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在装乖》 他又在装乖 第1节 他又在装乖 作者:柿橙 文案 放荡不羁敢爱敢恨驻唱歌手x暴躁却装乖白切黑贵公子 tips: 1:女主有情史,但双洁! 2:姐弟恋,相差五岁 第1章 你是杀马特吗 清风微凉,秋意正浓。 喻婉坐在护城河的护栏上,一条腿垂在半空中,一条腿踩在栏阶上,脚边搁着一个黑色的吉他包。 怀里捧了一大包老式面包,恰好赶上超市大促销,五块九两包。这几天的伙食就是它了,只不过餐餐老面包,已经吃得生理性抗拒,眉无意识的微皱着。 这会儿正是傍晚,可此刻天空乌云黑压压一片,狂风呼啸,河边的垂柳张牙舞爪的在空中乱荡,山雨欲来风满楼。 这鬼天气,喻婉暗骂了声完犊子,今儿怕是泡汤了。 她加快了咀嚼的速度,想着赶紧吃完赶紧换地儿。 老面包嚼起来就跟含了一嘴的面粉,干巴巴的没一点水分。咽不下去,卡在半道儿,噎得喻婉胸口都胀痛,她猛锤了两下胸膛。 她点了支烟,跳下护栏。 正好这时候,一个小男孩走到她面前。 小男孩长得白白胖胖,嘴里舔着一个比他脸还大的彩虹棒棒糖,怀里捧着一瓶还未拆的甜牛奶。小男孩一边舔着棒棒糖,一边用一种很无辜又像是好奇的眼神端详着她。 喻婉的目光直勾勾的往那瓶甜牛奶上瞟,目的性极强,嘴里叼着烟,唇钉随着嘴角扬起的弧度上扬,她挑着眉,轻笑着说:“小朋友,是不是想吃姐姐的面包啊?想吃的话,拿你的牛奶来换。” 小孩子哪里懂什么表情管理,看了一眼那一袋子老面包便无比嫌弃的瘪了瘪嘴,他又歪着脑袋看喻婉,天真的问:“你是杀马特吗?” “......” 我杀你个头。 这么突如其来一句,喻婉几乎被气笑,实在始料未及,这个点儿大的小屁孩儿很潮嘛,连杀马特都知道。 “小屁孩儿,看到姐姐的手没有。”喻婉将烟叼在嘴里,将自己的手张开,细长的手指上戴了好几个夸张的戒指,食指上是一个尖锐的骷髅头,她眯着眼睛笑得很友善,随后缓缓握成了拳头,“姐姐手上戴着武器,这么一握,就能把你的小脑袋瓜,打爆。” “阳阳,干什么呢!马上下雨了,赶紧回家了!” 一道尖细的喊声从不远处传过来。 紧接着,一个老奶奶走过来一把拉住了小男孩的手带他走,走时还不忘鄙夷的看了喻婉一眼,手指戳了戳小男孩的脑袋,斥道:“少跟这些不伦不类的人说话,跟个怪物一样,学坏了我可不要你了!” 喻婉嗤了声,倒也不生气,像是习惯了别人异样的眼光和嘲讽的语气。 也怪不了别人,要怪就怪她太异于常人了。 一头及腰的长发扎成了脏辫,辫尾姹紫嫣红。 明明是秋天,天气也恶劣,出奇的冷,她倒穿得清凉,上衣就一件抹胸式背心,脖子上一根铆钉颈链,下身一条朋克风红裙,腿上和手臂上都有半臂的纹身,化着暗黑系的烟熏妆。 喻婉摇头轻啧,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懂得欣赏摇滚。 她将吉他包背上。 手机响了,喻婉摸出来一看,来电显示是---小乌龟 “干嘛?”喻婉接听。 “哪儿呢。”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嘈杂,男人嚎道。 “护城河。”说到这儿喻婉就忍不住啐了声,“天儿不行,要下雨了。” “跑护城河去干嘛?那块儿晚上都是大爷大妈,谁听你唱摇滚乐啊。”小乌龟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调笑道:“指不定老头老太太们还戳你脊梁骨,哎哟这小姑娘怎么人模鬼样的。” “我滚你妈的,吴归。”喻婉被气笑,扬起嗓子骂了一句,“有屁就放,我还赶着重新找场地儿。” 说到这儿喻婉脑袋都愁大了,现在她的全部家当就只有五十块,房租拖了半个月了,房东整天追在屁股后头要钱。 驻唱的酒吧也要月底才发工资,她只能在没班儿的时候出来卖卖唱,能赚一点是一点,至少得解决温饱问题,她吃够老面包了,结果天公实在不作美。 “没啥事儿,想问问你吃饭没,没吃上我这儿来,今儿客人不多,我正好有空给你炒几个菜。”正这么说着,吴归那头就有人喊着叫他招呼客人。 “吃了,你忙去吧。”一阵凉风吹过,喻婉打了个寒颤,牙齿在打架,她说完就挂了电话,想着先回去换身衣服,然后找个地方卖唱。 搓了搓手臂,刚准备离开,便有一道悠扬的琴声传来,琴声混在细密的风中,婉转连绵。 喻婉这人爱音乐爱到疯魔,听到琴声便条件反射的去寻找源头。 她左右张望了一番,随后转过身,便一眼看到了前方不远处,站在梧桐树下的男人。 他穿着藏蓝色的西装外套,里面一件纯白衬衫,衬衫领口扣得一丝不苟,西装外套也扣得严丝合缝,一条深色条纹领带板正的藏在西装内。 他的肩上架着一把小提琴,下颌贴着琴腮托,背脊挺得笔直,一手握着琴颈,一手握着琴弓,拉动着优美的旋律。 喻婉情不自禁朝他走近,逐渐看清了他的侧颜,鼻子高挺,嘴唇很薄,微抿。 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儒雅与矜贵。 喻婉此刻莫名想到了那句词---公子世无双。 风吹过,梧桐叶沙沙作响,似黄非黄的梧桐叶飘散在四处,落入他的琴弦之上。 如此不值一提的插曲却不由使他拉着琴弓的手一顿,琴音明显错乱了节拍,那一瞬间有些刺耳。 而他明显因为这个插曲乱了阵脚,他将小提琴拿下来,手握着琴颈,低垂着眼帘,薄唇越抿越紧,似乎在压抑着某种不知名的强烈的情绪。 因为弹错了旋律而沮丧懊恼,喻婉也有过,这种感觉的确很不好受,她吉他学的晚,高中才接触,一开始弹得乱七八糟,偏偏还喜欢得要命,经常因为糟糕的琴技而焦虑不已。 喻婉走过去,举起手或轻或重的鼓了几下掌。 周身氛围嘈杂。 风声,树叶声,路人的交谈声,车鸣声。 但却这一道清脆懒散的鼓掌声却清晰的传入了他的耳朵,他抬头,循声望过来。 在这一瞬间,喻婉看清了他的面容,不由在心底暗骂了一句脏话。 长得简直......绝了。 好看得不像话。 但看上去年纪不大,应该是个学生,眉眼之间是青春稚嫩的少年气。 喻婉花痴完,注意到少年审视的目光,她这才一步步靠近,将烟从唇上拿下,烟蒂染上一圈濡湿。 看着他,勾起一侧嘴角,笑着鼓励:“琴拉得不错。” 他长得很高,走近了之后,他好像显得更高,即便喻婉穿了厚底的马丁靴,但仍旧堪堪只到他肩膀。 距离一拉近,她闻到了他身上的香味,淡淡的雪松木。 迎上他的双眼,很好看的一双眼,特别是他的眼神,清澈而又无辜,不谙世事。再加上眼眶红了一圈,莫名有种楚楚可怜的赢弱。 小孩儿就是小孩儿啊,不至于吧,就是没发挥好而已,这就要被打击哭了吗? 喻婉可是个典型的颜控,撞见这么个神颜美少年就够她嗑一壶的了,结果他还红了眼,简直我见犹怜,喻婉心疼得紧啊。 而且她也是爱音乐的人,希望有更多的人来爱它。而且一看就知道他年纪还小,出来街头卖艺属实也值得嘉奖啊。 于是喻婉为了鼓舞一颗受了打击的脆弱小心灵,也为了证明自己说的不是假话,她脑子一热,一个冲动就将身上最后五十块钱拿了出来,放进了他的琴包里。 乔寄月对于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有些不明所以和出乎意料,不动声色的挑了挑眉。 她的中指和食指之间夹着女士香烟,五根手指都戴着戒指,那枚骷髅头尤为扎眼,做了银色反光的美甲。 “别灰心啊,帅弟弟,音乐永远不会让你失望。” 听到她娇润的声音,他的目光这才慢条斯理从她的手挪到了她浓妆艳抹的脸上,她的唇钉随着说话的动作也在一上一下的动。笑容是不羁的,也是温暖的,浓浓的鼓励。 乔寄月原本淡然的面孔忽而染上一丝柔和的浅笑,眼神依旧清澈,低声开口:“是吗?” 靠,长得帅就算了,声音还这么好听,看上去还这么乖。 喻婉见他笑了起来,也跟着笑,张扬的耸耸肩,一本正经:“那当然了,这辈子什么东西都可能不是你的,只有音乐才能跟你一辈子。” 看吧,这不就成功鼓励了一个在音乐路上受了挫迷了路的小羊羔吗? “轰隆----” 这时,一道闷雷诈响。 喻婉猛然记起自己的正事儿,她将烟咬上嘴,一边倒退一边朝他扬了扬手,“加油啊,帅弟弟,一定要坚持。不过快下雨了,你还是重新换个地方拉琴吧。” 说罢,她便转过身,随性如风一般风风火火离开了。 乔寄月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她个子不高,但很瘦,裙下的那双腿纤细笔直,左小腿上有一处纹身,蔓延至脚腕,被马丁靴遮掩。左前臂从手肘处也有大片火焰翅膀图案的纹身,一路向上攀岩到了后背。 张狂、野性。 还挺酷。 乔寄月原本清澈的眼睛染上浓浓的玩味,不见任何无辜和纯净,缓缓从裤兜里摸出了一盒烟,点了一支。 吸了一口,眯着眼,娴熟的吐出烟圈,神色晦暗。轻佻的香烟似乎与他周身弥漫的优雅温润格格不入极了。 他将这一把老头子精心为他准备的昂贵小提琴粗暴的往琴包里一扔,毫无怜惜之情。 不过,她好像误会有点深。 如果她再晚来一分钟,可能就会亲眼目睹琴被他砸得粉碎的一幕。 音乐永远不会让你失望? 他又在装乖 第2节 是吗? 关他屁事。 音乐,是他最厌恶的东西。 懒散的靠着护栏前抽烟,眉眼之间净是按耐不住的烦躁和戾气。 直到发现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人从远处朝他走来,他这才将烟在护栏上摁灭,随手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站直了身体,敛了所有情绪。 男人走到他面前,恭敬说道:“少爷,快下雨了,该回去了。” 一边说着,男人一边弯下腰去收拾琴包。 乔寄月低眸一瞟,注意到了被小提琴压住只露出边角的蓝绿色人民币,他随即蹲下身,拿起了小提琴,淡淡说:“我自己来。” 他将琴放好,拿出了那张五十块钱,然后合上琴包,背上。 钱皱皱巴巴,中间还有好几条裂痕,稍微一用力就会扯破,不堪一击。 他饶有兴味的笑了笑,然后将钱揣进了裤兜里。 第2章 姐姐,又见面了 “砰砰砰————” 寂静的氛围被一道突兀的敲门声打破,正陷入沉睡的喻婉整个人一激灵抖了一下,烦躁不耐的“啧”了一声。 虚着眼瞅了瞅时间。 刚过早上七点。 昨天穿得太少再加上淋了雨,晚上卖完唱回到家有点低烧,吃了药就睡了,这会儿被吵醒脑袋嗡嗡的疼。 可下一秒,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起床气都还来不及发作,她跳下床,蹿到门口透过猫眼,瞄了瞄。 看到站在门口的吴归,喻婉这才长松了口气。 她还以为这么早房东就来催房租了。 “砰砰砰---” 门又被敲了敲。 喻婉嗓子干得很,哑着声:“等会儿。” 她这会儿穿着睡衣,从衣架上随手抓了件外套穿上,然后去开了门。 喻婉开了门就裹了裹外套往里走。 屋子太小,就只有十几平,一张单人床一个破懒人沙发一个年代久远的破衣柜,整个屋最贵的东西就是那把黑吉他,挂在斑驳的墙面上,屋里没窗户,就一个通风口,光线暗得很。 喻婉坐上床,点了支烟,顺手将台灯给打开,破台灯闪了好几下才亮了点微不足道的光。 满地的音乐稿,衣服鞋子也乱七八糟随便摆,垃圾桶里全是烟灰烟蒂。 实在不像一个女孩子的住处。 吴归倒像是习惯了,轻车熟路的走进来,还把门给带上了。 拿了个折叠凳,将早饭搁上面,瞥见了一旁的一盒感冒灵冲剂,他瞟一眼喻婉:“你感冒了?” 喻婉抽了口烟,冷不丁呛了下,咳了几声,含糊着说:“淋了点雨。” “大清早就抽抽抽,真他妈抽死你得了。”吴归将烟抢了过来,摁灭扔进垃圾桶,骂道:“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个儿啥样了,脸白得跟鬼一样,嗓子都哑那样儿了,还抽抽抽!” 喻婉没搭理他,拿起煎饼果子啃了起来。 吴归坐进懒人沙发,床上枕头边儿摆了零零散散一堆钱,一块五块二十块 “昨晚赚了多少?”吴归问。 “二百多。” 昨天喻婉刚离开不久就下起了暴雨。 只好跑到地下通道去躲雨,不过正好躲雨的人很多,空旷的地下通道被人挤满了。 于是喻婉抓住了时机,拿出吉他摆好设备。 只不过雨大,她的声音就要更大,嚎了一晚上,嗓子都嚎哑了,才赚了二百来块。 吴归若有所思的看着喻婉,喻婉脸苍白得没一点血色,一脸的病态,他欲言又止了几番,最后忍不住说:“鱼丸儿,你也别太拼了,实在没钱就说一声,我这儿还......” “打住,我喻婉,从来不问人借钱。”吴归话还没说完,喻婉就打断,嚼着煎饼果子瞥他一眼,“再说,你有几个钱?心里没点数?可别给我招事儿。” 吴归家有个小餐馆,他从高中毕业就在店里帮忙,这么些年攒了点钱准备买房,结果赶上他妈得了胃癌,钱全搭进去了。 “过几天酒吧就发工资了,没事儿。”喻婉又说,“你赶紧回去吧,不得忙着赚钱么。” “鱼丸儿,咱都这么多年哥们儿了,你别跟我见外,我妈之前做手术你也没少出钱.....” “铃铃铃----” 手机铃声打断了吴归的话音,不知道在哪儿咋咋呼呼的响。 喻婉在一片狼藉的床上翻了翻,找到了手机。 这几天餐餐吃干巴巴的老面包,这会儿终于吃了点有味儿的东西,煎饼果子里还加了肠,也算沾荤了。 吃得好了心情就变好了,结果在看到来电显示时,那点好不容易来的好心情瞬间没了。 她挂断,将手机扔回床上。 不到一秒,又开始响,无休无止。 喻婉忍无可忍,拿起手机按了接听,语气不怎么耐烦:“什么事儿。” “你弟弟这几天跟你联系了吗?怎么给他打电话死活不接啊?你这个姐姐怎么当的?他大老远来北城上学,你不把他给照顾好了,还把他给搞失联了!” 手机里尖锐的女人吼声,抨击着喻婉的耳膜。 但她内心除了厌恶,没有其他任何的波动,平静道:“他已经是个成年人了,都上大学了,又不是三岁小孩儿,我怎么知道他在哪儿。妈,你要是这么担心他,就把他拴裤腰带上,别让他出来上学。” “喻婉,你翅膀硬了是吧?真以为自己混了几年北城你就了不起了?跟你妈我说话没大没小的,你也不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混了几年你倒是给我混出个人样儿来啊,人不人鬼不鬼的,你弟比你强一千倍一万倍,他是个大学生,你是个什么?!高中没毕业你就跟男人跑了,你要不要脸你!” 这些话,句句带刺儿,尖酸刻薄,不堪入耳。 居然是出自她亲生母亲的口。 “我告诉你喻婉,你弟要是出了什么事儿我跟你没完!”女人怒气冲冲的吼完之后就挂了电话。 耳根子总算清净了。 喻婉面无表情的将手机扔回床上,咬完最后一口煎饼果子。 手机听筒的音量有些大,再加上喻婉她妈泼妇骂街的一通吼,吴归自然听见了,他义愤填膺的啐了句:“你妈脑子有病吧?每回找不着人就拿你撒气,恋儿癖吧她!你把钱全给喻晨洋那挨千刀的玩意儿浪去了,你住这么个连窗户都没有的地下室,还要怎么照顾他啊!操!” 喻婉没搭腔。 吴归犹豫了两秒,又说:“你跟那什么的事儿,你怎么不跟你妈他们解释清楚?” 喻婉慢吞吞喝了口豆浆:“犯不着。” 反正她在父母眼里从来都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他们根本不会在乎她过得好不好,经历过什么。 喻婉几口喝完了豆浆,将垃圾递给吴归,下逐客令:“得了,你赶紧走吧,我要睡了。” 吴归将她屋里的垃圾都带走了。 然而喻婉却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觉。 心里头七上八下的。 喻晨洋确实有好几天没联系过她了,上次联系是问她要钱,她自己都穷得揭不开锅了,哪里有钱给他。 拒绝了他之后他们吵了一架,喻晨洋就再也没给她打过电话了,如果换做之前,早就打电话回去告状了,可这次家里也不知道他行踪。 喻婉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然而事实证明,女人的第六感有时候就是准得可怕。 傍晚七点,喻婉换好衣服,弄好发型化了个妆,然后背着吉他出门,出发去驻场的酒吧。 她虽然住的是地下室,可位置倒不是很偏,小区有点老,好在环境挺不错。 刚走出小区,摸出耳机戴上,拿着手机找歌的时候,两个高大壮实的男人就挡住了她的路。 喻婉反射性顿住脚步,抬起头。 面前的俩壮汉长相凶悍,都快冬天了的就穿了件短袖,胳膊上还有张牙舞爪的纹身。 左青龙右白虎?吓谁呢?谁还没个纹身了? 喻婉摘下耳机:“有事儿?” 左青龙看了眼手机中的照片,又看了看喻婉,然后阴着脸问:“你是喻晨洋他姐?” 喻婉警铃大作,暗叫不好。 “喻晨洋在我们这儿借了钱,还不上了,让我们来找你。”右白虎说 喻婉眼皮一跳,暗骂了一句“操”,她一句话没说,拔腿就跑。 “诶,站住!” 左青龙右白虎在后头一边追一边喊。 脑子有坑才站住! 人的潜能真是有无限的可能,不激发不知道。即便喻婉穿着厚底马丁靴,依旧健步如飞。 跑得太快,穿过一个又一个路口,不知道撞了多少行人。 然而就算喻婉跑得再快,终究跟男人无法比,他们很快就要追上了她。 喻婉跑到十字路口,正是红灯,红灯还剩下最后三秒钟。 斑马线上已经没有行人,喻婉却在这最后的几秒钟跑上马路,试图迅速穿过,可跑到路中央,余光瞟见一辆劳斯莱斯。 像这种超级豪车,那群要债的混混应该不敢拦吧? 喻婉挣扎了0.5秒,最后还是一咬牙,脚步一转,直冲冲的跑到车前,迅速拉开后座的门钻进去。 他又在装乖 第3节 身旁好像坐了个人,喻婉没功夫多看,只不停的回头去寻找那俩人的身影,他们也追到了十字路口。 红灯已过,司机原本都已经准备启动车子,结果突然钻上来一个喻婉,司机连忙踩住刹车。 “小姐,你是谁?请你下车。”司机透过后视镜打量着喻婉,严肃道。 左青龙右白虎看到喻婉上了车,他们指着车的方向不知道在说什么,发现车久久没有驶离,他们便左右观察着路况,准备闯灯过来。 由于车子一直没走,后面有人按了喇叭。 喻婉见他们要过来了,不由紧张起来,躁急的拍着驾驶座:“麻烦帮帮忙,人命关天,快走!” “这位小姐,请你下车!”司机不为所动,越发冷漠。 司机已经作势解开安全带,准备将喻婉强行拖下车。 喻婉焦头烂额,妈的有钱了不起?帮个忙会少块肉? 喻婉磨着后槽牙,手刚摸到门把手准备下车时,一道低醇悦耳的男性嗓音从身旁传来---- “刘叔,开车。” 刘叔似乎诧异了几秒钟,不过仍旧听从命令,启动了车子:“是,少爷。” 车子越开越远,彻底将那两个人甩在了后面。 喻婉猛松了口气,总算躲过了一劫,整个人瘫在了后座上,缓缓转过头去,笑着道谢:“谢....卧槽,是你?!” “谢”字拐了个山路十八弯,最后变成一记简单粗暴的国骂语录。 喻婉怎么都没想到,坐在她身边的人居然是昨天在护城河遇到的那个帅弟弟。 他的长腿随意的交叠着,慵懒的靠着椅背,手里还捧着一本厚厚的全英文书籍。 不过与昨天不同的是,他今天鼻梁上多了一个金丝边眼镜,将他立体的五官衬得柔和了几分,整个人的气质越发斯文温润。 他微微侧目看她,眼神还是那般干净温和,带着浅笑:“姐姐,又见面了。” 喻婉干笑了下。 是啊,又见面了。巧克力都不敢这么巧。 第3章 有空来听姐姐唱歌 乔寄月依旧穿着昨天那套藏蓝色的西装,不过此时喻婉和他的距离很近,她看清了他左胸口勾着金边的校徽标志,他身边还放了跟校服配套的书包,书包上有一个放大版的校徽。 喻婉要是再认不出这是北城最贵的国际贵族学校的校徽,那她这么多年北城真的算白混了! 而且,刚才司机叫他少爷? 喻婉此刻的内心复杂到只能用一句“卧槽”来形容。 其实通过昨天短暂的接触,她知道他绝不会像她一样穷得吃不上饭,说不定家里条件还挺好,可能就只是单纯热爱音乐追求音乐吧。 她怎么都没想到他居然是个坐豪车、上贵族学校的超级富二代? 真是天大的误会。 最主要那五十块! 想到自己昨天各种故作深沉自以为是的鼓励,她就尴尬得能抠出一座梦想豪宅。 “姐姐去哪里?”乔寄月将英文书合起来,随手抬了抬镜框,温着嗓问:“我送你。” 作为一个资深颜控,帅哥随随便便一个抬眼镜的动作都能戳中她的点,而且他看上去真的好乖好无辜,简直就像一只小白兔,又温柔又有书生气。 喻婉收敛起自己想扑到他身上拼命欺负的疯狂想法,抿着唇吞了两下唾沫,刚准备说话,她的手机就疯了一样的响。 车的隔音效果很好,此刻她的手机铃声显得过于喧嚣。 她下意识摸出来一看,当看到来电显示时,喻婉的脸色蓦地一沉,一接听就情绪激烈,破口大骂:“喻晨洋,你他妈找死啊!” “姐,我实在没办法了,倩倩她一直缠着我买包,我就去借了一点.....”喻晨洋是被家里宠着长大的,从小性格就纨绔无礼,对喻婉也向来瞧不上,跟她说话从来都欠揍又傲慢,可此时却慌慌张张要哭的口吻,央求道:“姐,你帮帮我吧,我不敢告诉爸妈,现在我连学校都不敢回了。” “没钱就别他妈泡妞儿,整天在外面装逼你不累?我告诉你,自己捅的篓子自己填,别什么事儿都找我,我不是你妈!你给我有多远滚多远!傻逼,这么大个人了被个女的耍得团团转。” 乔寄月微侧着头,表情淡然的注视着她。 她的情绪很激动,眯着眼磨着牙,愤怒的气息似乎沾染着她的每一个毛孔,嘴里说着他这辈子都不会说出口的脏话。 果然,很酷。 刘叔也被喻婉的动静引起了注意力,他一边开车一边从后视镜中观察着喻婉。 喻婉浓妆艳抹,奇装异服,即便她穿了外套,可脖子后颈处的纹身仍旧若隐若现。嘴里还不停的说粗话,一身市井小民的混混气息。 刘叔眼中的鄙夷快要藏不住。 正处气头上的喻婉似乎能察觉到他们俩打量的目光,这才意识到自己情绪过激有些失控,没注意场合,她也懒得再跟喻晨洋废话,于是直接挂断了电话。 她此刻坐的这辆车,她知道是世界级顶尖豪车,可坐进来才知道到底有多顶尖。 流星星光顶,后排冰箱和酒柜,航空按摩座椅,而且她的鞋有些脏,将真皮脚垫踩得全是脚印。 车有多豪华,她坐在里面就会显得有多格格不入,明显的两个极端,一个顶峰一个底层。 突如其来的局促和拘谨,逼仄的窒息感。 “麻烦靠边停下车。”喻婉指了指路边。 刘叔没回应,只缓缓将车靠边。 喻婉在拉开车门时,忽然想起了什么,顿了一秒钟,最后回过头,从吉他包里摸了一张名片递给乔寄月,冲他挑了挑眉,勾起一抹痞笑:“谢了帅弟弟,有空来听姐姐唱歌。” 随后,喻婉便下了车,像昨天那样风风火火的离开了。 她坐过的地方还残留着一些凹陷,脚垫上有大小不一的脚印和深深浅浅的灰尘,而在那一片狼藉中躺着一根红色的耳机。 乔寄月探过去,俯下身将耳机捡了起来。 漂亮修长的手指捏着那张她给的名片。 真是一张.....独特的名片。 是手写的,字也难看,弯弯扭扭像毛毛虫。 ---喻婉,巢livehouse驻场歌手 名字下面是一串电话号码。 背面是手写的乐队招募广告----诚招乐队成员,除了主唱啥都缺,要求就只有一条,别帅过主唱!哈哈哈开个玩笑~如果你对摇滚有信仰,对音乐有梦想,那还犹豫什么,赶紧加入啊! 看了之后,乔寄月的唇线压下一丝似有若无的轻笑,镜片下的双眸潋滟一片。 刘叔从后视镜里看了眼乔寄月,发现他拿着那张名片,欲言又止了几番,最后还是问:“少爷,您认识刚才那位小姐?” 乔寄月垂了垂眸,不动声色的敛下所有情绪,他重新翻开那本厚厚的书籍,将名片别在书里,慢条斯理说:“一面之缘。” 刘叔没再说什么,专心开着车。 很快回到了乔氏庄园,车子穿过偌大的花园来到一栋欧式别墅前,刘叔替乔寄月开了车门,乔寄月一手提着书包一手拿着书,缓缓下车。 一下车就有佣人上前,恭敬鞠躬:“少爷。” 接过了乔寄月手中的书包。 家里的长辈都还没回来,乔寄月独自去了餐厅吃饭,吃完饭便上了楼。 乔寄月回到房间,关上房门后,挺直的背脊瞬间松散,随手扯一扯领带,解开衬衫领口。 没开灯,就着屋外微弱的光线走到阳台,闲散的靠着护栏,摸出烟和打火机。 嘴叼出一支烟,点燃。 吸了一口,手指夹着烟,双手撑在护栏上,寥寥白雾从口鼻中钻出来,模糊了他的面容。 镜片下的双眸讳莫如深,目光有些涣散,漠然的看着楼下花园的灯火阑珊。 直到远远看见一辆银白色的跑车从大门口缓缓开进来。 紧接着,乔寄月手指夹着烟,走进了房间,去了洗手间,将烟蒂冲进了马桶。然后进浴室洗澡。 简单冲了个澡,换上家居服,乔寄月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出浴室,正巧撞见他母亲姜暮柔进了他的房间。 乔寄月笑了笑:“妈。” “寄月,妈妈逛街的时候看中了一件大衣,一眼就觉得特别适合你。”姜暮柔提着一个购物袋走进来。 姜暮柔如同她的名字一样温柔,长相属于甜美那一卦。她二十岁生的乔寄月,今年还不到四十岁,再加上保养得好,乍眼一看顶多像三十岁。 乔寄月扫一眼购物袋上的烫金logo,笑着道谢:“谢谢妈。” 他走到书桌前,坐下。戴上眼镜,继续看书。 姜暮柔将购物袋顺势放在了他的书桌上,倒也没有把大衣拿出来给乔寄月看,而是问:“寄月,今天练琴了没有?” 乔寄月翻了一页书,淡淡说:“看一会儿书就去练。” “寄月,马上就要比赛了,你一定要好好练琴。”姜暮柔郑重其事道:“让你爸和你爷爷看看,你可一点儿都不比乔寄远差。他之前能做到的事情,你也能做到!” 姜暮柔站在他的面前,身上的香水味时不时飘进鼻息间,她的声音很柔,但其中的强势却也不言而喻。 乔寄月听话的点点头:“妈,我会的。” “现在乔寄远瘫了,乔家的家业以后都是你的。”姜暮柔揉了揉乔寄月还略微湿润的发顶,叹了口气:“咱娘俩好不容易熬到了今天,你可一定要抓住机会,妈妈全部的希望可都寄托在你身上了。” 这些话已经听了不知道多少遍,乔寄月微垂着头,目光落在书上,可眼神之中却划过一丝浓浓的厌烦。 他闭了下眼睛,再睁开时,眸内只剩下一片清润明亮,他掀起眼皮看向姜暮柔,安抚般握住了姜暮柔的手,勾起嘴角:“妈,您放心吧。” 姜暮柔目光坚定:“嗯,我儿子这么优秀肯定不会让我失望的!” 如果换做往常,这话已经是结束语了,姜暮柔说完就该离开了,可这一次姜暮柔仍旧站着没动,思忖了一秒,又试探般问道:“我听刘叔说,今天突然有个奇怪的女孩子闯上车,你们还认识?” 乔寄月如实说道:“昨天在护城河有过一面之缘。” “寄月,我都听刘叔说了,那人看起来不是什么正经姑娘,而且你怎么还能接她的名片呢!指不定对你有什么歪心思。”姜暮柔不满道。 乔寄月抬了抬镜框,笑得有些无奈:“妈,这只是出于尊重。” 姜暮柔朝乔寄月伸了伸手,命令道:“把名片给妈妈看看。” 乔寄月很顺从的拿出了夹在英文书籍里的纸壳子名片,递给了姜暮柔。 他又在装乖 第4节 姜暮柔的食指和拇指捻着名片,脸上的嫌弃快要没地儿摆了,“咦.....这么脏的东西你怎么能夹书里呢,全是细菌!” 她看了一眼名片,越发鄙夷蔑视:“原来是混酒吧的啊,果然不是什么正经人。寄月,我可先跟你说好,绝对不能跟这种人接触,乱死了,你还小,心思单纯,别被这种人影响了。” 说着她就几下将名片撕了,然后从包里抽出一张湿纸巾,仔仔细细擦了擦手,擦完之后将碎纸片用湿纸巾包住,提醒道:“妈妈帮你把垃圾带出去,免得留下细菌。还有啊,练琴不要去护城河,那边鱼龙混杂的,环境多不好,就在家里练。” 乔寄月表情未变,淡然的看着书,温顺乖巧:“我知道了。” “乖儿子。”姜暮柔欣慰的揉了揉乔寄月的头:“妈妈走了,你抓紧时间练练琴。” 乔寄月:“我马上去练。” 姜暮柔扭着腰走了出去,当房门关上的那一瞬间,他撂下手中的书,摘下眼镜扔桌子上,整个人懒散的靠上椅背,眉眼之间的温润已荡然无存。 除了烦躁就是阴暗的戾气。 乔家有着庞大的家族企业,垄断了整个北城的房地产业。在外人眼里他是乔家高高在上的小少爷,上最好的学校,住最好的房子,说不准以后真能继承家业。 可在这圈子里,又有谁不知道他乔寄月,是个私生子。 他的母亲端庄漂亮,嘴里说着别家的姑娘不正经,她自己却是一个情妇,低劣的第三者。 他和姜暮柔在去年之前连进乔家的资格都没有,直到乔家的大儿子乔寄远出车祸导致半身不遂,乔家老爷子才承认了他这个私生子,接回乔家大力培养。 乔寄月嘲弄的冷笑,又抽了支烟,这才起身去了琴房。 小提琴,是他最厌恶的东西。 该死的艺术和高雅,全他妈是狗屁。 乔寄月完成任务一般随便拉了一会儿,便盯着琴走神。 莫名想到了喻婉。 她张扬大胆,随心所欲,还有不羁的野性,像一只难驯的野马。 乔寄月眯了眯眼,手指在琴上似有若无的轻点,回忆着名片上的电话号码。 两秒后,他拿起手机,按下那串数字,拨了过去。 第4章 早啊,喻婉姐姐 喻婉一晚上都处于心不在焉,以及惊弓之鸟的状态。 今天是周五,酒吧里客人格外的多。 喻婉一边在台上嗨一边提心吊胆,生怕那俩要债的左青龙右白虎会找到酒吧来。 之前她留了个心眼儿,并没有告诉喻晨洋她的工作地址,就怕喻晨洋会跑来问她要钱,可那群要债的一看就不是吃素的,万一把她祖宗十八代都给扒出来了怎么办? 要是在工作时间被那群混混找上,丢不丢人先不说,饭碗指不定都得搞丢。 好不容易熬到了中场休息,喻婉下了台,去后台喝了点水,本身就感冒了,嗓子不太舒服,今晚又唱了好几首调特别高的歌,嗓子这会儿火辣辣的疼。 没有休息太久,喻婉就离开后台,她走到角落,随便找了个卡座坐着。 静静听着台上的男歌手声情并茂的唱悲伤情歌,心思早不知道飘哪儿去了。 坐下还没有两分钟,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 其实这一下很轻,带着点试探的意思,可就是把喻婉惊了一跳,防备性的朝旁边躲了一下。 待转头看过去时,发现是两三个女生围在她面前,她这才长松了口气。 “啊....鱼丸儿,不好意思,吓到你了。”其中一个短头发的女生朝喻婉调皮的吐了吐舌头。 喻婉瞬间调整好情绪,刚才那魂不守舍的状态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摇了下头,半挑起眉,勾起似痞似媚的笑:“什么吓到啊,我是被小姐姐们的美貌惊艳到了。” 这几个女生因为喻婉这句话高兴得不行,几个小姐妹互相掐着胳膊,脸都红了。 “鱼丸儿,你真的好酷哦,唱歌超好听。我们是专门为了你来的。”短头发女生激动的说。 “我终于知道我为什么选择坐在这儿了,原来冥冥之中早已有了安排,是为了等你们啊。” 喻婉这人,平时就一张嘴厉害,骚话连篇。最爱干的就是撩小妹妹,土味情话说起来脸不红气不喘。 恰恰这些小粉丝还就吃这一套,被喻婉逗得花枝乱颤的。 “可以拍个合照吗?” 小粉丝拿起了手机,几个人站在了喻婉的两边,喻婉很随意大方的将手搭在了她们的肩膀上,眯着笑看向镜头。 兜里的手机忽然开始震动起来,拍完了合照之后,喻婉这才慢吞吞摸出了手机。 是一个陌生号码。 如果换做平常,她绝不会多想,可今天情况特殊,像这种陌生来电她可不敢接,指不定是要债那群混混打来的。 她警惕的左右望了望,甚至心思敏感到觉得他们说不准就在这附近。 她将电话挂掉后发现有好多条未接来电,房东的、家里的、还有喻晨洋的,但最多的就是刚刚这个陌生号码。 唱歌的时候手机没揣在身上,现在才万分笃定,这个号码绝对是要债混混的。 喻婉想也不想直接把号码拉进黑名单。 心里又咬牙切齿的将喻晨洋从头到脚都骂了个遍,表面上还装作笑意盈盈的对几个小粉丝说:“我去打个电话哈。” 小粉丝热情的打气:“鱼丸儿,加油呀,我们会一直支持你的!” 喻婉一边走一边回过头来对她们做了几个飞吻,回到后台时,她又打开手机仔细看了看,房东的未接来电让她心烦意乱。 又来催房租,催催催,一天催八百遍! 不过现在这房子绝对不能再住了,左青龙右白虎昨天都找到小区去了,那绝对是有备而来的,只是恰巧在小区门口撞见她了。 得搬家。 打定主意的同时又把喻晨洋里里外外诅咒了千万遍。 然而让喻婉想不到的是,等凌晨三点下班回家,家门口摆着一个大行李箱和一个纸箱,纸箱里面装着锅碗瓢盆洗漱用品,床单被套枕头,乱七八糟一堆。 喻婉的行头全被堆在了门外,她脑子一片空白,第一反应就是摸出钥匙去开门,然而根本插不进去。 “我操。” 这房东动作挺快啊,连锁都换了? 一股火气直冲脑门,喻婉也不管现在是不是凌晨,她掏出手机就给房东轰了个电话过去。 老年人的手机铃声都大,估计把房东给震醒了,房东一接听就不耐烦的抱怨:“哎哟,你这小姑娘怎么回事啊,你不睡觉别人还得睡呢!” “张阿姨,这话应该我问才对啊,您怎么回事啊?一声不吭就换锁,还把我东西全撂门口,丢了您负责吗。”喻婉自然是没好气儿,她也知道自己欠了房租是没理儿,可房东这做法实在太过分。 张阿姨一听,理直气壮的扯着嗓子:“诶,小喻啊,你要这样说,那张阿姨就得跟你好好说道说道了,你自己算算你拖欠房租多长时间了?你不交钱还赖着不走,你还冲我发火来?我欠你的啊,你不租多的是人租,可别耽误我赚钱啊,再说了你也那堆东西没一个值钱的,谁稀得要啊。” 喻婉气得天灵盖儿都在疼,不过终究还是强忍着没有发火,用力深吸了口气,努力控制情绪,试图平心静气的讲道理:“张阿姨,我知道,这事儿是我不对在先,我的确不该拖欠房租,可我都跟您说了就这两天发工资,我绝对会给您,连带着拖欠的这十几天全补上。可您一声不吭就把我赶出来,最起码告知一声,让我提前准备一下吧。” 喻婉吐了口闷气:“现在这大半夜的.....” “我可是给你打过电话的啊,你自己不接你还怪我啊?”房东根本不给喻婉继续说下去的机会,越发不近人情,冷嘲热讽道:“小喻,不是张阿姨说你,一个姑娘家家,还是找个正经工作的好,你整天净在那些风月场所混,还上外边儿去借高利贷,要债的人在门口堵了一晚上,就算你有钱这房我也不敢租给你,你东西我都给你收拾好了,这还替你节省时间了,你不是大忙人么。” “......” “对了,押金我就不退你了,全当你这半个月的房租了。你抓紧时间把你东西拿走,我要睡了,就这样吧。” 说完,房东就挂了电话。 喻婉握着手机的手不停收紧,气得呼吸都急促了起来,牙齿磨得咯咯响。 “操!” 她发泄似的猛踹了一脚门。 喻婉坐在行李箱上,看着这一堆七零八碎的东西头都大了,缓了好半天这才认清了现实。 用床单将被子枕头绑在一起放行李箱上,另一只手抱着纸箱,踉踉跄跄的往外走。 说来也可笑,来北城这么多年,她的东西只用一个行李箱和一个纸箱就能装完,少得可怜,然而如今混到连放这么点东西的地方都没有了。 别人越混越风生水起,她可倒好,过得一天不如一天,到了无家可归露宿街头的地步。 喻婉虽然看上去能说会道左右逢源,实际上真心朋友没几个,大家伙儿都是逢场作戏,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别看都在同一个酒吧,人气大了粉丝多了难免遭人眼红,背地里想着法儿的使坏,利益关系之间谁跟你谈友谊。 吴归是她最好的朋友,可吴归家这两年比较困难,一大家子都窝在一个五十平的出租房里,挤得连下脚的地儿都没了,她才不好意思去给吴归添乱。 不知道去哪儿,不知道向谁求助。 喻婉像条丧家犬一样,拖着全部家当走在大街上,无处可去。 繁华的城市永远都热闹,哪怕是在深夜。路边的烧烤摊仍旧生意火爆。 不知道走了多久,路过一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喻婉累得头昏眼花,眼皮直打架,最后拖着全部行头进了便利店。 女店员在清理货架,看到喻婉走进来时,明显吓了一跳,戒备性的往后退了几步。 她化着浓妆,一头五颜六色的脏辫,嘴唇的口红掉得有些斑驳,显得脸色格外苍白,整个人说不出的沧桑和冰凉,眼神之中还略带一点烦躁。 看着她这副架势,女店员脑洞大开到以为她下一秒就要拔枪打劫。 不料,喻婉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便若无其事拉着行李箱走到用餐区,坐下,趴桌子上睡觉。 女店员踌躇了一会儿,发现她没有其他任何动静后,这才小心翼翼的朝她靠近,“你好,你没事儿吧.....” “小姐姐,我实在没地儿去了。”喻婉趴着没动,声音闷在臂弯里:“天亮就走。” 喻婉脸埋进臂弯里,看不到女店员的表情,不过结合刚才她进来时女店员见了鬼一样的反应,估计这会儿女店员无语得直翻白眼吧,说不准在想这是从他妈哪儿冒出来的杀马特叫花子。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女店员很快回到她面前,“咚”一声细微的响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放在了她面前。 喻婉下意识抬起头,冷不丁看到了面前的一份冒着热气儿的关东煮。 她一怔,茫然又震惊的看着女店员。 “这是送你的,不用给钱。”女店员对喻婉友善的笑了笑,“不过这是今天卖剩下的,希望你别嫌弃哈。” “不嫌,不嫌不嫌。”喻婉原本还霜打茄子似的,这会儿立马精神抖擞了起来,她捧着热乎乎的纸杯,由衷的感谢道:“谢谢你啊小姐姐,人美心还善,你肯定会有福报的。” 女店员笑了笑,然后就去忙了。 喻婉先是喝了口汤,是温温热,顺着喉咙流淌到胃里,感觉整个心窝子里都是暖的。 不知道是不是被冒起来的雾气熏的,她的眼睛竟然发起了热。 他又在装乖 第5节 看来这世上终归还是好人多。 喻婉吸了吸有些堵的鼻子,狼吞虎咽将几串关东煮给解决了,连汤都不剩一滴。吃饱喝足后便趴着睡觉。 摸了摸衣兜,想戴上耳机听歌,可摸遍了都不见耳机的踪影。 妈的,心情刚好点儿,耳机又丢了,老天是真的看她不顺眼。 这个夜晚让她的情绪跌宕起伏,神经已经紧绷到了极致,头疼得快要裂开,再不休息休息她真怕猝死过去。 趴着没多久,喻婉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睡得迷糊浑噩间,原本安静的氛围似乎渐渐有了纷扰的杂音。 进进出出的脚步声,交谈说笑声,车流鸣笛声。 天亮了吧,该走了。 可喻婉一点都不想动,浑身无力,头重脚轻,困得连眼皮子都没劲儿掀开。 “这谁啊,天呐,趴这儿睡上了。” “哈哈,锅碗瓢盘牙刷牙膏什么的都有,是打算长住了吗?” 别人的调笑和议论喧嚣于耳。 喻婉不耐又烦躁的“啧”了一声。 她强打起精神,托着沉痛的脑袋无力的坐起身,眼睛虚起一条缝,渐渐适应着大亮的天光。 这时,余光瞟到身旁坐下一个人。 喻婉没在意,她张开胳膊,昂着头,大幅度的伸了个懒腰,手不小心碰到了身旁的人,她置若罔闻,伸完懒腰才慢吞吞的扭过头去,萎靡不振的说:“不好意思....卧槽?是你?!” 原本半眯着的眼睛,登时放大了两倍。 如此似曾相识的场景,简直让喻婉起鸡皮疙瘩。 然而凭空出现的乔寄月却显得淡定从容极了,他仍旧戴着金丝边眼镜,深邃的眸明亮清澈。 他将咖啡杯推到喻婉面前,眼尾上挑着温润柔和的弧度,低声说:“早啊,喻婉姐姐。” 第5章 那是你男朋友? 好像每一次遇见乔寄月,都是喻婉最苦不堪言的时候。 昨天被混混穷追猛打,今天又蓬头垢面流浪街头。 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演,简直天上洒狗血,兜了个满头。 就算不用照镜子,喻婉也知道她现在是什么鬼德行,妆早花了,头发乱得像鸡窝。 眼皮子格外的沉重,随着眨眼的动作假睫毛翘起了边角,戳着眼角,有一点痒。 喻婉下意识揉了揉眼睛,把假睫毛直接揉得戳进眼睛里了一半,喻婉轻“嘶”了一声,留下了生理性的眼泪 烦躁一冲头,喻婉正准备将假睫毛全都摘了,朦胧的视线中,她看到有一只又白又好看的手朝她伸过来。 他的指腹微凉,似有若无的碰触到了她的眼尾,紧接着假睫毛被他取了下来。 他的力度很轻,如同他这个人一般温柔。 替她摘下了两只眼睛的假睫毛,从桌上抽了一张纸巾,将假睫毛包住。 对于他这个举动,喻婉有些出乎意料,还觉得有些尴尬,倒是他,举止自然神色自若,就好像只是单纯帮了个忙。 喻婉因为刚才揉眼睛揉出了眼泪,眼线眼影什么的跟眼泪一混合,整个眼圈都染黑了,看上去又凄惨又滑稽。 乔寄月勾起嘴角浅浅笑了一下。 “笑什么?”喻婉瞪着熊猫眼,凶他:“很好笑是吧?” 乔寄月立马摇了摇头:“不是,很可爱。” “......” 这就是传说中的直男尬撩吗? 明明就是嘲笑她吧,还欲盖弥彰说成可爱。 可偏偏吧,他又一脸认真,那眼神别提多无辜真诚了。就好像是真的在夸她可爱。 喻婉突然觉得有些害臊。像喻婉这么脸皮厚的人,上次害臊不知道在几百年以前,可这会儿是真的扎扎实实的害臊了,就因为一个小屁孩儿帮她摘了一下假睫毛,还有不知道是真是假的夸了一句她可爱。 喻婉脸有些发热,她别开头干咳了一声,用手机照了照自己的脸。 当看到自己鬼画符一样的脸时,她惊得差点儿把手机给扔了,“我操。” 紧接着,那只好看的手又伸了过来,递了一条手帕过来。 他那双手是真的好看,又细又长,而且皮肤很白,手腕上戴着一块光看那么一眼就知道价格不菲的黑色腕表。 喻婉才不敢接他的手帕,怕用脏了赔不起,她从桌上抽了几张餐巾纸,囫囵几下将眼睛擦了擦。 他们俩坐在一起,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和反差。一个落魄潦倒,一个光鲜亮丽。 他今天没有穿那套西装校服,而是穿了一件简单的牛仔外套,里面一件纯色的卫衣,仍旧戴着金丝边眼镜。 清晨的曦光透过玻璃洒进来,投在他的周身,面部轮廓打了一层柔光,能看到他脸上的小绒毛。 干净,斯文,少年气。 喻婉又干咳了一声,收起自己看帅哥出了神的花痴表情。哪怕知道自己现在有多狼狈和可笑,她还是将自己最后一点骄傲发挥到了极致。 “这给我的?”喻婉挺直了腰脊,抬了抬下巴,指指面前的咖啡。 “嗯。”乔寄月点点头,“看姐姐没什么精神,应该需要这个。” 从刚才到现在,他并没有像别人那般用异样的眼光来嘲笑她的狼狈和窘迫。 不仅坐下来与她这个在别人眼中怪物般的自己聊天,还递上一杯暖呼呼的热咖啡,就宛如昨晚那一杯雪中送炭的关东煮。 喻婉的心一暖,这感觉有些难以形容。 她毫不拘谨,大大方方拿起了咖啡杯,慢条斯理喝了一口,然后举着杯子冲他挑了下眉:“谢谢了,帅弟弟。” “不客气。”乔寄月胳膊闲闲的搭在桌沿上,看着喻婉,声音温润:“姐姐应该还没吃早餐吧,想吃什么?我去给姐姐买。” “我不饿....” “咕.....” 话都还没说完,肚子就来疯狂打她的脸了。 喻婉的表情差点没绷住,她凝着眉,想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 然而乔寄月却不给她逃避的机会,他眉眼弯了弯,声音里含着笑:“姐姐不饿,但姐姐的胃饿了,怎么办呢。” 原本想着都喝了人家一杯咖啡了,再让人家买早餐,那她成什么了?真成叫花子讨饭了吗? 可怎么办,他说得对,她好饿,可是又没多少钱,她今晚还得找地方住,得花钱。 这小屁孩儿是个超级富二代,人家不缺钱,既然他想请她吃早餐,那就....先填饱肚子再说。 “这么个事儿啊,姐姐我呢,向来不喜欢欠人情,俗话说无功不受禄对吧。” 听到这里,大概能听出来拒绝之意,可话锋一转,喻婉放下咖啡杯,正襟危坐,一本正经的说:“你请我喝了咖啡吃了早餐,我不能白吃你的吧,所以啊.....咱们等价交换,你请我吃饭,我答应你一件事。” 等价交换?亏她有脸说。 她浑身上下没一点有价值的东西。 可穷也不能穷了志气!而且甭管他是不是个超级富二代,他再怎么说是个小屁孩儿,要真吃白食吃到一个小屁孩儿头上,真的很丢脸,她也是有尊严有原则的穷光蛋好吧。 气势上绝对不能输,她淡定从容的喝着咖啡,慢悠悠的强调:“你好好想想要什么吧。只要不犯法,不触及道德底线,我都可以考虑。” 乔寄月没料到她提出这样的要求,着实有些出乎意料。 他饶有兴致的掀起了眼尾,细长的手指伸到唇边似有若无的摩挲着下巴,似乎在很认真的思考着她的这个提议。 喻婉也不着急,等他慢慢想,只不过她的肚子等不及了,不停的叫唤。 喻婉不动声色的给了肚子一拳头,闭嘴吧你! “我想好了。” 乔寄月突然出声说道。 喻婉一副洗耳恭听的表情:“嗯,你说。” 乔寄月的目光不紧不慢掠过放在她腿边的黑色吉他包,然后对她笑了笑,说:“姐姐,你教我吉他吧。” “啊?”喻婉似乎没想到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不过只惊讶了一瞬,她便毫不犹豫的答应:“行啊,当然可以。” 这时候,喻婉那机智的小脑袋瓜又开始运作起来了,她作出一副难为情的模样:“不过....你也知道,吉他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学会的,一两个月都够呛.....我每天很忙,也没多少时间.....” 其中的暗示浅显易懂,乔寄月顺着她的话,十分有诚意的说:“我会付姐姐学费的。” 正中喻婉下怀,她连忙接茬儿:“学费倒不必,就每次来学吉他的时候请我吃顿饭就行了。这样吧,第一次的教学免费,当我感谢你的咖啡和早餐了。” 这可不算欺负小孩儿吧?她说的没错啊,吉他是个技术活,又不能一蹴而就。她虽然不喜欢占人便宜,可她也不能自个儿吃亏吧。 乔寄月爽快答应,乖巧得很:“好,姐姐说了算。” 达成一致后,喻婉这才不再压制自己的饥肠辘辘的胃,她指了指便利店的早餐区,语气急切:“赶紧随便买点吧,我快饿死了。” 乔寄月轻笑出声,故意逗她:“姐姐刚刚还说不饿啊。” 喻婉脖子一梗,用他的话呛了回去:“我是不饿,我的胃饿了。” 乔寄月又笑了一下,而后很听话的站起身,走到前面去给喻婉买早餐,鉴于喻婉说她快饿死了,所以乔寄月很贴心的把每一种早餐都买了个遍。 喻婉狼吞虎咽,简直像八百年没吃过饭一样,她真的很想注意一下形象,可实在敌不住美食的诱惑。 因为她真的很久没吃过真真意义上的早餐了,都是面包面包。 不记得上次吃这么饱是在什么时候,喻婉这次是真的大饱口福,撑得感觉顶到了嗓子眼。 离开便利店时,她都翘着肚子走路。 走出便利店,她去接乔寄月手上的行李箱,“谢了啊,你有我名片,什么时候要学吉他就给我打电话。” 乔寄月说:“我不能给姐姐打电话。” 他又在装乖 第6节 喻婉狐疑不解:“为什么?” 乔寄月垂了垂眸,看上去很是委屈:“因为姐姐把我拉黑了。” “啊?!”喻婉有些懵。 乔寄月又说:“就在昨晚。” 喻婉脑子卡顿了两秒钟,忽而如梦初醒般想起了昨晚给她打了很多个电话的陌生号码。 “昨晚是你打的啊!”喻婉敲了敲脑袋,“哎哟,不好意思啊,我以为是....骚扰电话呢。” “我不知道是你,我这就把你拉出来哈。”喻婉打开手机,连忙将乔寄月的电话号码拉出了黑名单。 乔寄月脸上的受伤和委屈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重新扬起笑眼,他指了指停在路边的车:“姐姐去哪里?我开车了,我送你。” 喻婉下意识顺着他指过去的方向,看到了路边的那一辆超级拉风酷炫的跑车,眼角抽搐,“啧”了一声。 让人羡慕的,该死的资本家。 “你个未成年还开车?无证驾驶?”喻婉若有所思瞟他一眼。 在想要不要做个好公民,举报一下。 乔寄月并没有将她的行李箱还给她,而是自顾自拉着行李箱朝车走过去,一边走一边回头对她意味深长的笑,强调道:“我已经十八岁了,姐姐。合法持证。” “哦。” 原来已经成年了。 不过紧接着,喻婉抱着纸箱几步跟上他,拦住了自己的行李箱:“不用送我。” 乔寄月问:“为什么?” 吃了别人一顿还让别人送,她都不好意思了。 “不怕我把你车弄脏?”喻婉挑起眉毛,几分揶揄。 谁知乔寄月敛了笑意,神色忽而变得严肃,一字一顿说:“姐姐,你不脏。” 喻婉神色一怔。 她只是想逗逗他而已,没料到他这么认真。 简简单单五个字,却在无声无息间,敲中了她的心窝。 明明她是这般的狼狈和窘迫,不修边幅蓬头垢面。在别人眼里她是个杀马特,是个奇装异服的怪物,是个混迹风尘的坏女人。 她早就习惯了外人的嘲弄和鄙夷。 可这个小屁孩儿,并没有。还会一派正经的跟她说,你不脏。 喻婉突然笑了一下,小屁孩儿还挺暖啊。 乔寄月打开了前置后备箱,将喻婉的行李放了进去,然后又去拿她怀里的纸箱,放进去。 还非常绅士的替喻婉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喻婉也绝对不会矫情,正好省事儿不用去挤公交了。 乔寄月上车,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姐姐要去哪里?” 喻婉想了一下,说:“先去南淮鼓巷吧,到了我给你指路。” 今天得抓紧时间找个短期的房子住,总不能带着行李箱去找房子,先去找吴归,把行李放在他那儿。 本来喻婉还担心乔寄月这已经成年的高中生车技会不会不好,坐他车会不会有生命危险,然而一路上乔寄月的车技非常娴熟,虽然开了辆超跑,可全程没有飙过车,老实规矩得很。 到达吴归家的餐厅,这会儿时间还早,他们家是主要卖中晚餐,现在店里还没客人。 吴归正坐在门口清点早上刚到的食材。 车子停在路边,喻婉指了指吴归:“就这儿,我到了。谢了啊。” 喻婉解开了安全带,刚准备拉开车门下车,她就察觉到手腕上落下一道温柔却又有力的力量。 而后听见乔寄月问----“姐姐,那是你男朋友?” 第6章 这是我新收的徒弟,乔寄月…… 喻婉都准备下车了,结果又猝不及防被乔寄月给拉了回去,一回头便与乔寄月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他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淡淡的。 瞳仁漆黑一片,瞳孔微缩,犹如一汪清澈的深潭,里面却裹着某些看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还有几分无辜和委屈。 不知道为什么,被他这么直勾勾盯着看,喻婉忽然觉得有些心慌,就跟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错事儿一样。 喻婉像是听了个大笑话似的,想也不想就否认:“什么男朋友啊,他是我铁哥们儿。” 一听说不是男朋友,乔寄月那双好看的眼睛忽而翘起了眼尾,淡淡笑了一下,似乎很开心,一脸乖巧的回答:“我知道了。” 这样一辆极为高调的车突然停在了餐厅门口,很难不引起别人的注意。 吴归手里边抬着一袋大白菜,抬头便看到了门口的超跑,第一反应就是“我靠”了一声。 惊叹的尾音还未完全落下,便看到了副驾驶的车门打开,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鞋带松散脚面有灰的旧马丁靴。 “我靠!!” 当吴归看到从车上下来的人是喻婉时,手中的白菜“啪”一声砸到地上。 他下巴都快惊掉了,“鱼丸儿?!” 吴归跳下台阶朝喻婉奔了过去。 眼睛瞪得像两只铜铃,左转转右转转,眨也不眨的瞪着面前的超跑,激动到脑洞大开:“你....你上哪儿打劫了?还是买彩票一夜暴富了?还是还是......突然发现你爸妈不是亲生的,你亲生爹是个超级富豪,找遍整个北城终于找到你,为了弥补你,特意送你一辆法拉利?” “你唱rap呢?”喻婉万分嫌弃的瞥吴归一眼,“少看点狗血电视剧。哈喇子擦擦,别掉车上了。” 这时候,乔寄月打开车门下了车,走到车头前,打开了前置后备箱,替喻婉拿出了行李箱。 当吴归看到乔寄月时,嘴巴都张成了“o”型,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颤抖着手晃着喻婉的肩膀:“我靠!鱼丸儿,你居然找了个这么有钱的男朋友?!你咸鱼翻身了!” “靠靠靠,你靠个屁啊,在小孩儿面前别说脏话。”喻婉一巴掌拍在了吴归的后脑勺上,“赶紧把我行李提过来。” 吴归揉了揉脑袋,闷声答应,走到前置后备箱前,从乔寄月手中接过了行李箱。 近距离一看,吴归再一次惊叹的连连吞口水,太帅了吧这。 只不过.....年纪好像有点小,斯斯文文的,像只单纯懵懂,不谙世事的小绵羊。 “帅是真的帅,有钱也是真的有钱,可你连这么小的都下手?”吴归凑到喻婉耳边,啧啧唏嘘,善意提醒道:“怕不是个未成年?这可是犯法的,鱼丸儿。” “啪”的一声,喻婉又是照着吴归脑瓜子狠狠一巴掌:“犯你个头的法,把你的脑洞给我收一收!” 喻婉指了指乔寄月,漫不经心的介绍道:“这我新收的徒弟,叫......” 说到名字时,喻婉冷不丁卡了壳。都说是徒弟了,结果竟然还不知道别人的名字,有些尴尬。 乔寄月眉眼舒展开来,唇线微扬,模样越发的朗润清隽,温和有礼的对吴归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喻老师的学生,我叫乔寄月。” 喻婉挑起眉 乔寄月。 啧。 有钱人的名字都这么诗情画意吗? 哪像她,鱼丸儿鱼丸儿的。 喻婉敛下思绪,有意无意的咳了一声,冲乔寄月摆了摆手,面上有几分嫌弃:“什么鱼老师羊老师的,叫我漂亮姐姐就行了。” 乔寄月笑意更浓,很听话的迎合:“漂亮姐姐。” 吴归咦一声:“你是真不害臊啊。” 随即立马朝乔寄月堆起笑脸,一脸憨厚的开玩笑:“你好你好,真是文化人啊,名字都这么文邹邹的。我名字就太俗了,你当个笑话听得了,我吴归,叫我小乌龟就行了。” 一边说着,一边还热情万分的伸出手想跟乔寄月握手,可还不待乔寄月伸出手时,他又蔫不拉几的将手给缩回去了,有些不好意思:“我手都是泥,别把你手弄脏了。” 喻婉抱起了纸箱毫不客气的塞吴归手上:“我东西先放你家,我去你房间补个觉,下午出去找房子。” 吴归这时候才注意到这一大堆七零八碎的东西,皱了下眉:“你出什么事儿了?” 喻婉不愿多说,随便搪塞了句:“搬家了呗。” 昨晚本身凌晨三点才下班,又在街上吹着寒风流浪了那么久,在便利店睡也没睡安稳,感冒好像加重了,头疼得厉害。喻婉现在就只想好好睡一觉。 她打了个哈欠,眼睛里蒙上一层水雾,鼻音更重,无精打采的对乔寄月说:“我到地方了,你走吧。这么早出门,估计去跟小妹妹约会吧,我就不耽误你了。” 就这么一句话,倒是让乔寄月的情绪有了剧烈的起伏,他似乎生怕喻婉会误会,便用力摇了摇头,清澈的双眼里盛满了焦急,解释:“我没有,我是去买书的。” 喻婉被他这无辜又着急的样子给逗乐了,没当回事儿,又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行,那你去买书吧,回头联系。” 喻婉朝他摆了两下手,然后拽着吴归朝餐厅里走。 她浑身软塌塌的没一点劲儿,胳膊勾住了吴归的脖子,整个人靠在他身上,耷拉着眼皮儿没一点精神,瓮声瓮气:“困死了。你床单被罩什么的,换新的了吗?你姐我可有洁癖,最主要你那些排遣寂寞的东西都收好了吗?” “我靠,你不早说你要来。”吴归整个人一激灵,抱着纸箱拉着行李箱就迅速往里跑,“大小姐,您先慢着走,我这就给您收拾去。” “吴归,你丫节制点吧,别女朋友没有,把自个儿玩虚了。”喻婉小跑着,几步追上去,又死死卡住吴归的脖子,揶揄道。 吴归梗长了脖子,反驳:“现在生活压力这么大,还不兴我缓解缓解下压力啊,我又没去嫖。我一年轻气壮的大好青年,这辈子都不可能虚好吧。” 喻婉笑得前仰后翻:“还大好青年,你丫就是个老色批。” 吴归的声音小了点,他悄悄咪咪贴近喻婉耳朵边儿:“不过你上哪儿逮了个这么有钱的徒弟?” 喻婉的手指戳着他太阳穴,将他的脑袋推开:“你管呢。” 他们俩的对话,似近非远,若有若无的飘进了乔寄月的耳朵里。 成年人之间少儿不宜的玩笑话,还有他们俩勾肩搭背的亲昵举动,轻松又自然的相处模式。 乔寄月知道喻婉的性格本身就是这般奔放不羁,可看到这一幕,内心深处涌上来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 更准确的应该说是,嫉妒。 哪怕这个人是她的朋友。 这种情绪也不知从何而来,莫名其妙,毫无征兆。 他又在装乖 第7节 - 乔寄月早上真的是去买书的,只不过在路过便利店时,正好遇到了红灯。 百无聊赖等红灯的间隙,不经意间的瞥了一眼,便看到趴在便利店里睡觉的喻婉。 即便只是那么一眼,即便看不见她的脸,乔寄月还是认出了她,因为她向来与众不同。 买了书之后,乔寄月回了家。 今天周六,姜暮柔跟那帮名媛太太出去做spa去了,到了晚上才回来,她一回来第一时间就去找乔寄月。 看到乔寄月在琴房里练琴,她这才颇为满意,悄悄将琴房的门关上。 殊不知,在她关上门的那一刻,乔寄月专心致志的假象瞬间被撕破,他将小提琴拿了下来,粗暴的往地上一扔。 磕上眼皮,微蹙着眉,慢条斯理的转了转有些发酸的脖子。 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现在已经晚上八点了。 乔寄月略微思忖了两秒,又在琴房里耗了二十来分钟,这才离开,回了房间,换上了校服。 下了楼,姜暮柔正半躺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吃水果,旁边蹲着一个佣人在给她按腿。 听到佣人叫了一声“少爷”之后,姜暮柔这才反射性回过头来,看到乔寄月穿着校服要出门,她稍稍坐直了身体,问:“寄月,这么晚了还要去学校?” 乔寄月点了点头,淡淡说:“学生会有事,需要我去一趟。” 姜暮柔知道乔寄月是学生会会长,而且只要是跟学校学习有关的事,姜暮柔向来重视。 对于乔寄月这样的说辞,姜暮柔没有一丝一毫的疑心:“那快去吧,这么晚了,让刘叔送你。” 乔寄月向姜暮柔晃了下手中的车钥匙:“不用了,刘叔已经回家了,我自己开车就好。” “那你开车小心.....” “大少爷,太太。” 姜暮柔的话音还未落下,就被管家的声音打断。 循声望去,只见一名盘着头发披着红色真丝披肩的女人款款走了进来,身旁有一个佣人推着一把轮椅,轮椅上的男人剃了成熟刚硬的板寸头,五官硬朗端正,皮相甚好。可偏偏,车祸导致左脑受伤,右侧肢体瘫痪。 他脑袋朝左边倾斜,半张脸也歪着,表情有些狰狞,右侧的肢体僵硬,一动不动的瘫在轮椅上。 “阿姨,大哥。”乔寄月朝他们笑了笑,礼貌的打招呼。 可女人压根儿连一个眼神都不给他,面若冰霜,视若无睹的从乔寄月面前走过去。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女人故意挑起眼尾向姜暮柔投去一记挑衅的眼神,随即问管家:“老爷子和振怀回来了没有?” 管家答:“还没有。” 女人溢于言表的愉悦,朝姜暮柔和乔寄月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刻意拔高声调:“等老爷子和振怀回来了,我可要告诉他们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寄远今天去复健,医生说可能用不了多久,就能走路了!” 女人走过去亲自推上了轮椅,笑得愈发得意:“到时候,等我们寄远好了,赖在家里的阿猫阿狗就立马扫地出门!膈应!” 女人慢悠悠的推着轮椅走进了电梯,上楼了。 乔寄月从头到尾都淡定从容,面色淡得没有一丝波澜。 姜暮柔的反应最为激烈,她蹭的坐起身,推开给她按腿的佣人就走到乔寄月面前,有些慌乱:“那老女人说什么?乔寄远要恢复了?” 乔寄月勾了勾唇:“不是挺好的吗?” 姜暮柔戳了戳乔寄月的脑袋:“你这孩子是不是学习学傻了?!好什么好啊!你真是太单纯了,一点心眼儿也没有!他要是好了,这乔家还有咱娘俩的立足之地吗?老爷子好不容易肯培养你了!” 乔寄月笑而不语,看上去似乎一点都不在乎,毫无危机感。 “不行不行,寄月,这样下去不行,我们太被动了。”姜暮柔着急得来回踱步,最后拉住他的手,情绪激动:“洛杉矶那边的大学你收到offer了吗?老爷子不是说了吗,等你大学毕业就让你进公司的。” “妈,申请学校的前提就是要有成绩单,学校的gpa成绩,还有sat和托福成绩还没出来,怎么申请啊。”乔寄月安抚似的拍了拍姜暮柔的背,声音温柔:“您先别着急,等成绩一下来我就去申请。” “好,你一定要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平时多留个心眼。”姜暮柔有些无奈,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每次看见那老女人叫她干什么?她哪回搭理你了?看见她不准叫她了,真不知道她傲气个什么劲儿呢。” “妈,这是礼貌问题,她理不理我是她的事。”乔寄月看了眼手表,又说:“我得走了,来不及了。” “好,去吧,开车注意安全。” “我知道。” 乔寄月转身离去,大步流星走出了屋子。 面上的温润与从容不复存在,只剩下一片森寒与厌恶。 这就是他的家。 畸形,虚假,勾心斗角。 乔寄月从衣兜里摸出了一根缠成一圈的红色耳机,眸中的寒意褪去几分,唇线勾勒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上了车,摸出手机打开了导航。 目的地是,一家名为“巢”的livehouse。 他要去,找她。 第7章 我很听话的 灯光迷离的pub 虽不敌迪厅的疯狂与劲爆,但气氛仍旧高涨。 乔寄月长这么大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感觉这里面的每一缕空气都是如此的躁动狂热。 他一走进来就能察觉到有无数道前仆后继的目光往他身上瞟,乔寄月视若无睹,目光快速扫过混乱的人群搜寻着喻婉的身影,可人太多,熙熙攘攘,喧嚣声震耳欲聋。 路过一个卡座,几个女生互相递了个眼神。 就在乔寄月要走过卡座时,一个穿着紧身裙的女人扭着她的水蛇腰就朝乔寄月走过去,笑得几分妩媚几分试探:“帅哥,一个人呀?正好我们这儿还有个座位,一起?” 乔寄月连余光都不屑给她一眼。淡淡两个字:“不用。” 可能在这种氛围下,所有人骨子里的叛逆和肆意都被激发了出来,即便被拒绝了,女人也并没有善罢甘休。 还非常大胆且热情的挽上了乔寄月的胳膊,将他往卡座里拉:“来嘛来嘛,人多才热闹嘛。你自己一个人多没劲啊。” 乔寄月的耐心耗尽,他将胳膊一抬,那双向来干净温和的眼睛此刻布满了阴霾与抵触,他冷着声:“请自重。” 乔寄月还煞有介事的把被女人碰过的地方拍了两下,就好像上面沾满了病毒,眉眼之间全是嫌弃。 紧接着闲庭信步往里走,穿过人潮。 一个戴着眼镜的女人不小心撞到了他身上,手里头还捧着一块荧光牌。 撞到乔寄月时,女人脚一崴,整个人都靠上了乔寄月的胸膛,乔寄月反射性抬手扶了一下女人的肩膀,停留不到一秒钟,便松开手往后退一步。 女人回过头来,满含歉意的朝乔寄月笑了笑:“不好意思,撞到你了。” 乔寄月微颔首,没什么表情:“没事。” 正继续往前走,余光不经意间瞥到了女人手中的荧光牌,上面有几颗闪着光的爱心,爱心的中间是大大的“鱼丸”两个字。 今天早上听见吴归这么叫过喻婉。 乔寄月这才一改刚才的淡漠与疏离。 台上的音乐声实在太大,他不得不朝女人走近了几步,轻轻勾了勾唇,语气友善有礼:“你好,请问你知道鱼丸在哪里吗?” 见乔寄月主动跟她搭话,女人受宠若惊极了,一时激动到有些手足无措,指着后台那边的方向:“你也是鱼丸的粉丝吗?她应该在准备吧,马上就该她上台了....” 乔寄月朝她所指的方向望过去,漫不经心的说了句:“谢谢。” 乔寄月径直朝后台的方向走过去,还不待走近,他就看到了站在舞台下面被一群粉丝围堵着的喻婉,她与粉丝们谈笑风生,几个小女生被她逗得娇笑连连。 最后粉丝举着自拍杆,几个人一起拍了合照,她这才走到角落,拿起一个玻璃杯喝了几口水。 乔寄月加快了脚步,朝喻婉走过去。 停在她面前。 她正一边喝着水一边拨弄着手机,自然没注意到他的靠近。 这周遭的氛围实在太吵闹,乔寄月弯下腰,朝她耳边凑近了几分,音调稍稍扬高,嗓音沉甸甸,裹着笑:“漂亮姐姐。” 温和清润的嗓音极为悦耳,灌进耳蜗里,喻婉的心尖儿明显颤了一下,一口水含在嘴里还没咽下去,差点儿呛进嗓子眼。 她反应有些过激的朝旁边一扭头。 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在咫尺,他长得太高,她扭过头来时,脸颊甚至似有若无的擦过他胸膛的衣服面料。 酒吧里的气味有些迷迭。 人群中各异的香水味、酒水味、烟味,混合在一起难免刺鼻,可他身上有着一股淡淡的雪松木,清新自然,很舒服。 喻婉将嘴里那口水咽了下去,她往后退了一步,稍稍拉开了彼此的距离,昂头看他,一开口嗓音有些哑:“怎么跑来了?” 每一次他的出现,都是这样猝不及防,都快被他吓成习惯了,这次显然淡定了许多。 乔寄月浅浅弯起唇,很实诚的说:“不是姐姐让我来听你唱歌的吗?” 喻婉迟钝了两秒才想起来自己无意说过的话,“哦”了一声。 不过注意到了他的穿着。 板正笔挺的西装校服,衬衫扣子扣得严严实实,领带整整齐齐,没有一点倾斜和皱褶。 他这副样子,莫名一股斯文的禁欲味儿,与这混乱嘈杂的氛围格格不入极了。 喻婉挑起眉:“你该不会逃课过来的吧?” 她那副表情就像是在酝酿着一番一本正经的关于学生不能逃课要好好学习的淳淳教导。 只可惜她还来得及组织好教育的措辞,他便笑着开口,略微有些无奈:“我没有逃课,我是处理完学校的事情才过来的。” “哦。” 喻婉又应了一声。 就在此时,台上的歌手已经演唱完毕,和观众正在进行互动,接下来就该她上台了。 喻婉又喝了几口水润了润嗓子,她粗略的扫了一眼全场,这会儿卡座已经坐满了人。 可乔寄月这么个一看就是第一次来酒吧的纯情小羊羔,她还真不放心这个小屁孩儿一个人站这儿,万一被拐跑了咋办。 他又在装乖 第8节 于是她拽着乔寄月的胳膊,将她往中间的场子拉。 乔寄月也不挣扎,非常顺从的任由她拉着走。 喻婉将乔寄月带到了吧台前,她不知道上哪儿去找了一架高脚凳,将乔寄月按上去,曲指敲了敲吧台的流理台面,俯身朝调酒师喊:“阿杰,这我徒弟,第一次来,帮我照看着点啊。” 阿杰正摇摆着肢体,动作浮夸的调着酒,他听喻婉这么说,特意朝乔寄月看了几眼,表情有几许兴味的赞赏:“鱼丸儿你行啊,收徒了都?还收了个这么帅的。” 喻婉得意洋洋的抬了抬下巴:“那必须的,要想当我徒弟,颜值这块儿必须卡得死死的!” “还小孩儿呢,给他来杯果汁儿就行了。”喻婉朝调酒师说,随后又贴到乔寄月耳边,像叮嘱小朋友一般:“陌生人给你的酒不能喝知道吗?坐在这儿别乱跑。” 距离一拉近,其他所有的杂音似乎都隔离在外,他耳边只剩下她的声音。细细一听,越发的沙哑,鼻音很重。 喻婉叮嘱完就站直身体,转身离开。 可还没来得及迈步,她的手腕就被握住,仍旧是那一道熟悉的力量,温热也温柔。 喻婉还以为他有事要说,便下意识朝他靠近了一点。 距离很近,乔寄月透过迷蒙斑驳的光线打量着她的脸。 她仍旧化着浓妆,脏辫已经拆了,长发披肩,微微的波浪卷,混着欧美挑染。头上反向结绑着一根红色嘻哈风的头巾。 喻婉的嘴唇偏厚,唇珠很漂亮,涂着正红色的口红,饱满的勾勒着唇形线条,唇钉在灯光下越发显眼。 她穿了一件很短的紧身吊带,刚好卡在胸下面,再配上一条牛仔破洞短裤,纤细的腰身掐得盈盈一握。 喻婉虽然很瘦,可她偏偏属于丰腴的那一卦。上衣本就紧,将她的身材更是显得凹凸有致,尤其是领口偏低,她微微俯身能看到若隐若现的沟壑。 乔寄月不动声色皱了下眉,握着她手的力度加大了几分。 “有事儿就说。” 他老半天没反应,喻婉有些不耐烦的催促了起来。 乔寄月收敛起那莫名其妙的占有欲,润泽粼粼的眸子锁住她的眼睛,担忧道:“你感冒了,嗓子都哑了。” 喻婉理解到他的意思,他怕她嗓子哑了没法唱歌。 正好台上歌手最后的互动环节结束了,喻婉便不敢再多停留,抽出自己的手腕,撂下一句“没事”就匆匆朝舞台跑了过去。 喻婉在上台前又急匆匆喝了两口水,这才调整好状态上了台。 她一上台,拿起一把电吉他,没挂上脖子,手指用力拨了几下琴弦,接连发出一串鼓噪刺耳的长音,台下霎时间掀起了一片尖叫声。 喻婉走到麦克风前,半挑着眉,勾起的笑容几分轻佻和不羁,朝台下抛了个媚眼:“想我了没,宝贝们。” “想!想死了!鱼丸儿!” “啊啊啊!” 台下的尖叫声越来越大,异口同声。 喻婉歪了歪脑袋:“想我还不把灯亮起来啊?” 此话一落,原本就灯光四闪的pub,瞬间亮起了一片用手机手电筒汇聚起来的白色星海,只为她而亮。 喻婉似乎非常满意,挑着眉点了下头。 紧接着,歌曲的前奏响彻整个屋子,将台下的尖叫声稍稍遮盖了下去,她将电吉他放在了一旁。 “我们要一起干嘛?”喻婉问台下。 台下呐喊回应:“嗨炸天!” “ok!here we go.” 胳膊一伸,随意将麦克风架子拖到了面前,跟着伴奏,嘴唇凑到麦克风前扬高声调—— “ah~~ah~~命运就算颠沛流离,命运就算曲折离奇,命运就算恐吓着你,做人没趣味,别流泪心酸,更不应舍弃,我愿能一生永远陪伴你......” 她的声线天生就偏沙哑的烟熏嗓,音色很有辨识度,再加上感冒了,声音更是嘶哑,一首经典的老歌倒被她唱出了另一番风味。 她一边唱一边拖着麦克风随着音乐一起律动。 台下的粉丝跟着她一起跳跃狂欢,直到最后一段结束,尾音刚落下,她便放下麦克风,跑到架子鼓前。 脚踩着踏板,鼓槌在她手里灵活的转了一圈,随即“咚“一声敲击,全场的气氛被她带动到了制高点。 她微卷的发丝随着她剧烈的动作而动荡散乱。 乔寄月坐在吧台,距离舞台有一段距离,却能将她在舞台上的每一处张扬奔放都看得清清楚楚。 舞台上的她,似乎不需要那些外来的灯光照耀,她本身就能发光发亮,吸引每个人全部的注意力。 乔寄月安安静静的坐在台下,并没有像别人那般狂欢呐喊,但他的目光却一瞬不瞬的落在她身上,血液在逐渐沸腾。 她手中的鼓槌似乎没有敲在鼓上,而是一下一下砸进了他的心窝,有些发胀,狂跳不休。 那一股想要私藏的占有欲,莫名其妙的,再一次油然而生。 - “哟,哥们儿不错啊,贵族学校啊?” 身边坐下一个男人,上下端详了一番乔寄月,注意到他西装上的校徽。 男人靠近了些,吹了一记口哨,调笑道:“高中生?穿着校服来酒吧?够会玩儿啊。” 乔寄月面无表情瞥他一眼,不予理会。 阿杰调好一杯酒递给男人,解围道:“可别调侃小朋友了,他是鱼丸儿的徒弟,专门来看鱼丸儿演出的。” 一听这话,男人越发来劲儿,一脸意味深长,啧一声:“想不到鱼丸儿还认识这么乖的小帅哥啊,看来平时.....也没少玩儿啊。” 玩儿,这个词,饱含深意。 男人将调好的酒推到乔寄月面前。 估计酒喝大了,说的话也不知轻重,他脸上的玩味更甚:“鱼丸儿都教你什么,关于哪方面?方不方便透露一下?如果教得好的话,我也拜她为师。” 含沙射影,字里行间的轻佻和戏谑,浅显易懂。 乔寄月面上仍旧没有一丝表情,陆离的光打进他的双眸,只剩下一片斑驳的戾气在闪动,寒光直直的射向面前的男人。 男人似乎被他这种与年龄不符的眼神震慑到,轻浮的表情僵在了脸上,不禁有些发怵。 乔寄月站起身,慢吞吞扯了扯领带,松了松袖口。 被冒犯的不爽点燃了他的暴躁,拳头握紧,关节似乎在咯咯作响。 正准备狠狠教训一下面前这个口不择言的酒鬼时,阿杰突然喊了声:“鱼丸儿!” 乔寄月掀起眼皮朝那边看过去,只见喻婉已经朝他跑了过来。 汹涌的火气被他强制性压了下去,乔寄月松开拳头,细长的手指将酒杯推了回去,在喻婉走到他面前时,他敛下所有戾气。 双眼含满了无辜:“我是来听喻婉姐姐唱歌的,高中生不能喝酒。” 他状似无意的侧过头,看到了喻婉,两眼亮起了光,他朝喻婉走过去,神色乖巧,似乎在邀功请赏:“姐姐不让我喝陌生人的酒,我很听话的。” 第8章 别去招惹喻婉 喻婉扫了一眼坐在吧台的男人,喝酒喝得满脸通红,眼神有些许迷离,半趴在吧台前,一脸的醉态。 阿杰抬抬下巴指了指男人,然后给喻婉递了个眼神,耸了耸肩膀,表示很无语。 看到吧台上那一杯还没动过的酒,再结合刚才乔寄月说的话,喻婉便立马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她弯着唇拍了拍乔寄月的肩膀,一副表扬小朋友的口吻:“嗯,很听话。” 得到了夸奖,乔寄月喜上眉梢,溢于言表的欢喜和满足。 看到乔寄月这副样子,喻婉暗自叹了口气,这么乖这么纯情的小羊崽子出现在酒吧里,再加上他长得太好,不被搭讪天理难容。 刚才这男人是老板的朋友,大家都叫他强哥,私生活很乱,口味也不忌,男女通吃。 其实这类情况在酒吧里再正常不过。 而且乔寄月的气质与这周遭的氛围太过格格不入,实在引人注目。 在台上唱歌的时候,喻婉偶尔会往乔寄月那边瞟一眼,留意他的动静。 即便身处于这样混乱的场所,他并没有像别人那样放纵沉沦。 一片喧嚣之中,只有他安安静静的坐着,沉默的望向舞台,那股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优雅和矜贵无法被掩盖,他与所有的聒噪与迷离之间,划出了一条泾渭分明的沟壑,那完全是有着天壤地别的两个世界。 喻婉文化有限,只想得到一句---花中有莲,出淤泥而不染。 强哥常年混迹风月场所,典型的暴发户属性,仗着自己有俩臭钱,不知道荼毒了多少花季少男少女,今天好不容易撞见乔寄月这样的极品,肚子里的那点花花肠子又开始作妖了,没准就是想把乔寄月灌醉带走。 喻婉将乔寄月拉到身后挡着,她坐上乔寄月的高脚凳,支着下巴,调侃道:“强哥,怎么今儿坐吧台来了?这么老远的,是不是来晚了没抢着前排啊?” 强哥喝得迷迷瞪瞪,眼皮子都快睁不开了,脸上冒着油光,笑得油腻又猥琐:“那可不嘛,鱼丸儿你太火了,你看看这里头一半儿都是你粉丝,哪儿还有我们这些人的容身之处。” 喻婉挑起眉:“这么说,强哥你不是我粉丝咯?” “哦哟,怕是我不够格儿当你粉丝哟,你看看你粉丝个个儿都年轻漂亮的。”强哥假模假式的摆了摆手。 喻婉的衣服领口本身就有些低,再加上刚才在台上那一通狂嗨,肩带微微滑落,胸前的大片春光乍现。 喻婉的身材是公认的好,这会儿强哥眼睛都快看直了。 乔寄月注意到强哥窥探的目光,眯了眯眼,眼底划过一丝不悦。 随即便解开西装扣子,将外套脱了下来披在喻婉身上,遮得严严实实。 喻婉不明所以,茫然的抬起头看他。 乔寄月眨了眨眼:“不是感冒了吗?感冒就多穿点。” 还不待喻婉说话,旁边的强哥就啧啧两声:“哟,鱼丸儿,你真是有福气啊,找了个这么懂事体贴的徒弟。” 强哥那目的性满满的目光又往乔寄月身上瞧,脸上的笑越发猥琐鄙陋,紧接着又佯装出一副不太高兴的样子:“只不过有点不给面子呢,找他喝杯酒都不肯,鱼丸儿你怎么教的?” 强哥是客人,而且又是老板的朋友,喻婉就是个穷打工的,自然是不敢明面上跟他作对,哪怕心里头再厌恶也还是要赔着笑脸应付应付。 “强哥,别人还是个学生呢,喝什么酒啊。这不,校服还穿着呢。”喻婉捻了下身上的外套,故意将那勾着金边的校徽露给强哥看,“强哥肯定知道这学校吧?国际学校,管得严着呢。” 能读这所学校的人,家里非富即贵。想必强哥也读得懂喻婉的言下之意,不就是告诉他,这小孩儿是个超级富二代,你招惹不起,有多远滚多远吧。 然而强哥这会儿喝得上头,他嗤笑了声:“管得严还来酒吧玩儿?” 他又在装乖 第9节 “人专门来听我唱歌的。”喻婉将酒杯拿了起来,冲强哥抬了抬下巴,笑着打商量说:“这样吧,酒我喝了。强哥人脉广,我还指着强哥多叫些小妹妹来捧我场呢。” 强哥一脸傲气得意:“我肯定是会支持你的嘛。” 话锋一转,强哥眯缝着眼睛:“那就要看你怎么感谢我了。” 有意无意往她胸口瞟,即使被外套遮得严严实实,可也盖不住强哥话中的暗示。 喻婉内心猛翻白眼儿,恶心得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了。 不过还算淡定,毕竟工作环境就是这样,每天接触着各式各样的人,油腻龌龊的人多了去了,开黄腔性暗示都不算什么,甚至还有人明目张胆的上手占便宜,遇到这种情况那也没辙,有火也不能发。 喻婉假装不懂话中的潜台词,托了托下巴:“我连夜给强哥你做个锦旗,就写---心慈面善,雷锋在世。怎么样?强哥。” 阿杰笑了笑,及时圆场:“诶,我看行,非常贴切了。” 喻婉也懒得再跟强哥拉锯了,举了举酒杯,“我干了啊。” 酒杯刚伸到嘴边,就被一只好看白皙的手抢了过去。 喻婉一愣,看向乔寄月。 酒杯已经落入乔寄月的手中,他脸上情绪淡淡,对她说话时,声线柔软温和:“嗓子不舒服就别喝了,我替你喝。” 说罢,乔寄月根本不给喻婉反应的机会,便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烈酒入喉,辛辣刺激,乔寄月不适的蹙了下眉。 强哥着实出乎意料,哈哈笑了声,阴阳怪气:“哟,不是说高中生不能喝酒吗?” 乔寄月将杯子放下,酒精味在口腔里蔓延开来,一股火辣顺着喉咙滑入胃中,似乎刺激了他身体里的暴躁因子,他强忍着按耐着。 平静的目光投向强哥,淡淡勾了勾唇,漫不经心的强调:“高中生确实不可以,但喻婉姐姐的徒弟可以。” 乔寄月突然来这么一出,喻婉惊了一跳,没想到这小屁孩儿这么实诚,说干还真就干了,这酒可烈着呢。她个常年喝酒的人都不敢这么喝。 喻婉站起身,拉住乔寄月的胳膊就带他走,敷衍似的说了句:“强哥你慢慢喝,我们先走了。” 喻婉将乔寄月带到后台,递了瓶矿泉水给他:“你这小屁孩儿是不是傻啊,没看我那是在应付他吗。” 乔寄月拧开矿泉水喝了两口,唇线紧抿。眼睛里只剩下一片纯净的赤诚,语气认真:“你不舒服,我不想让你喝酒。” 喻婉心窝子又猝不及防一暖。 她的鼻音很重,充满了病态感,一听就知道是感冒了。可没人会在乎,没人会关心,只看得到她表面上强装的无所谓。 也只有这个小屁孩儿,他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我没事儿,吃点药就好了。”喻婉摸了摸鼻子,将那些异样的情绪压下去,脱下乔寄月的外套递给他:“你赶紧回去吧,时间不早了。” 乔寄月并没有接过外套,而是将外套重新披上她的肩:“姐姐,我先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 说罢,乔寄月就转身,大步流星的离开。 “诶,你上哪儿去啊。”喻婉在身后喊。 乔寄月没回应,很快消失在喻婉的视线之中。 乔寄月离开后台,迅速穿过人满为患的卡座,路过吧台时,发现强哥已经不见了。 他走出酒吧,车就停在路边,他拿出车钥匙,朝车走过去,打开车门正要上车时,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我发现那个喻婉,还有点儿意思,穿那么骚还跟我装纯?” 强哥走路歪歪倒倒,举着手机打电话。 乔寄月“砰”一声将车门关上,径直朝强哥走过去,一边走一边扯领带。 强哥毫无察觉乔寄月的靠近,喝醉了之后越发的猖狂,满嘴的粗鄙之语:“个烂裤.裆的骚婆娘,自己倒是连高中生都玩上手了,跟我装纯情少女?就是欠收拾!等哪天老子找着机会了,非要干......” 话音还未落,强哥就感觉到脖子被什么东西用力勒住,勒得他喘不上气,喉咙里发出“嗤嗤嗤”的粗喊声。 手机摔落在地。 还来不及挣扎,身后的人就扯着领带将他拽进了酒吧旁的巷子里。 巷子很窄很黑,强哥被一脚踹进巷子,踉跄倒地,紧接着又被人生拉硬拽了起来,背猛的砸向身后的墙壁,疼得强哥龇牙咧嘴。 黑暗中,强哥虽然看不清面前的人长什么样,但恍惚间,看到了他的眼睛,如鹰一般犀利的双眼,阴鸷、冰冷,杀气腾腾。 那双眼睛微微眯了眯,似乎在笑,弯起的弧度却不见一丝温润,凌厉如鹰瞵鹗视,阴森可怖。 “知道吗。就算现在你死在我手里,只要我花点钱找点关系,这件事就会不了了之。而你,将这样无声无息不明不白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永远不会有人知道真相。” 乔寄月用力收紧手中的领带,漠视着强哥的垂死挣扎。 窒息感席卷而来,强哥的醉意彻底散去,他的脸充了血,如同濒死的鱼,张大嘴巴试图呼吸,拼命去拽扯卡住咽喉的领带,手脚并用的挣扎,却无济于事。 强哥知道面前的人是谁,跟在酒吧里沉默安静的他,完全判若两人。无法想象,这还只是一个高中生。 强哥背脊发起了凉,死亡的恐惧将他淹没,他的大脑一片空白,瞳孔放大,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直到后面连挣扎的力气都在渐渐变小。 乔寄月不慌不忙,仍旧勒住他的脖子,勾起唇,笑不达眼底,平静的问:“所以.....你想死吗?” 强哥拖着最后一丝求生的意识,苟延残喘的摇头,说不出话只能拼命摇头。 “不想死的话,把你脑子里的肮脏思想好好洗洗。”领带在他的手里,勒得发出了紧绷的摩擦声,他沉了嗓,一字一顿说:“别去招惹喻婉。” 强哥张大了嘴巴,忙不迭点头。 紧接着,又过了几秒钟,乔寄月这才不紧不慢的松了手。 强哥劫后余生般用力的汲取着空气,整个人无力的靠着墙壁,如一滩烂泥瘫倒下去。 乔寄月并没有忙着离开,而是缓缓蹲下身,森寒的目光投向他。 强哥已经有了心理阴影,吓得本能性往后缩。 乔寄月手里抓着领带,面色平静,语气低缓有礼:“希望你能记住我说的话。” 乔寄月站起身,闲庭信步般离开了黑暗的巷子,走到车子前,上了车。 领带已经皱皱巴巴,他随意往副驾驶一扔,启动车子。 - 乔寄月莫名其妙的就跑了,喻婉简直摸不着头脑,身上还披着他的外套,本来想脱了,但他这外套就算是校服,那也便宜不了,怕弄丢了,喻婉就索性把他的外套穿上了。 走出后台,台上的歌手正在唱一首抒情慢歌,全场的气氛跟跟着舒缓起来。 喻婉仍旧坐在角落,打开手机,翻了翻通话记录,找到了那个刚从黑名单里放出来的号码,拨了过去。 可一直都无人接听。 喻婉又拨了一遍。 真怕这小屁孩喝点酒喝醉了。 这时候,余光中出现了一道高挑颀长的身影正在渐渐朝她走近,喻婉莫名有了一种直觉,下意识扭头看过去。 果然是乔寄月,手中提着一个塑料袋。 喻婉放下手机,看着他,扬声问道:“你上哪儿去了。” 乔寄月走过来,将手中的塑料袋放在喻婉面前,喻婉很是好奇,将塑料袋扒拉开看了一眼,猝不及防一愣。 里面居然是感冒药,还有一盒润喉含片。 “你就是去买药的?”喻婉问。 乔寄月在她身边坐下,点头:“你说吃药就好了,我就去买了一点。” 那种心窝子软塌塌的感觉又回来了,这个小屁孩儿真的太细心了太暖心了吧,她随口一句话都能记心上。 喻婉也不客气,当即就掰出一颗润喉片扔嘴里含着,笑眯了眼,情不自禁抬起胳膊揉了揉他的脑袋:“哎呀,有徒弟就是好哇。” 莫名有一种捡到宝的感觉。 乔寄月看她眉眼弯弯,心情似乎很好的样子,犹豫了两秒钟,这才试探道:“姐姐,你找到房子了吗?” 提起这事儿喻婉就叹了口气:“没呢,哪有那么好找。” 房子其实好找,便宜的房子不好找。 见喻婉一脸的忧愁,乔寄月抓住时机,抛下鱼饵,说:“正好我家有套房子还空着,姐姐,你来住吧。” 第9章 小徒弟,你们家在哪儿啊…… “我去住?” 喻婉听见乔寄月说这话,惊得润喉片差点卡嗓子眼里,她呛得咳了几声,拍了拍胸脯:“快拉倒吧,你家我可住不起。” 想也不用想,乔寄月家肯定是金碧辉煌,雕梁画栋,没准儿就是电视剧里那种占地几千平,大得能坐观光车的豪华大别野。 “你不用付钱。”乔寄月见喻婉呛得厉害,他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向她解释:“房子是以前我和我妈两个人住的,反正空着。” 喻婉反应有些大,立马摆了摆手,笑里带着点荒唐:“不付钱?你做慈善啊?更拉倒吧,小孩儿就是小孩儿,头脑简单。” 润喉片含久了,口腔里全是清凉的薄荷味,越含越觉得冲。喻婉几口嚼碎咽了下去,这会儿手边就只有一瓶矿泉水,她没多想,直接拿起乔寄月面前那瓶矿泉水。 拧开,昂头咕噜咕噜喝了两口。 她的嘴唇上涂着正红色的口红,有些沾杯,乔寄月能隐隐约约看到矿泉水的瓶口沾上了些许她的口红。 那瓶水,他刚刚喝过,那个瓶口他刚刚也碰过。 乔寄月目光渐深,下意识舔了舔唇,静幽幽的看着她,强调道:“我不是小孩儿。” 喻婉将瓶盖拧上,没当回事儿:“成年了也是小孩儿,我可比你大好几岁,在我面前你永远都是小孩儿。” 这时候喻婉才注意到乔寄月哪里不对劲。他在出去之前,领带还系着,扣子也扣得严严实实,浑身那股子斯文禁欲味儿遮都遮不住。 可这会儿领带不翼而飞,扣子也松开了好几颗,领口大敞开,露出了精致纤细的脖颈线和凹深的锁骨,再加上他戴着金丝边眼镜,斯文倒还是斯文,只不过多了股说不出的“败类”劲儿。 喻婉再一次感叹这小屁孩儿长得简直太绝了,莫名还有了一种骄傲自豪感,她有一个这么帅的小徒弟。 “你出去买个药,扣子还买没了?”喻婉仔细看了眼,发现他领口的扣子不是解开的,而是连扣子都不见了。 乔寄月下意识低头看了眼自己的领口,不动声色的蹙了下眉,估计是刚才强哥挣扎的时候不小心扯掉了。 就在乔寄月想着措词时,喻婉就支着下巴,朝他挤了挤眼,意味深长的调笑:“是不是太多小姐姐往你身上扑,恨不得把你衣服都给扒了。” 乔寄月一听,煞有介事的摇起了头:“没有!” 他又在装乖 第10节 喻婉其实就是逗逗他,没想到他还当起真来了,那小模样像是生怕被误会了似的,眼睛里是一下就能望到底儿的纯碎和干净。 “我就是逗你玩儿呢。”喻婉笑了起来,伸手忍不住捏了下他的脸,“太可爱了你。” 一个男孩子被夸可爱,多多少少有被冒犯到。 紧接着喻婉看到他的脸正以肉眼可见的变红。不知道是不是喝过酒的缘故,他细长的眼尾也染上了一点红,羞答答的跟含羞草似的。 乔寄月手指虚虚的摩挲了两下嘴唇,垂下眼睫,转移了话题:“姐姐,那你今天晚上住哪儿?” 好不容易短暂的忘记了这个最大的烦恼,乔寄月这么一提,喻婉又开始犯起愁来了。 整个人萎靡的趴在桌子上,叹一口气:“再说吧,要么去吴归家挤一晚,要么就.....” 没钱住酒店,更不想去外面流浪,那就只能厚着脸皮.....在吴归家赖一晚了。 吴归还有个妹妹,两岁之前和爷爷奶奶在乡下住,可到了上学的年纪,吴归爸妈就把他们全都接来了城里,一家老少六口人,全挤五十平的房子里,共用一个洗手间,光是上个厕所都能排老长时间的队。 在很早之前喻婉也去吴归家赖过一段时间。只不过不是被债主追,而是单纯的,穷。 那段时间是真的太穷了,穷得连一块钱都没有,全指着吴归供吃住,她就和吴归挤在一间房间,吴归打地铺,床被她霸占。 没辙儿了,现在也只能先赖一晚,不过她保证只赖一晚,明天一大早就去找房子,再找不着大不了就去蹲几天桥洞。 “铃铃铃----” 在这喧嚣混杂的环境里,手机铃声显得那般微弱渺小,不过喻婉感受到了兜里的震动感。 她摸出来一看,是吴归家座机打来的。 吴归如果要联系她,是不会用座机的。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性,是吴归家里人打来的。 那种莫名不好的预感又来了。 迟疑了两秒,喻婉接听:“喂?” “喻姑娘,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你怎么还借上高利贷了?!” 一接听耳边就炸开吴归妈妈尖细的声音,情绪激动,几乎是用吼的:“要债的人都跑家里来了!说你再不还钱就要砸店了,你自己在外边惹的事你自己处理好,别把祸事带我们家来.....” “妈,别人不都说了吗,不是鱼丸儿借的,是她那个杂碎弟弟借的,她也什么都不知道啊!” 吴妈妈的话还没说完,吴归的声音就出现手机听筒里,那头的声音有些混乱,吴妈妈还在吼:“吴归,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没出息的东西了!她给你灌迷魂汤了啊!要不是我刚拦着你,你还真打算帮她还钱了?!她自己弟弟管不住,你又不是人姐夫,你上赶什么?!” “妈,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养你这么大你不是让你成天围着个女人转的!出事了倒想起你来了,没事了立马拍拍屁股走人,你这么多年落着什么好处了?要说她是你女朋友就算了,问题是人家压根就不把你当回事儿啊,跟你睡几次你就掏心掏肺了?!我早跟你说过,她压根就不是能定下心来跟你过日子的人.....” “妈!你能不能不添乱了?!我说了无数遍了!我和鱼丸儿就是好朋友,我跟她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 “鱼丸儿,我妈说的话你别当真啊,她就是被那帮人吓着了,说了什么估计自个儿都不知道。”吴归应该是从吴妈妈手里抢了座机听筒,他焦急的声音灌满耳朵。 “那帮人走了没有?”喻婉站起身,面色凝重:“店里没事儿吧?” 吴归故作凶狠:“刚走了,你放心吧,他们没砸店,就是吓唬人的。现在法治社会,真敢砸,老子送他们吃牢饭去。” 喻婉皱起眉:“我马上过来。” 说罢,喻婉便挂了电话。 她将手机揣好,径直走去后台,将自己的吉他收好,跟老板请了个假。 乔寄月跟在她身后,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关心道:“怎么了?” 喻婉手里提着吉他,疾步往外走,头也没回:“我有点急事儿,你先回去吧,有空再联系。” 说完喻婉就跑了出去。 乔寄月也跟着跑了出去,跑出酒吧时,乔寄月拦住喻婉:“姐姐,我送你吧。” 喻婉径直走到路边打车,语气有那么点不耐烦:“你喝酒了,我可不想死你手里,你赶紧回去吧,明天不上学啊。” 一辆出租车停在喻婉面前,她打开车门,提着吉他上了车,向司机报了个地址。 喻婉扭头瞥了乔寄月一眼。他还站在路边,笔直挺拔,目光幽幽静静,一眨不眨的朝她看过来。 宛如被抛弃的小宠物,楚楚可怜,委屈极了。 喻婉莫名有点于心不忍的感觉,在临走之前,落下车窗,朝他摆了摆手,叮嘱道:“你别开车了,找个代驾吧。什么时候有时间学吉他了就联系我。” 出租车缓缓行驶,喻婉将车窗升上去。 这个时间点不堵车,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吴归家餐馆。 吴归他们一家子就住在餐馆二楼,餐馆里头还有客人在吃饭,吴归爸爸在厨房里炒菜,喻婉走过去,笑着打了声招呼:“叔叔。” 吴爸爸看见喻婉就没什么好脸色,冷飕飕的“嗯”了一声。 刚走上楼梯,就听见了楼上激烈的争吵声。喻婉做了一番心理建设,这才上了楼。 吴妈妈正拖着她的行李箱往外拉,而吴归也拽着她的行李箱不肯撒手,两人像是正在经历一场剑拔弩张的拉锯战。 吴归的爷爷奶奶坐在沙发上,他妹妹窝在奶奶的怀里,似乎被他们的争吵吓到了,怯怯弱弱不敢说话。 一打开门,屋子里头,几双大大小小的眼睛都齐刷刷朝她看过来。 “阿姨,爷爷奶奶,小婧。”喻婉生硬的勾了勾唇角,友善的向他们打招呼。 喻婉的出现,室内的气氛安静了一瞬,紧接着火药味越发不可收拾。 “喻婉姑娘,你来得正好,行李我给你拿出来了,都在这儿了,你检查检查。” 吴妈妈将行李箱往前一拉,吴归还在往回拽,吴妈妈一记凶狠的眼刀砍过去,几乎磨着牙:“吴归,你个没出息的东西,给我撒手!” “哎呀,妈,真都是误会,都是她弟惹的祸。”吴归着急得很,贴在吴妈妈耳边低声说:“她房子到期了,没地方去了,你把她赶走,她能去哪儿啊。” “去哪儿轮得着你吴归操心吗?”吴妈妈丝毫不留情面,当着喻婉的面,毫不遮掩的冷嘲热讽起来:“你是人家什么人?当朋友当得这么鞍前马后赴汤蹈火的,真够仗义的你。住哪儿也不能住咱家啊,一个小姑娘整天跟你睡一屋,这要传出去了,别人该怎么说?你以后还找不找对象了?” 喻婉走过去,接过了自己的行李箱,对吴归笑了笑:“没事儿的,我就是来拿行李的,我找到住的地方了。” “阿姨,对不起,我不知道那帮人会找到这里来,是我给你们添麻烦了,这就走。”喻婉抓着行李箱,真诚的道歉。 喻婉正要转身,吴妈妈就又叫住了她:“喻婉姑娘,有些话呢,我其实不想说的,出了今天这种事,我实在是憋不住了。当初你来我们家打工的时候我还觉着你这小姑娘挺踏实,能吃苦耐劳。可你后来非要去搞什么乐队,你要去追求什么音乐梦我管不着你,可你别带着我们吴归,我们吴归向来是个老实人,从小到大就没当过混子。” “什么混子,妈,你.....” “你闭嘴!”吴归话都还没说完,就被吴妈妈厉声呵斥:“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我知道我做手术你也出了钱,可小姑娘,我们家吴归这些年对你不薄吧,但凡是你的事儿吴归前前后后为你跑,之前我一直以为你们俩在处对象,结果没几天你就谈对象了,合着我们吴归就是你们年轻人口中说的备胎呗?喻婉姑娘,你要不喜欢吴归就别耗着他,他还得结婚成家。你现在还沾上高利贷了,都找上我们家了,你是不是还想让我们家给你擦屁股啊?” 喻婉知道吴妈妈其实一直都不太喜欢她,可没想到吴妈妈对她会有这么大的意见,一时心情很是沉重,她弯下腰鞠了一躬,再次道歉:“阿姨,真的对不起。” 喻婉拉着行李箱就迅速下了楼。 吴归简直焦头烂额,这都哪儿跟哪儿啊,他明明跟喻婉之间清清白白,绝对的哥们儿纯友谊,愣是被吴妈妈说成了黑的。 吴归追下去,拉住了喻婉:“鱼丸儿,你别生气啊,我妈那个人.....” “不,这事儿是我不对,阿姨说得也没错,是我把你拖累了。”喻婉叹了口气,拍了拍吴归的肩膀:“我真找着住的地儿了,你好好去安抚安抚阿姨吧。” 喻婉高二辍学,从老家那个小县城跑到了北城,在吴归家餐馆里打过工,认识了吴归。 吴归只比她大一岁,没考上大学,高中毕业了就在餐馆里帮忙。 当所有人都不看好她的音乐梦时,只有吴归支持她,甚至还想过和她一起去学音乐。可吴妈妈不同意。 后来喻婉想去做乐队,从餐馆里辞了职。那时候到底年纪小,天不怕地不怕,然而一腔孤勇的后果往往都不尽人意,乐队没组成,反倒混得灰头土脸身无分文。 那个时候实在走投无路,也不管别人会不会觉得她这个女孩子太随便,只想着有个落脚的地儿就行,厚着脸皮投靠吴归。她和吴归都清楚,他们两个人是清清白白的知己和革命友谊,然而老一辈的人不这么想。 喻婉向来不在意别人的想法,这么多年,说她浪说她不是好东西的人多了去了,可她偏偏忽略了吴归的处境。 是她不对,没注意分寸和影响。 喻婉拖着行李箱,抱着自己的全部家当,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 寒风刮过,似乎格外刺骨。 北城这么大,这么大,大到她仿佛一粒尘埃,卑微渺小,不值一提。 喻婉站在路边,她想摸烟,结果一低头,看到了穿在身上的西装外套。 啊.....小屁孩儿的衣服还在她身上。 她垂眸盯着外套走了好一会儿神,这才下定决心般长叹一口气,摸出手机给乔寄月打了通电话过去。 响了两声就被接听了。 她率先开口:“小徒弟,你们家房子在哪儿啊,我决定要租了。” 第10章 磅了个富豪就觉得自己高…… 喻婉坐在行李箱上,点了支烟,抽了一半。 即便还没入冬。入了夜,温度骤降,北风呼啸,冻得人直打寒颤。 喻婉将烟叼在嘴里,白雾被风刮得直往脸上拍,喻婉被熏得眯了眯眼睛,将身上得西装外套裹紧。 感觉再吹上一会儿,感冒又得加重。她吸了吸鼻子,两手揣进了兜里。 左边口袋里有东西,一圈圈的,像是一团线。 喻婉摸出来一看,愣了一下。 是一根红色的耳机。 她的耳机。 怎么她的耳机在乔寄月身上? 算了,也懒得想了,冻得喻婉脑子都要打结了,她又将耳机揣了回去,双手揣在兜里,身体止不住的发抖,齿关都在打颤。 乔寄月怎么还没来? 一支烟抽完,烟头还叼在嘴里,冒着烟儿,期盼已久的小徒弟终于开着他酷炫的超跑姗姗来迟了。 不过他坐在副驾驶,驾驶座上是找的代驾。 小屁孩儿还挺听话的,让找代驾就找代驾。 车停在路边,乔寄月下了车,将她的行李放到前置后备箱。 喻婉将叼着的烟头摁灭,扔进了垃圾桶。 他又在装乖 第11节 虽然是超跑,但并不是双座,而是四座,只是后排的空间很窄。 乔寄月让她坐副驾驶,她说坐后边就行。 于是乔寄月抬开座椅,喻婉上了车,坐上后座,紧接着他也跟着去了后座。即便后座能容下成年人,可乔寄月人高马大,对他来说,过于拥挤,长腿没地儿摆,只能蜷着。 喻婉看着都憋屈。 “你坐前边儿去吧,这多挤啊。”喻婉撞了下他的肩膀。 空间有限,两个人紧挨在一起,这逼仄的环境,倒平添了几分微妙感。 乔寄月靠着椅背,一双长腿无处安放。他微微侧过头,垂眸看着喻婉,眼神之中透着几分歉意:“对不起,我来晚了,让你等这么久。” “其实也没等多久。”喻婉摸了摸鼻子。 真不知道他在倒哪门子歉,他其实完全没必要来接她的,她个租客,还让房东接上接下的,多少有点不好意思了。 而且房租..... “那个.....房租的事儿,我觉得我们还是先谈一谈吧。”喻婉说。 如果谈崩了,趁车子还没开远,她也好趁早下车,去找找哪个桥洞还有位置蹲一晚。 乔寄月点头:“嗯,好。” “我要租你家房子,你爸妈知道吗?你擅自作主.....” “这是我名下的房子,所有权在我手上,不需要向他们报备。” 喻婉话都还没说完,乔寄月就出声强调。 喻婉噎了一下。 行吧,十八岁就有自己的房产了。 万恶的资本家,真是该死的.....让人羡慕嫉妒! “好,这事儿,我知道了。”喻婉干咳了一声,继续字正腔圆,一副谈判的架势,但就是什么底气:“就....我先说好啊,我现在还没发工资呢,不过我该给你的,绝对会一分不少的给你。” 喻婉深吸了口气,组织了一番语言,决定将自己脸皮厚的本事拿出来,“再怎么说,我们现在好歹是师徒关系了,都这么熟了,是不是该给个友情价之类的?而且付一个季度的话,说实话我真挺困难的,所以啊,就月付吧,行吗?我每个月发了工资就给你。” 乔寄月没多大反应:“好,听你的。” 乔寄月答应得这么爽快,这么好说话,搞得喻婉越发不好意思了,显得她是在坑蒙拐骗占人便宜。 但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回头路,她反正没地方落脚。 正好乔寄月又向她抛出了橄榄枝,她也绝不会再因为那点自尊和傲气就拒绝,都他妈要流浪街头蹲桥洞了,还傲个屁。 该占的便宜得占,该薅的羊毛必须得薅,不然就是个傻子。 不过该给的钱,该有的流程,也必须得到位,占便宜也要占得心安理得。 喻婉挺直了腰背:“说吧,多少钱一个月。” 乔寄月的姿态从头到尾都气定神闲,语气懒洋洋得没什么起伏:“姐姐,你定吧,我听你的。” 听你的。 这话从他嘴里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了。似乎他真的什么都不在意,从提出学吉他开始,他也是这般毫无怨言,即便可能知道她就是想蹭饭,也仍旧选择顺从。 温顺乖巧得像只小白兔,善解人意,懂事体贴。 那种心窝子被撞的感觉再一次油然而生,恰恰撞中那一处最柔软的地方。 喻婉知道,像他这种超级富二代,这些钱都不够人家一顿早饭金贵,他或许是在真的不在乎。但对于喻婉来说,却是救命稻草。 她心情莫名有些复杂,她掩饰情绪般看向了窗外,试图平复内心掀起的那一番莫名其妙的波澜。 没想到只是这么无意间的往窗外一瞥,居然看到了喻晨洋。 这一片是商业街,即便现在时间不早了,可步行街里仍旧人潮熙攘。 喻晨洋和一个女生从商场里走出来,他一手搂着女生的肩膀,一手提着大大小小几个购物袋,女生在他怀里撒着娇,指了指前面的另一个商场,然后两人朝那边走过去。 喻婉齿关磨出一句“操。 反应激烈,拍了拍驾驶座椅:“停车停车,就在前面靠边停车!” 代驾师傅连忙将车开到路边。 “赶紧让让,我要下车!”喻婉推了推乔寄月,催促道。 乔寄月一脸莫名,完全琢磨不透喻婉突然间为什么情绪这么激动,不过他还是很听话的帮喻婉拉开了副驾驶的座椅,他下了车,给喻婉让路。 喻婉下了车,直冲冲的朝前走去,大喊了一声:“喻晨洋!” 正好拦住了喻晨洋的路,喻晨洋看见突然出现的喻婉,吓了一跳:“....你怎么在这儿!” “她谁啊?”喻晨洋身边的女生看了眼喻婉,又看了眼喻晨洋,脸色有些不好:“这女的跟你什么关系?” 喻晨洋知道女生误会了,正摇着头要解释的时候。 只见喻婉大步朝他走过来,二话不说直接重重的一巴掌呼在了喻晨洋的脸上。 “啪”的一声,清脆震耳,喻晨洋整个人都被扇得踉跄了两下。 女生吓了一跳,往旁边躲了一下,随后朝喻婉骂道:“你谁啊你!你有病吧!” “你给我闭嘴!”喻婉凌厉的凶光砍向女生,“滚一边儿去,不然我连你一块儿抽。” 女生被喻婉这气场吓得噤了声,下意识往喻晨洋身边钻了钻,扯扯喻晨洋的衣角,一副要哭的模样:“晨洋,这人到底是谁啊!” 喻晨洋被喻婉猝不及防一巴掌扇得两眼冒金星,脑子空白了一瞬,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 被喻婉当众扇巴掌,而且还凶自己的女朋友,喻晨洋的男性尊严受到了挑衅,他阴着脸恶狠狠的指着喻婉:“喻婉,你他妈疯了?” 喻婉气笑了,揪着喻晨洋指着她的手指,狠狠一掰,骨头明显咔嚓响了一声,“是你让那帮人去吴归家闹的是吧?你还要不要脸?” 喻晨洋疼得嗷嗷叫。 他手上还提着几个购物袋,光是一看logo就知道不便宜,喻婉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跟我哭穷?没钱?跑去借他妈一堆高利贷,还指着我给你擦屁股?”她一把夺过他手中的购物袋,将购物袋里装的衣服全都拿了出来,摸出打火机,火红的光迅速点燃了昂贵的面料。 女生不停的尖叫:“你干嘛!我的衣服!” 女生还想来阻止,可衣服燃烧得太快,喻婉将冒着火花的衣服朝女生扔了过去,“你想钓凯子,把你眼睛睁大点,别什么歪瓜裂枣装个逼你就觉得他兜里有俩臭钱了,他就是废物东西一个。” 喻婉慢吞吞将打火机收起来,胸膛气得不停起伏,磨着牙看向喻晨洋:“我告诉你喻晨洋,有种在外边儿借高利贷,你就自己给我想办法还,我管你去卖肾还是卖肝,别再来找我!我再说一遍,我不是你妈,你的事儿我不会再管,你也别想再从我这儿捞一分钱!这么多年我他妈真是给你脸了!你再敢找上吴归,那就不止烧几件衣服这么简单了。” 喻婉一口气说完,转身离开。 喻晨洋女朋友抓着喻晨洋一通哭喊:“我的衣服!你刚给我买的!都被烧了!她到底是谁!喻晨洋你给我说清楚了!” 刚才这番动静引来了路人的围观。 通过喻婉说的话,大家伙儿大概能猜出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一时之间对着喻晨洋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喻晨洋仿佛被千夫所指,一时间羞恼蒙蔽了理智,喻晨洋怒气冲冲的捏起了拳头,朝喻婉冲了过去。 喻婉察觉到喻晨洋的靠近,皱着眉正要回过身,哪想一道高大的身影就迅速蹿到她身边,伸出手拦截住喻晨洋的拳头。 喻婉始料未及,略有几分震惊的看着身边的乔寄月。 别说喻婉了,就连喻晨洋都被惊了一跳,他瞪着乔寄月:“你谁啊你,管你妈的闲事儿,滚!” “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喻婉说着就要抬脚踹喻晨洋,被喻晨洋躲开了。 喻婉不想把乔寄月牵扯进来,她拽着乔寄月就朝车走过去。 喻晨洋见他们俩朝一辆法拉利走过去,他表情一时有些复杂,但更多的是嘲讽:“喻婉,你能干净到哪儿去,你高中还没毕业就跟男人跑了,你不也全靠男人过活吗?这回磅了个富二代你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了?” 1第11章 小心她踩着你上位,把你…… “喻婉,你多高尚多洁身自好啊,高中找了个比自己大一轮的,现在又找了个这么小的,估计比我还小吧?你好意思来教训我,少在我面前摆谱儿,你从小爸妈就讨厌你,你就不能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你就是个丧门星!” 喻晨洋还在后头骂骂咧咧,冷嘲热讽,像是不出口恶气就不善罢甘休,一字字一句句尖锐得像刺,专门往喻婉痛处上扎。 喻婉忍无可忍:“操!” 她转身朝喻晨洋冲了过去。 喻婉从17岁就开始在社会上混,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她肯定是学过几招防身术的,喻晨洋之前也有过把喻婉惹恼的时候,见识过她揍人的厉害。 喻晨洋见喻婉气势汹汹的冲过来,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然而就在喻婉要冲过来狂揍喻晨洋一顿的时候,乔寄月及时拉住了她的胳膊,阻拦了她的冲动。 乔寄月仍旧表情淡淡,他安抚一般拍了拍喻婉的肩膀:“没事,你先上车。” 乔寄月朝喻晨洋走了过去,喻晨洋上下打量了一番乔寄月。内心一番唏嘘,喻婉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找了个这么有钱的。 “你年纪不大吧?”喻晨洋冷笑了一声,抱着鱼死网破的心态,既然喻婉让他当众出了糗,他也绝不让她好过,故意挑拨离间:“不知道她之前那些光辉事迹吧?我告诉你,你可小心点吧,她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毕竟还没成年就跟一个三十多岁的大叔跑了,混了这么多年,你都不知道是第几个有钱的冤大头了,小心她踩着你上位,把你榨干。” 乔寄月神情寡淡,这番话似乎没有激起一丝一毫的波澜。 他慢条斯理的扣上松散的袖口,睫毛微垂,声音很淡:“你叫喻晨洋,对吗?” 喻晨洋不知道他突然这么问是什么意思,迟疑了两秒钟,又故作傲慢:“啊,怎么。” 乔寄月理好衣袖,总算肯拿正眼瞧他,漫不经心说:“好,我记住了。” 喻晨洋越发摸不着头脑,拧着眉一脸不悦:“记住什么了你。” 乔寄月注视着喻晨洋,倏尔牵起唇角,嗓音懒懒,一字一顿的说:“记住了之前和现在发生的,所有事。多谢提醒,我会处理好的。” 喻晨洋个子不算矮,可乔寄月实在太高,两人站在一起,有了明显的差距。 少年斯文温润,彬彬有礼。他的姿态从头到尾都是那般淡定从容,嘴角还勾着浅浅的弧度,看上去在笑,可喻晨洋偏偏却觉得毛骨悚然,惹得一阵不寒而栗。 特别是乔寄月这句话,让喻晨洋莫名嗅到了几分强烈的,危险气息。 像是,警告。 喻婉听不到他们俩在说什么,她正要过去时,代驾师傅就下了车,朝乔寄月喊:“乔先生,这里不能停太久啊,会扣分的,到时候可不是我的责任啊。” 这里的确不允许久停,喻婉连忙跑过去,拽住乔寄月的胳膊,拉着他往回走,咬牙切齿瞪了喻晨洋一眼:“我再给你一分钱我就是你孙子。” 上了车,气氛再一次归于沉寂,微妙之中还有些拘谨和尴尬。 当然,是喻婉单方面的拘谨和尴尬。 试问经历了刚才那么一件事儿,谁不尴尬。 他又在装乖 第12节 刚才她就是太生气了,本来吴归就因为她受到了牵连,再加上又看见喻晨洋有钱给女人买衣服没钱还高利贷就更生气了,火气冲了头,哪里管什么时间地点合不合适。 喻婉看向窗外,静默了几秒钟,她突然开口,缓缓说:“他是我弟,亲的,一个妈生的。” 她的弟弟,亲弟弟。 像吸血虫一样附在她身上,吸她的血吃她的肉。就因为血浓于水,就因为剥离不掉的血缘关系,她就要一次次的妥协,一次次的为他买单,收拾烂摊子。 之前每一次喻晨洋闯祸,来找她解决,或者每一次找她要钱,她能忍也就忍了,可这一次他惹上了吴归,她不可能再忍。 去他妈的血浓于水,从今以后喻晨洋是死是活都不关的她的事儿! “讽刺吧,当弟的嚣张成这样。”喻婉冷冷的嗤了声,说着狠话:“早知道他这么不让我省心,他生下来我就该把他掐死!” 乔寄月侧头看向她。 她正看着窗外。车内的光线昏暗,偶尔会有昏黄的路灯投在她身上,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她的一个朦胧的侧颜,她嘴唇上的唇钉异常显眼。 “你弟弟应该还在上学?”乔寄月不动声色的试探。 喻婉又不屑的嗤了声:“上着呢,在城南职大。他光是考上个北城的大专,我爸妈就敲锣打鼓大操大办庆祝了三天三夜,这要是考上清北了,估计全村人一年的伙食都被我家承包了吧。” 乔寄月似有若无的点了下头:“好,我知道了。” 喻婉没多想他这话是否有更深一层的含义,没几秒,她就又自嘲的笑了笑:“不过再怎么样,我妈说得也没错,他至少是个大学生,而我......” 就算喻婉没有听到乔寄月和喻晨洋的对话,可不用想也知道喻晨洋嘴里肯定没好话,指不定泼她一身脏水,将她描得更黑。 她回过头来看向他,不料正巧撞进了他幽静的双眼,对视几秒,她问:“你信吗?我弟说的那些。” 乔寄月张了张唇,还没来得及说话,喻婉就抢先一步,自问自答一般,喃喃道:“我从小到大就不是什么好孩子,离经叛道,打架逃课,我是老师最讨厌的学生,17岁的时候辍学了,跟一个大我十五岁的男人跑来了北城。所以,我弟说的是真的。” 这就是她不为人知的一面,她如今剖开来,露给他看。 从小到大,喻婉不知道受过多少人嘲讽鄙夷的目光。 乔寄月生长在上流社会,接受最好的教育。像他这种被保护得不谙世事,没体会过人间疾苦,不食人间烟火,如白纸一般干净的纯情富二代何时接触过她这种在社会底层摸爬滚打的无名鼠辈。 所以她很好奇,当乔寄月知道她曾经的那些过往时,会是怎样一番神情。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乔寄月的那双漂亮的眼睛仍旧是那般清澈干净,干净得仿佛没有一丝一毫的杂质,几份懵懂几分无辜,直勾勾的盯着她。 他好像从来都这么淡然处之,无波无澜,似乎没什么事情能把他打乱。 “你不怕吗?”喻婉来了几分兴致。 乔寄月问:“怕什么?” 喻婉双臂抱在胸前,歪了歪脑袋,眯着眼睛冲他吃吃的笑,有些张狂:“不怕我这个前科累累劣迹斑斑的坏女人带坏你这个乖乖仔?” 乔寄月面色未改,一如既往的温润,他微微抿着唇线,淡淡的笑:“我拭目以待。” 喻婉差点儿没忍住翻一个白眼,有那么点无语,伸手戳了下他的脑瓜子,善意提醒的口吻:“拭目以待个屁,像你这种有钱人怕是最介意和我这样的人接触吧?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乔寄月注视了她两秒钟,忽而抬起手,指腹微凉,缓而柔的扫过她的眼睛。 喻婉因他这番举动有些懵,头往后仰了两下,躲开他的手:“干嘛呢你。” 乔寄月笑里闪着忽明忽暗的狡黠,逗她:“看你有没有哭。” 喻婉斜他一眼:“我哭个屁啊,你师傅我的字典里就没有哭这个词儿!娘不唧唧的!” 一边吹牛逼一边摸了下自己的眼睛,结果冷不丁摸到了假睫毛翘起来的边角。 靠,搞了半天,是假睫毛又掉了? 喻婉觉得很是烦躁,这垃圾劣质假睫毛! 她扯着假睫毛,心里盘算着,看来得重新买一款稍贵的假睫毛了,不能贪图便宜,毕竟她是要抛头露面的,脸就是她的门面,要是在台上唱着唱着假睫毛掉了就太尴尬了。 就在她内心无比窝火烦躁时,她听见乔寄月说--- “姐姐,我不怕,也不介意。” 喻婉愣了一下,看向他。 他勾着唇角对她笑,嗓音很低,也很真诚:“真的还是假的,我都不介意。” 不论是外人跟他说,还是喻婉本人跟他说关于她的过往有多不堪,乔寄月仍旧不相信喻婉就是这样的人。 这种直觉和相识时间无关。 就算是真的,他也不介意。这是实话 但....他会生气。 这种生气仍旧是那般莫名和抓不着头绪。 他在生气,如果能早一点遇到她,就好了。 - 乔寄月的房子就在市中心,是一个二百多平的复式公寓。 这套公寓是他和姜暮柔搬到乔家之前住的房子。姜暮柔一直都是乔振怀的情人,有了乔寄月之后,这样的关系便更加断不了,一直牵牵扯扯到今天。 这个楼盘是乔氏集团开发的,姜暮柔便问乔振怀要了一套最大最豪华的户型,所有权在乔寄月的名下,乔寄月十八岁时便能继承。 现在乔寄月和姜暮柔名不正言不顺的进了乔家,这套房子就空了下来。 当喻婉到公寓楼下时,她整个人都淡定不了了,这他妈是北城数一数二的高档小区啊,她哪里住得起!当被带进公寓时,喻婉简直一度要昏厥过去,这么大这么豪华,把她卖了都住不起啊! 她工资其实也不怎么稳定,有时候一个月能上万,有时候就只有个七八千。 就屁那么点大的地下室,就因为地段好,一个月都要二千。 更别提现在这个..... 可之前也做好心理准备了,他个超级富二代,房子能小得了吗? 既来之则安之!他不都答应了要友情价吗? 时刻提醒自己现在是个无家可归的可怜虫,必须脸皮厚下去! 乔寄月帮喻婉将行李箱拿到了客厅,打开了灯。 刚要和喻婉说话,他的手机就响了,乔寄月摸出来一看。 是姜暮柔打来的。 第12章 这小屁孩儿是在撩她?…… 现在已经接近十一点,时间太晚,他从来没有这么晚还没回家的不良记录,在这之前姜暮柔已经打过两个电话了,乔寄月都没有接。 这一次也一如既往的选择了忽视。若无其事的收起了手机,任由它震动,直至自动挂断。 灯一开,驱走了所有漆黑黯淡,偌大的水晶吊灯亮起了一片璀璨的光。 装修风格偏北欧,低调简单却又不失奢华。 喻婉混了这么多年,住惯了简陋的犄角旮旯,头一遭来这么豪华,连地板仿佛都冒着金光的房子,她整个人说不出的拘谨,还莫名有些抑制不住的激动。 乔寄月放好她的行李,在玄关处的鞋柜里拿了一双一次性拖鞋,说:“这里只有一次性拖鞋,你介意吗?” 喻婉忙不迭摇头:“没事儿没事儿,我不介意。” 其实她自己有拖鞋,就是有点不好意思拿出来,她那9.9买的拖鞋整天在潮湿的地下室踩来踩去,脏得要死,这地板锃亮锃亮的,踩脏了她都觉得膈应。 喻婉说不介意,乔寄月就将一次性的拖鞋拆开,摆在了喻婉的脚边:“每一周都有保洁来打扫,所以收拾一下行李就可以住下了。” 紧接着,他又简单的向喻婉介绍了一下房间。 喻婉听得迷迷瞪瞪,什么瑜伽房、书房、酒窖、健身房、小影院,二楼三楼有主卧次卧、客房,她光是听都觉得要迷路了。 就在喻婉感觉自己头上冒着一圈圈小星星时,乔寄月将手中的袋子递到了她面前,喻婉下意识接了过来,反应慢了两拍,才发现这是他给她买的感冒药和润喉片。 “你走的时候忘了拿。”乔寄月不忘叮嘱:“按时吃,这样感冒才能好。” 当时接到吴妈妈打来的电话说要债那帮人已经找去了餐馆,一时激动,站起来就跑了,哪里还想得起来什么药不药的。 没想到这小屁孩儿居然给她带出来了。 感觉润喉片的清凉薄荷味仿佛还残留在味蕾中,喻婉下意识吞了吞唾沫,她啧啧两声,手摸了摸下巴,颇有些感慨的口吻:“你这么个贴心小暖炉,要没谈过五六七八个女朋友都说不过去。” 说完之后,喻婉便看到乔寄月的脸开始渐渐泛起了红,他瞳孔放大了些,绷着下颌线,一个劲儿的摇头,郑重其事:“我还没有谈过恋爱。” 喻婉压根儿就不信,就乔寄月这长相这条件,多的是女人前仆后继,他就算再单纯,也有七情六欲,更何况他身处在那种放眼望去都是白富美的环境。 乔寄月看出喻婉不相信,他再一次强调着,试图证明自己的清白:“姐姐,我真的没谈过。” 喻婉笑着朝他摆了摆手,有那么点意味深长的敷衍:“行行行,没谈没谈,我懂我懂。” 她还是不信,乔寄月突然有点丧气的垂下头,正准备再次开口说点什么,他的手机便又开始震动起来,不用看也知道是谁打的。 乔寄月不易察觉的蹙了下眉,他没有将手机摸出来,而是象征性的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淡淡说:“时间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说罢,乔寄月便转身。 刚迈了一步,袖口就被拽了一下。 他听见喻婉说:“诶,你等会儿。” 乔寄月垂下眼睫,拽着他袖口的手指,纤细莹白。指甲不长,修剪得圆润,还是银色反光的美甲。 不到两秒钟,她的手就松开了他的衣袖,随后快速脱下了身上的西装外套,递给他:“你衣服。” 乔寄月接过了外套,又准备迈步,她再一次拽了他一下,不过这次并没有一触即离,而是拉着他的衣袖,稍稍使劲儿,将他拽回来了一点。 “对了,我东西还在你衣服里。” 乔寄月顺着她的力度往后退了一两步。 半回过头,颔首看她。眼里几分茫然不解。 喻婉脸上仍旧挂着吊儿郎当的笑容,眸光流转着狡黠和玩味,她的手伸进他的外套兜里,将那一根红色耳机拿出来,在乔寄月的眼前晃了两下。 “我耳机。”喻婉歪着头,那表情似乎在质问他,为什么她的耳机会在他的身上。 乔寄月似乎没料到她拉他回来是拿耳机。 他只怔了一瞬,便恢复自然,没有一点心虚的表现,反而无辜的眨了眨眼睛,一副意想不到的表情:“啊,被发现了。” “嗯?”喻婉饶有兴致。 他又在装乖 第13节 乔寄月抬了抬镜框,眸子中漾起一片柔和的笑意:“上次你落在了车上,我想留着下次再还你。没想到让你发现了。” “为什么要留着下次还?”喻婉有点没转过弯来。 乔寄月并没有着急回答,而是缓缓从她走近了一些,两人的距离越发的逼近,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木,其中还夹着酒吧里的烟酒气息,融合在一起,却偏偏不会惹人反感。 透过镜片看他那双幽黑的眼睛,喻婉莫名有种心跳漏空的感觉,很突兀。 她下意识往后退,不料抵住了身后的鞋柜。 “因为.....”乔寄月牵起唇角,细长的眼尾几分邪魅的上挑,懒懒的拖着尾音:“这样就多了一个来找你的理由。” 喻婉心跳又猛的漏了半拍。 乔寄月见喻婉这怔愣的反应,颇为愉悦的笑了笑,带着浅浅散散的气息,放低声音说:“晚安。明天见,姐姐。” 说罢,乔寄月便转身离去,这一次终于没有再被拽住。 门被关上,发出轻微的响声,拉回了喻婉的神智。 她直勾勾的望着紧闭的门,好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难以置信的“我操”了一声。 这小屁孩儿刚是在撩她? 捂着胸口,心脏止不住的乱跳。 她敢发誓,这只是生理性的失控。 甭管他是不是真的在撩她,试问他顶着那样一张脸跟她说这种话,谁能忍得住不脸红心跳啊。 - 喻婉缓了好长一会儿,这才渐渐平复了那生理性的脸红心跳。 随后换了一次性拖鞋,小心翼翼的拖着自己的行李箱走进客厅,生怕把地毯给弄脏。 她昂起头,转了一圈,目光从悬挂在头顶的水晶吊灯落到这屋子里的每一处。 跑到三角钢琴前,手轻轻的弹了几下,琴音绕梁,动听极了。 喻婉看着面前这架白色带金边的钢琴,伸手摸了摸琴键,音板,琴凳。喜欢得不得了。 钢琴不愧是乐器之王。 她已经能想象到乔寄月弹钢琴时的画面了,就如同他拉小提琴时的典雅与高贵。 喻婉简直兴奋得找不着北,就跟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样,东转转西瞧瞧,最后跑到落地窗前,趴在玻璃上望着外面霓虹闪烁的夜景。 楼层很高,在32层,坐落于市中心。能看到这个城市最繁华最绚丽的夜景。 她从17岁来到北城,今年是来北城的第六年,她在底层摸爬滚打,奔走于贫民窟,眼界狭窄,看到的只有叵测复杂的人心,浑浑噩噩匆匆忙忙,吃饱穿暖便是最大的盼望。 这是她第一次站得这么高,站在繁华的顶点,俯瞰这座城。原来比她了解的,还要大。 喻婉感觉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在沸腾。 欣赏了好一会儿夜景,拍了好多照片,喻婉这才作罢,将行李箱搬上了二楼。找到了一间小房间住下,应该是客房。 虽然乔寄月和他母亲已经没有住在这里,她也不好意思去住别人的卧室。 行李箱一直都没打开来看过,下午一去吴归家就睡了一觉,然后又跑出去找房子。倒也不用打开来检查少没少东西,毕竟房东说得也没错,就她那堆破铜烂铁,送给拾破烂的估计都要看看会不会占地方。 房东收拾的行李箱,还真是大杂烩一样乱七八糟全塞里头。 粉底液在箱底,漏了。 将一些衣服也染脏了,尤其是她的音乐稿,皱皱巴巴像腌菜,上面还沾满了粉底液。 喻婉原本因为住进了豪宅而愉悦的心情,瞬间跌落了谷底,还烦躁得想骂人。 这是她新写的歌,才写了一半,就这么被毁了。 她擦着漏出来的粉底液,手机不停的响,摸出来一看,发现是家里打来的。 绝对是喻晨洋打回家告状,说她打他,然后她妈就来替儿子出气了。 喻婉不想听那些千篇一律的教训话,她直接挂断。 可还没来得及放下手机,电话就又契而不舍的打过来,有一种她不接就一直打的架势。 她一气之下,索性将手机关了机,扔到了一边。 - 乔寄月离开公寓,上了车。代驾启动了车子。 乔寄月给姜暮柔回了个电话过去。 响了一声就就接通了。 “寄月,怎么给你打那么多通电话你都不接呀?”姜暮柔语气有些不好,带着点担忧:“这么晚了怎么还没回来?我担心了一晚上,生怕你出什么事儿了。” 乔寄月漫不经心说:“从学校出来又去了一趟同学家,我现在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姜暮柔刨根问底:“你去同学家干嘛?男同学女同学?” 乔寄月面不改色,淡淡回答:“男同学,他办了一个party,邀请我去玩。” 姜暮柔有些不满,好一阵念叨:“这么晚去什么派对啊,别什么人邀请你去你就去,这要让那老女人知道了,指不定又在你爸面前添油加醋说你不务正业整天就知道玩呢。” 乔寄月蹙着眉,强忍着不耐,温声安抚:“妈,就是简单的聚会,没您想的那么复杂。您先睡吧,我马上就到家了。” 现在已经是深夜,姜暮柔一向睡得早,要睡美容觉,等了乔寄月这一晚上,总算放下心来了,她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好,你注意安全啊,到家给妈妈发个消息。” 乔寄月:“好。” 挂了电话,乔寄月将车窗落下来,点了支烟,风扑打在脸上,他眯起了眼睛。 点开了通讯录,翻了一会儿,找到一个号码,拨了过去。 没几秒,接通,传来一道男声,嬉皮笑脸的调侃着他:“乔大公子,这么晚了还没睡呢?你妈妈不查房了?” 乔寄月没工夫跟他开玩笑,开门见山的说:“帮我个忙吧。你去城南职大,找一个叫喻晨洋的人。” “找他干嘛?” 乔寄月骨节分明的手指夹着烟,递到嘴边吸了口,吐出烟雾,半眯起眼睛:“打断他的狗腿。” 第13章 姐姐,你可真能睡啊 喻婉说她从小到大都不是什么好孩子。 乔寄月又何尝不是。 在所有人眼里,乔寄月性子温和,听话懂事,待人谦逊有礼。家长心目中的乖乖牌,老师眼中的三好学生。 只有乔寄月自己知道,那一切的一切,都是他制造出来的假象。 他从不善良。他虚伪,甚至是阴暗。原生家庭的扭曲和畸形,造就了他从骨子里就有一种逆反心理。 他也会在用功学习之后去结识一些老师厌恶的小混混。 他也会背着姜暮柔做好多三好学生绝做不出来的坏事。 在回到乔家之前,在进入贵族学校之前。 他在一所公立高中上学,这所学校并不差,也是北城数一数二的重点中学。然而不论再好的学校,既会有出类拔萃的尖子生,也会有不务正业的问题学生。 电话里的男生叫陆永详,就是之前公立学校的问题少年,顶撞老师,寻衅滋事,欺凌同学,之后被学校开除。 原本乔寄月和他没有任何交集,直到某天乔寄月在放学后躲在巷子里抽烟,无意间被陆永详撞见,他非常嗤之以鼻的嘲讽:“哟,好学生还会抽烟啊?你老师知道吗?” 乔寄月本不予理会,不料陆永详得寸进尺,还声称录下了视频,趁机勒索,不然就要给老师同学看,要戳穿乔寄月的伪装。 乔寄月不是个坏人,但也绝不是个绝对的好人。他安静,那也不代表他软弱,相反他天生就叛逆暴躁。他记得面对陆永详的威胁和勒索,他的处理方式一如既往的粗暴狠戾。 那就是摸出书包里的圆规,尖锐的圆心对准了陆永详的大动脉,近在咫尺的距离,只要陆永详再挣扎一分一毫,针尖就会戳进皮肤里。 乔寄月说:“我一直很认可一句话----只有死人才会保守秘密。你觉得这话有没有道理?” 后来乔寄月被认回了乔家,他不堪的私生子的身份也随之暴露,总有人对他冷嘲热讽言语攻击,他充耳不闻,可有人把攻击对象转到了姜暮柔身上。 说姜暮柔是贱人是□□,说他是□□生的杂.种,说他们这种存在就该千刀万剐。 于是他找上了陆永详,借陆永详的手,替他出气。 他和陆永详不算朋友,只能算一个出钱一个办事的合作关系。 他已经很久没联系过陆永详,没想到会因为一个喻晨洋。 抽完一支烟,烟蒂还夹在手指间,微微探出窗外,吹着晚风,几分慵懒:“他在外面借了高利贷,你想办法去了解一下情况。” 挂了电话之后,手机在手中转了两圈后,随即重新打开手机,给喻婉拨了一通电话。 不料,关机了。 已经是深夜,可乔氏庄园仍旧灯火通明。这个点儿,佣人已经睡了,他自己开了门,穿过前厅时,发现电视还开着,姜暮柔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乔寄月走过去,轻唤了一声:“妈?” 姜暮柔睡得不熟,听到乔寄月的声音就醒了,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这么晚才回来。” “您怎么没回房间睡?”乔寄月问。 姜暮柔打着哈欠,缓缓起了身:“这不等你吗。” 姜暮柔闻到了乔寄月身上的烟草味,再看见他此刻衣衫不整的样子,猛的蹙起了眉:“你抽烟了?” 乔寄月面不改色,摇了摇头:“没有,是同学抽的。” 姜暮柔扯了扯他皱巴巴的衬衫,嫌弃得很,一个劲儿唠叨:“你看看你,出去一晚上都成什么样子了,以后啊,像这种对你没益处的聚会少参加,省得把你给带坏了,还吸二手烟,对身体多不好,知道了吗?” 乔寄月听话的点头:“知道了。” 姜暮柔又打了个哈欠:“那妈妈去睡觉了,你也早点休息,下次不准再这么晚了。” 姜暮柔裹了裹身上的真丝睡衣,缓缓上了楼。 没走两步,乔寄月忽然出声叫住她:“妈。” 姜暮柔一脸惺忪睡意,恍惚回头:“怎么了?” 乔寄月笑了笑,低声说:“明天我要去图书馆,晚上回来再练琴。” 他又在装乖 第14节 姜暮柔注视他几秒,见他满眼的无辜和乖顺,她终是点了点头:“好,去吧。” 姜暮柔上了楼,乔寄月也回了房间,冲了个澡,躺上床。 思忖了两秒钟,他又打开手机,用喻婉的手机号搜了一下,没想到还真搜到了喻婉的微信。 头像是她一头脏辫站在livehouse的舞台上,脖子上挂着一把黑色吉他正在演唱,微信名是:快乐小鱼丸儿 乔寄月点开头像看了一会儿,闷在被子下的嘴唇悄无声息的上扬。 紧接着,发送了添加好友的请求。 - 这是喻婉睡得最安稳最舒服的一觉了。 床又大又软,就像是躺在了棉花里。 屋子里很安静。 不像那个脏乱差的地下室,隔音效果差得要命,有人从门口路过,脚步声近得仿佛就在耳边。半夜能听到住在隔壁的一对情侣鱼水之欢的直播。一到早上六点,楼上要给孙子做早餐的老太太就开始在厨房弄得一阵哐啷哐啷。 她一觉睡到了中午十一点。 是被饿醒的。 喻婉抱着被子在床上滚了几圈,然后下床。跑到了落地窗前,拉开了窗帘。 望了一眼楼下的车水马龙,又昂头望了一眼雄赳赳气昂昂的太阳,心情顿时大好,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这就是她向往的生活。 早上起床,屋子里洒满阳光,温暖、治愈。而不是那个昏暗潮湿,阳光再灿烂也照不亮的地下室。 喻婉肚子饿得咕咕叫,她又扑回了床上,将手机开了机。 想着今天就奢侈一下,点一个便宜的外卖,庆祝一下生活有了个新的开端。 手机一开机,就有无数条消息往外弹,各种app推送消息,短信和微信消息。 无意间瞟了一眼短信,是未接来电的提醒。 有几条乔寄月的来电,不过吸引喻婉注意力的是家里的未接来电。 昨晚到今天上午十点,家里一共打来了二十多通电话。 喻婉的好心情大打折扣,冷笑的嗤了声,还真是锲而不舍啊。 她置之不理,点开了微信,吴归发消息问她住在哪里,其他消息都是工作群里的,她回复了之后发现有一条新的好友申请。 点开一看。 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留言备注那里只有三个字---乔寄月 原来是这个“寄月”啊,她还以为是清风霁月呢。 不过,仍旧很诗情画意啊。 喻婉通过了乔寄月的好友请求,下意识点进了他的朋友圈。结果一进去,发现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 她上下划拉两下,还是什么都没有。 喻婉退出去,主动给乔寄月发过去成为好友后的第一条消息,是质问---【小徒弟,你朋友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把你师傅我屏蔽了?】 乔寄月没有秒回。 喻婉也没在意,退出微信,打开了美团外卖,搜寻着便宜好吃的早餐,打算吃了就不吃午饭了,能省一顿是一顿。 这时候,突然弹出乔寄月的微信消息。 【你现在去看。】 喻婉心想,好哇,果真把她屏蔽了?要不是她质问一番,他估计还不会对她开放? 喻婉撇撇嘴,不过还是点进了他的朋友圈。 动态有是有了,不过只有一条,而且还是一分钟前发的。 文案是---第一条朋友圈 配图是车的副驾驶上摆了几本书,全是英文,书旁边还有一个纸袋子,袋子上是一家早餐店的名字,这家早餐店在北城很有名,生意火爆,买个早餐排队最少要排一个小时。 这一看就是他现拍的照片。 莫不是误会人家了?人家在这之前压根儿就没发过朋友圈。 是她格局小了,格局小了。 喻婉掩饰自己的尴尬,转移了话题:【你去买城西区那家早餐了哇?排了好长时间的队吧。】 乔寄月这一次秒回了:【嗯,都凉了。】 喻婉:【是啊,凉了就不好吃了。】 乔寄月:【待会儿热一下就行了。】 喻婉感觉在饥肠辘辘的情况下跟他聊吃的,真的有点过于折磨人了。而且那家早餐她之前吃过几次,味道好极了,尤其是生煎包。 喻婉光是想想那味道,她都在流口水了,肚子里头狂唱空城计,她咽了咽口水,随便回复了他一句:【那你赶紧热去吧。】 退出微信,再次打开美团。 结果下一秒,乔寄月的消息又弹了出来:【嗯,那我上来了。】 喻婉一怔。 上来?上哪儿来? 她回了一串“???”过去。 这一回没收到乔寄月的回复,而是在几分钟后,听到了门铃声。 喻婉反应慢半拍,隐隐猜到了什么。她跳下床,跑下了楼,从可视门铃里看到了乔寄月,他正在站门口。 “我操?” 还真是他? 喻婉打开了门,乔寄月那张清隽的脸出现在她眼前,喻婉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惊讶的看着他:“你该不会就在楼底下等到现在吧?” “是啊,等到早餐都凉了。” 对上目光时,他扬起的笑意里,夹杂着几许调笑:“姐姐,你可真能睡啊。” 第14章 姐姐,你要不要先穿好衣…… “你什么毛病?”喻婉往旁边让了让,给他让路,一副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他:“不知道上来吗?就在下面干等着?” 想到了他发的那条朋友圈,看照片是在车里,他买了早餐之后就一直在车里等着? 乔寄月提着早餐,走了进来,从鞋柜里拿了一双一次性拖鞋拆开来换上,一边琢磨着下次来要买两双拖鞋,一边漫不经心的说:“你手机关机了,我猜你肯定还在睡觉,想等你醒了再上来。” 喻婉都被逗笑了,突然觉得他傻得可爱。 她表情十分浮夸,张开双臂比划了一下整个屋子:“喂,大哥!这是你家,你的房子!你想来就可以来,是你的自由啊,怎么还管我是不是在睡觉,我要不开机不给你发消息,你是不是得傻不愣登的等到明年啊?” 乔寄月换好拖鞋,走进来,对着她轻摇了摇头,面色严肃:“现在你是这房子的住户,这是你的家,我不能随意私闯。” 喻婉又被他那一本正经的模样给逗乐了。 不过,心里倒也止不住的发热,暖洋洋的。 乔寄月小屁孩儿还真是有绅士风度。这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修养和礼貌。 嗯,招人喜欢。 “行行行,你说得有理。”喻婉转身,走进了客厅。 既然他说这是她的住宅了,那她也不拘着了,大剌剌的伸了个懒腰,扑进柔软的沙发里,一副主人的姿态,热情邀约:“愣着干嘛,快来坐快来坐。” 乔寄月并没有过去,而是提着早餐袋子走去了厨房,将凉透的早餐放进了微波炉里叮了一下。 热好早餐之后,乔寄月洗了两个盘子,将早餐装好,端出来。 摆在茶几上。 他在喻婉身边坐下,手里还有一杯刚热好的现磨豆浆,递给喻婉:“都热好了,吃吧。” 摆在盘子里的正是那家早餐店的招牌生煎包和灌汤包。 喻婉眼睛瞬间冒出了光。 正好她饿得两眼昏花,乔寄月简直就是雪中送炭,而且还是她心心念念的生煎包啊。 喻婉没有接豆浆,而是兴奋的靠过去,使劲儿揉了揉乔寄月的脸,笑眯了眼睛:“哎呀,小徒弟,你是姐姐肚子里的蛔虫吧?我可最喜欢吃这家的生煎包了。” 乔寄月的脸被她捏得变形,他没有反抗和闪躲,任由她揉捏。 此刻,他们的距离很近,她盘着腿坐在沙发上,半靠着他,两手捧着他的脸,昂着头看他,抿着唇笑。 近距离一看,才发现她笑起来时,嘴角有小小的梨涡。只不过只有左边才有。 之前每一次见面,喻婉都化着浓妆。可现在她素面朝天,粉黛未施。 即使每天都化妆,皮肤依旧很好,细腻莹白,如此近的距离,他能看到她脸上的小绒毛。只是没了口红的点缀,唇色很淡,不过很润,唇珠漂亮。经常熬夜的缘故,眼下有黑眼圈。 化了妆和不化妆的她,完全像是两个人。 一个娇艳媚气,一个清丽隽秀。 反差明明很大,但不论哪一个她,都让人情不自禁的....心动。她身上好像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捉摸不透的神秘感,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探寻。 她此刻穿着一件家居t恤,很宽松,随着她不经意的动作领口滑落到肩膀,露出了凹深的锁骨,顺着线条往下,能隐隐约约看到她的胸脯。 没穿内衣。 乔寄月不敢往下看,触电一般,随即垂下眼睫,唇线紧抿,喉结微微滚动,悄无声息的压制着情绪。 “快吃吧,不然又凉了。”乔寄月垂着眼,开口时,嗓音有些发哑。 “你不吃?” 他又在装乖 第15节 喻婉仍旧盘着腿,前半身倾过去,伸长了胳膊去够盘子里的生煎包。 “我吃过了。”乔寄月看她太艰难,将盘子端到她面前。 喻婉懒得拆旁边的一次性筷子,直接上手捻了一个生煎包往嘴里塞,挑着眼对他笑:“哟,专门给我买的?” “嗯。” “真乖。”喻婉另一只手拍了拍乔寄月的脑袋,嘉奖似的。 生煎包塞嘴里,饿得喻婉连嚼都没嚼两下就咽了下去,急不可耐的去拿下一个。就像逃荒要饭的,三天三夜没吃过饭。 喻婉是个特别容易满足的人,吃得好了都能超级开心,她嘴里嚼着生煎包,手里还拿着一个,软塌塌的往沙发上一躺。 沙发太软了。 水晶吊灯太漂亮了。 “你家真好啊。”喻婉晃荡着腿,将手里拿着的那个生煎包塞进嘴里缓慢地咀嚼着,声音有些含糊:“床那么软,沙发也好软。” 别的女孩子都喜欢钻石和珠宝,喻婉不一样,她喜欢床和沙发,一切能躺的东西。 她喜欢睡觉,只有睡觉才能短暂的忘记烦恼,睡觉是最幸福的事了,除去工作时间,她很少出去玩,就整天在床上窝着,听听歌追追剧。 如果有一天能不再为钱发愁,该多好。 乔寄月往沙发椅背上靠了靠,淡淡说:“喜欢就一直住。” 喻婉嘴里嚼着生煎包,一边腮帮子鼓起来,她盯着乔寄月的侧脸看了两秒,突然抬起腿轻轻踢了下他的肩膀,仍旧躺着,抬抬下巴:“小屁孩儿,你干嘛对我这么好。” 又是挡酒又是买药又是买早餐的,还把房子给她住。 除了吴归,他还是第一个对她这么好的人,而且他们总共也没见过几次,算得上是萍水相逢。 喻婉来了劲儿,又踢了两下他肩膀,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来,追问:“你对谁都这样?” 小屁孩儿这么暖,该不会是个中央空调吧? 或者,该不会....看上她了? 喻婉自认是有几分姿色的,而且身材也不错....前凸后翘的。 哪成想,这种大胆的猜测刚冒了个头。乔寄月就看了她一眼,随后便立马扭过头,微颔首,神色不明,低咳了声说:“姐姐,我回答问题之前,你要不要....先穿好衣服?” 喻婉一脸茫然,下意识低头看了眼。 发现此刻的衣领已经全都滑落到了胸前,她没穿内衣,胸脯前的沟壑十分明显,裸露了一大片肌肤,她的衣服比较薄,贴在身上隐隐约约能看到丰腴的轮廓。 喻婉的脸登时发起热来,连忙将领口拉上去,腿曲起来,挡在胸前。 气氛似乎在此刻变得尴尬起来,还夹杂着几分微妙。 喻婉向来随性奔放,而且独居惯了,她的家居服都是以舒服为主,在家穿也用不着多讲究,甚至在夏天,热极了的话,她索性连衣服都不穿,就穿内衣内裤。 只是乔寄月来的突然,她倒忘了穿着和形象这回事儿了。 这就很尴尬了。 再加上刚才喻婉还在脑补乔寄月是不是喜欢她呢,现在看来当真是她孔雀开屏了,而且还是个大他五岁的老孔雀。 她在想什么啊?他还是个高中生诶,就是个纯情羊崽子。 刚觉着自己身材不错说不准把他给迷住了,结果下一秒他就给了残酷的一巴掌,要真喜欢她,看见她这副样子绝不会这么淡定吧,还让她穿好衣服。 她拿生煎包的那只手沾有油渍,她便将那只手搁在一边,尴尬得手指头都搅在一起了。 相较于她的不自在,乔寄月倒显得淡定多了,甚至还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她手指上的油渍,慢条斯理的回答她刚才的问题:“我只这样对你。” 简简单单六个字,倒让喻婉整个人一怔,略有些惊愕的盯着他。 她此刻衣衫齐整,乔寄月总算敢与她对视,见她这样的反应,他悠悠勾起了嘴角,笑里藏着几分狡黠,慢吞吞补充道:“谁让你是我师傅呢。” “.......” 喻婉差点儿没忍住翻一个大白眼。 他绝对是故意的,故意让她这只老孔雀又开了一次屏。 喻婉为了掩饰自己刚才自作多情的尴尬,她干咳了一声,找了个台阶:“你不用为了学吉他这么讨好我吧?” 乔寄月仍旧保持着浅浅的笑意,将纸巾扔进垃圾桶,然后将豆浆递给她:“当然,需要讨好的地方还有很多。” 喻婉接过豆浆,吸了一口,很浓稠。 他说这话真的很容易让人浮想联翩啊,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可喻婉又说不上来。 并没有问他,万一他又故意捉弄她呢。 喝了豆浆,喻婉三两下将生煎包吃完,还有一份灌汤包,喻婉打算留着晚上吃,这样就又能省一顿饭钱了。 吃饱喝足后,喻婉又躺在沙发上,悠闲的晃荡着腿,嘴里还哼着歌,心情好得很。 今天她轮休,不用去上班,有足够的时间好好休息一下。 这个时候,她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她撑起胳膊,微微抬头看乔寄月,脚又碰了下他胳膊:“今天我不上班,正好有时间教你吉他,你下午有空吗?” 乔寄月点点头:“有空。” 喻婉打了个响指:“成!” 说着她就又生龙活虎的蹦下沙发,可顿时又回头看他:“你没带吉他?” 乔寄月抿了抿唇:“我没有吉他。” 先不说乔寄月是不是真的想学吉他,就说姜暮柔,她整天就知道让他练小提琴,是根本不会让他把心思放在学习和小提琴以外的事情上的。 喻婉自然不知道乔寄月内心真实的想法,她转身朝楼上跑:“你要学,没有吉他怎么行。等我一下,我换个衣服,带你去买吉他。” 喻婉快速洗了个脸,没化妆。随便换了身简单的休闲套装再穿了件外套。 换好衣服后,带着乔寄月去了琴行。那家店里的老板不错,她的吉他就是在那买的,还能打个折之类的。 今天琴行里人还挺多,老板身边站了几个男人,那几个男人都穿着黑色夹克,破洞牛仔裤,裤子上还有长长的链条。 尤其是其中有个男人,还留着长发,烫着卷儿,扎在脑后。 这一看就是一个摇滚乐队。 职业原因,喻婉多看了两眼。 老板注意到了喻婉,朝她招了招手:“鱼丸儿,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又买吉他?” 不上班时她向来穿的随意。只是没穿厚底鞋,站在乔寄月身边,显得越发娇小。 她不化妆,不穿那些花里胡哨的衣服,看上去很显小,乍眼一看仿佛比乔寄月还小。 老板目光不断往乔寄月身上瞟,暧昧兮兮的冲喻婉眨了下眼:“哟,男朋友啊?” 喻婉笑着摇头,刚准备说不是,站在老板身边的那几个男人便转过头朝她看过来。 当喻婉与长头发男人对上目光时,她表情倏而一僵。 长发男人看到喻婉时,一脸惊讶,脱口而出:“婉婉。” 第15章 乔寄月,让我抱一下 看到男人的那一刻,尘封已久的黑暗历史仿佛被一把锋利的刀一破而开,曾经那些不堪的,让她痛恨憎恶的回忆如同电影慢镜头一般,在脑海里清晰的回放着。 她足足愣神了接近一分钟,浑身僵在原地,手不禁握成拳。 当“婉婉”两个字飘绕进耳中,她的脸色忽而大变,眉眼之间翻滚着浓烈的厌恶和抵触,她紧拧着眉,毫不客气的破口大骂:“婉你妈,把你那张臭嘴闭上!少恶心人!” “真晦气!”喻婉拽着乔寄月的胳膊,转身,扯着他往外走。动作剧烈到了可以用粗蛮来形容,似乎想要迫不及待的逃离这个地方。 可走了没几步,身后就又传来那个男人的声音,带着几许戏谑的笑,一副感慨万千的口吻:“这么多年你还是老样子啊,沉不住气。” 喻婉的脚步猛然一顿。 乔寄月垂下眸,看到她拽着他胳膊的手,正在一点点紧握,力气大到关节都泛起了白。 她似乎在隐忍着什么,胸膛剧烈的起伏着。 随即她松开乔寄月的胳膊,转过身,一步步朝男人走了过去,气极反笑,冷哼一声:“这么多年,你怎么还活着?” 缓缓靠近,喻婉扫了一眼其他几个男人,都是生面孔,她没见过。 目光慢慢挪到面前的男人脸上,差不多应该有五年没见过了,他比五年前老了许多,眼角有明显的细纹,是岁月留下的痕迹。那双饱经沧桑的眼睛里带着和善又惊喜的笑,似乎和她真的是友人之间的久别重逢。 这层人皮的伪装下,他到底藏着怎样一个糜烂的灵魂,有多令人作呕。喻婉心知肚明。 喻婉朝男人靠近,眼底一片晦涩,她用着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他们都是你乐队的新成员?那他们想必还不知道,自己看似正直的队长,实际上是个,强.奸犯。” 面对喻婉的揭老底儿,非但没有丝毫的恐慌和心虚,反而还一本正经的补充:“我不否认之前的一切,但你少说了两个字,未、遂。” 喻婉冷冷勾起嘴角,咬牙切齿的警告:“陈志钧,别再让我看见你。你每在我面前出现一次,就让我后悔一次,后悔当初没把你送进监狱吃牢饭。” “后悔?”陈志钧面露惊讶,几分挑衅:“你都已经收了我老婆的钱,你现在跟我说你后悔?那你五年前干嘛去了?” 他们两人的交谈声很小,落在外人眼里,以为他们俩是在亲密的耳语,但也不难察觉出两人之间的剑拔弩张。 乔寄月并不知道那男人跟喻婉说了什么,喻婉嘴角在隐隐抽搐,眼睛里闪烁着愤怒的火光,最终似乎忍无可忍,扬起胳膊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这一巴掌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在陈志钧的脸上留下了深深的巴掌印。 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女人扇巴掌,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无疑是最丢脸的。 陈志钧友善的面孔瞬间被撕破,面色愠怒的瞪着喻婉,伸出手刚准备揪住喻婉的衣领,乔寄月就将喻婉拉到了他身后,将陈志钧的胳膊一拦。 陈志钧个子挺高,可乔寄月比他还略高半个头,看他时,乔寄月还需要半垂着眼,那居高临下的眼神更胜倨傲,眸中迸着寒光。 陈志钧好歹混了这么多年,光从乔寄月这一身行头和个人气质中就能看出来他不是一般人。 惹不起的人当然不会去惹。 陈志钧不由自主往后挪了一步,拉开了距离。他很快调整好情绪,可又不甘心白白挨上这一巴掌,他只能将矛头又转向喻婉,嗤了一声:“婉婉,你....” “闭嘴。” 陈志钧刚开口,乔寄月就冷声打断,强调道:“别这么叫她。” 陈志钧身后的男人要上前替陈志钧打抱不平,被陈志钧拦了下来,他对乔寄月歉意的笑了笑:“抱歉,我以前从来都是这么叫她的,习惯了,没板过来。你别介意,毕竟这都过去了。” 话锋一转,陈志钧又看向乔寄月身后的喻婉,意味深长的说:“这是你男朋友吧,换口味了啊?小心点....别走我的老路啊。” 他又在装乖 第16节 喻婉气得没有丝毫理智,她推开乔寄月,面目有些狰狞,冲他吼:“走你妈,陈志钧你个畜生趁早下地狱吧!” 喻婉指着陈志钧:“我再说一次,别他妈再出现在我面前!” 说罢,喻婉再一次拽着乔寄月离开了琴行。 她似乎被刺激得不轻,气冲冲的往前走,步子迈得很大,很急。抓着乔寄月的胳膊,一句话也不说,就光顾着往前走,就像是在躲什么避之不及的东西。 不知道走了多久,迎着凉瑟瑟的寒风,渐渐吹淡了她不可收拾的怒火,她终于肯停下脚步。 她松开乔寄月的胳膊,抹了两下脸,调整好情绪后,她左右张望了一眼,没在路边看到乔寄月的车。 “你车呢?”喻婉转过身,问他。 乔寄月指了指身后的方向,淡淡道:“走过了,在后面。” 意识到自己的失控,喻婉又烦躁的抹了下脸。 “你.....” “什么都别问,什么都别说。”喻婉捂着脸,不停的深呼吸,“让我静静。” 乔寄月“嗯”了声,很听话的保持着沉默。 他知道此时喻婉的情绪不稳定,她虽然努力在平复,可乔寄月能看出她的脆弱和....恐惧。 乔寄月主动牵了喻婉的手,带着她缓缓往回走。喻婉心力交瘁,脑子乱成了一团浆糊,她没挣扎,任由他牵着她走。 其实就算喻婉什么都不说,乔寄月也多半猜到了刚才那个男人是谁。 那个男人看上去不年轻了,大概四十岁的样子。之前喻婉说过,她17岁时跟一个大她十五岁的男人跑来了北城。 那男人说的话,别有一番深意,亲密的叫她“婉婉”,像是刻意引导别人想入非非。 或许他们之前有过一段故事,有过一段情史,但喻婉这样过激的反应却又让他忽视不了,她对陈志钧的恨和厌恶溢于言表,藏都藏不住,如果是曾经发生了什么才会使她因爱生恨,可看上去又不太像。 纵使乔寄月心里头千万个疑惑,他终究选择了沉默不语,不去过多试探她的秘密。 秘密吗? 其实对于喻婉来说,这的确算是一个秘密,更是一段黑历史,一个让她每每想起来都会痛苦万分的噩梦。 早年,陈志钧有一支乐队,他是主唱。 陈志钧年轻的时候皮相确实不错,在舞台上唱歌时,处处散发着魅力,使得他们那个乐队在当年小有名气。 喻婉从高中时就迷上了摇滚,听过他们乐队的歌,当知道乐队要来她的城市演出时,她直接逃了课,背着她那个二手淘来的吉他就去看演出了。 陈志钧乐队的歌曲都属于那种很炸的重金属风格,其中还加了布鲁斯元素。 喻婉连着三天都去看了演出,感受着现场狂躁的氛围,似乎所有的烦恼都随着尖叫声宣泄了出来。 实在太喜欢摇滚,也太崇拜陈志钧。她一向疯狂又大胆,不像别的小迷妹只敢在台下远远的看着。在乐队演出的最后一天,喻婉主动跑上了台,给陈志钧献了花。 演出结束后,她还在门口守着,守到了后半夜乐队离开,她兴冲冲跑上前对陈志钧说:“陈老师,您好,我特别喜欢您,特别喜欢摇滚,您能收我为徒吗?” 其实当时喻婉也只是嗨上头了,一个冲动就找上了陈志钧,本身也没抱什么希望,甚至还觉得陈志钧会把她当成什么疯狂脑残粉,可出乎意料的是陈志钧对她笑了笑:“小妹妹,我记得你,这几天演出你都来了是吗?还在台下跟我一起弹吉他。今天晚上送我花的也是你。” “对,是我!” “像你这么喜欢摇滚的小姑娘倒是不多见,我们相识也算是缘分。这样吧,我后天在北城有演出,你要不要来北城,看我演出?如果你要去的话,你可以跟我一起。” 那时候喻婉才刚满17岁,叛逆厌世。她的父母从来都不关心她,满心满眼只有她弟弟,她在家里就如同一个卑微可怜的寄居者。 她早就想逃离这个垃圾家庭,垃圾小县城。 所以当听到陈志钧这句话时,她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跟随。 那个时候多单纯,一心只想着摆脱和逃离,因为偶像的邀请高兴得傻了眼,还以为自己的命运终于得到了转折点,更没有意识到陈志钧那句话的模棱两可。 她还以为陈志钧邀请她看演出,就真的打算收她为徒,教她音乐。然而,并不是。 她带着一腔孤勇闯去了这个让多少人向往的北城。 走出小县城她才知道,这个世界原来这么大,一座城市居然还能这般繁华。 她没有钱,只能想办法找地方兼职赚钱,正规单位肯定进不去,她还没成年。只能去一些小餐馆打打零工,于是阴差阳错下她去了吴归家的餐馆。 她在餐馆一边打工一边抽空跑去看陈志钧演出,陈志钧也算是让她走了后门,每次看演出她都没给钱,有时候放假了陈志钧还会让她跟着乐队一起去商演,让她涨涨见识。 在喻婉的心目中,陈志钧不单单是偶像,更像是一个伯乐,一个老师。带她开阔眼界,让她更深一步的了解摇滚乐。 他比她大十五岁,可以当叔叔的年纪,是她的长辈,他就算亲密的叫她婉婉也合乎情理。 可有一天,这个她一直当作长辈当作偶像的男人,借着教她创作的由头,约她去了他的工作室,她去的时候他已经喝醉了,对她动手动脚,然后将她压在身下,拼命撕扯她的衣服。 她只能撕心裂肺的尖叫,不停的挣扎。 他还试图劝她乖顺,哄诱道:“婉婉,我真的喜欢你,真的喜欢你,你跟了我,我绝对会对你好。” 就在她快要绝望的时候,乐队其他成员回来了,看到这一幕之后拉开了陈志钧。 那一刻喻婉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世界观崩塌,一个平时看上去那么和蔼可亲的人,内心实则这般的肮脏和黑暗,她宛如吃了无数只苍蝇,恶心、痛苦,一度要陷入抑郁。 她满肚子的苦楚没地方说,她怕她再憋着,可能会疯。于是她将这件事告诉了吴归,吴归带着她,冲到了陈志钧的工作室,将工作室砸了个稀巴烂,他还把陈志钧打进了医院。 陈志钧的家人扬言要告吴归,喻婉为了保护吴归,便先发制人说要告陈志钧□□。 陈志钧的姐姐和妻子来和她谈判,他的姐姐尖酸刻薄,冷嘲热讽,说陈志钧告诉他们,是她先勾引他。 还说她不要脸,跟着陈志钧跑来了北城,整天缠着陈志钧不放,他们陈家没把她当小三打一顿就不错了。 在这之前,喻婉从不知道陈志钧有家室,他也从来没提过,甚至对外宣称自己单身。 喻婉向来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对于陈志钧姐姐的挑衅,她毫不留情的反击。她那时候还差几个月满18,还故意骗她们录了视频留下了证据,即便陈志钧没得手,光是一个强.奸未成年少女未遂,也足够让陈志钧烂在牢里。 陈志钧的妻子是一个很温柔讲理的人,她当场就给喻婉跪了下来,给喻婉磕头认错:“我求你,小妹妹,别告他,他是个畜生他罪该万死,可我们孩子才刚刚上幼儿园,不能这么小就没有爸爸。” 陈志钧应该是个惯犯,他的家人对于他出轨倒是习惯了,那时候怕是怎么都没想到他会来个强.奸未遂。 陈志钧的妻子额头都磕破了皮,哭得肝肠寸断。喻婉哪怕再狠,那也不是什么铁石心肠。 而且她心里知道,就算要告陈志钧,她也没有任何证据,乐队其他成员的确是目击证人,可他们是陈志钧的人,是绝对不会作证的。她在北城无依无靠举目无亲,根本就告不过陈志钧,再加上吴归还因为她的事受了牵连。 最终她选择了不再追究这件事,同时也让他们不追究吴归的责任。 陈志钧的姐姐说会给她一笔钱作为赔偿,喻婉当时冷笑出声,嗤之以鼻极了:“你真当我出来卖的?我只有一个条件,别再让我看见你家那个老畜生就行。” 原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可后来吴归妈妈得了胃癌,手术费、治疗费、住院费杂七杂八加起来将家里的积蓄花得所剩无几。吴家最后还商量着要把店面盘出去。 吴归帮了喻婉很多,于是她为了帮吴家度过难关,再一次联系了陈志钧的妻子,要了十万封口费。 区区十万,落在别人眼中,她好像真是那种为了钱而出卖自己的女人,自轻自贱。 所以时隔多年,再见到陈志钧,他才会那般理直气壮和猖狂,仿佛她才是那个有罪之人。 回忆起这段不堪的往事,喻婉的心一阵阵刺痛,胃里翻滚着,剧烈的恶心不停的往上涌。 浑身止不住的颤栗。 突然间好冷,急需一点温暖。 喻婉停下脚步。 乔寄月回过头看她。 喻婉下意识握紧了乔寄月的手,她眼睫微颤,轻声唤他:“乔寄月。” 乔寄月:“嗯。” 喻婉吐了口气,控制住紊乱的气息,闭上眼,缓缓钻进他怀里:“让我抱一下。” 第16章 吹一吹就不疼了 乔寄月什么都没说, 张开胳膊将喻婉搂进了怀中,抱得很紧。 不知道是冷的还是怎样,她的身体在微微的颤栗, 连颤抖都是那般压抑和小心翼翼。 乔寄月松开她,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 喻婉没有拒绝。倒像是灵魂出窍了一般, 整个人茫然又呆滞, 无意识的往乔寄月怀里蹭了蹭,似乎在汲取更多的温暖和安慰。 这么多年的经历,辛酸苦辣, 历历在目。它没有让她的生活变得富有和美好,它只教会了她一件事,那就是学会接受和情绪管理。 它磨掉了年少时跋扈又不知天高地厚的棱角,磨掉了她对现实的抱怨和不满,让她每当经历了烦躁、痛苦、无法接受的事情之后,总能很快的调整好情绪,冷静下来琢磨对策。 这一次也一样,没几分钟,喻婉就整理好自己, 重新将那些不堪又恶心的黑历史关进了小匣子。 她深吸了口气,退出乔寄月的怀抱。乔寄月这会儿就穿了一件卫衣, 北风呼啸,刮在脸上有些刺骨的凉。 喻婉连忙将外套脱下来还给他:“穿上。” “我不冷。”乔寄月说, “你穿吧。” 喻婉强硬的往他怀里一塞, 催促道:“我用不着,你赶紧穿上,别冻感冒了。” 说罢, 她便先行一步,原路返回,朝车的位置走过去,一边走一边回头对他说:“我带你去其他琴行吧。” 乔寄月慢吞吞将外套穿上,几个大步跟上去:“好。” 路过刚才的琴行时,正巧撞上陈志钧和他的乐队成员走出琴行,其他乐队成员嘴里还在念叨着:“钧哥,那女的谁啊,有病吧她,上来就打人。” 陈志钧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见喻婉和乔寄月折返了回来。 喻婉非常简单粗暴的对着陈志钧吐了吐口水,啐了声:“老畜生,祝你早死,死了都没人收尸。” 恶狠狠的诅咒了一通,喻婉拉着乔寄月就朝车走过去。 陈志钧的乐队成员们听到喻婉这么出言不逊,一个个都是愣头青,一副要替大哥出头的架势,骂骂咧咧就要冲过去找喻婉讨个说法,不料被陈志钧再次拦住。 “钧哥,那娘们嘴太臭了吧,把你骂成这样儿你也能忍?”乐队成员似乎比陈志钧还气愤。典型的皇帝不急太监急。 陈志钧脸色也不好看,但他拼命隐忍着愠怒,抬起下巴,指了指喻婉和乔寄月离去的方向。他们俩走到路边,上了一辆超跑。 “看见那车没?她身边那个人,你们谁惹得起?”陈志钧气哼了声,说,“几年不见长本事了,我当初倒是小瞧她了。” 刚才喻婉和乔寄月走过去时,乔寄月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如同吐着信子的蛇,阴森、狠戾。 陈志钧知道,这人是个狠角色。 “她再有人撑腰也不能乱发疯吧?逮着个人就乱咬乱喷,跟他妈个疯狗一样。” 那辆跑车改装过,轰油门时声音很大,起步声浪有些高,尾部的排气孔冒着寥寥黑烟,扬尘而去。 陈志钧舌头顶了顶被扇的那半张脸,磨着牙:“该她狂。” 他又在装乖 第17节 - 喻婉带着乔寄月去了另一家琴行,精心挑选了一把黑色的吉他,外观和她的吉他差不多,可质地不知道比她的琴高了多少个档次。 买了吉他,她和乔寄月回了家。 喻婉的老师身份立马上纲上线,甚至还给乔寄月写了一张很详细的教学讲解。 她拿了自己的吉他,坐在乔寄月的对面,她的手指按在琴弦上,细心的讲解着:“你之前完全没接触过吉他,所以我们先从1234567学,我先告诉你这几个音分别在吉他哪个位置。 乔寄月点头:“好。” “吉他一共有六根弦,最下面的是一弦,最上面的是六弦。”喻婉的手指指着琴弦,介绍着:“你看,从左向右有不同的格子,这是一品、二品、三品。” “1在五弦的三品上。”喻婉左手手指按上相应的位置,右手拨了一下琴弦,“2在四弦的空弦,空弦就是不按,直接拨弦.....” 他聚精会神的盯着她的手,一副勤奋好学的乖宝宝模样。讲实在的,他在学校上课都没有现在认真。 一开始,她将的那些基础知识点还一字不漏的记进了脑子里,可渐渐的,她的声音变得越来越远,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就走了个过场,完全没记住任何。 他的目光也从她的手渐渐往上挪,挪到了她的脸上。 回到家后她就脱了外套,穿着一件连帽卫衣。卫衣是短款的,版型很宽松,露出了一截儿白嫩纤细的腰肢,一头微卷的头发随意挽了个丸子头,凌乱的散落了几缕碎发在肩窝处。 后颈处的纹身若隐若现。 张狂之中染着点温婉。 他的眼睫微动,目光掠过她的眼睛,鼻子,最后停留在她嘴唇上。 她的嘴唇一张一合在说话,可他宛如落进了真空袋里,隔离了所有声响,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在一点点变乱,变快。 紧接着,她拿起杯子喝了几口水,嘴唇沾上一层润泽的水光,她舔了下唇,舌尖滑过唇钉。 乔寄月喉咙莫名有些发紧,他无意识的吞咽着唾沫。 “你记住了吗?”喻婉讲完之后,问道。 乔寄月目光深沉,盯着她没反应,喻婉蹙了下眉,手在他面前晃了两下,然后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 “嘿!醒醒!天亮了!” 乔寄月浑身一震,出窍的灵魂被唤了回来,他眼皮跳了一下,看向她。竟然有些被抓包的心虚。 喻婉一脸不高兴,拿出老师的姿态,严肃的说教:“你还走上神了,你平时上课也这样吗?” 乔寄月抿了抿唇,尴尬的咳了一声:“不好意思,我会认真的。” 喻婉见他态度诚恳,便也不忍心再跟他计较了,拍了拍他的吉他:“照我刚说的,弹一下1234567.” 乔寄月拿好吉他,左手抚上琴弦,找着位置。 弦乐器是相通的,有了小提琴的基础,其实学起吉他来也不难,刚才没走神之前他认真听了她的讲解。 只是手按上坚硬的琴弦,一阵阵刺痛感。 乔寄月没怎么使劲儿,按好之后拨了一下琴弦,琴音就非常的散,不清脆。 喻婉很不满意,她放下她的琴,走到了乔寄月的身后,俯下身,手附上他的手,手指带动着他的手指,用力的按着琴弦。 “要用力按,不然弹出来不好听。” 乔寄月能感受到她温热的手心贴着他的手背,她就靠在他的后背,距离近到能闻到她身上的味道,一股淡淡的玫瑰花味。 如此亲密的距离,倒是让他将手指的疼痛都给忘了,他温顺又懵懂的任由她带着他的手在琴弦上滑动。 可就在他享受着此刻时,喻婉突然松了他的手,或轻或重的敲一下他的脑袋,“你是不是都没听我讲啊?手把手教你都不会!” 乔寄月闭了闭眼睛,悄悄深吸了口气,意识到自己总频频走神儿,他也觉得再这样下去就太反常了。 于是为了掩饰情绪,他曲了曲手指,伸到她面前。 他的手很好看,好看到堪称艺术品,细细长长,皮肤是冷调的白。可就是这样完美的艺术品上,有了红红的弦痕。看上去有种柔弱的凄楚感。 喻婉弯下腰,凑近了一点,轻声问:“疼啊?” 乔寄月微微回头,垂眸锁住她的脸,点点头,“嗯”了一声:“很疼。” 喻婉的目光从他手指挪到了他脸上,两人的距离太近,近到一转头就能触到对方的肌肤,镜片下的眼睛黑漆漆,黑曜石一般。但他的眼神却又是那般楚楚可怜,像一只寻求安慰和怜惜的小宠物。 喻婉一边感叹这张脸实在太优秀,一边十分铁石心肠冷酷无情的哼一声:“再疼也忍着。” 乔寄月:“......” 乔寄月差点被逗笑,不过仍旧保持着楚楚可怜的姿态,冲她眨了眨眼,无辜又赢弱:“姐姐吹一下,就不疼了。” 喻婉直接一个白眼。 眼神里滑过浓浓的荒唐之色,手指戳了两下他的太阳穴:“吹你个头,你是娇娇公主啊?怕疼还学什么吉他。” 乔寄月的脑袋被她戳得往旁边歪了歪,他顺势低下头,睫毛微垂,映下一片阴影,落魄又委屈。 他又这幅样子,搞得喻婉忽然有了那么一丁点罪恶感,说他是娇娇公主确实不恰当,可他那么细皮嫩肉的,是个娇娇王子倒挺贴切。 为了鼓励新人,喻婉将她的手伸到乔寄月面前,像展示功勋章一般,骄傲极了:“手疼是学吉他的第一步。看看,这就是你师傅我这么多年的战绩。” 乔寄月看过去。 她的每一根手指上都有一层厚厚的茧。 他情不自禁在她指腹上摸了摸,茧很硬,摸起来很粗糙。 “你辛苦了。”乔寄月捏着她的手指,掀起眼皮注视着她,眸子里翻滚着心疼,“一定很疼吧?” “没....” 话音还未落,喻婉就感受到一阵微凉的风拂上她的指腹。 “吹一吹就不疼了。”他低着头,轻轻吹了几下,然后安抚般捏了捏她的手指,那口吻像是在哄小孩子,温柔、耐心。 第17章 你怎么还闹上脾气了?…… 喻婉感觉手指一麻。 这一瞬间, 脑子一片空白,只呆呆的盯着他。 乔寄月又开始轻轻吹着她的手指,微凉的风扫过, 刺激得喻婉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猛的缩回手。 僵硬的将手背到了身后, 表情有些不自然, 有点不好意思看他:“吹什么吹......我又不是娇娇公主。” 这时候, 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喻婉顿时松了口气,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连忙往后退, 落荒而逃似的:“我接个电话,你先自己练吧。” 她跑到了落地窗前,捂着胸口,感觉心脏在扑通扑通乱跳。 偶尔还会无意识的往乔寄月那边看一眼,结果瞄过去,好死不死跟乔寄月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喻婉心跳猛漏一拍,有一种被抓包的心虚感,不过表面上还强装着镇定,故意凶巴巴的瞪他:“看什么看啊!赶紧练你的, 别想摸鱼!” 乔寄月被训了一通,他只好蔫了吧唧的重新抱着吉他, 磕磕绊绊的弹了起来。 喻婉缓了好一会儿,这才稍微冷静了下来, 慢吞吞摸出手机一看, 是一条短信。 “啊啊啊啊!” 当看到是工资到账的内容时,喻婉直接尖叫出声。 “啊啊啊啊!” 当数了数工资有五位数时,喻婉的尖叫升了级。 她的情绪突然如此激动, 把乔寄月惊了一跳,他放下吉站起身,朝喻婉走过去:“你怎么了?” 喻婉抓着手机,朝乔寄月跑了过去,一时高兴得昏了头,扑进他怀里,一把勾住他的脖子。 乔寄月有些始料未及,下意识搂住了她的腰,把她往上面托了一点。 她的眼睛弯得像月牙,里边儿盛满了亮晶晶的光,左边嘴角的梨涡越来越深。欢喜溢于言表。 乔寄月还是头一次见她这么高兴。 “小徒弟!”喻婉双手捧着乔寄月的脸,使劲儿的揉啊揉,“你师傅我发工资啦!!我又!活过来了!哈哈哈!” 得知原因的乔寄月,无奈的笑了起来。 原来是发工资啊,他真的不知道发工资都能让她这么开心。 喻婉也知道自己的反应有些大,就跟头一回发工资一样,可想想这一个月吃的那些干巴巴的老面包和被房东轰赶,她就觉得简直太不容易了,而且这次的工资有一万多一点,也是一件大好事儿了。 今天实在值得庆祝,庆祝她短暂的结束了揭不开锅的穷苦日子。 于是她松开乔寄月的脖子,一个旋转落地,一阵风似的跑上楼,“我去收拾一下,姐晚上请你好好撮一顿!” 出门庆祝肯定得有仪式感,喻婉跑回房间化了个妆,但只是简单化了个淡妆,好好打理了一下头发,这才背着包下了楼。 “赶紧赶紧!”喻婉抓着他的手,“去晚了就没位置了,而且现在还正是晚高峰!” 喻婉一阵催促,乔寄月还真着急了起来,换了鞋就拉着喻婉跑出门。公寓是一梯一户,进了电梯后,便直达地库。 上了车,喻婉说了地址,是一家露天大排档。乔寄月没去过,只好开了导航。 这个时间点,是晚高峰,尤其又处于市中心,堵车堵得厉害。 喻婉倒也不着急,给吴归打了通电话过去,刚响了一声就接听了。 喻婉率先开口:“忙不忙啊你,姐发工资了,老地方见啊?” 吴归受宠若惊极了,简直都要高兴哭了:“我还以为你不想搭理我了呢,鱼丸儿,呜呜呜。” 喻婉嫌弃得脸都拧巴在一块了:“别母兮兮的,恶心死了。晚饭还没吃呢,隔夜饭都能给我呕出来。” 吴归还越来越起劲儿:“人家以为你生气了嘛,这么久都不联系我。” “我生什么气啊,我生谁的气都不会生你的气的,我的小龟龟。发工资这么重要的日子肯定得跟亲爱的小龟龟庆祝了。”喻婉翻了个白眼,不过还是好脾气的哄着吴归,“你店里忙不忙?这会儿走得开吗。” “走得开走得开,我叫我爸替我一晚就行了。”吴归答应得很爽快。 喻婉说:“好勒,那你先去吧,我在路上堵着呢,你先去占个位儿,三个人啊。” 吴归察觉不对劲儿:“三个人?还有谁?” 喻婉如实回答:“我小徒弟呗。” 他又在装乖 第18节 吴归嘿嘿笑了声,调侃道:“你小尾巴才对吧。” 喻婉被逗乐了,笑骂道:“滚吧你,傻逼。” 说完,喻婉就挂了电话,看了眼马路上堵得水泄不通的车况,叹了口气。不知道得堵到啥时候了。 虽然不知道吴归在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可喻婉说的每一个字都清晰的落入了乔寄月的耳朵里。 他还以为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呢,结果现在多了个吴归。 早就知道他们俩关系亲密,可当听到她用那么亲昵又温柔的口吻跟吴归说话,甚至她还说这么重要的日子肯定得跟吴归庆祝,就好像吴归才是主角.... 他只是突然闯入的外来人员。运气好撞上了这一天,沾了点光才能和她一起庆祝。 车一动不动,乔寄月便落下了车窗,胳膊闲散的搭在车窗沿,状似无意的和她闲聊:“你跟吴归认识很长时间了吗?” 喻婉玩着手机,漫不经心的说:“六年。我来北城没多久就认识他了,当时在他家餐馆打工。” 乔寄月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难怪你们关系这么好。” 喻婉闲的无聊,打开了手游,“那当然了,我们一起经历了很多,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是他帮的我。吴归是我最重要的人,比亲人还亲。” 乔寄月没有说话了,陷入了沉默。 他的目光紧盯着前面拥堵的车况,面对这样的情况,刚才还平静的内心倏的油然而生一股没由来的烦躁。 向来有耐心的他,这会儿毫无征兆的变得心浮气躁起来。 急需一个宣泄口。 于是他的手使劲儿按上车喇叭。 “滴-----” “滴滴滴----” 按了好一会儿都不松手,松手了之后顿了一秒,他又猛的摁上去,接连摁了好几下。 突如其来的鸣笛,引来了周围人的注意力,纷纷朝他们这边看过来。 喻婉也被刺耳的喇叭声惊了一跳,手一抖,手机都差点掉下去。 她不明所以的看向他,发现他还在摁喇叭,连忙拽住了他的手,提醒道:“你干嘛?市区不让鸣笛!” 她一边说着,一边还特意指了一下路边禁止鸣笛的标志牌。 乔寄月仍旧看向前方,眉蹙着,似乎不太高兴:“就鸣。” 喻婉一脸问号,试图跟他讲道理:“现在这个点儿,堵车很正常啊,你怎么还闹上脾气了。” 乔寄月唇线抿着,不悦的情绪更加明显:“就闹。” 喻婉眼角抽了下,有些无语,还觉得有点好笑。 小孩儿就是小孩儿,堵个车都能生气,大概这就是富家公子哥儿吧,说不准今天一生气,回家一告状,明儿他家就能单独给他腾出一条道儿来,再也不堵车。 不知道是不是公子哥儿闹了一番情绪的原因,堵了这么久的长龙,居然缓缓动了。 等他们赶到大排档的时候,已经七点多了。 傍晚这个时候,大排档的人流量已经爆满,座无虚席,要不是她有先见之明让吴归去占位置,估计他们这回就来了个寂寞。 大排档这块儿是夜市,烧烤、小龙虾、砂锅、火锅,一应俱全。 乔寄月还是头一回来这么人多嘈杂的地方,一桌又一桌紧挨在一起,挤得都不知道从哪儿下脚。 喻婉怕乔寄月跟丢了,于是就拉着他手,轻车熟路的带着他走,吴归看到他们后,站起身来,朝他们招了招手:“这儿呢!” 喻婉也对他招了招手,然后拉着乔寄月走过去。 喻婉率先坐在吴归的身边,她将身边的椅子往乔寄月面前挪了挪:“坐吧。” 乔寄月站着没动,随后喻婉像是想起什么来似的,又多看了两眼面前的椅子。 是塑料的,本来是白的,可能因为太多人坐过的原因,中间和靠背都黑了一片。 她这种糙人,也无所谓脏不脏,可乔寄月这样的富家公子哥儿,绝对都是有洁癖的,跟她来这吃儿吃饭真是委屈他了。 喻婉连忙抽出几张餐巾纸,仔细的擦了擦椅子,又擦了擦桌子。 “坐吧,擦干净了,小公子。”喻婉说。 乔寄月忍着不适,坐了下来。 “我跟你说哈,别看这儿条件简陋,味道可是这个!”喻婉竖起了大拇指,她胳膊肘捅了捅吴归的肩膀,“我和吴归经常来这儿吃。” 乔寄月淡淡扯了扯唇,并未说话。 “你爱吃的那些我都点了。”吴归把菜单递给喻婉,“你把菜单给你小徒弟,看他想吃什么。” 喻婉接过菜单递给了乔寄月,乔寄月没接,只说:“我吃什么都可以。” 喻婉垂眼看了下菜单,确实脏兮兮的,上面全是油垢,难怪乔寄月不想碰,于是她自己翻开菜单,拿了只铅笔,在手里转了转,问他:“能吃辣吗?” 乔寄月意兴阑珊:“能吧。” 喻婉若有所思的看他一眼,挑起眉:“能....吧?” 乔寄月垂着眸,看不见眸底的情绪,他似是在压抑着什么,吐了口气,又重新回答了一遍:“能。” 不知道是不是喻婉的错觉,喻婉总觉得乔寄月好像心情不太好,即便他的神色淡淡,没什么多余的情绪表露,可喻婉还是觉得不太对劲儿。 她怕乔寄月吃不了辣,还是给乔寄月点了几个清淡的菜,然后将菜单给了服务员。 吴归倒了三杯茶水,递给乔寄月一杯,递给喻婉一杯,喻婉端起来就喝了一口,结果“嘶”了一声,将水杯搁下,捂着嘴,冲吴归抱怨道:“你丫想烫死我啊。” 吴归连连道歉:“骚瑞骚瑞,我没注意。” 吴归将她的水杯端起来,轻轻吹了一会儿,水温合适之后,他又递给了喻婉。 即便如此,喻婉并没有流露出丝毫的嫌弃之色,反而很习以为常的拿起水杯喝了一口。 他们两人之间的相处是这般自然,那是经过岁月沉淀过后的自然和默契,从一个眼神,一个无意间的举动就能看出来他们之间的亲昵与信任。 乔寄月知道,这一点是他比不了的。 那股烦躁就堵在胸口,散不去发不出。只能压抑着隐忍着,假装若无其事,坐在这儿扮演一个格格不入的路人。 客人太多,上菜就很慢,等了这么老半天,就光坐着喝茶水了。 吴归无聊得很,就把烟摸出来。 嘴上刚叼一根,还没来得及点火儿,喻婉就一把夺过他嘴里的烟:“抽什么抽,小孩儿还坐这儿呢,就不能教他点好?” 吴归很是冤枉:“我敲,这一片儿的人都在抽,你怎么不管啊?” 喻婉将烟递到鼻子前闻了闻,很是得意冲他挑眉:“我管不着别人,我就管得着你,你不服气?” 吴归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我服,我服死了!” 过了差不多十来分钟,终于上菜了。 服务员端上来一盘锡纸烤鱼和三十根烤串儿,还有几盘炒菜。 时隔一个多月,终于又吃上对于她来说的山珍海味了,喻婉一时激动到都不知道从哪儿开始下嘴。 眼珠子搜罗了一圈,最后目标锁定在烤串儿上,抓起来几根儿就往嘴里塞,她吃东西一向豪放,这会儿更是毫无克制。 她一边吃,还拿了几串儿给吴归,然后又拿了几串儿给乔寄月:“来,吃串儿。” 乔寄月坐着没动,也没伸手接,不动声色掀起眼皮瞥了眼吴归盘子里的几根串儿,他微抿着唇,声线绷着:“我不吃。” 喻婉还以为他是怕不干净,“可好吃了,真的,你尝尝,吃了不会闹肚子的。” 乔寄月仍旧不为所动,再次拒绝:“你吃吧。” 喻婉不知道乔寄月突然间到底是怎么了,说不上来,总感觉他不太对劲儿。从坐到这儿开始他就不吭声。异常的沉默,与这一片的喧闹和嘈杂有着强烈的反差。 难不成堵车那股气儿还没顺过来? 就在喻婉想问问乔寄月到底怎么了的时候,她感受到手机在震动,她将串儿放下,摸出手机。 一看来电显示,她大开的食欲瞬间消失,就好像吃得正香,面前突然钻出来一坨屎,倒人胃口。 能让她避之不及的人还能有谁,不就家里头那位吗?难不成知道她发工资了,又来问她要钱? 从昨晚她就一直没接,今儿要是再不接,估计真得把她给轰炸了。 喻婉烦闷的吐了口气,她站起身:“你们先吃,我去接个电话。” 喻婉拿着手机往外走,不忘叮嘱一句:“帮我看下包,别被人顺走了。”哪怕包里一样儿值钱东西都没有。 吴归一边吃串儿一边喊:“你快点回来啊。” 说完刚准备去拿喻婉的包,结果慢了一步,包被乔寄月拿走,放在他怀里。 吴归倒也没在意,他冲乔寄月乐一下,随口说道:“小徒弟,你也吃啊,真的特好吃。” 随着喻婉的离去,乔寄月终于脱去了那层伪装。 他看着吴归,眼神冷下来,似乎凝了一层霜,眼底一片阴森寒凉,一字一顿的强调:“我不是你徒弟,别乱叫。” 吴归被他这眼神还有这冷冰冰的态度给吓了一跳,突然感觉嘴里的串儿都不香了。前一秒还温温润润的一个人,突然间变脸,吴归整个人都懵了。 他尴尬的挤出一丝憨笑,试探性的说:“那、那就乔....乔老弟?” “......” 乔寄月唇线一歪,深吸了口气,看向别处。 算了。他忍。 第18章 让姐姐亲亲 喻婉离开大排档, 走到路边,找了个相对安静的地方,接了电话。 “喂, 妈。” “你还记得你有个妈啊?”电话一接听,就传来她妈万春梅乌鸦叫唤一样的难听声音, 冲她嚎:“从昨晚我给你打了多少个电话了, 你不接, 你还关机,你什么意思?” 喻婉闭着眼睛,深吸了口气, 耐住性子:“有事儿吗?” “你弟昨天给我打电话说你把他给打了!喻婉,好啊你,你居然敢打他。我儿子长这么大我都没舍得动他一根手指头,你凭什么打他!你算哪根葱啊你!还把他买的衣服烧了,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我看你就是皮痒痒了,欠抽了你就是!” 他又在装乖 第19节 按理说这么多年她早该习惯了,习惯了母亲的尖酸刻薄和偏心眼儿。她又不是不知道她在家里就没有一点存在感,可能因为血浓于水的缘故,每一次都会受到影响, 一字字一句句似乎扎在她心上。 她试图了好几次想要冷静下来,可最后还是无济于事, 她忍无可忍:“口口声声你儿子你儿子,你倒是管管啊, 他跑到外面借高利贷, 那群要债的骚扰我就算了,还骚扰我朋友!他有钱给女人买衣服,没钱还高利贷。他不该打谁该打?” “什么?他借高利贷了?”万春梅闻言, 可惊了一大跳,随后又着急忙慌的说:“那你赶紧帮他还了啊!我听说高利贷要债的都是社会上的混混,万一他一直还不上钱,那帮人打他怎么办?你赶紧赶紧帮帮他啊!” 喻婉冷着腔:“我没钱,要还你自己帮他还!” “你是他姐!你凭什么不帮他?!晨晨昨天跟我说你找了个有钱人,你去问他要钱啊。”万春梅说得理所应当。 又是这样,又他妈是这样! 每一次都这样。 喻晨洋没钱了,她妈就会说你是他姐,你给他花点钱怎么了?喻晨洋生病了,她妈就会说你是他姐,你照顾照顾他怎么了? 你是他姐,你是他姐。 这句话像魔咒一样将她困住。 她一个月的工资最少也七八千,在北城这样高消费的城市这样的工资不值一提,但她至少养活自己绰绰有余。自从喻晨洋来了北城上学,隔三差五就问她要钱,她不给万春梅就会像无头苍蝇一样来烦她。 就像她的债主,逼得她永无宁日。 喻婉眼皮突突突的跳,她气极反笑:“凭什么?我凭什么帮他?他是我生的吗?我上辈子欠他的?不对,我上辈子欠你们的吗?凭什么我是他姐我就要帮他填窟窿,凭什么我是他姐我就要把我每个月工资拿给他花?” 委屈和怨念的阀门一旦打开,再也收不住。喻婉失控般的吼了起来,“为什么?我他妈都躲这么远了,为什么你们还要来缠着我?我真的受够了。妈,今儿我把话就撩这儿了,他喻晨洋从以往后是死是活,还是被人打伤打残都跟我没半点关系,我没有他这个弟弟,我绝对不会帮他还钱!他也别想再从我这里拿走一分钱。” 一口气吼完,她没有给万春梅回应的机会,直接挂了电话,然后将手机关机。 她站在路边,气得胸膛不断起伏。 风吹得很大,她将外套拉链拉开,冷风不断往衣服里灌,她下意识摸了摸衣兜,想抽根烟,可摸了个空。 烦躁越发汹涌。 她踹了一脚路边的树。 秋天的树叶都脆弱,被她这样报复性的一脚,泛黄带枯的树叶哗啦啦往下掉。 她吹了会儿冷风,这才转身走进了大排档,周围都热热闹闹的,只有他们这一桌异常的沉默,气氛说不出的诡异。 吴归看见喻婉回来,简直就跟看见救命稻草似的,激动的站起身:“鱼丸儿,你可算是回来了。” 吴归说这话时,下意识还看了眼乔寄月,发现此时此刻的乔寄月,已经不见一丝凌厉的锐刺和锋芒,又变成了以往那个清润温和,人畜无害的少年。 吴归露出了便秘一样的表情,满脑门的黑线。 他严重怀疑刚才坐在对面的那座大冰山是他眼花缭乱,产生的错觉。 喻婉完全没发现吴归和乔寄月之间的奇怪气氛,她坐下。扬起手对服务员吆喝了一嗓子:“来箱啤酒。” 服务员忙得晕头转向,反应慢半拍的应了声:“好勒!” 吴归瞳孔放大了些许,惊讶道:“你疯了啊?就你那酒量,还喝一箱?” 别看喻婉在酒吧工作,喝酒的时候也不少,可这么多年也没把酒量给练上来,不说三杯倒,比三杯厉害点,三杯半人就不行了。啤酒的话,可能两三瓶就晕了。 喻婉拿起串儿咬了一口,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咱俩喝呗,不醉不归,开心嘛。” 话锋一转,烤串儿的竹签指着乔寄月:“你不能喝啊,小孩子不能喝酒。” 乔寄月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他蹙了下眉,问:“你怎么了?” 喻婉心不在焉的摇了下头,又笑了一下,看上去没心没肺的:“没怎么,就开心呗。” 接了个电话回来,她似乎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能察觉到她是在强颜欢笑,他也能看出来她是想借着喝酒发泄情绪。 没几分钟,服务员就抬着一箱啤酒走过来,放在喻婉的脚边。 喻婉拿出一瓶,在桌沿边一磕,瓶盖弹得老远。她将开盖的瓶酒递给吴归,紧接着又在桌沿上磕开了一瓶。 她拿着一整瓶啤酒,碰了碰吴归的,“来,走一个。” 她没等吴归有所反应就昂起头咕噜咕噜灌酒,没多久,一整瓶啤酒就快要见了底儿。 “卧槽,你悠着点儿,你那三脚猫酒量还对瓶儿吹啊。”吴归又惊了一大跳,说着就要去抢酒瓶子,结果被喻婉手一抬,挡开了。 一瓶喝了个精光,喻婉“砰”一声将酒瓶撂桌子上,她手背随意一抹嘴唇,指着吴归,眉毛一皱:“我酒量怎么了?我酒量好着呢,你赶紧喝啊,愣着干嘛?等我喂你啊。” 喻婉又拿出来一瓶,正要开。 乔寄月终于做不到旁观,扣住了她的手腕:“别喝了。” 喻婉眉头皱得更紧,脸上写满了不耐烦:“撒手!别管我啊。你赶紧吃饭。” 乔寄月瞳孔幽深,沉吟的看了她几秒钟,最终还是松开了她的手。 喻婉又开了一瓶酒,她面向吴归,双手握成拳,“来,咱俩猜拳,谁赢谁喝。” 吴归一脸蒙圈:“没事儿吧你?喝了一瓶就醉了?” 想喝酒就直接喝呗,还谁赢谁喝,喻婉猜拳很厉害,那不是注定她喝吗? 喻婉啧一声,不满的催促道:“别那么多废话行不行?一大老爷们儿磨磨唧唧的,烦死了。” 吴归也不管了,搓了搓手,双手握成拳头,“来来来,还怕你了?我还就偏要赢你。” 喻婉嗤之以鼻:“就你?” 吴归很不服气,两手撸了撸袖子,一拍桌子:“来!” 他们俩玩猜拳玩得如火如荼,战况激烈。 前几局都是喻婉赢,她每赢一次都直接干掉半瓶啤酒,没多久就喝光了好几瓶啤酒。她的碾压忽然激起了吴归的胜负欲,专门奔着喝酒去。 到最后喻婉似乎喝得有些上头了,气焰渐渐消退下去,吴归便借此机会,乘胜追击。 一整箱啤酒被他们这么一顿猛喝,硬生生全干完了。 最后一瓶喝了一半,吴归就不行了,他干呕一声,嘴里的啤酒还没咽下去就全了吐出来,趴桌子上连连摆手:“我不行了,我不玩了。” 喻婉整个人左摇右晃,扑过去推了一把瘫在桌子上宛如一滩烂泥的吴归,挖苦道:“你太菜了,吴归。” 吴归醉得迷迷瞪瞪,哪里还听得到喻婉在说什么,只不停的摇头。 喻婉也醉了,没骨头似的趴在桌子上,手扒拉着空酒瓶子,弄得哐当一阵儿响。 喻婉已经醉得分不清东南西北,她趴在桌子上,挪了一下脑袋,目光涣散的看向乔寄月,傻乎乎的乐一声:“小徒弟。” 乔寄月无奈失笑,抿着唇,“嗯”了一声。 不错,还知道他是谁。 喻婉眯着眼睛,对着他神秘兮兮的勾了勾手指。 乔寄月朝她靠过去。 天已经黑了,头顶亮起了大排档的一串串灯帘,灯光多彩。她就身处于这片氤氲之中。 一靠近,浓烈的啤酒味扑面而来,不过他仍旧没有因此而退后,他低下头,目光与她持平,温声问:“怎么了?” 喻婉突然打了个酒嗝,然后慢吞吞说:“你怎么不吃鱼?” 她说着,还直接上手去抓锡纸烤鱼。 桌子上的菜压根儿就没怎么吃,全被他们霍霍得惨不忍睹,甚至刚才吴归嘴里的啤酒还吐进了菜里。 她的手伸进去,还来得及抓起鱼肉,乔寄月就按住了她的胳膊。 将她的手迅速拿了出来,手指还在滴着汤汁。 喻婉软绵绵的挣扎了下,很是不满:“我要吃鱼。” 乔寄月捏着她的手腕,不让她去捣乱,耐心的哄道:“明天再吃。” 他抽了几张餐巾纸,将她手上的汤汁擦干净,然后叫来了服务员,“买单。” 服务员急匆匆走过来,说:“扫桌子上的二维码支付就可以。“ 乔寄月摸出手机扫了码,其他桌有人也在叫服务员,就在服务员要走时,乔寄月出声说道:“不好意思,麻烦你帮个忙可以吗?” 服务员疑惑了一瞬,“什么忙?” 乔寄月一手牵着喻婉的手怕她胡闹,一手伸进裤兜摸出了钱包,单手打开钱包。他平时很少带现金,钱包里就只有四百五,四百是他自己的,另外一张皱皱巴巴的五十块钱,是喻婉给他的。 他细长的食指和中指将红钞夹了出来,递给服务员。 看向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的吴归,淡淡说:“麻烦给他叫个车,把他送到南淮鼓巷。” 服务员看了眼烂泥一般的吴归,似乎有些为难:“啊?你们不是....一起的吗?” 乔寄月将昏昏欲睡的喻婉扶了起来,他面上没什么表情,毫不犹豫的说:“不顺路。” 服务员莫名有种非常强烈的直觉,如果真不帮吴归叫车,他可能真的会被扔在这儿无人问津,于是慢吞吞的接过了钱,一数竟然有四张红钞票,非常实诚的还了三张回去:“用不着这么多。” 乔寄月没有接,弯下腰将喻婉打横抱起。 “麻烦了,谢谢。”乔寄月的姿态落落大方,彬彬有礼。 乔寄月抱着喻婉离开大排档,朝车子走过去,他将喻婉放进副驾驶,帮她系好了安全带。 喻婉喝醉了之后很安静,没有大吵大闹,一动不动的窝在副驾上,歪着脑袋,闭着眼,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睡着了。 乔寄月启动车子,车速平缓,怕开快了让她不舒服。 这时候,喻婉突然动了动,吃力的半掀着眼皮,她紧皱着眉,似乎有些难受,闷着声说:“我有点热。” 乔寄月便将车窗落下来一半。 谁知她好像并不满意,在门把手边上摸索了一番,东按西按,终于按到了车窗键,将车窗全都落了下来。 凉风簌簌,霎时间扑面而来,她顿时觉得身体里那股子躁意淡下去不少。 她胳膊搭在窗沿,脸埋进去,呆滞的盯着这沿路的风景。 这不是市中心,街边很多路边摊,一眼望去全是密密麻麻的人。他们在把酒言欢,他们在多愁善感,他们在这座城市的人间烟火之中,或放肆、或压抑的活着。 “北城.....太大了.....”她轻声呢喃着:“....太大了....” “当我走在这里的每一条街道....我的心似乎从来都不能平静.....” 她仍旧趴在车窗沿,脸埋进臂弯,声音又轻又沉的哼唱道:“咖啡馆与广场有三个街区,就像霓虹灯到月亮的距离,人们在挣扎中相互告慰和拥抱,寻找着追逐着,奄奄一息的碎梦.....” 恰逢红灯,车子停驻。 她像是突然来了精神,直起身,头微微探出窗外,她原本消沉的气息忽而变得浑厚沙哑,扬声高歌:“我在这里欢笑,我在这里哭泣,我在这里活着,也在这死去,我在这里祈祷,我在这里迷惘。” 他又在装乖 第20节 “我在这里寻找.....也在这失去.....” 周围车辆中的人都纷纷朝她看来,甚至旁边车里的人,落下了车窗,对她竖了竖大拇指。 面对别人的赞许和认可,喻婉却没有丝毫的成就感。她重新靠上椅背,将车窗升起来,头抵上车窗。沉沉叹了口气。 “我不是亲生的该多好。” “嗯?” 她的声音很轻,有些含糊,咕咕哝哝的,听不太清楚。乔寄月趁红灯还有时间,便靠了过去。 喻婉的身形娇小,她柔软无骨的窝成一团,在这斑驳陆离的光线里若隐若现。几分脆弱,几分颓落。 乔寄月犹豫了两秒,手指又附上她的眼睛,试探性的摸了摸。 喻婉烦躁的哼了一声,又恢复了以往的张狂和不羁,“摸什么摸,我不可能哭!这辈子都不可能!” 她一把甩开他的手,头动了动,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闭上眼。 红灯过了,乔寄月再次启动车子,汇入一片车水马龙之中。 到公寓时,喻婉还保持着刚才的坐姿,这回应该是真的睡着了。 乔寄月下了车,绕到副驾驶,小心翼翼的将喻婉抱了出来。 刷了电梯卡,从地库直达家门口。他输了密码,走进来。喻婉窝在他怀里似乎睡得很熟。 他抱着喻婉上楼。 不知道喻婉睡在哪个房间,于是他便直接将喻婉抱去了他的房间。 轻轻的将她放在床上,生怕把她给吵醒了,然而即便动作再轻,喻婉还是醒了。 她睁开眼,眼睛里是一片迷离,无神的看着他。 乔寄月的手还抱着她,没来得及抽出来,她突然一醒,他整个人都僵住,一动不敢动。 四目相对。 房间里一片寂静。 过了一会儿,她似乎终于找回了一点神智,又似乎醉得更厉害,昂了昂头,眯着眼睛看着他,嘴角扬起一丝....坏笑。 “小徒弟,你真好看啊。”喻婉捧住他的脸,揉了几下,那表情就像要吃小孩的怪阿姨,又花痴又邪恶,“来,让姐姐亲亲。” 第19章 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喻婉的目光直勾勾, 她盯着乔寄月的脸,然后凑上去,“啵”一声, 亲在了他的脸上。 明明是在做亲密的事,可这个吻却又没有沾染一丝一毫的情.欲, 似乎就像是一个大人遇到了一个长得很可爱的小孩子, 一时被萌化了心, 欢喜得不得了,便爱不释手的抱在怀里狂亲。 此刻,喻婉对待乔寄月的态度便是如此, 捧着他的脸,一下又一下的亲他的脸颊,嘴里还含含糊糊的碎碎念:“小徒弟,你怎么这么好看呐.....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人了.....” 手在他脸上乱摸,摸了摸鼻子,说:“鼻子好看。” 紧接着手将他眼镜往上抬,推到头顶上挂着,然后去摸他的眼睛:“眼睛也好看。” 看到他卷翘浓密的眼睫毛时, 她瞳孔都放大了几分,羡慕到面目狰狞:“吃什么长大的?连睫毛都这么长!一定要揪下来!” 她还真的动手去揪他的睫毛。 乔寄月“嘶”了一声, 下意识将她正在作恶的手按住。 喻婉好像一瞬间又忘了刚才发生的事,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揉着他的脑袋, 那手法就像是在撸猫, 然而这只“猫”浑身僵硬措手不及。 向来淡漠冷静的他,此时此刻的内心竟然掀起了前所未有的浪潮。 似乎有一股前所未有的躁意正在生长。 这股躁,和几个小时前在车里听她说吴归是她最重要的人时的躁, 不一样。 非常不一样。 上次被人亲,还是在小时候。那时候他还是幼儿园,有段时间住在了外婆家,外婆那边的亲戚每每见了他也会夸他长得好,然后亲亲他的脸拉拉他的手,带他去买糖果。 自从上了小学之后,他再也不让任何人亲他了,包括姜暮柔。 可过了这么多年,突然间被人亲了。他能清晰的感受到她唇上的温度,柔软、濡湿。 乔寄月脑子陷入了一片空白,心跳乱了节拍。 然而喻婉却撩人不自知,抓着他一顿狂亲之后,她就瞬间“渣女”体质上了身,一把推开他的脑袋,抹了抹脸,咂巴咂巴嘴,闭上眼睛睡觉了。 乔寄月不禁失笑,她心可真是大。 他还保持着抱她的姿势,非但没有撤离,反而收了收胳膊,将她搂进。 她像是真的睡着了,不知道是不是喝醉了不太舒服的原因,她的气息有些急,嘴唇微微张着。 他垂着眸,近距离的打量着她的面容,目光滑过她的眼睛、鼻子,最后落在她的嘴唇上。 口红有些掉色了,不过唇形仍旧好看,只是有些干,她皱着眉,舔了舔嘴唇。 嘴唇染上一层莹润的水光。唇钉还是很耀眼。 乔寄月无意识的吞了吞唾沫,心里头那股子躁,像疯了一样在身体里乱窜。 他抿了抿唇,似是深吸了口气,试图缓解这种莫名的心猿意马,然而却无济于事。 他的目光像是黏在了她的嘴唇上,挪不开眼。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低下头,缓缓朝她的唇靠近。 鬼使神差,情不自禁。 直到近在咫尺时,她忽然毫无征兆的睁开了眼睛。 乔寄月身形一顿。 四目相对。 莫名有种心虚感,他的脸不禁发起了热。 喻婉的眼神依旧迷离不清,朦胧一片。她无力的眨了眨眼,哑着嗓音说:“你干嘛?” 心虚的感觉只是一瞬,稍纵即逝。乔寄月喉结滚了滚,眼睫微动,他不动声色的收紧胳膊,目的性极强的往她唇上瞟,嗓音温和,却又不乏强硬,理直气壮:“你亲了我,我想还给你。” 顿了顿,还走了个礼貌询问的流程:“可以吗?” 两人的距离太近,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相互交缠。 鼻子似碰非碰。 喻婉闻言,突然乐了一声,她眯缝着眼,伸出手指,戳上他的额头,将他的脑袋别开,无奈调笑:“小屁孩儿。” 说完她就又磕上了眼,还懒洋洋的翻了个身,手按住了他的后脑勺,像抱娃娃一样抱住他脑袋,手还慢吞吞的揉着他脑袋。 被她这么一抱,乔寄月整个人都虚虚的压在了喻婉身上,她的脸埋进他的颈窝。 她似乎是深吸了口气,随后将他抱得更紧,拖着尾音,感叹道:“你好香啊,小徒弟。” 不知道她能不能听到他的心跳声。 如果此刻她是清醒的,那她一定会发现他的所有小心思,不过他也庆幸着,她不是。 她身上的酒味很重,他却没有一丝反感,任由她抱着。 屋内的气氛陷入一片沉寂。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喃喃自语的声音在这片寂静中幽幽响起。 “我想成为那个对你而言,最重要的人。” 然而对于他的敞开心扉,她的回应却是一如既往的沉默。 乔寄月知道,她睡着了。 这一回是真的睡着了,呼吸变得平稳,均匀有序。 乔寄月的胳膊已经被她压得发起了麻,他小心翼翼的动了动,在确定没有把她吵醒之后,他这才敢缓缓抽出胳膊来,轻轻坐起身,将眼镜戴好。 这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在这寂静的氛围,显得格外突兀。 乔寄月站起身,径直走去了阳台,这才摸出手机,看了一眼。 果不其然,是姜暮柔打来的。 现在已经快十点了,姜暮柔已经打了十来个电话了。之前是没听到,这一次是听到了也不打算接。 乔寄月将手机静音,揣回兜里。走进屋子。 他走过去,小心翼翼的将她的鞋子脱下来,然后掀开被子盖在她身上,随后便关了灯,离开了房间。 回到家时,佣人们还在忙碌着一天的收尾工作,打扫的打扫,洗车的洗车。 乔寄月路过前厅时,没有看到姜暮柔,他便加快了脚步,走向楼梯,不料与姜暮柔打了个照面。 乔寄月脚步一顿,随后对姜暮柔笑了笑:“妈。” 姜暮柔脸色不太好看,质问道:“你还知道回来?也不看看现在都几点了!干什么去了?打电话也不接?” 乔寄月面不改色的展示了一下手中的书,娓娓道来般,有条不紊的说:“上午去了图书馆,遇到了几个朋友,晚上就一起吃了个饭。” 他还状似无意的摸出手机看了看,看到手机上的未接来电时,他煞有介事的挑了下眉:“我没有听到您电话,手机静音了。” 姜暮柔并没有怀疑他的话,只是对于乔寄月频频晚归而感到不满。 她缓缓下楼,朝乔寄月走过来,刚想说教几句,结果在走近之后,冷不丁看到了他衣领上的,浅浅的口红印。 姜暮柔脸色一变,她伸手攥着他的衣领,仔细看了一番,再次确认是口红印时,她阴着脸质问道:“儿子,你跟妈说实话,你是不是偷偷谈恋爱了?” 第20章 因为姐姐亲我了 乔寄月闻言, 他也立马低下头瞟了一眼衣领。 果然在上面看到了口红印,很浅很浅,不过依稀有一个唇形的轮廓。应该是喻婉抱着他时无意间留下来的。 即便被姜暮柔抓了个正着, 乔寄月也只怔了一瞬,便迅速调整好情绪, 面上仍旧淡得毫无波澜, 从容的理了理被姜暮柔抓乱的衣领。 他面不改色的看着姜暮柔, 静观着她不悦愠怒的脸色,他仍旧保持着泰然处之的态度,不慌不忙的解释:“饭局上也有女同学, 她喝醉了,我送她回家,应该是扶她的时候留下的。” 他又在装乖 第21节 姜暮柔显然不信他这套说辞,眉头越皱越紧:“只有你一个男同学吗?怎么非要你送她回家?” “妈,只有我没有喝酒。”乔寄月又说。 姜暮柔也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些过激,她深吸了口气,试图平心静气的跟他说话:“儿子,妈妈不反对你有异性朋友,你长大了, 应该有属于自己的圈子,妈妈理解。” 停顿了一下, 她左右张望了一番,确认没有其他人在之后, 她这才向前迈了一步, 离乔寄月更近了几分,压低声音,用着他们俩才能听到的音量, 严肃的提醒道:“可是妈妈跟你说过了,对你没益处的朋友少接触!你现在这个学校,不务正业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多了去了,别把你带坏了!你该知道现下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那就是早点儿把公司攥在手里,这样我们母子俩才能在乔家站住脚,你明白吗?” 乔寄月忍住内心涌上来的不耐和抵触,他面上古井无波,“嗯”了一声:“我明白。” “还有,我知道你正处于青春期,会对女孩子有悸动的感觉,这其实很正常,但.....” “但是”后面的话乔寄月实在没有耐心听了,他忍不住出声打断,笑得有些无奈:“妈,我真的没有谈恋爱。如果我谈恋爱了,这个口红印出现的地方就不会是我的衣领那么简单。” “您相信我好吗?”乔寄月安抚似的拍了拍姜暮柔的肩膀,然后拉着她上楼:“时间不早了,您早些休息。” 他不再给姜暮柔任何回应的时间,便率先一步朝房间走过去。 姜暮柔并没有回房间,而是站在原地望着乔寄月的背影,陷入了一阵沉思,眼神复杂。 - 喻婉这回没有一觉睡到大中午了,托了宿醉的福,她天还没亮就醒过来,头痛眼花,浑身无力。她爬到楼下去倒了杯水喝,结果喝了几口水之后,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不停的往上涌,她又跑去洗手间,抱着马桶吐的稀里哗啦。 将昨晚吃的那点东西全都吐出来了,吐完之后脚底下轻得像踩在棉花上,她又跌跌撞撞的窝进了沙发里,迷迷糊糊了半天,不知道到底睡没睡着。 再睁开眼时,天光已经大亮,窗帘都是拉开的,阳光灌进了整个屋子。 明明这么治愈的一刻,喻婉却一点都不觉得高兴,还是很难受。她坐起身来,敲了敲脑袋,然后走去洗手间。 看到自己的脸时,她惊了一大跳,直接弹了半米远。 妆已经完全花了,黑眼圈快要掉到下巴,脸色苍白得像鬼。 喻婉又去倒了杯水喝,没精打采的上楼去卸妆,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往脸上抹卸妆膏。 脑子里突然闪过昨晚的一些片段。 她原本呆滞的瞳孔瞬间放大了好几倍,整个人忙不迭往后蹿了一大步,直接靠上墙壁,瞪着镜子里的自己。 脑子里又清晰的闪过她把乔寄月捧着亲的画面。 面露惊恐的倒抽了一口凉气儿。 “我!操!” 喻婉再三确认不是梦,确定是自己这个老色批对乔寄月耍了流氓之后,她的脸痛苦的拧巴在一块儿,发出了土拨鼠般的叫声。 此刻她的心情,足以用四个字形容。 懵逼、操蛋! 她知道她的酒品差,喝醉了就发疯,这倒不稀奇,可他妈的,她不知道还能变成一个老流氓。 昨晚喝得太多,仅有的记忆全是一些零零散散的片段,从在车上唱歌,然后回到家抱着乔寄月乱啃。这些片段就足以让她社死千万遍了! 喻婉打开水龙头,胡乱往脸上拍水。 完球了完球了,形象全毁了,丢人丢得想再见了快乐老家今晚我就要远航。 她哭丧着冲出洗手间,往床上一扑,扑腾打着滚儿。 懊悔了好一会儿,肚子咕噜噜的叫。 不知道现在几点了,喻婉找了半天手机都没找到,最后想起来她好像是在乔寄月的房间醒过来的,于是她就跑去乔寄月的房间,她的包就在床头柜上。 床上的被褥凌乱一片,眼前似乎浮现出了昨晚她耍流氓的全程直播,喻婉又开始扑到床上扭得像一只大肉蛆,欲哭无泪。 她将手机开机,同样是弹出很多条消息。 在众多微信消息中,她一眼就看到了乔寄月一个小时前发来的。 就三个字。 【醒了吗】 光是看见乔寄月的消息,喻婉就臊得脸红耳热。 不知道昨晚这小屁孩儿有没有被吓到,或者误会她就是想趁机占他便宜。 喻婉不想回他的消息,打算装作没看到,不知道怎么面对。 可转头一想,昨晚吴归好像也醉了,就乔寄月一个清醒的,那肯定就是他结的账了? 喻婉一巴掌呼自己脑门上,明明说好请他吃饭,结果反倒让他破费。不知道他会不会多想,反正这事儿要搁别人眼里,她这明显的逃单行为。 于是喻婉便仔细斟酌了一番,给乔寄月转了四千五过去。 然后发了一条:【四千是房租,五百是饭钱。】 本来房租想付五千的,可实在是肉疼,舍不得。她知道这房子,不论从装修、面积、地段来说,那绝对是一等一,租金没个几万都说不过去,可她.....去卖血都付不起啊。 不都商量好了要友情价吗?时刻提醒自己要厚脸皮。 消息刚发出去,乔寄月就回复了她:【醒了?】 喻婉又一阵生理性脸红,她尴尬咳一声,回了一句:【嗯。】 她决定装失忆。 乔寄月:【饿不饿?我帮你叫个外卖,我在学校,不能去给你送早餐了。】 喻婉立马回:【不用!】 过了几分钟,乔寄月回:【点好了,大概要等二十分钟。】 喻婉:【......】 喻婉表面看上去对于他霸道总裁般的行为像是无了个大语,实际上内心却忍不住偷笑。 这小徒弟也太暖了吧。 他还没收钱,她就催促:【赶紧把钱收了!】 乔寄月:【真不用了。】 虽然这点钱对乔寄月来说只是九牛一毛,可喻婉人穷志不穷,她强硬起来:【赶紧的!不然我生气了。】 一分钟后,乔寄月把钱给收了。 喻婉这才松了口气,心里总算是平衡了点,这样就能理直气壮一点了。 说是要等等二十分钟,实际上差不多十五分钟,外卖就到了。 因为是一梯一户,没有电梯卡外卖小哥上不来,于是只能喻婉亲自下去拿。 本来以为就只是很简单的早餐,什么馒头油条豆浆之类的,结果拿到一看,是港式早茶,连外卖包装袋都看上去这么高级,里面还有一盒解酒药。 喻婉看到这盒解酒药,心里头一阵阵暖意止不住的往上涌。 天呐,小徒弟太细节了吧,还知道她宿醉不舒服,特意给她买解酒药。 喻婉将所有的早茶都摆上了餐桌,眼睛都看直了,这一顿少说也有几百了。有荤有素,又咸又甜,有茶水有点心。 喻婉连连吞了吞几口唾沫,终于有机会体验一下有钱人的早餐是什么味道了。 不过在狼吞虎咽席卷餐桌之前,她还在一桌子美食前比了个心,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了乔寄月:【万分感谢,小徒弟。】 乔寄月很快回复:【吃完记得吃解酒药。】 喻婉回了个ok。 然后她就专注于吃丰盛的豪华早餐,即便吃到最后肚皮都要撑爆了,她还是将最后一个水晶虾饺咽下了肚。 她像一只被撑死的咸鱼,瘫在沙发上无法动弹。 原来这就是幸福的烦恼,甜蜜的负担。 趁着消食儿的间隙,喻婉一边悠悠闲闲的晃着腿,一边拿着手机给乔寄月发消息:【吃完了,小徒弟。你在上课呢?】 乔寄月回得很快:【下课时间。】 喻婉挑了下眉,想也没想就给他打了个微信电话过去。 他几乎秒接听。 “我看你这贵族学校,好像格外闲啊。”喻婉率先开口,吊儿郎当的调侃道:“从一个小时前你就秒回,难不成下课时间比上课时间还长?” “我的课程已经快上完了,所以课少。”乔寄月耐心的解释道。 喻婉不由疑惑:“你不是高三吗?难道不是应该拼命备战高考吗?怎么课这么少?” 乔寄月说:“我不用高考。” 喻婉恍然大悟过来,哦了声:“想起来了,贵族学校都不高考,直接出国留学。那你也快出国了吧?” 乔寄月沉默了一下,随后淡淡说道:“还有几个月吧。” 喻婉的手百无聊赖的勾缠着自己的头发丝儿,叹了口气:“这么快啊。” 乔寄月问:“你不想我走?” 喻婉没多想,毫不犹豫:“那当然了,好不容易有了个这么好的小徒弟,肯定舍不得呀,但舍不得也没办法啊,鸟儿大了总要飞出去的。” 乔寄月又沉默了几秒钟,再开口时嗓音发了沉,言简意赅道:“好,我知道了。” 喻婉撑得难受,她吐了口气,又坐起身来,她伸了个懒腰,漫不经心的跟他闲聊:“对了,我看昨晚吃饭的时候你心情不太好,是不是菜不合你胃口啊。” 还不等乔寄月开口,喻婉就又豪迈道:“没事儿,下次姐姐带你去别的地方。还有还有,在你出国之前,我保准请你吃大餐!是真的大餐!为你践行!怎么样?师傅我大方吧?” 乔寄月笑了一声:“是,大方。” “那是当然!” 紧接着,乔寄月话锋一转,又说:“昨晚一开始的确心情不太好,可是之后心情就变得很好了。” 喻婉好奇:“为什么?” 乔寄月幽幽笑起来,坦率道:“因为.....姐姐亲我了。” 喻婉:“......” 操!大意了! 2第21章 小徒弟真的生气了 喻婉想方设法逃避这件羞耻的事情, 好不容易绕了一大圈让自己强制性忘了这回事儿,结果乔寄月可倒好,三言两语又绕回来了, 成功让她再一次回忆了一遍昨天晚上自己罪恶的嘴脸。 他又在装乖 第22节 喻婉忍住想爆粗口的冲动,她扯了扯嘴角, 即便知道乔寄月看不到, 可喻婉还是装模作样的做出一副茫然不解的无辜样儿:“啊?是吗?” 乔寄月声音里带着点调侃意味的笑:“姐姐都忘记了吗?” 紧接着喻婉将她臭不要脸的流氓本事发挥到了淋漓尽致的地步, 她又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不以为然的耸耸肩膀,讪讪的笑了笑:“哦, 想起来了。” 不怎么走心的道了个歉。吊儿郎当的:“嗨呀,我一喝醉就爱逮着小伙子亲,尤其是像你这种皮娇肉嫩的小帅哥。没事儿,老毛病了,你别放心上啊,就当我犯病呢。” “我听懂了。” 乔寄月沉吟了须臾,似有若无的叹了口气,尾音拖得有些长,似有几分受伤:“姐姐言下之意就是---你别放在心上, 我是不会负责的。” “!!!” 喻婉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她感觉自己一口气儿没喘上来, 蹭的一下坐起身来,用力的咳了几声:“不是....你....” 结结巴巴了半天一句话没说出来。 竟然给她整无语了, 她感觉自己头顶上一串问号在转圈圈。 “你这什么奇葩脑洞啊。仗着比我多读两天书你就偷换概念是吧?”喻婉拍着胸脯, 没好气儿的反驳:“我自个儿都不知道我还有这种言下之意了。” 她根本就没有那个意思,她就是单纯想缓解气氛。 然而没想到,乔寄月接了话茬儿, 乘胜追击,反问道:“这么说,那你的意思是,你会负责?” “.....” 喻婉气笑了:“你故意给我下套儿是吧?” 乔寄月一本正经:“我只是根据你的话进行逻辑推理。” “逻辑大神。”喻婉又慢吞吞躺回去,无奈又好笑的翻了个白眼,不着正调的逗他:“你要不再预判一下,被我亲过的人多了去了,我要都负责了,你猜多久才能轮到你?” 这话着实有点渣了。 不对,自信点,把“有点”去掉。她真是个大渣女啊!明明就是占了别人的便宜,还理直气壮! 可事到如今,也只能继续不要脸下去了。 乔寄月又陷入了一阵的沉默,再开口时,声音更沉了几分:“你喝醉了真的会亲很多人吗?” “啊。”喻婉不懂他突然问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而且感觉还很认真,她稀里糊涂的,就随便应了一声。 啊个屁,真以为她是臭流氓啊?她酒量有多差她可门儿清,她每次在外面喝酒都控制着量,不会让自己喝醉,而且她也没有亲过别人好吧。 乔寄月那边突然有些吵,夹杂了很多人说话的声音,喻婉仔细听了一下,说的都是英文,而且都是女生的声音。 叽里呱啦一串洋文,喻婉一个字儿都没听懂,她上学那会儿最差的就是英语了,每次考试都是二三十分,就没上过五十。 就在喻婉回忆着上学时期被英语折磨的那段噩梦时光时,她冷不丁听见乔寄月也说了一句英文:“i got it.i’m on my way.”(知道了,马上就来) 回应别人时,他应该把手机听筒拿远了一点,他的声音听上去远了几分,朦胧、低沉,磁性得充满了颗粒感,尤其是说英文时,更是悦耳。 简直好听得能让喻婉的耳朵直接怀上个多胞胎。她耳朵都麻了。 英语一直都是她的噩梦,除非有时候装逼,用尽毕生所学拽几个洋字儿出来。别提多费劲儿了,更何况她是个从来都不看美剧的人。 可听了乔寄月说英文,她觉得她跟英文和解了。 靠!也太迷人了吧! 就在喻婉沉迷于声控的快乐无法自拔时,乔寄月突然对她说:“那是个坏习惯,得改。” 他冷不防冒了这么一句,她脑子一时间没转过弯来:“啊?” 紧接着,乔寄月用他那把满足声控所有幻想的声音,严肃万分的跟她说:“不要亲别人,毕竟他们不是你徒弟。” 喻婉愣了一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照你这意思,我可以亲我徒弟咯?” 乔寄月反问:“你不是已经亲了吗?” “这样啊。”喻婉玩心大起,若有所思的笑了笑,故意坏坏的逗他:“那行,徒弟可以亲,我得赶紧去多认几个徒弟。” 随即,乔寄月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喻婉抿着唇拼命憋着笑,脸都憋得通红,她似乎能想象到此时此刻乔寄月有多无语。 然后她听到了乔寄月似乎是叹了口气,没有回应她的问题,语气平平,匆忙说了句:“我还有事,先挂了。” 说罢,乔寄月就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后,喻婉便再也忍不住,在沙发上笑得前仰后合,抓起抱枕一阵狂敲。可就在笑得肚子疼时,又突然觉得不对劲儿,后知后觉过来乔寄月刚才语气好像格外冷漠。 该不会这小屁孩儿这么不禁逗吧?说那么几句他难不成还生气了? 认识乔寄月这么久,他向来都温和有礼,像个绅士的谦谦君子,永远有耐心永远细心。他从来没有用这么冷漠的态度和她说过话。 喻婉突然意识到,可能真的玩笑开大了,小屁孩儿会不会觉得她是在耍他? 她又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忙不迭给乔寄月回了一通电话过去。 “---您拨打的号码正在通话中。” 电话里传来的人工女声,将喻婉吓了一跳,猝不及防极了:“我操?” 拉黑她了难道? 现在都1202年了,这年头该不会有人还不知道正在通话中这种礼貌又不失尴尬的设置就是拉黑吧? 此时此刻,喻婉头顶上有一串感叹号在转圈圈。 完犊子了,小徒弟真的生气了。 - 乔寄月的确是有点生气,只不过正在通话中是真的在通话中,并不是把她拉黑了。 他刚挂了喻婉的电话,陆永详就给他打了个电话过来。 乔寄月一边往教室走,一边言简意赅道:“说。” 陆永详讪笑道:“乔公子,打钱吧。事儿我都办妥了。” 第22章 她是我女朋友 “怎么处理的?”乔寄月问。 “那种怂包根本都不够格儿让我亲自动手。我找到了他借的那家高利贷, 让那帮要债的去找他呗。” 陆永祥语气里满是鄙夷的嘲笑,啐骂道:“真他妈不是个东西,被吓得拉他女人来挡枪, 说钱都被那女的花了,要找就找她。还说什么他姐有钱, 他姐磅了个富二代。” 听到这里, 乔寄月不由自主皱起了眉, 他不动声色观察了一下四周,身边来来往往都是人,他不得不将声调压低, 用气音说:“我让你打断他的腿。” 即便乔寄月表面仍旧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温和,可字里行间却又丝毫不掩阴翳晦戾之气。 “欸,乔公子,别急着发火啊,先把脾气收收,我话都还没说完呢。”陆永祥生怕乔寄月发火,语气焦急:“我当然记得你说过的话。让他长长记性别去找他姐。那杂碎嘴这么欠,肯定少不了一顿揍。我也告诉那帮要债的了,揍他千万甭手软。” “然后?”乔寄月面不改色。 “然后那狗杂碎还不上钱就被那帮要债的打了一顿呗, 打得可是鼻青脸肿,哭爹喊娘....” “行了。”乔寄月的耐心已经全然消耗殆尽, 不想再听他说废话。 路上有人向乔寄月打招呼,乔寄月面色温润, 微笑颔首回应。 “这一次你让我很不满意, 我讨厌阳奉阴违的人。”乔寄月表面笑着,语气却是那般冰冷。 “不是,乔公子, 你听我说啊.....” “拿了钱就消失,你要做的是管好你的嘴。”乔寄月毫无耐心,不想再多说一个字。 言简意赅说完,他便挂了电话。 将陆永祥的号码拉进了黑名单。删除了通话记录。 要上课了,他便将手机静音。 微信有喻婉发来的微信消息。 【?】 一个简简单单的问号。 乔寄月不知道该回什么。 说实在的,他有点生气。生喻婉的气。 他其实不是个容易有情绪起伏的人,原生家庭的原因,造就了他隐忍克制的性格。 以前他觉得自己就宛如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麻木、行尸走肉。 现在每每因为喻婉,哪怕只是她无意间的一句话或者一个举动,都能让他内心的那片死湖有了丝丝波澜。 终于体会到情绪波动的感觉,可又让乔寄月觉得烦闷和不适。 他都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只知道自己听到她说亲了很多人甚至还想多认几个徒弟之后,就觉得很不舒服。 知道她是在开玩笑,也早就知道她的性格向来如此大大咧咧。 可他还是会很烦。 甚至是,低落。 于她而言,他终究不是独一无二的那一个。 - 喻婉歇了一会儿后,又给乔寄月打了个电话过去,这一次没有正在通话中,打通了。 只不过一直没有人接。 没接也让喻婉长长松了口气。至少这证明乔寄月没有拉黑她。 喻婉整个神经都放松了下来,重新咸鱼躺。 打开微信,试探般给乔寄月发了个表情包过去。 是动态表情包。一只小猫咪趴在窗口上暗中观察结果被发现后迅速躲起来。 特别可爱,是喻婉最近的专宠。 结果发过去后,乔寄月压根儿就不理她。喻婉都怀疑是不是自己手机出现了什么问题? 他又在装乖 第23节 网不好? 关掉网后重新连接。 刷新微信。 仍旧毫无动静。 等得时间越长,喻婉也开始烦了。 她把手机往边上一甩。 什么小屁孩儿,脾气这么大,这么小气。开个玩笑都能生气! 她也生气了! 喻婉躺了一会儿,坐起身准备回房间去补个觉,结果一起来就看见了摆在桌子上的解酒药。 喻婉发了一会儿呆,烦躁的挠挠头,无奈的叹了口气。 最后又认输一般抓起手机给乔寄月发了条消息:【小徒弟,不理我?生气了哇?】 算球了,本来就是个小孩儿,脾气大也正常。 横竖都是自己徒弟,还能怎么着?哄呗。 喻婉放下手机,去倒了杯水,把解酒药给吃了。 过了差不多十来分钟。 收到了乔寄月的微信。 【在上课】 喻婉心中腹诽,刚才不是还说课少?现在又开始拿上课打发她了?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乔寄月很合时宜的再一次发了一条消息。 是一张图片。 桌子上摆着一本书,书上是全篇的英文,上面还有他做的笔记和备注。 喻婉看了眼他的字迹,这就是传说中的行云流水落笔如云烟吗? 这一手漂亮书法,绝了。 哪像她的字,形如狗爬。 不知道为什么,喻婉此刻莫名有一种说不上来的骄傲感。 乔寄月这种长得好,家世好,学习好,连写字都这么好的全能天才居然是她徒弟!她何德何能啊! 喻婉热血沸腾,激动万分的回复道:【好好学习!!!】 乔寄月没再回复了。 喻婉也没有再去打扰他。吃了解酒药之后就好受多了,她回到房间去睡了个天昏地暗。 一觉睡到了傍晚,爬起来去洗漱,化好妆换好衣服之后,背着吉他出门去酒吧。 这里离酒吧很近,走路大概十多分钟,时间也充裕,她懒得去等公交,索性步行过去。 昨天发的工资转眼就只剩一半了,不过她开销不大,这个月能存下来几千块。 兜里总算是有点钱了,生活也在变好,喻婉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喻婉戴着耳机听着歌,心情飘扬。可这时候手机铃声响起来。 看到来电显示,她的好心情大打折扣。 如果想要一切都变好的话,得从根本上解决。 那就是她的家。 如果能摆脱这个噩梦一般的原生家庭,摆脱那一个个吸血虫般的家人,那才算是真正的重生。 可现实就是,她摆脱不了。 喻婉烦不胜烦,将万春梅的来电挂断,将喻晨洋和万春梅的电话全都拉到黑名单,甚至把微信都给删了。 不管能不能摆脱,总要试一试。 - 领了工资后,喻婉上班都有动力多了,嗓子也好转了许多,今天晚上简直要嗨翻天,气氛推到了最高潮。 她在台上唱歌时,和台下的观众互动,无意间在人群中看到了乔寄月。 第一反应就是以为看错了,一时间愣了一下。 谁知下一秒,两人的目光相撞,他懒洋洋抬起胳膊朝她挥了挥手。 喻婉这才确定,真是乔寄月。 他仍旧坐在吧台边上,只不过这一次没穿校服,穿了一件驼色的呢子大衣,里面一件针织毛衣,高挺的鼻梁上架着金丝边眼镜。 温润的少年气中徒然增添了几缕成熟稳重。 即使混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他仍旧是最耀眼的存在。 喻婉假借互动,也抬起胳膊朝他的方向挥了挥。 乔寄月坐在吧台前,点了一杯莫吉托。 现在已经快接近十二点了,但他仍旧没有要离开的打算,似乎也并不着急,不担心姜暮柔会查岗。 因为他是趁着姜暮柔睡着了,佣人们都歇息了才偷偷溜出来的。 刚刚才到,坐下来还不到五分钟。 喻婉唱完歌之后其他歌手上场,轮到她中场休息,喻婉下了台就朝乔寄月跑了过来。 “你怎么来了?”喻婉拍了下他的肩膀,一副大家长姿态:“明天不上学啊?还不快回去睡觉!” 头顶上是斑驳陆离的光,打在他身上,眸光流转着几丝戏谑,他浅浅的勾起唇,煞有介事说:“来看看姐姐有没有认新徒弟。” 喻婉:“......” 喻婉无语失笑,手附上他后脑勺,或轻或重的拍了下:“你这小孩儿,还挺记仇啊。” 乔寄月低着头,浓密的睫毛微垂,刻下一片阴影。没说话,不置可否。 “你今天真因为这个生气啦?”喻婉坐在他旁边,双臂撑在吧台上,上半身前倾,歪着脑袋看他。 “我没有生气。”乔寄月摇了摇头,声音低低淡淡。 酒吧里的音乐声很大。有些震耳朵。 喻婉压根儿没听见乔寄月到底说了什么,只看见他嘴巴一张一合的。 于是她凑过去,朝他靠近,在他耳边喊:“说什么呢?” 她身上仍旧是一股淡淡的玫瑰花味,其中夹杂着些许烟草味。 乔寄月缓缓掀起眼皮看她。 喻婉今天穿得倒规矩了不少,一条直筒牛仔裤,上衣虽然短,可牛仔裤是高腰的,纤细的腰肢遮住了不少。 他发现她很喜欢穿这种很短的上衣。 一边的肩带滑落,乔寄月便抬起手,捻住她的肩带提回她的肩膀。 喻婉低头,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似有若无的滑过她的肌肤,留下了他的温度。 喻婉下意识颤了一下,她抿着唇,克制着那莫名的躁动。悻悻的往旁边退了一点。 谁知刚退后一点,乔寄月温热的手掌心便攥住了她的手腕,将她往身前轻轻一拉。 她轻而易举便又被拉了回去。 他的手没松,仍旧握着她的手腕,他侧头,在她耳边,声音不高不低:“我没有生气。” 喻婉忍不住翻一个白眼,那眼神在告诉他——扯犊子呢? 上午那情绪闹成那样了,还没生气? 正在心里腹诽时,谁知他微微颔首,靠她更近,他的气息轻浅绵长,在她耳廓那一片肌肤上轻扫。 嗓音很沉,呢喃一般:“我是伤心,伤心我不是姐姐的唯一,更伤心的是你还想去亲别人。” 喻婉耳朵根儿瞬间一麻,条件反射般往后一躲。 心跳冷不防的就乱了节拍。 不过仍旧佯装着镇定:“你伤心个屁啊,说什么鬼话呢。” 他这话莫名让喻婉有了一种罪恶感,就跟自己真干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儿一样,他那口吻就好像被戴绿帽了似的。 喻婉教训皮孩子一样戳了戳乔寄月的太阳穴:“小屁孩儿,你给我好好说话。” 真不知道他是真不懂还是故意的,简直撩人于无形。 他该不会真的单纯到被女孩子亲了一下就想着要托付终身以身相许吧? 该不会真要让她负责? “你就是不想负责。” 喻婉刚琢磨了这件事儿,他就提了起来。 喻婉惊恐万分,我靠!他难不成会读心术? “你亲了我....” 乔寄月刚开了个头,喻婉就猛的捂住了他的嘴。 阿杰在旁边调酒,虽然音乐声很大,可保不齐会让他听见。 “我都跟你说了,我那是犯病呢。”喻婉焦急得很,在他耳边低语:“你别当真啊,喝多了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 乔寄月固执起来,偏和她对着干,掰开她的手就说:“我当真了。” 喻婉:“......” 她简直想仰天长啸。 就在两人陷入明争暗斗的僵局中时,一道甜美的女声传了过来,似乎很是惊讶:“jafari?” 他又在装乖 第24节 紧接着一个金发碧眼的美女走到乔寄月的面前。 外国人表情都非常丰富和浮夸,这美女的表情就更别提了,笑容极其灿烂,嘴角都快咧到后脑勺了。 她很自然的坐在了乔寄月身边,瞳孔是蓝绿色,挑着眉眼,娇俏道:“真是你?我还以为我看错了!我的天呐,你怎么会来这里玩?” 外国美女说了一串英文,喻婉听不懂她说了什么。 乔寄月淡淡的勾了勾嘴角,微笑回应她的热情,随即向喻婉介绍道:“这是我同学,rachel。” 特意强调了是同学,生怕喻婉误会似的。 倒是喻婉看到外国美女时,她眼睛都快看直了,惊叹道:“我去,你同学都这个颜值?太好看了吧!像个洋娃娃!” rachel这时候才注意到乔寄月身边还坐了个喻婉,rachel来过几次这个酒吧,自然知道喻婉是这里的驻唱歌手。 不过不由好奇她和乔寄月的关系,下意识问道:“你们认识吗?” 乔寄月看着喻婉,随后“嗯”一声,用英文说:“她是我女朋友。” 第23章 那个把乔寄月魂儿勾没了…… she’s my girlfriend. 就算喻婉英文再烂, 这种简单得连小学生都知道意思的英文她也是能听懂的。 她登时怔愕,懵逼的瞪大了眼睛,满脑门问号看着他乔寄月, 眼神逼问---你搞鸡毛啊? 然而乔寄月将喻婉的不满忽略得彻底,他扭过头去又和rachel交谈, 一长串儿的英文, 是地道流利的美式口音, 这回说了什么喻婉还真听不懂了,感觉在听俩外星人交流。 rachel显然也没想到喻婉会是乔寄月的女朋友,她跟乔寄月聊天时, 那刺探打量的目光不断往喻婉身上瞟,透露着明晃晃遮也遮不住的惊讶和不可思议。 喻婉能读懂rachel眼神中的那一抹荒谬之色,因为喻婉和乔寄月这种人完全就挂不上钩,一个天之骄子,一个混迹风月的无名歌手。 rachel那眼神简直就在说---乔寄月怎么会看上这种女人? 本来喻婉觉得坐在这里,听着俩贵族学校的富二代讲鸟语就够格格不入了,正打算溜了得了,结果接收到rachel那种质疑且不太友好的眼神之后,感受到了深深的冒犯之意。 于是, 她还真就不走了,偏要坐在这儿, 强行加入。 “聊什么呢?”喻婉曲起手指在乔寄月面前敲了敲,略是不满:“叽叽咕咕的, 站在中国的领土上就不能说点儿中国话?” 乔寄月终于肯侧过头来看喻婉, 他很是配合,点点头:“我知道了。” 随即他便又缓缓看向一旁的rachel,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的摩挲着酒杯边沿, 斑驳的光透过镜片映进他深邃的眼,里面晕染着一片礼貌的歉意,用中文对rachel说:“不好意思,我女朋友吃醋了,她不喜欢我和其他女生说话。” 喻婉:“......” rachel有四分之一的中国血统,还在北城生活了这么多年,肯定是听得懂中文的。 当听懂了乔寄月的潜台词后,rachel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了僵,闪过一丝尴尬,不过很快便调整好情绪,她落落大方的笑了笑,拍拍乔寄月的肩膀:“ok,have fun.”(玩得开心) rachel说完就端着酒杯走了,去了前面的卡座,加入了自己的朋友们,他们那伙人还有意无意朝乔寄月这边看,似乎在议论乔寄月所谓的女朋友。 rachel一走,喻婉就开始发作了,凶巴巴的质问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呢?谁你girlfriend啊。” 乔寄月端起莫吉托,慢条斯理的抿了一口,薄唇沾染上盈盈水光,他一脸无辜的解释:“girlfriend也有女性朋友的意思啊。” 喻婉简直无语,翻了个大白眼,手指戳了下他的太阳穴:“我真没听出来你话里还有这意思。” 乔寄月顺着她的话说:“你当然听不出来,我本来就没有这意思。” 两人还打起太极来了。意思来意思去的,都快把喻婉给绕晕了。 喻婉的手指又或轻或重的敲了下他脑袋,教训道:“少跟我扯犊子。” 谁知在她面前向来温顺不知反抗的乔寄月,忽而握住了她的手,她还保持着伸出食指的手势。原本他只是攫住了她的手腕,不料渐渐往上移。 宽大的手掌心包裹着她整只手。 他的手心温热,皮肤很滑,甚至手指还似有若无的勾缠她的手指。 喻婉浑身一僵,甚至忘了挣扎,就这么呆呆的看着他。头顶的光散乱迷迭,投射下来,他向来温润柔和的面容竟多了几分妖冶之气,他微微挑起眉,眼神玩味,口吻却是煞有介事:“姐姐,男孩子的头可不能随便摸。当然,除了....girlfriend.” 喻婉感觉手掌心里冒了一层汗。 浑身像是过了电,喻婉整个人一颤,猛的抽出了手,拧巴着眉,反射性就想给他脑瓜子拍上一巴掌让他清醒清醒,结果手还没拍下去,就及时刹住了车。 猛然想起他刚才那句暧昧旖旎的话,人家都说了只有女朋友才能碰头。 喻婉尴尬的收回了手,表情有些不自然的咳了声,面色不虞的瞪他一眼:“我懒得跟你扯。” 喻婉转了转高脚凳,准备跳下去,结果乔寄月按着高脚凳的边沿手腕轻轻一动,又将喻婉给转了回来,面对着他。 在喻婉开口之前,他抢先一步:“你生气了吗?” 他说话时,又恢复了往常的人畜无害小白兔模样,仿佛刚才的不着正调全是喻婉的错觉。 喻婉没怎么反应过来他句话的意思:“嗯?” 乔寄月继续说:“我对我同学说你是我女朋友的事。” 喻婉的手指在吧台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正要说话时,只听乔寄月又来了个先发制人。 “我已经拒绝过她很多次了,可她一直不死心。”乔寄月微垂着眼睫,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抚的酒杯,指腹浸上杯壁的水珠,他微侧头,幽深的目光直直投向她,求助中却又带着点理直气壮:“当一下我的挡箭牌,可以吗?就当是你亲我的补偿。” 喻婉:“.....” 这茬儿过不去了是吧? 还补偿?他吃啥亏了? 不过喻婉挣扎了一番最后还是认输了。 算了,的确是她耍流氓在先! 喻婉无奈,像泄了气的皮球,破罐子破摔:“随便随便。” 得逞后的乔寄月情不自禁扬起了嘴角,喜上眉梢。甚至得了便宜后便越发肆无忌惮起来,他朝她靠近。 喻婉一惊,本能的往后退:“你靠这么近干嘛?” 乔寄月微抬下颔,不动声色的朝rachel那边指了一下,在她耳边说:“我同学在往我们这边看呢,她肯定不相信。之后还会缠着我的。” 喻婉用余光朝rachel那边瞟了一眼,发现rachel真的在留意他们的动静。 “不相信又能怎么办。”她不为所动,似乎一点都不在意。 倒是乔寄月,他的手握住她的手,向她靠得更近。原本这酒吧里的空气里弥漫着烟酒气,可这会儿鼻息间只剩下他身上的雪松木清香。 干净,清润。 如他这个人。 他仍旧伏低在她耳畔处,明明声线很低,偏偏遮盖了所有喧嚣的音乐声,沉沉缓缓敲进她耳窝:“现在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当着她的面,亲我。或者,我亲你。” 乔寄月微微抬头,却并未撤离,而是与她保持平视,甚至目的性满满的往她的嘴唇上看。 那枚唇钉似乎越发扎眼。 他随即试探一般低下头,靠近。 喻婉反应很快,猛的捂住了他的嘴。由于动作十分剧烈,再加上高脚凳本来就高,而且坐在上面还挺滑,喻婉的身体一个失衡,压得脚凳一歪,整个人朝乔寄月扑了过去。 乔寄月也本能的接住她,握住她纤细的腰肢,往上一提,轻而易举便提到了自己的怀里。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喻婉发现她整个人已经坐在乔寄月大腿上了。她甚至还勾住他的脖子。 落在外人眼里,这一幕只会有说不尽的暧昧与风流。 耳边忽而传来乔寄月的轻笑声。 她离他的胸膛很近,嗓音仿佛从胸腔中震出来,磁性、微哑。 “看来这是你想的第二个办法,挺不错。” 什么第二个办法? 喻婉猛一瞬,恍然大悟! 靠!他该不会以为她故意投怀送抱? 喻婉的呼吸一窒,他的气息将她围绕,喻婉觉得脑袋都晕了。 说句大实话,她长这么大,虽然之前也交过男朋友,可这还是第一次被男人这么抱,可太羞耻了。 她浑身不自在,腿一抬直接跳了下来,理都没理乔寄月一下,更是忽略了阿杰那目瞪口呆的表情。 只不过在匆匆跑回舞台时,恰巧从rachel那一桌路过,她走过去时,他们一桌的人都直勾勾的盯着喻婉看,特别是rachel那小眼神,可别提多不善了。 里面全是赤果果的嫉妒。 现在还不到她上台,喻婉重新坐回角落,她的老位子。 心情到现在还无法平复,心跳乱得很。 这时候,突然感受到手机在震动。喻婉摸出来一看,结果看到了乔寄月的微信消息。 【我同学应该信了,谢谢姐姐。】 光是看文字,喻婉都能想象到乔寄月此刻的嘴脸,指不定又是那副无辜乖巧的模样。 不过喻婉倒是渐渐发现了,乔寄月这人可能还真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纯情。 毕竟连师傅都敢撩。 喻婉果然没有回复乔寄月的消息,乔寄月倒也不觉得失落,反而心情没由来的大好。 盯着聊天界面淡淡的笑。 阿杰在那边调了酒,这会儿走了过来,瞟了一眼乔寄月的手机,发现是跟喻婉在聊天。 阿杰好歹混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刚才喻婉和乔寄月之间的那些弯弯绕绕。 他若有所思的挑起眉:“哟,小帅哥,这就惦记上了?” 乔寄月将手机锁屏揣进兜里,他缓缓掀起眼皮看向阿杰,面对阿杰的审视,乔寄月不急不躁,慢条斯理的端起酒杯。 压了压嘴唇,勾出一丝不太明显的弧度,冲阿杰晃了下酒杯,然后浅浅抿一口。 没作答,不置可否。 是啊,惦记上了。 他又在装乖 第25节 早就惦记上了。 他的惦记,从四年前就埋下了种子。 - 姜暮柔觉得乔寄月最近太反常了,总是早出晚归。虽然他每次都向她报备了行程,还拍了照片发给她看。 甚至昨天乔寄月突然带回来一把吉他,说是学校有演出,班上安排了节目,需要用到吉他,所以他借了同学的吉他回来临时学习一下。 其实在发现乔寄月衣领的口红印之前,姜暮柔从来没有怀疑过乔寄月,在她眼里乔寄月一直都是一个诚实的好孩子,从来不会做忤逆她欺骗她的事情。 可现在,姜暮柔有点不确定了。 于是姜暮柔趁着白天乔寄月去了学校,她就偷偷去乔寄月的房间搜了一番,没发现任何异常。 乔寄月去学校都是司机送,不会开自己的车,只有周末放假乔寄月才会开车。于是姜暮柔拿了乔寄月的车钥匙,去了车库,在乔寄月车上地毯式搜索了一番,想找找有没有女人的头发丝儿之类的,可车上干干净净,别说头发丝了,连一粒灰尘都不见。 虽然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可姜暮柔的第六感不允许她就此放弃。 乔寄月接触最多的圈子无非就是学校,如果谈恋爱的话,最大的可能就是同学。 于是姜暮柔在没有告知乔寄月的情况下,独自开车去了乔寄月的学校,准备一探究竟,她倒要看看那个把乔寄月魂儿勾没了的女孩子到底是谁。 第24章 跟你谈恋爱的人到底是谁…… 除了举办活动和家长会, 姜暮柔很少来乔寄月的学校。 在门卫处登记了之后便开车进校园,学校允许学生开车,有一个很大的地库, 专门提供给住宿生停车。 姜暮柔没有将车停到地库去,懒得开下去, 而且地库离乔寄月的教室很远, 于是她便将车开去了乔寄月所在的教学楼下。 姜暮柔知道乔寄月的课表。他已经修完了课程, 所以现在课很少,就算有大多数也都是辅修或者艺术和体育之类的课程。 姜暮柔特地看了下今天的课表,上午就是马术课, 下午是钢琴课。这种国际学校并不会像公立学校那样时间紧迫课程紧张,早上八点到校,下午四点就放学了。 之前虽然乔寄月也会留在学校里练小提琴,可傍晚六七点就会回家,现在可倒好,凌晨都见不到人。 姜暮柔纳闷了,乔寄月这几天到底在忙什么。 除了谈恋爱了,姜暮柔还真想不出来其他原因。 今天天气格外的凉,出门时还不觉得, 这会儿寒风扑簌簌的刮,姜暮柔裹紧了身上的披肩。 “aunt mary!” 姜暮柔刚迈上台阶准备进教学楼, 就被一道甜美的声音叫住。 她条件反射回过头,看到了身后的rachel。 rachel手里抱着书, 一头金色的长发翻着波浪卷, 化了淡淡的妆,背着限量款的包,戴着闪闪发亮的钻石项链。校服百褶裙下的一双长腿十分晃眼。虽说是欧美骨相, 但她有四分之一中国血统,弱化了五官的凌厉,不会显得具有攻击性,尤其是那双蓝绿的眼睛,像猫眼翡翠一般迷人。 贵族学校里不缺帅哥美女,遍地都是有钱富二代,但姜暮柔记得这个女孩子,这个女孩子之前追过乔寄月,而且追得很疯狂,整天追在乔寄月屁股后头转悠,甚至还追到了家里面去。 外国人都热情奔放,追爱方式也无所顾忌,为了讨好乔寄月,rachel甚至还上姜暮柔面前献起殷勤了,有一段时间老来找姜暮柔,送她名牌礼物,约她逛街做spa。 后来不知道乔寄月跟她说了什么,rachel再也没来找过姜暮柔了。 “rachel。”姜暮柔脸上扬起和善温柔的笑容:“好久不见了。” “是啊,我可想死aunt mary了。”rachel个子很高,她走到姜暮柔面前,稍稍弯下腰,十分热情且熟络的给了姜暮柔一个拥抱,“您来找jafari?用我帮您叫他下来吗?” “不用,我自己上去就行。”姜暮柔再怎么说也是重点大学本科学历,英文过了六级,交流起来毫无压力,十分流利,“现在还没开始上课吧?” “还没有,还有一会儿。”rachel非常礼貌贴心的替姜暮柔推开了门,“我跟您一起上去吧。” 姜暮柔拢了拢披肩,款款的走进教学楼。两人并肩朝电梯走去。 rachel若有所思的看了姜暮柔一眼,似乎是犹豫了几秒,最终状似无意的试探道:“aunt mary,您知道jafari谈恋爱的事情吗?” 姜暮柔脚步猛然一顿,脸色变了变,她的情绪起伏有了明显的起伏,不过仍旧强装着镇定,朝rachel挑了挑眉:“哦?他恋爱了?” 姜暮柔这反应,让rachel断定她肯定还不知道乔寄月谈了一个在酒吧工作比他大那么多的女朋友,于是rachel趁热打铁,重重的点点头:“是的,昨天晚上我和他在酒吧,我......” “妈。” 伴随着电梯门的打开,乔寄月看到了站在电梯不远处的姜暮柔和rachel,他及时开口拦截了rachel接下来的话。 乔寄月的突然出现,杀了两人一个措手不及。 刚才他从教室里无意之中看到了姜暮柔的车,而后发现姜暮柔和rachel走在一起,那种不好的预感提醒着他绝不能掉以轻心,于是他便下了楼。 他步伐从容的走出了电梯,缓缓来到姜暮柔面前,面色温润又平静,明明刚才已经听到了rachel说的话,可他却不见一丝慌乱,淡淡勾起嘴角:“您怎么来了?” 目光转到rachel身上,眸光流转,语气平和:“在聊什么?” 明明他的神色自若,仍旧平和,可rachel就是莫名从他的眼神之中感受到了强烈的压迫感和威慑力,她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于是便强颜欢笑着开口:“那我先上去了。” rachel离开之后,姜暮柔将乔寄月拉到了一个无人的角落,她彻底变了脸,面色不虞的质问道:“怎么回事?rachel说你谈恋爱了。” 乔寄月面上古井无波,他从容不迫,淡然笑道:“没有的事。” “那昨晚的事怎么解释?”姜暮柔气得不轻,她发现她真是越来越管不住这个儿子了,语气不由凌厉起来:“你半夜还跑到酒吧去了?你怎么能去那种地方玩儿?寄月,你是不是忘记妈妈跟你说的话了?!今天我不到你学校来,我都还被蒙在鼓里!” 乔寄月似是无奈的轻叹一口气,他抬起手想要安抚姜暮柔,谁知被姜暮柔毫不客气的挡开,她阴着脸,愠怒道:“你到底在跟谁谈恋爱!是不是你同学?家里是干什么的?” “没有跟谁。”乔寄月面不改色的否认,而后有条不紊的解释:“昨晚我的确去了酒吧,rachel打电话跟我说她喝醉了让我去接她,时间太晚您已经睡了,我不想打扰您。” 这个解释的确天衣无缝,而且前因后果倒也说得通,毕竟刚才rachel也说了她昨晚和乔寄月在酒吧。 不过姜暮柔仍旧将信将疑,怀疑并未解除,她的眼神之中充满了审视:“那你衣服上的口红呢?也是rachel的?” 乔寄月“嗯”了一声。 姜暮柔直勾勾的看着乔寄月的眼睛,试图从他的眼睛中看出一丝心虚,然而乔寄月的神色寡淡自然,眼神清澈又坦荡,不见任何慌乱与胆怯。 姜暮柔原本坚定的信念又开始摇摆不定了。 因为她始终觉得自己的儿子不会说谎,毕竟是她看着长大的,她知道乔寄月向来听话懂事。 而且rachel追过乔寄月她是有目共睹的。 “她又开始缠着你了?”姜暮柔又不动声色的试探道:“你那么晚了还去接她,是不是你对她.....” 乔寄月忽而沉吟两秒,随后轻描淡写说道:“我没有跟她做任何逾矩的事情。” 这话说得模棱两可,倒让人有了想象的空间。 他的答非所问,让姜暮柔彻底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内心笃定跟乔寄月谈恋爱的女孩子就是rachel,只是他不承认而已。 其实姜暮柔也并不是铁了心的禁止他谈恋爱,当然了要看对象是谁。 rachel家世背景殷实,家里是做酒店的,在美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家族还沾着皇室血统。之前rachel追求乔寄月时,姜暮柔也明里暗里的支持过rachel,那段时间她跟rachel的关系处得很要好,倒是发自内心喜欢这个女孩儿。 毕竟rachel的背景强大,如果跟乔寄月有了秦晋之好,那乔寄月就有了一个坚强的后盾和靠山,倒也用不着担心乔寄远那个废物身体好转来抢公司了。 只不过无奈乔寄月对rachel并不感兴趣,多次无情拒绝rachel的示爱。结果现在乔寄月突然间又和rachel的关系突飞猛进,姜暮柔一开始的忧虑倒变成了窃喜。 她觉得自己儿子想通了,知道给自己留后手了。然而她并不会想到,乔寄月已经将她内心的想法摸得一清二楚,这正是给她使的障眼法罢了。 - 由于姜暮柔起了疑心,最近这几天乔寄月为了打消姜暮柔的顾虑,一放学就老老实实的回家,没有乱跑,在家练琴或者学习,偶尔和乔振怀出去打打高尔夫,陪他商务应酬。 好几天都不见小徒弟的人影儿,晚上喻婉忍不住给乔寄月发了条消息:【小徒弟,几天不见人了,不打算学吉他了?】 乔寄月洗完澡出来,拿起手机看到了喻婉的消息。 他慢条斯理的擦着头发,手机听筒靠近着嘴唇,他沉润的嗓音里裹着柔和又不失玩味的笑,给喻婉发了一条语音消息:“姐姐几天不见我,是想我了吗?” 喻婉直接甩了一条“再见”的表情包过来。 乔寄月发出一记轻笑的气音,擦完了头发,走到书桌前坐下,眼镜搁在手边,并没有戴上。书还翻着,也没有看进去一个字。 他将桌上的钱包打开,拿出了里面的那一张皱皱巴巴的五十块人民币,指腹轻轻摩挲着钱上的皱褶痕迹,似乎怀念起了从前某个瞬间,柔情沉溺于眉眼之间毫无遮掩。 片刻,他拿起手机回:【后天我要去香港参加小提琴比赛,等我回来去找你。】 喻婉回得很快:【行。】 修长的手指在手机边沿敲了两下,似是犹豫,又似是鼓起了勇气,手指敲了字:【到时候我有话跟你说。】 电脑还开着,屏幕透着冷白的光,打在他的脸上,睫毛倒映在下眼睑,留下了一片浓密的暗影。 电脑屏幕上显示着一封邮件,来自美国洛杉矶某个名校的录取offer。 - 乔寄月去香港参加小提琴比赛了,要三天后才会回北城。 出发这天,姜暮柔一起去了机场送乔寄月,千叮咛万嘱咐让乔寄月照顾好自己,让他到了给她打电话。唠叨了好一会儿,她这才依依不舍的让乔寄月去安检。 送了乔寄月,姜暮柔回到乔氏庄园,准备去好好打扮一番然后出门跟名媛太太们打麻将。 正上着楼,手机就响了。 姜暮柔摸出来一看,是保洁打来的。这个保洁是专门给公寓做卫生的,每个礼拜都会固定打扫。 姜暮柔接听:“喂。” “太太,这边是租出去了吗?”保洁问。 “没有啊,怎么了?”姜暮柔愣了一下。 保洁疑惑说:“那怎么有女人的东西呢,我上次只看到了一个行李箱,我还以为是您和少爷的东西没拿走,结果现在屋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摆满了,什么吉他啊,女人的化妆品,还有一些奇怪的衣服。我还以为房子租出去了呢。” 第25章 我儿子还是个高中生你就…… 喻婉这几天过得格外清闲自在, 没了那群吸血虫家人的骚扰,她吃饭都能吃两碗干饭,有了钱也放肆起来了, 总窝在家里点外卖吃。 除了懒得去买菜,还有另一个原因就是厨房那些厨具太高级了, 她这个糙人, 总是马马虎虎毛手毛脚的, 万一给弄坏了弄脏了,那就不值当了。 喻婉有点易胖体质,整天不运动, 白天窝在家里吃了睡睡了吃,晚上还要熬大夜,一个礼拜就胖了三斤了。 今天又轮到喻婉休息,不用上班,意识到自己长肉了。 喻婉总算肯洗心革面,补完了觉之后,她就跑到二楼的健身房,跑了半个小时的步。然后又接着摇摇晃晃的做瑜伽。 要说有钱人的房子就是好,什么电影院啊健身房啊, 简直一应俱全。墙壁上还有一个超大荧屏,专门用来播放瑜伽课程。 他又在装乖 第26节 喻婉跟着视频里的女人一起做瑜伽动作, 别人做得脸不红气不喘,稳如泰山, 哪像她, 抖得像筛糠似的,没几分钟整个人就瘫在瑜伽垫上喘得像狗。 流了一身的汗。 缓了一会儿去冲了个澡,又开始在沙发上咸鱼躺, 准备玩手机找找灵感创作一下。 运动的时候手机扔在了楼下,这会儿拿起来一看,被吓了一跳。 有两条来自乔寄月的消息。 五十分钟前。 【姐姐,在干什么。】 二十分钟前。 【我登机了。】 不过吓喻婉一跳的不是乔寄月的消息,而是.....来自她爸喻良全的二十通未接来电。 如果说她和喻晨洋还有万春梅的关系是争锋相对,那么跟喻良全的关系就是形同陌路。 记得还小的时候,万春梅对她要求苛刻,她做任何事万春梅都不满意,每当被万春梅教训时,喻婉总是会潜意识的向喻良全求助,希望爸爸能帮她说说话,能让她得到一些夸奖和公平对待。 然而,她得到的,只有漠视。 喻良全从来不会拿正眼瞧她,万春梅对她的讨厌和嫌弃全都浮于表面,可喻良全并不是,他将她视作空气。对她不闻不问,不理不睬。 所以在看到喻良全这么多未接来电时,喻婉很是意外,甚至是受宠若惊。说来可笑,在此之前她的亲生父亲从来没有给她打过一通电话,他们甚至连微信都没有加过。 喻婉忍不住猜测,喻良全为什么会给她打电话,而且还打了这么多通。 难不成终于想起自己还有个女儿在外面流浪了? 喻婉犹豫了几秒钟,给喻良全拨了回去,听着手机里面的“嘟”声,喻婉不由紧张了起来。 在“嘟”了第三声时,接通了。 喻婉酝酿了一番,口吻淡漠疏远:“爸,有事吗?” 喻良全没什么犹豫,开场白就只有简简单单三个字:“回家吧。” 喻婉一愣。 这三个字,太过猝不及防。 这三个字,她曾经幻想过无数次,能从父母的口中说出来。 当初离开小镇,看似走得义无反顾,实际上也存在着赌气和试探的成分,她想看看他们的反应,会不会担心她,会不会哄她回家。 可她离开之后,得到的只有谩骂,万春梅让她有多远滚多远,就算是死也死在外面,别回去丢人现眼。 时隔这么多年,这三个字从向来冷漠如冰的父亲嘴里说出来,喻婉的心情说不出道不明的复杂。 喻婉克制着情绪的起伏,极力保持着镇定,一副茫然不知的反应,像是没听懂:“什么?” “你回来吧。”喻良全又重复了一遍。 喻婉的心跳渐渐变乱,一丝无法遏制的,源于本能的欣喜油然而生。 可当她正准备说话时,喻良全又开口了,语气发沉,带着点疲惫:“你弟弟被那帮要债的打断了腿,你妈受刺激中风了。不能没有人照顾他们,你回来照顾他们。” 口吻是那般不容置喙,是命令,是通知。 “......” 喻婉闻言,忽的笑出了声。 真可笑。 她到底在期待什么? 她竟然到现在还会期待那如同天方夜谭的亲情。 喻婉啊喻婉,你怎么就是不长记性。 “哦。”喻婉没什么反应,语气冰冷无情,宛如一个局外人:“关我什么事。” “喻婉,你对你妈和你弟什么态度?你别忘了你还姓喻!”喻良全愠怒的呵斥道。 喻婉低垂着眼,冷笑更甚。 多久没和喻良全说过话了? 没想到一开口就是剑拔弩张。 她坐起身,腿搭在茶几上,胳膊一伸,捞起了桌上的烟和打火机。 单手拨开烟盒,抖出一支烟,叼在唇上,侧头,打火机“咔”一身声,蓝红的火花闪烁。 “还真别说,早想改名换姓了。”她吸了一口,虚眯着眼,吞云吐雾间慢条斯理开口:“喻晨洋欠钱不还,没被打死都算好事了。” “我真是小瞧了你。”喻良全咬牙切齿,“心够狠的,把你妈和你弟都拉黑,想跟这个家一刀两断?” “我心狠?”喻婉舔舔后槽牙,冷哼,一字一顿说:“和生而不养比起来,哪个更狠呢?” 喻良全似乎没料到喻婉的态度会这么坚决这么冷血。 沉默两秒后,喻良全声调拔高了一个度,吼道:“那你奶奶呢?现在人躺医院里,你奶奶总对你不薄吧?你就这么没良心?” 似乎怕喻婉仍旧不为所动,喻良全一副破罐子破摔铁石心肠的态度,故意激她:“家里的钱全给你弟还高利贷了,没钱交医药费了,反正你奶奶年纪也大了,治不治都一样,也没几天活头了。” 一听说奶奶也出事了,喻婉平静淡漠的情绪总算有了起伏,她紧张问:“奶奶怎么了?” 哪知喻良全压根儿不搭理她,冷飕飕哼了一声后直接挂断了电话。 喻婉再给他打过去,仍旧被挂断了。 奶奶没有手机,她不能打电话过去求证。 她知道喻良全的话里多少掺杂了水分,可心里头就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七上八下的。 在这个恶心冰冷的家里,唯一的温暖就是来自奶奶。 只有奶奶对她好,那个年迈的老人会拿出自己藏起来的私房钱偷偷给她买糖吃,会在她被骂一无是处时慈爱的擦去她的眼泪对她说:“别听他们胡说,我们婉婉最棒了。” 过年的时候她会回去看望奶奶,如果不是还有奶奶在,她这辈子都不会再踏进那个家一步。 现在也是,如果不是听说奶奶进医院了,她真的不会有半分心软。 喻婉也不管到底是真是假了,直接在手机上订了一张高铁票,要回去看看才能放心。 她将烟摁灭在烟灰缸里,连拖鞋都都来不及穿,光着脚就急匆匆跑上了楼,换了身衣服,然后再随便带了两件衣服塞进包里,拿起身份证,蹬蹬蹬下楼。 “滴滴---” 这时候玄关处突然传开了密码门解锁的声音。 紧接着一个身形高挑气质出众的女人走了进来,喻婉登时顿住脚步。 两人的目光猝不及防一撞,反应如出一辙,那就是茫然无措。 沉默几秒,喻婉率先开口,一脸防备:“你是谁?” 姜暮柔看到喻婉过后,她大大方方走进来,“嘭”一声用力把门给甩上,她来势汹汹,趾高气昂的冷笑:“我是谁?我还想问问你是谁呢!你在我家干什么!谁让你住进来的!” 喻婉一头雾水:“这是我租的。” 喻婉仔细端详了一番姜暮柔,姜暮柔穿着得体,从头到脚全是名牌,就连头发丝儿都散发着豪门富太太的气息。而且她长得很美,身材凹凸有致,烈焰红唇,性感又有韵味。 最主要她长得好像....和乔寄月有点像。 喻婉顿时明了过来,她缓缓走下楼,淡淡笑了笑,态度客气:“您是乔寄月的母亲吧?您儿子把房子租给我了,他没有告诉您吗?” 一听这话,姜暮柔的脸色难看了几分,她扫视了一圈,发现这屋子到处都是喻婉的痕迹。 当目光划过放在飘窗上的吉他时,姜暮柔猛眯了眯眼。 这样乍眼一看,那把吉他好像跟乔寄月的那把,一模一样。 姜暮柔是何等聪明的人,怎么可能会猜不到她和乔寄月之间的那点弯弯绕绕呢。她就说嘛,乔寄月怎么突然间心血来潮学吉他,原来始作俑者在这里,被他偷偷摸摸的藏在这里。 姜暮柔凝眸,面色冰冷的打量着喻婉。 应该没化妆,素颜很清秀,个子不高,穿得也朴素,穿了一条牛仔裤,洗得有些褪色。倒也没什么多特别的地方。而且她身上的衣服,一看就是廉价的地摊货。 几分鄙夷从姜暮柔眼里泄露出来:“你叫什么名字。” 喻婉装作没看见姜暮柔那眼神,忍着不适,仍旧保持着平和有礼的态度:“我叫喻婉。” 姜暮柔听到这个名字的第一反应就是觉得有点熟悉,像是在哪儿看到过。她迅速在脑子里回忆了一遍,搜寻着乔寄月身边的人,他的同学好像没有叫这个名字的。 再说了就喻婉这穿着打扮,也压根儿不可能是乔寄月的同学。 当脑海里闪过一张手写名片时,姜暮柔瞬间灵光一闪,清晰的记起来,那张名片上的名字。 正是喻婉两个字。 “好啊你,我说我儿子怎么最近神神秘秘老见不着人影呢,连学习都不管了,非要学什么破吉他,原来是你在作妖。” 姜暮柔瞬间撕破了脸,毫不客气的指着喻婉的鼻子斥骂道:“从你给他名片我就知道你这女人心思不简单,我儿子还是个高中生你就打上主意了?你真是不知道羞耻啊你!像你这种女人我见多了,山鸡还想飞上枝头变凤凰。” 第26章 别联系了,别再来烦我…… 姜暮柔的态度着实把喻婉吓了一跳, 她没想到姜暮柔会突然间如此歇斯底里,言语之间的刀子毫不避讳的朝她砍过来。 喻婉猝不及防,茫然又无措, 生硬的扯了扯嘴角:“阿姨,我想您一定是误会了.....” 话音都还没落下, 只见姜暮柔越发失控, 她那张端庄美丽的脸气得几分狰狞扭曲, 胸膛剧烈起伏着,声调比刚才大了好几倍:“叫谁阿姨?你还有没有点规矩了?” 喻婉深吸了口气,时刻提醒自己这是乔寄月的母亲, 她多多少少要给乔寄月几分薄面,不要与姜暮柔计较。于是喻婉拼命压制住被冒犯和侮辱的不爽,礼貌的换了个称呼,一字一顿:“乔夫人。” 真的,要不是看在乔寄月的份上,就姜暮柔这么尖酸刻薄,一上来就对她大吼大叫指指点点的,她二话不说直接就是一脚踹上去。 喻婉又做了一番心理建设,正当要开口好好跟姜暮柔解释一下, 怎料姜暮柔又开始新一轮的狂轰滥炸。 哪里还顾得上什么优雅知性的形象,早就失去了理智, 眼神憎恶,瞪着喻婉, 咬牙切齿:“我儿子那么听话一个人, 愣是被你这种上不了台面的酒吧女给带坏了。看我儿子年纪小思想单纯,三言两语忽悠他给你房子住,那赶明儿你是不是还要忽悠他娶你当少奶奶啊?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德行!” 喻婉的眼角猛抽, 姜暮柔的话侮辱性极高,一口一个酒吧女,嘲讽蔑视,出言不逊,句句带刺。 一股火气正以一种无法估量的速度疯狂生长,她终于忍无可忍,平静和善的面孔被撕裂,露出了最原始的野蛮与狂躁,她毫不客气的回怼过去:“我挺佩服乔寄月的,有您这么一言难尽的母亲,乔寄月还能做到那么有礼貌有涵养,真是太难得了,看来修养果真不是遗传。” 喻婉嫌弃的扯扯嘴角,啧了一声:“乔夫人,您长得倒是很美,就是不太爱干净,是不是您从来都不刷牙的?嘴巴这么臭?” 他又在装乖 第27节 姜暮柔没想到喻婉会如此胆大包天的顶撞她,她一时惊愕又气愤,指着喻婉,手指都在发抖:“你!” 喻婉乘胜追击,根本不给姜暮柔还嘴的机会,脸色阴沉沉,眼神犀利冰冷,挺直了脊背,不卑不亢的强调道:“我再说一遍,这房子是我自个儿花了钱租的,你们乔家是有钱,但你也别狗眼看人低。我就是酒吧里卖唱的怎么了?我喻婉行得正坐得端,我靠本事吃饭,少上我面前逼逼赖赖。” 姜暮柔还是头一遭遇到这种人,离经叛道,浑身上下全是倒刺儿,那张嘴也是伶牙俐齿,说一句她能顶十句回来。 “你知道这房子什么价吗?你租得起?”姜暮柔气得呼吸都不顺畅了,吼道:“马上带着你的东西给我滚!” 喻婉的手已经无意识捏成了拳。 她是做梦都想不到乔寄月的妈会是这个德行,看上去挺贤良淑德一人,结果一开口跟她妈万春梅有得一拼,就是个不讲道理的泼妇。 不过仍旧克制住想揍人的冲动,毕竟真动手了,这事儿反倒成了她理亏了。 她也不想跟姜暮柔再对骂了,她直接拿出手机,准备翻一下转账记录给姜暮柔看。 结果刚将手机解锁,微信小程序就弹出来一条通知,提醒还有一个小时就检票了。 喻婉在心底暗骂一句,姜暮柔一来就指着她一通乱骂,倒让她把这事儿给忘了,从这里坐地铁到火车站,中途要换线,差不多要半个小时时间,再跟姜暮柔磨叽下去,她就赶不上高铁了。 “乔太太,不信的话就去问你儿子,我还有事,不奉陪了。”喻婉胳膊一伸,将挎包斜挎上肩膀,拉好拉链,迈开脚步准备离开。 谁知姜暮柔一把拽住了喻婉的胳膊,她刚做的指甲,贴了甲片,修得很尖,上面贴满了闪闪发光的钻。 姜暮柔用力将喻婉的胳膊一扯,尖细的指甲哪怕隔着布料,也势不可挡,戳进了喻婉的皮肤里。 尖锐的痛意让喻婉猛的拧起了眉。还没来得及挣扎,姜暮柔就将她拽回来,语气强势又恶劣:“真当这儿是你家了?跟我还装上女主人了?要滚带着你的东西一起滚!” 被姜暮柔抓过的地方正火烧火燎的疼着,喻婉猛的抽出胳膊,捂着手臂,她觉得肯定流血了。 姜暮柔的情绪已经达到了顶点,愤怒得失去了所有理智,她推开喻婉就冲进了客厅,东张西望在搜寻着什么。 茶几上摆着喻婉闲暇之间写下来的音乐稿和几袋薯片,吧台上还放了几瓶她买的啤酒和饮料。 姜暮柔走到茶几前,抓起茶几上的东西全往地上一扔,“赶紧给我滚!” 喻婉生气的同时,还有一种无法言喻的无语和错愕。 这tm是刚从精神病院放出来的吧? 姜暮柔将能看到的,所有关于喻婉的东西全往地上扔,最后目光锁定飘窗上的那把吉他。 她看见吉他就越发来火儿,想到乔寄月在她面前面不改色撒谎说是学校有活动才学吉他她就怒目切齿,恨不得把吉他砸个粉碎。 然而事实上,她真的这么做了。 抓起吉他就狠狠朝地面砸去。 喻婉意识到姜暮柔的意图,她终于做不到坐视不管,几乎是狂奔了过去,可仍旧晚了一步。 “嘭”的一声,吉他摔向地面,姜暮柔明明看着那样柔若无骨的一个女人,力气却出奇的大,琴箱顷刻间裂开了一条很长的缝,琴弦猛然断裂了两三根。 这一刻,喻婉感觉摔碎的不是吉他,而是她的心,绞着疼,简直都在滴血。 姜暮柔还嫌不够解气,甚至抬起脚去踩,这一回喻婉反应敏捷,冲过去用力推开姜暮柔,抢先一步将吉他捡了起来。 姜暮柔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喻婉看着伤痕累累的吉他,她觉得自己都快喘不上来气儿了,手都开始发起抖来。她的眼角在抽搐,犀利冷锐的锋芒直直砍向姜暮柔:“你有病别他妈上我面前来发疯。” 姜暮柔也毫不示弱:“谁给你的胆子勾引我儿子?我告诉你,你今儿要是不搬走,我就马上报警,让警察来轰你。我还要告你诱骗学生.....” “我操。”姜暮柔的话还没说完,喻婉实在听不下去了,忍无可忍的骂了一句:“我勾引你祖宗!” 喻婉抓着吉他,转过身,迅速跑上了楼,打开自己的行李箱,将衣服鞋子,化妆品那些瓶瓶罐罐全都一股脑的扔进去。 动作很快,同时也不乏暴力与不耐。 姜暮柔就是个疯婆子,根本跟她说不通,再在这儿呆下去,喻婉就没有安生日子可过了。 得,她惹不起,她tm躲得起,行了吧! 姜暮柔跟了上来,就站在门口,双臂好整以暇的环在胸前,似乎又恢复了以往那个高高在上优雅高贵的乔夫人,她挑着下巴鄙夷的看着喻婉,出声嘲讽:“看来住得很舒心嘛,这辈子还没住过这么好的房子吧。” 喻婉拉行李箱的动作一顿,缓缓掀起眼皮冷睨了姜暮柔一眼,那眼神冰冷带刺,藏着呼之欲出的杀气。可喻婉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看了她一眼,便再一次低下头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乱七八糟一通塞,很快便收拾好了行李,提着一个包还有一个行李箱,她阴着脸走出了房间,看都没看姜暮柔一眼,撞开她的肩膀就往楼下走。 喻婉撞那一下子可不是搞虚的,是用尽了力气,撞得姜暮柔连连后退了好几步,磕上了墙壁,整个背都在隐隐作痛。 这还是姜暮柔头一次被人如此对待,她对喻婉的厌恶已经达到了极致,她咽不下这口恶气,便几步追上前,站在楼梯口,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喻婉,一如既往的倨傲,命令的口吻中过着浓浓的威胁:“你最好离我儿子远点!要是再让我发现你纠缠我儿子,我让你在整个北城都没有立足之地!” 喻婉气极反笑。 她回过头来,对着姜暮柔翻了个世纪大白眼,不屑的撇起嘴:“我可真害怕。” 喻婉拖着行李箱,背着那把被毁掉的吉他,再一次无家可归了。 这一幕,真是惊人的相似。 她发现她好像总是这样惨,一次次被轰出来。 之前是没钱付房租被轰,现在是付了房租仍旧被轰。 喻婉拖着自己的全部家当,站在路边,北风呼呼的吹,像大嘴巴子似的直往脸上刮,刺疼。 她站在路边,手里捧着吉他,琴箱裂开了,琴弦断了,就连弦钮都少了几个。 面目全非,四分五裂。 喻婉的心,像是被针在扎似的,细细密密的疼着。太心疼了,太难受了。甚至难受得想哭。 这把琴跟了她很多年,这是她来到北城后用自己打工的第一个月工资买的,是她全身上下最贵的东西,最宝贵的东西。 就像她的孩子一样。 她小心爱护了这么多年,结果被毁就只是一瞬间的事儿。 手机响了。 喻婉抹了下脸,不耐烦的将手机打开一看。 是检票通知。 已经开始检票了。 要不是姜暮柔突然出现闹腾一番,她现在都已经在动车上了,喻婉又是一阵烦躁窝火。 正是烦不胜烦的时候,突然弹出来两条乔寄月的消息。 【姐姐,我下飞机了,为什么你不理我。】 【还在睡觉?】 看到乔寄月的消息,喻婉的脑海里立马浮现出姜暮柔那歇斯底里的嘴脸,吉他的断弦正刺着手心,提醒着她刚才到底受了怎样的一番侮辱。而导火索全是因为乔寄月。 喻婉的情绪已经高涨到无法遏制的地步,哪里还有什么理智可言,只想着怎么发泄。 怒火一上头,她皱着眉,阴沉着脸,噼里啪啦打着字:【别联系了,别再来烦我。】 发了消息过后,她直接拉黑了乔寄月的微信。 第27章 他喜欢我,我绝对少活…… 喻婉将车票改了签, 改到了下午。 她的行李没地儿放,只能又去求助吴归,把行李放在他那里, 幸好吴归他爸妈都不在家,不然她去了过后, 估计又得被吴归爸妈再炮轰一顿。 但凡她多几个真心朋友, 倒也不至于这么凄惨, 可怎么办,她就是这么凄惨,偌大的北城, 除了吴归,她没有其他人可以依靠。 在她以为或许偶尔可以依赖一下自己的小徒弟时,现实给了她重重一击。 也是。 人吧,就是不能异想天开。 吴归家餐馆最近请了个新厨子,跟吴归轮着来,今天恰巧轮到吴归休息。 喻婉到餐馆时,已经是中午了,这个时间点儿正是人多的时候。餐馆里人满为患,忙得不可开交。 吴归妈今天该去医院复查了, 他爸妈都去了医院,即便今天吴归休息, 他也在餐馆里忙忙碌碌,点菜、收盘子。 喻婉将行李放到一边, 她也撸了撸袖子接过了吴归手中的脏盘子, 端去了后厨。然后又马不停蹄的上菜。 等午餐的高峰期过去后,喻婉累得瘫坐在椅子上,吴归给喻婉开了一瓶唯怡豆奶, 然后叫厨子给喻婉炒了几个她爱吃的菜。 吴归站在后头给喻婉捏肩膀按摩。 喻婉很享受的歪着脑袋,甚至还很得寸进尺的使唤着:“使点劲儿。” 她刚准备抬起胳膊给吴归指一下后颈的位置让他按摩,结果胳膊一抬起来,就传来一阵儿刺疼感,被姜暮柔掐的。 原本痛感不太明显,可忙了这么一会儿,稍稍一动就疼得厉害。 “怎么了?”喻婉刚才那瑟缩的小动作还是没能跳过吴归的眼睛,他还以为是喻婉干活累着了,心疼的说:“胳膊酸?我给你揉揉。” 吴归的手刚伸过去,还没碰到喻婉的胳膊,喻婉就往里一收,随便甩了两下,并没有说出实情,大大咧咧的撇了下嘴:“没事儿,哪那么矫情啊。” 厨子将炒好的菜端上桌,吴归给喻婉盛了一碗饭,喻婉捏起筷子就开始狼吞虎咽的扒拉着米饭,夹起一块糖醋排骨就往嘴里塞。 饿得像这辈子没吃过饭似的。 她吃相向来狂野毫无形象,吴归倒是早就习惯了。他坐在喻婉的对面,一边给喻婉夹菜一边问:“你不是在你小徒弟那儿住得好好的吗?怎么又搬出来了?” 一提到这个,喻婉干饭的兴致瞬间被灭下去一半儿,她将排骨骨头吐进垃圾桶里,似乎将垃圾桶当成了姜暮柔,一脸鄙夷和气愤,啐骂了句:“别提了,乔寄月他妈就是个傻逼。” 吴归不解的歪着脑袋:“你到底是在骂乔寄月,还是在骂他妈,咱能稍微断断句吗?” 喻婉无语的斜了吴归一眼,一字一顿的强调道:“乔寄月、他、妈!” 然后喻婉又给吴归讲了讲整件事儿的来龙去脉,越讲越气愤。气得她咬牙切齿,恨不得砸碗。 吴归听了过后,愤愤不平的猛拍一下桌子:“靠!居然还把你吉他给砸了?还真他妈是个傻逼!!” 吴归往角落那边看了一眼,瞟见了喻婉放在行李箱旁边的吉他包,脸都憋得通红一片,就跟自己的爱琴被毁了似的,磨牙霍霍:“你怎么不呼呼给她几巴掌啊?拿出你大姐大的气势啊!这裹小脑的玩意儿你还尊老爱幼呢?” 喻婉的舌头顶了下脸颊,冷冷的哼笑了声,没说话。 吃得太快,噎着了。喻婉拍了拍胸脯,拿起豆奶喝了几口。 吴归稍稍从愤怒的情绪中抽离出来,非常冷静的理了理整个思路,忽然灵光一闪,他又是激动的拍了下桌子,恍然大悟:“我想明白了!你说你小徒弟是偷偷把房子租给你的。他该不会对你有想法吧?” “那词儿怎么说来着?” 他又在装乖 第28节 吴归脸色深沉,他若有所思的挠了挠后脑勺,在绞尽脑汁用尽毕生所学之后,终于想到了准确的形容。 “啪”打了个响指,中气十足:“金屋藏娇!” “咳咳咳。” 喻婉差点儿被豆奶卡死。 她捂着嘴,弯着背撕心裂肺的咳嗽。 “你想啊,他那种豪门家庭,他爹在外头能没有个三宫六院的?他在这种环境下长大,还不得有样学样啊。”吴归分析得头头是道。 喻婉终于缓过劲儿来了,她深吸口气,对着吴归翻了个白眼,很是不耐烦:“藏你大爷啊。我看你才裹小脑了吧,哦不,你是小脑病变,神经。” 喻婉摆了摆手,不以为然:“别瞎猜,他不是那种人。” 吴归立马来劲儿了,胳膊撑在桌子上,脑袋朝喻婉靠近,伸出一根手指头左右晃了晃,那表情简直就是名侦探柯南上线了----真相只有一个! “你也别太早下定论了,你们才认识多长时间啊?你就这么了解他了?”吴归煞有介事,“我跟你说,他根本就不像表面上那么纯纯小绵羊,这哥们儿有两副面孔。” 喻婉被他说得勾起了兴致,“嗯?” 吴归继续说:“就那次咱仨一起吃大排档,你不是去接电话了吗。你一走,他整个儿一面瘫冰山杵我面前。你别看他年纪小,气场还真不是盖的,而且我总觉得他看我那眼神阴阴森森的,就好像对我多大怨气似的,搞得老子心里直发毛。” 喻婉将信将疑:“有这么玄乎吗?” 吴归极力证明自己:“我还能骗你不成?最关键的是,你一回来,他立马就又变成纯纯小绵羊了。绝对的,以我多年来丰富的感情经历,我看得出来,他绝对对你有意思,不然平白无故干嘛对你那么好。” “多年来丰富的感情经历.....你真好意思说。”喻婉一针见血的补刀,“你被甩的经历倒是挺丰富的。” 吴归被踩到了痛处,脸色一变:“嘿,你这人,好赖不分呢你。跟你说正经的。” 喻婉挑衅般笑了笑。 不过却在心里头很认真的细品着吴归的话。 她不由自主想起了这段时间和乔寄月相处的每一个细节。 他给她买早餐,买解酒药。甚至还会有意无意的暗示,明里暗里的撩拨。 她之前也自作多情的猜测过乔寄月会不会对她有别的心思,可又总觉得不可能,这会儿吴归也这么说,她倒是有点不太确定了。 然而这时候,脑海里突然蹦出来姜暮柔的那张傲慢无礼让人讨厌的嘴脸,喻婉立马一个激灵醒过神来。 猛的摇了摇头,一脸抗拒:“千万别。我可不配让他喜欢,我跟他命里犯冲,他要喜欢我了,我绝对少活十年。” 如果真是这样,估计到时候,姜暮柔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就他们这种有权有势的人,玩死她一个北漂的小蝼蚁,轻而易举。 喻婉垂着头,筷子在米饭里戳了戳,眼神看不太清楚,“也别纠结这些了,反正我跟他也不会再有联系了。这种富二代啊,还是离远点儿安全。” 她刚才一气之下拉黑了乔寄月的微信,后来乔寄月又给她打电话,她也毫不犹豫的拒接,然后拉入黑名单了。 - 三天后,乔寄月从香港飞回北城,他没有回家,而是第一时间去了公寓找喻婉,结果发现喻婉的东西已经全都不见了,客厅也是一片狼藉,遍地都是音乐稿子的碎片,薯片残渣。 乔寄月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喻婉拉黑了他的所有联系方式,他找不着人,便去了她上班的酒吧,然而得知喻婉前两天就已经辞职了。 无奈之下,乔寄月只能找去了吴归的餐馆。 这会儿吴归正在忙着炒菜,抓着锅子在火上颠簸两下,菜在空中翻了个儿,锅铲在锅里搅和。 他手里忙得不可开交,嘴上倒也停不下来,义愤填膺的数落:“我说乔老弟,你们有钱人是不是都一个德行啊,看不起我们这些穷人干嘛还来招惹呢。你自己对鱼丸儿有非分之想,你妈还觉着你吃了大亏似的,跑过去又吵又闹还把她吉他给摔了,你知道那吉他对她有多重要吗。” 果然是姜暮柔做的。 乔寄月的脸色凝重阴沉,唇线不由紧抿,压抑着情绪,语气发沉:“她去哪儿了。” 吴归更是没有好脸色,阴阳怪气的:“你管她去哪儿了。你赶紧走吧,让你妈知道你来我这上不了台面的小破餐馆了,还不得把我这点小本买卖搅和黄啊,我们穷人惹不起你们,躲总行了吧。” 乔寄月的手不由自主握紧,暴躁的戾气在眉眼间弥漫开来。 可他最后只满含歉意的说了句:“替我跟她说声对不起。” 他离开餐馆之后这才回了家,司机早就将他的行程告诉了姜暮柔,这一次乔寄月也没心思再掩饰什么了。 回到家,面对姜暮柔,他的表情冷到了极致,还不待姜暮柔兴师问罪,他便先发制人,冷声问道:“妈,您为什么要把她逼走。” “你好意思问我为什么?”姜暮柔火气冲上来,“你背着我在外面养了个女人,搞了这么多名堂,编了这么多谎,你居然问我为什么?” 乔寄月郑重其事的强调:“那个房子,是她租的。” 姜暮柔才听不进去,横眉冷对的指责:“你自己看看你因为她都变成什么样了,又是泡酒吧又是撒谎,现在还为了这么个不三不四的酒吧女来顶撞我?我看过你电脑了,你早就收到了offer却迟迟没有回复,怎么?你难不成还想为了她连学业都不要了?” 乔寄月向来温润的面孔似乎不复存在,此刻只剩下冷漠,漆黑的瞳孔在微微收缩着,眯了眯眼,讳莫如深。 “对。”沉默须臾后,乔寄月轻描淡写开了口,“我没有回复,也不打算回复。” 姜暮柔虽然早已料到了答案,可当听到乔寄月亲口承认,她还是会大受刺激,她气得发抖:“你真是疯了你!你简直鬼迷了心窍了!” 相较于姜暮柔的歇斯底里,乔寄月显得过于平静,他面上没有一丝情绪起伏,漠然的注视着姜暮柔的眼睛,一字一顿说:“妈,我向来尊重您。希望您也同样能尊重,我喜欢的人。她从来都不是您口中的那种女人。” 第28章 毕竟我是个见不得光的私…… “你喜欢的人?” 姜暮柔听到这几个字的时候忍不住笑了, 是怒极反笑,笑得讽刺又狰狞,似乎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嘴里不断重复着一句:“你是不是疯了?你居然喜欢一个酒吧女?” 姜暮柔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随后走到乔寄月面前,她抬起手怜惜般轻抚着乔寄月的脸。 她原本愤怒的面孔忽而染上了浓浓的焦急和担忧, “儿子, 你到底怎么了?你怎么看上一个酒吧女了?她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了?啊?你告诉妈妈, 她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才多长时间?她就让你变了一个人,变得妈妈都快不认识你了。” 在公寓时,姜暮柔之所以会那般歇斯底里的发疯砸东西, 情绪如此激动的原因其实很简单。 那就是她觉得乔寄月已经在渐渐脱离她的掌控,她越来越管不住他了。在喻婉出现之前,她从来都没有过这种感觉。 乔寄月几乎是在她的掌控和安排中长大,从他一出生她就知道,这个儿子是她用来打翻身仗最好的武器。 她全力栽培,从幼儿园开始就给他报各种补习班,让他学各国语言,学钢琴学书法。有关乔寄月学习的事情她永远都放在首位,她对他的要求一直都很严苛, 那就是不论什么事都要做到最好,更好。 她控制着他的兴趣爱好和日常生活, 她的儿子可以说是按照她的规划长大的,她要把他培养成最优秀的人, 让乔家的人看看, 她儿子可从来都不比任何人差。 乔寄月从小到大都是一个听话懂事的好孩子,从不会撒谎,更不会把时间浪费在除了学习之外的事情上。 他对她更是言听计从, 从没违抗过她的命令。 可就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乔寄月不仅学会了撒谎和泡酒吧,甚至还敢顶撞忤逆她了,居然为一个认识没几天的酒吧女来向她讨公道。 刚才,他还说那个酒吧女是他喜欢的人。 姜暮柔怎么都想不到这话是出自乔寄月的口。 更加接受不了她儿子会看上这种混迹风尘的女人。 姜暮柔可谓是又难受又气愤,恨铁不成钢的瞪着乔寄月,可同时又试图和他讲道理:“儿子,妈妈知道你这个年纪,情窦初开很正常,妈妈能理解,妈妈也不是反对你谈恋爱,你已经十八岁了,是个成年人了,如果有合适的女孩子当然也可以谈恋爱。” “可你要找对象,也得谈个门当户对的吧。” 姜暮柔铺垫了好半天总算切入正题了,焦头烂额得很:“你身边那么多优秀,家世又好的女孩子你不要,你偏偏去喜欢一个酒吧女?她整天在那么混乱的环境下工作,得脏成什么样儿了。都不知道跟了多少男人了,她就是看你年纪小好骗,先是骗你感情,然后骗钱骗房子,这种女人妈妈见多了,没一个好东西。” “先不说她私生活的事儿,就说她的素质,简直差到极致!有人生没人养。”姜暮柔的气愤越来越压不住,向乔寄月抱怨道:“你知不知道,她今天还推我,差点儿把我从楼上推下去!你看看,多野蛮多可怕,简直就是下水道里的臭虫....” “妈。” 姜暮柔嘴里的话太难听,一口一个酒吧女,又是诋毁又是侮辱。 乔寄月实在听不下去了,便出声打断:“是您先砸了她的吉他。” “你现在为了一个酒吧女不分青红皂白了是吗?!” 此刻他们正在姜暮柔的房间,房门紧闭着,姜暮柔便也无所顾忌,抬高了音量怒不可竭的呵斥着:“我养了你十八年,倒比不过一个才出现几天的酒吧女了?她可真有本事啊,把你迷得团团转,连美国都不想去了,现在连妈都不想要了?!” 姜暮柔哪里还有平日里的半分温婉优雅,此刻早已气得面目全非,她的嗓音尖锐刺耳,命令道:“我告诉你,乔寄月,邮件我已经替你回复了,你该上学上学该出国出国,趁早把你那点心思给我收拾干净!” 乔寄月对姜暮柔的歇斯底里视而不见,沉吟几秒后,他沉声问:“她离职的事,是您做的?” “就她那种垃圾?配让我动手?”姜暮柔不屑的冷笑:“离职了?原来她也要脸啊,知道干这行下贱。” 字里行间满是刺。 鄙夷、嘲讽,盛气凌人。 乔寄月垂在两侧的手不由自主紧握成拳,原本被他压制着的情绪在这一刻似乎不受控的沸腾高涨起来。 漆黑的眸晦暗如礁,眼神淡漠,却又暗藏浓烈硝烟。 缄默须臾,他张唇,不紧不慢说:“是我配不上她。您应该清楚吧,毕竟我是个见不了光的....私生子。” 姜暮柔愣住,错愕的瞪着他。 几秒过后她反应过来,眼睛里跳动着愤怒的火光,她火冒三丈,说:“你真是不可理喻!满口胡言!我看你被那个狐狸精迷惑得已经神志不清了!越来越糊涂,是不是哪天你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现在最该干什么了!” 乔寄月的目光幽沉,嗓音淡得毫无起伏:“我当然知道自己是谁。” 停顿片刻,这才又一字一句缓慢开口:“我是您的棋子。” 姜暮柔所有的愤怒全然扼住,面容一僵,那一瞬,目光错综交杂,划过一丝惊慌和心虚,最后又转变成心痛和失望。 她的大脑根本没来得及作出反应,胳膊已经先行一步抬了起来。 “啪”的一声。 重重一巴掌落在了乔寄月的脸上。 乔寄月长这么大,这还是她第一次向他动手。打在他的脸上,同时也疼在她的心上,不过更多的是手足无措。 姜暮柔知道乔寄月一直都是个温润的人,对她也尊敬有礼。他们母子相依为命,他从没有辜负过她的期望,什么事都做到最好,所有人都羡慕她有这样一个出色的儿子。 事实证明,乔寄月也的确满足了姜暮柔所有的胜负欲和虚荣心。 可姜暮柔知道,乔寄月自从上了小学之后就对她持有亲疏有别的态度,不会像别的小孩子那样向她撒娇讨礼物。 外人看来乔寄月听话懂事,让姜暮柔省心省力,实际上只有姜暮柔自己清楚,他们没有母子之间该有的亲近。就好像永远都隔了一层薄膜,捅不破拿不走。 她以为可能是乔寄月的性格本是如此安静内敛,不善表达。 可如今才后知后觉,她从来都不了解她的儿子。她不知道他内心的真实想法,更加看不透他真实的一面是什么模样。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他又在装乖 第29节 姜暮柔的声音在颤抖,打乔寄月的那只手也抖得厉害。她的眼睛猩红一片。 她这一巴掌,气急败坏。似乎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乔寄月的脸上赫然呈现出一枚刺目的巴掌印。 但他的神色却一如既往的平静从容,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静静地注视着暴跳如雷的姜暮柔。 他未有只言片语,只是轻轻牵了牵唇,扯出一抹冷嗤的弧度。 随后便转身离去。 姜暮柔看着乔寄月的背影,咄咄逼人的威胁:“乔寄月!我再跟你说一遍,不准再跟那个酒吧女有任何联系!如果再让我发现,那就别怪我真对她做点什么了!” - 三天前,喻婉从北城回了老家。 原本是打算回去看望一下奶奶,想证实一下喻良全话里的真实性。 然而回去了之后才确定,喻良全并没有骗她。 奶奶真的出事了。 奶奶有高血压和冠心病,这么多年一直都在吃药治疗,生活方面也格外小心。 可伴随着年龄的增长,她的病情越来越严重,喻良全他们也对奶奶不闻不问。下雨天还使唤奶奶出去买菜,不小心滑倒,导致骨盆骨折。 没几天,喻晨洋借高利贷被打断腿的消息就传到家里,万春梅一时受了极大的刺激,中风偏瘫了。 家里出了这么大的变故,喻良全不放心喻陈洋一个人在北城,再加上之前万春梅又联系不上喻婉,于是无奈之下就把喻晨洋从北城的医院转回了老家。 喻良全拿出积蓄替喻晨洋还了高利贷,家里瞬间一贫如洗,所剩无几。现在的喻家可谓是水深火热,乱成了一锅粥。 喻晨洋自食其果父母为他买单,这是喻婉意料中的事,她本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可最关键的是奶奶病了,而且病情严重,不能没人照顾。 所以喻婉打电话跟老板辞职了。 辞职得太突然,不过老板听闻她家的变故,多给她结了半个月的工资。 放在吴归家的行李让吴归寄了回来。 喻婉怎么都没想到,最后会以这种方式离开北城。 就算对万春梅和喻晨洋没什么感情,可毕竟血浓于水,这是怎么样也逃避不了的东西。喻良全还要继续工作赚钱,所以照顾病人的任务自然落到了喻婉的头上。 这几天喻婉都家里和医院两头跑,忙着做饭和送饭,还有陪护在医院照顾奶奶。 中午,喻婉做了饭送去医院,奶奶年纪大了,做手术身体经受不住,于是选择了保守治疗。她躺在床上不能动,喻婉就一小口一小口喂她吃饭。 伺候完奶奶又要去伺候偏瘫的万春梅。伺候完万春梅吃饭,喻婉最后才把饭给喻晨洋送了过去。 喻晨洋倒是恢复得好,做完手术蔫巴了几天之后又没心没肺的该吃吃该喝喝了,整天躺病床上玩手机。 “你怎么才来啊,想饿死我啊?”喻晨洋一边打游戏,一边瞥了眼提着保温桶走进来的喻婉,没好气儿的抱怨道。 喻婉“砰”的一下把保温桶粗暴的搁在病床边的桌子上,没一点好脸色,冷飕飕的呛他:“饿死算便宜你了,你怎么没被那帮要债的打死?” 喻晨洋一口气没提上来,脸都气红了,“你个当姐姐的,怎么这么恶毒?” 喻婉回击:“你个当弟弟的,怎么这么恶心?” 喻婉看见喻晨洋那副嘴脸就烦,“你要是好了就滚出院,别来碍我眼,耽误我时间。家里的钱都让你作光了,你躺在这儿好意思?” 喻晨洋脖子一梗,理直气壮:“你又没给我还一分钱,你凭什么对我指指点点的?你算老几啊?” “你还知道家里没钱了啊?你不是磅上个富二代吗,他家那么有钱,你倒是问他要啊,你装什么清高啊。”喻晨洋冷嘲热讽。 喻婉将喻晨洋手中的手机一把抢了过来,捏在手里,露出手机边角。对准了他打着石膏的那条腿。 喻婉挑眉:“看来你是想让腿再断一次。” 喻晨洋瞬间怂了,连忙用被子将腿胡乱盖了几下,结结巴巴的一点气势都没了:“你敢动我,爸不会饶了你!” 喻婉冷哼,“砰”一下将手机甩上桌。 双臂交叠在胸前,好整以暇地垂眸:“你这腿,真是被他们打断的?” 喻晨洋愣了一下,眼底划过一丝心虚,不过很快掩饰过去,反问道:“不然呢,我自己把自己腿打断?” 喻婉一针见血:“那可真说不准,毕竟还不上钱,总得想点歪门邪道,谁知道你是不是苦肉计?” 喻晨洋像是被捏住了命门,颇有几分跳脚,凶巴巴的吼:“你有病吧喻婉,别整天阴阳怪气的,摆张臭脸给谁看,你那么聪明怎么不去当侦探啊?” 喻婉没说话。若有所思的审视着他。 越被喻婉用这种眼神看,喻晨洋就越心虚。 因为喻婉猜得没错,他的腿的确不是被打断的,但也绝对不是他自己弄断的。 他当时的确被讨债的人教训了一顿,不过后来他跑了,跑得太慌张从楼梯上摔了下去,腿摔断了。 于是他便将计就计,演了一出苦肉计,告诉父母被打断了腿,借机让他们还钱,只是他没想到事态会这么严重,把万春梅还吓中风了。 喻晨洋生怕被喻婉看穿,他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你赶紧走,我要吃饭了,看见你那张脸就倒人胃口。” 喻婉收回目光,冷哼一声,一言不发的走出了病房。 医院里不能抽烟。 可她这会儿心里头就是堵得慌,急需一个发泄口。 于是喻婉走到楼梯间,坐在楼梯上,摸出烟,点燃之后猛吸了一口。 她靠着墙壁,耷拉着眼皮,目光呆滞,眉眼之间尽是疲态和烦躁。 短短几天,让她觉得度日如年。 她明明想方设法剥离这个家,可绕了一大圈还是绕回了原点。 血缘,可以舍,但真的割不掉。 手机在兜里震动了好一会儿,她这才恍然回神,慢吞吞摸出来看一眼。 是吴归。 接听。 叼着烟,含糊的“喂?”了一声。 “怎么样了啊,你奶奶好点了吗?”吴归问。 “还那样儿。”喻婉随意说了句,有些无力。 吴归叹了口气,很是心疼:“鱼丸儿,你一定要注意身体,别你奶奶还没好,自己身体累坏了。” 喻婉“嗯”了声:“我知道。” “还有啊,缺钱就跟我说,甭跟我客气,真的。实在不行,咱就请个护工。” 喻婉吐了口烟雾,语焉不详:“我自己心里有数,你别担心了。” 吴归又叹了口气,似乎比喻婉还愁。 “还有事儿吗,没事儿我挂了。”喻婉掸了掸烟灰。 她实在不想将这些负能量带给吴归。 “有个事儿吧.....我不知道该不该说.....”吴归欲言又止。 喻婉翻白眼:“你故意跟我玩文字游戏呢?还来留悬念这一套?有事儿就说,大男人别磨磨唧唧的。” 吴归咳了一声,吞吞吐吐说:“就....你那小徒弟....前几天上午来了,他....就问你去哪了,还让我替他跟你说声抱歉,这几天又来了,看那样儿倒还挺....可怜的....” 喻婉嗤一声:“你不是之前还说人家会演?” 吴归反驳:“我什么时候说他会演?我明明说的是他有两副面孔。” 喻婉吃吃笑一声,也懒得跟他闲扯:“不说了,我先挂了。” 挂了电话后,喻婉继续靠着墙壁抽烟。 不过思绪倒越来越乱。 直到一支烟燃到了尽头,她这才稍稍回神,长吁了一口气。 重新打开手机,将乔寄月的号码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 拨通了他的电话。 第29章 我要去美国了 说实在的, 喻婉听着电话里的“嘟”声,内心还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忐忑和紧张。莫名有点过意不去。 当时拉黑乔寄月,纯粹是气过了头, 把火气儿全都撒在了乔寄月身上。 过了这么多天,她也冷静下来了, 过后一想当时自己的行为, 着实很过分啊, 说不上来的愧疚。 乔寄月他妈对她怎么样,跟乔寄月有什么关系,他也很无辜啊。结果她对着人家发一通脾气, 又是拉黑又是撂狠话,估计小徒弟得委屈死吧。 “嘟” 了两声,电话就被接听了。 一接听后,那头是一阵沉默。 乔寄月不说话,喻婉也不好意思说话,不知道该说什么,感觉空气都要凝固了。 两人似乎在暗里较劲,谁也不敢贸然开口。如果不是能听到他那头似有若无的微微风声,喻婉还真有种他早挂了电话的错觉。 喻婉尬癌发作, 终于做不到沉默是金,干巴巴的咳了一声, 打破了这窒息的气氛。 她看了一眼手机,显示着已经通话了五秒。 我靠? 居然才五秒?她觉得这时间已经漫长得都能再诞生一个地球出来了, 鬼知道才过了五秒。 正在喻婉酝酿着怎样的开场白才显得自然不刻意时, 乔寄月的声音透过手机听筒传了过来。 “姐姐,你气消了吗?” 他的声音格外低沉,簌簌沙哑感, 混着微弱风声,略显萧索。 简简单单一句,愣是把喻婉给搞得罪恶感爆棚。 她真的觉得自己太过分太情绪化了。 他又在装乖 第30节 不过乔寄月脾气是真的太好了,这都没生气。还问她气消了没。 喻婉又是尴尬的干咳了一声,她走到垃圾桶前将烟蒂摁灭,嘴里瓮声瓮气的,歉意满满:“那个什么.....上次我情绪有点激动.....不好意思啊。” “该道歉的是我。”乔寄月嗓音温润,态度诚恳有礼:“我为我母亲的行为向你道歉。你的吉他被她砸坏了,你不介意的话,我会买一把新吉他赔给你,当然,我知道肯定跟你的那一把无法相提并论.....” “不不不用了....”乔寄月话音还未落,喻婉就连忙开口,一边说还一边摇头,煞有介事:“真不用了,我拿去修修就行了,用不着赔。” 本来她的心头肉被乔寄月他妈摔得稀巴烂,这事儿确实是他们理亏,可乔寄月的态度如此端正,如此彬彬有礼,让喻婉莫名有些不忍心怪罪了。 怕乔寄月坚持要给她赔偿,于是喻婉立马转移了话题:“你那个小提琴比赛,怎么样?赢了吗?” “嗯。”乔寄月低声说:“拿到了一等奖。” 喻婉惊讶的挑起眉,明知道他看不见,她还是没忍住竖起了大拇指,毫不吝啬她的夸赞:“牛掰啊,轻轻松松拿一等奖。” 乔寄月淡淡笑了笑。 喻婉将烟头扔进了垃圾桶,她缓缓走到阶梯前,一阶一阶懒懒散散的往下跳。 说到了小提琴,她就想到了教他吉他的事儿。 “我可能没办法教你吉他了,我最近有事儿.....已经不在北城了。”喻婉抿了抿唇,似乎觉得这样说就又把气氛搞得凝重了起来,是道别没错,可又不是生离死别。 于是她大大咧咧的笑了声,缓和气氛:“嗐,你这么聪明,小提琴随随便便都能拿个一等奖,吉他也难不倒你的,不用人教,自己也能学会。” 乔寄月那头又陷入了沉默,这一次连微弱的风声都没有了。 哪怕他没说话,喻婉好似也能感受到他低落的情绪。 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乔寄月落寞的模样。 是不是像之前那样,长长的睫毛微垂着,镜片之下是一片黯淡。 喻婉最受不了乔寄月委屈巴巴的样子了,即便吴归跟她说过乔寄月有两副面孔,即便她也能察觉到乔寄月或许真没有表面上看到的这么简单,可她....还是忍不住滋生一种怜惜之情。 果然,这就是颜狗。 喻婉正准备出声安慰他几句时,沉默不语的乔寄月终于开口了,嗓音低低淡淡中带着一丝沙哑:“姐姐,我要去美国了。” 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喻婉措手不及:“啊?这么快啊。” 不过她很快调整好情绪,笑呵呵的恭喜道:“挺好的,你一定要加油啊。” 乔寄月没有回应她这番话,而是直截了当的问:“你上次说在我出国前请我吃饭,还作数吗?” “啊?”喻婉又懵了一瞬,下意识否认,“我什么时候说过....” 话还没说完,喻婉的尾音就戛然而止,因为她猛的想起来,好像自己真说过这话。 就是上次请人家吃饭结果吃了寒酸的路边大排档,没吃几口她就造得一桌子狼藉,他那天晚上一口没吃。然后自己第二天信誓旦旦说在他出国之前请他吃大餐。 果然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 喻婉佯装出恍然大悟的模样,拍了下脑门:“.....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儿。” 乔寄月乘胜追击:“嗯,什么时候。” 这倒是又把喻婉给问卡壳了。 如果换作在这之前,她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回答——你想什么时候都可以 可现在不同往日。 这个承诺,注定不能兑现了。 然而,即便内心这么想,她嘴上仍旧答应得很是爽快,笑意盈盈的:“当然可以啊,说好请你吃饭我肯定会请的。” 话锋一转,“只不过最近这几天不行,我最近很忙,可能回不去。” “我下个月月初的机票。”乔寄月不给她搪塞的机会,“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喻婉闭上眼睛不动声色的深吸了一口气,她努力平复着心情,仍旧大剌剌的笑:“没事儿,你懒得折腾。这样吧,等我有空了给你打电话,我尽量赶在你出发之前。” 说完之后,语气软了些,带着些轻哄的意味:“好不好?” 像哄小孩。 这样的口吻,任谁听了心都会软一截儿。 即便乔寄月的内心此刻正疯狂喧嚣着立马就要去见她的念头,谁知她轻飘飘的一个顺毛,他就轻易妥协。 “好。我等你。”乔寄月说。 她使劲儿眨了几下眼,转过身几步迈上阶梯,离开了楼梯间,“我还有事儿,先挂了啊。” 语气匆匆忙忙,不给乔寄月留有回应的机会,喻婉便挂断了电话。 喻婉的心仿佛变得沉甸甸,一股异样的味道正从心底往上缓慢的涌。 离别的氛围,此时此刻像一张无形的大网铺张开来,将他们两人罩得密不透风。 他们本是两个世界的人。 她知道,他们的交集已经到此为止,他们会变成两条平行线,在各自的生活中延伸、走远,不会再有相交点。 她没说再见。 因为他们不会再见。 可这时耳边却不断响起他最后句话“我等你”。 喻婉靠着墙,匆忙点燃一支烟。 刚才之所以没有直接拒绝他的请求,那是因为她不想再因为乔寄月的失落而心软。 这个小屁孩儿啊,还真是好骗。 这下,她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罪人了。 第30章 他知道,他喜欢她 当乔寄月第二天给喻婉打电话显示号码为空号时, 乔寄月就知道,喻婉骗了他。 乔寄月是个感情淡漠的人,他的成长环境和原生家庭造就了他这样冷漠的性格。 上小学时, 乔寄月就知道了自己是私生子,是同学悄悄告诉他----听说你不是你爸爸第一个孩子呢!我听我妈妈说你叫私生子。 当时他并不清楚私生子是什么意思, 于是他便回家问姜暮柔, 姜暮柔让他不要听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人胡说, 姜暮柔还对他说:“你才不是什么私生子,你是你爸爸最宠爱的儿子,只不过啊现在有人把你爸爸霸占了, 所以呀儿子,你可得争气了,把你爸爸抢回来,你也希望爸爸每天都跟我们呆在一起对不对?” 那个时候不懂,只知道他想要爸爸每天都在家,而不是很久才出现一次,所以他会在姜暮柔的出谋划策下想方设法留住乔振怀。 直到逐渐长大,太多人对他议论纷纷指指点点,再加上在新闻上看到了乔振怀一家三口出席活动的照片, 他这才恍然大悟姜暮柔和他才是横插一杠子的、见不得光的第三者和私生子。 他开始厌恶,厌恶姜暮柔安排的一切。 讨厌学英语, 讨厌学钢琴,讨厌姜暮柔总在他面前抱怨、洗脑, 说他一定要努力让他们娘俩在乔家有立足之地这类的话。更加讨厌姜暮柔连他的兴趣爱好都要干涉和约束。 他从小到大都过着木偶式人生, 就是一个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的机器。在乖巧的皮囊下隐藏着一颗暴躁又阴暗的心。 这么多年他都如同一潭死水,这水已经开始发烂发臭,就在他觉得自己会烂一辈子, 当一辈子行尸走肉时,他遇到了喻婉。 在四年前。 他第一次遇见喻婉,是在初二那年。 他从来没有住过宿,一直都是走读,那时候姜暮柔每天都会接送他上下学,不会给他留有一丁点的私人空间。 可那天,时隔多日没来过的乔振怀突然来了家里,说自己要去国外出差,顺便带上姜暮柔去夏威夷度个假,姜暮柔一听可开心得不得了,当下就收拾好了行李和乔振怀飞了美国。 不过在走之前给他安排好了一切,制定了每日计划表,让他每天晚上都跟她汇报,还给他找了个司机接送他上下学。 姜暮柔好不容易离开几天,他终于得到了喘息的机会,他每天都应付着完成了任务,放学了也不跟司机走,自己一个人跑去挤地铁,尝试着体会一下正常人的生活。 他记得那天突然下了好大的雨,夏季的雨总是来得毫无征兆,他没有带伞,地铁口挤了密密麻麻的人在躲雨。 他其实大可以叫司机来接他或者打一个车就能离开,可他偏偏选择做一场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的等待。 对他来说,被雨困住也是一种自由,总好过回家做笼中鸟要来得自在。 地铁口的人很多,人声鼎沸,熙熙攘攘。 可他偏偏却在这一片喧嚣声中清晰的听到了喻婉的歌声。 她唱的是一首非常经典的老歌,beyond的《海阔天空》 乔寄月很少听歌,他并不知道这首歌叫什么名字,但他听得懂粤语,吸引他的是,喻婉的声音。 那时候喻婉可能还不到二十岁,她身形天生娇小,站在地铁站的过道里,被人群淹没。 来来往往的人,却没有一个人为她有片刻的停留。 那时候的喻婉面容还有些许未褪去的稚嫩与青涩,脸虽然小,但有微微的婴儿肥。她没有浓妆艳抹,没有夸张的纹身。她扎着高马尾,清素一张脸,抱着一把很旧的吉他,琴弦生了锈,十指磨得起了血泡。 即便无人问津,她仍旧唱得深情。 “今天我寒夜里看雪飘过,怀着冷却了的心窝漂远方,风雨里追赶,雾里分不清影踪,天空海阔你与我。” “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也会怕有一天会跌倒,背弃了理想,谁人都可以,哪会怕有一天只你共我,仍然自由自我,永远高唱我歌,走遍千里———” 乔寄月很少听歌,他并不知道这首歌叫什么名字,但他听得懂粤语,吸引他的不仅是歌词,更是喻婉的声音。 她的声音很哑,是很明显的嘶吼过后的哑,沙哑且干涩。她唱得很卖力,脖子上呈现出青筋的痕迹。 即便没有人欣赏,她仍旧很专注,明明人来人往,全世界却放佛只剩下她一人,与自己共情。她身上的那股子张扬与野性似乎与生俱来。 乔寄月情不自禁被她吸引,走到了她面前,成为了她的第一个听众。 她一边唱着一边掀起了眼皮,两人的目光相撞,她明显愣了一下,漏了几拍后她很快便娴熟的接上。 一边唱着歌一边勾起嘴角对乔寄月笑了一下,弹着吉他的手抽空抬起来,食指和中指并拢,伸到额前点了一下,对着乔寄月敬了个水手礼,那眼神似乎在说----你可真有眼光! 嗯,非常的中二病。 可乔寄月却觉得,她笑起来真好看,左边嘴角有小小的梨涡,眼睛亮晶晶的。 明明笑起来很甜,可她却偏要做出一副自认为很酷的表情,有那么点滑稽。 喻婉唱完一首歌后,便迫不及待的向乔寄月推销业务,笑眯了眼睛:“小帅哥,支持点歌哦,十块一首,不过你长得这么帅,又是我今天第一个听众,我给你破个例吧,十块两首歌 。” 她一边说一边比了一个“v” 指腹上的血泡似乎破了,渗出来一丝丝脓水。 他又在装乖 第31节 乔寄月盯着她的手指看了两秒后,随即摸了摸裤兜。 校服兜里有一张五十和几张一块的零钱,是他用来坐地铁的。在零花钱这方面,姜暮柔管得很严,别看他有一张副卡,实际上买什么东西都要跟姜暮柔报备,姜暮柔从来不会给他拿太多现金,怕他买与学习无关的东西。 乔寄月将五十块钱拿了出来,还没递上去喻婉就笑呵呵的伸手来接,“谢谢谢谢,破费了。” 结果不料,乔寄月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他的手又下意识往回一缩,喻婉拿了个空。 胳膊就那么在空气中僵硬了一瞬,随后又尴尬的缩回来。 脸色有些黑,不满的抿着唇,琢磨着这臭弟弟是不是故意耍她。 谁知道乔寄月将书包拉开,摸出了一包纸巾,然后将钱和纸巾递给了喻婉,“你的手流血了,擦擦吧。” 喻婉看着那包纸巾,下意识蜷缩了下手指,面上是显而易见的惊讶。 她机械的接过五十块钱和纸巾,又对乔寄月笑了笑,梨涡更深:“谢谢啊。” 她并没有拆开纸巾擦手而是又对乔寄月说:“你想听什么歌?” 乔寄月正打算说随便什么歌时,一道毫不客气的吼声就传了过来:“又是你!让你不准在这儿卖唱!你又来了是吧?!” 穿着制服的保安指着喻婉走了过来,脸色不虞,似乎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跟你讲了这么多次你不听,你以为我开玩笑的?再不走我叫城管了啊!” 喻婉整个人一惊,骂了一句“操”,她抓起摆在地上的吉他包就匆匆忙忙往外跑,一边跑还不忘回头朝保安挑衅:“你叫啊,你倒是叫啊。有本事你报警把我关进去呗。” 嚣张的竖起了中指。 喻婉挑衅完保安,她的目光看向乔寄月,脸上的不善全然转变成明晃晃的笑,她脚步停顿,从衣兜里摸出来一块巧克力扔给了乔寄月,然后握着手里的钱和纸巾对乔寄月晃了晃。 “谢啦小帅哥。” 喻婉背着吉他跑进了如纱的雨幕里,很快消失。 对一个人动心,或许就只发生在一瞬间。 情窦初开,这个词对于乔寄月来说,太遥远,也太陌生。 那个时候他毫无察觉,只觉得她活得太过随性和大胆。他以为他只是羡慕而已。 直到四年后再次遇见喻婉。 她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她还是在继续玩音乐,她还是那么张扬肆意。 就如她四年前唱的那首歌,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 他发现他并不只是羡慕她可以做自己,他总是会情不自禁被她吸引,想要靠近她。 他知道,他喜欢她。 他活在黑暗里,渴盼着她能分一点阳光给他。 可原生家庭就是一道道藤蔓,将他囚禁束缚,他逃不掉。 姜暮柔以死相逼让他去美国,一遍遍的提醒着他他存在的意义就是鸠占鹊巢。 他答应了。 他只是想在离开之前再见她一次。 他原以为自己是铁石心肠,毫无知觉与情绪。可在意识到喻婉骗了他,他们将永远不会再见面时,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席卷着他。 是遗憾。也是不甘。 - 喻婉答应乔寄月的第二天,她就将北城的号码注销了,办了一张老家当地的卡。 倒也不是为了躲乔寄月,就是觉得短时间内回不去北城了,用北城的号码很不方便。 忙起来的日子,时间过得飞快。 喻婉一开始还有时间回去做做饭送来医院,可后来奶奶的状况很糟糕,进了重症监护室,每天都离不了人,喻婉便整天泡在医院照顾奶奶。 睡到半夜,喻婉总是会起来看看奶奶,老人上了年纪,最怕的就是摔跤,更何况奶奶还有高血压和冠心病,这一下便更加雪上加霜,即便知道奶奶身上连着心电仪,戴着氧气面罩,她还是不放心。 今天也是如此,喻婉反射性惊醒,爬起来看看奶奶。 病床上的奶奶已经瘦得不成样,只剩下一身皮包骨,头发花白。 喻婉替奶奶掖了掖被子,重新躺下之后,却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烟瘾犯了。 喻婉感觉喉咙一阵发痒,实在没忍住,她小心翼翼的下床,轻轻走出了病房。 拐到楼梯间,点燃一支烟。 夜深人静,连同她吸吮时香烟燃烧的声音都如此清晰。 她吐了吐烟雾点开手机看了眼,凌晨两点。 忙起来就没时间碰手机,这会儿才看到屏幕上有两条几个小时前吴归发来的两条微信。 【鱼丸儿,你小徒弟大晚上又跑来了,他说他今晚的航班飞美国,我还以为他又来打听你消息呢。】 【结果他给了我一块巧克力,让我转交给你,还说什么他还给你。】 3第31章 你该不会喜欢上你徒弟了…… 过了一个月, 万春梅和喻晨洋已经出院了。奶奶进了重症监护室,情况很不乐观。 之前喻良全就说过家里的钱已经基本上拿去给喻晨洋还了高利贷所剩无几,没钱给奶奶治病, 可喻婉回来过后喻良全倒也没有停止交医药费,可奶奶的病情加重, 医生说奶奶的日子不多了让家属做好心理准备, 喻良全正好就借着这个由头喻良全还真就狠下心来说要接奶奶回家, 不再继续治疗。 喻婉肯定是不可能依的,就算没钱也得治,就算希望渺茫也得继续治, 能活一天就是一天,如果她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奶奶回家等死,那她会良心不安一辈子。 喻婉不同意,喻良全就让她自己出医药费,他不会再管,他的原话是---我能做的我该做的都做了,我不可能去卖房拆瓦,这么大岁数了活着也是拖累。你想打肿脸充胖子那你就去。 喻良全彻底对奶奶不管不顾,喻婉气得牙痒痒, 可人家就是不掏钱她也没辙。 最关键的是喻婉也穷得叮当响,卡里头就剩下几千块钱, 还是上次没花完的工资,进了icu, 一天的花费就要以万为单位。 最后实在走投无路, 喻婉只好厚着脸皮去找吴归借钱,吴归不敢将这事儿跟吴妈讲。只能将他的私房钱拿了出来给喻婉,只有八万, 让她先对付着,没了他再去想办法。 可这八万块钱还没等用完,奶奶还是走了。 奶奶是在睡梦中走的,走得很安详,没有任何痛苦。 可能奶奶知道自己要走了,所以昨晚才会迟迟不肯睡觉,拉着喻婉聊天,聊了很多,直到最后时间太晚了喻婉让她赶紧休息她这才作罢。 喻婉当时看奶奶精神头好了这么多还十分欣喜,以为奶奶的病情得到了好转,没想到第二天就再也没叫醒。 喻良全来医院接奶奶的遗体回家,他脸上没有任何的悲伤,甚至好像是松了口气,甩掉了一个累赘能不高兴吗。 人走以后都是要换衣服好好收拾一番的,可他们谁都不肯碰奶奶的遗体,甚至万春梅还不让喻良全把奶奶接回来,说是晦气,不吉利。然后喻婉在医院闹了一场,死活不肯放停尸间,她就是要闹得难看,让喻良全面上挂不住,这才接回了家。 喻婉给奶奶洗脸,换衣服。 弄好了之后她去找喻良全和万春梅商量葬礼的事儿,结果他们居然连葬礼都不准备办,打算火化了之后就直接埋进公墓。 喻婉憋了这么久的火气儿再也忍无可忍,怒火就在身体里疯狂的乱窜。 可奇怪的是,她明明酝酿了一肚子的脏话狠话,不知道为什么,临到嘴边却又怎么都说不出来,不是不忍心,是无力,失望到一种境界之后,便是无力。 “我不明白,人的心真能这么狠吗?”喻婉面无表情,她看着喻良全和万春梅,眸内是一片死寂,“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 一语双关。 替她自己问,也替奶奶问。 喻良全正在给万春梅捏腿,万春梅的病虽然有所好转,可有轻微的偏瘫现象,左边身子不怎么活泛,脸也歪了。 听到喻婉这话,万春梅僵硬的转了一下头,看向她,白了她一眼,即便说起话很费力,可仍旧无法掩饰语气中的恶劣和数落:“你心不狠?眼睁睁看着你弟的腿被打断也不帮他还钱,你就是个白眼狼,就数你心最毒。” 喻婉冷笑,她就知道,他们是没有心的。 沉默须臾,她说:“葬礼我出钱来办。” “你这么有钱怎么不花在活人身上,人都死了你倒来装孝顺了,你怎么早不把老婆子接你那边去。”万春梅冷嘲热讽。 喻婉置若罔闻,装作没听见,懒得跟他们扯,直截了当道:“奶奶都跟我说了,你们一直都想要个儿子,就因为我是个女儿所以遭你们嫌弃。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彻底断绝关系吧,处理完奶奶的后事我就离开这儿,永远不会再回来,从今以后老死不相往来,你们就当没我这号人。” 昨天晚上奶奶跟她说了很多,她也借着这个机会问了奶奶,为什么爸妈这么不喜欢她。 奶奶说他们去找人算过,那个神棍说得很玄乎,具体怎么说的奶奶不知道,大概意思就是他们只要生一个儿子就能改变命运,他们以为生儿子就能一步登天,所以就魔怔了似的,只奔着生儿子去。 其实他们的第一胎不是喻婉,在喻婉之前还有个孩子,也是个女儿。 生下来后就一万块钱卖给别人了,后来喻婉出生,他们又打算卖,寻了好久都没找到买家,所以就决定直接扔在外头,有人捡就活命,没人捡就自生自灭。 幸好当时有奶奶出面阻止,死活不让他们把喻婉扔掉,还告诉他们恶事做多了会有报应,万春梅很迷信,她觉得是不是因为把前一个女儿卖了所以遭到了送子观音的惩罚才生不出来儿子,于是在无奈之下留下了喻婉,之后就生了喻晨洋。 得知真相的喻婉只觉得讽刺和荒唐,他们已经疯了。在他们眼里血缘根本不值一提,被一万块钱卖出去的第一个女儿和她,包括喻晨洋,都是工具人,只是喻晨洋比她们更有价值而已。 既然她是毫无利用价值的那一个,那她就没有必要再顾及所谓的血浓于水了。 之前奶奶还在,是她对这个家最后的一丝挂念,现在奶奶走了,她就彻底没什么可留恋的了。 万春梅一听,歪斜着的嘴角扯了扯,她愠怒的怪哼一声:“断绝关系?你以为断绝关系了你就没有赡养我们的义务了?我告诉你喻婉,你逃不掉,我可以告你!” 喻婉冷睨她一眼:“那你就去告,让我养你们?我宁愿去坐牢。” 万春梅气得嘴角抽搐,越发狰狞。喻良全拍着她的胸脯让她冷静,随后他站起身,黑着脸,指着喻婉呵斥道:“你怎么跟你妈说话!没大没小,在外面混几年越来越没规矩了!” 喻婉面不改色,一字一顿坚定道:“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个孤儿,无父无母,更没有弟弟。希望你们牢记。” 说罢,喻婉就干净利落的转身离去,任由他们两口子在身后如何火冒三丈的咆哮,她也无动于衷。 喻婉说到做到,她办完了奶奶的葬礼就收拾东西离开了。她原本想把自己的户口迁走,这样才算真正意义上的断绝关系,可她上网查过,不论什么原因都无法在法律上断绝父母子女的关系。 户口迁不走就迁不走吧,说不准等哪天他们膈应了,自己都要把她移出去。 喻婉收拾东西离开的那天,全家人都对她骂骂咧咧没有脸色,她买了回北城的票,上了高铁时,将老家的电话卡扔掉。 她离开北城时,是冬天。 她很喜欢雪,所以选择了北方的城市,可离开时还没有下雪,再一次回到北城,是在四个月后,是春天。 万物复苏的季节。 她很喜欢,因为她又活过来了。 新生活终于要开始了。 喻婉刚走出火车站,吴归一眼就看见她了,老远就传来吴归欣喜若狂的呼喊声:“鱼丸儿!!!” 喻婉顺着声源望下去,在茫茫人海中看到了兴高采烈的吴归,出站口那里堵满了人,即便吴归混在人群中,但他却格外引人注目,因为他不停的原地蹦哒,还使劲儿朝喻婉挥手,高兴得像二百斤的傻子。喻婉觉得此时此刻的他,真像一只跳蚤。 他又在装乖 第32节 喻婉提着行李出了站,刚准备抬起胳膊挥两下回应他的热情,结果下一秒吴归就举起一块大牌子,上面写着----欢迎女明星回家!【爱心】 “鱼丸儿你放心飞,小乌龟永相随!” 吴归举着牌子晃荡,铿锵有力气壮山河的大声呐喊着口号。 周围的人纷纷朝吴归看过去,吴归像是看不见外人的存在似的,眼睛里只看得见喻婉。 喻婉的脚步一顿,尴尬得想原地消失。 最社死的是,牌子上还有喻婉的照片,其他人便齐刷刷朝喻婉看了过去。 “这是哪个女明星啊?怎么没见过?” “不知道啊,十八线吧,连个保镖都没有。” 喻婉头快埋到地上去,她提着行李箱,朝吴归疾步走过去,吴归的嘴角都快咧到后脑勺,还没来得及开口,喻婉就一巴掌呼他脑瓜子上:“傻逼!” 吴归捂着脑袋,他怔怔的看着喻婉,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喻婉一愣,以为自己下手太重了,谁知刚酝酿着道歉的话,下一秒吴归的嘴巴一瘪,眼泪珠子一下子从眼睛里滚了出来,他将牌子放下来,然后一把扑进了喻婉的怀中。 “鱼丸儿,你终于回来了。”吴归好歹儿一米八的个儿,整个人挂在了一米六二的喻婉身上,喻婉差点儿被压得倒下去,他还在哭哭啼啼,“可想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再也不回来了。” 喻婉内心也感慨万千,她无奈的叹了口气,安抚般拍了拍吴归的背,安慰道:“好了好了,这不是回来了吗。” “那你不准再走了!”吴归哽咽着说。 喻婉点头:“肯定不走了,北城就是我家,你就是我家人。” 听喻婉这么说,吴归宛如吃了一颗定心丸,他这才松开了喻婉,一个八尺男儿居然两眼泪汪汪。 喻婉一脸嫌弃:“我去,吴归,你他妈是个0吧,娘成这德行。” 周围还是有不少人往他们这边看,喻婉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将行李箱扔给吴归就往急匆匆往前走:“走了走了,丢死人了。” 喻婉最近手头不算紧,吴归借给她的钱给奶奶办了葬礼还剩了一多半,所以她找了个便宜的宾馆住,准备先落落脚,明天再去找房子。 吴归为了给她接风洗尘,晚上请她吃了他们最爱去的那家大排档。 这一回倒没有再玩什么傻帽猜拳喝酒的游戏了。 “你现在什么打算啊?还继续去驻唱?”吴归咬了口烤串儿,问道。 喻婉靠着椅背,手上夹着烟,抽了一口烟后掸掸烟灰,说话时白雾口鼻中冒出来:“嗯,我给我老板打了个电话,他让我继续回去上班。” “哟,你老板这么好脾气?”吴归惊讶,“你想走就走想回就回?” 喻婉傲气的挑挑眉:“我能给他赚钱,他能不好脾气吗。我鱼丸儿的人气可不是吹的好吧。” 吴归接茬儿:“是是是。鱼丸儿你放心飞,撒尿牛丸永相随。” 喻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差点儿被口水呛到,她笑骂道:“吴归,你大爷!吃都堵不住你的龟嘴!” 吴归吃吃的笑了笑,随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他的手伸进裤兜里摸了摸,摸出来一块德芙巧克力递给了喻婉,“喏,给。” 喻婉没转过弯来:“什么玩意儿。” “巧克力啊。”吴归说,“你小徒弟给的,他说把这个还给你。” 喻婉拿起巧克力前后左后端详了一遍,还是没想明白乔寄月为什么要给她巧克力,还给她又是什么意思? 不过一提“小徒弟”三个字,喻婉的心里就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很奇怪,反正不太舒服。 明明才过去几个月而已,却仿佛见他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儿了。 不知道他在美国怎么样了。 他估计早就已经忘了她了吧。 也对,谁会对一个过客印象深刻呢。 就在喻婉盯着巧克力走神时,吴归的声音突然惊雷一般诈响,大惊小怪:“我靠,鱼丸儿你那什么眼神?你该不会喜欢上你小徒弟了吧!” 第32章 她有男朋友了 喻婉将巧克力顺手揣进了包里, 然后胳膊肘搭在椅背上,慢吞吞吸了口烟。她掀起眼皮无语又不耐烦的白了吴归一眼:“那你看看,我现在这眼神, 你看出什么来了?吴大聪明?” 喻婉缓缓吐了口烟雾:“我都懒得搭理你,纯傻逼。” 吴归也只是迟疑了那么0.01秒, 然后见喻婉这反应, 他就又清醒过来了。 喻婉之前交过两任男朋友, 都是那种很酷的类型,她向来崇拜摇滚,两任男朋友都是搞摇滚乐的, 不过每一任的保质期都很短暂,最长也才三个月而已,最短不到一个月就一拍两散了。 喻婉脾气暴,随性自我又一身反骨,恰恰看上的男人都是大男子主义类型,两人在一起那就完全像火星撞地球。恩爱的时候能腻歪死人,分手的时候却又闹得不可收拾。 像乔寄月那种温文尔雅的贵公子的确很优秀没错,值得任何人喜欢和欣赏,可吴归了解喻婉, 乔寄月不是她的菜,先抛去乔寄月不玩摇滚乐和年龄差距不说, 就说乔寄月的家世,那么优越的家世背景, 喻婉是不可能去招惹这种人的。 在吴归印象里, 喻婉虽然大胆又奔放,敢爱敢恨,天不怕地不怕。只要感觉到位了, 甭管对方有没有钱,哪怕认识一两天也不成问题,但同时,她也是个妥妥的矛盾体,有些事儿她特别的循规蹈矩,把握着恰好的分寸。 她向来脚踏实地,梦想是有一支自己的乐队,可她绝对不会去做嫁入豪门这类的梦。 喻婉说过,有钱人咱惹不起,还是躲远点儿安全。 吴归若有所思般点了下头,感慨道:“也对,你不可能喜欢这样式儿的。” 喻婉又吸了一口烟,一口吸到了尽头,她语焉不详的说了句:“他就是个小孩儿。” 喻婉的脑袋靠着椅背,往上仰着,她透过头顶的一串串闪烁的彩灯看向了天空,无神的盯着天空中稀稀拉拉几粒微弱的星光。 要说大城市除了空气差压力大之外,还有一条让人诟病的缺点,那就是星星少。 北城的星星都这么少,那么.....美国呢。 - 乔寄月去了洛杉矶以后,借着学业忙的由头,两年都没有回北城。任由姜暮柔怎么抱怨怎么劝说,他都无动于衷。 当初 以死相逼让他来美国,那他来了就不回去了,不知道这样令姜暮柔满意了没有,正好乔寄月终于可以摆脱姜暮柔的管束和无休无止的唠叨,也算是给自己减轻了一点负担。 不过乔寄月对姜暮柔说他忙倒不是骗人,是真的很忙。每一天他都让自己投身于高强度的学习当中,两年的时间修完了三年的课程,现如今正在攻读硕士学位。 又是一年冬季。 洛杉矶位于地中海型气候带,气候温和,干燥多雨。而北城的冬季,已经下起了鹅毛大雪。 乔老爷子的八十大寿在十二月,这一次是乔老爷子开口让他回北城,乔寄月无法再拒绝,正好现在是寒假假期,乔寄月便订了机票回国。 美国学校的寒假假期与国内不同,只有三到五周不等的时间,从圣诞节前两周就已经放假了,所以乔寄月这次回国也不会呆太长时间。 时隔两年再次回到北城,乔寄月倒没有多大的情绪起伏,只有长途飞行所致的疲倦。 司机来接机,替乔寄月拉开了车门,乔寄月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这会儿是早上八点,刚好是早高峰,车子走走停停,行驶缓慢。 乔寄月也不着急,只是下一秒车载电话就响了起来,司机立马接听,车内响起了姜暮柔的声音,她迫不及待的问道:“怎么还没回来啊?这都去了多久了,不是六点就到了吗?” 一回到这片领土就要面对姜暮柔的各种管束和安排,乔寄月微不可查的皱起了眉,划过一丝抵触。 司机恭敬的解释道:“太太,飞机晚点了,刚刚才接到二少爷。现在堵在二环路这儿了。” 原本烦闷的情绪,在听到二环路三个字时,乔寄月条件发射睁开了眼睛,下意识扭头看向窗外。 喻婉之前上班的那个叫做“巢”的livehouse就在二环路。 不料,就是这么无意间的一眼,让乔寄月的心猛的狂跳了一拍。 因为.....他看到了喻婉。 她正从livehouse中走出来,穿着一件黑色的长款羽绒服,长度到脚脖子,脚上穿着一双雪地靴,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最吸睛的是她那一头红发,不是标准的正红,带着一些棕。头发很长,发尾藏在了羽绒服的帽子里。 乔寄月的心跳在以无法估量的加快,颇有跳出胸膛的架势。 时隔两年未见。 当初的散场太过不体面,堆积着谎言和知难而退。过去这么久,他最开始被骗的委屈和怨念全然转变成了无以复加的思念,如今见到梦中人,乔寄月却只觉不知所措,一时辨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今天是平安夜,livehouse的门口不仅摆着圣诞节的装饰品,还挂着一张偌大的宣传海报,海报上是一支叫做野禾的摇滚乐队。 海报上有四个人,三男一女,一头红发的女人站在最中央,微微俯下身,胳膊斜搭在半蹲在她左边的一个留着半长发的男人的肩膀上。她的另一只手向下比了一个“金属礼”手势。 毋庸置疑,海报中的女人,是喻婉。 她的眼神和表情是一如既往的不羁与张狂,但更多的是自信。 喻婉站在海报前,伸出揣在兜里的一只手,轻轻拂开落在海报上的残雪。 乔寄月终于确定,他所看到的都是真的,他是真的看到了喻婉,一股冲动迸发,他坐直了身体,想也不想便去拉车门,可还没来得及拉开车门,他就看见一个半长发的男人从livehouse里走了出来,走到喻婉的身边,亲昵的揽住了她的肩膀,头靠过去想亲喻婉的脸。 喻婉似乎被吓了一跳,抖了抖肩膀甩开他的胳膊,然后转身自顾自朝前走,男人几步追上去,从后面又一把抱住了喻婉,喻婉挣扎了两下,男人死活不撒手,脸上还挂着死皮赖脸的笑。 喻婉被男人从后面抱着,甚至他还故意逗她,将她抱得悬空,在空中转了一圈。 喻婉的红发在风中飘散,挡住了她的脸,看不清她此刻的神情。 不过这一幕,落在外人眼里,只会认为这是一对正在打情骂俏的热恋情侣。 乔寄月认出来,那个男人正是海报中,喻婉紧靠着的男人。 跳动的心脏仿佛在此刻骤停,他握在门把手上的手停顿片刻,终究还是收了回来。 他眼睛里闪烁的光如同燃到尽头的烛台,消失殆尽,陷入窒息的黑暗。 他的目光一瞬不瞬的落在喻婉身上,她的红发似乎越来越刺眼。 直到车子缓缓行驶,他们在雪中相拥的身影渐渐落在远处,那抹红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 车窗紧闭着,车内开足了暖气,可这会儿乔寄月却格外觉得空气稀薄,快要喘不上来气,他匆忙的落下了车窗。 无神的盯着窗外。 多久了,这种压抑又失控的感觉多久没有体会过了。 他原以为他又变回以前那个行尸走肉没有感情的乔寄月了。 可如今,只需要她仅仅几秒的出现,他就能溃不成军。 她有了属于她的乐队,也有了.....男朋友。 - “周卓也,你烦不烦?” 他又在装乖 第33节 喻婉被抱起来在空中转了一圈,脑袋都晃得晕晕乎乎,她本来就感冒了人不舒服,还被周卓也这么逗弄。 她用胳膊肘直接就是毫不客气的一捅,然后脱离了周卓也的怀抱。 她没有化妆,脸色苍白憔悴。她眼神里的烦躁是显而易见的,并不是小女生的娇嗔,是真的恼了,“你是不是脑子有病?拍琼瑶电视剧呢?” 还亲亲抱抱举高高?什么玛丽苏狗血淋头。 昨晚熬大夜,今天一早就来彩排今晚的演出,喻婉整个人都晕头转向的,鼻子堵得都呼吸不畅了,她只想回去眯一觉。 喻婉推开周卓也就往前走,脸往围巾里埋了埋。 周卓也又跟了上来,不知道喻婉到底怎么了,他又去搂喻婉的肩膀:“怎么了啊,火气这么大,我哪儿惹你了啊。” 说着,周卓也脸凑过去想亲喻婉,结果喻婉又十分不耐烦的推开了他,似乎非常抵触和他有任何亲密接触,眉头紧拧着:“你怎么这么烦啊?你能不能别这么腻歪?” 喻婉的鼻音很重,脸色也不好看,可她的男朋友从见面到现在,愣是没发现她感冒了。 算了,没发现就没发现吧,她也不觉得生气,只是觉得周卓也真的太烦人了,她想安静一会儿,他就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在她面前转啊转。 喻婉抹了下脸,疲惫又烦躁:“从现在开始,到今晚演出之前,你都不要来烦我,没事儿就去排练。” 说完,喻婉就打了个车走了。 留下周卓也一个人在原地,直到喻婉消失在他视线中,周卓也的脸色也变得不耐了起来,他对着出租车离开的方向骂了一句,然后摸出手机,拨了一通电话。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周卓也脸上又浮现出那种宠溺的表情:“宝贝在哪里啊,想你了,我来找你?今天平安夜当然得跟宝贝过了。” 不知道电话那头的女人说了什么,周卓也嗤了声:“她?谁想跟她那个母老虎过,脾气这么大,哪像宝贝这么温柔啊。要不是为了乐队我早甩了她了。” 第33章 专门送了我一顶帽子戴,…… 喻婉的住处在市中心, 是个精装套二。这两年喻婉的运气的确是起来了,组了乐队,挣了点钱, 不过这个地段的房子她整租的话非常吃力。她是和别人合租的,这个别人不是陌生人, 是吴归的女朋友。 说来还真得感叹爱情这东西太过奇妙, 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挡都挡不住。 吴归在厨房里炒了几年的菜了,半年前愣是炒脱单了,他女朋友是个大学生, 去他家餐馆吃饭,正巧看到了在厨房秀颠勺的吴归,然后一见钟情了,天天去他家餐馆吃饭嚷嚷着他吴归炒菜的样子好帅。 当吴归跟她讲这件事儿的时候,喻婉简直差点笑背过气儿去,不过吴归能脱单,喻婉是由衷的开心。 还有赶巧的是,这个小区离乔寄月的公寓不远,隔了两条街。每次喻婉回家都会经过乔寄月的公寓门口, 偶尔会惦记小屁孩儿在美国过得好不好,同时又觉得自己的担忧完全是多此一举, 人家啥家庭啊,怎么可能会过得不好。 喻婉不喜欢吃药, 一般小感冒的话缓几天就不药而愈了, 可这一次一个礼拜了都还没好,越拖越严重。再加上熬大夜,头疼得都快炸开了。 她在楼下的药店买了一盒感冒冲剂, 回到家冲了一杯。 早饭还没吃,不能空腹喝药。餐桌上有吴归的女朋友陈倩颖给她留的三明治,喻婉拿去微波炉叮了一下。 没什么胃口。慢吞吞的啃。 杯子里泡了半杯感冒冲剂,褐黑色的液体。不断有热气往上冒,药的苦味透过气体飘进了鼻息。 而喻婉的脑子却没空惦记药有多苦这回事儿,而是满脑子都在想两年前,那个小屁孩儿给她买的那盒感冒药。 说实话,那还是第一次有人给她买药,所以她才会如此记忆深刻,难以忘怀。 他那么细心、贴心、温暖,能察觉她的所有小心翼翼和故作坚强..... 想到这儿,脑海里又不由自主浮现出乔寄月的面庞,他的那双狭长而温润的眼睛,每每看她时都含着笑。 意识到自己越想越离谱,她一个激灵醒过神来,将乔寄月的模样挥出脑海,拍了两下自己的脸,喃喃自语:“我真是病糊涂了。” 已经很久没想起乔寄月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会儿突然就跟魔怔了似的。 喻婉匆忙几口吃完了三明治,然后憋着气一口闷了黑暗药水。然后就去补觉。 今天是平安夜,卡座爆满。酒吧里人山人海,挤得都快无从下脚。 音乐声震耳欲聋,演出还未开始,气氛就已经轰到了顶峰。 多数人都为野禾乐队而来,为喻婉而来。 喻婉之所以突然间这么火,那是因为他们乐队三个月前去参加了一个地下乐队的比赛,虽然只得了一个季军,不过人气远远超过了冠军,喻婉也凭着一把独特的烟熏嗓走红网络,收获了一波小迷妹。 每天都会有不少的人慕名而来,“巢”的生意也被带动了起来,发展成了网红酒吧。之前有不少的酒吧出了高价来挖喻婉,“巢”的老板的消息简直灵通得很,生怕喻婉跳槽,下了血本给喻婉涨工资,连乐队成员都个个沾了光。 喻婉正在后台做准备。 明明吃了感冒药了,可好像越来越严重了,头痛得厉害,就像压了千斤巨石一般沉重,鼻子也堵得难受。 她倒了一杯温开水润嗓子,乐队其他成员同样正在做准备,周卓也扎好他的半长发,扎了一小揪辫子垂在脑后,喷了点定型喷雾在手心,抹在两边。 整理好发型后非常满意的对着镜子抛了个媚眼儿。 然后周卓也慢慢悠悠晃到了喻婉的面前,亲昵的去搂她的胳膊,嬉皮笑脸的往喻婉面前凑,一副撒娇又宠溺的口吻:“还在生我气吗宝贝,我可是想了你一整天呢。” 喻婉这会儿本来就不舒服,周卓也还满嘴油腻发言,喻婉顿时产生了生理性不适。 她和周卓也交往时间不长,应该才一个多月?或许快两个月了?记不太清了。 难不成男人一谈恋爱就会变油腻?反正喻婉清晰的记得,在确定关系前周卓也没这么油。 整天宝贝长宝贝短,宝贝晚安宝贝早点睡,喻婉真有些受不了。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不推崇办公室恋爱了。她和周卓也这应该也算是“办公室恋爱”,因为他们俩也属于同事,从事着一份工作,是有利益关系的合作伙伴。突然间发展成了情侣,那就属于把后路给堵死了。 这要是分手了,得多尴尬,更何况还牵扯着利益。 可能生病的缘故再加上演出马上就开始了她却还没找到状态导致喻婉内心烦躁又不安,没由来的窝火。这会儿才深刻的意识到自己当初实在太草率,为什么脑子一热就答应了呢。 换做以前,在意识到自己对周卓也的触碰感到抗拒和抵触,对这一段感情产生不了一丝期待和心动时,她就会及时喊停,抽身而退。 可现在不同往日。他们中间还连着一支乐队啊。 喻婉想到这儿,更烦了,总不能不喜欢他还要这么耗着吧。 她知道这想法很渣,可没办法啊,感情这方面她就是三分钟热度。她可能真是个渣女吧,新鲜感的保质期总这么短暂。 喻婉心烦意乱,推开周卓也,无精打采的轻叹一口气:“我去上个洗手间,你们先准备吧。” 周卓也再一次被嫌弃的撇下了,他内心非常不平衡,同时觉得特别不爽。凭什么喻婉总是对他这么爱答不理的? “我说也子,不怪人家鱼丸儿对你冷,是你自己的问题。”键盘手赵洛凯走过来拍了拍周卓也的肩膀,提醒道:“人家鱼丸儿声音都成那样了,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她不舒服,你个当男朋友的,不闻不问,连一句多喝热水都不知道跟人家说,她想搭理你那才真是见了鬼了。” “就是啊,女人都是细节控,你简直就是细节终结者。”贝斯手易涛接了茬儿,跟着数落。 周卓也被群嘲了,他瞬间觉得面子上挂不住,因为他的确没发现喻婉生病了,喻婉平时就对他爱理不理所以他还真没看出来喻婉有哪儿不对劲。 “我当然知道她病了啊!我关心她她不理我啊!”周卓也硬着头皮睁眼说瞎话,随后转移话题,将矛头往喻婉身上带,煞有介事的叹了口气,诉苦:“鱼丸儿这人,就是块石头,怎么捂都捂不热,我整颗心都吊她身上了,她看都不想多看我一眼。” 赵洛凯说:“鱼丸儿本来就是个有个性的人,当初你要追她我就跟你说过了,当朋友还行,当情侣,你绝对架不住她。” 周卓也在心底冷哼,那一股子不甘越来越猖獗。 - 喻婉去了洗手间,站在镜子前,看了看自己。 即便化了妆,可眼神中的疲倦和无神还是难掩沧桑,她就只好补了补口红,将嘴唇涂得更红了一点。 在灯光的照射下,头发和嘴唇似乎显得格外红,鲜艳欲滴。 她又稍稍整理了一下头发,然后洗了个手,抽了一张擦手纸囫囵几下擦干手上的水,走出洗手间,正要把擦手纸扔进门口的垃圾桶时,她的手机突然接连震动了两三下。 喻婉下意识摸出手机看了一眼。 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几条短信。 第一条是一段通话中的录屏,备注是我的周卓也,后面还有一颗粉色的爱心。 录屏视频里清晰的传来了一男一女的对话。 “今天平安夜,当然得跟宝贝过了。” “真的吗?哇好开心呀.....可是.....你不跟你女朋友过吗?她会不会生气?” “谁想跟她那个母老虎过啊,脾气这么大,哪像宝贝这么温柔啊,要不是为了乐队我早甩了她了。” 周卓也的口吻,嗤之以鼻狂妄自大。 喻婉眼角一抽,挑起了眉。 录屏视频下面还有一张照片,原来他们俩去酒店过平安夜了啊,周卓也怕是正在抽事后烟,女生依偎在周卓也胸膛上,脸打了马赛克。 最后一条就是女生的挑衅发言了:【他说看见你那张脸就碰都不想碰你,你说你得多失败呢,真可怜。】 喻婉没忍住,笑出了声。 紧接着,再一次点开那个录屏视频听了一次。 被女生挑衅,被周卓也戴帽子,喻婉不觉得生气,没有任何感触,可当听到周卓也说“要不是为了乐队我早甩了她了”这句话时,怒火正一点点焚烧起来。 就在这时,周卓也他们三个走了过来,估计是准备上台了,来叫她。 周卓也走到喻婉的面前,脸上仍旧挂着笑,目光里满是爱意,担忧的看着喻婉,关心道:“宝宝,你不舒服今晚就别太卖力了吧,好好保护嗓子.....” “宝你妈。闭上你的狗嘴。” 周卓也话音还落下,喻婉冷声打断。 喻婉突然间翻脸,把他们三个人搞的一头雾水,特别是周卓也,被喻婉当众给了难堪,他的脸色忽变,有些不悦:“我关心你,你怎么还冲我发脾气?” 喻婉也不跟他卖关子,当着所有人的面,免提播放了那条录屏视频。 赵洛凯和易涛脸上写满了懵逼和惊愕。 周卓也的脸色就更好看了,简直红橙黄绿青蓝紫都要集齐了,他刚才那点底气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慌乱和心虚。 “要不是为了乐队早甩了我?”还没等他开口为自己狡辩,喻婉就冷哼一声:“行啊,跟我想一块儿去了。” 喻婉的手指间夹着刚才擦过水的擦手纸,伸到周卓也的面前,“你跟它一样。” 她将擦手纸扔进垃圾桶。一字一顿说:“只配在垃圾桶里呆着。” 时间紧迫,喻婉也懒得再跟他废话,跟他说话都掉价。 她从容不迫的径直朝舞台的方向走过去。 - 从目睹了喻婉和她男朋友打情骂俏的一幕后,乔寄月一直都陷在烦闷低落的情绪里无法自拔,心不在焉的状态困扰着他。 他又在装乖 第34节 煎熬了一整天,好像时间过得格外漫长,到了凌晨一点,早就该睡觉的时间,他却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眠。 他心知肚明,并不只是因为时差问题。 他按了按太阳穴,沉沉的长叹了口气,似是认输妥协。 终究还是败给了心猿意马。 即便知道她已经有了男朋友,她早就开始了新生活,她的世界里从未留下过他的足迹。可他还是会因为两年后的重逢而躁动,而兴奋,而期待,而不安。 错综复杂。 他起了床,换了衣服,去了酒吧。 他就在台下远远看她几眼就好。 她那么想组一支乐队,如今实现了,他怎么能错过她在舞台上发光。 即便已经凌晨,可酒吧里仍旧热闹非凡,气氛推到了制高点。 他没有再去吧台,也没有订卡座,就只是站在入口处,离舞台最远的地方,望着她。 喻婉穿着一件黑色吊带裙,黑色及膝长靴,红艳的头发披散在肩头,她的手臂上是落拓不羁的大片纹身。 可能他来得不巧,也可能他来得刚好。 不巧的是,这个时间点迎来了演出的尾声。 但刚好的是,她唱完一首歌后,从旁边拿了一把吉他挂上脖子,看向台下,笑着说:“最后一首歌,我想独自完成,这首歌是我最喜欢的歌,我从17岁开始北漂,它是我迷茫时的药,治愈我多年。” 因为她临时决定独唱,所以没有伴奏,乐队其他成员便没有参与。 喻婉的手指拨动着琴弦,熟悉的旋律渐渐贯彻开来。 乔寄月认出来,还是那首经典老歌---《海阔天空》 “今天我寒夜里看雪飘过,怀着冷却了的信我飘远方,风雨里追赶,雾里分不清影踪----” “多少次迎着冷眼与嘲笑,从没有放弃过心中的理想,一霎那恍惚,若有所失的感觉,不知不觉已变淡---” “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也会怕有一天会跌倒----” 熟悉的歌词,不同的场景。 乔寄月忽而有几分恍惚。 在地铁口卖唱的那个稚嫩青涩的她似乎渐渐与现在这个成熟妩媚的她相重合,唯有不变的是那天生的不羁和坚韧。 乔寄月的心跳不受控制的加快,骨子里的热血被激活,正肆意翻滚着。 一曲罢,现场响起震耳欲聋的掌声。 等到掌声渐渐散去,喻婉这才深吸了口气,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郑重其事说:“今天的演出就到此结束了。” 停顿一秒,又说:“很抱歉要告诉大家一个坏消息,今天晚上也是我作为野禾乐队成员最后一场演出,现在我宣布退出乐队。” 这一番话,让现场瞬间炸开了锅,周卓也他们也一脸懵逼。 台下的粉丝心痛又惋惜的喊话,问为什么。 喻婉多实诚啊,那叫一个简单粗暴:“大家都知道我们的鼓手周卓也是我男朋友吧,我不得不说他真是个体贴的好男友,天冷了,专门送了我一顶帽子戴,还是绿色的。” 第34章 姐姐,手好疼呢 喻婉是典型的她不好过, 那谁都别想好过。 她可从来都不是吃哑巴亏的人,相反,她心眼儿小得很, 毕竟睚眦必报是她的座右铭。 说来和周卓也这段感情从一开始就莫名其妙。注定了无疾而终。 遇到周卓也是在一个音乐节,这个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我认识你你连我都没听说过这类的情况多的是。喻婉混了这么多年总算在圈内也小有了一点名气, 从一开始的无人问津也发展成了有人巴结讨好。 周卓也便是其中之一, 他们当时是乐队受邀,结果来的路上太过着急,发生了交通事故, 是对方全责,他们几个人受了一点小伤,按理说应该报警或者要求对方赔偿才对,结果他们为了参加音乐节,愣是连赔偿都没来的及要就带伤上阵。 他们三个人是小伤,就擦破点皮,然而主唱就惨了,胳膊脱臼了被送去了医院。 一个乐队没有了主唱那就相当于没了心脏,他们去了音乐节也无济于事。后来周卓也见喻婉也是一个人, 便大胆上前结交询问喻婉能不能帮他们救一下场。 喻婉的梦想就是当乐队主唱,只是一直没有机会, 周卓也正好撞上她软肋了,所以喻婉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后来他们乐队的主唱不知道什么原因退队了, 周卓也正式邀请了喻婉加入乐队, 喻婉求之不得,爽快接受。她成了乐队成员,每晚都在巢livehouse演出, 偶尔还会出去商演,有机会还会去参加比赛。 两个月前,他们接到了某个综艺比赛的海选邀请函,虽然只是海选名额,可这对于他们来说是天大的机会。海选在一个月以后,可能海选也会有面临淘汰的情况,但他们还是高兴得疯了,去喝酒庆祝。 当晚周卓也向她表白,喻婉也是太开心了,然后一个上头就答应了。 她承认,从一开始她就抱着试试看吧就当打发时间的心态来对待这段感情,因为她就没想过能和周卓也走到最后,全凭感觉和心情,她天生便散漫无所谓,过去的每一段感情都是如此。 她知道这样很渣,她也绝不否认这一事实,可她再怎样不负责任也没有出过轨,并没有做任何对不起对方的事儿,这一点她能做到问心无愧,可周卓也倒好,直接送她一顶绿帽子,而且小三还嚣张的爬她头上撒尿了。 这口恶气,不可能不出。 这个乐队可以说是因为她喻婉而火,没了她,他们将寸步难行。而且周卓也做了这么不要脸的事,喻婉不可能再跟他共事。 喻婉演出完便下了台,穿上外套,背上自己的吉他就从后门离开了酒吧。 将这一室的混乱抛之脑后。 喻婉告知所有人自己的退队原因是男友劈了腿,最受打击的莫过于周卓也了,他直接追了出去,拽住喻婉的胳膊,被喻婉这样当众难堪,周卓也一肚子的火儿,可迫于形势紧急,周卓也只能降下身段,卑微的道歉认错:“我错了,我真是一时糊涂,你原谅我一次好不好,求你了,不要退队。” 喻婉走到路边,目光有些放空的看向前方,头昏沉得厉害。 没搭理周卓也,视为空气。 不料,即便她冷处理,周卓也仍旧没有就此知难而退,他焦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喻婉面前转来转去,脸色一阵苍白,大冷天儿的都急出了一脑门的汗,“鱼丸儿,我求求你,别退队,你让我干什么都行。我真的错了,是她老缠着我,整天给我发私信说喜欢我,我拒绝过很多次她还.....” “周卓也,你简直恶心得能让我隔夜饭都吐出来。” 喻婉听不下去,嫌弃的打断道。 虽然那个小三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可周卓也把责任全推到了女方身上,喻婉是真的打心眼里觉得恶心,跟他交往过简直就是她人生一大污点。 “对不起鱼丸儿,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保证我不会再做对不起你的事。” 周卓也还在喋喋不休的道歉。 一辆出租车从前面拐了过来,喻婉伸手拦下,出租车缓缓停在喻婉面前,喻婉打开车门,正要上车,周卓也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死活不肯让她走。 喻婉终于忍无可忍,怒火已经来到了临界点,一发不可收拾。 她直接反手就是一巴掌重重的呼在了周卓也的脸上。 “啪”的一声,在这空旷的街道却是如此清晰刺耳。 这一巴掌在她收到小三挑衅的短信时就该送给他了,当时想到等会儿还要演出,便暂且饶他一回,结果他还这么死皮赖脸的纠缠,那就真别怪她翻脸不认人。 “别再来烦我。”喻婉面若冰霜,眉眼之间难掩狠戾与绝情,撂下狠话:“不然我找人抽死你。” 她上了车,出租车只留下了一道尾气。 喻婉那一巴掌是下了狠手的,直接扇得周卓也两眼冒金星,到现在脸都还在发着麻。 他盯着出租车离去的方向,原本卑微低下的姿态瞬间消失,愤怒得面目狰狞可怖,他两手叉着腰,在路边焦躁万分的来回踱步,胸膛剧烈起伏着,就连喘息声都粗重了起来。 见喻婉油盐不进,他都差点儿给他跪下了她还无动于衷,最后也是气得失去了理智,摸出手机就给喻婉打了个电话,喻婉一开始将他的电话挂断,周卓也并没有放弃,不停的给喻婉打,颇有她不接他就打到死的架势。 然而在打到第三通的时候,喻婉接听了,声音虽然泛着鼻音,不过也难掩寒意,嗤道:“就这么想挨揍吗?” 周卓也哪还有刚才的卑微姿态,咬牙切齿的冲喻婉吼道:“喻婉,你他妈狂什么?有俩粉丝你就飘了是吧?当初要不是我拉你进乐队,你能有今天?” 周卓也根本不给喻婉回应的机会,将肚子里的不甘和怨念全都一股脑的说了出来,他语气恶劣至极:“怪我给你戴帽子?你怎么不找找你自己的原因?在一起两个月,你碰都不让我碰你,哦,你是不是以前被*多了,染上病了?你好意思说我,你就是个荡-妇!当婊-子还想立贞洁牌坊,你他妈......我操.....” 一连串的谩骂才刚开了个头,结果尾音拐了个山路十八弯,变成了一句经典惊呼语录。 周卓也被人猝不及防踹了一脚,正好踹在他的背上,他始料未及,直接被踹飞出去,扑通一声与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 他疼得趴在地上一动都动不了 ,整个背都在剧烈疼痛,甚至像是牵扯到了心肝脾肺。 手机就摔在手边,听筒里似乎传来了喻婉说话的声音,不过周卓也听不清楚,耳边只有一道沉稳缓慢的脚步声踏在地面,距离他越来越近。 周卓也龇牙咧嘴的骂着脏话,好半天才缓过劲儿,他艰难的撑着地面,试图爬起来。 不料下一秒,腰部再一次传来剧痛,他又被人踹了一脚,整个人再一次滚出去老远一段距离,猛的撞上了树干,周卓也疼得脸色煞白,痛苦的咳嗽了声。 模糊的视线中有一个很高的男人,穿着黑色的风衣,戴着一副眼睛,他的步伐从容不迫,正缓缓走来。 男人来到周卓也面前,微微俯下身,长臂一伸,揪着周卓也的衣领稍一用力将他提了起来,卡住他的咽喉,再一次将他重重的砸向树干。 周卓也撞上男人的目光,镜片下的双眸阴森寒冷,戾气喧嚣,杀气腾腾,与他周身的温润气质格格不入。 他低声开口。 “再骂她一句试试?” - 喻婉上了出租车后,周卓也的来电像疯了一样轰炸她的手机。 她本来不想接,可后来想想,是不是刚才的狠话不够狠,所以才会接听,想着再骂他几句。结果周卓也倒像是吃了炮仗似的,对着她劈里啪啦一通响。 骂出来的话一句比一句难听。 喻婉再一次悔青了肠子,怎么就眼瞎没看出来周卓也的人品这么稀巴烂。 要知道喻婉可不是吃素的,他都这么骂她了,她绝对不可能忍气吞声,酝酿了一肚子的脏话反击,结果回应她的是周卓也撕心裂肺的痛呼声。 电话那头的声音忽而嘈杂了起来,手机像是砸到了地上,很刺耳的一阵碰撞声,其中还不断响起周卓也此起彼伏的痛呼。 喻婉皱了下眉,搞不明白周卓也这是来哪一出?演苦肉计? 就在她狐疑之际,手机听筒里再一次响起周卓也上气不接下气的咆哮声:“喻婉,算你狠,你他妈够绝情,真找人对我下黑手-----” 喻婉这才反应过来,周卓也应该是被人揍了。 周卓也被教训,喻婉顿时觉得大仇得报,那就一个神清气爽大快人心,可周卓也冤枉她,同时又难免不爽,故意呛他:“你看看你做人得多失败,想弄死你的人不止我一个呢。” 周卓也那头的声音有些混乱模糊,她只能听到周卓也又在骂骂咧咧的说着什么,只不过一阵窸窸窣窣,听不清到底说了些什么。 喻婉靠着椅背,手按了按太阳穴,今天已经疲惫不堪,不想再跟周卓也拉锯,也懒得管他是不是会被人打死。 就在她准备拿下手机挂掉电话时,听筒里忽而传来了一道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姐姐。” 简简单单两个字,让喻婉浑身一僵,大脑突然当机了。 他又在装乖 第35节 似乎过了很久,喻婉终于有了些许反应,她试探般开口:“乔....乔寄月?” “嗯,是我。” 他的声音还是那般温和又低沉,好听得让人心跳加速。 喻婉还是很懵,甚至此时此刻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病得神志不清了。 继而,又听见他似委屈似撒娇的说--- “姐姐,手好疼呢。要不要见面帮我吹一吹?” 第35章 你分手了,我很开心 喻婉回到livehouse时, 乔寄月站在路边,身形修长,影影绰绰的树影落在他身上, 寒风吹过,他的衣摆被微微掀起了边角。 周卓也踉踉跄跄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嘴里一张一合的, 就算喻婉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倒也猜得出来肯定骂骂咧咧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这时候周卓也站了起身,他握紧拳头就朝乔寄月挥了过去,那势头简直叫一个杀气腾腾势不可挡。 喻婉下意识一惊, 一句“小心”还没来得及喊出来。 只见乔寄月面不改色,微微一侧身,轻而易举躲过了周卓也的拳头,然后顺势抬起了腿,又是用尽全力一脚踹上他的背。 周卓也又是一阵痛呼,在地上滚了一圈。 刚才周卓也冲过来时,手不经意间擦到了乔寄月的肩膀,乔寄月略是低头瞥了一眼,明明什么也没有, 衣料光滑,平整得毫无褶皱。 他却缓缓皱起了眉, 轻抬手臂,骨节分明的手指煞有介事的掸了两下衣服, 像是上面沾了什么病毒似的, 嫌弃得很。 乔寄月那一脚是发了狠的,踹得周卓也趴在地上又是一阵生无可恋,疼得脸青白交加, 痛苦面具戴了一层又一层。 别说周卓也了,就连喻婉都吓了一跳。这还是她第一次见乔寄月动粗,周卓也鼻青脸肿的,一看就是被揍得不轻,结果他毫发未伤,悠悠闲闲,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除了感叹周卓也原来这么弱鸡之外,还非常震惊乔寄月居然这么厉害?跟他平日的文弱书生模样简直出入太大了吧。 喻婉还在走神,乔寄月已经察觉到喻婉的出现,他的目光投过来,冰冷的双眸霎时间晕开一层层笑意,他淡淡勾了勾嘴角。 他的笑容纯粹又干净,这一刻,似乎又变成了她印象中的那个人畜无害的乔寄月了。 喻婉看向他,四目相对。时隔两年的对视,能表达的东西,除了无措,便还有那么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喻婉红唇微启,久违的寒暄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她便注意到赵洛凯和易涛走了出来。 他们看到周卓也趴在地上的画面便瞬间明了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朝这边跑了过来。 喻婉暗叫不好,这俩可是周卓也的铁哥们儿,这不是救兵自动找上门了吗,那乔寄月再牛也妥妥被揍啊。 喻婉的大脑还没有开始转动,身体的动作已经先做出了反应,那就是抓起乔寄月的手就开始跑。 她刚才坐的出租车早就走了,这会儿又是凌晨,出租车很少,喻婉只能拉着乔寄月往前跑。 “喻婉,还说我绿你,你他妈早在我头上种一片青青草原了吧!你有种让你那小白脸过来,老子弄不死他!” “鱼丸儿,你也太绝了吧,找人把也子打成这样儿。” “说退队就退队,你还有没有点责任心了?就为这么点破事儿,你不本来也不喜欢也子吗。” 身后是他们三人滔滔不绝的抱怨与指责,怒火冲天。 向来脾气火爆的喻婉此刻却选择了置之不理,直到越跑越远,听不到他们的声音喻婉这才停了下来,一边走一边留意身后的动静,提防着他们追上来。 跑了这么一截儿路,喻婉喘得厉害,上气不接下气的。 乔寄月的呼吸倒是平稳,只微微有些起伏,“我们为什么要跑?” 喻婉一副看白痴的表情,反应极大的指了指身后:“你猪啊,你不跑等着挨揍啊?2对3,能打得过?” 听她这意思,她是站在他这边的。意识到这一点,一丝丝雀跃和欢喜正从心底滋生蔓延开来。 他被她牵着走。 凌晨的街道,人流稀少,灯火却通明。他们穿梭在一盏盏路灯之下,影子拉得越来越长。 乔寄月看着他们相牵的手。并非十指相扣,其实只是喻婉握着他的手腕,她的指甲如她的头发一般红艳。 她的步伐很快,频频回头,发丝被风撩起,会随着她回头的动作扫过她的脸颊和唇钉。 见他们迟迟没有追上来,她这才松了口气,缓缓放慢了脚步,呼吸还是有些乱,微张着唇喘气。 “你会心疼吗?” 喻婉冷不丁听见他问了这么一句。 她茫然的回过头看向他:“哈?” 乔寄月又问了一遍:“如果我被他们揍了的话,你会心疼我吗?” 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不曾有半分的偏离,其中想表达的东西是那般清晰透彻,一目了然。 一记直线球,连弯儿都不带拐一下。 “干嘛?”喻婉那种看白痴的眼神直接升了级,反问:“我要是说会心疼,你难不成还要跑回去让他们揍一顿?” 乔寄月没吭声,仍旧用那种安静又真诚的眼神盯着她,仿佛能一眼望到他心底。 喻婉莫名其妙被噎了一下,因为她严重怀疑乔寄月就是这么想的。 “你傻缺吧。”喻婉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了,半天才憋出来这么一句。 喻婉还真的怕乔寄月这傻缺跑回去找揍,于是她拽着乔寄月,加快了脚步 她的手很凉,尤其是指尖。被她手指握着的肌肤都开始泛起了凉意。 乔寄月便抻了抻手腕,反握住她的手,喻婉的手很小,他能轻而易举全部握住。 穿过她的手指,轻扣。 紧接着牵着她的手揣进了他的衣兜里。 突如其来的亲昵与暧昧,让喻婉的心跳猛然漏了几拍,就连末梢神经都在不停的跳动。 她的脸冷不丁一烫,想也没想就将手抽出来。 明明他做了这么让人心慌意乱浮想联翩的事情,他却一点都不觉得尴尬或者害臊,甚至还非常善解人意的解释:“你的手好凉,我帮你暖暖。” 喻婉下意识将手握紧,揣进了自己的衣兜里,不好意思看他,垂着眼目光飘忽,尴尬的咳了一声:“用不着。” 她的手真的很凉,冻得都快麻木了,可奇怪的是手心却仿佛还残留着他的温度,如同他这个人一般热烈和温暖。 喻婉使劲儿掐了掐手心,拼命告诉自己要清醒一点,然后她独自往前走,催促道:“走了走了。” 她率先离去,乔寄月便立马跟了上去。 两人并肩走在街道上,偶尔会与路人擦肩而过,凌晨的车道,车子的速度很快,从身边飞驰而过,噪音灌耳。 喻婉走在外面,她似乎有什么心事,低着头神游天外,时不时会不经意间走到马路边上去。 乔寄月伸出手虚揽了一下她的肩膀,喻婉又是一惊,对他的肢体接触格外的敏感,她刚要反射性躲开,不料下一秒乔寄月就揽着她的肩膀将她带到了路面,然后手松开,他绕到了她的外面。 如此暖心的小细节,好像温暖了整个冬季。 可此时此刻,喻婉又觉得他们之间的气氛变得怪异了起来,有一种形容不出来的微妙,其中还夹杂着两年未见的生疏和尴尬。 毕竟两年没见,而且当初她还骗了他。她本来以为是不会再见的,结果重逢得还是如此戏剧性。 似乎觉得太尴尬了,喻婉主动找了话题:“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早上。”乔寄月思忖了两秒,又轻描淡写的补充了一句:“路过的时候看到了你和你的....前男友。” “.......”喻婉嘴角抽动,干巴巴的笑了下:“那挺巧啊。” 前男友仨字儿,不知道为什么,喻婉总觉得他的语气里带着点儿兴奋,就好像她分手了是件值得庆祝的事儿一样。 嗯....跟渣男分手的确算得上一件好事儿,可分得如此不体面,还让乔寄月给撞见了,真的很丢人啊。 想到这儿就烦,心情跌入了谷底,沉重又郁闷。 正好路过一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喻婉脚步猛然一顿,然后毫不犹豫的走进便利店:“等我一下,我去买个东西。” 喻婉进去便利店,只逗留了几分钟的时间,出来时手中提了一个购物袋,里头装着一听罐装啤酒,还有一袋花生米。 喻婉提着购物袋对乔寄月晃了晃:“陪我喝点酒吧。” 前面就有一个公园,时间这么晚了也不会有人来打扰,很安静。是借酒消愁的好地方。 即便是深夜,公园里的庭院灯仍旧亮得恣意,雪花落在草坪和水池里,入目是一片单调的白。好在长椅随时都有人坐,没有留下雪的痕迹。 喻婉大剌剌坐下,将购物袋摊在一边,拆开花生米,拿出一罐啤酒递给乔寄月:“要喝吗?” 乔寄月摇头:“还要送你回家。” “你少瞧不起人好吧,听说过一句话没?花生米就酒,不醉不休!”喻婉不屑的“切”了一声:“只要有一颗花生米,我就不会醉,人都是会进步的好吧,谁还像两年前似的。” 喻婉抓起一把花生米就塞进嘴里,嚼得梆梆响,“咔”一声拉开易拉罐,昂起头就咕噜噜一顿猛灌,没几秒,一整罐啤酒就被她喝了个空。 她抹了下嘴,手背上划出一道鲜红的口红印记,嘴角也不例外,红了一片。 她一下将空罐子捏瘪,愤愤不平的朝垃圾桶砸过去。 “哐当“一声,砸到了垃圾桶盖上,摔落在地。 不知道是不是没投中,将她压抑了一晚上的情绪激发出来,她对着垃圾桶破口大骂:“我去他妈的!个狗.娘养的东西!” 她极为焦躁的抓了抓头发,磨着牙,不耐也不安。 又拉开一罐酒,喝得太急,冷不丁呛进了嗓子眼,她弓着腰剧烈的咳嗽起来。 乔寄月忙不迭伸手拍她的背。 喻婉垂着头,红发散落,挡住了她的面容。 他看不到她的神情,只能听到她语气低落又沮丧,语焉不详:“我难受,我真有点难受。” 乔寄月的手猛然一僵,神色一凝。 沉默几秒,他的手又缓缓轻拍着她的背,温着嗓安慰道:“没事了。” 他本来想问,跟那个男人分手了才难受吗。 可怎么都问不出口。 他怕这么问了,那么更难受的就会是他。 他又在装乖 第36节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喻婉突然来了劲儿,她将刚才那罐没喝完的啤酒一饮而尽,空罐子猛的砸到地上。 蹭的站起身,然后抬起腿就发泄似的往上踩,口吻说不出的暴躁:“没事什么啊没事,明明是我被绿了,凭什么我退队啊,我真服了我自己,说什么退队啊!我就应该把周卓也那王八蛋给踢出去啊!” 越说越上头,喻婉拧巴着脸,“我真觉得我这脑子是猪变的,我操!” 现在冷静下来一想,冲动真的是魔鬼,她肠子都快悔青了。好不容易有了个乐队,结果她为了图一时爽,损失这么大。 她现在虽然有了点名气,可组乐队也不是说组就组的。而且她怎么就没想起来还有个综艺比赛啊....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现在可怎么办! 喻婉欲哭无泪,生无可恋。 得知她难受的真正原因,乔寄月顿时觉得心里的阴霾一扫而空。 他盯着面前抓心挠肝的喻婉,情不自禁勾起了嘴角,发出了一声轻轻的笑声,很短暂。 然而仍旧落入了喻婉的耳中。 她扭过头来猛的瞪乔寄月一眼,将踩瘪的易拉罐捡起来砸进垃圾桶。 坐上长椅,一边指责一边开易拉罐:“我都这么难受了,你还笑得出来?” “我很开心。” 乔寄月注视着她,嗓音里裹着笑,“你分手了,我很开心。” 第36章 我只是在吃醋 这句话, 但凡换一个人来对喻婉说,她绝对会觉得对方是在落井下石看热闹不嫌事大。 可这话却是出自乔寄月的口,喻婉还真没办法不想歪。 他是真的很开心, 那双漆黑深邃的眼,此刻含着细碎的星光, 晶亮剔透, 温润如玉。是清澈见底的欢喜。 然而他的欢喜并没有任何一丝冷嘲热讽的意味, 欢喜得很纯粹,纯粹到能一眼看清楚他的所有小心思。 喻婉差点儿又被呛住,她喉咙哽了一下, 艰难将嘴里的啤酒咽下去,抿着唇目光飘向别处,他那直勾勾的眼神她是真招架不住。 “我都被戴帽子了,你还开心。”喻婉假装没听懂他话中的潜台词,缓解着气氛,故意凶巴巴的数落他:“开心个鬼啊你。” 她已经很努力在转移话题了,可乔寄月根本就不给她任何逃避的机会,他仍旧紧盯着她,目光黏在她脸上, 不紧不慢说:“当看到你有男朋友时,我真的很难过。” 他停顿一秒, 语调中的委屈和落寞忽而一转,变成了庆幸, 带着笑:“不过我很感谢他那么没眼光。” 又是一记直线球, 重重的砸上了她心窝,喻婉感觉心脏一颤。 喻婉咬着啤酒罐,牙齿磨砺着瓶口, 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啃咬声,她悄无声息的深吸了口气,控制着一点点紊乱的心跳。 她昂起头,将最后一口啤酒喝完,又学着刚才那样儿,将易拉罐捏瘪。她整个人靠上椅背,椅子很硬,坐得不太舒服,哪怕穿着厚厚的羽绒服,还是硌得屁股疼。 喻婉这人,在熟人面前向来不注重什么形象,她抬起腿就想伸到椅子上踩着,可她的羽绒服很长,到脚脖子的长度,裹得像蚕蛹,腿根本就抬不起来。 正好喝了酒,身子也暖了,再加上乔寄月说那么一番让人浮想联翩的话,搞得她心里头燥得慌。 她直接将羽绒服拉链全拉开,刚准备将腿伸到椅子上踩着,结果又意识到自己穿着裙子,实在有些不雅观。 于是喻婉只能将屁股往里挪了挪,翘着二郎腿,又开了一罐酒,脑袋枕着椅背,抓了一把花生米塞进嘴里。 她昂头看着黑沉沉的天空,长叹了口气:“愁啊。” 羽绒服一拉开就有寒风往身体里扑,凉飕飕的,身体反射性打了个寒颤,但喻婉又觉得很舒坦很爽,似乎一点点将她心里头的烦恼和忧愁吹散,稍微好受了那么一点。 她的外套敞开,自然露出了她的腿。喻婉个子不算高,可她的身材比例很好,腿型也好看,又细又直。 她里面就穿了一件吊带裙,长度到大腿,长靴过了膝,露出的那一截儿肌肤,格外的晃眼。 她悠悠闲闲的晃着腿,嘴里嚼着花生米,嘎嘣嘎嘣响,时不时还叹一口气。 就在喻婉琢磨着综艺比赛的事儿怎么办时,她感觉腿上突然传来了一片温度。 她抬起头一看,发现乔寄月的外套盖在了她身上,将她的腿遮得严严实实。 喻婉云里雾里,瞥了乔寄月一眼,此刻他身上就穿着一件很薄的高领毛衣,这寒风呼啸的,喻婉看着都觉得冷。 “干嘛啊你。”喻婉惊讶,“不冷啊?” 说着,她抓着外套准备还给他,结果乔寄月按住了她的手,阻止了她的行为。 他的手宽大又温暖,手指细细长长,即便在这样漆黑的夜,他的皮肤仍旧白得发光。手是真好看,满足了手控的所有幻想。而喻婉正被这样一双精致的手握着,感受着他的温度。 喻婉心跳冷不防漏了一拍。 “这话应该我问你。”乔寄月的手指试探一般捏了一下她的指尖,还残留着凉意,他皱起眉指责:“穿这么少,你不冷吗。” 喻婉这才明白过来他这话什么意思。 喻婉将他的衣服掀开,准备给他展示一下她的光腿神器,结果乔寄月愣是死死按着她的手不让她掀衣服。 喻婉无奈又好笑,她歪着脑袋,笑着解释:“有种东西叫光腿神器你懂不懂,你还真以为我只穿了条裙子啊?我还怕冻出老寒腿呢。” 乔寄月没吭声。 喻婉晃了晃胳膊,催促道:“我真不冷,你赶紧穿上,别感冒了。” 乔寄月不为所动,坚定的摇了摇头:“我不怕感冒。” 喻婉刚准备说话,就又听见他郑重其事的补充了一句:“我怕你感冒。你本来就感冒了,我就更怕了。” 喻婉:“......” 喻婉握着啤酒的那只手猛的一抖,啤酒差点儿没直接摔到地上去。 说真的,这种土味情话,要换个人来对她说,她绝对反手就是一个大嘴巴子让他好好说话,就好比她刚分手的前男友周卓也,油腻得让她隔夜饭都能呕出来,看都不想多看他一眼。 可说来也奇怪,乔寄月这种直男尬撩的土味情话,喻婉反倒不会觉得油腻和反感,反而还会莫名其妙的.....心跳加速。 可能跟他自身气质有很大的关系,他与生俱来就有一种贵气,又有这么一张妖孽的脸.....这让喻婉悟出一个亘古不变的道理---果然帅哥做什么都是对的。 喻婉咬牙,她这个该死的颜狗,没救了。 喻婉生怕乔寄月看出来她的情绪波动,她仓促的扭过头,目光闪烁不定,慌慌张张的不知道该看哪儿,吸了吸鼻子,极力做出一副不耐烦又嫌弃的模样:“你这小屁孩儿,两年不见,倒是油腔滑调起来了哈。” 她腿上盖着他的衣服,即便知道自己并非光着腿,可不知为何,她却莫名有一种他的衣服覆盖着她肌肤的错觉。一阵凉风吹过,将他衣服上的香味送到了她的鼻息间。 还是熟悉的雪松木。 像是被他整个人严丝合缝的包裹。 可能这会儿啤酒的后劲儿姗姗来迟,酒精一点点攀爬上来,将她的理智和意识逼退,她的脑子逐渐陷入一片混沌,心跳也紊乱不可抑。 喻婉闭上眼睛晃了一下脑袋,强逼着自己打起精神来,她往后靠了靠,将啤酒搁在一旁,然后略微弯下腰去拉羽绒服拉链。 “我把衣服拉上行了吧。”喻婉动作麻利,“你要是感冒了,我倒成罪人了。” 拉好拉链后,她抓起乔寄月的衣服还给他,乔寄月还不接,喻婉脸色一沉,加重了语气:“我生气了啊。” 乔寄月一听,立马接过了外套,规规矩矩的穿上。 冷不丁把喻婉逗乐了。 他真是太听话了,就像幼儿园怕老师的小朋友。 喻婉觉得他还挺可爱的。 喻婉侧坐过身,面对着乔寄月,一条腿蜷起来搭在座椅上,头开始昏沉了起来,她便无力的趴在椅背上,有些吃力的半昂起头看着他。 她发现乔寄月其实是个话很少的人。明明这世界如此喧嚣,却能在他身上找寻到与世无争的静谧之处。 回看他们曾经相处的细节,好像她总是在叽叽喳喳的说,他总是在安安静静的听。 现在也是如此,她没有说话了,他也保持着沉默,两人就这么无声的坐着,目光偶尔纠缠。 似乎觉得气氛太过安静了,喻婉又开始坐不住了,尴尬又不自在。她抓起几粒花生米喂进嘴里,一边嚼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闲聊。 她问:“你怎么回来了啊?是毕业了吗?” “还没毕业。”乔寄月回答:“回来给爷爷过八十大寿。” 喻婉似有若无的点了下头:“这样啊。” 然后乔寄月又不吭声了。 气氛再次陷入沉默,喻婉真是抓心挠肝的,他就不能找点话聊聊?难不成他不想陪她坐在这儿借酒消愁了,想用这种态度早点撤? 花生米嚼得越来越响,表达自己不满的情绪。 喻婉将花生往乔寄月面前推了推:“吃花生啊。” 乔寄月垂眸看一眼,淡道:“你吃吧。” 喻婉冷嗤了声。酒劲儿上来了就开始阴阳怪气:“也是,你这种富二代整天山珍海味满汉全席的,哪儿可能吃这种寒酸的东西啊。” 喻婉开启了记仇模式,翻起旧帐来了:“就像两年前请你吃大排档,你愣是在那儿干坐了一晚上,一口没动,让你吃烤串儿也不吃,嫌廉价就直说呗。” 喻婉说完就有点后悔,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发哪门子火,反正头晕晕乎乎的,跟团浆糊似的,说的话也没过脑子。 喝点儿酒就精分,这毛病什么时候能板过来。 她烦躁的啧了一声,伸手去抓花生米,一抓才知道,袋子里就只剩下几颗了。 她将最后两三颗抓起来,正要递进嘴里,然而下一秒,她的手再一次被温暖的手掌心包裹。 喻婉掀起眼皮看过去,只见乔寄月缓缓俯下身,低着头朝她靠近,同时握着她的手往他面前带。 他的薄唇距离她的手只有几公分,她能感受到他呼出的气息。 紧接着,他微微启唇,咬走了她夹在指尖的花生米。 他的唇瓣轻扫她的手指,宛若留下了一枚温柔的吻。 喻婉的指尖瞬间发起麻。 他咬走花生米之后,并没有着急退开,反而学着她的姿势,胳膊搭在了椅背上,靠她越来越近,勾起嘴角,轻哄一般:“别闹脾气,我吃。” 喻婉的呼吸也开始变乱。 他们四目相对,他的那双深黑的眼牢牢锁住她,只见他半挑起眉,黑眸幽转:“两年前那一次,我并没有觉得你带我去的地方廉价。” 稍停须臾,他薄唇微掀,嗓音清润却又泛着微哑:“我只是.....在吃醋。” 他又在装乖 第37节 第37章 我怕我会忍不住吻你 “吃醋?” 喻婉听到他这一说辞, 第一反应就是懵逼,茫然不解的反问:“你吃哪门子醋?” 乔寄月先是沉默不语的凝视着她,那幽怨的眼神似乎在说---你真的不知道? 可刺探的审视了好一会儿, 喻婉的眼神混沌又朦胧,还是那副懵懵懂懂云里雾里的模样, 像是真的不知道。 他不动声色的轻轻叹息, 嘴角的弧度勾勒出一丝无奈, 也不跟她卖关子了,有条不紊的一一列举出来:“那天,你说请我吃饭, 我还以为只有我们两人共进晚餐,可你叫来了吴归。你想和好朋友分享喜悦我很理解。” “你说你们一起经历了很多,他是你最重要的人,是你的挚友也是你的家人。我知道你们的感情我无法取代,同时这也无法阻止我....想要去取代,去占有。” 乔寄月慢慢倾身,朝她靠近,两人本就近的距离被他悄无声息拉得更近。 透过昏黄微弱的庭院灯光,他好似看见了喻婉眼眸中属于自己的轮廓, 也嗅到了她气息里的酒香味。 他将声音压得很低,宛若在她耳边呢喃:“所以, 你现在明白了吗?” 似乎真的醉了,喻婉的反应迟钝, 面对他突如其来的靠近, 竟然没有第一时间躲开。他那磁性的嗓音环绕在耳边,好似透过耳膜穿透了心脏,一阵酥麻发颤。 不知道是被冷的还是声控在作怪, 她突然觉得自己连背脊都麻了,像触电了一般。 她反射性挺了挺背,仓皇的往后退了一点。 乔寄月这弯弯绕绕的一句话,其实解读过来很简单,一句话概括就是----我想变成你的第一顺位 喻婉即使脑子不太清醒,可她智商没问题,还是能理解其中的潜台词的 他说话真是越来越胆大包天了,两年前他就总有意无意的撩拨她,现在可倒好,不玩真假莫辨的试探那一套了,直接朝她扔直线球,话敞开了的说。 如此的势不可挡,喻婉一时半会儿还真有些无力招架,手足无措。 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问题,因为他完全就给她挖了个坑,不论她怎么回答都绕不开这个暧昧的话题。 喻婉简直如坐针毡,心乱如麻。她为了掩饰尴尬和缓解情绪,重新抓起搁在一旁的啤酒。 然而还没来得及递到嘴边,手就再一次被乔寄月握住,他说:“再喝就醉了。” 你这么能撩我不喝也醉了.....喻婉内心这么腹诽着,可说出口的却是死鸭子嘴硬死活不承认:“我不可能醉!” 乔寄月仍旧不松手,一点都没有要让步的意思。 喻婉感受着他手心的温度,又是一阵局促不安。 她严重怀疑乔寄月就是想趁机占她便宜。 “你松手!”喻婉扭动着手腕,有些急了,不耐烦的啧了一声:“要你管啊。” 她自认为很用力的在挣扎了,可仍旧无法撼动他半分,他的手就跟焊在她手上了似的,甩都甩不掉。 本来以为她发了一桶脾气,乔寄月肯定会顺从下来,结果出乎意料的是向来听话的乔寄月,这一回态度忽而强势了起来,他扬起一侧眉梢,几分玩味和霸道:“就要管。” 喻婉:“......” 简简单单三个字让喻婉恍惚了一下,不由自主想起了两年前那次他们去吃大排档堵在了路上,他突然闹起了小情绪,她让他别鸣笛,他说“就鸣”,让他别闹脾气,他说“就闹”。 当时喻婉还以为是他大少爷的娇气毛病犯了,连堵车都忍受不了,所以才会发脾气。 可结合今晚乔寄月说的话,喻婉才后知后觉过来,他当时好像是真的在吃醋。 她记得当时她对乔寄月说过吴归是她最重要的人这类的话,然后他就莫名其妙闹腾起来了。 所有的事情和细节都串在了一起,一切都说得通了。 这下喻婉觉得头更晕了,朦朦胧胧,一点真实感都没有。 两人明里较了一番劲,喻婉最后还是败下阵来,撇着嘴很是不满:“算了算了,我不喝了,行了吧。” 乔寄月露出得逞一笑,似乎非常满意喻婉的妥协,他终于肯松开喻婉的手,然后拿过她手中的啤酒,放在一边。 花生米也没了,嘴里干巴巴的,没什么味儿,总想嚼点东西。而且她总觉得不做点别的事儿转移一下注意力的话就很尴尬。 喻婉趴在椅背上,目光漫无目的的乱飘,时而看看花坛里被霜打蔫儿的绿植,时而数一数地砖上的空格儿。 直到后来实在受不了这样沉默的气氛,她终于忍不住再一次主动找了个话题,看似随意的问道:“你什么时候回美国啊?” 随随便便一句,倒是让乔寄月拧起了眉,凝眸深深看向她,口吻略微不悦和委屈:“我才刚回来你就问我什么回去,这么不想看见我吗?” 喻婉:“......” 真是操蛋啊,她绞尽脑汁想出来的话题,分分钟踩雷,一踩一个准儿。 “我没那意思。”喻婉揉了揉鼻子,声音发闷:“这不是找话聊么。” 乔寄月懒洋洋抬起胳膊抵在椅背上 ,手支着下巴,好整以暇的凝视着她,似笑非笑般挑起了眉眼,紧接着慢条斯理说:“既然找话聊,那我们不妨来聊聊两年前你骗我的事。” 喻婉:“.....!” 此时此刻喻婉十分后悔,万分后悔,亿万分后悔要没话找话。 简直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从今晚和乔寄月重逢开始,喻婉就提心吊胆的,老害怕乔寄月会想起来这件事,那就真的太社死了。然而墨菲定律就是这么邪乎,越害怕什么越来什么。 曾经一段时间,喻婉总是会莫名其妙想起乔寄月,会愧疚当初的欺骗,会遗憾他们不会再见。 直到一天天过去,忙碌的生活冲淡了一切,她彻底将他的存在当成了过路人,不料一朝重逢,他如今再提起,以往那种疯狂的愧疚感再次朝她袭来。 一提起这件事儿,喻婉就有种无颜见人的羞愧,她的脸冷不丁发起烫来,埋着脑袋不好意思看他,吞吞吐吐了好一会儿,这才摆了摆手,讪讪一笑:“嗐,当时情况特殊嘛。” 喻婉抹了抹脸,刚才还冲乔寄月阴阳怪气发脾气的喻婉,这会儿浑身的倒刺儿全都收起来了,底气不足得很:“我那段时间家里遇到了些事儿,我本来以为我不会再回北城了,所以就.....” “我难过了很久。” 乔寄月眼皮耷拉下来,昏暗迷迭的光线下,看不见他的眼神,但却能清晰的感受到他的落寞和委屈。 喻婉心猛的一揪起,罪恶感越发汹涌,乔寄月这楚楚可怜的模样,让她恨不得扇自己几巴掌了。让你骗小孩! “那.....”喻婉脑子打结了,不知道该怎么挽回局面,只能僵硬的道歉:“对不起?” 她是真想抽自己,果然不负她的渣女人设,让人家那么难过,一句对不起就完事儿了。 乔寄月似乎也并不满意她这样轻描淡写的一句道歉,他稍稍坐直了身体,低声问:“抱一下,可以吗。” 喻婉“啊?”一声。 他虽然是询问的语气,可询问的同时他已经张开了胳膊朝她靠近,在她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将她拥入怀中。 是扎扎实实的一个深拥。 他的力气很大,将她禁锢。她的脸抵在他的胸膛处,鼻息间满是他的味道,清冽却又温柔,如他这个人。 喻婉被他抱得快要喘不上来气,压根儿没有反抗的余地。 算了,谁让她欠他呢。 于是便也只好答应了:“那行吧。” 她试图放松下来,窝进他怀里。任由他抱着。 乔寄月那么高高大大一个人,此刻却弓着腰搂着她赖以生存,脸埋进了她的肩窝,她身上是熟悉的玫瑰香味,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个味道让他想念了多久。 他一直以为是香水味。在美国的时候,闲来无事时总会去商场的香水专柜逛一逛,试图寻找那一抹让他魂牵梦萦的香味,找到了能有个念想也算好事。然而却久寻无果。 “姐姐。”乔寄月的声线越发低沉,喉咙逐渐发紧,带着沙哑的颗粒感,“你好香。” 他在她耳边低喃,气息喷薄在耳侧,喻婉的脊柱都麻了一片。 “是什么。” 他的嘴唇贴近她耳垂,气息悠长,又问。 喻婉本来就酒精上头了,脑瓜子晕乎乎的,结果还被他抱着撩一通,她拘谨得一动不敢动。 使劲儿眨了眨吧眼睛,强逼着自己保持清醒,故意挖苦他:“富二代其实还挺可怜的哈,连洗衣液都没闻过啊。” 喻婉有时候嘴是真的挺贱的。 然而乔寄月并没有生气,而是十分配合的点了下头,接了话茬儿:“嗯,我可怜。” 他微抬起下颔,侧眸凝住她双眼,两人的距离近到只有稍微一试探便可嘴唇相碰。 他低缓着笑,抿了下唇角,黑眸藏着狡黠:“那你要可怜可怜我吗。” 抿唇角这动作,出奇的撩人。 暗示意味颇浓。 喻婉喉咙一痒,那种浑身过电的感觉再次将她席卷,她实在有些招架不住,手忙脚乱的推搡着他的胸膛,挣扎的退后:“你差不多得了啊,年纪轻轻的干什么不好,非要耍流氓。” 乔寄月被她推的往后靠了一点,他满眼无辜:“你同意让我抱的。” “.....”喻婉一噎。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他明明到最后就不止是想抱这么简单。那点小心思喻婉看得明明白白,可她又不可能明说,乔寄月不承认的话那就是另一个大型社死现场了。 “我懒得跟你扯。”喻婉感觉自己的脑袋越来越沉,她真怕自己再耗下去就彻底醉了,还是早点回去比较保险,万一等会儿她又醉得不省人事发酒疯了怎么办。 “走了走了,我要回去了。”腿落地,刚站起身,身子就摇晃了两下。 幸好乔寄月眼疾手快,及时扶住了她,这才幸免于难。 “还说你没醉。”乔寄月语气责备,还带着点无奈。 坐着的时候还好受点呢,头虽然昏沉,可还能忍受,结果这会儿站了起来,整个人像是被扔进了一个大转盘里,天旋地转。 站不稳,只好求助似的攥住乔寄月的胳膊。 这时,乔寄月的余光瞄到了搁在椅子上的塑料袋和啤酒。 “你先坐着等我一下。”乔寄月将喻婉安顿在椅子上坐好。 他收拾着残局。脚边有一两个被喻婉踩瘪的易拉罐,乔寄月捡起来,将空的花生米袋子和易拉罐扔进了垃圾桶。 喻婉歪头迷迷糊糊看着,感叹,真是个有素质的富二代啊。 一听啤酒是六罐,喻婉喝了四罐,有半罐没喝完乔寄月扔掉了,还剩下两罐。乔寄月思忖了一秒,打算将这两罐也拿去扔掉。 结果醉得迷迷瞪瞪的喻婉还有功夫惦记这两罐酒,意识到乔寄月要扔掉,她一下来了精神,连忙拽住乔寄月的胳膊,阻止道:“诶诶,别扔,给我!留着我明天喝!” 乔寄月眉头一皱:“还喝?你把酒当成水了?” 喻婉用力睁开眼睛,瞳孔里有轻微的红血丝,她也不跟乔寄月瞎墨迹,直接上手去抢,正儿八经的说教道:“我说你这种富二代真是不食人间烟火,好日子过惯了不懂人间疾苦,这是钱买的!开都还没开过,怎么能扔了呢。” 喻婉一把夺了过来,揣进了衣兜里,衣兜瞬间鼓出来一团。 他又在装乖 第38节 “你过来扶我一下,我站不稳。”这会儿喻婉倒是不害臊了,大剌剌的朝乔寄月伸出手,一点也不客气。 谁知乔寄月二话没说,将她拦腰抱起,直接一个公主抱。 喻婉猝不及防,身体一失重。本能的勾住他的脖颈。 从这个角度看上去,喻婉的内心只有一串感叹号,果然帅哥的脸是没有死角的,从哪儿个角度看都帅得要命。 他比两年前看上去成熟了不少,可在稳重和成熟之间同时夹杂着一股青涩美好的少年感。 她的目光从他的眼睛滑到他的鼻子,再到嘴唇,最后落在了他的喉结上。 毛衣的领口刚好在喉结下方,他性感的喉结显露无余,肩颈线条流畅优美。他似乎吞了下唾沫,喉结随着上下滚动,周围的皮肤拉扯。 这样不经意的一个举动,莫名让喻婉脸红心跳起来。 她顿觉口干舌燥,紧抿着唇,心尖儿上像是有一根猫爪子在挠,心痒难耐。 这酒的后劲儿太大,已经彻底上头,导致她刚才油然而生一股想要在他喉结上留下印记的邪恶念头 绝对是醉了,才有这么羞耻的想法。 喻婉不动声色的深吸了口气,她强逼着自己闭上眼睛,不去看不去想。 并且催眠自己,是颜控的锅,是颜控的过。不是她变态,不是她油腻。 喻婉突然没了动静,乔寄月垂眸看了喻婉一眼,发现喻婉闭着眼,拧巴着脸,神色似乎有些苦不堪言的样子。 乔寄月自然不知道喻婉此时此刻的内心os是什么,更不知道喻婉刚才还对他起了好色之心。他单纯的以为喻婉是喝醉了酒所以开始难受起来了。 他加快了脚步。 他的车停在酒吧那边,这会儿去开太费时间了,所以他直接站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 抱着喻婉上了后座。 将她放在身边,手轻轻的抚了一下她的脸,想试探一番她有没有睡着,结果就是这么微不足道的一下摩挲,让喻婉的反应极大的闪躲了一下,她猛的睁开眼,似防备又似紧张的瞥了他一眼:“干嘛?” 乔寄月一脸无辜:“我想问你住在哪儿。” 喻婉表情有些不自然:“问就问,摸我干嘛。” 乔寄月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这么警惕和敏感。 喻婉不搭理乔寄月了,她向司机报了个地址,然后转移视线,看向窗外,疲惫又无力的瘫软在后座,耷拉着眼皮,昏昏欲睡。 喝了酒坐车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儿,颠颠簸簸最容易犯恶心,再加上现在凌晨,车道上车子很少,司机将出租车开出了赛车的感觉,整个儿一速度与激情,这么短的一段路程,差点儿没把喻婉给整吐了。 更难受了。 原本想着不要乔寄月抱了,可刚一下车,喻婉小腿肚子都在打颤,站都站不稳。只好再次求助乔寄月,像一滩烂泥似的窝在他怀里。 他抱着她上了楼。站在家门口,喻婉这才哆哆嗦嗦的从他怀里下来。 她猛的一跺脚,楼道里的声控灯亮了起来。 她醉得歪歪倒倒,乔寄月扶着她的肩膀,她哆哆嗦嗦的在门锁上按指纹。 结果“嘟嘟”一声响,指纹解锁失败。 喻婉狐疑的咦了一声,又不死心的试一次。 还是失败。 她烦躁的砸了下门:“傻逼门。傻逼锁。” 这个智能锁一直都有些问题。有时候指纹锁会出现故障解不开。 “输密码吧。”乔寄月轻拍着她的背,安抚她的情绪。 喻婉的脑门无力的抵上门,手指探过去,智能锁上亮起了一片数字,可喻婉却迟迟没有往上按,整个人像是被按了暂停键。 脑子里感觉有一团浆糊,她什么都想不到。 “想不起来了。”喻婉生无可恋。 乔寄月无奈的低笑一声,耐心像用不完似的:“没事,慢慢想。” 喻婉转了身,背靠上门板,歪着脑袋,眼睛里一片茫然和迷离,嘴里碎碎念着:“密码.....密码是.....” 越努力想越想不起来,反而更加集中不了注意力,目光控制不住的乱飘。然后绕了一大圈,定在了乔寄月的脸上。 看到他这张极为出色的脸,她更没有办法想起来那该死的密码。 她微昂着头,眼皮微磕,眸光涣散却又直勾勾,一眨不眨的盯着乔寄月,像魔怔了似的,叫他:“小徒弟。” 时隔两年,再次听到这个称呼。 乔寄月心口一跳。 他压住悸动,“嗯”了声。 喻婉缓缓牵起唇角,尾音拖得很长,毫不吝啬的夸赞:“你真好看啊。” 乔寄月凝眸看着喻婉。 她不会知道此时的她有多迷人。 红发张扬,红唇性感,眼神撩拨又妩媚,一颦一笑都扼住了他的致命点。 乔寄月呼吸一紧,喉结滚动,黑眸越发的深沉。 喻婉撩人而不自知,正当她还想说什么时,只见乔寄月忽然一步迈到她面前,熟悉的气息扑鼻而来,一团黑影笼罩。 他的手捂住了她的眼。 两秒后,声控灯灭。 楼道陷入一片浓稠的黑。 喻婉脑子一片空白,反应迟钝。 这会儿,他的手松开了她的双眼,指尖从她的眼皮游移到她的嘴唇。 酥麻散开,喻婉下意识抿唇。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黑暗中,看不见他的神情,但感官和听觉格外清晰和敏感。 他的气息灼热,他的嗓音嘶哑。 “我怕我会忍不住,吻你。” 第38章 睡醒给我打电话 乔寄月的指腹摩挲着喻婉的嘴唇。 她能感受到他在试探般的触碰, 似乎在细细的描摹着她的唇形轮廓,滑过唇钉时,手顿住。似挑逗似怜惜的, 轻抚着。 嘴唇本就是比较敏感的一个部位,再加上此刻气氛缱绻一片, 更是将暧昧升了级, 她的大脑越发的混沌, 嘴唇上的痒意似乎传到了四肢百骸,她不适的打了个颤。 光线昏暗,看不清彼此的脸, 但交缠的呼吸却是这般清晰、缠绵。 喻婉的背抵着门板,被他高大的身躯牢牢圈住,他身上的雪松木好闻得像迷魂香,迷惑得喻婉晕头转向。 他似乎在缓缓低头。 喻婉觉得自己已经醉得一塌糊涂,得知他的意图之后,除了有些忐忑之外,她竟然还有点莫名其妙的....期待。 她的心跳如鼓,甚至能清晰的听到自己疯狂的心跳声。 这时,声控灯突然一亮。 寂静的楼道传来男女的交谈声。 “电影好好看呀, 想再看一遍,太感人了。” “下次有时间再去看。” “龟龟, 你不要回去了嘛,都这么晚了。” “不合适, 鱼丸儿还在呢。” “你忘啦, 今晚鱼丸儿有演出,她回来还早呢。而且今天过节诶,她说不准跟她男朋友去过圣诞节了。” 谁知陈倩颖刚这么说, 伴随着他们一个拐弯,正好撞见了喻婉被壁咚的场景。 男人身形颀长,他弯着腰,将喻婉笼罩。虽然看不见喻婉的脸,但喻婉那一头红发太过吸睛。 从吴归和陈倩颖的角度看,两人像是在接吻。 “卧槽!” 吴归反应极大,惊呼了一声,回音瞬间飘荡在整个楼道。 喻婉被吴归这一嗓子惊回了神,她整个人猛的一抖,反射性推开了乔寄月,惊恐又慌张的看向吴归和陈倩颖。 “啊...”陈倩颖最先反应过来,她抱歉一笑,拽着吴归往后退:“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陈倩颖拽着吴归往电梯前走,小声说:“哎呀,鱼丸儿跟男朋友在亲热,我们还是出去住吧,这下就不会尴尬了。” 吴归拧巴着脸,似乎在琢磨着什么,他满脸疑惑的碎碎念:“不是吧。” 陈倩颖按了按电梯,不解的看他:“你嘀咕什么呢。” 吴归思索一般摸了摸下巴,福尔摩斯一般,分析起来:“那不像周卓也啊,他也没那么高啊。” 吴归脑子灵光一闪,猛一拍大腿。分析起来:“该不会鱼丸儿喝大了玩嗨了带了个男人回来吧!不然就是被心怀不轨的男人惦记上了!不行不行,我要回去看看。” 吴归转身,麻溜儿的跑了回去,陈倩颖拦都拦不住。 吴归跑得飞快,脚步声在楼道里格外的清晰刺耳,等跑回去时,男人还是面对着喻婉,不过并没有和喻婉有任何的亲密举动,他应该是在对喻婉说什么,声音很低,听不清楚。 男人的个子很高,喻婉只堪堪到他的肩膀,他身上的风衣外套笔挺落拓,哪怕只是一个背影,也掩盖不住他身上的贵气。 “鱼丸儿。” 吴归不高不低的叫了一声。 喻婉循声望过去,她懒洋洋的靠着门,这会儿脸上已经不见一丝慌乱,仿佛刚才被吴归撞见的那一幕是他的错觉。 “我刚准备叫你们回来呢。”喻婉困倦的耷拉着眼皮,打了个哈欠,瓮声瓮气说:“赶紧开下门,指纹锁又不好使了。” 他又在装乖 第39节 吴归打量的目光太过浓烈,简直落在喻婉面前的男人身上挪不开了,他煞有介事的皱着眉头,语气中不由带着点敌意:“喂,你谁啊.....” 伴随着尾音的落下,只见男人缓缓侧过头,看向吴归。 在看到男人的面容时,吴归瞬间陷入了懵逼,脱口而出又是一句惊呼:“卧槽,乔老弟?!” 再次见到乔寄月,吴归觉得就像是做梦,还以为出现了幻觉,他甚至很是幼稚的闭上眼睛,摇晃了一下脑袋,然后再次睁开眼睛,乔寄月仍旧直挺挺的站在他面前,存在感十足。 他又“卧槽”了一声。 喻婉实在看不下去,嫌弃得很:“收起你的傻逼行为。” 乔寄月略微颔首,对吴归和陈倩颖点了下头。彬彬有礼的打招呼:“你好。” 陈倩颖看到乔寄月时,眼睛都看直了,嘴巴都张成了夸张的“o”型,紧接着意味深长的目光在喻婉和乔寄月两人之间转来转去,看上去贼兮兮的。 喻婉被陈倩颖那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尴尬得不敢直视他们,于是便转过身,指了指门,催促道:“赶紧的,开门。我困死了。” 陈倩颖一边对着乔寄月犯花痴,一边走到门前,输了密码,打开了门。 吴归还云里雾里没反应过来,像是怎么都想不通乔寄月怎么会凭空出现,喻婉和乔寄月两个人怎么会在一起。 陈倩颖虽然沉迷于帅哥的颜值无法自拔,可她是个非常有眼力见儿的人。一把拽住神游天外的吴归,将他拽进屋:“傻站着干嘛呢。” 陈倩颖和吴归两个人一进去,现下走廊里又只剩下喻婉和乔寄月两人。 经过刚才吴归那么一吓,喻婉感觉酒已经醒一半儿了,清醒过来后只觉得越发的羞耻,想到刚才乔寄月对她说的那番话,喻婉的脸就不受控制的发起了烫。 “我进去了。”喻婉垂着眼皮,不怎么好意思看他,“你回去吧。” 刚准备转身进屋,乔寄月就抬手拉了一下她的胳膊。 “等一下。”他说。 喻婉不知道他又要干什么,今晚的重逢本就过于意外,其中相处的种种细节历历在目,他的撩拨和试探还记忆犹新,让她难以消化,更是难以招架。所以对于乔寄月的一言一行,喻婉都出奇的敏感和紧张。 谁知,乔寄月这一次只是象征性的拦了她一下,便很快松开了她的胳膊,手掌心摊开,伸在她面前,他低声说:“你的手机给我一下。” 喻婉茫然不解,不明白乔寄月是什么意思。 “要我手机干嘛?”虽疑惑的询问着,不过喻婉还是将手机摸出来,在递给乔寄月之前,还不忘贴心的将手机解锁。 乔寄月接过她的手机,并没有随意乱翻,而是非常有目的性的直接打开了通讯录,在拨号键盘上输了一串电话号码,拨过去。 待他的手机响起来电铃声时,乔寄月这才挂断电话,将喻婉的手机还给她。 喻婉明白过来,原来是留电话号码。 “你不会又拉黑我吧?”乔寄月饶有兴致的勾起嘴角。 轻描淡写一句又将喻婉说得无地自容,愧疚感再次爆棚。他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时时刻刻都在翻旧帐。 喻婉吞了吞唾沫,不耐烦的横他一眼:“我没那么闲。赶紧走吧你。” 喻婉转身,一只脚刚迈过门框,她便感觉到熟悉的气息在朝她逼近。下意识想回过头,然而只稍稍侧了侧脸,乔寄月近在咫尺的脸便闯进了她的余光。 他此刻,整个人贴着她的后背,弯着腰,下颔虚虚磕在她的肩上,薄唇靠近她的耳畔,时而扫过她的耳垂,温柔的低语:“睡醒给我打电话。” 喻婉心口一跳。 他一字一顿:“我等你。” - 乔寄月走后,喻婉的心情还久久不能平静。这种感觉太奇怪了,喻婉形容不太上来,有点魂不守舍,有点手足无措,还有点心猿意马。 总是就是一个字,乱。 喻婉一进门就撞见吴归和陈倩颖两人那瞪得像铜铃的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看。 喻婉直接无视,将长靴脱掉,趿拉着拖鞋,摇摇晃晃朝房间走去,“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别在这儿大眼瞪小眼了。” 吴归直冲冲朝喻婉走去,双臂一展,肢体动作浮夸,拦住喻婉,质问道:“你们俩刚才干嘛呢。” 喻婉浑身没劲儿,随口敷衍了一句:“没干嘛。” 吴归反应剧烈,都快跳起来了:“靠,当我眼瞎啊,你俩都亲上了!” 喻婉否认:“没亲。” 陈倩颖一溜儿小碎步跑过来,加入了群聊,激动的八卦:“那个帅哥是谁啊,太帅了吧!我的天啊,帅得太不真实了,我头一回见这么帅.....” “哪儿帅了!”陈倩颖句句不离帅字,吴归老不爽了,龇牙咧嘴的打断。 喻婉白了吴归一眼:“人家哪儿不帅了?” 陈倩颖冲吴归娇笑一声,撒娇似的往吴归怀里扑,哄他:“哎呀我说错了,我们龟龟才是最帅哒。” 吴归没功夫搭理陈倩颖的违心话,他若有所思的看着喻婉,提醒道:“我说鱼丸儿,你好歹有男朋友,跟你小徒弟走这么近,是不是不太好。” 虽然吴归看那个油腔滑调看上去就不像好人的周卓也非常不顺眼,但毕竟人家正主身份摆在那儿,喻婉今晚又跟乔寄月的气氛这么暧昧勾勾缠缠,吴归心里头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反正挺别扭的。 屋子里头有暖气,喻婉将羽绒服拉链拉开,同时还不忘郑重其事的强调:“我和周卓也已经分手了。” 这个消息太突然,吴归和陈倩颖纷纷一惊。 尤其是吴归,他的表情格外复杂:“我靠,你该不会为了你小徒弟才分手的?!” 喻婉无语的闭了闭眼睛,非常佩服吴归的脑回路。 她强忍着烦躁,吐了口气,再一次严肃的强调:“是我,被绿了。” 吴归安静了一秒钟,随后像炸毛的猫,直接原地暴走,骂骂咧咧的吼:“我去他妈的,周卓也这个狗东西,居然敢做对不起你的事儿。鱼丸儿,你放心,我明儿我就去给你报仇,弄不死他的。” 吴归吵得喻婉脑瓜子嗡嗡嗡,她疲惫不堪,扔下“晚安”两个字就进了房间。 她整个人瘫在床上一动不动,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空,头还是昏昏沉沉,可奇怪的是,意识却格外清醒。 今晚乔寄月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他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表情,都犹如电影镜头一般,在眼前闪过。 吴归说过,乔寄月对她有想法。喻婉一直将信将疑,觉得不太可能。 一个小屁孩儿,哪儿有什么喜欢啊,只是新鲜感和三分钟热度而已。 可两年时间过去了。 现在,喻婉万般笃定。 乔寄月真的喜欢她。 第39章 我和花,你要哪个?…… 由于时差, 也由于重逢后的兴奋,乔寄月很早就醒了,起床洗漱, 然后换了身运动服,出去晨跑。 晨跑了接近一小时, 乔寄月这才上楼冲了澡, 换了身衣服下楼吃早餐。 屋里暖气充足, 姜暮柔向来爱美,即便冬天也从来不穿臃肿的羽绒服,此时只穿着一件黑色的紧身针织裙, 将曲线勾勒得淋漓尽致。即便年过四十,皮肤仍旧细腻,连鱼尾纹都不见丝毫。 姜暮柔皮肤这么好,不是没有道理的。可以说全是用钱砸出来的,一个月保养费都不是一笔小数目。 很明显,昨天许是又去美容院扎了针,两腮边上都有细小的针眼。脸有些僵,只能吃一些软乎的粥。 乔寄月走到餐厅,拉开了姜暮柔对面的座椅, 坐下。淡淡对姜暮柔打招呼:“妈,早。” 姜暮柔连喝粥都显得有些吃力, 两腮没劲儿,只能用舌头慢慢的揉。 她掀起眼皮瞥了眼乔寄月, 即便乔寄月脸上没什么表情, 还是如往常那般喜怒不形于色,他是个藏得很深的人。高兴也好,生气也罢, 表情永远都是那么单一。 可不知道为什么,姜暮柔就是觉得今天的乔寄月有点不太一样,好像心情不错。 很久没有看到乔寄月情绪外露的样子了,姜暮柔不由多看了乔寄月几眼,若有所思。难免起了疑心。 “听管家说你昨晚半夜才回来。”姜暮柔眼神中带着审视和试探,“干嘛去了。” 佣人给乔寄月递上早餐,简单又营养的美式早餐。乔寄月端起咖啡浅浅抿了一口,礼貌吩咐佣人下次不要加糖。这才不紧不慢的回答姜暮柔的问题:“有事。” 这敷衍了事的回答,很显然,引起了姜暮柔的不满。 她微微蹙起眉,继而耐着性子又问了一句:“什么事非得半夜出去。” 乔寄月面不改色,仍旧是言简意赅的回答:“私事。” 姜暮柔被噎了一下,她的脸色逐渐难看起来,可脸僵硬又麻木,做不了太多表情,她只能干瞪着乔寄月:“你能有什么私事?” 乔寄月默不作声,慢条斯理的在吐司上抹果酱。 乔寄月这种视若无睹的态度让姜暮柔越发的窝火。自从乔寄月去了美国后,他就变了,变得越发的拒人千里,越来越冷漠,离开两年都不肯回来,在美国时连电话都不舍得给她打一个,每次她打了电话过去,想问问他近况,他三言两语就敷衍得挂了电话。 姜暮柔知道,这个儿子,彻底脱离她的掌控了。 他已经二十岁了,不再是以前那个看她眼色行事的小孩子了。他越来越有自己的想法,也不会再跟她沟通和交流。 他们恐怕是天底下最像陌生人的母子了吧。 姜暮柔知道这是乔寄月无声的反抗,也是最有力的报复。 姜暮柔不由想到了激化他们母子矛盾的导火索,那就是两年前乔寄月亲口承认他喜欢的女孩子,那个酒吧女。 在她把酒吧女赶走之前,乔寄月还是她心目中最听话懂事又孝顺的乖孩子,就是两年前的那一次,乔寄月才会性情大变,对她的态度来了个天翻地覆。 姜暮柔似乎瞬间明白了什么,有了种很不好的预感,她眯了眯眼,语气恶劣的质问道:“你是不是又去找那个不要脸的酒吧女了?” 一针见血,直截了当,压根儿没有耐心来拐弯抹角那一套。 谁知,这样简简单单一句话,让姜暮柔终于在乔寄月古井无波的脸上看到了一丝情绪起伏,不过转瞬即逝。 他只微微蹙了蹙眉,而后神色便恢复如常,撩起眼皮看了姜暮柔一眼。 就是这么轻飘飘的一眼,让姜暮柔心里忽然咯噔了一下,顿觉脊背发起了凉。 明明他的眼神平静无澜,还是她印象中那个温柔又儒雅的乔寄月,可在这层温柔的皮囊背后仿佛蛰伏着一头顽劣凶残的雄狮,锁定猎物蓄势待发。 姜暮柔一时怔住。 乔寄月缓缓收回目光,漫不经心咬了一口吐司之后,将吐司放进餐盘,又浅抿了一口对他来说过于甜的咖啡。 “没什么胃口,您慢慢吃。”乔寄月放下咖啡杯,抽一张餐巾纸擦拭嘴角,起身离席。 其实这样不痛不痒的回应才最有杀伤力,远远比两年前对她说出那句“我是您的棋子”还要来得更让姜暮柔手足无措。 乔寄月正要离去,姜暮柔的情绪一个没绷住就哭了出来,又失望又心痛:“儿子,现在连你也不站在我这边了吗?” 乔寄月脚步一顿,回头看向姜暮柔。 他又在装乖 第40节 “我这么拼命的保养,变美,跟那个老女人抢。”姜暮柔的眼泪珠子不断往下掉,激动时还愤愤不平的拍起了桌子,“我做这些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你啊!为了我们娘俩能在乔家站稳脚!结果现在连你也跟我对着干!” 此时此刻,姜暮柔有一种整个人像踩在了钢丝上的感觉,没有一点安全感,一不留神就会坠入万丈深渊。她最信赖最依赖的儿子离她越来越远。 “你知不知道,你爸又有新欢了,那女的年轻又漂亮,把你爸迷得恨不得把心都掏给她,没准儿过段时间就领回来了。”姜暮柔哽咽的抽泣,还不忘咬牙切齿的骂道:“乔振怀真不是个东西,他还想三宫六院不成!” “要是那女人再生一个儿子出来,那我们的地位就真的不保了。你到底明不明白!”姜暮柔焦头烂额,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姜暮柔才频繁去做医美,不是做线雕就是打美容针,她还不是为了留住乔振怀的心。 乔寄月平静的看着姜暮柔。 即便众所周知姜暮柔是个第三者,可在太太圈里别人也得客客气气叫她一声乔太太。然而别看姜暮柔在外面光鲜亮丽,可这乔氏庄园太大了,大得泾渭分明,她在这乔氏庄园里,身份地位远远没有外界看来那么尊贵,她住在偏厅,平时吃饭也是一个人。 乔老爷子不喜欢她,从不让她跟他们一个桌子吃饭。甚至只要他在家时,都不允许姜暮柔踏及正厅的区域。 她就宛如养在这里的一条宠物,卑微如斯。 而如此偌大的乔氏庄园,富丽堂皇得像宫殿,可以养无数个像姜暮柔这样的女人。 乔振怀另寻新欢,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乔寄月并没有觉得惊讶,对于姜暮柔所担心的事儿,他也毫无危机感。 不过姜暮柔毕竟是他的母亲,看她难受得几近崩溃,乔寄月终究还是于心不忍,他的态度软下来,用一种既是安慰又开始开导的口吻:“妈,为什么非要活这么累。我们离开乔家也能过得很好。” 姜暮柔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离开乔家我们去哪儿?” 乔寄月庄重又严肃:“我马上就毕业了,不管是留在美国还是北城,我都有能力养得起你。” 姜暮柔不以为然,情绪越发激动:“你真是脑子不清醒,眼看着家业很快就是你的了,你怎么能有这样的念头?” 姜暮柔执念太深,已经无可救药。乔寄月觉得自己完全多此一举,根本跟她说不通。 他无心再和她争辩,转身离开。 姜暮柔猛的站起身,冲着乔寄月的背影喊:“你不准再有那种想法,记住了没有!咱们必须得抓紧时间了!” 乔寄月置若罔闻,默不作声的上了楼。 经过姜暮柔这么一闹,乔寄月几百年没有过的好心情,这会儿大打折扣。 他无法继续在这个窒息和冷漠的地方多呆,随即穿上外套,抓起车钥匙便匆匆出了门。 内心此刻只有一个念头。 那就是要见她。 迫不及待,刻不容缓。 - 昨晚因为乔寄月,脑子乱得一塌糊涂,直到天快亮了她才迷迷糊糊睡过去,然后直接一觉睡到了下午。 喝了酒虽然没醉得不省人事,可一觉醒来头还是有点疼,嗓子干得快要裂开。从床上爬起来跑去接了杯水,几口就喝见了底。 陈倩颖应该是去上课了,家里头就她一个人。 喻婉肚子饿得咕咕叫,去冰箱找了一圈,没什么可吃的东西,于是就点了个外卖。 点完外卖喻婉又回床上继续躺尸,拿起手机看了眼,无数条微信消息和未接来电,周卓也他们的肯定少不了,还有就是一个同行来问情况,喻婉粗略扫了一眼,最后看到了一条老板的消息。 老板说放她几天假,让她调整好心态后就回去上班,他已经把周卓也他们仨开除了。 老板对喻婉的偏袒,还真感动了喻婉一把。 喻婉回复了老板的消息,然后去准备去刷一刷朋友圈,她觉得昨晚她退队的爆炸性消息应该会轰炸朋友圈吧,然而在【新的朋友】看到了一条好友申请。 留言备注有三个字---乔寄月 这一幕好熟悉。喻婉不由想起了两年前乔寄月第一次加她微信的场景。 然而现在光是看到乔寄月这三个字,她就会莫名其妙的心跳加速。 屏住呼吸,通过了他的好友申请。 她下意识点开了他的头像,是一把黑色的吉他。喻婉认出来,这是两年前她带他去买的那一把。 然后喻婉又点进了乔寄月的朋友圈。动态只有一条,是两年前他发的那一条【第一条朋友圈】的动态。 喻婉的心情突然有种无法形容的复杂。 其实表面看上去他远走他乡,去了其他国度,大步大步走向他的康庄大道,实际上停留在原地止步不前的还是他。 他从来没变过。 就在喻婉沉思的时候,聊天框里突然响起来消息的提示音。喻婉退出他的朋友圈,回到聊天框。 乔寄月给她发了消息。 【醒了?】 喻婉回:【嗯。】 乔寄月:【那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喻婉一愣,底气有点不足,找个理由:【忙着吃饭。】 喻婉本来以为乔寄月会在打电话这事儿上纠缠一阵儿呢,结果他下一句就转移了话题,来了一句:【今天是圣诞节。】 喻婉怎么可能忘记,毕竟在平安夜分了个手。 她回:【我知道啊。】 乔寄月:【有礼物送你。】 喻婉狐疑,嗯?还有礼物? 喻婉正在键盘上打字,准备问问他什么礼物时,门铃突然响了。 肯定是外卖到了。 一想到有好吃的了,她眼睛都在放光,连消息都顾不上回,跳下床,麻溜儿跑去开门。 然而打开门,看到的并不是外卖小哥,而是.....乔寄月。 乔寄月怀中还捧着一束很大的玫瑰花,红艳艳一片。 喻婉一懵。 乔寄月眉眼清润,薄唇勾着笑,几分缱绻魅惑。 “我和花都是礼物,你想要哪一个?” 第40章 爱你生生世世 喻婉属实被乔寄月吓了一跳。 脑子老半天转不过弯来, 怔怔的看着乔寄月。 昨晚喝了酒,似醉非醉的,意识不是很清醒, 导致于昨晚的种种都让她有一种陷入梦境的朦胧感,宛若南柯一梦, 跌宕起伏, 很不真实。 可乔寄月的突然出现, 他就这样活生生的站在她面前,用他的实际行动来证明,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他昨晚说过的每一个字此刻都清晰的刻进了脑海。 “你.....怎么来了....” 这个问题问得属实有些多余, 他不都说了是来送礼物吗。而且根本不用问,他肯定又像两年前那样在门口等了她很久,直到她睡醒。有时候喻婉真不知道该说他是太有涵养,还是太实在,就像个二傻子。 乔寄月仍旧目不转睛看着她,淡笑着:“为了见你,我能想出一百种理由,你想先听哪一个?” 喻婉:“.......” 喻婉的心冷不丁又被撞了一下。她表情有些不自然,甚至有点不好意思看他的眼睛。 又是一记直线球, 砸得喻婉晕头转向的。 她垂下眼皮,掩饰情绪般干咳了声, 而后故意做出一副嫌弃的模样,吐槽了一句:“神经, 你真像有那个大病!” 被嫌弃了, 乔寄月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意越来越浓,半挑起眉毛, 向来温润清柔的双眸竟然有几分痞气,玩味看她:“所以,你想要哪件礼物?还是.....都要?” 喻婉剜了他一眼,一把将花夺过来,没好气儿的损他:“我当然要花儿了,你能跟花儿比啊?” 乔寄月笑了笑:“是,比不了。那能委屈你要我一下吗?” 喻婉:“.......” 这话真是太容易让人想入非非了。 喻婉情不自禁脸热了起来,她干巴巴的瞪着乔寄月,傲慢的扬起了下巴:“不好意思啊,姐从不委屈自己。” 乔寄月原本明亮的眼眸似乎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光,黯淡下来,他垂眼,长长的睫毛落下一片阴影。唇线微微抿着,神色落寞又沮丧,低声说:“那我就要受委屈了。” “......”喻婉看着他秒变脸,一副仿佛被全世界抛弃了的模样,就好像真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喻婉眼角隐隐抽动,无语的同时还有点于心不忍,不过一开口还是嫌弃的语气:“诶诶诶,你得了啊,还搁这儿演上了,姐可不吃这一套啊。” 他妈的,天知道她到底有多吃这一套。 这时候,楼道里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脚步声在她家门口停驻,一个穿着黄色工作服的男人提着一个袋子,然后看了眼手机,又瞥了眼喻婉,说:“鱼丸儿最美最辣最性感,您的外卖到了。” 喻婉:“......” 喻婉顶着这个昵称点了无数回外卖,每次外卖小哥念这个昵称的时候,她都会油生一种“挖槽太贴切了吧”的自豪感,可这次当着乔寄月的面.....喻婉这比城墙还厚的脸皮突然一下子就薄起来了。 觉得有点羞耻。 喻婉含含糊糊的“啊”了一声,然后想伸手去接,不料乔寄月动作快了一步,接过了外卖小哥手中的外卖,还以一种主人自居的态度说了声:“谢谢。” 外卖小哥说了句不客气,然后就走了。 就在喻婉以为乔寄月肯定要嘲笑她那个用户名时,然而乔寄月的关注点并不在这上面,而是灵魂拷问:“不给我打电话的原因是....忙着吃饭?” 喻婉表情一变,无语的闭了闭眼。 真是人生处处是伏笔啊。她随时都在翻车。 喻婉露出了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强行狡辩:“我没说清楚,我是在忙着找饭吃。” 不想跟他在这个问题上纠结来纠结去,怕他没完没了,伸手一把抢过了他手中的外卖,对他抬了抬下巴:“别啰里八嗦了,耽误我吃饭,进来把门带上。” 喻婉率先走进屋子,抱着花提着外卖,蹦跶到了沙发上坐着。 乔寄月进来时,很听话的将门轻轻关上,然后站在玄关处看了看,鞋架上摆了两双棉拖鞋,一双男士一双女士。 喻婉回头望了眼,立马看穿他在想什么,喊了声:“那是吴归的拖鞋,你要换的话就穿他的,不换鞋也行。” 他又在装乖 第41节 乔寄月显然不愿意穿别人的鞋,可他扫了眼干净得一尘不染的地板,最终还是妥协般换上了吴归的拖鞋。 喻婉将外卖放上茶几,花还捧在怀里,爱不释手似的。花儿很大一束,红玫瑰一朵朵紧紧挨着,花瓣儿缀着晶莹水珠。 “还挺香啊。”喻婉低下头,凑近吸了吸鼻子,浓郁的玫瑰花香扑鼻而来,香得喻婉天灵盖儿都颤了一下。 乔寄月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眼睫微动,语气很自然的接了一句:“喜欢就天天给你买。” 他脱口而出这么一句,喻婉握着玫瑰花的手不由紧了几分,她没接茬儿,将花放到了一边。 这花光是肉眼看去就很大一束,抱起来也十分有重量,估计得有上百朵。 喻婉端起外卖盒子,拆开来,里头是一份牛肉米线,她拆开筷子迫不及待嗦了一口米线,同时还不忘随口问一句:“还挺重的,有多少朵啊。” 乔寄月说:“144朵。” 果然有上百朵,喻婉小声唏嘘,有钱真好啊,随随便便送束花都是大手笔。 筷子在碗里搅和了一圈,米线缠上筷子,她好奇的问:“为什么要144朵?” 米线送进嘴里,有些烫,喻婉的舌头都打起了卷儿,这时候猝不及防听见了乔寄月轻描淡写的回答:“因为寓意是,爱你生生世世。” 4第41章 喜欢你,想要你 “噗————”喻婉差点儿被这一口米线给噎死。 她痛苦的眯着眼, 脸拧巴成一团,捂着嘴剧烈咳嗽起来。 乔寄月连忙轻拍她的背替她顺气儿。 喻婉这下算是真正见识到了,什么叫语出惊人。她觉得她迟早有一天能被乔寄月给吓出心肌梗塞。 刚那一下, 感觉脑瓜子嗡嗡的,咳得她撕心裂肺, 差点没背过气去。她昂起头深吸了口气, 眼泪都咳出来了。 她稍稍缓过些劲儿来, 便看到一截儿截儿米线喷到了地板和茶几上,简直埋汰死了。 喻婉嫌弃的“啧”了一声,眉毛都快皱成“川”字了, 她正要伸手抽纸巾来擦,乔寄月就先她一步,抽了几张纸巾,细致的将茶几和地板上擦干净。 喻婉一声不吭的盯着乔寄月。内心再一次感叹,帅哥果然做什么都是帅的,她一度怀疑自己一定是被乔寄月下降头了,不然怎么会连他擦个桌子都觉得好迷人? 喻婉猛的摇了摇头,将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甩出脑海。 “瞎几把扯。”喻婉拿着筷子在碗里搅了搅,无语的睨他一眼, 开始瞎扯淡:“在我们那边,老人都说4这个数字不吉利。还生生世世呢。” 乔寄月目光搜寻了一圈, 在对面的沙发旁找到了垃圾桶,他站起身, 走过去, 扔掉手中的垃圾。 对面的沙发上摆了一个吉他包,是喻婉的。 乔寄月不由多看了几眼,随后缓缓坐回去, 乔寄月漫不经心说:“是花店老板说的。” 喻婉又嗦了一口米线,含糊着哼了声,挖苦道:“这不明摆着忽悠人呢,看你人傻钱多。” 乔寄月微蹙了下眉,正色起来:“那下次不送144朵了。” 喻婉生怕他又来一句送999朵之类的话,立马伸出尔康手,拒绝道:“别,别送了。我知道你有钱,那也不能这么造啊。” 乔寄月的目光滑过喻婉身边那簇开得正艳的玫瑰,最后定格在她的脸上,眼神清澈又柔和,他淡淡的笑:“看到它就会想起你。” 喻婉一听这话,整个人一下子就精神了,嘴里的米线都来不及咽下去,对着乔寄月打了个响指:“诶,这话我爱听。” 喻婉满脸悦色,趾高气昂的甩了甩她亮眼的红发,发尾拂过花瓣儿,两种红融为一体。 “是不是也觉得我像玫瑰花一样,娇媚而又危险。”喻婉笑得比花儿还娇,却又不着正调的挑起一侧眉尾,“神秘得让人琢磨不透,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因为,我带刺。” 乔寄月被逗笑了。肩膀在微微的颤动,喉咙里发出轻浅的笑声,狭长的眸子弯起了一抹勾人的弧度。 喻婉觉得他此刻的笑,完完全全就是嘲笑。 她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很是不爽:“笑什么?你不服气?” 乔寄月抿了抿唇,试图收敛笑意,可嘴角却不断的上扬。他本就生得好看,如此开怀一笑,越发让人挪不开眼。 “没。”乔寄月笑着摇了摇头,表情十分认真:“你说得有道理,很贴切。” 喻婉昂起了下巴,那模样傲慢得很。 她不说话了,继续捧着碗嗦米线。想趁着乔寄月还没有开始说骚话之前赶紧把这份米线吃完,不然又被他吓得乱喷。 她专注嗦米线,乔寄月的目光又慢吞吞的挪到了她的吉他包上,思忖了几秒,他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你的吉他....换了吗?” 喻婉随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迟疑了几秒这才反应过来,乔寄月应该说的是被姜暮柔砸坏的那一把。 喻婉实话实说:“嗯,这把去年换的。” 怕乔寄月会因为两年前那件事心生愧疚,又及时补了一句:“之前那把我修好了,也用了一年,只是后来嘛,赚了点钱,就想着买一把更好的。” 乔寄月问:“我可以看看吗?” 喻婉点头:“看啊。” 乔寄月走过去,将喻婉的吉他包打开,喻婉这一把吉他的确比她之前那一把质感要好很多,是原木色的。 乔寄月又礼貌询问:“我能弹一下吗?” 喻婉无奈的叹了口气:“想弹就弹啊,你能不能别老这么客气?” 乔寄月笑了笑,没说话。 他将喻婉的吉他从吉他包里拿了出来,他真觉得自己可能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方,好像连吉他上都是她身上的玫瑰花香。 他顺势坐进沙发里,吉他抱在怀里,手随意的扫了一下琴弦,音质清脆悠扬。 紧接着,他的左手按住坚硬的琴弦,娴熟的弹起了旋律。 喻婉见他游刃有余的模样不由有几分诧异,“会弹了?” 乔寄月:“嗯。” 喻婉又问:“谁教你的?” 乔寄月说:“自学的。” 喻婉竖起了大拇指:“我没说错吧,你这么聪明,自学不在话下!” 乔寄月弯了弯唇,伸出修长的手指,一本正经:“我也有了跟你一样的功勋章了,你要摸摸吗?” 喻婉白他一眼:“摸你个头!” 乔寄月发出一记愉悦的轻笑,随后垂下眼睑,继续弹着吉他。 喻婉盯着弹吉他的乔寄月,不免有些晃神,根本挪不开眼,目光一瞬不瞬的落在他身上。 这还是她头一次见着....能把吉他弹得这么温柔又儒雅的人,就好比在护城河第一次见着他拉小提琴时,她被惊艳被震撼,宛如看了一场视觉盛宴,可现在比当初的惊艳还要更胜一筹。 不论哪一处都无比养眼,他的手,他的眼,他的任何任何。 他似乎在发光,他身上有细碎的星光。 喻婉下意识吞了吞唾沫,指尖都在发颤。 好帅呜呜呜。 喻婉不想再盯着他犯花痴,她怕她真的会控制不住自己啊。于是就拼命转移注意力,想继续低头嗦米线,这时候突然听出来他弹的旋律。 很熟悉。 她试着哼了几句:“突然好想你,你会在哪里,过得快乐或委屈.....” 喻婉嘴里哼着,还不忘打趣他:“哟,你还听这么丧的歌啊?” 乔寄月掀起眼皮,一侧眉尾懒洋洋的翘起边角,清润的眉眼浮现出几分张扬不羁,他娓娓道来:“大一的时候学校举办音乐会,路过排练厅时,有个华裔女孩她正在唱这首歌。” 喻婉饶有兴致的“哦?”了一声,八卦起来:“然后呢?你们俩开始了一段故事?” 乔寄月的手一顿,琴声戛然而止。 他深邃又透亮的双眸直勾勾的看着她,锁住她的双眼,眼神坚定,嗓音发沉:“然后,我想到了你。” 喻婉:“.....” 音乐会这种活动,乔寄月从来不参加。可以说他从来不会参加学校里的任何活动,他向来孤僻又不合群。 只是那天,他偶然从排练厅路过,门口就站在一个华裔女孩在唱歌,因为在异国他乡,听到中文歌难免会多留意一下,他走过去时,女孩正巧唱到那一句---- “突然好想你,你会在哪里,过得快乐或委屈。” “为什么你带我走过最难忘的旅行,然后留下最痛的纪念品。” “我们那么甜那么美那么相信,那么疯那么热烈的曾经,为何我们还是要奔向各自的幸福和遗憾中老去---” 吸引乔寄月的并不是那个华裔女孩,更不是她的歌声。 他的脑子里全是喻婉的身影。 他在想,喻婉现在在哪儿,在干什么,身边有了新人吗。 他也在想,曾经那一段时间的相处,就好像他做了一场短暂的美梦。 为何我们还是要奔向各自的幸福和遗憾中老去----这一句歌词,无形戳中了他的心窝,密密麻麻的疼。 乔寄月眼底缓缓浮出笑意:“我很庆幸,我又遇到了你。” 如果这一次没有回国,他会后悔一辈子。 一不留神又被乔寄月撩了一把,最关键的是他撩人就撩人吧,那表情还那么真诚纯粹,搞得喻婉实在招架不住。 心跳如擂鼓。 这碗米线,注定是吃不完了。她将碗放到桌上,匆匆抽出几张纸巾擦了擦嘴,都不怎么好意思看他,欲言又止了半天,这才嘟囔出来一句:“你上哪儿报班了啊你?骚话跟机关枪似的,一串接一串的。” 乔寄月笑着反驳:“是真心话。” 喻婉斜他一眼:“瞎几把扯吧你就。” 喻婉这会儿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哪儿哪儿都不自在,就连空气都是滚烫的,她实在扛不住,手忙脚乱从沙发上跳下来,朝卫生间跑:“我上个厕所。” 喻婉火速逃离。 躲进卫生间,站在镜子前。镜中的自己,脸已经红得快赶上她的发色了。 喻婉羞愤的捂住脸。 妈的,这么大年纪了,居然还能被撩成这样?她明明是出了名的冷酷无情人间清醒啊,怎么这么容易就被撩了? 事实证明,她是真有点扛不住了。 不行,照这个趋势下去,真的不行! 他又在装乖 第42节 喻婉拧开水龙头,拼命用水拍了几下脸,感觉脸上的温度下去了一点,她这才用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水,深吸了口气,强装着淡定,打开了卫生间的门。 乔寄月还坐在沙发上,不过没有再弹吉他了,将她的吉他放回了吉他包,吉他包平平整整的摆在沙发上。 看到她走出来,乔寄月的目光立马紧追不舍。 喻婉被他这眼神看得头皮发麻,浑身不自在。她扭扭捏捏的背着手,酝酿了好一会儿,才憋了一句出来:“你不是要给你爷爷过八十大寿吗,宴席什么的,你不去帮帮忙吗。” 乔寄月说:“管家会安排。” 喻婉目光飘忽不定,挠了挠脸:“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不用跟同学啊朋友啊聚一聚的吗。” 乔寄月终于明白她的意思,直截了当的问:“你是在赶我走吗?” 喻婉被一眼看穿,难免会有些尴尬,不过表面上仍旧一副和善的模样,摆了摆手:“没啊,我怎么可能赶你走呢对吧。” 乔寄月盯着她看,没说话。 喻婉又硬着头皮补充:“就是.....我有点事儿得出门了。” 言下之意就是,老娘有事,你往边儿上稍稍,快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吧。 喻婉是真觉得跟乔寄月呆在一起很危险,她怕她会心肌梗塞。 乔寄月自然读懂了喻婉的潜台词,要换做其他人,接收到这变相的逐客令早就拍拍屁股走人了,可乔寄月除外,他非但没有甩手走人,反而厚着脸皮问她:“姐姐,你要丢下我吗?” 他其实没什么表情,仍旧平静无澜,面不改色。可他那双眼睛似乎会说话,幽幽怨怨楚楚可怜,委屈得很。 喻婉的喉咙一哽,想拒绝的话就这么卡在了嗓子眼里,怎么都说不出来。 然后她听见了自己的叹息声,是无奈,是妥协。 “没有。”喻婉认输一般又长叹一声。 乔寄月眼睛一亮,划过一丝得逞:“那我们要去哪儿?” 喻婉:“.....” 顺杆儿爬的倒挺快啊。谁跟你要去哪儿。 心里吐槽归吐槽,不过潜意识已经开始计划接下来的行程安排了。毕竟自己挖的坑哭着也要填完啊。不能刚跟人家说了要出门,结果下一秒就在家里躺尸。 喻婉的脑子飞速的转动起来。 突然间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地方。 “我们去游乐场吧,今晚有圣诞狂欢夜。” - 冬天黑得早,出门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路灯很合时宜的相继点亮。 唯一的缺憾大概就是,北方的冬天,雾霾太大,灰蒙蒙一片,实在影响空气质量。 不过好在,游乐场格外亮堂,在这灯火阑珊处美得像天堂。每一个游乐设施都亮起了斑斓的彩灯,全场的圣诞装饰。 有圣诞老人和麋鹿的花车巡游。 有玩偶共舞。 今晚有圣诞演出,朋友圈几乎天天都能看到宣传,如果不出昨天那场意外,今晚喻婉本该在酒吧演出的,不过正好,让她有时间来放松放松。 放眼望去,人山人海。耳边除了嘈杂的人声,便是欢快的圣诞歌。 欢乐又轻松的气息散播在空气的每一处,连雾霾都阻挡不了,人的心情太容易受到感染,喻婉也跟着一起哼圣诞歌的调子。 像这种场合,基本就是来挨挤的,喻婉已经不知道被多少人无意撞到了。 这时候,前面有一伙穿着校服的高中生手里拿着气球棒槌互相敲打着对方的头,打打闹闹的朝他们靠近,喻婉正准备躲开,她的肩膀就被乔寄月一搂。 轻轻一带,她撞上他的胸膛。 他的手就护在她的身侧,替她挡开了所有人的接近。 喻婉的心一暖。 她并没有躲开他的拥护,毕竟在这种情况下再躲开的话就太矫情做作了。 喻婉享受得心安理得,完全依赖着乔寄月。 “美国的圣诞节是什么样的?”喻婉主动找起了话题,好奇地问道。 乔寄月似乎回想了一下,组织了一番语言,淡淡说:“应该算是灯展吧,每家每户都会挂满灯饰。” 喻婉想了想那画面,好像瞬间get到了那种浓烈的圣诞气氛,“听上去就挺有意思的。” 乔寄月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他在美国呆了两年,也从来不过圣诞节。 他刚才说错了,每家每户都会挂满圣诞彩灯,除了他家。在一片热闹喧嚣中,格格不入。 不过看喻婉很喜欢的样子,乔寄月也不由多了兴趣,他侧眸看她,弯起嘴角:“下次带你去。” 他老是在不经意间就动不动说一些关于未来和以后的承诺。 每每喻婉都始料未及。 她压下渐渐往上攀爬的悸动,没有回应他这个暧昧的承诺,随着人流向前走,不知不觉走到了一个超大的荧屏前 荧屏挂在半空中,屏幕里是密密麻麻的人,喻婉抬头望去,在屏幕中找到了她和乔寄月。 即便人群熙攘,他依旧脱颖而出,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镜头滑过他时,明显停留。画面放大,他精致的面容就这样显露无遗的呈现在大荧幕中。 周围人纷纷朝他看过来。 喻婉左右张望,撇了撇嘴。 还真是红颜祸水。 然而乔寄月本人却并没有什么情绪起伏,面不改色,还是那副淡淡然的态度。 喻婉的胳膊肘捅了一下乔寄月的腰,乔寄月垂眸看她。 喻婉抬抬下巴指了指大荧幕,啧啧两声:“你看看有多少小姑娘在看你,连自己男朋友都不管了,我真怕她们男朋友来打你。” 乔寄月不以为然的勾勾嘴角,他低下头在她耳侧几公分的距离,揶揄说:“幸好有你在我身边啊,不然我就惨了。” 喻婉:“......” 乔寄月来劲儿了,一副求助的口吻:“姐姐,再靠近点。不要让他们觉得我是一个人。” 说着,乔寄月还真紧贴了她几分,搂着她的腰不撒手。 喻婉又开始嘴贱了:“你不是一个人,你难道还是一个鬼啊?” 这时候,周围突然发出一声激动的喧哗。 “下雪了!” 喻婉昂起头看向天空。 果然一粒粒白色雪花飘落而下。 下雪的圣诞节,好像变得更浪漫。即便是寒冷的冬季,空气的温度仿佛却不断攀升。 喻婉很喜欢雪。 就在她的心情飞扬时,她无意间往荧幕扫一眼,眼角猛的抽了一下。 因为周围的情侣已经开始在接吻了,好像不接个吻就对不起这么浪漫的场景。 毫不夸张,方圆十里几乎全是情侣,全在忘我的接吻,只有围在中间的喻婉和乔寄月,两人直挺挺地站着。 喻婉尴尬得脚趾头都扣紧了。 她整个人都拘谨起来,想走吧。可又被困在这中间出不去,要是这时候去对情侣们说“麻烦让一让”,估计她才是被打的那一个。 他妈的,别亲了。 天上下的不是雪,明明是狗粮。 喻婉能感觉到乔寄月如火一般炙热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抿着唇,强装着若无其事。 然而乔寄月不给她逃避的机会,她的腰被他搂紧,喻婉的心都跟着紧了紧。 “我们好像不太合群。”乔寄月意味深长说。 喻婉脖子一梗,抬头白他一眼:“做孤傲的狼,不好吗。” 乔寄月沉沉笑了笑。 乔寄月垂下眼帘,目光幽深,凝视着她。 喻婉不敢和他对视,下意识别开眼。 下一秒,他缓缓伸出手,轻轻拂去她眼睫上的雪花。 “抱一下。”乔寄月轻哄一般,“不过分吧。” 她还没来得及作出回应,他便先发制人,紧紧抱住了她。 他的每一次拥抱,都这么温暖而有力。 雪花落在他们身上,为这个拥抱锦上添花。 喻婉心里小鹿乱撞,浑身的血液仿佛在倒流。 他们的心跳混为一体。 他用实际行动证明,拥抱比亲吻更浪漫。 这时,他微微侧头,在她耳边低语,“还记得两年前我说从香港回来有话对你说吗?” 喻婉稀里糊涂,只含含糊糊“啊”了一声。 后知后觉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我想说。” 乔寄月温热柔软的薄唇忽而吻上她耳垂。 “喜欢你,想要你。” 他又在装乖 第43节 第42章 我不能接受你 他的气息喷薄在耳畔。那一片最敏感的肌肤。紧接着喻婉就像是触电了一般, 浑身止不住的轻颤。 心脏发麻,耳根子发麻,感觉哪儿哪儿都不对劲。 乔寄月若即若离的轻吻了一下她的耳垂, 随后便撤离,不过目光却毫无偏离的黏在喻婉的脸上。滑过她的眼睛, 她的鼻子, 最后落在她的嘴唇上。 她没有化妆, 没有涂口红。嘴唇只涂了润唇膏,一层粉调的红,润泽饱满。尤其是她的唇钉, 似乎沾着水光。 乔寄月喉咙一紧,喉结微微滚动。 下一秒便鬼使神差的低下头,朝她的唇靠近。 是试探,也是情不自禁。 可就在两人的唇快要触上时,灵魂出窍的喻婉终于回了神,她本能的推搡了一下乔寄月的胸膛,乔寄月往后退了一步。 周围的情侣们总算接完这个充满仪式感的吻了,又开始喧哗一片,有歌手在舞台上唱起了圣诞歌。 即便处于热闹喧嚣之中, 但他们俩的气氛却又格外的沉默和安静,一丝一缕的暧昧和心跳正在以无以复加的速度腾升。 喻婉紧张又尴尬, 不停的咽唾沫,她甚至都不好意思看乔寄月。 “我.....”沉默了须臾, 喻婉总算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可脑子乱成了一锅粥,酝酿了半天才稀里糊涂的憋出来一句:“我没办法接受你.....” 乔寄月知道喻婉很大可能会拒绝他,他早做好那个心理准备, 可当真正来临时,还是会觉得失落沮丧。 不过乔寄月并未表现出来,而是淡定平静的分析原因:“是因为我母亲,还是因为我的年纪。” “不是,都不是.....”喻婉茫然的摇了摇头,她似乎很苦恼,眉头深深的拧着。 喻婉敢对天发誓,她刚才说的那句话,完全就是没过脑子作出的第一反应。她知道乔寄月喜欢她,可面对他突如其来的表白,还是会乱了阵脚,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喻婉烦躁不安的扭过头闭了闭眼,“你也知道我才分手,我不想那么快谈恋爱。” “你忘不了他吗?”乔寄月总算有了些情绪起伏,他不动声色的蹙起了眉。 喻婉轻嗤:“你开什么玩笑。” 一提起前男友,喻婉脸上没有任何留恋,全是一目了然的厌恶。 见她这反应,乔寄月暗自松了口气。 只要不是她还念着那个前男友,不论是什么原因他都可以接受。当然,他也知道,应该给喻婉消化和思考的时间,这事儿着实急不来,也催不得。 不然只会适得其反。 “没事。”乔寄月的姿态落落大方,从容不迫,“你可以慢慢考虑,我等你。” 他从来都是这般温柔与体贴,时时刻刻照顾她的感受,即便到了现在他也给了她足够的尊重和退路。 喻婉心念一动,心情很是复杂。 她问:“慢慢考虑是考虑多久?” 按那些言情剧的套路来说,对方不都会提出一个时间期限来吗? 乔寄月说:“决定权在你。” 喻婉终于肯直视于他,撞进他深邃又柔情的双眼,她呼吸乱了节拍,又问:“那我要是....一直考虑呢?” 乔寄月垂下眼帘看着她,眸光潋滟,含着笑:“那我就一直等你。” - 自圣诞节乔寄月表白之后,他们已经有两天没见过了。 倒不是喻婉故意躲着他,是她挺忙的。她只圣诞节休息了一天,第二天就照常上班,她家里又没矿,在家继续躺尸的话那就真的会躺尸了。 乔寄月这两天倒没有来黏她,只是每天都会给她打个电话,发发消息问她在干什么,闲聊几句。两人谁都没有提关于圣诞节表白那件事儿,好像这件事儿就这么过去了似的。 然而喻婉心知肚明,这事儿根本就过不去了。因为就算乔寄月闭口不谈,还像往常那样若无其事的和她聊天,可喻婉却做不到像往常那样平静的心态来对待他了。 每一次看到他的消息,每一次听到他的声音,都会不由自主的心跳加速。 想起圣诞节那天他吻上她的耳垂,她的耳朵就止不住的发烫。 乔寄月问,是因为他的母亲,还是因为他的年龄。 她说都不是。 她并没有骗他。是真的,都不是。 喻婉向来是个随心所欲的人,每一次恋爱可以说都是风风火火的,冲动劲儿一上头就恋上了。她从不在意年龄差,只要不是个年龄小得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崽子,一切都不是事儿。 从两年前,喻婉就确定,她对乔寄月有心动的感觉。这种感觉根本就不受她的控制,她即便从没表现出来过,可只有她自己清楚,她忍得有多艰难。 那么,既然心动过为什么会无法接受他的告白呢。 其实原因很简单。喻婉不敢。 她的自我认知可以说是很清晰了,她知道自己的性格很差,天生就有缺陷。 尤其是感情方面,三分钟热度,新鲜感短暂。永远都是抱着能处咱就处不能处就拉倒,爱谁谁反正大家都是随便玩玩的态度。 她不相信爱情,更不相信爱情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所以她对待感情的原则就是无所谓和不在乎。 然而这一次,面对乔寄月的表白,向来无所顾忌的喻婉,居然犹豫了,胆怯了。 之前的每一段恋情,都来得快去得更快。大家分手了也就变成了仇人,老死不相往来仿佛都难解心头恨。 喻婉有点怕,怕如果接受了乔寄月,他终有一天会发现她性格的缺陷,怕他们会有矛盾,怕他们会像她曾经的恋情那样无疾而终,闹红了眼,撕破了脸。 如果到了那个地步,他们恐怕连朋友都没得做。那就真的只能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永不相见了。 光是想想那画面,那种遗憾的心酸和不舍就像疯了一样吞噬着她。 所以啊,她不敢。 她甚至自私的想,就这样吧,就以现在这样的关系相处下去吧,至少能长久一些。 可乔寄月又说会一直等她,可谓是又把喻婉的思绪给搅得一团乱。 喻婉这两天连觉都睡不好,脑子里全在琢磨这事儿,不能不给他答复,又不知道该怎么答复,真真要烦死了。 导致喻婉今天上班都迟到了,不过好在周卓也他们被开了,老板及时招聘了新的歌手来补位,今天来报道,喻婉迟了的话那个新歌手也正好能顶替她一下。 喻婉到的时候,正是转场环节,dj在台上打碟,放着重金属音乐。 她坐在她的老位置,拧开一瓶矿泉水喝了几口润润嗓子,手机还亮着,停留在和乔寄月的微信聊天框里。 今天是乔老爷子的八十大寿,乔寄月这两天都在忙着会客。 半个小时前,乔寄月给她发消息说等寿宴结束了就来找她。 喻婉还没回复,不知道该怎么回。想见他吧,又怕见了尴尬,不见吧,又怪想见的。 反正就一直这么自我纠结,绕来绕去,烦得要死。 她真是有毛病。 索性将手机锁屏,目光放空看向前方。 正巧看到一个男孩子正在跟其他歌手说说笑笑,估计那个就是新来的歌手吧。 一身嘻哈风,发色是最近很火的薄荷蓝。手上夹着烟,老远就能看见新同事那半条胳膊的花臂,看侧脸好像还挺帅的。就是个儿不太高。 喻婉眯了眯眼,目测了一下,应该就一米七左右? 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喻婉打量的目光,新同事毫无征兆的朝喻婉这边看了一眼。 偷窥的喻婉被抓个正着,她尴尬的坐直了身体。 毕竟是新同事嘛,四目都对上了,喻婉也不能装作啥也没看见,她正打算朝新同事打招呼时,新同事就先她一步,抬起胳膊非常热情的朝喻婉挥了挥。 喻婉露出一抹礼貌的微笑,对新同事点了下头。 怎料下一秒,新同事就兴冲冲的朝她跑了过来。 近距离一看,发现新同事还真挺好看的,不是属于那种惊艳型的好看。五官很清秀,是让人第一眼觉得很干净很舒服的长相。再加上新同事笑容阳光灿烂,特别的平易近人,就像是邻家弟弟的感觉。 见新同事朝她跑了过来,喻婉下意识站起身,想着互相介绍时肯定得有个仪式感,结果新同事一上来就热情满满的双手握住喻婉的手,一副国家领导慰问农民工说你辛苦了的架势。 “诶呀妈呀,总算见着真人了,大鱼丸儿!亲人呐!” “......” 喻婉听到新同事的声音后,整个人都傻住了。 不是想象中那种磁性的男性嗓音,而是....那种很柔很细的声线,再配上一股子浓重的东北大碴子口音,喻婉彻底陷入了迷茫。 “你.....这声音......天生就这样?” 本来想问你到底是男是女,可想了想这么问不太礼貌。 “啊。”新同事似乎早就习惯了她一开口就让人大跌眼镜的场面,她大大咧咧说,“我女的。” 喻婉:“......” 喻婉这次才算是真正见识到了什么叫开口“跪”。 有些人看上去是个纹花臂的酷哥,实际上一开口是个萝莉音,就问服不服气。 “你这反差,挺绝的。”喻婉对新同事竖起了拇指。 “嗐。”新同事很苦恼,“抽再多烟也变不了烟熏嗓。” 说着她就又激动的握住喻婉的手,两眼冒星星:“你的声音我超爱啊!你是我偶像!我每晚都听你的歌入睡!我在网上看到巢在招聘,立马就从东北飞过来了!” 画风突转,这下变成了粉丝见面会。 “欢迎欢迎。”喻婉一下没忍住笑出了声,这个小迷妹的东北口音和热情程度真的太幽默了。 “姐,你叫我肚肚就行。”肚肚非常详细的自我介绍,噼里啪啦讲不停,“我今年19,粉你一年了。我也高中就辍学了,老早就想北漂了,漂不动啊!这回我必须得整明明白白的!” 肚肚自来熟和幽默的程度可能真是东北人的天性吧,喻婉觉得她很是可爱,笑得乐不开支:“你说话太搞笑了。” “我说话咋就搞笑了?我普通话老标准了。”肚肚试图证明自己。 喻婉笑得更欢。 “诶,鱼丸儿姐。”肚肚眼珠子一转,一脸狡黠,在喻婉耳边说:“现在时间还早。要不然咱溜出去撸个串儿啊?晚上没吃饭呐,饿得脑瓜仁子嗡嗡的。” 喻婉看了下时间,晚上九点多。 距离她上场还有半个钟头,而且她晚上也没吃饭,没心情吃,可这会儿肚肚活跃了气氛,紧绷的神经总算松缓了些,一说饿她也跟着饿了。 他又在装乖 第44节 “行啊。”喻婉答应得爽快。反正前面就有一条小吃街,吃点东西也花不了多长时间。 于是喻婉和肚肚两人偷偷摸摸的溜出了酒吧。 昨天下了一场雪,路上还有残雪,不过不是洁净的白,混着泥土,脏兮兮的,还很滑。 寒风凛冽,喻婉下意识搂紧了身上的羽绒服,缩了缩脖子。双手揣进兜里。 正好这时候手机震动了一下。 喻婉摸出来一看,是乔寄月发来的微信。 【结束了,我来找你了。】 乔寄月要来找她了.....一想到等会儿要见到乔寄月了,喻婉这颗心呐就砰砰乱跳。 “姐,你男朋友哇?”肚肚八卦的问,“你不是才分手吗?” 喻婉一惊,反射性将手机锁屏,否认道:“不是。” “还不是呢,你脸都快乐开花儿了。”肚肚看破也说破。 喻婉的脸瞬间一烫,她刚才真的笑了吗?她怎么没发现啊?! 她很是心虚,加快脚步往前走,“快点吧你,磨磨叽叽的。” 肚肚几步跑上去,大剌剌搂住了喻婉的肩膀,调笑:“诶,害羞了,心虚了。” 乔寄月的消息喻婉还是没回复,不过内心却在情不自禁的期待他的到来。 甚至和肚肚吃东西时还不停的催促她吃快点。 俩人就随随便便吃了点麻辣烫就回去了。 肚肚没吃饱,还在路边买了份烤玉米,给喻婉买了份烤红薯。 “这粘苞米没我们东北的好吃。”肚肚一边大快朵颐,一边嫌弃的吐槽。 喻婉咬了口红薯,烫得舌头都打卷了:“红薯挺甜的。” “是吗?”肚肚盯着红薯,“我尝尝。” 喻婉本想给肚肚掰一半儿,可红薯实在太烫,又很大一个,不好掰。 反正她俩都是粗人,也没洁癖,于是她直接将红薯递到肚肚的嘴边。 肚肚也不客气,张嘴就咬了一大口。烫得她面目狰狞,嘴里呲呲的。 喻婉笑得前仰后合。 目光却不经意朝前一看,表情一愣。 前面有一个花店。 而乔寄月就站在花店的门口,他手中捧着一束鲜艳的玫瑰花。 他们隔了一段距离,但他们的目光却毫无征兆的在空气中交汇。 她能察觉到他冰冷而审视的眸光扫过她身边的肚肚。 喻婉知道他肯定是误会了。 正要开口叫他时,一个亭亭玉立的女生便从他的车上下来,款款走到他身边,脸上的笑容是那般甜美娇丽。 简直比那花儿还娇呢。 喻婉啧一声。 所以,一边说来找她,一边忙着给美女买花? 第43章 吻上她的唇 乔寄月这两天没有去找喻婉, 一方面是想给她留一个思考的空间,另一方面是乔老爷子的八十大寿将至,繁琐事情实在太多。 乔老爷子的寿宴是在乔氏庄园举办, 可谓请来了整个商圈,隆重又盛大。 乔寄远一直都有在复建, 两年的时间情况的确有所好转, 可乔家这样冰冷又现实的大家族, 怎么可能会把时间浪费在等乔寄远遥遥无期的康复。他算是彻底被放弃了,现在乔家把培养的重心全放在了乔寄月的身上。 于乔家而言,说到底乔寄月和乔寄远都是一枚棋子而已, 谁最有利用价值谁就是赢家。 即便众所周知乔寄月是个情妇所生的私生子,但人人还是得毕恭毕敬叫他一声小少爷。 寿宴当天,乔寄月一整天都跟在乔振怀和乔老爷子身边,听他们谈笑风生,听他们聊生意。 乏味,无趣。 乔寄月讨厌一切宴会。讨厌严肃刻板的正装。更反感商人之间笑里藏刀的侃侃而谈。 他只想快点结束,只想快点见到喻婉。 别看乔老爷子年纪大了,思想很是前卫,一个八十大寿过得花样百出, 弄成了是晚宴的形式。悠扬婉转的交响乐散播在空气中的每一处。 人人华冠丽服。把酒言欢,随歌而舞。 乔寄月站在乔振怀身边, 手中拿着一杯从头至尾都没动过的香槟。 听着乔振怀与他人商谈合作,偶尔乔振怀还会临时考验他一般向他提问, 乔寄月对答如流。他的神色自若, 看上去专注沉稳,实际上意兴阑珊,一股股焦躁烦闷涌漫心头。 与乔振怀聊天的男人是一家互联网公司的老板, 总部在美国,近来想进军房地产,便将子公司设立在了北城。 男人身边站了一个女孩子,是他的女儿,很温婉的长相,让人第一眼就觉得很温柔恬静,袅袅婷婷明眸皓齿。 男人即便一整晚都在聊枯燥的工作,她却没有表现出一丝的不耐烦,甚至时刻保持着礼貌端庄的笑容。 这时候,交响乐戛然而止,紧接着渐渐响起了舒缓的纯音乐。 大厅里的光线氤氲,水晶灯折射出一道道斑斓的霓虹。 不少男男女女结伴跳起了优雅的华尔兹。 一直安安静静的女孩子不动声色的看了乔寄月一眼,随后上前迈去一步,她对乔寄月微微一笑,姿态落落大方。 “乔公子,能请你跳一支舞吗?” 男人对于自己女儿的邀请颇有些意外,随后打趣道:“还是乔公子魅力大啊,我们筱筱还是头一回这么主动呢。” 孟筱韵闻言,姣好容颜冷不防浮现出一缕红晕,羞赧的扯了下孟晖成的衣角。 乔振怀扭头扫乔寄月一眼,刻意佯装出不满的模样,训斥道:“你是个男人,哪有让女孩子先开口的道理!孟董的掌上明珠邀请你跳舞可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还不快去!” 乔寄月将香槟杯放下,他淡淡勾起嘴角,上半身微微俯低,欠身施礼,一只手背向身后,另一只手伸到孟筱韵面前:“能与孟小姐共舞,是我的荣幸。” 孟筱韵笑容更浓,她伸出纤纤玉手放上乔寄月的手掌心,乔寄月虚握她的手,牵着她走向了舞池中央。 “你可能不会想到,我们在一个学校。”孟筱韵轻声开口,主动找话题。 “是吗。”乔寄月的声音无波无澜。 “我是艺术系的。”孟筱韵笑得甜美,微昂起头直视着乔寄月,不动声色的试探,“我在排练厅门口见过你,当时你很认真的在听一个女生唱歌,她是你女朋友吧?” 孟筱韵忘不了当时的惊鸿一瞥,更忘不了当时乔寄月那深沉而情动的眼神。 乔寄月面不改色,毫无犹豫的否认:“不是。” 他的否认使孟筱韵的嘴角情不自禁地上扬,眼睛明亮,满脸的愉色无处安放。 乔寄月虚揽着孟筱韵的肩膀,即便跳着浪漫又亲密的华尔兹,他仍旧和她保持着得当的距离。 他面色平静而温和,和她共舞时从容优雅,对她也照顾周到,但他却从头到尾都没有和孟筱韵有任何的眼神交流,不耐的戾气就藏在眼底,不易察觉。 孟筱韵已经竭尽全力将自己最美的姿态展现在他面前,就连旋转的张力也控制有度,裙角有意无意的撩过他的手腕,可偏偏,他不以为然。 很快,一曲闭。 这一支舞结束了,乔寄月便立马松开了孟筱韵的手,他微微颔首,对她礼貌示意之后,便转身朝乔振怀走去。随口找了个理由,说出去接个电话,而后离开了大厅。 远离了嘈杂的氛围,乔寄月绷着的那一根神经总算能松缓些许。 花园里也摆了欧式长条形餐桌,鲜花糕点和美酒一应俱全。 乔寄月慵懒的半靠着餐桌边沿,稍稍松了松领带,然后从兜里摸出手机,给喻婉打了个电话。 很想听听她的声音。 然而遗憾的是,喻婉并没有接。 乔寄月无奈的笑了笑,果真在躲他啊。 喻婉其实是个情绪藏不住的人,她太简单了,简单到让人一眼就能看穿。 她的话很多,每次跟他聊天说得最多的就是她,滔滔不绝的,似乎永远都有话题聊。 可这两天,她不会主动给他发消息,他每每主动联系她后,她总是不冷不热的回应。 是前者和后者的区别对待太明显了,曾经那么热情,现在这般冷淡。说实在的,乔寄月有点沉不住气了。 偶尔在想,是不是不该给她这么长的考虑时间?万一考虑着考虑着彻底没戏了。 乔寄月暗自叹息一声。 他迅速调整好心态后,契而不舍的给她发微信消息,跟她说寿宴结束就去找她。 具体什么时候结束他不能确定,他已经在琢磨着等会儿要找什么借口脱身了。 正在沉思间,一个高脚杯突然出现在他眼前,里面装着暗红液体。握着杯子的那双手纤细白皙,指甲是淡淡的粉。 她的手轻轻晃动杯身,暗红液体浮动,红酒的香醇随着风飘进了他鼻息间。 “喝一杯?”孟筱韵笑着看他。 乔寄月掀起眼皮草草睨了她一眼,随即便将手机揣进兜里,站直身体,从容的拒绝:“抱歉,一会儿还要开车。” 被拒绝了孟筱韵也不觉得尴尬,她脸上一直从始至终都保持着端庄得体的笑容,她泰然自若的将酒杯递到了自己的唇边,浅抿一口。 手指微翘,握着细细杯柱。 略歪着头,下颔微收,眨眨眼,颇有几分俏皮,对乔寄月甜甜一笑,明里暗里的试探:“不知道乔公子介不介意顺路送我一程?我喝了酒,没办法开车。” 不知想到了什么,乔寄月总算肯正眼瞧她,即便眼前的女子何等娇俏,他的眸底仍旧一片死寂。 不过他勾起嘴角徐徐笑了笑,答应得很爽快:“当然,乐意之至。” 孟筱韵脸上划过一丝惊讶和掩不住的窃喜,她抿着唇,笑得更是开怀:“那我进去说一声。” 他又在装乖 第45节 这一次,乔寄月主动提出:“我和你一起。” 孟筱韵难掩兴奋,点了点头。 两人并肩走进大厅,乔寄月对乔振怀说要送孟筱韵回家,得先离开一会儿。 两个年轻人跳完一支舞之后有了如此大的进展,所有人都始料未及。不过两家长辈倒是求之不得,毕竟商业联姻能给家族带来无穷的帮助和利益。在业内又是一段人人艳羡的佳话。 乔振怀再三叮嘱乔寄月一定要把孟筱韵安全送到家。 就这样,乔寄月顺理成章的离开了庄园。 孟筱韵坐在副驾驶,给乔寄月报了一个地址,之后车内便陷入了一阵沉默。 她不说话,乔寄月也绝不会主动开口。 孟筱韵思考了几秒,侧过头看他,找了个话题,闲聊似的随后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洛杉矶?” 话锋一转,她旁敲侧击的邀请:“正好假期快结束了,我也准备回去了,或许我们可以一起?” 乔寄月的目光直视着前方的路况,走到分岔路口,原本该直行,他却毫不犹豫的朝右拐弯,漫不经心说:“还不确定。” 语焉不详的态度,也没有回应她的邀请。 这一回被婉拒,孟筱韵的情绪开始低落起来,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乔寄月的神情。 不知道是不是孟筱韵的错觉,离开了庄园,乔寄月明显疏离敷衍了起来,他的姿态向来彬彬有礼,可同时也亲疏有别。 成年人之间的试探和暗示,其实绕来绕去就这么点儿,她不信他不懂。 可他就好像真的只是把送她回家当成了一个任务来完成而已。 孟筱韵再怎么说也是被惯着长大的,傲气不比乔寄月少,她主动了这么多次结果屡屡吃瘪,她心有不甘也觉得不满。 她也不再说话。扭过头去看向窗外。 可当意识到车子开到二环路时,孟筱韵瞬间狐疑不解:“我们要去别的地方吗?” 她语气中不由自主多了几分期待。 因为她家根本不是在这个方向。 甚至心里暗自猜测,是不是乔寄月要带她去别的地方?他或许也对她有意思,只是不善表达? 开上二环路时,乔寄月的车速就放慢了,他不咸不淡地说:“我需要先去拿一样东西。” 孟筱韵的期待值又蹭蹭上涨了几分,不断猜测着他要买什么,会不会是和她有关。 没几分钟,车子停在了路边。 孟筱韵一看,门口是一个花店。 孟筱韵心跳渐渐加快,欣喜开来。一开始的失落和不满瞬间烟消云散。 乔寄月解开安全带下了车,朝花店走去。 花店老板见他来了,立马扬起热情的笑脸,将他早就预定好的99朵玫瑰抱了出来。 乔寄月捧着这一束红玫瑰端详了一番,很满意。 上次喻婉说144朵不吉利,199朵又显得太沉重,唯有99朵才恰到好处。 红艳欲滴的玫瑰被黑色纱幔包裹围绕,纱幔很长,像裙摆的设计,娇艳的红玫瑰被衬托得愈发妩媚性感。 像喻婉。 谁知乔寄月刚想到喻婉,他就隐隐约约听到了喻婉的笑声。 他根本没时间想到底是不是他的幻觉,便出于本能的抬起头,搜寻着她的身影。 只是一眼,他就看到了在街对面的喻婉,根本来不及惊喜,那颗心就突然停滞。 因为他同时也看到了喻婉身边的男生。喻婉和男生并肩走着,两人说说笑笑。 隔得太远,他听不见他们在聊什么,他只知道喻婉笑得很开心。 下一秒,他甚至还看见喻婉将她手中的烤红薯递到了男生嘴边,男生对着她吃过的地方咬了一口。 如此亲密无间的举动,实实在在刺了乔寄月的眼睛。 这一刻,嫉妒得发狂。 手无意识的收紧,玫瑰花的刺早就去除,可他却觉得格外的扎手。就像她的刺。 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他的目光,喻婉竟朝他这边看了过来。 热闹繁华的街头人潮熙攘,他们隔着人流隔着飞驰而过的车辆,对上视线。 她的目光是前所未有的冷漠,宛如在看一个陌生人。 孟筱韵缓缓来到他身边,她俯下身闻了闻他手中的玫瑰,声音是沁了水的柔:“你怎么突然想起来买花呀?包得好美啊。” 乔寄月像是完全听不到孟筱韵的声音,只目不转睛的盯着喻婉的方向。 他看到喻婉身边的那个男人也朝他这边看了过来,隔得有些远,再加上有车流声,他听不到那人说了什么,只看得见那人的嘴一张一合在跟喻婉说话,说着说着还激动的揽住了喻婉的肩膀。 喻婉没有表现出任何抗拒和抵触,她任由着那人对她做出亲密举动,然后便毫无眷恋的收回目光,和那人并肩离去。 孟筱韵跟乔寄月说话他置之不理的态度让她迷惑不解,就好像他已经灵魂出窍了似的,直勾勾的盯着前方。 孟筱韵顺着乔寄月的视线看了过去,看到了一男一女,一个红头发一个蓝头发。 那怪异另类的打扮让孟筱韵嫌弃的皱起了眉。 “你是不是也觉得他们的打扮很奇怪?”孟筱韵口吻中有几分高高在上的轻蔑。 就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乔寄月古井无波的神色骤然变得冰冷阴沉,宛如凝了一层寒霜。 他眼底的戾气浮出表面,阴恻恻的冷睨着孟筱韵。 孟筱韵一愣,背脊忽而发凉。 “她很美。”乔寄月声音低缓,郑重其事道:“她是我女朋友。” - 喻婉和乔寄月对上视线时,肚肚问喻婉是不是认识他,喻婉瞥了眼乔寄月身旁的孟筱韵,直接毫不犹豫的否认,说了句不认识,然后转身离开。 肚肚连忙跟了上去,社交牛逼症的她,很是自来熟的揽着喻婉的肩膀走,一边走一边啃玉米,还不忘时不时回头朝花店那边瞄一眼。 “没想到你也花痴啊,看见帅哥都走不动道儿了,不过那玩意儿是真的帅。”肚肚像仓鼠一样啃着玉米,说道。 喻婉一头黑线。 那玩意儿? 肚肚对人的形容可真清奇。 紧接着,肚肚又感叹的摇摇头:“可惜了,他边儿上那小玩意儿也挺正的,不然就直接联系方式走一波了。” 喻婉细细一品,觉得不对劲儿,她眉毛一挑,不爽得很,计较起来:“照你这意思,就是我比不上他边儿上那小玩意儿呗?” 肚肚啃玉米的动作猛的一顿,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她立马扇了扇嘴:“不是,我嘴瓢了,我的意思是他要是没边儿上那小玩意儿,咱们就直接开搞!他这不是有对象呢吗。” 肚肚嘿嘿一笑,开启了彩虹屁模式:“鱼丸儿最美,鱼丸儿最俊,鱼丸儿最带劲!” 喻婉直接一个世纪大白眼。 她没吭声,默不作声的往前走。 虽然表面她不服气肚肚说的话,实际上心里头倒挺服气的。就算不服气那也得服气。 她确实比不过乔寄月身边那女的。 那女的长得高挑纤瘦,一头乌黑亮丽的黑长直,穿了一身小香风套装,很名媛风的装扮。 混了这么久,她见识过无数人装假名媛,这一次喻婉一眼就能看出,那是个货真价实的真名媛。 也对,站在乔寄月身边的人,能差到哪儿去。 心里头觉得酸不溜秋的,很是不对味儿。 同时还觉得很是气愤。乔寄月表面上看着挺老实一人,谁能想到背地里也是个铁渣男! 刚发消息说来找她,结果转头就跟美女去花店买玫瑰了? 他的红玫瑰看来送过无数女人了。是不是每送一个女人都会来一句“看见红玫瑰就会想到你。” 铁渣男!呸! 原来她喻婉就是乔寄月鱼塘里的一条鱼? 卧槽,她喻婉居然也有今天?妈的。 越想喻婉越觉得生气,恨不得把乔寄月大卸八块,甚至又有了把他拉黑删除的冲动。 可她要是把他拉黑了就显得她很矫情了,又没跟人处对象还不准别人下一个更乖了? 算了算了。 喻婉回到酒吧,坐到老位置,拧开矿泉水就咕噜噜吹了一瓶。 压压火气。 过会儿就该到她上台了。 她调整好状态,哼着调,找了找感觉。 肚肚还坐在她身边叽叽喳喳,这会儿音乐声很大,听不太清楚她在念叨啥。 倒是无意间一瞟,冷不丁看到了乔寄月。 他穿着黑色的西装,领带略微松散,领扣解开了几颗。 那束红玫瑰攥在他的手里,只不过已经不像刚才那般怜惜的捧着了,而是随意的倒拿着,他的步伐很快,面色凝重,眉眼间布满阴霾。 他来势汹汹,手中的花仿佛已经不是花,倒像是一把榔捶,喻婉甚至觉得下一秒他就要冲过来照着她脑门儿就是一下子。 可即便如此,看到乔寄月时,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想.....真他妈帅啊! 喻婉恨不能给自己一巴掌,都这时候了为什么还要犯花痴! 她强迫自己挪开视线,装作没看见他的模样,这时候邪念一动,起了报复心。 她故意朝肚肚靠近,手勾住她的脖子,在她耳边低声说:“我看看你头发,颜色还挺好看的。” 肚肚一听,很是兴奋,脑瓜子往喻婉怀里蹭,“对吧对吧,我也觉得,老时髦了。有些傻逼还说我非主流,一群土鳖!” 他又在装乖 第46节 喻婉的手抚上肚肚的后脑勺,温柔的揉了两下。还煞有介事的理了理肚肚的头发,她余光观察着乔寄月,似乎能想象到此时此刻他的脸色到底有多难看。 音乐声太大,乔寄月听不见她们的对话,不过以肉眼看来,她们的姿态亲密无间,耳鬓厮磨,宛如一对调情的情侣。 他加快了脚步,几个大步走到喻婉面前,并未有只言片语,直接攥住喻婉的手腕,一个用力,将她强行拽走。 肚肚吓得一激灵,一脸懵逼,等她看过去时,喻婉已经被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拽走了,只给她留下了两道匆忙的背影。 乔寄月将喻婉拽到了后台,他紧握着她的手腕。他的手掌很大,能够将她的手腕和玫瑰花一同握住,抵上墙壁,将她禁锢。 喻婉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惊了一跳,她下意识想挣脱,可他的力气实在太大,这时候才体会到男女之间的力量到底有多悬殊,根本就无从反抗。 她皱着眉,使劲儿推了他一下,毫不客气的骂道:“你有毛病啊?发什么疯!” 她扭动着手腕试图挣脱,乔寄月便更加用力紧握,另一只手还扣住她的腰肢,他低垂着眸看她。 他的瞳孔漆黑如墨,如同一个未知的黑洞,充斥着浓烈的危险气息。她竟有点不敢直视他的双眼,他直勾勾的眼神让她有些发怵。 沉默几秒,他忽然问了一句:“你真的就看不见我吗?” 喻婉将自己的刺儿全都竖了起来。阴阳怪气的呛他:“你不就站这儿吗,我眼睛又不瞎,神经病吧你!” “对啊,我就在你面前,你还是看不见我吗?”乔寄月低下头,将彼此的距离拉得更近,压抑着情绪。“你能接受其他男人,就是不能接受我?” 嘴上说着不想这么快谈恋爱,结果才两天而已,身边就又有了新的男人,那么亲密,那么暧昧。她真的就一点都不喜欢他吗,所以才会用不想恋爱这样的借口敷衍他。 喻婉觉得他这话属于太侮辱人了,就好像在拐着弯儿骂她水性杨花,搞得她好像把他渣了一样。 “你不也玩儿得挺开心吗,说一套做一套属你最牛逼。”喻婉丝毫不认输。 乔寄月沉嗓,郑重其事说:“你误会了,我跟她没有任何关系,玫瑰花是我买给你的。” 喻婉正在气头上,哪里听得进去这些,她语气恶劣:“你跟她有没有关系,关我屁事儿啊,花儿是送谁的,关我屁事儿啊。” 乔寄月不动声色深吸了口气,他下颌线条紧绷,问:“那个男人是谁?你喜欢他吗?” 她越发不耐烦:“咱俩什么关系都没有,你管我那么多干嘛,他是谁你管得着吗,老娘新欢行不行?你也去找你的白富美去吧。” 喻婉的脾气还真不是盖的,纯粹就是一个炮仗,只要被点燃了,那就噼里啪啦一通轰炸,压根儿没有冷静这一说。只要火气一上头,她说出的话要有多伤人就有多伤人。 她最生气的其实就是乔寄月一边说要来找她,一边就跟美女出双入对逛花店,这种感觉就像是被骗了,反正就特别不舒服。 其实说白了她就是吃醋了,她不想承认也必须承认,这是不争的事实。 她吃醋了。她不想看见乔寄月跟别的女孩子在一起,尤其是与他旗鼓相当,门当户对的女孩子,他们站在一起太养眼太般配,让她自卑让她恐慌。 此刻她表现得有多绝情,实际上她内心就有多慌乱。只是以这样蛮横暴躁的方式来掩饰自己的脆弱而已。 喻婉撇清关系的态度太过冷漠,说出的话也杀伤力十足。她明显感觉乔寄月的手僵硬了几分。 喻婉脑子一团乱,实在没力气再和他吵,推开乔寄月就想走,可刚迈了一步,乔寄月就再一次攫住她的手腕,将她拉了回来。 她的背重新撞上了墙壁,隐隐有些疼,她愈发的窝火,正当她又要发火时,乔寄月二话没说直接扣住了她的下巴,吻上她的唇。 第44章 你可以教我接吻了吗 从来都那般温柔的一个人, 此时此刻却变得强势而凌厉。 他的吻似乎带着怒火,带着浓烈的占有欲,一步步将她吞噬, 侵占。 可同时他的吻,也是青涩稚嫩的。只重重的附上她的唇瓣, 偶尔惩罚似的吮一下她的下嘴唇, 并没有那些花里胡哨的接吻技巧。显得有些毫无章法。 这一看就是个第一次接吻的纯情boy, 牙齿会磕上她的嘴皮,轻轻浅浅的疼痛感将喻婉出了窍的三魂七魄瞬间拉扯了回来。 喻婉用力推搡着他的胸膛,可乔寄月也不甘示弱, 将她抵在墙上,收紧了胳膊,搂着她不撒手。 还在气头上的喻婉,作出的第一反应就是反抗和挣扎,喻婉可从来都不是一个被动的人,她讨厌被控制,更讨厌被束缚。两人一时之间火光四射,剑拔弩张,较起劲来。 直到他不小心咬了喻婉的嘴唇, 喻婉吃痛的闷哼了一声。乔寄月这才稍稍松了劲儿,喻婉便趁机将他一把推开, 乔寄月往后退了一两步。 嘴唇还火烧火燎,她咬着牙, 下意识抬起胳膊想为他冒犯又轻率的举动送上一巴掌, 可当触及乔寄月的眼神时,胳膊举到半空中,像是点了定穴似的, 怎么都动不了。 乔寄月的唇沾染了她的口红,红晕蔓延至嘴角,有点狼狈,可口红染遍他的唇峰竟多了几分勾人的性感。然而他的眼神却又那般楚楚可怜,金丝眼镜之下,眼尾泛着红,沮丧委屈的盯着她看,就像是寻求安慰的小宠物。 喻婉甚至觉得下一秒他就要哭出来了。 撞上他赢弱落寞的目光,喻婉的心像是被扎了一下,火气也莫名其妙的烟消云散,怎么都气不起来了。 他即便看见她抬起胳膊,知道她接下来会做出怎样的举动,可他仍旧巍然不动,不曾闪躲半分。 喻婉不由自主握紧拳,指甲深深嵌入手掌心,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可内心深处却又有一股悸动和怜惜无法遏制的滋生蔓延开来。 喻婉闭了闭眼,最后无奈的叹息一声。 手缓缓落下,可并不是教训他,而是按住了他的后颈,手腕用力,将他的头按低,她直勾勾的锁住他双眸,脸色仍旧有些不耐烦,语气嫌弃:“你是猪吗?接个吻都不会?想咬死我?” 乔寄月垂下眼睫,看着她的红唇,口红晕染,饱满的嘴唇更加充满魅惑力,下嘴唇明显有浅浅的咬痕。乔寄月愧疚的蹙起眉,正准备开口时,喻婉就踮起脚尖,昂头朝他靠近,呼吸交缠,她用气音说:“姐来教教你。” 话音还未落,喻婉就吻了上去。 最后一抹娇艳的红色在他们两人唇齿间化开。 喻婉的吻技明显要娴熟许多。手指插进他的发丝间,另一只手搂着他的脖子,占领着主导权。 在她主动吻上来的那一刻,乔寄月的脑子空白了一瞬,随后便立马回过神来,铺天盖地的狂喜砸下来,一时之间彻底乱了方寸。 他将她拥紧,笨拙又兴奋的配合着她的一呼一吸。他的手还攥着玫瑰花,拥着她的同时,玫瑰花就贴在她的后背。 浓浓的花香味围绕,为此刻的暧昧加分添彩。 乔寄月趁热打铁,一边吻她一边哑着声音说:“不要跟他在一起,不要喜欢他,好不好?” 他的嗓音温柔且嘶哑,说是恳求,还不如说是轻哄蛊惑。 喻婉没吭声,勾着他的脖子,将他拉得更低。 就在两人吻得难舍难分如火如荼时,肚肚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姐,你干嘛呢,该你上台.....卧槽!” 肚肚直接忘记自己要说的是什么,脱口而出就是一句经典国骂。 她惊讶的直接往后蹿了几步,就跟被人拍了一记降龙十八掌一样,整个人砰地一声撞上墙壁,惊恐万分,眼睛瞪得溜儿圆。 喻婉被肚肚突如其来的惊呼声吓了一跳,她反射性推开了乔寄月,两唇分离时还有清晰可见的吮咂声。 这里是酒吧,接吻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这会儿被肚肚撞了个正着,喻婉那堪比城墙的脸皮突然就发起热来了。 她尴尬的咳了一声,虚捂了一下嘴,别过脸:“你让其他歌手先替我一下,我马上来。” 要说看到喻婉在跟男人接吻,肚肚傻了。然而当肚肚看到跟喻婉接吻的男人就是花店门口那大帅比时,她直接纯纯大懵逼。 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卧槽,姐,你啥情况啊。” 乔寄月听到肚肚的声音,他不由扭过头看了肚肚一眼,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她。 喻婉看乔寄月那表情,她就知道她刚才编的谎话直接变成一个笑话了,她越发窘迫,闭了下眼,怕肚肚越说越多,连忙催促道:“你快出去吧,我马上就来。” 肚肚虽然一肚子的疑问,可还是很听话的出去了,一边往外走一边回头看,那表情可别提多精彩了,就跟表演脸谱似的,生动得很。 现下又只剩下乔寄月和喻婉两人,氛围重新变得暧昧缱绻。 许是刚才亲密过,也许是乔寄月得知一切都是误会,他便再也不拘束,走到喻婉的面前,一把扣住了她的腰,微微俯下身 ,直视着她,半挑起眉:“她是女生?” 即便用的是疑问句,实际上这是一个肯定句。 事已至此,喻婉也不跟乔寄月瞎矫情了,她从容不迫的迎上他的目光,微凉的指尖在他的薄唇上轻轻摩挲,似有若无的描着他的唇形轮廓,最后指腹用力,将他唇上的口红抹去。 “我也没说她是男的啊。”喻婉强词夺理起来,挑衅的笑了笑:“还不知道吧,我啊,男女通吃。” 乔寄月许是不信的。他握住那只在他唇上作乱的手,并没有挪开,而是顺势牵到了他唇边,他颔首,吻在了她微凉的指尖。 他的唇很软,温温热热,很舒服。她刚刚才切身体验过。然而这样的触感落到了指尖,一股电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蹿遍了全身,她的身体反射性颤了一下。 下意识想抽出手,可他却紧紧握着,指腹摩挲着她的手腕。 现在他倒是不生气了,喻婉这拧巴的性子又开始作祟了,她再一次计较起来,故意挣扎了两下,阴阳怪气道:“你不去找你的白富美?” 乔寄月摇了摇头,表情格外严肃。一字一顿道:“她不是我的,你是我的。” 喻婉心头猛的一跳,表情有些不自然,梗着脖子斜他一眼:“胡说八道什么,谁是你的。” 乔寄月又郑重其事的重复了一遍:“你是我的。” 话锋一转,他不慌不忙的说出了前因后果:“她是我父亲合作伙伴的女儿,我们并不熟。今晚我只是以送她回家为由脱身而已。” “然后送着送着,两人一起逛上花店了。”喻婉继续阴阳怪气,离不开逛花店这一茬儿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变得这么斤斤计较咄咄逼人了。就像个不讲道理的怨妇。 乔寄月说:“我是去拿送你的花。” 喻婉又继续杠:“既然要送人家回家,你来找我干什么?怎么不去送啊?” 即便她如此不饶人,乔寄月仍旧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耐烦,他嘴角勾着笑,口吻真挚:“因为见你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当时在花店,对孟筱韵说出喻婉是他女朋友时,孟筱韵的表情有那么一刹那的僵硬。毕竟娇惯着长大的,自尊心格外的强烈,她很快便调整好情绪,对乔寄月笑了笑,不卑不亢的对乔寄月说不打扰他和女朋友约会,然后她便自己打车离开了。 听乔寄月这么说,虽然喻婉表面上还装得稳如泰山,可听到乔寄月这么说,心里头还是会情不自禁的泛起欣喜。 他就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情话一句接一句的,喻婉脸都发起来热来了。 喻婉没继续找茬儿了,她垂着眸看向别处,无意识的抿着嘴,拼命掩饰着快要露出马脚的笑容。 乔寄月的目光从未偏离过半分,一直都黏在了她的脸上,他盯着她的唇,口红斑驳,掉了一大半。随着抿唇的动作,唇钉凸显,反着光。 线条分明的喉结上下滚动,他心猿意马,再次低下头去吻她。 然而这一次喻婉并没有让他如愿以偿,脸往边上一躲,避开了他的吻。乔寄月不死心,又凑上去,喻婉再一次躲开。 就在他还不打算放弃时,喻婉伸出一根手指抵上了他的唇,她故意在他眼前舔了舔嘴角,浅色的瞳孔中是无处安放的狡黠与妩媚:“我只教一次。” 乔寄月炙热的眸光落在她唇上,掐着她腰的手越发用力:“可是我还没学会,怎么办。” 喻婉不以为然的耸了耸肩膀:“那你去找白富美教你咯。” 她就是这么损,绕了一大圈话题又绕回去了,简直得理不饶人,没完没了。 乔寄月非常无奈的笑了一声。 喻婉的手指离开他的嘴唇,顺着他的下巴往下滑,越过性感的喉结,一路滑到了他的胸膛,随后手指用力,将他往后推了一下:“让一让,我要上台了。你回家洗洗睡吧。” 喻婉还在工作,乔寄月非常明事理,不会在她工作时间缠着她没完没了,他这一次很听话的松开了喻婉。 喻婉这时候是真着急起来了,他都还没来得及说话,喻婉就火急火燎的往外走。 他又在装乖 第47节 乔寄月则跟在喻婉的身后,步伐从容,闲庭信步一般走出了后台。 喻婉并没有第一时间上台,而是去了她的老位置,从包里摸出一个化妆镜和一支口红,对着镜子补了补口红,还不忘抽出纸巾擦一擦涂出边界的多余部分。 肚肚像只跳蚤似的蹦跶到了喻婉身边,开启了喋喋不休的八卦模式。 “姐姐姐姐姐,你啥情况啊这是,你不是说不认识那帅哥吗?” 喻婉一边补妆一边漫不经心说:“这不就认识了吗。” 肚肚下巴差点掉地上,她匪夷所思的惊呼:“我靠,你们就远远的对视了一眼,转头你俩就亲上了,你俩难不成靠意念交流的?” 喻婉没忍住,噗嗤笑了一声:“那可不吗。” 肚肚啪啪啪鼓了鼓掌,音乐声喧嚣,她凑到喻婉的耳边,崇拜的吼了一嗓子:“你果真牛逼坏了啊,这他妈都能勾搭上。” 喻婉不满的啧了一声,食指在肚肚面前左右晃了晃,严肃的强调:“注意措辞,这叫吸引。” 肚肚竖起了大拇指。正当她还要说些什么时,乔寄月忽然走了过来,那束花被他捧在手心。 这样近距离一看,肚肚眼睛都快看直了。 然而乔寄月的目光从始至终都落在喻婉的身上。即便知道肚肚是个女生,并不是所谓的情敌,可他看见肚肚整个人严丝合缝的靠在喻婉身上,他还是不易察觉的蹙起了眉。 他走过去,亲昵的搂住了喻婉的腰,不动声色将她拉近了几分,和肚肚保持着安全距离。他附在她耳边低声说:“我等你下班。” 喻婉想说不用。可想了想,说了他可能也不会听。 而且她着急上台,没工夫跟他墨迹了。 她撂下一句“随便你吧”就匆匆忙忙跑向舞台。 乔寄月坐上了她的老位置,她的包还在沙发上。他顺势拿了起来,放在怀里。 难怪喻婉喜欢这个位置,这里很偏僻,远离了混乱喧闹的卡座,就在舞台最左侧的角落处,不远不近的距离,恰到好处。 肚肚坐在一旁,和乔寄月隔了一个沙发。这会儿更是社交牛逼症犯了,她小心翼翼扒拉过来,不过与乔寄月保持着距离,伸长了脖子,八卦的问道:“诶哥们儿,你对我们鱼丸儿有意思?” 顶替喻婉的歌手已经唱完一首歌下了舞台,紧接着喻婉就抱着她的吉他走上舞台,站在话筒架前,一如既往的“调戏”粉丝。 乔寄月目不转睛的凝望着她,整个心思全搁在喻婉身上了,自动屏蔽了肚肚这个没营养的问题。 然而肚肚却没有死心,她将乔寄月的沉默当成了默认,登时气不打一处来,护起了犊子:“诶我说哥们儿,你不说话什么意思?占了我们鱼丸儿的便宜就完事儿了?二话没说冲进来就拽着人一通耍流氓,这可是要蹲局子的。” 乔寄月不吭声。 肚肚继续叨叨,安排得明明白白:“我可看见了,你可是有女朋友的。我知道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这种情不自禁的事儿很常见,但我们鱼丸儿可不是随便的人。既然这样,你得跟你女朋友分手。” 肚肚死不讲理:“我知道这样对你那个女朋友不太公平,可没办法啊,我就是三观不正,谁让鱼丸儿是我偶像呢!” 肚肚简直越说越离谱,乔寄月终于做不到视而不见,他忍住那一股子不耐的烦躁,微侧过头,斜着眼梢睨了她一眼,言简意赅道:“喻婉才是我女朋友。” 按理说这个回答肚肚应该满意才对,可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她的表情像是便秘了三天三夜,又凝重又惊愕,顿时又化身正义使者:“不是,你也太随便了点吧?素不相识亲了一下子就成女朋友了?虽然我三观不正,可我还是替你那女朋友生气啊,你这样同时伤害了两个无辜的女人你懂吗。” “...........” 肚肚像一只小麻雀,在他耳边叽叽喳喳,义愤填膺声情并茂语重心长的叨叨个不停。 乔寄月的耐心瞬间告罄,他眉头紧皱,强忍着没有发火。念及这是喻婉的朋友。 “我和喻婉,相识六年了。”乔寄月一字一句,咬字极其清晰,无比严肃的强调道。 这一反转,肚肚的表情更加精彩,嘴巴张成了“o”型,连后槽牙上的蛀牙都清晰可见,“what?!认识六年了?鱼丸儿不是说你们不认识吗!” 这话一出口,倒是有些出乎乔寄月的意料,他迟疑了几秒,而后终于肯拿正眼瞧她,忽视了肚肚那浮夸的表情,他脸上闪过一丝玩味:“说我们不认识?” 肚肚重重的点头:“啊!” 乔寄月缓缓看向舞台,一瞬不瞬的注视着喻婉,漆黑的眸讳莫如深,若有所思的勾了勾嘴角,不见一丝落寞,倒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雀跃。 肚肚看不懂他这复杂的表情,在一头雾水的情况下,机灵的小脑袋瓜突然灵光一闪,她一拍大腿,一惊一乍的:“都认识六年了,你啥意思啊,两头都吊着吗,哥们儿你太过分了吧!难怪我们鱼丸儿要说不认识你,原来你是这样式儿的!” “...........” 乔寄月终于忍无可忍,声线冰冷紧绷,但仍旧保持着最后一丝礼貌:“不好意思,麻烦你,安静一点。” - 喻婉在舞台上唱歌,可她的视线总情不自禁往乔寄月那边看。 她看到肚肚的嘴巴就没闭上过,对着乔寄月手舞足蹈的说着什么。一开始乔寄月还面无表情面不改色,像是把肚肚的碎碎念当成了空气,可后来也不知道肚肚说了什么,乔寄月那张淡漠的脸总算有了波动,而且是很大的波动。颇有几分抓狂。 喻婉特别好奇这两人聊了什么了,把气氛搞得这么僵。 然后喻婉就看见肚肚蹭的站起身,一脸的不爽,她气得鼓起了腮帮子,就像胖大海似的。那幽怨的小眼神将乔寄月从头到脚都瞪了一遍,紧接着下巴一昂,趾高气昂的走了。 要说肚肚可能是头一个没有被乔寄月的脸所迷惑的人了,反而还那般不屑和轻狂。将乔寄月视作敌人一般。 喻婉被肚肚那表情给逗乐了,连自己在唱歌都忘了。她笑出了声,透过麦克风,这一记不太明显的笑声瞬间被放大,所有人都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这一插曲,让喻婉一愣,瞬间回过神来。 她竟然下意识扭头朝乔寄月看了过去,正巧与乔寄月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汇。 此刻他的脸上已然不见一丝不耐,他朝她勾起嘴角,温柔的笑了笑。 喻婉有种被他看穿的感觉,脸猛的一烫。她尴尬的捂着嘴,厚着脸皮对台下说:“不好意思啊,看见你们这群小可爱我就忍不住想笑,太开心了。” 骚话一出口,台下的小粉丝们瞬间发出此起彼伏的欢呼声。 三言两语就将这一插曲一笔带过,她的手指重新按上琴弦,不紧不慢的弹起旋律,余光全然放在了乔寄月身上。 他怀中的红玫瑰占据了她整个视线。哪怕隔着一段距离,哪怕空气中满是烟酒的气息,可她依然能清晰的嗅见玫瑰浓郁的芬香。她能感受到乔寄月那灼热的目光,他那些滚烫的小心思似乎随着花香飘满了整个屋子,蛊惑人心,扰乱了她的所有思绪。 她拨动着琴弦的手指忽而一顿,最后竟鬼使神差的重新弹起一首歌的旋律。 “你们猜猜,我弹的是哪首歌?”喻婉一边弹吉他,一边笑着问台下。 有粉丝听出了旋律,大声喊:“突然好想你!” 喻婉打了个响指:“bingo!” 她继续弹着吉他,而后红唇贴近麦克风。 “想念如果会有声音,不愿那是悲伤的哭泣,事到如今终于让自己属于我自己,只剩眼泪还骗不过自己。” “突然好想你,你会在哪里,过得快快乐或委屈。突然好想你,突然锋利的回忆,突然模糊的眼睛。” “我们那么甜那么美那么相信,那么疯那么热烈的曾经,为何我们还是要奔向各自的幸福和遗憾中老去----” 一把性感又洒脱的烟嗓突然唱起了悲伤情歌,这才最夺人心。 乔寄月的心鼓鼓胀胀,有什么东西仿佛在翻滚,有点发涩。 听她唱这首歌,他想起了过去那浑浑噩噩的两年。 他听她的话,自学了吉他,学会了她最爱的那首《海阔天空》,然而没有寻求奖励的机会。 两年的时间,他还是会习惯性的拨打她曾经那个手机号,听着一遍遍的“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听到麻木不仁。直到有一天,电话那一头不再是冰冷的提示音,但接听的人不是她,而是号码的新主人。 那种从失望到看见希望,再到更加失望的心情,他永远都忘不了。是比凌迟还要残酷的折磨。 那一刻他才彻底认清现实,喻婉从他的世界消失了。遗憾就是他们之间唯一的故事,她会和别人谈恋爱,会和别人结婚生子。她的生活里不会再有他的影子。 这种痛是无形的,也是致命的。 此刻,手里的玫瑰花被他一点点握紧,手指在不受控制的轻颤。 他看着舞台上的她,聚光灯打在她身上,她的红发熠熠生辉,她的眼睫落上细碎而璀璨的光。 她就近在眼前。不真实,却又格外真实。 “唱这么丧的歌,不是我风格我知道。我可没有emo嗷,你们千万别误会我。”喻婉的手轻轻的抚着吉他,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她歪着头,抿着唇思忖了两秒,最后咳了一声,抬高音量:“我就是.....想对在场的某个人说,我们不会奔向各自的幸福和遗憾中老去。” 乔寄月的心跳一滞。瞳孔缩了缩。 她停顿片刻后,竟缓缓扭过头来,在众目睽睽之下,看向乔寄月。 “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一起,奔向属于我们共同的,幸福和未来中老去。” 乔寄月刚才还停滞的心跳在听到喻婉最后一句话时,瞬间恢复了跳动,甚至跳动速度到了无法计量的地步,每一下都沉而有力,似乎要破膛而出。 他听到了自己劫后余生的呼吸声,那根紧绷的弦瞬间松缓下来。 他刚才还以为喻婉要再一次拒绝他。 此刻,铺天盖地的喜悦砸下来,乔寄月几乎情难自已,他手拿着玫瑰花,迫不及待站起身,想冲上台去拥抱他的梦想。 然而喻婉看穿了他的意图,在他站起身还没来得及迈步时,喻婉就立马指着他制止道:“诶,你站那儿啊,别急着献花,我话还没说完呢。” 乔寄月果然身形一顿,听话的站着不动了,这颗心又悬了上去,紧张又忐忑,猜测着喻婉还有什么话没说完。 喻婉的手指在琴箱上有节奏性的敲了几下,她微昂起下巴,红发张扬,神色傲慢又不羁:“我就是想由衷提醒一下在场的每一位男士,甭管你是出于什么原因什么情况,只要你女朋友见着你身边出现了除她和你家人之外的其他任何异性,都会不爽,很不爽。女朋友闹脾气是你活该,就得受着。” 此话一出,全场掀起了一片震耳欲聋的掌声和呼喊声,简直炸开了锅。 在这片喧嚣之中,乔寄月沉沉笑出了声,被鼎沸的人声所覆盖,显得那般微不足道。可他的目光之中却仿佛只有彼此,沉溺其中,这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人。 谁都清楚,这一刻,一切都变得不同寻常。 - 乔寄月果然乖乖等到了喻婉下班。 凌晨三点的街道,依旧灯火通明,霓虹闪烁。宽阔的街道还有熙攘人影。 北风呼啸,零下的温度,冷得刺骨。 可车内,似乎不需要暖气,温度也在不断的攀升,热得人心潮澎湃。 喻婉觉得车里闷得很,将车窗落下来一半儿,凛冽的寒风霎时间扑面而来,不过也稍稍抚平了内心的躁意,让她变得更加冷静和清醒。 车子还停在路边,她扭过头看着窗外昏黄的路灯,吸了吸鼻子,率先开口:“其实吧,我这个人性格很烂,我之前交往过的每一个男朋友都说我是没有心的,没人会受得了我这个性格。” 她从兜里摸出烟,点燃,猛的吸了一口,吞云吐雾间继续不咸不淡的说:“说实在的,我不适合谈恋爱,恋爱对我来说只是生活的一个调剂品,甚至大多时候我都不愿意谈恋爱,太耽误事儿了。” 这话简直就是典型的渣滓语录啊。 喻婉都没脸去看乔寄月的表情,她就是妥妥的大渣女一个。 可是她必须得实话实说,将她的顾忌毫无保留的交代清楚。 “所以?”乔寄月眯了眯眼,透过昏暗的光线一瞬不瞬的望着她的侧脸,他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声音一点点发沉。 喻婉又慢吞吞吸了一口烟,寥寥的白色烟雾飘出来,她似是长叹了口气,颇有些妥协和认输的意味:“所以啊,如果你能接受这样不完美的我,那我....愿意试着.....为你改变。” 这句话的话音还未落,她便感觉到乔寄月握着她手腕的手,忽的加大了力度,他手心的温度烫着她的肌肤。 他又在装乖 第48节 紧接着,她整个人被他一拽。 拉进他怀中,被他深深拥抱。 他的脸埋进了她的颈窝,他沉重悠长的呼吸喷薄开来,喻婉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我还以为。”乔寄月如释重负的叹息,“你又要拒绝我。” 她总是能轻而易举的牵动他的情绪,天堂或地狱,只需要她简简单单的一句话。 他就像是一个小孩子,得到了心爱的糖果一般兴高采烈。喻婉心里突然发起酸来,有些愧疚和感动,有些难以言喻的复杂。 这种感觉从来没有过。她形容不出来,有点难受,却又有点期待,酥酥麻麻,就像是有一根羽毛在心尖儿不停的挠。 她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唱那一首《突然好想你》 更不知道为什么当时要说出那样不符合她作风的,无比矫情做作的话。 就像是魔怔了。 但她可以确定,这一次绝对不是一时冲动,不是一时兴起。 是情不自禁,是无法自拔,是小心翼翼再三斟酌后的决定。 算了,不想顾忌那么多,不管有没有结果,总要试试才知道。 “诶,那你还不把花儿给我。”喻婉很是不客气的拍了下他的肩膀,语气一点都不温柔,甚至还有点蛮横,“男朋友。” 乔寄月笑了笑,低沉的笑声从胸膛里沉沉震出来,格外蛊惑人心。 他连忙将那一束99朵玫瑰花递给了喻婉,连同自己也送到她面前,修长的手指缓缓抚上她的嘴唇,摩挲着他肖想许久的唇钉。 两人的鼻尖似碰非碰,呼吸暧昧的交织在一起,即便寒冷的风一阵阵往车内灌,也逼不退这一室无处安放的旖旎与温情。 “你可以教我接吻了吗?” 虽然这么询问着,可乔寄月已经不由自主吻上了她的唇钉,嗓音越发的沙哑难耐,“女朋友。” 第45章 你只能吃我 喻婉算是看出来了, 第一次谈恋爱的乔寄月脱单了过后整个人像是释放天性了一样,搂着喻婉亲不停,亲得喻婉嘴都麻了, 连忙叫停。 她推着他胸膛,将他往后推了推, 呼吸有些不稳:“我发现男的是不是都有点奇怪癖好?你老嘬我下嘴唇干嘛?” 话锋一转, 她故作嫌弃的吐槽道:“不会接吻可以慢慢学, 那也不能乱亲啊,受罪的是我好吧,嘴皮子都麻了。” 喻婉伸出舌头舔了舔下嘴唇。 车内视线昏暗, 只有影影绰绰的路灯她投进车内照亮一丝微弱的光线,她的面容忽明忽暗,半隐在灯光之下。她的舌尖探出来舔了一下嘴唇,泛着水光,唇钉润泽。 乔寄月的喉结微微滚动,随后便再一次情不自禁朝她低下头去,含住她的下嘴唇,只轻轻的碰了一下,沙哑的气音在她耳边盘旋:“对不起, 我轻一点。” 轻一点,这是什么虎狼之词。简直让人脑洞大开。 喻婉的脸冷不丁烫了一下。不过这时候也发现了一个细节, 那就是乔寄月总会时不时用舌头挑逗似的舔一下她的唇钉。 似乎瞬间找到了答案。 喻婉的头往一侧偏了一下,躲开了他的吻, 可人并没有后退, 而是将胳膊搭在乔寄月的肩膀上,绕到他的颈后,微昂着头看他, 调笑道:“你就这么喜欢这个?” 说着的同时,喻婉用舌头顶了顶下嘴唇,唇钉凸显。 乔寄月低头啄了一口,然后伸出手指似有若无的摩挲着她的嘴唇:“嗯,很好看。” 喻婉感觉嘴唇上一片酥麻,她有些受不了的躲开,戏谑道:“这么喜欢那我摘下来给你戴?” 乔寄月唇角上扬,笑了笑:“你戴才好看。” 喻婉啧了一声,食指在他唇上比划了两下:“嘴倒是挺甜。” 乔寄月抿唇,将她的手指轻轻含住,喻婉像逗猫一样故意在他嘴唇上一点一点的,乔寄月也配合着她,故意张嘴作势去咬她的手。 喻婉噗嗤一声笑出来,觉得两人太幼稚了。 “我没洗手。”她故意吓唬他。 乔寄月这样养尊处优的富二代公子哥儿去吃个大排档都嫌弃凳子黢黑,她来一句没洗手指定崩溃。然而让喻婉出乎意料的是乔寄月并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嫌弃之色,反而还煞有介事的亲了几下她的手腕。 喻婉又是噗嗤一声,她也不逗他了,抽出了手腕,打算坐直。可乔寄月明显不愿意放过她,顺势握住了她的手腕,指腹有一下没一下的蹭着她手腕内侧的皮肤。 “刚才那个蓝色头发的女生,她是你朋友?”乔寄月问。 喻婉漫不经心说:“新同事,刚来的。性格挺好一小姑娘,挺招人喜欢的。” 乔寄月蹙了下眉,刻意提醒道:“她是女生。” 喻婉知道乔寄月又开始酸不溜秋了,她扬起眉毛,理直气壮:“女生怎么了?我不都跟你说了,我男女通吃。” 喻婉感觉搂着她腰的手不由收紧了几分,他低下头朝她逼近,压迫感油然而生,他那张好看到不真实的脸更是让她情不自禁的心跳加速。 他重重的吻了一下她的唇,郑重其事说:“不行,你只能,吃我。” “......” 说的话是越来越隐晦了,还带着颜色。 这话喻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只干巴巴的咳了一声,正想着要说点什么转移话题时,乔寄月就又说道:“你的新同事跟我说,你告诉她你不认识我。” 喻婉反应慢半拍:“啊。” 乔寄月翘起一侧嘴角,饶有兴致:“你是吃醋了吗。” 虽然是疑问句,但乔寄月的口吻却又是那般笃定,似乎是胜券在握。 喻婉被说中心事,多多少少是有点害臊的,可想了想两人现在都已经是男女朋友关系了,吃醋了就吃醋了呗,有啥不好意思说的。 于是喻婉大大方方承认,但同时还不忘傲娇一下:“是有那么一丁点儿吧。” 喻婉光是说了只有一丁点儿吃醋乔寄月就瞬间喜上眉梢,狭长的双眸弯弯的,明晃晃的欢喜。 喻婉心窝子一塌。这小屁孩儿要不要这么容易满足?她吃个醋都能高兴成这样。 “你是不是早就喜欢我了。”乔寄月笑着问。 喻婉这回做不到坦坦荡荡了,认识他的时候他才十八岁,还是个高中生,感觉要是承认了的话就显得自己居心不良似的。 喻婉又战术性的干咳了一声,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语焉不详的来了一句:“我告诉你啊,别过分解读。没几天你还不得飘上天啊。” 答案其实已经不言而喻。乔寄月没有再追问。 这时候喻婉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来似的,她来了精神,一脸严肃的盯着乔寄月,命令的口吻:“今晚那白富美明显对你有意思,你最好给我离她远点啊。以后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都不能再送别的女孩子回家,记住了吗。” 乔寄月点点头,很是听话:“我记住了。” 喻婉灵魂拷问:“只有谁能坐你的副驾?” 乔寄月毫不犹豫回答:“你。” 喻婉又问:“我是你的谁?” 乔寄月说:“女朋友。” 喻婉非常满意的揉了揉乔寄月的脑袋:“乖。” 她觉得乔寄月简直太乖太温顺了,摸摸他脑袋,他那表情无辜又享受,简直就是撸猫既视感。 喻婉笑眯眯的,又轻轻的揉了几下,把他精心打理过的发型都搞乱了,凌乱中多了几分不修边幅的慵懒感,作为资深颜狗的喻婉实在是忍不住,又凑上去亲了亲乔寄月的脸颊。 随后拍拍他肩膀:“好了,太晚了,该回去睡觉了,困死了都。” 这几天没怎么睡好,虽然意识很清醒,可眼皮子早就开始打架了,她真怕再不睡觉就猝死过去了。 然而乔寄月非但没有撒手,反倒将她越抱越紧,脸埋进了她的肩窝,嗓音有点沉闷:“不想回家。” 喻婉的心跳冷不防漏了一拍,她一动不敢动,警惕起来,反问道:“你不想回家,那你想去哪儿?” 该不会才确定关系还不到俩小时,他就想嗯嗯啊啊那什么吧?如果是的话,喻婉就直接将他的头捶爆,先打一顿再说。 乔寄月似是叹了口气,气息悠长,那么好听的低音炮,这会儿居然发出了猫咪咕哝一样的撒娇声:“想就这样跟你呆在一起。” 喻婉的心跳又乱了一个节拍。 他缓缓侧过头,吻了吻她的脖颈和耳垂,“想抱你,吻你。” 喻婉喉咙发痒,她呼吸都变得紊乱起来。她有种很强烈的预感,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只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而且乔寄月正是年轻气壮的时候,那简直叫一个不经撩,再加上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保不齐擦枪走火。 “得得得,你差不多得了啊。”喻婉装作嫌弃的样子,忙不迭推了他几下,她煞有介事的打了个哈欠,妥妥的钢铁直女口吻,“你想猝死别拉着我啊,赶紧的,送我回家,再耗下去天都亮了。” 最后乔寄月只好不情不愿的将喻婉送回了家,在喻婉下车前依依不舍的拽着喻婉讨了个漫长的晚安吻。 喻婉下车还不忘将乔寄月送的玫瑰花抱走,闻着浓郁的玫瑰花香感觉整个人越发的轻飘飘了,她这一路不知道打了多少个哈欠,睡意排山倒海的向她袭来。 喻婉回到家,迷迷瞪瞪的去卸妆洗漱,手机震动了好几下,她实在没劲儿看消息,倒上床就睡得天昏地暗。 只不过这一觉睡得不长,一大清早就被外面一阵哐哐当当的声音吵醒,喻婉一开始还以为楼上在装修,可隐隐约约听到了吴归的声音。 “你们搬东西动静小点儿,屋里头还有人睡觉呢。” 陈倩颖的声音也不高不低的响起,带着哭腔,断断续续的,语气很不满:“都这个时候了,你关心的就只有鱼丸儿睡不睡得好是吗。” 吴归无奈的讲道理:“这房子又不是只有你一人住,这是基本的礼貌和素质,不能你自个儿有情绪就让别人给跟着你一块儿难受吧。” “吴归!”陈倩颖的情绪激动起来,像是故意跟他作对,尖着嗓子嘶喊:“分手了你一点都不难过是吧?你巴不得我快点走?” “你搞搞清楚,是你要分的。”吴归不甘示弱,说,“你不本来也马上就走了吗。” 陈倩颖指着吴归,半天没说出话来,随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对着身后搬行李的人喊了一声:“搬快点儿,我在这里一秒钟都呆不下去了!” 外面的争吵声越来越激烈,喻婉终于意识到这不是梦,更不是楼上在装修。 她起了床,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走了出去。 打开房门,扒拉着门框,半眯着眼睛,瓮声瓮气的问:“大清早的你们干嘛呢,拆家呢。” 喻婉的出现,将吴归和陈倩颖之间的剑拔弩张削弱了一点,陈倩颖收敛了一些火气,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转过身对喻婉说:“鱼丸儿,我要搬走了。” 听到这个消息,喻婉的瞌睡瞬间没了,“什么玩意儿?” 陈倩颖的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流,看上去委屈得很:“我跟吴归分手了。” 喻婉更为震惊,目瞪口呆,又重复了遍:“什么玩意儿?” 陈倩颖吸了吸鼻子:“不能跟你合租了,不好意思。” 他又在装乖 第49节 话锋一转,陈倩颖又泣不成声的对吴归说:“跟你在一起这段时间真的很快乐,不能继续走下去挺遗憾的,不过我尊重你的选择,你照顾好自己。” 陈倩颖说完就拿着自己的行李箱走了,吴归想伸手去帮她,她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搬家公司的工作人员很快将陈倩颖的东西全都搬走了,客厅里顿时空了。 喻婉还站在原地懵逼,当屋子里只剩下吴归和喻婉两个人时,喻婉总算是找回了一点神智,她气势汹汹的走过去,直接对着吴归的腿就是一脚猛踹:“你长本事了啊你吴归,居然都敢甩人了?倩倩那么好,你不珍惜,你也学着当渣男了?” “卧槽!”吴归痛苦的惊呼一声,捂着自己的腿在原地单脚跳。 “赶紧的!趁还没走远,给老娘追回来!”喻婉又照着他另一条腿踹一脚。 吴归的痛呼声又高了好几个分贝,他又换了条腿单脚跳。 怕喻婉再对他上手,他连忙往后退了好几步,为自己辩解:“她明天就要去上海了,追个毛啊!是她要分的!老子还一肚子委屈没地儿说呢!” 这一反转倒是又让喻婉懵了个逼:“什么玩意儿?她要去上海?” 吴归揉了揉受伤的腿,表情一言难尽,摇摇头:“可不是吗,她要去上海读研。她说她不想异地,让我陪她一块儿去上海。” 喻婉:“......” “我一家老小都在这儿,我怎么可能陪她去上海,亏她想的出来!”吴归越说越气愤:“她爸妈一直都瞧不起我,嫌我是个没文化的厨子,这就算了,还让我在上海买房才同意我俩在一起。” 说着说着,吴归啐了声:“我他妈买个鸡毛,把我卖了得了。她爸妈逼我就算了吧,她还来逼我,说我不陪她去上海就分手。成啊,分就分呗,我还怕她?” 喻婉听了前因后果,她只觉得离了个大谱,深深的叹息一声。 她走到吴归面前,给了他一个安慰的抱抱:“哎,哥们儿,别难过昂,姐在这儿呢。” 吴归冷哼:“我难过个屁啊,天涯何处无芳草。对象这玩意儿,没了就换,多简单的事儿啊。” 虽然话是这么说,结果下一秒,吴归就抱着喻婉嘤嘤嘤的落下了滚烫的泪水,“鱼丸儿,我是真挺难受的。” 吴归一哭,喻婉也跟着不好受了。 吴归和陈倩颖在一起大半年了,这是吴归迄今为止最长的一次恋爱,吴归把陈倩颖带回家见了家长,吴归爸妈喜欢得不得了,天天炫耀吴归找了个名牌大学的女朋友。 陈倩颖家庭条件不错,书香门第。陈家最看重的就是学历,恰恰吴归最缺的就是学历,所以陈家一直都不同意他们恋爱。他们俩经历了很多,终究没有修成正果,说到底还是因为现实太残酷。 “没事儿,没事儿。”喻婉拍着吴归的背,不停的安慰:“失去你是她的损失。咱就再找,好姑娘这么多,总有对你死心塌地的,对吧,我帮你物色着。” “我是觉得她真的太自私了。”吴归哽咽的诉苦,“也不替我想想,做什么事儿都只顾着她高兴就行,没考虑过我的感受。” 越说吴归哭得越委屈,“他们还让我在上海买房!我他妈!就算有一百零八条腿都赶不上房价的速度,我觉得他们是在侮辱我,但我没有证据!” 喻婉又想笑可又觉得难受,这种复杂的情绪让她狠狠的拧起眉,表情宛如便秘。 “那咱就努力赚钱在上海买房,就买汤臣一品!他妈的,敢瞧不起我们小乌龟!有钱了东方明珠都眼也不眨的买下来天天蹦极玩儿!”喻婉义愤填膺。 吴归抬起头,鼻涕泡儿都流出来了:“我怀疑你也在嘲讽我。” “不是。”喻婉干巴巴的笑了笑,拍着他的背,“做人就得有目标有梦想,万一咱哪天买彩票中他妈个几百亿呢。对吧。” “叮铃---” 这时候门铃突然响了。 喻婉一惊:“该不会是倩倩反悔了,回来找你了吧。” 吴归的鼻涕泡儿顿了一下,随后便笃定的摇摇头:“不可能。” “我去看看。” 喻婉着急去开门,可脆弱的小乌龟却宛如抓着一根救命稻草死活不撒手,快断气了似的:“鱼丸儿,我难受啊。” “哎别哭了,我去开门。”喻婉就只好拽着吴归一起去开门。 吴归像一只树懒扒拉着喻婉,脸还埋在喻婉的肩膀上,鼻涕泡儿蹭来蹭去。喻婉一只胳膊被他挽着,一只胳膊艰难的伸过去,拉开了门。 然而出现的人并不是陈倩颖,而是.....乔寄月。 当他看到喻婉和吴归此刻的亲密举动时,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双眸似乎凝了霜,冰冷的目光投向吴归。 “把你的手,从我女朋友身上拿开。” 第46章 味道,都挺不错…… 吴归哭得晕头转向的, 他稀里糊涂的抬起头,鼻涕泡儿还挂着,泪眼模糊。看到乔寄月时, 被乔寄月那带着杀气的眼神吓得一激灵,反射性松开了喻婉。 “你怎么突然来了?”喻婉瞥了眼乔寄月, 一边问一边别过头看了看刚才被吴归靠过的肩膀, 肩膀那一块的睡衣上明显留下了一片黏黏糊糊的透明液体。 喻婉的表情登时扭曲了起来, 嫌弃得很,可吴归这么难过她又不忍心去凶他,只能硬生生的忍着, 马不停蹄的跑到茶几前,抽了几张纸巾使劲儿擦了擦吴归留下的鼻涕。 乔寄月很自觉的走了进来,旁若无人的从吴归面前走过去,他将手上买的早餐放在茶几上,从身后抱住喻婉,握住她的手,捏着纸巾替她轻轻擦拭起来。 “我想你了。”他说着的同时,还吻了吻喻婉的鬓角,“给你打电话你没接。” 他的吻密密麻麻的落下来, 轻柔吻过她的鬓角及耳垂,喻婉觉得背脊都麻了。这一瞬间, 喻婉才算是真正有了点正在和乔寄月谈恋爱的实感,在这之前她总觉得是不是昨晚做了一场梦。 喻婉缩了缩脖子, 颤颤栗栗的说:“没听见。” 乔寄月还在孜孜不倦的吻她, 蜻蜓点水一般,低沉着嗓问:“你们刚才为什么要抱在一起。” “吴归他.....” “不是,我说你俩干嘛呢!!!” 喻婉刚开口, 身后就炸开吴归震惊的咆哮声。 喻婉整个人一震,这时候才后知后觉想起来还有吴归在呢,她条件反射的将乔寄月推开,她反应过激,乔寄月防不胜防,被推得后退了一两步。 吴归的眼睛是单眼皮,偏小的类型。可这会儿眼睛简直瞪得史无前例的大,活像两颗煮裂开了的大黄豆,目瞪口呆的瞪着喻婉和乔寄月,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在表达着他此刻强烈的懵逼之情。 “你们俩.....你们俩.....”吴归颤抖的手指指着喻婉和乔寄月,这时候突然间想起了乔寄月进门前说的第一句,他越发大惊小怪,“你俩处对象了?!” 乔寄月走到喻婉身边,揽住了喻婉的肩膀,如此亲昵的姿态毫无避讳,他面无表情的睨着吴归:“有什么问题吗?” “我靠!”吴归不可置信的惊呼。就像是知道了什么爆炸性新闻似的。 喻婉觉得现在这场面很是尴尬,她曲起胳膊肘不动声色的捅了一下乔寄月的腰,想要躲开他的拥抱,结果乔寄月反而越搂越紧,他握着她的肩膀不肯松手,他俯下身贴在她耳畔,语气中有几分幽怨和质问:“你就这么害怕让他知道我们的事吗?” 喻婉知道这小屁孩儿又掉进醋坛子里了,她也侧过头,在他耳边轻声解释说:“不是,吴归失恋了。” “他失恋了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乔寄月蹙着眉,有点不开心,很是介意喻婉刚才在吴归面前躲他的亲密接触这件事儿。 “他心情不好,我们在他面前这样儿不太合适.....”喻婉又说。 乔寄月正准备再次开口时,吴归终于又爆发出忍无可忍的嘶吼声:“我靠,我说你们俩差不多得了啊,有必要在我面前亲亲我我吗,就不能考虑一下刚失恋的苦逼的我的感受吗!” 喻婉再一次被吴归的声嘶力竭的抱怨惊得哆嗦了一下,她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强制性掰开了乔寄月搭在她肩膀上的手,抽了好几张纸巾递给吴归,故作嫌弃的撇撇嘴:“你说话就不能先组织好语言再说?不拗口啊?你赶紧擦擦你那大鼻涕吧,三岁小孩儿都没你这鼻涕长。” 吴归十分暴力的夺过她手中的纸巾,“我靠,你们俩什么时候搞一块儿的!是不是就家门口那次!” 吴归越说越激动,用力擤了一把鼻涕:“我就说你俩肯定有事儿,你还不承认!” 喻婉郑重声明:“诶不是啊,那次真没有,是昨晚。” 吴归一听更心痛,内心更是不平衡了:“我靠,我分手分得撕心裂肺的时候你居然沉浸在爱河里无法自拔,呜呜呜。” 喻婉走过去拍了拍吴归的肩膀,往常那么彪悍不拘小节的人,这会儿突然温声细语起来了,煞有介事的安慰起来:“好了好了嗷,不气不气,我要早知道你分手了,我就再单几天了,好哥们儿就得同患难吗不是。” 喻婉说话向来就不着正调,乔寄月即便知道喻婉是在开玩笑,安慰吴归缓解气氛,可他听了她的这番话还是会不开心。 吴归一下子破防了,又无助的趴喻婉肩膀上嘤嘤嘤哭起来,喻婉看得出来他是真的难受,吴归这人,要说哪都好,就是爱情吧太坎坷了,回回都被甩,本来以为这一次能定下来了,结果陈倩颖又突然搞了这一出。 好可怜的乌龟。 “没事儿没事儿,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我老早就想说了,倩倩除了学历高之外,其他地方都比不上你!”喻婉像哄小孩子一样拍着他的背。 他们两人搂搂抱抱,乔寄月还是头一次见喻婉这么温柔有耐心的哄人,心里头更是不对味儿了,不过他隐忍着没有发作,而是面无表情的走过去,不由分说拉住了喻婉的手腕,将喻婉拽进自己的怀里,拉着喻婉坐进沙发,没什么情绪的说:“吃早餐,要凉了。” 或许是乔寄月隐藏得太好,要么就是喻婉太过神经大条,她完全没发现乔寄月微妙的情绪变化,还很是热情的招呼吴归:“你没吃早饭吧,过来一起吃。” “我两天都没吃饭了,没胃口,吃不下去。“吴归吸吸鼻子,一脸悲怆忧伤。瞥了眼桌上的早餐袋子,眼睛刷一下亮了,忙不迭跑过去,“是老字号生煎包哇?” “......”喻婉对他的变脸速度非常无语与佩服,不过没有开口损他,而是笑呵呵的将筷子递给他,满脸老母亲的慈祥:“快吃吧,傻逼才闹绝食呢。你本来脑子就有问题,别饿得更傻了。” 打包盒里就只有一双筷子,喻婉给了吴归。喻婉跑去洗手间火速刷了个牙,然后又跑回来,随便擦擦手。倒也不讲究,直接上手拿了一个生煎包塞嘴里。 乔寄月内心里那股子烦闷和沮丧发酵得一发不可收拾。他宛如一个完全多余的存在。她和吴归的世界,他好像从来都融不进去,跟吴归在一起的喻婉总是这么真实这么放松,明明没有从她眼里看到过一丝超出友情的感情色彩,可她偏偏就是全部的关注点都在吴归身上。 “虽然我还是挺伤心的,但有一说一,这生煎包真绝了。”吴归一口一个,大快朵颐。 “那当然了,也不看是谁买的。”喻婉眯着眼笑了笑,那样子傲娇得很,然后对他招了招手,“过来坐啊。” 乔寄月压抑着情绪,不紧不慢走了过去,坐在喻婉的身边。 “你吃早饭了吗?”喻婉拿着一个生煎包啃了一口,一咬下去,里面的馅儿还有点烫,她舌头打了卷儿,只咬下来一小半。将手中的一半儿递到了乔寄月嘴边,“尝尝,我最喜欢的虾肉馅儿。” 突然想起什么来似的,她又轻轻吹了吹,再次递到乔寄月嘴边,“呐,不烫。” 人吧,或许都有这种心态。在被忽视的时候很失落沮丧,可当别人热情对待自己时,这时候最大的反应并不是欣喜欢愉,而是更加无法控制的生气和委屈,于是乔寄月闹脾气似的偏过头去,拒绝道:“不吃。” 喻婉完全不知道乔寄月此刻内心的想法,她瞥了眼手中被自己咬了一口的生煎包,意识到可能娇贵公子哥儿的洁癖又开始发作了。她其实也不是成心的,就是一个本能反应,倒也没想那么多就递给他了。 可这会儿喻婉开始故意了,明知道他有洁癖,就是想逗逗他,将生煎包又往他嘴边凑了凑。 乔寄月毫不犹豫,又将头偏到另一边,躲开:“我不吃。” “干嘛?嫌弃我啊?”喻婉歪着脑袋,饶有兴致的看他,“行吧,才一天就开始嫌弃我了。” 喻婉半真半假的叹息一声,那样子似乎是很失望。她悻悻然收回手,将生煎包递到嘴边,刚张开嘴巴准备咬一口时,她的手腕就被一捉,紧接着乔寄月朝她俯下身,他的俊脸就这样猝不及防放大在眼前。 下一秒,他咬住了她嘴边的生煎包,同时还不肯放过她的唇,咬生煎包的同时还或轻或重的吮了一口她的下嘴唇。 他咬了一口似乎还不知足,孜孜不倦的含着她的唇,一时之间不知道到底是在品尝她最喜欢的生煎包,还是在品尝她。 喻婉觉得脑子瞬间一片空白,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他纠纠缠缠的吻着。 须臾,他终于肯放过她。喻婉被他别样的吃法给撩得晕头转向找不着北,就跟梦游似的。然而乔寄月仿佛撩人而不自知,他淡定从容的往后退了退,懒洋洋的靠着沙发靠背,舔着嘴唇,似乎在回味:“味道,都挺不错。” 都,这个词用得可真是巧妙,微妙,妙不可言啊。 暧昧值直接拉到爆表。 吴归本来吃生煎包吃得正香,可当这十分刺激又激情的一幕出现在他眼前时,他觉得嘴里的生煎包瞬间变味儿了,变成了狗粮的味道,实在是难以下咽。 “我靠!!”他表情狰狞,故作愤怒的模样,龇牙咧嘴的将手中的筷子一摔:“你俩够了!就不能考虑一下我这个刚失恋的单身汪的感受吗!” 喻婉发现,她的厚脸皮只要是有乔寄月在的情况下瞬间就会化为乌有,她的脸烫得都能煎鸡蛋了,她别过头去,掩饰尴尬般啃着生煎包,可越吃越觉得这个生煎包太羞耻。 然而内心已经慌得一批了,她表面上还强装着镇定,一副欠揍的无可奈何模样:“没办法,男朋友太热情了,我也无辜啊。” 他又在装乖 第50节 吴归:“......” 乔寄月瞥了眼吴归,顺着喻婉的话,神补刀了一句:“你不在的话,我会更热情一点。” 吴归:“......” 狗粮已经像大嘴巴子啪啪啪往他脸上拍了。 吴归的眼角抽搐了几下,随后又抓起筷子愤愤不平的摔了一下:“靠!” 除了国粹语录他是真的说不出其他的话来表达此刻的心情了。 “要我说,你真他妈是这个!”吴归对喻婉竖起了大拇指,一下子拍起彩虹屁了:“乔老弟这么优秀的人都能搞到手。” 喻婉一听,瞬间不乐意了:“诶,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啊。什么叫搞啊。” 乔寄月严肃的纠正:“是我主动送上门的。” “......”吴归义愤填膺,“这是男人该说的话吗!乔老弟你不要面子的?” 乔寄月揽住喻婉的肩膀:“我不要面子,我要她。” 喻婉忍不住鼓了鼓掌,夸赞道:“教科书式回答!” 话锋一转,喻婉指着吴归:“学着点!” 他们俩一唱一和的,在他面前还唱起双簧来了,吴归直接被气笑了,对着喻婉和乔寄月不停的竖大拇指:“得,牛逼,小丑竟是我自己。” 喻婉被吴归那蜂窝煤一样的脸色逗得捧腹大笑,前仰后翻的,手拍打着沙发背。 整个屋子都充斥着喻婉的魔鬼笑声。 可笑着笑着,她突然像是被点了定穴似的,笑声戛然而止。与此同时,她还猛的挺直了腰背,坐得笔直,整个人僵坐着。 她的动作太过浮夸和激烈,乔寄月靠过去搂了她一下,关心道:“怎么了?” 喻婉灵魂出窍了两秒钟,随后像猫被踩了尾巴似的,整个人从沙发上一弹而起,猛一拍大腿,大惊失色:“我操!” 吴归被吓了一跳:“你鬼附身了?” 喻婉的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又烦又恼:“我刚想起来一件大事儿!马上就要交下个季度的房租了!你他妈分手了,陈倩颖走了,谁跟我合租啊!我一个人租不起啊卧槽!” 这两天就该交房租了,陈倩颖不跟她合租的话,她根本就租不起这个房子。而且这么短的时间也不可能找到新的合租室友。 喻婉不由自主回忆起两年前被房东赶出来的画面,代入感太强,喻婉已经开始手足无措起来了,她着急的在原地踱步。 然后她跑过去掐住吴归的脖子,不停的晃,故作凶巴巴:“你个挨千杀的,就不能想想办法晚分几天啊,现在好了,原来我才是最苦逼的那一个!” 吴归感觉他刚吃下去的生煎包都快被喻婉全给晃出来了。 吴归缴械投降,想也没想,脱口而出一句:“我跟你合租,我跟你合租!行了吧!” 乔寄月眯了眯眼,眸内阴霾渐生。 他站起身走过去,搂着喻婉的腰,将吴归和喻婉的距离拉开,他宣示主权一般搂她入怀,垂下眸,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吴归,眼神明明那般冷漠,但他却淡淡勾起了唇角。 “这件事,就不劳你费心了。” 他的目光缓缓挪到喻婉的脸上,重新恢复以往的温柔与润和,眸光明亮,嘴角的笑容无辜而纯粹,对喻婉说:“我们一起住吧。” 第47章 要不要跟我去洛杉矶 “你别扯了。”喻婉走去洗手间, 站在盥洗台前,拧开水龙头冲了冲手,“老老实实住你的豪宅吧, 上这儿瞎凑什么热闹啊。” 喻婉前脚刚踏进洗手间。乔寄月后脚就跟了进来,站在喻婉身后, 将她抱住。 弯着腰, 下巴磕在喻婉的肩膀上, 懒洋洋的说:“你不是缺室友吗?难道男朋友不是最佳人选?” 他掀起眼皮,从镜子里看她,“还是, 你想和陌生人共处一室?” 喻婉挤了一点洗手液在手心里搓出泡沫,她也从镜子里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乔寄月,似乎在斟酌他这个提议。 好像他说得挺有道理的,这么短的时间内找不找得到新室友先不说,就算真找到了新的合租室友,那她也要好好筛选,不能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就往屋里带,而且跟一个从不了解的陌生人重新认识真的好麻烦。 乔寄月的确是最佳人选。乔寄月的人品她是一万个放心的,而且他还是她男朋友。 喻婉明显已经开始有所动摇了, 她面色犹疑,多看了乔寄月两眼, 试探般问道:“你爸妈会同意你搬出来住?” 喻婉又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两年前那一次,姜暮柔像疯狗一样逮着她乱咬, 她真的已经有心理阴影了, 只要一想到姜暮柔那张好看却又狰狞的面孔,喻婉就冷不丁打了个哆嗦,嫌晦气。 刚准备说算了, 乔寄月忽然偏过头,不由分说含住了她的耳垂,绵绸的气息刮进耳蜗,他低着声音说:“他们没权利干涉我的决定,更没权利限制我的自由。” 下一秒,他更加变本加厉,刻意在她耳边沉沉喘气,嗓音压得更低,意味深长的说:“我不是小孩子了,姐姐。” 尤其是“姐姐”两个字,充满了挑逗意味,带着满满当当的的欲。 喜欢音乐的人,对声线这方面就格外敏感,然而乔寄月的声线该死的迷人,简直让喻婉的耳根子都发起了麻,这股麻顺着耳根子顺着脊梁骨一路往下。 喻婉深吸了口气,强装着镇定,她很是不适应的曲肘推了乔寄月一下,语气很是嫌弃:“你给我站好了,洗个手也来瞎凑热闹。” 喻婉将手上的泡沫冲干净,她又吐槽似的补了一句:“我发现你还挺黏人,跟块儿牛皮糖似的。” 虽然很不解风情,但喻婉就是情不自禁联想到了那种小屁崽子跟在妈妈身后转悠来转悠去,像一条小尾巴。 她吐槽了一番,非但没有让乔寄月就此收敛几分,反而他还得寸进尺的将她抱得越来越紧,细细密密的吻落在她纤细的脖颈。 他颇为理直气壮的反问:“我不黏你,我黏谁去?” 说实在的,喻婉是真挺抵触这种的,简直又黏又腻,烦都快烦死,谈个恋爱就跟八爪鱼上身了似的。她之前的每一任男朋友,如果敢这么黏她,她真的会毫不留情的就是一脚飞踹,难不成就没点自己的事情做了? 可真是奇了怪了,乔寄月像人形挂件似的,随时随地都想亲亲抱抱,她非但不反感吧,反而还每每被他撩得腿软。 果然这就是颜值的强大魅力吗。这就是颜狗的双标本性吗。 “那也不能这么黏吧。”喻婉压制着内心的悸动,抽了几张纸巾擦擦手上的水,转过身来,斜了他一眼:“让让。” 她侧过身想从他旁边绕过去,结果乔寄月胳膊一拦,他的双手撑在盥洗台两侧,将她牢牢禁锢。 他将她圈住,也不说话,就这么沉默且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双眸漆黑如海浪中的暗礁,正酝酿着千丝万缕的情绪,却又不动声色。 他的眼睛本就深邃,宛如深不见底的黑洞,神秘而危险。 与他对视时,总会不受控制的心跳加速。喻婉被他这样讳莫如深的眼神盯得浑身不自在,她忍不住别开眼,不明所以的问:“老看着我干嘛?” 看得喻婉心里头直发毛。就好像能被他一眼望穿似的。 乔寄月仍旧直勾勾地盯着她,倒也不掩饰,开门见山说:“我不开心。” 喻婉往后靠了靠,抵着盥洗台边沿,双臂环在胸前,歪着脑袋好整以暇的看他,问道:“怎么你了?突然就不开心了。” 乔寄月往前迈一步,将彼此的距离拉得越来越近,他微俯着身,视线与她保持平视,说:“你不能和吴归保持一点距离吗?” 喻婉脑子有点没转过弯来:“啊?我跟他怎么了?” 餐馆有事儿,吴归被他妈一个电话召唤回去了。这话要是让吴归听见,心理阴影面积估计又得变大了。 “你抱他,哄他。”乔寄月一一道来,“还有,早餐是我买给你的。 ” 倒也不是说乔寄月抠门,如果吴归想吃的话,他其实大可以再给吴归买一份其他的,只是这份早餐是他专门买给喻婉的,不希望喻婉和别人共享,尤其对方还是个男人。即便那是她的好哥们儿,他还是会不舒服,很不舒服。 乔寄月这么一说,喻婉还真回想了之前的细节,刚才是神经大条,这会儿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好像乔寄月从进门之后就表现得异常沉默,让他吃生煎包也不吃。 原来是吃醋了,有小情绪了啊。 她知道,她和吴归关系这么近,是个男人都忍受不了,她的前男友们也向她提出过意见,明确表示很介意吴归这个人的存在。吴归一直都是喻婉最重要的人,这一点天王老子来了都改变不了,她的态度向来很明确,接受不了她有吴归这个铁哥们儿兼娘家人的存在,那就麻溜儿的滚,反正铁打的吴归,流水的男朋友。 可是这一次,曾经那些无敌嚣张有恃无恐的狠话,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尤其是他冲着喻婉眨巴眨巴眼睛,卷卷长长的眼睫毛上下扇动,像蝴蝶的羽翼,语气有那么点说不上来的委屈成分。 这楚楚可怜我见犹怜的小模样儿,喻婉看了,这心就跟化成了一滩水似的,竟然生出了一股怜惜之情。 他妈的,再一次感叹,她果然是个深入骨髓的双标颜狗。 “不是。吴归他不是失恋了吗。怪可怜的,我就安慰安慰他,没别的意思。”喻婉解释道,“而且,生煎包那么多,我一个人也吃不完啊。” 乔寄月垂下眼睫:“我也可怜。” 喻婉这心呐,罪恶感横生,就跟自己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儿似的。 要换做以前她真得骂乔寄月几句说他大男人家家还这么矫情,可此时此刻最大的感悟就是心疼和愧疚,她连忙伸出手拽了一下乔寄月的胳膊,语气软下来:“哎呀,你别想那么多,” 乔寄月没说话,只淡淡抿了抿唇。睫毛微垂,在眼睑下方留下了一片浓密的阴影,看起来更为落寞。 “行行行,我下次注意,好了吧?”喻婉无奈的长叹了口气,她抬起胳膊,搭在乔寄月的肩膀上,手绕在他的脑后,手指把玩着他的头发,像哄小孩子一样哄道,“那我们就一起住吧,行不行?别生气了,嗯?” 这就是跟弟弟谈恋爱的正确打开方式吧,觉得苦恼但同时又觉得很甜,一时间新鲜得很。 事实证明乔寄月还是很好哄的,亦或者说他已经达到了目的,当然就是见好就收。 他暗淡的双眸中闪过一丝得逞之后的狡黠,他淡淡勾起嘴角:“好。” 乔寄月低下头,吻住了她的唇,手收紧,握着她的腰。情不自禁往她身上靠。 喻婉的身材是真的好。家里暖气足,她就穿了一件很薄的春季家居服,两人的身体紧紧靠在一起,他能感受到她凹凸有致的曼妙曲线。 喻婉被乔寄月吻得七荤八素,眼前一片雾蒙蒙,不过她深刻的意识到了一件事儿,那就是他一夜之间,他的吻技娴熟可不少,昨天还青涩笨拙,就知道蜻蜓点水,结果这会儿完全占领了主导权,游刃有余。 换气间隙,喻婉忍不住往后躲了一下,气息很不稳,审视般看着他,起了疑心:“你是不是偷摸找人练习了?” 这也进步得太神速了吧?还是说男生在这方面真的天赋异禀? 乔寄月的唇轻轻的附在她的唇上,听了她的话悠悠笑了一声,翘着唇角慢条斯理的轻吻她,嗓音温厚:“那是喻老师教的好。” 才刚确认关系的情侣,正是情感最浓烈之时,犹如干柴烈火,一撞上便一发不可收拾。 洗手间里的气温腾腾上升,呼吸交缠,唇齿相依。 情难自已时,总会有一些身体做出的,本能的,情难自已的举动。 比如乔寄月原本握在她腰上的手,情不自禁的钻进了她的衣角,触上她的肌肤,慢慢往上游走。 他的指腹滚烫,烫得喻婉不由轻颤了几下,理智总算拉回了一点,她忙不迭往后闪躲,摁住了他的手。 乔寄月似乎也立马醒过神来,他将手抽了出来,手心似乎还残留着她的体温和柔软触感,他蜷起了手指。 线条锋利的喉结微滚,嗓音变得格外沙哑:“抱歉。” 气氛忽而变得微妙且尴尬。 按理说情侣间,这些肢体接触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但喻婉的反应却出乎意料的大,不是乔寄月的原因,是她自己的原因,她不喜欢太过亲密的肢体接触,也不能完全归结于不喜欢,是接受不了。 接吻已经是她的底线了。 他又在装乖 第51节 喻婉神色不自然,浑身也不自在,她觉得有些话还是得先说在前面,“先说好啊,你住进来可以,但其他啥也不能做,分房睡,咱们也不算同居.....就是关系不太一样的室友,你明白吗?” 这话听起来奇奇怪怪,还带着点“渣”的色彩。 本以为这种话乔寄月听了肯定会生气,然而他并没有,他很善解人意的选择了尊重。 “嗯。”乔寄月答应得很干脆,可字里行间却又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旖旎暧昧,“我会等到你愿意。” 喻婉没有告诉他之所以如此抗拒的原因,她也没有回应。有些事情她是真的没有办法开口,难以启齿。 她不想说,乔寄月也没有穷追不舍的逼问,他并不着急。他知道喻婉是个有故事的人,他愿意等到她敞开心扉的那一天。 - 乔寄月晚上送喻婉去上班,等到凌晨喻婉下班把她送回家之后,他就回了庄园。他绝对是个行动派,既然决定要住在一起,那他便一刻也不愿多等,连夜将行李收拾好,第二天一早提着行李箱下楼去吃早餐。 现在姜暮柔知道自己管不住乔寄月了,就算乔寄月早出晚归一整天不着家,她也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跟乔寄月相处时的态度倒是小心翼翼起来了,生怕惹这个儿子生气,更怕把他推得更远。 当看到乔寄月提着行李走下楼时,姜暮柔这才沉不住气,略显慌张和惊讶的问:“你怎么带着行李?要去哪儿?” 乔寄月吩咐佣人将行李放到车上,这才慢吞吞走到餐桌前坐下,说道:“回洛杉矶。” 姜暮柔猛的皱起眉,面露不满:“怎么这么快就要回去?你不是能呆两个礼拜吗?这才几天。” 乔寄月面不改色,淡定从容的说:“有个学术研究,必须马上回去。” 姜暮柔非常怀疑乔寄月这话的真实性,不过倒是没往乔寄月要搬出去住这方面想,而是觉得乔寄月完全就是在找借口离开这个家,离开她而已。姜暮柔越来越慌,根本就不用她来推,乔寄月已经离她越来越远了。 姜暮柔惆怅又落寞的长叹了一口气,顿时没有了胃口。不过在沉默片刻后,她还是将话题引到了孟筱韵身上。 “我听说孟家的千金对你表现得很殷勤?” 乔老爷子的八十大寿,姜暮柔自然是没有资格参加的,甚至寿宴当天都不让她在庄园呆着,这件事还是回到庄园后听佣人说的,她早就想问乔寄月了,结果这两天连乔寄月的人影儿都看不到。 乔寄月置若罔闻,明显不想理会这个问题。 然而姜暮柔也明显不想让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她继续追问:“那天晚上你不是还送她回家了吗?是不是对她也有意思?” 不等乔寄月回答,姜暮柔就又迫不及待的开口,眼睛里冒着精光,格外兴奋:“儿子,你得把握好这个机会啊,孟家家底儿雄厚,你要是和孟家千金有了秦晋之好,那咱们就多了个强有力的后盾。到时候不仅乔氏是你的,孟家只有那么一个独生女,孟家的家产也会是你的!” 一谈到这方面,姜暮柔喋喋不休。一股股烦躁和反感堵在胸腔,无处宣泄。 这种话乔寄月已经听烦了,在这之前乔振怀已经对他旁敲侧击过了,暗示他去追求孟筱韵。 乔寄月不动声色深吸了口气,调整好情绪后,语气仍旧保持着平静,言简意赅道:“我对她没兴趣。” “没兴趣可以培养兴趣嘛,感情也是一样的道理啊。况且那姑娘也是大家闺秀,长得好出身好,我听说像天仙一样,说话柔声细语的,你们男孩子不都喜欢这种类型的女生吗。” 姜暮柔不放弃,还在苦口婆心的洗脑:“我还听说你们在一个学校,你看看,这不是缘分是什么?” 姜暮柔灵光一闪,又激动的提议道:“你正好要回洛杉矶,不然你问问她什么时候回去,你们俩一起回去,也能促进下感情。” 乔寄月微颔首,不易察觉的蹙了蹙眉,眉目间划过一丝阴戾和厌恶。 “妈。”乔寄月掀起眼皮直视姜暮柔,将她脸上的急切尽收眼底,他却没有丝毫的动容,郑重其事的声明:“您应该知道,我早就心有所属。” 一提起这件事儿,姜暮柔的脸色瞬间垮了下去,她愠怒道:“世界上这么多好女孩儿你不要,你偏偏看上一个最一无是处,对你最没有帮助的酒吧女!都这么久了,你就不能别惦记着她了?” 乔寄月没有任何犹疑,斩钉截铁:“不能。” 姜暮柔被他这话气得噎了一下,随后突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她眯了眯眼睛,质问道:“你又跟她联系上了是不是?” 乔寄月不再看她,慢条斯理吃着早餐,漫不经心的否认:“没有。” 不是不想承认和喻婉的关系,只是他觉得在这种情况下说出来,只会更加激化矛盾,而且他很快就要回洛杉矶,他怕姜暮柔会去找喻婉的麻烦。 现在的隐瞒实际上是对喻婉的保护。等他完成学业回国,他就会想办法摆脱这些束缚。 只要乔寄月死不承认,姜暮柔就算再怀疑那也没有证据,都只是她的猜测而已,他不想承认她也没辙。 “一个男人能对一个女人有这样的感情的确难能可贵,妈知道你是个重情义有责任心的好孩子,妈也不是反对你去追求爱情,妈只是想让你多为自己的前途考虑,成功就摆在你眼前,你为什么不要?这是多少人努力一辈子都到达不了的高度。” 姜暮柔也深知,乔寄月已经完全不受她控制了,现在就不能跟他硬碰硬,只能先退一步,换了一种方式劝说:“其实现在的商业联姻,大家都各玩各的,一点也不影响。结婚只是个噱头,一张纸而已,又不是卖身契,又没有限制你的人身自由,你照样可以有私人空间。” 说得很隐晦,但是也很直白。 乔寄月冷冷的笑了笑,听到姜暮柔这样的话,他只觉得荒谬可笑。 乔寄月拿起盘子旁的手帕慢条斯理的擦了擦嘴,随后站起身,神色淡漠:“我吃好了,先走了。” 他真的很想告诉姜暮柔,他不会让自己变成乔振怀那样的人,更不会让自己的心上人变成姜暮柔那样的人,更不会让自己未来的孩子变成自己这样的人。 可这些话终究太伤人,最关键的是伤了姜暮柔又能怎么样呢?她的执念太深了,跟她说什么都听不进去。倒也不必白费口舌。 乔寄月迈步往外走。 姜暮柔也连忙放下碗筷,追了出去。 “儿子,妈说的话你一定要听进去,男人一定要以事业为主。”姜暮柔走在乔寄月身边,不停的碎碎念,“你就试着跟她相处相处,那么优秀的女孩子你一定会喜欢上的,你听妈妈的话好不好?” 乔寄月充耳不闻,答非所问:“您回去吃早餐吧,别送了。” 走到车前,乔寄月拉开车门准备上车,姜暮柔眼疾手快,连忙拉住了车门。 乔寄月上车的动作一顿,撩起眼皮,侧眸淡淡看了姜暮柔一眼:“怎么了?还有事吗?” 乔寄月以为姜暮柔还会没完没了的给他洗脑,说来说去不就那么几句。可接下来还真出乎乔寄月的意料,姜暮柔的眼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一圈,满脸的依依不舍:“儿子,你这一走,咱们娘俩又要好长时间都见不到了,妈每天都在想你。” 姜暮柔一哭,乔寄月心里头那点厌恶倒变得无力又无奈起来了,终究还是不忍心她难过,他的神色缓和,恢复了以往的清润柔和,手指附上她的眼角,擦了擦眼泪,温着嗓哄道:“没事的,我马上就毕业了,很快就会回来的。” “你一年到头也不知道给我多打几个电话。妈担心你一个人在外头过得不好。”姜暮柔哽咽起来。 好像很长时间没有仔细看过姜暮柔了,这会儿近距离一看,他才注意到她的眼角长了很多细纹,即便她每个月都花高价去美容院保养,仍旧阻挡不了岁月的侵蚀。 她真的老了。还消瘦了许多。 在这之前他真的毫无察觉,在这之前他真的毫不在意。 乔寄月冷不防有点难受和愧疚,他抱住姜暮柔,安抚般拍着她的背,“我会常打电话回来的,您放心吧。妈,照顾好自己。” “你也是,千万要注意身体,别生病了。”乔寄月突然间的亲近与温和,让姜暮柔受宠若惊极了,她鼻子越发酸得厉害,回抱住了乔寄月,赶紧趁热打铁:“还有啊,把妈妈说的话记进心里去,试着跟孟姑娘接触接触,她绝对是个好姑娘,妈妈都是为了你好。” 即便再怎么不愿意听这种话,可乔寄月也没有表现出不耐烦,只表面上应付着:“我心里有数。” “快回去吧,外面凉。”乔寄月松开姜暮柔,转身上了车。 司机启动车子,乔寄月落下车窗和姜暮柔说了再见,紧接着车子扬长而去。 离开乔家之后,司机真的将乔寄月送去了机场。 为了让一切都天衣无缝,乔寄月昨晚就将他的车停在了机场停车场,他去停车场开了车,并没有直接去喻婉家,而是去给喻婉买了早餐,昨晚问她早上想吃什么,她说她想吃煎饼果子和豆腐脑儿。 喻婉告诉了他密码,乔寄月到了之后自己输密码开了门。 本以为喻婉这会儿肯定还睡得日月无光天昏地暗,结果他刚一进门,就撞见喻婉睡眼惺忪的从房间里走出来,她看到乔寄月后,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你在呢。” 一边打哈欠一边往厨房走,拿出一个杯子,倒了一杯温水咕噜噜一饮而尽。 热恋期的情侣们,在对象面前,哪个不是将自己最完美的一面展现在对方面前的,可喻婉那叫一个放飞自我。 头发乱得像鸡窝,睡衣也皱皱巴巴的贴在身上,睡了一晚,脸上还冒着油光,与平常的光鲜亮丽完全就是两个极端。 哪还有什么形象可言。 可落在乔寄月眼里,这么真实的喻婉,很可爱,尤其是她翘起的呆毛。 他又开启了黏人精模式,喻婉靠在吧台前喝水,乔寄月走过去,将喻婉搂进怀里。 她还捧着杯子在咕噜噜灌水。觉还没睡醒,喝水的时候一直都闭着眼睛,一副随时随地都能睡过去的架势。 乔寄月被她这个样子逗乐了,他情不自禁低下头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想快点见到你,一刻都等不了。” 此话一出,下一秒喻婉就唰的睁开了眼睛,意识到这一切不是梦,乔寄月是真的来了。她这才猛的一个激灵彻底清醒过来。 刚才一直都迷迷瞪瞪的,整个人像梦游似的,看见乔寄月她还以为是做梦呢。 尤其是一大清早耳朵就大饱耳福,他那又撩又苏的低音炮在她耳边这么一轰,嘴里说着情话,喻婉可实在是受不了。 她也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鬼样子,看来她并不是真的放飞自我,她也非常注重形象的,慌慌偏过头,使劲儿揉了揉眼睛,真怕眼里还挂着眼屎。 向来脸皮厚的喻婉,突然间不好意思起来了。她推开乔寄月:“房间给你打扫好了,你把你东西放进去吧。” “早餐给你放在餐桌上了,趁热吃。”乔寄月松开喻婉,提着行李箱往房间走去。 乔寄月就只带了一个行李箱,不大,从洛杉矶回来就只带了这一个箱子,这次搬来喻婉这里,里面不仅装了衣服和日常用品,还简单带了两套床单被套。 房间不算大,有一个阳台。不过房间里很干净,摆放也整齐,床上摆着一个空荡荡的软床垫,床垫上有一床叠得整整齐齐的被芯,还有一个枕芯。能看得出来这个房间喻婉是用心整理打扫过的。 乔寄月将行李箱打开,首先拿出来了床单被套,打算把床铺好。 喻婉本来打算去洗个漱然后吃早餐,结果看到乔寄月拿出了床上用品准备铺床。 无法想象一个衣食无忧从没干过活的富二代套被套是什么样子。估计一个上午都搞不完,甚至说不准还会被搞得心态炸裂,毕竟最让喻婉苦恼的事儿就是套被套了。每次套的时候又累又烦。 喻婉实在不忍心乔大公子干这种考验心态的事儿,于是她放下早餐,一副救世主降临的姿态,大摇大摆走进房间,“束手无策了吧,放着,姐来帮你。” 乔寄月刚想说不用,喻婉就已经率先上手了,将他的被套在床上摊开,手上一边操作一边老成的教育:“看着点,这回我帮你,纯碎是看你怪无助的,像你们这种富二代,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一点生活技能都没有,现在到了我这儿,就得自食其力,我可不会惯着你,下回我可不帮了啊。” 乔寄月情不自禁牵起唇角笑了笑,其实他想说他真的会,可最后做出一副十分诚恳的模样:“好的,喻老师,我一定认真学。” 然而喻婉嘴上说得多么天花乱坠牛逼哄哄,实际上手操作烂得像坨屎,她的套被套方式就是先把被子全都一股脑的塞进被套里,然后整个人钻进去,将边角一一对准位置。 喻婉趴在被套里,动作幅度很大,薄薄的一层被套上下颠簸着,她似乎很吃力,嘴里还发出了吭哧吭哧的喘息声。 乔寄月实在没忍住,手伸在嘴边虚握成拳,然而无济于事,还是沉沉笑出了声。 喻婉自然听到了乔寄月那道愉悦又像是看戏的笑声,上下颠簸的被套猛的一落,她咻的一下钻了出来,凶巴巴的瞪着乔寄月。 开始狡辩:“笑屁啊,你能耐你来啊。我跟你说,现在的人身体素质都不行,整天咸鱼躺,缺乏锻炼。用我这种方式套被子的话,不仅被子套好了,顺带还做了一番运动,你懂什么?你以为我在这儿跟你杂耍呢?” 喻婉的头发本来就乱,刚才又在被套里钻了一圈,更是乱得离谱,尤其是摩擦后起了静电,她的头发像wifi信号一样一层层竖起来。 乔寄月的唇紧抿着,嘴角却不停的上扬,狭长的眸不断翘起眼尾,悦色流淌。 可他迫于喻婉的威压,不敢笑出声,胸膛却在微微起伏着,他吞了吞唾沫,清咳了声,低沉的嗓音染着笑意:“是,喻老师说得对。” 喻婉自然不知道自己的头发已经像八爪鱼了,她“切”了一声,对着乔寄月无比傲慢的翻了个白眼,然后再一次钻进被子里,大动干戈的将被子整理好。 从被套里爬出来时,已经累得满头大汗了,她长吁了一口气,用手背随意抹了一抹脸,然后站起身,对乔寄月挑了挑下巴,命令道:“来,你攥着那头,我攥这头,掸一掸,掸平就行了。” 喻婉说着的同时,将被子一边攥在手里。 乔寄月服从命令,攥住另一头。 两人将被子抬了起来,在空中上下甩了甩。 乔寄月一边漫不经心的配合着她的动作,一边眼也不眨的盯着喻婉看。 他又在装乖 第52节 喻婉背靠着阳台站着,这房间朝阳,今天的天气不错,柔和的光线透过玻璃洒进房间,她背着光,整个人像是隐在了光里,他能清晰的看见她脸上的小绒毛,她眼睫低垂时,睫毛落满了细碎的光影,脸颊酡红一片,鼻尖覆着一层细汗。 乔寄月说不上来此刻的心情,词穷到只能用.....心动来形容。 跟她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他都在心动。 他下意识抿了抿唇,喉咙渐渐发紧,直到后来控制不住心猿意马,他攥紧被子,手腕突然用了力,攥着被子猛的一扯,喻婉抓着被子的力度也不小,可乔寄月的举动让她毫无防备,她被牵着,整个人往前一扑,落进了柔软的床垫中央。 她始料未及,不由惊叫了一声。 可刚一抬眼,乔寄月的长腿就曲起,跪在了她身体两侧,他的胳膊也撑在她两侧,以一种将她禁锢的姿态,居高临下的颔首。 他缓缓俯下身,那张好看到找不到任何瑕疵的脸就这样一点点朝她靠近。 温暖的阳光透过镜片,折射进他的双眸,他的瞳孔在微微收缩。 “你干嘛?”喻婉看他一点点靠近,心动不自觉乱了节拍,她忍不住吞了两口唾沫,表面上还强装着镇定:“发什么神经。” 乔寄月沉默不语,径直俯下身,幽深的目光锁定她的唇瓣,目的已经浅显易懂。 喻婉感觉自己的心已经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眼瞅着他的脸越靠越近,可就在他要吻上她时,喻婉的脸色一变,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来似的,反应特别强烈的伸出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乔寄月身形一顿,幽幽的看着她,语气有些不可置信,也有些委屈:“现在连接吻都不让了吗?” 喻婉被看得头皮发麻,但她仍旧死死捂着嘴不撒手,都不好意思直视他的目光,尴尬得脚趾头都蜷缩起来了。 “我.....”喻婉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索性自暴自弃,说了出来:“我....我没刷牙。” 真是太社死了,太尴尬了,她好想从这个星球消失。 得知原因的乔寄月松了口气。 刚才他还以为喻婉就这么抵触和他亲密接触。 他无奈的勾了勾唇角,刚准备说话,喻婉就瞪圆了双眼,抢先一步堵住他的话:“你可别说不嫌弃啊,要真这样儿你就太重口了吧,你不嫌弃我还嫌弃呢。” 喻婉捂着嘴就想推开他爬下床去刷牙,然而乔寄月仍旧不放她离开,双臂撑在她两侧,牢牢圈住,让她无路可逃。 紧接着下一秒,喻婉就看见乔寄月的脸放大在眼前,她一惊,还来不及闪躲。一个温热且温柔的吻就落在了她的手背上。 他只蜻蜓点水般吻了一下她的手背,紧接着便吻上她的眼睛,脸颊,最后他躺了下来。头靠在她的耳畔处,孜孜不倦的吻着她的耳垂。 他人高马大的,整个人都压在她身上。喻婉又被他一下下亲得浑身颤栗,最后实在扛不住,她艰难的动了动胳膊,无力的推搡着他的胸膛,“你起开!” 乔寄月不为所动,非但没有起开,反而还收了收胳膊,将喻婉抱得越来越紧。 他沉默了片刻,突然说:“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洛杉矶?” 这话属实把喻婉吓了一跳,他还真是语出惊人,一言不合就朝她扔炸弹,轰得她手足无措。 “我去洛杉矶干嘛?我可没时间游山玩水,我得上班赚钱。”喻婉说,“你怎么想一出是一出?” 紧接着,乔寄月又陷入了沉默。 喻婉被他压得快要喘不上来气,她伸长了脖子试图往上挣一挣,这时候乔寄月再次开口:“我可能下个礼拜就要走了。” 喻婉一愣。 这会儿才后知后觉想起来,乔寄月还要回去上学,接下来他们即将面对的是异国恋。 下个礼拜...... 那就没几天了。 说实在的,这么一想确实有点不舍得,那种离别的伤感再一次涌上心头,像极了两年前和乔寄月分别那次。 可喻婉即便心里头已经情绪翻滚,表面上仍旧做出一副淡定的模样:“走呗。” 乔寄月蹙起了眉,几分幽怨的盯着她:“你就没有一点舍不得?” 喻婉目光闪烁不定,强装镇定,不以为然的说:“又不是生离死别,你又不是不回来了。” 她这样的回答,乔寄月明显不满意,他落寞的垂下眼睫,眼神暗淡下去,长长叹了口气,委屈得像被全世界抛弃了似的:“好吧,你没有舍不得。” 喻婉良心不安起来,罪恶感横生,真不知道自己在死要什么面子,就承认一下舍不得人家走,这怎么了呢? 就在喻婉内心天人交战时,乔寄月又长叹了一口气,似是妥协和认输一般,将她搂紧,吻了吻她的鬓角:“算了,不管你舍不舍得,反正我舍不得。” 只有得到了,才会更加想要拥有,想要牢牢攥在手里。 那一股想要占有的心,病态的繁衍,疯狂生长。 - 乔寄月随便找了个有学术研究的借口来搪塞姜暮柔,没想到还真乌鸦嘴显灵了,和喻婉同居了没两天,他都还没跟喻婉腻歪够,就被带他的教授一通电话召唤回了洛杉矶。 乔寄月走之后,喻婉的生活看似没受到什么影响,每天还是照样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到点儿就上班。 可只有她知道,这样重复的循规蹈矩的生活,就像是一潭死水,烂在了她的世界里,激不起一丝波澜。 人不是天生就喜欢孤独,她习惯了独自生活,可当有一个人闯入她的世界后,她从做什么事儿都是一个人到有人陪伴,她才知道原来自己是这么的排斥孤独。 通过朝夕相处,她才知道乔寄月跟其他纨绔富二代完全不一样,他很独立。他会做饭,而且做得很好吃。他会每天问她想吃什么,喻婉总给他出难题,说的菜就算他不会,他也会上网很认真的学教程。 他会送她去上班,也会一直等到她凌晨下班一起回家。 当一个人的影子充斥在生活中的每一处时,喻婉才知道,她是真的陷进去了。 不得不承认,她很想那个小屁孩儿。 但喻婉是谁,她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头号代表,想也绝对不会说。每天和乔寄月视频的时候,明明开心得要命,可当他问她想不想她时,她就是要故意做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回答:“还好吧。” 然后在看到乔寄月失落的表情时,她才借着哄人的姿态,承认道:“想想想,行了吧。” 闲下来的时候,她总会算日子,算算乔寄月什么时候会回来,可她又不好意思问,毕竟人家学业正是忙的时候,不想让他分心,搞得好像拖他后腿一样。 春节快到了。 然而喻婉的25岁生日就在这么喜庆的节日前几天,好像生日也变得喜庆起来了。 每年生日,喻婉绝对不会含糊,她都要大办一场,来庆祝自己的诞生。她的出生对她的父母来说,是令人唾弃的存在,那她偏要大张旗鼓的庆祝,她要告诉自己,她喻婉并不是多余的存在,并不是毫无意义的存在。 今年过生日也一样,喻婉请了吴归,还有酒吧里所有的同事,连老板都专门推了饭局,还特地将livehouse歇业一天。 喻婉可谓是下血本了,在高档餐厅里定了个大包间,吃了饭之后一众人回了livehouse正是将狂欢夜拉开帷幕。 乌泱泱一众人坐在最大的卡座,喝酒,掷骰子,玩游戏。 喻婉是个猜拳高手,然而也是个妥妥的骰子菜鸡,屡战屡败的那种,别提多惨了。 一输就喝酒,喝得喻婉都快吐了。 一旁有人打趣:“鱼丸儿,你咋这么菜啊。玩这么多把了,愣是没学会,我们是来看你灌酒的吧。” 有人接腔:“是啊,酒都快被你一人喝光了,你可悠着点儿啊,酒量那么差,你男朋友可不在呢,喝醉了没人管你哦。” “对哦,今儿你生日,你那富二代小男友怎么都没给你打电话问候一下啊,平时不黏得挺紧吗。”又有人说道。 自从上次她当众对乔寄月唱情歌官宣过后,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她交了个又帅又有钱还比她小的年下弟弟,再加上乔寄月之前又天天接送她上下班,他们的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同事们一逮着机会就调侃她多了条小尾巴。 喻婉抓了一把油炸花生米塞嘴里,“你们这群土鳖,就算没出过国,也都应该知道有时差这玩意儿吧。” “哎,鱼丸儿,有些话我觉得还是应该跟你说一下。”坐在她对面的男同事,拿起一瓶啤酒,碰了碰喻婉的啤酒瓶,好心奉劝的口吻:“你也别太认真了,像他那种人,有钱有颜,现在又在国外读书,你们俩看不见摸不着的,这情况真有点危险。而且弟弟什么的,一个个都渣得很,靠不住。” “诶,我说哥们儿,人家感情可好着呢。”一旁吴归听不下去,跳出来反驳:“可不兴挑拨离间啊,从两年前乔老弟就惦记我们鱼丸儿了。” “现在的弟弟可会玩了,嘴上说着姐姐好甜姐姐好美,背地里就是个海里的王。”男同事嗤了一声,“我这也是好意提醒。更何况,豪门可不是谁都想进的,他这种富家子弟现在倒是无所谓,撒了欢儿随便玩,等继承了家业,直接就商业联姻了。我就怕你赌到最后落得一场空。” 吴归还想跟男同事battle,喻婉生怕他们俩会因为这个话题吵起来,连忙将啤酒瓶往旁边一搁,手背抹了一下流下来的啤酒,另一只胳膊顺势揽住吴归的脖子,往他往身边一勾,毫不在意的说:“管他商业联姻还是海里的王,都给我往边儿上稍稍吧,男朋友在不在什么的都无所谓,我龟哥可在这儿呢,他才是我护花使者!” 喻婉扭过头对吴归笑了笑,“对吧?龟哥!” 吴归坚定的点头:“那当然了!鱼姐,我就是你的骑士!” 喻婉被吴归这表情给逗乐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紧接着又将坐在她另一边的肚肚揽住,扭过头说:“要我龟哥也喝醉了,我还有我小肚妹妹呢。” 肚肚露出了与吴归如出一辙的表情,庄严又肃穆:“鱼姐,我也是你最忠贞不渝的骑士!” 喻婉将他们两人松开,猛的站起身来,一条腿踩在桌上,气势汹汹的摇了两下骰子,“来继续,我他妈就不信我能一直输。” 一伙人一起摇了摇骰子。 然而喻婉的结局还是一样的惨,她输了。 喻婉二话没说,提起酒瓶子就灌。 啤酒喝进嘴里泛着苦涩。心里头那股子烦躁和失望越发猖狂。 因为乔寄月今天的确一天都没联系她。 她之前就说过今天是她的生日,可他偏偏在今天失联了。 她一早算着时差给乔寄月打了通电话过去,没想到是关机的提示音。 到现在,都还没收到关于他的任何一条消息。 她其实有想过他会不会在忙,但不可能忙到看一眼手机对她说一句生日快乐的时间都没有吧。 喻婉心里一烦,喝起酒来便更加没有节制了。 她酒量差,再加上又喝得太猛,没多久就醉成了一滩烂泥,不省人事的昏睡过去了。 喻婉是被难受醒的。 头痛得快要裂开,胃里一阵翻滚,她即便在半梦半醒的状态仍旧会不停的干呕。 一股强烈的恶心涌上来,喻婉身体的本能已经快过大脑思考的速度,无意识的趴在床沿边,撕心裂肺的干呕了一声。 可呕了半天什么都吐不出来。 浑身难受,像一条死鱼一样瘫在床上。 无力的睁开眼睛,入目的是一片漆黑。 她的脑子像卡机了,完全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她明明记得她在玩骰子啊。 喉咙干得厉害,她吞了几口唾沫,打算起床去倒杯水喝。 可刚一动,整个人都愣住了。 因为,她这时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有人躺在她身边。 她侧躺着,那人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沉而有力的手臂横在她的腰间。 她有种强烈的直觉,这是个男人。 他又在装乖 第53节 第48章 以后叫老婆我会叫得更顺…… “吴归?”喻婉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试探般叫了一声。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喻婉有点慌了。 脑洞大开,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该不会自己喝醉了,跟人酒后乱性了? 或者有人对她心怀不轨, 见她喝醉了就把她带走了?毕竟在酒吧捡尸这种事儿太常见了。 但在场的都是熟人,难道是.....熟人犯案..... 一时半会儿, 喻婉慌得心跳咚咚咚, 手伸到后头想把他推开, 手不经意间碰到了男人的肚子。 猝不及防感受到到了坚硬,又块块分明的腹肌。 然后,喻婉彻底陷入了绝望。 这他妈不是吴归!吴归根本没有腹肌!吴归只有一身腱子肉! 喻婉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她惊恐的低叫了一声:“操!” 想也没想,手足无措的踹了一脚身后的男人。 这时候,她听到男人发出一记闷哼声。 喻婉气得咬牙切齿,她手忙脚乱想下床,结果落了空,“扑通”一声摔到地板上,疼得喻婉龇牙咧嘴,感觉骨头都要裂开了。 “怎么了?” 正是疼得两眼冒金星的时候,一道带着惺忪睡意的嗓音, 声线低醇。 “狗东西!你信不信我弄死你......” 喻婉的手撑着地面,就要爬起来, 结果大放厥词才进行到一半,她的身形就猛的一顿, 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个声音很熟悉。 “乔寄月?” 她出声的同时, 台灯被打开,一束暖黄的光点亮了房间。 喻婉看到了床上的乔寄月。突然出现的乔寄月,让喻婉更是摸不着头脑, 一时错愕不已,茫然的盯着他看。 乔寄月见她趴在地上,连忙掀开被子下了床,蹲在喻婉的面前,扶住她的肩膀,脸上的睡意尽数散去,蹙着眉:“要找东西?怎么不叫我一声。” 乔寄月搂住她的腰,将她横抱了起来,抱上了床。 上了床,乔寄月也并没有松手,仍旧将喻婉抱在怀里,手轻轻的按揉着她摔过的地方。 喻婉还两眼迷茫,云里雾里的盯着他看。 乔寄月饶有兴致挑起眉:“不认识我了?” 喻婉觉得可能自己酒还没醒,或者产生幻觉了,她举起手,犹疑了两秒钟,最后或轻或重的拍了一下他的脸。 其实力道真不狠,就像是试探似的,但“啪”的一声,在寂静的房间显得格外清脆。 乔寄月被她突然一巴掌给打得一头雾水,茫然又无辜的看着她。 倒是喻婉,她打完了之后,还仔仔细细看了眼自己的手,回味着刚才的触感。 真实,非常真实。 她再一次抬起头看向乔寄月。此时的他没有戴眼镜,光线散在他周身,原本冷硬的线条多了几分柔和,长睫根根分明,微垂着眼,眼下缀着一片浓影。 意识到乔寄月真的回来了,喻婉紧绷的神经忽而松懈下来,她如释重负的长舒了一口气,软塌塌的窝进了乔寄月怀中。同时还不忘给乔寄月胸口重重一拳,故作凶态:“你要吓死我啊?我还以为我跟别人躺一张床上呢。” 一开始的惊慌失措瞬间转变成了铺天盖地的庆幸。 喻婉像虚脱了似的,心有余悸的吐气。 乔寄月却突然间笑出了声,听上去很是愉悦。他搂着她的腰,将她搂得更近了一点,他睨着她,唇角上扬的弧度很是明显。 他沉声问:“知道是我,就不害怕了吗?” 乔寄月很开心,喻婉对他没有任何戒备心,甚至表现出了一点对他的依赖感。 “我怕你干嘛啊。”喻婉想也没想就怼回去,越来越凶:“你不是我男朋友吗?” 明明她这么凶悍,没有一点温柔可言,可却哄得乔寄月心花怒放欣喜若狂。 他情不自禁低下头吻住她的唇,温柔之中却又不乏强势和失控,掐着她的腰,他一边吻一边算起账来了:“明知道男朋友不在,还敢喝醉酒?” 喻婉突然偏头躲开了他的吻,他还想吻过来,抵住他的胸膛,“你怎么突然跑回来了?” “因为不想错过你的生日。”乔寄月的黑眸幽幽,凝视着她,“这么重要的日子,男朋友怎么能缺席。” 乔寄月侧目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电子闹钟,正好时间还差几分钟就到午夜十二点,他抓住机会,吻吻她的鼻尖,郑重其事的说:“生日快乐,婉婉。” “什么碗碗筷筷的。”喻婉非常嫌弃这个称呼,“别这么叫我啊。” 乔寄月失笑,他似是思考了一番,随即眼里划过一丝暧昧的狡黠,他附在她耳边低语:“那.....老婆?” 喻婉宛如浑身过了电,一阵酥麻,简直要了命了。 她强装着镇定,不甘示弱的和他唱起反调来:“瞎叫什么?叫老姐还差不多。” “......” 她着实有点不解风情了,她知道,但她就是不改,还要变本加厉。 故意去逗乔寄月,挑起他下巴:“来,叫声姐姐听一听。” 乔寄月面色僵硬了一瞬,抿着唇线,倔强起来:“不要。” 喻婉一脸玩味,像哄骗小孩子似的:“叫一声嘛。” 乔寄月不为所动,再次拒绝:“不!” 喻婉笑得更欢。 她发现自从乔寄月向她表明心迹之后,他就不再叫她姐姐了。而是以一种成熟男人的姿态站在她身边,脱去了以往的那一层稚嫩青涩的伪装。 她算是知道了,乔寄月之前的种种无辜和单纯,十有八九都是装的,这哪里是纯纯小羊羔,明明就是腹黑大魔王。 “以前不是叫得挺顺口的?”喻婉啧啧两声。 乔寄月撩起眼皮,舔了下唇边,低低的笑:“以后叫老婆我会叫得更顺口。” 舔唇这样简简单单的举动,也能被他做得如此性感,向来纯碎无辜的眼神之中汹涌着浓浓的,欲。 喻婉发现现在已经完全不是乔寄月的对手了,他真的已经彻底释放天性了,不屑于再伪装一丝一毫。 就在喻婉正拼命组织语言想着什么扳回一局时,乔寄月的手忽而捧住了她的脸,迫使她昂起头与他对视。 目光交汇。 他说:“我不会和任何人商业联姻的,我也从来都不是跟你随便玩玩。” 喻婉一愣。他怎么会突然说这些? 冷不丁想到了晚上男同事说的那番话,说乔寄月这样的富二代都是渣男,游戏完人间后都会商业联姻。 喻婉有些惊讶:“你都听见了?” 难道那时候乔寄月就已经回来了吗?难怪他的手机一直打不通,原来是在飞机上? 乔寄月点了下头,他牵住她的手,十指相扣。牢牢锁住她双眸:“你要相信我,好吗?” 男同事昨晚那话其实想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就是让她别痴心妄想能嫁入豪门,说实在的,她从来没想过要嫁入豪门当阔太太,其实更准确的是,她就没想过要结婚要组建家庭,说到底她才是游戏人间的那一个。 然而乔寄月这种关于未来的话题未免有点过于沉重了。在感情方面,喻婉向来不会去思考和憧憬未来。 当初决定和乔寄月在一起,完全就是不想就这么错过,仅此而已。也没多考虑其他的。 如果换做往常,她可能会随便敷衍两句将这个话题一笔带过。 可能今晚的她心思尤其敏感。 他说她的生日是重要的日子。能让他不远万里长途跋涉赶回来只为不错过她的生日。 他还近乎庄严虔诚的对她做出承诺。 他轻描淡写的语气,却这么有力。 喻婉的心跳一点点失控。 她“嗯”了一声:“好,相信你。” 乔寄月不由勾起嘴角,想再次吻她,然而这一次刚靠过去,喻婉又毫无征兆的将他推开,阻止了他的亲密举动。 乔寄月疑惑又幽怨的看着她。 喻婉忽而伸手撩了下他的衣领,他穿着一件圆领卫衣,领口有些褶皱,明显被人扯大了一圈,最主要他的脖子上还有几颗不明显的小红痕。 喻婉反手掐住他脖子,动作麻利的翻坐起身,半跪在他两侧,眯了眯眼,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说,脖子上那是什么?” 乔寄月处变不惊,如实回答:“你咬的。” 喻婉立马反驳:“胡扯!” 乔寄月握住她的细腰,稍一用力便轻而易举将局势反转,她一阵天旋地转,被他压在身下。 她掐住他脖子的手,被他拿了下来,反手压过她头顶,他伏低身子,气息逼近。“你不让我走,不仅咬我,还脱我的衣服,说想我。” 喻婉反应更大,简直像遭受了不白之冤:“编,你再接着编,我怎么可能......” 然而伴随着一些零碎片段钻入脑海,喻婉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因为她突然想起了那么一丁点。 乔寄月把她抱进房间,用毛巾给她擦脸,然后她就呕啊呕,吐了。吐了过后,乔寄月收拾好残局,又给她擦了擦脸,还倒水给她漱口。 紧接着她就开始发酒疯了,在床上蹦蹦跳跳瞎唱歌,然后拽着他衣领骂骂咧咧,让他滚回美国别回来了。她就像个人格分裂,骂完人家又去抱他,夸他帅,像疯狗一样啃他的脖子。 他要去放杯子,都还没来得及站起身,喻婉就像八爪鱼一样挂他身上,让他别走。 嘴里一直义愤填膺的叨叨:“小屁孩儿,人大了留不住啊,连我生日都不闻不问,太伤人心了。亏得老娘还挺想你。” ..... 见识到了自己喝醉酒的疯癫程度,她老脸一红。 他又在装乖 第54节 喻婉尴尬得闭上了眼睛,磨牙挤出一句脏话。 地球毁灭吧,就现在! 喻婉强行狡辩起来:“那都是醉话,你没必要拿出来说事儿啊。” 乔寄月从容不迫:“有一句老话叫,酒后吐真言。” 他不再给她争辩的机会,不由分说吻住她的唇。 喻婉被迫昂起了头,承受他这个带着欲望的吻。 他的手刚撩起她的衣角,下一秒就停顿下来。 他嘶哑着嗓,温柔询问:“可以碰一下吗?” 喻婉连连吞了吞唾沫,紧闭着眼,装作不耐烦的样子:“别问,问就是不可以。” 他沉甸甸的笑声就熨烫在耳畔,伴随着他手指的覆盖,喻婉整个人都颤抖了一下。 “那我以后都不问了。” 第49章 你偷偷跑回来的? 喻婉很紧张, 前所未有的紧张,紧张到浑身僵硬,就像是被点了定穴似的, 一动都动不了。 可能这就是传说中的死鱼吧。 她能感受到他的手在她的肌肤游走,轻捻。他的吻散布在各处。 心跳仿佛快要破膛而出, 一丝丝异样的情愫正在升温, 喻婉不由咬紧了牙关, 她昂起头,紧拽着枕角。 她不断深呼吸,想让尽量淡定一点, 可本能的生理反应却也敌不过曾经那些恶心又绝望的一幕幕钻进脑海。 在那个工作室,她被陈志钧压在身下,他扯开她的衣服,像疯了一样吻她的脖子,他的手同时也在脱他自己的裤子。她尖叫到声音嘶哑。 喻婉的呼吸急促起来,她反应剧烈的推开了乔寄月,拽过一旁的被子裹住身子,蒙着头,以一种自我保护的姿势蜷缩成一团。 她的力气很大, 手足无措。已经不单单只用抵触来形容了,更多的应该是恐惧。 乔寄月没料到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可当看到喻婉躲在被子瑟瑟发抖时, 乔寄月来不及多想,他靠过去, 担忧的询问, “怎么了?” 乔寄月想抱住喻婉,结果手刚碰上去,喻婉就反应激烈的闪躲, 惊叫一声:“别碰我!” 乔寄月的手蓦地一顿。 喻婉的声音也颤抖着,喃喃自语的念道:“你别碰我,先别碰我.....” 乔寄月将手伸了回来,他没有靠近喻婉,也没有多问,就安安静静的守在她身边。 喻婉蜷缩在被子里,能看得出来她一直在瑟瑟发抖,即便她刻意压抑着,但她微弱的急喘声在这静谧的房间异常突兀。 不知道过了多久,喻婉像是终于缓过劲儿来了,她深呼吸了好几次,这才慢吞吞拉开被子,可一掀开被子,意识到屋子里还亮着灯,她又忙不迭将被子拉上去,再次蒙住头。 “把灯关了。” 她的声音闷在被子里,瓮声瓮气的,还带着些许鼻音。 乔寄月胳膊一伸,将台灯关掉。 房间里陷入一片黑暗。 喻婉这才愿意掀开被子露出脸来,乔寄月还坐在她身边,即便看不到他的脸,但她隐隐约约能看到他身体的轮廓。 喻婉翻了个身,主动抱住了乔寄月。 对于她的举动,乔寄月还真有点受宠若惊,他连忙躺下来,将喻婉紧紧搂住。 “刚才.....抱歉啊。”喻婉吸了吸鼻子,强忍着声音中的哭腔,轻声说:“我不是不能接受你,不是你的原因,是我个人的问题,你不要多想。” 的确是她的问题。 陈志钧那件事是她这辈子都挥之不去的阴影。曾经有一段时间,让她厌恶全世界所有的男人,甚至偏执到,觉得男人这种生物就该死,就不配生存在这个世界上。 就算她后来尝试着交往男友,看似潇洒恣意的享受着爱情游戏,实际上他们之间最大亲密程度的接触也仅限于接吻而已,前男友们也提出过发生关系,她都拒绝了,甚至有时候还会不顾她意愿就强迫她,她的反应比这一次还强烈。 她接受不了,曾经那些噩梦般的画面总会很合时宜的钻出来提醒她,折磨她。让她一辈子都不能安生。 她的身体还在微微的颤栗,乔寄月将她抱得更紧,下巴在她的发顶蹭了蹭,“没事,我没有多想。” 乔寄月知道,她是有难言之隐。纵使他满腹疑问,他终究选择了尊重她的隐私。她如果想说,总有一天会愿意向他倾诉。 他也知道刚才喻婉躲在被子里肯定在哭,他的手情不自禁抚上了喻婉的脸。 果然在眼尾触摸到了湿意。她的睫毛也被泪水黏在了一起。 被他戳穿,喻婉似乎觉得很是丢人和尴尬,死要面子的狡辩起来:“摸什么摸啊,我可不会哭的!这都是汗,刚闷被子热的,流的汗!” 乔寄月失笑:“是,是汗。” 喻婉暗叹了口气,这下好了,酷姐人设也崩了,终究还是留下了滚烫的泪水,她刚才之所以让她关灯就是不想让乔寄月看到她哭的样子。只不过她这个强词夺理真的好弱智好此地无银三百两。 就在喻婉苦恼时,乔寄月忽而低下头来,将她拥紧,下巴在她的鬓角处蹭了几下,紧接着温热的吻落上了她的眼睛。 似乎在安慰她的眼泪。一切尽在不言中。 喻婉又往他怀里钻了钻。 将自己脆弱的一面彻底展现了出来,就像是一个寻求安慰的小孩。 第一次,这么依赖一个人。第一次,这么需要一个人。 不擅表达应该不准确,她是压根儿就不喜欢表达,什么事儿都藏在心里头,她习惯性独自承受。 可是乔寄月真的好温柔,是刻在骨子里的温柔。就连喻婉这颗像石头的心也被他的温柔浸泡得柔软细腻,生出一朵花来。 “你这次回来,什么时候走啊。” 喻婉刚问完,又怕乔寄月会多想,又觉得她在赶他似的。 于是喻婉又换了一种说法,“你要呆几天啊?” 乔寄月说:“过完春节。” 距离春节还有两天,那算下来,乔寄月岂不是要呆接近半个月? 他这一次能呆这么长时间,还真别说,喻婉心里头真挺高兴的。 “那你什么时候回家啊?”喻婉又问。 她得算算他们俩能呆在一起的时间有几天,春节正是酒吧生意好的时候,她没有假期,还像现在这样,只有轮休。就怕他回家过年,跟她休息的时间岔开了。 乔寄月微微翻了个身,侧躺着,和喻婉面对面相拥着,下巴有一下没一下的蹭着喻婉的发丝,漫不经心说:“不回家,跟你在一起。” 喻婉一愣:“你过年不回去?你妈不骂你?” 乔寄月的嘴唇贴着她耳畔:“她不知道我回来。” 喻婉震惊:“我靠?你偷偷跑回来的?” 乔寄月温热的薄唇似有若无擦过了她的耳垂,呼出的气息喷薄而出,他气音失笑:“嗯,偷偷。” “偷偷”两个字格外意味深长。 喻婉竟然听出了挑逗的意味。 然而那一股股欢愉从内心深处渐渐往上攀爬,小鹿正在欣喜若狂的乱撞,撞得她心口鼓鼓胀胀的,这感觉很奇妙。 不得不承认的是,当得知乔寄月是专门为了她偷偷跑回来后,她真的很开心,很感动。 而且像偷跑回来这种行为,还真不像乔寄月能做出来的事儿。 房间里一片黑暗,遮光窗帘将窗外的霓虹灯也遮得严严实实,喻婉仗着他看不见她的表情,她就敞开了坏的咧嘴笑,不过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来。 她不动声色咳了一声,收敛自己的窃喜。 “你胆儿挺肥的嘛。”喻婉揶揄道。 话锋一转,她歪着脑袋,开始点菜了:“明天我要吃水煮鱼。” 她这口吻,那叫一个理直气壮理所应当,就跟别人是她的小男佣煮饭婆似的。 然而乔寄月没有一丝埋怨,答应得很爽快:“好。” 喻婉来了兴趣,又问他:“你会做吗?” 乔寄月似乎认真思考了一下:“还没做过。” 喻婉撇嘴,挖苦他:“水煮鱼水煮鱼,顾名思义,就是把鱼放进水里煮,这很难理解吗。” 喻婉的手指轻轻的戳了一下乔寄月的脑瓜子:“你怎么这么笨呐。” “嗯,我笨。”乔寄月顺势握住了她的手,勾住她的手指,贴到自己的唇边吻了两下,饶有兴致的把玩了起来,懒洋洋的笑了笑:“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喻婉“咦”了一声,手捏了捏他的嘴,嫌弃得很:“你可别文邹邹了,动不动就咬文嚼字的,欺负我没文化啊。” “这么晚了,你还不回你房间啊?”喻婉玩心一起,故意逗他。 乔寄月往她肩窝里钻了钻,脸闷在她的肩窝里,慢吞吞的摇了摇头:“不回。” 喻婉推了他两下:“不行,你回去。” 乔寄月将她抱得更紧,像小孩子耍赖皮似的:“就不回。” 乔寄月怕喻婉真的赶他走,于是下一秒,他想出了一个自认为很有威慑力的威胁:“你让我回去的话,明天我就不给你做水煮鱼了。” 喻婉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喻婉觉得此时此刻的乔寄月好蠢好幼稚,但是也好可爱。就像是小朋友之间闹别扭时的狠话经典语录----我要跟你绝交,再也不跟你天下第一好了! “哇。”喻婉很配合的做出害怕的样子,“我可真害怕啊。” 乔寄月得意的哼了一声:“怕了吧,让你赶我走。” 喻婉忙不迭点头,很是浮夸:“怕,我真是怕死了。不敢再赶乔大爷走了。” 乔寄月趁热打铁:“那还不快亲亲我?” 感情这东西,也说不明白。跟乔寄月在一起时,喻婉觉得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和愉悦,让她能放下压力和戒备,活得像个正常人。 喻婉心窝子一阵柔软。 他又在装乖 第55节 她鬼使神差的,捧起了乔寄月的脸颊,昂起头,主动送上自己的唇。 只蜻蜓点水的一个吻,一触即离,“晚安。” - 由于快过年了,喻婉什么年货都还没准备,再加上她突发奇想馋水煮鱼了,于是第二天吃完早餐乔寄月就和喻婉去了超市购买年货。 喻婉家的地理位置很优越,前面就有一条商业街,那里正好有一个大型超市。 乔寄月也从来都没置办过年货,之前都是姜暮柔准备,后来住进了乔家,这些东西都是管家准备。准确的说乔寄月就没有过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春节。 他们家从来都没有春节的那种喜庆阖家欢乐的氛围。外婆外公过世后,他和姜暮柔就再也没回过老家了,在进乔家前,逢年过节姜暮柔就会想方设法哄乔振怀来找他们,乔振怀很少会来,就算来了也只呆一会儿就走了,作为补偿,会给他们娘俩留下一张卡,或者一件价值不菲的礼物。 每到这个时候姜暮柔就总会在乔寄月耳边洗脑,让他一定要有出息,一定要想办法把原属于他们娘俩的地位给夺回来。 时间长了,乔寄月就变得很厌恶过节,任何节日都厌恶。 可今年不同以往,这是他和喻婉的第一个春节,他非常期待,以至于还上网搜了一下,很是认真的列了一个年货清单。 一进超市,刚推到手推车,喻婉就迫不及待上手去抢:“给我推!” 乔寄月还是非常有男朋友的自觉的,怎么可能让喻婉来推,他不撒手:“不用,我来推。” 喻婉执拗起来,一点没有要放弃的意思:“我都说了我来推!我喜欢推这个!” 乔寄月见她一直坚持,倒也不像是在跟他客气,无奈之下只好妥协了,将推车任务交给她。 喻婉其实有个挺奇怪的癖好,那就是推手推车,觉得手推车特好玩儿,特喜欢跑一大步,然后上半个身子趴在扶手上,被手推车带着滑,像碰碰车似的,可有意思了。 她也喜欢逛超市,只是很少来,一来是因为来超市特费钱,二来是懒得动。当然了,最大原因是特费钱。 可能这次是和乔寄月一起来吧,再加上超市里又放着喜庆的音乐,喻婉的心情格外的好。 早就听说情侣一起逛超市是最治愈的事情,现如今切身体会后,还真是说得没错。 先是一起去买了对联和挂饰,然后又去买了一些零食和坚果,去买菜的时候,路过了冷冻区,喻婉想去拿两包速冻饺子,结果看到了冷不丁看到了冰柜里的桶装冰淇淋。 本来只有一点点心动,但是看到巧克力味的,就更心动了。 心动不如行动。 她不再犹豫,拉开冰柜拿出一桶,冰淇淋太凉了,喻婉握在手里倒抽了口凉气儿,冰冷的气雾在手边散开。 正准备放进购物车里,她的冰淇淋就被乔寄月夺了过去,他二话没说直接往冰柜里放。 “诶,你干嘛啊?”喻婉不明所以。 “女孩子不要吃太凉的东西。”乔寄月严肃道,“尤其现在是冬天。” “我就吃一点儿,又吃不死。”喻婉试图和他讲道理,“别人都能吃,我为什么不行?” 乔寄月一本正经:“我不管别人,我只管你。” “......”喻婉无语扶额。 明明乔寄月还这么年轻,怎么一点年轻人的前卫思想都没有啊,像个老干部似的,这不能吃那不能吃,就差手拿保温杯泡大枣枸杞了。 “拿来吧你!” 她也懒得跟乔寄月废话,在乔寄月将冰淇淋放进冰柜之前,她眼疾手快,迅速抢了过来。 抢了冰淇淋就推着车跑了。 车子滑得很快,她趴在扶手上,小腿翘了起来,还不忘回过头来得意洋洋的对乔寄月昂了昂下巴,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乔寄月无奈,笑着摇了摇头。 然后下一秒,笑容僵住,他惊慌的蹙起眉,低呼一声:“小心!” 喻婉还没来得及回头,手推车就“砰”的一声,与别人的车撞上。 撞得其实不算狠,但喻婉完全是始料未及的状态,两辆手推车撞伤后,出于惯性,喻婉整个人都前倾,然后又摔了下来,脚趾被车轮碾过。 乔寄月大步奔了过来,抱起了喻婉:“没事吧?” 喻婉撞上的是一个女生,乔寄月一边搂着喻婉,一边对女生道歉:“不好意思,我女朋友没注意路。对你造成的损失,我可以赔偿。” 女生倒摔倒,就是东西落了一地,她捡起来,本来想发火的,可乔寄月态度这么诚恳,她倒也不好再说什么,便说了句“没关系”就走了。 喻婉捂着脚,脸拧成一团,这时候了还不忘教育乔寄月:“动不动就赔偿赔偿,你真是有钱没地儿花了?她什么事儿都没有,你赔什么赔啊,受伤的是我好不好!” 乔寄月面露担忧:“哪儿疼。” 喻婉知道,这事儿是她理亏,可也不知怎么的,在乔寄月面前,她总想展现自己脆弱的一面,她就跟受了委屈似的,指了下自己的脚:“脚疼。” 她穿着一双雪地靴,奶白色的。脚背上有一道非常明显的滑轮印。 刚才那一下真不轻,而且车里还装了那么多东西,很重,估计喻婉的脚已经肿了。 乔寄月的眉头蹙得更紧,伸手去脱她的鞋:“我看看。” 喻婉意识到他想干什么,连忙将脚缩了回来,四下张望,小声提醒他:“这在超市呢,大哥!人这么多,脱什么鞋啊!不嫌丢人啊!” 乔寄月说:“我看看你的伤。” 喻婉死活不愿意:“我骗你的,我脚不疼,没事儿。别看了。” 他们俩就堵在过道口,挡住了别人的去路,喻婉拍了拍他的背:“扶我起来,我们挡着别人的路了。” 喻婉的一手撑着地面,一手勾着乔寄月脖子,想站起身。 结果这时候,乔寄月直接搂着她的腰,将她打横抱起,放进了手推车里。他推着车往走出了过道。 喻婉就这么坐在手推车里,她觉得很臊得慌,即便在这社会,好多小女生都会被男朋友这么推着走。这已经是秀恩爱的常规操作了。 喻婉每当看到这种画面,她就嗤之以鼻,很是不理解,一个个又不是腿脚有问题,又不是刚上幼儿园,还被推着走。 然而,这让她诟病不已的一幕居然发生在了自己身上。 除了终于体验到了这种甜蜜的悸动之外,非常的尴尬和害臊,老脸通红。 她起身:“停一停,我要下来。” 乔寄月非但没停,还在她起身时,顺势俯下身,毫无征兆吻住了她的唇,或轻或重的咬了咬她的下嘴唇,像是惩罚,“你再不听话,我不仅不让你下来,我还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吻你。” 喻婉:“......” 大爷的,你不是已经亲上了? 这种事他还真做得出来,喻婉不想跟他做无谓的斗争,只好放弃挣扎,老老实实坐在了手推车里。 超市里人来人往,汹涌喧嚣一片之中,他们俩的亲昵和温情被淹没在小小的角落,却也格外热烈。 然而殊不知,乔寄月和喻婉两人所有的亲密举动,都落入了姜暮柔的眼中。 第50章 她高中没读完就被包养了…… 姜暮柔是在逛街的时候看见乔寄月和喻婉的。 她跟朋友正好从一个奢侈品店里走出来, 刚准备往下一个奢侈品店走。 说来可能真是血浓于水的缘故,即便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姜暮柔莫名有了一种特别强烈的预感, 指引着她往商场那头的方向看了一眼。心里总觉得会发生些什么。 然而让她大吃一惊的是,居然看到了乔寄月。 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认错自己儿子的, 哪怕只是远远的一眼, 哪怕他很快消失在她视线中, 她也万分笃定那就是乔寄月。 她随便找了个理由说要先走一步,然后对朋友告别,马不停蹄的跑进了商场, 她看到乔寄月是往超市的方向走了,她跟去了超市。 快到春节了,超市里到处都是满减活动,气氛热闹,人山人海。放眼望去全是陌生的面孔,姜暮柔漫无目的的乱窜。 找到最后,她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神是不是出现问题了,难不成太思念乔寄月导致让她产生了幻觉?或者刚才那个人只是和乔寄月有几分相似? 姜暮柔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觉得自己简直太神神叨叨了。 她的位置是在超市二楼的生活用品区域, 她乘手扶电梯到了一楼,正打算离开, 不料,身后不远处传来“砰”的一声, 剧烈的碰撞声。 她条件反射回头望去。 霎时间顿在了原地。 因为她看到乔寄月朝一个红头发的女人跑了过去, 即便隔着一段距离,然而乔寄月眉眼之间的担忧和心疼是那般清晰可见。 乔寄月将红头发的女人抱了起来,姜暮柔这才看清楚了那女人的脸。 那张脸即便只看过一次, 她也这辈子都忘不了。 那是喻婉,那个让她厌恶的,教坏乔寄月的酒吧女! 要说乔寄月抱了喻婉,都还好说,结果下一秒她居然看到乔寄月主动亲了那个酒吧女! 乔寄月果然背着她,又跟那个酒吧女混到一块儿去了。她就说乔寄月怎么自从回了北城就整天见不着人影,原来是偷偷谈起恋爱来了?! 姜暮柔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乔寄月上次说回洛杉矶,是压根儿就没回去?跟那酒吧女暗度陈仓起来了? 一股股怒火无法遏制,她很想冲过去把喻婉那个狐狸精给狠狠教训一顿,让她敢勾引乔寄月,可最后一丝理智拉住了她。 她拼命提醒自己,这里是超市,这是公共场合。她要是大吵大闹,丢人的是他们自个儿的脸。 姜暮柔这一次并没有轻举妄动,她悄无声息的跟在乔寄月和喻婉身后,看他们去置办了年货,甚至还买了一些香肠腊肉。喻婉全程都坐在车里被乔寄月推着走,时不时还会指挥乔寄月去这儿去那儿,乔寄月每次都好脾气的听从,没有一点不满和抱怨。 姜暮柔从包里拿出手机,给乔寄月打了个电话。 电话通了。 姜暮柔看到乔寄月从裤兜里摸出手机看了一眼,然后又若无其事的揣回了兜里。 将她的来电当作空气视而不见。 姜暮柔的火气更是蹭蹭蹭往上涨了好几个度。果真是养了条白眼狼! 乔寄月和喻婉买了一大堆的东西,结了账之后,喻婉的脚受伤了,乔寄月想背她,喻婉死活不肯,乔寄月就只好搂着她的腰,喻婉被他半拥着,一瘸一拐的走路。 他们去了地下停车场,姜暮柔在出口守株待兔,乔寄月的车开出来之后,姜暮柔便立马打了辆出租车跟在后面,一路跟到了小区。 出租车进不去小区,姜暮柔又不可能徒步追,这样追不上不说,而且还非常容易暴露。 于是只能止步于小区门口。 这个小区虽然楼盘不大,但也算得上中高端档次了。姜暮柔不由猜测了起来,这房子该不会是乔寄月偷偷给喻婉买的? 他又在装乖 第56节 乔寄月还小的时候,她管钱管得严,直到乔寄月渐渐长大,而且她觉得乔寄月是个比同龄人还要成熟稳重又听话的好孩子,所以姜暮柔就不管他的钱了,再怎么说乔寄月是乔家的小少爷,乔振怀和乔老爷子自然是不会亏待他的,时不时会给乔寄月拿钱,动不动就给他拿卡,乔寄月根本就不缺钱。 照喻婉那狐媚子的功力,指不定把乔寄月哄得团团转,让他买房子。这事儿还真八九不离十! 他们俩从什么时候开始同居的?难不成前两年乔寄月看似没有回国,实际上早就跟喻婉住一块儿了? 姜暮柔的脑子一团乱,全是那些乱七八糟的猜测。 她一刻都等不了,立马打电话找人去查了喻婉的底细。 - 回到家,乔寄月将买的东西先放到一边没管,第一时间就是看喻婉脚上的伤势。 喻婉到家就脱了鞋,她的脚果然已经肿了,除了大拇指,其他四根脚趾头都肿得像小包子,小拇指还擦破了点皮,血迹黏在指甲盖上都干涸了。 家里没有医药箱,也没有冰袋,乔寄月只好下楼,去小区对面的药店买了碘伏和冰袋。 喻婉从小到大可以说是伤着长大的,她骨子里头就叛逆,别人眼中的混混女,打架斗殴什么的,是常态。记得上初中时,隔壁班的一个女生看她不顺眼,把她堵在厕所扇了她几巴掌,一口一个臭□□的骂,喻婉从来都不是吃亏的人,她将女生按在洗手台,用水冲她的头。 教导主任循声赶来,喻婉不想跟他们多做周旋,二话不说直接跑了,翻墙逃出去时被铁丝划破了胳膊,伤口深深浅浅,血染红了衣袖。她仍旧不以为然,随便拿纸擦了擦就跑去网吧上网了。 虽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然而她从来都不当回事,伤了磕了碰了也不管,那时的心态就是,反正也死不了,死了就更好。 结果乔寄月可倒好,就只破了点皮有点红肿而已,过两天就好了,他还小题大做,又是擦药又是冰敷的。 然而喻婉还挺享受。她靠在沙发靠枕上,悠悠闲闲的支着下巴,欣赏着乔寄月棱角分明的侧颜。他好像做什么事儿都很认真,包括现在给她敷脚,认真专注,严肃又心疼的拧着眉。 “你说说你,年纪不大,怎么这么细心啊?”喻婉歪着头,感叹般问道。 “分对谁。”乔寄月懒洋洋撩起眼皮看她,直勾勾的,“对女朋友当然得细心。” 支着下巴的手挪到嘴边,挡住了疯狂上扬的嘴角。 “是不是很多外国妞追你啊?”喻婉看似和他闲聊,实际上在刺探军情。 乔寄月面不改色:“没有。” 喻婉不信:“你骗鬼呢?” 乔寄月无奈的笑了一下:“是真的,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有女朋友。” 喻婉蹭的一下坐直:“哦?你该不会跟美国那边的洋妞还没分干净就跟我在一块儿吧?怎么?你还想红旗不倒,彩旗飘飘?” “我一直都没有分手过。”乔寄月笑得意味深长,“他们都知道我有女朋友,但从来没见过。” 喻婉表情更浮夸,她抬起脚就是往乔寄月身上一踹:“说什么呢!没分手?!没分手还跟我处对象呢?” 喻婉脸上的愤怒清晰可见。 乔寄月赶在她动手打人之前,及时握住了她的手,将她往怀里一拉,轻咬着她的下嘴唇,拖腔带调的说:“还没听出来?我女朋友一直都是你啊。” 其实还真没什么人追他。因为他对外宣称自己有女朋友,再加上他向来孤僻,独来独往。和他接触最多的人就是他的导师了,更别提什么女同学了。 喻婉刚顶到嗓子眼的火气还没来得及发出来,就被乔寄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给冷不丁的堵了回去,她一时有些懵:“什么玩意儿?” “我告诉所有人我有女朋友,不是拿你当挡箭牌。”乔寄月的鼻尖蹭蹭她的,声线越发沙哑,“是骗自己在跟你谈恋爱,骗自己我们在只是吵架你在生我的气才没有联系我而已。这样的话,日子就能好过一点。” “啊?” 喻婉好像更懵了,怎么都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样的故事? 等反应过来后,那种愧疚和心酸的感觉又钻回来了。 “你故意的吧?故意又提这件事儿,想让我愧疚啊!”喻婉是真的开始内疚起来了,但表面上还强装着很嫌弃的表情。 她又伸脚准备踢他,乔寄月却反手握住了她的脚腕,很小心的避开了她的伤口,“小心一点,脚还伤着。” 乔寄月不说,喻婉都忘记这回事儿了。 她的脚刚被冰袋敷过,还很凉,他就用他的手将她的脚轻轻的包裹着。 这个举动真的戳到喻婉的心窝子。 “我没有故意提。”乔寄月语气平平,却又格外郑重其事,“我就是想告诉你,你没有生我的气了,我们和好了,不会再分开。” 喻婉不知道一时该说什么,到底该说他入戏太深,还是他想象力太丰富。他用这样云淡风轻的口吻一带而过过去两年的辛酸和苦涩。 喻婉一时间心里酸酸胀胀,她有点难受,她觉得眼睛都发起热来了。 “你是不是傻啊,自我催眠啊?”喻婉虽然挖苦揶揄着他,但还是不由自主靠过去,像哄小孩子一样揉揉他的脑袋。 “梦想成真了。”乔寄月很配合,往她怀里缩了缩,像一只撒娇的小猫咪。 喻婉的指尖在他后脑勺轻点着:“那恭喜了?” 乔寄月煞有介事:“谢谢,同喜。” 喻婉一下子就被逗乐了,这时候肚子还很合时宜的咕噜噜叫了一声。 “饿了?”乔寄月笑了一下。 喻婉语气那叫一个理所应当:“明知故问啊你,不都听到了吗?赶紧给姐做水煮鱼去!” 乔寄月低头吻了下她的唇,唇钉被吮了一下,然后这才松开她,站起身去洗了个手,将买的东西一一归类,摆放好。 冰敷过后,消了一些肿了。喻婉将脚搭在沙发扶手上,悠悠闲闲的玩起了手机。 乔寄月在洗菜,准备食材,喻婉放下手机,打算去厨房打打下手,就算她啥也不会,在旁边干看着也总比她这么躺着等吃现成的好。 刚起身,门铃就响了。 乔寄月更准备去开门,喻婉就跛着脚一瘸一拐的朝门口蹦跶:“我去我去!” 喻婉可不想让自己表现得像个废人,连开门都麻烦乔寄月。 家里头一般不来人,除了之前和陈倩颖合租的时候会来几个她的同学,要么就是吴归,现在陈倩颖搬走了,能来的也就只有吴归了,所以喻婉打开门之后看也没看,直接转身,慢吞吞往屋子里走。 一边走一边说:“要来怎么不打个电话。” “我打电话你敢接吗?” 听到身后传来的女人声音让喻婉脚步一顿,她迟疑的转过身。 女人雍容华贵,穿金戴银,全身上下全是价值不菲的名牌,身上的香水味霎时间弥漫开来。 先是懵了一下,想着这人是不是走错门了,直到她听见乔寄月叫了一声:“妈。” 喻婉这才一个激灵认出来,这女的是乔寄月他妈!可能这时候想这些不太合时宜,但喻婉就是觉得乔寄月他妈和两年前好像长得不太一样了,好家伙,又换一张脸。 “你还知道我是你妈?”姜暮柔走进屋子,脸色难看得很,怒火在眼里燃烧。 乔寄月也显然没料到姜暮柔会突然造访,杀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他从厨房走过来,正准备说话,姜暮柔就指着喻婉,冲他咆哮:“你现在翅膀硬了,我管不住了,你都敢背着我跟这酒吧女同居了?” “乔太太,您误会了。”由于现在身份和立场不一样,乔寄月是她男朋友,她再不爽也理应对姜暮柔态度客气点,“我跟您儿子不是同居,是合租。” “你给我闭嘴,有你说话的份儿吗!”姜暮柔尖着声音毫不留情的吼道:“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你的账我待会儿再跟你慢慢算!” “妈,您冷静一点。”乔寄月走到姜暮柔身边,试图安抚,“我会跟您解释清楚。” “解释什么?我就问你一句,你到底是压根儿就没回洛杉矶,还是偷跑回来的?”姜暮柔气得胸膛剧烈起伏着,甩开乔寄月的手,眼睛发红,“我看你真是个白眼狼,养你这么大白养了,你这么不听话,全是被这个酒吧女给带坏的,我让你别跟她联系别跟她接触!你简直把我话当耳旁风了!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妈!” “妈,她是我女朋友,请您给她一点尊重可以吗。”乔寄月强忍着不满的情绪,保持着平静的姿态,严肃道。 “让我尊重一个不要脸靠勾引男人过活的酒吧女?你看看她这副样子,人不人鬼不鬼的,你到底看上她哪一点了?”即便知道乔寄月和喻婉两人的关系,可当听到乔寄月亲口承认,姜暮柔还是会非常的生气,她也不跟乔寄月废话,指着喻婉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个有人生没人养的小浪蹄子,你简直就是社会的垃圾!你自己脏别来祸害我儿子!臭水沟都比你干净!我儿子跟你在一块儿什么没学会,撒谎倒是全学会了。” 姜暮柔简直越骂越生气,直到实在控制不住情绪,她扬起胳膊就朝喻婉的脸扇过去:“小贱蹄子,我替你妈好好教育教育你!让你好好的人不当你偏要当畜生!” 姜暮柔这一巴掌来势汹汹,带着灭顶般的怒火。 紧接着,“啪”的一声,震耳欲聋的巴掌声响彻整个屋子。 然而这一巴掌下去,姜暮柔所有的表情都僵在了脸上,一时间呆若木鸡,错愕的瞪大了眼睛。 就连喻婉都愣住了,震惊到脑子一片空白。 刚才姜暮柔那一巴掌要扇过来时,本来喻婉就已经做好闪躲的准备了,结果乔寄月先她一步,挡在了她面前,姜暮柔那一巴掌便重重的扇到了乔寄月的脸上。 乔寄月长得太高,姜暮柔即便穿着高跟鞋,跟乔寄月仍旧有一定的身高差,巴掌没有完全打上他的脸,大部分受力部位是他的下颔。 姜暮柔这一巴掌是卯足了劲儿的,像是恨不得直接把喻婉给打死,结果在了乔寄月脸上,他本就皮肤白,登时呈现了明显又狰狞的手指印,再加上姜暮柔又做了美甲,上面的钻滑过他的皮肤,留下了一两道血痕。 这是乔寄月第二次被姜暮柔扇巴掌,简直就像是打在了姜暮柔的心上,她的心都要疼碎了,同时却也无法遏制的愤怒起来,“乔寄月,你是不是疯了!你为了这酒吧女真是什么都干得出来!” 即便脸已经发红发肿还流出了血,乔寄月的面色仍旧淡漠得没有一丝情绪起伏,鲜红的血流到了他嘴边,他漫不经心的用手指抹了一下嘴角。 喻婉终于回过神来,她连忙抽了两张卫生纸擦了擦他脸上的血,雪白的纸巾瞬间晕染开一团团刺眼的红,喻婉的心口发紧,她想骂乔寄月傻,更想关心他几句,可莫名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擦血的手,在发抖。 “我没事,别担心。”乔寄月握住了她的手。 姜暮柔的情绪本就达到了顶点,喻婉和乔寄月两人还在她面前这般无所顾忌的你侬我侬,上演苦情夫妻的戏码,更是刺激得姜暮柔毫无理智可言,她冲过去一把推开了喻婉,“滚,别碰我儿子!” 喻婉始料未及,被姜暮柔推得连连后退,一个趔趄,猛地撞上了桌角,尖锐的疼痛感蔓延开来,她躬下身子,倒抽着凉气儿。 “妈,别闹了!”乔寄月憋忍压抑着的情绪终于被刺破,他的语气骤冷,音量拔高了些。 他刚准备去扶喻婉,姜暮柔一把揪住他胳膊,不准他走。 “你口口声声跟我说她这样好那样好,我告诉你乔寄月,她就是个小□□,她十七岁连高中都没读完就被人包养了,她多有本事,把人家原配逼得给她下跪,别人给了她十万块钱她才罢休!儿子,你清醒点,别被她骗了,她就是为了你的钱!” 姜暮柔匆忙摸出手机,打开微信,点开一个文件,“你是不是不信?我有证据!你好好看看她有多恶心多不检点!” 姜暮柔将手机伸到乔寄月眼前,文件里有几张照片和视频。 照片是喻婉被一个男人搂着,喻婉怀里抱着一把很旧的吉他,两人似乎在说悄悄话,看上去很亲密。 视频和照片是一样的背景,在嘈杂混乱的酒吧里,男人对喻婉招了招手,喻婉走过去,男人将她拉到身边,男人给她倒酒,还时不时贴到她耳边说话,她并没有任何反感,还笑得很开心,男人亲昵的捏了下她的脸。 其他的照片也都尽显暧昧与亲密。 视频和照片很模糊,年代应该比较久远,因为看得出来,视频里的喻婉看上去年纪还很小很稚嫩,头发是黑色的,扎着长长的马尾,甚至还有一张照片是喻婉穿着校服和男人的合照。 乔寄月认出来,他正是两年前和喻婉买吉他时碰到的那个男人,叫陈志钧。 5第51章 把我自己交给你 姜暮柔的话说出口, 反应最大的就是喻婉,她几乎是一瞬间冲了过来,夺过了乔寄月的手机, 她仓皇的翻了翻文件里的照片,当看到视频里曾经她和陈志钧的互动, 喻婉就觉得一股恶心从胃里翻滚上来。 这些照片和视频来自八年前, 那时候她才17岁, 刚认识陈志钧。和陈志钧来了北城之后,陈志钧只要有演出都会叫她来看,那时候她还不知道陈志钧的真面目, 还把他当作偶像当作长辈,即便他偶尔对她做出一些亲密的举动她也没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妥。 她曾经很喜欢发微博,全都有关于摇滚乐,比如学会了一首新歌,比如在哪儿参加了陈志钧的演出。自从和陈志钧决裂之后,她就把所有有关陈志钧的动态给删除了,然而互联网是有记忆的,没想到这些被她删除的黑历史还是被姜暮柔给扒出来了。 喻婉一时间受了强大的刺激。她的过去有多不堪她光是自己承受就有够痛苦,如今姜暮柔将这一层层全都扒出来, 展示给乔寄月。她的自尊心,她残存无几的骄傲, 彻底碎成了渣,变得一文不值。 她的手在颤抖, 手里的手机都拿不稳, “砰”的一声掉在地上。 他又在装乖 第57节 喻婉浑身止不住的颤栗,像被扔进了冰窖里。她低下头,有些不敢看乔寄月的眼睛, “别吵了,你们都走吧。” 姜暮柔冷笑,更是得理不饶人似的,“儿子,你看见没有!她心虚了!妈都跟你说了,她不是什么好东西!她就是骗你的感情骗你的钱,她多脏啊!小小年纪不学好,十七岁就跑到北城来给人做小三儿,逼得原配下跪.....” “我让你们都出去!”喻婉忍无可忍,颤着声音大吼一声:“给我滚!” 乔寄月朝喻婉走过去,喻婉的情绪更加激动,“不滚是吧?行,我滚!” 喻婉推开乔寄月就跑了出去,脚很痛,拖鞋掉了一只,她也不为所动,无所顾忌的往外跑。 乔寄月见喻婉外套没穿,鞋也没穿就跑出去了,他根本就来不及思考,立马追出去,结果姜暮柔一把将他拽住,死活不让他走:“你还追她干什么!她这叫恼羞成怒你知不知道!赶紧跟我回家,离她这种人远点,晦气!” 乔寄月觉得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突的跳,一直都压抑着的情绪终于再也压不住,他用力甩开姜暮柔的手,姜暮柔还想阻止,乔寄月爆发出一记低吼:“您别再干涉我了!这是我的事!” 姜暮柔被乔寄月吼懵了。呆呆的望着他,难以置信这是从乔寄月口中说出来的话,这还是乔寄月第一次用这样恶劣又不耐烦的态度对待她,像是怨念积攒许久,忍无可忍的一次大爆发。 乔寄月不再管姜暮柔,从玄关处捞起喻婉的羽绒服和棉拖鞋就疾步跑了出去。 - 前几天刚下过一场雪,雪还没有化,她的脚踩在地上,刺骨的凉。 然而就是这样的疼痛和冰冷才能让她的心里好受一些,能转移心里的疼。原本那些不堪的噩梦被她藏得好好的,为什么要一次次被人揭开伤疤,伤口愈合之后再伤一次,原来会加倍的疼。 喻婉跑下楼,也不知道要跑去哪儿,就这么漫无目的的跑,她真是觉得已经没脸见乔寄月了。 然而很快乔寄月就追了上来,拉住了她的胳膊,将衣服披到她身上,喻婉被乔寄月一碰,反应十分激烈,“你走,你别碰我!” 她其实可以解释,告诉乔寄月真相,可她说不出口,更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慌不择路,只能用一身的刺来面对他。 “你妈说得对,我就是贱,我就是□□,我就是脏,我就是骗了你,我把你当傻子骗。”喻婉推开乔寄月,她就穿着一件单薄的针织毛衣,嘴唇已经冻得发紫,眼睛通红,凶劣的朝他吼。 乔寄月沉着脸,面部线条格外紧绷,他什么都没说,强制性攥住她手腕,将衣服裹在她身上,喻婉挣扎了几下,他的力气大得出奇,根本就动弹不了。 喻婉索性也放弃了,像木偶一样任他摆布。 乔寄月帮她穿衣服,拉着她的胳膊,套进衣袖。喻婉温顺了下来,没有再反抗。 穿好外套后,乔寄月蹲在她面前,将她的脚清理干净,给她套上棉拖鞋。 他的手温暖宽大,那么好看的一双手,正托着她的脚,丝毫不嫌弃她的脚上全是脏泥,用纸巾轻轻的擦拭着。 他的温柔,细腻,已经淋漓尽致。她觉得自己要快溺死其中。 喻婉的鼻子发起酸,视线渐渐模糊起来,她低着头死死咬着唇,闭眼忍着眼泪,倔强得不肯落下一滴。 乔寄月替她穿上鞋之后,站起身,紧紧的抱住了喻婉,他的声音从喉咙间沉沉震出来,在她耳边环绕。 “你不是。”乔寄月说,“你没有骗我。” 喻婉在发抖,她的手凉得没有一丝温度,乔寄月便牵起她的手,紧紧的握住。 “我相信你。”他又说,一字一顿,几近虔诚。 简简单单四个字,却犹如千斤重,彻底让喻婉破了防。她即便紧闭着眼,眼泪还是从眼角滑落了下来。 喻婉是个不爱哭的人,因为哭是最没用的事。可此时此刻,真的忍不住,像断了线似的往下掉。他轻描淡写一句话,偏偏戳中了她内心最柔软最不堪一击的那一处,她招架不住。 “我看你真是个傻逼。”喻婉虽然在骂人,可她的语气明显软了下来,没有了刚才的歇斯底里。她捏起拳头锤了一下乔寄月的背,软绵绵的,仿佛没使一点力,撒娇似的。 乔寄月听出了她浓浓的鼻音,他低下头,捧起她的脸。 喻婉扭过头去,不想让他看她哭的样子,又狼狈又丢人。她吸了吸鼻子,调整好情绪后,又问了一遍:“你真相信我?” 乔寄月“嗯”了一声,“相信。” 喻婉又问:“如果你妈说的都是真的,我就是那样的人呢?” 乔寄月没有任何犹豫,坚定又冷静的说道:“就算是真的,那也是你的过去,我不会介意也不会追问,我只要你是我的。” 乔寄月说的都是真心话,就算姜暮柔说的都是真的,他也不介意。但他承认,如果是真的,他会很嫉妒,嫉妒那个男人能霸占她那么久。只不过他的嫉妒会藏在心里,不会让喻婉察觉。 乔寄月同时也隐隐发觉,喻婉或许有什么难言之隐。两年前在乐器店遇到陈志钧那一次,喻婉对他的恨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这件事肯定没有那么简单,但喻婉不肯说,乔寄月也不会多问。 喻婉的鼻子又开始发起酸来了,更想哭了。 如果这件事没落到她头上,她绝对会骂乔寄月天下第一大傻冒,传说中的老实人。 可是,现在她真的就只有庆幸,即便她的过去难以启齿,倒也没肮脏到如姜暮柔所言。 她知道曾经那件事,她从头到尾都是受害者,她大可以告诉乔寄月,可喻婉这人,最大的缺点就是太好面子,怕丢人,怕被人同情,怕被人瞧不起。所以她死都要把这件事儿烂在肚子里。 “回家吧。”乔寄月拍拍她的背。 喻婉点了点头,鼻音更重了,瓮声瓮气的:“嗯。” 乔寄月牵起她的手,刚走了两步,喻婉就又停了下来,她的鼻尖冻得红红的,眼睛也红红的,睫毛湿漉漉,望着他,有些迟疑,“你妈她走了吗?” 她实在不想上去跟那个泼妇对骂了,要说骂起人来姜暮柔还真骂不过她,可毕竟是乔寄月的母亲,而且乔寄月又在,她不能那么无所顾忌。可她便又不是忍气吞声的性格,所以还是避免两人碰面的好。 “没事。”乔寄月安抚般捏了捏她的手指,“我会跟她说清楚的。” 然而等他们上了楼之后,姜暮柔已经不见踪影了,看样子应该是走了。 喻婉莫名松了口气。 这场闹剧几乎耗尽了她全部的力气,她回到家就走去了房间,“我要睡会儿觉。” 她喜欢睡觉,睡觉可以忘记烦恼,逃避现实。做个缩头乌龟也没什么不好,等一觉醒来又是那个打不死的小强了。 喻婉去睡觉了,乔寄月没有打扰。 今天的事情太闹心,乔寄月的心情也跌入了谷底,兜里的手机不断的震动,乔寄月摸出来一看,眉头皱得更紧。 姜暮柔的电话一通接一通的打。 他一直都很反感姜暮柔病态般的控制欲,可第一次像现在这样,除了烦躁就是无力和疲惫。这种羁绊,他越想逃离,反而越缠得紧。 乔寄月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随后接听了电话。 一接通电话,乔寄月并未开口说话,姜暮柔暴跳如雷的吼声从手机听筒里钻了出来,刺耳得很,“乔寄月,我命令你!赶紧给我回家,我在楼下等你!” “妈,到此为止吧,别逼我了。”乔寄月嗓音很低,语气平平,却又不乏疲惫。 “我逼你什么了?我这是在救你!你跟她那样的人呆在一起只会害了你,你可是从来都不会撒谎的人,你都变成什么样了,我都快不认识你了!”姜暮柔说。 一些话翻来覆去的话,不停的说,没完没了,无休无止。 乔寄月怕吵到喻婉,他便走去了卫生间,关上了门,站在镜子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面无表情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一丝冰冷的嗤笑。 就是这样一张脸,不知道骗过了多少人。 “我从初中就学会了抽烟。”乔寄月从裤兜里摸出烟盒打火机,一边说一边叼出一根,打火机“啪”的一声,点燃了一抹猩红,他眯着眼,“用圆规戳上同学的脖子,如果那时候他再敢反抗一下,您猜我会不会直接扎穿他的大动脉?” 姜暮柔明显卡顿了一下,无措的说:“寄月,你....你在说什么.....” “答案是,我会,我会让他死。”乔寄月自问自答,“我没被任何人带坏,因为我本来就是个疯子。” “儿子,你别吓妈妈。”姜暮柔的声音发起颤,温柔了下来。“别说气话。” “妈,您说我女朋友是那样的人,那我们呢,又是怎样的人?”吐出的烟雾模糊了他的面容,但眼神中的厌恶与不屑越发浓烈,“我们这样的存在,没资格对任何人评头论足。” 他们母子,一个是第三者,一个是私生子。谁也没比谁高贵。 “我很喜欢喻婉,不管她是什么样的人,我都不会改变心意。”乔寄月说,“如果您不能接纳我的女朋友,那么抱歉,我不会再继续完成您交代的任务,我会告诉父亲和爷爷,我能力不足,无法胜任公司里的任何一个职位。” “你什么意思?!你为了她连公司都不要了?!”姜暮柔难以置信。 乔寄月冷漠的强调道:“这要看您如何选择。” 话锋一转,乔寄月主动结束了话题,“我先挂了,您开车小心。” 说罢便挂断了电话。 乔寄月知道,这番话无非就是一把刀子,深深的刺在了姜暮柔的心上,她肯定很伤心很失望,可他能怎么办,为了让她妥协,他只能出此下策。 他靠着盥洗台,将这支烟抽完,然后将烟味都散去了之后,这才洗了洗手,走出洗手间。去了厨房,给喻婉做她想吃的水煮鱼。 她睡醒了就直接可以吃了。 在美国时,乔寄月没有住宿舍,一个人独居。学会了做饭,但做的基本上都是美式料理,没什么难度。这还是头一次做水煮鱼,他上网找了个教程,一边看一边做。 喻婉的手机不知道落到了客厅的哪个角落,正在不停歇的响。 乔寄月放下手上的事,洗了洗手走到客厅,去寻找喻婉的手机。最后随着声源,在沙发上找到了。 是吴归打来的电话。 乔寄月接听:“喂。” “诶,乔老弟啊。”吴归有一瞬的惊讶,随后便恢复淡定,“鱼丸儿呢?” 乔寄月一边举着手机接电话,一边走回了厨房,继续处理鱼肉,“她在睡觉,有事可以跟我说。” 吴归的语气一下子变得暧昧了起来:“哟,还在睡呢?看来昨晚真累得不轻啊。” 这话实在让人想入非非,尤其是“累”那个字眼格外意味深长,吴归想表达的意思,乔寄月也能听得懂,不过他倒也没吭声,保持着不置可否的态度。 吴归又说:“嗐,我没事儿,我就是打电话来关心关心她,看她酒醒了没。她宿醉过后反应都特大,你给她煮点醒酒汤之类的吧。” 吴归提醒这些琐碎的事情,乔寄月心里头有些不舒服,可也没表现出来,只淡淡的“嗯”了一声。 “那行,我在隔壁四川人那学了四川腊肉,前段时间做了一点。快过年了,你们有空过来拿点回去吃啊。”吴归继续碎碎念,“我今天煮了一根香肠尝了下,还真别说,就是好吃,可得劲儿了。不然你们中午上我这来吧,我给你们露一手。” “不用了,我已经在做午餐了。”乔寄月说,“谢谢。” 吴归失望的叹了口气:“那行吧。” 过了两秒,他突然又激动的嚎了一嗓子,像听到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奇闻怪事:“我靠,你还会做饭呢?富二代还会做饭?我这辈子头一次听说。” 乔寄月没说话。 吴归继续说,语气十分浮夸,彩虹屁乱窜:“牛逼了,兄弟!我就知道我鱼姐没看错人,堂堂亿万富翁之子居然甘愿为了爱人洗手作羹汤,呜呜呜,简直就是将电视剧照进现实。” 乔寄月深吸了口气,强忍着不耐烦。 然而他并没有挂电话,而是在缄默许久之后,终于开口阻止了吴归的喋喋不休。 沉声问道:“你知道陈志钧吗?” 吴归听到这名字后,本能的反应就是咬牙切齿的大骂:“陈志钧这狗逼,就他妈是个人渣!畜生,老畜生不得好死,出门就让车给撞死的狗东西。” 乔寄月没想到吴归的反应会这么大,义愤填膺暴跳如雷。和两年前喻婉在乐器店遇到陈志钧的反应,如出一辙。 他又在装乖 第58节 “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乔寄月乘热打铁,问道。 “陈志钧那不要逼脸的老畜生霸王硬上弓强迫鱼丸儿......” 吴归终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不迭噤了声。 然而悬崖勒马得太晚了,乔寄月已经猜出来他想说的是什么,他手上的动作一顿,不由站直了身体,阴森森的眯起双眼:“他强迫喻婉什么?” 向来能说会道的吴归突然间卡壳了,吞吞吐吐了半天才憋出来一句话:“没什么没什么,我先挂了啊,店里忙得很勒。” “吴归。” 乔寄月的声音低缓平淡,却又充满了威慑力,即便只是叫了一声吴归的名字,吴归还是隔着手机都感受到了来自乔寄月的低气压。 吴归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后悔得恨不得自扇自己几个巴掌。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陈志钧是想强迫喻婉做那方面的事?”乔寄月又问,“对吗。” 吴归见彻底瞒不住了,便连忙开口强调:“没得手!他没得手!一点没得手!你千万别误会啊!” 他生怕乔寄月误会喻婉,一连说了好几个“没得手”。 “到底怎么回事?”乔寄月面色凝重。 - 喻婉这一觉睡得一点都不安稳。她本以为睡觉就能逃避现实,忘记过去,然而连梦境都不放过她,偏要让她直面自己的伤疤。 她又梦到那个昏暗得没有灯光的工作室,梦到那个浑身酒气的男人压在她身上。 耳边是衣服被撕扯的碎裂声,还有他粗重的喘息和令人作呕的哄诱声。 与此同时,她感觉到有人在轻轻的拍着她的背,抚摸她的脸颊。乔寄月沉润的嗓音在温柔呼唤她的名字。 喻婉整个人猛地一抖,睁开了眼睛。她此刻正侧躺着,蜷缩成一团。睁开眼睛后,第一眼看到的是半敞开的窗帘,有阳光从窗外照进来,那一束光之中飘着细微的尘埃。 喻婉冒了一身的冷汗。当意识到一切都是梦时,喻婉劫后余生般长舒了口气。 她往被窝里钻了钻,这才注意到落在后背上的那只温热的手掌心。 喻婉扭头,看到了坐在床边的乔寄月。 “做噩梦了?”乔寄月从床头柜上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她额头上的汗。 喻婉抿着唇点了下头。 她有点担心自己有没有说梦话,会不会让乔寄月给听见了。 她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乔寄月,只见他神色如常,看不见什么多余的情绪。 喻婉渐渐放下心来,应该没说梦话吧。 “我是不是睡了很久?”喻婉缓缓坐起身,靠着床头。随便找了个话题。 乔寄月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不算久,一个半小时。” 他说着的同时,微微俯下身朝喻婉靠过去,紧紧抱住她。胳膊搂着她的腰,脸埋进她的肩窝。 喻婉知道乔寄月其实是个很黏人的人,可这会儿好像格外的黏,抱得她都有点快喘不上来气了,她不由好笑:“你怎么这么黏人啊。跟块牛皮糖似的,扯都扯不掉。” 乔寄月吻了吻她的锁骨,“想你。” 喻婉翻了个白眼,“想个der啊,我就睡了一觉而已,搞得我好像一觉不醒了。” 乔寄月十分不满的“啧”了一声,张嘴或轻或重的咬上她锁骨,以示惩罚:“不准胡说。” “行行行,我不胡说,你能先放开我了吗?”喻婉无奈妥协。 乔寄月非但没放开,反而抱得更紧:“不能。” 乔寄月的心情很糟糕,很难受。难受得像针在扎,一阵阵刺疼。 吴归告诉了他所有的来龙去脉。 他一直都深知喻婉是个有故事的人,她就像是一本书,里面的内容古怪离奇,让人不停的想去挖掘与探索。 她曾经说过,她过去是个离经叛道的坏女孩,他也毫不否认这一点,但他并不认同她说自己是个坏女孩,相反,他羡慕她活得冲动又大胆,为了摆脱困境和束缚,为了追求梦想,她敢于孤身北上。 他以为她的人生会是精彩的,恣意的。可他万万没想到,她的过去经历了那样黑暗与绝望的事情。 那时候的她该是多么无助,才十七岁。 她是多么的善良和仗义,那么骄傲不服输的人愿意为了帮朋友度过难关,选择将自己的自尊抛在一旁,即便让人误会她是为了钱出卖灵魂和底线。 那时候的她,才十七岁。 乔寄月除了觉得难受,还很心疼,更多的是无力。事情过了这么多年,他如今得知了又如何,还是什么都做不了。不能安慰她,不能让她知道他已经知晓。 乔寄月闭上眼睛,快速调整好自己的状态之后,再睁开眼时,汹涌的情绪已经变成一滩平静无波的水,他笑着问:“饿了吗?” 喻婉没什么胃口,也没心情吃东西,摇头道:“不饿。” 乔寄月倒也没说什么,只慢吞吞从衣兜里拿出一个东西递给她。 喻婉一看,有些诧异:“巧克力?” 一块德芙巧克力。 喻婉拿了过来,在手心里拍了拍:“干嘛突然给我巧克力?” 乔寄月勾起嘴角:“不能吃巧克力味的冰淇淋,那就吃巧克力吧。” 喻婉恍然大悟,噗嗤一声笑了,拿起巧克力敲了下他的脑门,嫌弃的撇嘴:“你也太抠了吧,就送一块儿?” 乔寄月笑而不语,若有所思的看着她,似乎在无声的提醒她某件事。 喻婉嘴巴上这么抱怨着,但她手上已经忍不住拆开包装,啃了一口巧克力。 喻婉很喜欢吃巧克力,特别是小时候,一天能吃好几块儿,后来到了北城,穷得连巧克力都吃不起,攒钱买一块儿吧,放好几天都舍不得吃。 不过看到巧克力,倒是想起来了一件事儿,她好奇的问:“两年前你托吴归给我一块儿巧克力什么意思啊?还说把它还给我?” 铺垫了这么久,猎物如愿以偿上钩了。 乔寄月眼里滑过一丝得逞,他嘴角的笑意更深,直勾勾的盯着她,漆黑的眸充斥着神秘感,“你给过我啊,只是你忘记了。” 喻婉更疑惑了,仔细回想了一下,还是没想起来。 乔寄月倒也不卖关子了,提醒她:“六年前,我初二,在地铁站口遇到过你。” 她的嘴唇上残留着巧克力屑,黑乎乎一片,乔寄月心念微动,低下头含住她嘴唇,舌尖舔舐她唇上的巧克力。 偷走她唇上的巧克力后,他并为退后,与她唇瓣相抵,轻笑着,带着一丝揶揄和得意:“你还说可以为我破例唱两首歌。” 喻婉怀疑他临场发挥写了一篇玛丽苏狗血小说。 可是吧,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在拼命回忆了几个轮回之后,脑海里终于有了隐隐约约的片段,和他提供的场景呼应上了。 喻婉激动的拍大腿,惊讶极了,“哦哦哦我想起来了,你还给了我一包纸对吧,当时我就扔给你了一块巧克力!我靠,是你啊!我靠我靠我靠,好奇妙。” 喻婉一连说了好几句“我靠”,感觉说一百句我靠卧槽我的妈妈咪呀都无法表达她此刻震惊的心情。 她真的觉得太奇妙了,居然跟乔寄月那么早就认识了。 “如果我不提,你真的就一点都不记得了。”乔寄月失落的眨眨眼。 “不是不是不是。”虽然是真的忘记了,但喻婉还在不停的狡辩,“我就是觉得.....还挺巧的哈。” 乔寄月长相很出众,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人了。可忘记他,纯碎是她没把那个插曲当回事儿,她那个时候每天都会为今天的饭钱奔波和发愁,脑子就那么点大,那还有空间记住这种琐碎的事情。 但是这种话,是绝对不能对乔寄月说的。 然而,乔寄月却牢牢锁住她双眼,黑眸幽幽,波光粼粼,无比庄重的说:“不是巧。是命中注定。” 喻婉的心猛地一跳。 命中注定这四个字,有点老土,有点玛丽苏傻白甜,但....她不得不承认,她的心脏正在,砰砰砰乱跳。 “我喜欢你,从见到你的第一眼。”乔寄月继续说。 云淡风轻一句话,一笔带过他辛酸的暗恋,却又仿佛胜过千言万语,他不需要用什么词藻华丽的形容词和表白名句,就这么一句,就够了。 喻婉握紧了手中的巧克力。 缘分这东西,真是说不清楚。世界这么大,他们绕了这么一大圈居然还能遇得到。 她的内心是狂热,是震撼,是小鹿乱撞。 喻婉也来不及管那么多,只随着自己的心走。她昂起头,吻上了他的唇。按着他的肩膀,顺势将他压倒,整个人都跪趴在他身上。 唇齿相依,香醇的巧克力味在口腔中化开。 喻婉一边回应他的吻,一边伸手去解他的裤子。 呼吸交错凌乱,乔寄月微喘着气,捉住了她不安分的手,沙哑着声:“做什么?” 喻婉的舌尖舔舔唇角,眼中染上妖媚之气,在他耳边吐气如兰说了十分羞耻的两个字。 她说完之后便看见乔寄月的脸涨红了几分。 她笑得更是愉悦,不过没有任何退缩,手指如蛇一般滑过他的腹肌,最后搂住他的脖子。 一字一顿说:“把我自己交给你。” 第52章 别撩火儿,姐姐 喻婉向来是个冲动派, 想到什么就做什么。 想试一试。 想把自己给他。 这是喻婉此时此刻,最疯狂也最坚定的念头。 即便这是她最恐惧最抵触最不能接受的事情,但....对象是他, 她愿意往前迈一步。 喻婉这人,别看平时老喜欢冒一些荤段子, 实际上也是个口嗨选手, 实操压根儿没有一点也没有。 喻婉气鼓鼓的踹他一脚, 颇为恨铁不成钢:“你就不能动弹动弹?死鱼啊你?昨晚那劲儿呢?” 乔寄月只是被喻婉的主动给惊了一跳而已,等反应过来后,他立马反客为主, 搂着她的腰翻过身,不由分说吻住她的唇。 他又在装乖 第59节 昨晚那欲劲儿瞬间就到位了。 两人如同干柴撞上烈火,噼里啪啦。大火燎了原。气氛霎时间烘到了极致。 喻婉还是很紧张,紧张到浑身发抖,紧张到咬紧牙关,就连嘴唇都被她咬得发白,但她一直都强撑着。 乔寄月看穿了喻婉的隐忍和逞强,终究还是停了下来,躺在了她身边, 将喻婉搂进怀里,嘴唇轻轻擦过她汗湿的额角, “算了。” 突然的叫停,让喻婉懵了个大逼, 什么玩意儿?都到这个节骨眼了, 他居然说算了? “为什么?”喻婉不懂就问。 昨天晚上喻婉的反应很强烈,那画面还历历在目,在今天之前他不明白喻婉为什么会这么抗拒亲密之事, 现在一切都说得通了,他自然知道喻婉是带着强大的心理压力来配合他。 但即便他心知肚明其中缘由,不过他不能明说,不能让喻婉察觉他的心思。 乔寄月找了个说辞:“要不要先吃饭?” 喻婉更是难以置信,这个节骨眼居然说先吃饭?按照那些玛丽苏霸总文的经典台词,不应该说“先吃我”吗? 她的表情实在太浮夸,满脸的不可思议和荒唐之色,乔寄月目光闪躲了一下,也知道自己这借口实在太蹩脚,他抿了抿唇,轻咳了一声,嗓音更润了些,又说:“没有.....那个........” 就这么几个字,他欲言又止了半天,声音格外的低。 喻婉侧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的脸更红了。两人视线对上的那一刹那,他竟然垂下了眼,不好意思直视她。 他这样子,就跟害羞的小姑娘似的。喻婉更是凌乱在风中,他们俩真的没有灵魂互穿吗?好像该害羞的人是她吧? 两人靠得很紧,脑袋紧挨着,喻婉稍微一侧头就能贴到他的耳朵,他的耳朵根这会儿正烫得厉害。 也太纯情了吧,没有那玩意儿都能让他这么羞耻?这还是之前说骚话直线球不断的乔寄月吗? 喻婉倒是不害臊,软塌塌的推了下他的胸膛,不以为然:“那就不用。吃药就行了。” 乔寄月捉住在那胸膛作乱的那只小手,严肃道:“不行。” 喻婉说:“吃一颗又没事,我没那么矫情。” 乔寄月伸出手或轻或重的捏了捏她的脸蛋儿,蹙着眉,明明满眼不悦,但口吻却又出奇的温柔:“我矫情行不行?你怎么连自己身体都不爱惜?” 喻婉其实是真觉得没什么,吃一颗又死不了。可乔寄月这么坚持她又不好说什么,她张开胳膊搂住他脖子,用一种哄骗小朋友的语气:“那你去买啊,姐姐奖励你一个亲亲?” 说完,就吧唧亲一口乔寄月的脸颊。 乔寄月被逗笑了,他黏过去也亲了亲她的脸颊,漫不经心说:“不然下次?” 乔寄月就怕喻婉是一时兴起心血来潮,想等她冷静下来考虑清楚。 “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喻婉不容商量,“没有下次了。” 喻婉真是越想越不得劲儿,这种事儿不都该男方着急忙慌吗?怎么变成是她了?搞得好像她这女的多饥渴似的,还是说她就这么没有魅力吗?虽然现在没化妆没打扮,可她身材什么的还在啊,这么没有诱惑力吗? 靠。喻婉想骂人。 她羞愤踹他一脚:“大男人磨磨唧唧的,烦死了。” 话锋一转,她忽然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满脸质疑的瞥他一眼:“你是不是不行?” 乔寄月:“......” 男人,你可以说他穷,说他丑,说他又穷又丑,说什么都行,但就是不能说他不行! 乔寄月的男性尊严瞬间遭受到了挑衅,一口气儿就憋在嗓子眼儿。 而且乔寄月见喻婉好像真的生气了,那表情可别提多憋屈多愤懑了,脸上写满了“好好一小伙子结果年纪轻轻就不行了”的婉惜和失望。 都这样了,乔寄月还能再忍? “我去买。”乔寄月作势起身。 喻婉愤愤的翻了个身,不耐烦得很:“别去了,没兴趣了。你起开,离我远点。” 乔寄月贴着她后背,吻了吻她的后颈窝,轻声哄道:“别生气,我去买,我现在去。” 说罢,乔寄月就迅速下了床。穿好衣服,下了楼。 楼下就有个便利店,乔寄月离开之后,很快便折返。钻上床时,身上还带着未散去的寒气,抱住喻婉时,他的手顺势揽上她的腰,手指的冰凉刺激得喻婉整个人一哆嗦。 “拿开。”喻婉抖搂了几下。 乔寄月置若罔闻,反而得寸进尺的往上贴,亲亲她的耳朵,气息氤氲:“别生气了,嗯?” 他明知道喻婉是被他的手冰到了,乔寄月还是故意捉弄她似的,非要跟她对着干,喻婉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整个人翻过身来,手脚并用的反抗,乔寄月趁此机会,将她压住,轻而易举制服。 两人面对面,四目相对。喻婉一眼就看到了他下巴上的伤。 那是姜暮柔打的,没有流血了,只留下了一道淡淡的红痕。 不知道会不会留疤,这么好看一张脸,要是留一道疤那多遗憾啊。喻婉看到他的伤,心顿时软成了一滩水,又酸又胀。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下巴,力度很轻很温柔,像是生怕弄疼他似的。 “没事。”乔寄月微微颔首,薄唇吻上她的手心,“不疼。” 喻婉心尖儿一颤,呢喃一句:“傻。” 伴随着尾音掉落,喻婉的双手捧住他的脸,昂头吻上他的唇。 乔寄月能感受到喻婉的紧张,因为她不仅呼吸在发颤,连腿都在抖。 “怕吗?”乔寄月擦了擦她额角的细汗,轻吻她的鼻尖。 喻婉其实快忐忑死了,无数次想叫停,可又不甘心就这么放弃。 就这么咬牙硬撑着。但是被他一语道破,喻婉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毛病又犯了,她脖子一梗,一脸傲慢又不屑,嚣张的挑衅:“我怕你不行。” 乔寄月:“......” - 喻婉是被难受醒的。胃里一阵痉挛刺痛。 将她从睡梦中拉了出来。她蜷缩了一下,按了按胃。疼了这一下子差点儿没让她背过气儿去。 痉挛是间歇性的,肚子也在咕噜噜响,狂唱空城计。声势浩大。 喻婉被乔寄月抱着的,她翻了个身,想喝点水垫垫肚子,结果刚一动,乔寄月就收紧胳膊,重新将她捞了回来,他严丝合缝的贴上她的后背,嘴唇似有若无的摩挲着她光滑的肩膀,半梦半醒间,听到喻婉难受的嘤咛声。 他关心的问:“怎么了?还在疼?” 喻婉还没来得及说话,乔寄月就撑着胳膊半起身,从身后望着她,声音还有些惺忪的沙哑,“我看看?” 喻婉整个人一个激灵,反应十分强烈的推了他一把,将他的手给甩开,“你个老色批!便宜还没占够啊!” 乔寄月被噎了一下,他无辜的解释道:“我就是想看看你是不是受伤了。” 顿了两秒钟,他又补充了一句,“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吧?” 他像是动了真格,说完就起身,拿起衣服快速穿上。 喻婉这张老脸已经臊得不行了,她拉起被子蒙住头,扑棱了两下,骂道:“你神经病啊,不嫌丢人啊?” 乔寄月拧着眉,面露担忧:“可你说疼。” 喻婉的脸红得能煎鸡蛋了,强调道:“我是胃疼!” 乔寄月仍旧拧着眉,更加担心:“胃怎么疼起来了?” 他有点摸不着头脑,难道疼痛还会转移?都牵扯到胃了? 这个事态很严重,他不能掉以轻心,从一旁捞起喻婉的衣服,掀开了被子。 一股凉意扑面而来,她不由惊叫了一声,双手护在胸前,蜷缩成一团,羞愤的骂道:“臭流氓!” 乔寄月没功夫和她闹,将她搂起了身,给她穿衣服,哄道:“咱们去医院看看,听话。” 喻婉将衣服夺了过来,然后又猛地躺了下去,拉过被子盖得严严实实,声音闷在被子里:“我是饿了!胃饿疼的!” “真的?” “不然呢?早上吃那么点东西早就消化了好不。”喻婉白了他一眼,随即眼里闪过一丝狡黠,藏在被子下的红唇悄无声息扬起了一抹邪恶的弧度,她的手从被子中探出来,神秘兮兮的冲乔寄月勾了勾手指。 乔寄月俯下身。 喻婉的两只胳膊探出来,小臂上的刺青格外晃眼。勾住了他的脖子,嘴唇凑到了他耳边,妖媚的吐了口气:“谁让弟弟这么厉害。” 噬骨一般的撩拨,百无禁忌。 乔寄月的耳根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个透顶。 她垂下眼,目光幽幽落在他的喉结上,脖颈的线条优美又流畅,伴随着他吞咽唾沫的动作,喉结上下滚动。 喻婉舔了舔唇角,心念微动,她情不自禁的昂起头,牙齿咬上他锋利的喉结。可能每个人都有一点怪癖吧,喻婉尤其喜欢乔寄月的喉结,她觉得很性感,很迷人。 力度不重,但就是让乔寄月倒抽了一口气,他浑身紧绷,手不由自主握成了拳,紧紧扣住了她的肩膀,唇线抿着,他压着声音,一副好言相劝的口吻:“别撩火儿,姐姐。不然你可能到晚上都吃不了饭。” 哦豁。还跟她battle起来了? 算了,喻婉认怂,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去招惹一个刚尝到甜头的人了,毕竟受罪的是她,再加上她是真的很饿很饿很饿,感觉再不吃的话,她的胃就要拧巴在一起了。 喻婉像一个提上裤子就不认账的渣男,将乔寄月一把推开,“去给姐做饭。” 乔寄月抿着唇,无声的笑了笑。眉眼之间满是胜利的姿态。 他将衣服穿好,走出房间。喻婉想吃水煮鱼,他中午就做好了,现在去热一下就可以吃了。 乔寄月走之后,喻婉也连忙坐了起来,麻溜儿的把衣服穿上,乔寄月一走,她才敢毫无顾忌的瘫倒在床上,浑身酸疼。 虽然克服了对这方面的阴影,可是经历了才发现,是真他娘的疼啊,她的腿都不敢动弹。 床头柜上有一杯水,喻婉喝了几口垫了垫,空荡荡的胃这才好受了些。 睡觉睡饱了,躺着就很无聊,找了一圈,没找到自己的手机,喻婉冲屋外喊:“把我手机拿进来一下!” 隔了两秒钟,又娇滴滴的补了句:“亲!” 没一会儿,乔寄月拿着她的手机走进了房间,在给她手机之前,还故意咬了口她的下嘴唇,“你叫成亲爱的,或许会更好一点。” “你做梦!”喻婉一把将手机拿过来。 乔寄月煞有介事的点了下头:“行,今晚做一做。” 喻婉:“........” 为什么感觉这么奇怪,像是中了什么可怕的圈套。 鱼加热好了,乔寄月走出房间盛出来,喻婉还躺床上悠悠闲闲地玩手机,跟个大爷似的,等着别人伺候。这回当大爷当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心安理得。 他又在装乖 第60节 玩着玩着,吴归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干嘛?”喻婉接听。 “你干嘛呢,发消息也不回。”吴归质问道。 喻婉卡壳了一下,虽然她和吴归之间向来无话不说,从来都没有秘密,可这会儿她根本没办法告诉她刚下去干什么了,于是随便敷衍:“就....没看见呗,你有啥事儿啊。” “我孤独找你聊聊天行不行啊。”吴归委屈了起来,故意茶言茶语。“我说你这人,怎么谈了恋爱都不回我消息了,男朋友哪里有我小乌龟甜呀,鱼鱼姐姐,我能颠勺,你男朋友会吗。” 喻婉呕了一声,“你快颠你的勺去吧,龟龟弟弟。” “哎。”吴归长叹了口气,“晚上出来吃饭吗。” 喻婉一点劲儿都没有,只想咸鱼躺,果断拒绝,“不去。” “得,我看出来了。”吴归失望至极,“重色轻友的东西!白瞎我对你那么好了。” 喻婉面不改色:“嗯,知道就好。” 吴归又叹了口气,也不跟她开玩笑了,忽然想起来似的,话锋一转,又开始夸乔寄月了,一堆彩虹屁:“不过乔老弟是真的好啊,鱼丸儿你眼光够毒啊,这种百里挑一的好男人让你给碰上了。” 喻婉啧一声:“好好说话啊你,怎么搞得像我捡了多大便宜似的。” 吴归说:“你可不就是祖坟上冒青烟了吗。” “.....”喻婉说:“挂了吧。” 吴归连忙制止,认真起来:“诶别,我跟你说认真的,乔老弟真是个难得的十佳好男人,你好好对人家,别跟以前似的,三分钟热度,新鲜劲儿过了就把人甩了。” 喻婉腹诽,他妈的,老娘身和心都给他了,哪儿没好好对他了? 吴归继续说:“你是不知道,昨天晚上,你喝大了之后,我跟你那同事吵起来了,他嘴贱你知道吗,一直逼逼逼,拉踩你,反正那意思就是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做梦想嫁豪门,少奶奶的位子落到谁头上都不可能落到你头上,说你只是跟有钱人玩了个游戏。他妈的傻逼吧,听着太刺耳朵了,我都差点跟他干起来。” 喻婉内心毫无起伏,甚至还有点想笑。 同事之间的关系就是这样子的,拉拉踩踩,见不得别人好,眼红又小心眼。 她刚准备让吴归别当回事儿,结果下一秒,吴归的语气又变得激动又崇拜起来:“但是!还有反转啊!我刚要跟那傻逼干仗的时候,乔老弟来了,还拉着行李箱。简直啪啪打你同事的脸!太牛逼了!” 昨晚乔寄月到的时候,大家差不多都喝高了,吴归正和男同事吵得不可开交,场面一度混乱。而喻婉这个话题的主人公已经醉得像一滩烂泥,四仰八叉的躺在沙发上睡死过去了。 乔寄月提着行李箱走进酒吧,在众目睽睽下径直走到喻婉面前。她玩嗨了外套也不知所踪,乔寄月便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在她身上。 随即便从容又彬彬有礼的对在场所有人说:“抱歉,飞机晚点了。” 他不知道哪个酒杯是喻婉的,于是便直接拉开一瓶易拉罐啤酒,“我自罚一杯。” 爽快的喝完一瓶酒,乔寄月将喻婉打横抱了起来,“我女朋友喝醉了,我就先带她离开了。” 话说完,他的目光投向男同事,温润狭长一双眼忽而凌厉起来,锋芒毕露。 “我14岁喜欢喻婉,18岁再次遇见她,20岁和她在一起。”他牵起唇角,嗓音平平却也掷地有声:“我和她之间从来都不是游戏,是命中注定。” 第53章 到了法定婚龄,我就会娶…… 水煮鱼已经加热好了, 乔寄月走进房间叫喻婉吃饭。喻婉瞥了他一眼,拿着手机说:“我吃饭了,先挂了啊。” 乔寄月走过去, 坐在她面前,垂下眼扫了一下她的手机, 饶有趣味的问:“跟谁在打电话?我一来就挂了?” 喻婉这人就是欠, 摇头晃脑的, 那模样可嘚瑟了:“我在外头的野男人,想不到我还留着一手吧?” 乔寄月明知道她是在演戏,还是配合着她的表演, 露出了一副伤心又失落的样子,他靠过去,从她手里拿过了手机,煞有介事的查起岗来了。 她的手机屏幕还亮着,乔寄月直接打开了通话记录,看到了“小乌龟”三个字。 他将手机放下,捏了下她的脸:“骗子。” 乔寄月的手轻轻的捏着喻婉的脸,喻婉脸虽然小,但有点小肉肉, 摸上去滑滑嫩嫩,手感很舒服。 他是个绝对合格的男友, 该吃醋时绝对吃个够,该使小性子时绝对不含糊, 他略有些不满的说:“吴归怎么这么黏你?” 喻婉撩了一下睡得都有些打结了的头发, 自信放光芒,臭不要脸得很:“因为姐迷人呗。” 乔寄月的手挪到了她的后颈,轻轻一按, 稍一用力就将她带到了自己面前,一言不合就开始亲亲亲,嘬着她的下嘴唇不松嘴。 喻婉觉得嘴都麻了,头往旁边一躲,逃开了这个让人窒息的吻。 “你稍微收敛一下你的魅力,可以吗?” 乔寄月那眼神无辜,可眼眸深谙幽沉,里面蕴藏着浓烈的占有欲直逼她心底。 喻婉没由来的,脸热了一下,有些不敢与他对视,他的眼睛像一个漆黑的漩涡,像是下一秒就会被吸噬进去。 喻婉不自然的咳了一声,继续臭不要脸:“魅力这东西,天生自带的,没办法啊,我这么招人喜欢,我也很苦恼啊。” 乔寄月笑了一下。 喻婉顿时不太乐意了。明明人家那笑得也正常,没带什么嘲讽色彩,但喻婉就跟有被迫害妄想症似的,就觉得他是在嘲笑她,她趾高气昂的抬起下巴:“笑什么。你说说你这人吧,心眼儿吧。” 说着说着,拇指和小拇指并拢比了一下,“就这么点儿大。连吴归的醋都吃得飞起,人家打电话是来夸你的。” 乔寄月饶有兴致的跳起眉:“嗯?夸我什么?” “就....夸你高富帅,夸你体贴,从脚到头发丝儿全夸遍了。还说我遇见你,是我祖坟上冒青烟了。”喻婉做出一副酸不溜秋怪声怪气的口吻。 乔寄月郑重其事的声明:“他胡说,是我高攀你。” 喻婉哼了一声:“那是当然。” 乔寄月拉起她的手:“走吧,吃饭了。不是早饿了么。” 谁知喻婉突然耍起了赖皮,往床上缩了缩,“我不想动。” 乔寄月俯下身:“我抱你。” 喻婉摇摇头:“别。我不想出去吃,我就想在床上吃,坐着舒服点。” 她浑身难受,真的太难受了,实在不想离开她的温柔乡。 乔寄月迷惑:“床上怎么吃?” 喻婉朝角落指了指:“那有小桌子,你拿过来,放床上就行了。” 对于在床上吃饭这么不方便的事乔寄月有些不太理解,不过他还是很听话的将小桌子拿了过来,摆在床上。 他将水煮鱼和米饭端进了房间,放在小桌子上。喻婉闻到香味,顿时满血复活,激动得搓手,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就跟饿了几百年一样。 喻婉拿起筷子就急不可耐的夹了一片鱼肉吃,滑嫩可口,喻婉的味蕾顿时得到了最大的满足。 她竖起了大拇指:“太棒了!遇见你我真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就因为一顿水煮鱼,这就妥协了.....谁让她就是这么没原则呢。 乔寄月没说话,用手指点了下自己的嘴唇,暗示意味颇浓。 喻婉瞥他一眼:“吃饭呢,没空。” 没有讨到亲亲,乔寄月像一只失落的大狗勾,苦巴巴的盯着她。喻婉无奈的叹了口气,心里头吐槽他太黏糊了,可到底还是凑过去碰了下他的嘴唇,还哄小孩儿一样揉了下他的头:“乖,吃饭吧昂。” 乔寄月终于如愿以偿,满足的笑了笑:“好。” 喻婉一边狼吞虎咽干饭,一边想起什么似的,把手机打开,找了个下饭综艺。然后把手机插在小桌子上的卡槽里。 喻婉一边看综艺一边吃饭,时不时还发出一阵爆笑,笑得都呛嗓子眼了,她头偏到一边捂着嘴一个劲儿的咳。 乔寄月拍着她的背,皱着眉,严肃的教育道:“吃饭的时候专心吃饭。” 说着,就要把她的手机拿开。 喻婉一把按住他的手制止,“别动。” 喻婉喝了口水,终于缓过劲儿了,她拿纸巾擦了擦嘴,一本正经的说:“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就是当代人普遍的饮食习惯!吃饭怎么能没有下饭视频啊。” 乔寄月还真有些不太懂。 喻婉看出乔寄月的迷惑,她感叹般摇了摇头:“也不怪你,毕竟豪门里规矩多。” 她有些好奇:“你们家,是不是吃个饭不能说话不能发出声音,每天都是什么牛排羊排鹅肝鱼子酱,还有吃饭前,要学西方手拉手祷告,感谢上帝啊?” 乔寄月觉得喻婉可能真是电视剧看多了。乔家的规矩是多,但不至于像她说得那么夸张。 不过乔寄月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这么好奇,等你嫁进来就知道了。” 喻婉:“.....” 她差点又被乔寄月这句话给惊得喷饭。 她面色不自然,耳根有些红,瞪他一眼:“我可一点都不好奇。” 乔寄月笑了笑没说话。 这时候,他的手机震动起来,乔寄月摸出来一看,神色淡下来。犹疑的看了喻婉两秒,最后还是拿着手机去了阳台。 “妈。”乔寄月接听。 姜暮柔开门见山:“我在楼下,你马上下来。” 乔寄月下意识往楼下望了一眼,没看到姜暮柔,他淡淡说:“有事吗?” 姜暮柔强硬道:“你要是不下来,我就上去找你,我不介意再跟你女朋友吵一次。” 乔寄月深深拧起眉,不知道姜暮柔又要搞什么幺蛾子,他为了不影响喻婉的心情,只好答应了。 离开时还是诚实的跟喻婉报备了一下,说姜暮柔在楼下等他。 喻婉只愣了半秒钟,随后便恢复如常,挥挥手让他赶紧去。 姜暮柔并没有进小区,她的车就停在小区门口。 乔寄月一上车,姜暮柔就率先开口,一副命令的口吻:“跟我回家。” 她说着就要启动车子离开。乔寄月倒也不慌不忙,仍旧淡定从容的坐着,平静说:“妈,您就算把我带回去,我也还是会回来的。” 姜暮柔的脸色很难看,眼睛也一片红血丝,她一脸痛心又失望的看向乔寄月:“你就这么喜欢她?” 乔寄月毫不犹豫:“是。” “我不接受她的话,你真就不要公司了?”姜暮柔又哭了起来,伤心得泣不成声,使劲儿戳着乔寄月的胸口,“乔寄月,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是你妈!” 乔寄月面不改色,黑眸沉沉:“您可以试着接受她。” 姜暮柔深吸了口气,鼻音很重,她冷静下来,又试图给乔寄月洗脑,“儿子,行。我试着接受她,你想跟她在一起可以,我不阻止了。” 他又在装乖 第61节 她顿了顿,又说:“你能不能为了妈妈也做一些退让?妈妈都说了,婚姻只是一种程序,除了有一张纸和法律意义外,圈不住你,你得跟一个对你有帮助的人结婚,这些东西,喻婉都给不了你。你喜欢喻婉,你还是可以跟她在一起,你的前途发展好了,她也能跟着过上好日子,这不是两全其美吗。” 乔寄月嘲弄的牵牵唇。 “那张纸所带来的法律意义,我只想和喻婉共有。等我到了法定婚龄,我就会娶她。” 目光渐渐挪到姜暮柔脸上,他的神色寡淡,眸光异常平静,他嘴角仍旧勾着笑,声调淡淡却又不乏强势,“还有两年时间,无论您接受与否,都改变不了我的决定。” 第54章 乔寄月是私生子? 乔寄月是和喻婉一起过的春节。因为上次那次激烈的争执成了他们母子矛盾的导火索, 他们的关系一直都处于僵持状态,直到过春节时,姜暮柔叫乔寄月回他们之前住的公寓, 他们娘俩一起吃个饭。 姜暮柔的主动也算是给了彼此一个台阶下,乔寄月答应了, 中午和她一起吃饭。晚上回家和喻婉一起吃饭。 姜暮柔的态度比之前好了许多, 如同往年他们母子相依为命的日子那样, 姜暮柔做了一桌子的饭菜,和乔寄月聊家常,气氛难得的温馨和谐。像是没有从来都没有过争吵和矛盾。 不管姜暮柔是在故意示弱还是故意勾起过去的回忆让他心软, 乔寄月都不在意了,姜暮柔毕竟是他母亲。她这么多年的付出和辛苦,是真实存在的,历历在目。 可能是乔寄月对她的态度柔软温顺了许多,姜暮柔这才趁此机会,对乔寄月吐苦水。 告诉乔寄月,她在乔家过的日子有多难,他一走,乔家的每一个人都不拿她当一回事, 甚至过年都不让她跟他们在一个桌子上吃饭。 “尤其是你爸在外头那个狐狸精,我听说她怀孕了。你爸现在整天不着家, 和那个女人在一起,那个小狐狸精真是太有本事了, 大学都还没毕业就这么有手段, 让你爸魂儿都快没了,现在连佣人都整天在议论你爸是不是很快就要跟那个老女人离婚,明媒正娶小狐狸精进乔家大门, 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赶出乔家。” 姜暮柔边说边哭,似乎要将肚子里的委屈全都发泄出来,无助又伤心,“没想到我和那个老女人斗了半辈子,谁都没赢。倒让一个小丫头片子给压了一头。儿子,妈现在就只有你了,妈的后半辈子就只能靠你了。” 姜暮柔告诉乔寄月这些,除了诉苦,更大的一方面,还是在间接提醒乔寄月,让他记住自己该做的事,别被爱情冲昏了头脑。 姜暮柔也清楚,现在不能跟乔寄月闹得太僵,他对喻婉是铁了心,硬拆肯定是拆不掉的。她还不如暂时妥协,以此换来和乔寄月的关系缓和,有些时候,妥协也是一种战术,那可不代表她是真的妥协了。 - 过完春节乔寄月就要回洛杉矶了,然而这时候喻婉不在家里陪乔寄月,在乔寄月离开前一天,还抛下乔寄月跟肚肚两人去看电影去了。 其实看电影是次要,主要原因是两人心血来潮一拍即合组了一个乐队,当然了,目前乐队就她俩人,喻婉仍旧是主唱,肚肚会键盘也会弹贝斯,所以她可以一人同时担任两个职位。虽然刚有一个雏行,但这也不影响她们俩为此庆祝。本来肚肚说让带上乔寄月,她想看帅哥,然而乔寄月忙着写论文,喻婉不想打扰他,就没有邀请他。 喻婉和肚肚去琴行逛了逛,最后肚肚买了一把贝斯,两人又去步行街逛了一下,今天才发现,肚肚其实是个隐形小富婆,家里头估计有矿,随随便便买一把上万块的贝斯眼都不眨一下,而且还带着她去逛奢侈品店。其实肚肚是非常低调的一个人,也从来不炫富,平时的穿着也很平价。 喻婉就更别提多平价普通了,再加上两人的头发都姹紫嫣红的,一眼望去第一反应还以为杀马特又重出江湖了。奢侈品店的柜姐本就习惯性以貌取人,她俩从进门到在店里绕了半个圈了,柜姐都没有上前招待,看见她俩东走走西看看的,还会露出鄙夷的目光来。 当肚肚看上一件风衣,准备拿下来试一试时,一名柜姐立马走上前来,态度很不好的说:“不好意思,不能试穿,这件风衣是冬季新款,是专门给vip客户预留的。” 尤其是“vip客户”这几个字说得格外用力和刻意,恨不得把拼音字母都一个一个说出来。 柜姐那趾高气昂的德行,瞬间激怒了肚肚,她毫不客气的扯着那软妹一样的嗓音,骂骂咧咧的回击:“你个狗眼看人低的玩楞,你姐姐我不仅是vip,我还是vvvvip。” 柜姐一个白眼儿没翻天上去:“这位小妹妹,注意您的态度。” 柜姐转过身,扭腰翘臀的就走了,嘴里还嫌弃的嘀咕着:“一身穷酸味都遮不住还vip。” “说什么呢你。”喻婉听不下去了,“你当个柜姐,你还真以为自己是贵姐了?” “卧槽,什么几把玩楞。”肚肚从包里摸出来自己烫金的vip卡,走上前,往柜台一摆,在甩上自己的身份证,“自己查,” 站在电脑前的一名柜姐的表情有些不耐烦,可瞥了眼她的vip卡,迟疑了两秒,最终还是接了过来,在键盘上敲了几下,下一秒,她的表情立马来了个360度大转变,热情的笑眯了眼:“原来是杜阮萌女士呀,您要试穿那件风衣吗,我马上为您拿,我们店还到了很多限量热款,您要不要一起试试?” 喻婉先是惊讶柜姐的变脸速度,而是惊讶肚肚的真名,软萌....她看了一眼凶神恶煞的肚肚,果然.....有够软萌。 正当喻婉想怼一怼这势利眼的柜姐时,她突然听到了从隔壁爱马仕传过来的争吵声。 是两个女人在吵架。 一开始只是在争抢一只包,你一句“我先看上的”,我一句“我早就预订了” 后来火药味越来越浓,战争升级,进行了人身攻击,一句一句的辱骂极为难听。 “大婶儿,有买包的钱,还不如去美容院多扎两针,你看看你那脸,都垮成什么样了,难怪乔叔叔连看都不想多看你一眼。” “你个小狐狸精,不要脸的东西,上大学不是去知识的,是教你怎么勾引男人的?还乔叔叔,在床上你是不是还叫他爸爸啊?小骚货!” “欧巴桑,你自己都当了大半辈子的小三儿,怎么还有脸指责别人呢?你和你的私生子趁虚而入,野种还想私吞乔家家产,吃相简直不要太难看啊!” “小贱人,你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把你那张脸撕烂!” 这气急败坏的声音,非常的耳熟,喻婉几乎是第一时间认出来,除了姜暮柔还能是谁? 只不过喻婉惊讶于自己听到的内容,姜暮柔是第三者?乔寄月是私生子? 她不由自主走了出去,姜暮柔和一个长相靓丽的女生就站在爱马仕店内,唇枪舌战,剑拔弩张。 女生看上去年纪不大,但身上穿的戴的全是名牌。她看姜暮柔的眼神,充满了不屑与鄙夷,似乎一点都没有觉得自己是个第三者有多么的羞耻,反而还得意洋洋的说:“别人叫你一声乔太太,你还真觉得自己是乔太太了?你的儿子只不过是你养的一条狗罢了,真是可怜。欧巴桑,我可不像你,有头没脑子,我已经怀孕了,乔叔叔让我生下来,还说会把我们母子接进乔家。” 她缓缓靠近姜暮柔,在姜暮柔耳边轻声说:“到时候,你和那个老太婆,还有你生的野种,全都给我滚出去,我才是乔太太!” 姜暮柔脸色大变,愤怒得呼吸都急促了起来,她扬起胳膊想扇女生一巴掌,结果女生的闺蜜及时上前挡住了,还趁此机会用力推了姜暮柔一把,姜暮柔毫无防备,连连后退,高跟鞋一崴,姜暮柔摔倒在地,疼得她倒抽凉气。 明明那一巴掌压根儿就没碰到女生,结果她像是遭受了很大的伤害似的,非常浮夸的往后仰了一下,闺蜜很配合的扶住了她,她慌张的捂着肚子:“你居然敢打我!我的宝宝要是有什么问题,你的儿子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姜暮柔气得浑身发抖,她想站起身把那个贱人按地上撕烂她的脸,可她的脚崴了,疼得动都不能动,刚才摔得太惨,鞋跟都崴断了。 动静闹得太大,有了不少围观的人。喻婉就是其中之一。 按理说,姜暮柔之前那么恶劣的对待过她,侮辱她。如今姜暮柔也遭受到了同样的对待,喻婉应该有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感才对,可她并没有,心情十分的复杂。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好管闲事的人,在大街上看到摔倒的老人不会扶,看到乞丐不会施舍,看到流浪汉也不会觉得别人可怜。因为她本就在社会底层活着,没资格同情任何人,也没有多余的能力帮助他人。或许不是每一个摔倒的老人都是讹诈,但她不敢去赌那百分之多少多少的几率,她运气不好,万一偏偏撞见的是讹诈,她赔不起。 如果换做以前,看到姜暮柔这种情况,她顶多看看热闹就走了,绝不会多言多语去管闲事。结果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居然穿过围观人群,走了进去,拿起手机拍下了刚才那一幕。 “哇。”喻婉举着手机一边录像一边装作懵懂的样子,问道:“我读书少,不太明白,这就是传说中的,空手套白狼?碰都没碰到你,你就开始喊痛啦?空气吸多了你是不是还会觉得烫喉咙啊?” “你谁啊你,拍什么拍!”女生指着喻婉,捂住脸说:“你手机给我收起来!” “我是谁?”喻婉非但没收手机,还刻意把镜头对准了女生和她的闺蜜,“我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热心好市民,看不惯你们以多欺少不行啊?我就要拍下来让广大网友都看看,让你们火一把,不好?” 姜暮柔听到喻婉的声音,懵了一瞬,随后反应过来,立马偏过头,想挡住自己的窘态,试图站起来,可一动,脚腕就剧烈疼痛。 喻婉蹲下来,拍了拍姜暮柔断裂的高跟鞋,啧了一声:“看看,看看,年纪轻轻多嚣张。大家都是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人,都叫别人欧巴桑了,那你们老师没教过你们要尊老爱幼吗?” 姜暮柔气不打一处来,真不知道喻婉是在帮她,还是在帮那个小妖精。这么拐着弯的骂她。 喻婉伸手想扶她起来,姜暮柔一巴掌拍开她的手,压低声音,咬着牙愤懑不平的说:“你赶紧给我滚,你也来碍我眼是不是!少落井下石!” 面对姜暮柔的谩骂和嫌弃,这一回喻婉倒没有生气,只是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不怎么耐烦,用着只有她俩能听见的音量说:“闭嘴吧你,打又打不过,骂也骂不赢,在我面前耍横你倒是挺溜。” 姜暮柔气得一口气堵到了嗓子眼,却怎么也发不出来。只愤愤瞪了喻婉一眼。 喻婉拽着姜暮柔的胳膊,将她扶了起来,坐在了软凳上。 “我说你是不是有毛病?想当好人也长长眼睛看清楚好不好?”女生理直气壮的指责,“是她先推我,还想打我。买不起包,留不住男人,就迁怒于我,凭什么啊?我还怀着宝宝,我宝宝有什么三长两短,她负得起责吗!” “哦,抱歉,我没看清楚,我的手机替我看清楚了。”喻婉呵呵一笑,“视频画面明明显示,是你先言语辱骂的哦,一口一个野种的,那你呢,你肚子里的,估计是谁的都不知道吧。我看你长得尖嘴猴腮的,说话也是牙尖嘴利很欠揍嘛,屁教养没有装什么名媛上流。” 说到底,喻婉最大的原因还是为了乔寄月。不管乔寄月的身世到底是怎么样的,她就是听不得别人侮辱他。乔寄月是全天下最清白最干净的人。 “你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女生情绪激动起来,冲过来扬起胳膊就要打喻婉。 喻婉非但没躲,反而昂起头,毫不畏惧的上前一步,笑眯眯的说:“你打啊。有种你就打,不过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我劝你在动手前好好掂量掂量,打不打得过我。大学生嘛,肯定比我懂得多,知道什么叫正当防卫吧,那到时候我就不客气了哦。我就是个野蛮人,可不是名媛上流,下手很重的哦,你的宝宝死翘翘可不要怪我哦。” 女生的闺蜜也气得不轻,龇牙咧嘴的就要教训喻婉,正准备扯喻婉头发的时候,肚肚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动手是不!你真当我鱼姐背后没人了?” 肚肚一闯进来,凶神恶煞的模样,简直像一条恶犬,撩起袖子露出了她张牙舞爪的夸张纹身,“江南江北一条街,打听打听谁是爹!我在道儿上混的时候,你还没从你爹肚子里钻出来呢!” “......” 许是真被肚肚那凶狠的样子吓到了,而且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她俩到底是怕了起来,怕肚肚真的打人,也怕事情闹大了被人传到网上去,于是两人火速离开了,连包都不买了。 最后走之前,女生还不忘对着姜暮柔进行了放狠话环节,无非就是那些“你等着,我让乔叔叔收拾你!”这类的话。 那俩走了之后,姜暮柔即便脚负伤了,这时候了还没忘记把那个限量款的包收入麾下,也算是今天的战利品了,不过这个过程一点都不愉快,相反,姜暮柔气得快要爆炸。 姜暮柔站不起来,喻婉就去扶她,姜暮柔火气还在,发泄似的甩开,“你给我起开!” “我说这位大姨,你怎么不识好歹啊,我们鱼丸儿好心帮你,你还不领情。”肚肚不满了起来。 姜暮柔冷冷扫肚肚和喻婉一眼:“我还嫌你们多管闲事。” 肚肚气笑了,又准备撩起她的大花臂,喻婉及时制止,对她摇了摇头,在她耳边轻声说:“我认识她,她就这种脾气,没关系。” 肚肚刚才一直在跟隔壁狗眼看人低的柜姐理论,太过专注不知道这边发生的事情,直到理论完了才发现喻婉不见了,跑出来时才看到喻婉在见义勇为。 肚肚对着姜暮柔没好气儿的哼了一声。 “要不是看在乔寄月的份上,我才懒得管你。” 喻婉也不给姜暮柔反抗和躲避的机会,强制性将姜暮柔拽了起来,扶着她往外走。姜暮柔还在挣扎,喻婉就黑着脸,故意凶她:“你再动我把你甩出去哦!” 姜暮柔脚疼得厉害,生怕喻婉真的把她甩出去伤上加伤,她只好不情不愿的被喻婉扶着走,手里还紧紧护着刚买的包,一瘸一拐的往外走。 喻婉被逗乐了,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这时候了心里头还想着包?她觉得姜暮柔才是最大的傻白甜吧。 喻婉将姜暮柔带到长椅前,她坐下后,脱了姜暮柔的鞋子看了看,整个脚腕都已经肿了,就怕伤到韧带。 “我说阿姨,您这么脆弱的吗,崴一下都能这么严重。”喻婉瞥了姜暮柔一眼。 姜暮柔又恢复了以往那副高高在上的傲气样儿,冷嘲热讽道:“你以为我是你,皮糙肉厚。脸上的纹路都快夹死蚊子了。” 喻婉怪哼了声,也懒得跟姜暮柔扯了,再次将她扶了起来,打了个车带姜暮柔去了医院。让肚肚先回家去了。 去了医院拍了个片,确定没有骨折后,医生就开了一些活血化淤的药。 处理好伤口,喻婉扶着姜暮柔往外走,迈下台阶时,喻婉提醒道:“慢一点。” “你别以为你帮了我,我就会接受你!”即便现在完全要依赖着喻婉,但姜暮柔语气仍旧很不善。 喻婉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说实话,我一点都不想帮你,要不是那俩傻缺骂了我男朋友,我说不定还会站在一旁看看你的好戏。” 姜暮柔又被喻婉的话噎了一下,尤其是“男朋友”那三个字,就像是故意挑衅似的,姜暮柔发了火,耍起脾气来,试图推开喻婉,不让她扶。 喻婉不耐烦的皱了眉:“你要是那只脚也摔瘸了,我可真就不管你了。” 姜暮柔的目光不动声色的飘到喻婉的脸上,喻婉虽然嘴巴毒,说的话也气死人,可她眉眼之间的关怀倒不像是装的。 今天这事儿虽然栽了面子,可关键时刻站出来帮她说话的人,的的确确是她最厌恶最痛恨的那个夺走她儿子的爱,让她儿子忤逆她的酒吧女。 姜暮柔的心情没由来的复杂了起来,有点烦躁,又有点说不上来的动容。 就在这时候,喻婉突然停了下来,她感受到了手机的震动,摸出来看了来电显示后,喻婉下意识看了眼姜暮柔。 接收到喻婉的眼神后,姜暮柔瞬间明了,那是乔寄月打来的电话。 他又在装乖 第62节 第55章 给你多少钱才不纠缠我儿…… 喻婉接听了电话:“喂。” 乔寄月温润低沉的声音透过手机听筒传了出来:“天都快黑了, 怎么还不回来?难道还想留我一个人孤独的吃晚餐吗?” 乔寄月的语气委屈巴巴的,跟个小孩子在抱怨似的。 由于喻婉扶着姜暮柔,两个人靠得很近, 手机听筒的音量有些大,姜暮柔能清晰的听见乔寄月说了什么。她脸色有点难看, 似乎是憋屈得很。没想到自己儿子还会撒娇。 不过姜暮柔对着喻婉一个劲儿的摇头, 示意她不要将今天的事情告诉乔寄月。 喻婉觉得有点尴尬, 将手机换了一边拿着,干咳了一声:“我很快就回去了。” 乔寄月又说:“发个位置,我去接你。” 喻婉接收到姜暮柔的暗示, 立马回答:“已经打上车了,手机快没电了,先挂了啊。” 还没走出医院,好巧不巧路过候诊室时,广播正在叫号,喻婉生怕乔寄月听见,还不等他回应就挂了电话。 然而还没等她把手机放进包里,乔寄月的电话就又打回来了,喻婉心里突然一个咯噔, 下意识看了眼姜暮柔。 该不会乔寄月听见广播声了吧? 不接吧,就显得很反常, 毕竟前一秒才挂电话,下一秒就装作没听见的话, 这不是明摆着有鬼吗? 犹豫了两秒钟, 喻婉还是接听了,“干嘛啊?” 乔寄月开门见山:“在医院?” 喻婉:“......” 好吧,果然听到了。 喻婉觉得还可以再挣扎一下, 脑子飞速转动,“没啊,刚从医院路过。” 说完过后,喻婉觉得自己真的智商堪忧,姜暮柔也无语的闭上了眼睛,发脾气的推开喻婉。 乔寄月声音沉了沉,透着浓浓的担忧:“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在哪个医院。” 他那头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应该是在换衣服。 喻婉见瞒不住了,也不打算瞒了,最后还是实话实说了,乔寄月让她们等他一会儿,他马上就到。 喻婉很听话的带着姜暮柔坐在医院大厅,等待着乔寄月的到来。 虽然医院大厅人来人往,声音也嘈杂,可姜暮柔和喻婉之间的气氛却安静得诡异,向来争锋相对的两人,突然间并肩坐在一起,可别提多尴尬多不自在了。 喻婉一直玩着手机,东点点西点点,完全不知道该玩什么,只觉得尴尬得脚趾头都要扣穿鞋底了,心里头一个劲儿的祈祷乔寄月赶紧来赶紧来。 姜暮柔即便脚受伤了,她仍旧不忘端着她的贵妇架子,翘着二郎腿,受伤的脚在翘着,坐得端庄笔直,怀里放着她今天的战利品。明明是坐在医院,结果她像坐在米兰看秀似的。 尤其是她一身珠光宝气雍容华贵,喻婉又一身夸张摇滚风,两人风格可谓是一个天一个地,坐在一起形成了强烈的反差,难免引起别人的注视。 就在喻婉第一千零五百八十六次祈祷乔寄月快点来时,端着架子假装在米兰看秀的姜暮柔终于魂穿回北城,主动开口跟喻婉说话,一开口就是灵魂拷问:“你跟我儿子发展到哪一步了?” 喻婉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就算要问,是不是也该铺垫一下啊?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那种事儿再正常不过了,姜暮柔肯定自己心里头也有数啊,毕竟她是知道乔寄月和她住在一起的,又是正处于热恋的情侣,难不成每天都只干坐在一起数头发丝儿吗。 然而心里吐槽得再厉害,喻婉还真有点不太好意思说这种羞耻的话题。 喻婉又咳了一声,含糊其辞:“你直接去问你儿子不是更好。” 她这样的回答,似乎已经说明了一切,姜暮柔也不是什么老古板,更何况这事儿又不是她儿子吃亏,她也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微侧过头,瞥了喻婉一眼。 喻婉肯定是听到了她和那个小狐狸精之间的对话,自然知道了乔寄月的身世。可喻婉从头到尾都没有多问过一个字,姜暮柔难免会有些惊讶,犹豫了片刻,姜暮柔终究把话题引到了这方面。 “你什么都听到了,那我也不瞒你,我的身份的确不怎么光彩。”姜暮柔即便说着不堪的事实,但她的姿态与口吻仍旧是她惯有的倨傲与清高,“但我儿子,他的人生并没有一丝污点,他还是乔家唯一的继承人。” 喻婉刷短视频的动作一顿,然后“嗯”了一声:“我知道。” 姜暮柔又冷冷的说:“你也知道,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总会有一个优秀的女人。优质的恋爱是势均力敌、门当户对的,这些东西你给不了我儿子,他应该找一个对他有帮助的另一半,所以你趁早离开我儿子,别耽误他的前程。” 喻婉眼皮都没抬一下,“哦”了声,毫不犹豫:“我不。” 姜暮柔:“.......” 她气得哽了一下,深吸了口气,控制住情绪,提出条件:“给你多少钱你才不纠缠我儿子。” 喻婉无语又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叹了口气摇摇头。天上撒狗血了吗?这种老掉牙的狗血桥段怎么会发生在她身上啊。 喻婉说:“你还是留着钱买包吧。” “!!!” 姜暮柔彻底端不住了,呵斥道:“你别不识好歹!” 喻婉扶了下额头,换了个坐姿,背对着姜暮柔。懒得跟她扯,医院人这么多,在大庭广众下吵起来真的很丢人。 “你说话啊!”姜暮柔开启了暴躁模式。 喻婉继续保持沉默。 “你装什么聋,我可告诉你,你别想进我乔家大门,你当不成少奶奶的!”姜暮柔拍着喻婉的背,在喻婉耳边不停的催眠。 就在姜暮柔像一只跳脚的小青蛙一直呱呱呱时,喻婉盼星星盼月亮望眼欲穿等候的乔寄月终于来了。 他一来就看到姜暮柔抓着喻婉摇摇晃晃一通咆哮,他疾步跑过去,制止般喊了一声:“妈。” 姜暮柔终于停止折磨喻婉。 听到乔寄月的声音,喻婉和姜暮柔同时循声望过去,喻婉的第一反应是长长松了口气。 姜暮柔前一秒还在龇牙咧嘴凶巴巴的,结果看到乔寄月的时候,下一秒瞬间变成了无助脆弱的小鹌鹑,脚受伤了,踉踉跄跄的站起身,张开了双臂,哭唧唧的:“儿子。” 乔寄月一走近,她就扑进了乔寄月的怀中,落下了委屈吧啦的眼泪,“儿子啊,妈妈好可怜,被你爸外头那个小狐狸精欺负,现在还被你女朋友欺负。” 喻婉直接大无语,嗤笑了声:“谁欺负谁啊。” 姜暮柔瞬间更来劲儿:“你看,她到现在还狡辩。” 喻婉没吭声了,只瞪了乔寄月一眼,然后双手气鼓鼓的抱在胸前,哼了一声,背对着乔寄月和姜暮柔。 乔寄月被姜暮柔哭得有些头疼,他安抚般拍了拍姜暮柔的背:“好了,妈,没事了。” 姜暮柔不依不饶:“你女朋友简直一点都不懂得尊重长辈。” 乔寄月不动声色叹了口气,审视般看着姜暮柔:“妈,别闹了。是我女朋友送您来医院的,您忘了吗。” 言下之意就是让姜暮柔不要颠倒是非黑白。 姜暮柔冷不防被噎了一下。 - 乔寄月将姜暮柔送回了乔家,姜暮柔这回倒没有多留他,因为乔家人都不知道乔寄月偷偷跑回北城的事,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姜暮柔没告诉过任何人。 在送姜暮柔回家的路上,他听姜暮柔简单叙述了一下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乔寄月多次让姜暮柔搬出乔家,姜暮柔死活不愿意,她还抱着一丝侥幸和幻想。 乔寄月回到家时,喻婉正在洗澡,乔寄月换了衣服,直接去了厨房,开始准备晚餐。 喻婉洗了澡,吹好头发,走出浴室,听到了厨房里的动静。 她走过去。 看到乔寄月正站在流理台前,拿着汤匙在汤锅里轻轻的搅弄。盛了一点汤到一个小碗里,他颔首,启唇,浅抿一口。喉结滚动。 明明那么普通寻常的一个动作,喻婉却觉得他做出来格外的迷人,是骨子里透出来的优雅和贵气。那双手,是拉小提琴的手,是天生的艺术品,此时此刻,却在为她作羹汤。 不管多少次,喻婉的心总会不由自主的变得柔软。 她走到他身后,情不自禁抱住了他。 乔寄月顿了一下,将汤匙放下,握住了她的手。他并未转身。 她的耳朵紧贴着他的后背,他的嗓音沉沉震出来,更加的清晰。 他问:“会反感吗?我这样的身世。” 第56章 for my prin…… 关于乔寄月的身世, 她知道了这个秘密之后,喻婉只是惊讶了一瞬,很快便接受了这个事实。她对乔寄月是私生子这件事儿倒并不觉得有什么像他说的反感情绪, 只是稍微有些唏嘘,是对姜暮柔。 她记忆犹新, 姜暮柔前段时间还指着她的鼻子说她当过肮脏的第三者, 她无法相信, 那么振振有词义愤填膺的姜暮柔居然当了这么多年的第三者。 她本以为这个话题她不提,乔寄月也不会提,毕竟是这么隐私的事情。可他却主动提起, 有点出乎喻婉的意料。 “反感你什么啊?”喻婉松开乔寄月,靠着流理台,昂起头看他,“反感你小提琴拉得好?反感你长得帅?” 说着说着,喻婉伸手,按住他的胸膛,手指戳戳他硬邦邦的肌肉,眼神之中又弥漫开来那熟悉的妖媚,语气很暧昧:“还是, 反感你身材好啊?” 喻婉的手指顺着胸膛往下滑,即便隔着衣服, 她还是能感受到乔寄月块块分明的腹肌。 乔寄月的身材是真的很好,妥妥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不仅有腹肌, 还有性感的人鱼线。在跟他“深入了解”之前她还真没看出来表面温润如玉的儒雅贵公子实际上这么有料。 喻婉的手撩起他的衣角,偷偷钻进去,手指在他的腹肌上轻轻点着, 她踮起脚,勾住他的脖子,明目张胆的勾引:“我可一点都不反感哦,我喜欢死了。” 她的答非所问,让乔寄月无奈的笑了一下。他知道,她是在安慰他,亦或者是变相的,温暖他。 气氛忽而缓和了许多,更嚣张的是暧昧与缱绻。 乔寄月的心窝泛软,轻轻捉住了她不安分的小手,俯身低下头,两人的额头相抵,眸色深了深,气音沙哑:“别闹,还没吃饭。” 喻婉的舌尖探出来,有意无意的舔了舔唇角,滑过唇钉,留下一片水光。她顺势昂起头,碰了一下他的唇,手变本加厉的在他衣服内游走。 “先吃弟弟。” ..... “曾经有一段时间,我很厌恶我自己,厌恶我身边的所有人和事。”乔寄月收了收胳膊,搂紧了怀中的喻婉,嗓音仍旧泛着一丝沙哑,低声说:“不喜欢上补习班,不喜欢交朋友,更不喜欢去学校。” 喻婉的额头上还有一层薄汗,因为一场酣畅淋漓的欢爱,脸还有些烫。 乔寄月吻了吻她的鬓发,闭上眼睛,继续说:“后来长大了,也就习惯了。” 即便他用着最平静的口吻叙述过去那一段自卑敏感的岁月,可当听到他说“习惯了”三个字,喻婉还是会觉得很心疼。更多的是感同身受。 他们俩的遭遇和生长环境截然不同,可这种厌世和颓丧真的如出一辙,他们都曾活在虚假又畸形的世界里。 “你见过我弟,你应该知道我的家庭地位。” 他又在装乖 第63节 喻婉枕着他的胳膊,平躺着,调整了一下睡姿,腿大剌剌的搭上他的腿,即便两人未着寸缕,她倒是一点都不害臊,嗤笑了声:“哦不对,我压根儿就没有家庭地位,在他们眼里,我一文不值,就是个活着喘气儿的废物。” “他们从来都不管我,小的时候,我就算考了一百分,他们不会夸我一句,还会说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我的房间是储物间改的,没有公主床没有大衣柜。甚至我只是想要一个同学们都有的芭比娃娃而已,他们也不舍得给我买。我帮同学写作业,帮同学跑腿来赚钱,攒了好久,终于买了一个自己的芭比娃娃,可我妈却打了我一顿,说我偷她的钱。” “我弟摔一跤,他们紧张得要死,磕破点皮就送医院,我就算几天不回家他们也不闻不问。” 喻婉笑着摇了摇头,“那时候我真的不明白,明明是一个妈生的,待遇怎么就这么大差距,我想过做亲子鉴定,好像只有我不是亲生的,这一切才说得通。直到我奶奶去世,我才知道,我真的是多余的那个,他们只想要一个儿子而已。” 她曾经也想当一个让父母骄傲、老师喜欢的乖乖女啊。可怎么办,命运偏不让她当呢。 身世这东西,真的是一件很私密很羞耻的事儿,包括到现在,喻婉都不曾对吴归提过关于她的那个可笑又荒唐的身世,可这会儿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她却想要告诉乔寄月。 其实也不是那么难以启齿嘛,那些死要面子的骄傲也可以稍微放一放,给自己寻找一个依靠,说出来的一瞬间,也不觉得丢人,不怕他会瞧不起,只觉得松了口气。 紧接着,她感受到乔寄月将她抱得越来越紧,他温柔的吻落在她额头。 喻婉翻了个身,微昂起头看他,两人严丝合缝的紧贴着,呼吸都混在了一起。喻婉伸出手,故意恶趣味的揉了揉他的脸颊,将他的嘴巴捏得嘟了起来,她说:“这就是全部的我,叛逆,不堪,爹不疼娘不爱。你会反感吗?这样的我。” 乔寄月被她捏着两腮,不方便说话。用力的摇了摇头,眼神很坚定。 “所以啊,你不要再问我这种白痴问题了。我不会反感,一点都不会。”喻婉像摸小宠物一样,摸摸他的脑袋:“虽然吧,我不是很喜欢你妈,不过你妈有句话说得挺对的,她说你的人生没有一丝污点。你真的很优秀的。别自己东想西想,开心一点。” 乔寄月眼底情绪翻涌,最后只化为一片柔软。 他抿着唇,埋下头窝进她的肩窝,沉沉的说了一句:“好。” 外边的天早就黑了,不知道现在已经几点了,刚又跟乔寄月翻云覆雨了一把,喻婉浑身乏力。肚子饿得咕咕叫。 她前一秒还像个温柔的知心大姐姐安慰迷途的小羔羊,下一秒就翻脸不认人,一把推开乔寄月,翻身去扒拉一旁的睡衣,“吃饭吃饭,我要饿死了。” 还没来得及穿上衣服,乔寄月硬邦邦的胸膛就贴上了她的后背,搂紧她的腰,嘴唇附在她的耳畔,饶有兴致的说:“我是不是该说,先吃弟弟?” “.....”喻婉恼羞成怒,“滚!” - 晚饭还是端到了房间,放在小桌子上。只不过这一次喻婉没有再看下饭综艺了,只想快点吃完饭然后咸鱼躺。 她的吃相是真的不敢恭维,毫无淑女形象可言,活像猪圈里的猪。 可乔寄月,就跟她形成了强烈得不能再强烈的对比,慢条斯理,细嚼慢咽。从头到脚都透着优雅的气质。喻婉突然间有点不大好意思了,她变得做作起来,小口小口扒着饭。 就是这么无意间的一眼,冷不丁瞟到了乔寄月脖子上的痕迹,喉结和颈侧都有暧昧的红印。为他们刚才的激情留下了痕迹。 是她留下的。 脸蓦地一热。 害臊的同时,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明天乔寄月就要回洛杉矶了,回到那个遍地都是外国妞的地方,而且外国人都奔放热情。乔寄月又长着一副妖孽样儿,少不了美女往他身上扑。 虽然乔寄月说他告诉所有人他有女朋友,然而现在这社会,很多人根本不管你有没有对象,照样死乞白赖往上贴。 他们俩离得天远地远的,她又不可能跑过去赶情敌。总得做点什么表示一下存在感,宣誓一下主权。 所以机智的喻婉灵机一动,一拍小桌子:“我想到了!” 她一惊一乍的,乔寄月愣了一下:“想到什么?” “你跟你身边的人说你有女朋友,但别人又没见过是吧?他们肯定会不相信。”喻婉笃定道。 乔寄月玩味的挑起眉毛:“那你要跟我一起去洛杉矶吗?” 喻婉白他一眼:“我去你个头,我都说了我很忙我得赚钱!” 话锋一转,她打了个响指说:“不过,还有个办法。现在不都流行男朋友戴女朋友的小皮筋吗?你手上戴了,别人自然就知道你是名花有主的人了。” 乔寄月狐疑了两秒,小皮筋? 喻婉又说:“不过那玩意儿我没有,戴不了小皮筋,你就戴这个吧!” 喻婉下了床,兴冲冲跑到化妆桌前,从饰品盒里拿了一枚戒指出来,走到乔寄月面前,“手伸出来。” 乔寄月伸出右手,喻婉手上拿着一款朋克风的骷髅头戒指,由于是女戒,戒圈很细很小,喻婉只能戴在了他的尾指。 “戴上过后不准摘下来啊,这可是我最喜欢的戒指了。”喻婉得意洋洋。 乔寄月低眸看了眼手上的戒指,很浮夸的款式,骷髅头不羁又狂妄,跟他整个人的风格实在违和极了。不过乔寄月的笑容越发止不住,心花怒放。 这个戒指他记得,两年前,在护城河再次遇到喻婉那天,她的手上就戴着这个戒指。 乔寄月举起手,向她展示了一下他手上的戒指,意味深长的笑:“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像求婚。” 喻婉正在感叹他这双完美的手完美到让她这个一两百买的地摊货戒指都高大上起来了时,冷不丁听到他这句话,整个人瞬间僵硬了。 一张老脸瞬间红了个透顶,嘟嘟囔囔的骂了他一句:“求个屁,给你脸了!” 被骂了,乔寄月反倒越发愉悦。他牵起了喻婉的手,吻了吻她的手指,“这种事,得由我来做。” - 乔寄月是上午十点的飞机,喻婉完全没有要去送他的打算,她不喜欢送行,那种氛围实在太丧了,她怕影响她心情,所以让乔寄月走的时候不要叫醒她,然后她非常不负众望的睡到了日上三竿。 等醒过来时,脑子还有些混沌,下意识叫了乔寄月一声,然而这一次没有得到乔寄月的回应,她这才彻底清醒过来,望着天花板。 心情还是会不受控制的失落,心里头就像是被挖空了一大块。 没人做早餐了,她也不想吃了,准备再睡一觉。翻了个身。 不料,身旁的位置摆着一束很大的红玫瑰,紧挨着红玫瑰的是一个穿着公主裙带着皇冠的芭比娃娃,芭比娃娃上有一张卡片,上面写着一串行云流水的英文 ----for my princess. 喻婉惊喜的捂住嘴巴,眼眶不受控制的发起了热。 他还真是把她的每一句话都记进了心里,给她买了她曾经梦寐以求的,属于她的芭比娃娃。 而且他还要赶飞机,肯定是一大早就出去买了。 这个傻子。 喻婉将他写的卡片拿了起来,在鼻尖上点了点,似乎上面还残留着他触碰过的体温。 喻婉抓起手机,打开微信,明知道乔寄月这会儿在飞机上看不到消息,她还是给他发了一条:【你干嘛老是买花,很浪费钱!!!没几天就蔫巴了!!】 她觉得自己这死要面子的性子真得改改了,明明感动得要死,这个时候就不能说一句“谢谢,我很喜欢”吗,偏要嘴硬来煞风景。可怎么办,她就是控制不住哇! 喻婉甩开手机,抱在芭比娃娃在床上滚了几圈,然后下床,将玫瑰花一朵一朵摘下来插进了花瓶里。 玩芭比娃娃最大的乐趣莫过于给她做衣服了,小的时候,班上的女生几乎人手一个,每天带着芭比娃娃来学校,给娃娃做衣服,攀比谁的衣服做得最好看,往往她都是默默旁观暗自羡慕的那一个。 没想到长这么大,居然实现了小时候的梦想了。 而且乔寄月买的还是属于那种很贵很高端的娃娃,每一处细节都无比的精致和逼真。一时之间,她简直爱不释手,玩得不亦乐乎,搜罗了一堆不穿的衣服出来剪了,给娃娃做衣服。 一玩就玩到了下午,喻婉点了个外卖吃,吃完过后去洗了个澡,化妆换衣服,出门去上班。 嘴里哼着曲儿,往外走。谁知刚走出小区,就在小区门口看到了姜暮柔。 她在小区门口不停的徘徊,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喻婉迟疑了几秒钟,随后迈步朝姜暮柔走了过去,姜暮柔没发现她的靠近,嘴里在嘀嘀咕咕:“去不去呢,去了该怎么说.....” 喻婉率先开口:“说什么?” “哎哟!”姜暮柔冷不防被吓了一哆嗦,条件反射转过身,凶巴巴朝喻婉吼:“你是鬼变的啊你!走路不出声儿的?” 姜暮柔转过身的那一瞬间,喻婉猛的怔住。 因为姜暮柔的脸上全是伤,可以说是鼻青脸肿,最为明显的就是巴掌印。 第57章 每一天都在为回到你身边…… 姜暮柔发现喻婉一直盯着她的脸看, 她神色不自然的低下了头,假装掩饰尴尬般将头发捋了下来,挡住脸上的伤。 即便在这小区门口徘徊了许久, 已经差不多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当见到喻婉的时候, 姜暮柔的内心还是很挣扎, 被她看见自己这幅鬼样子还是会觉得很丢人。 “我来找我儿子。”姜暮柔微微侧过身, 背对着喻婉,站得笔直,还是以往那种高傲的姿态。 喻婉狐疑的看了她两秒钟, 说:“你儿子没告诉你吗?他今天的飞机,回美国了。” 姜暮柔明显卡壳了一下,实际上乔寄月是告诉过她的。 但这时候如果说不知道,搞得他们母子之间的关系很生硬似的,儿子要走了都不跟当妈的说一声,可如果说知道,那她又说来找儿子,不就明摆着让喻婉看笑话吗? 姜暮柔内心忐忑,但强装着镇定, 理直气壮说了句:“我....我当然知道了!我只是....突然忘记了而已!” 喻婉眼角抽了一下:“哦,这样啊。” 她难道不知道这个借口真的很烂吗? 姜暮柔也知道自己太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她泄气般叹了口气,迈步往前走, “算了。” 然而刚走了两步, 喻婉就走到她面前,挡住了她的路。 “乔.....姜阿姨。” 喻婉本来下意识想叫乔太太的,可是想了想她都已经知道了姜暮柔的身份了, 要是再叫她乔太太的话,好像有那么点冷嘲热讽的意思,所以她最后还是改成了姜阿姨。 姜暮柔又偏过头,不好意思让喻婉看到她鼻青脸肿的样子,口吻很不耐烦:“叫我干什么!” 喻婉上下打量了姜暮柔一番,发现姜暮柔没有拿包,穿得也是很随意,哪里像平时那样珠光宝气穿金戴银的。 “你该不会被抢劫了吧?”喻婉脑洞大开,姜暮柔这幅落魄的惨样儿真的很难不让人多想啊。 姜暮柔面露窘迫,又捋了几下头发,没吭声。 喻婉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时间还算充裕。等会儿打个车去酒吧也来得及。 “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吧?”喻婉说。 看样子姜暮柔伤得还不清,万一有个内伤啥的可就麻烦了,再怎么说姜暮柔也是乔寄月的母亲,她都撞见了,总不能坐视不管吧。 一听说要去医院,姜暮柔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十分抗拒,“不去!” 喻婉无奈的叹了口气,指了指身后的小区:“那你跟我上楼,我帮你处理一下?” 姜暮柔犹豫了片刻,随后昂首挺胸的走进了小区。 喻婉又是一记白眼,跟在姜暮柔身后。 上了楼之后,喻婉将她的拖鞋递给了姜暮柔,姜暮柔还端着富太太的架子,看着摆在面前的兔耳朵拖鞋,嫌弃得很,不肯穿:“这什么拖鞋啊,你都什么年纪的人了,还装什么嫩啊。” 他又在装乖 第64节 喻婉穿上乔寄月的拖鞋,乔寄月脚太大了,只能趿拉着,走进屋子,不咸不淡来了句:“那是你儿子买的。” 姜暮柔:“.....” 这话一出口,姜暮柔的表情僵了一瞬,随后抬头挺胸,终于卸下了自己那该死的高贵,脱下了脚上的鞋子,穿上面前粉粉嫩嫩的拖鞋,慢慢吞吞走进屋子,嘴里碎碎念着:“这鞋看着幼稚,穿起来还挺舒服的,我儿子就是有眼光。” 喻婉:“......” 这什么绝世双标。 家里头还有没用完的碘伏和冰袋,喻婉拿了过来,对姜暮柔招了招手:“过来坐。” 姜暮柔走到沙发前坐下,目光在屋子里扫视了一圈,似乎在感受乔寄月生活过的痕迹,直到脸上传来一阵刺骨的冰凉,猛的将她拉回了神,她条件反射往后一躲,“干嘛呢你,想冻死我,就可以跟我儿子双宿双栖了是不是?你做梦!”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我是不是得夸夸你?”喻婉非常霸道的拽住姜暮柔的胳膊,将她一把拉了过来,冰块轻轻附在她脸上,语气不耐烦:“你这么爱美,不想要脸了?” 姜暮柔瞪大眼睛:“你才不要脸!” 喻婉没搭理她,目光落在姜暮柔的脸上,她没化妆,皮肤虽然白,可也挡不住岁月的痕迹,素颜的姜暮柔很沧桑,衬得脸上的伤更是凄楚可怜。 “姜阿姨.....” “姜什么姨,你在叫保姆吗?” 喻婉刚开口,姜暮柔十分不满的打断。 喻婉说话时的语速有些快,中间的“阿”字就好像省略了似的,乍一听就成了姜姨。 喻婉深吸了口气,放慢语速,一字一顿的叫:“姜、阿、姨!” 姜暮柔这才满意的抬了抬下巴,她接过了喻婉手中的冰块,傲慢道:“我自己来,你笨手笨脚的。” 喻婉也不跟她争,就坐在她旁边,注视着姜暮柔的脸、这也伤得太重了吧,感觉遭受到了毒打,连脖子上都有淤青。 “昨天那女的该不会找人打了你一顿吧?”喻婉若有所思的盯着姜暮柔。 姜暮柔侧了下脸,表情颇为不自然,语气生硬的说:“我自己摔的,那个小贱人动得了我?” 喻婉才不信她的这套说辞,只不过既然姜暮柔不想说,她也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她一点都不感兴趣,把自己该做的做了就行了。 “用碘伏擦一下吧。”喻婉打开了碘伏,用棉签沾了一下。 然而还不待喻婉靠近,姜暮柔跟见了鬼似的往后蹿了蹿,眉头紧皱,脸上的嫌弃遮都遮不住:“拿开!那种东西怎么能上脸呢!” “你的脸都快肿成猪头了。”喻婉好言相劝。 姜暮柔固执得很:“那也不行!” 无奈之下,喻婉只好将棉签扔进了垃圾桶里,耐心逐渐告罄,姜暮柔真是穷讲究太多了,这样不行那样也不行,她一个窝火,真想说一句“你爱咋地咋地吧别上我面前来作我不是你男人惯不了你!”,可向来脾气不好的喻婉,终究还是忍了下来。 时刻提醒自己,这是男朋友他妈!这是男朋友他妈! 就当给乔寄月一个面子了。 “那我给您去煮个鸡蛋,您自个儿滚滚行吧?”喻婉笑着眯了眯眼,但颇有几分咬牙切齿。 姜暮柔找茬儿的毛病又犯了:“该滚的是你吧!” 喻婉懒得搭理她,径直走去了厨房,从冰箱里拿了一个鸡蛋,放锅里煮。 又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快来不及了,她将火力开到了最大,然后给老板发了个消息说有点急事需要晚去一会儿。她真的还挺不好意思的,老是动不动就迟到早退的,老板到现在没把她给炒了简直就是她福大命大。 姜暮柔用冰袋敷了一会儿就不想敷了,冻得她头皮都麻了。她将冰袋放下,朝厨房那边瞥了一眼,几乎是一瞬间,她猛的站起身:“你不准告诉我儿子我受伤的事儿!” 姜暮柔的声音有点大,几乎是用喊的,冷不丁把喻婉吓得一哆嗦,手机都差点掉进锅里去。 那股子烦躁越发猖狂,喻婉不耐烦的皱起了眉:“谁告诉你儿子了!我在聊工作!我说阿姨,能不能别一惊一乍的,没病都能让你吓出病来。” “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打小报告啊!”姜暮柔不服气。 喻婉无语望天:“我犯得着打你小报告吗,我没那么闲,ok?” “谁知道你犯不犯得着,你内心那么阴暗!”姜暮柔又阴阳怪气的说。 喻婉扶了扶额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千万要忍住,千万要忍住。真要换做其他人,她早一个飞毛腿就踹过去了。 锅里已经煮沸了,喻婉将火关了,然后捞出鸡蛋,用凉水快速冲了冲,然后朝姜暮柔走过去,将鸡蛋塞到姜暮柔的手上,然后推着她的肩膀往外走:“对对对,我内心阴暗。鸡蛋给您,内心阴暗的我就为管您的闲事儿,上班都已经迟到了,现在您打哪儿来回哪儿去吧。” 走了几步,姜暮柔突然反应了过来,她推开喻婉,又折了回去,双臂环在胸前,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我不回去了。” 喻婉像是听到了什么鬼故事,错愕的瞪着姜暮柔:“什么?” “我说,我不打算回去了,我就住在这儿了。”姜暮柔的语气那叫一个理直气壮,“你不是说这房子是跟我儿子合租的吗?他走了,你一个人住,那不就太便宜你了?所以我决定来住。” 喻婉:“......” 喻婉是真觉得今天可能撞鬼了,姜暮柔的脑子不是被门挤了就是缺根筋少根弦。真不知道姜暮柔突然这是唱哪一出?故意找她茬? “您的豪宅不住了?”喻婉问。 “我住腻了。再说了,我可不能让我儿子吃亏,虽说我们乔家,家大业大,那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他既然付了房租,那就得有人住!”姜暮柔大摇大摆走到沙发前坐下,手里捏着鸡蛋,在脸上轻轻滚了滚,碰到淤青处时还疼的“嘶”了一声。 “......” 喻婉简直无语到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更无语的是她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因为压根儿就没得反驳! “得得得,您要住就住吧。”喻婉妥协的摆了摆手,“我得走了。” 喻婉走到玄关处,匆忙的换鞋。 姜·事儿精·暮柔又开始作妖找茬儿了,“我还没吃晚饭呢,你就这么走了?” 喻婉一边穿鞋一边说:“我又不是你保姆,你叫我干嘛?再说了,我又不会做,你叫我也不顶用。” 她穿好了鞋,拿出手机,点开美团外卖,“我给你点个外卖,行了吧。” “我可不吃外卖,一点都不卫生!”话音刚落,姜暮柔突然间抓住了喻婉话中的重点,她又灵魂拷问:“你不会做饭,那平时谁做饭?” 喻婉想也没想,脱口而出:“男朋友做喽。” “......” 这话在姜暮柔听来,实在太有耀武扬威的意思了。她气得蹭一下站起身,火冒三丈的指责:“我儿子从小到大都没进过厨房,我从来没让他干过一点活,你居然让他给你做饭?” 喻婉耸了耸肩膀,气死人不偿命:“那没办法呀,谁让我命好,找了个好对象呢。” 时间真来不及了,喻婉翻了翻美团,随便给姜暮柔点了份她常吃的石锅拌饭,然后就急匆匆打开门:“给你点了饭,能吃就吃,不能吃就放那儿。我上班去了。” 完全不给姜暮柔任何回应的机会,喻婉就出了门。 伴随着关门的声音,屋子里霎时间陷入了一片沉寂当众。 刚才还盛气凌人嚣张又跋扈的姜暮柔,一下子变成了霜打的茄子,无精打采的坐在沙发上,她摸了摸自己的脸。 脸上还是火烧火燎的疼,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疼的。 她不好意思说,她的伤其实是乔振怀打的,她一气之下离开了乔家,乔振怀还停了她所有的卡,她身无分文,她那么爱面子的一个人,这样的窘态不可能去求助平日里那些所谓的朋友,走投无路才来找喻婉。 - 今晚下班比较早,两点多喻婉就下班回家了。 累的要死,只想洗了脸倒床上睡觉。 回到家,没有开客厅灯,只开了一盏廊灯,客厅里的光线还是很暗,黑漆漆一片,她打了个哈欠朝洗手间走过去,猝不及防看到了沙发上一团人影。 第一反应就是吓得尖叫。 沙发上的人影稍微动了一下,紧接着传来一道有气无力的抱怨声:“你是不是有毛病,大晚上鬼吼鬼叫干什么。” 喻婉总算灵魂归窍,那点瞌睡瞬间跑得精光,这时候才想起来家里头还有姜暮柔这尊大佛。 “你怎么在沙发上睡啊,不冷吗。”喻婉转身朝洗手间走过去,“你睡你儿子房间啊,你儿子走了,床没人睡,得多亏啊。” 她其实想说,就算他不走,他的床依旧没人睡。 接水,挤牙膏,刷牙。 这时候,姜暮柔气若游丝的声音从客厅那边隐隐约约传了过来,“我不舒服。” 姜暮柔嘟嘟囔囔的,喻婉没太听清楚,停下刷牙的动作,嘴里含着泡沫,含糊的吆喝了一嗓子:“你刚说什么了?” 等了半天姜暮柔也没吭声。 喻婉不免觉得奇怪,一边刷牙一边朝客厅走了过去,将客厅的灯打开,昏暗的氛围瞬间被点亮,蜷缩在沙发上的姜暮柔皱着眉眯了眯眼。 喻婉扫了一眼茶几上还剩下一大半的石锅拌饭,一眼就发现姜暮柔的脸色不太对劲,明明脸上很多伤痕,可她的脸色却一片惨白,她还在瑟瑟发抖。 喻婉弯下腰,碰了下姜暮柔的额头,滚烫的温度惊了喻婉一跳:“卧槽!好烫!” 她忘记了自己还满嘴的泡沫,一时激动,泡沫喷了姜暮柔一脸,姜暮柔烧得糊里糊涂的,突然扑面而来一股子凉气,她整个人都清醒了一些,睁开眼睛,抹了一把脸,就算视线模糊她也感受得出来这全是喻婉的口水。 爱美加洁癖的姜暮柔哪里接受得了,即便发着高烧她也丝毫不能容忍,嘶哑着嗓子声嘶力竭的冲喻婉喊:“你这个小姑娘好不讲卫生!” 喊得脖子的青筋都冒出来了。 喻婉跑去洗手间,快速漱了漱口,然后跑回来,去扶姜暮柔,“就别穷讲究了,你都快自燃了,帮你降降火还不好?我带你去医院。” 姜暮柔脸色白得像一张纸,连嘴皮都是苍白的。喻婉将她扶了起来,她刚站起来一秒钟就又瘫软了下去,“不行....我没劲儿.....” 姜暮柔简直娇气得很,连一步路都走不了。无奈之下,喻婉只好抓着姜暮柔的胳膊,背对着她,将她背了上来。好在姜暮柔身材管理一直都在线,背她还不算费劲儿。 喻婉背着姜暮柔急匆匆的出了门,姜暮柔都烧得神智不清了,这时候倒有劲儿抱怨怪罪了:“还不是因为吃了你那个不干净的石锅拌饭,我要是有什么事,我儿子....不会原谅你的!” 看她生病的份上,喻婉不打算跟她计较,但这也不能阻止喻婉狂翻白眼。 “行,行,行!!” 喻婉背着姜暮柔下了楼,在电梯里不用多走路还好,但要从小区楼走到外面去打车,这个路程就显得太艰难,喻婉就算劲儿大,但她个子小,时间长了,背着姜暮柔行走就非常的吃力。 姜暮柔完全没有使力,整个人趴在她背上,时不时往下滑,喻婉还得用力将她抬上来。 她累得气喘吁吁,腿都在打颤了。 “老天爷是看我有多不爽,熬个大夜回到家,我只想安安静静睡个觉,结果让我接受负重训练。我说阿姨,您跟我就是命里犯冲,简直就是来折磨我的!放着豪宅不住,偏跑这儿来凑热闹。” 姜暮柔脑子一片混沌,可尚有一丝意识,她迷迷糊糊的,能感受到喻婉疲惫的气喘声,她烦躁的抱怨声,还有她的步履蹒跚。即便是这样,喻婉也没有松过手。 姜暮柔头昏脑胀,心里头也跟着发胀,不由自主的搂紧了喻婉的脖子。 把姜暮柔送到医院后,喻婉感觉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了,酸软无力,累得浑身全是汗。姜暮柔因为感染性高烧接近四十度,还得住院治疗,喻婉又在医院东奔西走给她办急诊入院。 等屁股沾上椅子时,整个人都快累散架了。 姜暮柔躺在床上输液,昏睡过去了。 喻婉困得眼皮子直打架,更悲催的是还得给姜暮柔守点滴。 他又在装乖 第65节 她一边咬牙切齿的骂乔寄月欠了她天大的人情,一边老老实实瞪着眼睛守点滴。 点滴输到凌晨四点多,喻婉这才有时间眯一会儿,医院里暖气很足,她也懒得去弄床,趴在床边就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喻婉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她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浑身酸痛。 脖子就像是落枕了似的,针扎一样的疼,她动了动脖子,嘴里嘤咛。 她坐起身,不料撞到了姜暮柔的胳膊,喻婉睡眼惺忪抬起头,与姜暮柔的目光一撞。 姜暮柔正用她没有插针头的那只手,抓着她的大衣外套,往喻婉的身上盖,谁知喻婉突然间醒过来了,外套就这么尴尬的攥在手里,她假装若无其事的收了回去。 姜暮柔这小小的举动让喻婉有点想笑,不过心里头还挺暖的,看来姜暮柔也不是完全没有良心。 手机还在响,喻婉摸出来看了一眼,是乔寄月打来的视频电话。 她站起身:“你儿子打电话来了。” 姜暮柔一听,脸色变了变,严肃道:“别跟他说我来医院的事。” 喻婉点头:“我知道。” 喻婉在接电话前,去了一趟洗手间,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差点儿吓死过去,昨晚妆也没卸,脸花得像鬼。 这要是让乔寄月看见了,不全都败露了吗。 她只能挤了几泵洗手液搓到脸上,将妆容勉勉强强的洗掉了。 第一通视频电话自动挂断后,紧接着又打了一通过来,喻婉洗完脸用纸巾胡乱擦了几下,就急冲冲跑出了医院,走到马路边上,这才接了视频。 视频一接通,乔寄月那张精致的脸就出现在眼前,入目的是他棱角分明的下颔。他在走路,拿手机的角度也是非常的迷,要不是他过硬的颜值摆在这儿,一般人还真扛不住这么死亡的角度。 见喻婉接听了,乔寄月这才将手机拿起来了一点。听到喻婉那头嘈杂的声音,他挑了下眉,有些出乎意料:“你不在家?” 喻婉就是怕他看到背景,所以就将整张脸都贴近镜头,结果这小屁孩儿洞察力太强了,什么都瞒不过他。 她尽量保持着平静淡定,一本正经:“啊,在外面跟野男人约会,还没回去。” 乔寄月的眉尾稍扬,饶有兴致:“哦?我看看?” 喻婉故作神秘:“不可能,我要保护好我背后的男人。” 乔寄月被逗乐了,不禁轻笑出声。 他随手抬了抬镜框,眉眼之间多了几分审视和严肃:“到底在哪儿?这么早。” 现在才早上八点。这个点儿,她通常都在家睡得天昏地暗,一大早出现在外面,的确很可疑。 喻婉抿了下唇,强装着镇定,面不改色说:“出去吃个早饭啊。你又不在,没人做早饭了。” 她自己都没发现,语气中不自觉带了点委屈失落的味道。 乔寄月的眼神柔软温润,安慰道:“没事,我已经修完所有的学分,三月份就能毕业了,很快就回来了。” 喻婉蹲了下来,沉默的盯着乔寄月。 在心里盘算,三月份.....还有一个多月啊。 哎,有点漫长啊~ “脸色这么不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乔寄月注视着镜头里的喻婉,她无精打采的耷拉着眼皮,看上去疲惫又憔悴。不由让乔寄月担忧了起来。 喻婉慢吞吞的摇了下头,还是没说话。 乔寄月那边应该是下午,阳光明媚,他只穿着一件单薄简单的休闲卫衣,背着双肩背包。 温和的暖阳落在他身上,勾勒着他的面部轮廓,光线透过镜片照射进他的双眸,漆黑的眸越发深邃,他的睫毛像是落满了细碎的星光。 温柔又干净的少年气。 喻婉的心脏砰砰跳,小鹿在乱撞。可同时,这种看得见摸不着的距离感也让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和落寞。 她掩饰着自己的低落,故意调戏他:“帅哥,康康腹肌。” 一提到这个,喻婉就能看出来乔寄月的脸上泛起了微微的红,又害羞了。 其实乔寄月真是个妥妥的纯情boy,嗯,应该可以说是个,很矛盾的纯情boy,干那事儿的时候狂野得不行,但完事儿之后,喻婉摸摸他腹肌调戏调戏他,他又特别容易害羞。 这会儿也是,他唇线微抿,压低声音:“回家给你看。” 喻婉见他那害羞的样子,心里头的小鹿简直就像疯了一样,不停不休的乱撞。她没由来的心跳加速。 终究还是没忍住,说了一句:“想你了。” 乔寄月的瞳孔微缩,喉结滚动。缄默几秒后,他牵起嘴角:“你靠近一点。” 喻婉不明所以,将脸凑近了一些,还以为他要说悄悄话。 他的眼神缱绻,“我就贪心多了,我不仅想你,还想.....” 下一秒,他的脸在眼前放大,那张菲薄的唇贴近屏幕,正巧吻在了她嘴唇的位置。 “吻你。” “等我,很快。”他又说:“每一天都在为回到你身边而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