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做的云（骨科）》 Chapter01 又是一年春节。 凌以乔往窗外探了探，上午还有些太阳，这会儿又灰蒙蒙的了。 怀城的冬天总是这样，太阳是稀罕物，整个城市阴沉又潮湿，寒冷和湿气要浸到人骨子里。 她见识过北方的冬天，远远没有这么折磨人的。 今儿是大年叁十，屋子里空调开的很足，电视正在放着快乐大本营，凌以乔穿了一件宽松的米白色毛衣窝在沙发上玩手机，最近新出了一个短视频软件，她正刷的起劲呢。 厨房里唐岱云张罗着晚饭，往客厅张望了一眼，对一旁帮忙打下手的凌子然说：“你呀管管你妹妹，马上高考了还一天到晚玩手机，没事去看看书多好。” 凌子然将锅里焖好的排骨盛在碗里：“我说的话她能听吗，除了爸爸，谁能管的住她。” 他说的没错，凌以乔是个欺软怕硬的家伙，不过这一劣根性只有在家里才得以见得。她可以在妈妈和哥哥面前撒泼卖乖，却不敢在凌少峰面前大小声，爸爸只要一个眼神就能让她服服帖帖的。 想到这里，他手上动作一顿，又很快掩盖过去。 门铃响起，凌以乔放下手机，自觉起身，踢踏着拖鞋跑去开门 来的是凌少祥一家。 脸上马上堆起了笑：“叔叔婶婶过年好~” 张晓燕一进门就拉着她的手打量着看：“乔乔又长高了是不是？”凌以乔在她身前幽幽转了一圈：“是长高了一点。” 唐岱云和凌子然闻声从厨房出来，招呼着他们坐下，家里一下子热闹起来。 吃饭的人还没到齐，凌以乔拉着堂妹凌宛瑜在一旁讨论着这期快本的嘉宾 要知道，这个年龄段的女孩之间的话题除了学习八卦，就是明星周边。大概唇红齿白的双眼皮男明星看多了，凌以乔最近迷上了邓伦。 “前段时间我看他的香蜜都哭死了。”她说? 她真的一点没夸张，凌以乔的泪点很奇怪，就算看的是喜剧，只要剧里的人哭她就会马上跟着哭，更别说那种肝肠寸断的爱情片，简直哭到要把心都呕出来；凌子然说她是泪失禁体质，虽然说完就挨了她一掌，心里却是默默认同了他的说法。 凌宛瑜点头附和着：“可是我就看了前几集，还没看完。”偷偷瞄了眼一旁站着的张晓燕“你知道的，我妈管我管的紧，上了高中之后，连手机都要没收的，更别说追剧了。” “一会我把我的ipad借给你，你偷偷带回去，一定要看完，不然太可惜了。” 张晓燕对宛瑜要求很高，她一直都是知道的。 “不过啊…”凌宛瑜凑到她耳边“你不觉得子然哥和邓伦很像吗──我看了老感觉要出戏！” “嘁，就他？”眼睛往厨房方向看了一眼，正巧凌子然也回过头来，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真别侮辱邓伦了。” 凌子然哪能知道这两小女生在讨论什么，回头看到自家妹妹一脸鄙夷的看着他，就知道不会有什么好话，对着她扬了扬手里的菜刀。 朝他做了个鬼脸，撇过头不再看他。 “乔乔啊，这是你爸刚弄来的吗，色泽真好，得不少钱吧？” 凌少峰喜欢捯饬古玩，有一面墙专门用来收藏这些东西，张晓燕从进门就一直站在那里，这会儿正抬头看着一个白玉陶瓷瓶 “我不太懂这些的。”她说，她对那瓶子有点印象，上个月凌少峰刚拿回来的，听说是清代末的玩意儿，看摆放的位置，应该不会便宜到哪去。 反正越贵摆的越高。 “行了，你快点坐下来吧，老搁那看什么呢。”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凌少祥终于忍不住说了句她 “干什么，家里没有的东西我看看不行啊。”张晓燕回怼过去 凌以乔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拿着手机随意划动两下，不去在意这突然尴尬起来的气氛。 她一直不理解像凌少祥这种人怎么会娶张晓燕这种世故又性格乖张的女人为妻。 凌少祥是个读书人，在当地中学做老师，他身上有文人特有的气性在，张晓燕这副爱财贪婪的模样，他觉得丢人，可他最多也只会这样提醒一句，然后继续做他的事。 说好听点是儒雅，说难听点就是懦弱。 张晓燕是打心眼看不上他，说他空有一肚子墨水，又挣不到几个钱。 这两个人是怎么走到一起的，凌以乔实在好奇。 门外传来输密码的声音，应该是凌少峰回来了，赶紧坐直了身子。 一家人落了坐，凌少峰和唐岱云坐在主位，左手边是凌少祥和张晓燕，右手边空着两个位子，几个小辈坐在餐桌外围。 凌少峰抬起手看了眼手表，脸色不太好看。 时间不早了，姑姑姑父还没来。 说真的，凌以乔一直不太喜欢她这个姑姑，姑姑在爸爸那一辈排行老大，在他们那个还恪责守旧的时代她不顾爷爷奶奶的反对嫁给了一个老外，按他们那时候的话来说就是洋鬼子。 总之凌少霞是个傲慢又自我的人，就像现在这种场合，她就喜欢最后一个到，让所有人等她，仿佛这样才能体现她的地位。 在所有人决定不继续等下去的时候门铃响了，凌以乔被叫去开门。 凌少霞带着一副镜片大到夸张的墨镜，披着大貂，脚上踩着八公分的高跟鞋扭着腰就进来了，姑父丹尼尔跟在她身后。 疑惑的看了眼门外，天都黑了，更别说有什么太阳。 “姑姑姑父好。” “哟，乔乔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她走到凌少峰旁边坐下，脱了大衣，露出里面的红色紧身裙，在人堆里尤为扎眼。 这只是一顿家宴，她到像是来参加晚会的。 这下人到齐了，凌少峰发话，可以动筷了。 家里老人都走的早，排名老二的凌少峰成了家里做主的人。其他人不敢有异议，毕竟平时都要靠着凌少峰扶持着，包括她那个骄傲的姑姑。 这里面门路多了，凌以乔不想细说。 仿佛感觉到她的心不在焉，桌子下凌子然轻轻碰了碰她的腿，被她瞪了回去。 席间气氛还算熟络，大部分话题都是围绕几个小辈来的。 “乔乔马上要高考了吧，准备考哪个学校啊？”张晓燕给她夹了块排骨 “还没想好呢。”反正她是比不过凌子然那个神经病的，想到这个，好像考哪个学校都无所谓了 “这个要想好的呀，考大学是大事。” “知道了。” “我们宛瑜虽然才高二，不过都已经准备起来了呀，她说要考到然然那个学校呢。” 呐，这才是她的重点 凌少霞哼笑一声：“这不一样的呀，乔乔就算考不上大学都没事，家里又不是供不起她，宛瑜不行的呀，她要为以后做打算的呀。” 凌以乔和凌子然同时偷瞄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凌宛瑜，她像是没听到，埋头吃着碗里的菜。 张晓燕放下筷子，也不依不挠地：“那是不能跟你们比的，像凌丹尼大学都没考上，这不也混的蛮好嘛。” 凌丹尼是她那混血堂哥，比凌子然大上两岁，前几年考上了个大专，没读半年就辍学了，现在在社会上混呢，到底混什么凌以乔也不清楚，像这种家宴他也很少参加，一年到头也见不了几次。 凌丹尼没考上大学一直是凌少霞的痛处，谁愿意承认自家孩子读书不行，听罢拍下筷子就要吵起来，被凌少峰出声呵止 “行了，大过年的还吵。” 凌以乔抖了抖身子，桌子下凌子然握住了她的手。 桌上气氛紧张，唐岱云打着圆场：“我们对乔乔要求不高，她自己有数就行。” 这一茬就这么过了 凌少峰给唐岱云碗里夹了筷肉，又叮嘱其他人多吃点 “二哥对嫂子真好，不像我们家这个，跟个木头一样。” 听闻凌少祥也夹了块肉，丢在她碗里。 嘴碎。 年夜饭吃完，大人们给了红包，接下来他们会聊公司和分红的事，凌以乔和凌子然自觉退下。 不出意外的话，等会儿就会吵起来。 早前凌少峰做生意姐弟两家高低都投了点钱帮他，之后每年就都会随他们一笔钱，算是报答了。 几年前他们甚至看过平时温文儒雅的凌少祥红着脸破口大骂，反正谈起钱，没几个人能坐的住说话。 太现实了。 两人披着毛毯坐在凌子然房间的阳台上，寒风萧萧，哥哥又把她裹紧了些。 凌以乔在数红包里的钱 “今年都给的好多。”摸起来很厚一迭。 “爸妈会回给他们更多。” 确实，凌以乔见过爸爸给凌宛瑜的红包，几乎是她和凌子然加起来的叁倍不止。 没过多久，他们听到了拍桌摔杯子的声音。 凌子然帮她戴上耳机，又拢了拢身上的毛毯。 凌以乔前几年都会被那场面吓哭，躲在房间角落，被哥哥拥在怀里。 哥哥的心跳声能隔绝外面一切的支离破碎。 大人之间的争吵被吞噬的往往都是孩子，凌以乔是，凌子然是，还有从家里走出来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的凌宛瑜也是。 风很大，吹的眼睛发涩 耳机里放的是毛不易的《盛夏》 啧………真不应景 ──────────── 可时光啊，不听话，总催着人长大…… Chapter02 家里对她的要求真的不高。 凌以乔记得去年哥哥高考的时候，大年初二就被安排去补习了，现在年过了大半，她还安安祥祥的躺在家里，只有唐岱云偶尔会来督促她多看看书。 她开始认真思考婶婶问的问题──考什么大学 她的成绩虽然没有凌子然那么变态，不过混个不错的一本应该是可以的。 随便什么都行，反正不要在怀城就行。 只要不在怀城。 凌子然考上了全国最好的大学，离家不近也不远，开车不过两个小时的路程。 唐岱云在收拾屋子，擦电视上的灰，脑袋上不知道怎么伤了，贴了块纱布 凌以乔从前听人说过妈妈年轻时候的事──她出生在北方一个小县城里，在当时那个年代，唐岱云是她们村唯一一个大学生。 来怀城上大学之后也是当时学校里出了名的美女，身后追求者一堆，后来也成了一个小有名气的作家，出了几本书，但谁也没想到，她最后选了个当时还是一穷二白的凌少峰，如果要说长相，比他帅的人多了去了，这事当时在学校里轰动一时。 凌以乔后来问过妈妈，为什么会选择爸爸 “你爸爸是那群人当中对我最好最用心的。”她当时是这样说的 ──── 突然有些鼻酸，凌以乔从背后抱住她： “妈妈，我饿了。” “不是刚吃过午饭吗？” “想吃妈妈做的点心。”她撒着娇 “行了行了，我去做，去问问你哥哥要不要。”唐岱云躲开黏在她身上的人，转身往厨房走 凌以乔嘟囔着：“我才不管他呢。” 唐岱云详装要拿抹布丢她：“快去。” 凌子然在房间和别人连麦开黑 “等一下，我绕后。”“法师小心别被切了。” “妈妈问你吃不吃点心。”凌以乔走进去，把他堆在椅子上的衣服丢在一边，不知道从哪件衣服口袋里遣出来一个东西落在她脚边 银色包装，方方正正的一小片 捡起来丢在他身上：“恶心死了，你能不能藏藏好。” “吃！”凌子然瞄了一眼伸手塞到枕头底下：“嘿嘿，上次剩下来的。” 凌以乔走到外面，朝楼下喊：“妈！两份！”回来坐在椅子上，拿起他的平板看电视 连续几天的阴天，今天难得的好天气，凌以乔还是觉得冷。 太阳一年操劳到头，忙到冬天，就精疲力尽了，几乎放不出热力来。 唐岱云很快就做好了点心，两个祖宗终于舍得走出房门。 妈妈做的酒酿圆子一绝。 凌子然记得小时候妹妹贪吃没个度，甚至还吃醉过。 抬头看了她一眼，还抓着他的平板看电视 “你怎么用我的，你自己的呢？” “借给宛瑜了。” “得，要不回来了，让爸爸重新给你买一个吧。”反正什么值钱点的东西到他们家总是要不回来的 “不要，我用你的就好了。” 唐岱云洗完锅子出来，抽了两张纸巾擦干手：“外婆昨天来电话了，过两天然然跟我回襄北。” “那我呢？”凌以乔抬头问道 “你高叁开学的早，可能赶不及回来，就跟爸爸留在家里吧。” 凌以乔一下午心情都不好，凌子然感觉到了，唐岱云也感觉到了，全当因为不带她去外婆家在耍脾气。 凌少峰这种大忙人就算过年时候也不得空，今天晚上回来给家人带了新年礼物，这是每年都有的，手机电脑，珠宝首饰都是见怪不怪的事，今年却是大手笔 他送了凌子然一台车。 凌以乔不懂车也知道这绝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要不然哥哥也不会把这个车的海报贴在床头，贴那么久。 没有多吃味的感觉，她知道她以后也会有的，甚至可能会比哥哥的更好。她该庆幸自己没有出生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父母对他们兄妹两个都很好，不对，是对她更好些。 她应该庆幸吗？ 凌少峰走到她身边，揽着她的肩，轻轻拍了拍她：“乔乔别着急，等你考了驾照爸爸也给你弄一辆。” 看，多好的父亲。 她赶紧坐上副驾，跟着凌子然去兜风。 凌以乔永远记得那晚，凌子然个神经病，大冬天还把敞篷打开，绕着整个怀城跑了一圈 这太搞笑了，你能想象吗，大冬天的一辆银色跑车敞着蓬，里面两人裹着大棉袄，带着手套帽子，脸都被吹僵了，根本控制不住表情，冻的鼻涕横流 后来两人隔天就感冒了。 气的凌以乔叁天没理他。 一直到一个星期后，唐岱云和凌子然出发去了襄北。 登机前凌以乔嘱咐──不对是威胁哥哥，一定要早点回来，要带着外婆做的柿饼回来，不然就把他的爱车刮花。 凌子然悬着一颗心上了飞机。 襄北，记得小时候妈妈几年才回去一次，这些年不知道怎么，每年过节都会回去。他去年高考，是乔乔跟着妈妈回去的，听她说外婆家去年翻修了房子，跟个乡间小别墅一样，连炕都舒服了许多，再加上北方有暖气，她差点就想赖在那不回来了。 北方的冬天要比南方好过，她一直这么说的。 凌子然在飞机上眯了一会，醒来窗外就是白茫茫一片。 舅舅一早就在机场等他们了，带着他的小表弟。 唐宏深早些年在部队里当兵，叁十好几才经人介绍结了婚，儿子才八岁，勉强算个老来得子，宝贝的很。 后来退了伍，跟着以前的班长做海鲜生意，倒也狠狠赚了一笔。 凌子然记得乔乔去年跟他吐槽过这个小表弟，就是个被家里宠坏了的小屁孩，去年乔乔跟他吵嘴，这臭小孩还尿尿在她鞋子上，这事被凌子然笑了两个月。 现在他和这个小表弟坐在汽车后座，他歪着脑袋打量他，长得肉嘟嘟很可爱，一路上都很乖，倒也没乔乔说的那样娇纵啊…… 很快凌子然就被自己这个想法打脸了。 “就因为我没有变成奥特曼，他竟然要把怪兽的腿塞我鼻孔里！天，舅舅给他买的可是一米长的怪兽，他的腿有我手臂粗……”凌以乔看着手机里一脸愤懑的凌子然笑倒在床上，差点手里的披萨都没拿稳。 刚过了正月，高叁就着急忙慌开学了。凌以乔也开始认真学习，说到底她还是不想和哥哥差太多。 傍晚突然一场下雨，刚才凌少峰打了电话来，怕她淋雨来接她回家。 凌以乔撑着伞，跑到校门口，身上还是沾了水，认出自家的车，她小跑到车前，打开后座门。 “爸爸。”凌以乔叫了一声。 看到凌少峰带着眼镜，正低头看手机，见她来了，往旁边让了让“快坐进来，别淋到雨了。” 凌以乔抿了抿嘴角，坐了进去。 前面钟叔叔跟她打了个招呼，过完年，他们已经开始上班。 车内很暖和，凌少峰见她外面衣服湿了一半，拍了拍她的腿提醒：“把衣服脱了吧，湿了穿在身上总不好受的。” “没事，不难受。” 到了家里，饭菜已经准备好了，凌少峰让她洗洗手吃饭。 “我记得乔乔小时候很黏我的，怎么长大了就跟爸爸不亲近了？”凌少峰往她碗里加了块红烧肉 “没有。”凌以乔笑了笑，矢口否认 “都高叁了，是个大姑娘了。”吃到一半，他突然点起一根烟“高考准备的怎么样？” “还行。” 凌少峰握了握她的手：“不要有压力。” 晚上凌以乔洗完澡，跑回房间，落了锁；哥哥和妈妈已经去了一个多星期了，她真的很想他们。 只记得那天晚上和凌子然打完电话，她哭到反胃，抱着垃圾桶一阵干呕。 Chapter03 凌子然隔天就回来了。说是受不了那个小表弟。 唐岱云原打算再呆一个星期的，既然儿子都回去了，她打理好娘家的事，过了两天也回了怀城。 凌子然开学前一周，迎来了唐岱云44岁的生日。凌少峰在酒店提前定好了包厢，姑姑一家不在国内，只有凌少祥一家来了。 凌以乔稍稍松了口气，姑姑不在，至少能少一些争锋相对。 但愿这顿饭能吃的平和顺畅。 兄妹两个前两天亲手做了两个陶瓷花瓶作为生日礼物送给妈妈，贵重玩意儿见多了，还是亲手做的能表表心意。 凌少祥一家路上堵车耽搁了点时间，张晓燕应该知道今天凌少霞不会来，看上去心情不错，刚坐下就催促叔叔 “赶紧的呀，把东西拿出来，等什么呢。” 凌少祥拿出一个红色盒子递给她 她笑得谄媚：“嫂子，这是我拖朋友专门淘来的玉镯子，是个好东西，贵着呢，送给您，祝您生日快乐！” 唐岱云道了谢接过。 “嫂子，我给你带上吧。你看看这色泽，不得了的呀。”张晓燕向来说风就是雨的，拿出镯子就要给她戴上，微微撩起她的袖子：“咦？你这手上怎么了？怎么青了这么一大片？” “哦，前两天被车撞了一下。”唐岱云赶紧收回手，又道：“这镯子真好看。” 张晓燕听闻马上兴奋起来：“是的呀，从云南那里淘到的，我有个朋友专门做这个生意的，嫂子要是喜欢，我就把她微信推给你……” 凌以乔有些烦躁，端起杯子一口气喝完，一旁的凌宛瑜又给她满上 “姐，你那个平板被我妈发现了，她给没收了，可能要晚些时候还给你了。” 她笑了一下，说没事。 “嫂子，今年二哥送你的什么呀？” 唐岱云说钻石。 “又是钻石啊？几克拉的？” 她伸手比了个五 张晓燕彻底坐不住了。 “二哥真是疼你，五克拉，天呐，凌少祥一年工资都没有的呀。” 凌以乔觉得头疼，胸口也闷闷的。可能是这包厢里空调开的太过了，她喘不过来气。 一旁的凌子然倒了杯凉水给她。 她看了眼身旁的哥哥，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饭吃到一半，凌少峰和凌少祥从股票的话题里抽出来，抬起头看了眼坐在对面的凌子然 “然然，我跟你姑姑说了，她在美国给你找好了学校……”他在这里顿了顿，环着手瞥了眼一旁的张晓燕“肯定是比你现在这个学校要好的，今年六七月份，读完大一你就去美国吧。” 他说的平淡，像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爸…怎么那么突然？”凌子然先前从来没听他提起过这事 “去美国两年提升一下自己，你也可以早点帮我分担。” “凭什么？”凌以乔突然问，她看着爸爸，面无表情。 一瞬间，包厢内几个人的眼睛都落在她身上 “乔乔…”凌子然拉了拉她的衣袖，她却不管，继续问 “你凭什么把哥哥送出国？” “凭什么，呵，就凭我是他爸！”凌少峰来了脾气，手掌拍向桌子，桌子上的餐具颤抖着，像是要被震碎“不光他，还有你！你也得听我的！” 凌子然紧皱着眉看着一旁的妹妹，她在发抖。 那不是生气，那是骨子里透出来的恐惧。 印象里，这是妹妹第二次顶撞凌少峰。 第一次是什么时候？凌子然想了想，应该是妹妹8岁的时候，好像也是因为他。 家里从小对他的要求就高，从上学开始，除了吃饭睡觉，他所有的空闲时间都在补习。暑假里他疲劳过度上课时候晕了过去，妹妹知道后第二天拉着他的手怎么也不再让他去上课，甚至去咬要把哥哥拽走的凌少峰 因为心疼他，哥哥太辛苦了。 然后他被关了半个月禁闭，在地下室，阴暗潮湿的房间里，里面除了床和马桶，什么都没有。 自此之后没有人会和爸爸唱反调，妹妹和妈妈都是对他言听计从的，除了凌子然自己偶尔会和爸爸发生冲突，换来的都是时长不短的禁闭。 别说像今天这样质疑顶撞他，连大声说话都不知道多久没有过。 难怪凌少峰反应会那么大。 “我不会去的。”凌子然说 这顿饭又不欢而散。 回去的路上，凌少祥喝了酒，张晓燕在开车。 “没想到乔乔然然兄妹两个关系这么好呢。”她念叨着“二哥说，在美国给然然找的学校比他现在这个还好呢，天啊那不是……”看了眼旁边闭着眼假寐的凌少祥“那得出多少钱啊…” “你也别多管了，不关你的事，管他花了多少钱呢。”凌少祥说 “我就念叨念叨不行吗……”然后又对后座的凌宛瑜大声：“你给我用功一点，反正你不能比凌以乔差，听到没有，家庭儿子我没有，女儿我总要比他们家的有出息的呀。” 凌宛瑜头靠在车窗上，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习以为常。 反正不能比凌以乔差，她仿佛一出生就是拿来和凌以乔比得。 这天夜晚，地下室里冷得刺骨。凌以乔从没觉得这么冷过，浑身颤抖着，从内到外的冷，她觉得自己应该站起来动一动，不然真的可能就这么驾鹤西去。 “哥哥…”她坐在禁闭室门外，双手抱着膝盖，整个人缩成一团靠在门上“对不起……” 她又想起了哥哥第一次从禁闭室里出来的样子，整个人瘦了一圈，眼神呆滞，像个木偶，没有一丝生气。 凌子然也坐在地上，抬头看了看四面的墙“没事的，乔乔，我都习惯了。” 接近零下的温度，在地下室里，只有一床薄薄的带着阴湿被子。 第二天凌以乔跑上楼，在爸爸面前低头认错 凌少峰抬手摸了摸她的手臂：“知错就行，以后听话点。” 晚上凌以乔缩在嘴角淤青了的唐岱云怀里，声音幽幽地： “妈妈，爸爸为什么跟你说的不一样？” 唐岱云闭上眼睛，眼角一滴泪悄无声息的滑落。 凌子然被放出来，那天晚上他的“我不会去”像是一句无关紧要的话，凌少峰多的是法子让他妥协。 可是谁也没想到，二月中旬，凌少峰死了。 Chapter04 2月15日，刚刚过完春节，大家忙忙碌碌的开启新的一年，凌少峰的尸体连同车的残骸被发现在环山公路上。 根据监控视频显示，那天晚上车子歪歪扭扭的开在环山公路上，公路被一圈栏杆围着，冲出去就是悬崖。 凌少峰当天喝了不少酒，尸体被捡出来的时候已经不像样了，不过连血腥味都没有掩盖住他身上的酒味。 所有人一致认为这是一场简单的酒后驾驶事故。 叁天后，凌少峰的葬礼。 说起来真是有趣，那天凌少峰的一对儿女跪在他的灵柩旁，一滴眼泪也没挤出来，而凌少峰姐姐弟弟两家人倒是哭的响亮。 尸体焚烧，安葬，念佛，最后家人吃素饭，葬礼的步骤一步步做完，亲戚都走的差不多了，唐岱云突然坐在凌少峰的灵位前哭的撕心裂肺，凌以乔第一次见人这样哭，像是要把心肝哭废了，把五脏六腑都呕出来。 后来唐岱云一口气没上来，转身被抬进了医院。 两年后凌以乔回想起来，大概那个时候妈妈就已经精神不正常了。 医院病床旁，凌以乔和凌子然两人坐在一旁，眼神呆滞。 姑姑从美国赶回来，此刻倒也不那么端着了 死的可是她亲弟弟。 她坐到以乔旁边，将她搂到怀里，竟然是在安慰她 为什么要安慰她？好奇怪啊，她今天明明一滴眼泪也没流，她没有哭的。 医生说唐岱云没有大碍，休息一段时间就好。 晚上凌少霞留在病房照顾，让兄妹二人先回家休息。 到了家里，黑漆漆的，凌以乔和凌子然牵着手，没有开灯，往二楼走。 浴室里，水汽缭绕，两具身子缠绵在一起。 凌以乔紧紧抱着凌以乔宽厚的颈背，双腿圈外他腰间 凌子然将她抵在玻璃门上，胯间的炙热不断进出在妹妹的体内，看着她颤抖着睫毛动情的样子 他喘着粗气，不断撞她，凌以乔全身泛着红，绷紧着小腹，眼神迷离不辨东西，这是她高潮之后的样子，凌子然知道 这个样子他见过很多次。 抬手撩开她额前湿了的发丝，低头去吻她。 膨胀的欲望从她腿间退出来，将她放下，让她趴在玻璃上，又从后面狠狠顶进去。 凌以乔胸前的白嫩丰盈被挤压变了形，她闭着眼睛，承受哥哥的凶猛。 这让她想起了他们第一次做爱的样子。 那实在算不上美好，凌以乔想。 那时候的凌子然也是这样，莽莽撞撞的，完全控制不住力度。 说不清一切是怎么开始的，大概是因为在这个不健康的家庭里，两个孩子必须要互相救赎。 大人在楼下争吵的时候，他们会在楼上阳台戴着耳机听着歌，然后忘情的拥吻； 或是夜里从父母房间传来奇怪的声音，凌以乔会钻到哥哥的被窝里，和他相拥着入睡，互相取暖； 亦或是他们开着车绕了怀城一圈，最后在江边，在爸爸新买的车上做爱。 跟现在一样，世界里一直只有他们二人。 他们的家庭真的不健康，真的。 不然哥哥妹妹怎么会相爱。 热水不断浇灌在他们身上，哥哥掐着她的腰，尽情挺送，那个东西在她体内剐蹭摩擦，来来回回，她腰肢本能的轻扭着，间隙听见水声，羞怯难耐地闭上眼睛。 浑浑噩噩的，凌以乔尖叫着到达第二轮巅峰 待她高潮余韵褪去，凌子然停下动作。低头去舔她的肩头，后颈，再含住她的耳垂，他还没有射，那里还坚挺着。 然后凌以乔跪在他身前，帮他舔，帮他口，被他扯着头发抽送，然后全部射在她嘴巴里被她吃下去。 今夜才刚刚开始 ──── 凌子然坐在床边，红着眼睛看着窗外，他一夜没睡。 还不到真正意义上的春天，昼长夜短，这会儿七八点，天才蒙蒙亮。 姑姑来了电话。他很快接起来，声音与往常没什么不同。 “姑姑。” “然然，你妈妈醒了，医生说今天可以出院。”电话那头凌少霞的嗓子倒是沙哑的厉害，这两天她是累坏了。 “好，我等会去接她。” “不要来接了，我直接把她带回来，乔乔呢？还在睡吗？” 凌子然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凌以乔 她浑身裸体躺在被子里，昨天他们做了一夜，她筋疲力尽地睡过去。 脸色不太好看，眼底乌青，唇色泛白，睡着了还皱着眉。 “嗯，还在睡。” “让她多睡会儿吧…”凌少霞吸了吸鼻子“爸爸不在了，你一定要照顾好妹妹。” “嗯。” 凌以乔没睡多久，幽幽转醒间看到哥哥坐在床边。 她支起身子贴上去，从后面抱住他。 “哥哥。”有气无力的一声 过了很久，凌子然转过身看着她，看着这张和他有几分相似的脸，然后拥在怀里，头埋在她颈窝处 凌以乔感受到颈窝间的湿润 后来凌子然放开她，说了句什么，然后走出她的房间。 不解、伤心、愤恨在她眼底汇成一团，然后化成眼泪流了下来。 凌以乔在房间里无声的哭泣 这是她这么多天第一次哭出来。 ──────────── 爸爸去世后的一个星期，凌以乔重新回到学校上课。 凌子然原本已经开学了，但是家里还有很多事，他请了假。 这天放学回家，凌少霞和凌少祥两家都在，凌以乔知道，该来的总会来的。 她放下书包，坐过去，看了一眼他们，意思是可以开始了。 凌少峰生前的财产顾问站了起来 “凌先生生前还未立遗嘱，按照遗产继承法，凌少峰先生生前所有的财产归其妻子唐岱云女士所有。” “另外是公司和股份，因为凌少峰的子女还小，并且还未接触过相关产业和工作，根据唐岱云女士和其他股东商讨结果，决定退位让贤……” 财产顾问叽里呱啦一大堆，大概就让出百分之五的股份给第二股东，不再管公司的任何事，然后他们一家就靠着剩下的百分之二十五的公司股份安享一生。 听上去还不赖。 凌以乔偷偷瞄一眼旁边的凌子然，虽然每天都回家，可她已经好几天没有看到他了。 不过几天，他瘦了一圈。 一旁的张晓燕有点坐不住了“那我们的……” 顾问向她说明解释了一道，保证他们两家每年拿的不会比之前少，这才定了心。 踌躇着还想说什么，看到角落里两个可怜的孩子，又憋了回去。 算了过段时间再说吧。 算她还有点良心。 Chapter05 时间过得还算快，六月高考，七月填志愿，八月大一新生准备开学军训。 最后的最后，凌以乔还是报了怀城本地的大学。 爸爸去世之后，唐岱云身体一直都不是太好，总要有个人在身边照顾着。 当初万般想逃离的怀城，总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牵扯着不让你走。 开学前一天，凌以乔难得的见到了凌子然。 夏季雷雨多发，不过出去扔个垃圾的时间，回来路上就开始下起了雨，来势汹汹，凌以乔找了个地方躲雨。 该死的，她今天脚上的鞋是羊皮底的，不能碰水 踌躇片刻，她把鞋脱下来抱在怀里，赤脚冒着雨跑回家。 所幸离家不远。 凌子然站在家门口，在找钥匙，两人正巧碰了个照面。 亲兄妹二人，有些尴尬。 凌以乔把怀里的鞋藏在身后，凌子然还是看到了。 是去年她生日的时候他送的。 雨很大，凌子然赶紧把她拉到屋檐下 “哥哥。”她叫他 “怎么也不带把伞？” “我就去小区门口扔个垃圾，没想到会下雨…”凌以乔掏出了钥匙开门 脚丫子脏兮兮的，赶紧跑到厕所去洗脚 出来的时候看到凌子然正在清理她踩出来的黑脚丫 小半年没见，他变了样子。 刘海撩了上去，戴上了眼镜，不似以前少年清俊的模样，看上去老成了许多。 收拾干净，凌子然环视了一圈，家里空落了很多，没看到唐岱云的身影 “妈妈呢？”他问 唐岱云听到凌子然回来了，赶紧从楼上下来，拉着他的手打量着。 凌以乔将阿姨提前做好的饭菜端出来，叁菜一汤，应该够叁个人吃。 餐桌上叁个人，谁也不说话，安静的吓人。? 一顿饭沉默的吃完，凌以乔在厨房洗碗，唐岱云回了房间。 最近她在房间里呆的时间越来越久了，除了吃饭，基本都不出来。 凌子然走到凌以乔身旁，拿起一个盘子 “我来洗。” “不用，就几个盘子。” 凌子然不再跟她争，站在一边看她熟练的动作 哪还有以前那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样子。 心情有些复杂：“什么时候开学？” “明天。” “我送你。” 凌以乔把盘子摆在架子上，看了他一眼 “不用。又不远。” “乔乔…” “哥哥”凌以乔打断他“你回来干什么？” 是啊，他回来干什么？ 半年都没回来这会儿回来干什么？ ** 半夜里，唐岱云突然大喊大叫。 凌以乔和凌子然同时从房间里冲出来。 唐岱云坐在主卧的地上，抱头痛哭，一会儿又扯着嗓子叫： “凌少峰来找我了！他来找我了！啊！”凌子然跑过去看她 凌以乔则是跑到房间里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房间内衣柜大开着，她跑过去翻找，果然，一条以前凌少峰的皮带在角落。 凌以乔赶紧拿出去丢了，然后拿了药倒了杯凉水给妈妈，熟悉的安抚着。 凌子然站在一旁，不知道干什么。 唐岱云吃了药，很快就睡了。 凌以乔从主卧里出来，看见凌子然正弯着腰撑着楼梯栏杆抽烟。 “她经常这样吗？” “前几个月频繁点，看了医生，这几个月少多了。”唐岱云犯病最频繁那段日子正巧是凌以乔高考那段时间 那段时间怎么过的，她真不愿多说。 每天都精疲力尽。 凌子然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 “医生怎么说？” “抑郁，精神失常，会……看到爸爸的东西会情绪失控。” 凌子然把烟掐了 “为什么不跟我说” 凌以乔看着他，嘴角一撇，似讥笑，转身回了房间。 ──────────── 隔天一早，凌以乔去学校办了入学手续，她不住校，下午就回来了。? 门口多了两辆车，凌以乔认得，大概也有好几个月没出现了。 刚进门就听到张晓燕在嚷嚷 “那这几个月也没看见你多来看看啊，还说我呢，你也好不到哪去！” 凌少霞白了她一眼，看见门口的人 “乔乔回来啦。” 凌以乔一一叫了姑姑婶婶。 “快过来给我看看，今天去学校了吗？”凌少霞招呼着，她还是一副贵妇样子，抹着大红唇。 “嗯，今天开学。”凌以乔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 凌子然环着手，坐在她对面。 “乔乔真的蛮厉害的，这种情况高考还考那么高，怀城大学，也是数一数二的呀。”张晓燕夹着嗓子说 哪种情况？ 没有人理她，一时间她有些尴尬，对一旁的凌子然说 “子然，听说你开始接触公司的事了？” “嗯，刚刚开始接触。” “蛮好的蛮好的，这样就能快点把公司拿回来了嘛。” 凌以乔明白她们今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了 原来是有了新的要依附的人。 真是……一点没变 “那你还跟不跟我去美国了？”凌少霞问他，前几个月电话里问他，他说还要想一想 凌子然眼神一顿 “不去了。” “可以把你妈妈一起带过去治病的呀，你姑父认识这方面的专家的。” 凌子然抬手揉了揉眉头“不用了。” 他真不知道这两位神通广大的亲戚是怎么打听到他回来的消息的，妈妈病了那么久，也没见他们来关心一下，他刚回来就着急忙慌的过来演戏 凌少峰死了，底下就他这么一个儿子，姑姑婶婶这两个人的算盘打得比谁都响亮。 他一想到这么久都是乔乔一个人挺过来的，就…… 算了，他跟她们一样该死。 张晓燕走的时候特意问了一嘴 “乔乔啊，你爸爸之前摆在那柜子上的东西呢？” “我都拿去卖掉了。” “啊？卖掉啦？那可惜了，有个花瓶我很喜欢的。”张晓燕看着空荡荡的柜子，现在上面只摆了几盆绿植，看着就不值钱。 其实凌以乔撒谎了，那些个东西在唐岱云第一次犯病之后就被她全部搬到仓库去了 她只是不想再让张晓燕捞走一分一毫罢了。 凌子然这次回来在家呆了两个月，他们兄妹两个决定把这事儿告诉妈妈婆家的人 舅舅知道后，要凌子然把唐岱云送回去，现在襄北的医疗技术现在不比怀城差，那里没有关于凌少峰的东西，有的都是真正关心她的亲人。 唐岱云走后，凌以乔就申请了宿舍。 她不想一个人呆在那个家里，太可怕了。 Chapter06 这是凌以乔第二次碰见宋洺柘(zhè)。 凌以乔申请宿舍比别人晚，学校宿舍紧张，最后被安排到和隔壁金融系的叁个人一起。 尽管她来的晚，又是他系的，好在其他叁个舍友都随和的很，相处的倒也还算融洽。 这天舍友方婷婷和她男朋友组织着让两个宿舍的人见一见。 说是混个脸熟，其实是一场小型联谊。 年轻人之间就是这样，觉得多认识人多条出路，要是能凑成一对亲上加亲最好。 四个女生一起往校门口走，凌以乔老远就看到了宋洺柘。 主要是他长得实在是亮眼，不少女生路过都侧目偷看他，一身简单的白衣，看上去就是个很干净的男生。 不免想起了第一次在图书馆见到他的样子──前段时间写得论文被专业导师毙了，说是查重率太高，凌以乔不免怨声载道，考古这个专业的资料实在太少，如果不能参考网络上的她只能去图书馆找资料。 天杀的，大概是她这个专业实在是冷门，藏书都在角落里。 她蹲在角落很久才找到自己要的书，想从角落出去找个位子坐下，却被人堵住了去路。 过道拥挤，他可能因为个子高所以凳子拉的远，面前堆着电脑和几本书，看样子应该也在写报告。 她尝试侧过身子挤出去，可空间实在太小。 “同学，麻烦让一下。”她小声地说 他没有反应，应该是没听见。 图书馆不能大声说话，她又说了几句。 可他还是一门心思的在那做自己的事。 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他这才抬起头，发觉当了人家去路，着急忙慌的站起来让位，站的急了椅子拉扯着地面发出不小的声音，周围很多人都不满的看向这里，他一时间有些窘迫，连声道歉。 凌以乔不管他，刚才几番下来，她不免有些来气，脸色不是太好看。 想到这，一旁的方婷婷突然说：“看到那个穿白衣服的那个了吗，是不是又高又帅？” 一旁的另外两个室友疯狂点头 “可惜啊──他是个残疾人。” “什么？”凌以乔震惊地看向她 方婷婷指了指耳朵：“他这里，听不见的。” 天，她都做了什么？ 很多年后凌以乔再想起和宋洺柘的第一次见面，心里也不免泛酸，如果她是宋洺柘，看到她当时那副不友好的表情，心里指不定要多难受。 她是个罪人。 几人汇合，互相打了招呼，宋洺柘对她笑了一下，凌以乔也回了个笑，这会儿真有些没脸见看他。 一直到吃饭的时候，她才看到在他的右耳上，有一个小小的白色的助听器。 看得出来宋洺柘性格很好，话不多，但很随和，让人觉得很舒服。 饭馆里有些吵，听别人说话的时候他总会微微侧过身子，认真地听别人说的一字一句，然后礼貌又真诚的回应 一字一句，字正腔圆，应该是练了很久的，除了语速有些慢，他声音清亮温润，听得倒是别有一番腔调 凌以乔又开始自责了。 吃完饭他们提议要去唱歌，凌以乔兴致不高，决定先回学校。 站在路旁等车，这会儿算是高峰期，等了很久也没有车来，身边突然走过来一个人，他拎着袋子，笑着递给她 是宋洺柘。 “刚刚看你没怎么吃，晚上肯定要饿，这个你带回去吃吧。” 袋子里是些吃食，不是刚才店里打包的东西，应该是特地去买的。 凌以乔赶紧接过“谢谢。”突然想起什么，又抬高了声音重复一句 宋洺柘莞尔一笑：“你不用特地大声，只要不是太小的声音，我都能听得到。” 凌以乔尴尬一笑，又问他：“你不去跟他们唱歌吗？” 他抬手指了指耳朵上的东西：“我不能去那种太吵的地方的。” 两人坐同一辆车回学校，虽说今天才刚认识，可宋洺柘为人随和，又带着恰到好处的风趣幽默，分寸感把握的很好，一路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倒也不觉得尴尬。 宋洺柘付了车费，把她送到宿舍楼下，这都是男生应该做的。 凌以乔一路踌躇犹豫着要不要道歉，有些心不在焉，连到了楼下都没发现 “到了。” 宋洺柘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喂，我都快忘记了，你不会还放在心上吧，就因为我拦了你的路？”他说 今天从见到他开始，凌以乔的尴尬、内疚和纠结，心思细腻的他都看在眼里。 他真觉得没什么，甚至心里隐隐觉得开心，像他这种特殊群体，比起别人把他当做弱势一方来看，他更希望把他当成正常人来看待。 凌以乔听闻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两人相视着笑了起来 “你不用觉得抱歉的。” 啊……他简直就是天使。 自那之后，两人接触慢慢多了起来，顺理成章成了好朋友。 宋洺柘偶尔会陪她去上课。 说真的，在考古课堂上看石头比股票基金那些有趣多了。 ──────────── 国庆小长假，哥哥打来了电话，说一会儿来接她。 时间久了，他们兄妹两个的关系没那么紧张了，毕竟谁都想要日子好过一点。 两人去超市买了菜，凌以乔前阵子学了几个菜，决定要给哥哥露一手。 凌子然环着手斜靠着厨房的门，看着厨房里有些手忙脚乱的凌以乔，眼底带着笑 “你到底会不会啊？” “我之前给妈妈做过，她还全吃光了。”锅里热着油，凌以乔转过身拿着锅铲指着他“你居然质疑我。” 话没说完，锅子里就开始噼里啪啦，凌以乔尖叫着盖上锅盖 凌子然摇摇头，开始想等会点什么外卖好。 客厅里传来一阵铃声，是凌以乔的手机。 拿着手机到厨房 “谁啊？”她问 “凌宛瑜。” “免提，免提。” 她现在手里空不下来 “喂？” “姐……”电话那头传来凌宛瑜带着哭腔的声音 凌以乔手一顿，和凌子然对望了一眼 “姐，你能来医院吗，不要告诉妈妈，求你了……” 她原本还能克制着，哽咽地说完话，手机里传来了她歇斯底里的哭声。 //////// 【周末双更，锁定晚上9点~~】 Chapter07 凌子然最终还是没能尝到凌以乔的手艺。 两人赶到医院，在角落里找到了穿着校服的凌宛瑜。 “宛瑜…”凌以乔赶紧跑过去 凌宛瑜抬头，看到她身后跟着的凌子然，眼神一顿 “对不起，你打电话来的时候我不知道你要说什么，开的免提……”她解释到“放心吧，哥哥不会说出去的。” 凌宛瑜将头埋在膝盖上，又开始哭泣 挂号，排队，妇产科有穿着校服的人进来，心里猜个大概，不免引人侧目 无痛人流手术室的灯亮起，凌子然应该又去抽烟了，凌以乔一个人坐在手术室外面的椅子上。 她到现在都没办法消化这一切。 印象里的凌宛瑜，懂事、听话，虽然比她小一岁，但常常要比她沉稳的多。 「姐，怎么办…我怀孕了…」 脑子里一直回荡着她在电话里说的这句话 怀孕？ 天，她才刚满18岁。 说实话她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心里很乱，也不知道现在这样帮她瞒着叔叔婶婶是对还是错。 凌子然回来，手上拿着缴费的单子，坐在她身旁 “哥哥，会不会有意外？”她看着禁闭的手术室大门，忍不住心慌，她哪经历过这个 记忆里她连医院都没有来过几次，除了早几年奶奶还在世的时候。 “不会的。” 不过是个小手术，很快就结束了，凌宛瑜被推回了病房 他们两个在病床旁守着，等她醒了也没多问一句。 倒是凌宛瑜自己，躺在床上脸色苍白，两眼空洞的看着天花板，像条濒死的鱼，自己开始慢慢交代：“是我补习班的老师，去年寒假的时候我就和他在一起了。他结婚又离异，34岁，有个10岁的儿子……” 时光跟着她的话回到去年寒假，大年叁十那一晚────大人们在客厅里歇斯底里的争吵，凌宛瑜出门，一个人在院子里的长椅上坐下。 她掏出手机给谢生斌发消息 「老师，我爸妈又在问别人要钱了，我觉得他们好恶心，像个乞丐。」 很快有了回复 「人不能选择自己的父母，你能做的只是不沦为他们的同类。」 「我绝对不会跟他们一样的。」 「嗯，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好。」 「我自己？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我只知道我要读书，好好读书，然后考个比我堂姐好的大学……」 「读书不是全部，宛瑜，你要知道你很好，很优秀，很漂亮。」 「我现在一个人坐在外面，好冷，他们吵得好厉害，我不敢进去。」 「天，有多穿几件衣服吗，千万不能感冒，我会心疼。」 「老师，你明天会来给我上课吗，我很想见你…」 「明天可以，不过现在过年期间，我要算你叁个课时。」 ………… 第二天，谢生斌准时到了凌宛瑜家里 凌宛瑜穿着自己漂亮的新衣服迎接他，过年前妈妈在商场买的，很贵，她看到妈妈付钱的时候皱了皱眉 明明是新年，他却穿着洗脱色的旧毛衣，戴着一副金框眼镜，凌宛瑜觉得他儒雅，有腔调，有文化，随口吐出来的话都让她觉得生动深刻，字字珠玑，想要摘到本子上 事实上她确实这么做了 她只知道谢生斌比她父母还要关心她，他大概是全世界最温柔的人。 他会耐着性子给她讲题，如果她答对了他的问题，他会亲她，如果她答错了，他会把手伸到她衣服里。 这是惩罚吗？她觉得不是，她很舒服。 那天，她做完试卷，一道题都没错，老师说要奖励她，她害羞的爬到床上，脱光了衣服，谢生斌的舌头舔过了她全身 他肮脏的黑红色性器进入她的时候，她哭了 谢生斌吃掉她的眼泪说：“别哭，我们在做世界上最神圣的事。” 那天，凌少祥张晓燕去娘家走亲戚了 他们不知道，在这新年的第一天，他们予以重望的女儿和补习老师发生了关系。 34岁的男人把精液灌满了他们17岁女儿的子宫，然后事后让她吃下去了一粒药。 这只是开始。 ──── “我觉得他是真的爱我……” 说到这凌子然再也忍不住了，把烟头丢在地上，朝她吼 “他人呢？” “我问你，他人呢？” “他要是真的爱你，那他现在人在哪里？你有没有想过后果？像个白痴一样随便跟人家睡了，你才17岁，干嘛，你还想当他10岁儿子的后妈吗？” 凌以乔跑过去抱住他：“别说了。” 凌子然烦躁的摔门出去 凌宛瑜哭了很久。 等她稍微稳定下来，凌以乔坐到她床边，拉着她的手：“宛瑜，要不报警吧。” “你还未成年，他这样，是犯法的。” “或者，我给叔叔婶婶打电话…” “不，不行”她疯狂摇头“不能告诉我爸妈” “他们会杀了我的。” 凌以乔紧闭着嘴，不置可否，按照张晓燕的性子，可能真做的出来。 凌以乔劝不过，就随便她。 可能她们一家人真的都是没心肝的冷血动物，对于她这个堂妹，她只能做到这。 病房里只有一张床，凌宛瑜让她回家。 走之前帮她请了个护工，刚才凌子然已经帮她缴清了费用，凌以乔刚走到门口，又转身回来，把钱包里所有的一迭现金给她 “自己买点好的补补身子。”她说 走到门口，凌宛瑜又叫住她： “姐，钱我会还给你的。” 凌以乔对她笑了一下 随便了。 ──── 凌子然在车里抽烟，她打开车门坐进去。 一根烟的时间，凌子然发动车子。 路上人不多，凌以乔打开车窗透气，她有些恶心反胃。 凌子然问她宛瑜最后什么打算 “不知道，不管了。” 凌宛瑜不报警，不告诉父母，凌子然猜到了，不然她也不会一开始最先打得是凌以乔的电话。 车速很快，凌以乔看着窗外，眼睛因为风吹而虚了起来。 “哥哥，”她忽然喊他“如果今天发生这事儿的人是我，你会怎么办？” “我绝对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如果你身边有这样的人”他转头看了她一眼 “我会先他一步杀了他。” //////// 求珠珠~求珠珠~求珠珠~ Chapter08 凌宛瑜在医院住了叁天，后来凌以乔把她接到自己家里去住。 在电话里帮着她说了几句，张晓燕开心极了 “你们姐妹两个这么要好我开心死了呀，那你就开学前回来吧，别忘了做作业看书啊。” 晚上，有人敲她房间的门，凌以乔被吓了一跳，看到是凌宛瑜才定了定心 也对，凌子然从来不会敲门的 竟然是来和她谈心的。 这是这十几年来才有的事。 她们堂姐妹两个说亲不亲的，在她眼里，凌宛瑜就是大人口中别人家的孩子，从小她拿的奖状都够贴满一面墙的了，和凌子然一样变态。张晓燕没少在她面前吹嘘，在他们家小辈里，凌以乔就是个吊车尾的，尽管她不想承认。 不过凌以乔凭着她一张巧嘴，在亲戚中竟然要比她这个堂妹讨喜。 凌宛瑜的性子太沉闷了。 小时候凌以乔有过几次的主动接近，都被她的闷闷的性子消磨跑了。还好她还有个能跟她吵嘴打架的凌子然。 可凌宛瑜一直是一个人。 “姐，其实我很羡慕你。”她说“你家庭好，有一对爱你关心你的父母，还有个哥哥。而我，从出生开始就一直被拿去比较。我没你漂亮，不会说话，所以我只能学习。你敢相信吗，妈妈给我定的人生目标就是超越你。”说到这她笑了一下 “每次他们向你们家要钱要东西，我真觉得丢人，怕你和子然哥看不起我。自尊在他们眼里就是不值钱的东西，早就被他们丢在地上碾压了。” “我从小就听他们的话，按照他们的想法走，学这个学那个，总是有上不完的课。连我穿的内衣内裤，都要妈妈来做决定，总之所有一切都要按照她的要求来。” “和老师在一起，是我给自己的第一个决定。尽管……这个决定好像错了，不过我不后悔，真的，一点都不后悔。” 说到后面，凌宛瑜开始哽咽，最后又蒙在被子里哭。 一时间，凌以乔心里五味杂陈。她张了张嘴想要安慰她，可翻了翻心里的辞海，也找不出一句适合安慰她的话。 第一次感受到语言的苍白。 谁又比谁好过。 她抱住凌宛瑜，在这个夏末的夜晚，两个女孩在黑暗里互相取暖依偎。 假期最后一天，凌子然送她回学校 “宿舍住的习惯吗？” “还行。” “怎么不住家里？” “家里又没人，一个人，多恐怖…” 车子在校门口停了下来，凌子然看向她 “乔乔，上大学了，谈个男朋友吧。” 凌以乔解安全带的手一顿 “不劳你费心，你先管好自己吧，哥哥。” ──────────── 宋洺柘发现，最近凌以乔最近有些心不在焉。 她平时在人面前算是活跃，伶牙俐齿的。可是最近她莫名其妙的经常走神 上课的时候会看着窗外发呆，吃饭的时候会走神，连跟他说话的时候都漫不经心的。 昨天回宿舍的路上甚至差点撞到路灯上，好在他眼疾手快。 因此这心不在焉的程度能及得上“失魂落魄”这么严重。 凌以乔其实在慢慢消化凌宛瑜和凌子然对她说的话。 她突然意识到好像只有自己在停滞不前。 这让她无所适从。 她又成了那个吊车尾的人。 看到这，你可能会觉得凌以乔自私懦弱又无能，但是，她其实只是比其他人更加敏感脆弱而已。 这天下午，讲师在讲台上拿了把扇子在那比划，凌以乔总觉得眼熟，家里好像有一把差不多的 有点无聊，她侧着头磕在桌子上，教室的最后一排，只有她和宋洺柘坐在那，最近他陪她上课的频率越来越频繁了，可能是怕她心不在焉的出什么意外 宋洺柘也学着她的样子磕在课桌上看着她 “听说你昨天和王皓轩出去了。” “嗯。” “他喜欢你。”宋洺柘说的肯定，王皓轩是他的室友 最近宋洺柘和凌以乔走的近，大家看在眼里，都心知肚明的。 宋洺柘和室友相处的算融洽，可男孩子之间也会有比较。 “可能吧。”自从上次聚餐后，他就叁天两头要约她出去，都被她拒绝了。 昨天是方婷婷约的她，她不知道有王皓轩。 “那你呢？” “我？”凌以乔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不知道，没想过。” 之后是不短的沉默和对视。 台上的老师开始念起了扇子上题的词，凌以乔只听到了一句 “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她看到宋洺柘眉眼闪动了一下，然后慢慢向她靠近。 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凌以乔随着他的动作停了呼吸，心跳地飞快 有些清凉的唇印在她唇上。 宋洺柘闭着眼睛，睫毛因为紧张微微扑闪着，他没有停留太久，有些不舍的分开。 凌以乔脸色泛红，咽了口口水，隔着胸膛都听到了自己仿佛要跳出胸腔的心跳，她听到他说： “不能喜欢别人。” “和我在一起吧，好不好？” 那一刻仿佛时间停止了，不久之后，凌以乔看着他笑了，随后宋洺柘也跟着她笑。 在这间教室的最后一排，有些东西悄然变化着。 几个月后宋洺柘才告诉凌以乔 他本来想温水慢慢煮她这只青蛙，没想到迫于形势心一急直接加快脚步了。 凌以乔缩在他怀里咬他下巴 “你说谁是青蛙呢！” ──────────── “您的美式。”服务员将咖啡摆在他面前 凌子然道了声谢，端起来尝了一小口 太苦了，难以下咽。 他之前惯是爱喝这种苦的，后来为了迎合凌以乔的口味，喝多了甜的，现在倒是吃不得这苦来了。 那时候在家里，凌以乔总是懒得自己动手煮咖啡，就来抢他的份，抢到了又是要好一番嫌弃，一张脸夸张的拧巴在一起： “我是不理解，居然有人爱喝这么苦的，是有自虐倾向吗？” 想到这，凌子然兀自笑了笑 拿起手机打开朋友圈，端起咖啡的手一顿，忘记了动作 连身后悄悄来了人都没发现 刘易楠猫着腰走到他身后，恶趣味使然，她想吓一下他 “学长！！” 身前突然跳出来一个人，正呆愣着的凌子然手一抖，手里的咖啡撒了点在他裤子上。 “对不起对不起。”刘易楠赶紧抽了几张纸给他擦 “没事，我自己来吧。”凌子然接过她手里的纸巾，好在穿的是深色裤子，不仔细看的话，看不出来有什么 刘易楠带着歉意又道了声歉，却看到他放在桌子上的手机，界面停留在第一条朋友圈 「今日手语测试不理想，宋老师好凶哦555」 配图是一对男女，女生耷拉着眼睛，详装难过，嘴角却是抑制不住上扬，身后一个长相清俊的男生，无奈又宠溺地看着她 很显然，这是一对小情侣 刘易楠认出了那个女生，凌子然的手机壁纸和封面都是她 好多次，她看到凌子然看着她的照片发呆 怪不得他刚才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原来是失恋了。 在他对面落了坐，多少女生求而不得的学长，居然也会有求而不得的人。 像是撞破了什么大秘密 “学长，你没事吧？”刘易楠小心翼翼地问他 凌子然以为她说的是咖啡的事，对她笑了笑：“没事，就一点点，看不出来。” “不是，我说的是…”刘易楠示意了一下他桌上的手机“你不是……失恋了吗…” Chapter09 “失恋？”凌子然反应了两秒，将手机背合上 “没有。”没有失恋 “你不喜欢那个女生吗？” “喜欢。”他说 “那还没有失恋，人家都公开恋爱了……”刘易楠嘀咕着，不解他的嘴硬 凌子然看向窗外，这一片人不多，很久才有人走过，路边有颗大树，看上去有些年头了，郁郁葱葱的，叶尖已经开始泛黄。 过了很久，刘易楠都以为他不会再说下去了，他突然出声： “不算失恋。” “说实话，她开始恋爱，我很开心。” 刘易楠不信，他哪里是开心的样子，眼里暗淡的都没有光 她还是第一次见学长这个样子。 作为新生入学前，她就听过凌子然的名字 学霸、帅哥、富二代，都是他身上的标签 好巧不巧的，他正好是他们班的班导。 第一次见到他是新生军训的时候，酷暑难耐，趁着休息时间班上的同学都躲到树荫下乘凉，刘易楠拿出保温杯喝着提前冻好的冰水 他背着阳光走来，只一眼，刘易楠就确定他就是传说中的凌子然。 清凉的冰水下肚，她觉得舒服 刘易楠为人爽快性格又好，和男生女生都处的不错，后来她被选为班长，和凌子然的接触就多了起来 他太优秀了，不管什么事，或复杂或琐碎，他都处理的游刃有余，刘易楠不禁想，真的有事能难得住凌子然吗？ 一直到今天 唉，不禁感叹，英雄也难过美人关啊。 “一杯拿铁谢谢。”她对着吧台的服务员说 “为什么？你喜欢她，不应该想和她在一起吗？”刘易楠不解 “不是不想，是不能。”他端起刚才的咖啡又喝了一口，现在倒不觉得那么苦了“既然不能在一起…我希望她能好好生活。” 好好生活？还不能在一起？什么鬼啊，菩萨吗？ 刘易楠一开始确实不理解，也不好再多说下去，想着这次来的目的，刚拿出电脑，余光扫到外面的林荫小道上，正牵着手散步的一对男女 那女孩儿也看到了她，一瞬间的慌张一瞬间的失望，便转过头不再看她 想到自己的处境，竟然有些理解了凌子然说的话。 “学长，”她突然情绪低落，看着已经远去的那对人的背影“今天我知道了一个你的秘密，作为交换，我也告诉你一个我的秘密吧。” ……………… 凌以乔和宋洺柘一门心思谈起了黏黏糊糊的恋爱。 是真的黏糊，每日每日，几乎形影不离的。 这个周末，宋洺柘在她宿舍楼下等她 凌以乔蹦蹦哒哒地跑到他身前，大庭广众之下腻歪地环上他的脖子，嗲声嗲气地说： “宋老师，我们去哪约会呀~” 这段日子凌子然跟着他在学手语，凌以乔总喜欢打趣着叫他老师，后来这就成了两人间的小情趣 宋洺柘神神秘秘的把凌以乔拉上他的车。 一路上不管她怎么问，宋洺柘就是不说要带她去哪。 车子在音乐lab门口停下，巨大的演出海报摆在门口。 凌以乔最喜欢的乐队这周要来怀城演出，她是知道的 “阿柘……”她幽幽地叫他 “进去吧，马上就要开始了。”宋洺柘拉着她的手就要进去 “可是里面会很吵。” “等一会开始了，我就把它拿下来。”宋洺柘侧过头，露出那个小小的助听器 凌以乔释然一笑，心底软了一片，宋洺柘拉起她的手慢慢往里面走 她早就想和她来看这场演出了，可想到他的情况，怕他难做，就一直没说出口 她怎么能忘了，宋洺柘是多么敏感细心的人啊，这些天她的心不在焉和欲言又止他大概早就看出了不对。 场内人很多，宋洺柘一直在她身后护着，用双臂给她圈出一片小小的空间 宋洺柘听不到声音，只感受的到巨大的音浪抨击着他的胸膛，看着她随着音乐欢呼跳跃，一会儿又泛着泪光跟着大合唱，灯光偶尔会撒在她身上，她便成了那精灵 他突然想起了以前在网上看到的一段话： 「但我现在眼里只有她，她开阔，我这就敞亮；她低落，我眼前就暗阖。」 她在感受这个世界，他在感受她。 认真的看着她张合的嘴，终于读懂了她唱的一句 「那一个人爱我 将我的手紧握 抱紧我吻我爱别走」─《五月天─拥抱》 台下观众的大合唱，共情力道十足，凌以乔眼角泛泪，转过身看向一直在她身后的宋洺柘，她好想抱抱他 却看到二楼看台上一闪而过的熟悉人影 心漏跳一拍，然后疯狂鼓动 宋洺柘不知道她看到了谁，她抬着头张望着，眼里满是急切，甚至想要不顾一切的冲出人群 他突然意识到什么 从前埋在心底的不安开始滋生 他开始感到害怕 最后一首歌随着百人合唱结束，灯光熄了下来，人群却未松动 “安可！安可！安可！……” 宋洺柘不知道他们在喊着什么，他听不到，他什么都听不到 心里的不安席卷了他全身，他把着凌以乔的两臂，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然后有些焦虑又迷茫的凑近抵着她的额头 “乔乔，你看，我可以陪你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只要是你想的，我都可以做到” “我好爱你。” 他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又说的急，口齿难得有些含糊 凌以乔听得清清楚楚，心里一阵酸涩，两种不同的情感不断撕扯着 这一刻她真不知道怎么办 宋洺柘看见她抬起手，屏着一口气开始期待 “谢谢你。” 她用手语比出 缓缓吐出一口气，灯光重新亮起，乐队应该听了他们的呼唤重新上了台，因为他又感觉到那抨击人心的音浪 震的他好难受，像是喘不过气来 这段时间下来他怎么能感受不到她心底藏了人 就像有时他们两偶然路过某条街道时她不经意的恍惚，有时听到某首歌时的突然暗淡的神色，亦或者和他接吻时的心不在焉 心里苦涩，但又立刻鼓舞自己。 他始终相信总有一天他能真正占据在她心里的那个人的位置 就算不是现在，总会有那么一天的 总会有那么一天的。 他捧着她的脸急切而不得章法的亲吻她，闭着眼睛不去看她的神情，他将所有的感情都放在这个吻里 凌以乔慢慢闭上眼睛，眼泪滑落，落到两人的嘴角，又苦又涩。 Chapter10 元旦这天，凌家按照往年的惯例齐聚一堂。今年唐岱云没有从襄北回来，晚饭定在了一处酒店。 凌以乔来的晚了些，进门和长辈打了招呼，凌宛瑜今天没有来，而不知道多久没见过面的凌丹尼竟然出席了，震惊之余，凌以乔发现这座位安排的颇有意思。 凌子然居然坐在了主位上。 哪有小辈坐主位的啊。 说真的，有些尴尬和惊悚，凌以乔憋着一口气不去看他们，拉开原来的位子准备坐下，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乔乔，坐过来。”凌子然说 一旁的凌少霞一愣，随即也说道：“对啊，乔乔，坐过来吧，跟姑姑挨得近一点。” 既然这样，她也不好推脱，走到凌子然身旁坐下。 包厢里一时有些尴尬，好在总有一个活跃气氛的人 “听说乔乔最近谈男朋友了，怎么不带过来给我们看看的呀？”说话的是张晓燕 “他今天也回家和家人吃饭了。” “这样啊，那他是哪里人啊？家里是干什么的？” “也是怀城人，家里是干什么的还不知道。” “这要问问清楚的呀，要找个家里条件好点的。” 凌以乔对她笑了笑：“宛瑜今天怎么没来？” “她啊在补课，我们宛瑜自己要强，用功，放假都要去补课的，她那个补习班啊，贵是贵了点，不过还蛮有用的嘞。” 凌以乔一愣，凌子然给她夹了菜，她便低头吃菜了。 餐桌上一时风平浪静，大人们自然的和凌子然有两句没两句的讨论着股票基金，在她们眼里，凌子然已然是个大人了，甚至说句难为情的，他们现在都有些怕这个侄子。 凌以乔成了餐桌上最无聊的人，姑姑婶婶偶尔会拿她打趣两句，没办法嘛，她年龄最小，开着玩笑说两句也不打紧。 还有一个闲人就是凌丹尼，他一句话不说，安安静静的当个旁观者，总是一副看戏的模样盯着她和凌子然 凌以乔被他盯得发怵，不敢抬头看他。 一顿饭吃到接近尾声，包厢里突然闯进两个人。 凌以乔心一紧，心想：完了。放下筷子坐好，准备迎接狂风暴雨。 凌宛瑜和谢生斌拉着手进来，震惊了在座的各位。 ──────────── 说真的，凌以乔以为的谢生斌如果不是俊朗异常也得算得上清秀，可今天见到他属实有些无语和失望。 不过是一个普通到有些寒酸的中年男子，算不上清秀更算不上帅气，瘦瘦弱弱的，有些驼背，站在凌宛瑜身后，一直低着头不看他们。这就算了，凌宛瑜被张晓燕一个巴掌扇翻在地，他站在一旁连句话都不敢说 他甚至懦弱。 当时场面混乱极了，张晓燕对跪在地上的女儿又打又骂，凌少祥红着脸和谢生斌扭打在一起。 凌子然捂着她的眼睛，她只能听到一声声难以入耳的痛骂和哭喊。 一旁的凌少霞一家在看热闹，最后还是凌子然实在看不下去了，把他们几人拉开了。 ──── 凌以乔闭着眼睛靠在车窗上，她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凌宛瑜会突然带着谢生斌来。 凌子然在开车，凌丹尼坐在后座，他喝了酒，凌少霞夫妇把凌宛瑜两人送去了医院，他搭了他们的顺风车。 凌丹尼突然笑了一声：“这个家还是那么有意思。” 又看了眼前面不说话的两人 “话说你们两个”他停了一下“分开了吗？” 凌子然抬起眼，透过后视镜，对上了他的眼睛。 他那一双蓝色的眼睛，总是带着戏谑? 真让人不爽。 凌丹尼是唯一知道他们两关系的人。 怎么知道的？凌子然有些难以启齿。 大概是叁年前的中秋，那个时候他和凌以乔刚在一起没多久，正是难舍难分的时候 大人们在楼下聊天，他们在楼上阳台看月亮，情难自抑就亲了起来，没有看到楼下院子的角落里，一个人蹲在那抽烟，一脸趣味地看着他们。 但是凌丹尼没有说出去 为什么不说，他们也不知道。 “啧，真可惜。我还等着看好戏呢。亲兄妹乱伦，damn！一定比今天有意思多了。” 凌以乔睁开眼睛，没有动作 “闭嘴。”凌子然出声，脸色不太好看 “我就好奇嘛，你们怎么会分开的，被发现了？还是有人出轨？” “这个家里还真是没什么正常人，我一直以为凌宛瑜算是最正常的一个，没想到也让我刮目相看。” “不过比起你们，她还是差远了。” 他突然凑到前面来，看着一旁一直没有动作的凌以乔说 “你们两个，最不正常。” ‘哧──’凌以乔猛地踩下刹车。解开安全带往后车走。 打开车门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从车里拽了出来丢在马路上 不再看他一眼，上车绝尘而去。 凌子然转头看了一眼一旁凌以乔，她还保持着那个动作 “他就是个神经病，不要把他的话放心上。”他说 她还是沉默不语，像是没听到他的话 过了叁个路口，红灯，车子停下 “他说的没错啊”她突然开口，又转头看向他“确实没有比亲兄妹乱伦更刺激的事了。” “乔乔……” “还好，还好你及时止损了，要不然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呢。”她喃喃道 绿灯亮起，他重新驶动车子 “停车吧，我不想回家了。” 凌子然没有理他，兀自地开着车。 她解开安全带，手握着门把 “凌子然，停车。” 不能停，真的不能停 “哥哥，你忘了吗，凌少峰下葬那晚，是你说要分开的，现在又算什么？” ──────────── 凌子然嘴里叼着烟，在她不远处一路跟着她，看她一个人走了很久，然后在路边蹲下 在昏暗的路灯下缩成小小的一团，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孤零零的，像是被世界彻底抛弃了。 后来，他看到一辆急忙忙驶来的车子，车上下来的人叁两步跑到她身边，她终于忍不住，扑倒那人怀里开始哭泣 那个人他见过，在凌以乔朋友圈里见过，在乐队现场也见过。 凌以乔在他怀里哭了很久，后来两人拉着手一起进了一旁的酒店。 心口堵了一团棉花，呜咽着一口气不上不下，凌子然夹着烟的手微微发抖，眼角发红，盯着马路对面的酒店 路边落了一地的烟头，直到天色蒙亮，银色的车子才呼啸着驶离了那个地方。 Chapter11 宋洺柘靠在墙上，仰头喘着粗气，手指轻轻插入凌以乔的发丝，陌生的快感让他无师自通的想要挺身 低头看向跪在他身前的人，她含的有些吃力，吃不掉整根，堪堪含了个头，可她偏要往嘴里塞，用上所有的技巧去讨好他。 凌以乔正在帮他口交 光是想到这个，心脏就不受控制。 他接到她的电话后心都快跳出来了，抓了钥匙就往她说的地方赶，小小的一只缩在路边，那样可怜 她哭了很久，宋洺柘想知道原因，可她要是不愿说他也不会去多问。 在前台，她说要一间房，他隐约猜到她想干什么。 他们从进电梯后就开始接吻，她迫切的亲吻他，像是要证明什么。 从尾椎处升起一阵酥麻，凌以乔感受到他腰间突然绷紧的肌肉，知道他这是快到了，更加卖力 几近痉挛的快感席卷了他全身，低沉的嘶吼从他嗓间发出，大概因为是第一次射精，射的又多又猛，饶是凌以乔有心想全部吃下去，也还是来不及吞咽，咳嗽两声，精液顺着嘴角滑落，滴在地毯上，还有的一些全部射在了她的脸上 凌以乔呛得脸通红，大口喘着气，一滴白浊沾在她纤长的睫毛上，摇摇欲坠，脸上、嘴角、口腔都是他的东西，周身被宋洺柘的气味包裹着 她这个样子实在是色情，宋洺柘脸募地红了，羞得不行，赶紧找来纸给她清理 帮她擦掉脸上的东西，她又挨上来亲他，舔他的下巴和脖子 凑在他耳边，不断亲吻他的耳朵 “我想和你做爱。”她说 宋洺柘心口一顿，他捏起她的下巴，俯身亲她，托起她的臀，往床边走。 ────── 第二天中午，一晚上被折腾的精疲力尽的凌以乔还在睡，房间里拉着厚重的窗帘，一丝阳光钻进来正巧撒在她眼睛上 有些晃眼，她转了个身，幽幽转醒。 浴室里传来水声，宋洺柘在洗澡。 她赤裸着身子缩在被子里，身上酸痛的厉害。 水声停了下来，没一会儿传来脚步声，被子轻轻掀开一角，宋洺柘带着刚沐浴后清香的身子钻了进来，见她醒了整个人蒙在被子里，抬手捞起她 “不闷吗？”他亲了亲她的额头 凌以乔看着他脸有些红，不知道是闷的还是因为害羞 她钻到他怀里，脸贴上他清凉的胸膛，觉得一切都不真实。不是后悔，只是觉得自己有些冲动。她太累了，腾不出心思来想别人，只想放任自己沉浸在宋洺柘满腔的爱意里，被他一点一点温暖治愈。 她真的很自私。 这对宋洺柘也有些不公平。 可他甘之如饴，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不知怎么，两人又纠缠在一起，又做了一次。 …… 元旦过后，凌以乔和宋洺柘开始同居，进度快的让人惊讶。 他们在学校附近找了个一室一厅的公寓，还一起养了条小金毛，叫lemon。 日子甜蜜快活，好不让人称羡。 后来凌以乔听说，那日之后凌少祥夫妇扬言要报警，谢生斌听闻连夜跑回了老家，后来凌宛瑜再叁保证并写下一封叁千字的保证书，称绝对不会再和他再联系，张晓燕将那保证书裱起来挂在她床头，让她日日看着，才肯这才作罢。 说实话对这个结果有些意外，看那天的阵仗想着两人要是私奔了也不奇怪。没想到竟然像濒死的鱼一样，扑腾两下就没了动作。 凌以乔不免对张晓燕刮目相看，说起来这事着实有些不光彩，所谓家丑不可外扬，要其他人碰到这事肯定是越低调越好，生怕别人知道。 可张晓燕却不然，她是生怕别人不知道。甚至在娘家的亲戚里，找了几个面相凶的，光着膀子跑到谢生斌呆的那个教育机构闹 坐在门口的地上，拿着喇叭喊 “这里的老师啊，把我女儿骗上床了呀，肚子都搞大了，现在好了，人跑了，怎么办呀，我可怜的女儿。” 凌少祥下班路过那个地方，看到自己老婆一副乡下泼妇样子在那又吵又骂，赶紧压下头加着步子走了。 丑态百出。 后来那教育机构的老板自认倒霉，又不想把事情闹的太大，自掏腰包塞了她两万块钱，张晓燕这才肯作罢。 女儿的名声和清白，在她眼里就值两万块钱。 凌以乔有些担心凌宛瑜，打了个电话过去。 “姐…我好想去死…”电话那头的凌宛瑜哭着说 她现在被限制了自由，除了家和学校，她哪都不能去。 凌以乔叹了一口气：“你在坚持一段时间，等过几天放寒假了，我就去接你，在我家住段时间，婶婶应该不会不同意的……” 电话那头传来张晓燕尖锐的声音 “你又在跟谁打电话！到时间了，手机给我！” 后来电话就被挂断。 凌以乔盘着腿坐在沙发上，叹了口气。 宋洺柘去卫生间拿了块干毛巾，坐到她身旁帮她擦半干的头发。 凌以乔圈上他的腰，偎在他怀里，看上去心情不佳。 “怎么了？”宋洺柘柔着声音问 凌以乔刚想开口，抬头看了眼他耳边，他刚洗完澡，所以没有戴助听器 微微直起身子，向着他比划，这段时间下来，她已经基本能用手语交流了 “我堂妹最近状态不是很好，我很担心她。” “就是你之前说的那个吗？” 她点了点头 宋洺柘抬手将她脸旁的碎发撩到耳后 “这事我们也不太好多干预，她要是有什么需要只能尽可能多帮着点。” 凌以乔瘪着嘴点了点头，认同了他的说法。 亲了亲她的额头 “马上过年了，打算什么时候回家？” 她想了想：：“小年夜吧。” “那我陪你呆到小年夜。” “真不想回家，真不想过年。” “为什么？” “一到过年，我们家…就很精彩。今年不知道会不会这样……”过了一会儿她又说“阿柘，你陪我回家吧。” 宋洺柘想了一下，点头说好。 凌以乔开心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其实家里没什么人，我爸爸去世了，妈妈……精神上有点问题，回了娘家休养，只有一个哥哥。不过叔叔和姑姑两家回来吃饭……”她慢慢比划着，期间有不会的就抓着他的手在他手心写给他看 她还想跟他说些什么，可她觉得有些难以启齿，看着他的手若有所思。 宋洺柘抓起她的手，手指在她手心轻轻研磨，拿到嘴边亲了一下 “没关系，我陪你回去。和你一起。” Chapter12 学期末，班级里有很多事要处理。刘易楠窝在宿舍看书，这会儿她好不容易才有了些空闲时间，看的泪眼婆娑入迷的很，差点忘了凌子然约她下午叁点在原来的咖啡厅见面。 她腾地起床，抓着包随意收拾了东西就往外面跑。 抬手看了看手表，15:23，还是迟到了将近半个小时，她在门口缓了缓呼吸，看到了坐在老位置上的凌子然。 天气早就已经冷了下来，他穿着蓝色的毛衣坐在窗边，看着窗外，容貌俊朗，眼底总是有散不开的阴郁。 刘易楠之前有听其他学长说过，凌子然原本是个很阳光的人，爱笑，开朗，也会经常和他们一起打球。 从去年开始他就好像突然换了个人似的，变得不爱说话，也很少参加他们的集体活动，听说去年他爸爸去世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 凌子然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刘易楠，朝着她笑了笑。 刘易楠推门进去，在他对面坐下 “抱歉啊学长，我看小说看忘时间了。” “没关系，我也没等多久。”凌子然抬手招来了服务员，问她：“喝什么？” “焦糖玛奇朵谢谢。” 他又对着服务员：“一杯焦糖玛奇朵，一杯拿铁谢谢。” 刘易楠将电脑拿了出来，发现一直插在电脑上的u盘不见了 要用的资料和文件都在那里面，刘易楠在包里翻了好久，后来干脆将包里的东西一股脑全倒了出来，还是没有。 这才想起前天苏珊的u盘丢了，她正好要拷贝资料，就给她借去用了。 “学长…我忘带u盘了……”她幽幽地说道“我我马上让人送过来！” 凌子然挑了挑眉笑道：“没事，不着急。” 桌子上全是她的东西，凌子然被一本书吸引去了目光。 《枫叶情》──看上去有些年头了，书页微微泛黄，却保存的很好，连折角都没有 刘易楠见他拿起书，随意翻了两页，开口说道： “这是我最爱看的一本小说，看了不下十遍了，我很喜欢这个作者，她的每本书我都有收藏，可是她现在已经封笔不写了，听说是嫁人嫁去了国外，唉，怪可惜的。” “她是嫁人了，”凌子然说“不过没嫁去国外，她就在国内。” “你怎么知道？” 凌子然把书放回了桌上，抬眼看她“这本书…是我妈妈写得。” 刘易楠张着嘴，惊讶的说不出话 过了好久才缓过来，拿起书看着作者后面的署名──岱云 “天呐…” “她嫁了人，后来有了我之后，便放弃了事业，一心为了家庭……这本书，我也很喜欢的。还记得那时候年纪小，还不识多少字，是她一字一句读给我听得。” 说着凌子然不由想起那个夏天，他和妈妈还有妹妹靠在院子里的树下乘凉，清风徐徐，连风都带着温度 凌子然靠在妈妈身上，凌以乔躺在他腿上，唐岱云就拿着这本《枫叶情》轻声细语地读给他们听 不过十分钟，传来轻轻地鼾声，凌以乔趴在他腿上睡着了，刚才吃了西瓜，得了甜味儿，嘴角还巴巴的往外流着口水。 他和唐岱云相视一笑，任她睡着。 他那个时候刚上小学，对那本书的理解有限，只记得凌以乔呼呼的鼾声 想到这，他不露痕迹的笑了一下 后来长大之后他又重新自己读了一遍这本书 确实是本好书，也不免因为唐岱云放弃事业而感到可惜。 “学长，我能见见你妈妈吗，我太想知道这个作者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了。”刘易楠双手合十，小心翼翼地问他 凌子然点了点头：“可以，她过年前会回怀城，你要是想的话，我可以带你去见她。” “yes！”她激动的要跳起来，把服务员吓了一跳，差点把被子里的咖啡给撒了 凌子然看到门口站着一个女孩，正在往他们这里张望 他示意刘易楠：“给你送东西的人来了。” 刘易楠回头，看到苏珊正在门外等她，和他打了招呼就匆匆跑了出去 没多久刘易楠就红着脸回来了，凌子然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打趣着问她 “和好了？” 一瞬间刘易楠的脸更红了，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他 回头又看了看门外，只见苏珊走了不远也正好回过头看她，正和她甜蜜的招了招手。 ────── 刘易楠和凌子然约在小年夜当天一起去见唐岱云。 当天一早他们就到了怀城机场，凌子然却迟迟不进去，像是在等什么人。 “还有人要来吗？”外面风很大，她裹了裹身上的大衣 “我妹妹。”凌子然从口袋里拿出烟盒，吊了一根在嘴里，歪着头点燃 “妹妹？亲妹妹吗？”刘易楠从没听他说过他还有个妹妹。 “嗯。” 没多久，一高一矮两个人牵着手往他们这边走 刘易楠瞪大了眼睛，转头看向凌子然 凌子然深吸了一口烟，转过头看她，烟雾缓缓吐出，刘易楠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到他说： “现在，你又欠我一个秘密了。” Chapter13 凌以乔和宋洺柘一起来的。 看到凌子然身边站了个女人，她有些吃惊，又很快掩盖过去 “这是我哥哥。”凌以乔对宋洺柘说，宋洺柘跟着她喊哥哥 凌子然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又给他们介绍刘易楠 刘易楠还没回过神，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凌以乔看，还是一旁的凌子然拱了拱她，她才反应过来 “你们好。”匆匆打了招呼 凌以乔有些不明所以，她刚才看着她的样子实在是奇怪 四人在到大厅内等，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几人都不说话，宋洺柘之前没怎么听凌以乔提起过她哥哥，现在见面了两人也不说话，想来应该关系不怎么亲近。 刘易楠还在偷偷打量着凌以乔，她比照片上更漂亮，一旁的宋洺柘也是，两人站在一块儿，俊男美女，登对的很，视线偶然扫过宋洺柘耳朵上的东西时一顿，心中了然。抬头看了看身旁的凌子然，鼻子一酸竟然想哭 学长太可怜了。 唐岱云的飞机准时抵达，在襄北那么长时间她看上去状态好了很多，凌以乔扑在她怀里，她很想妈妈。 刘易楠见到唐岱云很是激动，又是拥抱又是要签名的，她本人贵气又温婉，很好相处，和她想象中的一模一样。 几人回了家里，刘易楠原本是要回家的，被唐岱云留下来吃饭。 凌以乔和宋洺柘两人自告奋勇去厨房忙活了，唐岱云坐在客厅沙发上，不断往他们那边张望着，喜颜于色。 宋洺柘掌勺，凌以乔给他打下手，几个小菜做的倒是像模像样的。 唐岱云又给宋洺柘加了块肉，凌以乔带回来的这个男朋友，她越看越满意 “多吃点儿小宋。” “谢谢阿姨，您也多吃点。” “小宋过年不回去家里人不会说什么吗？”她笑着问 “不会，我跟他们说我陪女朋友回家过年他们很开心，而且我和乔乔打算初五之后在一起回我家。” “那挺好，乔乔跟我说，你们已经同居了？” “是的。” “她啊从小娇气惯了的，又懒又挑，你得多担待着点。” “妈妈！”凌以乔娇嗔地开口 宋洺柘低头一笑：“没有，乔乔平时都会和我一起做家务的。” 凌子然默默的听着，剥了只虾习惯性想要给凌以乔，却见她盘子里已经堆了好几只剥好了的，手一顿，转手丢进刘易楠碗里 刘易楠受宠若惊。 晚上凌子然送刘易楠回家还没回来，唐岱云早早的睡下了，凌以乔和宋洺柘两人窝在一起，翻看着凌以乔小时候的照片 “都说女儿长的像爸爸，儿子长得像妈妈，你跟子然哥倒不是，子然哥更像爸爸，你更像你妈妈。”宋洺柘指着很多年的一张全家福说 “很多人都这么说，小时候还有人说我长得不及哥哥好看，我哭了好久。”凌以乔靠在他胸膛上，跟他比划着手势 “嗯…确实没有子然哥好看…” “你！”凌以乔抓起他的手在他手背上咬了一口 宋洺柘笑着把她捞到怀里亲了两口 她刚洗完澡，身上散发着刚沐浴过后的清香，头发吹的半干，发梢的水珠沾湿了她胸前的睡衣，丝质睡衣贴在身上，隐约看得出她胸前的凸起 宋洺柘喉结微动，心里算了算日子 “乔乔，今天日子结束了吧？” 凌以乔巴巴看着他，点了点头 “你们家隔音好吗？” 想到他要干什么，凌以乔憋着嘴笑，又点了点头 宋洺柘伸手去拿床头柜上的助听器带好 “为什么还要重新戴上？”她问 “喜欢听你叫。” 凌以乔脸募地红了，整个人钻到被子里，她放软了声音：“可是家里没有套呀。” 这倒是提醒了宋洺柘，眉宇微皱，叹了口气，将她捞进怀里，头窝在她颈间微蹭 “失策了…” “今天安全期，要不…”凌以乔抬起头在他嘴上亲了一下，手伸进他的衣服摸上他小腹“你不弄进去？” 宋洺柘含上她的唇，好一番吮吸厮磨，两人的舌头互相纠缠着，快到情难自抑时却生生停了下来 松开她的唇亲了亲她的鼻尖和额头 “不行…还是不安全。” 凌以乔是个只看眼前的人，如此一番缠绵，再加上已经几天没有亲近了，她也是想的厉害，贴在小腹上的东西那么硬，他怎么能忍得住 手使坏地伸进他裤子里，握住了那硬挺的东西，抬头舔弄轻咬他的喉结 “我想要…”手里轻轻撸动着 宋洺柘气息沉了，抓住她作乱的手 “不可以。” 凌以乔有些丧气，在这种事上宋洺柘要比她有原则的多，心里知道他是为了她好，可还是忍不住郁闷 这就是──欲求不满？ 凌以乔简直要被自己气笑了。 宋洺柘翻身压在她身上，扒了她的裤子，手指抚上她湿糯糯的地方，俯身去舔她的唇 “用嘴帮你好不好？” 说完就往她身下钻 少女毛发稀疏，整个花穴都展露在他眼前，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和呼吸，那小洞翕合两下，吐出一波蜜汁，宋洺柘伸出舌头接住 “嗯……”陌生的触感让凌以乔抖了抖身子 唇舌将包裹着穴口的娇嫩阴唇舔了个遍，旁边的两片贝肉也没被冷落，轻轻柔柔的被吸舔着 凌以乔忍不住呻吟，身下的水源源不断的吐出，却被他尽数裹进口中，甚至模拟着交合的动作，在她体内浅进浅出 她难耐地仰着头，手指插到他发间 宋洺柘舌尖轻刮她的阴蒂，感受到她身子一瞬间的紧绷，便盯着那出来来回回，伸出一根手指进入了她体内，跟着他嘴上的动作，不断抽插进出着 手指被绞得那样紧，一根手指就有些困难了，宋洺柘真不知道那里之前是怎么容的下他的。 又往里加了一根手指，不断往深处推进，那种从外到内游走开来的酸胀酥麻，她简直要忍不住脱口而出的尖叫 想求饶想喊救命，简直要死在他唇舌之下。 “阿柘…阿柘……”她一声声喊着他，声音软到了骨子里 快感乍现，她死咬着下唇，淫液像是开了闸的水泵，如注而出 宋洺柘湿了一手，下巴上也溅了不少。 从她腿间抬起头，伸出舌头轻轻舔掉嘴角沾上的透明液体。 等慢慢缓过神，看着一脸得意宋洺柘，凌以乔抬起一只脚，白嫩的足轻轻揉踩上他胯间的炙热 “到你了──” ──────────── 首-发：po18.org (woo18 uip) Chapter14 一夜好梦，睡眼惺忪间看见一人一狗挨着坐在房间的落地窗前。 听到了身后被子摩挲的声音，男人回头，今儿天气倒是好，冬日里刺眼的太阳使得她看不清他的脸，只听见他说： “乔乔，下雪了。” 凌以乔有几秒钟没分清他是谁。 身上清清爽爽的，应该是他帮她清理过了身子。 套了件薄薄的睡裙，好在屋里暖气开的足，又蒙在被子里，倒也不觉得冷 他盘着腿坐在毛毯上，身上穿着米色的毛衣，阳光镀在他身上，说不出的温馨，凌以乔少有的觉得心安，这一刻她竟觉得生活安好。 起身光着脚踩在地板上，赶走靠在他腿上的lemon，蹲下身子钻到他怀里，一旁的小金毛颇不满意的哼唧了几声，像是在抗议 宋洺柘拿过一旁沙发上的毛毯披在她身上，双手圈着他 “冷不冷？” 她摇摇头，大概是还没睡醒，有些贪恋他身上的温度和味道 一夜之间，这个城市竟穿上了雪衣，昨晚应该下了一夜，路上都已经积起了一层薄薄的雪 “下雪了。”她说 “嗯，怀城下雪，倒是少见。” “真美。”纵然见识过大雪纷飞的景象，可下了雪怀城倒也是别有一番风韵。 ──────────── 当天下午，凌以乔和宋洺柘去超市买菜，凌以乔一路像个牛皮糖一样贴在宋洺柘身后，环着他的腰，下巴抵在他的背上，他走一步她就跟着走一步 宋洺柘无奈的笑了笑，虽然有些不方便，大庭广众之下也有些引人注目了，可他和她一样，都深深沉浸在这种甜蜜里无法自拔，心里受用的很。 他能感受到凌以乔的用心，也能感受到自己在她心里似乎有了变化，不管怎么样，作为一个恋人来说，她真是无可挑剔。 到柜台结算的时候，凌以乔顺手拿了几盒避孕套丢在购物车里，然后整个脸都埋在宋洺柘背上，耳根发烫。 今年叔叔一家倒来的早，从超市回去他们已经在家里了。 唐岱云笑着接过了他们手里的东西，宋洺柘挨个和他们打招呼 “哎哟，这就是乔乔男朋友啊，小伙子又高又帅的，真好。”张晓燕还是那副样子，又把一旁的凌宛瑜拉到身边“看到没有，你找的男朋友也要跟人家小宋差不多才行，别又把那种不叁不四的老男人带到我面前来，我看着就来气…” 凌宛瑜有些尴尬，对着宋洺柘喊了声“姐夫。” 可把他高兴坏了。 张晓燕拉着两人在沙发上坐下 “小宋也是跟乔乔一个学校的吗？” “是的。” “学什么的？” 张晓燕说的太快，宋洺柘没有听清，侧着头求助的看向凌以乔 “婶婶问你是学什么的。”凌以乔说 “我是学金融的。” “金融啊，那好的呀，以后股票基金啥的我可以请教你了呀。” 凌以乔忍不住想要扶额 “不过你这耳朵是……”张晓燕也发现了他的不同 “哦，这是天生有的毛病，我耳朵听不到。”宋洺柘说的轻描淡写 “哦，这样啊……”张晓燕变了脸色“你也看得到的，我们乔乔啊家里条件不错的，不知道小宋你家里是做什么的呀？”她又问 “婶婶…”凌以乔忍不住出声，哪有她这样一上来就打听人家家世的 “问问又没关系的咯，要是跟你条件差不多也是不行的呀。” 凌以乔还想在说什么，却被宋洺柘制止 “我父母都是给政府工作的。” “公务员啊，具体做什么的？” 宋洺柘剥了一个橘子给凌以乔“不太方便透露。” ‘不太方便透露’这几个字就有些巧妙了 要是普通职员有什么是不好透露的？ 张晓燕转头看了一眼一旁的凌少祥，心中了然。 凌以乔也有些惊讶，从他平时穿的用的看得出来应该家境不错，却没想到是这一层。 凌以乔明显不想在和她多说了，拉着宋洺柘去厨房帮唐岱云 厨房门口。凌以乔凑在他耳边说：“刚才那些话你别放在心上，她就是这么一个势利的人。” 宋洺柘抬手揉了揉她的头：“没事。” 两人帮着唐岱云择菜，回来后一直没见凌子然，凌以乔问她：“哥哥呢？” “去银行取钱了。” 凌少峰不在了，这事儿就落在他头上了。 天色变黑，晚饭已经准备的差不多，凌子然却迟迟未归。 凌以乔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 “妈，哥哥几点出去的。” “他叁点不到就走了，照理说现在该回来了…” 心中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我给他打个……”凌以乔刚想给他打电话，凌子然的电话就来了 她赶紧接起：“哥哥……” “喂，是…凌子然的家属吗？”接电话的不是凌子然 电话那头有些嘈杂，凌以乔还听到了警车的声音，心里的不安更甚 “是的，我是他妹妹。” “凌子然出了车祸，比较严重，现在正送往医院，家属赶紧到医院去吧……” 头脑发懵，她险些站不住，幸好被一旁的宋洺柘扶住了 唐岱云听闻凌子然出了车祸，状态不是很好，神志有些不清醒，留在了家里，凌宛瑜被安排留下来照顾她 “乔乔，那个医院？” “乔乔？乔乔？” 上了车，凌以乔还是发懵的状态，宋洺柘喊了她好几声她才反应过来 “哦，人民医院。”这几个字像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 宋洺柘见她这个样子，心也跟着她揪紧了，低头看她握着手机的手居然止不住的在发抖 原来哥哥对她影响这么大，之前还以为他们兄妹两个不亲近。 到了医院，手术室门口的灯亮着，外面有两个警察和一个穿着朴素的男人 “是家属吗？”警察问 凌以乔直愣愣地看着手术室门外的灯，木纳的点了点头 “我们看了视频回放，对方全责，下了雪，路上结冰，大卡车下坡刹不住车，直接撞上去了，肇事者就是他”他指了指一旁那个穿着朴素的男人 这时候医生出来了，凌以乔赶紧凑上去 “病患家属是吧，患者主要伤在头上和又小腿上………出血量不多，但是因为在头部，也有小概率可能会醒不过来，家属要做好心里准备……” 医生说了一大堆，凌以乔只听到他说可能会醒不过来，她脸色白的厉害，这会儿甚至连哭都不会了，整个人如木偶一般，傻傻站着。 //////// （第一更） Chapter15 签字，签字，医生要她签字，警察要她签字，凌以乔拿着笔，麻木的签下一个个歪七扭八的名字 张晓燕和凌少祥现在才赶到 “怎么会这样的啦，乔乔，你哥哥严不严重啊？”又看到一旁站着的畏畏缩缩的男人“欸人是不是你撞的，我跟你讲你要赔钱的啊，这人要是有个叁长两短你赶紧挖挖裤兜看看钱够不够吧。” 那个男人不断道歉，张晓燕还不依不挠的 “道歉有什么用的啦，人都被你撞成这样了……” 凌以乔觉得聒噪的很，捂着耳朵蹲下，全身控制不住地发抖，宋洺柘在她一旁揽着安慰她 “乔乔，医生说只有小概率可能会醒不来，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凌以乔完全听不进他说的，满脑子想的都是哥哥要是醒不过来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 叁个小时过去，凌子然还在手术室里，张晓燕两人明显有些等不及了 她踌躇着上前，小心翼翼地开口：“乔乔，你哥哥会没事的，他今天是去取钱的，那内个钱……” 凌以乔终于抬头看她，眼睛通红，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你要钱是吧”她站起身，声音沙哑着，又因蹲太久腿发麻险些跌坐在地上，好在有宋洺柘扶着 “好”等缓过来她走到角落，拿起刚才警察送过来的凌子然车上的包 拉开拉链，拿出一打扔在她脚下 “不是要钱吗？给你，给你，都给你！”钱被她一打一打扔在地上，最后直接整个包都被她砸到张晓燕面前 凌以乔觉得自己从来这样恶心过一个人，她整个人都歇斯底里了起来：“你不是要钱吗，捡啊，都是你的，拿了钱赶紧滚啊！滚啊！” 大年夜的晚上，医院里人头稀疏，却还是有几人被手术室门口的这一幕吸引了眼光 几十万的现金被扔在了地上，一地的红色钞票，一男一女蹲着满地地捡 凌以乔再也忍不住了，胃里一阵痉挛，最后弯腰撑着墙角干呕起来 宋洺柘轻轻拍着她的背，她没有吃东西，只能抓着脖子痛苦的吐出些酸水 他哪里见凌以乔这个样子，从刚才的歇斯底里到现在因为过分紧张和恐惧引发的生理不适，终于，她埋在他怀里，再也绷不住，放声大哭 天，他心都要碎了 转头看向地上正在捡钱的两个人，眼底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手术一直持续了六个小时，刚才凌少霞也赶过来看了一眼，白了一眼凌少祥夫妇二人，在这陪了凌以乔一会儿，现在也走了 门外只剩凌以乔和宋洺柘两人。 灯暗了，医生终于推着凌子然出来 “手术很顺利，不用太担心，主要看他接下来24小时的情况，如果情况好的话，应该很快就能醒过来。” 人要进重症监护室观察24小时，凌以乔抱着膝盖，整个缩在门外的椅子上，正在给凌宛瑜打电话 “宛瑜，我妈怎么样了？”声音沙哑地厉害 “孃孃受了挺大的刺激，脑子一直不太清醒，这会儿刚吃了药，睡下了。” “麻烦你了，帮我多照看着点。” “应该的，子然哥他怎么样了？” “手术挺成功的，就等他醒了。” 宋洺柘端来了一杯热水给她，她轻声说了句谢谢 ──────────── 凌子然醒来是叁天后的事了，凌以乔趴在他床边，紧紧握着他的手，眼底一片乌青，应该是好几天没睡好觉了。 抬起手，轻轻抚上她的脸 太久太久，没能这样好好看她了 宋洺柘推开病房门进来，手里拿着毯子，见他醒了，脸上露出欣喜之色，故意放轻了声音 “子然哥，你醒了。” 凌子然收回手，对他笑了一笑 宋洺柘原本还想让凌以乔继续睡会，想了想还是把她叫醒了 “哥哥！”凌以乔见他醒了，整个人有些激动，握着他的手不松开，一直到医生检查完，得了好的消息，她才放松了下来 下午，唐岱云和凌少霞凌宛瑜一同到医院来探望 唐岱云跟凌宛瑜说的一样，这几天状态都不是太好，经常会说些胡话，脑子也不太清醒，这会儿竟然拉着凌子然的手乐呵呵地笑 凌子然皱着眉和凌以乔对望了一眼，一脸担忧。 凌少霞将果篮放在床头，询问了情况，关心了两声，坐到凌以乔身旁 “乔乔啊，你叔叔托我跟你说，上次是婶婶太过分了，说了不合时宜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说到底是一家人……” 凌以乔抬起手不让她再说下去 “我知道了。”随意敷衍着 躺在病床上的哥哥，神志不清的妈妈 她现在太累了，不想再费一点功夫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连表面功夫都不想再去维持 他们爱怎么样怎么样。 唐岱云这个情况凌以乔决定先把她送回襄北治疗，凌子然这边请了两个护工，一时应该应付的来 宋洺柘送他们到了机场，这些天他一直片刻不离的陪着她 “阿柘，帮我跟叔叔阿姨说声抱歉，今年不能登门拜访了，我买了些礼物给他们，放在你后备箱了，希望他们喜欢。”过安检前凌以乔对宋洺柘说 “乔乔，我可以留下来陪你的……”这几天她有多辛苦他都看在眼里 凌以乔摇了摇头“不必为我做到这份上，已经够了，过年，还是要回趟家的。”他已经做的够多了 甚至太多了 不想让她有压力，他只好应了下来 飞机上，凌以乔闭着眼小憩，行程过半，刚有些睡意就被一旁的人拍醒 这几天睡眠不足现在头隐约有点疼，她揉了揉太阳穴努力清醒了一下 “妈，怎么了？” 唐岱云凑到她耳边，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她，压低了声音说 “你爸，昨天又找我了…” 说真的，凌以乔被她这个样子搞得一阵毛骨悚然，鸡皮疙瘩都立起来了 “你又说胡话了。” “真的，他要我偿命！”说完她眼睛扫了一下周围，瞪大了眼睛： “你不知道吧，你爸不是因为酒驾，是因为被人下了安眠药！所以开车才会冲下去！” “是我下的药哈哈哈，所以他每天晚上都来找我，他要我偿命！” 首-发：po18.org (woo18 uip) Chapter16 将唐岱云安顿好，凌以乔当天就回了怀城。脑子混混沌沌的，一路上都在想唐岱云说的话。 明知道是胡话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到了医院，只觉得头重脚轻，走路都有些虚浮 “是不是生病了？”凌子然担忧的看她，她现在脸色实在是苍白的吓人 “有点低烧。”凌以乔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过来。”朝她伸出手 凌以乔瘪了瘪嘴，向他凑近 温热的手抚在她额头上却是清凉的 “这么烫还低烧。”凌子然叫来了医生给她检查，为了方便，凌以乔就在他病房外的陪护床上挂水 夜渐渐深了，凌子然杵着拐杖站在窗前抽烟，今天是年初五，迎财神的日子 窗外烟花爆竹的声音时不时响起，可以看到远处黑夜中绽放的绚烂花火，突然乍现，又回归尘埃 这一刻，他无比寂寥，又无比落寞。 一根烟罢，他轻轻走到外面凌以乔的房间。 很暗，很安静，只有她因为感冒比以往重一些的呼吸声。 凌子然也放轻了呼吸，悄悄走过去，借着窗外微弱的灯光，贪恋地看着她的睡颜。 忘不掉的人像星星，到了晚上才显得特别。平日埋藏在心底的情感，在这四下无人的黑夜里，铺天盖地的将他淹没 凌子然屏住了呼吸，心跳的很快，一点点靠近他的妹妹 唇轻轻印在她的唇上，只是浅浅的触碰，比不上之前任何一次的唇齿之间的纠缠缠绵，不敢再要太多，又因为这偷来的轻轻一吻生出更为苦涩的哀伤。 闭上眼睛在她唇上舔了一下，随即离开。黑暗中，他坐在她床边很久。 房门轻轻合上，凌以乔攸地睁开眼，眼眶湿润，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掀起被子盖在头上 还好，没有露馅。 ──── 刘易楠听说了凌子然出了车祸在医院的事，今天特地来探望他 头上缠着纱布，腿上打着石膏，是有点惨。 刘易楠和凌以乔打了个招呼，凌以乔接过她手里的花束，正巧病房里的花也需要换了，她拿着花束和花瓶往外面的洗手间走 刘易楠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学长，怎么回事啊，怎么成这样了？” “没事，被车撞了一下。” “脑袋没撞坏吧。” 凌子然无语的笑了笑 “阿姨呢？” “回襄北了。” “这里只有……你和你妹妹啊？” “嗯。” 刘易楠咽了咽口水，再次想起这事，还是有些难消化 “刘易楠”凌子然突然一本正经地叫她 “嗯？” “你做我女朋友吧。” …… 凌以乔换完花回来，看见两人牵着的手，心口一顿 一直到她把花瓶摆好，放在窗边，两人也没有松开 凌以乔缓缓深吸一口气，抬起手看了眼时间，快到饭点了，应该要留人吃饭的，挤出了一个淡淡的笑来：“我去打包点菜回来。” “我去吧。”刘易楠赶紧站起身 “不用…”凌以乔套上大衣“你在这儿好好陪陪我哥吧。” 凌以乔走出医院，天已经有些暗了，刚才出来的着急，手套围巾都没戴，风很大，脸被吹的干涩的发紧，她裹了裹身上的大衣，一个人站在路边，往手上哈了一口气搓了搓手 医院附近没什么吃食，原本打算喊辆车，后来想了想决定还是用走的，她记得离医院大概两站的距离有个商场。 找了一家看上去不错的店，打包了几个菜，两只手拎着，有些沉。 不过一会的功夫，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淅淅沥沥地，竟然开始下起了小雨。 凌以乔在路边拦了辆车回医院。 在病房门口还没进去就听见了几声笑语，姑姑和姑父也来了 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开门进去 “乔乔回来了，快来，我们正和你嫂子聊的开心呢。”凌少霞脸上笑得灿烂，连大红唇都柔和的多了。 嫂子…… 他们四人围在病房内的餐桌旁已经开始吃上了，桌子不是很大，刘易楠和凌子然挨着坐在一起，桌子上十几个家常菜，有骨头汤，应该是凌少霞他们带过来的晚饭，出了事后，她偶尔会来探望凌子然 凌以乔这样拎着两大袋子的外卖站在门口，倒有些尴尬了。 她看到凌子然加了块鱼肉，去了骨头然后放在刘易楠碗里 “傻站着干什么，快过来呀。”凌少霞招呼着 她拾起笑，走到桌边，把买回来的菜摆到桌上 “哎哟买这么多，刚刚带电话给你你没接，想让你不要买了赶紧回来的。” 凌以乔脱了大衣，刚才吹了风，现在病房里空调开的暖和，毛细血管扩张，脸颊两边红红的 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果然有一个未接来电 “手里静音了，放在口袋里没听到。” “快坐下吃吧。” 凌以乔在她们对面落了坐 “小刘啊，怎么然然住了那么久的医院你才来看他啊。” “我怕她担心，昨天才告诉她我住院的事。”刘易楠正想着要怎么说呢，凌子然就帮她回答了 “乔乔之前就见过你哥哥的女朋友吧，听说她年前来过一次的。” “嗯，见过。”凌以乔扒拉着碗里的肉 “那怎么也没和我说说你嫂子的事？” “我那个时候不知道他们在一起了…”第一次见刘易楠的时候，凌子然说是学妹 “哦，那是因为我和学…子然也是刚刚在一起的，彼此都有些拘着放不开，想着关系稳定点再告诉你们的，没想到他出了车祸……”刘易楠眯起眼睛笑着说 “我们啊也是第一次见然然带女朋友回来，稀奇的很。”凌少霞又想到什么“对了，小刘不是怀城人吧，将来毕业以后打算在哪发展？” “我今年六月份就要出国了，之后可能会留在国外发展。”刘易楠说着，又看了眼一直低着头默不作声的凌以乔 “啊，要出国啊，那你们岂不是要异国恋了啊…”凌少霞也有些惊讶 “不会，我会跟着她去。”凌子然说 凌以乔一愣 “那挺好的呀，去哪个国家啊，要是美国的话我和姑父还能照应着你们点。” “英国。”凌子然放下了筷子，语气平淡 “我吃好了，出去走走。”凌以乔突然起身，也没等他们反应就出了门 Chapter17 凌以乔一个人走出了医院，这次连大衣都没有穿，冬夜的寒风吹在身上，怎么这么冷啊，她真的好讨厌冬天，一点也不讲人情，铁了心的要冻死你。 她一个人坐在长椅上，坐了很久，坐的笔直，两手撑在膝盖上，眼睛看着脚下的草地，路过的人都不免要奇怪的多看两眼，再到后来，就没有人路过了。 很晚了吧，她想。 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人，打着石膏，杵着拐杖 她抬起头，眼前氤氲，看不清他的脸，她咽了咽口水湿润干涩的嗓子 “哥哥。” 凌子然将手里的大衣给她披上，帽子、围巾、手套，都给她戴上 然后坐在她身旁，也不说话 手机在大衣里振动，凌以乔不想管它 “哥哥，你真的要走吗？”她忽然开口，嗓音沙哑 “嗯。”凌子然拨了拨额前被风吹乱的头发，从口袋里拿出烟，叼在嘴里想点上，想了想还是算了 “你用不着这样的。”凌以乔看向他“何必找她在我面前演这么一场戏，我又没缠着你，你用不着这样，你用不着这样的。” 凌子然把叼在嘴里的烟取下，拿在手里 “没有演戏，是真的要走。” “为什么？” “想离开你，想远离你。”大概是风太大了，他被风吹的虚起眼睛，却不看她 “凌子然。”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妈妈就拜托你照顾了，以后没什么事我们最好不要见面了。” 凌以乔闭上眼睛，深深呼着气 凌子然站起身，抬起她的下巴，看着她的眼睛 “乔乔，我们是亲兄妹，身上流着一样的血，我们以前那样太不正常了，是有悖人伦，不能被人接受的。我们青春期冲动，做错了事，我们不能一直错下去，所以我找了个正常的女朋友，要去过正常的生活，你……”还想再说些过分的话，看着她的眼睛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你和小宋，也好好的。小宋人不错，可以托付……” “够了。”凌以乔拍开他的手猛地站起身，全身不受控制发抖，不断做着深呼吸 “乔乔…”是不是太过了，她怎么会这个反应，凑过去想看看她的情况 凌以乔推开他，头也不回的往医院外面走。 她漫无目的地走着，只觉得喘不上来气，大口的用力呼吸，手机不知疲地振动了两下，然后又归于平静，凌以乔拿出来看了一眼，原来是没电了。 路边两排路灯发着昏暗的光，远处的钟楼响起沉重的钟声，她停下脚步，心里默默的数 一、二、叁……十二。 已经十二点了吗，她抬起头，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走到了江边 走了很久了，她想回家了。 ──── 宋洺柘打了一晚上的电话，凌以乔都没有接? 去她家里找过，没有人，后来又去了他们的公寓 四下黑暗，他以为没人刚想转身出门再去找的时候却听到了浴室里传来的水声。 凌以乔洗澡习惯性要锁门，宋洺柘在门外焦急的敲门 “乔乔，你在里面吗？我是阿柘，开门好不好？” 没有人回应他 心里的不安更盛，他又喊了几声，正打算破门而入的时候，门从里面打开 凌以乔浑身赤裸着站他面前，身上没有擦干，不断往下滴着水 宋洺柘把她拥进怀里，这才松了一口气 “我很累了，我想睡觉。”凌以乔说，语气很平静。 屋子里没有开暖气，宋洺柘拿了毛巾把她身上擦干，又穿上了衣服，又调了合适的温度才坐在床边，一直守着她。 手机屏幕亮起，是凌子然 “找到了吗？”仔细听上去，他的尾音竟然在发颤 “找到了，在家里，现在睡下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声音又变回了以前的那样：“那就好，让她好好睡吧。”随即又说： “小宋，乔乔……就拜托你了。” 电话挂断后，宋洺柘看着窗外，眼底神情复杂，然后脱了衣裤，躺进被窝，从背后拥着她，感受到她轻轻地呼吸和隔着衣物传来的体温，提心吊胆了一个晚上，这才觉得片刻心安，没过多久，也跟着她沉沉睡去。 凌以乔整整昏睡了一天一夜，期间有过短暂的清醒，被宋洺柘叫起来喝了两口粥，然后也不说话，也不睁眼，再过一会，又沉沉的睡去。 是年末，走亲访友也在前几天结束的差不多，街上又热闹了起来，都在为新的一年的开工做准备。凌以乔在结束了长久的睡眠之后又变成了原来的样子。 那天晚上的话确实对她打击不小，凌子然想要好好过日子，她要是为此就堕落下去摆出一副生不如死，拿得起放不下的样子也未免太可笑了点。 从那之后，她再也没见过凌子然，她继续好好上学，好好生活，好好和宋洺柘谈恋爱，使劲的努力过好自己的日子。 //////// 24号-26号po停机 想着还是把后面两天的放上来吧 （这章是24号de） Chapter18 时间过得算快，转眼到了六月底，凌以乔虽然早就搬出了宿舍，但一直有跟她们保持着联系，平时有空也会时不时的聚一聚，关系维持的不错。 听说方婷婷和她之前的男朋友分手了，最近又重新找了一个，今天说要介绍给她们认识。 宿舍其他两人说，方婷婷这个男朋友玩的挺野的，认识很多社会上的人，凌以乔附议，从第一次和她们见面地点选在酒吧就能看的出来。 晚上，她们在酒吧门口见到了她的男朋友余志新，长得不错，但是浑身一股痞气，一身皮衣，头发支愣的像个刺猬，右耳带着一个黑色的耳钉，一见到她们几个一双眼睛就流里流气的上下打量，以至于凌以乔对他的第一印象就不太好。 他还带了几个兄弟一起来的，都跟他的样子如出一辙。 之前凌以乔偶尔也会跟着朋友来酒吧这种地方玩，年轻人嘛，需要正常社交，但自从和宋洺柘在一起之后她就很少会出现在这种地方了。比起这种刺激的无效社交，她现在更喜欢和宋洺柘安静的呆在一起，享受宋洺柘给她带来的心安和温暖。 所以时隔许久出现在这种场合，她有些难以适从。 凌以乔坐在角落里，偶尔会和她们玩几把骰子，也免不了被灌几杯酒。 太久没喝酒了，几杯洋酒下肚再加上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和酒吧里闪烁变换的灯光，竟有些上头了，凌以乔要了两杯果汁，给了方婷婷一杯，她也被灌了不少酒，刚刚还看见她和余志新无视他人的在一边拥吻，这会儿应该是醉了，闭着眼睛靠在卡座的沙发上，余志新却不见人影。 有电话来，凌以乔跟她们打了声招呼，穿过挤挤攘攘的舞池，在洗手间门口接起了电话 “喂” “还在玩吗？”宋洺柘温柔的声音和这里对比明显 “嗯…不过应该马上结束了。”大概是沾了酒精的缘故，她的声音听上去温柔绵长，又嗲又娇的 宋洺柘骨头酥了大半，又不免担心“喝酒了吗？” “喝了一点，但是没有喝醉。” “要不要我来接你” “不用了，到时候我打车回来就行，反正离家不远。”凌以乔咧着嘴笑了一下，却看到从隔壁男厕出来的人 视线对上了，笑容僵硬在脸上 “那好吧，少喝点酒，注意安全。” “嗯，知道了。” “拜拜。” 挂了电话，凌以乔看着站在她面前正笑嘻嘻地擦着手上水的人。 “好久不见。”他说 又是那双带着戏谑的蓝色眼睛，真是讨厌 凌以乔不打算理他，绕过他就要走 “欸这就走啦，”凌丹尼跟上她“刚刚跟谁打电话这么甜蜜，男朋友？还是凌子然？” “不用你管。”凌以乔加快了脚步甩开了他 回了位子方婷婷这会儿清醒了一点，又和别人比划骰子呢，时间不早了，有几人已经先回去了，凌以乔拿了包，嘱咐着她们也早些回去，打算先走了。 正是场子最热的时候，人实在太多，凌以乔想着从后面绕一下，从后门出去 好巧不巧的她在后门最角落的卡座上看到了一个熟人 不，不能说是熟人，他们也是今天刚认识的 余志新正在和一个身材火辣穿着暴露的女人拥吻，甚至手已经伸进了她堪堪蔽体的衣服里，周围还坐着不少女的，难怪刚才就不见他人，原来是转场到另一个温柔乡里来了 凌以乔拿出手机，将这一幕录了下来 嘴角冷笑，还真怕他们下一秒就按耐不住在这做了起来 拍完正想走，没想却被人拦住了去路，是他们坐上的一个小黄毛 一手挡在她面前不让他走，转头对坐上的人说 “鱼哥，这有个人偷拍你。” 余志新和那女的分开，抬起眼睛见是她，也不心虚还骚包的挑了挑一边的眉 旁边那女的欲求不满的还要往他身上贴 余志新拍了拍身边的空位，对着她说： “要不要一起？” “不了，你…好自为之。”凌以乔转身想走 她长相出众，刚才第一次见她余志新就很感兴趣，现在送上门了，哪有让她走的道理，腿一迈，挡住了她的去路 “凌以乔？”刚才和他激吻地女生认出了她 凌以乔转过头看她，这才发现她是宋洺柘班上的谭娇，她偶尔会陪宋洺柘去上课，次数多了，班上的几人都知道 旁边的几个女的八卦的凑上来，问她是谁 “我们班上宋洺柘的女朋友。” “宋洺柘，天！那个大帅哥？”旁边几个应该也是一个学校的 “嘁，再帅又怎么样，还不是个聋子。”谭娇说 凌以乔本不想和她们多做纠缠，刚推开了余志新要走，却听见了她说这句话 她当即转身回头，将手里的包包狠狠地砸在她脸上 凌以乔还是第一次和人打架，她拽着谭娇漂过的干枯毛燥的头发不撒手，谭娇哭喊着，嘴里骂着难听的话，旁边的几个女的见她动手了，马上站起来就要去挠她 她被扯着衣服、头发，她们指甲几乎要掐进她的肉里 很痛，她却不哭也不叫，心中愤恨，宋洺柘那么好，她这种人凭什么这样轻视他。 这种女人撕逼的大戏，可不是每天都有的，一旁的余志新和几个男的正看的津津有味。 一股力量从后方来把她和那几人拉开，凌丹尼把他护在身后，扫了一旁的余志新一眼，捡起凌以乔的包，打算带她走 “喂，你谁啊。”余志新被他看的不爽，刚出声要追上去却被周围涌上来十几个人团团围住，个个都是大块头，手上腿上布满了纹身 凌丹尼回头又看了他一眼：“我劝你不要追上来，如果你还想从这里走出去的话。” 余志新不过是个爱玩的混小子，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当即就蔫儿了下来。 凌以乔显然还是气不过，气势汹汹地还想上前打，凌丹尼长臂一揽，把她带出了门 “我说你真有胆啊女战士，你也不数数人头，对面这么多人呢。” 凌以乔现在披头散发的，裙子领口也被人拽了个大口子，她用手拽着胸前的布才免了走光，实在有些狼狈，像个疯女人。 她凶狠狠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凌丹尼被她这副样子气笑了，小跑两步跟上去，后面有人送来了件衣服，他接过给她披了上去 “去哪，我送你。” “不要你送。” “你这副样子，很危险的。” “不要你管。” “你好歹也是我妹，虽然不是亲的，也不能不管啊。” 凌以乔停下脚步，冷静一下，也不把气撒在他身上了 “送我去酒店。” //////// （25号更，26号的晚上更） Chapter19 两人上了凌丹尼的车，凌以乔对着车上的镜子顺了顺头发 “去哪个酒店？”他问 “我记得国贸附近有个全季。”她想了想，主要是离得近，过两个红绿灯就到了 “你就住这种？怎么说现在也是个亿万富婆了。”凌丹尼跟在她身后，抬头看了看门面 “亿万富婆？什么意思？”凌以乔停下脚步，不解地看着他 “你还不知道？看来凌子然还没跟你说。”凌丹尼也有些惊讶 “又跟我哥有什么关系？” “他应该是要给你个惊喜，我要是现在跟你说了那不是坏了他的好事？他我可惹不起，你自己去问他。”凌丹尼先抬脚进了酒店，凌以乔赶紧跟上去 她没看到不远处停着的那辆熟悉的车。 宋洺柘坐在车里，看着两人的背影，神情复杂。 刚才挂了电话之后他觉得不放心，想着还是来接她，又不想扫了她的玩兴，就在路边默默等她，她出来了总能看得到的。 却没想到她披着别人的衣服，头发也有些乱，上了其他人的车。 他就一路跟到这里。 没过多久，凌以乔来了电话 “乔乔” “阿柘，婷婷她们几个都喝醉了，我要留下来照顾她们，今天就不回家了，你不用等我，早点睡吧。” “……”宋洺柘沉默了一会儿 “阿柘？”那边又叫了他一声 “嗯，好，那你明天…早点回来。” 挂了电话，凌以乔轻轻叹了口气 她实在没想好这副样子回去要怎么跟宋洺柘解释 再说了，打架这件事……也太丢人了。 “吼吼，骗人可不好哦~”凌丹尼靠在墙上欠嗖嗖地说 凌以乔白了他一眼“你可以走了。” “我去帮你买件衣服，你明天打算这样回去吗大小姐？”说罢转身走了出去 没过多久他就回来了，手机拎着两个袋子，装着衣服和一些擦伤药 没想到他还挺细心的 经过这件事，这会儿看凌丹尼倒也没那么讨厌了。 “谢谢。”她轻轻说了句 宋洺柘坐在车里，头靠在椅背上，没多久他看见那个男人从酒店出来进去了隔壁的商场，出来手里拎了个袋子，刚进酒店门口像是想到什么又去旁边药店。 没有再看下去，发动车子离开。 凌以乔隔天下午回家前先去见了方婷婷。 咖啡厅里，她拿出手机给她看昨天拍的视频 “妈的，我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方婷婷恶狠狠地说 好在他们在一起没多久，用情尚浅，谈不上有多难受 方婷婷看到她脖子上的抓痕和手臂上进了肉的掐痕 “你这身上的伤…不会还跟他打架了吧。” 凌以乔笑了笑“是打架了，不过你放心吧，这架不是因为你打的。” “那因为什么？” 凌以乔想了想，觉得对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就把昨天谭娇嘴臭的事跟她说了 “靠，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应该昨天就跟我说的，我帮着你连带着我的份一起打回去，以后别让我在学校里看见她。” …… 和方婷婷分开后凌以乔又去超市买了些菜，想着今天周五，阿柘下午有课，这个点回去做顿饭，他从学校回来就能吃了。 回到家发现他竟然已经在家里了，电视机开着，正放着很多年前的一部台剧，他没在看，盯着窗外发呆。 听到她关门的声音，回过头对她笑了一下。 凌以乔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去吻了吻他的脸，然后在他身旁坐下 “怎么在家里，下午没去上课吗？” 宋洺柘一眼看到了她身上的伤 “怎么受伤了？”皱着眉头伸手轻轻触碰她脖子上的抓痕 “昨天她们喝醉了，发酒疯，估计被她们不小心抓到的。”凌以乔有些不自然的说 宋洺柘起身去房间拿了药箱出来，轻轻给她上药，脸色不是太好看 “阿柘？” “嗯？” “你怎么了？”凌以乔没见过他这个样子 “心疼你。”他又低头处理她手臂上的伤 “没事的，就一些小伤，你看，有的都结痂了。” “嗯，下次小心点。”他收起东西揉了揉她的脑袋。 ──── 晚上凌以乔洗完澡，还在镜子前捯饬她的瓶瓶罐罐，宋洺柘进来，从背后拥着她，去咬她的耳垂和舔她的脖颈 手往下伸，刚摸到些湿润，就把她内裤褪了下来卡在她膝弯处，从柜子上拿了个安全套，叼在嘴里撕开，然后给自己戴好，膝盖轻轻分开她的两条腿，就顶了进去 “啊！阿柘！”凌以乔一声惊呼，手撑在水池边，脸上的表情似是痛苦 一直以来，宋洺柘在床上不像他平时那么温柔，却也知道她下面有多窄小紧致，所以每次欢爱，他都会等到她足够情动湿润才会把自己那尺寸惊人的东西送进去。 这样狠戾，还是头一次。 凌以乔下面只不过刚有些湿润，就算加上避孕套上的润滑剂也难以容纳他这样直接粗暴的进入 她撑着水池的手在发抖，下面疼得根本站不住脚，他一只手按在她小腹，提起她的臀，这样他能撑着她，也更方便进入。 这是在惩罚 他相信凌以乔不会背叛他，他难过的是她的欺骗和隐瞒。 一下一下，都顶到最深处，凌以乔有些痛苦的呜咽着 透过镜子看他，他站在她身后，一手在她小腹上，一手在她衣服里握着她的胸，他低着头啃咬着她颈后，眉头微皱，俊朗的五官沾上了情欲和一些从没有过的狠戾，倒显得更加迷人了 凌以乔现在有些庆幸自己有这具足够骚的身子，光看着他的脸，淫水自己就流出来了 下面慢慢适应了他的抽插，痛感变成了快感，凌以乔被胀饱填满的感觉震地头皮发麻，喘着粗气呻吟着，又因为面对镜子，看着自己挨操时如此浪荡的表情感到羞赫 她咬着嘴唇，低下头，耳垂红的能滴血 抽插的动作停了一下，宋洺柘退了出来，将她转过身子抱起，坐在洗手台上，架起她两条腿，最大程度的分开，她的整个阴户都暴露在他眼前，阴茎抵在她穴口摩擦 刚才被粗暴对待的小穴此时红彤彤的充着血，两片肥厚的阴唇翕合地吸着抵在那的龟头 “乔乔，看看我是怎么肏你的。”宋洺柘语气性感的地像是在说情话，凌以乔不敢相信这是平日里温柔内敛的宋洺柘，当即又吐出一汪淫水浇在他龟头上。 //////// （26号更） 这章正好卡肉了，所以等会儿再更一章 我还真是有点存货就任性 -_-|| Chapter20 他慢慢推进，龟头撑开了她体内的层层褶皱，又因为尺寸问题，小穴一圈被撑得泛白，整根都进去后，两人都忍不住喟叹出声 他精瘦腰身开始挺动，每次抽插都会翻出鲜红的媚肉，宋洺柘被这番景象迷红了眼，加快了身下的速度 凌以乔浑身一抖一抖的，她皱着眉夹紧内壁，却换来他更深的顶弄 “阿柘……”她难耐的喊他，宋洺柘俯下身去，含住她的唇，唇齿交缠的声音和身下交合的水声纠缠在一起 他还觉得不够，空出一只手按在她的阴蒂上，不断挑弄着她的花核 太过火了。 破碎的娇媚呻吟不断从口中溢出，攀登极致前被他一个坏心眼的深顶激得仰起了头，双目早已失了神，凌以乔被这极致的快感夺去了声音 忍耐到了极限，内壁一阵不规律的哆嗦，一股热流喷簿而出，他的小腹上都是她喷出来的水，洗手台上也不住的往下滴 手再也撑不住身子，一个失力就要往下坠，宋洺柘将她捞到怀里，也到了极限，握着她的臀最后深捣了十几下，每一下都是整根抽出又整根没入，最后才低声嘶吼着埋进她身体里释放出来。 过了半晌，凌以乔靠在他肩头小声抽泣 他没头没脑的一顿发狠，她刚刚又…像是尿了，羞耻感席卷了她全身。 实在是委屈极了，她一口咬上他的肩头，迟迟不松口，落下一个深深的牙印 宋洺柘吸了一口气，任她咬着，等她发泄完了再去含她脸上的泪水 “对不起。”他抵着她的额头轻轻地说 “你为什么……算了，你快出来呀。”凌以乔吸了吸鼻子，原本还想问他原因，最终还是没问出口 他那东西还塞在她体内呢。 他缓缓抽出身来，又带出一大波水，顺着臀下的洗手台，滴滴嗒嗒地落在地上，那东西还没软下去，安全套包着满满的白浊 凌以乔又涨红了脸哭了出来。 太羞耻了，像个荡妇。 原本是宋洺柘故意要惩罚一下她，最后又是他低声下气地哄了半天 带着她去清洗，热水冲洒在刚才被强制开发的地方，肿胀发热，凌以乔忍不住嘤咛了一声 宋洺柘指骨分明的手指覆在上面轻轻揉搓，冲洗腿间的滑腻，怎么也洗不干净，反而越来越湿滑 关了水，将手里的花洒放好 “怎么了？”两人都没洗好呢 宋洺柘将她抵在玻璃上，抬起她一条腿，直接抵了进去 “帮你止止水。” ──────────── 周末两天，凌以乔跟以前一样，和宋洺柘一起去聋哑学校，这是他们在一起一个月后就有的特别约会项目 她现在的手语功底足够和那些孩子交流，每次带点书或者玩具就能换来很多笑容，凌以乔对这事倒也有些乐此不疲。 这里的孩子身体有缺陷，却充满了善意，心思单纯，是这个社会上一片稀缺珍贵的净土。 凌以乔坐在树下的秋千上，看着不远处和孩子们打闹在一起的宋洺柘，心里一阵安稳和踏实。 这是在外面看不到的宋洺柘。 就算是在她面前，他也很少会这样放松自在，总是小心翼翼地。 凌以乔心里清楚，因为自身的原因，造就了他要比常人敏感许多的性子，他会比常人更在意别人的看法，可能不经意的一个眼神或是一句话都会让他很受伤 可是他又足够善良。 他会把别人放首位，习惯性隐瞒自己的情绪去照顾别人的情绪。 越是敏感的人越是缺乏安全感，越是难开口去要求什么，习惯了隐藏和默默接受，后来也习惯了不开口。 这倒和凌以乔形成了一个互补。 凌以乔她足够自我和足够心宽，这大概也是宋洺柘会喜欢上她的原因之一。 别人知道他的情况后，总会有意无意流露出得同情的神色，然后在平日里给他特别关照，宋洺柘心存感激，却不喜欢这样。 只有凌以乔，只有她会把宋洺柘当做真正的正常人去对待。 从第一次对他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或是第二见面时的尴尬和自责，再是冰释前嫌后说来就来的小姐脾气和在一起之后的撒娇卖乖，娇气又可爱，自我又傲慢。 确实啊，他除了耳朵上要带个东西，比别人多了张证，也没什么不同的。 或者，比普通人要好看很多算不算不同？ 凌以乔被自己这个想法逗笑了，宋洺柘牵着一个小女孩的手朝她走来 “在笑什么？” “想到一些好玩的事情。” 小女孩坐在他们中间，绑着两个麻花辫，脸上肉嘟嘟的，很是可爱。 凌以乔抬手轻轻掐了掐她的脸。 突然，一个小男孩抱着球跑过来，吧唧一口亲在小女孩的脸上，然后又快速的跑开了。 小女孩红着脸，抬头看了看他们，然后朝他们比划着 “不要惊讶，他是我男朋友。” 凌以乔和宋洺柘笑了起来 “你男朋友很帅。” “谢谢，你的男朋友…”比划到这，她回头看了眼宋洺柘“也很帅，不过没我男朋友帅。” 凌以乔撅起嘴：“才没有，我觉得还是我男朋友帅一点。” 宋洺柘撑着脑袋，好笑地看着她和小孩子争辩 “我男朋友天下第一帅！我以后会和他结婚，你会和宋老师结婚吗？” 看着她鼓着腮帮子气呼呼的比划完，凌以乔的笑僵在了脸上 宋洺柘就在旁边，这让她怎么回答，她还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会吗？”小女孩又问了一遍 会吗？她不知道…… 宋洺柘心里有所期待，可见她一副茫然失措的样子不免有些失望。 这就是两人最大的问题所在。 宋洺柘从来不是个只顾眼前和当下的人，瞻前顾后的会去想他们的未来；凌以乔则不然。 一个在憧憬打算，一个只争朝夕，轨迹和进程都不同，总有人要失望。 他们足够互补，也足够不同。 他们还年轻，想这个事确实太早了点。宋洺柘调整好了心态，他拍了拍小女孩的肩膀 “我们不会结婚，我们会白头偕老。” 首-发：po18.org (woo18 uip) Chapter21 早上六点，窗帘遮住了大半的晨光，卧室昏暗，只有空调发出些微弱的机动声，床上两人抵足交颈，呼吸相闻。 最近复联要上映了，想着今天上午两人都没课，昨天夜里宋洺柘拉着凌以乔一起把之前的几部都回顾了一遍，一直到凌晨才睡去，这会儿正睡得香甜。 一阵突兀的铃声响起，被扰了清梦，凌以乔不耐烦地往宋洺柘怀里钻了钻，不想去管 宋洺柘轻轻皱了皱眉，伸手去拿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艰难的睁开一只眼看了一下屏幕，把缩在怀里的人往上提了提，手机贴在她耳边 轻轻拍了拍她： “姑姑的电话。”声音带着睡意朦胧的沙哑 凌以乔闭着眼睛，懒懒散散的说了一句 “喂，姑姑。” “什么！” 不知道凌少霞说了什么，凌以乔整个人猛地坐起，当即清醒，哪还有什么睡意。 “怎么了？”宋洺柘也坐了起来 “宛瑜她……” 凌以乔用最快的速度梳洗，在衣柜里拿了件黑色的短袖和一条黑色的裤子。 宋洺柘给她拿了牛奶和面包，让她带着在路上吃 “要不要我送你去？” “不用了，你再睡会儿。”凌以乔抓着钥匙就出门了。 地上的血迹已经被清理干净，凌宛瑜的尸体被拉走了，听说摔得很惨。周围有不少围观的人，看热闹不嫌事大，还有几个嘴巴碎的忍不住吐槽两声 “真晦气，要跳楼干嘛要在小区里跳，她这一跳啊房价不知道要跌到哪里去呢！” “是的哇，你看张晓燕那个样子，我跟你说啊，她以前不得了的，厉害的很，没人吵得过她的，现在女儿死了，就是被她念死的哇。” 一路上都有些不真实，一直到了叔叔家里，看到了几个专门做白事的工人开始搭建灵堂和牌位，张晓燕和凌少祥穿着丧服，失了魂一样的坐在一边。 昨天晚上她还看到了张晓燕发的朋友圈，一封录取通知书，凌宛瑜随了她的愿考上了全国最好的大学 她还和宋洺柘打趣道：“这下婶婶又要在我面前显摆上一阵子了。” 怎么会…… 凌少霞见她来了，走到她身边，叹了口气 “昨天才刚拿到的通知书，今天就从楼上跳下来了，宛瑜啊，这是存心在报复她妈妈呢……” 凌以乔红着眼睛，慢慢走进凌宛瑜的卧室 卧室不大，一张书桌一张床各占了房间一半，桌子上堆满了各种各样的习题册和卷子，她看到了床头，她那张被裱起来的保证书。 她走到窗边，低头往底下看就是一阵腿软。 这是18楼，跳下去必死无疑，凌宛瑜就是一心向着死去的，到底有多绝望才能有勇气从这跳下去。 桌子上瘫着一张纸，是她留下来的遗书 凌以乔深呼吸了几下，颤着手拿起来 「我是凌宛瑜，这是我的遗书，献给我的父母。 我和谢生斌在叁年前相识，在两年前相爱，不对，不是相爱，他应该不爱我。 在这之前，我一直很听你们的话，你们要我做什么就做什么，要我考第一我就考第一，我像是你们手中的提线木偶。我很痛苦，直到遇到了谢生斌。 虽然到后来我才明白，他喜欢的不过是我的身体，不过是我学生这个身份，可我还是很感谢他，是他让我第一次有了自己的想法，第一次背着你们做坏事，光想到这个，我就抑制不住的兴奋，这太刺激太爽了。你们还不知道吧，我曾经和他有过一个孩子，我亲眼看着医生从我的体内取出它，模模糊糊一摊，别提有多可爱了。 元旦那天，谢生斌给我补习，突然说要分手，他儿子没户口，只能回老家上学，我想和他一起走，他不肯，所以我把他拉到你们面前，破罐子破摔。 后面发生的事都是我预想的到的，他确实不是个男人，回去之后就没联系过我。我没想到的是，妈妈，你坐在地上撒泼打滚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有没有想过我以后该怎么做人？你把保证书裱起来挂在我床头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什么感受？ 托你们的福，学校里，家周围，没有人不认识我，这也不能全怪你们，只能说我自作自受。 作为父母，你们爱的不是我。而是考第一的我，是考到满分的我。我不过是你们在人前攀比的工具。羞辱人最有效的方式是把那保证书裱在我床头，再是每日每夜不停地尖叫声和辱骂。 我已经失眠了四年了。失眠的原因是睡前被打被骂躺在床上接着听从主卧传来的谩骂声，继而剩下夜晚是用来回味一天的难过。 这年头就是这么怪，坐在沙发上或者躺在床上的人永远有资格指着鼻子骂一个正在读书或写功课的人，为什么？就因为你们是我的父母，是长辈？ 录取通知书算是我送给你们的最后一个礼物，你看，我考得比凌以乔好，满意了吗？我早就想去死了，可是不行，我得完成你们的任务才好。 现在，是时候了。 人生一趟，遇见你们我很荣幸，若有来生，我们不要在见面了。」 看完，心跳的极快，凌以乔捂着嘴哭了出来。 想起元旦后的那通电话，之后发生了太多事导致她无暇顾及这个妹妹，要是，要是对她再多一些关心…… 叁天后，凌宛瑜的丧礼，短短几天，凌少祥夫妇头发都白了 真正的白发人送黑发人。 陵园，凌宛瑜的骨灰入葬，姑姑说没联系到凌子然，凌以乔和凌丹尼站在一起，一旁凌少祥跌坐在地上哭的一塌糊涂，张晓燕却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凌宛瑜的照片发呆。 张晓燕从来都是刁蛮又要强的，吵架就没输过，也从没在别人面前展露过脆弱的一面，这样丢了魂的样子还是第一次见，凌以乔不免有些担心她。 到了晚上，宾客散去，凌以乔拿了瓶水坐在张晓燕身边 “婶婶，节哀顺变。”将手里的水递给她 张晓燕转过头看她，空洞眼睛里慢慢蓄满了泪水，抬手随意抹了一下，然后走向卧室，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 她重新坐回原来的位置，将文件袋递给她 凌以乔打开，是一份股权转让书 “你哥哥前阵子找过我们，给了我们公司百分之一的股份，让我们以后不要再去你那里还有你们家要钱。我知道我以前…确实不好，像个乞丐，可没办法呀，我想给宛瑜吃好的用好的，上最好的学校，过好日子，钱太重要了，可是现在……”说到这她吸了吸鼻子“可是现在宛瑜都不在了，我要这些也没什么用了。接下来的日子，我想过的有点尊严，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是我把宛瑜逼死的……” Chapter22 从凌少霞家里出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凌以乔抱着文件袋坐在车里发呆，拿出手机，输了一串烂熟于心的数字，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按了出去 关机。 有点奇怪。 有人敲了敲车窗，是凌丹尼。 他手撑在车窗上，看了眼她手里的文件袋“她还给你了？” “嗯。” “倒是舍得，这一年可不少钱呢。”他从兜儿里掏出烟 “我哥，也给你们家这个了吗？”凌以乔试探性的问了问 “嗯，给了我们家百分之二。” “什么时候给的？” “大概…两叁个月前？我也不清楚，我也是我妈跟我说了才知道。” “你能联系的到我哥吗？” “你都联系不到，我怎么可能联系得到他。”他猛吸了一口，“难道出了国连原来的号码都换了？” “你知道我爸原来资产顾问的联系方式吗？” “这我妈应该知道，我等会回去帮你问问。” 凌以乔轻轻叹了口气，跟他道了声谢。 睡前凌丹尼发来了顾问的联系方式和事务所的地址，次日大早，凌以乔约了他下午见面 “凌小姐，你好。”徐少奇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戴着眼镜，头发梳的一丝不苟，一副精英模样 “你好。”凌以乔站起身，和他握了握手 她之前有在家里见过他几次，所以并不算陌生 “凌小姐如果今天不找我，我这几天也应该回去找您的。” “找我做什么？” “我们两个应该是为了同一件事。”他从包里拿出一堆文件摆在她面前 “您的父亲去世后，遗产都归您母亲唐岱云所有，一年前您母亲查出有精神上的疾病，特地来找过我，将财产分配给你和你哥哥二人。房子车子两人平均分配，公司股份您拿百分之十，你哥哥凌子然拿百分之十五。” “你们家持着公司这么多股份，不免有人虎视眈眈，去年凌子然先生开始接触一些相关的事务，最后和所有股东签下合同，凌家绝不拉帮结派，绝不干涉公司相关事宜，但其他人也绝不对不能动你们的奶酪。这是合同。”徐少奇从文件堆里挑出那份合同递给她 “叁个月前，凌子然先生来找我，匀百分之叁给您父亲的姊弟，其他所有他名下的房产、车辆、股份，都归到您的名下。所以凌小姐，您现在持有公司百分之二十二的股份，和凌家所有的家产。这些加起来，就算您一辈子不工作，也能富饶有余的过一生。” 凌以乔震惊地说不出话来，一一过目着眼前的文件 股权转让、房产转让、车辆转让，甚至…他跟姑姑和叔叔两家都签了合约，实在是做足了功夫。 “他上一次联系你是什么时候？” “一个月前。” “如果他之后有跟你联系，请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拜托了。” 徐少奇走后，凌以乔在那坐了很久，心里大概梳理了一下。 凌子然把所有财产转到了她的名下，甚至安顿好了两家亲戚不要来烦她，处理的干脆，倒是像在──安顿后事… 最要紧的是，凌以乔现在根本联系不到他，他像是失踪了 她突然一阵烦躁和心慌 该死的，凌子然到底想干什么。 凌以乔拿出手机，拨通了方婷婷的电话 “婷婷，你之前说你再庆大有个朋友，可以帮我个忙吗？帮我打听个人。” “刘易楠，金融系大一升大二。” ………… 凌以乔站在庆大门口，心中乱作一团，想着刚才方婷婷在电话里说的话──── 「刘易楠在学校里还挺出名的，打听起来不麻烦，尖子生，暑假都还留在学校里跟着导师做项目，手机号，宿舍号都发给你了。」 她没有出国。 凌以乔得了这个消息直接就往庆大赶，现在天已经暗了下来，她走在校内的马油路上，这还是她第一次来凌子然的学校。 正当暑假，校内人不多，学校绿化做的很好，偶尔一两声蝉鸣和鸟叫，耳边时不时传来温热的风，带着潮湿，暗流涌动。 她一时冲动不打招呼就找上门，确实心急了点，可她实在是等不及了，这一切都太奇怪，她迫切的想要一个答案，想着到了楼底下再打电话吧，地方不难找，凌以乔看见了不远处的宿舍楼。 宿舍楼前有一条石子小路，会经过一个亭子，光线不好，凌以乔看到亭子里交迭在一起的两个黑影，宿舍楼下总会有小情侣难舍难分的，凌以乔不觉得奇怪，只是那两个人好像是……凌以乔想快步走开，却不小心被路上的石块拌了一下，发出一声惊呼 亭子里的两个人也听到了，往她这里看 四目相对，凌以乔心漏跳了一拍，一脸的不可思议。 刘易楠和苏珊交代了两声，让她先回宿舍，然后有些局促尴尬的让凌以乔坐。 凌以乔深呼吸两下，慢慢镇定下来 “抱歉，不打声招呼就来了。” “没事…”刘易楠低头缴着手指 “我就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易楠轻轻叹了口气，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其实我和学长什么关系也没有，你也看到了，我是……只不过他住院那个时候突然拜托我，陪他演一出戏，他要把家里的事全部安排处理好，然后再离开。” “离开？去哪？英国吗？”凌以乔有些急切的问 刘易楠摇了摇头“他没有去英国。他几天前跟我联系的时候说是在襄北。” 襄北……对啊，他这里的事全都处理好了，现在只剩下妈妈…… “那你知道，他为什么要离开吗？” “不知道，他只说他不会再回来了。” …… 不会再回来了…… 后面的车子不耐烦地按了喇叭，尖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凌以乔这才反应过来，绿灯了。 回到家已经很晚了，宋洺柘坐在沙发上等她，他今天一天都没联系上她，见她回来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凌以乔径直走到卧室，拿出行李箱开始收拾 “乔乔，怎么了？”宋洺柘跟着她进来 “我要去襄北。”她胡乱的往箱子里塞衣服 宋洺柘突然一阵心慌，他试探性地问：“去找你妈妈？” “去找我哥。” “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我应该要呆挺长一段时间。”她合上箱子就要往外走 “乔乔！”宋洺柘突然拥住了她，将她抱得很紧，他有一种很强的预感，今天要是让她走了，她就不会回来了“不要去，好吗？” 凌以乔抬手，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背 “我哥不见了，我必须要找到他。” “为什么？” “因为他是我哥哥，我也有些事必须要搞清楚。” “什么事？”他不依不挠地 “阿柘？”凌以乔想抬头看看他，却被他抱得很紧，根本动弹不得 “我只是去找我哥哥。” “可是你跟你哥…感情很好……不是吗？”他意有所指地说出这句话 凌以乔反应了两秒，用了全身的力气推开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他 胸膛剧烈起伏着，他是什么时候知道，他怎么会知道的？凌以乔不敢多想 他把她埋藏在心底的，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的秘密挖出来了，赤裸裸的摆在她面前，她突然一阵毛骨悚然，这种感觉就像扒了你套在外面掩人耳目的外皮，袒露出你是一个怪物的事实 你自认为藏的很好，没有人知道的秘密，其实他早就摸清了。 “乔乔……”宋洺柘说出来了才开始后悔，想要上前 凌以乔募地后退了两步 “你别过来。”她的声音止不住在发抖 “对不起。” 沉默了很久，她幽幽开口： “阿柘，我们，分开吧。” Chapter23 凌子然到襄北已经一个月了。 一年多没见，表弟唐骐长高了不少，脾气却一点没变，还是那么娇纵。 后来凌子然在他面前用李白展示了一波五杀之后，这小子对他就服服帖帖的，简直到了摩拜的地步，家里谁的话都不听，就听凌子然的话。 “表哥你教我玩玄策呀！”唐骐举着手机跑到他身边 “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凌子然从一旁搬了张小板凳坐了下来 “什么事？” “以后你表姐来了，你不能欺负她，不能惹她生气，不能尿尿在她鞋上。” “这是叁件事！”唐骐夸张的嘟起嘴 “嘁，不答应？那我不教你了。” 唐骐低下头思琢了一会儿，一双眼睛鸡贼的咕噜一圈 “那…你带我上王者，教我玩玄策，教我玩李白，我就都答应你。叁抵叁，好不好？” “ok，成交。”凌子然掏出手机“你现在什么段位？” “白银叁。” “…………” 年纪不大，倒是精明。 做水产生意的大多都是晚上干活白天睡觉，这天半夜，唐宏深刚出门就看到侄子的车停在门口，他正叼着烟靠着车等他 “走，舅舅，今天我送你去。” “得嘞。”唐宏深利落地上车 “像您这天天半夜出来干活，真够辛苦的。”凌子然回头看了眼副驾上的唐宏深，打趣道 “我不辛苦，辛苦的是你舅妈，孩子都是她一个人在带，我都帮不上什么忙。” “那确实，你们家那活宝可真不好对付。” “哈哈哈，我还记得啊，前几年过年的时候，乔乔都被他气哭好多次了，这小子，见了人就要欺负，不见的时候又念的很。” “乔乔今年过年的时候应该会来，舅舅你可得看好你们家那臭小子了，可别让他再欺负乔乔。” 两人一路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码头离住的地方不远，二十分钟左右就到了 “行了，快说正事吧，我可不相信你这么今天是特地送我来出工的。”车在码头边停了下来，唐宏深拿出烟盒，递了一支给凌子然，又叼了一支在嘴里 凌子然笑了一声，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银行卡给他 “这卡里有些钱，以后每年会有人往这卡上打钱，之后我会有很长一段时间来不了，请舅舅一定要好好照顾我妈。” “神经，你不给我钱我也会好好照顾她，她是我亲姐姐！拿走拿走。” “我当然知道舅舅一直把我妈妈照顾的很好，这钱您一定要收着，这样我心里好受些。乔乔还小，不会照顾人，以后有段时间需要你们照顾的。” “……你到底要去哪啊？”他问 最后唐宏深还是收下了那张卡。 从码头回来已经接近凌晨叁点，乡下的夜晚也是喧闹的，到处是蝉鸣，小路上的路灯发着微弱的光，它能照亮的，只有脚下那一片地。 明天应该会下雨，月亮被黑云压住了，天空暗沉，也看不到星星。 穿过一大片田地，凌子然看到家门前蹲着的小小身影。 她与这黑夜格格不入，一袭修身的白裙，微卷的长发披撒在身后，太久未见，她看上去成熟了许多，又纯又欲，更显风情。 外婆和妈妈为了方便，都去市里的房子住了，凌子然一个人住在乡下。乡下蚊虫多，不知道她在门口等了多久，身上露出来的许多地方红肿着，被咬了几个大包。? 蹲的太久，腿有点麻，她看见他回来了，慢慢撑着墙站起来，看上去有些可怜 “哥哥。” 凌晨叁点，她一个人出现在这，凌子然看着看她，轻声叹了口气，走过去开门。 凌以乔跟在他身后进去，打开了客厅里暖黄色的灯，凌子然径直往里屋走，找到了要寻得东西出来，见她还傻站着。 “过来。”他轻声说 凌以乔走过去，被他拉着坐在沙发上 凌子然抬起她一条腿放在自己膝盖上，拿出刚刚找到的青草膏，指尖沾了一点，轻轻点涂在她被叮咬的地方。 有些被她抓破了，涂上时有些刺痛，她不着痕迹地缩了一下，凌子然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低头朝着那地方轻轻吹气 凉凉的，很舒服。 “不能抓了，再抓要留疤。”他说 又起身回房，去卧室拿了一套自己的衣服，她空着手来的，连换洗的衣物都没有 “先去洗澡，洗了早点睡。”凌子然转身要回房 “哥哥！”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次日大早，睡梦中的凌以乔隐约听到了关门的声音，她立即惊醒开门跑出去 昨天他给的裤子实在太大，根本挂不住，身上就套了件凌子然宽大的短袖，甚至里面都是真空的，不管不顾的就要追上他，赤着脚踩在地上，农村的水泥地上有不少细碎的小石头，扎进她脚底她也感觉不到 凌子然刚出门没走几步就被人拉住了衣角 凌以乔头发凌乱的，红着眼眶看着他：“你要去哪。” 两条白花花的大腿都露在外面，衣服松松垮垮的穿在她身上，露出一小半圆润的肩头，长度到她大腿一半，倒不至于春光尽显 好在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凌子然皱着眉头，拉着她往回走 “嘶…”她一声痛呼，这会儿脚底传来尖锐的疼痛 凌子然一把把她打横着抱起，凌以乔赶紧拽紧了衣服下摆，意识到什么，凌子然的脸色更加难看 快步走回了家里，将她放在沙发上，抬起她的脚检查 有些脏，嵌了不少小石子，有几个钻的深的还在往外冒着血丝 “你到底有没有脑子！”凌子然气急了，她总是这样莽莽撞撞的 被他这么一吼，委屈劲顿时就上来了，眼眶里顿时蓄满了泪水 “你又要去哪里！你又要丢下我去哪里？！” 凌子然愣了一会，盯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儿，起身走到卫生间，打了盆水出来，手抓着她的脚，仔细地帮她清理干净后又去拿了药，轻轻涂抹在伤口 凌以乔还在小声抽泣着 语气软了下来，小声解释道：“我是想去帮你买几件衣服。” “我跟你一起去。” “穿成这样？”凌子然无奈的歪着头看她，想到她里面什么都没穿，忍不住想要开口爆粗 真是……没脑子。 “昨天的衣服洗了，现在应该干了。” “能走吗？” “嗯。”有些心虚地应着 “站起来试试。” 凌以乔撑着身下的沙发慢慢站起来，虽说伤的不重，可还是一阵火辣辣的疼，她咬着牙硬撑着 凌子然拉着她坐下 “在家呆着，我很快就回来。” Chapter24 凌以乔坐在窗边，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窗外，直到那抹熟悉的高大身影出现才松了一口气。 凌子然递给她两个袋子，里面装着几身衣服，又把买的午饭摆在桌上。两人对坐着吃饭，谁都不说话。 凌以乔肚子里有好多问题想问，这会儿倒是不知道从何问起了。 “你跟小宋…还好吧？”凌子然突然开口 “……嗯。” “他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他学校里事儿多。”凌以乔下意识选择隐瞒了她宋洺柘分开的事 “现在是暑假。”凌子然说 凌以乔微微一愣：“暑假他也要跟着导师做项目，尖子生嘛，你知道的。” 凌子然也没多去细想，拿起她的给她盛了碗汤“这次回来不用去看妈妈。” “为什么？” “她最近情况越来越不好，不能提起以前的事，也不能看到任何和爸爸有关的……”他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我们两个，都跟爸爸有关…” 唐岱云病情日渐加重，这一个月只要凌子然去看她，她都会很激动，情绪也不稳定，原来还能靠药物控制着，现在只能呆在医院里 “哦……” “打算在这儿呆到什么时候？”他又问 “不知道。” 确实还没有打算，急匆匆的就来了，怀揣着一颗想要知道真相的心，却又不敢说出口，就算知道真相后，又该怎么样呢？ 门口一阵敲门声乱了凌以乔的思绪，凌子然去开门。 “子然。”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凌以乔抬头看去“乔乔也在啊，真是好久不见了，还记得我吗？” 门口的女人一身黑色的长裙，化着精致的妆容，带着职场女性的干练又有着女人的风韵在，多年未见，许盈还是那么风姿卓越，女人味儿十足。 “当然，盈盈姐。”凌以乔跟她打着招呼，眼睛却看着一旁的凌子然。 这可是凌子然的初恋。 不，也不能说是初恋，只是凌子然以前偷偷暗恋过她。 大概十五六岁的年纪，那时候每年来襄北凌子然第一时间都是去找许盈，许盈要比他大上五岁，她的父亲就是那个带着唐宏深做生意的老班长，两家时常有来往，后来凌子然就对这个秀外慧中的大姐姐产生了不一样的情愫。 可惜两人见面次数又实在是少，那种心动的感觉很快就消失殆尽，之后凌子然也认清了那种悸动只不过是情窦初开时无处安放的情感的寄托，再后来，他有了真正喜欢的人。 凌以乔显然不知道这些。 她一直注意着凌子然的反应，心砰砰地跳地极乱。 他们小声地说着什么，看上去很是熟络，并不像是几年未见面的人 他们一直有联系吗？ 心口像是压着一块石头，钝钝的不好受。凌以乔不想承认，在许盈面前她一直有些自卑，或许是因为在她面前她永远像个小屁孩，不像她那样成熟有韵味；亦或许是因为凌子然对她的不一样的情感。 “找个地方坐下说吧，等我一下。”只听到凌子然这么说。 他转身到客厅拿了钥匙，又对着凌以乔说：“吃完就放在那吧，我回来以后收拾。” 都已经上门了，为什么不在家里说？为什么要刻意避开她？她们两之间有什么是不能让她知道的吗？ 凌以乔觉得自己现在像极了一个小心眼的妒妇。 她看着桌上一碗汤，散着热气，鬼使神差的，她伸手端了起来 刚出门的两人听到了屋里传来的声响。 地上全是汤汁，凌以乔站在桌子旁，身上的裙子湿了一半，原本裸露在外的白嫩的腿上红了一片，看着骇人。 凌子然赶紧去拿了快毛巾包了点冰块，拉着她坐下，轻轻敷在伤处 “都说了放着别动，等我回来了再收拾，你瞎折腾什么！”他揝着眉毛，急得眼眶都红了 “赶紧去医院吧，坐我的车去。”许盈也走了进来 “好，麻烦了。”凌子然抱着她往门外走，许盈赶紧去给他们开车门。 好在烫的不严重，不需要住院，医生开了些药又叮嘱了几句，凌以乔也是松了口气，当时不管不顾的，现在想起来有些后怕。 一路上凌子然脸色都不太好看，许盈开车送他们到家后回头笑着对他们说 “乔乔要小心哦，药要每天擦，不然留疤了就不好了。” “子然，今天就算了，我晚上还要去见客户，我们下次约时间。” “好，今天麻烦你了盈盈姐。” “不麻烦，自己人说什么客套话。” 凌子然道了再见，就推门下车，正在气头上的他不想管身后的人，转头就往屋里走 灯也没开，脚底的伤有些碍事，凌以乔磨磨蹭蹭刚走到房间门口就见他拿了什么东西，随后拉着她就往外面走 “哥哥，我们去哪？” “你现在就给我回怀城去。” 心中一惊，奋力甩开他的手“我不要回去！” “凌以乔！”凌子然沉着嗓子喊她 “除非你跟我一起回去，不然我是不会回去的。” “我让宋洺柘来接你。”凌子然说罢就掏出手机 “你不要打给他。”凌以乔说“我和他分手了！” 凌子然划着屏幕的手指一顿，慢慢放下来 “为什么？” 凌以乔吸了吸鼻子“我不想说。” 黑暗里，凌以乔看不清他的表情，终于抑制不住眼泪 “哥哥，你说要分开就分开了，你说要让我找个男朋友我找了，你说要去过正常的生活，那你去啊，为什么还在这，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玩失踪，为什么…一直要推开我………”说到后面，她简直要泣不成声，撑不住身子，她慢慢蹲下来，抱着膝盖“凭什么一直都是你说了算啊凌子然…” 凌子然差点就要不顾一切的冲过去，将她拥在怀里，这是他的宝贝，他的心肝…… 闭上眼睛，极力压下心底翻滚的苦涩，然后走到她身旁蹲下，抬起她的下巴，看着她的眼睛 “凌以乔，接下来我说的每一字每一句，你都要给我听清楚了。” “我杀人了。” “我是个杀人犯。” “是我，杀了我们的爸爸。” Chapter25 “我杀人了。” “我是个杀人犯。” “是我，杀了我们的爸爸。” 凌以乔跌坐在地上。 凌子然多希望屋子里再黑一点，不要让他看见她眼里惊恐的神情。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进行到这一步的，凌子然不敢去多想，他隐瞒了太久了，这个秘密成了他的一部分，现在说出来，也感觉不到如释重负。 他们从懂事开始就意识到，凌少峰并不是他们印象中的好爸爸。 他会在人前装的很爱他的妻子，扮演一个好父亲，只有他们知道，他对两个孩子的绝对控制欲，还有半夜里，从父母房间传来的奇怪的声响和妈妈的哭声代表着什么，知道为什么妈妈身上总是有各种各样的伤。 唐岱云有过挣扎着要和他分开，可她只要一提离婚，凌少峰就会跪倒在她面前，抱着她的腿痛哭流涕，诉说着自己童年时被父亲毒打的经历，诉说自己的身不由己，懊悔自己一时没有控制好的情绪，最后用他们可怜的一对儿女让她一次又一次的心软 她一次又一次的原谅他，他保证过了，下次绝对不会再犯。她的两个宝贝还小，父母离婚对他们的伤害会有多大…凌少峰也很可怜，他只是一时情绪失控而已，他说他下次绝对不会这样了…… 可恨又可怜…… 凌子然和凌以乔曾经一起跪在地上求唐岱云跟他离婚，却不巧被凌少峰抓了个现行 鞭子抽在身上最疼，其次是棍子，拳头和巴掌是最好受的了。 知道他们兄妹感情好，他扬言要拆散他们，送一个人去国外，让他们再也不能相见 那天，几乎被打到要昏死过去的凌子然只看见妹妹抓着他的裤脚，卑微的不能再卑微的向他求饶： “对不起爸爸，我们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你不要，你不要打哥哥了，也不要送他去国外好不好，我们错了，我们错了，我们再也不敢了，我和哥哥不能分开的，求你了爸爸……” 再之后他们兄妹两人就被他绝对把控着，期间有过几次的抵抗挣扎，最后都没有落到什么好下场 “父亲”这个身份，给他了太多便捷。 长期被一个人绝对压制着，对他的畏惧早已刻进了骨子里。他们兄妹二人其实都不是性子软的人，他们并不懦弱，只是他们有软肋，比起其他人更离不开彼此，倘若你真正经历过这种事，应该会明白那种感觉。 这还不是全部。 一切一切，最不能让他接受的，是……… 想到这里，凌子然闭上眼睛，身体止不住的发抖。 他永远也忘不了凌以乔高考那年的春节，他和妈妈一块儿回了襄北，之后的有一天晚上，乔乔在电话里撕心裂肺的哭着对他说 “怎么办哥哥，今天爸爸好像在偷看我洗澡……” “……我都说爸爸很奇怪了，为什么要把我一个人留在家里！！”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凌少峰总是会有意无意的碰她，看她的眼神也不再是父亲看女儿的眼神。 一直到那天，怀城下着大雨，凌以乔洗完澡转身看到门缝底下藏着的一双眼睛…… 她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和哥哥打电话，然后抱着垃圾桶呕吐不止。 凌子然隔天回来看到凌以乔缩在房间角落不敢出来，心口像是被人凌迟了，他拿着刀就要去找凌少峰，凌以乔见他这个样子，飞扑在他身上 她拼命摇着头，死死抱着他。 不可以，哥哥。 恐惧和屈辱就要压垮她，可是不能因为凌少峰这种人，把哥哥的人生毁了。 扑过来的时候，刀尖划伤了她的手臂，凌子然攥着拳头克制许久，最终冷静下来，丢下手里的刀，抬起她的手，轻轻舔舐她的伤口，一直到鲜红的血液被他舔干净，眼泪滴落在她手臂上，他又将自己的泪水舔去，最后一把把她拉进怀里，紧紧抱着她，几乎要把她融进自己骨血。 2月15日那天。 那天凌子然去公司找凌少峰，去和他表明自己绝对不会和姑姑去美国，不赶巧的他在开会，也不赶巧的被他看到了凌少峰摊在桌上的平板。 消息提示一直不断，或许是想着没有人敢来随便碰他的东西，凌少峰自大地没有设置密码，凌子然不经意瞄了一眼，几乎是瞬间就白了脸，颤抖着手点开 都是推特上的消息。 凌少峰居然有一个专门的推特账号，简介是：商务男，已婚，有一个女儿。相册里是乔乔各种各样的照片，都是偷拍，乔乔坐在沙发上时对着她的腿和脚，吃饭时在餐桌下面偷拍的腿，这样的那样的，多达上千张。甚至……还有乔乔换衣服时候的照片…… 回复他的都是最后一条推文 「照片看多了，明天放视频！今天回家迷奸女儿，想看的别忘了follow我！」 ——这个脚好想舔 ——看了那么久照片终于有视频了吗 ——妈的，看照片就知道肏起来肯定很爽，还是自己女儿，真带劲！ ——替我给她舔舔脚 ………… ——装什么，我猜你不敢 这一条下面凌少峰回复了──「药我都买好了！」附带着一张照片，白色包装包着的一些药粉 凌子然打开他的抽屉，果然看到了角落里的那一小包。 那一刻他真的想要直接冲过直接掐死他，或者从楼上推下去，或者把他按在水里 溺死的感觉会不会更痛苦一点？ 他不能简简单单就死了，他必须感到痛苦。 后来他接到了妹妹的电话 “哥哥，你和爸爸说了吗？” “还没有。”凌以乔的声音让凌子然恢复了些神志，他从嗓子里挤出声音，尽量不让她听出来奇怪的地方 “他不在吗？” “嗯，他在开会。” 他听到电话那头一声轻微的叹息 “哥哥，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吧？”她问 凌子然抬起头，压回眼眶中的泪水 “会，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一定会的 他不能杀他，他要和乔乔一直在一起，所以不能杀他。 凌子然拿起他抽屉里的那包药，撒了点在他的杯子里，然后恢复原样 先熬过今晚，他就带着乔乔走。 大概是老天诚了心的不想随他的愿，凌子然怎么也没想到，凌少峰那天晚上会去喝酒，也没想到那天司机钟叔恰巧不在，凌少峰会自己开车回家。 药物和酒精的双重作用下，开到半路的凌少峰冲下了悬崖。 一切的一切就这么发生了。 凌子然身上还是背负了一条人命，他没有不敢面对也没有想过要逃，他早就打算好了，等他安顿好了一切就去面对自己的罪过，他的乔乔一定要过的很好他才能安心，而他，就当那个负心汉，假装在异国过踏实日子。 在他计划之外的，是凌宛瑜的死，是张晓燕突然的通透，以至于凌以乔巡丝导迹的查找真相，一切本不应该被她挖出来的真相，袒露在她面前。 她这样难过 “对不起哥哥，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凌以乔支起身子抱着他，头深深埋在他颈窝，不断地道歉 她当然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Chapter26 过了很久，凌以乔终于停止了哭泣。地上凉，她被抱起来放在沙发上，凌子然坐在她身旁。 她往他身边靠，坐在他两腿间，环着他的腰，头靠在他胸膛上 是她熟悉又沉稳的心跳 “哥哥，”凌以乔突然开口，带着重重的鼻音“不管以后发生什么，我都跟你一起面对。” 凌子然收拢了手臂，圈紧了怀里的人。 “明天我会出发去北京。”他说 “去北京做什么？” “妈妈病越来越严重，有个这方面的专家，请过来给她治病。” “我跟你一起。”她说 凌子然沉默片刻： “好，一起。” 凌以乔抬起头看他，眼角又洇湿了“妈妈的事安排好了，你是不是就要去……” “嗯，我会去自首。”凌子然抬手抹去她眼角的泪“今天许盈姐也是为了这事儿来的，她现在是律师，说我这种算是过失致人死亡，但是情节严重，我去自首，她在给我争取一下，可能也要………五到七年。” 凌以乔缓缓深吸一口气，又贴回他胸前，语气坚定 “我会等你。” “不管多久，我都会等你。” 这夜很长，两人依偎着，像很久之前无数个日夜一样，互相取暖，互相消化不好的情绪，一刻也没有分开过。 隔天走之前凌以乔给手机充上了电，自从来了襄北以后她就没打开过手机，屏幕重新亮起，一条短信，叁个未接来电，都是宋洺柘。 短信是她提分开那天发的 「对不起。」 她看着这叁个字静默许久，然后轻轻叹了口气，没有回复 打开微信，也只有方婷婷昨天发来的两条语音 “喂，你跟宋洺柘怎么了？我看他这几天都心不在焉的。” “对不起啊乔乔，我刚刚去问了一嘴，想着关心一下，你也知道我的，嘴没个把门的，一不小心就把你那天酒吧因为他打架的事跟他说了，应该问题不大吧……你们是吵架了吗？他看上去挺难受的，对不起啊对不起！！” 正巧凌子然收拾好了东西，凌以乔没有行李，就只有他帮他买的两身衣服，一块儿塞在了他的箱子里。 起飞前她拿出手机，给方婷婷回了个消息 「没事。」 “睡一会吧。”凌子然给她要来了毯子，昨天两人一夜没睡，想她现在应该累极了 凌以乔摇了摇头，去北京不过一个多小时的时辰，估计刚睡下就要醒了，还不如到了地方再睡 她靠在凌子然的肩上，眼睛看着窗外，无垠的蓝天，天气倒是不错 奈不过困意来袭，凌以乔不知不觉闭上了眼睛 凌子然转头看她，呼吸绵长，应该是睡着了，嘴角微微勾起，帮她拢了拢身上的毯子，放低了身子，让她靠的舒服些，然后闭上眼睛也准备小憩一会儿。 原本飞机飞得很平稳，整个机舱里都安安静静的，突然，耳边一声雷惊扰了众人。 凌子然和凌以乔睁开眼睛，看到原本碧蓝的天空不知什么时候黑了一片 窗外乌云遍布，偶尔能看得到忽瞬闪烁的闪电 又一声雷响起，整个机舱开始剧烈抖动，后方甚至响起了行李掉落的声音，氧气面罩随即掉落了下来，响起了机长播报： “女士们，先生们，各位乘客，我们的飞机即将遭遇强烈颠簸，请您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固定好自己，保持吸氧。” 随即开始了比刚才更加剧烈的抖动，行李架上当的行李不断掉落，坐在座位上的身子仿佛要被甩出去 “小心行李碰撞，小心行李掉下！”空姐在前方不断出声提醒 “保持镇定！请大家保持镇定！” 机舱内尖叫声哭声不断，凌子然拉起凌以乔的手，紧紧握着，两人久久的对视，彼此最牵挂的人在身边，倒也没那么害怕 凌以乔甚至已经开始想，要是有下辈子，她不要再做凌子然的妹妹了。 这样疯狂的颠簸持续了十五分钟，飞机上的所有人都已经陷入了绝望，很多原本在尖叫的人现在都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在经历第叁次强烈的失重感过后，飞机终于穿过了积雨云，眼前豁然明亮了起来。 飞机不似平稳的落地，外面已经停着十几辆救护车，乘客陆续下机，候着的媒体拥上前，闪光灯一片，本次事故只有一名乘务员和一名乘客不幸被掉落的行李砸中要害，当场身亡。 凌子然手上也被行李砸中了，青了一片，好在不是很严重，凌以乔当时被他护着，只是受了些惊吓。 机场工作人员组织着伤患就医，还有和没受伤的乘客协商着后续赔偿事宜。 在登记完信息后，凌子然拉着凌以乔的手前往定好的酒店，从飞机出事之后到现在，牵着的手一直没有分开过。 一路上没有说话，直到房门关上，两人急切的同时向对方靠近。 和死亡打了个擦边球，似乎让他们意识到，除了眼前的彼此，什么都不重要了。 凌以乔踮起脚，双手抵在他胸膛，凌子然捧着她的脸，两人迫切而热烈的亲吻，唇齿勾黏，抵死缠绵，就像两人义无反顾的奔向彼此。 裙子背后的拉链被他拉下，凌以乔伸手去解他的腰带，衣服件件褪去，两人身上都只剩下贴身衣物 她被抱了起来，凌以乔圈上他的脖子，抵着他的额头，眼中水光氤氲，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花 凌子然的那处硬挺着，没走一步都隔着两片面料摩擦在她那个地方，不过十几步距离，凌以乔险些就要丢了一次 把她轻轻放到床上，俯身又去含住她的唇，一手摩挲着她的耳垂，又缓缓覆向她纤细的脖颈，滑过锁骨，触上了被白色胸衣包裹着柔软，轻轻将胸衣推上去，凌子然低头含住她一侧的乳尖，她忍不住要娇吟 内裤早已湿透，黏黏腻腻的仿佛要滴出水来，她下意识的想要夹紧腿，凌子然挤在她两腿间，她只好不断往他胯下凑 “哥哥……”凌以乔眼神湿润，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体内叫嚣着想要他 凌子然懂她的意思，褪了两人身上最后的遮盖，终于全部赤裸相对，身子紧紧相贴，凌子然那处抵着她，如此坚硬和滚烫，让她忍不住颤抖颤抖着收缩 快要进入的时候，凌以乔眼睛鼻子红了一片，她捧着他的脸看他，目光粘稠，眼底的爱意仿佛要溢出来 她说： “哥哥……我好爱你。” 首-发：rourouwu.info (po18 uip) Chapter27 “哥哥……我好爱你。” 凌子然心底翻涌，一个挺身顶到头。 凌以乔一声媚叫，手指伸进他的发丝，宛如落水的人抱着能救命的浮萍一般。 咬着牙顶弄，他像是要从她那里夺去什么，又好像是要把自己献予她，他被她吸得脊柱发麻，他低头在她颈间啃咬，落下星星点点他的痕迹。 茎身快速抽插，带出飞溅的淫液，沾湿了身下的床单，窗外雷雨交加，整个城市都掩上了雨幕，老天都在为这房间里的背伦情事哀伤，仿佛预感到了注定要悲伤的结局。 快感从两人交合的地方传遍全身，凌子然直起身子，将她的一条腿架在肩上 太深了，实在太深了。 凌以乔觉得自己像要被贯穿，手紧紧抓着身下的床单，乳房随着他的撞击肆意耸动 她被插的意识都快要模糊，已经完全无法思考，心里眼里都是凌子然精壮的上身，带着情欲的脸，还有那一下一下在她体内横冲直撞的东西。 凌子然俯下身子，将她的身子折成不可思议的角度，低头亲吻她，含住她的耳垂 “再说一次。”他沙哑的带着情绪的声音绕到她耳朵里 “哥哥……嗯……” “我爱你……啊！……” 速度猛然加快，凌以乔的几处敏感点都被他牢牢掌控着，快感持续堆迭，她的娇淫声都高亢了起来 “我爱你，唔……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她含糊不清的重复着，带着哭腔，毫不保留的倾诉自己的爱意。 凌子然掐着她的腰，毫无顾虑的肏弄，动作越来越快，进的越来越深，酸胀酥麻感在小腹堆积，凌以乔尖叫着把自己送上一轮又一轮的高潮。 高潮后小穴猛地收紧，凌子然轻哼出声，溢出丝磁性的鼻音，最后一下他将整根彻底埋入了她小穴，抵着最深处，释放了自己那洪水猛兽般的欲望。 炙热释放的那一刻，她被他抱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她听到他在耳边颤抖破碎的声音 “我也爱你，妹妹。” 雨下了一夜，他们纠缠了一夜，直到天肚泛白，他最后一次射在了她体内，缓缓从她腿间退出来，刚刚撤出，她体内的精液就源源不断的流出来，都是他的东西。 身下床单上一片泥泞，凌以乔早已不知所云，腿根打着颤 凌子然侧躺在她身边，把她捞进怀里，一下一下轻轻亲吻，等呼吸渐渐平稳，然后带着她去洗澡。 ────── 这两天实在是累极了，睡眠不足再加上体力消耗过多，凌子然也心疼她，没有一早就把她捞起来，凌以乔这一觉一直酣睡到了下午。 被窝里满满都是凌子然的气息，忘了有多久没有睡得这样安稳了，醒来时，发觉自己在套间的另外一间屋内，也是，昨天那屋的床上早就不能睡人了 窗帘被掩上了，室内光线昏暗，凌以乔随便拿了件凌子然的衣服套上，赤脚踩在地板上，腿间酸胀的厉害，有些不舒服，颤巍着两条腿去洗手间简单梳洗了一下 打开房门，一大片温暖的阳光扑面而来，昨儿一夜雷雨，今天天气倒是好的出奇，凌子然正站在阳台打电话，手里夹着烟，简单的白t和休闲裤，原本撩上去的头发现在随意松散的撒在他额前，是以前那副干净俊朗的少年模样 听到身后的声音，凌子然回头，看到她，嘴角扬起笑，朝她伸出手 凌以乔慢慢走过去，伸手环住他的腰，仰头看他，凌子然低下头，轻轻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见她光着脚，一只手将她抱起，凌以乔自觉点将腿围上他的腰，他一边讲电话，一边抱着她坐到沙发上 “那好，明天上午，我会再次前去拜访。” “嗯，拜托了。” 话落，他挂断了电话，凌以乔跨坐在他身上，他微微抬起头和她接吻。 她身上穿着他的短袖，大手拖着她小巧挺翘的臀，轻轻揉捏着，又顺着她腰间的曲线一路蔓延向上，握住了她圆润丰满的乳，在他手里不断变换形状，指尖刮过挺立的乳头 “嗯……”她忍不住轻声哼哼 原本只是想浅尝辄止的一个吻，没想到两人难舍难分的，险些又乱了章法。 凌以乔趴在凌子然身上，红着脸喘气，她觉得腿间一股热流，又有东西流出来了 “难受吗？”凌子然问她，手轻轻滑倒她下面，昨天确实忘了分寸，没轻没重的，昨天帮她洗澡的时候就发现有些肿了 指尖滑倒花穴，湿滑一片，他微微一愣，随即轻笑两声 被发现了，凌以乔脸红到了耳根子 “还是有点肿，疼吗？”他声音轻快 埋在他胸前，摇了摇头 “先去吃饭。”凌子然抱起她往餐桌走，回来的时候打包了些吃的，试了试温度，还热乎着 凌以乔不想动手，全靠凌子然喂，说她作也好说她矫情也罢，这是他们失而复得的亲昵，她只想溺死在哥哥的柔情里。 “哥哥，”她喝下了他喂来的一口汤“你已经去找过陈医生了吗？” “嗯。”抽了张纸帮她擦了擦嘴角的汤汁“他没有同意，不过刚才陈医生的助理来了电话，说下个月正好有个医学研讨会在襄北，到时候陈医生会在襄北呆上一到两个月，如果价钱合适，他应该会同意，明天上午，我再去找他一次，跟他详细谈谈，应该没什么问题。” 凌以乔松了一口气“那个陈医生，真的有这么厉害吗？” “是我们国内这方面数一数二的了，在国际上名声也响亮，是我们能请到的最好的医生了。” 她沉默了一会儿，想到唐岱云以前发病时说的话，仰头看着他：“妈妈好像知道是……” 凌子然剥虾的手一顿，她把之前妈妈发病时候说的话跟他讲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有些茫然的靠向身后的椅背，如果这样的话，其实不难猜到唐岱云生病的原因，如果是这样，他还真是罪孽深重 凌以乔抬起手抱着他：“妈妈会好的……” Chapter28 “要出去走走吗，你不是一直想去故宫看看？”凌子然喂了颗葡萄给她 冰镇过的，酸甜的果汁在舌尖四溢，凌以乔不自觉眯起了眼睛，整个人都懒洋洋的。 “现在是夏天，他们说故宫要冬天去才好。” 听闻他挑了挑眉：“为什么？” 原本躺在他腿上的凌以乔转了个身，仰面看他，伸出手指点了点他的鼻尖 “看来你们村还没通网，网上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一下雪，故宫红墙白雪，北京成了北平，故宫就成了紫禁城。」”她拱了拱鼻子“光是听着就很有意境，我要留着期待，等到冬天再去看。” 冬天吗？ 她又说：“出了故宫，我还想去很多地方，春天要去日本看樱花，夏天要去马尔代夫看海，秋天要去加拿大看枫叶……” 说到这，她看定他的眼睛“哥哥，这些这些，我都只想跟你一起经历。” 凌子然心中一暖，随即又泛起苦涩，乱成一团。她说的这些，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陪他实现，毕竟一切还是个未知数。 他喉结微微滚动 “好。” 看出了他的不对劲，凌以乔抓起他的手把玩，然后在他指尖轻轻落下一吻 “不管多久，我都会等你。” 又觉得气氛沉重，她故意打趣的说道： “不过啊，我最想去的地方还是海边，我以前甚至想过，等我活够了，我就找一片海，献身于大自然，然后随波逐流。凡所有相，皆是虚妄。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 凌子然捏住她的鼻子：“怎么会有这种傻气的想法。” “嘁，”凌以乔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确实有点傻气，现在啊，我只想和你长长久久的在一起，活百年都觉得不够。” ………… 在凌子然连着两天诚意满满的说辞下，陈医生答应了为唐岱云治疗。 凌子然和凌以乔没有着急回去，在北京多呆了两天。他们都知道回去意味着什么。 在这两天里，他们几乎没有出过房门，时时刻刻黏在一起，在这一席小小天地里，他们互相喂食，亲吻，拥抱，或者做爱，这是完完全全属于他们的时间。 再次坐上飞机，心里也没有一丝惧怕。 回到襄北，凌以乔和哥哥一起去看了唐岱云，如他所说，唐岱云的状态不是太好。发病起来，脾气异常暴躁，时不时就要摔东西指着人破口大骂，请的特护已经被她折腾的精疲力尽，还好有舅妈和外婆在一旁照应着。 回乡下的路上，凌以乔紧皱着眉头，心里过意不去 “要不把妈妈接回去，我来照顾她，在这里老是麻烦舅舅舅妈，总是不方便的，外婆年纪也大了……” 凌子然转头对她安抚得一笑：“你还要上学，又不会照顾人，放心吧，我已经拜托舅舅他们先好好照顾着，等你毕业了，再接回去也不迟。” 他总是想的周到。 这天凌子然和许盈聊完，心情不甚低落，案件复杂，许盈姐让他做好心理准备。 凌子然坐在车里，闭着眼无力的靠在椅背上，可这心理建设做得再好，一想到乔乔，难免要心里泛酸 正想着，凌以乔就来了电话。 “哥，你在王府井吗？”她声音轻快，听上去心情不错 “嗯，在附近，怎么了？” “我在王府井这里的星巴克，你等会儿结束之后顺路来带我！” 凌子然抬头看了一眼天“我现在就来接你，估计马上就要下雨了，你不要等在外面，我到了打你电话。” “好。” 到了她说的地方，果然淅淅沥沥开始下起了雨，一早就看到了在商场门口等着粉色身影，两手里都拿着东西 刚想拿着伞去接她，凌以乔看到了他的车，一手遮在头上，小心翼翼地踮着脚小跑着坐上了车 刚坐下侧着身子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生日快乐！” 凌子然微微一愣，最近事情太多，自己早就忘了这一茬，见她将手里提的蛋糕小心翼翼地放在腿上，对着他喜滋滋的笑 “快回家快回家，蛋糕要化了，这可是我亲手做的。”她催促着 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往家的方向去 家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她布置好了，蜡烛，气球，氛围感满满 凌以乔将蛋糕放在桌上，又对着门口的他张开手 “surprise~~!” 凌子然心里甜蜜，没绷住，笑了出来，站在门口，歪着头，有些无奈的着看她 见他还傻愣的站着，凌以乔跑过去，拉起他的手 “快进来呀。比我预计的时间早了点，我们在家先吃蛋糕，然后晚一点我定了酒店温泉加超浪漫的烛光晚餐，我想去好久啦！请了六七个黄牛才订到的位子。” 她拉着凌子然坐下，去关了灯，只留了几盏黄色的边角灯，一下子暗了许多，又为此时添了一丝情趣 她把蛋糕拿了出啦，自己做的，不算精致，却也丑的可爱，插上蜡烛点燃，捧在手里看着他，蜡烛的火光在她眸中熠熠生辉 “许愿，吹蜡烛。” 有些幼稚，却还是按她说的做了。 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希望乔乔一生顺遂，平安喜乐。」，然后睁眼，一气儿吹灭了蜡烛 “许的什么愿望？” “说出来不就不灵了。” 将她手里的蛋糕接过放在一边，又提着她坐在桌子上，凌子然手撑在她两边，身子挤在她两腿间，低头想要亲她 凌以乔微微后仰着躲过 “等一下，我还有礼物要给你。” 伸手够到了桌子另外一边的小袋子，拿出里面一个方方正正的小盒子，包装的精致，打开，是一条银制的手链，嵌着几颗细钻 抓起他的一只手给他带上，大小刚好，手覆盖在他的手上相扣着，她手上也有一条相似的手链 举起来在他眼前晃了晃 “看，一对儿。” 心里被涨的满满的，凌子然轻轻在她手背上落下一吻 “我也有礼物送给你。” 有些惊讶“为什么？我的生日还没到呢。” “今天也是情人节。” 倒是有趣，一个只记得生日，一个只记得情人节。 从口袋里挖出一个小盒子，打开，里面躺着两枚戒指 凌以乔看着，屏住了呼吸 抬起她的手，套在无名指上，钻石不是很大，是最适合她手指的大小，严丝合缝，戒围也刚刚好 “给我带上。”他说 她拿起另一枚戒指，小心翼翼地给他套上 凌子然抓起她的手晃了晃 “一对儿。” 鼻子泛酸，竟然有些想哭，可在这好日子，要是哭的话总觉得有些晦气，凌以乔伸手挖了些蛋糕上的奶油，沾在他的鼻尖，嘴唇，还有喉结上 张嘴轻轻舔掉他鼻尖上的奶油，然后含住他的唇，奶油的香甜气息瞬间溢满了两人的口腔，没有多做停留，她又低头舔他的喉结 喉结处穿来湿热的触感，留下一片小小的水渍，随即又一阵清凉，他忍不住动了一下，剩下的奶油上下滚了滚 凌以乔直直的看着，咽了口口水，又舔了上去 凌子然目光如炬，看着她的动作，那个地方，又敏感又脆弱 奶油早就化在她口中，凌以乔装模作样地舔了很久 “虽然不太好看，味道倒是不错。” 声音比奶油还甜腻“你想尝尝吗？” 凌子然眼里含着笑，点了点头 她又挖了一块奶油，抹在自己嘴唇上，然后睁大着眼睛看他 低低笑了一声，然后低头，学着她刚才的样子，奶油很快就化在两人嘴里，又香又滑，唇齿间你追我赶的纠缠着 擦枪走火之际，“啪”的一声，家里的灯募地全部亮了起来 Chapter29 凌以乔被惊得抖了抖身子，凌子然也睁开了眼，盯着走廊深处的人看。 这一刻家里安静的吓人，凌以乔连呼吸都放轻了，想回头看，凌子然把她的脸按在自己肩膀上 轻轻地对她说：“不要怕不要怕不要怕…” 凌以乔揪着他的衣服：“哥哥…”带着哭腔，眼睛也沾上了水汽 里屋的唐岱云，扶着墙，红着眼睛不可思议得看着他们。 她虽然病了，但还记得，今天是儿子的生日，特地回乡下来想和他一起过生日，可等了那么久，家里还是没人回来，她累了，就回房间睡了一会儿。 听到门外细碎的声音，走出来，看到的就是自己的亲身儿子在和自己的亲生女儿拥吻的画面 老天爷啊，这是哥哥能对妹妹做的事吗 “妈……”凌子然哑着嗓子喊 这一下，凌以乔的身子开始颤抖，头埋地更低，她不敢回头。 以前有想过现在这个画面，她和哥哥这段不能见光的感情被撞破，甚至有想过她该怎么去说，怎么去辩驳，大不了，她和凌子然一走了之好了。 可真到了这一刻，她又连面对的勇气都没有，她不敢回头看唐岱云现在是什么表情 愤怒吗？还是恶心… 她听到，哥哥的心也跳得飞快 唐岱云扶着墙，颤着脚一步一步往他们这边走，抬起手，指着他们 “你们两个……什么意思？你们两个…怎么可以…？” 凌子然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背，然后慢慢往唐岱云那里走 “妈……我们” 话还没说完，唐岱云抬手，一个卯足了劲的巴掌打在他脸上，凌子然被打的侧过了头，脸上马上肿起一片 “哥哥！”凌以乔心中一惊，赶紧跑到他身边查看他的伤势，眼睛里蓄满了泪水，看向唐岱云 “原来你还知道他是你哥！”她嘶吼着 “你们…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 “很久了。”凌子然看着她回答 唐岱云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或许，或许还没她想的那么遭，她声音带着颤 “到哪一步了，你们两个，到哪一步了？” 凌子然喉头发紧，艰难的吐出：“我和乔乔很相爱，我们已经离不开彼此了…” “我问你们到哪一步了！”她又歇斯底里了起来 “我们什么都做过了，我们发生过关系上过床了！”凌以乔站到凌子然面前，她破罐子破摔般的吐出，泪水洇湿了眼眶，模糊了视线，依稀看到她抓起了什么，向他们砸过来 凌子然将她拉到怀里护住，转身，烟灰缸狠狠砸到了他后脑，然后掉在地上，支离破碎 “啊啊啊…！！”唐岱云疯癫似的尖叫起来，这一下觉得不够，拿到什么东西就往他们身上砸 “你们不恶心吗！都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你们是亲兄妹！身上流的一样的血！你们这是乱伦！” 凌以乔在他怀里挣扎着，却被凌子然抱得死死的，东西一下一下全砸在了他身上 “哥，你放开我，你快放开我……”她已经隐约闻到了血腥味 再没有东西可砸，唐岱云开始不正常地，暴躁地来回踱步 “你们是亲兄妹，不能这样的。你们是亲兄妹，不能这样的。”她不断重复着这一句话，又突然无法抑制的狂躁 “凌子然，你这个杀人犯凭什么这样对我的女儿！你是杀人犯！你是杀人犯！你是杀人犯！你一个杀人犯凭什么这样对我的女儿！” “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凌少峰不正常，你比他很不正常！你跟你爸一样，是个变态！哈哈，你们凌家的男人，都不正常！你居然爱上了你自己的妹妹，哈哈哈哈恶心！你比凌少峰更恶心，你这是强奸，我要告你，我要把你这个变态送到监狱去，这个变态强奸了她的妹妹！救命啊！他还会杀人，他是个杀人犯……救命，救命……” 听到这里，凌子然再也撑不住，眼里透着绝望，失了力，滑跪到地上，凌以乔赶紧撑住他，捧着他的头，却摸到他颈后湿滑一片 满手的血 “哥，哥哥，你没事吧，你不要吓我……” 凌子然也不说话，只是看着眼前疯魔地唐岱云 她突然安静下来，看着地上的一对儿女哭 “然然，对不起，妈妈不是故意的，你原谅妈妈好吗，还有乔乔，你怎么能和你哥哥在一起呢，不行的，他是你亲哥哥，你不是有小宋吗，妈妈很喜欢小宋的，你们这是在逼妈妈死啊……” 没有人注意到她手里面拿着的玻璃碎片，她说着，一下一下往自己胳膊上划 “妈！！” 凌以乔惊叫，跑过去夺了她手里的玻璃，凌子然跌跌撞撞跑到洗手间去拿了毛巾，按在她的伤口，然后拿出手机打救护车 “我们错了我们错了，妈，你不要这样……”凌以乔抱着她，鲜血染红了毛巾，她害怕极了 “你们两个要是还是执迷不悟，我就只能死给你们看。”她说 救护车来得很快，唐岱云和凌子然的伤都没有伤到筋骨，需要缝合。 凌以乔坐在妈妈的床头，低着头不说话。 唐岱云看着天花板，没有人知道她现在到底清不清醒着 “你明天就给我回怀城去。”她突然说，又转头看向她“你知不知道…你哥哥的事？” 凌以乔晓得她说的什么，点了点头 她沉沉的叹了口气 “凌少峰的酒量，我最清楚，我向别人打听过那天他喝了多少，他们说喝了有半斤白酒，对别人来说这可能真不少，但对凌少峰来说，这点根本不算什么。” “出事那天，我去参加一个座谈，是我让老钟来接我的，他跟我说，那天然然去公司找他了，在他办公室呆了很久，也没等他开完会就走了，当时我就觉得不对了。整理遗物的时候，我看到了他平板上……”唐岱云停顿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看到他平板上一些不好的东西和还剩下的一小包药，半夜里我又看到然然把那个平板偷偷拿去销毁了，我就大概能猜的到是他做了手脚。” “后来警察说要不要做个法医鉴定，我拒绝了，我猜他体内应该有些东西不能查出来的。都怪我，都是我让老钟那天来接我，不然凌少峰也不会自己开车。都是因为我不跟他离婚，害了你们两个，害的然然身上背了条命……” 她情绪又有些激动了，凌以乔抬手擦了眼泪，握着她的手安抚 “妈，你别这样想，这不关你的事。” 唐岱云哭了一会，等情绪平复，又缓缓说道：“然然应该准备去面对这一切了吧，不然他也不会将身边的事安顿的这么好。” “你们都还年轻，然然出来的时候，应该也才叁十岁左右，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还可以好好生活，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你们这段感情，是不正常的，是不能被人接受的。” “今天偶然被我知道了，明天也可能会被别人发现。到时候，你们该怎么面对其他人，怎么面对这个社会？” “没有人能脱离社会生活的…就算你们到别的地方去生活，你们两个长得这样像，别人只要一看你们的户口就什么都懂了……” “乔乔，你难道希望你哥哥就算出来后，也被人骂是变态吗？万一你们的事情暴露了，凌少峰的事又被扒出来，到时候，你哥哥该怎么活啊，你难道希望他一直活在阴影下，一直不见天日吗……” 凌以乔趴在唐岱云床边，放声痛哭。 她是有想过和凌子然换个地方生活，她做好了他们两个一起去撒这个弥天大谎的准备，可她一直没敢想后果，现在这后果被一一数落出来，她简直要被她所说的一字一句给压垮。 半夜，凌以乔去隔壁病房看凌子然。 他还没睡，靠在床上看着窗外，大概是今天失血过多，嘴唇有些苍白。 凌以乔走到他床边坐下，看着他，妈妈说的没错，他们两个真的很像…… “后天，等妈妈出院了，我就回怀城。”她说 凌子然喉头发哽，好久才挤出一个好。 接下来要说的话，看着他真的说不出口，她上前拥住他 “哥哥，你要好好照顾好自己……你永远是我的哥哥，我……”声音有些颤抖，带着浓重的鼻音“我…永远是你的妹妹。” 凌子然没有反应，很久之后抬起手回抱住她，用了全身的力气，像是要把她融进骨肉里，然后头埋在她颈间，泪水洇湿了她的衣服 首-发：yuwangshe.me (woo18 uip) Chapter30 开学这天，凌以乔特地换了件宽松点的衣服，将她瘦的已经没剩多少肉的身子遮住。大概是太久没出门，太久没晒到太阳，她头发有些发黄，脸色也不太好，找出只口红抹了点，这才看上去不像是个病人。 收拾好东西出门，家门口停着辆车，一个颀长的身影倚靠在车上，见她出来了，站直了身子，抬眸看她 应该能猜到，是宋洺柘。 他也瘦了不少，下巴的线条更加明朗。 凌以乔别开眼睛，手落在两侧，不自然的缴着衣服的下摆 “好久不见。”不知道说什么，憋出了这四个字。 宋洺柘攥着手，心跳的很乱 “你瘦了。”他说 凌以乔微微一愣：“是瘦了一点。” “我送你去学校。” 凌以乔应了好。 当初他们分开的太匆忙，隔了那么久，是该好好说清楚。 可一路上，大半时间都在沉默，他不开口，凌以乔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起 “阿姨最近怎么样，身体还好吗？”他突然问 “嗯。”其实不太好 “子然哥呢？” 转头看向窗外“…也挺好的。” 他再没有说话，一路沉默着到了学校。 见他也要跟着下车“你也有课吗？” “没有，我陪你一起。”他说 凌以乔叹了口气，坐回了车上 “阿柘，我们…还是找个地方坐下，好好聊聊。” 宋洺柘带她回了他们以前的公寓。 等电梯的时候，正巧碰上了楼上的邻居，他拎着两大袋子东西，应该刚从超市回来，跟他们打了招呼，见他两手都提着东西，凌以乔帮他按了楼层 “哟，好久没看到小凌了，旅游回来啦。” 凌以乔一愣，看了一眼身旁的宋洺柘，随即又笑着回答 “对的。” “去哪旅游了？好玩吗？” “去…襄北，还可以，挺好玩的。” “那行，等下次有空了，我跟我家那位也去玩玩。” “嗯，好。” 电梯到了，她道了再见赶紧走了出去。 刚换好拖鞋，lemon就迫不及待凑上来，凌以乔被它吓了一跳，蹲下身子唬它，不过一个多月没见，它长大了很多，两条前腿搭在她膝盖上，伸着舌头要舔她，兴奋异常，凌以乔险些要招架不住，笑着抱着它的脑袋 “好啦好啦，让妈妈看看，都长这么大啦~” 宋洺柘在冰箱里拿了两罐饮料放在茶几上，看着一人一狗，心里总算充实起来。 蹲着有些累了，凌以乔招呼着lemon往沙发处走，刚坐下，它就跳上沙发，挨在她旁边，脑袋乖巧的磕在她腿上 宋洺柘给她打开拉罐，递给她，也在她身旁坐下来 “谢谢。”她接过，仰头喝了一口，lemon嘴馋，嗅着鼻子凑过来，她微微侧身躲开对它说“你不能喝这个。” 它不满的支唔一声，又做回了刚才的姿势。 凌以乔坐正，手指摩挲着左手手腕上的手链，戴的久了，好像都有了温度 沉默了一会儿，她开口 “我…我会尽快把我的东西收拾好，搬走的。” “lemon的话，如果你舍不得，可以留给你，偶尔能让我见见它就行。” 她从包里拿出钥匙，放在茶几上 “很感谢你之前做的一切，你真的很好，是我……” 宋洺柘只是看着她放在桌上的钥匙，没有说话 过一会，凌以乔站起身 “就这样，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刚踏出一步，宋洺柘就从她身后紧紧抱着她 “就不能…不走吗？” 他说的这样小心翼翼，凌以乔心里像是被揪了一下，泛着酸涩 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缓缓吐出一口气，她说： “你知道的，我的心在另一个人那里，要不回来了。” “可是你们…”宋洺柘的声音有些激动，带着不解，凌以乔打断了他 “没有可是，我…就是爱他，只能爱他。” 然后宋洺柘慢慢卸了力，松开了她 凌以乔没敢回头看他 “我的东西你直接都扔了吧，我先走了，你…你要好好的。” 说完她往门口走，一旁的lemon仿佛也受了这气氛的影响，在她身后难过的呜咽着 凌以乔强忍着，狠下心头也不回的走了。 ──── 十月底，唐岱云回了怀城。 凌以乔从学校回来，看到她，有些意外 唐岱云亲自下厨，凌以乔靠在门框上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 忘了有多久没吃过妈妈做的饭了。 偌大的家里空荡荡的，只有凌以乔一个人住，厨房已经很久没有开过火了，平时她都是从外面打包回来，或者点个外卖就应付过去，柜子里连碗都没有几个。 “妈妈，你见过陈医生了吗？” “上个月初就见过了，之前一直在医院住着，他很厉害，治疗效果很不错，所以我才能一个人回怀城来。” 凌以乔微微一笑：“那就好，不过治愈这个病是个漫长的过程，你不能有些效果就不听医生的话，该住院就住院，该吃药就吃药，不能刚好一点，就得意忘形了。” 唐岱云转身将锅里的菜装盘，抬起眼笑着看她 “知道了知道了，到底是长大了，都开始操心起妈妈来了。” 大概是太久没动手生疏了，菜做得有点咸。 “哟，有点咸了吧？” “不咸，正好，我最近吃外卖吃的口味都变重了。”凌以乔还是捧场的 “要不要请个阿姨来帮你每天做一日叁餐，省的你老是吃外卖，那些外卖鬼知道是不是地沟油做出来的，不健康，吃多了吐绿水。” 凌以乔被她逗笑了了：“放心吧，现在食品安全管的很严的。” “我后天走，明天我去你婶婶那看看，宛瑜走的时候我也不在，唉…想想也是个可怜人。” 想起宛瑜，凌以乔也微微叹了口气 “我陪你一起去。” 一顿饭快要吃完，凌以乔低着头喝汤 “哥哥呢？”还是憋不住问了出来，却没有抬头看她，自顾自喝着汤 唐岱云抬眼看她 “进去了。” 她猜到了，不然唐岱云也不会回怀城 “判了吗？多久？”她强装镇定，拿着勺子的手却止不住在发颤 “七年。” 喝掉碗里的最后一口汤 “还好，出来的时候他也才29岁。”一碗汤喝的齁咸，她抓起一旁的水杯，一饮而尽 “你可以去看他，每个月18号。” “好。” Chapter31 唐岱云将提前准备好的花束放在眼前的墓碑上。 墨镜底下的眼睛扫了眼旁边几个，都是些年纪长的人，照片上凌宛瑜还显青涩的面相在这里不免有些突兀。 她在这站了有十分钟，就只是站着，凌以乔在她身旁陪着她。最后，听她叹了一口气 “走吧，我们去你看看你婶婶。” 她们刚没走几步，就看到一个人正在这一片寻着什么，还没正式入秋，他却已经穿上了毛衣，灰色的，毛毛糙糙，已经洗的起了球，带着一副金丝眼镜，头发有些油，应该又是特意打扮过的，一丝不苟往一边梳。 他看到凌以乔，赶紧低下头，走向一边。 缩在路的一边，一直到她们从他身边走过，他也没敢抬头。 凌以乔忍不住回头看他，唐岱云觉得奇怪，问她 “谁啊？” 凌以乔说：“就是宛瑜的那个…补习老师。” 唐岱云心中了然，她有听她说过这事，也跟着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人也碰巧回头看她们，视线对上，他慌张的低下头，抬手架了架鼻梁上的眼镜，踌躇着脚步往前面走。唐岱云皱了皱眉 “走吧。”这男人，一看就没气量，不行。 凌以乔应了声。 快走到停车场的时候，心中一直堵着一口气，想着刚刚那个男人，这么久了，他应该是第一次来宛瑜的墓上，不知怎的，凌以乔今天突然想要会一会这个人渣。 问问他对一个未成年的学生下手，他心里有没有觉得不对；问问他宛瑜怀孕后逃跑，让她一个人打胎的时候他难道不觉得愧疚吗；问问他现在宛瑜死了，他这个昔日里和她有过鱼水之欢的男人有没有感到一丝难过。 她把车钥匙递给唐岱云：“妈，你先去车上等我，我马上就回来。” 凌以乔心里有气，加快了脚步。却在转角处听到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哭喊。 她脚步一顿，往那个方向看。 谢生斌跪在地上，脑袋一下一下重重的磕在地上，嘴里不断说着对不起，哭的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她不免有些动容。 刚才措好的要向他讨伐的难听话还是没说出口。他们两的事她不过是个局外人，是个旁观者，她也没资格去说什么。 反省这件事就留给岁月就好了。 就让谢生斌一直活在愧疚里吧，至少至少不要那么快就把宛瑜忘了。 张晓燕现在在乡下的娘家住着。 时隔很久再次看到她，她好像晒黑了一点，穿的朴素了很多，连说话都柔声细语了许多。 “二嫂，亏得你有心来看我，最近怎么样？身体还好吧。”她笑着挽过唐岱云的手臂，往里屋走 乡下的房子装修过，空气清新，倒是个养人的地方。 “好多了好多了，之前一直没能回来看看你，这不刚好一点，就来了。” 两人挨着坐下来，唐岱云握着她的手 “晓燕啊……唉。”欲言又止的样子 “没事二嫂，我啊已经看开了，人死不能复生，我啊这辈子…就这样了。” 红着眼眶，说了几句丧气话，突然门口站了个高个子的男人，看上去和张晓燕年龄相仿，可能干多了农活，皮肤很黑，见屋里有其他人，他愣了一下，眼睛看向张晓燕。 张晓燕有些不自然的走出去，把他拉到门外，没一会手里拎个篮子进来，脸色微红，一脸春色 “哦，邻居家又送水果来了。乡下啊，邻里之间都亲的很。” 她将水果拿到厨房，挑了几个装盘端出来 “尝尝，都新鲜的很。” “现在就你一个人住在乡下，阿翔还是住在市里吗？”唐岱云看似不经意的问她 张晓燕轻轻叹了口气：“唉，我和他啊早几年前就想离婚的，后来是因为宛瑜，怕影响了她学习，才做的表面功夫，现在宛瑜不在了，我们也早就貌合神离，现在各过各的日子，我听说他前段时间带了个小学老师回家住了，我也不管他，我一个人在这也自在的很………” 那天张晓燕说了很多，听她所说的，他们夫妻两个应该已经从失去女儿的哀痛里走出来了，接下来的打算，就是要过好他们各自的日子。 11月18号这天，天刚亮，凌以乔一早就起床准备了，化了妆，好好打扮了一下，看上去气色还不错。她要让凌子然看出来她过得不错，省的让他见了反而不安心。 开着车去了怀城监狱，监狱一般都在城市边缘，一路过来，从繁华到荒凉，怀城西郊街道上清冷无人。 她登记好了信息，坐在等候厅的长椅上，低着头看着脚尖，手指摩挲着无名指上的戒指，心里紧张 工作人员喊了她的名字，一直到第二声她才站了起来 走到接见室坐下，没等多久，玻璃那头就有人走了进来。 凌以乔抬头看他 她还是第一次见凌子然平头的样子 怎么还是那么帅啊 凌子然拉开椅子坐下，凌以乔拿起话筒，他也接了起来 “哥哥。” 她笑着喊他 “嗯。” 再没说其他的，凌以乔看着他笑，他也对着她笑，两人相视着，像两个傻子。 连门外监听的狱警都觉得奇怪，怎么这两个人好不容易见一次，什么也不说，就只是笑 坐牢啊，有什么好笑的 看着倒计时，一个小时很快就要过去了 “哥哥，我下个月再来看你。” “好。” “我每个月都会来看你。” “好。” 狱警带着他离开，走出门的时候，他又回头看了她一眼 她还是笑，眼眶却泛红，他赶紧回头离开。 还好，没有看见她哭。 车内，凌以乔趴在方向盘上，肩膀耸动，隐藏的情绪现在全部喷簿而出。 车子停在怀城监狱门口很久，从早上一直到天色暗了下来，才慢慢驶离了那个地方。 Chapter32 之后每个月的18号，她如期去探望凌子然，也不像第一次那样，她会一直跟他说生活中发生的事，有趣的，无聊的，好的，坏的，都跟他说。 凌子然大部分时间都是听她在说，歪着头抓着话筒，时不时笑两声或是询问两声。 像是以前那样寻常的聊天，不一样的是，身后那明晃晃的，红色的六十分钟的倒计时。 原来时间真的过得很快。 每个月18号，一直都是这样，她从未落下过。 —————————— 「青春是一场远行，回不去了；青春是一场相逢，忘不掉了；青春是一场伤痛，来不及了。」 本科四年一晃就过去了，毕业季总是伤感的，它意味着分离，不仅是跟昔日朝夕相处的同学，亦是跟作为学生身份的自己。 凌以乔决定继续读研，倒没有其他人那么身陷其感。 今天，他们的班长组织着班上一起组个局去吃个饭，算是好好告个别。 一大帮人在包厢里，从中午闹到晚上，旁边还有点歌台，一共就两个话筒，这会儿班上几个男同学正揽在一起，几个人凑着一个话筒，声情并茂地扯着嗓子喊唱着《友情岁月》： “来忘掉错对，来怀念过去，曾共渡患难日子总有乐趣……” 大有一副一声兄弟走天下的气势，几个女生凑在一起，打趣地看着他们。 到后来，当班上大半的人搂在一起摇晃着唱到“为什么道别离，又说什么在一起”的时候，不少人都哭了 凌以乔坐在角落，也红了眼眶。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哭过笑过就这么过去了，一群人闹到了晚上，互相告了别，叁叁两两的就散开了。 凌以乔靠在出租车窗上，她今天也喝了几杯酒，现在头有些晕。 包里的手机兀地开始振动，她闭着眼睛一阵摸索，是方婷婷 想起来她今天原本是想喊她一起吃饭的，和几个要好的一起，她意有所指，凌以乔听出来了，宋洺柘也会去。 她也理解他们那帮人，只是觉得当初那么要好的两个人分开了，实在可惜，平常也总是有意无意地在他们面前提起对方 只是今天那么好的契机，好巧不巧的赶上了凌以乔他们班的毕业聚会，也不好硬拉着来，只好作罢，现在这么晚打电话来，多半是喝醉了 “喂。” “乔，你那结束了吗？”方婷婷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兴奋，不过还算清明 “刚刚结束，现在在回去的路上。”她重新靠在车窗上，闭着眼睛，有气无力的回答 “别回去了，快来我这，宋洺柘喝醉了。” 睁开眼，沉默了一会儿“喝醉就…早点回去，我去干什么……” “我们这除了我都喝醉了，好几个大老爷们，你让我一个人抗啊，快来帮我，地址发给你了，快来啊。”说完就挂了电话 一阵头疼，凌以乔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踌躇片刻，还是让司机掉头换了方向 到的时候他们几人在门口，正安排着去处，宋洺柘被原本同宿舍的赵睿扶着，摇摇晃晃的走出来，方婷婷手里也搀着两个人 很久没见，他没有怎么变样子，喝了酒，原本白皙的脸上泛着红，眼神有些不清明，却一眼看到了不远处的她 凌以乔咬了咬嘴唇，走过去。 见她来了，赵睿赶紧把人丢给她，宋洺柘看着她，酿跄着朝她走了两步，他那么大只，往她这里倒，凌以乔赶紧伸手接住了他 他弯着腰，头抵在她肩上 “乔乔…”声音沙哑 赵睿见样，乐呵地对她说：“总算来了，这人交给你了，里头还有几个喝趴下的呢，我得去忙活他们了。” 凌以乔又转头看向方婷婷 她朝她比划一下身旁的两个人：“你看到了，我可腾不出手来。”又笑得猥琐：“你就行行好，把他送回去吧。” 凌以乔叹了口气，抬起他的手搭在肩上，手扶着他的腰往路边走 “怎么喝那么多？”她记得他不怎么爱喝酒的 两人站在路边打车，后面是热闹的夜市，在夜晚的灯光下，宋洺柘幽幽的看着她的侧脸 “不喝多你怎么会来…” 凌以乔心中猛地一紧，被他看的有些不自然 好在这一块儿好打车，没多久一辆车就停在他们面前 “住哪里？”她问他 “我们的公寓。” 快叁年没来，到也不觉得陌生。她熟门熟路的给他开门，扶他到沙发上，又转身去厨房，想给他冲杯蜂蜜水 她凭着记忆找，蜂蜜居然还放在原来的地方。 不禁抬头打量这个公寓。 公寓保持的和她在的时候一模一样，他总是打扫得很干净，门口还摆着他们的拖鞋，一大一小，一篮一粉。 冰箱上是他们两的照片，沙发上的抱枕也是他们刚搬进来的时候一起挑的 一切都是原来的样子，到处是他们甜蜜生活过得痕迹。 她今天也喝了酒，脑子也很乱。 不再多想，泡好了拿着杯子走回客厅 宋洺柘头后仰着靠在沙发上，抬着手揉了揉眉间 “把这喝了，喝了好受点。” 他接过，温温热热的，刚好能下口，仰头一饮而尽，蜂蜜的甜留在唇齿间。 期间，凌以乔不断往阳台张望，lemon的窝还在，却不见它 “这两天事情比较多，就把它寄养在宠物店了，明天去接回来。”宋洺柘说 “嗯…”凌以乔收了眼神，见他现在还算清明，她站起身“你早点休息吧，我先走了。” 手被他拉住了 “乔乔，如果我说，我不介意你心里有别人，你只要让我留在你身边就好……”他问得小心翼翼“可以吗？” 他仰着头，眼眶发红，凌以乔心中一惊，随即又难受起来 她摇了摇头：“对你来说太不公平，你不必为了我这样…以后你会遇到更好的人，我……” 他站起身，低头看她，有些哽咽地：“不会有更好的人了，只能是你。”抬手捧着她的脸，抵上额头，“乔乔，求你，你就让我呆在你身边，好不好？” 他的眼泪滴在她脸上，溃不成军。 Chapter33 这是凌以乔硕士毕业后的第二年春节，也是凌子然出狱前的最后一个春节。 唐岱云和凌少霞在厨房忙活，姑父和凌丹尼在客厅看电视，听姑姑说，凌丹尼最近在追一个土耳其美女，巴巴地跟在人后面，人家也不愿搭理他，这事被凌以乔知道了，对他好一番嘲笑。 “岱云啊，怎么不见乔乔和小宋啊？”凌少霞来了这么久，也没看见他俩人 “他们去婆家了，要晚上才回来。”唐岱云笑着说 “小宋那家人真不错，体谅你们母女，大年夜也让乔乔回娘家来。” “是啊，公婆对她宠着呢，乔乔跟我说，他们结婚这大半年啊，每次去公公婆婆家都没舍得让她做一顿饭，让她动一下手，尤其是现在乔乔怀孕了，你没看到小宋宠的那样啊，她孕期反应厉害，小宋大半夜跑了十几家水果店才买到了李子带给她，公公婆婆知道了，直接送了两箱过去。” “那挺好的呀，还是乔乔福气好，找了个好人家。” “哎哟，太好也不行的，乔乔现在啊是越来越娇纵了，脾气大的很，小宋都不敢在她面前大声说话，有时候啊我都看不过去，我都心疼我这个女婿。”唐岱云话上是嫌弃，嘴角却是止不住上扬 凌少霞笑道：“孕妇嘛，难免脾气要大点的。” 外面传来一阵嬉笑，过一会就听到了凌以乔的声音 “妈！我们回来了！” “哟，回来了。”唐岱云说，抽了几张纸擦了擦手，和凌少霞一起出去了 凌以乔站在门口，穿着宽松的毛衣，宋洺柘站在她身旁，拎着不少东西，都是从婆家带回来的年货。 “哎哟我看看，”凌少霞走到她身旁打量着“真怀孕了吗？怎么一点看不出来啊。” “衣服遮住了，肚子大着呢，姑姑你摸摸。”凌以乔笑着说，朝着她挺了挺肚子 凌少霞将手覆在她肚子上“还真是，四个月了吧？” “对，刚满四个月。” 又摸了摸她纤细的胳膊“怎么怀孕了一点没胖啊，你啊要多吃点，别怀孕了还爱美，顾着身材，饿着肚子里那个可不好。” “胖啦胖啦，都胖了七八斤了。” “小宋快把东西放下坐会，”唐岱云招呼着自家女婿，又对一旁的凌少霞说：“你啊不用担心这个，你没看到，在家的时候她嘴就没空过。” 到了晚上，一家人落了坐，凌家好久没这么热闹了，自从两年前凌以乔毕业以后，就搬去了她和宋洺柘的新家，平时家里就一直没有人住，他们家人散落在世界各地，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聚一聚。 “乔乔预产期是什么时候？”席间凌少霞问她 “八月初吧。”她说 “八月份，不错，狮子座，跟然然一样。” 凌以乔拿着筷子的手一顿，气氛尴尬起来。 已经很久没有人提起过哥哥了，前几年亲戚间可能会问两声，都被她含糊过去，次数多了，时间久了，都明白应该是有什么隐情在，也不会去多问了。 六年多了，实在太久了。 凌少霞自觉说错了话，赶紧支开了话题，问一旁的宋洺柘 “那小宋，你们希望这胎是个男孩还是女孩啊？” 宋洺柘抬头笑了一下：“乔乔希望是个男孩，我倒是无所谓，男孩女孩都行，我都喜欢。” “也是啊，现在不兴重男轻女那一套了，男孩女孩都好。” 晚上凌少霞走的时候，塞了个大红包给凌以乔。 “姑姑你这是干什么，我都这么大了，哪好意思再收红包啊。” “我可不是给你的，我是给我侄孙的。” 凌以乔推脱无妨，只好收下来了。 ──── 月份越来越大，凌以乔的行动也越来越不方便，转眼到了七月，正是怀城最热的时候，凌以乔离预产期还有不到一个月。 怀孕后期很是磨人，腰酸，下肢水肿等等一系列反应每天都折腾的她苦不堪言。 这天，凌以乔起的很早，收拾的很精神，宋洺柘算了算日子，今天18号，怪不得。 “我送你去吧，你现在这样开车不方便的。” 凌以乔想了想，应了声好。 到了地方，宋洺柘给她撑着伞遮太阳，一直到等候厅 狱警报了她的名字 “要我陪你进去吗？”宋洺柘扶着她站起来 “不用，你就在这等我吧。”她说，然后撑着腰，跟着狱警走了进去 “小凌又来了，这快生了吧。”前面的狱警回头问她 “是啊，下个月就要生了。”她笑着回答 来的次数多了，有几个狱警都已经认得她了。 通常人来探监，都是好几个月才来一次，有的关的年份久了，基本都不会有人再来探望了。只有这个小姑娘，每年每月，一次不落的。听说里面关的是她哥哥，真是难得他们兄妹关系这么好。 凌以乔坐在那里，看到凌子然进来，脸上立刻堆起了笑容。 “哥！” 凌子然看着她的大肚子，有些无奈：“身子不方便可以不用来的，反正也没几个月了。” “没有不方便，只不过肚子大点。”她说，“医生说我和宝宝都很健康，现在就等小家伙出来了。” “那就好。” “预产期是八月十一号，所以下个月我可能就不能来了，九月份可以，到时候带着你的小外甥一起来，十月份的时候，你就能抱抱他了。” 凌子然笑得开心“小外甥？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了？”? “还不知道呢，不过我孕期喜欢吃酸的，他们说酸儿辣女，也不知道准不准。”她突然想到什么“对了，我们已经取好名字了，叫凌初，初心的初，男孩女孩都能用，小名就叫楚楚，阿柘说我怀孕太辛苦了，所以孩子跟我姓，怎么样？” “凌初……嗯，很好听。” “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她故意卖着关子 “什么？” “妈妈──开始谈恋爱了！” 凌子然有些惊讶：“那挺好的，她也不算老，以后有个人陪着总是好的，那个人你见过了吗？” “我见过，你也见过。”她说 看着哥哥一头雾水的样子，她笑了出来 “是陈医生，没想到吧，我也没想到。那个时候你请陈医生去帮妈妈看病，没想到那之后两个人还一直有联系，陈医生早年丧妻，有个儿子，好像要比我大上两岁，陈医生为了妈妈，都搬去襄北了，追了好久，前几个月才追上的……” …… 一个小时后，会面结束，刚才笑得有开心，现在就有多落寞。 她知道，哥哥是最希望她过的好的人，每次来要是有好消息告诉他，总能让他安心。 这六年多太长了，凌以乔开始回想自己经历的── 她本科结束，然后叁年的研究生生活，期间会跟着导师一起去实地考察，看到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会跟他说； 毕业后，她找到了自己心中理想的工作，哥哥比她还要高兴； 同年，阿柘跟她求婚，凌以乔要和他一起回去见家长，她紧张的不行，哥哥会笑着安慰她，笑她的没出息； 毕业后第二年年初，她对哥哥说，她要结婚了，妹妹找了个好人家，他真的很开心； 再到之后她怀了宝宝，他也和她一起憧憬着做舅舅的那天 她经历了很多，而凌子然呢？ 他能体会到的快乐、幸福，好的坏的情绪，都只能由她来带给他。 凌以乔努力生活，努力让自己过得好，只希望这样能多一份快乐和幸福带给他。 又想哭了，孕期情绪总是不稳定，她去厕所洗了一把脸，看不出什么异样了，才出去找宋洺柘 见她出来，赶紧走过去扶着她、她看上去脸色不太好 “累了吗？” “嗯，有点。” 回了家里，宋洺柘给她端了盆热水，今天路走的有点多，晚上脚一定肿得厉害，现在泡泡脚，能好受些 泡了一会儿，帮她把脚上的水擦干，顺便给她按摩了一会儿小腿 凌以乔揉着肚子，27岁的她有着少女的娇俏又有着快为人母的韵味，看着自己圆鼓鼓的肚子，有些期待 “好想快点和楚楚见面啊，妈妈已经有些等不及了。” 宋洺柘在她肚子上落下一吻：“爸爸也是。”又对着凌以乔说“预产包已经准备好了，医院月子中心都定好了，就等他了。” 凌以乔笑，又随即叹出一口气：“很期待，又有点紧张害怕。” 在她身旁坐下，将她揽到怀里，安慰道：“别怕，有我在。” 习惯性的伸手要去摸手上的手链和戒指，这是她这几年紧张焦虑时惯有的动作，却摸到一阵空荡，想起来前两天送去店里清洗保养了 Chapter34 隔天中午，凌以乔接到了首饰店打开的电话，手链和戒指保养好了，让她抽空去取。 吃了午饭，首饰店离小区不远，凌以乔撑着一把伞，慢悠悠地往外面走 走到小区门口时正巧碰上邻居家的老太太 “小凌这挺着个大肚子是去哪啊？”老太太笑的祥和 她笑着回答“我去马路对过取些东西。” “诶好，正巧我这有些苹果，你拿着。” “不用不用，婆婆，您留着自个儿吃吧。”凌以乔推脱着 “我们家多着那，上次我们家建中下岗，还是你们小宋在公司给他安了个工作，不然你说他四十好几快五十的人了，哪个公司还要他啊，本应该好好谢谢你们，我也知道你们不爱那样，今天就一些苹果你可别跟我客气了，快拿着吧。” 老太太态度诚恳，凌以乔也不好再推脱，道了声谢谢收下了。 拎着一大袋子苹果到了店里，店员给她去取了东西。 凌以乔看着手链和戒指，一阵心安，迫不及待的要带上，手链带好了，可孕后期整个身体都浮肿了，原本刚好的戒指居然戴不进去了，她只好拿在手里。 回去的路上，凌以乔看着戒指有些丧气，不经意间发现戒圈内有一串英文 「qamp;rtheonlytheone」 心脏开始疯狂鼓动，几乎是瞬间泪水就湿了眼眶，这些年她从来没摘下来过，一直到今天她才看到这句话。 哥哥…… 拿着戒指捂在心口，在原地站了很久，直到口袋里的手机开始振动，凌以乔才吸了吸鼻子，抬手抹去脸上的泪水。 曾经疯狂和相爱，然后就变成了现在的我们。 她站在路边，接起电话 “乔乔，看对面。”是宋洺柘，她抬眼看向对面，他车停在路边，正在跟她招手 凌以乔笑了起来，也跟他招了招：“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公司不忙吗？” “想早点回来陪你，事都交给底下的人去办了。”他又说，“你就站那别动，我来接你。” “好。”挂了电话，宋洺柘在对面等红灯， 她站在路边，正想把戒指放进口袋里，却不小心被一旁正在玩滑板的小男孩撞了一下，手上一滑，戒指落地，轱辘着滚到马路上 她心一惊，赶忙去捡，汽车尖锐的喇叭声和刹车声在耳边响起。 一地的苹果，浸在血里，凌以乔侧身躺在血泊里，手里紧紧抓着戒指。 意识开始模糊，周遭的一切声音她都听不到，抬手摸上肚子，刚刚她用尽全力转过身子，也不知道保不保的住这个小家伙 楚楚，你可千万别怨妈妈； 还有哥哥…… 怎么办啊哥哥，乔乔可能……不能去接你了…… 最后，她看到宋洺柘慌张地惊恐地扑过来的样子，她张了张口，想跟他说声对不起，她这一辈子，总是亏欠他的。 意识丢失前的最后一秒，她想到的，是哥哥给她戴上戒指的那一幕。 哥哥啊……哥哥…… ──── 8月18日，乔乔没来，凌子然想着，他的小外甥应该出来了，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呢？想到这，他有些激动，不禁要去猜测。 9月18日，乔乔没来，她说她会来的，是出了什么事吗？凌子然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不会的，她跟他说过，医生说大人和宝宝都很健康，应该是刚生产完，事情太多了。 10月15日，是凌子然出狱的日子。 这天一大早，他穿过层层高墙，终于看到了外面的太阳。 踏出高耸压抑的铁门，他看到宋洺柘抱着一个小婴儿站在那里。 他走近他们，看着他怀里小小的一只，抬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他的脸，乔乔猜的没错，是个男孩，长得很像她 他在心里跟他打了声招呼── 你就是是楚楚吧，你好呀，我是舅舅。 宋洺柘整个人消瘦的厉害，瘦的眼眶都凹陷了许多，他红着眼睛，对他说 “子然哥，对不起。” …… 凌子然站在黑色的墓碑前，看着女孩昔日的照片。 她笑得灿烂，脸颊两边隐隐约约有两个酒窝。 一直知道她漂亮，现在更是这么觉得。 下午的时候，唐岱云走到他身旁，一身黑，带着副墨镜 凌子然回头看她，笑了起来，七年没见，还是老了些啊 “笑什么？”唐岱云问他 “笑你老了。”他抬头看了看天，又说“之前乔乔跟我说，你谈恋爱了？” 唐岱云看了他一眼 “嗯。” “挺好。” 沉默了很久，唐岱云突然开口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什么时候啊？我想想…应该是去北京帮你找陈医生的时候吧……”凌子然眯起了眼睛“那时候乔乔跟我说你好像一早就知道了爸爸的事，我就觉得奇怪了，你怎么会知道那么多啊，妈妈？” 唐岱云身子开始发抖，攥了攥手心里白色包装包裹着的东西 今天一早她就收到一个快递，里面就装着这小小的一包药粉，寄件人是凌子然。 他看了她一眼继续说：“其实一切都有迹可循，爸爸怎么会突然无缘无故的要我去美国？应该是有人提议的吧……还有怎么就那么巧，那天钟叔刚好就被你支走了呢？还有还有，哪有什么迷药啊，不过是安眠药罢了，安眠药是处方药，是要遵医嘱的，你猜猜，我查到的处方上到底是谁的名字呢？你手里的那包药，到底是谁的呢？” 唐岱云晃了晃身子，控制不住后退一步 “既然你一早就知道了，为什么还……？” 凌子然看着凌以乔的照片，没有说话 唐岱云跌坐在地上，放哭了出来，过了很久，她幽幽道： “谢谢你。” 凌子然笑出了声 “你是该谢谢我。” 他又说：“不过我最好奇的还是——你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我和乔乔的关系的？妈妈？” 他站在这里，从太阳初起到黑夜，站到膝盖发痛仿佛不能弯曲，却一滴眼泪也没有流。 自那天之后凌子然就消失了，谁也找不到他，再没有人能联系的到他。 ──── 一年后，一个说不出名字的小岛上，凌子然站在海边的礁石上，看着远处蔚蓝的天空和大海 这一年，他去加拿大看了枫叶，去看了下了雪的故宫──不对不对，应该说是紫禁城，去日本看了樱花，然后现在，正值盛夏，他去马尔代夫的海边看海，后来又找到了这个小岛。 乔乔说的地方都很不错，最能体现当季的特色。 可他不喜欢。 没有她在的地方，哪能称的上美。 揣着对她的满腔爱意和思念，又如行尸走肉般的走过这一年。 如今他终于可以义无反顾的去寻找她。再不顾人伦，再不顾一切。 海水涌起滚滚浪花，拍打在他脚下的礁石上，海声荡漾，他一身轻松，抬头看了看天，张嘴呢喃道： “你可得等等我。” 后来，凌子然做了一场梦，梦里山花如翡，他看见一抹熟悉的人影在那之间，好在终于殊途同归，他能和她讲讲来时的路。 海水卯足了劲再一次拍打在礁石上，带走了一切。 凡有所相，皆是虚妄。一切有为法，如雨做的云，如梦幻泡影。 追-更：rourouwu.de (woo18.vip) 番外-宋洺柘篇（1） 凌晨四点，整个怀城还融在黑暗里，宋洺柘幽幽转醒，眼眶是湿的。 又梦到她了。 他将自己蒙在被子里，不让自己睁眼，努力想让自己再次睡过去，他还想再和她说说话，多看看她，即使是在梦里。 又因为翻涌的情绪，越来越清醒。 睡眠时间越来越短了，他抬起手覆在额头上，调整了一会儿，坐起身，揉了揉因为长期睡眠不足作痛的脑袋。 把耳朵上的东西带好，轻声推门，走进隔壁房间去看看儿子。 凌初已经四岁了，等一会儿天亮了，他就要去幼儿园了。 是他第一天上幼儿园，昨天晚上兴奋地睡不着觉，哄了好久无妨最后自己闹腾累了才睡的。 他坐在他床边，没有开灯，凌初稚嫩面孔只能看个大概。越是长大，越是长得像她。 眼睛和鼻子像她，嘴巴随了宋洺柘，笑起来的时候和凌以乔一样，脸颊上有一对儿似有似无的酒窝，别提有多可爱了。 这小家伙，性子也随了妈妈，活泼娇纵的很，宋洺柘常常被他弄得精疲力尽。 昨天小区的张姨还来找他告状，说他昨天和保姆遛弯的时候，把她在院子里幸幸苦苦种了好久的番茄给摘了大半，气得她直接找上门理论，好在小家伙自己会撒娇，瞪着水灵灵的眼睛，一口一个奶声奶气的张姨，把她哄的服服帖帖的，不一会张姨就拎着一袋子番茄送上门了。 从小就这个样子，长大以后不知道要哄骗多少女孩子哦。 想到这，宋洺柘轻轻笑了起来，忍不住抬手捏了捏他肉嘟嘟的脸。 他抬眼看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就这样过了很久，天色泛白，他起身，去准备早餐。 去幼儿园的路上，凌初叽叽喳喳的 “爸爸，幼儿园里是不是有很多小朋友？” “爸爸，幼儿园的老师会很凶吗？” “爸爸，我可以把我的恐龙带进幼儿园吗？” 宋洺柘嘴角噙着笑，耐心回答他的问题。 到了门口，凌初带着他的恐龙兴奋地跑进幼儿园，又突然想到什么，跑回来在爸爸脸上吧唧一口，这才安分地跟着老师走了，一路还不停的回头跟他招手。 “宋洺柘？” 刚想转身离开，身后一个女声叫住了她。 竟是方婷婷和赵睿。 大学毕业后两年就喝了他们的喜酒，两人分分合合，也算是修成了正果，想来，也有两叁年没见了。 “真是好久不见了，你来送孩子？”方婷婷问他 赵睿学着以前年轻时候的样子，在他胸前锤了一拳，算是打招呼。 “嗯，儿子今天第一天上幼儿园。”他笑着说 “真快啊…都上幼儿园了……”方婷婷喃喃道，若有所思 赵睿见样，马上笑着说：“我们也送儿子来上学，我们家那个都上大班了。” 叁人随意聊了几句，走之前他们跟他说这周末有同学聚会，宋洺柘原本想拒绝，无奈他们盛情邀请，最后应了下来。 ──── 晚上带着凌初去外婆家吃饭。 “外婆！！”刚下车，楚楚就兴高采烈地对着一早就等在门外的唐岱云跑去 “欸！慢点儿跑慢点跑儿！别摔着了。”见小外孙来了，唐岱云也是开心极了 宋洺柘停好车进门，就看见楚楚坐在沙发上往嘴里塞了一大块巧克力 他笑着对唐岱云说：“妈，你别惯着他吃甜食，到时候牙疼。” “楚楚想吃，我就给他吃一点，不多吃，好不好？”她抬手捏了捏凌初的小肉脸 “陈叔叔呢？”宋洺柘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餐桌上已经摆满了一桌子菜肴 “他出门去买点饮料，回来就能吃饭了。” 刚说完，陈君就推门进来，手上拎着一大瓶饮料，和好一些零食。 一家人落了坐，一顿饭都是凌初一张小嘴就没听过，不是在吃，就是在分享今天在幼儿园的趣事 听他说，他今天可是交了二十几个好朋友呢，他的党羽遍布整个幼儿园。 唐岱云被他逗得一张嘴笑得就没合上过。 饭后，一家人坐在沙发上聊天，电视机里放的是楚楚爱看的动画 “听你姑姑说凌丹尼明年也要结婚了，他浪荡一生，现在叁十好几也算是要安定下来了。” “是土耳其那个吗？”宋洺柘问 “不是，那个早分了，现在这个是中国人，东北的，听少霞说，那女孩性子烈的很，把凌丹尼治的服服帖帖的。” 宋洺柘笑了起来：“堂哥就该找这样一个来管着他。” “还有你叔叔和婶婶，前几年他们两正式离婚之后，现在又都重新找了伴，这样也挺好的。”唐岱云看着宋洺柘说 想到她接下来要说什么，宋洺柘只轻轻嗯了一声 “小宋啊，乔乔也走了这么多年了，这些年你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的，实在是不容易。你也才叁十出头，还年轻，条件还那么好，要是再遇到合适的人，不用考虑我，你自己觉得……” “别说了妈，”他打断她，将手里剥好的橘子给凌初 “我这辈子，只会有乔乔一个老婆。” 唐岱云眼眶一红，她失了一对儿女，原本颇有韵味的面容也沾上了沧桑的老态，旁边的陈君握上她的手，无声安慰。 这些年她这个女婿实在是尽职尽责，把她当做亲妈来对待，她当然也希望他能好好过之后的日子。 睡前宋洺柘和楚楚窝在床上，翻看着相册，楚楚没见过妈妈，只能时常翻看着照片才让他对妈妈有一些模糊的认知 “妈妈真的好漂亮啊。”他说，照片上是凌以乔十几岁的模样 “嗯，你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人。”宋洺柘抱着他，看着照片，声音有些颤抖 楚楚又指着照片上另外一个人 “他是谁？” 妈妈的每张照片几乎都是和他一起拍的，照片上的男人颇为俊朗，和妈妈长得有些像，他们牵着手，相视着笑 宋洺柘咽了咽口水 “他是……你舅舅。” “妈妈的哥哥。” 番外-宋洺柘篇（2） 周末的同学聚会，宋洺柘去的晚了些，进到包厢的时候里面满满当当坐了不少人 大家都是叁十出头的年纪，称不上中年，更谈不上年轻，他们正巧卡在这个尴尬的位置。 有些人已经被家庭还有社会磨砺的精疲力尽，有些人事业成功家庭和睦，有些人还潇潇洒洒的打着光棍。 他们还是他们，他们不再是他们。 不少人上前和他打招呼，他这几年混的不错，最近还有意弃商转政，少不了有几个想要攀炎附势搞好关系的 宋洺柘应付的还算游刃有余，赵睿和方婷婷给他招手，他走过去，在他们旁边落了坐，坐在周围的，都是原来宿舍里的几个人 “靠，你怎么还是这么帅，身材一点都没变，你看我们几个，肚子都要顶上桌了。”有人愤慨地感叹，怨恨天地不公 宋洺柘笑着调侃：“运动啊~~” 老同学时隔多年欢聚一堂，一顿饭吃的热热闹闹。 期间宋洺柘总感觉有一眼神时不时粘在他身上，凭着感觉望过去，是谭娇。 一旁的方婷婷也感觉到了，轻轻哼了一声，凑在他身边对他说 “听说她半年前找了个有钱人嫁了，我在别人那看过她的结婚照，她老公简直是……一头猪！！” 宋洺柘被她逗笑了 “上学的时候就觉得不是什么好人，那个时候我就该跟着乔乔一起把她狠狠揍一顿！” 嘴角一顿，笑容慢慢收了起来 赵睿拱了拱她，方婷婷这才发觉说错了话 “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提……” “没事，乔乔没有什么不好提的。”宋洺柘转头对她笑了一下，然后拿起酒杯喝了一口 一直到这顿饭快结束，谭娇几乎每隔几分钟就往他这里看一次。到后来，大家陆续退场回家，宋洺柘叫了代驾，也准备回去，谭娇突然堵住了她的去路 她拽着包包上的链条，欲言又止 宋洺柘站定，看着她：“有什么事吗？” 她叹了一口气，抬起头笑得有些勉强：“聊聊吧？” “我要早点回家，孩子还在家里等我。” “哦……”她应了一声“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想跟你道个歉，那个时候…是我不好，这句道歉欠的太久了……” 宋洺柘笑了起来：“确实有点久了。”而且也不应该对他说 “说完了，我就先回去了。” “其实！……”见他要走，她赶紧出声“其实我那个时候一直偷偷喜欢你，所以一直对凌以乔带着些敌意，那些话我不知道她有没有跟你说，总之，那些话不是我的本意……” “好。”他随意应付着，他不是很明白为什么过了那么久她还要提起这个事，这事儿说大不大的 “我听说你们已经结婚了，真好。请你也帮我把今天说的话带给她。” “带不了。”他说 “为什么？” “她死了。” 谭娇震惊，她不知道这事儿。原本想要说出口的委托也只好咽进肚子里。 宋洺柘最后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最后他听到身后的谭娇又对着他说 “她一定很爱你。” 他脚步一顿。 回到家的时候，楚楚已经睡下了。他放轻脚步走到他床边，轻轻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 回到房间，他扯下自己的领带，今天喝了不少酒，有点晕，仰躺在床上，卧室里没有开灯，漆黑一片，他看着天花板，在想谭娇的话 「她一定很爱你。」 爱吗？ 他不知道 他真的不知道 反正他爱她。 不知不觉沉沉睡去，梦里，他又见到了凌以乔，见到了他们的过去。 他们相遇，相识，相恋，对他来说，一切都美好的不像话。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 大概是从他找不到凌以乔的那个晚上开始。 他站在落地窗前，回头看着睡在床上的那个女孩，电话里，是凌子然有些颤抖地声音 “找到了吗？” “小宋，乔乔……就拜托你了。” 他心里猛地震了一下。 这些日子以来，他脑海里一切剪不断理还乱的思绪，终于同拨云见雾一般明朗了起来── 初次见凌子然的时候，他们兄妹两个不怎么说话，他以为是他们两个不怎么亲近。 后来凌子然出事，乔乔那一系列过激的反应… 他看到他醒来的时候，小心翼翼地摸她的脸，他分明从他眼神里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再后来那天晚上，凌子然突然打电话给他 “小宋，你帮我找找乔乔好吗？她不见了…” 他找到了她，那天晚上，他们一定发生了什么 原来…他们并不是不亲近，只是在互相克制 原来…只有凌子然才会让她如此反常… 原来…乔乔放不下的人，是她的亲哥哥… 宋洺柘不想承认，他某些地方和凌子然该死的相似，说不上来是哪里，反正就是像。 他有一瞬间的愤怒，回头看向床上熟睡的人 他又好爱她。 她去襄北的那天晚上，他预感到自己要失去她了，那句话刚说出口就后悔了，所以最后，她还是走了。 之后那段时间不知道是怎么过的，每天浑浑噩噩。 再见到她的那一天，她瘦了很多，到底发生了些什么，让她如此憔悴。后来他试图挽留，她说她的心在别人那里 这样直白，他还能怎么办。 他以为他能忘掉，可是没有。毕业醉酒那天，他再一次挽留，那天晚上，乔乔跟他说了她和凌子然之间的所有事 很震惊 他也知道，他永远也替代不了凌子然在她心里的位置了，跟子然哥比起来，他做的，简直不值一提。 没事，只要能在她身边就好。 后来的那几年，她做足了一个女友或者妻子该有的样子。 谈恋爱的时候，她会对着他撒娇卖乖，让他无时无刻不沉浸在恋爱的甜蜜里。 结婚以后，她也是个合格的妻子。他创业初期在外面应酬，喝了酒回家都是她悉心照料，对待公婆就像是对待自己的父母 她还怀了他们两的孩子。 如果不是知道她心里有人，他觉得没有人会比他有更完美的人生。 每个月18号，不管刮风下雨打雷闪电，她永远只会去一个地方，回来后就是盯着手上的戒指手链发呆。 他有送过很多比那个更大更好看的戒指，可她永远只会戴那一个，甚至他们的结婚戒指，也只能永远躺在她首饰盒里。 他知道是谁送的。 后来也是因为那枚戒指…… 原谅那天的事宋洺柘再也不愿回想起来。 他亲眼看着她不顾一切冲上马路，他亲眼看见她被车撞上，他亲眼看见她倒在血泊里 地上那么多血，都染红了他的眼睛。 他这辈子没有那样害怕过。 他看见她闭上眼睛前，眼底溢出的歉意。 他坐在手术室门外，害怕地发抖，医生说只留下个儿子，大人没了 眼前一黑，便直直的倒下去了。 这一次，他永远失去她了。 之后的几个月里，他无数次想过要不跟她一起走了算了，可一声声婴儿的啼哭留住了他。 这是他和乔乔的儿子…… 到这里，宋洺柘猛然惊醒，还是在卧室的床上，他蜷缩着身子，身下的被褥湿了一片 坐起身，抹了抹脸上的泪水，走到以前凌以乔的梳妆台前，他还保留着她在时候的样子 从抽屉里拿出那个戒指和手链 突然想起那年他在聋哑学校和小姑娘说的话 「我们不会结婚，我们会白头偕老。」 如今却和这话恰恰相反。 他们结婚了，可他们没有以后，更没有白头偕老。 像是注定似的。 想到这，情绪终于喷簿而出，他贴着墙滑落，一个大男人，揪着头发坐在地上，如心肺撕裂般抱头痛哭。 「她一定很爱你。」 你爱过我吗？ 臭丫头，到死也没说过爱我。 番外-凌子然篇 凌子然出狱后，抱过一次凌初。 小小的，肉乎乎一只，可爱极了，在他怀里瞪大着眼睛看他。 这是……乔乔的孩子啊 想到这个，心底又翻涌起一腔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赶紧把他放下，这小娃娃却拉着他的小指不肯放 所以说血缘这种东西啊……抹不去的 他吸了吸鼻子，轻轻挣脱开，没有留恋的转身离开。 客厅里，宋洺柘有些颓废的坐着，看得出来，他的状态很不好，整个人瘦的不像样子，头发长到了眼睛，眼眶凹陷，嘴唇也没有血色 凌子然坐到他旁边，低头拨弄手上的戒指 幽幽开口，语气听不出一丝波动 “哪天走的？” “七月十九。”宋洺柘声音哑的厉害，几乎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 在去看他的后面一天啊…那竟然是最后一面。 “为什么？” “车祸…” “怎么会？” 宋洺柘转头看他，眼眶发红，从口袋里掏出戒指拍在坐前的案几上 “为了捡这个戒指。” 心口一顿，竟然是因为……他拿起戒指，攥在手心 过了很久他才开口 “宋洺柘，你得赶紧振作起来，里面那个，是你的孩子，是…乔乔的孩子。” 宋洺柘抱着头，像个濒死的人，他很痛苦，不一会儿，凌子然听到了他小声地抽泣声。 他站起身，准备离开 “子然哥，”他突然叫住他“戒指……可以留给我吗？” 低头看了眼手心的戒指，最后放回了案几上 人都不在了，还要这种东西干什么。 他当天就出发去了加拿大，赶上了，枫叶当红，走在街道上，踩着掉落的枫叶，沙沙作响。 他想着，要是和乔乔一起来了，她肯定会拉着他在这小道跑，然后回头对着他灿烂地笑，他们会在这秋意浓厚的街头拥吻。 一直呆到十二月，他回国去了北京，去看了传说中下雪就会变成紫禁城的故宫，见识了那亘古如一的美。 他想着，要是和乔乔一起来了，她肯定会采了雪扔她，或是塞在他衣服里，看着他冻的瑟瑟发抖地样子捧腹大笑。 一月份的时候，他去了日本，还不到春天，他在北海道，一个人坐着电车看雪景，每天每天，都在雪地里漫无目的的走，不禁感叹时间怎么过得这么慢 叁月份的时候，他去了奈良县的吉野山看樱花。 嗯，美。 他想着，要是和乔乔一起来了，她肯定会拉着他，在这里拍上成百上千张照片。 不一样的是，他在这里遇到了刘易楠。 他和刘易楠还真挺有缘分的。 刺身海鲜拉面吃多了，凌子然无比想念中国的小炒味儿，随便找了家看上去比较顺眼中餐厅进去，刚进门就看到熟悉的人影在吧台前忙活 “欢迎光临~”门上的铃铛晃动，刘易楠擦这桌子，抬头瞄了一眼，随即愣在原地 “学长……” 凌子然扬起嘴角：“好巧。” 刘易楠招呼着他赶紧坐下，又让厨房做了好些菜，坐在他身旁，给他到了杯酒 “你怎么会在日本啊？” 他眯起眼睛：“来看樱花啊。” 刘易楠笑了起来：“这些年也不知道你去哪了，没想到能在这碰到你。” 撇嘴笑了笑，没有说话。 “你是一直呆在日本了吗？还是就呆个一段时间。”她问 “就呆一段时间。” “什么时候走？” “五月六月吧，还不知道。” “去哪？回家吗？” 他摇了摇头：“去赶赴夏天。” 刘易楠笑了起来，整的还挺文艺。 从厨房里走出来一个男的，看上去人很壮实，个子也很高，穿着厨师衣服，对着刘易楠说 “少喝点。” 刘易楠朝他摆了摆手：“知道了。” 凌子然歪着头看着他们，她笑了一下，叹了口气说：“我老公。” “老公？” “对啊。” 之后两人不约而同沉默了很久，直到两壶酒空瓶，她才带着些醉意喃喃道： “大学毕业那年，我带着苏珊见了父母，没说两句就被他们赶出来了，说我恶心，丢人，是个怪物……” “后来，我们又去了苏珊家，也是一样。” “我们一起抵抗了一年多，最后实在顶不住家里的压力还有世俗的眼光，分手了。”她叹了一口气，最后将杯子里的酒一口闷了 “叁年前，她从了家里的安排，找了个男的结婚了，公务员，带着个小眼镜，长得还行，就是个子有点矮……”说到这，她不满意的皱起了眉头 凌子然被她这个样子逗笑了 “然后，我也找了个男的嫁了，山东的，个子高，还挺喜欢我……” “就这样，也挺好的。” 她抬头看向一边的凌子然 “学长，你和现实抵抗成功了吗？” 他摇了摇头，说没有。 她泪眼朦胧地：“这个世界上啊，总有一些人，即使相爱，爱到骨子里，爱到死，也不能在一起，这又能怪谁呢？” 说完她就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 厨房里的男人出来，扛着她进了里间休息 凌子然独自一个人喝酒，桌子上堆满了瓶子，有些醉了，付了钱，摇摇晃晃地推门离开。 又能怪谁呢？ 门外夜色正浓，一阵风吹来带着些樱花的香气。凌子然闭上眼仰着头，深深吸了一口，然后睁开眼看着夜空 皓月当空，星河璀璨 那里有一颗星星，是他的。 终于到夏天了，连海风都是温热的。 他站在礁石上，回想这短暂一生 有这么一个人，不管见还是不见，不管在一起还是分开，不管是否阴阳相隔，她永远在他心里，永远是他的女孩。 他们共同经历了一生，疯狂过，爱过，无奈过，早已不分彼此，早已成为彼此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这种感觉，大概除了他们，谁也不会懂了。 后悔吗？ 后悔。 至少……不应该是这样的结局…… 凌子然看着远方海天一线，最后呼出一口气，如释重负。 他早就想去找她了。 我走过你想看的一切，只为来时能和你讲讲走过的路。 若有来生，我一定伴你身旁。 我多爱你，你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