不成还是害了他？”
    肖鹤栖见她如此，也不愿多说，只沉着声警告道：“你要怎么管员工我不管，只是，不要再在办公室随便谈论“艺人”，影响不好，你作为领导，更应该以身作则。明白吗？”
    郭颖在心里冷笑了一声，肖鹤栖的话已经摆在明面上来说了，看来步嘉延还真是有些手段。
    “是，这次我也是因为担心陈呈而气极了，以后不会了。”
    肖鹤栖瞥了她一眼，心道她这笑面虎的面具是做得越发精湛了。
    &
    吴亮下了楼，仍觉得无语，气愤道：“郭颖这个疯婆子！”
    “不过肖总把她喊上去，总要有点惩罚措施吧？”蒋蒋猜测。
    “那谁知道，别到时候通告出来，又是罚我一个人。”
    吴亮话音刚落，便见一个人忧心忡忡地在他工位上等着，步嘉延瞧正是多日不见的唐秘书。
    “你没事吧？”唐锌关心道。
    “你来干什么？我记得你休假结束了吧，肖总也回来了，你没事儿做吗？”吴亮瞧见他，更是语气不善。
    唐锌倒是没有反驳，灰头土脸地说了一句：“你没事，那我上楼去了。”
    等唐锌进了电梯，蒋蒋才道：“你对人家好点，刚刚是唐秘书上楼叫的肖总。”

 第66章

    吴亮却赌气地说：“用不着他多管闲事！”
    步嘉延禁不住笑起来：“这是怎么？吵架了？”
    “谁知道他们俩，平时斗个嘴就算了，这两天倒像是来真的！唐秘书可是帮了咱不少忙呢！”蒋蒋帮腔道。
    “他帮什么忙，还不都是听肖总的？”吴亮烦躁地坐回工位，解锁电脑后便噼里啪啦工作起来，步嘉延和蒋蒋对视了一眼，眼神交流道：都不好惹啊！
    工作室里很快恢复了平时工作的氛围，步嘉延坐在空位里，看着时间给肖鹤栖发了一条微信：停车场等你。
    原本是想给他一个惊喜的，这下似乎也没了惊喜的味道。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肖鹤栖才回了消息：好，马上。
    得了回复的步嘉延喜笑颜开地正要走，见吴亮平静了一些，趁机悄悄问道：“亮哥，石湾影业的项目，不是之前说的陈……？”
    “不是。”吴亮干脆回道：“说实话，我也不是很清楚怎么回事，这次是另一个导演直接来找我的，你不如回去问问你们家肖总。”
    这句话，自然是低得只有步嘉延一人听见。
    步嘉延全副武装地在车里等着，整个头都包裹地严严实实，连肖鹤栖见了都忍俊不禁。
    “你这样还能开车？”他问。
    “感觉最近还是注意些好。”步嘉延微微叹了声。
    肖鹤栖伸手，将他的面罩摘了去，顺便在脸颊落下一个蜻蜓点水般的轻吻，吓得步嘉延如临大敌：“你疯啦？这是在外面。”
    肖鹤栖收起面罩，满不在乎的模样：“没人看见，开车。”
    “我还是把面罩戴上吧，一会儿开出去，别让人拍了。”
    肖鹤栖抱手坐着，不愿让步，步嘉延不知道他又闹什么别扭，只好戴上墨镜和帽子，启动汽车。
    “你打算怎么处置郭颖和吴亮的事啊？”步嘉延旁敲侧击。
    “按正常流程处理。”
    “那是怎么处理？扣钱吗？”
    “扣不了多少。”
    步嘉延为亮哥捏了把汗，看来逢年过节得给他多发几个红包才行。
    “对了，你有姓钟的私人医生吗？”步嘉延突然发问。
    肖鹤栖眸色渐渐晦暗，回道：“有，怎么？”
    “今天开了你的车去商场，被她认出来了，你要不要去打个招呼？”
    “她跟你说什么了？”肖鹤栖只问。
    “她把我错认成了你，她好像约了人，没说什么。”
    “她嘴严，不会乱说。”肖鹤栖不假思索地说。
    “哦，那就好。”
    肖鹤栖偏头看了一眼步嘉延，见他神色自若，闲谈一般没放在心上，才不可闻地松了口气。
    步嘉延的车刚刚驶进临水，肖鹤鸣的来电显示就被投在了车屏上，步嘉延瞪大了眼睛瞥了一眼肖鹤栖，自问：“是给我打的？”
    “是我的。”肖鹤栖上车的时候，车子自动连了手机，这回，肖鹤栖没有掩饰，直接开了外放。
    “我要求婚。”
    肖鹤鸣还是那样，单刀直入。
    “……”
    步嘉延惊讶地眨巴着眼睛不敢出声，反观肖鹤栖的气定神闲似乎是早已习惯了他这想一出是一出的作风。而电话里，肖鹤鸣等了一会儿都不见肖鹤栖答话，他不耐又不满道：“怎么不说话啊？”
    “你要求婚给我打什么电话？”
    肖鹤鸣支吾其词地说道：“你不是老板吗？艺人要结婚，不得跟你报备？”
    “我没觉得你是在跟我报备。”
    步嘉延此时已经熄火停车，准备好好听听这个大八卦，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肖鹤栖对肖鹤鸣的态度与先前不太一样，不再像从前一般被轻易拿捏了。
    肖鹤栖又道：“你跟斐然和好了吗？就求婚。”
    “那还能不好？前段时间的新闻闹那么大，都没见俞氏集团公开澄清，不就是默认和诏告天下？”肖鹤鸣说得理直气壮。
    俞斐然严格说来，已经不是俞氏集团的千金，而是俞氏集团的执行总裁和实际控股持有人，她花了四年时间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又花了四年时间对她进行重塑，让她彻彻底底成为自己的归属。所以肖鹤鸣想得很对，如果俞氏集团不做澄清，那就是俞斐然本人不想澄清。
    “那只能说明，她对你们俩的关系不排斥，沉默也是公关的一种手法。她有说过任何接受你的话吗？”肖鹤栖不以为然。
    肖鹤鸣的沉默震耳欲聋。
    “老实说，你们现在究竟进展到哪一步了？”肖鹤栖抚了抚额头。
    肖鹤鸣其实自认为进展得还不错，俞斐然从一开始的排斥，到默认接受肖鹤鸣接送上下班，礼物晚餐一律照收，再到拍摄现场公然宣示主权，可以说，他们已经是公认的一对情侣了。可肖鹤鸣却仍然觉得不安。
    他们做一切情侣都会做的事，唯独没有正式地在彼此之间确认关系。一开始他也觉得并不重要，他们都不再年轻，只要在彼此需要对方的时候在就够了，可渐渐地，他觉得自己像极了俞总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地下情人。
    肖鹤鸣不自然地咳了一声，这话他自然不可能在肖鹤栖的面前说，总而言之，他也到了需要婚姻来证明爱情的年纪。
    “这你不用管，我找你是想你给我出出主意，怎么搞一个让她不会拒绝的求婚。”

 第67章

    “你还是先跟斐然商量好了，再搞这一出吧，省得白弄。”肖鹤栖不客气地拒绝，他想肖鹤鸣和俞斐然目前的进度，应该比肖鹤鸣自以为的还要慢得多。
    “你小子是真见不得我好啊？”肖鹤鸣气道。
    步嘉延在一旁听得抓心挠肺地着急，肖鹤栖自己都谈不明白，还给他哥支招。眼瞧着又要吵起来，情急之下插嘴说道：“两位，要不要听听我的意见？”
    “谁在那儿？你怎么开外放啊？”如果此刻能看到肖鹤鸣的脸色，一定是一阵青一阵红，笑到这儿，步嘉延还不禁有些窃喜。
    “肖哥，我是步嘉延。”步嘉延硬着头皮自我介绍。
    肖鹤鸣闻声，竟然没有发怒，可能也是想着自家弟弟不太靠谱，不情不愿说道：“说来听听。”
    “我觉得，不如先让肖鹤栖去跟斐然姐探探情况，听听她是怎么想的？不然你贸然行动，万一估错了进展，反而坏了如今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不是前功尽弃？”
    步嘉延这话，些许说到肖鹤鸣的心坎里去了，当即说道：“听见了吧？你去帮我问问。”
    谁料肖鹤栖黑着脸，断然回绝：“我不去。”
    电话那头立即炸了锅：“肖鹤栖！就是因为你小子才拖了这么多年，你还敢拒绝？你……”
    没等肖鹤鸣说完，肖鹤栖便挂断了电话，这一举动看得步嘉延有些目瞪口呆，以前绝对只有肖鹤鸣先挂电话的份。
    “愣着干嘛，下车。”肖鹤栖道。
    步嘉延迟疑了几秒，才跟着下了车，他观察着肖鹤栖的神情，也不像是高兴也不像是生气，让人捉摸不定。直到肖鹤栖平常地问起：“你们今天逛街，买了什么好东西？”
    步嘉延迟钝地想起来，后备箱的大包小包还都没有卸货呢！
    第40章 便宜玩意
    肖鹤栖和步嘉延拎着大包小包上楼，肖鹤栖的嘴角压不住地微微上扬，以前步嘉延休息的时候，他们常像这样偷偷地去逛超市，随后带着大包小包回家做饭。像这样平凡又普通的幸福日子，真是久违了。
    步嘉延则偷偷地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看来肖鹤鸣突如其来的电话也并没有打扰他的好心情，他暗自洋洋得意，说明今天的秘密接送惊喜实施得相当成功。
    “笑什么呢？”两人走出电梯，肖鹤栖问。
    “没什么。”步嘉延自然地开了门，说着：“对了，肖鹤鸣为什么总说是因为你，他才和斐然姐闹崩？”
    两人进了门，李女士和步爸的声音从厨房内传来，步嘉延才意识到就算回了家，现下也得注意说话的内容，这个话题戛然而止。
    “先把东西放客厅吧，我让妈看下自己的东西收起来。”步嘉延说道。
    “这不都是阿姨的东西吗？”
    “还有给我买的呢。”步嘉延弯着眼笑了。
    “光顾着你自己，没有我的份？”
    肖鹤栖是弯着腰贴耳轻声细语说的，像是怕被二老听见，但又想跟他撒娇的样子，惹得步嘉延笑容更甚。故意说道：“肖总有什么缺的？”
    肖鹤栖原也是玩笑话，听罢但笑不言。他当然有，就是不知道步嘉延愿不愿意给。
    晚餐过后，步爸与李女士下楼散步，肖总挽起西装袖子正收拾餐桌台面，步嘉延悄悄来到身后，环过他的腰，将一枚金色的领带夹悄然别上。
    步嘉延的手正要抽走时，肖鹤栖突然抓住他的手，低声笑道：“这是什么？不是说没我的份吗？”
    “这是李女士给你买的。”
    肖鹤栖没有松手地转过身，另一只手徐徐摩挲着这枚领带夹，仔细一看，竟是一只仙鹤栖息在桃枝上，别出心裁。
    “这真是阿姨给我买的？”肖鹤栖眼含笑意地瞧着他。
    “是啊，而且是给我爸买衬衫的时候，顺手买的，便宜玩意，她说就算肖总你看不上，丢了，也不觉得可惜。”
    即使听步嘉延这么说，肖鹤栖的心里仍然止不住欢喜，他将步嘉延往身前一带，忍不住低头想要吻他。
    此时气氛正好，步嘉延虽双手都抵在他胸前，却未曾真的用力，似乎也是准备好要迎接这个吻。
    这时，玄关处传来开门的声音，两人骤然条件反射地分开些距离来，听得李女士的声音响起：“瞧我这记性，竟忘了换鞋了。”
    两人错开了方向，都未搭话。李女士瞧着气氛有些古怪，像是被打搅的样子，匆忙换好鞋子便又关上了门。
    两人这时又对视一眼，已然没了方才暧昧的气氛，肖鹤栖摸着那枚领带夹，微微笑道：“替我跟阿姨说声谢谢，我很喜欢。”
    步嘉延的耳垂没由来地通红，嘴上依旧是云淡风轻：“嗯，喜欢就好。”
    肖鹤栖扫过他可爱的耳垂，不动声色地转过身，继续收拾起来，步嘉延在一旁看了一会儿手机，旁敲侧击地问道：“石湾影业真的是因为陈呈的曝光太高，觉得不合适角色，才主动换人的吗？”
    “嗯。”肖鹤栖快速又随意地应了一声。
    “那对陈呈影响大吗？”步嘉延又问。
    “这不好说。”肖鹤栖向他投去视线：“你怎么突然关心起陈呈了？”
    步嘉延并没有把李女士想要陈呈签名的事透露给肖鹤栖，虽然由肖鹤栖出面，事情会变得更简单，但他一想起肖鹤栖在瑞林带陈呈入住酒店的事，心里便觉得膈应，更不希望再给他们独处的借口。

 第68章

    话虽这么说，可他也不知道两人在自己不知道的什么时候，又独自见过面。
    “延延？”见他不答，肖鹤栖追问一声。
    “没有，我只是担心他误会。”
    肖鹤栖以为他是担心郭颖从中挑拨，故而安慰道：“他不会，你放心。”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步嘉延疑神疑鬼起来，这句话就像是在坐实，他们的确还保持着联系。
    话说回来，肖鹤栖也从来没承诺过，以后身边就只有他一个人，一切都只是的一厢情愿罢了。想到这儿，步嘉延又忍不住地患得患失。
    “他如今想要摆脱郭颖的控制，自然就不会相信她说的。”肖鹤栖没有留意到步嘉延的小心思，只一边冲洗，一边理所当然地说。
    步嘉延还是第一次听说，陈呈与郭颖并不似表面上那般和谐相处，随即问道：“郭颖对他做了什么吗？”
    肖鹤栖停了停，像是在犹豫要不要说，他并不想勾起步嘉延不好的回忆。可这迟疑在步嘉延眼里，又像是在保护着陈呈的什么秘密。
    “算了，我不想知道，你别说了。”步嘉延闪躲地拒绝道。
    肖鹤栖问声，竟也真的没再继续。
    步嘉延心中多有疑虑，可又不想逼问肖鹤栖，显得自己有多在意。待厨房的水声停止后，他只踌躇着低声问了一句：“石湾影业找我，真不是你安排的吗？”
    肖鹤栖擦干了手走到步嘉延的面前，注视着他的眼睛，郑重其事地肯定道：“是，我没有做任何事。”
    这句肯定，对步嘉延而言，能抵过无数虚名奖杯。这意味着他的演技正在得到认可，凭借着“步嘉延”三个字，也能接到好的剧本，而不仅仅是靠公司和肖总。
    或许真的有一天，他能与肖鹤栖齐肩，堂堂正正地与他站在全部人面前。
    步嘉延与肖鹤栖对视着，原本温柔的眼神忽然一变，说道：“对了，你记得帮肖鹤鸣去打探一下情况。”
    “你什么时候开始帮他说话了？”肖鹤栖的眼神同样一变，不悦道。
    步嘉延并不糊涂，肖鹤鸣虽然向来没个做大哥的样子，可若不是他在《重返十八岁》节目拍摄期间的刻意暗示，他恐怕一辈子也发现不了肖鹤栖藏着的秘密，全当是还他这个人情。
    “你不想肖鹤鸣，也想想斐然姐吧，总是这么拖着不是办法。倘若她还爱着，他们俩要是真能有个结果，你也高兴不是？倘若她心里其实已经没有肖鹤鸣，那就更不能拖，别耽误她。”
    “她要是不爱，就不会回来了。”肖鹤栖轻叹一声，笃定地说。
    “你怎么能这么肯定？”步嘉延疑惑着问。
    当初肖鹤鸣找上门来，要求他把俞斐然带回来的时候，肖鹤栖费了不少心力。可俞斐然是什么人，怎么可能因为一两句话就答应回来？
    最终恐怕还是那个视频起到了作用。
    “这说来，话就长了，以后再告诉你吧。”
    步嘉延撇撇嘴，他倒也不是非要知道不可，只是又叮嘱了一句：“那你记得去。”
    “别人的事你倒是放在心上。”肖鹤栖似笑非笑地说了一句，像是有些许醋味。
    步嘉延则笑道：“怎么是别人？不都是跟你相关的人？”
    肖鹤栖闻言略一挑眉，心里立即便顺意了几分。
    &
    虽然从肖总这里没能获取更多信息，但步嘉延并没有因此而气馁，毕竟是李女士交到手头的作业，他还是十分上心，第二天一早，又在办公室向蒋蒋打听起来。
    “和陈呈比较熟的人？你问这么干什么？”
    步嘉延闪烁其词道：“好奇嘛。”
    “你是好奇为什么颖姐这么帮他吧？”蒋蒋猜测道：“说起来确实，他一进公司就是颖姐亲自带的，什么都给安排最好的，出道两年就拿了a品牌代言，她还忿忿不平了，她难道不是利用职权？咱们都还没说什么呢。”
    “嘘！”步嘉延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可不是为了说闲话才来的，这要是给有心的人听去了，别又给蒋蒋招来祸事。
    蒋蒋见状，立刻警醒地收了声，摆出一脸无奈。
    正此时，吴亮进门来，见这两人鬼鬼祟祟，问道：“干什么呢？又没人，你俩还讲悄悄话。”说罢，特别问候了步嘉延：“今天没什么事啊，你来办公室做什么？”
    “我的工作室，我不能来吗？”
    吴亮看起来还是闷闷不乐的，没有回声呛他，这也是为什么步嘉延第一时间找了蒋蒋，没找吴亮的原因。
    等蒋蒋忙去了，四周无人，吴亮才抬头瞥了一眼步嘉延，悄声问道：“你打听陈呈是要干什么？”
    “你听见了？”步嘉延的声音更低，显然是有些愣神。
    吴亮“哼哼”两声，算做默认。
    “亮哥，你知不知道陈呈的联系方式？或者跟他比较熟的人？颖姐除外。”步嘉延眯笑着眼，问道。
    “你先说你要干什么？”吴亮正色。
    步嘉延在吴亮面前没什么小秘密，也不隐瞒，憨笑着说：“就是李女士，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迷上陈呈了，叫囔着要他的签名！我才发现我没有陈呈的联系方式。”
    吴亮听闻，也松了口气，这不是什么大事。
    “你去找唐秘书吧，他跟陈呈熟的很。”
    步嘉延有些诧异地惊了一声：“唐秘书？唐锌啊？”

 第69章

    步嘉延想起唐秘书为肖总善后的模样，暗暗摇头，要是他去问唐秘书，那不就等于肖总知道了？
    步嘉延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听吴亮又道：“你还不知道吧？唐秘书跟陈呈可是一对。”
    吴亮的语气又酸又咸，步嘉延听得眼皮一跳。
    “你说什么？！”
    第41章 重感冒
    步嘉延以为自己听错了，陈呈难道不是肖总的二号秘密情人？
    吴亮看他这惊讶的程度，真是不亚于那天的自己。
    其实吴亮请假那日，不是因为他身体不适，而是因为唐锌得了重感冒。
    《重返十八岁》相当于是步嘉延的综艺首秀，现场又有肖鹤鸣和夏隽林这两枚不定时炸弹，吴亮实际上比步嘉延本人还要紧张，所以一早就准备出门。
    临上车时收到微信提醒，他在看到“唐秘书”三个字后犹豫了一下，还是解锁了手机。
    他很少主动联系唐锌，除非是想打探肖总的消息和意图。为什么肖总会毫无征兆地亲自出现在拍摄现场，或许唐锌会知道些什么？在想到这一点后，他当天晚上就给唐锌发去了问询的信息，结果一整晚都没等到想要的回复。
    或许连吴亮自己也没反应过来，他其实很期待对方的回信。不然也不会不知不觉地将微信开了又关，关了又开，反反复复地点击头像和对话框，一遍又一遍地确认是否有新消息。
    唐锌发了一条语音信息，吴亮还未点开，心跳就不自觉地加速起来，而他自己尚没有察觉，为何自己会如此反常。
    “肖总去拍摄现场了吗？我这两天感冒了，在家歇着。”唐锌的声音已经没了他本来的声貌，哑得发不出声，听得人又滑稽又心疼。
    “吃药了吗？”吴亮用尽量平和的语气问。
    这会儿，唐锌倒是很快回复：“吃了，但是感觉没什么效果，现在还烧着。”
    听到他发烧，吴亮的心不由一紧，可发过去的语音却克制平静。
    “下午还不退烧，就去医院验个血，挂个水好得快。”吴亮说。
    “要不你来看看我吧，你来看一眼，比医院里的医生都管用。”
    吴亮听完，整张脸都烧得通红，手机吓得都没拿稳，一下掉进了汽车座椅缝里，他费劲地掏了半天，出了一身的汗。
    他是不是烧糊涂了？这是吴亮的第一反应。于是强装镇定地给他回了一句：“发错人了吧？”
    唐锌便又追加回复：“吴亮，你来看看我吧。”
    吓得吴亮小腿抽筋，坐在车里缓了好大一会儿。
    “唐秘书，别开玩笑了。我现在要去接步嘉延，请你照顾好自己。”
    吴亮在回复后便关掉微信，他特意将屏幕朝下放置，决心不再看唐锌的消息。可等启动了车子，又想起自己需要导航而不得不重新打开手机。唐锌的语音一条接着一条地弹跳在屏幕上，扰得吴亮实在无法视而不见。
    “我浑身都疼，起不来床。”
    “家里只有我一个人。”
    “退烧药还只剩一两颗了，感冒和消炎的都没有，嗓子疼得难受。”
    唐锌的声音喑哑，语气更是可怜。吴亮想起唐锌是一个人租了一室一厅的房子，生病的时候难免敏感脆弱，他又是孤身一人。
    但理智告诉他，他不能去。
    抛下工作，只为了去照顾感冒的唐锌。这在吴亮的人生字典里是不允许发生的事。
    可手里提着的药盒沉甸甸的，就像是他的感性在向理智发起挑战，已经越过大脑先一步地支配了他。
    只是去看看他有没有事，他连药都没有，万一死了怎么办？
    这个念头一旦出现，便挥之不去。这也意味着三十年来头一次，他的心偏向天秤的一边，让感性压过了理智。
    吴亮按着唐锌发来的地址找过去，站在门口按响门铃的那一刻，本来就有些紧张的他，理智突然复苏，他后悔了。可唐锌很快就开了门，在他转身之前将他拉住。
    唐锌出现时的表情与他设想的如出一辙，他又惊又喜，像是没有料想到自己真的会来，全然忘了自己还是一个发着烧的病人，热情地迎他进屋。这让吴亮莫名地松了一口气，来之前，他真怕这只是个恶作剧。
    “我给你买了点药，你看看还有没有缺的？我去买。”吴亮一进门，连鞋子也忘了换，着急忙慌地取出所有药品。回头才发现，唐锌在蹲着给他拿拖鞋。
    “对不起，我忘了脱鞋。”
    唐锌看着他窘迫的神情笑出了声：“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放松些，不换鞋也不要紧。”
    “我还是换下吧，看你这样子也拖不了地。”吴亮快速地换了鞋，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又看了一眼唐锌的，两双不同色却一模一样的拖鞋，就好像是一对的似的，不由甩了甩头，觉得自己实在是多想了。
    吴亮刚换上鞋，便听唐锌难以控制地咳起来，咳得连肺都一颤。他穿着过冬的大厚睡衣还有些发冷，双颊却红扑扑的，一看就是正烧着。
    “退烧药吃了，其他药吃了吗？把药吃了就去床上躺着，我给你烧点热水。”吴亮说着，便要进厨房。
    唐锌咳完后，也不上床，晕晕乎乎地跟在吴亮的身侧，不知要干什么。
    吴亮娴熟地烧上水，扭头去开冰箱，望着空空如也的冰柜发愁地问：“你烧几天了？这冰箱里什么都没有，你吃什么？外卖？”

 第70章

    “昨天中午点了个外卖，后来就没吃，吃不下。”唐锌哑着声说。
    “这怎么行？不吃有营养的，病怎么好？”吴亮当即道：“我去市场给你买点菜。”
    吴亮刚说完，就见唐锌一脸笑意地望着他，让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头：“你笑什么？赶紧去躺着！”
    就这样，还没在屋里待上十分钟，吴亮又匆匆忙忙回玄关。唐锌跟在他身后，看着他起上起下的身影，恍恍惚惚地想，要是这个人能一直在，自己大概就不会觉得冷了。
    “吴亮。”
    他出门前，唐锌叫住他。
    “路上小心，我等你。”
    吴亮回头，看他难得脆弱的样子，咬着唇点了点头。
    等门“啪”得一声合上，吴亮才喘了一大口气。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那个人眼神，语气，神态都被无限地放大，即使不用眼睛看，也能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他在身边的一举一动，尤其是他靠近的时候，自己会觉得紧张，他远离的时候，自己又心下失望，可却没有一丝自己常挂嘴边的厌烦，取而代之的是禁不住的窃喜。
    他这是怎么了？就连这样问自己的时候，他的心都猛烈地悸动着。
    当下，吴亮没再考虑，就向步嘉延请了假，高高兴兴地上市场去买菜，准备给唐锌炖个鸡汤好好补补。
    只是没想到，那打脸来得如此之快。
    唐锌租的小区地理位置不错，走不到几步路就有一个大卖场， 吴亮只花了不到一个小时就采购完毕，他拎着两大袋子食材回去，正琢磨着煲汤的步骤，便见陈呈打开了唐锌家的门，他的心脏骤停了几秒。
    “你别去开……！”唐锌的声音姗姗来迟，却更是让他如坠冰窖。
    他觉得自己真像是个小丑，被人玩弄戏弄的小丑。
    陈呈见到吴亮，也是一愣，再看他手里拿着刚买的东西，忙侧身让他进屋：“亮哥好，先进来吧？”
    吴亮看着陈呈自然的举止，还有那双一眼就能分辨的专属拖鞋，如何还能不明白两人的关系，这才是真正的一对呢。
    他感觉脚下的步子如有千斤般沉重，甚至没看唐锌半眼，只将袋子放进门，说道：“东西放这儿了，我还有事儿，先走了。”
    “亮哥，等等！”
    陈呈不由地喊了一声，可他半脚刚踏出去，回头便听得轰然一声，似乎是有什么应声而倒。而吴亮只听到身后响亮的关门声，离开的脚步又不自主地加快了一些。
    吴亮收回思绪，他不可能跟步嘉延说这些，他光是回想都觉得自己可笑至极。
    步嘉延沉浸在震惊中，并没有留意吴亮闪过一丝不对劲的神情，追问着：“你是怎么知道的？这消息可靠么？”
    “我亲眼所见，还能有假？”
    “你看见什么了，就能确定啊？”
    吴亮迟疑着，他确实没有看到二人有什么亲密的举动，可有些感觉是不需要刻意表现，就能确认的。
    “总之，结果是这样。”吴亮只道。
    步嘉延看着他不紧不慢地打开笔记本，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不似平常的冷静和沉稳，这才察觉到他的异样。他一边观察着，一边问：“那这两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吴亮冷笑着“哼”了一声：“我倒也想知道呢。”
    步嘉延这下笃定，这三人之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他没有再接着问下去，而是转身去了电梯厅。
    “你干什么去？”吴亮敏锐地站起来。
    “我去找唐秘书要陈呈的联系方式啊，不是你让我去的？”步嘉延理所当然地笑道。
    “你……你发微信问不行吗？”
    “微信讲不清楚。”
    “那你打电话……也行啊。”
    吴亮的话没能说完，便见同事们陆陆续续进门来，三三两两与他话早安，他只能从缝隙中瞧着步嘉延上了电梯。
    吴亮缓缓坐下，他不知道步嘉延是不是真的只是，去要一个电话号码。
    第42章 我没想招惹他
    唐锌像往常一样进公司，肖总已经正式回到公司处理事务，他也本该回到之前的工作状态，可不知是不是受感冒的影响，总有点提不起精神。
    秘书室就在肖总办公室的外面，平日没什么人上来，他一出电梯便见步嘉延站在门口，低头刷着手机，像是在等人。
    “肖总还没来，他没跟你说吗？”唐锌开了门。
    “我不是来找他，我是来找你的。”步嘉延开门见山地说道。
    唐锌闻言一顿，最先想到的便是吴亮是不是跟步嘉延说了什么。
    “找我？我有什么能帮忙的？”唐锌用故作轻松的语气说着。
    步嘉延跟着唐锌入内，顺手将门带上，说道：“我听亮哥说，你跟陈呈很熟？他的电话，能给我一下么？”
    唐锌眉头一皱，他见过步嘉延替吴亮出头的样子，只以为是吴亮因误会而说了陈呈什么话，解释道：“那天，陈呈只是顺路过来看我，吴亮误会了。”
    步嘉延眯起了眼，唐锌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打算自己坦白？于是顺着他的话，问：“误会什么？你和陈呈不是一对吗？”
    “我们……”唐锌似乎是着急起来，可他不能随便提及他和陈呈的关系，怕有心之人听见，拿去做文章。
    在确认门外无人之后，唐锌才低声说道：“我们早就分手了。”

 第71章

    步嘉延玩味地看着唐锌小心翼翼维护陈呈的模样，不禁说道：“我对你们俩是什么关系不感兴趣，我只想知道，你能不能给我他的电话？”
    唐锌这才后知后觉，步嘉延或许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你要他电话做什么？”
    步嘉延笑了一声，心想着唐锌还真是紧张陈呈，诚实说道：“我妈最近挺喜欢他的，想问他要张签名。要不你帮我问问？可以的话，直接带给我？”
    唐锌只觉尴尬不已，他没想到步嘉延这般气势汹汹地来找他，原来只是想要一张签名，随即应道：“好，回头我问问他。”
    “谢啦。”
    步嘉延当即就要走，唐锌出声将他喊住，吞吞吐吐地开口询问：“等等，那个……吴亮他有跟你说什么吗？”
    “如果你是问，有没有说你的事，他只说了你跟陈呈很熟。”
    “是吗……”
    步嘉延看他举棋不定的模样，不多言地出了秘书室。正巧碰上来上班的肖总，不说打招呼了，竟然连个好脸色都没，惹得肖总一脸的莫名其妙。等看到同样一脸吃瘪的唐锌，问及原委后，才知道自己大概率是被连坐了。
    肖鹤栖只问了一句：“你去招惹吴亮了？”
    “我没想招惹他。”唐锌矢口否认。
    “没想？你休假的这段日子，好像没少往楼下跑。你知道吴亮是直的吧？你的那一长串原则呢？”或许是爱屋及乌，肖鹤栖的语气颇有些嘲讽。
    唐锌哑口无言，说到底，他难辞其咎。正如在瑞林的那一晚，他对吴亮所说的那般，他喜欢像陈呈这样，风情，危险又性感的，像吴亮这样的邻家男孩，根本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起初，他也只是想要打发时间。他发现逗弄吴亮很有意思，有的时候他会当真，善良又积极地给予反馈，在当知道自己上当后，又像暴躁可爱的金毛。
    比起在陈呈那里受到的压力和冷遇，连吴亮的嫌弃的白眼和大嗓门都让他更觉轻松。
    他也解释不清，自己为什么会被渐渐吸引。只是到发觉时，已然越陷越深。
    肖鹤栖见他答不上来，一脸郁闷，冷冷奉劝道：“我是不管你喜欢上谁，别搅得公司乌烟瘴气。”
    肖鹤栖的语气中含有一丝的威胁意味，让唐锌瞬间清醒过来，他不能再这般浑浑噩噩下去。
    &
    肖鹤鸣和俞斐然的事，肖鹤栖虽然嘴上没答应，行动上倒是诚实。
    自肖鹤栖休假回来，俞斐然便不再在鹭语满勤，而是鹭语和俞氏集团两头跑。她本就是应了肖鹤栖的请求过来帮忙的，不会在此久待，肖鹤栖借着商议经纪部总监候选人的由头，将俞斐然约在了办公室。
    “其实要我说，郭颖是最好的人选，只不过她现在心术不正，指望不上了。”俞斐然叹气着说。
    由于俞斐然的介入整顿，郭颖在鹭语内部的权力已经削弱许多，渐渐呈三足鼎立之势，以郭颖为首的制作资源部，以舒惠为首的新星项目组，以及以俞斐然为首的经纪部。
    “说说看，你现在有几个人选？是在内部提拔一个，还是外请？”
    “外部倒是有一个我觉得合适的，尚在接洽，内部的话，也有一个，是肖鹤鸣那边的人。”俞斐然抬眉，听肖鹤栖又道：“他的人，我不好随意动，还得跟他商量着来。对了，最近你和他……怎么样？”
    俞斐然眼神怪异地扫了一眼肖鹤栖，一下将他看穿，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她轻笑着故意说道：“还行啊，怎么了？需要我去帮你说一声？”
    肖鹤栖不自在地咳了一声，强装镇定：“那倒不用。”
    俞斐然往前探了探身，逗趣着问：“那你问这做什么？是对经纪部总监候选人一事有什么帮助吗？”
    “我……”肖鹤栖游移片刻，只蹦出来一句：“随便问问。”
    俞斐然失笑，抱着双臂不客气地说道：“你和肖鹤鸣两兄弟，还真是半斤八两。”
    肖鹤栖略带疑惑地望向她，只见俞斐然神秘含笑，说：“你现在还有心思来关心我和肖鹤鸣？你知不知道，夏隽林约了步嘉延在海景壹号吃饭？”
    肖鹤栖眼皮子一跳，怀疑道：“你怎么知道？”
    “小栖，现在是网络的时代了，有些人自认为聪明，把看似无关紧要的信息发布上去，但其实是明着在炫耀呢。”
    俞斐然三两下点开了夏隽林的微博，两指放大图片，摆在肖鹤栖的面前。
    一张普通的自拍和一张普通的海景，肖鹤栖只能勉强辨认那似乎确实是在海景壹号。
    俞斐然无奈摇头：“他的自拍背景是海景壹号的调料柜装饰，里面只有盐瓶出镜，步嘉延的粉丝一向喜欢用这个符号来指代步嘉延。包厢露台外景，不用我赘述了吧？”
    肖鹤栖眉头紧皱，这夏隽林这么无聊？可仔细一看，发布时间竟是20:29，八月二十九正是步嘉延的生日，这就不得不让人多想。
    俞斐然收起手机，肖鹤栖如临大敌的表情让她心情大好。
    “怎么样？咱们还接着讨论候选人的事儿？”
    肖鹤栖哪还有心情说这个，这原本就是他找的借口。俞斐然看他心不在焉，笃定他不想再谈，便找了个由头先走一步。
    等清静下来，肖鹤栖一个人坐着发呆。既没问到俞斐然的态度，还平白无故多了这么个“好消息”，心中的憋闷感不禁油然而生。

 第72章

    就在这时，李女士忽然发来一条信息，告诉他，两人要回瑞林去了，肖鹤栖立即直起了身。
    步嘉延同一时间得知了这个消息，虽然李女士唠唠叨叨，可突然知道两人要走，心里又空落落的。他想到李女士那个心心念念的签名，立即给唐锌打了一个催促电话。
    唐锌接起电话：“喂，正好我也要找你。”
    “怎么？签名搞定了？”步嘉延欣然问道。
    “嗯，搞定了，不过可能要辛苦你自己去拿一下，我最近没有时间去。”
    步嘉延挑了挑眉，问：“要我去哪里拿？”
    “去他家，行的话，我把地址发你。”
    步嘉延不疑有他，率直道：“行啊，发我微信。”
    “发你了，那我先去忙了，有事儿打我电话。”
    “好，谢啦。”
    步嘉延挂断，很快就收到陈呈家的地址，他在地图上搜了一下，开车过去需要四十分钟。
    步嘉延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吴亮和肖鹤栖。
    他想，唐锌以这种方式告诉他，便是希望他能一个人去，就是不知道这究竟是陈呈本人的意思，还是唐锌故意为之。
    步嘉延不作多想，便只身开车前往。
    同为鹭语娱乐的艺人，步嘉延清楚对于一个小有名气的艺人来说，收入还是相当可观的，所以当他的车七拐八绕地驶进小巷，看到那一尘不变的老旧又拥挤的居住环境，不由心生奇怪。
    陈呈的原生家庭贫苦，他也有所耳闻，但他以为，在陈呈成名之后搬离这里，是理所当然的事。
    “你是步嘉延吗？”一个背着书包的女孩儿叫住了他。
    步嘉延摘下墨镜，那女孩儿长得清瘦，但是眼睛炯炯有神，还没等步嘉延回答，听她又道：“你是来找我哥哥的吗？”
    “你哥哥是谁？”
    “我哥哥和你一样，是大明星！”
    若是一般人听到她这么说，怕是少不了笑话，不过步嘉延没有笑，他弯下腰来，温柔地笑道：“你哥哥在家吗？能不能带我去找他？”
    女孩儿没有点头，反问：“你是来带他回去工作的吗？呈哥已经很久没去上班，我和二哥都很担心他。”
    步嘉延对陈呈的事所知不多，一时想不到原因，看着女孩儿诚挚的眼神，不知该如何作答。
    “雅雅，你在做什么？”
    这时，陈呈的身影出现在灰暗的楼道里，只有声音稳重而清晰。
    第43章 举足轻重的前任
    陈呈走出楼道，女孩儿立刻扑进他怀里，接着指向步嘉延的方向。
    这是陈呈第一次私下和步嘉延单独见面，有些局促，他礼貌又客气地笑道：“嘉延哥来了，介不介意上楼坐一会儿？或者你在这儿等我，我上楼给你拿签名。”
    在楼下等，多少是不太像样。步嘉延回道：“当然，如果不打扰的话。”
    女孩儿兴奋地走在最前面，陈呈时不时会提醒她当心。他们的家在三楼，楼道里堆积着不用的杂物，陈呈将废弃纸箱搬开了些，好让步嘉延进门。
    陈家的屋子不大，两室一厅，客厅被隔成了两个小房间，只留下一张餐桌的位置，乍一看显得有些拥挤，但实际上，每个人都有自己单独的空间。
    墙壁上挂满了陈家二哥和小妹的奖状，正中间有一张用相框装裱的陈呈的海报，餐边柜上摆着一张全家福，女孩儿自豪地向步嘉延介绍自己的妈妈，大哥还有二哥。步嘉延一边听，一边瞥见卧房里侧躺着一个老妇，只能隐约看到佝偻的背影。
    陈呈给步嘉延倒了一杯水，随手关上卧室的门，嘱咐女孩儿先回房间写作业，自己则拿出了一本写真集，上面已经用金色的笔认认真真地签好了名。
    “我听唐秘书说了，谢谢阿姨喜欢，我不知道阿姨叫什么，要不要给她写个特签？”陈呈问时，小心翼翼的。
    步嘉延接过写真集，他原本只想帮李女士要一张卡片，没想到他还用心地准备了这个。
    步嘉延抬起头，他从未见过没化妆的陈呈，不知是不是没有眼线的缘故，显得气质与镜头前截然不同。少了一丝性感，却多了一丝纯碎和踏实。
    “谢谢。”步嘉延握紧了手里的写真集，他有些尴尬地喝了一口水，想掩饰自己的拘谨。
    不知道为什么，他从坐下开始就有些拘束不安，但又觉得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毕竟手里还揣着这本沉甸甸的写真集，正当他想开口说些什么时，卧房里传来老妇剧烈的咳嗽声。
    陈呈第一时间站起来，进房查看她的情况，不久，女孩儿也走出房间转而进了老妇的卧室，二人不知在里面说了些什么，一阵咳嗽声后，陈呈先一步走出来。
    “是你母亲吗？病了？”步嘉延不由问。
    陈呈点头，苦笑道：“前段时间不小心摔了一跤，医生说她年纪大了，不好做手术，只能慢慢养了。”
    步嘉延了然地应了一声，接着说道：“这事儿你跟公司说了吗？最好还是请个护工，你弟弟妹妹都还在上学，你一个人怎么顾得过来？”
    “请了的，只是最近她家里有点事，我才在家看几天。”陈呈说时有些不自然地错开眼神，步嘉延觉得他似乎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步嘉延能想到的，便只有最近石湾影业项目换人的事。虽然肖鹤栖说了与他无关，但真正会受影响的毕竟是陈呈，什么原因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第73章

    步嘉延以为是他受了委屈却又不好开口，便直接问道：“是不是因为石湾影业导演换人的事，影响你最近的工作安排了？”
    陈呈一愣，连连摆手：“没有没有，嘉延哥别误会，我还正想跟你道歉，因为我的原因，导致颖姐为难了亮哥。”
    步嘉延琢磨着，郭颖应该不会主动跟陈呈说这些，猜道：“唐秘书告诉你的？”
    陈呈不言默认，步嘉延回想起之前，肖鹤栖无意中提及颖姐和陈呈的关系不似表面那么和谐，如今看来还真是有些蹊跷，不然也不会有唐锌这个类似间谍从中周旋。
    “嘉延哥，说到这个，能不能请你帮我跟亮哥解释解释，先前他应该是误会了我和唐秘书的关系。”陈呈突然说道。
    “解释什么？”
    “之前他重感冒，我只是想着他一个人住，路过才上去看看他。没想到，会碰见亮哥。我和唐秘书之前确实交往过，但早在半年前就分手了。”
    陈呈说的一脸真诚，不似作假。但在步嘉延看来，却不是什么好信号，他和唐秘书说得几乎一模一样，这默契可不是一两日的感情能形成的。
    “如果唐锌觉得需要解释，他应该自己开口，而不是找人在中间做传话筒。”
    “他没有，是我……”陈呈说到一半，反应过来，步嘉延是在告诉他，不要将水越搅越浑。
    毕竟，他是个举足轻重的前任。
    陈呈轻叹一声：“我只是不想因为我，造成他们之间的误会。毕竟唐锌对我很好，连带着肖总爱屋及乌，这两年来也帮了我不少。”
    步嘉延闻言，不由自主地看向陈呈，从他的眼中读出了一些耐人寻味的暗示，或许这才是他此次邀请自己上门的真正目的。
    步嘉延又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临走时跟陈呈再次道了一声谢。
    从前他只觉得这人在肖鹤栖身边窜来窜去的实在碍眼，今日过后反而有些钦佩他。
    他从未想过柔弱和坚强这一对反义词能同时在一个人的身上体现得如此淋漓尽致。陈呈是一朵真正的成长于淤泥之中的白莲花，没有丝毫的讽刺。
    步嘉延回到车内，回想起从他上楼开始，陈呈说的每一句话就都不是随便脱口的。
    以陈呈现在的处境，倘若郭颖不再帮他，能帮他的就只有肖鹤栖。
    关于和肖鹤栖的关系，步嘉延不敢断定陈呈知道多少，可以确定的是，他是想通过解释他和肖鹤栖之间从没有过真正的暧昧，来向步嘉延示好，希望步嘉延能在肖鹤栖面前拉他一把。
    步嘉延的手抚过写真集上的签名，无奈地微微笑了起来，李女士的这个签名要的还真是时候。
    步嘉延放下手刹，正要启动车子，肖鹤栖的电话突然打了进来。
    “你在哪儿？”肖鹤栖问。
    “给我妈办点事儿，怎么了？”步嘉延糊弄过去。
    “叔叔阿姨不说要回了么，晚上带他们出去吃个饭。”
    “吃中餐？爸妈喜欢清淡一点的。”步嘉延随即说道。
    “我订了玉琴轩的位子。”
    玉琴轩的菜色清淡又精致，环境也好，步爸和李女士只吃过一次，就对此啧啧称奇，念念不忘，没想到肖鹤栖竟还记得。
    “好，我这就回去了。一会儿我接上爸妈，直接上玉琴轩，你自己过来？”
    “嗯，到了直接报鹭语的名字。”
    结束通话后，步嘉延便马不停蹄地往回赶。
    &
    从临水去玉琴轩的路上有些堵车，步嘉延不经意外放了一条肖鹤栖的语音。
    “我到了，不着急，路上慢点。”
    步嘉延老脸一红，却不小心把导航给关了，又着急忙慌地重新打开。后座的步爸不紧不慢地说道：“你便是没有小肖沉稳，日后遇事多问问他的意见。”
    步嘉延有些不爽快，哪有这么说自己儿子的：“我好歹也三十了。”
    “这跟年龄无关，是性格问题。”步爸接道：“你也有你的优点，你会说话，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就是沟通。”
    步嘉延在后视镜里瞧了一眼步爸，他耷拉着双眼，眼袋加深，这些年肉眼可见地衰老了些，让步嘉延颇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
    “怎么突然说这些？”
    步爸望向窗外，像是有些释然：“你都三十了，难道还指望你结婚生孩子吗？”
    步嘉延抿着唇，张不开口。李女士似想缓和一下气氛，笑道：“小肖这么有能耐的人都陪你儿子不结婚不生孩子，咱们也不吃亏啊。”
    步爸不予置评，扭头问道：“你怎么知道，他将来不会后悔？不会想要个孩子？”
    步爸从未这么凶过李女士，听得她下意识地收声，步爸又道：“认识小肖这么多年，从来都是他来我们家过年，你有见嘉延去过他们家吗？除了他那个哥哥，他的爸妈，他的其他家人，有听他提起过吗？”
    步嘉延一阵不敢出声，这其中当然是有协议的关系在里面，他们只是予取予求的合约关系，他又怎么敢越界去过问他的家事。不过和肖鹤栖在一起这么久，他确实从未主动提及过父母，这是事实。
    “你就说一段正常的恋爱关系，到了这个阶段，双方父母见见面，不是应该的吗？这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
    趁步爸说错话之前，李女士狠呛了他一句：“你出门前就喝酒了啊？怎么这么多话呢？”

 第74章

    步爸这才不情不愿地闭上了嘴，步嘉延有些隐约的担心，这可不是什么好前兆。
    等到玉琴轩时，已是晚上七点多，餐厅里光线昏暗。三人由经理一路领着走进包厢，里面倒是敞亮。
    肖鹤栖已等了好一会儿，听到声音后起身。步嘉延一进门，就见服务员在一旁正要开酒，拦道：“今天不喝了吧？”
    肖鹤栖随即看向步爸和李女士，李女士并未表态，但是看步爸的意思，酒是一定要开的。便道：“喝一杯吧，少喝点。”
    步嘉延微微瞪了他一眼，心想着你怕是不知道一会儿我爸会撒什么酒疯。
    等着吧！
    第44章 当红色浸满全身
    玉琴轩的菜品，真是没话说。一道接着一道，琳琅满目，目不暇接，可惜步爸今天是无福消受了。步嘉延撑着脑袋看自家父亲手舞足蹈地高谈阔论，白酒一盏接着一盏下肚，全然没有叫停的意思。
    “你说我爸出门前是不是偷喝了？今天是怎么了？”步嘉延凑在李女士的耳边，小声议论着。
    “吃你的，别管。”李女士到底还是向着自己老公。
    步嘉延撇了撇嘴，回到自己的位置。便听步爸说道：“小肖，你与嘉延也处了有些年头了，怎么从未听你提起家里的事？令尊和令堂身体如何？”
    真是一个不留神，他就嘴上没个把门。步嘉延见肖鹤栖没有回应，拿着酒杯的动作也有些停顿，害怕触及他的雷区，便立即站起来，想着打圆场糊弄过去。
    谁料身前的果汁翻了他一身，步爸摆手道：“你看看你，毛手毛脚！”
    一旁的李女士递过纸巾，见他身前一大片果渍，叹道：“啊哟，这不行，你去卫生间弄一下吧。”
    步嘉延不知步爸究竟想说什么，担忧地看向肖鹤栖，那人喝了许多酒，面色微红，却是淡然而镇定地向他点了点头。步嘉延见状，也只得无奈地同李女士出了包间。
    待关上门，步爸还在笑着：“他啊，真就是毛毛躁躁的！你说是吧？”
    肖鹤栖摇头，在他心里，步嘉延已然是个稳重的人。偶尔有些犯傻的时候，他瞧着只有可爱。
    “以后，麻烦你要多看着他了。”肖鹤栖没留意间，步爸的神情不知什么时候起，肃穆起来。
    “叔叔放心，我会。”
    看他认真回答的模样，步爸柔色许多，与他碰了碰杯，一饮而尽后，接着说道：“鹤栖啊，你别怪叔叔迂腐，我一辈子，没出去过，传统了些，原本是要盼着他娶妻生子的，也不觉得你们真能有什么结果。可这一晃，也五六年过去了。他既已有了你，除了盼他好，我也做不得其他。”
    肖鹤栖神色微动，继而听到：“我是不知道其他同志是怎么样，可我觉得，既然要过日子，不管是男是女，双方父母见一见，把关系定下来，是最基本的，你说呢？”
    步爸见他沉默，并不意外。
    “我知道你们家不是一般家庭，对你父亲也有所耳闻，倘若你觉得不方便，也要给我个态度。”
    肖鹤栖抬头，看着面前的老人两鬓斑白，眼神混沌却坚韧。不禁生出些许羡慕，步爸勤勤恳恳几十年，到了这个岁数还在为孩子考虑；一面又有些许落寞，这是他从未体会过的温情。
    静默良久，肖鹤栖才堪堪开口，诚实道：“我母亲早亡，父亲常年居住国外，我与他的关系并不融洽，少有来往，所以没怎么提过。”
    步爸双眉紧促，他想肖鹤栖所言不假，但这个回答并不让他满意。
    “你的意思是，从前少有往来约束，那日后呢？倘若他不接受嘉延，你待如何？”
    肖鹤栖只道：“我是我，他是他。”
    正当步爸还要说些什么时，外头陡然传来李女士的一声尖叫。二人紧张地对视一眼，忙不迭起身。
    外面不似包厢里明亮，两人又喝多了酒，一出门只感觉眼前一片昏黑。肖鹤栖抓了一把步爸的手，冷静道：“叔叔，你慢慢走，注意安全，我先去前面看看。”
    步爸忙道：“你快去。”
    肖鹤栖往卫生间的方向寻去，刚过转角，便见步嘉延捂着衣服靠在门边，将李女士护在身后，腰间一大片红色液体，从他的角度看来，就像是血！
    “延延！”
    肖鹤栖顾不得许多地喊了一声，紧接着快步朝他走去。
    等肖鹤栖走近了些，一股刺鼻的油漆味扑面而来，再定睛一看才发现步嘉延身上的不是血迹，而是红油漆。
    肖鹤栖神色稍定地看向另一边，只见保安擒住一个穿着蓝色工服的年轻人，他满手的红色，油漆桶滚在一旁。
    此时，饭店经理也闻声赶到，迅速上前询问：“肖总，有没有事？”
    肖鹤栖未曾理会，只一心查看步嘉延的情况：“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见步嘉延摇头，又转而问向李女士：“阿姨呢？有没有受伤？”
    “我妈也没事，但受了些惊吓。”步嘉延替她回答道。
    确认两人身上都无大碍之后，肖鹤栖才将目光扫向那行凶之人，眼神好似刀片要将人剐开一般。
    肖鹤栖上下打量了那人，他身形普通，只一米六几的个子，戴着帽子，露出一些黏黏糊糊的黑色碎发。
    “我刚出卫生间，就见他拎着那油桶走过来，没想到是要来泼我的。”步嘉延说道。

 第75章

    肖鹤栖瞥了一眼经理，厉声问道：“这是什么人，你们认得？”
    经理则瞪了一眼保安，同问：“这是什么人？”
    “可能是二期那边搞装修的。”保安回道。
    “二期那边的廊桥不是让看好了么？怎么让闲杂人溜进来的！”经理怒喝一声。
    保安支支吾吾说不上来，总不好在肖鹤栖的面前承认失职，那往后谁还敢来谈生意？
    经理也并不是真要他们说出个一二来，遂向肖鹤栖道歉：“肖总，实在抱歉！您看要不你们先回包厢休息，这边交由我们处理，定会给您一个说法。”
    肖鹤栖见状并不想耽误时间，只道：“不用了，报警吧。”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这对臭不要脸的！活该被泼！”
    一听要报警，那人便发疯似的吼起来，众人都有些讶异，竟是个女的？
    不止是那凶徒，连玉琴轩的经理也闻之色变，若是扯上了官司，对他们饭店的生意影响不说，他这个经理的位置肯定是不保了。连声赔礼道歉，商量道：“肖总，您看事情全貌未知，不如先让我们……”
    “全貌是什么，警方会调查。” 肖鹤栖冷冽的眼神扫过，声音不容反驳。说完，便亲自报了警，谁也拦不住。
    李女士有了步爸陪在一旁，才惊魂稍定。但步嘉延还是担心，他走到肖鹤栖身旁，待他打完电话，说道：“我妈还是有些吓到了，能不能先找人送他们回去？”
    肖鹤栖收起手机，用只有步嘉延听得到的声音，轻柔说道：“唐锌在过来，一会儿他会先送叔叔阿姨回去，我在这里陪你。”
    步嘉延点了点头，侧着身再次望向那行凶之人。她泼漆时发狠的眼神仍让他心有余悸，仇恨的模样就像是他曾做了十恶不赦的事。
    肖鹤栖的手挡在他的眼前，说：“别看了，不是你的错。”
    步嘉延的一颗心这才稍稍落定。
    唐锌没一会儿就到，吴亮也跟着一起。
    “先送叔叔阿姨回去。”肖鹤栖对唐锌说道。
    “我来送吧，你们一定喝酒了，让唐锌给你们开车。”吴亮主动说。
    吴亮想的周到，肖鹤栖也是经提醒才想起来，原本是准备让步嘉延开车回去的，这下两人都开不了了。
    “好，辛苦了。”
    吴亮带着二老离开没多久，警察也到了，将犯人带走的同时，连带着步嘉延一起去警局做笔录。
    玉琴轩灯光幽暗，肖鹤栖顺势牵起步嘉延的手。步嘉延心下一怔，还是没忍心松开。
    可大门一开，铺天盖地的闪光灯让步嘉延心里一惊，他下意识地甩开肖鹤栖的手，心里尚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被媒体拍到！
    肖鹤栖遭此并未多言，他脱下西装盖在步嘉延的身上，让他看起来不至于太狼狈。同时，连同几名警察一起，拦开涌上来的摄像，送步嘉延上了警车。
    行凶的女人被铐着押上另一辆警车，原本还算老实的她临到门却突然冲着步嘉延大声喝起来：“步嘉延！你个勾三搭四的男狐狸精！不要脸的，真会勾引人你！你还会脚踩两条船……！”
    直到警车的鸣笛声响起，身后的快门声也未曾停歇。
    公关部廖经理接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出现在现场，她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挤了个身子出来，来到肖鹤栖的面前，紧张道：“肖总，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些人比咱们消息还快，我到的时候好多就已经在蹲点了。”
    肖鹤栖不禁推测，这或许不是一个突发事件，而是有人在等着拍新闻。
    “把已经发上的，和没有发上的新闻稿通通筛选一遍，如果是借此机会抹黑炒作的，立即下架，只留客观报道。”
    “好的。”廖经理应声。
    “还有，给我去仔细地查，究竟是谁在搞鬼。”
    肖鹤栖说完，唐锌已取了车开到跟前，他上车后两人马不停蹄地跟上警车。
    步嘉延的笔录做的很快，因为事出突然，他也仅能靠碎片化的记忆陈述事发的过程。他自觉自己没有犯过什么事，没有得罪什么人，从干干净净变成满身红漆也不过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只觉得惊恐和冤枉。
    从笔录室走出时，步嘉延还有些发懵，耳边警察的声音都变得飘远，模糊不清。
    这时，他看见肖鹤栖站在大厅，不知怎么，那宽大又坚实的背影让他突然眼眶发热。
    听到动静的肖鹤栖随即转身，匆忙挂了电话，三两步来到步嘉延的身边，重新握住了他的手。
    “怎么样？结束了吗？”他悄声问。
    “步先生，谢谢你的合作，你们可以先回去了。”警察道。
    “那个人呢？她到底是什么情况？”肖鹤栖追问。
    “具体情况还不得而知，审讯尚未结束，等过两日我们会再通知你们，请耐心等候消息。”
    步嘉延没有出声，而是不由自主地回握肖鹤栖。肖鹤栖注意到步嘉延似乎有些情绪不稳，决定不再追问，当即说道：“好的，那麻烦一有调查结果，就给我们电话。”
    “会的。”
    步嘉延同肖鹤栖出了警务大厅，远远还能望见大门口堵着不少记者。这一次，步嘉延紧紧抓着肖鹤栖，没有松开。
    肖鹤栖垂头望了一眼，面色稍霁，拉着步嘉延上车，从偏门甩开记者回家。

 第76章

    第45章 只你一个就够叫我费神
    回到家中，步爸和李女士尚亮着灯，两人皆担心地不能入睡，直到步嘉延安然归来。吴亮也在，还没有回家。
    步爸沏了一壶热茶，浅问：“知不知道那人是谁？是寻仇吗？”
    步嘉延摇了摇头，表示对此毫无头绪，心里却念着那人被押上警车时说的话。
    肖鹤栖此时说道：“警察已经抓了人，正在问话，过几日会联系我们，我这边也会另外再派人查。延延最近的活动我会通知公司取消或者延期，如果取消不了的，也会加派保镖，你们不用太担心。”
    李女士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怎么不担心啊，那人把我的心脏都要吓坏了，这次是泼油漆，下次呢？会不会泼硫酸？”
    “瞎说什么东西？”步爸呸了一声。
    反倒是步嘉延，喝了两杯热茶似乎缓过些精神来，嬉皮笑脸地扯出一个笑容：“好啦，我这不好好的吗？一会儿去洗个香香，又是大帅哥一枚！”
    李女士看着直摇头，可见他像个没事儿人似的笑，倒也放下不少心。
    “行了，累了一晚上，先去歇着吧。”步爸道。
    步嘉延应了一声，起身先回了卧室。肖鹤栖在客厅又叮嘱道：“叔叔阿姨，这周先别回瑞林了，我怕这段时间记者会去骚扰，就在这儿再住一段时间，延延也安心些。有什么需要的，可以托唐锌去办。”
    如果肖鹤栖不说，老两口也正商量着要如何开口，他既主动提出，自然欣然应允。
    待二老也歇下，肖鹤栖才转向唐锌，正色道：“他爸妈这边，辛苦你最近看着点了。”
    “放心吧，肖总。”唐锌应声。
    这时，一旁的吴亮突然说道：“肖总，廖经理发来消息。”
    “怎么说？”
    “她在现场发现除了一些狗仔，还有不少自发的粉丝，但都不肯承认自己是谁家的，而且拍完就跑，很多自发上传的视频联系不上人，无法快速删除。我们觉得是对家粉丝恶意攻击的可能性更大些。”
    肖鹤栖：“哪个对家，有目标吗？”
    “嘉延同期的竞争对手还挺多的，但是人际关系一直处理的不错，结合网上流传的行凶视频，怀疑是有情感误会。我们排查了各个渠道的留言，包括但不限于论坛，超话，粉丝群，后援会等，主要怀疑目标只有两个人，夏隽林和顾凌。夏隽林是嘉延大学时期的前任，随着之前在电影学院直播后，有很多粉丝都在扒以前的事……”
    吴亮还未说完，肖鹤栖听着房内响起了水声，催促道：“长话短说，谁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吴亮咯噔一下，说道：“夏隽林，他的论坛里有一篇帖子，似乎是在内涵两人曾经的关系，其中……好像也有涉及您。不过那篇帖子现在已经被删除，我们没能完整保存，只来得及截了一部分。”
    “查一下那个发帖人的账号，看他有没有在别的地方发可疑的言论。另外，顾凌那儿也要接着查，这十二个小时，是最容易删除证据的时间段，今晚辛苦你们了。”
    “应该的。”吴亮肃然道。
    “通知廖晓婷，明早带材料开会。”
    “好的。”
    说完，唐锌和吴亮皆没有久待，一同离开了临水。
    &
    步嘉延一进卧房，便直奔浴室，他没有急着脱下脏兮兮的衣物，而是直接打开淋浴，任由水冲洗着自己。
    那顽固的红色油漆怎么都洗不干净，步嘉延不由得紧握双拳，呆呆地看着身上的痕迹与水花，浴室外响起了敲门声。
    步嘉延将水声开小了些，警惕地问：“谁？”
    说完，又觉得自己很蠢。除了肖鹤栖还能有谁？
    “我看你没拿换洗的衣服……”肖鹤栖话音刚落，浴室门就被“啪——”地一声打开。
    步嘉延裸着上半身，全湿的裤腿紧贴着身，似是诱惑，也是邀请地笑问：“肖总在自己家里也要敲门吗？”
    肖鹤栖不自觉地动了动喉结，将手里的睡衣迅速丢了进去，关上浴室的门。步嘉延双手抓着睡衣，柔软的触感让他忽然安定了下来。
    步嘉延的嘴角微微扬着，但肖鹤栖丝毫感觉不到他的笑意。他知道步嘉延想干什么，逃避是没有用的，他必须直面自己的懦弱和恐惧。
    肖鹤栖在门口守了一会儿，听见浴室里重新响起了水声，才扭头去了厨房，半瓶冷水下肚，让他稍稍清醒了些。
    重新回到房间，水声已经停止，屋内只亮着一盏黄色的台灯。肖鹤栖不动声色地锁上门，抬脚往里走了两步，只见步嘉延湿着头发随意地撩起，露出美人尖来，肩头都氤氲着水汽，只潦草地围了一条浴巾。
    “把衣服穿上，小心着凉。”
    肖鹤栖一边说，一边进了衣帽间，似乎是想拿睡衣去洗漱。步嘉延跟着走进去，低声说着：“上回在观山，有一件事没做完，你记不记得？”
    肖鹤栖心头一紧，他回过身，步嘉延与他贴得极近，近的连呼吸都能共享，他避无可避。
    肖鹤栖克制地屏气，哑着声说：“延延，别招我。”
    “我就招你，你要怎么样？”步嘉延仰头。
    “今天不合适。”肖鹤栖说。
    “这种事，你还挑日子？”
    步嘉延的话音刚落，就被肖鹤栖一股脑地吃进了肚子里。他发疯似的地吻着他，今天害怕的又岂止步嘉延一个人。

 第77章

    步嘉延是被那桶突如其来的油漆吓到，而他是被步嘉延吓到。
    如果这不是一个恶作剧，而是真的恶意伤害，他不能像现在这样抱着他，该是怎样的可怕？
    他根本无法想象。
    而步嘉延也像是发泄一般，热烈地，甚至反客为主地回应着他。他迫切地想要感受肖鹤栖，迫切地想要将他占为己有。
    他好懊恼，不过是一桶油漆，就吓得他六神无主。方才在警局，如果没有肖鹤栖，他真的没有自信能这么快恢复镇定，还能笑着不让父母担心。
    步嘉延的眼角渗出了眼泪，通电的快感让他变得敏感，感觉到肖鹤栖片刻的抽离，他便不安地哼唧起来：“肖鹤栖，抱我啊！”
    肖鹤栖轻轻柔柔地吻着他，说：“别急，延延，我在呢。”
    步嘉延看起来累极了，任由肖鹤栖抱着去洗漱，一动不动。等肖鹤栖自己收拾完出来，又见他趴在床上正四处翻找什么，猜想他是在找手机，于是翻身进被窝，将步嘉延揽在怀里，紧紧抱着他。
    “你把我手机藏起来了？”步嘉延果然问。
    “今天不宜刷手机。”
    “不刷手机我睡不着觉。”步嘉延坚持道。
    “我抱着你，就能睡着，现在就睡。”
    这是什么强盗逻辑？步嘉延翻着白眼心想，可身体却忍不住地想跟他贴得更紧，这让他感觉到安心，无比地安心。
    “肖鹤栖。”步嘉延埋在他胸前，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嗯？”
    步嘉延犹犹豫豫地开口：“今天我去找了陈呈。”
    “找他做什么？”
    “我从前一直以为，他是你的情人。”
    肖鹤栖眉头一动，似乎是有些不解，脱口说道：“他是唐锌的男朋友。”
    步嘉延与他对上眼，愕然笑出了声。
    他真的觉得好笑，他吃了那么久的醋，甚至因为太过介意陈呈与他亲近，跟他闹分手。到头来，他只需要问一句：你和陈呈是什么关系？
    这人就会毫不犹豫地告诉他：他是唐锌的男朋友。
    这个误会，轻如鸿毛，风一吹就散了，可他竟然耿耿于怀了那么久，怎么能不好笑？
    肖鹤栖见状，更是有些摸不着头脑：“我总不至于饥渴到，要跟我的秘书抢男人吧？”
    “我之前又不知道这个。”步嘉延嘟囔了一声。
    肖鹤栖这才迟钝地反应过来：“你之前，就是因为这个跟我分手吗？”
    “不全是。”
    肖鹤栖观察着他的小表情，自信地猜测道：“那八成也是因为吃醋？”
    步嘉延难得没有反驳，而是不甘心地说：“谁让你身边，总是有络绎不绝的情人。”
    肖鹤栖闭上眼，将怀里的步嘉延又搂紧了些，声音不清不楚地说着：“我哪有过什么别人？只你一个就够叫我费神的了。”
    步嘉延的耳朵被他捂着，听不太清，他挣脱开来。
    “你说什么？什么别人？”
    不知是不是受氛围的影响，肖鹤栖这会儿倒是十足的坦诚，他亲了亲步嘉延漂亮的眼睛，说：“从来没有，只你一个。”
    步嘉延听着有些恍惚而不真实，这是他最想从肖鹤栖的嘴里听见的话。
    从来没有，只你一个。
    即使不全是真的，也足以让他拂去所有噩梦，沉沉地睡去。
    &
    吴亮同唐锌一起下了楼，已经是凌晨一点五十。
    “你回家吗？我送你。”唐锌主动开口。
    “不用了，我去公司，可以打车，你先回去吧。”吴亮冷冷拒绝。
    “这个点哪还打的到车？我送你去公司。”
    “真的不用。”
    吴亮看似摇摆不定又容易随波逐流，其实十分有主见，只要是他认定的事，谁劝都没有用。如果不是告诉他步嘉延出了事，唐锌心想，他方才也不能同意上他的车。
    唐锌看着吴亮小跑着离开的身影，蓦地想起肖鹤栖的忠告，或许他真的不应该再去招惹他。
    第46章 酸溜溜的
    虽然前一日折腾得晚，步嘉延还是很早就起了，他蹲坐在地上翻箱倒柜地找手机。肖鹤栖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的身后，将手机递了过去，说道：“起来吧，地上凉。”
    步嘉延接过，迫不及待地打开，肖鹤栖却道：“放心，事态不严重。”
    步嘉延表面上不说，心里却十分在意，他是最清楚舆论可以怎样轻易地毁掉一个演员。
    他微微松了口气，问：“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吗？”
    “一会儿我去公司开早会，你自己听。”
    “我现在能出门？”
    “给你开线上会议。”
    “所有人都看着，我不要。”
    “我单独给你连线，他们都不知道。”
    “那……行吧。”步嘉延勉强地说。
    &
    距离会议时间已经过了十分钟，肖鹤栖等在会议室里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吴亮，回看手机也没有消息。
    “我下去看看。”唐锌瞧着眼色，主动说道。
    没一会儿，肖鹤栖便收到整个部门都因通宵熬夜，体力不支而在办公室集体大睡的照片。
    肖鹤栖只回道：“把人叫醒，上来开会。”
    这要是给吴亮看见，保不齐又觉得他不近人情。唐锌默默地收起手机，看着吴亮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

 第78章

    五分钟后，楼上现身。
    肖鹤栖对于吴亮迟到一事只字未言，直接进入正题问道：“现在舆论是什么风向？”
    “警方出通报前的这几天，说什么的都有，大多数是说他脚踩两条船，玩弄感情这些没有实质性证据的，我们已经进行全网删帖。同时，将舆论往“粉丝恶意攻击，同情步嘉延”的关注点上引导。”廖晓婷答。
    肖鹤栖略一点头，问向吴亮：“昨天说的截图，什么进展？管理员是什么人？”
    所有人，包括步嘉延在内，都已经看过这张截图。里面的内容不能说都是假的，但仍然以杜撰的内容为主，将步嘉延塑造成一个始乱终弃，追名逐利的负心人。
    “那是夏隽林的私人论坛。”吴亮只道。
    只这一句，在座的人心中都有了各自的猜测。
    “按照帖子发布的时间看，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底下也十分多的追随者，对嘉延的谩骂更是甚嚣尘上。却在我们发现后不到一会儿，就全部删除了，实在蹊跷。”
    如此看来，就算夏隽林的团队不是谣言制造者，也是帮凶，任由事态发酵。
    “所有证据，事无巨细都要保留，到时候一并提交给警方。”肖鹤栖道。
    吴亮点头，又听肖鹤栖问：“截图里内容虽然是捏造的，但提到嘉延的私人行程，有些却是真的，这些他们是怎么知道的？你们近来有察觉被人跟踪吗？”
    吴亮抓着脑袋摇了摇头：“没有，都挺正常的。”
    肖鹤栖沉思几许，继而问：“那顾凌那边是什么情况？”
    “那边就是三方粉丝互相掐架。”
    “三方？”
    “两边的唯粉和cp粉，最近一段时间应该是营业解绑的阶段了，粉丝掐架是正常的，但也就是评论里吵一吵，没有刷到特别可疑的。”
    这么说来，还是夏隽林的嫌疑更大一些。
    不过就警方的通报出来之前，一切都只是推测。
    廖晓婷和吴亮又各自做了一些汇报后，会议结束。待所有人离开会议室，肖鹤栖连上蓝牙，打开麦克风，问：“听见了？”
    步嘉延道：“没听明白。”
    也不知他是真的还是装的，肖鹤栖浅笑一声，耐着性子说道：“昨天那个泼你的人，很可能是夏隽林的粉丝，拍到了你的私人行程，知道我们俩的关系，以为你脚踏两条船，为他们家夏隽林报不平呢。”
    “我跟夏隽林都几十年老死不相往来了，怎么可能还有人盯着我们俩的关系这么变态啊？”
    “那我就不知道了，是不是你最近又跟人家走的近了，让人误会了死灰复燃？”
    肖总的语气酸溜溜的，会议那头静了静。还待要说什么时，只见提示：对方已退出会议。
    肖鹤栖坐在工作椅中伸了伸腿，优雅地转了一圈，总之这件事，跟夏隽林是脱不了干系。
    步嘉延合上电脑，手机里叮叮叮的消息提醒闹得他头疼。其中最瞩目的，就数《祸心》剧组群。
    步嘉延的风口浪尖，《祸心》迎来了大结局，成绩喜人。小年轻们在群里庆祝，撺掇着霍导请客，步嘉延跟风发了一个烟花的表情包，很快就被淹没在刷屏里。但没两分钟，霍导真的发了私信来。
    霍导：师哥，你还好吧？那个人是什么情况？
    步嘉延没多想，回了两个字：没事。
    霍导：那庆功宴你还来吗？大家伙都还是挺期待的，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喜欢。这部剧要是没有你，都不会有开拍的一天。
    步嘉延这才想起来，霍导之前就准备好了庆功宴，也是第一时间就通知了他。被这么一搅和，他差点忘记，这会儿犹豫起来。
    霍导：放心吧，都是剧组的没有外人。之前你不说想再带个人来么？一起来，也好散散心。
    经霍导这么一提醒，步嘉延便立即决定要去，先前他欠了夏隽林一顿饭，本想借着这个机会把这顿饭还了，要是被拍也好说是聚会碰见。
    他要好好问问夏隽林，自己除了这顿饭究竟还欠了他什么？
    风波已经过去半周，步嘉延一直窝在临水没有出门，这日肖鹤栖特地早早地下了班，买了蛋糕和海鲜想给步嘉延解闷。谁知一回到地下车库，就见步嘉延常开的那辆奔驰不见了。
    肖鹤栖铁青着脸上楼，刚进屋就见步爸从卧室出来，见到肖鹤栖时还有些发愣：“鹤栖？延延不是说跟你出去了？”
    他面色如常地放下东西，道：“我就走，叔叔阿姨，这海鲜新鲜的，你们做了尝尝。”
    步爸瞧着这两大袋子海货，纳着闷嘀咕着：“怎么买这么多，我们俩能吃完吗？”
    那头，肖鹤栖已经没了人影，他踩着油门直奔海景壹号去。
    这一次，他是真的生步嘉延的气。
    他究竟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就这么急着要去见夏隽林？
    在明知道可能受伤的情况下，还非上赶着去吃饭？
    如果又被拍了恶意中伤，会是什么后果？
    这么多年过去了，就这么放不下他，就这么喜欢他！
    &
    夏隽林这几日的心情堪比坐过山车，先是意料之外地被约了晚饭，后来步嘉延出事，他联系不上。原本以为吃饭的事没了着落，步嘉延又主动发了消息来。结果好好的双人海鲜餐，变成了几十号人的庆功宴。

 第79章

    两人站在暗色的角落，落地窗边，右边则是一望无际的海景。
    “你就这么请我吃饭？”夏隽林撑着下巴盯着步嘉延，显然是有些不满意。
    “能省则省，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挣不着钱了，再说海景壹号也不亏待夏天王你吧？”步嘉延面朝海面，面无表情地说。
    夏隽林撇了撇嘴，以为是他最近心情不好，压低了声音，主动询问道：“前几天那个事儿，警察还没发通报？肖总查没查啊？”
    步嘉延眼神微动，忽然扭头，问道：“夏隽林，你有没有做过对不起我的事？”
    夏隽林神色一紧，原来他是来兴师问罪的。
    “是肖鹤栖告诉你的？”
    步嘉延只看着他，没有否认。
    夏隽林冷嘲道：“他装什么好人，还不是扭头就告诉了你！”转而带着歉意地说：“我知道我怎么解释都没用，但当年那件事，真的不是我的意思，也不是我能左右决定的。”
    步嘉延一瞥，敏锐地问道：“当年？鹤栖和你碰过面？”
    夏隽林被问得一怔，他不禁有些懊悔，早知道就不坦白的那么快了。
    步嘉延背过身去，这个话匣子一旦被打开，就敏感地让人背脊发凉。
    “不用他跟我说，我也知道。”
    夏隽林闪过一丝讶异：“你知道？”
    “我又不是傻的，那天你没来赴会，我就知道，你一定是被皇冠签约了。我也不是真的那么差，连个普通的面试都约不到，除了你，谁会针对我这个没名没姓的小卒？”
    夏隽林有些听不懂，步嘉延说的，和他所认为的，似乎也不是一件事。脱口而出：“你不是说黑贴那件事？”
    步嘉延亦是一愣，但他很快就明白过来，原来当年他被迫出柜，也是托了夏隽林的“福”。
    是啊，不然那时还有谁，能如此绘声绘色又贴切地，将脏水泼在他头上呢？
    他庆幸自己是在多年以后才得知这个真相，如果是当年的自己，恐怕真的无法承受。毕竟，那是他曾经，刻苦铭心地喜欢了四年的人。
    而与此同时，夏隽林也恍然意识到，自己当年的决定，给步嘉延带来了多么沉痛的打击。他第一反应仍是想将自己摘干净：“真的不是我，我不知道他们会这么做……”后又觉得解释苍白无力，叹了一声：“我签约后陈姐让我先跟你保持一段时间距离，避避嫌，我当时一心都扑在音乐上，觉得自己能出人头地了，就想着晚点再跟你联系，你一定能理解我的。我真的不知道，他们会这么做……”
    步嘉延盯着黝黑的夜，仿佛能听见浪声，安静地没有说话。
    “等我要回去找你的时候，发现你已经跟了肖鹤栖了，我很后悔，是我把你推上这条路的。”
    夏隽林兀自说着，全然没有发现步嘉延阴郁的神情，仿佛裂开的面具。
    “这条路？你说哪条路？”他冷漠的声音听得人心都发凉。
    “你既然这么瞧不起我，又何必假惺惺地装作想与我破镜重圆？夏隽林，你觉得你的沉默就显得比我高尚吗？”
    夏隽林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怔愣地面对步嘉延的质问，说不出一字来。
    “十年前是这样，直到了今天，还是这样。就因为我喜欢过你？”
    步嘉延受伤的表情让夏隽林的心都揪了起来，道歉的话就在嘴边，可张口都是噤言。他伸出手来想碰碰他，步嘉延却条件反射地别过脸。
    他侧着身微张了张口，却见人群之中，肖鹤栖阴沉着脸，穿过人群朝他们徐徐走来。
    第47章 肖鹤栖！你过来！
    包厢的大门咯噔一声打开，喧闹的人声毫无防备地直冲脑门，让肖鹤栖在混乱中拉回了一丝理智。
    霍导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他的身边，问：“肖总，你是不是在找步师兄？”
    他当然是来找步嘉延！
    肖鹤栖朝着霍导所指的方向望去，方才的愤怒却在见到的人的一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面临失去的恐惧，这份恐惧就在亲眼目睹夏隽林碰向步嘉延的那一刻达到了顶点。
    雨过天晴，重修旧好？
    步嘉延究竟知不知道，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人，做了多少回别人的帮凶。
    步嘉延看着突然出现的肖鹤栖，已将方才的情绪抛之脑后，他突然有种被抓包的紧张感。待肖鹤栖走到跟前，他低声问道：“你怎么来了？什么时候来的？”
    肖鹤栖没有答话，睥睨二人，冰冷的眼神似说：他能来，我不能来？
    夏隽林看着这阴魂不散的肖总，皮笑肉不笑地打了声招呼：“肖总，好久不见啊，我是延延请来玩的，肖总也是？”
    步嘉延极力才克制住自己翻白眼的冲动，看向肖鹤栖，只见这人不怒反笑，体面地回敬道：“我自然是来庆贺的，顺便问问嘉延，什么时候回家？”
    步嘉延听得心里咯噔一下，怎么感觉肖总这话说得咬牙切齿的？
    “肖总，这对员工未免也太苛刻了？这是私人的庆功活动，祝酒都还没开始，就催人走啊？”夏隽林冷嘲热讽。
    “夏老师真会扣帽子，嘉延喝了酒不能开车，我问问时间而已。难不成你来送？”
    夏隽林不爽利地看了一眼手里的香槟，步嘉延则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肖鹤栖，这浓郁的火药味既让他仓惶不安，又让他暗暗窃喜。要知道，这世上能让肖总如此争风吃醋的人，恐也不多。

 第80章

    两人争锋相对的声音虽然不大，可也十分显眼，会场内许多人都留意着。自第一个人过来敬酒后，后面排着队的便络绎不绝。
    肖鹤栖不想喧宾夺主，加上他今天不喝酒，便顺势默默退开。
    今夜的主角自然是步嘉延和霍导，两人被簇拥着推杯换盏，言笑晏晏间，有几分客气，也有几分真心。
    肖鹤栖抱着双臂站在不远处静看着，夏隽林不知何时走到一旁，看似不经意地说着：“延延为什么跟你，你我心知肚明。”
    肖鹤栖没有给他半分眼神，似对他所言毫不在意。夏隽林料想他心高气傲，也不将自己放在眼里。语气不由增加了几分轻蔑：“只是没想到，肖总你还挺长情。延延和外头那些年轻人相比，想必还是有他的优势？”
    这时，肖鹤栖才瞥了他一眼，冷嘲道：“在你心里，他是什么人？和外头那些年轻人一样吗？”
    “在我心里，他自然是独一无二的！”夏隽林自觉失言，着急道。
    肖鹤栖冷冷一笑：“夏老师想必也是长了些年纪，有些不记得了。我提醒你一下，这是你早就放手的人，你怎么想，不重要。”
    夏隽林将手里的香槟一饮而尽，平复心底的怒气，咬牙说道：“肖总，劝你在外面还是注意些好，延延现在势头不错，你也不想误了他的前程吧？”
    “我想谁都能提醒我两句，唯独你，没资格跟我谈他的前程。”肖鹤栖压低了声音，直击人心：“差一点毁了他的，不正是夏老师你吗？”
    夏隽林握着杯子的手，不由一紧。
    肖鹤栖说罢，徒留他一人站在原处，自己则跨步穿过众人，将靠在椅背上的步嘉延捞了起来。
    围在他身边拿着酒瓶的都是二十冒头的年轻人，酒量不小，正是怎么喝都不会醉的年纪。反观步嘉延，双颊红扑扑的，沉默不言，俨然已经是半醉的模样。
    他扶起步嘉延，视线扫过一旁趴着的霍导，推了推人，说：“霍新，步嘉延喝醉了，先走了。”
    霍新迷迷糊糊地抬头，看着肖鹤栖竟痴痴笑起来，怕是也醉的不轻。
    肖鹤栖既然已经打过招呼，便顺理成章地带走了人。夏隽林远远目视着两人的背影，不甘地握紧了双拳。
    &
    肖鹤栖原本是打算直接回临水的，步嘉延醉得不省人事，他醉酒的时候不吐不闹，很让人省心。
    他将步嘉延轻轻地抱进车内，替他系上安全带。可就在要抽身而退时，竟听见怀中的人轻不可闻地念着一个名字：“夏隽林。”
    肖鹤栖的手僵悬在半空，没有想到，若干年后，在他的车里，这个名字仍是挥之不去。
    对他而言，这才是最为残酷的嘲笑。
    当下，肖鹤栖那好不容易才压制住的妒火，刹那间窜涌而上。他近乎失控地挂上档位，将车子改道去了观山，步嘉延的家。
    车开得并不平稳，临到楼下时，步嘉延在颠簸中忽然醒了过来，他还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这会儿只是挂着笑意直勾勾地瞧着肖鹤栖。
    肖鹤栖停好车，冷冰冰地说着：“既然醒了，就自己下车。”
    步嘉延则对他的冷淡不以为意，伸出手来抓着他的衣角，可怜巴巴地说：“你不帮帮我？”
    肖鹤栖回眸，不知他是真的没意识到自己心里还念着姓夏的，还是那炉火纯青的演技连他自己都骗过了。肖鹤栖更是不知，究竟是谁，更悲哀一些。
    肖鹤栖俯身为他解开安全带，独自下了车。步嘉延在车子里坐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肖鹤栖是真的没打算来扶自己。
    心有凄然的步嘉延把着车门下来，见肖鹤栖站在车身不远处，他没好气地喊着：“肖鹤栖！你过来！”
    肖鹤栖瞥向步嘉延，眼睛里又沉又静。
    终于等不及的步嘉延摇摇晃晃地关上车门，走到肖鹤栖的面前，刚想要扯他的衣服，就被他侧身躲开。一个踉跄，步嘉延差点摔倒在地。
    步嘉延借着酒劲委屈起来：“你为什么这么对我？为什么你们都这么对我！”
    肖鹤栖一个眼神扫过来，“你们”这两个字里，是不是始终都有姓夏的位置？
    “好，你不是想要我过来，那就别后悔。”肖鹤栖哑着声说。
    肖鹤栖粗暴地拉起步嘉延的胳膊，将他半拖半拽地带上楼，步嘉延吃痛地小声道：“肖鹤栖，你轻一点！”
    此时的肖鹤栖已经渐渐失去理智，一进门，他不管不顾地将步嘉延打横抱起，重重地丢上床。
    步嘉延半趴着想要直起身，却被肖鹤栖从后背压上来，掀起他的前衣，叫他动弹不得。
    步嘉延痉挛地蜷缩起身子，有些害怕地问：“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肖鹤栖扯下领带将他双手绑起，伏在他耳畔，低低地说：“干你。”
    步嘉延的印象里，肖鹤栖从未这么粗莽地对待他。他的温柔就像是与生俱来，每一个动作都是慎之又慎，只要自己表现出一分的不愿意，他就会往后退十步。
    他从来都不知道，从来都没有如此真切地感受过，肖鹤栖是这样的渴求他。
    “肖鹤栖，你慢点，我疼。”
    “你知道我是谁？”肖鹤栖没头没尾地问他。
    步嘉延的眼角渗出泪来，声音却是理所当然地：“你是肖鹤栖啊，你还能是谁？”

 第81章

    这个反应，稍稍安抚了躁郁一整晚的肖鹤栖。他俯下身去吻他，似乎又找回了些平日的理智。
    “对，延延，只能是我，你只能是我的。”
    肖鹤栖松开了绑着他的领带，他还是不忍心，不忍心他受一点点的伤。
    步嘉延睡眼朦胧地睁开眼，耳边淅淅沥沥的声音忽明忽暗，他盯着头顶的灯迷瞪地看了好一会儿，才察觉到这是在观山。
    肖鹤栖关了浴室的灯回到房中，见他醒着，走过去抚了抚他的脸廓，问：“难受吗？”
    步嘉延闻声，摇了摇头，又立刻点了点头。他浑身像散架了一样酸疼，没头没脑地想着，原来肖鹤栖凶狠起来是这样的。
    “又想什么？”肖鹤栖板着脸问。
    步嘉延这才支起身，不解地说：“从回来开始，你就在生什么气？”
    “在这个节骨眼上，还一声不吭跑出去跟人吃饭。我不能生气？”肖鹤栖无语地横了他一眼。
    “你说夏隽林？”
    肖鹤栖不耐地叹了口气：“能不能别说他了，说一晚上，你不烦我都烦。”
    步嘉延瞪圆了无辜的大眼睛：“我说什么一晚上了？”
    肖鹤栖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将被子重新理了理，背侧着身，道：“很晚了，睡吧。”
    他刚闭上眼，身后的步嘉延便缠上来，将他紧紧箍住。
    “睡什么？话不说清楚，不许睡！”
    肖鹤栖以为是他还没醒酒，耐不住他撒泼。于是转过身来，抓住他不安分的双手，无奈地说：“你要我说什么？”
    步嘉延听他这么问，霎时安静下来，肖鹤栖的失落感切实地落在他眼里。
    他有些心疼地迟疑片刻，仍是问道：“你既然早就知道夏……那个谁是当初发黒贴攻击我的人，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呢？”
    “你怎么知道的？”肖鹤栖不禁问。
    步嘉延为难地看着他，半天蹦出来一句：“你不让我说他的名字。”
    肖鹤栖瞧着他孩子气的模样忍俊不禁，但皱眉一想，没想到夏隽林会自己告诉步嘉延这件事，他原本都不打算提。
    “不是他，是他背后的团队和公司。”
    “那有什么区别？”
    “他当时……不知情。”
    这个回答，才真是步嘉延万没想到的。
    第48章 是怕我对他旧情复燃吧
    步嘉延垂眸，心思不明，只浅浅的地问：“不知情，是什么意思？”
    “我查到黑贴的背后操控人其实是夏隽林的经纪人陈芷晴，她背靠大树，如果真的铁了心要你销声匿迹，恐怕当时的我也无能为力。”肖鹤栖坦白道。
    “所以，你去找了夏隽林？”
    “其实我当时也没几分把握，就算夏隽林不知情，以他当时的风头，也不一定愿意为了你，去得罪经纪人和公司。而就算他肯，恐怕也没什么话语权。”肖鹤栖的表情有些复杂：“所幸，情况不是最糟。我找过夏隽林后，陈芷晴没再进一步扩｜张舆论，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步嘉延想起夏隽林的话，玩味地笑问：“你为什么答应他保守秘密？”
    肖鹤栖见他已没了醉意，松开手，不愿多说。步嘉延哪会轻易放过他，他反手抓住肖鹤栖，跨坐在他腰下，威胁道：“肖鹤栖，说话。”
    肖鹤栖皱了皱眉，只好道：“他没要求，是我自己不想说。”
    这下，步嘉延有些纳闷。他正奇怪着，被肖鹤栖钻了个空子，将他从身上赶下去。
    步嘉延并不恼怒，他拉了拉被子，喃喃自语：“这又不是什么好事，你干什么替他藏着掖着？”
    肖鹤栖没有应声，他裹着被子，一副要睡觉别打扰的模样。步嘉延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有些醒悟过来，轻松地打趣道：“该不会，是怕我对他旧情复燃吧？”
    肖鹤栖闻言，不由睁开了眼。
    他背对着步嘉延一动未动，察觉到这个可能性的步嘉延，又招风揽火地去拱他。突然转过身来的肖鹤栖，与他四目相对。那肃然的神情，引得他的心漏跳了一拍。
    “你会吗？”肖鹤栖认真地问。
    步嘉延的心跳得极快，表面却要假装镇定。他意识到，绝对不能随便回答这个问题。
    于是静了静，才略一摇头：
    “不会。”
    听到这个答案的肖鹤栖似乎是松了口气，又沉默地背过身，那行为简直就像是默认，他便是害怕步嘉延旧情复燃，毕竟他断定那个时候的步嘉延大概率也没有完全忘记那一段感情。
    步嘉延靠坐在一旁，周围静得出奇，只有他的心强烈地跳动仿佛要跃出胸腔。
    他越来越发现，肖鹤栖说不定比他想象的，还要更在意自己。
    &
    翌日，步嘉延被自己的手机铃声吵醒。他睡眼惺忪地接起电话，立即警钟大作，是一个不知名的记者打来的。
    “前几日粉丝恶意攻击事件，是你们为了炒作自导自演吗？”
    “你跟夏隽林是什么关系？”
    “你跟你们老板……”
    步嘉延的脑袋瞬间炸开，他吓得立刻按掉了电话。那之后，越来越多的电话打进来，让他不知所措。
    这时，肖鹤栖发来消息：别出门，等我消息。
    步嘉延这才想到，他本应该和肖鹤栖在一起，这人去哪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第82章

    步嘉延首先给吴亮打去电话，对方一直处于占线状态。于是又上网搜索，结果发现，自己的大名赫然挂在热搜第一位，与自己相关的词条也都名列前茅。
    不知怎么回事，自己和夏隽林见面的照片被恶意曲解，粉丝泼红油漆变成了他为博热度自导自演，他与夏隽林，肖鹤栖的三角关系也被二次创作成网络红文，挂在榜上。
    一时间，他再次成为了众矢之的。
    而此时的鹭语娱乐已经炸成了一锅粥，光是求证电话便不计其数，所有的代言，在谈节目，电视剧都有可能面临解约风险。连俞斐然都风尘仆仆，亲自到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前风向不都控制住了，怎么突然又出了这么多“故事”来？”俞斐然气汹汹道。
    “我收到消息，说是有人爆料。”廖晓婷沉着地说。
    “有说是谁爆料吗？”
    廖晓婷摇头：“是匿名的，给各大营销号和团队都发了，我们无法追溯。”
    “眼下是先要把热搜撤下来，删贴，平息舆论吧？”吴亮着急道。
    廖晓婷顿了顿，面露难色。而正当这时，一旁一直没发言的郭颖却不咸不淡地说道：“我们这几天删的新闻还少吗？网友也不是傻的，你给他们按头，他们只会更来劲。再说，这钱花下去可就跟无底洞一样，谁知道后面还会爆些什么料？要说他也是，在这种节骨眼，还出去抛头露面的，是生怕别人拍不着吗？”
    郭颖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不太舒服。
    吴亮本想反驳，可他担心给步嘉延越描越黑，便忍着没开口。只有俞斐然问道：“颖姐，那照你的意思，应该怎么办？”
    顺着俞斐然的目光，所有人都转向了郭颖。
    只见她露出浅浅的自信笑意，说：“首先是粉丝恶意攻击，只要警方出了通告证实这件事就是恶意伤害，在配合引导舆论，所谓自导自演自然就不攻自破。其次是和夏隽林的关系，原本就是庆功宴上一起吃饭，如果双方愿意配合一起澄清，我想也不会有什么影响。等风波平息一些后，再进行清洗删贴，路人也不会觉得是在捂嘴了。”
    俞斐然不自觉地摸了摸下巴，所以她才说，郭颖原本是那个最合适的人。
    “你觉得呢？”俞斐然看向肖鹤栖。
    “就按照颖姐说的，晓婷你去安排，其他部门配合。”
    廖晓婷应声，立即着手去办。同时，吴亮也跟了上去，和夏隽林的经纪人对接，少不了他的协助。
    待两人走后，俞斐然怀疑着说道：“但这一波热搜还是来得蹊跷，这个匿名爆料人是谁？”
    “会不会是昨天庆功宴上的人？”郭颖猜道。
    俞斐然看了一眼肖鹤栖，附和道：“有可能，不过这范围就太广了。此次庆功虽然没有大作宣传，但是知情人也不少。我们并不知道步嘉延被频频针对的原因，很难排除。”
    “不管怎么说，先将眼下的事解决。”肖鹤栖定定神，说道：“颖姐，你经验丰富，这一次也辛苦你坐镇了。”
    “哪儿的话，我尽力而为。”郭颖言毕，也下了会议。
    会议室内，只剩下三个人。
    俞斐然望向肖鹤栖，再次询问：“你是什么想法？你也觉得是庆功宴上的人？”
    “单看上传的嘉延和夏隽林的照片，那个人确实可能在现场，但拍照的人，和匿名信的人也可能不是同一个人。这次热搜主要的素材，并不是那张照片，而是这个人很清楚，最近发生在嘉延身上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
    俞斐然深吸一口气，能够在这么短时间内组织起所有信息的，最有可能的就是自己人。
    “你的意思是，有内鬼？”
    “仅是推测，我也不希望，鹭语的内部有这样的人存在。”肖鹤栖眼神冷然一闪，吩咐唐秘书：“唐锌，你去查一查，无论查到什么都跟我汇报。”
    “好的。”
    &
    步嘉延好不容易才打通吴亮的电话，不然他可能真的要发疯。
    “你怎么不接我电话啊？”步嘉延上来便道。
    吴亮被他凶得一懵：“你不是宿醉吗？我寻思着你没那么快醒呢。”
    “我没醉。”步嘉延匆匆带过一句，便问起热搜的事。
    吴亮长话短说，简单地和他说过前因后果后，便委婉说道：“我们想联合夏隽林出一个共同澄清，但是怕陈芷晴拒绝，你……要不先跟夏隽林通通气？”
    “澄清？澄清什么内容？”步嘉延的语气低沉。
    “无非你们之前曾经是好友之类的。”
    步嘉延安静片刻，反问道：“这次澄清了，下次呢？每一次别人在怀疑我们俩关系的时候，都出来澄清吗？如果哪一天，夏隽林不想帮忙澄清了，他站出来反咬我一口，说是我逼他的？那我还解释得清吗？”
    吴亮承认自己并未考虑到这么多，好奇地问：“之前我就在想，是不是夏隽林对你做过些什么？为什么感觉，你特别怕跟他扯上关系？”
    步嘉延先是一阵沉默，后又觉得既然他们干得出来，他又何必隐瞒。遂将之前黑贴一事的真凶就是陈芷晴这件事，告知了吴亮。
    吴亮听后颇为震惊，但转念一想，陈芷晴就是这样的人。她才不会管其他人的死活，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艺人，为了自己的业绩。

 第83章

    有了这样一个前车之鉴，吴亮也犹豫起来：“照你这么说，我还不敢找她了，万一整件事就是她搞出来的，故意摆我们一道，到时候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可如果我们就这么沉默处理，恐怕也不是什么上策，眼下有好几个本子都在签约阶段，我真怕会出什么岔子。”
    步嘉延听着吴亮在电话那头止不住地叹气，与其一直这样不清不楚，他想是时候要跟过去做一个了断。
    他遂即说道：“你不用约陈芷晴了，这件事，我自己来处理。”
    “你？你要怎么处理啊？”
    “总之，这周末就会有结果。我会单独做一个澄清，一个永绝后患的澄清。”
    吴亮不禁有些担心：“你可别乱来啊，别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放心吧亮哥，我有分寸。我知道这不仅是关乎我自己，还有工作室，还有你。”
    “我们倒是……”到哪都能干活。
    这后面的半句，吴亮没能说完。听步嘉延又道：“还有，别告诉肖总。”
    “啊？你现在和肖总到底是……？”
    嘟——
    吴亮无奈地听着电话那头的忙音，犯起了难，他怎么可能瞒得过肖总？
    第49章 躲猫猫
    本周末，是夏隽林的新歌发布会和线上音乐会，他曾经邀请步嘉延参加，但步嘉延没有答应。他更没想到，在这种谣言满天飞的情况下，步嘉延还能联系自己。
    夏隽林收到信息时，正是排练刚结束，吓得他直呛了一口水。
    一旁陈芷晴敏锐地投向目光：“怎么了？”
    “没事。”夏隽林拿着手机，二话不说地出了排练室。
    步嘉延：上回说的，邀请我参加你新歌发布会的事，还作数吗？
    夏隽林拿着手机的手有些发颤，他反反复复看着这条消息，有些不敢确信。在确认那的确是步嘉延本人后，他快速回道：算数啊，你能来吗？
    步嘉延：嗯，我可以去。
    夏隽林：那太好了，我想让你和我合唱一首歌。
    步嘉延没有马上回复，夏隽林忍不住地猜想是不是他不乐意，连忙补充：不唱也行，你能来就行。
    步嘉延：可以，什么歌？
    夏隽林的嘴角已经难掩笑意，回道：我不能说。
    步嘉延：你不说我怎么练歌？到时候砸了场子我可不管。
    夏隽林有些伤心，他竟然不知道，于是道：这首歌叫作《我不能说》，是我首专里的，非主打。
    步嘉延：行，我来听听。
    夏隽林趁热打铁，又道：我们每天都会在x厅彩排，你有时间的话，可以来跟我合练一下。
    步嘉延：我看情况吧，会抽一天去。
    夏隽林：来的话跟我说一声。
    夏隽林说完，才想起来是不是应该问一问热搜的事，毕竟如今闹得沸沸扬扬。而他这个时候提出要上自己的音乐会，应该多少也是有想要联合澄清的意愿。不过这些话，等他来了当面也能讲。
    夏隽林想起先前在庆功宴上，肖鹤栖高高在上，势在必得的模样，露出一抹讥笑。纵使他肖总神通广大，出了这种事，步嘉延还不是要来找自己？
    况且，那日在海景壹号，步嘉延切切实实地说了喜欢，他既然不排斥在这么重要的日子和自己同台，是不是意味着至今这份喜欢也没有完全消失？想到这儿，夏隽林的眉眼都带了些喜悦的弧度。
    然而一转身，夏隽林就见陈芷晴面色凝重地站在门口。
    “什么事这么高兴啊？”陈芷晴问。
    “没什么。”夏隽林的表情立刻由晴转阴。
    近日夏隽林对陈芷晴的态度大不如前，他没打算解释，直接掠过陈芷晴，便要出楼道。
    陈芷晴也不是什么软柿子，她拦在夏隽林的面前，质问道：“你是不是还在跟步嘉延联系？”
    “是啊，我在跟他联系，又怎么样？”夏隽林冷声道。
    “你知不知道现在都在传你跟他的关系，要是被证实了，会对你的事业造成多大的影响？而且还是在新专辑这个当口……”
    “我跟他是什么关系？”夏隽林的声音越是平静，越是瘆人。
    “影响？究竟是什么影响？陈姐，你能说的清吗？”
    夏隽林扭头瞪着她，那眼神是陈芷晴从未见过的憎恶，她难以置信。
    “你……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难道我不是为了你好？”
    “好一句为了我好，我好难道不是你好吗？”夏隽林讽笑了一声：“我倒是真想跟他有点什么关系，一起商量是应该要澄清否认，还是干脆承认公开。可惜啊，陈姐你没给我这个机会，我们现在什么都不是，这就是一个无中生有的谣言罢了。”
    陈芷晴听罢，颤抖着冷笑道：“你埋怨我？如果没有我，有你夏天王的今天吗？有你现在这样跟我说话的机会吗？”
    夏隽林并未觉得惭愧，他确实是陈芷晴一手带出来的，可所有的成绩都是相辅相成，没有他也同样没有现在的陈芷晴。
    如不是念着微时的情谊，他也不会这么容忍飞扬跋扈的陈芷晴。她在圈内的名声，也同样影响到了现在的自己。
    “如果你真这么觉得，现在你就可以选择不做我的经纪人。”
    陈芷晴怒不可遏地低声诘问：“你在威胁我？你觉得我没了你不行，而你已经坐稳位子了是不是？你真觉得皇冠唱片现在缺不了你了？”

 第84章

    夏隽林蓦地将她逼至墙角，气势凌人地扣在墙壁上，让陈芷晴不由地一个哆嗦。
    “陈姐，我好说好话明白地告诉你，这一次，我一定，要争取步嘉延。你别挡我的路，别再做小动作，往后，你还是我的金牌经纪人，我还是你的王牌艺人。各取所需，自己掂量一下。”
    夏隽林说罢，便砰地一声离开了楼梯间。只留下陈芷晴久久地震惊，她没想到，自己一手养大的狼崽也会有反抗的一天。
    &
    对于要去夏隽林新歌发布会的事，虽然步嘉延有意隐瞒，可耐不住现在两人又同住一个屋檐下，多多少少会露出些马脚。肖鹤栖并未大发雷霆，也没有将他拆穿，只是静静等着，看他究竟要做什么事。
    其实步嘉延唯一要做的事，就是练歌。
    虽然他没有到五音不全的地步，不过夏隽林曾经不止一次地说过，他没什么唱歌的天分。为了不给自己丢脸，他只能勤加苦练。
    步嘉延自然没有胆子大到在肖鹤栖的面前练歌，但是偶尔泄露出耳机里的声音，还是会叫人怀疑。
    两人便一个躲猫猫，一个当鬼，每日偷偷摸摸地互相较劲，直到发布会的前一天，步嘉延不得不去见一见夏隽林，跟他合一下歌。
    他特地等到肖鹤栖出门，且跟吴亮确认了肖总已经到达公司后，才火速乔装打扮出门，看得二老都有些心惊胆战，不知道他不消停地又要去整什么幺蛾子。
    得知步嘉延要来的这一天，夏隽林特别支开了陈芷晴，只留下乐队陪他练歌，众人见到步嘉延到场，皆是大吃一惊。
    乐队中的吉他手与夏隽林相熟，第一个调侃道：“看来，热搜说的是真的咯？”
    “去你的，练歌！”
    夏隽林打了一下吉他手，偷瞄着步嘉延，见他并未反驳，心中不禁窃喜。
    排练开始没多久，步嘉延便庆幸自己有在家笨鸟先飞，虽然有些问题，经夏隽林指点后很快也像模像样，不至于出大丑。
    步嘉延没想到唱歌也是个体力活，夏隽林揶揄地笑话他：“从前你在排练室整宿不睡觉都不见累，怎么才这么一会就不行了？”
    “年纪大了呗，不服老不行。”步嘉延无所谓地笑道。
    吉他手是个鬼灵精，见状便吵吵着要休息，顺便还将其他人都招呼出去，给二人留出独处的空间。
    夏隽林悄悄地观察步嘉延，见他神态自然，不似受热搜影响，才开口问道：“延延，最近工作还好吗？没受影响吧？”
    “暂时没有。”步嘉延坦言。
    “那就好。”
    随后，夏隽林便陷入了沉默。步嘉延坦然的态度像是根本没有发现，《我不能说》这首歌，就是为他写的，里面尽是他曾经无数次想说，却没能说出口的告白。
    “夏隽林，继续吧。”
    夏隽林闻声，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步嘉延说的是排练。
    他不能在这儿待太久，怕肖鹤栖突然回去。
    后又排了几遍，步嘉延便告辞了。
    回到临水，步嘉延见肖鹤栖的车还没回来，暗暗松了口气。他回房间睡了一会儿，等醒来时已经是晚上六点半。
    他打开客厅的灯，桌上留了一口饭，家里空无一人。二老该是楼下遛弯去了，至于肖鹤栖，不像回来过的样子。再打开手机，肖鹤栖也没有回他的消息。
    步嘉延有些怏怏不乐，左思右想地拨通了吴亮的电话。
    “你还在办公室吗？肖总在不在？“
    “肖总？他早都走了，三四点吧，怎么了？”
    “他没回家。”
    吴亮一听，便支支吾吾起来。步嘉延察觉到不对劲，问：“他知道了？”
    “这哪儿能瞒得了他啊？唐锌一天到晚盯着澄清的事，实在找不出理由来。”吴亮的语气里透着无奈，接着又问：“明天……真的不用我陪你一起去啊？”
    步嘉延也知是瞒不了多久，恐怕肖总一个眼神过来，他就全招了。
    “你陪我去，给我当保镖吗？”步嘉延竟还笑得出来。
    “那你自己小心着点，现场那么多夏隽林的粉丝，我是怕个别偏激的。”
    “知道了，我会自己当心的，对了，警察怎么说啊？都这么多天了，还没出通报呢？”
    “晓婷姐已经沟通过了，警方回复明天晚上出，这个时间卡得刚好，我们可以紧随其后操作。不过关于那个凶徒的情况，警方没有多说，可能还要你自己去一趟警局。”
    “那行，什么时候去回头通知我吧。”
    步嘉延挂了电话，默声地盯着餐桌上的餐食出神，自从二老来之后，他就没有吃过这么冷清的晚饭了。
    他随便扒拉了两口，就忍不住给肖鹤栖打电话，每一次都是对方正忙。随后又给他发消息，直等到十点多都不见有回复，他想肖鹤栖今晚怕是不会回来了。
    但即便是这样，他也不会改变自己的决定。
    第50章 我一直在临水等你
    肖鹤栖果然一夜未归，步嘉延不想去猜想他昨晚在哪里留宿，只一心一意做好自己眼下的事。
    步嘉延稍微 收拾了一下自己，便准备出门。碰巧见到客厅的步爸，引得他问：“这是又去哪儿？”
    “今天有个工作。”步嘉延随意答道。
    “昨天晚上鹤栖是不是没回来？又出什么事了吗？”

 第85章

    步嘉延扯着笑容安慰道：“啥事儿都没有，放心吧，等再过两日，这事儿就过去了。”
    “嘉延。”
    “我出门了爸，今晚不用等我吃饭。”
    大门合上，步嘉延在门口站立片刻，其实他自己也拿不准，未来会如何走向。
    下了楼，步嘉延远瞧见车旁齐刷刷地站了四个黑衣人，他不由心下一紧，心想着：不会吧？我这是得罪了什么人，派这么大阵仗来抓啊？
    正犹豫着要不要从后门打车走，却见唐锌迎面走来，面不改色地解释道：“那是肖总为你准备的保镖。”
    即便是出席重要场合时，步嘉延一般也只带一个贴身保镖，他此次是受夏隽林私邀去的，明晃晃地跟这么多保镖，未免也太显眼了些。
    步嘉延为难地叹了口气：“用得着带这么多人？”
    “为了你的人身安全，还是保险一点好。”唐锌不容置喙地说。
    步嘉延眼见拗不过唐锌，转而问道：“肖总人呢？”
    “我只是按照肖总的吩咐，把保镖带来。至于肖总的其他行程，不方便透露。”
    步嘉延扯着嘴角轻轻地干笑，唐秘书这会儿倒是铁面无私了。
    “本来没人知道我去，你让这么多人，还穿着一身黑的跟着我，不是告诉所有人我在现场了？别本来没事，招些事情出来。”步嘉延晓之以理，真心希望唐锌能变通变通，否则他一看到这四个大保镖，自己就先尴尬地脚趾抠地了。
    “这四个保镖是一定要去的，这是肖总的要求，我们不能违背，否则会扣奖金。”唐锌坚持道。
    一说到扣奖金，步嘉延也没了办法，谁让大家都是打工人？
    正当他泄气的时候，听唐锌又道：“不过四个人确实过于显眼，我会让他们换了装。”
    步嘉延眼神空洞，唯有勉强接受。
    到了会场，步嘉延对四人千叮万嘱，低调行事，不可随意鲁莽动粗，四人拍着胸脯纷纷回应：“放心吧！咱都是专业的！”
    步嘉延只觉脑门冒汗，怎么越听越瘆人呢？
    今天的活动分上下两场，全程直播。上半场是新歌发布会，下半场是粉丝音乐会。虽然步嘉延只在音乐会的中间程露面一首歌的时间，夏隽林还是贴心地给他准备了单独的休息室。步嘉延在休息室，也能看到新歌发布的现场。
    台上的夏隽林比往日任何一次见面都更显神采飞扬，他对于歌曲创作，对于舞台，总是有他独到的见解，且只属于夏隽林的风格。
    他是属于舞台的，舞台也需要他。
    他选的没错。
    新歌发布一结束，夏隽林便趁着中场休息来找步嘉延，他春风满面，说起话来都不自觉地上扬着语调：“延延，今天你能来，我真的很高兴！”
    “希望一会儿我跑调的时候，你还能这么高兴。”步嘉延皮笑肉不笑地说。
    “放心吧，有我呢，你跑多远我都能给你拽回来。”夏隽林自信满满。
    步嘉延犹豫一二，还是决定在上场之前，把话说开：“夏隽林，我不想你误会，我此次来也是有私心，我想借你的音乐会直播做一次澄清……”
    步嘉延话音未完，陈芷晴便不请自来地闯入休息室，四位保镖见来者不善，瞬间将步嘉延团团围住，形成一个坚不可摧的壁垒，惹得他尴尬地红了眼。
    陈芷晴起初也被吓了一跳，但见夏隽林也被四人隔开在外，走到他身旁，指责道：“你要让他登台，为什么不跟我商量？你知不知道，他是要利用你，利用你的新歌发布会来澄清你们俩的关系！好为他自己的黑料洗白！”
    夏隽林原本的好心情霎时一扫而空，头一次在诸多外人的情况下，对她横眉冷对：“我和他的关系，为什么会变成黑料，难道陈姐不知道吗？”
    “你别给我偷换概念，总之，他今天是要搞砸你的发布会，我不准他上台。”
    ““发布会”方才就已经结束了，很顺利。”夏隽林抠着字眼回怼道。
    陈芷晴分毫不让，欲要争辩，夏隽林抓着她的胳膊，手心里使了些劲，强硬道：“他是音乐会的特邀嘉宾，是我特意邀请的，我一定要他上场，陈姐，请你给我这个面子。”
    陈芷晴的眼神里窜着火苗，但也没有真的与他撕破脸，只斜看了一眼步嘉延，复而对夏隽林道：“你会后悔的。”
    陈芷晴一脸等着看好戏般走出了休息室，夏隽林则收拾心情，微笑着看向步嘉延，似乎是在说，没关系。
    步嘉延并不觉得抱歉，比起陈芷晴曾经做过的事，今日不过是些皮毛。而夏隽林如今的一切，更是与他无关。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步嘉延坚持说道：“方才没有说完，我来是想借你的音乐会……”
    “我知道。”夏隽林蓦地将他打断，笑容有些难以言喻的苦涩：“无论你说什么，都可以，这是我欠你的。”
    步嘉延刚想反驳，电视机内响起现场雷鸣般的掌声，音乐会即将开始。
    “延延，我在台上等你。”
    夏隽林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休息室，直往舞台而去。
    这一次，无论是什么结果，我都接受。夏隽林扬起笑容，默默地想着。
    步嘉延没怎么上台唱过歌，说不紧张是假的，他攥着手机候场的时候还在默背着歌词，直到《我不能说》的前奏响起。

 第86章

    他低下头，将那句早已编辑好的消息点击了发送。然后接着夏隽林的歌词，顺利地站上了台。
    步嘉延无法考究自己是不是受到欢迎，剧烈的尖叫声扯空了他所有的思绪，甚至盖过了他的歌声。夏隽林伸出手来，迎接了他的过去。
    他们对望合唱，像是透过对方的眼睛，凝视他们懵懂又浪漫的曾经。
    但彼此也都明白，所谓失去，便是覆水难收。
    人生没有回头的路。
    一曲结束，夏隽林兴奋地喊道：“让我们欢迎，特别来宾，步嘉延！”
    掌声雷动后，步嘉延才有些怯生生地跟夏隽林的歌迷们打了招呼。夏隽林呆呆地凝望着他，这一刻，只觉是梦想成真。
    夏隽林一直以为自己渴望的是一个破镜重圆的童话结局，但或许他所愤愤不平的，可能仅仅是一个虚无缥缈的遗憾罢了。
    步嘉延并没有多说，先将话头还给夏隽林。
    夏隽林看了看步嘉延，又转向观众，方才的激动心情似乎还久久不能平息。
    良久后，他才开口：“大家都知道，我和嘉延最近拍了一个节目，叫《重返十八岁》，十八岁那一年，我们真的是很好的朋友，大学四年，几乎形影不离。但毕业以后就走散了，甚至再也没有联系过。我很感激这个节目，也很感激……嘉延，今天能来这里，给我捧场。”说到这儿，夏隽林目不转晴地看着步嘉延，问：“你呢，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步嘉延忽然心生触动，如果没有那些阻力，那些选择，他和夏隽林就算不是恋人，也会是知音密友。
    “在《重返十八岁》里有一个议题，问我们，学生时代是否有遗憾？我记得你当初的回答是，有。但是我想告诉你，不是所有的人走了岔路都还能重逢，夏隽林永远是我的朋友。”
    夏隽林的眼睛里闪着星光，他没想到，他们能有如此体面的结局，甚至，他知道步嘉延从不作假，永远的朋友这句话，也是他的真心。
    “另外，我想再多嘴一句。”
    步嘉延缓缓望向镜头：
    “我不觉得有遗憾，是因为我不后悔，我希望你也不后悔。”
    夏隽林闻声轻不可轻地拥了一下步嘉延，又快速地松开，他以为这句话，是对他说的。
    步嘉延下了舞台，一见那四个壮型保镖正等着护送他，心里便有一阵异样的笑意。
    如果说肖鹤栖真的不在意，又何必安排这四个人。想到这儿，步嘉延一边走一边急匆匆地拨肖鹤栖的电话。
    那头一直是忙音，他便再拨，如此往复。
    “接电话！”
    “肖鹤栖，接电话！”
    步嘉延从未如此急切地想要听他的声音。
    他在上台前的那一条消息是发给肖鹤栖的。
    如果他看了，他就能明白，我不后悔这句话，步嘉延真正想要诉说的对象。
    是他，肖鹤栖。
    在保镖的护送下，步嘉延独自上了车，刚锁上车门，肖鹤栖一直占线的电话，突然通了。
    “喂。”
    电话那头的声音慵懒沙哑，就像是刚睡醒，步嘉延有些失落，几乎已经断定，他没看到自己的消息。
    “你在哪儿？”步嘉延还是忍不住问。
    肖鹤栖停顿了几秒，连带着步嘉延的心脏也停了下来。
    他害怕肖鹤栖又跑去别人那里，他害怕自己的心意没能传达，害怕他们又回到原点。
    然而，肖鹤栖说：
    “我一直在临水等你。”
    不知道为什么，步嘉延咬着唇，眼泪夺眶而出。
    他强忍着哭腔说：“我马上回来，你等我。”
    第51章 堂堂正正的恋爱
    步嘉延站在门口，心忐忑不止。
    门一开，肖鹤栖就在门后。
    屋内只开了一盏黄色的小灯，映照出肖鹤栖线条分明的轮廓。
    肖鹤栖一动不动，步嘉延往前进了一步，闻到他身上的酒气，皱了皱眉：“你去喝酒了？”
    肖鹤栖毫不隐瞒地点了点头。
    “和谁去的？”步嘉延又问。
    “我一个人。”肖鹤栖答。
    见步嘉延似乎是不太相信，他又似笑非笑地补充了一句：“真的。”
    步嘉延抿了抿唇，犹豫着开口：“你刚刚，一直在睡觉？”
    “你确定要一直站在这里问我？”肖鹤栖伸着腰，撩起有些凌乱的头发，反问。
    步嘉延这才想起来，客房里还住着爸妈。
    进了卧室，步嘉延看他心不在焉的样子，急着追问：“我给你打电话之前，你是不是都一直睡着？”
    肖鹤栖闻言转过身来，没什么表情。
    “你为什么不直接问我，有没有看直播。”
    “你看了？”步嘉延的脸上露出一丝欣喜。
    “我看了，看你和夏隽林深情对唱，互相告白。”肖鹤栖说时仍是冷漠的：“倒也不用特别发消息来让我看。”
    “你没看到最后？”步嘉延不禁有些着急，他完全没有考虑到肖鹤栖有可能会提前退出观看，或者根本没有意识到那最后一句话的真正含义。
    肖鹤栖看他急得快哭的模样，缓步上前，终是没能忍下心，抚了抚他的脸庞，凑在他耳边低低地说：“骗你的，我听见了。”
    原本还忍着的步嘉延，这下真禁不住，冲他大发脾气：“肖鹤栖！”

 第87章

    “嘘，轻点，想把你爸妈喊过来？”
    步嘉延被迫噤声，只两眼瞪着他，委屈极了。
    肖鹤栖也有些委屈，他说：“但你跟他眉来眼去，也是真的。我要是没听到最后，或是没听懂，你要怎么办？”
    “你之前身边有这么多人，我都既往不咎了，我不过就跟他唱首歌，你还吃醋吗？”
    肖鹤栖但笑不语，步嘉延或许永远也不会知道，这其中的天差地别。
    “不仅你跟他唱歌吃醋，跟他说话，喊他的名字，我都会吃醋。所以，以后记得离他远一点，听见了？”肖鹤栖挑着眉说，这句话，他是认真的。
    步嘉延不禁心跳加速，他知道肖鹤栖心眼小，没想到会这么小。
    “那恐怕不太行，既然都公开了说是朋友，互动自然免不了的，以后说不准还要互相宣传，一起上节目……”
    肖鹤栖看他扑闪着眼睛，说得故意，表情却是一脸的诱人。于是微微欠头，含住了他的唇，叫他这伶牙俐齿再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来。
    步嘉延的温度迅速提升，被他吻得迷迷糊糊，下意识地后仰，肖鹤栖顺势将他环住，双唇稍一分离，又迫不及待地追上去。
    “等等。”步嘉延在夹缝中拉回了一丝清醒和理智。
    肖鹤栖明明听见了他说，却全然没有停下的意思。以前是怕他不情愿，怕他拒绝，如今既然确认了他也不曾后悔，那他说什么也不会停下。
    步嘉延被他吻得全身发软，连那句“等等”也被淹没在了欲海里。
    算了，他认命地想，既然已经等了这么多年，多等这一会儿也不是不可以。
    事后，步嘉延有些懊恼，怎么每次都被他牵着鼻子走？他暗戳戳地发着小脾气，在肖鹤栖看来，都是他可爱的地方。
    “怎么了？刚刚没让你舒服？”
    肖总有时候说起话来真的不害臊，步嘉延涨红着脸：“你小点声，别吵醒了我爸妈。”
    肖鹤栖闻声，用正常的音量无辜地说道：“刚刚忘记跟你说了，叔叔阿姨已经回瑞林去了，下午的飞机。”
    这下，步嘉延是真有些生气。
    “耍我好玩是吧？”
    “一人一次，扯平。”
    “我什么时候耍你了？你怎么无理取闹？”
    “这两天偷偷背着我练歌，偷偷去发布会，偷偷上直播，我是不是被你耍得团团转？”肖鹤栖故意笑道。
    步嘉延陡然发现，肖总不仅心眼小，还记仇。不过在这件事情上，他也没什么好辩驳，只是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话说回来，你还没给我答复。”
    肖鹤栖一愣：“什么答复？”
    步嘉延原先便有些发怵，不知他会怎么回答，如此一来，更没了底。
    “就……就是，就是，就是你对我究竟是……？你，你，你你你到底……”
    步嘉延垂着头，颤着声话不成句。肖鹤栖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这真是他三十年来，最最快乐的一日。
    他怎么可能后悔，这原本就是他蓄谋已久。
    肖鹤栖缓缓抬起步嘉延的下巴，强迫他看着自己，用彼此都能听得见的声音，一字一字地说给他听：“只要你不后悔，我就不后悔。”
    步嘉延肉眼可见地开心起来：“我对你就只有一个要求。”
    “你对我还有要求？”肖鹤栖哭笑不得：“说来听听。”
    步嘉延清了清嗓子，说道：“原来那份合约已经被我撕了，从今往后，咱们俩就是堂堂正正的恋爱关系，所以你外面的那些杂七杂八的关系，都得断干净，有没有问题？”
    肖鹤栖一脸宠溺地笑了，毫不犹疑地“嗯”了一声，以至于步嘉延都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
    “不用考虑考虑？”
    “你想让我再考虑考虑？”
    步嘉延羞恼地咳了一声：“既如此，就这么定了！要是再给我抓到，可没以前那么好糊弄了。”
    “以前？你什么时候抓到过？陈呈那件事，可是你自己误会的。”肖鹤栖乐此不疲地逗着他。
    “可多了，我要是桩桩件件都介意，这合约情人也太失职了些。”步嘉延臭屁地说着。
    肖鹤栖禁不住笑着将他揽住，毫不掩饰此刻的深情，点点头道：“是，以前辛苦你了，以后我会加倍补偿你。”
    “你怎么补偿？”步嘉延单纯地问。
    “你说呢？”
    肖鹤栖坏笑地掀起被子，今夜还长着呢。
    &
    有了警方的通报和震惊全网的合体澄清，关于步嘉延的一切谣言都趋于平息，但鹭语娱乐内部的硝烟正如火如荼地上演。
    肖鹤栖原来是命唐锌去查内鬼的事，唐秘书的报告还没上传，一封名为“谁是内鬼”的举报邮件就传遍了公司内网。而陈呈作为邮件的主角，被郭颖叫到了公司。
    陈呈已经许久没在公司露面，他穿得干干净净地现身，可也抵挡不住别人投来的怀疑的目光。此时的他，都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陈呈走进郭颖的办公室，郭颖面色铁青地坐着，一见到他，就将笔记本屏幕转了过来，质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还没来得及关上门，就被郭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看罢后，更是连声否认：“颖姐，我没有，这不是我发的！”
    “这个信息明明白白是你的微信发出去的，你还要抵赖什么？公司待你不薄，就算你嫉恨步嘉延，也不应该做出这种，有可能会伤害公司声誉的事吧！”

 第88章

    “颖姐……真的不是我，我真的没有，我已经在家歇了一两月，我连嘉延哥最近发生了什么都不知情啊！我怎么可能获取这些信息？况且，我也不认得那些媒体人啊！”
    陈呈说得句句恳切，可郭颖哪里会听，断言道：“你不用再说了，证据确凿，解约吧。我知道你没钱赔，今年的工资，提成，和奖金一律扣除，作为公司的补偿费。让你轻轻松松地走，算是我仁至义尽。”
    陈呈在接到郭颖的消息之前，便直觉不是什么好事，可他万万没想到，竟会是直接解约！
    他呆愣在原地，一动不能动，他不知道如果自己没了这份工作，他的母亲怎么办，弟弟妹妹又怎么办？他一直不敢换房子，一点一点地存着积蓄，就是生怕会有这么一天。可这一天，怎么会这么快！
    “还愣着干嘛？快走！别在这儿碍眼。”
    郭颖的语气多有嫌恶，陈呈愤恨地抬头，恶狠狠地盯着她，就像一匹穷途末路的恶狼。
    “颖姐，我的合同如今在俞总监那里，恐怕不是你说想解约，就能解约的。”陈呈全然没了方才的怯懦，连郭颖都不禁一怔，但她很快就冷笑了一声。
    “那又怎么样？俞斐然如今每周能见到几次人影？她根本没有心力管你们，不然你以为为什么你的工作安排还是我说了算？只要我把这个证据发给她，就算是她恐怕也不会站在一个内鬼那边的。我劝你，还是乖乖地走人吧！”
    陈呈自觉和郭颖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他转身正要出门，便见肖鹤栖迎面而来，身后一如既往地跟着唐秘书。
    “陈呈，好久不见啊，这是要去哪儿？”唐锌打招呼道。
    陈呈立即换上一副柔弱可欺的模样，咬着唇一言不发。
    郭颖又是一声冷笑：“贱蹄子，在我面前耍这一套？”
    肖鹤栖皱着眉，问：“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陈呈刚想开口，被郭颖抢了先：“肖总，恐怕你也收到那封举报信了，正是陈呈把咱们内部的消息匿名卖给了媒体。”
    肖鹤栖并未转向陈呈，只是问：“他这么做，是为什么？”
    “自然是为了钱！他母亲卧病，家有弟妹要照顾，恐怕是慌不择路了。”
    “鹭语开给艺人的工资并不低，他为什么要自毁前程？”陈呈挺身说道。
    郭颖的眼神扫过唐锌，一脸厌恶地说：“不知肖总知不知道，唐秘书可是陈呈的老相好呢！”
    第52章 这摆明了偏心
    郭颖的难听话还不止于此，她知道肖鹤栖私下安排唐锌暗中调查，于是打算连着唐锌也一并拖下水。
    “有了唐秘书这层关系，陈呈就算做了什么，恐怕也进不到肖总您的耳朵里了。不仅是陈呈，这件事，保不齐唐秘书也脱不了干系。”
    “颖姐，你若是想污蔑我，也得拿出证据来。”唐锌义正言辞。
    “你们俩的关系，不就是最好的证据？你胆敢说你和陈呈没有一腿？”郭颖不屑说道。
    郭颖便是仗着二人为了彼此的名声不会对任何人透露这层关系，将其作为把柄，让二人百口莫辩。
    陈呈红着眼看向唐锌，见他无力反驳，破罐破摔地想，这里左右是待不下去，不如还唐锌一个人情。
    “郭总，真是好一个恶人先告状啊，我想肖总不知道的事还有很多，比如……”
    陈呈正要说些什么时，肖鹤栖拦在他身前，开口道：“就事论事，事情全貌未知，草率解约也是公司的损失，等查个清楚再说。”
    “既然肖总这么说，我没什么意见。”郭颖表面答得干脆。
    陈呈与唐锌一同走出办公室，虽然无人抬头，却能清晰地感觉到身后一双双审视的眼睛，如千斤的大石压在肩上，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唐锌算是默认了这段关系，没有解释。为了避嫌，查证的工作无法交给唐锌，肖鹤栖思来想去，将其交给了毫无利益关系的廖晓婷。
    郭颖似乎也料定了他会这么选，以为可以高枕无忧。
    廖晓婷表面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其实是最会审时度势之人，最开始也是她故意把投去公关组要报酬的照片给隐瞒了下来，以作示好。
    有了廖晓婷的掩护，郭颖做起文章来便更加的肆无忌惮。没多久，肖总任人唯亲，包庇情人的言论便迅速在公司蔓延开来，引得人心惶惶。
    原本，公司就因为步嘉延热搜一事连熬了几个通宵，各项工作组都受到了波及和影响，心有抱怨。
    虽说步嘉延的确是公司的重要艺人，大家多少也看得出，肖鹤栖这是倾巢力保，再加上之前郭颖就已经多有暗示，步嘉延地下情人的身份算是坐实，如今在公司，除去工作室的人，看他的眼神都带着些异样。
    而如今，陈呈明明已经证据确凿，却仍然坚持沉默处理，也是徇私。
    这些蜚短流长搅得人无心工作，办公室乌烟瘴气。终于在一日中午饭时，郭颖趁肖鹤栖不在公司，请了各组小领导们一餐丰盛的外卖，众人在会议室里关上门来，一边吃一边七嘴八舌地诉苦埋怨。
    陈呈工作室因为陈呈工作减少，从而影响部门绩效奖金，助理对此早有怨言。
    “这陈呈到底做没做，做了就解散工作室重新安排职位，这没做就得继续接活啊，不然我们跟着谁吃饭哪？”

 第89章

    “这调查来调查去的，能调查个什么东西出来？就不能给个痛快的？都三个月相当于白干了！”
    “就是说啊！”
    宣传组和公关组最近可谓忙的死去活来。
    “这步嘉延的事不是应该由工作室全权负责吗？结果楼下整天乐呵呵的，让我们加班加点。”
    “这摆明了偏心他嘛！我们手头上都还有其他艺人的事来不及弄。”
    “其实之前也是，有好的本子就指定给步嘉延，别人都只能挑剩下的。”
    总之，你一言我一语，说得不可开交，这时不知听谁说了一句：“要这样的话，我可不干了！”
    身边的人闻声，纷纷安静下来，可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
    郭颖一直冷眼旁观着，此时镇定自如，和事佬一般劝道：“肖总对大家都还是不错的。”
    这时，立即有人应和：“是啊，忙虽忙点，加班工资没少咱们的。”
    郭颖瞥了那角落一眼，那人便心虚地收了声。郭颖又道：“最近事多，嘉延的事也总算是解决了，相信以后肖总也会一碗水端平。只是……”
    听到这儿，众人几乎都放下了碗筷，才意识到郭颖并不是单纯请客这么简单。
    “只是陈呈这件事确实办的不太妥贴，晓婷为了步嘉延的事是一日都没歇，陈呈既然已经无可辩驳，就该赶紧处理了，不知在等什么。”
    “是啊，这不耽误大家时间，徒增工作量嘛。”有人附和着：“从前肖总还收着些，这几年越发专制，只要是自己喜欢的，就一个劲捧，那陈呈不就是这样，你看他那样，演技演技不行，啥啥不行，就因为会讨肖总喜欢嘛！”
    “那不也是颖姐的功劳嘛，要不是颖姐，陈呈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我说，要不颖姐自己开公司得了，咱们跟颖姐单干呐！”
    “还真行诶，有几个艺人私下都跟我说过，都想入颖姐的门，咱给他们包装一番，不比陈呈强？”
    说话的，就是那么几个，其他人都默声不言，直到有人借午休时间结束而站了起来，紧接着就如多米诺骨牌一般，好些人都准备起身离开。然而，刚一打开会议室的门，众人便一齐怔住。
    “肖总？！”
    郭颖眼皮一跳地看向门口处，只见众人让出一条道，肖鹤栖从容不迫地现身。
    “都吃好了？去大办公室，听听晓婷的汇报。”
    众人面面相觑，皆不知道肖鹤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战战兢兢地跟上。
    廖晓婷待所有人站定后，泰然自若地公布道：“下面，我将对匿名举报陈呈出卖公司秘密情报一事，做出调查声明。经查证，举报信件中的聊天记录是为p图伪造，陈呈并无参与其中，一切工作恢复如常。”
    语毕，底下传来密密麻麻的窃窃私语。
    肖鹤栖正要开口，一旁的唐锌却抢先一步，喊了一声：“肖总。”似乎是有话要说。
    肖鹤栖点了点头，只听唐锌郑重道：“在此，我也给大家做一个申明。我和陈呈虽然曾经交往过，但从未做过任何因私利公的事，我问心无愧，陈呈也是。以上。”
    没有人想到，唐锌竟然会在全公司的人面前，公然承认他和陈呈的关系。而唐锌只觉得心里无比敞亮，于他而言，他再也不用遮遮掩掩，和陈呈的关系也终于清清楚楚地告一段落。
    直觉松一口气的的唐锌不经意转身，正巧和站在门口的吴亮打了个照面。吴亮和步嘉延工作室的其他人站在一起，听罢，便低沉着扭头，默默下了电梯，唐锌下意识地抬脚追上去。
    肖鹤栖静静等他说完，方才说道：“现已水落石出，此事到此为止，今后我都不希望再听到有人议论此事。”
    “舒惠，陈呈已经停工月余，项目内难道没有任何合适的工作吗？”
    突然被点名的舒惠不由一愣，很快接道：“一会儿我就把资料发给颖姐。”
    “陈呈的经纪人是谁？为什么发给颖姐，难道颖姐还要一个个对接艺人吗？”
    舒惠的反应极快，只道：“我说错了，会发给陈呈的经纪人，小小。”
    肖鹤栖处变不惊地接着说道：“前段时间，由于步嘉延热搜的事，辛苦大家了。加班费一分不少会打到工资卡，如有不满意的，可以直接来找我，不想干的，辞职信交给我，交接完就可以走人。各位做领导的，也是一样。”
    刚刚在会议室中吹捧郭颖的几人，皆呼吸一窒，脸色煞白。就连郭颖本人，脸色也称不上平静。
    “我今日在这里，开诚布公地讲陈呈和步嘉延，是想告诉大家，进了鹭语，每个人都一样。我们保障每一个艺人，就是保障自己的工作。我也绝对不会勉强大家，更不亏待大家。”
    肖鹤栖说完，廖晓婷第一个带头鼓起掌来。
    郭颖的目光不由地落在肖鹤栖身上，可见他不屑一顾的姿态，就像是失望透顶。她不甘地紧握双拳，复又望向廖晓婷。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正因为廖晓婷看得清，手段高明，才不可能只投诚一个人。以后，怕是也不得用了。
    &
    “吴亮，你等等！”
    唐锌追进办公室，吴亮头也不回地往里走，直到唐锌抓着他的肩一把扳过来，两人才都停了下来。
    吴亮微微侧头，受伤的眼神真实地刺痛了唐锌，让他无比的在意。在那一刻唐锌才终于意识到，他的心早已经放下了一个人，而失控地奔向另一个人了。

 第90章

    “我听见了，祝你们百年好合。”吴亮别开眼神，不敢对视。
    “你听见什么了？”唐锌反问。
    吴亮愣了愣，甩了甩头：“不管是什么，都与我无关。”
    “如果说我喜欢你，也无关吗！”
    办公室里空无一人，唐锌的声音不高，吴亮却听得清楚，甚至还有回音。
    他顿时脑袋一片空白：“你你你……你说什么？”
    唐锌对于他的反应并不意外，只要他能相信，要他说多少遍都可以。
    “我说，我……”
    吴亮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仿佛也想要证实，自己没有听错。
    “叮——”就在这时，电梯开了。
    同事们闹哄哄地回来，两人的声音也被淹没在了人海里。
    第53章 那我还不是看你喜欢他
    自匿名信风波平息后，一切似乎又回归平常。歇了大半年的步嘉延，也终于如期进组了。
    刚入住酒店，夏隽林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到了？”
    步嘉延一边收拾，一边道：“夏老师，您能不能没有特别的事，别给我打电话，怕肖总误会。”
    夏隽林听了，哭笑不得。
    “你俩这好事儿，有我一半助力吧？不是你说是好朋友的么？我给好朋友打个电话不行啊？”
    “这不得一步步来么，等肖总接受您朋友的身份，咱再恢复正常往来。不说了，挂了啊。”
    “诶，等等。”夏隽林的正色几分，说道：“真有正事儿找你说。”
    步嘉延换了个耳朵，听到：“之前你不是说到那个贴子的事吗？我找陈姐问了，那个账号不是我们论坛的老粉，是新人。管理员之前已经删过几次，里面也有对我不利的言论，我想陈姐没说谎。那不是我的粉丝。”
    “你还真去求证了？”
    “那必须啊，我们做的坏事必须认，不是我们做的，谁也别想扣我头上！”
    步嘉延轻笑起来：“谢啦，我知道了。”
    “不客气，托你的福，我的新歌卖的还行。”夏隽林笑嘻嘻地说着，后又不忘提醒：“要是别人的粉丝，恐怕正主就没我这么好说话了，你以后可得当心了。”
    “嗯，我知道。”
    步嘉延挂了电话，若有所思地发了一会儿呆。早几天，他就已经知道那天袭击他的并不是夏隽林的粉丝。他来临端前，曾去了一趟派出所。
    吴亮从卫生间收拾完出来，捂着肚子啊咿呀哟的，虚脱一般跌坐在沙发里。还有心情揶揄步嘉延：“你这是顶风作案啊，小心我给肖总打小报告。”
    “你什么时候变成他的狗腿子了？”
    “我一直是啊，我的经济命脉握在肖总手里。”吴亮理直气壮道。
    “你以前不是一直劝我，不要相信肖总，都是骗我的云云。”
    吴亮无奈叹了一声：“那我还不是看你喜欢他。”
    步嘉延停下手里的动作，有些吃惊地望向吴亮。
    “以前我也看得出来你喜欢他，但肖总的名声，说实在的，算不上好，你又纠结来纠结去的，我自然得推你一把，恨不得你快刀斩乱麻。不过现在想想，我当时想的简单，感情这种东西，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吴亮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顿挫片刻，才又接着说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最近这些事情下来，我瞧着肖总对你也算上心，要是能改掉那来者不拒的毛病就更好了。”
    步嘉延觉得有些感动，吴亮是实实在在为他着想。不过看他这一副过来人的模样，不由好奇：“亮哥最近是不是有情况啊？”
    吴亮被戳了痛处，捧着肚子一言不发。说起来就愁人，自从被唐锌突然表白后，他到现在也不敢回他消息。
    吴亮原先没觉得自己和步嘉延是一边的，他看着步嘉延和肖总这么多年，自己也从未对同性动过半点心思。可不知怎么了，碰上这唐锌就像是开了开关似的，他既害怕承认自己的感情，也知道自己不是半点没有喜欢的意思。
    他只是犹豫，只是纠结。他怕自己后悔，也怕自己承受不了悲剧的结果。
    “你说……唐锌这人……靠谱吗？”
    “他对你下手了？”
    步嘉延露出拧巴的表情，好像早就知道唐锌心怀不轨。吴亮心想着他们是不是有同信号的雷达，明明自己从来没有提起过。
    他支吾了半天，仍是叹了一声：“算了，当我没说。”
    步嘉延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正色问道：“你是认真的么？我记得你不是弯的。”
    “我……我可能是双？”
    步嘉延原以为先前的话已经够让他震惊了，这一句彻底颠覆吴亮在他心里的认知。他以为吴亮是个传统的人，没想到接受起来毫无阻碍。
    步嘉延不自然地咳了一声：“那……你们俩到哪个步骤了？”
    吴亮涨红了脸：“我还没答应他呢！”
    步嘉延瞧他这烧脑的样子，一猜便知他在纠结什么。小心翼翼地试探：“那你是准备要答应他？”
    “这……这不，问问你的意见。以你们那边的眼光看，他……他怎么样啊？”
    步嘉延心想，完了，亮哥这回是栽了。他是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
    步嘉延老实道：“我跟他也不熟，我能看出来什么。不是，你真准备好了么？你家里人能同意？你姥姥不是还催着抱孙子吗？”

 第91章

    “那我也快三十了，连个女朋友的影都没见着，好不容易有个说喜欢我的，我谈个恋爱还不成么？再说，我也不定能跟他走多远呢，说不定比陈呈的时间还短，就分手了。”
    步嘉延眨巴着眼睛，说不出话来。这人明摆着是都已经说服好自己了，既如此，步嘉延道：“亮哥，我支持你。”
    “你你你……你这人变得可真够快的，方才不还欲言又止的么？”
    “耐不住你喜欢他啊，我支持你喜欢的。”步嘉延笑道：“再说，还好是唐锌，我让肖总好好帮你看着他。”
    “我怎么没想到这一层呢！回头你帮我问问肖总，他工资情况怎么样，家里几口人，爸妈好不好相处，买房了没有？”
    步嘉延看他打算盘的精明样，心道就算是交了男朋友，果然还是那个“市侩”的亮哥。
    &
    步嘉延的新戏是一部武侠片，背景十分宏大。男主是一位闯荡江湖的少年侠客，步嘉延则饰演他忍辱负重，背负血海深仇的结拜大哥。
    正式开拍前，所有演员都有为期一到三个月的武术训练，步嘉延的基础比不上其他有舞蹈或是戏剧背景的，自然要刻苦些，时常都是摸黑了回去。
    这日，步嘉延刚刚收工，走出训练室没几步，就感觉到身后隐隐不安，似乎是有脚步声。他试探性地快走了两步，察觉那人也跟着加快脚步，心里更是紧张。
    训练室外的小道黑灯瞎火，吴亮又刚巧不在，司机的车子开不进来，若是碰见之前那样的歹徒，恐怕要给他吓出个心脏病来。步嘉延想到这儿，一边强装镇定地给吴亮和司机发消息，一边往小巷的尽头，有光亮的出口疾步走去，希望能碰上认识的人。
    好巧不巧的是，还真就碰上了这么一个人。
    顾凌。
    步嘉延见到顾凌时微微一怔，他没有急着上前，对方似乎也很是吃惊，率先道：“好巧，没想到会在这儿碰见。”
    步嘉延纳闷，都在圈子里混，在临端影视城碰见才不算是凑巧吧？
    “顾凌，好久不见。”
    那人闻言，却是不自然地应了一声：“嘉延哥。”
    步嘉延走近了一些，借着尽头的灯光才稍稍看清顾凌。比之先前，他似乎是清瘦了一些，胡茬子也没收拾，但步嘉延不以为意，演员为角色转变形象是很常见的事。
    “你在这儿……拍新电影？之前的电影早都杀青了吧。”
    顾凌迟疑了几秒，“嗯”了一句，接着问：“你有时间吗，一起吃个饭吧？”
    步嘉延看了一眼手机，时间不早不晚，便道：“可以是可以，不过我得去接上亮哥一起，你介不介意？”
    顾凌摇了摇头：“不介意。”
    步嘉延这才与顾凌齐肩一起走，边道：“我司机就在前面，你用不用跟经纪人说一声？”
    “不用，她今天有事。”顾凌答得极快。
    步嘉延不疑有他，没两步便见司机将车开了过来，正好停在小巷子口。步嘉延上车时，不由往后瞥了一眼，巷子深处黑漆漆一片，深不见底，更看不见有什么可疑的人影。步嘉延不作多想，连忙上了车。
    车子启动后，顾凌的气压低沉，不见半点年轻影帝的骄傲气，步嘉延不知是什么样的角色将他磨成这样，好奇问：“新电影是讲什么的？”
    顾凌心不在焉地转过头，沉愣些许，忽然笑道：“讲一个心理病的故事。”
    “这题材倒是挺新的。”步嘉延由衷地羡慕起来，只有像顾凌这样名气与演技并存的青年演员，才接的到这样的本子。
    “是啊，就是拍得常头疼。”
    “你要注意劳逸结合，我之前就发现，你拍起来没命的。投入是好事，但也太费命了。”
    顾凌听着，情不自禁地笑起来：“嘉延哥倒是比之前，开朗多了的样子。”
    步嘉延心虚地偏了偏头，他不得不承认，可能是有爱情滋润的加持。
    “这专车和司机师傅都是肖总给配的吧？最近也不常听肖总身边换新人了，嘉延哥……是不是有好事啊？”顾凌试探地问。
    步嘉延不知道顾凌为何表现出对自己和肖鹤栖都颇有兴趣的样子，没有接茬，只是一笔带过：“你大概也知道，前些日子出了那档子事，才更小心些，没别的。”
    话音刚落，车子便已经抵达酒店。
    吴亮在收到步嘉延的消息后，就下楼焦急地在大门口等着。开门见到步嘉延安然无恙后，才终于松了口气，可一见顾凌探出来的脑袋，又吓得虎躯一震。
    “你你你……你怎么在车上？！”
    第54章 这不有你在外面赚钱养家
    顾凌被吴亮的反应逗得哭笑不得。
    “亮哥，咱们也没多久没见吧？怎么跟我要吃了你似的？”
    吴亮将步嘉延赶去后座，自己则与顾凌并排而坐，等车门关上，才没好气地说：“你怎么在我们车上？”
    “我要跟你们一起吃饭，嘉延哥没通知你吗？”顾凌笑眯眯的，这才是他们熟悉的那个人。步嘉延恍然有种错觉，仿佛刚刚在车上的，并不是顾凌，可却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吴亮则悄悄地瞪了一眼步嘉延，步嘉延求饶地露出可怜的眼神，这酒店离影视城也就是一脚油门的功夫，他哪里来的及通知。
    三人，连同司机一起，去了吴亮和步嘉延常去的炒菜馆。顾凌刚一坐下，就热络地问起：“嘉延哥最近在拍什么？”

 第92章

    “一个武侠片。”步嘉延直言不讳。
    “是不是石湾影业策划的那个？我倒也想去讨个角色过过瘾，还从来都没拍过古装。”顾凌道。
    “整天戴着勒头皮的头套，你想去过什么瘾？受罪的瘾？”
    吴亮说完，步嘉延跟着笑起来，解释道：“你莫怪亮哥，之前我有部古装剧，缺群演，就把亮哥推上去了，造型师是他同学，说什么也不给他糊弄，狠狠勒了一把头皮，现在他还念叨着自己优秀的发际线给他搞坏了。”
    “那是事实！顾大少我看你这脸色，新戏也折腾得够呛，别去自讨苦吃了。”吴亮说的随意，更是随手吃起了桌上的花生，一边又说道：“对了，顾大少最近在拍什么新戏？我怎么好像没听说，临端有新电影开机。”
    顾凌眼神一暗，摸着杯子的手指微微一紧。步嘉延适时说道：“是一部关于心理病的新电影，他刚跟我说了，你又问。”
    “那我又不知道！”吴亮撇了撇嘴：“不过听起来，又是一部可以冲奖的佳作啊。”
    顾凌干笑两声，不自然地说：“不是什么大制作，能不能上映都不一定，说什么拿不拿奖的。亮哥可千万别跟外头也这么说，给我留点面子。”
    “我是这种大舌头的人吗？”
    吴亮看向步嘉延，好像很认真地在询问。步嘉延鬼灵精地斜瞄了他一眼，笑道：“赶紧吃你的饭吧。”
    四个人点了三菜一汤，顾凌基本都没怎么动筷，步嘉延有体重指标不敢多吃，三盘菜基本都进了吴亮和司机师傅的肚子。尤其是吴亮，连吞了两碗大米饭，连汤都喝了个精光。
    “亮哥，你这食量见长啊。”顾凌打趣道，却笑得有些勉强。
    “我这一整天没吃东西了，就指着这一顿。”
    “这才更容易发胖，到时候可难找对象。”
    吴亮挑眉：“你瘦，说得好像你有对象似的？”
    “我……”
    顾凌正要说，两人纷纷投向好奇的目光。顾凌似乎是突然意识到什么，没再继续。
    吴亮有些小小的失望，但也没表露，只问道：“顾大少住哪个酒店，我们先送你。”
    “不用了，我就住在附近，几步路就到，我自己走回去就行。”顾凌快速接道。
    “既然这样，你自己路上小心。”吴亮像是十分乐得甩下这个包袱，没有丝毫多的客气，步嘉延也心照不宣地与顾凌作别。不过两人还是礼貌地等顾凌先走，后才上了车。
    步嘉延透过后车窗看向顾凌离开的背影，吴亮顺着他的视线，怪道：“你还看什么？小心我给肖总报告。”
    “你给他报告有奖金是不是？现在动不动拿这个来威胁我？”
    “你不做这种危险的举动，我哪能威胁的到你啊？”吴亮得意地笑道。
    步嘉延横了他一眼，继而说道：“我是纳闷，这附近有他住的酒店么？”
    “说不定，顾影帝在这儿买房了呢。”吴亮摆摆手：“你就别管他了，跟他走得近可不是什么好事。话说，你说我晚上是不是真的吃太多了？”
    步嘉延大笑起来：“你是最好悠着点，小心唐秘书见了后悔，收回告白的话。”
    “谁说是在乎他啊？我是为了自己的形象和健康！”
    步嘉延见他嘴硬，直憋着笑，没一会儿车子就回到了酒店。
    刚一进房间，正好肖鹤栖的视频打进来。
    “干啥呢？”步嘉延见屏幕里一片漆黑，问。
    “睡觉。”肖鹤栖说。
    “这么早就睡？不符合肖总通宵达旦工作狂人的人设啊。”
    “这不有你在外面赚钱养家嘛。”
    肖鹤栖的声音又低又惑，听得步嘉延不经意弯起了嘴角。表面上却有些不乐意：“怎么不能是我在家享福，你赚钱养家啊？”
    “行啊。”肖鹤栖答得干脆：“明天你就回来，辞演。”
    步嘉延支支吾吾的，显然也是不太情愿。隔着黑团团的屏幕，肖鹤栖低沉的笑声传来，步嘉延听他笑话自己，不由嗔怒道：“开灯啊，遮遮掩掩干什么？”
    说罢，肖鹤栖果然开了灯。他随意拨弄自己的头发，稍作整理，果真是刚睡醒的模样。比起在外面矜贵风光的肖总，步嘉延更喜欢独自欣赏在家时的肖鹤栖，独一份惬意的俊美，着实迷人。
    步嘉延下意识抿了抿唇，笑问：“你知道我这次住的几号房吗？”
    “嗯？”肖鹤栖含着笑，眉梢上扬。
    步嘉延凑上屏幕，压低了声音，说：“上次你来临端找我时，住的那一间。”
    肖鹤栖想起那时，他借着哪个小孩回学校的由头，一起去临端，只为了找借口和步嘉延一起跨年。虽然没能真的实现，但那晚也足以让他餍足地铭记于心。
    “怎么？想我了？”
    “嗯，想你了，要是你能现在出现在门口，那该多好。”
    肖鹤栖的眼神微微一动，他知道步嘉延直白，可怎么就能每一次都恰到好处地撩动他的心呢？
    “那就忍着。”肖鹤栖故意说得凉薄。
    “真是狠心！”
    肖鹤栖怎么可能真的狠得下心，转口又道：“等忙完这一阵，我过去陪你住几天。”
    “真的？”步嘉延肉眼可见地开心起来。
    “嗯，真的。”
    “终于也轮到我金屋藏娇一把了！”步嘉延兴奋地跃跃欲试，肖鹤栖见状，只宠溺又无奈地摇了摇头。后听步嘉延又道：“对了，有个事儿，跟你汇报一下，希望肖总您别生气。”

 第93章

    “先说来听听。”
    “刚刚我们跟顾凌去吃饭了。”
    步嘉延磕磕巴巴说着，话音刚落，肖鹤栖可想而知地变了脸色。
    “知道我会生气，为什么还去？”
    “那他都到巷子口堵我了，能不去吗？多下人面子。”
    肖鹤栖听完，脸色更差，他沉吟几许，方说道：“从明天开始，让吴亮陪着你去上班，他去不了，就让司机去里面接你。”
    “哪有这么夸张？再说……那件事，也不一定和他有关，人家也是来拍戏的。”
    肖鹤栖却道：“从警局回来后，我调查过，顾凌有一段时间没进组了，他不可能在临端拍戏。”
    步嘉延露出微微的诧异，怪不得刚刚在店里，吴亮也说不曾听说有新电影开拍。
    来临端进组之前，步嘉延和肖鹤栖从警察那里得知，行凶的歹徒正是顾凌的粉丝，他声称自己曾经是两人的cp粉，后来成了顾凌的唯粉。步嘉延和夏隽林的节目开播后，粉群里爆出，步嘉延和夏隽林是大学时期的真情侣，而如今，也一直和自己的老板保持着肉体关系。粉丝得知后，直觉自己被耍，且心疼顾凌被骗，一时冲动，才做出了偏激的行为。
    按理说，此事应是粉丝自发的行为，与顾凌无关。但明明没有工作的顾凌，突然出现在临端，步嘉延的面前，也着实有些蹊跷。
    “总之，先按我说的办。”肖鹤栖强硬道。
    步嘉延点了点头，应和道：“是是是，遵命肖总。”
    “认真些。”肖鹤栖不由正色。
    “知道啦。”步嘉延温柔地朝他眨眨眼：“我会保护好肖总你的财产的。”
    肖鹤栖知道他是在开玩笑，但仍不喜欢他这样说自己。
    我想保护的，是你步嘉延这个人。
    多说无用，肖鹤栖只道：“早些休息。”
    步嘉延其实还想再说一会儿，谁料肖总无情挂断了视频，他只得恹恹地去洗漱。心里暗暗地想，这个肖鹤栖，看我明天视频给不给你好脸色！
    &
    第二天出勤，吴亮说什么也要陪着一起去，步嘉延严重怀疑他是受了肖总的威胁，不过亮哥拒不承认，坚称就是自己担心，步嘉延也就由着他去了。
    所幸一连几天，都安然无事。
    吴亮趁这机会，悄悄在几个剧组来回打听顾凌的事，被告知谁都没见过他，也不知道他在附近拍戏的事，心里更是奇怪起疑。
    就在他外出之时，石湾的武术指导突然打来电话，称步嘉延在去洗手间后就没再回来，也寻不到人影。吴亮第一反应便是给步嘉延打电话，待等待音响起后，却发现步嘉延的手机，正在自己身上……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吴亮不禁慌了神。
    第55章 你是谁
    嘀嗒嘀嗒嘀嗒。
    步嘉延从昏迷中醒来，头痛得不行，缓了好一会儿才清醒了意识。
    他躺在一张单人床上，头顶挂着一盏钟，房间里没有开灯。
    他这是怎么了？
    步嘉延从床上撑起，才开始回想发生了什么事，但不管怎么想，也只记得自己原来似乎是在训练室。
    既然想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步嘉延干脆放弃，转而轻手轻脚地下了床，研究起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间不大的卧室，两步就能走完。只有一扇小窗，不知是被胶带封住还是其他，既打不开也看不到窗外的情景，就像是一扇假窗。
    步嘉延不敢确认自己是不是被绑架，毕竟如果是绑架的话，最起码应该会将自己绑起来，可若不是绑架，为什么大费周章地将自己带来这里？
    检查完房间后，步嘉延的目光落在了房门的把手上。他轻步上前，手搭在把手上，有些害怕也有些紧张，是一种对未知的莫名的恐惧。
    在犹豫片刻后，步嘉延按下了门把。意外的，门开了。
    步嘉延的心更是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以为门会是锁的，那就说明，带他来这里的人并不认为需要绑着他，或是锁着他，他也跑不了。
    步嘉延从门缝中确认，门外的房间也没有开灯，且似乎是没有人的样子，这才小心翼翼地推门而出。只见不远处的书桌上，亮着一台笔记本电脑。
    步嘉延走到电脑前，在明知主人可能就在附近的情况下，仍是不自觉地查看起来。
    电脑没有锁屏，桌面上的对话栏中同时开着好几个聊天框，仔细一看，都是顾凌的粉丝群。
    步嘉延随意打开了其中一个聊天记录。
    jxz：「这些没有真凭实据，都是些捕风捉影的谣言，不要在群里说。」
    粉丝一：「感觉xjl和他大学的那一段是真的，只是细节咱们不知道。」
    粉丝二：「一边上综艺卖情怀，一边想旧情复燃，厉害。」
    粉丝一：「那岂不是脚踩两条船？他老板能同意？」
    粉丝二：「搞不好是偷偷的，被他老板发现说不定会雪藏他。」
    粉丝一：「像这种恶心的人就不要出来丢人现眼了。」
    jxz：「不过说真的，要是真的话，会有点受伤。」
    粉丝一：「宝，之前不会是来真的吧？」
    jxz：「没有啊，怎么会。」
    粉丝二：「宝，你别太单纯了，像那种老油条，知人知面不知心！ 」
    粉丝一：「是啊，他都是三十多的老男人了，除了这两个，还不知道有过多少前任呢。」

 第94章

    jxz：「别说了，你们什么都不知道。」
    步嘉延看得心惊肉跳，这几个账号竟然都是在这一台电脑上登陆的？
    围观粉丝：「姐姐，宝这是什么意思啊？怎么听着像是真的谈过啊？」
    粉丝一：「别跟别人说啊，好像是在拍摄的期间，有过短暂的……不过拍完了就没怎么联系了。后来宣传的时候对方又有点想那个的意思……」
    围观粉丝：「有病吧这人？他跟他老板肯定是一直睡的，还撩宝？」
    粉丝一：「宝年轻啊，太单纯了，被骗了吧。」
    围观粉丝：「这样不行，他也会祸害别人的，我们去教训教训他！」
    粉丝一：「别了吧，这样对宝的影响也不好。」
    围观粉丝：「就是跟以前一样去网上骂一骂，啥事儿没有，跟宝也不会有关系的，姐妹们都咽不下这口气！」
    这是其他粉丝和他的私人聊天记录，时间正好是油漆事件发生前。步嘉延还没来得及看完，就听得门锁啪嗒一声，他下意识地朝门锁声响的方向看去，只能看见门口处一个轮廓的影子。
    那人显然也是看到了步嘉延，于是又将门反手锁上。
    其实对方是谁，步嘉延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答案。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对方费力地让粉丝攻击自己，又将自己带来这里。
    “顾凌？”步嘉延试探地问。
    那人闻声，似是身子一僵：“你怎么会……”
    他的目光扫过身后的电脑，瞬间便明了了：“你看到了。”
    “你是指什么？”
    顾凌往前走了两步，电脑屏幕的光照在他脸上，深沉而忧郁。
    步嘉延停顿半瞬，直接问道：“我做过什么伤害你的事？还是什么让你误会的事吗？不然为什么要煽动你的粉丝？你有没有想过，因为你的一句话，他们就有可能做出不可挽回的事？”
    “啪—”得一声，顾凌合上笔记本，像是没有听到步嘉延在说话一般，突然来到步嘉延的面前，近在迟尺地看着他，略带侵略性的眼神让步嘉延吓得产生了一丝恐惧，他恍然意识到，眼前的人并不是他熟知的顾凌。
    “顾……”
    步嘉延正要开口，只觉腰间一阵酸痛，又失去了知觉。
    顾凌将步嘉延抱进了房，将他平躺在小床上，坐在床沿静静地看他。如今，他只有睡着的模样才有几分像他了。
    又不知睡了多久，步嘉延醒来时还觉得昏沉沉的，可这一次，他发现自己的手脚被绑了，动弹不得，而顾凌就在他身边坐着。
    “醒了？肚子饿不饿？”
    步嘉延倒是真觉得有几分饥肠辘辘，但眼下的状况，实在没什么胃口。
    “你究竟想干什么？”步嘉延问。
    谁知顾凌只是平静地又问了一遍：“饿不饿？我去拿点吃的。”
    说罢便要起身，步嘉延有些受不了他这荒诞诡异的行为，也有了些愤怒，吼了一声：“顾凌！你在演什么戏啊！”
    这句话，像是突然戳中了顾凌。他脸色渐青地转过身，瞪着问：“你叫我什么？”
    步嘉延纳了闷：“顾凌，你究竟在发什么疯？”
    顾凌的脸上闪过一瞬苦笑，说：“你连我是谁，也记不得了。”
    步嘉延沉默下来，连自己也不禁怀疑起来，他难道不是顾凌？
    “也是，我们从来都不是一路人。你是家世显赫的小少爷，即使落魄了，也有的是人帮你。那个姓肖的待你不错，你怎么还会记得我？”
    “家世显赫？你在说什么？”步嘉延听得糊里糊涂。
    原本还背对着步嘉延的顾凌，忽得回过头来，讳莫如深地看着他，问：“你是真的喜欢那个姓肖的吗？”
    步嘉延一下有些发懵，但他并没有回避这个问题，反问道：“是，又怎么样？”
    顾凌的眼里夹杂着复杂的情愫，震惊，失落，还有不甘。
    “早知道你也喜欢男人，为什么我不……”他呢喃自语，似又懊恼不得。
    步嘉延观察着顾凌，那种说不出的熟悉感又涌上心头。他不由地问：“既然你不是顾凌，你是谁？
    顾凌愣了愣，他蹲下身子，轻柔地抚过步嘉延的侧脸，带着求救的语气说着：“阿满，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步嘉延吃惊得忘了呼吸，顾凌把他错认成了沈满，他以为自己是季晓洲？
    步嘉延的表情映入眼帘，顾凌这才微微露出些笑意，笃定地说：“你认得我了。”
    步嘉延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更不清楚顾凌为何会以为自己是季晓洲。
    “你怎么会在这儿？这里是哪里？”步嘉延定了定神，看似平静地问。
    “这是我租的房子，我住在这儿。”顾凌说。
    “那你带我来这儿，是想做什么？”
    顾凌一顿，眼睛里出现了一些混乱的裂缝。
    “我……我在街上，和你偶然碰见。”说到这儿，顾凌的神情又坚定起来：“我……一直很想你。”
    这是《暗橘》里，两人在多年以后重逢的场景。步嘉延直到这一刻也不敢相信，顾凌竟活在那个世界里。
    “你在街上看见了我？那你说的姓肖的，是谁？”肖鹤栖是故事里不存在的人，顾凌显然是将二者混在了一起，步嘉延故意提起肖鹤栖，希望能以此找到突破口，让顾凌有片刻的清醒。

 第95章

    顾凌咬着唇，还算镇定地说着：“他一直和你在一起，他常来看你。”
    “来哪里看我？”步嘉延寸步不让地问。
    “在……在……”
    顾凌的记忆似乎混淆成了一团，步嘉延和肖鹤栖站在一起嬉笑的画面像走马灯一样闪现在眼前，答案明明已经呼之欲出了，可他就是没办法说出。
    他和沈满才是坚不可摧，亲密无间的关系。
    既如此，那个男人又是谁？
    为什么他会和沈满在一起，他是沈满后来认识的人？
    不对，在他认识沈满之前，这个男人就已经站在他身边了！
    他不是沈满？
    那他是谁！
    我又是谁？
    “啊！！！”
    顾凌的头好像裂开一般疼痛起来，他抑制不住地撕心裂肺地大喊起来。与此同时，房门被一脚踢开，五六个人齐刷刷地冲进屋来，屋里顿时乱作一团。
    步嘉延只能听见吴亮尖锐的声音：“嘉延！你没事吧？”
    “我没事。”步嘉延回应着。
    屋里昏暗，他看不清每个人的脸和位置，只是隐约感觉到顾凌被制服了，还有一双颤颤巍巍，正在替他解开绳子的大手。
    第56章 被你抓的好疼
    屋里的灯开了。
    顾凌被随行来的医生注射了镇定剂，暂时安静了下来，一同陪着来的，还有他的经纪人，严肃姑娘。
    今日一见，这严肃姑娘一点儿也不严肃，她着急的红了眼，向步嘉延一个劲地道歉，边哭边说着对不起。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步嘉延忍不住问。
    严肃姑娘看着好不容易镇定下来的顾凌，摸了一把眼泪，说着：“都怪我。”
    前面有提到，顾凌是某知名导演的御用男主。和这位知名导演合作的第一部 片子，是严肃姑娘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大获成功。但此后，顾凌便不想再接这位导演的片子。
    当时严肃姑娘不明白为什么，还一个劲地指责他，这么好的机会，白白地丢了，再想要回来，可就不能够了。
    等到发现他在偷偷地看心理医生，严肃姑娘才知道，这位知名导演所谓的调教手段，是怎样的恐怖。
    所谓的机会，不过是因为这位导演看中了他，看中了一个可以被自己肆意改造的人。
    他便是要让演员彻彻底底地变成另外一个人，强迫改变他的认知，改变他的习惯，让他舍弃自我，完完全全地成为一个表演的提线木偶。
    顾凌是真正的天才，在那样变态的压迫下也没有完全崩溃，他是为表演而生的人。
    但他也知道，他无法长此以往地进行下去，所以才不断地拒绝。
    然而，成名的滋味还是太过美好，让他和他的姑娘一起陷了进去。
    随着病情的加重，他们不得不暂停了一切工作治疗，但顾凌的病似乎比他们想象的还要严重，他所产生的幻觉太过真实，有时连严肃姑娘都骗了过去，无法判断他究竟是病着还是醒着。
    “有一天，我突然发现他不见了，我找遍了西沼都找不到他，我真的没想到他会做出这种事，步嘉延，真的对不起！但他不是真心的，他真的……他是……他是身不由己的。”严肃姑娘说着，又止不住地抽泣起来。
    步嘉延并没有真的受伤，对顾凌遭遇唏嘘的同时，也十分奇怪：“顾凌得这个病……有段时间了吧？为什么……为什么会是《暗橘》？”
    “不只是《暗橘》，还有其他的影片，也有发作过。不过他确实对《暗橘》表现更多。医生说，有可能是因为之前他主观知道自己是被操控的，所以保留了反抗，而在《暗橘》的拍摄中，他本以为自己不受操控，却反而卸下了防备，完完全全地进入了角色。”
    步嘉延若有所思：“可他好像并不只是进入角色，他将现实世界也揉杂在了一起，你们还没之前，他提到了肖总，肖总不该是他在《暗橘》里认识的人。”
    “那他的病，是又加重了吗？”严肃姑娘忧心不已地喃喃自语。
    这时，站在一旁一声不吭的肖鹤栖，终于开口：“我有认识比较权威的心理医生，回去后让她联系你，再给顾凌做一次全面的检查。”
    “谢谢肖总。”严肃姑娘感激地说，同时又小心翼翼地问：“顾凌的事……能恳请肖总帮忙保密吗？无论是什么样的赔偿，我们都会给的，请……再给他一次机会。”
    “你应该问步嘉延，毕竟，他才是受害者。”肖鹤栖冷冷说道。
    严肃姑娘自然明白肖鹤栖的意思，又将目光抛向了一旁的步嘉延。
    还是那句话，步嘉延认为自己并没有真正受伤，况且顾凌的行为也并非真的出自本意，于是大方说道：“我可以不计前嫌，不过希望他也不要再做出类似的举动了，怪吓人的。要是想我扮演沈满，配合治疗，我倒是可以帮忙。”
    严肃姑娘闻言，又嚎啕大哭起来，步嘉延心想着，以后可不能叫她严肃姑娘，该喊她爱哭姑娘了。
    等送走了顾凌和他的经纪人，吴亮才好似解了封印，扑到步嘉延的身上，大声哭道：“吓死我了，还好你没事！”
    “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步嘉延好奇。
    唐秘书将吴亮从步嘉延的身上扒拉下来，说道：“吴亮想到那天你们在小馆子吃饭，顾凌说他就住在附近，说不定是在附近有房产。于是我们逼问了他的经纪人，正好他经纪人也发愁找不到他，就带我们来了这里，没想到他真的在这儿。”

 第96章

    “没想到亮哥你还挺机智的嘛！”
    吴亮被夸得有些得意，但碍于肖总在场又不敢过于邀功，于是不好意思道：“也是你那天说，这里不像是有他住的酒店，我才灵机一动，歪打正着！”
    “那也是你的功劳，谢谢你亮哥。”
    吴亮见他偷偷朝自己挤眉弄眼的，暗暗揣测着该不会是要给自己加奖金吧？
    肖鹤栖瞧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全然不像是劫后余生，方开口发话，四人这才一块回了酒店。
    唐秘书跟了肖总这么些年，在别人那里不知道，要说在肖总面前就属他最有眼力劲。下车后，唐锌便借口出去买饭，顺便将吴亮这个电灯泡也一起带走了。
    肖鹤栖和步嘉延一块上了楼，才听步嘉延闷声说了句：“肖总，能放开我的手了不？被你抓的好疼。”
    肖鹤栖听闻，才稍稍松开了些。从替他解开绳子那一刻开始，肖鹤栖就一直紧紧抓着他。
    “进房间说。”
    步嘉延被半推着进了房，忽然想起前不久，他还在视频中提到，要是肖鹤栖能在他身边就好了，没想到就这几天的功夫，心愿就成真了。
    “你还笑？”肖鹤栖冷声说。
    “怎么了？”步嘉延纳闷不解。
    “我是怎么跟你说的，你还不当回事。”
    “我怎么不当回事了，你说让吴亮陪着我，他陪了呀，奈何对方太厉害了……”步嘉延嬉皮笑脸地自顾说着，一边伸手去抱肖鹤栖，却被他侧身躲开。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他的声音比平时都高了几分，严肃地看着步嘉延，眼里满是心疼。
    步嘉延的手停在两侧，不自觉地微微颤抖。肖鹤栖在他心里，一直是无所不能，冷静自持，从未设想像现在这般，像一只无助的狮子，也会怕。
    步嘉延悄然抓起肖鹤栖的袖子，示好地扯了扯，笑着说道：“我什么事都没有，连皮都没擦破一下。”
    肖鹤栖却翻过他的手腕，轻轻地摩搓着那些许被绳子擦红的印子。他在用证据告诉他，并不是真的，什么事都没有。
    “疼不疼？”肖鹤栖轻声问。
    步嘉延老实地点了点头。
    “知道疼了？刚刚怎么还嘴硬说没事？”
    步嘉延向前靠了靠，将手腕凑在他的嘴边，低声道：“你给亲亲，就不疼了。”
    肖鹤栖刷得就红了耳朵，不由吞咽了一下，道：“你羞不羞？”
    “有什么好羞的？我跟我自己的男朋友要，又不是跟别人要。”步嘉延露出弯弯的笑眼，声音清白坦直，可在肖鹤栖听来，却如蜜糖一般，叫人欲罢不能。
    “好，你不羞是吧？”
    肖鹤栖的眼睛里窜出了火苗，他将步嘉延竖着扛在肩上，直往床上去。
    步嘉延被重重地丢上床，一双修长的腿往他腰间一勾，让肖鹤栖没有防备地也一同摔在了床上。两人保持着亲密的姿势，步嘉延则一脸挑衅又宠溺地看着他。
    这时的肖鹤栖也露出了一抹危险的笑意：“你这是在……邀请我？”
    “是的话，肖总打算怎么办？”
    “自然……是不跟你客气！”
    说罢，肖鹤栖便直直地吻了上去。
    “肖鹤栖，轻点！我疼！”
    “就是让你疼，才长记性！”
    “下次不敢了还不行吗？”
    “不敢什么？”
    “不敢随便邀请你了……”
    房间里的声音绵绵密密的，一下一下都落进彼此的心里。要是日子真能一直这样，长久而平静地过下去，该多好。
    两人不知在床上厮磨了多久，直到天黑得深了，唐锌来敲了一次门。
    肖鹤栖下床的功夫，步嘉延见他的手机亮了起来，只瞥了一眼，恰巧看见“钟医生”三个字。
    “过来吃饭。”肖鹤栖取了唐秘书送来的晚饭，说道。
    步嘉延难得没脸没皮地撒着娇说道：“肖总刚刚把人弄疼了，下不了床吃饭啦。”
    肖鹤栖这会儿却不惯着他：“刚刚喂饱了你，这会儿吃不下了？那就别吃了。”
    步嘉延耳脖子一红，飞速穿着浴袍下了床，乖巧地坐到一边，撅着嘴小声抱怨：“真是无情！”
    “给。”肖鹤栖给他盛好了饭，捧着递到他面前，笑道：“请用。”
    步嘉延这才美滋滋地接了过去。
    给步嘉延安排妥当后，肖鹤栖没跟着一块吃，而是去床头拿了手机，像是有什么消息非回不可。步嘉延一边扒拉着米饭，一边侧头问道：“你说认识的心理医生，是这个钟医生？”
    “你看了我手机？”肖鹤栖警惕地问。
    “它自己亮了一下，我只看到是钟医生发的。”步嘉延停下来，闷闷地问：“怎么？还是我不能看的消息啊？”
    肖鹤栖怕他疑心，立即解释：“没有，确实是钟医生，我让顾凌的经纪人联系她。”
    步嘉延对钟医生的身份倒是没什么怀疑，只是肖鹤栖好像还隐瞒了什么事。自两人和好之后，肖鹤栖在他面前就越发地清晰起来。他不想破坏这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信任，便按下不谈。
    &
    肖鹤栖在临端陪了步嘉延一周，白天在酒店办公，晚上等步嘉延下了班，两人便点了外卖窝在房间，没羞没臊地消磨时光。
    步嘉延从来没觉得，原来光是在酒店里待着，也是件如此幸福的事。

 第97章

    不过，肖鹤栖总不能一直在这里陪着他。
    那日听唐秘书报告说，颖姐似乎要离职了。
    第57章 正因步嘉延于我重要
    肖鹤栖出发来临端的前一周，鹭语内部掀起了一波离职潮，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是谁在搞鬼。
    郭颖似乎是觉得如今留在鹭语也没什么意思，便偷偷成立了自己的公司，利用职务之便，挖走了一批人。其中有几个是跟了她多年的下属，也有些摇摆不定的，真觉得她有点本事，毕竟她在步嘉延上热搜那段时间，算是在鹭语的高层中一锤定音的人物。
    肖鹤栖回公司那天，正好是郭颖在鹭语的最后一天。她将离职报告交到肖鹤栖的办公桌，看着那张空荡荡的椅子，垂目良久。
    “颖姐，早。”肖鹤栖走进来，就像往常无数次一般，同她打招呼。
    郭颖倩然一笑：“回来了？步嘉延怎么样？”
    “没什么事。”肖鹤栖的目光落在那封离职报告上，一边听郭颖说道：“没什么事，还陪了这么久，当真是在意他啊。”
    人要离职了，与肖鹤栖说起话来更多了几分轻松。
    “给你鞍前马后了这么些年，我在职的最后一周，你都没能在公司送送我。”
    肖鹤栖微微笑了：“我这不专程来送你吗，再说，有你在公司，我总是最放心的。”
    郭颖的眼里闪着凉凉的亮光，笑道：“都到这个时候，你还在说这些自欺欺人的场面话？”
    “你觉得我不是真心的？”肖鹤栖反问。
    郭颖沉默良久，嗤笑一声：“打开天窗说亮话吧，这些年，你真信任过我吗？我从经纪部总监，做到制作部总监，再到副总，我有实权吗？我入行十八年，在鹭语兢兢业业了八九年，我得到了什么？我斗这个，斗那个，生怕哪天肖总你一声令下，革了我的职，让我喝西北风去！”
    肖鹤栖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颖姐，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郭颖冷静片刻，只说了一句：“那些真正有前途的好苗子，从一开始，你有考虑过让我带吗？”
    肖鹤栖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早从一开始，这颗怀疑的种子就埋在她心里。
    “你还记不记得，当初你为什么进鹭语？”
    郭颖缓缓抬头。
    “如果当初，我把步嘉延交给你，你是不是也会把他介绍给赵总？”
    这一问，将郭颖的心抽得一阵阵的疼，肖鹤栖是要把她仅剩的自尊都剥开来，摊在自己的面前。
    她就是因为拒绝所谓的酒桌文化，才被原公司排挤，甚至遭到软封杀，而不得不进当时刚刚起步的鹭语。却又在这里，亲自用行动证明，那些人才是对的。
    “我让你做经纪部的总监，是看中你的经验和能力。一两个艺人，有什么重要的？”
    “步嘉延对你来说，不重要吗？”郭颖要强而固执地问。
    肖鹤栖一声叹息，郭颖认定了，肖鹤栖把步嘉延交给谁，就是重用谁，但肖鹤栖从未把二者混为一谈。
    他自然要给步嘉延安排一条最稳扎稳打的星路，经纪部总监也好，副总也好，心是不能系在一个艺人身上的，反之亦然，所以他选谁也选不到郭颖的身上。
    “颖姐，正因步嘉延于我重要，于你才不重要。我既请你来做管理者，你就该一视同仁。”
    郭颖心头惊异，她纠结了多年的心结，不曾想竟是不存在的？
    “且你问我，你在鹭语得到了什么？”肖鹤栖平静地看着她，说着：“让你儿子在西沼读最好的学校，你和你老公有一方立足之地，如今，还能自己开公司做老板。颖姐，你在鹭语真的一无所获吗？”
    郭颖咬着唇，说这些，都已经晚了。
    “我最后，再提醒你一句。你那个老公，嗜赌成性，能断则断，否则你和你儿子都会吃大亏的。”
    听到这儿，郭颖突然自嘲地笑了声：“肖总，你说我们这样，算不算是好聚好散了？”
    “颖姐，你自珍重。”
    郭颖点了点头，这一次，她是真的要离开了。
    往日里，看得惯看不惯的，都来给她送行，也算是为她在鹭语的职业生涯画上了一个句点。
    &
    郭颖走后，肖鹤栖便开始重整组织架构。俞斐然特地错开了时间回来，她是肖鹤栖请过来特别对付郭颖的，自然是恶人做到底。
    “她这回捞走了你不少人啊，元气大伤。”俞斐然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感觉。
    “还好，那几个人是郭颖一手提拔的，走就走了，唐锌早就在让人事准备新一轮的招聘，估计很快就能到位。”
    俞斐然见他成竹在胸，点了点头，笑道：“顺便还走了几个没眼力劲的，竟看不出来之前颖姐是在自导自演。”
    肖鹤栖闻言，默然放下手里的工作。
    他们并非不知道，匿名信真正的始作俑者，以及爆料给媒体的内鬼是谁。
    先前说过，廖晓婷是个察言观色，见风使舵的好手，作为公关部的负责人，最能接触到机密信息的就是她。有谁查看过资料，查看了多少，她都心知肚明。只是不涉及到真正的利益，她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然，她也不可能在明知脏水有可能泼在自己头上的时候，还默不作声。
    至于陈呈，显然是被栽赃陷害，最有可能控制陈呈的手机和微信账号的，便是他团队里的人。

 第98章

    两者一结合，郭颖都逃不了干系。
    她一早想好了对策，是为了在鹭语树立威信也好，是单纯不想让鹭语好过也罢。肖鹤栖没有在众人面前揭穿她，算是真心感恩她这些年为鹭语的付出。
    “这下好了，颖姐走了，我也算功成身退了？”
    “接替你的人，下个月入职。”
    “这么快？”
    “之前确实有考虑过肖鹤鸣队伍里的人，不过那边好像没有调职的意愿，正好猎头给我推了个合适的，谈好就定了。”
    “原来你早就找好了人来取代我啊？”俞斐然佯装哭着脸说道。
    肖鹤栖默默地叹了口气，这话怎么说的？
    “你难不成还真想做我这儿的总监？那我自然夹道欢迎。”
    “算了，你这小庙可供不起我。”俞斐然豁然笑道。
    肖鹤栖摇了摇头，便知她是开玩笑的。
    说起肖鹤鸣，肖鹤栖恍然想起，已经许久未见他在眼前蹦跶，不由问道：“你最近和肖鹤鸣怎么样？”
    这显然不是俞斐然乐意参与的话题，她语气冷淡：“提他做什么？”
    “他惹你不高兴了？”肖鹤栖有些纳闷，先前不还兴冲冲地说要求婚？
    肖鹤栖原本是嘴硬心软，要帮肖鹤鸣探探俞斐然的态度的，可没曾想他和步嘉延的事一桩接着一桩，也没顾上这头。眼瞧俞斐然不愿多说的模样，猜想事态是不乐观。
    对于二人如今的关系，他也是有所耳闻，毕竟他这个大哥做什么事都是轰轰烈烈的。
    肖鹤鸣和俞斐然的同进同出被拍了不止一次，没有否认也没有澄清，便是默认了。只不过和俞大小姐同进同出的男人可不止肖鹤鸣一个，也怪不得肖鹤鸣会产生，自己是不是俞大小姐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情人，这种想法。
    俞斐然没有回答肖鹤栖，她转身接了个电话，语气暧昧，随后便声称有事要先走。
    “走了，等嘉延回来了，一起吃饭。”
    “你是在以这种方式报复肖鹤鸣吗？”肖鹤栖突然问。
    俞斐然回身，意味深长地笑道：“不全是。我都到这个年纪了，还不能随心所欲一些吗？”
    俞斐然早已不是少女的年纪，与肖鹤鸣又分开了这么些年，再以十年前的眼光去看待两人的关系，确实浅薄了些。肖鹤栖也知道自己无权过问，便了然不言。
    只是，俞斐然临到门口忽又变了神色，仿佛自言自语：“就算我是要报复他，不能吗？”
    话音落地，俞斐然撒气一般扬长而去。
    即便是过了这么多年，即便好似是破镜重圆，俞斐然也从来没有解开过那个心结。她反倒宁愿自己放下了，真正可以找个其他人共度余生，也好过像现在这样互相折磨。
    也许等她报复够了，折磨够了，便就能够放手了。
    当晚，肖鹤栖难得回了一趟原来的家，自和步嘉延和好后，他就一直住在临水。
    刚开门，一股淡淡的酒气扑面而来，他皱着眉打开灯，只见肖鹤鸣躺在茶几下面一动不动，桌上放着喝了一半的酒瓶子。
    说来也怪，肖鹤鸣虽然看起来放浪形骸，可出去玩的时候不怎么喝酒，想喝酒的时候就跑来肖鹤栖的家里，挑一瓶最贵的。
    肖鹤栖见怪不怪地收起酒瓶，见肖鹤鸣喝的不多，以他的酒量不至于不省人事，于是懒懒说道：“起来，别躺地上，要睡去床上睡。”
    肖鹤鸣没有反应，肖鹤栖只以为他是微微醉酒不清醒，叹了一声：“你在这里喝闷酒，她就能不去找别人吗？自讨苦吃。”
    肖鹤栖收拾完，见肖鹤鸣还是不动，这才弯身下去，推了推他：“别睡了，起来。”
    肖鹤鸣的身体诡异的冷，肖鹤栖的心忽地一惊，将肖鹤鸣静静地翻了个身，瞧见他惨白的脸色，肖鹤栖惊惶不止地喊他的名字：
    “肖鹤鸣，肖鹤鸣！”
    “醒醒！哥！”
    第58章 这不是他自己作的么
    肖鹤鸣出事的这天晚上，俞斐然正在跟一个皮划艇教练约会。肖鹤栖这通电话打得实在煞风景，让俞斐然不作犹豫地丢下男伴，立刻驱车去了医院。
    俞斐然坐在后座，食指打作一结，心一直高悬着，喘不过气来。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她就会做这个梦。
    白色的走廊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她从这头看着那头，肖鹤鸣躺在担架上被推出来，身上盖着白布，她连最后一句话，也没能和他说上。
    那开头，就像今天晚上一样。
    俞斐然披着大衣急匆匆地进了住院楼，高跟鞋的声音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刺耳。
    远远见肖鹤栖站在病房外打电话，俞斐然不由地放慢脚步，一步一轻声地来到房外，透过玻璃窗，遥遥看着他。
    “没有复发，只是轻微的酒精中毒惊厥。”肖鹤栖在她身边说道。
    俞斐然原本干涩的眼眶，在听到这句话后，微微湿了。但她忍着，只将大衣裹紧了些，故作冷漠地说：“没事就行，我回去了。”
    “你不进去看看他？”
    俞斐然背对着肖鹤栖，说：“他睡着，我看什么？他连我来也不会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肖鹤栖轻不可闻地叹了一声，没做挽留。俞斐然留下一句：“我先走了，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第99章

    肖鹤栖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好一会儿才又重新拿起手机，放到耳边，原来他没有挂断电话。
    “我说你，就该跟她讲，肖鹤鸣严重到要快挂了，她才担心嘛。”电话里，步嘉延恨铁不成钢地说着。
    肖鹤栖神色肃穆，同时看向病房内，见肖鹤鸣穿着病服躺在里面，久远而熟悉的记忆纷至沓来。他说：“我不能说，她会撑不住的。”
    步嘉延不解：“稍微说严重一点点而已，效果这么强的吗？”
    “你不知道。”肖鹤栖在走廊外的椅子上坐下，说：“肖鹤鸣以前，得过血癌。”
    步嘉延发愣地听着，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你说，肖鹤鸣，他……？”
    肖鹤栖如今回想起来，也觉得好像做梦一般，那样我行我素，不可一世的肖鹤鸣，怎么会是个病猫子呢？
    事实上，肖鹤鸣出生没多久，就被诊断出了问题，整个童年几乎都是在治疗中度过的，他不怎么出门，没有朋友，俞斐然可以说是他唯一说得上话的同龄人。
    俞斐然小的时候，父母尚在，与肖家是隔着栅栏的邻居，她常在院子里玩，肖鹤鸣总是在房间里隔着窗帘看他。
    一开始，俞斐然觉得这个小男孩很吓人，瘦骨嶙峋的，没有头发，看人的眼神空洞，就像是要吃人，她尽量躲得远远的，不想与他有任何的接触。只是有一天，她最喜欢的黄狗跑进了别人家的院子，是肖鹤鸣给它开了门。
    自此她才觉得，或者这个男孩只是长得不好看，心却是善良的。
    肖鹤鸣会喜欢上俞斐然是自然而然的事，俞斐然明媚如一朵向阳而生的太阳花，照亮了他原本灰暗无边的日子。只是肖鹤鸣的自卑，让他怯于表达自己的心意。直到后来配型成功，肖鹤鸣治疗成功后回归了正常的生活，才敢主动追求俞斐然。
    肖鹤鸣的爱意热烈而肆意，在俞斐然的生命力生根发芽，长成了茂密的参天大树。
    俞斐然刚上高中，父母就因意外身故了，这棵参天大树不管是晴天还是下雨，都在她身边屹立不倒地陪伴着，成为了她生命里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对她来说，无论是快乐还是悲伤，幸福还是痛苦，都留有肖鹤鸣的痕迹。她也曾经以为，他们能走到更远的地方，甚至是尽头。
    只是病魔对于肖鹤鸣来说，也是心魔，一直纠缠着，从未离开。
    肖鹤鸣每年都会做定期的身体检查，其中有一次体检的数据很不乐观，在等待二次复查的期间，受不了煎熬的肖鹤鸣提出了分手，他不想俞斐然一辈子都在担惊受怕中度过。
    俞斐然当时正在国外，肖鹤鸣并没有告知前因，仅仅通知了分手这件事，或许是怕自己说的越多，就越舍不得，也让俞斐然更加割舍不下。
    但俞斐然并不是逆来顺受的人，她当即就选择了回国。
    只是肖鹤鸣不知道，俞斐然是冒着什么样的风险出现在他的面前的。
    俞斐然的父母走后，一直经由爷爷抚养，在她刚上大学那会儿，爷爷也过世了。
    俞氏集团在这之后就一直被控制在外人手中，俞斐然想夺权，但是年轻没有经验。幸好爷爷早有安排，让她出国去找她叔叔帮忙。而她叔叔帮她的条件是，必须在那边读书再呆满三年，所以按照道理，她是不能随意回来的，一旦被发现，可能俞家爷爷的心血就都断送在她手里了，
    即便如此，她也还是回来了。
    回来后，俞斐然便猜到肖鹤鸣提出分手的原因，因为他又开始吃药了。
    尽管他成天花天酒地，左拥右抱，对俞斐然恶语相向，她也不曾想过放弃。他们明明相爱，却因为爱对方而想要分开，这让俞斐然难以接受。
    然而那时的俞斐然也早已不是那个无忧无虑的俞大小姐了，俞斐然在西沼住了一段时日，俞氏的一些人便动了让她走不了的心思，如果她不能按时回去找她叔叔，那么一切都会前功尽弃。
    终于在数不清多少次的争吵中，俞斐然心灰意冷。
    “肖鹤鸣，你不是想我走吗？那就别后悔。”
    那是俞斐然对肖鹤鸣说的最后一句话。
    至于肖鹤栖，自始自终都是一个旁观者。
    步嘉延听完这个故事，不禁唏嘘，谁能想到肖鹤鸣会自卑？会因为担心爱人受伤而主动放手？这和他印象里的肖大哥简直大相径庭。
    “那为什么之前肖鹤鸣一直埋怨你啊？这不是他自己作的么？”步嘉延怪道。
    “当时斐然被俞氏的人盯着，自己走不了。”
    步嘉延恍然大悟：“你帮她出了国又去找她叔叔了？”
    “如果斐然能拿回俞氏，对我也有好处。”肖鹤栖沉吟几许，才云淡风轻地说。
    步嘉延无法想象，在当时恐怕根本没人能帮或是敢帮她。
    “但我还是不懂，你帮了斐然姐，为什么肖鹤鸣反而怪到你头上？”
    肖鹤栖觉得自己并不无辜，他虽说一定会帮俞斐然，却也有私心。让她假扮鹭语的秘书找步嘉延签约，是肖鹤栖找俞斐然时提出的条件。在肖鹤鸣看来，这就是趁人之危。
    “他喜欢的人被我一声不吭地送出国，当然要恨我。”
    “如果没有你，斐然姐只会更恨肖鹤鸣。哪还有他现在的机会啊？”步嘉延不假思索地反驳。

 第100章

    肖鹤栖心里一丝触动：“你真这么觉得？”
    “当然！你可别被他pua了。”
    肖鹤栖轻笑起来，认真地说着：“延延，想你了。”
    步嘉延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说这个，老脸一红，不过也大大方方地回应道：“我也想你！你今天应该不用陪夜吧？”
    “等他醒了我再走。”
    “嗯，也是，他是个危险人物。”步嘉延一语双关地说，后又问道：“先前肖鹤鸣还想求婚来着，看斐然姐这样的态度，也不像是真的想复合啊……会不会？”
    “她能丢下那个教练跑过来看一眼，就已经能说明她放不下肖鹤鸣了。”
    “你现在看起来，倒是很有经验的样子嘛？”
    步嘉延本想笑话他，谁料肖鹤栖道：“是啊，都是在你身上获得的宝贵经验。”
    “！”
    步嘉延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只气鼓鼓道：“不跟你说了，我睡了。”
    “嗯，晚安。”
    步嘉延本想直接挂断，听到他的“晚安”又舍不得，也回了一句“晚安”才依依不舍地挂了。
    &
    肖鹤鸣后半夜的时候醒了过来，见肖鹤栖坐在一旁的靠椅里打盹，连睡觉都坐得直挺挺的，该有多累？
    他自己倒是肆意妄为，结果进了医院。
    这是他最害怕的地方，如果他要死一定死不会在这里。
    想到这儿，肖鹤鸣挣扎着想要起身，那动静吵醒了肖鹤栖，他站起来没用多大力就将肖鹤鸣按回了床上，嗔道：“你又闹什么？”
    肖鹤鸣看着他，说：“小栖，我想回家。”
    肖鹤鸣只有在想他干什么事的时候，才显得柔软，但肖鹤栖没有顺着他，只说：“别胡闹，等医生看过没事，才能出院。”
    “小栖，我想回家。”肖鹤鸣重复道。
    肖鹤栖能从他示弱的声音里读懂他的意思，于是安慰道：“放心，不是复发，你喝太多酒了。”
    肖鹤鸣闻声，稍稍安分，老老实实躺了下来。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累赘？”肖鹤鸣静了会，出声问道：“从小到大，我明明是哥哥，你却要处处让着我，连长大了，也要照看我，怕我一不留神就死了。”
    肖鹤栖有些意外，肖鹤鸣会这样平心静气地和他说心里话，但他却不知道怎么答，只是沉默。
    肖鹤鸣也只当是自己病糊涂了，囫囵道：“你回去休息吧，不用在这儿陪着。”
    肖鹤栖这才应了声，临走时，想了想，还是说道：“斐然方才来看过你。”
    肖鹤鸣的眼神闪了闪，他知道这条路变得这样蜿蜒曲折，都是他自己的杰作。
    见肖鹤鸣没什么反应，肖鹤栖也不再多话，转身出了病房。他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在确认肖鹤鸣身体无恙之后才从医院出来，那时天已经微微亮。
    只要地球还在转，天总是会亮的。
    第59章 小孩害羞了
    要是以为肖鹤鸣从此就消停了，就大错特错。
    肖鹤栖本是去接他出院，却被告知肖鹤鸣早就收拾走人。肖鹤栖本不以为意，他已经习惯了肖鹤鸣的我行我素。不过没多久，肖鹤鸣工作室就传出找不到人的消息，因为实在耽误到工作而不得不向肖鹤栖汇报。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联系不上的？”肖鹤栖问。
    “您通知我们他住院那天开始，就联络不上了，起初我还以为只是因为他身体不舒服，没来得及看手机。”经纪人回道。
    “这么说，也不是你替他办的出院？”
    “本来我是要去的，后来听唐秘书说您会去，我就没去，谁知……”经纪人说时，有些紧张。
    “以后有类似的情况，及时汇报给我。”肖鹤栖没有做别的怪罪，只是提醒道。
    “知道了，只是他从前虽然任性了些，但工作上没掉过链子，这回不知道怎么。”经纪人似乎也百思不得解。
    “眼下，先要把人找到。”肖鹤栖冷静说道：“肖鹤鸣平时会去的地方，会找的人，都再联络一遍看看。去吧，我这边有消息也会通知你。”
    经纪人应声离开后，唐锌连忙接道：“肖总，不如我去……”
    肖鹤栖收起电脑，当下便决定：“这回我亲自去找，你留在公司，目前各部门中层管理人员已经就位，不会出太大的问题，有急事打我电话。”
    肖鹤栖倒不是怀疑唐锌的办事能力，只是这次，他直觉有所不同。
    他先是联系了所有肖鹤鸣的狐朋狗友，接着是圈内所有可能接触到的关系，最后连常跟的狗仔那里都打听了一遍，均一无所获后，才再一次问到了俞斐然那里。
    起初，俞斐然也只是一笑置之，以为他是又玩什么花样，然而肖鹤栖反常的态度，让她的笑容里也有了一丝裂缝。
    “我想他还是有可能会来找你，如果你有他的消息，麻烦告诉我。”肖鹤栖严肃地说：“我找遍了所有地方，都没找到他。”
    俞斐然便是讨厌他这一点，把所有人都耍得团团转。
    &
    肖鹤栖还没来得及跟步嘉延说这件事，步嘉延便已经知道了，毕竟他的经纪人亮哥如今和唐秘书正谈得火热。所以，即便肖鹤栖什么都没说，步嘉延也自觉地在圈子里打听起来。
    不过步嘉延自然不敢太明目张胆，他怕好心办坏事，非但没问到下落，反给肖鹤鸣惹了非议的麻烦。只敢在小范围里，旁敲侧击地问问。

 第101章

    没想到，还真有看到的。
    几天后，之前在《祸心》剧组里共演的一个后辈，声称在理想路附近拍戏的时候，偶遇过肖鹤鸣，还问他要了签名来着。
    虽然不知道肖鹤鸣还会不会在那附近，步嘉延还是第一时间就将这个消息发给了肖鹤栖。
    殊不知，肖鹤栖当时正在理想路68号，肖家老宅。肖鹤栖独立前都在这里生活，肖鹤鸣当然也是，这里有他和俞斐然完整的回忆。
    或许是两人一起回来的日子屈指可数，肖鹤栖竟没想到他会回来这里躲着。
    肖鹤栖一进门，张姐便满脸和煦地迎上来，她是家里的保姆，在肖家已经待了三十多年。
    “二少爷回来了！”
    “嗯，张姐，我哥呢？”
    “在房间里呢。”张姐自然地答着，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两个人同时回来的概率确实很小。
    “我去看看他。”肖鹤栖说着，便上了楼。
    张姐看着这人匆匆忙忙的身影，不由有些担心。
    肖鹤栖来到肖鹤鸣的房前，他敲了两下门，没有应声。身后，张姐跟了上来，考虑到已经夜深，说道：“许是睡下了，弄了一下午的土，估计累着了。”
    “弄土？他弄什么土？”
    “谁知道呢，回来好些天，一直在院子里弄土，我说他哪会弄这些啊？想种什么，我来帮他，他还不要。”
    “张姐，他回来这些天，情绪怎么样？吃饭了吗？”
    张姐闻声，敏锐地察觉到些什么，直答：“还好啊，时不时也会跟我说笑，我给他做的饭菜都吃了，比之前还不挑呢。是出什么事儿了？”
    “没事，张姐，辛苦你这几天多看着他了。”
    张姐自然应声。
    肖鹤栖是连夜开车来的，这会儿也有些疲累，正要走，就听得哐当一声，肖鹤鸣不知在屋里丢了什么东西，开了门劈头盖脸便道：“肖鹤栖，你是我老子吗？一天天跟着我干嘛呢？你累不累啊！我死不了，也没精神病，全家最不正常最有精神病的人是你！”
    肖鹤鸣说完，见肖鹤栖无动于衷，又骂了一句：“神经！”
    肖鹤鸣最会做的两件事，伤人和摔门，今晚都做了个遍。
    张姐忧心地望向肖鹤栖，他大哥什么事都表现在脸上，反而不叫人担心。可肖鹤栖，是表面上看起来毫不在意，实则都憋在心里。
    “你哥他是心情不好，不是真的那个意思，二少爷你别往心里去。”
    肖鹤栖往门处看了一眼，冷冷地一声讽笑：“他说的话，从来都是不带恶意的，无心的。”
    “二少……”
    肖鹤栖拿出手机，正好碰上步嘉延的来电。他对张姐伸手示意后，便自己回了房。
    “可算接电话了！你在忙什么啊？”步嘉延带着一些撒娇的语气抱怨着，让看肖鹤栖心里的郁结稍稍松快了些。
    肖鹤栖走到窗边，拉上帘子，说道：“刚在开车，收工了？”
    “收了，今天没夜戏。这么晚了，你开车去哪儿啊？”
    “回家一趟。”
    步嘉延听他没什么精神，猜想是不是肖鹤鸣的事烦着他，连忙道：“对了，你看我消息了没？有人在理想路附近看到肖鹤鸣了，要不要去那附近找找？”
    肖鹤栖微微一笑：“谁跟你说我在找肖鹤鸣的？吴亮？还是唐锌？”
    “那你别管。”步嘉延轻哼了一声。
    “延延知道我在找肖鹤鸣，就特地帮我去打听的么？对我真好。”
    肖鹤栖轻轻说着，声音又温柔又蛊惑，步嘉延听得不好意思：“臭屁！谁给你去打听，正好有人碰巧看见就跟我说了罢了，你爱去不去。”
    “好好，别生气。”肖鹤栖哄完，才说道：“我刚已经找到他了。”
    “真的？在哪儿啊？”
    “就在你说的，理想路。”
    步嘉延听着有些乱，不禁问：“你不是说回家了吗？怎么又去理想路？”
    “我回的肖家，就在理想路，还记不记得？”
    步嘉延只跟肖鹤栖回过几次肖家，他隐约记得肖家的房子是一栋砖红色的别墅洋房，却一点没印象是在什么路上，毕竟每次他都只是跟着坐在车上。
    “这么说，他也回肖家了？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就是你那个导演学弟，霍新说的，他们在这附近拍戏。”
    “霍新？”步嘉延有些吃惊：“我怎么不知道你跟他还有来往？”
    “延延吃醋了？不是你自己把我的联系方式推给他的么？”
    步嘉延实在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把肖鹤栖的联系方式给过霍新，不过既然肖鹤栖在圈里放了消息，霍新闻讯提供线索也是正常的，毕竟肖总的投资还是有一定的吸引力。
    “我可没有。既然都找到了，你还有什么不高兴的？”
    肖鹤栖并没有多说，只轻笑着说：“好久没见延延了，想他了。要是延延现在能马上出现在我面前，就高兴了。”
    “别说胡话了，睡觉！”步嘉延说罢，便挂了电话。他在床上抱着枕头滚来滚去，扭成麻花一样，心里甜滋滋的，就像是吃了蜜一样。
    肖鹤栖听着挂断的忙音不自觉露出了笑意，小孩害羞了，可他说的都是真话，他此刻真的好想步嘉延。
    &
    翌日，天边既白。

 第102章

    肖鹤栖的闹钟还没响，就被哐哐哐的敲门声惊醒，他不耐烦地爬起来开门，只见肖鹤鸣一脸笑嘻嘻地站在门口。
    “小栖栖，起床啦。”他像没事人一般说着：“快换衣服，走，哥带你去吃早茶。”
    肖鹤栖怀疑他精神失常了，怕是已经不记得昨天说了什么。
    “你发病了？”肖鹤栖也有了些怒气，没好气道。
    “昨天晚上稍微有点。”肖鹤鸣趴在门框上探出半截身体，吊儿郎当地说。
    “楼下等你！”说罢，便先一步下了楼。
    肖鹤栖的心情并没有因为他的示好而缓解，他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打一巴掌给一颗甜枣，以为用这种方式来道歉，肖鹤栖就该体谅他，可效果往往适得其反。
    老家的衣柜里内没几件衣服，肖鹤栖随便套了一件罩衫和运动裤下楼，肖鹤鸣抬头一见，还真有些恍惚，好像他还是那个屁颠屁颠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子。不过肖鹤栖一到楼下，这种错觉就荡然全无了，这小子也不知是吃什么长的，比他还要高出几公分来。
    “去哪儿？”肖鹤栖问。
    “不说了吃早茶吗？”
    “我是问哪一家。”
    “就是常吃的那一家啊。”
    第60章 那不怪看不上您
    理想路有一家名记茶楼，开了很多年。
    肖鹤鸣小的时候，常跟父母一起去。他很喜欢名记，那是他少有的一家人开心的回忆。
    可惜这回忆里并没有肖鹤栖，他所能想起来的关于肖鹤栖的画面，就是他可怜巴巴地跟在自己身后，吵闹着说“哥，我也想去。”的情景。
    那坨肉团子，可比现在这个拉着臭脸，人高马大的人可爱多了。
    肖鹤鸣利落地点完单，见肖鹤栖双手抱臂，翘着腿一副防御的姿态，不由道：“好不容易陪你哥吃顿早茶，能不能稍微笑一笑？”
    肖鹤栖立刻送上了一声冷笑。
    “我说你是不是跟步嘉延那小子待时间久了，被他带坏了？这么不尊重人？”肖鹤鸣不悦道。
    “他比你会尊重人。”
    肖鹤鸣哑口无言，这话倒真是不假，他猜肖鹤栖还在因昨晚上的事生气，便老老实实地暂时收声。
    肖鹤栖虽然没有像肖鹤鸣这么喜欢名记，但觉得这里的早茶味道还可以，反而是肖鹤鸣，自上菜后就露出了一张苦脸。
    肖鹤栖不知道他又在矫情什么，问：“不是你要来吃的，又什么都不吃？”
    “味道变了。”肖鹤鸣皱着眉说。
    肖鹤栖看了他一眼，将老板喊了出来。
    老板是认得肖家两兄弟的，兄弟俩却不太认得老板。
    肖鹤鸣怪道：“怎么不是孙老板？”
    “我就是孙老板呀。”
    “你是孙老板？少跟我在这儿忽悠人，我还不知道这名记的孙老板是个老头吗？”
    “您说的孙老板是我爸，去年已经退休，现在很少来店里了。”小老板一脸笑着说。
    肖鹤鸣这才恍然记起，这店里一直有一个窜前窜后，招呼客人的男孩子，是孙老板的儿子。原来这男孩已经子承父业，做了小孙老板了。
    “我哥说你店里的味道变了，厨子也退休了？”肖鹤栖在一旁问。
    小老板欠身点了点头：“瞒不过你们是老主顾，正是，大厨也是这两年退的，现在后厨掌勺的是他的徒弟。”
    肖鹤栖听罢，望向肖鹤鸣，见他愣神的模样，朝小老板道：“知道了，谢谢。”
    “有什么事，您再喊我。”
    小老板知趣地离了桌，肖鹤栖则不急不忙地喝起了汤。
    过了好一会儿，见肖鹤鸣仍是迟迟不动筷，肖鹤栖才说道：“你都三十好几了，人家退休也不过分吧？”
    肖鹤鸣却喃喃说着：“这不就再也吃不到原来的味道了？”
    小老板也不是一日功成，可见肖鹤鸣也是有段时间没来了。肖鹤栖觉得他是意有所指：“人还在的时候，没见你跑得勤，这会儿装模作样。”
    肖鹤鸣自嘲地笑了声，如今肖鹤栖也会损他了。
    “我倒是忘了，你现在是志得意满，其乐融融，当然吃什么都香了。”肖鹤鸣说着，恶狠狠地咬了一口包子。
    “是要比你略好一些。”肖鹤栖故意呛了一声。
    肖鹤鸣是从来不吃哑巴亏的，正当要回击时，却突然被打断。
    “肖总，好久不见。”
    肖鹤鸣循着声歪头一看，只见来人有几分眼熟，却又叫不上名字。肖鹤栖则放下餐具，抬眼回道：“真巧，你也来吃早茶？”
    霍新侧身指了指另一桌，道：“我们剧组的小孩，囔囔着说这家好吃，非要来尝尝。”
    “是让你请客来了吧。”
    霍新不好意思地笑了：“应该的，大家都拍得辛苦。”
    原本就有些脾气的肖鹤鸣这时被晾在一边，更是不爽。他刻意地清了清嗓，眼神示意肖鹤栖，对面才介绍道：“这是我哥，肖鹤鸣，你应该认的。这是嘉延的学弟，霍新导演。”
    肖鹤鸣的嘴角扯了扯，肖鹤栖这介绍人的方式还真有意思，步嘉延的学弟不就是他肖鹤鸣的学弟？也不知是故意说给谁听的。
    肖鹤鸣侧着半身看似随意，跟霍新打招呼：“想起来了，之前在学校里见过一面，是吧？”
    “是的，肖师哥好。”霍新似乎是有些讶异肖鹤鸣竟记得自己，连连点头。

 第103章

    “你们在附近拍什么戏呢？”肖鹤鸣撑着脑袋，笑问。
    “是我的新电影，肖师哥和肖总要是有时间，可以来玩玩。”
    “我记得你之前是拍网剧的吧？这么快，可以拍电影了？真不错啊。”
    肖鹤鸣的语气里透着一丝讽刺，霍新不知是没听明白，还是不在意，只笑道：“也是小成本电影，掀不起什么水花的。”
    “小成本也得有投资人，你……”
    “《祸心》不就拍的不错？不必太过妄自菲薄。”
    肖鹤栖的声音轻而易举地盖过了肖鹤鸣，霍新看着肖鹤栖露出浅浅的笑容：“谢谢肖总，我会再接再厉。”
    肖鹤鸣见状，索性便不再开口。
    霍新在一旁站着和肖鹤栖又说了几句，才回了自己那桌。霍新走后，肖鹤鸣擦了擦嘴角，一脸看好戏的模样。
    “这个学弟在这儿站了这么一会儿，一眼都没往我这儿飘过。”
    肖鹤栖对此淡然置之：“那又怎么样？你像个枪炮一样。”
    “我没开炮前，也没见他礼貌地给个眼神呐。”
    肖鹤栖似有不解，但又无甚在意。
    “你可得当心了，他定是有所图。”
    肖鹤栖看了他一眼，肖鹤鸣看似是在提醒，其实是唯恐天下不乱。他淡定说道：“有所图也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再说，哪会有平白无故靠上来的人，不都是有所图？”
    “你是在说你自己吗？”肖鹤鸣眯着眼睛打趣他，肖鹤栖避而不接。肖鹤鸣满意地笑了，总算是扳回了一局。
    回到肖家别墅，时间尚早。
    张姐准备了一桌的早餐，见二人从门外回来，怪道：“这一大早的去哪儿了？”
    两人有些像儿时偷溜出去被抓包一般，大眼瞪小眼。眼神推搡下，还是肖鹤栖败下阵来，主动承认：“我们去名记茶楼吃早茶了。”
    肖鹤栖此话一出，张姐非但没动怒，反而庆幸着说：“我还当你俩饿着肚子了。”
    见状，肖鹤鸣嬉皮笑脸地贴上去：“您不生气啊？”
    “我这生什么气啊？”
    “这不浪费您一桌早餐了。”
    “做的不多，一会儿你们再都给吃了，就不浪费了。”张姐理所当然地说，不像是开玩笑。
    肖鹤鸣颤巍巍地摸了摸自己鼓鼓的肚子，回头向自家弟弟求救，谁料肖鹤栖早已跑得无影无踪。
    从别墅二楼的小阳台，正好能看见院子里的情景。肖鹤栖靠在窗边俯看，肖鹤鸣正举着锄头在院子里翻土。
    就像张姐说的那样，他根本也翻不像样子，只是刨了些大大小小的坑。
    肖鹤栖不由自主地向东边看去，俞家的房子早卖了，如今住着的也不清楚是什么人。似乎所有事物都在向前，只有他这个哥哥还困在过去。
    “别看了，下来帮忙！”肖鹤鸣朝他喊道。
    肖鹤栖轻轻冷冷地睥睨一眼，扭头回了自己房间。
    要是放着以前，肖鹤鸣定然会冲上楼去把他揪下来义务劳动，也不是真的想让他劳动，就是不爽这臭小鬼的态度。不过现下，肖鹤鸣只是骂咧了一声，又自顾自挥起锄头来。
    毕竟有些事，只能他自己做。
    &
    肖鹤栖虽说不在公司，可事情一点不比平时少。等他合上笔记本，太阳已经下山。
    这时，刚巧张姐来敲门：“二少爷，吃晚饭了。”
    肖鹤栖看了一眼手机，步嘉延这家伙竟然一天都没发消息来，不知道片场是不是真这么忙。肖鹤栖不情不愿地给他留了言：延延，收工了吗？
    他心想着步嘉延如果在忙，也没这么快能回复，便先去晚饭。
    肖鹤鸣已经早早等着，见他姗姗下楼，阴阳怪气道：“你是真大少爷啊？三请四请的。”
    肖鹤栖没做理会，直接拉开椅子入座。肖鹤鸣在他对面落座，主位一直以来都是肖父的位子。
    “一下午忙什么呢？让你来帮忙也不来。”
    “你要是饿了可以先吃，反正我们家也没有等人吃饭的传统。”肖鹤栖直接动筷，说道。
    肖鹤鸣听着有些不乐意：“我哪次没等你？没良心的。”
    “那从现在开始，你不用等我吃饭。”
    “你……”
    “斗嘴吃饭，饭还能吃得香吗？”张姐端着汤走出来，苦口婆心劝道：“兄弟俩年纪也不小了，还跟小孩似的。”
    “我前段时间刚做过保养，怎么效果不佳吗？”肖鹤鸣逗趣道。
    “你再保养，也改不了三十好几的年龄啊，我说你啊，什么时候该定下来，带个少爷夫人回来给我瞧瞧啦。”
    没想到张姐说起话来这么毒辣，肖鹤鸣随即熄了火，撇着嘴小声说道：“他也三十了，你不说他？”
    “你是做大哥的，你不做表率，指望弟弟跑你前头？羞不羞？”
    肖鹤栖听着，表面上无动于衷，却在肚子里隐隐发笑。
    张姐是肖家的保姆，肖母过世后，她负责照顾两兄弟，算是将两人带大。所以她虽然喊着少爷，两兄弟却是将她看作长辈般敬着，她就算说话不好听，肖鹤鸣也难得收着性子不与计较。
    “我倒是想……”肖鹤鸣嘟囔着，被张姐听了个清楚。
    “啊？有喜欢的人了？谁呀？我认不认识？”
    “您认识啥呀？”

 第104章

    张姐瞥向一旁的肖鹤栖，冲他眨眼睛。肖鹤鸣连忙挡住视线，闹道：“你看他干什么？”
    “我不认识，我看看二少爷认不认识。”
    “他也不认识！”
    肖鹤栖正了正身，云淡风轻地坏笑道：“我认识啊，不仅我认识，张姐你也认识。”
    张姐立即竖起了耳朵：“哦？我也认的？是谁呀？”
    与其让肖鹤栖像笑话一样说出来，肖鹤鸣觉得还不如自己干干脆脆说了好。于是抢先说道：“还能有谁，俞斐然。”
    “是俞家小姐呀！那不怪看不上您了。”
    听张姐竟这样讲，不仅肖鹤鸣，连肖鹤栖都张大了眼睛。
    “张姐，我有这么差劲吗？”肖鹤鸣难以置信地问。
    “您不差，您在我心里边是一等一的优秀。可那俞大小姐，确实是……您……”张姐说到后面，只剩体面的笑了。
    连她也觉得，肖鹤鸣配俞斐然，是委屈了人家。
    虽然是以玩笑的口吻。
    “不吃了不吃了！吃不下了！”肖鹤鸣终于撒了脾气，离桌而去。
    “诶！大少爷！饭不能不吃啊！”
    肖鹤栖倒是真的吃好了，收了碗，淡淡说道：“随他去，晚间饿了，自己会下来找吃的，饿不着他。”
    张姐看这两兄弟各走各的，长叹一声：“我这不会说话的嘴哟！”
    第61章 肖鹤栖，我迷路了
    肖鹤栖回到房间，拿出静悄悄的手机来连着刷新了好几下，怀疑自己是不是没连上网，不然怎么和步嘉延的聊天框里还是只有自己孤零零的留言？
    这小子已经一整天都没吱声了，以往就算再忙，也会抽空发一两个字的信息过来。
    肖鹤栖坐在沙发里，瞬间觉得有些失落，可又不想显得自己太黏人，忍着没再追问，而是将信息发给了唐秘书，只问：问下吴亮现在在干什么。
    唐秘书秒回：收到。
    没过两分钟，唐秘书又回：吴亮一个人在酒店，没见步嘉延。
    肖鹤栖的心里泛起了嘀咕，那说明这小子没在忙，竟然不回消息？
    这下，肖鹤栖名正言顺地发起了视频通话。
    步嘉延要是真躲着他，就不会接这个视频。等待中，肖鹤栖的手指不由自主地轻敲着沙发臂，外头已经天黑，他安静却焦躁不已。
    不留神时，竟然通了。
    肖鹤栖故意没将屏幕凑近，双眼却目不转睛地紧盯着，但步嘉延的屏幕里一片漆黑，只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你在哪儿？”肖鹤栖刻意压制着声音问。
    步嘉延像是信号不好，只有不成句的几个字发出声音。
    肖鹤栖又问了一遍：“你在哪儿？”
    又一阵白噪音后，才听见步嘉延带着委屈的鼻音说道：“肖鹤栖，我迷路了。”
    肖鹤栖听得心头一紧，只先安抚着：“你别急，你去哪儿了？你在临端吗？”
    步嘉延的声音这会变得十分清晰，他将画面调转，让肖鹤栖看那画面里的街景。一排排红色的别墅洋房外墙，让肖鹤栖为之一震。他立即说道：“你站着别动，我来找你！”
    肖鹤栖没穿外套就冲下楼去，连张姐也没见他这么着急忙慌的样子。
    “你看看旁边的门牌是几号？”
    “这哪儿有门牌啊，乌漆嘛黑的。”
    “就在那铁门或者栏杆边上啊……”
    肖鹤栖举着电话走出大门，自己的声音以一种奇妙的回音弹回耳朵。步嘉延就站在离他十米远的地方，眼睛亮亮的，带着一抹得意的笑容问他：“肖总，这是你家吗？”
    肖鹤栖垂下手，视频通话还在继续，但视频里的声音和现实交织在了一起。
    步嘉延放下行李箱奔向他面前的肖鹤栖，等待着他的是对方结实的拥抱。肖鹤栖将他悬空抱起，步嘉延因脚不着地而手忙脚乱。
    “快放我下来！”
    步嘉延的声音不大，凑在肖鹤栖的耳边，又麻又暖。
    肖鹤栖将他轻轻地放下，手却没有松开，两人亲密地贴在一处，落地的剪影静谧又浪漫。
    “你怎么会在这儿？”肖鹤栖悄声问他。
    步嘉延弯着嘴角笑着说：“因为肖总说想我了。”
    肖鹤栖的脸上也露出压制不住的笑意：“就这么简单？”
    “嗯，惊喜吗？”
    肖鹤栖诚实地点了点头，将步嘉延松开了些。
    “刚刚为什么骗我迷路了？”
    “我是真的迷路了，不过一抬头，发现这儿好像就是你家。”
    “有这么巧？”肖鹤栖听着有些不相信。
    步嘉延神秘地默不作答，转身去搬自己的行李，问道：“肖总，我大老远地跑来，你不请我进去坐坐？”
    肖鹤栖顺手接过行李箱，给步嘉延开了门。
    由于肖鹤栖走得太急，张姐见状担心，便在一楼等着没有歇下。没一会儿见步嘉延进门来，不免有些意外。不过步嘉延也不是第一次来，二人的关系，她多少还是知道一些，并未表露出惊讶。
    “吃饭了吗？”肖鹤栖一进门便问。
    “没呢，不过也不是很饿。”
    步嘉延有些局促地看向张姐，正犹豫要怎么打招呼。肖鹤栖便将行李放在一边，对张姐道：“张姐，麻烦你给延延弄些清淡吃的。”

 第105章

    “辛苦了，谢谢您。”步嘉延连忙礼貌地弯腰一笑。
    “不妨事。”张姐微笑着应声，转身进了厨房。
    张姐走后，步嘉延拉着肖鹤栖小声说道：“张姐知不知道我们俩的事啊？”
    肖鹤栖想了想，说：“不知道吧。”
    步嘉延“啊”了一声，脸色有些奇怪。
    肖鹤栖有些许猜到他的心思，却故意逗着问：“张姐知不知道，又怎么了？”
    步嘉延不想轻易在肖鹤栖面前承认惹他自满，但他好不容易请一回假奔波过来，可不是来睡客房的。
    “正好晚饭两人都没吃什么，先喝碗汤垫垫肚子，饭热了马上来。”张姐招呼着。
    “我随便吃一口就行，别费事了。”步嘉延不好意思地说。
    “肖鹤鸣不吃也是浪费，你别管，多吃点。”肖鹤栖说着，便给步嘉延盛了碗汤。
    张姐余光瞧着，肖鹤栖鲜少对人这么上心，不禁会意地笑了。
    步嘉延则怕张姐看了不适，连连推阻：“我自己来，你别动，让张姐瞧见了不好。”
    “有什么不好？平常在家都是千方百计地让我做这做那，这会儿你又谦让什么？”肖鹤栖已经十足确认了步嘉延的意思，故而更进一步，乐死不疲地逗弄他。
    步嘉延一把抢过汤勺，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地说：“您是做老板的，我可不想让别人说我不—识—好—歹！”
    肖鹤栖暗笑着，靠在一旁悠闲地喝起了茶。
    张姐将热好的饭菜端出来，肖鹤栖即道：“张姐，你先去休息吧。一会儿我会收拾的。”
    张姐一愣：“二少爷，您会收拾啥？”
    毕竟在张姐的印象中，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肖鹤栖在这方面也不比他大哥强在哪儿。
    为了在步嘉延面前不掉面子，肖鹤栖忙挥着手说道：“您就快去休息，一会儿……他收拾。”
    步嘉延默默喝着汤，就算被点名了也一声不敢出。张姐将信将疑：“步先生是客人，二少爷也太……”
    正是顾及有步嘉延这个客人在场，张姐话说一半没再继续，只说：“一会儿吃完放着就行，我会来收拾的。”
    等张姐回了房，步嘉延才笑嘻嘻地模仿着张姐的语气，说：“二少爷也太无礼，太霸道，太蛮横了！”
    “快吃你的。”肖鹤栖宠溺地替他擦了擦嘴角的汤渍，静坐在一边看着。
    步嘉延一路鞍马劳顿，比起肚子饿，更是疲倦，因而只是稍稍填了肚子，便停下来。他还记着肖鹤栖方才说的话，佯装站起来要收拾，肖鹤栖主动接过碗筷，让他坐下。
    “怎么了肖总，不让我收拾啊？”步嘉延故意激道。
    “不敢劳烦您。”肖鹤栖语气轻柔：“一会儿就好。”
    步嘉延听着厨房淅淅沥沥的水声，自然是坐不住的，他悄声来到肖鹤栖的身后，从背后环住了他，靠在他的背上，只是静静地靠着，就不自觉地露出了安心的笑意。
    “肖鹤栖，我想你了。”
    肖鹤栖浸在水池里的手微微一顿，听着步嘉延在他身后低语：“以前，我也有特别想你的时候，想偷偷回来，给你一个惊喜。”
    “我怎么不记得？”
    步嘉延沉吟片刻后，才坦然地说道：“我怕呀。”
    “你怕什么？”
    “我怕你不高兴我回来，不觉得是惊喜，觉得是麻烦。”
    水池的水声停了，肖鹤栖触动地回过身，与步嘉延对上视线时，心头一下便热了。
    肖鹤栖刚泡过水的手指尖冰凉冰凉，触碰在步嘉延发烫的肌肤上，就像是触电一般。最终，肖鹤栖也没能真的收拾完，就带着步嘉延上楼去。
    肖鹤栖下意识地将自己的房间锁了个遍，才将迫不及待地将步嘉延迎面抱起。步嘉延整个身子都跨在他腰间，亲密地问：“肖总在自己家里，也这么小心呀？”
    “隔墙有耳，一会儿你可别太大声了。”
    “那我要是忍不住了怎么办？”
    “反正臊的是你，又不是我。”
    肖鹤栖抬首吻了上去，步嘉延被他猝不及防地含住，忍不住发出了一声闷哼。肖鹤栖细笑着退开了些，笑道：“这就忍不住了？那一会儿，我的延延可就惨了。”
    步嘉延懊恼地撞向他的额头：“你是不是故意要看我出糗啊？”
    肖鹤栖摇了摇头，低沉的声音酥酥麻麻：“怎么会？我比你更不想除我以外的任何人，听见你的声音。”
    步嘉延与他四目而对，不肖三秒，便又情不自禁地迎了上去。
    都说小别胜新婚，肖鹤栖实在是想他想的紧，动作比平时都略微粗暴了些。可步嘉延却不觉得不适，只觉得比以往更加情热。
    步嘉延不能判断肖鹤栖说的隔墙有耳是真是假，但可以确定的是，这栋房子里并不只有他们两个人。羞耻心让他拼命抑制自己的声音，一边克制一边却又受不住欲望而自然而然地扭动自己的腰身，这诱惑对此刻的肖鹤栖而言，无疑是致命的。
    “延延……延延……”肖鹤栖不停地呢喃着他的名字。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步嘉延竟能如此轻易地挑起他的欲火。
    回想起来，也许是在那个午后，游泳池里粼粼的波光晃了一下他的眼睛。肖鹤栖只是不经意地瞥了一眼，便想彻底地，将他占为己有。

 第106章

    第62章 他失恋到病啦
    清晨，步嘉延微微醒转，感觉到身旁的温度，他自然地翻了身从背后将他抱住，下意识地就往自己怀里带。
    肖鹤栖没完全醒，只是本能地抓着他手，任由他抱着。
    步嘉延保持着这样的姿势约莫过了十多分钟，才似真的醒了，他睁开了眼。
    肖鹤栖的侧肩有一处明显的红印，正是他的杰作，他不由自主地覆上唇去，又加深了颜色，印子由红转紫。
    肖鹤栖“嘶—”地一声，疼醒了。
    步嘉延不只是在吻他，而是在咬他。
    肖鹤栖将手覆在他额头，将他的脑袋挪开了些，皱着眉说：“你是狗吗？怎么老咬人。”
    “疼吗？”步嘉延无辜地问。
    “当然疼，要不我咬你试试？”肖鹤栖说着，真抓着他俯身佯装要下嘴。
    “别别别，错了错了。”
    肖鹤栖按着步嘉延直将人吻出了火来，才心满意足地抽身而退。
    步嘉延缩在被子里喘着气，肖鹤栖将他抱得紧，用他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延延，我很惊喜。”
    步嘉延渐渐平静下来，却迟迟没有冒出头来，肖鹤栖的话就像是在回应昨晚。以后他再也不用怕了，他终于可以大大方方地说想他。
    肖鹤栖等了一会儿，可见怀里的人迟迟没有动静，还以为他是没听见，便双手伸进被子里将人一整个捞出来。他摸着步嘉延的脸颊温热，捧起来一看，竟是从耳垂到脖子都害羞地通红。
    肖鹤栖心头一荡，原来他的延延也是喜欢他的，比他所了解的还要喜欢。
    &
    如果不是在肖家别墅还有其他人，肖总真恨不得整日整宿地和延延腻在床上，可惜啊，张姐的敲门声只是比以往稍稍晚了一些。
    肖鹤栖和步嘉延不得不洗漱下楼，毕竟肖鹤鸣还在楼下等着一起午饭。他抬头一见步嘉延，小小吃了一惊，却很快转了脸色，打趣道：“我说昨天晚上那一桌子菜怎么没了，原来是有客人来。”
    “肖哥早。”步嘉延打了声招呼。
    “不早啦，都到吃中饭的时候了。”肖鹤鸣故意笑道，一听就是话里有话。
    步嘉延没有介意，毕竟肖鹤鸣是什么样的人，他也心知肚明。不过肖鹤栖则没有跟着一起噤声，而是冷冷地说了一句：“就说饿不着他，晚上找不着吃的，一早吃了早饭又等中饭。”
    张姐当时正准备饭菜，听肖鹤栖这么说，便扭头小心地看了一眼肖鹤鸣，生怕这两兄弟又争吵不休。可肖鹤鸣只是笑着回道：“我在自己家，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在步嘉延看来，这兄弟俩的对话就跟小学生吵架也没什么两样。
    “嘉延在这儿待几天哪？”
    肖鹤鸣不愿搭理肖鹤栖，便将话头抛向了步嘉延。
    “请了三天假。”
    “三天这么久？剧组肯放人呐？”
    “最近没我什么戏份，问题不大。”
    肖鹤鸣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建议着说：“既然来了，可以去附近逛逛，明天让小栖带你去吃个早茶啊？有一家名记，味道不错，之前我们去还碰到了霍导呢。”
    步嘉延一怔：“霍新？”
    “是啊。”肖鹤鸣在二人身上转溜着眼神，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不过步嘉延却没放在心上，霍新的剧组在附近拍戏，他是知道的，不然也不会知道肖鹤鸣来了理想路。甚至提出，要不要去剧组探个班。不过因为肖鹤栖没有这个意思，才作罢了。
    饭后，肖鹤栖又一头扎进了工作堆。
    步嘉延进组已经有一段时间，好不容易闲暇两天，正百无聊赖地趴在床头玩手机。他安安静静地不做打扰，可肖鹤栖的眼神一瞥见他的背影和腰身，就觉得没法集中精神。
    “延延，你出去溜达一圈吧。”肖鹤栖无可奈何道。
    “啊？我吵到你了？我没开声音啊。”步嘉延不解。
    肖鹤栖快速地一想，只好说道：“肖鹤鸣在斐然那里吃了闭门羹，才躲来了这里，张姐说他一个人总在院子里挖土。”
    “挖土？”步嘉延疑惑：“他失恋到病啦？刚吃饭的时候没看出来呢，嘴巴还厉害的很，一点没退步。”
    肖鹤栖不自觉地叹了声：“就是不知道。”
    步嘉延以为他是在意肖鹤鸣又不好意思自己开口问，当即便道：“行，我去替你问问。”
    步嘉延二话不说，便从床上爬起来出了门。房门关上，肖鹤栖这会儿才总算能静静心处理事务。
    不过就算步嘉延有心想要为肖鹤栖分担，肖鹤鸣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所以在想到合适的切入点之前，他只是站在一边默默地看着。
    步嘉延足足看了二十分钟之久，才隐隐约约察觉到肖鹤鸣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于是在张姐路过之时，顺口问道：“张姐，请问这院子里原来就是这样么？”
    张姐顺着他的视线望了几分，道：“你是问，院子的花草？”
    “是。”
    张姐没细想，便道：“这要看同什么时候做比了，每隔个两三年，三五年的，总要大修一遍的。”
    步嘉延听后，似有所悟地重新看向肖鹤鸣，却见他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一脸不耐地反望着自己。步嘉延有些尴尬地立在原地，进也不是，逃也不是。

 第107章

    “你要是真这么闲，就过来搭把手。”
    肖鹤鸣说是这么说，步嘉延应声后，却是干脆一整个丢给了步嘉延，自己则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喝上了茶。
    步嘉延先是学着他的模样翻了会土，但又没有真的使力，而是等肖鹤鸣歇了一会儿后，才问道：“肖哥，你这翻土究竟是要干什么？”
    肖鹤鸣装聋作哑地泡茶，步嘉延见他此时还算和颜悦色，便趁机小心地探问：“总是有个理由的吧？是不是在找什么东西？”
    肖鹤鸣闻声顿了顿，没有吭声，只是对手里的茶盏不太友好。步嘉延听着那一声声清脆的碰盏声，没再说话，他还是有些拿不准肖鹤鸣的脾气。
    肖鹤鸣的茶一杯接着一杯，目光却时不时打量在步嘉延的身上，看得他浑身不自在。
    “你和鹤栖是怎么和好的？”
    步嘉延对肖鹤鸣的发问虽然感觉意外，却又觉得是一个说话的好机会，坦然道：“之前是我对他有误会，误会解除了，自然就和好了。”
    肖鹤鸣笑了声，语气里却有几分羡慕：“听着真是容易。”
    步嘉延多少能感觉到肖鹤鸣问这话的意图，他和俞斐然就没那么顺利。可感情这种事不是套用公式就能解决的，步嘉延撑着铁锹直起了腰，劝说道：“其实，你是不是应该多站在她的角度想想？”
    “分开的这么长时间里，你有没有主动联系过她？有没有亲自去找过她？口口声声说自己后悔了，却只是躲在肖鹤栖的背后。甚至她现在回来了，你真的有开诚布公地和她解释过当年分开的原因，诚心地向她道过歉吗？”
    “你凭什么断言我没去找过她！”肖鹤鸣激动地说道。
    “我当然是猜测的，但就算你去找过她，又做了什么事？恕我直言，现在就算斐然姐选择和你一刀两断，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也没什么不对。”
    肖鹤鸣气急败坏地朝他吼道：“你！你给我滚！”
    步嘉延连忙放下铁锹，灰溜溜地逃开了。正想进屋时，发现张姐就站在门边，不知站了多久。
    他有些忐忑，毕竟刚刚才惹了肖鹤鸣很不高兴，步嘉延想，张姐作为肖家的保姆应该也不怎么欢迎自己，可张姐却笑盈盈地将他迎进了屋，替他又拿了一双干净的拖鞋，说着：“步先生，把鞋换了吧。”
    步嘉延看着自己沾了泥巴的鞋底弄脏了地，愧色道：“对不起啊，张姐。”
    “没事儿。”张姐一边清理地砖，一边说。
    步嘉延换好了鞋，本想帮着一起收拾，可张姐说什么都不让，他也只好先上楼回了房。
    步嘉延等回了卧室，才后知后觉地沉思起来，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一股脑就把真心话说了出来。肖鹤栖见他回来，随手关了电脑，将面前的电脑桌移开了些，躺坐在单人沙发里拍了拍自己的腿侧，示意他过来。
    步嘉延没有扭捏地跨坐在肖鹤栖的身上，由他捧着脸问：“这是怎么了？”
    而后立刻想到了肖鹤鸣。
    “肖鹤鸣欺负你了？”
    “是我欺负他了。”步嘉延握住肖鹤栖的手说。
    肖鹤栖不由笑出了声：“你怎么欺负他了？说给我听听。”
    步嘉延将前因后果大致描述了一遍，肖鹤栖抱着他亲了两下，没有评价。
    一直以来，肖父对于肖鹤鸣的态度都是满足和溺爱，只要是他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而肖鹤栖现在想来，他也好不到哪里去。顺从和给予，似乎成了他爱人的方式。
    “你说，会不会弄巧成拙，让他的情况变得更糟啊？”步嘉延眼下才心有余悸，不免担忧，毕竟肖鹤鸣原来的状态就称不上好。
    肖鹤栖沉吟不语，他在对待旁人的事情上总是从容不迫，可越是亲近的人，却越是让他手足无措。
    步嘉延看他不说话，担心地问：“怎么不出声？我太冲动了，说错话了？”
    肖鹤栖双手交叉路亲昵地环着他的腰，摇了摇头：“我在想，也许这时候他正是需要一个人让他认清现实。”
    “一味逃避，是没有用的。”
    肖鹤栖说着，含情脉脉地看向步嘉延，惹得他有些不好意思。
    “你怎么这么看我啊？”
    肖鹤栖又摇了摇头，却是抬首刚刚好吻住了他的唇。
    他无比庆幸此刻，还能拥抱他，亲吻他，爱他。
    步嘉延被肖鹤栖亲的渐渐乱了气息，或许他内心深处还是爱屋及乌，看不惯肖鹤鸣那自私的做派，还有为肖鹤栖抱不平。
    明明是肖鹤鸣自己的感情纠葛，却莫名其妙地将肖鹤栖卷入其中，让他平白无故受了那么久愧疚的惩罚，甚至连俞斐然回国也是肖鹤栖出面开口。
    只是说了他几句，算轻的了。
    第63章 别回头，往前看
    也不知是不是步嘉延那几句真的起了作用，肖鹤鸣当晚就回了市区，听张姐说是去找俞斐然了。
    不管怎么说，这回总算是没有不告而别。
    于是肖鹤栖和步嘉延在床头打起了赌，俞斐然究竟会不会原谅肖鹤鸣？
    “赢的人可以命令对方做一件事。”肖鹤栖要求道。
    步嘉延将信将疑，觉得这就是个陷阱：“有什么事，是需要你用这种手段才能让我做的吗？”
    “比如说，你刚刚不肯用的姿势？”

 第108章

    肖总是越来越不害臊了，步嘉延红着脸：“非要现在定下来？”
    肖鹤栖不容置喙地点了点头，步嘉延无奈，只好按照肖鹤栖说的。可他思来想去也不能确定筹码，直到肖鹤栖催促，他才匆匆写下了自己的愿望，对此不由期待起来。
    “你先选。”定好筹码后，肖鹤栖说。
    步嘉延这回没有犹豫：“我还是觉得，斐然姐不会同意复合。”
    “选定了？”肖鹤栖特意问。
    “定了……”步嘉延虽这么说着，心里却不敢确定：“你是不是在给我下套啊？”
    肖鹤栖不作回应，只默默拿出手机，播放了一段视频。
    视频中音乐嘈杂，灯光昏暗，看不出具体的地点，可肖鹤鸣喝得烂醉，清晰可见。旁边有人说着：“鹤鸣，你弟来了！”
    肖鹤鸣那天不知是抽了什么风，大白天的叫了一帮人回家开派对，肖鹤栖原先并不知情，还是助理通知的他。以防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肖鹤栖不得不回去处理。
    肖鹤鸣眯着眼，一听是肖鹤栖来了，撒着酒疯喊道：“谁？让他滚！我不见他！这个死小子，他把俞斐然送走了！”
    “斐然，斐然！”
    “把斐然还给我！”
    播放完毕。
    步嘉延震惊地还没反应过来，肖鹤栖就收起了手机。步嘉延求着道：“这是肖鹤鸣吗？你再给我看看！”
    “你都看见了，是不相信还是怎么着？”
    步嘉延确实有些不信，缠着肖鹤栖非要再看一遍才作罢。等确认了那视频里的人真是肖鹤鸣，才前仰后合笑了好一会儿，可等平静下来，又反应过来不对劲：“这视频是？”
    “你之前不是好奇，斐然为什么会回国吗？”步嘉延不敢细想，肖鹤栖一脸得意地说：“就是靠这个秘密武器。”
    仅仅是将这个视频发给俞斐然的第二天，就收到了俞斐然准备回国的消息。
    步嘉延撇了撇嘴，有这么个证据在手里，怪不得肖鹤栖一脸的势在必得。
    “那也不一定，万一斐然姐就是回来做了断的呢？”
    “既然是做了断，又为何拖拖拉拉？”
    “你就不许她又想了断，又舍不得吗？”
    步嘉延话音刚落，正巧与肖鹤栖对上眼睛。他的指尖勾勒着步嘉延的轮廓，柔声问道：“你之前是不是也这么想？又想跟我了断，却又舍不得？”
    “你猜。”步嘉延微乎其微地蹭过他的掌心。
    “我猜不到。”肖鹤栖道。
    步嘉延蓦然一笑：“肖鹤栖，别回头，往前看，我们好不容易，才向前走了。”
    &
    步嘉延如期回到剧组，这三天假期让他颇有些乐不思蜀的味道，连助理蒋蒋都嗅出来，偷偷地揶揄他：“嘉延哥，这是去哪儿休了小长假呀？看起来比上了桑拿馆还管用呢，给我也介绍介绍呗。”
    步嘉延没来得及反驳，就被吴亮接过话茬子：“他是个十足的恋爱脑，你可别学他。”
    “嘉延哥有情况啦？”蒋蒋的脑瓜子转得极快。
    步嘉延无所遮掩，只将话头又抛回给了吴亮：“你倒是也关心关心你亮哥的感情生活。”
    蒋蒋的眼睛立即亮了起来，这对她的吸引力比步嘉延的“情况”来的还要大，不过还没等她挖掘一番，就见一旁来了人，她只好心照不宣地转换了话题。
    “话说，最近是不是恋爱的季节到了，接连都爆了好几对地下情。”
    同剧组的演员候场时无聊，听了一耳朵后也自然而然地凑近了一块八卦。
    “你们说的是陆陆吗？”
    “陆陆不是一直都在谈吗？”蒋蒋奇怪地问。
    陆陆就是步嘉延去年和肖鹤栖一起回瑞林时被爆出的顶流情侣中的女主角，自从那一段恋情曝光后，她就像是破罐破摔了似的，毫不掩饰自己正在恋爱的事实。
    恋情对于女演员的影响其实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陆陆的片约在恋情风波后也仍是不断，只是从最近开始，渐渐变了味道。
    “之前是说和那个顶流在谈，最近又重新爆了一个瓜，说她劈腿了某男团成员。”
    “啊？这么劲爆？真的假的呀？”蒋蒋有些不敢相信，毕竟光从陆陆人畜无害的外表来说，实在不像是脚踩两船的人。
    步嘉延原本只是旁听，听两人越说越离谱，忍不住制止：“捕风捉影的事，我们别胡乱说了，要是被一些人听出去大做文章，对谁都没好处。”
    步嘉延真是提醒了那名同剧组的演员，说不定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还有合作的机会，别因一时嘴快，落了个中伤他人的坏名字。
    在这个圈子里，流言走得最快。
    等只剩步嘉延，吴亮和蒋蒋三人时，吴亮才悄悄说道：“陆陆那件事，有可能真是被人黑了。我听说，她和某男团成员最近原本在谈一个新剧本，因为出了这个事儿，角色就换人了。”
    “啊？这投资方这么没眼光，陆陆这不是自带话题吗？”蒋蒋道。
    吴亮摇头唏嘘道：“脚踏两条船，你知道那个顶流和那个男团成员各自有多少粉丝吗？陆陆被粉丝骂惨了，黑她的视频光是花钱下架，都赔了不少。”
    步嘉延不禁背脊发凉：“这故事听着，怎么这么耳熟？”
    &
    还记得之前说过，郭颖出去自立门户，顺便带走了几个心腹，其中也有发展不错的艺人，近来风头正盛。

 第109章

    鹭语早会上，廖晓婷隐晦提醒道：“最近我收到风声，有些人为了给自家的艺人抢资源，故意放对家的黑料，已经有好几个成功案例了，所以大家最近小心点。”
    正坐对面的经纪总监还算是鹭语半个新人，以为廖晓婷是顾及郭颖是从鹭语出去的，不好说破，只应和：“其实我最近也有收到消息，所以已经通知内部各个经纪人早做防范。”
    “看来颖姐走到哪儿都改不了她这作风。”舒惠不经意地接了一句，轻易便打破了二人的小心翼翼。
    舒惠如今已是项目总监，并不顾忌已经走人的郭颖，直接道：“颖姐对我们的艺人十分了解，比起其他公司，我们更要小心应对。”
    经纪总监见舒惠提起郭颖时如此坦然，便也放松了些，接道：“好的，谢谢提醒。”
    郭颖借艺人的丑闻进行资源掠夺，在各家看起来都不光明磊落，可在圈子里摸爬滚打的，又有哪些人是真正的干净。因此只要没招惹到自家，都是秉着自扫门前雪的态度，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对家少一个竞争者，自家就多一个机会，郭颖或也正是看中了大家这种默认的态度。
    在这种情况下，鹭语的确是最危险的。
    只是没想到，鹭语被爆出的第一则黑料，竟然是肖鹤鸣。
    肖鹤鸣自出道以来拥有的都是众星捧月般的夸赞，而这数十年来，他也算得上是兢兢业业地工作，只要有镜头的地方，就扮演着完美无瑕的大明星。
    谁能想到这样的大明星，竟然会造假募捐。
    肖鹤鸣的团队从未主动公布过肖鹤鸣的慈善事迹，都是粉丝发现之后自发宣传，如工作室看到不实言论，还会澄清提醒删除。可就是这么地谨慎，依旧能被人钻空子。
    造谣真就凭着一张嘴，和一把键盘。
    肖鹤鸣工作室的应对是极迅速的，澄清帖在事发后几个小时内就发布了，但网络上的造谣此消彼长，令人眼花缭乱，区区澄清的声音往往就会淹没在口诛笔伐之中。
    不过不论众人在网上吵得如何，肖鹤鸣对此都不甚在意，他原本就有点半罢工的意思，如今一颗心都系在俞斐然身上。
    肖鹤鸣从肖家老宅回来，就直奔俞斐然如今的住所，一直等到夜里。俞斐然见到他时没有太吃惊，只是有些疲惫。
    她开了门，肖鹤鸣自然地跟进屋，听到她说：“你不是录了指纹，怎么还在外面等？”
    肖鹤鸣无奈地低笑了声，偷偷录指纹的事，原来她知道。
    “瞒不过你。”肖鹤鸣说：“你没答应，要是报了警，我可就是入室。”
    俞斐然背对着他，闻声无所谓地轻笑了起来：“我倒不知道还有你怕的事？或者你是怕进了门看到不该看的人吗？”
    肖鹤鸣注视着她的侧影，收起笑容正色道：
    “是，我怕。”
    俞斐然显然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哪怕是他们像情侣一般生活的这些日子，肖鹤鸣也没将话吐露地这般直白。
    似乎更像是在宣告，从现在开始，一切都不一样了。
    第64章 我媳妇这么厉害
    那晚，俞斐然本以为以肖鹤鸣如今强势的性格，不管自己同不同意，他都会留下来过夜，何况也不是第一次。但他只是说了几句，在意识到俞斐然的疲惫后就没作停留。
    那是俞斐然久违地重温了他的温柔。
    第二天一早，肖鹤鸣又带着早点早早地等在门口，叫俞斐然吃了一惊，她闹不明白肖鹤鸣这是演的哪一出戏。于是没有搭理他，自顾自按了电梯。
    “这么早，去公司吗？”肖鹤鸣跟在她身后，十分自然地问着。
    俞斐然不耐烦地又按了几下电梯，以此来掩饰自己的情绪，此刻她不知该如何应对肖鹤鸣，虽然昨晚只说了寥寥几句，可她敏锐地感觉到肖鹤鸣的变化。
    他不再蛮横无理，也不再任性妄为，似乎拿出了气势，想要做回她心目中以前的肖鹤鸣，那也是俞斐然最难拒绝的存在。
    肖鹤鸣跟着俞斐然一路进了俞氏，从司机，秘书，到普通员工，都对肖鹤鸣的出现表示目瞪口呆。
    难道肖大明星真的要上位，成为俞氏总裁的入赘娇妻了？
    肖鹤鸣向来不在意这些目光，虽然俞斐然没有开口，但他也只管跟在她身后。
    “俞总，十点的早会您还参加吗？”进办公室前，小秘书问道。
    “参加。”
    “俞总，研发总监的终面安排在今天下午。”
    “知道了。”
    “俞总，昨天的会议纪要已经发您邮箱，请您过目。”
    “嗯。”
    ……
    俞斐然等进了总裁办公室，关上门，才想起来肖鹤鸣还跟着。她转身看了一眼，见肖鹤鸣的手里还拎着打包的早点。
    肖鹤鸣似乎有些分神，他这会儿才意识到，俞斐然每天有多忙。此前却还分出精力去鹭语当什么总监，竟还有时间和自己晚餐约会。
    “发什么呆？”这是俞斐然一早上，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似乎是默认了他跟来这件事得到了她的允许。
    肖鹤鸣乐滋滋地打开饭盒，兴奋地说着：“十点开会是吧，那有半个小时时间吃早饭，快快，不然都冷了。”
    “你自己吃吧，开会前，我要先过一遍内容。”俞斐然说时，已然在办公桌前坐下，打开了电脑。

 第110章

    “不是听人家汇报吗？你还需要提前看？”
    “我得知道他们在说什么，预先提出可能的问题……”俞斐然说到一半，觉得没必要和他解释，就此打住：“总之，不用管我。”
    “我给你买的，怎么我自己吃，你不吃，我可要喂你了。”
    俞斐然紧张地下意识看了一眼门口的位置，见大门紧密，百叶窗也拉得严严实实，才稍稍放下了心。终究还是拗不过他，准备过去随便吃几口。
    肖鹤鸣这份早点不是随随便便买来的，他一早开了三四十公里，从俞斐然以前最爱吃的酒楼打包回来。保温盒是他自带的，但光从卖相看，俞斐然就能认出来。
    她停下筷子，心里不是滋味：“你不必这样。”
    “不必哪样？”肖鹤鸣直视着她。
    俞斐然悄无声息地叹了口气，肖鹤鸣则在她说出扫兴话之前，将她堵了回去：“快尝尝。”
    打包来的味道怎么能比得上店里的，俞斐然一言不发，只是微微皱了眉。肖鹤鸣仔细瞧着，忙道：“外卖就是给你解个馋，你要是乐意，下回我们一起去店里吃，你再评说评说，这味道如何？”
    俞斐然一听，便忍不住笑了，以前的肖鹤鸣从来是最会逗她开心。
    肖鹤鸣就这么润物细无声地潜入俞斐然的生活，没有冷言冷语的争吵，也没有争锋相对的过界，一日复一日。
    渐渐的，俞斐然的身边就再不见其他人的身影，像是认认真真地要跟肖鹤鸣过日子。就连肖鹤鸣自己也没有察觉，他越来越享受这样平静的陪伴。
    突如其来的假捐风波无疑是打破了这份宁静，尽管肖鹤鸣本身并不在意，但蜂拥而至的骚扰电话还是让人身心俱疲。他躲在俞斐然的住所，才有片刻喘气的安静。
    由于肖鹤鸣关机，他焦头烂额的经纪人只能打到俞斐然的手机上。
    “怎么，电话都打到你那边去了？”肖鹤鸣紧张地询问。
    这些日子以来，他刻意小心，不想受人关注，可能不明真相的网友以为他与俞斐然早就分手，甚至从未在一起过。如果因此而牵连到她，那一切就都将前功尽弃。
    俞斐然冷静地接完电话，甚至安抚了几句，才说道：“是小夏，你的经纪人，你不接电话，她怕你出去惹事，我说你在我这里，让她放心。”
    肖鹤鸣微微松了口气，但下一秒又烦躁起来：“我干脆借此机会隐退算了。”
    “别任性，你这个时候退了，签好的合同怎么办？工作室的员工怎么办？又让小栖给你擦屁股。”
    “我只是觉得有点累了。”肖鹤鸣半是真心半是撒娇地看着俞斐然，说：“我们很久没出去约会了，今天出去吃个饭吧？”
    俞斐然条件反射地便想拒绝，“别任性”三个字再一次抵达嘴边，硬是憋了回去，最后心软地应了下来。
    去吃饭可以，然在眼下这个多事的当口，一切需得低调进行。于是俞斐然动用自己俞氏集团的资源，让两人神不知鬼不觉，成功而秘密地去了一家奢华的日料店晚餐。
    肖鹤鸣进门时就不自觉地掩面而笑，他的烦闷此时已经一扫而空。俞斐然奇怪地看他一眼，没有说破，直到两人入了座，才问：“你有什么好笑的？”
    肖鹤鸣坦然道：“之前我还因为觉得自己像你的情人而生气，现在想想我好蠢，我媳妇这么厉害，我做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情人，有什么不好？”
    “你说什么昏话呢。”俞斐然回了一嘴，语气里却是有些不好意思。
    “我说真的。”肖鹤鸣虽然还是笑意盈眶，但眼里充盈着更多的是不安：“就是不知道，俞总还愿不愿意给我这个机会？”
    肖鹤鸣随口说过很多复合之类的情话，可都让人觉得是顺势而为的玩笑，只有这一句，像是真的试探，也是真的询问。故而俞斐然没有像之前一样，只是搪塞过去，而是缄默不言。
    说明，她也是在认真地考虑了。
    入夜，肖鹤鸣和俞斐然牵着手走出日料店，才发现此时下起了小雨。店家给二人撑起了伞，借着庭院里昏黄的暖光，肖鹤鸣惬意的笑容舒展开来，浑然不像是置身于漩涡中心之人。
    “这家店的味道还真是不错，你是怎么发现的？”
    “别人请客带我来的。”
    “招待俞总的地方，果然是花了心思了啊。”
    二人有说有笑地行至庭院的门口，司机似乎是因为下雨而耽误了几分钟，肖鹤鸣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合适的时候，他的手悄然伸入大衣的口袋，心头默念着在脑海中模拟了无数次的词，他明亮的眼神朝俞斐然望去，一时间，两人都暂停了呼吸。
    但这恬静而暧昧的氛围像是刺到了某颗匍匐在黑暗之中的心口，一个老汉从一旁黝黑的灌木丛中冲出，持着一把水果刀刺向了肖鹤鸣。
    雨越下越大，冲刷着地上的血迹。
    混乱之中，老汉被及时赶到的保镖制服，肖鹤鸣被刺伤，倒地而不省人事。
    俞斐然一声又一声地喊着他的名字：
    “鹤鸣！”
    事件发生的速度之快，俞斐然完全是靠着多年来应变的本能，将肖鹤鸣送去了医院。她茫然地看着医生和护士来来往往，手里紧紧攥着肖鹤鸣的大衣，毫无预兆地被迫站在了那个位置。
    肖鹤栖接到消息就火速赶往了医院，恰逢步嘉延杀青回来，就一同去了。

 第111章

    两人一进急诊室，正好医生结束了治疗，肖鹤栖见俞斐然有些失魂，便自问医生：“医生，他怎么样？”
    “伤口不深，已经处理好了，人没醒，可能是基于之前的身体情况，先留院观察吧。”
    肖鹤栖点了点头，遂即去办住院手续，步嘉延则陪着俞斐然看护肖鹤鸣。
    肖鹤鸣躺在担架车上被推出，俞斐然当即上前查看，慌乱中没注意到手中的大衣滑落，步嘉延见状捡起，起身时又见口袋中不慎掉出了什么，再次弯身一看，是两个小盒子。
    其一是一个精致的首饰盒，其二是一个有些年岁的玩具盒，虽然能看得出主人已经将它小心擦拭，但缝隙中的泥泞无法轻易地洗清。
    俞斐然进病房之前，步嘉延将两个小盒子都交到了她的手上。
    “肖哥之前一直在肖家的院子里挖土，我们都不知道他在找什么，现在看来，是不是这个盒子？”
    俞斐然晦暗的瞳孔中找回了一丝亮色，这个盒子，是她小的时候埋下的，那晚肖鹤鸣进了医院，性命垂危。
    俞斐然曾许诺肖鹤鸣，只要他能找到这个盒子，无论他做了什么，俞斐然都会原谅他。
    兜兜转转十几年，没想到这盒子，真的到了她的手上。
    俞斐然恍恍惚惚地回头，你真这么想让我原谅你，当初又为什么要狠心推开我呢？
    第65章 如果没有你
    肖鹤鸣进医院的消息被媒体大肆报道，行凶的老汉虽被警察逮捕，但他声称，是因为肖鹤鸣的假捐致使他患血癌的孩子错过最佳治疗期，葬送了性命。
    一时间“假捐”“活该”“娱乐性命”等一系列标签被堂而皇之地贴在肖鹤鸣的身上，致使肖鹤鸣的人明明还躺在医院里，却被推向恶名的风口浪尖。
    鹭语娱乐虽然第一时间公示了募捐合法而真实的证据，但证据也是能造假的，世人只相信他们相信的真相。
    肖鹤鸣的代言，节目等多个合约都面临解约纠纷，如何证明肖鹤鸣的清白成为了关键，鹭语娱乐再一次陷入危机之中。
    “肖哥所有的募捐我们都有记录，而且为了避免出现今天的状况，一般都是做好病人背调后，我们一对一进行资助的。庄老汉的资料我查过，他家孩子确实是我们资助的对象，但却有点特殊。是一个叫爱心天使的慈善机构找上门来，希望肖哥提供援助的。”经纪人小夏说道。
    “那钱，是直接打给机构了吗？”肖鹤栖问。
    “我们查了那孩子的情况，确有其事，也是这个机构一直在帮忙找募捐……就是这么一回。后来机构还主动联系了我们，说小孩还是没熬过去，肖哥还难过了一阵。”
    肖鹤栖的眼神讳莫如深，吩咐唐锌：“你和小夏一起，去查一查这个机构，看看经营有没有问题。”
    “肖总，就算这个机构真的有问题，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眼下，您看要不要……”
    小夏的话没来得及说完，就被电话声打断。肖鹤栖接听后，脸色更差，转头对步嘉延道：“我去一趟医院。”
    步嘉延以为是肖鹤鸣出事，连忙问：“是不是肖哥出事了？”
    在场的众人都紧张地竖起了耳朵，肖鹤栖镇定地摇头：“他没事，不用担心。”可随即就要离开的匆忙却让人不得不怀疑，步嘉延立即跟了上去：“我跟你一起去。”
    肖鹤栖犹豫地回头，看着步嘉延坚定的神情，迟疑却还是点下了头。只是郑重其事地对小夏说道：“还不到时候。”
    他知道小夏想干什么，如今这个节骨眼，要查出一个机构的底何其困难，说不定这个机构也有一份脏水的助力，或是听到风声已将证据销毁。
    最有用的佐证，就是肖鹤鸣其实曾经就是血癌病人这个事实。
    但肖鹤栖坚持说，还不到时候。
    小夏虽然不解，也唯有先执行。
    &
    肖鹤栖并没有说谎，他并不是因为肖鹤鸣才急匆匆地要去医院，而是，肖父肖又酩回来了。
    步嘉延在路上听闻时也是十分吃惊，肖又酩移居海外，已经多年未曾回国，这次多半是为了肖鹤鸣。
    步嘉延曾从旁人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到，肖又酩并不待见肖鹤栖这个小儿子，却是十分宠爱肖鹤鸣，不过他并不知具体缘由，只猜测是因为肖鹤鸣自小身体不好，才对他多偏爱些，而对肖鹤栖只是望子成龙的严格。
    这毕竟是步嘉延第一次见老丈人，虽然时间地点都不是那么合适，但对步嘉延来说，也是十分重要的一步。因此，他对于肖鹤栖是有些责怪的：“第一次上门，我总要带些礼吧！就这么空着手去也太失礼了，不行，我们得去买点东西。”
    “不用。”肖鹤栖则冷冷地回答他，而且是不容置疑的回答。
    就是这声“不用”，让步嘉延心里的局促不安及紧张又增加了几分，他猜测，或许父子二人的关系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
    但无论如何，步嘉延都怎么也没有想到，肖又酩见到肖鹤栖的第一面，竟是怒火中烧地给了他一巴掌！
    肖鹤栖与肖又酩长得极像，只是肖又酩因岁月的冲刷，棱角更为分明，眼神阴鸷凌厉，白发丛生，看得出是老当益壮。他下手极狠，基本不曾收力，像是被打的不是他的儿子，而是仇人。肖鹤栖则微垂着头，死咬着唇，一言不发。

 第112章

    “你就是这么给我照看他的？”肖又酩质问着他，质问得步嘉延一头雾水。
    步嘉延是惊所以愣，愣得没有第一时间关切肖鹤栖，而是缓了几秒后，才伸手牵住肖鹤栖的胳膊。他没有出声，只是眼神询问有没有事，肖鹤栖自然是否认。
    这时，肖又酩见到步嘉延，更是盛怒：“你竟还跟这个人厮混在一起？”
    步嘉延此前并没有见过肖又酩，可听他的意思，是早就知道自己。肖鹤栖更下意识地将步嘉延护在身后，平静又强势：“你不去看肖鹤鸣？”
    肖鹤栖的不敬让肖又酩十分不悦：“我在跟你说你的事。”
    “这里是医院，肖鹤鸣才是第一要紧的事，不是吗？”
    父子二人的声音都不大，可剑拔弩张的火药味却弥漫着整个走廊。这时，肖鹤鸣的病房里传来警铃声，医生和护士都纷纷赶了过去，肖又酩也顾不得肖鹤栖，扭头进了病房。
    肖鹤鸣醒了。
    俞斐然一直陪着没有回家，见他醒来自是喜出望外。而肖又酩也是挪着矫健的步子来到床边，眼含热泪地一脸慈爱。他颤巍巍地握着儿子的手，全然没想过，这双手刚还打了另外一个儿子。
    步嘉延紧握着肖鹤栖的手没有松开，这一刻他明白了，为什么肖鹤栖总喜欢在他们家过年，为什么肖鹤栖从来不曾提过自己的父亲。
    肖鹤栖在确认肖鹤鸣没事之后，带着步嘉延没有打招呼便离开了，眼下还有一堆事等着他处理。
    下了停车场，步嘉延贴心而自觉地坐进了了驾驶位，一路上都沉默着，而肖鹤栖显然还没有从刚刚的情绪中走出来，一脸的阴郁。
    回到家，肖鹤栖才稍显放下，随口问了句：“晚上想吃什么？”
    一回头，就见步嘉延拿了药箱过来。
    “你还管吃什么？刚刚脸打得不疼啊？”
    “你拿这药箱没什么用，拿两个鸡蛋敷一下就行了。”
    “是吗？你倒是很有经验啊。”
    步嘉延顺着肖鹤栖的办法煮起了鸡蛋，肖鹤栖则在一旁不可闻地苦笑着说：“张姐教的。”
    步嘉延听着，心里也泛起了苦涩。
    夜幕低垂，客厅里只亮了一盏台灯，肖鹤栖倒了两杯热茶，两人在落地窗的小桌台前对面坐着，肖鹤栖这会儿已经是释然之态，主动提起了小时候的事。
    肖又酩从来都不喜欢他这个儿子，他对肖鹤鸣越是父慈子爱，百般呵护，对肖鹤栖便是越不屑一顾，非训即骂。肖鹤栖原来不懂，后来在亲戚的嘴巴里才七七八八地知道了一些原委。
    那时，肖鹤鸣刚被查出血癌不久，做爸妈的怎么可能有心思去怀二胎呢？
    是为了救肖鹤鸣，为了配型。
    但肖母为了照顾肖鹤鸣，身体本也不好，怀上肖鹤栖后又吃了许多苦头，孩子是生下来了，可肖母也没了几天活命日子。
    更可笑的是，配型不成功，肖鹤栖活了下来，也救不了肖鹤鸣的命。
    这样一个孩子，肖又酩怎么爱得起来？
    肖鹤栖的幼年，青春，都是在肖又酩的高压下度过的，他唯一见过父亲的笑是在和肖鹤鸣独处的时候，欣慰的，慈爱的，心疼的，而面对自己时只有不满和严厉。
    肖鹤栖对这个父亲心灰意冷，不敢奢求半点目光，也不敢反抗，所以一直都按照着父亲的规划，上什么学校，读什么专业，循规蹈矩地上了大学。
    “你还记得钟医生吗？”
    步嘉延想了很久，才想起来那个有一面之缘的钟医生。
    肖鹤栖当时唯恐他知道钟医生的身份，唯恐知道自己在接受心理治疗。这会儿拉着步嘉延的手，暖暖的，却是一股脑儿都说了出来：“钟医生是我的心理医生，我在她那里接受了心理治疗，想摆脱肖又酩。”
    步嘉延想起之前肖鹤栖还给顾凌介绍了心理医生，当时他却完全没有想到是这么一回事。
    “肖又酩预感地产行业将会走下坡路，当时决定脱身出国，我便第一次向他表达了自己的意愿，我不想走，我想留下来，做自己的事业。肖又酩当然是不准……”肖鹤栖说着话，连嘴巴里都蔓延着苦味：“但肖鹤鸣也不想走，他想要去电影学院，想要唱歌演戏，肖又酩想也不想便答应了。我之所以能留下来，就是为了他说的，照看肖鹤鸣。”
    这样说来，鹭语娱乐根本就是为了肖鹤鸣的愿望而成立，就连肖总本身，也是为了肖鹤鸣而存在。
    步嘉延忍不住往肖鹤栖的方向挪动，让他能顺势靠在自己的肩上。
    “延延，你说我是不是根本就不该活在这世上？若是没有我，他们一家人就会其乐融融的。”
    步嘉延眼睛里泛着泪光，却强忍着不让它掉下来，从今天开始，他才是要真正成为肖鹤栖的支柱。
    “说什么傻话，要是你不在了，我的梦想谁来帮我啊？”
    “如果没有你，哪来现在的我呢？”
    第66章 你叫我什么
    肖鹤鸣的两个盒子，一个是用来求原谅，还有一个是用来求婚。
    他设计过不下百遍求婚的场景，都不如一时情起，缘份落定。
    肖鹤鸣醒来的那天夜里，四下无人之时，俞斐然将两个盒子递给了肖鹤鸣，问：“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肖鹤鸣微颤着接过，一次突然的意外，给了二人和好的契机。

 第113章

    就在肖鹤鸣已经满心欢喜地看起婚礼地点的时候，肖鹤栖还在焦头烂额地处理这笔烂账。拖的时间越长，甲方们就越不满意，小夏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又重新提议：“不如……就向公众公布肖哥的病史，肖哥也一定会谅解的。”
    “这话，以后不要再提了。”肖鹤栖只说。
    “是不是肖哥已经拒绝？”除此之外，小夏实在想不出别的理由，毕竟在她看来这不仅可以快速地平息风波，还能博取外人对肖鹤鸣的同情，实在是一举两得。
    肖鹤栖没有说话，这时吴亮着急地打电话来，他听罢后眉头一动，放下事务又急忙出了办公室。
    吴亮原本是去临水接步嘉延，却在进大门的时候看到了肖又酩的车，肖又酩会来临水，只会是一件事。
    而步嘉延前脚才听完吴亮的通风报信，这老丈人后脚就到了门口了，他不见都不行。
    “听说这房子，是鹤栖帮你买的？”这是肖又酩进门的第一句话。
    肖又酩可不是寻常的老人家，他就像是学生时代的校长或是教导主任，步嘉延再镇定也不由发怵。
    他双手紧张地攥作一团，本想否认，可想到虽然本子上没写自己的名字，但肖鹤栖买房的初衷确实是因为自己，便犹豫了半秒，就这半秒，让肖又酩继续接过了话头。
    他眼神打量着这个房子，语气里满是轻蔑：“以色侍人，总有色衰的一天，你是聪明人，怎么到了这个岁数还没为自己考虑考虑？”
    步嘉延的心里咯噔一下，这是二人从前的关系第一次被摆到台面上来讲。他知道肖又酩还没说完，索性按兵不动。
    “他从小就没什么主见，我说什么就是什么，长大了，不想听话，就做些叛逆的事。”肖又酩扫过客厅里两人的合照，语气不由重了几分。
    “在您眼中，原来鹤栖是这样一个人吗？”
    肖又酩不由瞥了步嘉延一眼，只听他缓缓道：“他为什么没有主见，为什么听话，又为什么叛逆，这其中，您有择其一真正地想过吗？”
    “这是你对我说话的态度？”肖又酩震慑道。
    “我对您的态度，是由您决定的。请问您今日来，是所谓何事？”
    肖又酩没想到步嘉延看起来竟然不怕自己，不卑不亢的模样，却更让人见了生气。
    “我听说这房子还没落你的名字，择日不如撞日，明天去把名字上了。”
    步嘉延气笑了，肖又酩觉得自己缠着肖鹤栖，是为了这栋房子？如果只是这样，那他也确实没什么好畏惧的。
    步嘉延说道：“这房子是肖鹤栖的，他要写谁的名字，他自会和谁商量，恐怕不是您说了算。至于我，想不想要签字，也是我自己说了算。”
    步嘉延知道自己此时在肖又酩的眼中，恐怕是道貌岸然不识好歹，因为他冷笑着说了一句：“你考虑清楚，这个条件我只会开一次。”
    “叔叔，肖鹤栖和我若是有什么问题，我们自己会解决。”
    步嘉延不停地强调自己，分毫不让，让肖又酩厌烦不已。他已经准备离开，却又在门口正好碰见回来的肖鹤栖。肖鹤栖一见他，便激动道：“你来干什么！”
    肖鹤栖这不恭敬的态度引得肖又酩勃然大怒：“这就是你对你老子说话的态度？”
    步嘉延不想二人就这么吵起来，对他使了眼色，示意没事。肖鹤栖觉得自己也是有些应激反应，迅速平静下来，说：“既没事，我让刘叔送您回去。”
    肖又酩心想着这就要赶我走，不能够。
    “我问你，你哥的事打算怎么解决？”
    肖鹤栖并无隐瞒，如实道：“该解约的解约，该赔钱的赔钱。”
    肖又酩听后，点了点头，似乎本该就这么做，全然不顾肖鹤栖会因此而付出什么代价。
    “那慈善机构呢？查到什么没有？”肖又酩又问。
    “还没有。”
    肖又酩冷哼了一声：“我还当你能有什么长进。”
    说罢，肖又酩又在二人之间扫了一眼，才背着手走了。
    待电梯声响起后，肖鹤栖才拉着步嘉延又回到屋里，急切地询问：“他来找你说什么了？”
    “没事，我应付的来。”步嘉延说道：“倒是你，昨天不是听唐锌说已经查到些蛛丝马迹了吗？怎么你又说没有呢。”
    “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就算知道了真相又能如何？他不是在乎肖鹤鸣吗，那就让他出一份力，帮一把手好了。”肖鹤栖说时，听不出什么特别的语气。
    “你算计你爸呢？”步嘉延笑道。
    肖鹤栖对此只是淡然一笑，他若是不提，自己也算计不到他身上。
    “这合约要是都赔钱，得赔多少钱啊？”步嘉延担心地问起来。
    “怎么？担心我破产，养不了你啦？”
    步嘉延哼哼两声，不服气道：“先前不是还说我养着你么，怎么又变成你养我了？”
    “是，有我们延延在，鹭语就倒不了。”
    步嘉延望着他不由露出笑意，趁机说道：“对了，肖鹤鸣说过两天想跟我们一起吃晚饭。”
    肖鹤栖听罢，有些怏怏不乐：“最近事情多，还吃什么饭？”
    “你在迁怒肖鹤鸣吗？”步嘉延故意问。
    肖鹤栖压着气，在步嘉延面前袒露了心里的不快。他愿意帮肖鹤鸣扛下这烂摊子，但不代表他心里没有怨气。就算鹭语没了，他肖鹤鸣身败名裂，受伤吃亏的也不会是他本人。

 第114章

    在一起这么久，步嘉延又怎么会不知道他，却还是说道：“我知道你为什么不让小夏以肖鹤鸣的病历来做危机公关，这不仅病在他身上，也病在他心上，他这一生都被这病纠缠不清。说到底，他是你亲哥，你不愿意任何一点可能会伤害到他的方式。”
    “你在乎他，因为他是你的家人。”
    这是肖鹤栖一直不敢承认，却一直在渴求的。
    “但他不这么觉得，在他心里，可能我是害他没了妈的杀人凶手。”
    “他是不是这么想，你不问一问，又怎么知道？”步嘉延上前，轻轻地拥着他，说：“鹤栖，给他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肖鹤栖没有立即应声，这时，在楼下等了许久的吴亮情急之下，上门来催促。步嘉延差点忘了，今天还有工作。
    “行了，我得为我的老公去拼命赚钱了。”
    肖鹤栖的眼睛亮了亮：“你叫我什么？”
    “没听见就算了。”步嘉延坏笑着说：“有些话也只能说一遍。”
    吴亮还被关在门外着急地等着，肖鹤栖非不让走，不依不饶：“晚上回来叫？”
    “那你去不去吃饭？”
    这点小事，肖鹤栖能做便做。
    “你叫了，我便去。”
    “行，晚上等我。”
    &
    四个人上一回一起吃饭，还是步嘉延和肖鹤栖分手那晚，俞斐然也才回来不久，那时四个人各怀鬼胎，针锋相对，没想到还能有今天这样融洽吃饭的机会。
    这一次，肖鹤鸣还是定了临江餐厅，还是由他请客。
    俞斐然刚一坐下，就笑起来。
    “你笑什么？”肖鹤鸣问。
    “你们还记不记得上一回来，我们三个人谁都不愿意跟他坐一块。”
    这个“他”，特指肖鹤鸣。
    “是吗？我只感觉到你不愿意挨着我坐，还假模假样坐去了斜对角。”
    “我现在也不愿意挨着你坐啊。”
    “哦？那你还坐对面去。”
    “坐就坐，嘉延，你跟我换位置！”
    俞斐然是说一不二的，肖鹤鸣立刻败下阵来求饶。虽这么说，可两人的关系看起来亲近了不是一星半点。
    步嘉延知道他们是开玩笑，连假装的样子都没做，见前菜还没上，闲来问道：“婚礼地点定好了吗？”
    说到这儿，俞斐然忍不住白了一眼身边的人：“还没呢，横看竖看，不知道在挑什么。”
    “结婚是人生的头等大事，当然要横挑竖挑了，我还奇怪你怎么一点意见都没有呢。”肖鹤鸣反驳。
    “我提了意见，不都被你给驳了？我还提什么，你赶紧挑好了吧，别到时候我后悔了。”
    “领了证了，等你后悔也来不及了。”
    “谁说要跟你领证……”
    步嘉延见二人斗嘴哥不停，不禁露出了笑意，被俞斐然抓了个正着，揶揄他：“你又笑什么呢？”
    “我看你们俩如今这么好，替你们高兴啊。”
    俞斐然同肖鹤鸣相视一眼，问：“我听说前几日，肖叔叔去找你了？他是不是说了些不好听的话？”
    “说肯定是说了，不过也是人之常情吧。”步嘉延看起来并不在意。
    “老头子就这脾气，你别往心里去。”说这话的，是肖鹤鸣。
    步嘉延似是有些意外，从肖鹤鸣的嘴里如今也能说出这样安慰人的话来了。不等他回，一旁的肖鹤栖则冷冷地问：“你是特地来给肖又酩做说客吗？”
    第67章 我只是想多一个人爱你（完结）
    肖鹤栖的话夹枪带棒，让肖鹤鸣不悦，但也没有轻易发作，而是耐着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该是我问你吧？今天这饭到底是什么意思？”
    肖鹤鸣被问得一懵：“我……我请我自己弟弟吃个饭，能有什么意思啊？你……真是无语！”
    步嘉延见状，忙用胳膊肘顶了顶肖鹤栖，圆场说道：“肖哥和斐然姐也是担心我，是吧？毕竟叔叔可是个厉害的人物。”
    此时，服务员已经将酒开了，各个杯中满上。肖鹤栖也不管品不品的，一饮而尽，他憋着一肚子气，当着肖鹤鸣的面，不客气地说：“他是个什么脾气？别人就活该受着？”
    俞斐然和步嘉延皆沉默下来，连着肖鹤鸣的脸色也有些难看。
    “其实爸心里……也是有你的。”
    肖鹤鸣话音刚落，肖鹤栖便禁不住笑出了声，他是觉得肖鹤鸣这话说的可笑。
    肖鹤鸣肃穆着脸，恳切道：“钟医生，是爸特地为你找的心理医生。那大学里的心理咨询室不过是个摆设，怎么可能真遇上钟医生这样的？爸只是不知道……该怎么正确地面对你。后来钟医生提出，最好是让你别在家里待着了，他才下定决心要搬家的。”
    “那为什么我提出了要留下来，他没答应，还是你也提出要留下来后，他才答应。”言外之意，肖鹤栖根本不相信。
    肖鹤鸣露出为难，似乎说出来连自己都不太信：“那最后不也是答应了嘛，像老头子这脾性，谁能百分百捏得准？”
    “那还有什么可说的？”
    “你……行行行，反正老头子过几日就走了，也管不着你，算我多嘴。”
    结束了肖又酩这个话题，场面上的氛围才算是轻松了些。

 第115章

    饭后，步嘉延和肖鹤栖牵着手走在无人的路上吹着夜风，步嘉延又将这个话题重新挑了起来，这回肖鹤栖却没有先前表现出的生气。
    不管肖鹤鸣说的是不是真话，就算肖又酩的心里真的有他这个儿子，难道他曾受的委屈和伤害就是假的吗？
    真相和人心本就是复杂的，不是一两句就能辩得清。
    他作为肖鹤栖这个独立的个体来说，有权利慢慢地选择是原谅，是遗忘，还是继续埋怨……
    但对于肖鹤栖来说，这已经不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
    “肖鹤鸣大概也是想让你们俩关系缓和，他今天愿意这么做，相信他也是在用自己的行动来表达对你的感情了。”
    步嘉延絮絮叨叨地说着，肖鹤栖忽然停下来，两双手交缠在一起，四目交接后，肖鹤栖说着：“你什么时候和肖鹤鸣勾结一气了？”
    步嘉延慌张起来：“我没有啊，你别误会，我只是想……想多一个人爱你。”
    “那你呢？你对我是什么感情？为什么要帮我？”肖鹤栖虽然这么问，手劲却丝毫不松懈。
    步嘉延注视了一会儿，才反问道：“我对你是什么感情，你到现在还问我这个问题？”
    “延延，我想听你亲口说。”
    若是换着从前，步嘉延可能要小小地发一通脾气，不过他现在已经越来越包容他的敏感，他的多疑，以及他的自信。
    步嘉延主动地蜻蜓点水般吻了他，从容而坚定：“因为我爱你，所以希望有更多人像我爱你一样爱你。肖鹤栖，这回你听见了？”
    等步嘉延回过神来时，只见肖鹤栖红着眼，一脸的泪水。
    这是肖鹤栖头一回在他面前哭。
    “延延，你是我这一生中第一次自己做的选择，即便是肖又酩，也休想将你从我身边夺走。”
    步嘉延不禁眉头舒展，嬉笑道：“你肥皂剧看太多了吧？”
    “他昨天不是以房子为条件，要你离开我吗？”
    原来他听见了。
    步嘉延无奈笑着：“我要是要房子，你能不给我？你之前不是上赶着要给我房子吗？你只听了上半句，下半句我的回答，你倒是没听啊？”
    肖鹤栖露出委屈的神情，步嘉延揉了揉他的头发，耐心地说着：“我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是一场拉锯战，是你陪着我得到了父母的许可，难道反过来，我就不能陪着你？”
    “延延……”
    “我的肖总，麻烦你对自己有点信心行不行？”
    肖鹤栖撇了撇嘴：“那你喊我一声。”
    步嘉延老脸一红：“大哥，这是在外面！”
    肖鹤栖借着喝了点酒，就不依不饶撒酒疯，可怜巴巴地望着步嘉延，缠得他不得不如蚊蝇一般地低低喊了一声：“老公。”
    肖鹤栖听得立即眉飞色舞：“快快，回家！”
    “你慢点！”
    “回家！”
    &
    肖鹤鸣的风波虽然过去，但应了肖鹤栖的话，解约的解约，赔偿的赔偿，鹭语娱乐终究是损失了许多，就连资源也不如以前。
    好在这圈子里也不全是忘恩负义的人，就说霍新吧，已经约了步嘉延好几回，手上也确实有几个好项目和好本子。
    一般这种事，公对公，私对私，步嘉延肯定是要喊了吴亮一起去，毕竟演戏他在行，谈生意还是让专业的人去谈比较好。可不知道是为什么，谈了几次一个都不成，霍新不是借口这个，就是借口那个，就在二人都以为事情黄了时候，霍新便又来约。
    步嘉延当时还没察觉出什么，而吴亮也只觉得无力和纳闷：“其实在我们公司，现在所有项目都是项目总监说了算，我看这几个本子也不是全适合嘉延，不如就让她来跟你谈嘛，谈上谁，什么条件，她都是能说了算的。”
    “她不用向肖总汇报吗？”
    “汇报肯定是要汇报，但就是说可谈的空间肯定是大，而且我私下也跟她提过了，她也说想跟你一起坐下来谈谈，咱们也是老熟人了，有什么难言之隐，咱不能敞开来说吗？”
    吴亮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霍新仍是不松口，他看向步嘉延的眼神让人觉得实在蹊跷，于是趁吴亮去洗手间的功夫，步嘉延询问道：“霍师弟，是不是有什么话，不好当着吴亮的面说？”
    “师哥，也不是……我就想说，这几个项目都是上亿的投资，我想找肖总亲自谈谈？”
    “肖总？倒也不是不行……”
    霍新立即趁热打铁：“那要不您就帮我跟肖总说说，约在西沼大酒店？”
    “……？”步嘉延听得一惊，为什么去酒店？
    霍新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着急了，连忙解释：“我现在还没有自己的工作室，我在西沼大酒店租了个套房办公，撑撑排面。”
    步嘉延似信非信地点了点头：“不过我也只能提一提，最终还是要看肖总自己决定。”
    “明白，明白的。”霍新低着头，似乎是有些紧张，但仍是开口，眯着眼睛说道：“师哥，这事儿要是成了，我这儿还有几个量身定做的好角色，单独为你留着。”
    这一句，听得步嘉延毛骨悚然起来，他故意笑了：“你近来这么厉害了吗？”
    霍新推了推眼镜，颇有些骄傲：“谈不上，就是圈子里也混熟了几个制片人。那……师哥，就拜托你了。”

 第116章

    步嘉延没有再次应声，只试探着问：“我还有一个疑问，按说你现在这么厉害，为什么非得找肖总呢？恕我直言，其实眼下的状况，应该是我们求着你合作呀？”
    “他和别人不一样。”霍新脱口而出，让步嘉延一瞬变了脸色。
    “在这污脏的圈子里，他就像一只遗世独立的仙鹤，即使在幽暗的巷子里，也一尘不染的。”
    霍新说完，又低下了头：“师哥，千万别告诉他。我就是想帮帮忙。”
    步嘉延惊异地看着他，他不敢想，也不敢猜，霍新对肖鹤栖深藏的心思到底是不是像自己一样？
    “霍导还记得，是什么时候认识的肖总吗？”
    霍新没有隐瞒，他赤裸裸地看向步嘉延，笑道：“还是托师哥的福呢，那一年元旦，在临端夜市。”
    步嘉延暗暗深吸了一口气，这时，吴亮适时回来了。步嘉延便称有事要先走，吴亮拿着背包也跟着要走，临到门口，步嘉延说：
    “霍导，忘了告诉你，肖总是我的男人。”
    不对，这句话他只在心里过了把瘾，说出口的是另一句。
    “霍导，放心，你的话我都会带到的。”
    这是在两人和好之后，步嘉延首次强烈地感觉到了危机感，他安逸地差点忘了，自己的肖总是多么抢手的宝贝。
    晚上，肖鹤栖哼哼唧唧地想要跟步嘉延亲热一番，却被步嘉延托着脑袋推开了。
    他不屑做那种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事，便将霍新的话原封不动地说给了肖鹤栖听。肖鹤栖听完，似乎认真考虑了一番：“要是项目真不错，倒是可以谈一谈。”
    “谈什么？”步嘉延鼓着腮帮子质问。
    “自然是谈生意啊，难不成，谈恋爱？”
    连步嘉延都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再加上步嘉延的添油加醋，肖鹤栖又怎么可能不明白，只是故意逗他了。
    “你还真想谈恋爱啊！”
    “你在吃什么醋啊？”肖鹤栖将步嘉延一把揽过：“你不是早就知道了，我从大学的时候开始，就只钟情你一个人了。”
    “哼。”步嘉延表面上还有些生气，但这句话实在是非常受用。
    “那你说说，你当时是喜欢我什么？”
    肖鹤栖托着下巴仔仔细细想了一圈，喜欢他表演很精彩？还是待人很专一？好像都不是。他最先能回想起来的，就是那个游泳池。
    难不成，是身体？
    得到这个答案的肖鹤栖，自己也吓了一跳，要是说出来，恐怕今天晚上就亲热不了了。
    于是他反问：“那你呢？你最先是喜欢我什么？”
    “那自然是……自然是……”步嘉延对自己还是很了解的，这个答案，他也说不出口。
    “难不成，是我的脸？”
    肖鹤栖之前就有怀疑，自己该不会是刚好长在了步嘉延的审美上。
    搞了半天，两人都是见色起意。
    步嘉延不想再深究这个问题，主动跨坐在肖鹤栖身上，开始了今晚的运动。两人情热｜地吻着对方，心里却是想着：
    肖鹤栖：我要不也应该开始做美容保养？
    步嘉延：明天该去健身房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