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雋永》


 Chapter 1 《东风邂逅了谁的怦然》(1)

    傍晚时分，两名少女青涩却动听的歌声，从三楼的教室悠悠传出。
    被搁置在桌上的手机播放着无人声的音乐伴奏，而她们的声音恰到好处地融入了其中，清亮又不失忧伤。
    直至最后一个音完整地结束，她们才整个人松懈了下来，长吁一口气。
    「我觉得这是我们配合得最好的一次欸！」柳綺微向后跨了一步，坐到桌子上并侧过头弯起嘴角，双手撑着身后的课桌。
    「是没错啦！可是，我们明天真的没问题吧？」她身旁的蓝末宜抿起唇，也一屁股坐上了桌子，很浮夸地揉乱了自己的一头及肩短发。
    柳綺微见状笑了笑，拍拍她的肩：「一定没问题的啦！」
    「可是参赛人数超多的欸……明明就是校内比赛而已。而且不是听说前几天预赛的时候，就已经出现很强的参赛者了吗？」她嘟囔着。
    「说不定大家口中所谓的很强，也不过就一般般啊？不要在比赛前就失去信心嘛！」柳綺微安慰着她，随即注意到洒落在自己膝上的阳光，她抬头望向其来处，瞇着眼睛直视窗外刺目的夕阳。
    于是她一骨碌地站直身子，开始收拾书包。
    「也是啦……明天要加油喔！」蓝末宜见她已经开始准备回家，再次叹了口气，提起一旁已收拾好的书包背到肩上。
    「你妈不是已经打电话来催了吗？你就先走吧！明天加油！」
    「嗯！掰掰！」
    「掰掰！」柳綺微笑容满面地向她挥手道别，目送她小跑步地离去后，她也背起书包并关上教室的所有电器，锁门后便漫步离开。
    这几天因为是校内歌唱比赛预赛的关係，所以在经过每间教室时，都可以或多或少听到一些歌声。
    而柳綺微也就这么自得其乐地晃过了每间教室门口，直到她在没有关门的音乐教室旁停下了脚步，心下微讶。
    比赛有说可以用无人声伴唱带，也可以自己伴奏，但大部分的参赛者即便是自弹自唱，也都是以吉他为主。
    少有钢琴自弹自唱。
    音乐教室里的人先是随性地含糊唱了几句，配着简单和弦，而柳綺微停下了脚步，满心期待地等着对方正式练习一次。
    等了好一会儿，她发现教室内的人仍然只是兀自摸索练习着，所以便决定先在一个不会被发现的死角蹲下身等待。
    不待她靠上墙壁调整姿势，那人便深吸了一口气，突如其来地下了前奏。
    几个和弦和一个连音，使得哀伤的气氛慢慢浮现，而演奏者开了口，惊艷了柳綺微。
    是brunomars的《wheniwasyourman》。
    他略带沙哑的深情声音回盪在教室中，明明他唱得极佳，彷彿用尽了所有的精神在詮释这首歌的感情，手下的音符却也是毫无破绽。
    柳綺微感觉自己的心跳正一点一点地随着副歌的到来而加快，她挪挪身子，往门口又更靠近了一点。
    听到他在副歌中似哼唱的长音，她不由得心动了一下。
    尤其是因为他的转音，有点撩人的意味，同时却又不失这首歌本身的感慨。
    她沉醉地听着他磁性的嗓音，偶尔随着曲子的跌宕澎湃不已，偶尔随着弱下的情绪失望透顶。
    一曲终了，柳綺微还差点忍不住鼓起掌来，但她在手掌合上的那一瞬间控制住了自己。
    随着馀音消逝在空气中，她的心跳才总算平復一些。
    她侧耳倾听，发现那人也像方才的她们一样，在曲子结束后大大的吁了一口气，隔了几秒之后，她听到他旋开瓶盖喝水的咕嚕声。
    而门外的柳綺微脑中正天人交战着，其实她真的很想衝进教室认识这个人，可是却又碍于自己的羞耻心所以举足不前。
    左思右想之后，她最终也只是理了理自己被压乱的高马尾，悄然无声地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谢谢。」正当她已经踏出第一个步子时，那人恰巧说了句话，而她心一惊，还以为是自己被发现了。
    不过，应该是他在对教室里的听眾讲话吧？
    于是她又准备迈出第二步，岂知，那人又发话了：
    「我知道有人在外面听喔？谢谢你的欣赏。」
    那人说话的声音和他的歌声一样悦耳，不过却不同于方才那首哀伤的感觉，而是慵懒并带着点轻佻地探究着。
    察觉自己被发现了，柳綺微不禁脸一热，也不知道是因为羞赧还是慌张。
    深怕那个人会走出来，于是她完全把要躡手躡脚的这件事拋诸脑后，跌跌撞撞地跑下楼，碰撞声极大。
    她发誓，她一定有听到那个人的笑声。
    一直到柳綺微混入了操场的人群，她才终于敢放慢步伐，心里暗自揣测着。
    既然他今天还在练习，想必是后两天的参赛者吧？那她有很大的可能会遇上他……
    还是他其实预赛前三天就比完了，只是自信地认为自己会进决赛，所以已经开始准备了呢？她烦恼地皱起眉头，想了想，最终释然地吐出了一口气。
    反正无论如何，她都一定会在决赛会场看到他嘛！
    毕竟她有自信，只要再让她听到他的歌声，她就一定认得出来。
    走出了校门后，她推了推眼镜，望着彩霞如顏料般地渲染了整片天空，漾起了一抹期待的笑容。

 Chapter 1 《东风邂逅了谁的怦然》(2)

    隔天下午，柳綺微和蓝末宜早早就到了会场报到。
    柳綺微走在前方，早了忐忑的蓝末宜一步率先推开后门走入，两人随即被冷气的凉意包裹住全身，而门在她们后头吱嘎地轻轻闔上。
    他们走向报到柜台，进行完一些简单的手续后，便紧张地走向了参赛者席准备落座。
    预赛的会场学校并未精心布置，仅是朴素的木质舞台和大红帘幕，唯一与平常不一样的只有悬掛在舞台正上方，写着比赛名称的红色布条，以及舞台边由学生操控的简单音响设备。
    虽然说决赛的场地貌似也是在此……但听说这次校方和学生会都很用心，一个劲地打包票表示决赛场地会很华丽。
    虽然柳綺微非常怀疑，学校的经费有那么多吗？
    她们进来时预赛已经开始了，随着场边负责广播叫号的人嘴里吐出一个又一个的名字，全场参赛者的心彷彿都随之颤抖了一下又一下。
    因为距离她们的表演还算有一小段时间，所以柳綺微还能定下心来欣赏他人的表演，并在心底偷偷记下自己认为有演唱到一定水准的参赛者，悄悄期待会不会在决赛看到他们。
    当然，她最期待在决赛看到的，还是昨天那个没看到长相的音乐才子……这样说不为过吧？
    因为她昨晚回去找了那首歌的原唱版本再听了一次，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一样，所以她又去找了钢琴谱，并跟自己印象中那男生弹的版本对照了一下，才发现——
    他的伴奏不一样，他有自己改过，改得复杂了一些。
    虽然这样子显得她很像变态，但是她为了找与那男生弹的一样的伴奏版本，可是花了好一些时间，却是徒劳无功。
    而她最后才猛然意识到，对了，他搞不好可以自己修改伴奏啊？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的钢琴老师帮他改的也说不定……但是她倒是有种直觉，那是他自己改的。
    每每她一想到这里，就不禁有种钦佩再加上仰慕的情绪在心底蔓延开来。
    台上的歌唱表演或精彩、或失败，正当她聚精会神地听着台上一名学姐爵士风的慢情歌，她发觉有人坐上了她旁边的位置，也就是她们的前一号。
    她微微侧过头瞄了一眼，但也没太注意，只是心里想着这人来得可真有点晚，并把全副心思都放在大会方的广播还有心中的小小寄望。
    「谢谢三十四号李可昕同学的演出……」
    原来她叫李可昕啊，她一定会进决赛的。毕竟她的声音很独树一格，富有成熟的韵味，唱功也极佳。
    一场场的表演结束后，柳綺微都会在心中偷偷地对每一个人做出小小的评价，并在下一位参赛者走上台的空档中悄悄期盼——
    这个人会不会就是昨天在音乐教室里练习的那个男生？可是广播放送出的总是令她失望的答案。
    突然，柳綺微右边的蓝末宜朝她这头瞄了一眼，不知道是看见了什么，整个人突然兴奋了起来，甚至还激动地猛抓她的衣摆。
    她原本还在想着方才那位学姊的事情，结果突然被蓝末宜这么激慨地抓住衣服，还真有点吓到。
    柳綺微疑惑地转过头，看着对方眼中的亮光以及满脸惊喜，不禁蹙起眉头。
    「是何怀风欸！」蓝末宜用气音激动低喊着，挤眉弄眼着努嘴，示意她往左手边看。
    柳綺微下意识地转过头，原本只是打算看看大家都迷恋不已的校草到底是在哪，却是不小心直接撞进了一对深邃的眼眸。
    她反应不及，就傻傻地跟他近距离对视了几秒。
    而对方勾起了嘴角，也就不避讳地与她四目相交，一时间，她竟执着于他的眼睛以致于转不开视线。
    原来他有卧蚕是真的欸。还有，他的眼睛挺美的……这就是所谓的笑眼吗？
    约略过了好几秒，她才尷尬又僵硬地移开视线，发现自己居然研究了人家的眼睛研究到入神。
    唉，没办法。他是真的很帅，难怪一堆女生都为之倾心。
    不过因为何怀风时常传出緋闻，和每个女生都若有若无地纠缠不清，因此，柳綺微也没有特别喜欢他，顶多就是欣赏他的长相吧……？
    毕竟他的斜瀏海底下，那双带有卧蚕的笑眼和俊美的五官，就已经不知道吸引多少女生芳心暗许。
    还有他总轻浮地微扬薄唇的轻挑气质，没有哪一个女孩子能不心动的，即便只是一瞬。
    不得不说，如果他不是那么花心、不是那么让人觉得他虚有其表，喜欢他的女生一定会更多。
    前阵子听闻他「校草」的名声时，柳綺微便曾经去偷翻他的脸书，但接连滑下来几张都是和女生的照片，她就放弃了且直接关掉页面。
    她总是觉得他有种紈裤子弟的调调，一副玩世不恭脑袋空空的样子，虽然他的成绩其实在中上的程度。再加上他家里是真的还满富裕的，带给人的这种感觉便更加强烈了。
    所以说，他真的很难让人对他有什么实质的好感，至少于柳綺微而言。
    她脑子里好不容易结束这一串胡乱的批评，此时，台上的表演者正巧演唱完毕，她身边的何怀风就这么猝不及防地站了起来，让她再次大吃一惊，还以为她刚才的评论全都从自己口中说出去了……还好没有，他只是要准备比赛了。

 Chapter 1 《东风邂逅了谁的怦然》(3)

    他的身影一进入眾人的视线范围内就引起了好一阵骚动，柳綺微倒是没那么大的反应，随后才突然惊觉，他比完后就要换自己比赛了。
    一想到短短一分半鐘后，她和蓝末宜就要站在近百人的面前献唱，她的手心就开始发麻冒汗，紧张的情绪如电流般窜过全身。
    她有些不安地看了看蓝末宜，却发现对方还兴致勃勃地盯着台上的帅哥，毫无紧张之意，就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广播的沙沙声再次响起，发觉身旁的人都如此全神贯注，柳綺微不以为然地准备听这个校草到底是要唱什么歌——
    「接下来，让我们欢迎四十号何怀风演出《wheniwasyourman》。」
    这一句话，狠狠地炸断了柳綺微的思绪。
    不会吧？
    她愕然且不敢置信地转头望着他自信走上舞台，一步一步踏上阶梯的声音在她耳中被无限放大，彷彿全世界的空气都在此时停止流动，只馀他的脚步声填充了那些空白。
    面对这令她惊讶的答案，她只能愣愣地紧盯着他坐上钢琴椅，优雅地将十指置于键盘上，且大方得体地向观眾勾唇一笑。
    意识到他即将开始表演的那一剎那，身后少女们的尖叫声才猛地灌入她的耳腔，鼓动耳膜，她的思绪也才重新开始转动。
    是他？居然是他！她一直以来都以为这个校草只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熟悉的前奏一下，与那天相同的音色、相同的歌声……无一不再次吸引着她的目光，唯一的差别只是多了画面。
    多了他在聚光灯底下故作忧伤黯淡，却难掩自信的神态。
    柳綺微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她的音乐细胞就下意识地先发现了一件事情，就是他有些伴奏换了。
    最吸引她的部分是从副歌前”'causemyheartbreaksalittlewhenihearyourname.”*的后半句开始，他原本简单固定的和絃式伴奏音型就转为稍微繁复的分解式，下一句的＂ooh”这段长音甚至加了一长串优美的琶音，延音踏板恰到好处地詮释了那种绵延的忧伤，又有些如梦似幻的迷濛感。
    这一句虽然转音不少，歌唱上要唱得好听也不是那么简单，但是它只有一个音节，所以很适合以一些小技巧来填补单调。
    此举不但使得这段的氛围营造得更为哀愁，更是小小的崭露了他的技巧。
    即便对他人来说这只是不到八秒的一句歌词，但对她来说，却是气氛和巧思都最为令人动容的一句。
    柳綺微听得如痴如醉，就连他下了台，即将要换她们上场时，她都还有些怔愣。
    直到她缓步走到了舞台上。
    广播格外刺耳地响起，舞台上方过于晃眼的镁光灯让她终于意识到，练习了那么久的成果，成败全都操之在这一刻。
    舞台的灯光一直都是这么炙热的吗？她心想，目光不自觉地飘向远方。
    她看到何怀风在走出会场前停下了步伐，回首望向她们，而柳綺微看不清他的眼神中到底带着什么。
    驻足的原因是因为他们刚才对视了几秒，所以他才好奇她这个人的本事吗？
    练习过无数次的拍子，她此刻却觉得陌生，除了因为上台而惶恐以外，她同时也因何怀风的注视而紧张。
    柳綺微颤抖地举起麦克风，前奏终究还是结束了，她艰难地啟口唱出那第一句歌词。
    全场莫名地一片静默。
    而她也无暇顾及眾人沉默的原因，究竟是因为自己的声线不小心抖了？还是因为走音了？
    她只知道，她好像慢慢找回了感觉，于是越唱越有自信。
    唱完自己的几句以后，她微笑转过头看向蓝末宜，等待她接续下去。
    本该是蓝末宜唱的部分，此刻却只有背景音乐持续播放，和小到只有柳綺微才听得到的声音。
    两人呆站在舞台上，须臾，蓝末宜才慌张地拨开麦克风开关，音箱这才发出了嗡嗡声，她急急把握时间开口，可是偏偏又因为太慌乱所以第一个音就飘掉了……
    柳綺微只好拿起麦克风帮她合音补救，甚至是帮她唱了一小段，可是似乎没有比较好。
    两人的兵荒马乱使得评审的目光愈发锐利，底下观眾看好戏似的訕笑也逐渐清晰了起来。
    铃、铃……！在计时铃声响起之际，柳綺微满脑子都是这三个字——死定了。
    *此句歌词摘自《wheniwasyourman》原唱：brunomars
    作词/作曲：andrewwyatt/arilevine/philiplawrence/petergenehernandez

 Chapter 1 《东风邂逅了谁的怦然》(4)

    「綺微对不起！请原谅我！我太紧张所以忘记开麦克风了……明明你唱得很好……」
    「唉……没关係啦！还有明年啊！」
    「真的很对不起啦！」
    两人没有在会场内继续多做停留，毕竟她们两个方才实在是太糗了，实在没有办法无视别人的揶揄目光，像个没事人一样继续观看比赛。
    走出礼堂后，她突然觉得一切都过得好快，感觉她们彷彿上一秒才刚决定好曲目，下一秒就比完赛了。
    她们相偕着走下阶梯，蓝末宜苦苦哀求道歉着，柳綺微则是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一边摇首说没关係，一边偷偷叹息。
    「没关係啦，真的不用再道歉了，毕竟也不是只有我在努力啊！练习时你也很认真，没关係的。」柳綺微其实真的很不习惯别人一直向她道谢或道歉，所以即使心中惋惜，也只是一直不断安慰蓝末宜，请她不用再道歉了。
    「嗯……谢谢。」蓝末宜小幅度地点点头，吸了一大口气再深深吐掉，因为获得原谅，她整个人都松懈了不少。
    「刚刚你觉得哪几个人表演得最好？」柳綺微见她终于释怀了，连忙一转话锋，不再使话题逗留在这件事上。
    「当然是何怀风啊！钢琴自弹自唱欸！超帅的！」一提到何怀风，蓝末宜便一扫阴霾，激动雀跃地称讚起了他刚才的表现，如此大的对比让柳綺微不禁苦笑。
    因此，她们又恢復了平常的样子一边互相讨论着，一边各自找寻自己暂放在门口角落的书包。
    「对了！綺微，你知道他刚刚在你唱的时候一直在看着你吗？」
    蓝末宜像是忽然想起，促狭地推了她的肩膀一下，柳綺微被这句话勾得心一跳，为了掩饰自己的胡思乱想只好敲上她的脑袋。
    「有时间关注他的动向，怎么没时间检查麦克风？」
    「对不起啦……！」蓝末宜自知理亏，只好噘起嘴放弃这个话题。
    被她这么胡乱一说，柳綺微倒是想起了刚刚的何怀风。
    她真的从来没想到他就是那天钢琴教室里的人，原本一直以为他只会把妹，结果他竟出乎意料地还会钢琴弹唱、还会修改伴奏。因此，她心里对他的好感度大大增加了不少。
    不过……他刚才停下来看她们唱歌到底是什么意思？刚刚因为情况太窘迫了所以她也没来得及注意他往哪里走，但他照理来说应该会和她们一起走出礼堂才对？她稍微侧头看了看四周，却是找不到他的身影。
    还是说，看完她们的表演后，他就打消了直接离场的念头，转为留下来继续观看比赛？
    但为什么？
    五天预赛结束，学校难得有效率地在隔周一就公布了决赛入围名单，何怀风毫无悬念地入围了，而柳綺微和蓝末宜也毫不意外地落选了。
    「我觉得学校也满狠的欸，今天才公布决赛名单，就要他们在下礼拜练好另外一首歌，甚至评分内容还包括了30％的舞台表现。」
    蓝末宜看到决赛的比赛办法时，忍不住蹙了眉头，有些讶异也有些庆幸自己不用经歷这么艰难的筛选条件。
    而柳綺微也站在贴着决赛名单的布告栏前，详细阅读前方写着决赛规则的全开海报，随后道：「可能学校想把这个当正式比赛来办吧！毕竟奖金五千嘛！不过我觉得也还好啦，有些有实力的人应该早就确定自己会进决赛，所以可以提早练习。」
    「也是啦，决赛门票都要用抢的了，办得正式点当然好。不过，舞台表现指的到底是什么？」
    「我猜就是气氛营造、与观眾的互动、舞蹈、临场反应……吧？」柳綺微扳着手指一一细数。
    她整理了一下眼前的资讯，中文歌曲评比标准是40%歌唱技巧、30%舞台表现、20%伴奏以及10%服装；其他语言歌曲则是40%歌唱技巧、30%舞台表现、15%伴奏、10%发音以及5%服装。
    歌唱技巧里头又包含了音色、音准、转音、抖音等技巧，舞台表现倒是没有写得那么清楚，仅用一行「依现场表现精采与否，酌予加减分」草草了事。
    如果这是校外的大比赛，如此主观的评分标准，感觉很明显就是可以拿来动手脚的部分……
    挤在人群里看完了布告后，人潮开始自四面八方涌来，于是两人便速速找了个缝鑽出去了。
    「话说，刚刚的海报上面写会有特殊加分赛项目欸？」柳綺微道，想起刚才评比标准旁的红色小字。
    「真假？我没注意到欸？」
    「加分赛好像是可以自由参赛的样子，但我猜应该所有人都会参加吧？不然因为没被加到分而因此落选，实在很鬱卒。」
    「也是……不过加分赛内容是什么？比较娱乐性质的那种吗？」
    「来不及看欸……」正当柳綺微还兴致勃勃地打算猜测的时候，一转头，看到了朝她们走来的几名男生，她微怔以后脚步渐缓。
    当蓝末宜还吱吱喳喳地讲着与决赛有关的事情时，柳綺微早已没听进耳里了，她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应和着，眼神兀自偷瞄那些男生，同时又矜持地假装自己很认真在聊天。
    啊！他们越来越靠近了！瞄着笑意盈盈的何怀风，她心里忽然有股衝动想向他搭话，但又不敢。
    而且搭话了后她要说什么来化解尷尬？现在，他有注意到自己在偷看他吗？
    当她还在脑中演着属于自己的小剧场时，那群男生就这样子嬉闹着与她们擦身而过，然后，什么都没发生。

 Chapter 1 《东风邂逅了谁的怦然》(5)

    待那群男生远去，柳綺微若无其事地顺了顺自己的发丝，在心底嘲笑自己的愚蠢。
    她还真信了蓝末宜所说的，何怀风那天很注意她，因此擅自幻想了各种场景，还有一瞬，不自量力地以为对方可能会停下脚步向她搭话。
    想当然尔，他们仅是擦肩而过，也只会擦肩而过。
    也是啦！她这么平庸的人他怎么可能会注意到？他身旁那些鶯鶯燕燕就够他费心了吧。她微挑眉头，不自觉地回过头看了那群男生的背影一眼。
    原本没抱什么心思的，她却不期然地对上了他同时看过来的眼眸。
    她的心怦然一跳。
    正当柳綺微心慌意乱，且还未收回目光的时候，何怀风也发觉了两人的四目相交，秉着他一贯的轻挑，对她瞇起眼笑了笑。
    他的笑靨使她更慌了，心下完全拿不定主意要怎么办的时候，对方已轻轻转过头去了，继续和他身旁的朋友谈笑风生。
    她也急忙把头转回去，深呼吸走了好几步，心脏却还是不住地狂跳。
    他、他……也在看她？是刚好吗？还是……？
    她的脑子一片混乱，脑海里全都是何怀风方才那意味不明的挑唇，还有两人相交的视线。
    「柳、綺、微？」
    此时，蓝末宜露出了曖昧的笑容，从侧边一把压上了她的肩头，「我什么都看到囉！刚刚那是传说中的眉目传情吗？」
    「眉你个头！」蓝末宜一说话，柳綺微彷彿就像是被拉回现实一般，没好气地翻翻白眼，「刚好而已啦！你觉得他会注意我这种普妹？」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她心底仍是有些雀跃的。
    「其实你没有很普欸！干嘛这样子贬低自己？」蓝末宜睁大眼睛，用手肘撞了撞她的腰，随后露出了一个狡猾的笑容，「搞不好他就哈这一味的啊！」
    「什么啦！」柳綺微伸手勾住了蓝末宜的肩膀，试图转移话题，让自己不要再继续想何怀风的事，「走了走了！要上课了！」
    反正……两人几乎没有交集，她终究也只能偷偷的注意他，不是吗？
    与柳綺微和蓝末宜擦身而过后，其他两人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依然嘻嘻哈哈的，而此时的何怀风，在三人之中却显得莫名沉默。
    「欸，干嘛啦！」包承亦是最先觉得奇怪的人，他一把揽住了何怀风的肩头，「怎么突然那么安静？」
    林安宇这时也才惊觉何怀风的沉默，停下了话题看向他。
    空气中瀰漫着尷尬和安静，好一会儿，何怀风突然发话了：「……你们认识刚才那个女生吗？」
    包承亦因他这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而感到疑惑，皱了皱眉头思索：「刚才？谁？」
    一旁的林安宇听到他这句话以后也是一愣，打趣地道：「哇赛！居然有大情圣不知道的女生？」
    何怀风耸耸肩，没多说什么。
    「啊……！」包承亦灵机一动，想起何怀风方才的那个回头，「你说刚刚经过我们的那两个女生吗？哪个？」
    「对。」何怀风苦笑了一下，其实觉得自己有点好笑。
    前几天比赛的时候他没有听清楚那女生的名字，刚刚好不容易遇到，他也没有仔细听清楚她的朋友叫她什么，「戴圆框眼镜的那个。」
    被两人这么一说，林安宇也想起了刚才何怀风那个不自然的回眸，恍然大悟道：「喔！咱们情圣对那女生上心了？先说，我不认识那女生喔！」
    「没啦！什么上心！」何怀风再次耸了耸肩，颇用力地给了林安宇一个拐子，「是有正经事要找她啦！」
    「白痴喔！很痛欸！」林安宇吃痛地喊出声，正打算回以顏色的时候，包承亦插嘴道。
    「如果是说戴圆框眼镜的那个，那我知道她啊！」
    「欸？真假？」何怀风有些吃惊，「她是学妹吗？如果是的话，你怎么会知道？」
    「拜託！你以为全世界只有你能认识女生？」包承亦哈哈大笑，自豪地昂起头。
    「你们很熟？」林安宇也跟着好奇了起来，因为平常包承亦不是那种会去积极认识女生的人。
    「呃，其实我们不认识啦！」他顿时语塞，一说完真相马上被林安宇巴了一掌，「哈！在那边装！」
    「你们不认识喔？那你怎么知道她的？」何怀风一听到他们不认识，烦躁地搔了搔头，觉得事情好像变得麻烦了一点。
    「她叫柳綺微，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啦！」包承亦拿出了手机，点开脸书，「我以为你有看到这个影片欸！前几个月脸书上在传的啊！」
    何怀风嘴里唸了一遍她的名字，随即凑过去看萤幕，林安宇也硬是从另一边挤了进来。
    包承亦点进了某个人的页面，再点开了那个人的某篇贴文，一部貌似是以ktv包厢为背景的影片开始播放，画面中间站着一名身着制服的女生。
    「她前一阵子还算是有一点名气欸！虽然只在我周围小小的朋友圈里啦！」
    「这是……？」何怀风瞇着眼瞧了一下。
    「她朋友偷录她在ktv里唱歌的影片。」
    影片中的她用右手拿着麦克风，即便灯光昏曖，影片画质又烂，但何怀风等人还是看得出她的专注。
    「让我眼神没有焦点，泪水模糊我的视线…..」她拉长了尾音，随后很快地深吸了一口气。
    《输了你赢了世界又如何》，何怀风很直觉地想起了这首歌的歌名。
    没想到直接就要进副歌了啊，这首歌的副歌……不好唱。他兴味盎然又带点期待地听着。
    「输了你——赢了世界又如何——」突然，何怀风被她的声音吓到了，心中却是惊喜的。
    她用扎实的音色飆上去了这一句，前半句她貌似痛苦地紧握着麦克风并弯下了腰，后半句则是很明显地又吸了口气后，直起身子将左手往外一挥，单以右手持麦克风。
    她的声音是嘹亮的，甚至是很有爆发力的。
    「你曾渴望的梦，我想我永远不会懂，我、失去你——」这一句她唱的极富情感，彷彿隐忍着什么，这一句的「我失去你」那边的高音处理得比较不好，甚至有一点差点破音的感觉，但是瑕不掩瑜。
    「赢了一切却依然如此冷清——有谁又能让我倾心——」她的「如此」故意以较为收敛的气音作为转音，且拉高并拉长了「此」这个音，「冷清」那边才回到原本的声音，两种音色中间的交替做得很美。
    而这边故意插入一点比较没有爆发感的气音，他想，应该是因为要接续后面弱下的音量并收尾，以音乐设计上而言，她的这个小巧思很不错。
    「除了你……」*最后，她以圆润的音色，带点遗憾地结束了这一段。
    「我是觉得很厉害啦！」包承亦讚叹道，歌曲结束了而影片还持续播放着，柳綺微向掌镜人炫耀：「我飆上去了欸！……等等，你现在是在录影吗？」
    最后画面暗掉，他才侧过头看了若有所思的何怀风一眼，脑中突然想起了前几天他跟自己提过的事情：「你不会想邀她跟我们一起去比赛吧？」
    *此章回的歌词摘自《输了你赢了世界又如何》原唱：林志炫
    作词：詹兆源/作曲：詹兆源/编曲：詹兆源/李琪

 Chapter 1 《东风邂逅了谁的怦然》(6)

    天色已渐渐暗下，东风微凉，操场上人声鼎沸，此时会出现在这里的全都是有抢到歌唱比赛决赛门票的幸运儿。
    在学生会成员的指示下，或坐或站的学生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挪成了s型，一个接一个地排在操场上，这会儿才好不容易显得乱中有序。
    「请同学们尽量往里面站！不要挡到放学的路线！」学生会的某个可怜成员正拿着麦克风大吼，却是少有人要理会他，一旁的蓝末宜看到此等乱象，不禁仰天大笑。
    「哈哈哈！有参加初赛果然是对的吧！我们可是有初赛参赛者的保留席呢！」
    「是啊！」柳綺微的心情跟着凉风飞扬了起来，「而且超靠近舞台的！」
    此时的她们正站在礼堂的后方排队着，虽然这一排的人几乎也和操场上的人一样多，但仍然不妨碍她们的好心情，因为她们这条人龙的入场速度可是快多了，位置也好太多了！
    大约过了几分鐘就轮到她们入场了，门口有四、五位学生会成员，另外几位正确认着其他初赛参赛者的姓名，站在她们面前的这一位学生会成员则是看着上一组人马推门而入后，才回过头，面无表情地询问道：「请问两位名字是……？」
    「四十一号柳綺微。」「四十一号蓝末宜。」说完的同时，两人不等那人要求，很快地拿出了学生证递给对方看。
    那人确认过她们的身分以后，在手上装订成一本的纸张上打了个勾，从旁边的袋子里拿出两个萤光手环递给她们，并说这是等一下活动需要的，就示意她们可以进去了。
    两人戴上手环怀着期待走进去，一推开门，就被内部的装饰和设计完完全全地惊诧到了。
    礼堂正上方悬掛着一颗巨大的迪斯可球，它正边转动着、边反射着上百个七彩光点，虽然因舞台上有灯光，天空也还是微亮着，所以从后方玻璃窗射进来的光线使这些光点忽明忽灭的，但场面已经足够热闹了。
    尤其是里头正放着热血沸腾的电音舞曲，为了避免先进场的同学无聊，主持人甚至已经开始了一些比赛前的小活动，台上台下的互动可热络了。
    墙壁四周悬掛着七彩缎带，这个会场已经完全没有学校平时死板板的礼堂模样了，儼然已变成了巨大的派对场地。
    「哇赛！」蓝末宜惊呼，拉着柳綺微在人群里穿梭，「超屌的啦！」
    「真的超酷炫的！」柳綺微眼中也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比了比右前方的位置，「我们是坐那里吧？」
    「对……不好意思！」蓝末宜一边向旁边的人道歉，一边努力往那个方向前进，挤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落座。
    两人都气喘吁吁的，但这仍然不减她们激动的心情。
    「你看啦！真的超近的！第二排就是好！」一坐下后，蓝末宜就雀跃地摇着柳綺微的肩膀，比向在台上走动的主持人，他们之间的距离大概不到二十米。
    柳綺微笑着点了点头后，好奇地环顾四周的装饰，彩带、迪斯可球、巨幅海报……她仔细观察完了所有摆饰后，最后，目光落向手腕上的萤光手环。
    「话说，这手环到底是什么活动会需要啊？套圈圈喔？」她揶揄道。
    「哈哈！搞不好喔！不过这可以伸直后当成萤光棒来挥欸！」蓝末宜现场示范了一次，对自己的这个小发现感到好不得意。
    「……因为它本来就是萤光棒折出来的。」
    「蛤？是喔？」
    她们聊了十几分鐘，全都是在聊关于这场比赛校方的用心度，还有两人对学校的好感因为这场活动而增加了多少。
    突地，舞台灯光暗下，整个会场唯一的光源只剩下后方的玻璃窗，迪斯可球的光点显得更加绚丽，场内有人兴奋地尖叫了几声。
    舞台上瀰漫起了乾冰的烟雾，主持人的身影忽现忽没，舞台上火红的灯光使其看起来诡譎莫名，全场静悄悄的，除了是被这气氛震慑到以外，更多的，是为这舞台特效而折服。
    「碰！」突然有声彷似爆炸的声音响起，但现场并未有火光。
    儘管只是音效，柳綺微仍是被吓了好大一跳。
    随着爆炸声音而来的是一首热血的音乐。
    「大家好！」乾冰散去，主持人如此高喊着并重新出现在大家眼前，不知何时，他换上了一身大红披风，脸上还戴着半面缀有血红羽毛的面具，她们身边的观眾席马上爆出一阵似嘻笑的欢呼声。
    「欢迎各位加入我们的魔幻之夜！」主持人再次扬声大喊，全场很配合地尖叫欢呼着，呼声震耳欲聋。
    正当大家开始期待着今晚还会有什么惊喜时，主持人却开始了一段算不上冗长，但也有点让气氛冷掉的开场白以及评审介绍。
    大家面面相覷，但也知道这是必须的。
    好不容易校长终于演讲完了，主持人的嘉宾介绍却还没有停歇，柳綺微真正开始感到无趣了。
    她百无聊赖地低下头，却听到身边的蓝末宜爆出一声尖叫，摇着她叫她抬头。
    她一抬头，就看到同样戴着半面面具的人从布幕后走向舞台中央，那、那好像是……
    「zack！」一认出那个人的身分，她也跟着尖叫了起来，脑内的理智被庞大的兴奋炸成了碎片，她甚至还差点控制不住自己想跳起身来的衝动。
    那可是现在台湾最当红的男歌手啊！兼具歌喉、才华和相貌的创作型歌手zack啊！
    四周爆出了比方才都还要热烈的尖叫声，而他只是不疾不徐地将麦克风举至自己唇边，轻声笑道：「大家好。」
    「啊——！」听着他撩弄人心的轻缓语气，柳綺微双颊緋红的嘶吼着，恨不得对方因自己的尖叫往这边看一眼，只可惜尖叫声比她热情的大有人在。
    「今天晚上很荣幸来到这场活动担任评审，也很期待看到今晚的决赛者，成为一颗颗耀眼的星子在舞台上绽放光芒。」
    主持人站在他身后笑着，于是柳綺微开始怨恨自己为何不去竞选学生会。
    「另外，在退场前我先讲个小秘密，会后，我将会与获奖的同学进行一场小小的后台见面会。」他眨了眨眼睛，将食指举在唇前，尔后弯下腰轻声「嘘」了一声。
    这一席话使的台下的尖叫声彷彿要震飞屋顶。
    乾冰再次漫起，他挥了挥手，消失在布幕后。
    他会与获奖的同学进行后台见面会……？
    见面会！
    「我、我不甘心啦！」柳綺微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方式来发洩自己的怨懟，于是只能猛拍自己的大腿，把脚都拍得通红了她也没停下，「我好想站在台上！我好想进决赛！我、我好想得奖去和他面对面说话！」
    最后一句话她几乎是用尖叫的，但因为她们正身处出赛参赛者席，所以几乎身旁的每一个人都如此吶喊着，她的尖叫就因此凐没在了眾人喧哗间。
    「我也不甘心啦！真的很对不起！如果我那天有开麦克风、说不定就……！」
    蓝末宜也激慨地握起拳头猛挥，两人互相摇着肩膀，直到把头都摇晕了也仍然崩溃不已。
    「我好不甘心！」柳綺微持续放声尖叫着，这真的不能怪她太浮夸，一想到她原本是有机会和她最爱的歌手面对面讲话，甚至让对方对她留下印象与讚赏的，她就崩溃到脑袋一阵眩晕。
    隔了好一阵子，比赛终于要正式开始了，眾人却是无法真正地平心静气来欣赏表演，柳綺微更甚。
    当她甚至还在盘算要怎么闯入后台的时候，灯光暗下了。

 Chapter 1 《东风邂逅了谁的怦然》(7)

    布幕往台中央合拢，遮盖住了整个舞台，似乎是幕后人员正在为第一场表演的作准备。
    此时，观眾已看不见主持人的身影，但他的声音却从场内的广播中悠悠传出：「各位，别激动。今晚的加分赛，有机会让一些有才华的同学也到后台参与见面会喔……？」他稍作停顿。
    「加分赛规则会在正式比赛结束后宣布，而在比赛开始前，我代表大会方向参赛者、也向观眾再宣布一次正式比赛规则，主要的规定有四则：第一，若使用伴唱带，伴唱带不可有人声，可自行伴奏；第二，参赛者不得任意更改组员名单，与其他组参赛者或是非参赛者进行合唱……」
    柳綺微一开始听到加分赛使得普通观眾也有机会参与见面会，很是兴奋，后来却边听着，边蹙眉，总觉得这规则好像有什么漏洞可以鑽…….？
    「第三，决赛歌曲不得与初赛歌曲相同；第四，评审将依照海报上的评比标准进行评分，若对评分结果有何异议，请于赛后提出。」
    「现在让我们欢迎第一位参赛者的演出。」
    这番话再次让全部人沉入更为深沉的沉默，最后才由若有所思的柳綺微为首，蔓延开了一片热烈的鼓掌声。
    大红布幕缓缓向旁边挪移，但它还未完全亮出舞台上的空间时，伴唱带里的钢琴声就已慢慢奏起。
    前奏听起来像是外文歌，但柳綺微还认不太出来那是谁的歌，只好静待主歌开始。
    “iletitfall,myheart.”
    戴着棕色羽毛装饰的白色面具、身着深褐色的小礼服，一名高挑的女生从红色乾冰中款款走出，她的声线偏低，娓娓唱道：”andasitfellyourosetoclaimit.”
    「adele的歌？」柳綺微听出这独特的曲风，所以如此对着旁边的西洋歌曲迷问道。
    「对！」蓝末宜兴奋答道。
    adele的歌声具有强烈的个人魅力，很难去说明那种音色除了有共鸣以外，究竟算是沙哑还是其他，总之，并不是一般人能快速学成的。
    柳綺微细听了很久，虽然这女生的声音和原唱并不像，但也算是有带出一种自己的风格，这个女生的声音偏向厚实的低音，比较没有华丽的假音、气音。
    这个低音……啊，是不是李可昕？初赛有听过的那位学姐？
    当柳綺微对自己的猜测有了八成以上的信心时，疑惑了。
    说到这个……活动风格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蒙面唱将」的感觉？
    李可昕的这首歌一如她初赛时的感觉，自动滤去了原唱的一些撕裂音，只是稳稳地低吟着这首歌，直到副歌才有一些较为高亢但仍然圆润的高音。
    “'causeiknewthat,thatwasthelasttime,thelasttime……”不知不觉，学姐的演唱就来到了尾声，突然，她改以双手握住麦克风，以一个带有延续的长音为始，开啟了一连串华丽的转音技巧。
    柳綺微还以为她打算平实稳健地唱完的，结果原来她的技巧是要用在最后，来个惊艳全场的段落。
    “letitburn……”*
    她一开始从浑厚圆润的中音，来到了一段略高的音，接着再以气音为转捩点，用一串有少量转音与抖音的歌词回到中音。
    最后再攀上一段引人起鸡皮疙瘩的高音，渐慢渐弱，结束了她的表演。
    如果说她前半段的表演是平淡却也毫无破绽的话，她后面这一段就是痛快的华丽，但是有些技巧并未施展得很完美。
    全场尖叫鼓掌，布幕又缓缓拉上，主持人的声音换成了另一个女生，她讲了一些鼓励讚美还有笑话来填塞这空档。
    「我只想说，她很强，可是……」蓝末宜顿了一下，随后才带着憋住的笑意开口：「她唱的歌跟背景的红色乾冰也太不搭了吧！她的舞台效果肯定零分！」
    「闭嘴啦！」柳綺微听她这么说也忍不住噗哧一笑，「搞不好是学校的错咧！」
    「如果全部人的乾冰都是红色的话，那学校乾脆不要有『舞台效果』这个计分项目算了啦！」
    「也是齁！」
    *此章回的歌词摘自《setfiretotherain》原唱：adeleadkins
    作词/作曲：frasertsmith/adeleadkins

 Chapter 1 《东风邂逅了谁的怦然》(8)

    两人又聊了几句，布幕才再次拉开，主持人宣布下一场的表演要开始了，跟第一场的开场白一样，没有讲出参赛者名字。
    当里面隐约透出青绿色的灯光时，柳綺微如是说道：
    「还是其实灯光顏色是可以换的，只是刚刚那个学姐没跟学校说过自己的要求，所以就乾冰的灯光维持原样？」
    「或许喔！唉，那她的舞台效果应该真的会很低分啦！」蓝末宜惋惜。
    接下来的几位参赛者其实有些令人不忍卒睹，几乎每个都是准备了一些很酷的造型，最主要的歌声却反而……
    一直到中场休息前的最后一首，观眾的热情才被再次点燃。
    这个男生向主办单位要求的灯光是有些灰蓝的，幽幽的灯光配上他纯黑的面具，白衬衫和黑长裤，还真有股说不出的成熟忧鬱味。
    他缓缓从布幕之间，以及轻柔的钢琴琴声中走出，走到台中央后才停步，自信地举起麦克风。
    「银色小船摇摇晃晃弯弯，悬在绒绒的天上……」
    第一句，就引起了不少女生的尖叫声，柳綺微耳尖地听到了身旁有些人小声低喊着「何怀风」。
    他的低音是温和而有魅力的，和何怀风的很像，这大概是一干少女疯狂尖叫的原因。
    对于柳綺微而言，却仅止于很像而已。
    他的声音比起何怀风的，太过柔软了，且声音有些含糊，但也并非不好；何怀风的歌声较他而言，是更为低沉而坚定的，咬字是脆生生的、清晰的。
    大概是曲风跟何怀风初赛的太像了，所以才有一些跟风的人混淆了，但平心而论，这个男生的确是很有魅力的。
    「你的心事三三两两蓝蓝，停在我幽幽心上……」*唱到最后一个音时，连柳綺微都忍不住酥了耳朵。
    最后那两个字的转音他唱得很有撩人意味，若有若无的拨弄着她的心絃。
    虽然看不太到他的表情，但他想必是有些勾人的笑着，柳綺微很期待他拿下面具的那一剎那，虽然可能要等到得奖时刻吧？他应该会得奖。
    认真来讲的话，他的声线很稳定，和李可昕的风格满像的，但由于这首歌是真的从头到尾都挺平静，所以两人的不同之处是他没地方可施展过度华丽的技巧。
    他的歌声是悦耳好听的，每个叠字上扬的尾音，他都处理得很好而且引人心动。
    柳綺微好像理解主办单位用「蒙面」这个梗，再加上观眾投票的理由了。
    这样才不会有一堆外貌协会光看外表，而忽略一些人才啊。
    在他一个优雅的绅士鞠躬后，全场躁动不已，柳綺微的少女心也怦然鼓动着。
    如果今天何怀风的表现不如上次的话，她觉得表现最好的参赛者大概就是他了吧！
    「接下来是中场休息时间，想必听到了这边，大家也都发现了参赛者的异样之处了吧？没错！他们全都戴着面具，身分可全都是团谜呢！」
    开场的那位主持人又回来了，他抱着一个跟学校垃圾桶一样大的篮子走上台，随后将其搁置在自己身旁，开始在舞台上边来回漫步着，边讲解道：
    「各位有没有好奇过，自己手上的手环是要做什么的呢？此时我就要揭开它的面纱啦！下半场结束后，我们将会开放三十分鐘的时间让大家用手环投票，一排一排地起立，到台前将手环投掷到篮子里。」
    他很浮夸地做了一个射篮的动作，随后继续说明：
    「上头会写着参赛者序号和歌名，投到自己喜欢的参赛者篮子中，就可以替他增加一票！」
    他高高举起那个篮子，上头贴着序号一，以及《setfiretotherain》的字样。
    「而在那三十分鐘内，后台的参赛者将会精心准备他们的加分赛！加分赛结束后就会公布正式比赛、观眾投票还有加分赛的总和分数。」
    「喔，这流程还衔接得真不错啊！」柳綺微稍微推估了一下投票时间、加分赛时间、后台票数计算时间等，不禁讚叹这次活动企划人的规划能力，「大概是因为第一届歌唱比赛总是要给人强烈的好印象，所以学生会这次真的是绞尽脑汁！与观眾有充分互动、场地气氛超棒、邀请艺人来当嘉宾……这次除了砸一堆心血以外，也砸了一堆经费吧！」
    「对啊！」应完后，蓝末宜露出了个抱歉的神色，「那个，我先去个厕所喔！」
    不待柳綺微回答，她便匆匆忙忙地起身鑽入人群中，神态紧张。
    所以现在柳綺微也不知道可以干嘛了，中场休息大家几乎都是拿出手机滑动态、自拍，或是去上厕所，但她完全没有进行以上动作的慾望。
    她想了想，于是走到舞台前观察舞台上的装置、布置，甚至还不死心地偷瞄了布幕后通往后台的门几眼。
    但一想到普通观眾也有机会可以与zack见面，她就多了一份希望且释怀了点，所以又移开视线，想让自己显得不是那么可疑。
    突然，她看到布幕后似乎摆着一组爵士鼓和电吉他的音箱，不禁思考了一下，那是受邀来表演的外校社团所要用的设备吗？热音社之类的？
    *此章回的歌词摘自《离人》原唱：林志炫
    作词：厉曼婷/作曲：何家文/编曲：林庭逸/韩贤光

 Chapter 1 《东风邂逅了谁的怦然》(9)

    不久后，蓝末宜又拨开重重人群回来了，灯光也正好渐渐暗下，所有人在一片嘈杂中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原本是灯光一暗下布幕就会缓缓拉开的，但台上半点动静都无，只有一些拖移重物的噪音。
    当台下观眾疑惑时，主持人的声音像是要解答大家的问题般率先响起了：「大家好，我们刚才收到主办单位的告知，所以提前告知各位参赛者与观眾，这位参赛者的表演是合乎规则的。主办单位说这部分的规则他们的确有所疏忽。所以这次，这位参赛者的评分并不会受到影响。」女主持人坚定地续道：「现在，让我们欢迎下一位参赛者的精湛演出。」
    眾人一片譁然，满怀期待地等待这位听起来像是公然鑽学校漏洞的参赛者开始他的演出。
    柳綺微也好奇了起来这人到底是鑽了什么漏洞，昂了昂脖子，等着布幕再次拉开。
    一样，在布幕半开的时候舞台中央现出一个身穿燕尾服的背影。
    柳綺微有种幡然醒悟的感觉，原来那个鑽漏洞的人就是何怀风啊。
    「满怀忧伤却流不出泪，极度的疲惫却不能入睡。」他的歌声响起，换气声故意压的很低：「只能够日日夜夜、然后又日日夜夜、无尽的日日夜夜，永远的深陷在人间——」
    在倒数第二句的时候，他右手举起，红色披风随之飘扬，伴随着唱得用力的撕裂长音，他猛地转过身来。
    他的面具和前面的参赛者都不一样，并没有整个遮住脸庞，而是从右颧骨斜到左嘴角以下是露出的，露出了脸的下半部，嘴巴正巧可以整个露出。
    他的面具是鲜红色的，上面则缀着红色和黑色羽毛，往下一看，他燕尾服裤子的口袋插着一朵玫瑰。
    与此同时，这段小小的前奏除了爵士鼓和电吉他的声音加入伴奏，使其变得更丰富之外，布幕也正好整个打开。
    他的左右是戴着同样面具的两个人，右边的男生弹奏着红黑色电吉他，左边的女生则挥舞着爵士鼓鼓棒。
    全场不禁诧然一惊，除了因这阵仗而兴奋以外，也顿时恍然大悟主持人所谓的鑽漏洞是什么了——规则只说不能更改合唱的名单，没说不能找非参赛者来伴奏啊！
    柳綺微也猛然顿悟了自己当时觉得规则奇怪的部分到底是什么，原来是没有特别提到伴奏人员！
    大家的情绪都被点燃了，很多人开始窃窃私语，但更多的是屏息继续聆听。
    她也不知道眾人究竟清楚这才是何怀风了没？
    这样子一路看下来，如果说柳綺微要为所有参赛者造型打分数的话，他的她直接给满分。
    燕尾服，也太专业了吧！而且是三个人都穿燕尾服欸！
    他这次的歌曲是属于比较摇滚热血的《夜访吸血鬼》，而且是一首难度很高的歌曲。
    柳綺微听着他们的现场演出，感觉自己热血沸腾了起来，虽然说因为伴奏人数不够的样子，所以他们还是有用伴唱带。
    「我是蝙蝠却不能飞，困在日復一日的街。」他侧过头甩了一下披风，声音略带一丝慵懒，彷彿只是漫不经心地在做无谓的抱怨：「无止尽的狩猎，彷彿一种天谴——」
    他继续边唱边在舞台上漫步，不时看向台下观眾，但也只是懒懒地瞟着的感觉。
    他把这首歌唱得和原唱很不一样，原唱比较像是阐述事实和怨懟上天；他则比较偏向邪魅慵懒的无所谓。
    可是快要接近副歌时，他的语气逐渐变得悲伤，最后他回到舞台中央站定。
    「看爱过的人一一告别，做过的梦一一凋谢……」他的气音和顿音衔接得很好，第二句话则是一字一句都显得更为鏗鏘有力。
    他手掌向上，彷彿想接住些什么，尔后却是收起手，毅然抬起头。
    「只留下我独自残喘的千年——」他紧捏住颊边的麦克风，很用力地飆了上去最后两个音，所有的乐器节拍同时加重加快，接着停滞。
    然后很快地进入了副歌。
    「无法挥舞天使的纯洁，也无法拥有魔鬼的果决——」所有的音乐再次同时奏下，柳綺微地目光转移到了他背后，打爵士鼓的女生只是平静而冷淡地敲打着固定节拍，弹吉他的男生却是帅气地拨奏着弦，偶尔在某些顿点将吉他往下带。
    默契很完美。
    随后副歌结束，像是激慨的疯狂都被抽走了般，何怀风又回到了刚开始厌世的风格。
    「飢饿是最好的调味，孤独是最强的催眠。」他缓慢走到了接近柳綺微的位置，突然停下步伐，对着观眾席单膝下跪。
    「疯狂找一双唇，能够当我酒杯——」*他唱得魅惑、唱得摄人心魂，最后一个音还故意拉得很长，哑音缠绵而渴求。
    他一边唱，一边点了点自己的唇，随后对着柳綺微这边伸出右手，扬唇一笑。
    *此章回的歌词摘自《夜访吸血鬼》原唱：五月天阿信
    作词：阿信/作曲：冠佑

 Chapter 1 《东风邂逅了谁的怦然》(10)

    柳綺微愣住了，心脏开始大力的鼓动，他直勾勾的眼神让她忍不住想着，他是在看她吗？
    他……真的很帅，不光是外表，就连整个人的气质也都魅得让人晕眩。
    不过正当柳綺微心动的时候，她突然被吓了一跳，因为她这边的女生全都开始尖叫，随后尖叫声蔓延了整个会场。
    「欸！他是在看谁啊？搞不好是我？」
    「拜託，一定是我啦！」
    「笑死，也不看看自己那样。不过何怀风怎么可能只针对一个人？他要撩应该是撩全场吧？」
    「也是齁，那比较像他的作风。」
    她前方两个女生嘰嘰喳喳地讨论着，三八地互相拉扯着，最后得出了这么一个共识。
    啊，原来又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吗？柳綺微扯了扯嘴角，随后安慰自己：不过应该不只她，而是这一区全部女生都同时心动了吧？
    她看向蓝末宜的神情，嗯，看来的确是这样。
    何怀风很快速地压膝起身，柳綺微又把目光移转回了舞台，继续专心听着他们的表演。
    「早就对这一切厌倦，也曾愤怒喝下圣水。」他伸出手狠狠空抓了一下，撕裂音做得很到位，「却又无助醒在，下个漫长黑夜——」
    他再次沙哑地拉长了这个尾音，随后转身走到另一头舞台。
    「青春遗忘我们，却又要给、回忆的美、就像玫瑰……」他拿出了他口袋里的玫瑰放在嘴边，语调卑微但也有些不甘，「要馀生流血又流泪的受虐——」
    他像刚才一样提高音量、音高，逐渐燃起了情绪，眾人的情绪彷彿也随之愤慨了起来。
    他彷似大吼地高喊着主歌的最后一句，接着进入了歌曲结束的倒数。
    他激动地演绎着吸血鬼的悲痛和吶喊，全场像是被震慑得想欢呼，但又不敢打断这段精湛演出的屏息感。
    「只能够日日夜夜、然后又日日夜夜、无尽的日日夜夜，永远的深陷在人间——」他的手没有麦可风可以抓握，唱飆高的撕裂音时，只能将手往两旁甩，弯下腰来发洩那种尽全力的衝击感。
    他最后一个音拉得很长，在一段令人窒息的副歌后还要同时詮释好长音、高音、撕裂音实属不易，柳綺微又是佩服又是惊叹。
    在他终于稍微暂歇这一段歌唱，伴唱带放着一段吉他solo的时候，柳綺微带头开始欢呼，一直到最后一段歌唱要开始时大家才停歇。
    又一段副歌结束后，整个伴奏都变得磅礡激昂，终于进入了整首歌的高潮。
    「一个又一个孤单的千年，我日日夜夜、然后又日日夜夜、无尽的日日夜夜……」他再次激烈用劲地唱上去了这一段，整个场子随之变得热血无比，眾人的心都澎湃不已。
    「我、不、能、飞——woo！」*他以极高的气音唱着这最后一句歌词时，他后面的吉他手一边慢慢走向他的位置，在何怀风「woo」了一声以做结尾时，吉他手的solo开始了。
    看他两隻手同时在不同的地方快速移动着、拨弄着，身体和吉他都很浮夸的摆动着，她就不禁觉得好笑但又佩服。
    最后两样乐器和伴唱带的音乐同时结束，只剩下电吉他的馀音。
    鼓手女生从位置上站起来，吉他手也拿好了吉他，台上的人一同鞠躬。
    这场热血无比的表演就在此落幕了，布幕缓缓闔上，场内剩下的是难以平息的沸腾和此起彼落的喝采。
    布幕完全闭上前，何怀风把那朵玫瑰往观眾席一拋，一堆人攒动着要去抢那枝玫瑰。
    自从看完了何怀风他们的表演后，后头的所有表演于柳綺微来说都显得索然无味。
    他的唱功和舞台效果都太好了，她已经无法客观的评论其他人，或是以「高中生」可能做不到太高的水准来帮那些人找藉口了。
    就这样一直到了所有表演都结束了，也就是加分赛前，她才起了一些好奇心和期待，到底是要怎样才能让观眾也有机会去后台和zack见面呢？
    她其实是埋怨蓝末宜的，埋怨她忘记开麦克风还走音，可是事已至今，又有谁知道她自己当时唱的究竟好不好呢？究竟有没有好到可以进决赛？
    如果只是一味责怪的话谁也不会进步，所以她也只能往现实看，并在现下努力争取属于自己的机会。
    在一片掌声中，所有参赛者同时以刚才的造型从后台走到舞台上，主持人则引导着他们站成一排。
    「今天的所有正式表演到此结束，相信各位已经充分地享受了一晚的魔幻音乐饗宴，现在，最紧张刺激的加分赛规则就要宣布了——」主持人浮夸地拉长语气，还故意深吸了好大一口气吊人胃口，才继续说道：「加分赛的比赛名称叫做：『沧海遗珠』，请各位参赛者去寻找一位预赛没过但本应进决赛的预赛参赛者、或是你觉得他来参加比赛就一定会得名的朋友，邀请他们来和你一起站上这舞台。」
    柳綺微听到这里愣了一下，一开始心中萌生压抑不住的激动，心中无比渴求着自己能被哪位参赛者选上，可是思索几秒后她的热情就全数熄灭了——这次的参赛者，她一个都不认识啊。
    「只要参赛者顺利获得前三名，这位人就可以和他一起去后台参加见面会！」主持人转向身后的参赛者补充道：「也可以利用手机打给不在场的朋友前来参加加分赛，现在计时十分鐘，找出一位最适合的沧海遗珠吧！」
    投影布幕缓缓降下，上头斗大的数字一分一秒地倒数着这令人紧张而又充满热情的时刻。
    *此章回的歌词摘自《夜访吸血鬼》原唱：五月天阿信
    作词：阿信/作曲：冠佑

 Chapter 1 《东风邂逅了谁的怦然》(11)

    柳綺微紧盯着台下的参赛者步下舞台，或拿出手机拨打电话，或直接走到某个人面前协商。
    她看着那些站在舞台前不知所措的人，心中已经开始盘算着自己到底要不要为了见到zack而不要脸的上前毛遂自荐，而且最好还毛遂自荐给刚才唱得比较好的人，这样机会比较大。
    「欸，末宜你觉得我要不要去搭訕参赛者，说我可以和他一起参加加分赛啊？」她非常认真地转头问着蓝末宜，毅然决然，蓝末宜则是兴奋地鼓吹她。
    「好啊！欸你看，何怀风还没去找人欸，就是他了啦！」蓝末宜很娇羞的比了比最后才走下舞台的何怀风，柳綺微则摇头推辞。
    「可是找他的话我会不会被婊啊？被全校女生公干之类的。还是我要找李可昕学姐？她还在和刚才那个唱『离人』的男生讲话。」她的眼神移向那似是在互相讨论人选的两人，直接站起身来，为了使自己不那么犹豫。
    「欸欸欸你要去喔？真的假的啦！」看到柳綺微真的站起身来，蓝末宜有点被她的勇气惊吓到了，很是钦佩。
    「我决定去舞台前面晃一晃，总会有人因为不知所措而搭訕我吧！」虽然很大的机率不会，她在心底吐槽着自己，但还是很认真的想去试试。
    柳綺微突然想起前阵子她被偷拍的那支影片，搞不好有参赛者看过，然后觉得她很厉害……之类的，搞不好啦。
    然后就会有人来说：你好，请问你是柳綺微吗？我可以请你和我一起合唱吗？
    好，算了。她狠狠泼自己一桶冷水，还是自己搭訕比较实际。
    不过她有点犹豫和碍于羞耻心而不敢前行，明明说了要去舞台前，但却仍只是单纯站着。
    「与zack见面的机会一生可能只有一次喔？目前很多参赛者还未找到伙伴呢！在场有没有人要毛遂自荐？」主持人道，似乎是想帮助踌躇不决的参赛者更容易找到伙伴。
    却不知他却是鼓舞到了柳綺微。
    与zack近距离接触的机会可能一生只有一次，现在不去前面展露自己，她一定会一辈子都后悔！
    她不想要后悔！想到zack，她便充满了勇气，深吸迈步往前走。
    「加油！」蓝末宜在她背后鼓励着她，原本想陪柳綺微一起去，但被拒绝了所以只留在原位。
    因为她担心如果被蓝末宜看到自己被拒绝，或是蓝末宜在一旁乱讲话帮腔，那还真有点尷尬和狼狈。
    所以她逕自拖着有些发软的双腿，直直走向舞台前方，那光影交错的绚丽区块。
    舞台前方十分混乱，有参赛者像隻无头苍蝇盲目打电话给自己朋友求救，也有不少非参赛者的人走到前方，不知道只是单纯前去鼓舞自己朋友，还是像她一样去搭訕自荐的？
    她原本打算走到李可昕和那个男生那边故意在四周兜晃，想说对方会不会因此觉得奇怪而询问她的来意，她再顺势提出自己的想法，顺利的话就如此大功告成。
    没想到当她小心翼翼地走下阶梯，甚至还未照自己的预订计画走向那两人时，就先被一个突如其来狠狠敲碎了她的预想。
    「那个，请问你是柳綺微吗？」她惊愕地站在阶梯上，看着何怀风彷彿背后散发光芒地朝她走来，甚至还向她搭话。
    他一步一步走得坚定，就像是早已打定主意要找她一样。
    欸？是我吗？柳綺微？他在跟我讲话？
    他不会是想找我唱歌吧？还是只是我挡到了他的路？但是好像不太可能被挡路还要问对方名字吧？
    柳綺微惊惶失措地看着眼前的景象，一切是那么地真实，她那天对视了良久的笑眼，此刻正笑意盈盈的主动看向她。
    「我、我、我是。」她吓到连话都说不太好，明明对方只是大自己一届的学长、只是个普通高中生，充其量长得帅了点，她现下却有种想逃跑的感觉。
    现在就像是被偶像主动搭话的感觉一样，极度不切实际，却是突然发生了。
    明明刚才就做好了完全的心理建设，告诉自己要有勇气去主动推荐自己、被拒绝了也不要灰心，现在却只是因为被何怀风问个名字她就想逃出会场。
    「啊，我太突然了吗？」看到她像隻逃窜兔子般手足无措的样子，他彬彬有礼地笑着頷首，「我是何怀风，因为之前在初赛有听过你唱歌，因此觉得你应该很适合这次的加分赛主题……」
    「请问，可以和我合唱吗？」他的这句话带了点紧张的语气，但仍然不失礼貌。
    这句话在柳綺微的脑袋中轰然作响，震裂了她的故作镇定。

 Chapter 1 《东风邂逅了谁的怦然》(12)

    柳綺微试想过了千百遍她搭訕别人，或是别人来主动请她合唱的画面，但想像中的对象从来都不是何怀风啊！
    会场内的空调凉凉地打在柳綺微脸上，大约过了几秒，她才深深吐纳了好几口，终于慢慢恢復镇定。
    而何怀风就静静地含笑望着她，和传闻中的风流完全不一样，此刻倒显得文质彬彬。
    「好。」她说出口的这个字有些带着哭腔和沙哑，因为情绪太过激动。
    此时巨大到令人反胃的狂喜，来因不光是因为她可以和zack见面了，同时也因为何怀风主动向她搭话而感到有些窃喜。
    加分赛她不管唱得顺利或不顺利，何怀风都一定会进前三名，她深信这件事。
    所以她脑内还在想着等下要不要带纸去给zack签名，此际，却被何怀风一个绅士但也同样曖昧的动作给转移了心绪，被弄得心慌意乱。
    「谢谢，那我们去后台吧。」何怀风带着她走向后台，手搂了搂她轻推她向前，但也仅止于虚扶而已，可光是这样就已经足以令人心动了。
    她稍微加快了步伐想要逃离那隻手，但面上仍是一派自然。
    两人走上舞台，尽量不引人注目地从侧边闪入布幕后的后台，但舞台这么明亮，观眾也都还坐在位置上正面朝着舞台，怎么可能能不被发现。
    她知道背后一阵骚动，但是她脑内思绪已经杂乱到她无法一綹一綹分明，此刻，和何怀风到后台用少少的三十分鐘，准备一首不会让两人丢脸的演出曲目还比较重要。
    一走进略显狭小的后台，工作人员就示意他们从后台后方走出去，到一楼原是晤谈室、贵宾休息室的地方进行准备。
    柳綺微越走近间间灯火通明的晤谈室、休息室，就越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正式成为决赛一员的心情，不免忐忑却又高兴。
    他们很随便地找了一间有沙发的晤谈室进去，打开电灯，工作人员告诉他们只要开灯就表示里头有人已在练习。
    两人面对面坐下，虽然对方说有听过自己初赛时的表现，她也有听过对方的多次表演，而甚备感钦佩与崇拜，但两人终究还是陌生无比。
    场面有点尷尬。
    「我大概是所有参赛者里面唯一找陌生人合唱的人。」何怀风先道。
    柳綺微浅浅笑了声，露出一个尷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嗯……你会唱什么？」何怀风虽然素来善于交际，尤其是面对女孩子，但是此刻的场景与先前都不同，所以他也有点不知道该间聊什么。
    学校内，他不认识的女生有分成两种，一种是不擅长交际或是没有参加任何与她相同的活动或社团，所以不敢向他搭话，但其实还满喜欢他的；一种是对他不感兴趣，觉得花心男不就是那样，有点不以为然或甚至是厌恶的情绪。
    他不知道柳綺微是哪一种，所以有点茫然。
    因为刚才他向她搭话时她并未露出害臊或是嫌恶的神态，就仅仅是全然的震惊，甚至他故意搂她臂膀时她也没有太多的反应，就只是跟着往前走。
    「很难讲欸。」柳綺微的语言能力终于稍微恢復了，大概是因为她看到何怀风也像她一样窘迫吧？
    虽然脑子里唰唰唰地闪过了好几首歌，但都不是什么适合两人合唱的歌。
    「你有什么建议吗？适合两人合唱的歌。」她反问了一句，让原本还在思索柳綺微是不是很冷淡，要怎么让她多开口的何怀风有点惊讶。
    她刚刚突然想到，如果她唱得太烂再去说是zack的粉丝，zack会不会觉得她只是攀关係为了获取见面会名额啊？她还不如认真唱完加分赛，说不定还会让他留下印象！
    这么一想她的斗志都来了！
    「啊……我还没想到，我查一下。」何怀风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柳綺微注意到那是价格不菲的最新苹果手机，还注意到他拿出手机的燕尾服，看起来很像她之前在电影里看过的什么某品牌纯手工西服。
    她这才想起认识他前她还觉得他是豪门紈裤子弟之类的，现在看来大概八九不离十吧。
    不同于柳綺微的轻松打量，此刻纠结地查着合唱曲目的何怀风心中是千头万绪。
    其实他老早就想认识她了，不过是因为正当的理由。如今这个加分赛让他有机会与她交流，再次见识看看她的实力，他当然是乐意无比。
    可是他现在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不留下叶永桑了，因为此刻查找曲目时，他才意识到，找一个陌生人合唱是件很蠢的事情——因为几乎所有适合男女合唱的曲目都是情歌。
    刚才叶永桑打完爵士鼓之后就说自己有事要先走，没办法看结果了，他也不好意思耽搁人家所以就如此作罢。
    现在想来还真想找她回来，虽然她百分之百会拒绝上台唱歌。
    然后包承亦嘛……虽然他在现场，但算了吧。他只适合弹电吉他不适合唱歌，真的不适合。
    林安宇等其他人也是，他的朋友没一个会正经地唱歌的。
    想来柳綺微似乎仍是最佳选择。
    看何怀风紧蹙着眉头，表情还毫不掩饰地带着惊恐，她便大概知道他遇见了什么问题。
    「呃……」不忍一个好端端的帅哥表情愈发难看，虽然很不要脸，她还是率先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其实也不用一定要找男女合唱啦！可以找单人歌然后再分配歌词就好了，但如果你想要，可只是担心我的观感的话，情歌我也可以。」
    或许他也担心他的身价？她很好奇这一点，只不过因为两人算是初次见面，她没明问。
    听见她这番话，何怀风停下了滑动的手指，抬头望向她的脸有些讶然和狐疑。

 Chapter 1 《东风邂逅了谁的怦然》(13)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这个？」何怀风问道，手机也正好跳出了一则包承亦传来的讯息，点进去后他才猛然想起一首歌。
    很适合她的一首歌。
    「因为我之前也找过合唱的曲目啊！」她站起身来，稍微探过头想看看他都找到了些什么歌曲，目光却是惊诧地停在了他的聊天室内的一支影片。
    她不动声色地坐回了原位，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到，心脏却是紧缩了一下。
    他为什么会有那支影片啦！那种尷尬的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他和朋友的聊天室里面！
    而且为什么今天晚上发生的事全部都跟她想像中的一样，有人来邀请她一同参与决赛、那个人看过她的影片……差别只在于这个不平凡的事件中，多了一个更不平凡的花心帅气校草！
    她等一下回家会不会因为运气用罄而出车祸啊！
    她又回到了刚才被主动搭话时的胡思乱想状态，内心疯狂流窜着各种情绪，除了害臊、疑惑、尷尬外……最主要的还是惊恐。
    「噗哧。」他心里很清楚她有看到那支影片，但还是默默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不禁觉得有点好笑。
    柳綺微听见他的忍俊不禁以后，理解自己的心情一定被发现了，于是略为靦腆地乾笑了下。随后两人心照不宣地互看了一眼，什么都没说破。
    「咳！那你想好要唱什么歌了吗？我会尽力的……」她的故作镇定似乎激起了何怀风的恶趣味，于是他放下手机，微微倾下身并面上带笑地问：
    「那不如，就唱这首吧？你刚刚看到的那首。」
    「欸？」
    他原以为她会露出更为慌乱的神情，岂知，她只是发出一个疑问的单音节后，一本正经地说起了现实上会面对的问题。
    「这首歌……呃，不知道你觉得我唱得好不好啦，但我练得满久的了，尤其是副歌的地方。」她有些苦恼地顺了顺发尾，随后不太确定地吞吐道：「你以前有唱过这首歌吗？如果没有的话，我觉得……也不是质疑你啦……要不要换其他歌？」
    何怀风一愣，完全没有料想到她会这么认真，而柳綺微却是真的满脸严肃地在困扰着。
    他突然觉得，这女生还真的是挺不按牌理出牌的，但比起其他人一开始可能会太过拘束而不敢提出自己的意见，他反倒还比较喜欢这种一针见血的坦率。
    「我觉得……好。」他缓缓答道，语气拉长又带着点深不可测。
    她察觉了他的语气不太对劲，于是挑眉静待着他的下文。
    「我觉得你唱得很好，我很喜欢。」他真诚地漾开一个微笑，以回应她的第一个问题。
    这间晤谈室瞬间变得安静。
    空气里堆积一刻又一刻的沉默，白墙上的时鐘滴滴答答的声音显得突兀。
    他讲完后面对这沉默，心里有点后悔，难道说他太轻浮了？
    不过这静默是对何怀风来说。
    对柳綺微而言，这世界却是正轰然作响。
    刚刚明明还可以稍微听见时鐘的声音，怎么突然就只剩她的心跳声了？
    「啊……谢谢。」她甚至连自己的回应都听不太见，只顿时觉得脑袋都被她自己的团团杂思塞满了，已经有多久没有像这样为了一件小事就这样心慌意乱了？
    还好，现实狠狠地劈开了两人的微妙氛围——「加分赛练习三十分鐘，计时开始！」门外声音如此响起并贯彻了整条走道。
    「要加紧时间了呢。我也有练过这首歌，所以应该是没问题的。」何怀风听到门外工作人员的提醒后，带着一抹浅笑若无其事地说道。
    「喔……那要合看看吗？」听到他说他有练习过之后，柳綺微实在窘迫地很想找个地洞鑽进去。他果然有练过这首歌，因为她觉得他不会毫无准备就说大话……
    「先一起唱？还是先分配？」何怀风也渐渐收起了方才调笑的态度，严肃了起来，两人协议一会儿过后决定先合唱，然后自己拿捏唱法，听看看两人的声音合不合以后再讨论。
    何怀风正在某平台上寻找着卡拉ok版的歌曲，柳綺微则站了起身小声地开嗓。随后他也站了起来并点了一下手机萤幕，稍显小声的前奏从手机里播出，他压了几下音量键确认音量不会被他们盖过去后，两人便仔细听着前奏静候主歌开始。
    看着在卡拉ok中主歌开始前总会有的四颗圆点一颗颗消失，柳綺微心里紧张异常，深怕自己会出糗或是副歌唱不上去。
    「朦胧之间，彷彿我又看见你的脸——」两人同时开口，结果声音意外的契合，合音令人有股淡淡的舒适感。
    柳綺微还算完美地开口后便稍稍不是那么紧张了，边唱边认真思考着可以在哪里做变化。
    何怀风则是对两人的合音感到惊艷，脸上掛起了一抹笑容。
    「就让它日日夜夜刺痛我胸口——」唱到这里柳綺微下定决心要开始「认真」了，于是让何怀风独唱，自己则以中低音合音，换气处他侧过头看了她一眼，没多说什么。
    「让我眼神没有焦点，泪水模糊我的视线——」何怀风持续唱着，柳綺微则用低吟的方式，浅浅地唱着句子的后四个字，最后的高音则是两人一起轻轻地合上去。
    「输了你，赢了世界又如何——」两人同时高亢地唱上去这句，之后柳綺微快速地用两隻手指比了交换的动作，何怀风很快地会意过来。
    「你曾渴望的梦——」「我想我永远不会懂我——」两人四目相交着对唱这两句，柳綺微却没有力气去尷尬了，一心一意地詮释这首歌并随时想着两人该如何表现。
    随后他们再次很有默契地一同换气，接续下一个段落。
    「失去你赢了一切却依然如此冷清——」他们再次以刚才的手法与情感合唱同样的旋律，最后像是自问自答一般唱道：「有谁又能让我倾心——」
    「除了你……」*两人的音量弱了下来，馀音结束时，何怀风伸手一按关掉了音乐。
    *此章回的歌词摘自《输了你赢了世界又如何》原唱：林志炫
    作词：詹兆源/作曲：詹兆源/编曲：詹兆源/李琪

 Chapter 1 《东风邂逅了谁的怦然》(14)

    关掉音乐后整个空间顿时变得死寂，彷彿刚才那些撕心裂肺的高音未曾存在。
    柳綺微稍微顺了口气，平定自己紧张又疲惫的神经，边唱边表现出自己想法的练习果然对她来说还是太吃力了……
    而同时她也对于何怀风突然暂停的举动而有点忐忑，难不成他不喜欢她这样自作主张操控音乐表现？也是，毕竟他其实才是真正的决赛参赛者……
    她稍微移开了停留在何怀风身上的目光，抿起嘴。
    事实上，何怀风很讶异，很讶异柳綺微为何可以在边唱边想的短短几瞬之间，就架构好两人各自要唱的部分，甚至即兴合音。
    「那个，你学过音乐吗？」何怀风如是发问，但看到柳綺微顿时转为狐疑的模样，又补充了一句：「我是指……歌唱的乐理之类的？」
    「啊……」原来他是对自己的即兴演出感到好奇吗？她老实地回答：「我妈妈是某间艺术大学的歌唱组指导老师，我应该算是耳濡目染吧？」
    「原来是这样。」何怀风恍然大悟地点点头以后看了看手錶，发现只剩十分鐘左右了，这样子压缩的时间到底是要怎么创作出好的表演？
    「那我们来正式唱一次吧，等一下就完全按照你的想法来唱。」发现时间不够后，何怀风很乾脆地决定把创作权交给柳綺微，尔后却又觉得这样子会不会太像在利用人家，自己都不动脑？
    柳綺微听到这句话后，心中除了为自己被看重感到高兴外，也觉得这样子会不会太抢他的锋头？明明这就是他的舞台。
    两人各自烦恼着，时间也一分一秒地流逝。
    「那……因为你才是参赛者，那我自己就比较偏向合音喔？」柳綺微试探性地提出自己的想法，两人又讨论了一下后，最后同意了这个方案。
    因为柳綺微说明了一下她等一下可能会比的暗示动作代表什么、何怀风也再次大大讚叹她并感谢了她，所以两人最后竟然没有整首练习完时间就到了。
    他们走出晤谈室，走道理所当然地挤满了各自从练习室内走出来的参赛者，于是两人比肩随着人潮缓缓移动。
    柳綺微探头想偷看四周的人都找了谁，于是垫起脚尖四处张望，可是因为她同时要走动同时又要垫脚尖，所以整个人就一直起起落落且走得踉蹌不稳，何怀风终于忍不住伸手扶了她一把。
    「欸？」看到何怀风在她快跌倒的时候扶了她以后，左手臂平举了起来，她一开始还有点摸不着头绪，但很快地就理解何怀风是想要让她扶。
    所以她在心底讚叹了一声「他人真好」，接着也就毫不扭捏的抓了上去，蹦蹦跳跳了几下后只看见一个认识的人。
    直到在工作人员叫他们在走道上站定排好，由前方的人先上场时，她才发现现在大家排排坐的这时刻就是一个很好的观察时机，根本就不需要她刚才在那边上下跳着看。
    「谢谢你。」所以她向何怀风道谢后一屁股坐了下来，他这也才跟着坐下。
    她这才惊觉，两人是何时变得这么熟的？明明才刚见面没多久，而且对方明明是个一开始让她觉得很有距离感的人。
    是所谓「共患难」的革命情感，再加上刚才空档时稍微的间聊才造成这种结果的吗？
    也有可能是因为她很自来熟，而何怀风的交际能力又很好的关係？
    此时，她从身旁两组人马的谈话过程中发现，他们左边坐的是那个唱《离人》，且曾被误认成何怀风的学长和一个女生，那女生她以前看过，好像是蓝末宜的朋友？
    然后那学长的左边那组则是李可昕学姊和另一个女生，她猜他们四人应该彼此认识才能聊得那么起劲。
    然后她和何怀风右边坐的……她合理怀疑是他藕断丝连的对象之一。
    现在的柳綺微尷尬到她都想直接混入左边欢乐聊天群里算了。

 Chapter 1 《东风邂逅了谁的怦然》(15)

    「我觉得你刚才唱得超好的啦！我很喜欢！」那女生的语气曖昧，那句「我很喜欢」讲得像是在暗指什么其他的事。
    「没有啦，我也很喜欢你唱的歌啊，你唱歌的声音果然很好听。」何怀风也笑着回敬她一句曖昧的话，柳綺微就在旁边听着他们明里暗里的曖昧，满面好奇地一边听，一边关注那女生的身体又往何怀风倾斜了几度。
    就在她觉得何怀风真的很会四处留情时，她耳朵很尖地发现左边的笑闹声逐渐转小。
    她转头一看，发现那些人也像她一样眼神流露出听闻八卦的意味，隔着她朝他那边张望着。
    突然，原本有点忧鬱地看着那两人的李可昕把目光转向她，两人四目相交。
    她睨着柳綺微看了一秒左右，才慢慢把目光移转到和何怀风聊天的女生身上。
    柳綺微没有多想，只当她是好奇自己为何会和何怀风一起合唱罢了，就像其他人一样。
    「话说怀风，你旁边那女生是谁啊？我没看过欸。」那女生猛地探过头来，把焦点放到柳綺微身上，拉高了些许音量问道。
    整排坐着的队伍似乎被她的话所吸引，逐渐安静了下来，等待何怀风的回答。
    柳綺微觉得她一定是故意要让所有人注意这里的。
    何怀风这才转过来看她，神色有些纠结，似在捉摸着自己该如何介绍。
    一直到眾人等得不耐烦，又要重新吵杂起来时，他才发话了。
    「她……是我未来的合作伙伴，她叫柳綺微。」
    队伍重新沸腾了起来，但大家是延续了这句话开始讨论，还是不以为意地回到了原本话题就不得而知了。
    「欸？」「欸？」柳綺微和那女生则是同时惊道，一人是全然的疑惑，一人是彷彿懂了什么，但不甘心。
    「徐梦，我之前不是说我想参加那个比赛，可是差一个主唱吗？」何怀风听到她们两人的疑惑，先是面对着徐梦解释道。
    「我知道啊！但你不是说你会找这次比赛前三名的吗？我很努力欸！」她忿忿不平地鼓起嘴，为了比赛而抹上唇膏的嫣红小嘴嘟起，表示了她的不满。
    「我原本是那样想没错，但我之前去比初赛的时候听到她的歌声，就觉得她一定会进决赛。」稍微忽略了她的暗示，何怀风耸耸肩，柳綺微则是像想起什么一样微张嘴巴，「结果她朋友忘记开麦克风，所以就被刷下来了。」
    他没有再多讲什么，话题就这样打住了，但徐梦和柳綺微都各自明白了些什么。
    因此，徐梦不太开心地转回去跟自己原本的队友讲话。
    柳綺微则是想着他刚才说的话，所以他是因为她的状况，才觉得或许会有很多更好的人因为某些理由而被刷下来，或甚至根本不参加校内比赛之类的？
    啊！她很快地解开了她那天的疑惑，这就是他改变主意，继续留下来看初赛的原因啊……
    「等等，什么比赛？」
    她釐清了一切后，才遽然抬起头，傻傻地对着他问出最核心的问题。
    其实何怀风已经等她开口问等很久了，不知道她刚才是在思考什么，才思考到忘记这个对她来说应该是最一头雾水的部分。
    「全国音乐伴奏创作大赛，一个可以自由搭配乐器、编写伴奏的舞台，简单来说就是必须要现场伴奏……」他话语未完，前方的工作人员就走向他们，示意他们要到后台准备了。
    他只好一压膝盖站起来，走向前方，柳綺微急急忙忙地也跟着踉蹌站起。
    话都只讲到一半的……她有点无奈，心里却又被他刚才所讲的比赛给勾得心痒痒的，于是脚步愈发加快。
    他们走进空间很小的后台，而徐梦她们已经穿过了布幕走到舞台上了，于是后台整间都回盪着前场的欢呼声。这使柳綺微不禁紧张了起来，绞紧手指，手脚发麻。
    何怀风看着她有些苍白的脸蛋，担心地微弯下腰询问：「还好吗？」
    「还、还好……我很少站在人这么多的舞台前……」她边回答边跺脚，想消去那些刺麻的紧张感，随后深呼吸了好几口气。
    看着柳綺微一连串的动作，何怀风不禁皱着眉头苦笑了下，听见前方的人已经唱到副歌了，补充问了她一些问题。
    「所以等一下会先以合唱开始，还是谁先唱？」
    「嗯……你先唱吧！大概是从全是一场梦那边我会合进去。」
    「好，所以……」
    两人又像这样稍稍讨论了一些待会儿会遇上的问题，看在其他人的眼里肯定很荒谬，比赛前几分鐘才在讨论谁先唱或哪里开始合唱的问题？
    但何怀风对柳綺微有种莫名的信任，他觉得她似乎讲到歌唱的事情就会变的很镇定、一上台就可以自在地发挥自己，只是赛前会紧张而已。
    「接下来，让我们欢迎何怀风与他的伙伴所带来的『输了你赢了世界又如何』。」
    工作人员从前方掀开布幕，张开半隻手请他们往布幕间走去。
    何怀风望了望比自己矮了一颗头左右的柳綺微，手不由得放了上去。
    「加油。」
    听到这句打气时，柳綺微同时感受到有隻手轻轻地拍到了她的头顶上，微微抬头一看，她看到何怀风很自然的凑到她面前，露出了一个笑容。
    她也报以一笑，心头却躁动了一下。
    他们并肩走上舞台，强袭而来的刺目光线比初赛来得炙热，但是也只有那不适应的一剎那，随后包裹全身的是淡蓝色的乾冰，彷彿走入仙境一般地飘飘欲仙。
    这种唯美朦胧的感觉让她挺开心的，转头看向何怀风，笑得灿烂。
    何怀风正打算说些什么，但他们的人影可能这时才映入观眾眼帘，全场尖叫了起来，而且分贝比方才都要来得高亢。
    柳綺微吓得哆嗦了一下，差点忘了，在何怀风来找她之前，他对她来说也不过是个高高在上的存在，她可能此刻也不过是坐在台下尖叫崇拜的一员罢了。
    她抬头望向他俊美的侧脸，在飘浮不定的蓝雾间，为他目眩神迷了几瞬。
    他点着脚步，在前奏间寻找感觉，完全没感觉到柳綺微此刻的心情。
    「朦胧之间，彷彿我又看见你的脸——」他往前走了一步，站到那里，已经可以清楚看见观眾的脸了，柳綺微也跟进，在听到他歌声的那一刻，唱歌的情绪也重新回来了。
    「依然带着淡淡忧愁的双眼，忽隐忽现……」他侧身面对她，手心朝上地伸向了她，她猝不及防地一愣，刚才准备要唱的感觉飘散了些。
    现、现在是要演戏吗？她从没有在唱歌时带过什么感情动作欸……
    「就当……」他柔柔唱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她才急急握起麦克风，没有时间去想要不要演了！
    「全是一场梦，不必掩饰我的错——」她婉转地低吟着，配合着他的低音，还好没有因为突然而走音……
    两人很有默契地互相配合着，即使没有太多的时间去看对方的手势，也配合得天衣无缝，彷彿是认识多年的故友般。
    这也能说是，歌唱者在临场时的默契和情感交流吧。
    「让我眼神没有焦点——」他朝她走进了一步，深情地看向她，而她此刻也不太在乎那些是否刻意了，只是顺从着自己唱歌的情感。
    「泪水模糊我的视线——」她右手举起来，随着尾音的飘扬，轻缓地放开捏紧的拳头。
    「输了你——赢了世界又如何——」两人同时飆了上去，身子弯曲着，合音充满爆发力地炸了开来，「你曾渴望的梦——我想我永远不会懂我——」
    两人像试唱时一样对唱着，柳綺微的视线忽地有些模糊，汗水滑过眼角，带进了刺痛感。
    「失去你——赢了一切却依然如此冷清——」这句两人的音高逐渐分了开来，柳綺微倚靠着眼睛的刺痛，拚了命地飆唱了上去更高音的地方，何怀风则维持在原本的音高，但其实也足够吃力了。
    「有谁又能让我倾心——除了你——」*彷彿用尽力气般，他们嗓音的浑厚度弱了下来，忧愁地拉长了最后一个音，柳綺微则延续了她在影片中的气音唱法。
    间奏时，全部人鼓譟着叫嚣，突然，一切拼命彷彿都值得了。
    *此章回的歌词摘自《输了你赢了世界又如何》原唱：林志炫
    作词：詹兆源/作曲：詹兆源/编曲：詹兆源/李琪

 Chapter 1 《东风邂逅了谁的怦然》(16)

    迪斯可球的光已经关掉了，现在整个会场仅存的光线就只剩下窗外浅淡的月光，以及不停打转在观眾者席间的聚光灯。
    「这次的中文歌曲组冠军得主是……」主持人顿了顿，灯光一剎那停驻在某处，柳綺微的心情倒是挺坦然的，完全不意外这结果。
    听说这次歌曲的分组是以决赛唱的歌为主，所以何怀风分到了中文歌曲组，李可昕学姊反而是在其他语言组。
    李可昕拿了第二名，这让她稍微有点意外，因为她个人觉得那个第一名顶多只能算是稳，在她心中学姊还是略胜一筹……
    中文歌曲组第三名徐梦……好，算了；第二名罗齐斌，听说就是那个唱离人的学长……那第一名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何怀风！」掌声四起。
    虽然不意外，但正式听到结果时她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她转头看向了正欲起身的何怀风，抿着唇笑说：「恭喜你。」
    而他却向她伸出了手，她不明就理地倾过头。
    「加分赛的伙伴也要跟着上台，因为领完奖后就会直接到后台了。」他的眼中是藏不住的喜悦，笑眼里闪烁着光芒，「走吧！」
    她回过头看向台上，那些人果真都带着自己加分赛的伙伴上台，她吞了吞口水，艰难地搭上了何怀风充满善意的手。
    也好在他很识相地只是拉着她起身，在她们走入眾人视线前就先松了手，否则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在这间学校继续活下去。
    柳綺微望着他带着她走上舞台的背影，心中有股说不出的感激和钦慕。
    他的歌声、他的才华……无一不让她佩服。
    即便他的个性似乎还是跟他们认识前所听闻到的那样，风流又不羈，但他的正面形象已经一点一滴的沁入了柳綺微的脑海。
    如今和他并肩站在镁光灯下，是她从来没想过的。
    主持人一一访问了得奖者的心得，似乎使不见得很会讲话的少数得奖者有些困窘，但是场面却是热闹的、欢欣的。
    台上很热，或许是因为乾冰散去了的关係吧，现在的她正尷尬的笑着，偷偷观察台下观眾的表情。
    「何怀风，相信大家都很好奇，你和……柳綺微同学是怎么认识的？以前似乎没听说两人感情很好？」
    主持人依旧着那身显眼的大红披风，嘻皮笑脸地访问起了何怀风，两人对视了几秒，在大家的起鬨声之中，异口同声地苦笑着道：
    「我们刚才才认识的。」
    当他们走回后台时，柳綺微突然觉得这一切大概都是梦，她等一下可能就会醒。
    她因为过度紧张而步履蹣跚，有点脚软地按照工作人员的指示绕到后台，准备进入zack所在的休息室。
    她突然觉得身体有种虚脱的感觉，每走一步都彷彿让她更加无力，发麻的感觉无限蔓延。
    她已经开始构思起了等一下见到自己偶像时要说什么，顺便还预估了一下在场人数，大约十几个而已，所以他们是很有机会可以面对面单独说到话的！
    而现实比她想像的还要美好。
    何怀风打头阵，第一个推开门，而柳綺微缩在他旁边朝里头偷覷。
    zack正悠间地坐在沙发椅上，旁边坐着正向他叮嘱些什么的经纪人，听见开门声他便抬起头，望着他们一笑：「你们好。」
    柳綺微顿时不敢相信，平时只能在手机里、电视上看到的人，现在竟然出现在她眼前。
    她的心脏顿时鼓动不已，刚才想好的所有语句，到了zack前面就全数灰飞烟灭，甚至连签名和合照都不太敢要了。
    他开始说了一些若放在学校评审口中，只会变得无趣的鼓励性发言，她却觉得他所说的话宛如字字珠璣。
    一直到他主动向何怀风提出问题。
    「对了，同学，我刚刚在后台听到你说你要参加那个音乐伴奏大赛？」他随口的一提，似乎让突然被点名的何怀风有点手足无措，但他还是持着礼貌的表情与隐隐的激动应道：「对。」
    「喔——我拭目以待。」他笑答，伸出了手和何怀风握了握。
    这句似笑非笑的话，让柳綺微心中一跳，意思是他是评审之类的？
    还来不及细想，柳綺微便也猝不及防地被点名到了。
    「那个，听说你也要和他一起比赛？」他转过头来看她，眼中彷彿闪着熠熠火光，柳綺微想都没有多想地便点头了，心扑通扑通地跳着。
    「加油。我觉得你们唱功很强，刚才听你们唱那首歌，我觉得完全有资格可以打败现在的某些线上歌手。」他把手堵在唇边，俏皮地小声说着，一说完便马上被他的经纪人瞪了好几眼。
    柳綺微觉得这一切一定是梦，她不但和zack见到了面，甚至还被对方称讚了……？
    她和何怀风对视，彼此的瞳孔中都是掩藏不住的惊喜。
    因为得奖者是在赛后和zack见面，所以当他们离开休息室后，所有观眾都已经离场了，校园内空荡荡的，只剩下几个不死心的同学堵在休息室门口想要见zack。
    她很佩服这些真实付出行动等到这时间的人，她刚才儘管被称讚了，却也没有勇气向对方要求一个拥抱、合照，或甚至是签名。
    她觉得这些人都比她还要有行动力，虽然zack已经从侧门搭保母车离开了。
    而她左看右看，没有见到蓝末宜的身影，心想她肯定是自己先回家了吧。
    面对这种无法联络的情况时，她们总能心照不宣地想到同一种办法，好比现在。
    毕竟如果蓝末宜真留下来等她了，她也会觉得很抱歉，光是她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向蓝末宜交代就被叫去一起合唱，她就已经感到很愧疚了。
    她就这样边想着边走在会场外的小径上，与她相偕而行的何怀风突然开口叫了她的名字。
    「柳綺微。」
    「嗯？」她转过头，看见的是垄罩在月光之下的何怀风，朦胧优雅地缓步前进。
    「你刚才那算是答应跟我一起参加比赛了吗？」他的目光有些闪闪发光，脚底的步伐急促地沙沙作响，让她一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是」，她还仍有些犹豫；说「不是」，她刚才也的确是承认了……
    见她还在纠结，他继续介绍了下去：「这个比赛其实说是要自行创作伴奏，但其实最主要的核心概念就是不能用伴唱带，伴奏既要丰富又要全靠现场演奏，所以是个挑战性颇高的比赛。」
    「嗯……」她开始有点动摇了，听起来似乎没有很难，如果只要唱歌的话……毕竟她也只会弹钢琴，若同时还要身兼主唱那应该不会叫她伴奏吧？
    「然后我也已经找好两个人帮忙伴奏了，就是我刚才表演帮我伴奏的那两个人。未来不知道还会不会增加团员，但照理讲应该不会。」他彷彿听得见柳綺微在想什么似的，很快地补充了这一点。
    「有规定要唱什么类型的歌吗？」柳綺微沉默了好一会儿，问道。
    听见她好像快同意了，何怀风笑弯了眼摇摇头，脚步愈发轻盈。
    「比赛时间是什么时候？」
    「十一月一号。」听见这个回答时，他发现柳綺微很明显的愣了一下，但很快又装作没事一样走出校门口，他也没有想要过问这天对她而言怎么了。
    「然后啊！」走在人行道上，他看见柳綺微拿出手机查询公车到站时间，他也打开了手机，刚好看到他截图的那个简章，上头斗大的红字让他发现自己忘记讲最重要的部分。
    「首奖十万元，主办单位还会帮得奖者用那首比赛的曲子拍一支cover的mv。」
    「真的假的？我要参加！」顾不得正从自己眼前奔驰而去的公车了，柳綺微满脸惊讶地抬起头来，吵嚷着答应了。
    何怀风稍微顺了顺自己被汗沾湿的发丝，笑了，尔后把那张简章的截图拿给柳綺微看。
    两人站在公车站牌旁，在暮春夜晚里凑在一起讨论着那令人期待的比赛。
    空气愈发潮溼与闷热，薰风吹来，夏天的脚步似乎正慢慢地接近。

 Chapter 2 《薰风撩动了谁的心弦》(1)

    早上的太阳并不刺得晃眼，但是柳綺微总觉得她的脑袋似乎还停滞在昨晚的舞台上，恍恍惚惚的。
    脑袋还脱离不了昨晚的光景，没想到连现实都不放过她。
    她一踏进班上，大家便马上蜂拥而至地围到她身边，吱吱喳喳地问她昨天被何怀风「搭訕」的细节。
    不知道这件事情是从谁那里开始被传开的，明明也不是所有人都有参与昨天的决赛，但大家的脸上就是带着一种「我什么都知道」的八卦感。
    蓝末宜最是兴奋，她倒到了柳綺微身上，用一种似是要窒息的夸张口气语无伦次地道：「我在旁边看都差点兴奋到晕倒欸！没想到居然是他先来搭訕你！綺微你要出名了！」
    「啊……我一点都不想出名好吗？」她嘟囔着趴到了桌子上，一边无力地回应着其他同学的问题。
    如果所谓「出名」的代价就是这样，那她可是寧愿希望一辈子当个小人物就好。
    她很少会被许多人同时注意，在班上始终都是一个不怎么有名的人，没想到她和何怀风仅仅是合唱了一首歌，就马上变成了近似风云人物般的存在。
    也有些人看她回应问题回应得很烦躁，马上贴心地叫大家不要再问了，而她只是摆摆手，若有所思地想起了何怀风。
    何怀风每天都过着这种生活吗？或许每个人喜欢的生活真的都不同吧？有些人天生喜欢出名，而有些人只求尽好自己的本分就好。
    她突然好奇起了他的脑袋里究竟都在想些什么？
    今天一整天下来，她也学不进什么，耳边就是轮回着上课被老师调侃、下课被同学轰炸的两种声音，一直到了放学她的脑袋才清明了些。
    待会儿就要去音乐教室和何怀风的团队见面了……
    一整天的最后一声下课鐘声响起，她为求礼貌，马上就收拾好了书包准备衝去音乐教室，以免自己迟到，也以免有更多人缠着她东问西问。
    当她正准备从座位起身时，忽地，从门口蔓延开了一阵不详的躁动声。
    「请问柳綺微在吗？」
    一道轻挑的声音准确地穿过人群，射入她的耳中，她大感不妙地从座位上弹起。
    不过也才打鐘三分鐘，三分鐘而已！
    她从后门衝了出去，很快地就瞥见了一个頎长的身影踏着三七步站在门口。
    「学长……」她突然也不知道要唤他作什么，只好彆扭地用出了校内最恭敬但也最滑稽的称谓。
    她发现身旁早就开始鼓譟了起来，而今天一整天的疲劳轰炸，让她对他的出现早已没有半点期待，反而只剩下惊慌了。
    「喔？走吧！」何怀风也就像是没发现柳綺微的慌忙一样，勾了勾手以后便泰然自若地往前走。
    她跟着他小跑了几步，听到身后有人因为他还调戏似地勾了勾手指便兴奋地低叫了好几声。
    有些踉蹌地走了好几步，一直到远离身后的嘈杂，柳綺微这才怯生生地搭话道：「其实你可以不用来我们班找我的，我可以自己过去……」
    说完后她差点紧张到咬上自己的舌头，明明昨天穿燕尾服的他比今天的还要气势逼人，怎么反而是身着制服的他更有距离感呢？
    是因为他的几个小举动就引发了班上同学如此大的反应吗？还是一整天下来其他人就像是把他奉为明星般的存在，所以反而让她更没有真实感吗？
    明明昨天她还站在舞台上和他合唱了，那时虽然觉得就像是一场梦，但还没有那么多顾忌……
    「嗯？你今天被朋友问东问西了齁？」他停了下来，转过身面对她，浅笑着歪了歪头。
    「呃……对。」她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心中的烦恼直接被他拆穿了，让她有种无所适从的尷尬感。
    「抱歉。」她没想到，下一道传进她耳中的声音竟会是道歉。
    「什么？」她抬起了头，不明所以地反问了他，而何怀风的神情认真，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

 Chapter 2 《薰风撩动了谁的心弦》(2)

    「是因为我吧？抱歉。」他的眼角微微挑起，但嘴唇却是抿着，给人一种无法言喻的矛盾感。
    他们一起走上了楼梯，但彼此之间始终隔着一层距离。
    「啊……不会，反倒是我要感谢你昨晚邀请我，让我能站上舞台演唱。」她摇摇头，由衷地开口感谢他。
    虽然一开始柳綺微或许真的是埋怨何怀风的，埋怨他人气太过高涨导致她也跟着被大眾注意，但听他这么一道歉后，她却突然觉得好像也没怎样，昨晚的经验远比被注目的厌烦感重要太多了。
    「是吗？」何怀风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让柳綺微反而有点过意不去，随后，他俩到了目的地，他示意她自己主动扭开门把。
    她忽地觉得有些紧张，但还是点点头推开了门，学校里难得的冷气舒服地袭来。
    一走进去，就撞见一个看似很疏远的凌乱画面。
    教室内的木製课桌椅被零散地推到了墙壁边，只在中间以四张桌椅围成一个大桌，上面摆着几张纸。
    一名男生坐在中间的桌子旁，很随兴的趴睡着；而一张被搁置在角落的桌椅上坐着另一名女生，面无表情地滑着手机，彷彿故意与世隔绝。
    那短发女生在柳綺微走进教室时，最先抬头瞟向她，尔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正当柳綺微被她浅色的眼睛盯得不自在时，她却是浅浅地笑了开来，勾成了一弯完美的弧度。
    她这才起身走到了中间的桌子坐下，向柳綺微招手。
    「是柳綺微吗？来吧。」她的声音偏低也偏中性，是柳綺微很喜欢的声线。
    柳綺微馀光瞥见何怀风露出和善的微笑，推了推她，让她顺势往中央的桌子走去，另一个男生则是抬起了头，对着她爽朗地咧了开嘴。
    「你们好。」她扯开一抹笑容，战战兢兢地在三位学长姐的注视下拉开一张椅子，抚平了裙摆后才坐下。
    「不用紧张。」看见她瑟缩的模样后，何怀风忍不住莞尔一笑，随后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所以大家现在要来自我介绍一下吗？」他问道。
    「你是主角啊，你先。」那个女生努了努嘴，语气不咸不淡地说着，旁边那一名男生也同意地点点头。
    柳綺微很自然地顺着他们看的方向跟着瞥向何怀风，他挽了挽袖子，双肘撑着桌子并两手交握，把下巴靠上了合起的十指后，才好整以暇地开口。
    「我叫何怀风，你应该也知道。今年高二，以后打算读跟流行音乐相关的科系。」他简洁地自我介绍完以后，把目光移向旁边的男生，戳了戳他的肩。
    「啊、哦……」他愣了愣，随后绽开灿笑，「嗨。我叫包承亦，承认的承，亦是那个……亦步亦趋的亦？然后我是吉他手，在他隔壁班孝班。」
    柳綺微点点头，对这个看起来很阳光的男孩笑了笑，接着转头看向叶永桑，她双手环胸自己说了起来。
    「我叫叶永桑，永远的永、桑叶的桑。现在是高二忠班，跟何怀风同班。负责打爵士鼓。」语毕，她淡漠的视线飘向了柳綺微。
    还来不及细看长得很精緻的短发学姊，她便发觉自己被对方cue到了。
    她稍微清了清喉咙，有些仓促地开口：「我叫柳綺微，柳是……柳丁的柳、綺丽的綺、微风的微……」她很配合地介绍了自己名字里的字，随后有点紧张地续道：「现在在高一忠班，未来应该是负责唱歌的？」
    「噗。」
    听到她那句「柳丁的柳」和制式化的发言，大家都笑了，柳綺微也知道自己的语气肯定跟个呆瓜没两样，双脸发烫，丢脸到恨不得往椅子底下鑽。
    第一次见面就要落下傻瓜形象了吗？她眼神乱飘，不敢直视身边的任何一个人。
    这种要加入某个团队前的自我介绍场面她实在太少经歷，虽然和何怀风早有几面之缘，但实在还是……太糗了。

 Chapter 2 《薰风撩动了谁的心弦》(3)

    「别紧张。」在柳綺微低着头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何怀风轻笑着说了那么一句。
    她一愣一愣地抬起头，只看见何怀风笑得完美，嘴角弯着一个恰到好处的幅度，空调的风轻轻的吹送着，吹起了他的瀏海……
    啊，果然是校草……她不禁在心底讚叹道。
    见对方没有要收起笑容的样子，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回应，只好直勾勾地继续盯着他看。
    叶永桑和包承亦只是一脸沉默地看着那两人一高一低的对视着，最后是包承亦终于忍受不住的开口了：「学妹，你要庆幸你认识他的同时也认识了我们两个啊，不瞒你说，这个笑容我已经见过千百次了……」
    叶永桑听到他开口说出了真相，也缓缓的啟口续道：「这其实……」
    「喂！」不待那两个人开口爆出他的八卦，何怀风就好气又好气地先转头喝止了他们，「不要乱讲话喔！」
    「我哪有乱讲话！你自己说说，你用这个笑容骗过多少女生了？」包承亦故作生气地反呛了回去，随后挤眉弄眼地暗示起了柳綺微。
    他都这么说了，她当然也清楚他的意思了，所以她配合地乾笑了几声撇开了视线。
    不过，他会如此暗示她，倒好像显示出了她刚才有多花痴一样……柳綺微窘迫地红了脸，随后转移话题似的提起了今天来此和大家聚会的真正目的。
    「那个……关于这个比赛的事我已经了解了，可以请问一下你们之后对于唱歌和伴奏部分的安排吗？」
    她憋着一口气，好不容易在包承亦和何怀风斗嘴的空档挤出了这句话，坐在她对面的叶永桑大概很快就理解了她说这句话的意思，配合着她把话题转了回来。
    「整体而言有个方向了，但细节还没有决定好。毕竟若我们先下结论了才邀你进来也有点不好意思，所以我们今天主要就是来讨论这些事的。」
    她平舖直叙的把事情说了出来，淡漠的声线稍稍凝固了有些太过闹腾的气氛。
    而何怀风身为主使者，听到这话很快地就歛起情绪，开始主导讨论：「没错。而我们目前的安排是包承亦负责电吉他，叶永桑负责爵士鼓，我和你负责唱歌。」
    其他人都点了点头，然后何怀风的话语就停了，柳綺微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太阳穴一跳。
    她没有犹豫很久便直率地提出了一个最大的问题：「请问有……其他乐器吗？」
    「没有。」何怀风也毫不犹豫地回答了，而包承亦又在此时插嘴道：「原本可以有贝斯手。」
    「那……」「从来都没有。」不知为何，何怀风又再次打断了这个话题的滋生。
    「那请问你们有考虑邀其他人进来吗？」柳綺微没有多想那个贝斯手到底是有没有存在在这个团队过，她比较在乎的是音乐方面还能不能更丰富，不然情况好像有点岌岌可危。
    「哈！」包承亦想到这个就觉得好笑，一手撑着额头，手肘抵着桌面，一手搭到了何怀风的肩上，「当然有啊！不过谁叫他身边的酒肉朋友太多，偏偏会乐器的通通都是女生，所以就尷尬啦！」
    柳綺微不明所以地看向了那两人，但心里好像又隐隐猜到了接下来会有什么料被包承亦爆出来。
    「哈哈……」讲到这个，就连不苟言笑的叶永桑都轻轻笑了起来，「原本那个贝斯手真的满厉害的，但偏偏她才刚被何怀风拒绝过……」
    随后她笑得不可遏止，包承亦一边憋笑，一边帮她把话补完：
    「这位仁兄就怕对方误会他其实对她有好感，所以死憋着不敢把她邀进来，我还记得他当时哭丧着脸的样子咧！结果同样的情况居然连续发生了好几次……哈哈哈哈！」
    「贝斯、吉他、钢琴、小提琴……每一样都不缺！而且全是女的，没半个男的！」
    柳綺微听到他们的这些话，虽然不是当事人，但看着两人捧腹大笑的模样和他们口中可笑的巧合，她也忍不住「噗哧」出声。
    听到她进入这间教室以来第一声发自内心的笑声，何怀风难得地恼羞，一手打上了趴倒在桌上狂笑的包承亦，一手也推了推掩着嘴偷笑的柳綺微：「笑什么啦！我哪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就叫你平常做人不要那么糟糕了齁！要不是这次学校的歌唱比赛还可以顺便让你挑选一下其他唱歌人才，不然你连第二个主唱都找不到啦！」包承亦笑得夸张，拍了拍柳綺微的肩膀道：「小心点喔！为了我们比赛的成果和奖金，中途可不要被他迷走喔！」

 Chapter 2 《薰风撩动了谁的心弦》(4)

    「不会啦！」柳綺微难掩羞臊地摆手回道，脑子有点发热。
    喜欢上何怀风什么的……不管怎么想都是一条不归路。她偷覷了一旁漫不经心的何怀风一眼。
    儘管可惜，但她心中仍暗暗提醒自己不要再提起有关于乐器的话题了，避免提起的同时大家又再次绕回这个话题上。
    叶永桑清了清嗓子，严肃地蹙起眉头引导着大家开始讨论，不着痕跡地帮柳綺微转移开了话题。
    她边用纤长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敲扣桌面，边问：「先找个大方向好了，你们打算唱外文歌还是中文歌？」
    「嗯……都可以吧，主要还是看伴奏适不适合不是吗？」何怀风答。
    「给我一个方向。」她不咸不淡地应。
    「那就……我先看看比赛评选标准会不会看外文发音……」何怀风从看似被随意扔到一旁的书包中拿出了一份简章，比柳綺微上次在他的手机里看到的还要详细，所以她好奇的凑上去，发现那是报名表再加上比赛规则细项。
    他认真地读了一下，手指顺着自己读到的段落缓缓在字句上移动着，最后找到了结论：「会欸，綺微你英文发音好吗？」
    「呃……我也不知道好不好欸，应该算是满台式发音的？」柳綺微窘迫地回答，如果他们要唱英文歌的话，自己会不会扯后腿啊？
    不过等等，他刚刚是叫她「綺微」吗？
    「其实没关係啦，反正唱歌的时候发音本来就会随声调改变，而没有那么准确不是吗？」包承亦甩了甩手，在纸上写了几首歌的歌名，「其实我觉得我们比较适合欧美风的曲子，比较抒情的外文歌伴奏都很朴实又不会太简单。」
    「所以就决定是英文歌了？」叶永桑挑起半边眉毛问。
    「姑且就先这样囉。我觉得我们可以去国外专门cover的频道看看，有些都是现场演奏的，而且cover通常会精简化伴奏乐器。」
    「我觉得这种感觉不错。」包承亦很快速地找到了一首歌，并展示给大家看，上面用的乐器的确刚好是吉他、爵士鼓等他们能用的简单乐器。
    何怀风也拿起笔，写了几个外国的频道名字，柳綺微却是不为所动，似是在思索些什么。
    「綺微你有什么想法吗？」何怀风转向她，想起了她对音乐的专精，于是觉得应该询问看看她的意见才对。
    「这、这样不会变得像是模仿吗？要不要我们先找适合的几首歌，乐器方面再自己调整就好？」柳綺微先是再次被他对自己的称谓堵了一口气，随后才一股脑地把真心话说出来了。
    闻言，其他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毕竟这个比赛不是『创作』吗？而且我觉得，我们要不要思考一下自己可以做些什么不一样的改变来脱颖而出，不单单只是唱歌……」柳綺微越讲越小声，头也越埋越低，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唐突。
    其他人都沉默了，不知道是被她突然的发言吓到，抑或是认真地在思考。
    柳綺微绞紧了手指，害怕他们会误会她的发言，其实她本意不是要浇大家冷水的，只是觉得毕竟是「创作大赛」，直接借鉴并模仿好像不太好也较没优势……
    冷气的风凉凉地拍在她的手臂上，如同此时冰凉的沉默，她坐在正对出风口的位置，不由得搓了搓手，心下开始慌张。
    「演戏。」
    第一个打破这安静的是何怀风，明明是个没有人会不理解的词汇，大家却是同时「蛤」了一声。
    「因为我们的乐器太少，所以伴奏丰富度会不够，所以单凭唱功的话应该获奖机率不大……」他很认真地环视了全场一圈，重重一拍桌，「就来演戏吧！找首对唱的歌，歌词浅白像在对话的那种，越有戏剧张力越好！」

 Chapter 2 《薰风撩动了谁的心弦》(5)

    「演戏是指……怎么演？」
    一片静默之下，只有柳綺微弱弱地回答了他的话，虽然有点被眾人无视的感觉，何怀风还是笑着答：「也不是说什么要很专业地演啦！就是情绪带得比较重、有清楚的剧情，找一首有对谈的曲子吧！」
    「那你打算找什么内容的？」叶永桑问道，表情仍秉着一贯的冷静，柳綺微注意到她手机萤幕上有个长长一列的英文歌单，不禁好奇地从后头偷瞄。
    不过……柳綺微看到她白皙的颈项时，又回想起了刚才的话题。
    如果说何怀风怕他邀女生进来，会让女生误以为他想亲近她们、还对她们有意思的话……那叶永桑呢？叶永桑也是女的啊，她就没关係吗？
    还是因为她没有跟何怀风告白过所以就没差吗？
    柳綺微她自己呢？因为刚认识，也知道何怀风邀她进来的原因很单纯，所以也没关係吗？
    她很想问这些问题，但她知道这似乎有点牵涉到某种不可告人的隐私，所以也就作罢。
    「类型？嗯……」何怀风很用心的思考了很久，最后也只是吶吶地吐出柳綺微最不想听到的答案：「情歌吧？而且英文歌有对话的情歌，不都是热恋的甜言蜜语，不然就是分手时的撕心裂肺吗？」
    不待大家询问她的意见，柳綺微这次主动回答，但还是有点吞吞吐吐的：「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分手的戏会更好……」
    她真的是死都不想和他传緋闻啊！虽然说两人从一开始认识就有点太招摇了，这个希望要成真想必是有些渺茫……
    「就这么不想和我演情侣？」何怀风察觉了她真正的心声，失笑问道。
    「也不是啦……」柳綺微故左右而言他，就是没敢正面承认这件事。
    「你看你有多恶名昭彰，每个人都怕被波及到。」包承亦打趣地说。
    「那个wedon'ttalkanymore呢？」叶永桑沉默了很久，此时突然蹦出了这一句话，大家才知道原来她刚才都在认真按照他们的想法查找曲目。
    柳綺微有点佩服起了她的能力和专注力。
    「可以借我看个歌词吗？」何怀风提出疑问以后，她就把自己的手机放到了桌子中央让大家参考，上头有中英文对照歌词。
    「这首歌……比较不适合比赛吧？」
    柳綺微看完了歌词后，虽然真的很符合她想要的「分手」剧情，可是她记得这首歌其实不太适合她的声线，而且也没有太多的高潮迭起可以演……
    「嗯。虽然歌词很不错啦，但比较平淡，而且你们的乐器……适合吗？」何怀风想了想，这首歌可能跟木琴之类的，声音清脆的敲击乐器比较配。
    而且多重合声啊、弹指啊都有点难在现场呈现……因为他弹指弹不出声音。
    「先暂时留着吧。」叶永桑不予置评地耸肩，接着眾人又各自选了几首歌出来讨论，但都没一首是刚好适合他们全部人的，所以都只能姑且留着，待日后再讨论或实验。
    当然，除了讨论要用哪一首歌来比赛之外，他们偶尔还是会问柳綺微一些比较日常的问题，想化解彼此之间的生疏，于是柳綺微告诉了他们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也听了不少包承亦的大嘴巴爆料。
    最后，因为现场找到还算合适的歌再讨论有点浪费时间，所以在包承亦的提议下，他们决定今天就先告此一段落，大家回去先找好几首自己多方评估都觉得可以的歌，明天再来一次性统整，此时就先全部人一起去吃晚餐。

 Chapter 2 《薰风撩动了谁的心弦》(6)

    他们各自把自己坐的座位排回原位，也排整齐了被他们推到一旁的课桌椅，包承亦则是碎碎念着「没有更有效率的方法吗」、「下次可不可以等到要用大型乐器时再推开桌椅」？
    何怀风敷衍着他，然后单肩背起重量异常地轻的书包，柳綺微则是中规中矩地把书包双肩背好，帮忙关掉冷气，第一个走进门外闷热的空气中。
    「妈的热死了。」一走出去，包承亦就忍不住爆了一声粗口，在顺口讲完后的好几秒才顿住，接着做抱头痛哭状：「啊！我的形象啊！」
    「没差啦，反正她总有一天也是会看见你的真面目的。」
    何怀风揶揄道，随即边锁门，边把备用钥匙藏到一旁的灭火器底下。
    柳綺微听见包承亦的话之后呵呵笑了几声，爽快地说：「真的没差啦，反正大家不都这样？」
    三人在刚才的讨论中不停劝说她可以不用那么拘谨，而边说的同时自己也在一旁不停斗嘴，才使得柳綺微稍稍放下客套，与他们拉近了不少距离。
    她发现他们三个真的是很好的人，在听她的想法时总是很认真、尊重地听，也不会因为她一些诚实又冗长的想法就露出不耐的神情、抑或是端起学长姐的架子。
    明明感觉他们才相处了一下子，但天已经将近全黑了，明明已过了晚餐时间却也还有不少教室的灯是亮着的。
    天色雾濛濛的，颇有将下雨的跡象，注意到之后柳綺微伸手往自己的提袋内摸了摸，还好有带伞。
    他们四人并肩走出校门，路途中当然被多注意了好几眼，柳綺微缩在叶永桑旁边，观望着那些女生看他的视线。
    何怀风却手插着口袋像个没事人一样，偶尔挥个手示意，偶尔是目不斜视地经过某些对着他指指点点的女生，彷彿被注视的主角不是他。
    柳綺微都觉得自己產生了幻听，好像路过了一声又一声少女心破碎的声音，不知道旁边那两个人是不是有同样的感觉？
    她抬头望向他，好奇他此刻脸上的表情是厌烦、是自信，还是其他？
    这个不大不小的动作恰巧被对方给捕捉到，于是何怀风很自然地微微低下头，向她漾开一个迷人的微笑。
    刚才讨论的时间里，柳綺微很专注，所以很自动地可以直接忽略他的帅气。
    但因为现在并不是讨论歌唱的时间，所以柳綺微脑袋里有了更多的间杂空间可以去思考——他怎么这么帅？
    已经想过了千百遍的想法，此时又跳回了她的思绪中：她和他会认识，真的不是一件正常的事情。
    柳綺微本该只会从学校同学口耳相传中、智障朋友偷拍的照片里得知他的消息，在听见他唱歌之前她甚至也不是那么的关注他，他会主动来认识她本就是一场奇蹟……
    但是被蓝末宜、包承亦、叶永桑，还有zack称讚过的她，此时已经能够比最初思考这件事情的自己还要更有自信，至少不会再认为自己是不足以被他青睞、和他成为朋友的了……
    「怎么了？」
    何怀风原本以为好奇心旺盛的柳綺微是要问自己和那些女生的关係之类的，但他发现她一抬头之后，就愣在了那边，甚至脚步也越来越慢、越来越缓……
    「啊、喔。」被他这么一问，她才发现自己走路慢得像是要停下来似的，头也仰得有点酸，低下头随口问道：「没有啦，只是在想你身高几公分？」
    「一八三。」既然她想搪塞过去，那何怀风不想再追问，便顺口给了她回答。
    「好高喔。」柳綺微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低头算起了他们的身高差距，嗯，二十三、二十五公分。
    「那你呢？」何怀风其实一开始也有注意到他们的身高差颇多的，于是也就顺水推舟地继续了这个话题。
    因为叶永桑其实还满高的，差不多有一七零，光是站在叶永桑旁边她都显矮，所以大家都很好奇她到底是几公分？
    「呃……号称一六零！」她踮了踮脚尖，下意识假装自己很高的模样让大家又笑了。
    笑声停歇以后，何怀风看似随意地问她：「你想吃什么？」
    她思考过后实在没想法，摇摇头答不知道，接着几人就在学校旁热闹的美食区内边笑闹边兜转，逛了好久才决定吃一家普通的涮涮锅。

 Chapter 2 《薰风撩动了谁的心弦》(7)

    步入店家，四人才再次吹到冷气，个个都不由得幸福地喟叹了一声。
    装潢以鹅黄色为主、室内空间乾净整洁的这家店，是他们学校的学生都还满爱来吃的平价火锅，所以也就自然而然地遇上了认识的人。
    「欸……坐那里好不好？」
    「好啊！我都热到快蒸发了。」
    柳綺微和包承亦兴冲冲地选了靠近冷气机的四人座落座，却没看见他们背后的何怀风脸上凝滞的表情。
    只有叶永桑注意到他的困窘，并顾左右而言他地问他们要不要换位置。
    同时，有人唤了何怀风的名字。
    「怀风！你也来这里吃饭？」听见这熟悉但又想不起来是谁的嗓音，柳綺微下意识地转过头，才发现是李可昕学姊，刚好坐在他们选的座位的隔壁桌。
    她一双丹凤眼此时正勾人的瞇了起来，唇角也微微上扬，手举起来朝他们挥了挥。
    原来他们认识啊。柳綺微这时还没发现不对劲，还自顾自地把书包放到了椅子上，耳边却传来一声短促的笑声。
    「嗯？」她疑惑地抬头，看见的是打算坐到她对面的包承亦神情愉悦的样子。
    「你不知道吗？他们两个的事情……」他八卦地往她的耳边凑了凑，正要接续下去的时候被叶永桑拉开，她坐到柳綺微旁边后斜睨了他一眼。
    「你果然是故意的吧？但就算想看好戏，也别跟綺微在那边加油添醋。」她深深叹一口气，目光瞥向被抓去了隔壁桌聊天的何怀风，包承亦很识时务地暂且闭嘴，但眼睛还是滴溜溜的朝隔壁桌打转。
    柳綺微则是被他的八卦口气弄得心痒痒的，尤其是叶永桑一副此事不得张扬的态度，让她决定自己转过头去探听些什么。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已经挺晚的吧？」
    何怀风虽然脸上的神情与平时未异，调笑的语气也一如往常，但轻轻打着节拍的脚掌却是出卖了他的紧张。
    「社团活动，而你们……是练团？那个创作的比赛？」李可昕的面上虽然是带笑的，但灵动的双眼已经悄悄的飘向了柳綺微，她突然觉得有点不妙，但还是拉出微笑点点头，虽然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点头。
    听起来莫名地像女友抓姦是正常的吗？柳綺微总觉得自己好像听出些什么端倪了，但又有点一头雾水。
    此时包承亦在她眼前挥了挥，她转过头去露出一脸疑惑的表情，看到他露出促狭的笑，这才知道他是打算透漏更多八卦消息给她。
    包承亦将左手掩在了自己的嘴旁，摆出讲悄悄话的姿势，以让他们两人以外的人看不到他的口型。
    一开始他讲了一连串话，但没一个嘴型柳綺微能分析得出来，所以她蹙起眉头连连摇首，他也更卖力的表达。
    柳綺微不停摇头，最后包承亦只好硬着头皮，顶着叶永桑的不善眼神凑到她旁边。
    「在她和怀风告白前，怀风原本想邀她进我们的团队的……但之后她开始热烈追求他，他就完全打消了这个念头，不然其实李可昕会弹贝斯又会唱歌喔！」
    柳綺微激动地点了点头，脑内的小剧场疯狂地转动了起来。
    哇赛！亏她还觉得她看起来就是一脸生人勿近的冰山美女样，就是和叶永桑差不多的那种感觉……结果是不吝于热情告白的火山吗？
    大头条欸！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一切彷彿都说得通了！
    她随即兴味盎然地歪过了头，想要从被叶永桑阻挡的狭小视野中看到更多八卦景象，但她只看到了那一桌大概有什么人，最主要的主角还是被挡住了。
    那一桌的人大概有近十个人，好像都是热音社的成员？因为前一个月才刚好社团公演完，所以她对那些人还满有印象的，只是她记得那天她没看见李可昕啊？
    然后……罗齐斌学长也在，就坐在柳綺微的隔壁，中间隔着些许距离。
    此时他正低下头兀自滑着手机，她猜他和李可昕的感情应该是满好的，才会多次在同个场合看到他们。
    她此时已经像是个局外人般地看着这一齣女追男的好戏，只差没有抱一桶爆米花咀嚼而已了，而包承亦已经在他们三人都决定好汤底以后，帮何怀风点了一个他平常喜欢的汤底，送去柜台点餐了。
    何怀风看似游刃有馀地应答那群人或寒暄、或訕笑的话语，而在得知他们两人背后的关係后，柳綺微怎么看都觉得李可昕的目光总胶着在何怀风身上。
    突然，李可昕旁边的女生开口了，在一旁看好戏而不想夹杂其中的柳綺微、一脸索然无味的叶永桑逼不得已被拉进了话题中。
    「等一下要不要一起去逛夜市啊？」
    那女生眨了眨眼，俏皮地问，殊不知却是让听到此话的柳綺微胆战心惊。
    她、她、她这里面一个人都不认识，和何怀风等人也不算非常熟啊！
    话一出口他们那桌的人就欢呼了几声，起鬨着说着要他们四人一起续摊，不跟没意思啦……之类的话。
    何怀风骑虎难下地转过头看了她们一眼，叶永桑也是面有难色地看了看柳綺微，此时刚好回来的包承亦原本正要直接比「ok」的手势，却在看见柳綺微一脸为难时把手放了下来。

 Chapter 2 《薰风撩动了谁的心弦》(8)

    全部的人同时往她这里看了过来，面色也没有到说不善，但就是让柳綺微觉得很有压迫感。
    突然，何怀风开了口。
    「啊——我就不去了吧，今天有点累。」他勾起了个抱歉的微笑后便坐下了，隔壁那桌的人闻言纷纷嘘他，他则是不动声色地耸耸肩，完全不受影响地转头问了包承亦他帮他点什么。
    柳綺微有些怔愣，接着不由自主地抿唇笑了起来，心中有一道暖流沁入。
    他肯定是在解救自己吧？原来他除了风流，也是有暖男的一面……
    「所以只要学妹去你就会去吗？我们人都很好的啦，学妹赏个脸嘛！」
    谁知，刚才那个提出邀约的学姊似乎没有要这样草草结束的意思，很执着地要他们也一起去，被这么一说，柳綺微觉得对方有点咄咄逼人，但自己若是不答应又很不给面子的感觉。
    「陈之柔，你干嘛强迫学妹？」李可昕蹙起了秀眉，半带责怪意味地叹了口气。
    「学妹可爱想认识啊！」陈之柔对着柳綺微挤眉弄眼，恢復了和善的态度，还故意嘿嘿笑了几声。
    「可、可是我跟大家真的很不熟欸……」她听对方都已如此说道了，便亲自开口婉拒，但想当然尔，她一说这句话大家就个个拍胸脯保证自己很亲切好相处。
    「没关係啦！很快就熟了啊！而且我们这也有跟你同届的！」
    「就是说啊！保证等会儿不会忽略你啦！来嘛！」
    在陈之柔的带领下，其他原本没怎么开口的人也一个个热心邀请她来了，被这样如此的热情邀约着，她觉得很难为情但又有些暖暖的。
    最后她在眾人的软硬攻势之下扯出了一抹笑容，决定今天这场约就去了吧！
    像他们说的，反正也有同届的，又不是全是学长姊……搞不好她刚刚没看清楚，其实有认识的也说不定。
    「那我就去吧！」站到大家面前点头同意的时候，她除了有种自己怎么很大牌的感觉，另一方面心头也不停縈绕着「何怀风会作何反应」这件事。
    她若是答应了，何怀风也去了，不就是代表何怀风真的是因为她而决定要不要去吗？这样被传出去大家会不会又间话什么？
    谁知道，何怀风听到她同意了之后，很爽快地也就答应了，完全没有拐弯抹角。
    「那我也去啊。」
    「果然是顾虑学妹齁？」正如柳綺微所预测的，另有一人訕笑着如是说，柳綺微在心中为他暗捏了一把冷汗，也感到很愧疚，他一定很困扰吧……
    岂知，何怀风很大方地挑眉笑道：「不然呢？当然要保护她不被你们这群豺狼虎豹吞食啊！」
    呃。柳綺微在一瞬的沉默过后，发现自己又很自然地忘了，全校最不怕被跟女生传诽闻的是谁？莫过于她眼前这名校草了。
    虽然听到这样子的宣言，她有点安心也有点动心，但她可是会怕被传诽闻的啊！
    其他人大概也深知何怀风从不怕製造緋闻这件事，所以很自然地也没有在这件事上多作打转，而去夜市的事情既然已确定，两方就再次分头吃起了火锅、聊起了天。

 Chapter 2 《薰风撩动了谁的心弦》(9)

    在两桌人马都吃完了火锅之后，他们十几个人浩浩荡荡地走往夜市。
    他们学校附近是着名的商圈，在差不多十分鐘的路程处有一间夜市，规模颇大。
    走过去的路上，其他人也就推来推去地互相斗嘴，柳綺微只能笑着看他们聊天打闹，叶永桑则是摇头叹息，告诉她自己其实也不认识他们，只有一两个现在同班的。
    但令柳綺微感到幸福的是，这些人真的信守承诺没怎么冷落她，很常有人主动来找她搭话，即便只是要个脸书或是问个班级，都能让她感受到他们的热度。
    而在他们的言谈间，她也得知了这并不是热音社的全部人，而是高二的干部聚会。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间就到了夜市。
    夜市内灯火通明，但一旁是昏暗的停车场，一辆辆的车毫无生气地停放着，有点阴森，两者形成强烈的对比。
    人们川流不息地穿梭在各个摊位间，他们一群高中生也是顺着人潮东逛西逛。
    游戏的摊位总聚集着许多小孩，睁着圆滚滚的双眼，有些向父母要求再玩一次、有些为了得到的奖品高呼；卖衣服的路边摊则能听到许多欧巴桑，一声一声地在杀价讨饶，顾客与老闆的拉锯战似乎毫不停歇。
    于柳綺微来说，夜市有种迷幻的魅力，可以让人忘记时间的流逝、忘记夜晚的闃黑，只沉迷在此时此刻的美好。
    他们原是不断地在向前移动，没有要停下来买东西的意思，因此，柳綺微看到想喝的金桔柠檬都没敢开口要求停下来买。
    不过也因为这夜市很大，让他们走了好一段路，所以她觉得火锅大概已被消化完，而自己又可以继续吃小吃了。
    或许这正是大家的本意吧，像是有心电感应一样，某几个人在此刻吆喝着要去排队买着名的鸡腿串，剩下的人要不就是也分头去买自己想要吃的东西，要不就是站在一旁等待聊天。
    她倒是没有回过头买金桔柠檬了，就只是静静地站在鸡腿串的摊位旁边听其他人笑闹，也算是在喧闹人群中，颇有一番滋味的静謐时刻吧。
    但其实真正理由是因为，那摊金桔柠檬已经离得有点远了，这样走过来似乎也只有那摊专卖金桔柠檬，其他的饮料店她没有认真细看。
    「所以学妹是几班的啊？刚刚他们太闹了，所以我没听清楚。」此时，李可昕学姐凑到她身旁，亲切地问，但柳綺微只要一想到她倒追何怀风就觉得拘束，于是回答也有点僵硬。
    「高一忠。」
    「喔！我也有个认识的也在你们班啦！」旁边有个学长刚买完珍珠奶茶回来，用很台的发音如此叫着，刚陪那人买完饮料回来的另一人给了对方一个拐子，揶揄笑道：「很会喔，开始攀关係囉！」
    「哪有攀关係，这是事实、事实！」
    柳綺微笑着听那人爆料了好多她们班那同学的秘辛，心里盘算着明天该怎么面对那位同学，也思索着包承亦和何怀风何时会回来。
    他们俩人去买饮料了，叶永桑倒是寸步不离地陪在她旁边，偶尔在其他人没理她的时候和她讲讲话，这些贴心的举动都让柳綺微觉得很温暖。
    就在她这么想的时候，排队买鸡腿排的人走过来了，大家急忙分食那几串分量不轻的肉，每个人都狼吞虎嚥，而柳綺微虽然也很想试试看传说中排队名店的鸡腿排，但看那群有排队的人分都快分不够了，只好吞吞口水放弃。
    突然，她的视线范围内突然出现一支肉串，上头插着几块鲜嫩欲滴的肉。
    「欸？」她抬起头，有些讶异地想说是谁这么好心，而映入眼帘的是罗齐斌学长带着暖意的笑容。
    「给你吧。」他的声音就跟他的歌声差不多，带有磁性的、暖暖的，就像一根羽毛轻轻地扫落在心上。
    刚刚看她一直看着他们，应该是很想吃又不敢说吧！基于自己也吃过很多次的心情，罗齐斌走过来把自己的那一串给了她。
    「谢谢学长。」听到这真的是给自己的，她开心地道了谢，才发现这根牙籤可以握的地方实在短得尷尬。
    她开始思考自己要怎么接住那根过短的牙籤，两人的手才不会有太多接触。
    「你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夜市吗？」但他没发觉她的纠结，又把牙籤往前递了递，示意她来接。
    她点头过后，只好勉强捏住了牙籤的根部，两人的指尖还是不得已地接触了。
    但她发现对方并没有什么太大反应，于是很放心地开始挪动自己拿的位置。
    最后她好不容易拿妥了牙籤，他的手也轻轻离开的时候，因为她拿得还是太下面，所以整支牙籤颤巍巍地晃着，似是要往地板歪斜而去——
    她心一急，低头就一口把它叼进了嘴里以确保平衡，随后也咬了一块起来吃。
    罗齐斌见她鼓着颊咀嚼着对她的嘴而言有点太大的鸡腿排，不禁莞尔一笑，随即接续了上一个问题问道：「你之前都没来过？」
    她原本想张口说话，但自己也意识到她现在的脸肯定很难看，张嘴一定更难看了，所以遮着脸直到那块肉成功下肚。
    果然是排队名店，这真的很好吃！鸡腿本身鲜嫩多汁，完全不会因为是烤的而柴柴的，其中又带着点葱香和油脂的香气……
    她暗自陶醉了一下，才擦了擦嘴，清清喉咙应答：「没有欸，可能是因为我满少和同学待到这么晚。」
    「那还真可惜，第一次来就是跟一群不熟的人。」他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补充道：「对了，我们都很欢迎你改天来我们热音社逛逛，要当地社也可以喔！」
    柳綺微浅笑着姑且应诺了他的邀约，正当他好似还要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她看到最后归队的包承亦和何怀风从远处走回来了。

 Chapter 2 《薰风撩动了谁的心弦》(10)

    他们俩人并肩而行，步伐轻盈，并朝柳綺微她们挥了挥提着饮料的手。
    何怀风和包承亦都是一手持着一杯已经插上吸管的饮料，另一手则是各自提着另一杯饮料，带着笑容直直朝她们走来。
    与此同时，柳綺微注意到后头一阵吵杂，和罗齐斌一同转过了头，看了看他身后的朋友。
    他们相互嚷了些什么以后，他咧开灿烂的笑容并向她说道：「我朋友在叫我啦，我先过去了。」
    「好，谢谢你的鸡腿排！」柳綺微点点头，他随即就往后头走去了。
    她看见他一走过去就被巴了一下，两人还互骂了声粗俗字眼，罗齐斌甚至不甘示弱地勒住了打他的人的脖子。
    感觉他们社团的人都感情很好呢！不像她在社团里只是个幽灵社员……
    「给你。」直到听见何怀风的声音，她才收回自己的目光，回过头去，而视线正前方看见的是她刚才心心念念的饮料——金桔柠檬。
    「欸？」她「欸」了一声，今天晚上的惊喜太多了，她有点不知所措地想婉拒，但侧过头看见叶永桑也收到一杯来自包承亦的饮料，对方是毫不犹豫地接下了以后，掏出钱包。
    「谢谢你……这杯多少钱？」所以她也急急忙忙地拿出钱包，想要细数剩下的零钱时，却听到对方带着调皮语气的一句：「买其他杯老闆免费送我的，不用钱。」
    「蛤？」她在一瞬间皱起了眉，看到他恶趣味的笑容才知道是自己认真了，于是先从他手里接过了饮料，左右端详后确定是她刚才看很久的那一家，直接掏出了四个十元硬币。
    「刚好四十元，给你。」虽然何怀风看起来没有要收她钱的意思，但她并不想占他便宜，于是把零钱塞到了他手上。
    「你怎么知道四十元？这家店你开的？」何怀风见到她执意付钱，也就把钱收下了，半开玩笑地如此问道。
    「我刚刚有注意到啊！」她付了钱之后就迫不及待地将其插上了吸管，赶紧喝了一口，酸酸甜甜的滋味沁入舌尖，让她幸福地抿起了一个笑容。
    「我就知道，看你刚才盯着那家店很久了。」直到她露出了一个真心的笑容后，他才放心了，也开始喝起了自己手中的饮料，随后跟着那群人的步伐往前走去。
    他虽然没有明讲，但说出的话却是透露了他的关心，心中淌过的暖流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谢谢。」她又道了一次谢，低头笑得暖洋洋的。
    随后她也跟着熟门熟路的大家，往前走去了比较多游戏摊位的区域。
    一路上有许多人在各种游戏摊位停下步伐，掏出零钱想试试手气，射气球、弹珠檯、弹乒乓球……使得眾人手里或多或少都拿了些战利品，柳綺微也不例外。
    套圈圈很没有准头的她，投了几个都恰巧落在奖品与奖品之间，连个第一排的公仔都拿不到。
    于是她在大家的鼓吹下，一次就把整桶的圈圈撒了出去，竟也恰巧套到了一瓶饮料，光是这个小小的收穫就足以让她整路都傻笑个不停了。
    「学妹、学妹！你要不要试试这个？」又路过了几个摊位后，李可昕在距离她一段距离的地方朝着她招手，而她蹦蹦跳跳地跑到了她身边，发现那是一个射气球的摊位。
    虽然一开始可能会有点尷尬，毕竟不小心知道了人家的暗恋秘辛，但多聊了几句就发现学姊其实是个很好的人，而且人也满和蔼的。
    「不要啦！我连套圈圈都套不好了，更不用说是射气球了！」在柳綺微边摇头边推拒着时，一转头便刚好瞥见了摊位上的奖品——于是她迫不及待地捲起了袖子准备挑战。
    「怎么突然就想玩了？」旁边的人在她果断付钱时在一旁问她，她比了比右侧的毛茸茸的紫色兔子娃娃，一本正经地发誓了：「我想要那个长抱兔。」
    虽然气势很足，但想当然尔，八发中六发这种东西对她而言还是太困难了，毕竟她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来过夜市了，以前也很少玩过射击类的游戏。
    可是，虽然第一局她只中了三、四发，但她还是不死心地想再玩一局试试看，其他人和老闆娘也就乐得看她再挑战一次。
    她这次很认真地利用刚才的手感，瞄准了左上角那一颗气球，心里掛念着她的长抱兔，抱着一定会中的决心扣下板机——然而没射中。
    ……算了，娃娃什么的自己买嘛！她赌气的收起了枪，大叹一口气。
    在她垂头丧气，想要把剩下的子弹射一射就放弃走人时，后面有一道沉默已久的轻挑声音响起，带着点撒娇意味地问着欧巴桑老闆娘。
    「老闆，我可以代替她玩吗？」
    「喔！可以啦可以啦！不然看她这么难过，我也是很困扰啦！」不知道是老闆娘真的心疼她的沮丧，还是后头那位的嗓音和长相加成，让老闆娘毫不犹豫地就豪气答应了。
    「来来来！枪给我齁！」声音的主人见老闆娘同意了以后，马上漾起了一抹调皮的笑容，朝柳綺微勾了勾手指。
    她像是看到救赎一般，感激地向这名天使伸出双手，奉上那把罪恶至极的枪。
    旁边的同学们看到何怀风「英雄救美」的这一幕都有点愣了，吹了几声口哨，想看看何怀风有多厉害。
    只有刚才主动提议让柳綺微试试看的李可昕抿了抿唇，神色复杂地不发一语。
    何怀风架势十足地托起了枪，眼神锐利地扫描着气球的位置，彷彿光是靠这样就可以把汽球全部射破，然后在瞄准了以后快速射击——
    「砰！砰！砰……」七发子弹，顺着气球摆放的位置一发一发地往下射，大家全都屏气凝神地看着这精采的一瞬间……
    「干，何怀风你是白痴吗？」
    在眾人无言以对的时候，最先开口的是包承亦，他用着难以置信的口吻说：「七发只中三发？你智障？」
    「奇怪了？」何怀风面对这结果其实自己也有点尷尬，他看了看手里的枪、又扣了一次板机：「等等啦！这不是我的问题！我总觉得这把枪的瓦斯怪怪的！」
    柳綺微原本一开始看何怀风还觉得很帅，但看到这结果甚至比自己还惨以后，也笑了出来。
    彷彿是被她的笑声渲染一般，大家都捧腹大笑了起来，你一言我一语的訕笑着何怀风，他本人则是拼命喊冤，喊到老闆娘都走过来看了。
    「哈哈哈哈！找到何怀风的弱点了啦！」「智障喔！还在那边逞英雄！」
    「冤枉啦！」
    老闆娘接过他的枪，装填了一发子弹之后朝气球一射，正中红心，她用台语说道：「哪有？枪很好啊！小帅哥，别说我们摊位有问题啦！不然你再试一次？再给你八发！」
    然后她又给了八发子弹，摆了摆手，走回去原本站的地方调整奖品的位置。
    「喔——！谢谢阿姨！我也要！」听见老闆娘阿莎力的允诺，旁边有几个不要脸的人也凑过去起鬨，老闆娘则是一把推开了这群毛头小伙子，笑着念了他们几句不要脸。
    何怀风跃跃欲试地重新装填了八发子弹，这次他没有那么有自信了，战战兢兢地先试射了第一发，结果仍然没中。
    大家当然是又走回来嘲笑他，柳綺微虽然很想笑，但这次可没笑了，不管怎么说人家都是好意替她玩的嘛……
    旁边还有几个人说自己也要试试看，你来我往地抢夺那把枪，最后，枪却是被一个出乎意料的人从侧边抽走了。

 Chapter 2 《薰风撩动了谁的心弦》(11)

    「让开。」
    叶永桑高傲自信地对着周围那些人说，看到其他人一愣一愣的样子，她还是破功了，嘴上忍俊不禁地浮上了一抹笑意。
    原本抢着要拿枪的大家可能是被她的气势震慑到了，也有可能是因为跟她不熟而不敢开玩笑，竟也很配合地让出了位置给她站。
    不同于何怀风的认真瞄准，她看似很随意地只举起了持枪的那一隻手，要不是她眼睛微瞇，根本就不会有人看得出来她有在瞄准。
    「砰！砰！」七发子弹再次在一瞬间用光，大家也是跟刚才一样猛地说不出话来，但这次是目瞪口呆。
    柳綺微本人也惊呆了，同一把枪在不同人的手里，竟然能有那么不同的作用！
    「哇塞！你也太屌了吧！」先打破大家吃惊的沉默的人，仍然是包承亦，他看着板子上空空的七个圆洞，再看看面无表情的叶永桑，嘖嘖称奇。
    「叶永桑你好帅！」柳綺微衝过去握住她的手，眼睛像是小粉丝看着偶像一样闪闪发光。
    叶永桑微微一笑，没多说什么，只是请老闆娘把高处的那隻长抱兔娃娃拿下来。
    旁边其他人也围过来了，有人羡慕地从老闆娘手中接过了娃娃递给叶永桑，她摇摇头，比了柳綺微。
    她又惊又喜地接下了娃娃，转头拼命地向叶永桑道谢。
    现在换叶永桑被眾人簇拥了，很多人向她讨教技巧、也有人趁机想和她混熟，柳綺微则是喜孜孜地笑着，在叶永桑旁边不停道谢着。
    今天这趟旅程就这样在喧闹中告一段落了，眾人吵吵嚷嚷着走向出口，柳綺微则是像个孩子一样紧抱着那个娃娃，走在队伍最后面。
    直到走出夜市她才发现，原来外面已经那么黑了，时间也将近十点。
    可是路灯幽幽地照在大家的脸上，她却不觉得阴森，只感受到满满的暖意。
    「哇，我的存在感瞬间不见。」
    其实要不是被忽略的当事人主动提及自己，或许柳綺微还真的会一直以为自己是走在最后面的。
    她抬头，看到的是貌似忿忿不平，但好像也没有很生气的何怀风，晃悠地从后头走到了她旁边，与她并肩而行。
    即便如此，两人的步伐还是有点落差，为了不让柳綺微总落后他一步两步，何怀风特意放慢了步伐。
    「听说……李可昕学姊喜欢你？」柳綺微瞄了瞄前方和他们隔着一段距离的眾人，小心翼翼地问了出口。
    自从包承亦跟她讲过之后，她就莫名地有点在意这件事。
    「……包承亦那傢伙说的？」看见柳綺微头低低地闷声问道，他有点意外她的知情，但很快就想起了那个有点坏心眼又大嘴巴的包承亦。
    「对啊，可是我刚刚看你们好像没什么互动？」她点点头承认了，随后又追问了一句，何怀风闻言叹了口气，其实他就是为了和李可昕保持距离才走在最后面的。
    「是啊，毕竟我也不能再让她……误会？」何怀风回答时语气圆转地轻轻一勾，其实原本想说的是「自作多情」，但在看见柳綺微单纯想求知的眼神时又嚥了回去。
    「所以原来何怀风你也会顾虑到喜欢你的女生的心情？我还以为你完全不在乎……？」柳綺微没看见他满不在乎的眼神，好奇地抬头提问，岂知，何怀风的表情乍然地凝滞，脚步也随之停摆。
    她这才觉得自己有点超过了，后悔地紧抿起了唇。
    「嗯……她们告白后的距离我还是会控制啦，但在那之前，她们要不要喜欢上我不是自愿的吗？」他事不关己地说着，手插口袋，表情比平时还要冷上许多。
    绝情得，不像是平常面带促狭笑容，一次次撩拨她的他；也不像是舞台上与她合唱，那专注而熠熠生辉的他。
    看向这样的他，柳綺微突然像是被噎着了一样，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毕竟……谁又知道她们是不是真心喜欢我的？」何怀风衝动地脱口而出，讲完后也有点后悔，他明明就不想和别人说这些的。
    怎么一到柳綺微面前，他就突然变得愿意开口呢？
    是因为……她从一开始的表现就不像拿「那种」眼光看他的普通女生吗？因此而对她有些下意识的期许和冀盼？
    柳綺微听到他自暴自弃的言语，想要开口安慰他，但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因为她不明瞭他讲出这句话时的想法。
    他是觉得大家都不是真心喜欢他吗？可是既然不是真心的，那又是假在哪里？
    她不懂，所以只好想办法另开话题来缓解此时的窒闷。
    而她突然想起了方才何怀风主动出手想帮她射气球的当下，自己讶异却又欣喜的情绪，于是在两人沉默间，轻轻地向他道谢。
    「……刚刚谢谢你。」
    她很感谢他那时出手帮她，因为她其实也不太想在眾人面前丢脸，让他们知道自己的技术其实还可以更一蹋糊涂。
    然而不知道是枪枝技术上的问题，还是个人技术上的问题，帮她解围的何怀风自己命中率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反而是他替她丢脸了。
    但也是因为这样，才让大家意外得知了何怀风狼狈的一面啊。
    虽然他矢口否认自己的失手，但柳綺微反倒觉得就是这样才比较有亲切感啊！
    比起在舞台上发光发热的他、在眾人口里风流倜儻的他，还是像这样有点笨拙、有点傻气的感觉，才会比较让柳綺微愿意亲近。
    「不客气……但你可别小看我，我平常可是百发百中的。」
    何怀风听到她真挚的道谢，歪着头笑了，但没走几步就又觉得不对劲，马上补了一句替自己辩驳的话，试图掩盖失手的事情。
    「我知道，都是枪的问题。」她也飞快地顺着补充，但语毕还是偷偷地笑出来了一声。
    这声笑声立刻被耳朵很利的何怀风捕捉到，他不满地哼了一声，脚步变得稍快。
    柳綺微急忙跨大步子，想尽办法追到他身边，因为她不打算就这样让这话题结束。
    虽然很犹豫自己要不要讲这些，怕讲了就会变得很矫情，不讲却又会有点鬱闷……最后，她还是觉得自己要好好感谢他，所以在气氛还没冷掉时又加紧开口。
    「应该说，今天一整晚都很谢谢你，谢谢你的饮料、你的帮忙，也谢谢你在餐厅帮我解围……」柳綺微有点不自在地垂下头，挠了挠耳际，但说完后还是鼓起勇气抬起了头，想看看他的表情。
    他的表情会是不以为然、尷尬、还是烦躁呢？
    她抬头所见的，是他有点意外的神情，他的眼神映着路灯的光，比平时还亮。
    但他很快地又收起了诧异，嘴角掛上表明着「无所谓」的笑容。
    「没什么。」语落，他弯下了腰凑到她面前，突然拉近的距离让柳綺微心神荡漾，对于他未知的下一步动作有点忐忑。
    很近、很近……是她从来不习惯这样与男生相处的距离。
    一定是月光太曖昧、一定是今天他太照顾她、一定是他的长相使然……她的心脏才会情不自禁地怦通怦通跳动了起来。
    何怀风……想要干嘛？她紧盯着他的眼睛。
    明知道对方对自己肯定不会有意思，她对他明明也没有意思，但她的紧张心情和一个又一个的想像仍是无法控制地蹦出。
    「我又没帮到你什么忙，不用道谢啦。」柳綺微还来不及整理完自己的心绪，很快地，像是完全没察觉到她紧张的心情，他就讲了这么一句话然后便抬起了头，弭平了刚才的距离。
    瞬间，柳綺微呼吸的空气不再闷热，微风还是带着夜晚的凉意。
    他从斜上方直勾勾地盯着还未平復心跳的她，绽开了一个坏心眼的笑容：「紧张什么？」
    而柳綺微乾笑了几声后就安静了，明知道沉默反而更为可疑，但她还是低下了头，抱住娃娃的手收紧了些。
    今晚她认识了很多新朋友，无论是同届的、还是学长姐，可能是怕她不喜欢却还是被拖过来了吧，每个人都很关照她。
    今晚，整趟旅程的气氛都很热闹活跃，而她的心跳也在最后一刻……喧嚣了一下。

 Chapter 2 《薰风撩动了谁的心弦》(12)

    「等一下，我总觉得这首歌的曲风和电吉他合不上，还是你要再调一下音色？」
    在何怀风的话语之下，乐声停止，只剩电吉他的音响仍然嗡嗡地回盪在音乐教室内。
    包承亦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烦躁得连那馀音都不想控制了，长叹一声之后，他卸下了吉他、关掉了音箱，馀音这才真正消失。
    他走过了叶永桑的爵士鼓前，其他三人就静静看着他神情不耐地坐到一旁的椅子上，脸仰起并慢慢闭上眼睛，须臾之后，才深吸了一口气转而面向何怀风和柳綺微。
    「其实我觉得这首歌本身……就不太适合我们偏乐团的风格，不然再换一首？」
    包承亦无奈地应，不得已还是说出了这些日子来，已经说过了很多次的「放弃」。
    叶永桑也叹了口气，知道多次调整声音亮度已经让包承亦的耐心一次次消磨掉了，她放下了鼓棒，还是忍不住问了出口：「……第几首了？」
    「第四首，一人提出的一首都试过了。」何怀风回答，神情也有点黯淡，没想到光是挑选一首适合的歌就这么难，这让他们如消气的气球逐渐丧失斗志。
    柳綺微见到大家士气低迷，虽然乐器上的不和谐与她没有直接关係，但还是跟着大家的情绪感到有些颓丧。
    尤其是因为她找的这首歌是最快被驳回的……她感到很愧疚，没想到它和电吉他的音色那么不合。
    距离柳綺微和大家第一次见面那天，大概过了几个礼拜了吧，他们在中间陆陆续续也讨论、练习了几次，也一起选了几首感觉还挺适合的歌。
    可是，有可能是他们对自己的标准太高了，所以每每总会在一个矛盾点就停下换歌，无论是剧情张力不够、乐器音色与曲风不搭、还是技巧不足……
    种种因素导致他们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到最适合他们的那首歌。
    「抱歉，要不我们重新开始找好了？」
    一阵抓不到重心的沉默过后，何怀风轻轻叹息并向包承亦道歉，不管是基于自己的多次打断、还是自己的高标准，即便这不主要是他的错。
    于是大家默认了这句话，又坐回了旁边他们已围好的课桌椅上，拿出了手机，回到最原始的第一个步骤「找歌」。
    柳綺微坐在包承亦旁边，苦恼地滑着youtube页面，能听的她都听过了，还有什么歌会适合他们吗？
    因为最近一直在查英文流行歌曲，所以平常不好西洋歌的她，首页也是载满了满满的英文歌曲。
    她眼花撩乱地看着一行行英文字，试图先从歌名找到最能表达出戏剧张力的歌，这是她的第一个标准。
    毕竟就算一首歌再适合他们的乐器和声线，以大家有志一同的谦虚，也会认为那是不够的，不足以获得令评审耳目一新的青睞，会好听，但不会有灵魂。
    但若真有那首歌，虽没有剧情却能使人与歌契合的那首歌，肯定会在走投无路时成为他们的首选。
    「戏剧化」是他们在一开始就将其设为自己优势的特别目标，同时，却也是很难企及的。
    因为她根本就不会演戏！她唱歌一向都只有痛苦挣扎的表情，那种柔美、泫然欲泣、心里有伤的感觉她从来都不会呈现啊！
    唱歌她也不是没有带入情感，但她的情感从来都只会在脑海里窜动，心理的情愫这种非物理的东西，就是归于内在；声带的挣扎这种物理上的东西，就是归于外在，她以为这很正常啊！
    她觉得演戏，不，应该说是把歌曲中的情感表露出来，是这个比赛中她个人的最大挑战。或许这也是一件好事吧，让她可以在歌唱的领域里找到自己很需要加强的另一部份，并加以学习，怎么说都是一件未来可以成为自己优点的挑战……
    但这真的是很大、很大的挑战。
    在因为戏剧张力而被何怀风纠正的时候，她也曾放弃，而若有若无地偷偷抱怨过她不会演戏，但何怀风总是拍拍她的头，就直接忽略她的暗示进入下一个话题……
    说到这个，她倒是不知道何怀风对于他自己所提出的「演戏」这件事的看法，但和她对唱时他看起来都还颇如鱼得水的啊？不知道他是不是天生就擅长把歌曲情感表露出来……
    当然，这些对演戏的崩溃她还是只能往肚里吞，毕竟跟蓝末宜讲也只会得来她的羡慕，羡慕她可以和何怀风对演情侣的戏码啊，虽然是分手的部分。
    她又不好意思跟感觉比她还努力的伙伴们讲自己不会「演戏」这件事，依包承亦的个性也只会灿笑着鼓励她、叶永桑则是会微笑着鼓励她……两人会露出的笑容她已经完全能在脑海里开始描绘了。
    而现在的问题是，她连「演戏」的实践方式都还没来得及好好思考，就一次次地被迫喊卡，现下最大的绊脚石还是——他们连那首要拿去比赛的歌都没能找好。
    她一边找歌，一边鬱卒地想着，而她耳机里所播放的歌她其实也没认真在考虑，只是随便点了一首进去就开始放空。
    可是总觉得这样子好像不太应该……柳綺微蹙起了眉，想了想，最后给了自己一首歌的时间。
    她容许自己在这期间内可以沉淀心情与发呆，接下来就真的要认真替伙伴们找歌了，她偷瞄了一下隔壁，毕竟身旁的包承亦可是很认真地刷着网路上给的歌单，一首一首在听呢，她也不能太颓废！
    她闭上眼，颇仔细地在享受、在聆听这首男女对唱的歌，其实觉得它也还满不错的，一直等到高潮迭起时，她听见了一个令人惊艳的清亮高音，才被真正地大大震慑到。
    她不禁一愣，睁开眼睛，低下头看了一下歌名——《justgivemeareason》。

 Chapter 2 《薰风撩动了谁的心弦》(13)

    柳綺微又从头听了一遍这首歌，也大概自己翻译了下方留言处给的英文歌词，发现这首歌的歌词也算是很好理解的，剧情层递也很符合团队需要的感觉。
    尤其是第一部分是女方独白并独唱，第二部分是男方试图挽回的独白，其中穿插几句女方的叹息话语，接着一步步在副歌变成两人合唱……整体而言，剧情、感情的设计是很有层层高涨的感觉的。
    「那个，我找到一首歌我觉得还不错，歌名是《justgivemeareason》。」她稍稍歪下头，把耳机拿出来，其他人闻言抬头瞄了她一眼，随后也低下头在自己的手机里查找那首歌。
    她有点紧张，不知道自己的眼光大家会觉得如何……
    片刻的沉静以后，最先抬起头看向柳綺微的是何怀风，他露出了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我觉得很不错，但原来你喜欢这种的？」他指的是mv中疑似床戏的桥段，除此之外他觉得这首歌很不错，挺适合他们的。
    「蛤？」柳綺微一开始先愣了一下，不明白他想表达的是什么意思，但随后她低头看了mv中段，才恍然大悟他指的是什么。
    「虽然我们也是不可能演这种的啦，但我有点意外你喜欢的是这种剧情……」何怀风故意装作苦恼地摇头，看见她傻愣的表情也得知了她肯定没在看mv，但还是忍不住想捉弄她一下。
    柳綺微哑口无言，谁叫她刚才太认真在看底下歌词，没有仔细注意mv内容。
    「我……」「闭嘴。」
    她还没来得及反驳自己只听歌没看画面，还没听完歌却屡屡被干扰叶永桑就冷冷地截断了她要说的话，她瞬间有点吓到，但对方也很快地补上了一句：「我说何怀风。」并刨了何怀风一个眼刀。
    他只好摸摸鼻子，放弃这个有点难笑的玩笑，继续思考这首歌的合适性。
    「我觉得其实还可以欸，我大概知道我可以怎么弹，但先等我找个谱来研究一下。」包承亦点头同意，咧开一个满意的笑容，柳綺微发现大家都接受她选的这首歌以后松了口气，最后把目光转向叶永桑。
    她这也总算听完歌了，长吁一口气，开口道：「我也觉得这首歌可能很适合我们，我的鼓谱应该很好找吧。」
    彼此都同意了以后，大家脸上重新掛上了笑容，分头去进行自己的工作了。
    负责乐器的包承亦和叶永桑各自到另一个角落说是要去专心研究谱，戴上耳机，就这么安静下来了；柳綺微和何怀风则留在原来的位置上讨论钢琴和唱歌的部分，不同于刚才找歌时的颓靡，气氛又热络了起来。
    这分工合作的热血模样让柳綺微心里很是满足，和何怀风讲话时也不自觉地露出了微笑，甚至算是傻笑。
    「这首歌的情绪很澎湃，所以不管是你还是我都不可能从头到尾边弹钢琴边唱，尤其是副歌合唱的地方。」何怀风一开始很认真严肃地在分析，但看到柳綺微始终开心的表情，他自己也不由得微笑了起来，毕竟好不容易又摆脱了困境，是该开心一点没错。
    「那要怎么办？另外，我觉得第一次副歌要不要也两个人一起唱？不然会变得超像两人轮流solo，没有团结的感觉。」
    虽然是心情是愉悦的，但理智上柳綺微每次在这种时候都很困扰，因为他们不可能完全照原唱的风格去唱，要改变的东西很多，一条一条修改总是很费时也很费力。
    何怀风点点头，很快地就接受了这个提议，在纸上写了「副歌合唱」这几个字。
    「所以钢琴的部分你打算怎么做？」柳綺微见她同意了以后赶紧追问这很重要的一环，感觉何怀风会提出这点，应该就是他已经有想法了吧？
    「嗯……因为第一段女生的部分比较偏向对男生的告白对吧？所以我就想那就你对着我唱，然后我弹钢琴，副歌我再站起来合唱？然后后面就一样的概念，只是变成你弹我独唱，最后面的副歌也是一起站着唱。」何怀风说。
    「那副歌的主旋律怎么办？不可能只靠鼓和吉他和弦吧？」柳綺微想了想，把放置在两人中间的手机萤幕打开，把时间轨拉到第一次副歌的地方，听了一下。
    虽然她还满喜欢他这个想法的，但伴奏的地方也是很重要啊，钢琴抽走的话旋律会很单调吧？
    「跟包承亦谈啊！看他可不可以在副歌时用单音弹主旋律？就是在那边换他弹钢琴的部分。」
    「喔——」柳綺微理解了，尾音微微上扬，站起身来走到了包承亦旁边，何怀风也随即跟上。
    他们两人向他解释了一番之后，他点点头却眉头微蹙，说道：「可以是可以，但当然不可能和钢琴一样啦，顶多就是弹主旋律或是刷更多和弦来补足空虚而已。」
    「可以啦！所以ok齁？」柳綺微听到这个方法似乎可行，惊喜地笑着向他再确认了一次，并用右手比了个「ok」的手势询问。
    包承亦原本还不是很确定自己该怎么弹，看见她喜孜孜的信任模样，心里踏实了些，微顿过后坚定地点头了。

 Chapter 2 《薰风撩动了谁的心弦》(14)

    今天大家好不容易讨论出了一首可以尝试的曲目，所以回家过后柳綺微始终心情雀跃。
    她一躺上床，正拿出手机打算要以颓废的姿态结束这一天时，萤幕上跳出了一则讯息——
    「綺微，明天社课时间你要来热音社晃晃吗？」可昕学姊传来了一则讯息。
    那天在夜市，她意思性地加了不少热音社的学长姊的联络方式，不过这还是第一次他们主动联络她。
    她苦恼地翻了个身，明天的那堂社课的确可以说翘就翘，但是只有她一个人去她又尷尬。
    那找何怀风他们一起去如何？她脑海里突然冒出了这个念头，于是她便手起刀落地先到了拥抱微风的群组询问大家：「各位，明天社课大家有空吗？」
    过了没多久，何怀风就回应了。
    「想我了？」
    她彷彿能听见他调侃似的声音，她不自觉的抿起了个微笑，又在床上滚了一圈才转为趴姿回覆道：「可昕学姊邀我明天到热音社晃晃。」
    萤幕显示何怀风正在输入讯息中，不知道为什么，柳綺微看着那六个点此起彼落的跳着，觉得特别生动。
    可能那删节号正适合此刻何怀风看到「可昕」这两个字时的反应吧！她猜着。
    果不其然，他像是与她心电感应似的回了一串删节号，随后聊天室内也跳出了叶永桑的回覆：「抱歉，我明天社课必须出席。」
    柳綺微回了个「没关係」的贴图，随后才传了「@何怀风所以？」。
    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和他们的距离似乎慢慢拉近了，除了叶永桑仍然应对有礼以外，他们似乎不再那么生份。
    她抓了抓略为蓬乱的头发，嘴角又抿了起来。
    何怀风已读了一会儿，才看似很纠结地分了好几行打出这句话：「我再想一下，等等。」
    柳綺微也回了他一张「ok」的贴图。
    平常最快回讯息的总是包承亦，正当柳綺微开始疑惑他今天上哪儿去了的时候，他就突然传了一张截图过来。
    内容是包承亦和罗齐斌的对话。
    罗齐斌：「欸，刚刚李可昕在热音群组说她要邀学妹过来欸。」
    包承亦：「蛤？三小？」
    罗齐斌：「你才蛤三小。」
    包承亦：「邀她干嘛？」
    罗齐斌：「之前就说了她可以来热音社玩玩啊！」
    包承亦：「只邀她？」
    罗齐斌：「干嘛？你也想来喔？也是可啦……」
    随后罗齐斌传了一张翻白眼的敷衍猫贴图。
    不待柳綺微自己回应，何怀风就先发制人地问出了大家最想问的问题：「你很慢半拍欸，是说你的聊天背景是怎样？很少女？」
    柳綺微甚至来不及找到一张嘲笑包承亦的贴图，包承亦便以极快的手速打出一连串的反驳：「干，不行喔？我少女我开心啊，柯基屁超可爱好不好？干。」
    「哈哈哈哈哈！柯基屁的确很可爱啊！」柳綺微见到包承亦急着反驳但又不忘替柯基屁伸张的言论，不禁在床上噗哧地笑了出来，也顺便截图了他那张可通风格的柯基屁桌布打算等会儿偷偷放上限动。
    「对嘛！搞什么鬼……」包承亦很快地又转回了正题：「明天要跟你一起去吗？」
    「可以吗？不然我真的很怕尷尬。」柳綺微彷彿看到了希望，急急忙忙地想要确认，就在此时，何怀风和包承亦极有默契地同时传出了讯息。
    「可啊，我明天想翘社课。」
    「可以啊，我明天也陪你一起去。」
    不知怎地，柳綺微的心跳莫名地漏跳了一拍。

 Chapter 2 《薰风撩动了谁的心弦》(15)

    隔天下午，由于柳綺微还是不敢自己一个人走进别人社团的教室，于是她很迂回地先跟包承亦和何怀风约在一旁的楼梯口见面。
    她面向楼梯，看着一个个人经过，心里一边想着他们什么时候会到。
    就在她以为他们差不多该从楼梯口现身的时候，她的后脑勺被拍了一下，惊得她踉蹌了一下，差点没摔下楼梯。
    「发什么呆？」
    柳綺微扶着后脑转过了身去，见到的是一脸吊儿啷噹地手插口袋的何怀风，还有刚把手收回来，显然是罪魁祸首的包承亦。
    「我在等你们啊，我以为你们会楼梯走下来……」柳綺微抱怨道，在欲伸手反击包承亦的时候，他就迅速地转身躲到了何怀风背后。
    「我好怕喔——」包承亦话都没讲完，就反被何怀风狠狠的巴了一下他的头，「白痴，走了啦！」
    柳綺微见包承亦吃瘪，很直接地笑了出来，包承亦故意露出一副要去追打她的样子，三人就这么在走廊上追逐了起来。
    一个人逃、一个人追、一个人试图拉住另外两人，画面好不和乐融融。
    「碰！」跑着跑着，柳綺微一个反应不及，撞上了人。
    那人倒是没什么踉蹌，还临危不乱的扶住了柳綺微的肩膀，两人对视的瞬间才认出了彼此。
    「学长！」「啊——！」
    他还没来的及打招呼，只见罗齐斌一脸慌乱地打开了社团教室的门，不知往里面嚷嚷了什么，随后探出门口对柳綺微说道：「我数到三再打开门喔！」
    随后，里面传出了兵荒马乱的重物拖曳声、嘈杂声……
    「嗤，不知道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汤药。」何怀风一副很鄙弃他们这样大阵仗准备的样子，包承亦也是。
    而柳綺微虽然听着他们这么说，但是心里还是有一股激动隐隐发酵。
    「1——2——3——！」
    柳綺微迫不及待地打开了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红色的灯光和略显昏暗的教室，她抬头望了下天花板，他们似乎是只开了一、两盏灯，然后把那两盏灯包上了红色玻璃纸。
    教室中央摆着一组乐团的配备，乐器旁也都有人在准备，乐器后方站着一小群低着头的社员；乐器前方则是手持麦克风的罗齐斌和李可昕。
    对视了一眼，他们两人同时开了口。
    「let'sgo——」随后整间教室响起了清脆的键盘电子声效，柳綺微惊喜地环顾了四周的音响设备，「partypartyallnight,ohohohoh——」
    她能感觉到自己脸上抑止不住的兴奋笑意。
    「我们都有觉悟，要疯狂到日出——」罗齐斌和李可昕默契地面对面对唱，两人脸上都洋溢着欢快的笑容，「我们天生就是——」
    小鼓的连续敲击声彷彿是在为接下来的澎湃做开场，柳綺微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在随着鼓声一点一滴地加快当中。
    「呀呀——」
    铜鈸的一声脆响之后，所有社员一起边拍手边唱出了前奏。
    「呀！呀呀——呀呀——」全场的歌声伴随着拍手声，震撼得柳綺微倒退了一小步，但又不自觉地睁大了眼睛。
    「浮夸。」她听到乐声和歌声中，混杂着何怀风的这么一句笑叹。
    她环顾了整场一周，红色的灯光伴随着大家的拍手声、合唱声，还有不时响起的铜鈸声，好不热血、好不澎湃。
    「wooohohohohoh——ohoh——ohoh！」
    前奏结束，鼓手俐落地一个过门后，吉他手刷下了一个带破音效果的和弦，掌声和合唱声戛然停止，只剩下了罗齐斌的独唱以及大鼓的固定鼓点。
    「我很严肃，这不能耽误、这不能让步——那现实中已经有太多让步——」和当初唱「离人」时的撩人完全不同，罗齐斌以一脸严肃的样貌和较硬的嗓音唱着，而李可昕则是低着头在一旁轻踏着拍子。
    「hey派对动物——别找退路——」他伸出了手指比向柳綺微，语气低沉但又好似邀请的反差逗得她不禁噗哧一笑。
    他向右甩了一下头，帅气地将麦克风反方向撇离自己后，也垂下手、低下头，点起了拍子。
    「不会跳舞，就不要跳舞——摇摆也幸福——就闭着眼，以空气吉他飆速——」李可昕磁性的嗓音一出，让柳綺微三人不自觉将目光移到了她身上，她唇边掛着的浅浅微笑极其迷人，「hey派对动物——不要认输——」
    随着音乐进行，本来只在句尾刷一下和弦、弹几个音阶的吉他出现次数逐渐提高，力度和气氛也逐渐高昂；爵士鼓也顺着段落结束的过门，在拍点中多增加了几个节奏，本只有大鼓的拍点，逐渐增加了铜鈸、小鼓——
    「你不孤独——朋友满屋——疯狂胡闹——疯狂庆祝——」罗齐斌和李可昕轮流唱道，后方则有几个人替他们合音。
    唱到最后的激动处两人皆弯下了身子、拉长了音，而鼓手再次敲响了有如序幕般的连续鼓声——
    短暂的静默后，整间教室里炸出了派对般的音响。
    「let'sgopartypartyallnight,ohohohoh——」罗齐斌和李可昕一同唱道，虽然歌声并不细緻，但热血而有活力更能托出这首歌的欢悦感。
    键盘手加上了最初的电子音效，使整个乐声变得更为丰富；后面的人也纷纷跳了起来，像是派对但又有点像夜店的感觉带起了气氛。
    「不愿被当宠物，寧愿变成怪物——噢噢——ohohohoh——」
    整间教室儼然已经变成了他们的舞台，全部人一同又唱又跳的，看的柳綺微不禁笑着跟他们一同打起了拍子。
    后方社员偶尔有些互动的动作，像是击掌或是转圈，反而不显得突兀，倒是更增加了些律动感和自然感。
    唱到第二次副歌时，社员围绕着中间的乐手小跑步地绕起了圆圈，这出乎意料地队形使得柳綺微意外地睁大了眼睛。
    不少人经过柳綺微等人时都会试图和他们击掌，她是挺从善如流的，何怀风和包承亦倒不是那么愿意的感觉，好几次都是她侧身使对方和他俩互动的。
    邻近结尾时的一小段吉他solo，分别由一男一女的吉他手站到了中间，带着自信的笑容拨弄起了琴弦、手指灵巧地在琴格上滑动，看的柳綺微目不转睛。
    「第二小节弹错了。」「刚刚那边滑音多滑了一格。」短短三十几秒的solo，柳綺微听到了不知道多少次包承亦的嘟囔，有点幼稚的行径让她忍不住会心一笑。
    「呀！呀呀——呀呀——」*
    歌曲以全场社员的大合唱作结，断得乾净俐落，结束之后还让柳綺微觉得意犹未尽。
    *此章回的歌词摘自《派对动物》原唱：五月天阿信
    作词作曲：阿信╱编曲：五月天、阿璞(八三夭)

 Chapter 2 《薰风撩动了谁的心弦》(16)

    停顿了几秒，柳綺微三人鼓起了掌，所有社员也集体一鞠躬回礼。
    「好厉害！」在柳綺微惊呼的时候，有人率先去开了其他盏灯，使得教室里同时混杂着红色和白色的灯光。
    「这是我们成发的压轴，想说先让学妹看看效果。」李可昕掛着灿烂的笑容走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倒是没想到还有两个人不请自来了。」
    她的笑容愈来愈灿烂，也不知是愈来愈森寒、还是愈来愈愉悦，抑或是两者都有。
    「什么不请自来，不请自来的只有他喔！我可是有受到罗齐斌钦点的！」包承亦一听，马上嚷嚷着把何怀风推了出去，随后转身想和罗齐斌击拳以示友好。
    「白痴，我只是说『你要来也是可以』，并没有钦点你。」罗齐斌打掉了他的拳头，也挥掉了对方正欲抱过来的咸猪手，转头看向了柳綺微并灿然一笑：「你觉得如何？」
    柳綺微正打算开口称讚对方，岂知，包承亦又插嘴了：「你那什么笑容，收起你的撩妹式笑容喔！想都别想把学妹把走！你要把只能把我！」
    包承亦故意挨到了他身上撒娇，罗齐斌推也推不开，只能一边在嘴上骂脏话，一边试图推开他。
    「包承亦你管很多喔！人家只是笑一下，又没碍到你！」当初那个邀请她一起去逛夜市的学姊语气很衝的开了口，印象中她好像叫陈之柔吧？
    柳綺微其实也没想那么多，刚才也就跟着大家笑一笑，没想到这学姊反应会这么激烈，有点慌地愣住了。
    「陈之柔你也管很多——人家只是讲一下，又没碍到你！」包承亦很白目的复诵了一次对方说的话，还故意用那种嗲嗲的语气，听着柳綺微都想打他了。
    「没事，他们本来互动就是这样，没有人真的生气。」大概是见她脸色不对劲，何怀风搂过了她的肩膀，靠到了她耳边轻声说道，她被他讲话间的吐气颤得一个激灵，只得点了点头以掩饰自己的颤慄。
    原来这很正常吗？那就好……
    「撩妹式的笑容分明是这样好吗？」果然如何怀风所说的，陈之柔很快就语气一转，对着罗齐斌示范了起来，故意三八地捋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眨眼轻笑。
    「呕——」全场都故意假装呕吐了起来，尤其是男社员们，只有柳綺微在原地笑着，她倒是觉得这学姊还满直爽可爱的——
    「第二种，什么叫撩妹？那才叫撩妹好吗？」陈之柔见大家如此不屑，也不甚在意地朝着柳綺微和何怀风的方向一指，将话题带到了他们身上。
    柳綺微还愣着的时候，大家就把目光移到了何怀风搂着她肩膀的手上，鼓譟了起来。
    「欸——何怀风偷吃步喔！」
    「在那边偷偷摸摸来！」
    「对啊！包承亦你有没有眼光啊！也没先注意到他们俩！」
    何怀风发觉自己突然被提及也是先一愣，随后展现出了一个经常有緋闻的人的瀟洒反应——故意搂她搂得更紧了一些，随后才放手。
    原本还没意识到自己被搂着的柳綺微，经大家这么一说才发现两人的姿势太曖昧，随后何怀风又紧搂了她一下，她的脸简直红得可以滴出血来。
    「喔——」大家都在起鬨着，有人喊着「新緋闻」、有人喊着「在一起」…….场面顿时混乱了起来。
    「好啦，别闹了。你们不想听学妹的评语吗？」混乱之中，李可昕波澜不惊地如此发话，柳綺微知道对方是在帮自己打圆场，趁势称讚起大家，嘈杂也就逐渐停歇。

 Chapter 2 《薰风撩动了谁的心弦》(17)

    就这样在一片欢腾的气氛中，大家各成一团地聊了起来，包承亦则是其中最忙的一个，不时被各个社员呼来喝去地来回穿梭。
    据他本人所言，他是因为常常来热音社和吉他手讨教、切磋，所以才和很多人都很熟。
    柳綺微此时旁边站着何怀风、李可昕、罗齐斌和陈之柔，而她嗅到了点不太对劲的气氛。
    何怀风不太和李可昕对上眼；罗齐斌数次想搭上李可昕的肩却被躲掉，此时陈之柔总是会向他搭话；而另一方面，罗齐斌则是完全不和何怀风正面谈话……
    好像有点什么……？
    「欸对了，何怀风你当初为何会是找学妹合唱啊？」陈之柔突然打了个岔，打断了柳綺微的臆想，也强迫将她拉入话题。
    「啊——」何怀风闻言转过来看了她几眼，才认真回道：「原本我是想直接找前三名的人一起比赛啦，那天她是我唱完的下一个，原本一开始我觉得她应该会进决赛……」
    他没把话说完，挑眉暗示柳綺微自己讲完后续。
    「然后我朋友忘记开麦克风，之后还走音。」柳綺微好气又好笑的补充道。
    「嗯哼，然后我就觉得原来也是有这种遗珠吗？所以就留下来听完了剩下的每一个人表演。」他耸了耸肩，随后勾起了唇角：「结果只有她。」
    这句「只有她」让柳綺微的心不禁一跳，耳根燥热了起来。
    「原来你是因为这样才留下来听完的？真是谢谢你喔。」
    她故作镇定地打趣道，何怀风也故作平静地调侃了她一句：「不然你以为我会邀请你是因为对你一见钟情吗？」
    闻言，她的脸轰地一热，撇过头去不敢看他，何怀风则在她身后笑得恣意。
    「齁，都这样撩学妹的啊！我也要学起来！」陈之柔见两人的互动如此曖昧，推了一下何怀风的肩膀笑道。
    「你学了之后是要用到谁身上啊？」他一边瞅着柳綺微不敢直视他的害羞模样，一边顺应着她的话转移了话题。
    「还能用到谁身上？」她意有所指的话让柳綺微也顺着何怀风的视线看向了罗齐斌，有什么答案正呼之欲出。
    几天后，四人都依照一开始就讲好的，各自练好了一小段主歌和副歌，准备合一次看看到底适不适合。
    当天放学，柳綺微是最后走进教室的，等到她进去并反手关上门时，大家都已经准备好了，冷气也感觉已经凉了很久了，完全不像刚开的一样。
    包承亦在拨弄着准备妥当的吉他，右手不时转着吉他上面的旋钮来调整；叶永桑也认真地坐在爵士鼓后，翻阅手中的鼓谱；何怀风则是在钢琴前有一搭没一搭地弹着一些段落，哼哼唱唱。
    可是明明才刚放学五分鐘……他们到底是怎么这么快就来到这里的？
    「我来了。」她向大家打声招呼，并弯身把书包放到门边，眾人也随性地朝她打了声招呼，看到他们轻松的样子她还是忍不住好奇地开口：「你们到底都怎么那么快来到这边的？」
    「没呀，就书包上一节课就收好啦，而且我的教室也就在楼上而已。」包承亦耸肩应道。
    「喔，我上一节音乐课，就留在这里了。」何怀风答。
    「懒得跟班上同学聊垃圾话，所以没有多作逗留。」叶永桑甩了下鼓棒，答道。
    「有那么刚好？」柳綺微怀疑，但根据他们的话随后想起，也有可能是因为她的教室位于比较高层楼、音乐课都不在最后一节、喜欢跟同学边聊边走下来所导致的。她突然觉得好像每一句都在攻击她……好，她改天有机会一定要当最早到的那个！
    姑且撇开谁先到教室的这件事，柳綺微顺了顺乎吸走到中间，看着旁边架设好的三样乐器，也看着三人的背影，这次会成功的预感比前几次都来的要强烈。
    她清了清嗓子、发了声，深吸一口气问眾人：「到第一次副歌结束对吧？你们都准备好了吗？」
    「好了！」「好了喔。」「嗯。」
    接下来大家迎接了几秒的安静，不知道是谁的深呼吸，才导使何怀风下了前奏，这次的练习总算要真正开始了。
    即便几人已经很熟了，但在开始的那一瞬间都还是屏住了呼吸，很忐忑、很害怕声音会不会一开始就不合、自己会不会出错……
    钢琴的琴声温柔地奏起，一颗音一颗音地慢慢引导着柳綺微唱出自己的情感。
    她还有点紧张，心里想着这是第一次练习，她先平稳地唱好情感好了，动作也就姑且按照两人讲的那样进行就好。
    「rightfromthestart.」准备好了以后，她柔和但忧伤地啟口，不同于原唱有些沙哑的刚毅声线，她的声音更软些：「youwereathief.youstolemyheart.」
    她边唱边朝着背对她的何怀风走去，先是唱出了一段深情的告白，随后掉头一转，回到了原位，黯然伤神地唱着：「nowyou'vebeentalkinginyoursleepohoh.」
    她的两声「oh」都唱得婉转而彷若叹息，然后在下一句引出她失落的理由：「thingsyouneversaytomeohoh.」
    这句的「oh」她加强了痛苦的情绪，脸上表情皱着，尾音也带着哑音。
    「tellmethatyou'vehadenoughofourlove,ourlove——」她又转头回去了何怀风身边，双手一摊，脚步微顿，语气失望而忧伤——
    何怀风也知道该换自己上场了，他在弹完衔接副歌的音阶之后，就紧跟着包承亦副歌的第一个音起身。
    「justgivemeareason.」他边起音边快速转身面向柳綺微，忙碌的动作让他一开始的声音有点走掉了，柳綺微也稍微被他影响到而飘了一颗音，但抓回感觉后两人默契合唱着：「justalittlebit'senough.」
    除了唱歌的两人合声变得丰富以外，包承亦手部的动作也繁忙了起来，毕竟这里他要拼命换多个和弦、弹几串单音才能补足没有钢琴的空虚。
    叶永桑则是从原本小小声地踏着大鼓、敲几下鈸，在副歌也进入了较复杂一点点的固定节奏敲击，偶尔自得其乐地简单过门一下。
    「it'sinthestars.」「it'sbeenwritteninthescarsonourhearts.」何怀风和柳綺微对唱着这两句，虽然是面对面，但她也没有心思去盯着他有点狰狞的表情。
    「thatwe'renotbrokenjustbent.andwecanlearntoloveagain.」*
    最后一句她觉得他们处理的最好，可能是因为松了一口气了吧，尾音是扎实的合声，但两人都故意收住以后，反倒唱出了一个略带窒息的哑音。
    耳内轰轰作响的声音在一瞬间清静，因为大家练习的部分就到此而已，音乐教室内安静了下来，只剩下空调运转的细微声音。
    但柳綺微还没有冷静下来，她从刚才一开始就感到很热血，兴奋的情绪随着后面越来越契合的声音逐渐高涨，所以她现在是迫不及待地第一个大喊出声：「这次很成功欸！」
    随着她的话，大家也一个个脱离了紧绷的情绪，放下乐器雀跃笑道：
    「对啊！这次真的超棒的！」「没错！这次真的很好！出乎意料的好！」「真的很不错，比之前还要好上太多了！」
    大家围到了中间互相拍肩、鼓励彼此，有志一同地认定了，这首歌应该就会是他们最终上台比赛的歌。
    四人都很兴奋，过了这么久，中间也经歷了好几次吵架与磨合，他们总算是找到最适合自己的那首歌了！这也只能说是好事多磨吧！
    随后大家各自提出了刚才的一些小缺点，也回到了乐器前试奏、试唱，确认了不对的地方并加以改变，但这次每个人都没有不耐烦，反倒还顺道提出了自己刚才的缺失。
    最后，眾人再合了一次小小修改过的版本，便发现时间已逾七点了，于是大家又提议去附近吃点小吃垫胃再回家。
    *此章回的歌词摘自《justgivemeareason》原唱：p!nk(ft.nateruess)
    作词/作曲：aleciamoore/jeffbhasker/nateruess

 Chapter 2 《薰风撩动了谁的心弦》(18)

    他们和前几次一起吃饭时一样，走到了学校附近餐厅和小吃摊都很多的商圈，在里头兜转。
    「你要吃什么？」大家边走何怀风边问，柳綺微稍稍抬起头，确认他只有在问自己以后皱眉苦思，最后偏头回答：「锅贴？」
    「好啊，八方云集？」何怀风对着她微微笑了，比了比远处街口转角泛着黄光的招牌，柳綺微点点头，还没发觉哪里不对劲。
    一听到店名似乎已确定了，叶永桑轻轻挑眉，也是頷首同意了。
    只有一旁迟钝的包承亦这才如梦初醒地发现自己被忽略的事实。
    他瞥了何怀风一眼，故意假装脚软地跌到他肩上，半拖半走地哀怨道：「唉！有些人就是见异思迁，都不管老朋友的意见了。」
    柳綺微被他这么一说，才发现他的确只有问她，也有点不好意思了起来。
    应该说，前几次吃饭他好像都是第一个先问她意见，才问其他人的……柳綺微突然发现了他的这个举动，心头一跳。
    「你不每次都说随便？」
    何怀风看似嫌弃地一把将他从自己肩上推开，力道还不小，使他往另一头踉蹌了好几步才找回重心。
    包承亦站稳脚步以后摇着头叹息，像在指责这男人的不公，一边嘟囔着什么自己明明就很可爱，柳綺微闻言在一旁笑了出声，也就忘却了何怀风对她的小小偏心。
    「对了，柳綺微你们教世界地理了吗？」
    何怀风听到他说自己很可爱以后，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问起了这个，柳綺微不明就理地点了点头，而叶永桑好似知道箇中原因，无奈问道：「你要讲地理老师的那个烂笑话？」
    何怀风没有答话，算是默认了。
    柳綺微倒是很好奇他会讲什么笑话，于是探了探头，有点期待地问：「你要讲什么笑话？」
    「不是笑话，只是地理常识。」他扬起了一个笑容，虽然柳綺微可没有相信，但也是很认真地打算接招。
    「泰国最大的海岛是什么？」他问，脸上似笑非笑的感觉让她有点犹豫，到底该回答正确答案还是回答什么？
    「普吉岛？」她还是回答了她印象中的正确答案，结果马上被何怀风莫名其妙地打枪：「不知道就不知道，卖什么萌？」
    「啊？」她的脑袋硬是转了好几秒也没反应过来，见她呆愣的样子，包承亦和何怀风都笑了。
    只有叶永桑莫可奈何地追问何怀风：「下一个笑话你也要接下去吗？」
    不管下一个笑话是什么，柳綺微想先认真地想搞懂这笑话的笑点，自己唸了几遍，才发现原来是指谐音……
    「不好笑……」她眼神死地想说「不好笑好吗」，但何怀风收到叶永桑不算提醒的提醒以后，又继续说了下去：
    「你知道卖萌也是有注意事项的吗？」
    「……什么注意事项？」她明明知道肯定不会有什么好答案，但她还是很配合地问了。
    「注意自己的长相够不够可爱。」他答，这答案的难笑程度倒是跟柳綺微想像中的一样，所以她没什么反应。
    但撩人如他，可没打算这样子就结束，于是何怀风又很快地勾起了一抹迷人的微笑，轻声说：「但你合格了。」
    柳綺微听到这句话以后瞬间有点摸不着头绪，但抬头看见了他的笑容就知自己中计了——中了美男计。
    这不在老师的笑话范围内吧？等一下！可以不要这样子撩她吗？
    「等、等、等等，」柳綺微讲话都有点结巴了，脸颊很单纯地红了起来：「现在是怎样？」
    「我们地理老师说的笑话。」何怀风看见她很直接的脸红了，微微一笑，故作无辜地把责任推託给地理老师。
    每次看见她这种很直率的反应，心情总会特别好。
    「我保证你们地理老师绝对没有加后面那一句吧！就说过了，把学妹撩走你就要solo了啦！」包承亦瞪大眼睛跟着反驳了他的解释，再次地阻止他撩柳綺微。
    柳綺微虽也知道何怀风是故意的，而且肯定很熟练，但还是不由自主地害羞了，不敢再直视何怀风。
    叶永桑没表示什么，只是安静地直接以行动把柳綺微从他身边拉走，把她带进了前方的店里。
    「来，我们看看要吃哪种锅贴，不要理他、也不要喜欢上他喔。」她揽着她的肩，很不会转移话题地开始介绍起了每一项锅贴的品名，让柳綺微不禁觉得好笑，也很认真地思考起了自己要吃几个锅贴。
    不要喜欢上他吗……柳綺微心想，自从听过何怀风唱过歌以后，她就很崇拜他。
    可是，什么样的感觉算在崇拜、什么样的心动算在喜欢呢？
    如果刚刚，她听到他暗着称讚自己很可爱时，有小小的心动和喜悦，这样就算是喜欢吗？

 Chapter 2 《薰风撩动了谁的心弦》(19)

    最后当然是大家都进了店里，找了个四人座坐下，然后继续聊些别的话题。
    他们一边讨论很快就要到来的校庆，一边等自己的餐点送上来。
    柳綺微点的是酸辣汤饺，除了她以外的人点的都是锅贴，眼看着她的汤冒着腾腾热气，包承亦忍不住好奇地问她：「你很喜欢喝汤？今天天气很热欸。」
    「呃，那个，肚子有点痛所以想喝热的。」她听到他的问题以后，有点尷尬的吹了吹自己舀起的汤，吞吐地答道。
    听见她这个回答以后大家都理解了些什么，所以也就不再问了，而发问的人最是尷尬，只好默默地吃起了锅贴。
    大概是因为起的话题很尷尬，所以吃饭的过程中大家倒是满安静的，只有不时有人伸手要夹小菜、拿酱料才会出个声，然后顺道再聊个几句，最后又安静。
    最好笑的莫过于包承亦了，他要拿滷蛋来吃，然后不知道怎样就是夹不起来也插不起来，中间挣扎的过程惹了不少大家的笑声，最后他只好把盘子拿到他旁边直接把滷蛋拨进盘里。
    之后何怀风衝着这点又嘲笑他了好一会儿，一直到他耳根子发红地成功把滷蛋夹起来吃掉，他才作罢。
    而柳綺微因为是汤饺，所以她也没有什么拿酱料的需要，但是她注意到滷味盘里的海带在大家的随意夹取下，已经只剩两条了，于是把手伸得老长，想夹起那倒数几条海带。
    可是因为包承亦刚才把盘子拿到他旁边就忘记放回去的关係，所以坐在他正对面的柳綺微努力伸直手也只能勉强搆到并夹到尾端，但随即它又会滑落下来。
    她试了两、三次都失败，而她不想像执着的包承亦一样，用不同方法夹取还是失败无数次，所以她决定站起来夹还比较实在。
    不待她站起身来，已经有一隻手眼明手快的夹起了她的那条海带，并精准地放进她载浮载沉的汤匙里，随后再夹起了最后一条海带，同样放进她的汤匙里。
    「欸？谢谢。」她下意识地向那人道谢，转向右手边才发现那人是何怀风，有点发愣，她还以为是叶永桑的说。
    何怀风听见她的答谢，回了声「不会」以后就一派自若地继续吃他的锅贴，完全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样的举动。
    而柳綺微拿起汤匙把两条海带一起吃掉的时候，一开始只觉得有点亲暱但没什么，但之后除了亲暱以外，还想到了别的——
    这是传说中的间接接吻吗？等等，他是校草欸？如果这件事被知道她会不会被公干？
    还是说他已经很习惯和女生间接接吻了？甚至是直接接吻？所以应该没事的吧？
    但不过，其他人都没有发现的话应该就不会传出去吧？緋闻什么的……虽然她自从加入这个团队以后就已经引起风波了，但也不至于会发生被拦住叫骂之类的狗血情形，顶多就是不断地被行注目礼而已。
    所以装作没事好了。虽然她在把海带吞下去的时候，心里还是莫名地有点在意，但那条海带肯定也被包承亦或叶永桑的筷子或多或少接触过了，所以是差不多的啦……
    不知道是心理作祟，还是她真的有表现出来……何怀风总觉得柳綺微此刻脑海里的想法很多，看她吃条海带可以吃上老半天就知道了。
    她的反应总是很率直的表现在肢体上，尤其是她思考时总是很专注，所以导致行动上会越来越慢……她的心思还满容易看出来的。何怀风边咬着锅贴，边想着。
    「对了，比赛报名表上面有写团队要帮自己取个名字，我们要叫什么？」叶永桑边说边盯着手机，讲完后才抬起头看他们。
    她原本正想说趁这个机会来看看他们有没有漏掉什么重要的规则，顺便在此时提出，结果反倒是先注意到了这个不打紧但也算是颇重要的事。
    「超……」包承亦直觉性地想开口，就被何怀风直接打断了：「这是要拿去比校外正式比赛的，不准取什么『超人特攻队』或『超级霹靂四人帮』之类的怪名字。」
    「……好。」发现自己的取名心思被精准地猜中时，包承亦有点无奈但还是妥协了。
    「那从大家名字里的字来拼凑？」叶永桑叹了口气，也知道包承亦会讲出那种东西，所以先给了大家一个方向去思考。
    「柳、何、包、叶……」柳綺微一个字一个字地唸着，想说这样会不会让大家比较有想法，却不知道自己这样子的唸法只给了包承亦灵感。
    「六颗包叶。」包承亦接道。
    「……你说檳榔吗？」柳綺微想了一下，大概知道他想讲什么，但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更快速地驳回了：「不要。」
    「綺、承……」「转合。」
    「你可以闭嘴吗？」听到他多次无俚头地接话，叶永桑终于忍不住了，毫不客气地巴了包承亦的头，他吃痛，但也知道是因为自己讲干话才被打的，所以也没有哀怨太久。
    柳綺微又顺着唸了几次名字的字，其他人也提出了几个名字，但他们没有找到一个大家都喜欢的。
    最后她调换了名字顺序又唸了几次，才发现「微」和「风」可以凑在一起，所以之后她只有调换另外两人的名字。
    「永、包、微、风……」她唸了一次，顿住了，其他人也在同时停止提出想法，异口同声地说：「拥抱微风？」
    「感觉还可以欸，很有文青诗意的感觉，比我刚刚讲的都好太多了。」包承亦率先讚美，叶永桑翻了个白眼以后跟着说：「你也知道？但我也觉得这个名字不错。」
    「那我们就是拥抱微风了？那我们的团名就有着落啦！」何怀风吃掉了自己的最后一个锅贴以后，笑着如是说道。
    一听到团名已经决定了，有种大赛似乎真的近在眼前的感觉在柳綺微心中翻腾着，她的心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跳动的速度。
    以前不曾特别想过，但是如果能站在大舞台上表演，甚至是拍一支专属于自己团队mv——
    她埋头吃起了锅贴，对于自己的好高騖远而感到有些脸热。
    一说到团名，何怀风反而没向柳綺微那样期待，而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瞇起了眸子，语气困扰地啟口：
    「既然我们都有了身分……那你们知道音乐老师邀请我们几个准备一首歌，在下礼拜校庆时以『学生乐团』的身分表演吗？说是场地费，然后要顺便激起现在高中生对音乐的热爱……」
    「蛤……可以回绝吗？」听到又要上台，柳綺微双手抱着头崩溃地仰天喊道，而何怀风瘪起了嘴，也很不甘愿地回：「我也不知道，他一说是场地费我也很难拒绝……」
    「那我们就打死都不要练，最后说是当天来不及练完就好啦？」包承亦抱持着消极摆烂的想法，双手一摊，但随即也想起了那位音乐老师的个性：「啊，他一定会直接跟校方讲好，然后逼我们上台对不对？反正就算空窗也是我们丢脸而不是他。」
    「那就空窗啊，或是你们两个随便清唱就好。」叶永桑也想起了那位老师的办事手腕，厌恶地皱起了眉，比包承亦还直接地放弃了这件事。
    「麻烦就麻烦在他说是场地费。」何怀风见大家个个都是不想上台、不想多花时间练习其他曲目的样子，虽然心里也很不想，但还是鏗鏘有力地再次强调了这句话。
    「意思是我们没表演好、没成功激起现在高中生对音乐的热爱，就不让我们用教室了？」叶永桑发现了何怀风刻意的复述，也知道这肯定有问题，于是表情不悦地如此猜测道。
    「有那么剥削学生的老师？」柳綺微哑口无言地问道，因为她的音乐老师并不是他们口中的那一位，所以她还真不清楚那人的作风。
    「有，而且大家很爱他，因为只有和他熟的学生才会懂他的利慾薰心。」何怀风坚定而又无言地回答，因为那老师在课堂上算是幽默，也有能力把艰涩的乐理教得很浅白所以和他不熟的学生都很爱他……
    可是通常有特殊音乐才华的人就会知道，他很喜欢让学生打着「某老师辛勤指导」的名号出去比赛，如果对方不愿意还威胁利诱各项都来，只要是对他在教育界、音乐界的名声有利的他都能做得出来。
    而校方又偏偏不管这些听起来很私人恩怨的事，毕竟他只要在教学上做得好，大多数家长没意见就好了，更何况让学生去校外比赛得名对学校也是有名誉加成的……所以学校也是对他的行为也是睁一隻眼闭一隻眼。
    所以一开始向他借教室的时候，何怀风就知道自己肯定会有把柄握在他手上，但学校的音乐教室都是归他管的，而外校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免费场地可以用了。
    可他还真没想到他会是要他们在校庆时表演，但仔细想想也是啦，毕竟校庆有许多外校贵宾会来，而且一旦放出风声说会有学生乐团表演，就肯定会有更多与音乐相关的人会来观摩，对那个老师而言的确是再好不过的机会了。
    「那就不要用那间教室就好啦！」包承亦意气用事地回答，但何怀风很快地就告诉他了现实的盲点：「除了学校的音乐教室以外，有钢琴的宽广地方还有哪里？如果是说附近的那种音乐教室的话，不是该教室学生就通常都是要付钱的，一小时还满贵的我记得，平分下来……不好说。尤其是你们还要每次都带着自己的乐器过去，因为那里的乐器租借要钱、弄坏要赔……叶永桑的爵士鼓大概没办法自己带。」
    虽然很不想承认他们除了那老师的教室以外就无处可去了，但叶永桑还是不甘地点了点头，她现在用的爵士鼓的确是音乐教室的，因为她没有爵士鼓的搬运箱，搬运箱的价格对他们学生而言又是天价……她可能连比赛当天的鼓都要用比赛会场准备的了。
    「要激起学生对音乐的热爱到底是什么情况啊！有兴趣的人就是有兴趣会想自己学；没兴趣的人就算我们表演得再厉害，他也只会讚叹而已啊！」柳綺微也义愤填膺地说出了自己的内心话，而何怀风摇摇头：「虽然他对外的重点是『让普通学生也对音乐產生热忱』啦……可是更重要的是，我们那天要给他做足面子，让他在外校贵宾前长脸就对了。」
    「那我们要表演什么？」叶永桑问，于是他们又回到了最初的难题。

 Chapter 2 《薰风撩动了谁的心弦》(20)

    运动会前一天、最后一次练习，在同样的音乐教室里，看着大家练习完之后就开始滑手机、发呆的样子，每个人似乎都有相同想法。
    「其实我觉得我们可以马上练好这首真的很奇蹟欸。」何怀风情不自禁地讚叹起了大家的效率和功力，原因大概是因为眼前的大家毫无紧张之意。
    「这首的木吉他都不难啊。」包承亦不以为意地回答，但上扬的嘴角出卖了他被称讚而感到愉悦的心情。
    叶永桑则是转了转脖子，用同样的理由回答：「虽然很久没碰乌克丽丽了，但简单的也还行。」
    柳綺微一边看着何怀风在找他背包里的运动会流程表，一边听大家这么说，嘴上掛起了微笑。
    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他们逼不得已地练好了另一首歌，暂且把比赛歌曲搁到了一旁。
    练习过程意外地顺利，可能是因为它只是单纯的一首轻松情歌吧！没有什么太大的高潮起伏、没有那么华丽……虽然因此，他们也有点担心会不会表演时很平淡。
    他们连续合了一个礼拜，就差不多有一个可以上台的样子了，所以刚刚做完最后练习的他们才会如此轻松。
    「欸……运动会的闭幕式我们是压轴，四点半到后台集合，当天一早就要先把乐器搬到礼堂后台。」过了一会儿，何怀风终于从书包里找出了运动会当天的流程表，他边看着自己用萤光笔画的地方边说明。
    闭幕式的最后一个段落，妥妥地印着他们的团名和歌曲名称——《私奔到月球》。
    「听说原本闭幕式是在操场降旗啦，但因为我们需要钢琴所以地点必须在礼堂，因此学校也把开幕式的很多社团表演都移到闭幕式，这样就不会感觉像专给我们特权了。大多数的学生都很高兴能吹冷气，听说也很期待我们的表演啦？」
    何怀风还顺道报告了学生的观感，语尾却不是很确定，让柳綺微不禁笑了：「说到提升学生对音乐的热情啊……我们找的这首歌不会让大家提升对音乐的热情，只会提升对你的热情和对我的怒意欸，可以的吧？」
    她虽然嘴上是轻松地这么说，但其实心里还真有点怕怕的，怕她会被群眾打死。
    「不会啦，只是唱首情歌而已。如果真的有我的红粉知己想要欺负你的话，你就告诉我啊，我帮你欺负回去。」何怀风弯着笑眼，毫不在意似的说出了这句话。
    而柳綺微愣了一下，心头热热的。
    他为什么总是这么照顾她？
    「欸——」她虽然很感动，但此时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于是随口说了句玩笑：「你要怎么欺负回去啊？搞不好有很多人想被你『欺负』喔——」
    「你这人怎么思想越来越歪了？」他没注意到她的心思，无奈地反问。
    「没有啊！是你自己想太多，那我们还要练习吗？」柳綺微故作没事地回答，接着抚了抚校裙之后从椅子上跳起来，神情雀跃地走到了中间。
    「怎么这么开心？」包承亦刚刚在刷着和弦，没注意到发生什么事，但此时见她蹦蹦跳跳的样子便忍不住问了出口。
    「欸？被发现了吗？」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完全不知道自己脸上的喜悦有多明显，但她又不能说是因为何怀风刚才的承诺，于是随口比了比窗外回道：「因为我不用练大队啊！」
    「你……是比借物赛跑的？」叶永桑原本还以为柳綺微是跟自己和何怀风一样，班上在比赛前一天也没有要练习，但听她的语气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于是如此猜测道。
    「……对。」虽然被猜中了，但她还是停顿了一下才尷尬地回，因为说真的，借物赛跑是个很少有又好玩的比赛项目，但对选手来说也不是那么的光荣——
    因为这代表她是她们班上跑步速度倒数五名的，连大队候补都不是。
    「你是第几棒的？」包承亦问道，他记得这比赛是每棒都有不同的主题……？因为他们去年也比过，那时还不知道这件事，所以现场比赛一阵兵荒马乱。
    「最后一棒。」她回答。
    「真假？最后一棒是要借人喔！」包承亦吃惊地告诉她这事实，而她一愣，听他这么说便开始担心了起来。
    「你怎么知道？你们去年是这样吗？」因为借物赛跑是高一的趣味竞赛。
    「对啊！第一棒是借身上饰品、第二棒是借食物……之类的我有点忘了。我们班原本从第一名输到第三名就是因为最后一棒啊！找一个生日在一月的人，还要有证照证明，什么烂东西嘛！」包承亦一想起去年的景况就愤愤不平，「然后我问学长姊，他们说他们当年的比赛最后一棒也是借人。」
    「真假……？」柳綺微开始忐忑了起来，她还以为只要借个手錶、眼镜之类的就好，结果是要借人……
    「欸？那我一定要坐在第五棒赛道的地方看你表演……我说比赛。」何怀风正在滑脸书，没有很专心，于是一个不小心就把「表演」这个词脱口而出了，果不其然立刻遭到柳綺微的白眼。
    「你就最好坐在那边喔！题目出个什么『帅哥』我就衝过去叫你名字。」
    谁知，何怀风突然没了声音，柳綺微见他神色不自然，还以为自己讲了什么。
    而他只是闷不吭声地，眼光深沉而冷漠。
    「干嘛？」可她很快地就发现他似乎是从手机里看到了什么，才会瞬间沉默，于是好奇的跑过去想偷看。
    但她眼前只依稀晃过了一个人影，「喀噠」一声，萤幕就瞬间暗了下来。
    「没你的事。」
    他毫不掩饰的漠然和尖锐，让在场的三人都吓了一跳，柳綺微最甚。
    她做了什么吗？她心里头瞬间惊慌失措了起来，想道歉但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空气里瀰漫着安静，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最后只能把目光移向表情冷淡的何怀风。
    须臾，他的神色缓了下来，站了起身，勾起一抹笑容歉道：
    「抱歉，突然对你那么兇，明天大家加油喔，我先走了。」
    他随意地拍了拍柳綺微的头，但柳綺微却完全感受不到任何温度，只能愣愣地目送他离开。

 Chapter 2 《薰风撩动了谁的心弦》(21)

    何怀风在走出教室的那一瞬间，心里异常地后悔，但也只能继续往前迈步。
    看到她刚才有一点受伤和不知所措的慌张神情，他其实有点心疼。
    明明这件事就跟她无关，他凭什么对她这么兇？他停下脚步，回过头，但很快地又提步继续走。
    而另一个后悔的是……他其实不应该把萤幕关上的，他想知道她看见那张照片后的反应，会不会和其他人不一样。
    连包承亦看到那张照片的反应都是第一瞬间停顿，然后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说：「这是你？男大也可以十八变欸！」
    那柳綺微呢？
    其实何怀风一直都觉得柳綺微和其他女生很不一样，这个想法从他们第一天认识时就有了。
    面对他的调戏，她只是一本正经地讲起了音乐上的事情；他故意称讚她唱得很好，她也只是沉默之后回了声谢谢。
    而即便他对她再好，故意使出了多少或贴心、或撩人的举动，她也没有揣测过多，只是像在夜市那天一样真实、直率地向他道谢。
    可能是因为自己的那些举动很少会被感谢，通常都只是得来对方一阵害羞的反应吧……？所以他也不自觉地对她越来越好，甚至像刚才那样，给了她承诺。
    走着走着，他的前方就出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而对方朝着他挥了挥手，甜腻地喊道：「怀风！」
    「嗨。」他停下了脚步，看着她小跑地朝他奔来，歪着头露出了笑容。
    「我刚刚看了运动会流程表，你们要唱《私奔到月球》？」徐梦带着点不满地问道，而何怀风耸耸肩，心想柳綺微还真猜中了有人会对此感到不满，答道：「对啊。」
    「蛤——好羡慕柳綺微喔！可以和你一起唱情歌欸！」虽然她心里是很在意的，但她其实主要来这附近找何怀风也不是为了这件事，毕竟上台唱歌嘛！发生什么事都可以视为舞台效果。
    而她刚刚放学虽然问过叶永桑了，叶永桑也说她可以来他们的练习教室，但还是要稍微问问何怀风的意见，于是她便很有行动力地直接来问他问题了：「对了，其实我刚刚原本想直接过去找你们，但我觉得还是先问一下好了！我之后可以去听你们练习吗？」
    一方面嘛……她想多听何怀风唱歌；一方面嘛……她想「认识」柳綺微。
    就算那天加分赛大家都听得一清二楚，柳綺微的唱功有多厉害，但她总归还是不甘心，除了唱功以外，她还有什么地方能吸引他？
    因为她听热音社的学长姐在传，那天在夜市何怀风对她很好，帮她跑腿买饮料、还主动帮她射气球……
    「喔？」何怀风倒是讶异她没有在情歌这件事上琢磨太久，反倒问起了这件事，于是好奇问道：「你怎么会想来？」
    「我想听你们练习来增进唱功啊！那天我们都有听到，学妹很厉害啊。」她理直气壮地讲完了理由过后，像是怕何怀风不答应，连忙又补上了一句：「永桑也说我可以去啊，只是说要问你。」
    「叶永桑说你可以来？」何怀风这是真的惊讶了，虽然说他知道徐梦和叶永桑关係很好，但当初提出练习尽量不要让外人来看，说会洩漏比赛曲目的的就是她啊！
    「那好吧！我先回教室囉，掰掰。」他也懒得去深思了，随兴地摆摆手就向她道别，而徐梦得到他的允许后，心头满是激动，默默地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转角。

 Chapter 2 《薰风撩动了谁的心弦》(22)

    隔天一早便是运动会，柳綺微早早的就起床了，然后睡眼惺忪地前往学校。
    她自从何怀风对她说出了「没你的事」以后，就一直纠结到了今天，因为她很少看见何怀风冷淡不笑的样子。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事？手机里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脸书上的照片啊……啊！他是不是不喜欢别人看他的手机？
    那他当时又为什么要沉默？那照片有什么不对劲吗？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啊？
    她不断地陷入这无限的循环，最后还是只能得出——他不喜欢别人看他的手机——这个答案，然后又被自己反覆推翻。
    一到学校她才发现自己太早到了，教室里只有少少几个人在滑手机，不过好在蓝末宜也在，所以她还不至于那么无聊。
    反正既然教室里人也很少，刚好到的也都是不那么八卦的人，所以她便一股脑地把昨天发生的事跟蓝末宜讲了。
    「蛤？你说何怀风就突然对你说出了『没你的事』然后最后又道个歉就走了？」蓝末宜不解地问她，看到她真诚地点头以后，促狭地反问道：「怎么会？他不是很宠你？」
    「哪有！」柳綺微摆了摆手，胡乱摇着头反驳：「他没有很宠我好吗？只是照顾，就跟他照顾其他女生一样……」
    「好好好……就算他说他会为了你特地坐到第五棒附近的观眾席，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蓝末宜见她这么极力否认，也只是很随兴地放弃了这个话题，然后说：「所以你问我这个干嘛？你是想问我原因吗？」
    「不是啊！所以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柳綺微皱起眉头，而蓝末宜看到她苦恼的样子，不敢置信地推了一下她的额头，半自嘲半訕笑地道：「你什么时候智商比我还低了？这很明显他就不是在生你的气，只是不小心迁怒了啊！」
    「欸？」柳綺微愣住了，然后顺着她的话左思右想以后，才惊觉似乎真是这么一回事：「欸！」
    「对啊！我猜应该是那张照片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祕密，例如他前女友的照片之类的，然后他又不想被你看到所以才脱口『没你的事』！」蓝末宜见到她也同意她的说法以后，很兴奋地推理了起来，儼然把自己当作侦探一样在抽丝剥茧，「一定是这样啦！说说那张照片你有看到什么？」
    「就是一个人的照片吧……但是是男的。」虽然那一晃眼导致她没有看的很清楚，但照片里的人是男的这件事她倒是确定的，「那就是……前男友囉？」
    「……柳綺微，你到底怎么了？」蓝末宜眼神死地前后晃着柳綺微的肩膀，「果然人说恋爱会使智商下降，你真的是最好的范例欸！」
    「我只是在开玩笑好吗？」柳綺微翻了个白眼，然后蓝末宜迅速地抓到了她的语病：「所以你不否认你恋爱囉？喔——号外号外——」
    「闭嘴啦！就说了我没有恋爱！」柳綺微又羞又怒地捂住了蓝末宜的嘴巴，蓝末宜也拼命想把她的手扯开继续大肆宣扬这件事，于是两人就这样滑稽地扭打在了一起，最后精疲力尽地瘫倒在座位上。
    「……啊对了，虽然感觉上不是你的错啦。但既然你们昨天闹得那么尷尬，他等一下还会来看你比赛吗？」蓝末宜问道，见柳綺微没回答，场面有点冷掉，又补上了一句玩笑话：「没啦！我只是想说如果他要坐去你那边的观眾席的话，搞不好要帮他留位置啊……哈哈。」
    柳綺微听她这么一说，心里也是很闷，尤其高一的趣味比赛是早上第一场比赛……在那之前她们肯定说不到话。
    所以他今天还会来看她比赛吗？她心里忽然在意了起来，明明他当初承诺的时候还她还没意识那么多，而现在，她就突然很怕他不来了。
    「所以你到底喜不喜欢他啊？」蓝末宜见她思索得认真，看起来也像是怕他不来了一样，故意压低声音小声地在她耳边问。
    「……怎样算是喜欢？」柳綺微瘪下了嘴角之后，也细声问了回去。
    「欸……」像是被考倒了，蓝末宜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最后也只好单纯直白地用自己的方式尽量叙述那种感觉：「就是会对他心跳加速、会为了他的事想老半天、没看到他的时候会想他、会想要和他有更多亲密接触啊……之类的？」
    她会在他撩她的时候心跳加快，算是一种因帅哥而起的生理反应，还是那就是喜欢？
    她会在他说出「没你的事」之后想老半天，是因为她想不透自己做错了什么所以就一直想，还是那就是喜欢？
    她会……希望他来看她比赛，即便她比赛时模样会很丢脸也一样，甚至现在还开始怕他不来了——这就是喜欢吗？
    与何怀风认识以来，柳綺微都是在思考他唱歌时怎么能这么帅、这么会做效果？他为什么可以长得帅、长得高、歌喉好、人缘好等等都十项全能……虽然不会射气球？
    他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喜欢？居然连李可昕那个有主见的独特女生都会热情追求他？
    这些问题一个个都是和别人、和他本身有关的，除了偶尔会想问他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以外，她还是第一次开始思考他和自己的问题——她喜欢他吗？

 Chapter 2 《薰风撩动了谁的心弦》(23)

    运动会的开幕式上，不外乎就是贵宾冗长的致词、致词……还有致词，让坐在台下的学生都昏昏欲睡，要不是太阳炙热得让人无法轻松入眠，恐怕会有许多人都无法撑到开幕式结束。
    一直到举圣火的桥段，学生的兴致才稍微被提起，而柳綺微很意外地发现，举着圣火绕场的第一棒是——罗齐斌。
    柳綺微她们班是高一的第一班，所以坐在第一排，因此圣火绕场就很自然地会经过她，而在学长神情严肃地举着火慢跑过她面前的时候，或许是她抬头张望的样子太引人注目了，所以他稍稍瞥过来了一眼，看到是她以后他微微一笑。
    她也微笑以对，然后顺着他跑的路线慢慢目送他远去。
    好羡慕喔……通常举圣火的跑者都是在运动项目上有卓越成绩的人，这种光荣的事从来轮不到她。
    在他绕场跑过一段之后，他将手中的圣火传递给了下一个人，而下一个人也稳稳地持着圣火继续传递下去……直到最后一个人回到了司令台前，庄严地将圣火以双手交还给了校长。
    而校长接起了最后一棒的圣火以后，熊熊点燃了司令台前圆球形的大铁钵，火光瞬间炸了起来，全校很配合地欢呼鼓掌了起来，炽火轰轰烈烈地烧着，这一幕眩目而热血。
    在彩炮的响起、司仪的宣布下，运动会正式开始了。
    「加油啦！有没有饮料零食就靠你们了！」「第一场肯定要赢啦！这样才会士气高涨！」「对啊！之后才有势如破竹的感觉！」
    开幕式结束后，就是借物赛跑了，柳綺微穿上了红色的号码衣以后就开始紧张了，甚至有点反胃的感觉，而听到大家的加油打气以后她更是不安了。
    借人啊……
    「高一借物赛跑第一组，请选手到各自的接力区准备。」大会广播无情地响起，第一组指的是她们高一十二个班的前六班，因为同时跑太多人会很混乱，于是就分成了两组，胜负以完成秒数较少的为胜。
    柳綺微长叹一口气，在大家的鼓譟下拖着已经虚软的双脚走往她的『接力区』。
    其实每一棒的接力区就是指上一棒的抽籤区，抽完籤、找到物品后只要上一棒给旁边的裁判确认过物品合格，裁判就会喊「某班，可以跑了！」下一棒就要衝去下一个接力区抽籤。
    一边想着这些规则，柳綺微一边往观眾席瞧着，从第五棒接力区旁边的第一排观眾席瞄到最后一排……没看到何怀风。
    她莫名地有点沮丧，紧张感突然消失了大半。
    等到她们第五棒这里的裁判提醒她们比赛要开始了，她才重拾精神。
    「预备——起！」「砰！」随着枪声的响起，全场开始吵嚷沸腾了起来。
    柳綺微就这样看着第一棒起跑，因为在跑去接力区的过程中第一棒选手都有保持体力，所以也没有分什么谁先到或后到，就几乎是同时抽到籤。
    她看着她们班的第一棒喊了些什么，很顺利地旁边就有人举手给了对方什么东西的样子，所以她们班目前是最快的。
    她们班就这样保持第一名，一直到了第三棒，而原来第三棒也是要借人。
    他们班的第三棒是个男生，而要借的对象好像是女生的样子，于是柳綺微就眼睁睁看着第三棒一路跑到了她附近才找到一个年轻女生愿意参与。
    而当那女生随着他跑回第四棒的接力区时，全场却听到大会突然宣布：「忠班违规加秒五秒，就和借物的规则一样，选手必须全程拿着物品，所以就算是借人也要有接触，不管是拉手、拉衣服……」
    柳綺微听到这个突然的规则错愕了好一会儿，她看见她们班的第三棒很明显的嘴里吐出一声国骂，然后扭扭捏捏地拉起了那女生的手腕，导致她们班稍稍落后，成了第二名。
    不过好在是她们班的第四棒很幸运，要借的东西刚好是自己身上就有的，所以就很快地通过了，再次成了第一名。
    看着对方朝自己跑来，完全领先的模样让柳綺微突然觉得责任都压到了自己身上，全身发麻地一阵紧张。
    一待对方跑进接力区，她就马上把手伸向了前方桌子摆的六支籤，随便抓了一支起来。
    耳边的加油声震耳欲聋，柳綺微手抖得连打开折起来的纸条都有问题，而她在看见题目的瞬间，一愣。
    哇赛……不管出题者是谁，这很明显的就是私心吧！
    她手里的纸条上，清晰地写着「姓何的男生（需有证件证明）」。

 Chapter 2 《薰风撩动了谁的心弦》(24)

    「那、那、那……」柳綺微也没有因为他们昨天才刚经歷过一些莫名的尷尬就不打算找他，她只是很着急地在原地踏步，一边问裁判：「如果只要那人过来全校就知道他的名字，还要证件证明吗？」
    「欸？」裁判眨了眨眼睛，像是第一次听见这个问题，「那就不用喔……」
    一听到对方的认可，柳綺微就深吸了一口气，往观眾席像是要扯坏喉咙般地大喊：「何怀风！」
    明明刚刚也有不少选手是在场上叫着自己朋友的名字，可是很明显地，她一叫出了这个名字以后就引起了轩然大波。
    整个会场变得更吵杂了，而她左顾右盼，没看到半个人影像是何怀风，于是她只好拋弃自己的羞耻心，一边大喊他的名字，一边往前跑。
    「何怀风！何怀——！」突然有个小弟弟衝进赛道，跑到了她面前，而她闪避不及。
    眼看就要跌倒了，但是她又不想撞上小弟弟，于是一狠心把自己的脚往右拐，跌向了右边。
    嘶——！她半睁着眼看了看自己的右膝盖，流血了。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有没有怎样？」一名女性也连忙跑下来，把小孩抱起来之后急忙慰问她。
    而她虽然吃痛，但神智还是很清楚的，她马上用有点虚弱但坚定的声音问那个妈妈：「请问……弟弟他姓何吗？」
    「欸？」像是完全没料到柳綺微会先问这个，那妈妈微怔之后才回答：「抱歉，他姓洪……可能是听到跟自己名字太相似所以才跑了过来。」
    她有点丧气，点点头之后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膝盖，想站起来但无力可施。
    而旁边有一个工作人员走过来想把她搀扶起来的时候，她听见一道脚步声急急地从远方奔来。
    「柳綺微！」有人染上了慌乱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她抬起头一看，朦胧的视线里看见的是一张熟悉的脸，脸上却带着她所陌生的情绪。
    「你终于……」她看着对方焦急的神色，挣扎着想露出一抹微笑让他放心。
    「同学！你这伤势我建议你去医护站。」还未讲完，旁边的工作人员就插嘴建议道，柳綺微听见他这么说以后摇摇头，很勉强地手撑着地面想站起来，倔强又坚毅地说：「我不会弃赛。」
    她不会弃赛的，都已经最后一棒了，她们班很有机会可以夺冠……她又怎么会为了自己的伤而弃赛？
    工作人员见她这么坚持，进退维谷地把手伸了过去又收了回来，而何怀风压住了想站起身来的她，走到了她的前面蹲下。
    「我背你。」何怀风的手往背后伸了伸，柳綺微摇摇头，但也知道他看不见所以开口拒绝：「我可以自己用走的，很近……」
    很近的……她看着彷若就在不远处的终点，说服自己站起来。
    「快上来！第二名要追来了！你们班不是还要加秒五秒吗？」他语气里带着不由分说的威胁，柳綺微一愣，转头，果然看见了第二名也开始在观眾席间穿梭了。
    「上来！不然我会直接把你抱起来！」背上还没有感受到柳綺微的重量，何怀风咬着牙低着头，她到底在坚持什么！就这么不想让他背吗？
    听到他心急如焚的威胁，柳綺微不觉得恐怖，只是心头有点惘然。
    这样不会被加秒吧？两人都有肢体接触的话，不会吧？她很在意比赛规则，但还是稍稍挪动了脚，发现除了膝盖流血以外右脚也扭伤了，但她一咬牙，忍着痛往前扑去。
    感受到一份重量稳稳地倒到了自己背上，何怀风向后托住了她的膝窝，在这场比赛以来最大的尖叫声之中往终点跑了过去。
    柳綺微环着他的脖子，手里紧抓着那张纸条，虽然他的背一震一震地磕得她生疼，但她感受到更多的是他后背的温暖。
    他……也是知道了她肯定不会想弃赛，所以才背她的吧！
    何怀风用自己背着人能跑最快的速度，跑到了最后一个裁判旁边停下，而柳綺微马上歪过头，举起了手中的纸条唸道：「姓何的男生，上一个裁判说我不用证明。」
    这个裁判也是学校的老师，所以很清楚他就是何怀风，那个学校里女生都爱幕的风流校草——只是他此刻愿意紆尊降贵地背起一个受伤的女孩子。
    「忠班完赛！」那老师没想太久，很快地就用大声公喊出了这句话，全场欢声雷动，这才勉强盖过何怀风刚才背起她时的尖叫声。
    一、二、三、四、五……但柳綺微还没真正松懈下来，她紧盯着第二名的第五棒拉着一名男生从远方跑过来，她数完了五秒对方还是继续在跑，她才真正松了一口气，手中的纸条滑落。
    柳綺微听见她们班这才从远方传来的欢呼声，看来他们也和她的想法一样，有顾虑到违规加秒……虽然还有下一组，所以她也不敢篤定他们会赢啦。
    不过……此时的她才意识到，观眾席是有照班级顺序坐的，难怪何怀风会在那么远的地方，而没有按照约定坐在第五棒的观眾席。
    「谢谢你。」终于确认了自己的班级至少在第一组是冠军，柳綺微这才侧过头在他耳边向他道谢，「那个……你要放我下来了吗？」
    「确定自己赢了吧？那就走吧。」何怀风叹了口气，声音不復平常的轻挑，又把她往上抬了抬挪动位置以后，就径直地往建筑内走去。
    「去哪？」柳綺微不明所以，只听到前方又传来了一声叹息，说道：「当然是保健室啊。」

 Chapter 2 《薰风撩动了谁的心弦》(25)

    学校内空荡荡的，没有人的气息，只有何怀风的脚步稳当地踩在大理石地板上。
    因为他们学校的保健室就在一楼的楼梯口后头，很近，所以学校也没有特意在操场上设置医护站。
    「你刚刚为什么不想让我背？」他的心其实也还有点乱，但是两人之间少有的安静又让他有点烦躁，于是何怀风只好用这个无聊的问题当作话题。
    刚才因为观眾席是要照班级坐的，所以他没办法坐到第五棒的附近，当时失约的他就有点紧张了；而在柳綺微喊了他第一声时，他没主动站起来是因为他还有点怀疑，她找他是真的要找他这个人，还是要找他身边的朋友所以才叫他？
    其实他也是爱面子的，他怕他跑出去之后结果她是要找叶永桑、包承亦之类的人，所以他还不敢轻举妄动。
    可是随着她一声声撕心裂肺地喊，他的心就一分分地动摇，最后他打定主意要主动进去场内找她时，她就跌倒了。
    然后他就衝出来了，连自己都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欸……就是觉得我可以自己来啊！结果还是不行。」柳綺微靠在他的身上，喃喃地回答，手勾着他的脖子，头靠着他的头答道。
    何怀风的身上带着一股令人安心的舒适气味，有点像……洗衣精吧？大概是因为运动会才刚开始所以他没什么流汗，身上还乾乾净净的。
    「下次不要逞强了。你的脚还好吗？」他喟叹了声，想到她跌倒时，脸上有着说不出的纠结和痛苦，却还是咬着牙根说自己不想弃赛……
    他是很心疼的。
    「不太好。」柳綺微诚实地答，随后到了保健室门口，何怀风侧着身用肩膀推开了门以后，里头的护士阿姨就把头抬起来，惊叹一声。
    「运动会才刚开始，同学你怎么伤成这样啊！」
    随即何怀风蹲下身把柳綺微放了下来，而她一边扶着何怀风的肩膀，一边在护士阿姨的搀扶下坐到椅子上。
    「唉唷！你要忍耐喔，这伤会很痛喔！」护士阿姨动作俐落地用镊子夹出了一块棉花，随后在上头沾了生理食盐水，在擦拭她的膝盖前嘖嘖地提醒着她。
    「好……」然后柳綺微的声音就在棉花沾上来的那一刻变得扭曲，她痛得不忍看见棉花慢慢变红，只好无助地转向何怀风。
    「乖喔。」何怀风摸了摸她的头以后，坐到了她旁边，而护士阿姨又换了第二块棉花要继续擦。
    「呃！」她继续发出痛苦的闷哼，一直到阿姨擦拭完了她伤口附近乾涸的血，她才渐渐停止了叫声。
    「好了啦好了啦！要包扎了！」她一边说着，一边手脚麻利地用棉花棒在她的伤口涂上了一种不知名的软膏，最后快速地贴上一块纱布，用透气胶带黏牢了之后再綑上了层层绷带。
    她膝盖的伤处理完以后，门又开了，看来是第二组的另一个跌倒受伤的可怜伤兵。
    护士阿姨看了看对方的伤以后，皱起眉头，继续发出「嘖嘖」的声音，转身从冰箱里拿出了一个冰袋和一条微凉的湿毛巾递给她。
    「你那个脚很肿啦！先找另一张椅把脚抬上去，再冰敷一下。手也用毛巾擦一擦，然后再看他可不可以帮你用旁边那条药擦一下啦！不行的话我等弄完他再回来帮你。」她一边说着一边比了比何怀风，然后就走向了另一个伤患。
    柳綺微就这样一手拿着冰袋，一手拿着毛巾，左右为难地想着自己该怎么做。
    「脚上来，我帮你冰敷，你先擦手。」听见护士阿姨这么说以后，何怀风就很大方地转过去面对她，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欸？那里还有椅子……」柳綺微心跳了一下，转过头想找其他椅子，结果还发现真没有了……
    何怀风见她不妥协，把椅子往前挪了挪以后直接抬起她的脚，然后轻柔地放到自己的腿上。
    这算是他为自己昨天的迁怒所做的补偿吗？他不知道，但心中知道似乎没那么简单。
    柳綺微有点重心不倒地倒上了椅背，没料到他会这么突然，在双腿放上了他的大腿以后，有点不自然的想要下来，却被他制住。
    他轻握着她的脚踝把她双脚的鞋子脱掉了，对待她右脚的动作更是轻柔，像是怕自己的任何一个触碰都会牵动到她肿胀的伤口，脱掉鞋子以后，他把她右脚的袜子轻轻拉下并褪去。
    柳綺微很深刻地看着他对自己做的每一个动作，低着的眉眼像骑士般地温柔，她脸上的热度腾腾地升起，胸口的心跳也怦怦作响。
    「谢谢你。」她只能吶吶地道谢，可是她却很明显地听得出来自己的声线是颤抖的。
    接着他闷不吭声地把她手中的冰袋抽走了，很轻、很轻地贴上了她光裸的脚踝，因为疼痛所以她不由自主地抽动了一下，而何怀风也就把冰袋拿了起来，等她平缓下来之后才再次贴了上去，而没有拿冰袋的另一手轻放在她的膝上。
    冰凉的感觉轻贴着她脚踝的患处，可是她身体各处的温度却是怎样都降不下来，尤其是脸颊和胸口。
    她想开口问一定要这样吗？可是心里却有一些小心思，不想轻易放开他这样的温柔，所以她只是腆着脸，低头开始用已然温热的毛巾擦拭起了自己的手掌。
    柳綺微偷瞄着他为她肿胀的脚踝而蹙起的眉头、不时在她脚上轻抚的手，那些温柔的触感，都让她的心跳无法平静，只是一个劲地加剧。
    『所以你到底喜不喜欢他啊？』柳綺微想起了蓝末宜神秘兮兮地问她的问题。
    她觉得……这种感觉，或许就是喜欢吧？
    可是……她有点心酸地抬起了眼眸，直直对上了他的，而他轻轻歪头，像是想询问她看他的原因。
    认知到自己喜欢的下一步呢？
    她想起了那些被何怀风拒于团队之外的女生，而他一开始招她进来的原因，或许就是因为她不喜欢他、她们素昧平生，那如果，她打破了这个界限呢？

 Chapter 2 《薰风撩动了谁的心弦》(26)

    何怀风就这样默默地等柳綺微把手擦乾净，才拿起了护士阿姨刚刚说的药和棉花棒帮她上药，而她一隻手压着冰袋，另一隻手乖乖伸出去给他擦药。
    他想，他是不是该解释一下自己昨天迁怒的事情？
    「嗯……昨天对你那么兇，我很抱歉。」他好不容易开口了，但手里还是忙碌着帮她擦药，所以没有抬头看她。
    果然他马上就听到柳綺微惊讶地反驳说：「不会啦！就一句话而已啊！」
    道完歉之后他又沉默了好一会儿，这安静让柳綺微不是很适应，当她想开口的时候，他就直起了腰，随手把棉花棒丢到垃圾筒里以后，从口袋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所以她又不打算开口了，只是有点好奇、有点紧张地等着他，他或许是要把那张神秘的照片给她看？
    果然，何怀风滑了滑之后，略带停顿地把手机萤幕展示给了柳綺微看，而柳綺微微微瞇起眼睛，想透过刚刚因为跌倒所以有点刮损的眼镜看清楚那张照片——
    照片里是一个穿着制服的男生，理着平头，右额头上有着明显的一片伤痕、脸颊也有几道刮痕，看来怵目惊心。
    可是……她又往前探了探，发觉那双有卧蚕的笑眼，似乎是何怀风？
    「你怎么受伤的？」她皱起了眉头，看着那骇人的伤痕，不解地抬起头问着照片内的主角，「出车祸？」
    而何怀风一愣，点点头，似是完全没有想到她会这样回答。
    「没疤痕？」柳綺微凑近了他的脸，有点好奇、有点担忧地拨开了他的瀏海，而何怀风没有阻止她，瀏海底下果然有一片白白的、但不明显的纹状痕跡。
    她心疼地瞇了一下眼睛，抚上了他的伤疤。
    听见她第一时间是过问他的伤，而不是过问他的长相，何怀风的心狠狠地动摇了。
    她……不会因为以前的他和现在的他相差很大而失望吗？
    「你不觉得……我这个时候跟现在差很多？」他斟酌了一下用词，不想让她知道自己真正在意的事情，但语气还是带着点难以察觉的难为情。
    为什么在全部人都注意他的长相的时候，她还能去在意他的伤呢？
    「你说发型吗？还好啦！」柳綺微没发觉他的难为情，摆了摆手，为的是不想让他发现她刚刚才明瞭的自己的心意，所以动作更是故作大气，「如果是说脸的话，只是因为伤痕而已吧？眼睛都一样啊！」
    「……是吗？」何怀风听见她这么说以后，脸上不自觉地掛上了一抹温暖的笑容。
    无论这份温暖是给她的……还是给自己的。
    冰敷了大概十分鐘，刚好在柳綺微的脚踝已经冰到有点发麻时，护士阿姨就处理完了另一个伤患的伤口，走过来帮她做压迫包扎，一边确认她今天都没有比赛了，一边跟她讲等一下要怎么冰敷。
    柳綺微的手贴上了几块ok绷，膝盖在包扎完以后也比较能自由活动了。
    但右脚踝还是无可避免地会一拐一拐的，只要接触到地面并稍微施力就会痛。
    所以她向护士阿姨拿了一根拐杖来用，而护士阿姨从柜子边拿出了一根拐杖给她以后，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曖昧地打量起了柳綺微和何怀风。
    「之后比赛再拚也都还是要注意啦！啊她是你女朋友吗？我看你很照顾她馁！」
    面对阿姨一副过来人的促狭视线，柳綺微怦然一跳，他的确是很照顾她……可是，这种感觉像是对女朋友的那种照顾吗？
    但当她想开口否认的时候，何怀风就早她一步先发制人地说了：「不是啦！阿姨你也想很多欸！」
    听见他飞快的反驳之后，柳綺微的心里有点怪怪的，虽然明知道他也是不可能承认，毕竟他们真的不是男女朋友……但她还以为他会笑着蒙混过去？感觉那比较像他的风格？
    而她的视线瞟向对方，就算想问他为什么感觉态度不太一样，但是又觉得搞不好是自己猜想过多而作罢。
    而他耸耸肩，朝门口比了比示意她往前走，似乎不当一回事。
    「谢谢阿姨！」「谢谢！」他们向护士阿姨道谢之后，柳綺微蹣跚地打开了门，却看见蓝末宜和她们班的另外两位同学站在门口，看到她打开门就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
    「嗨、嗨……！你还好吗？」蓝末宜慌张地结巴了好一阵，才慰问起了她的伤势，而另外一男一女也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才跟着询问她的伤。
    「我还在想怎么没人来慰问我咧！我们第几名？」柳綺微虽然觉得这三个人很奇怪，但还是先逼问了她最在乎的名次，一提到名次，他们便眉开眼笑了起来：「第一名啊！辛苦你了啦！」
    柳綺微听到她们还是成功拿下了第一名，一边庆幸自己没有拖累大家，一边转头看向那真正的功臣，笑道：「谢谢你！如果没有你的话，我们也不可能拿到第一名吧！」
    「不会。」他简单回道，看着眼前四个人乐得跟孩子一样，他的心情也忍不住跟着飞扬了起来。
    尤其是在看到柳綺微开心得拿拐杖狂敲地板，但又差点跌倒的时候，他伸手扶了她，然后笑了出来。
    「齁！笑什么啦！我就很开心啊！」柳綺微听见他的笑声以后，又羞又怒地撇开了头，然后踉踉蹌蹌地走向操场。
    而何怀风听到她窘迫的回嘴以后更是仰头朗笑，但随即也快步追上了她，深怕她因为走太急而跌倒。
    看着两人吵吵闹闹的背影，蓝末宜和另外两个同学只能在原地面面相覷，然后边摇头叹息边跟了上去。

 Chapter 2 《薰风撩动了谁的心弦》(27)

    等到何怀风把柳綺微送回观眾席的时候，高一、高二的趣味竞赛都已经结束了，紧接着的是个人竞赛的项目，百米赛跑、四乘一百接力……等等。
    「学长！真的很谢谢你的帮忙！我们的奖品有留一份给你！」「谢谢学长！」
    其实何怀风还真没想到柳綺微她们班会这么热情，但之后他才意识到，也对……他在赛道上他想帮的人是柳綺微，可是在当时柳綺微她代表的就是她们班，所以这也可以解释成他帮了她们班……还真没想到会这么复杂。
    在大家的热情邀约之下，何怀风就这样莫名其妙留在她们班的观眾席上了，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这到底成不成规定，但他就连学校的歌唱比赛规定都敢鑽漏洞了，大家也像是打了一剂强心针般地觉得没差吧！
    柳綺微也是没想到她们班会那么极力地想邀何怀风留下来，虽然她也不知道这目的是干嘛……但看她们老师自始至终都露出一种感激的笑容，所以他应该是不会被骂的吧？
    于是何怀风就坐在她旁边，手里抱着一小包零食和饮料，开始看起了比赛。
    而在看比赛的过程中，她们班也不时有人想要靠近何怀风讲个话、要个脸书之类的，虽然柳綺微总觉得……不太乐意，但毕竟都是自己同学，所以她也就目不斜视地认真看着比赛。
    蓝末宜则坐在柳綺微的另一边，不时向她匯报哪班又超过了一点点、哪班的第几棒脚程好像有点弱……她真心觉得她可以去当体育赛事主播了，但也仅限于赛跑的部分。
    毕竟蓝末宜和她完全不同，但也能说是有一点雷同——她超级不会运动，是个只能参加借物赛跑最后一棒的人；而蓝末宜却是个天生的运动健将，是她们班大队接力的最后一棒。
    不过，除了刚坐下的时候柳綺微和何怀风有讲到几句话以外，之后何怀风就几乎没再和她讲话了，她时不时的转过头看他，也只是看到他笑着在和其他人说话。
    不知不觉地，在何怀风身旁聚集的人越来越多，而他应接不暇的情况之下；还有在蓝末宜口沫横飞，完全不知疲惫的报导之中，一场场的比赛结束了。
    只剩下最后一组高二四乘一百的男子组比完赛之后，就要吃午餐了。
    「喔？罗齐斌怎么会是跑接力而不是百米？」蓝末宜看到选手后，很浮夸地伸出手指比着那个她觉得不该出现在那里的人，一边摇了摇柳綺微的肩膀表达她的不信。
    「你们认识？」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了这句话以后，柳綺微突然觉得自己很蠢，既然罗齐斌都是举圣火的代表之一了，代表他肯定是田径队里成绩最好的那几个，同为田径队的蓝末宜怎么会不认识？
    「这句话我才想问你吧！你都不关心我欸呜呜……连我认识哪些人都不知道……」蓝末宜听到柳綺微的问题之后，倒上了她的肩膀开始假装啜泣，柳綺微则无奈又好笑地用手压上了她的头，说道：「我最好是会知道你认识的全部人啦！我又不是你老妈！」
    「欸、起来喔！反正我觉得他跑四乘一百很浪费啦！他比较适合短距衝刺，一衝到底的那种，不适合这种要跟别人合作的接力啦！」蓝末宜先是喊了几句叫她拿开手，随后才直起身解释原因，柳綺微则在一旁听得似懂非懂。
    是什么样的人才会不能接力，只能自己衝刺？跑的距离不都一样吗？
    「砰！」而枪声一响，柳綺微还是不懂，但她至少可以了解一件事。
    就是罗齐斌明明是跑最内圈、起跑位置也在最后面的，却还是在起步没几秒后就超越了最外圈的人，成了第一名，然后就继续飞快地疾跑着，速度完全不曾减慢。
    「哇赛！学长也跑太快了吧？好强喔！」柳綺微眼神发光着，一边猛拍手，一边倒上了蓝末宜的肩膀开始讚叹，但蓝末宜却是没答腔，眼神有点愁苦地看着学长跑到接力区内——
    「欸？」柳綺微愣愣地看着罗齐斌衝进接力区内，速度也没有减慢，而他的下一棒则是助跑就像是衝刺一样快速，她胆战心惊地看着那两人接棒就像是彼此在赛跑一般，一直到接力区尾端的最后几公尺，接力棒才险险地接到第二棒手上。
    看到这个不合常理的接棒法，柳綺微一脸不明所以地转过去看了蓝末宜，希望她能给她一个好解答。
    「因为罗齐斌煞不住脚，所以他不适合跑接力啊……」蓝末宜刚才也是看得心惊胆跳，深怕一个不小心他们就超过接力区了。
    「那他为什么要跑接力啦？」柳綺微有点崩溃的低喊道，明明自己就不是参赛者，她还是替他的队友抱不平。
    蓝末宜耸了耸肩，表情也充满了不解，岂知，回答她们这个问题的竟然是何怀风。
    「大概是因为他去年跑百米的时候明明可以破大会纪录，但是因为李可昕也是参赛者，然后有想要干扰他的人喊了『李可昕跌倒了』，然后他就因为回头确认了好几眼，所以速度减慢了很多。」何怀风平舖直叙地解释道，眼睛仍盯着回到操场边的罗齐斌。
    柳綺微听到何怀风的解释之后，和蓝末宜对看了一眼，彼此都不知道该回些什么。
    「……真的假的？我怎么没听说？」蓝末宜傻眼地率先发问，侧过去看了何怀风一眼，而他则点点头补充道：「真的啊，虽然因为差别只在没有破大会纪录，但他们班还是第一名，所以就没有人追究。只是因为今年李可昕也是跑百米，所以他们班老师决定让他去跑接力，不然又被干扰。」
    「虽然我是知道罗齐斌喜欢那学姊啦……但我还真不知道有这么夸张。」蓝末宜嘖嘖称奇地摇着头，在跑步中因为观眾的话而真的被干扰是一大禁忌欸，尤其是差一点就能破大会纪录……但只要一想到他有点衝动的个性，就觉得会做这种事好像还挺正常的。
    「罗齐斌喜欢李可昕？」柳綺微听到他们毫不在意的爆出这件事的时候，还真有点震惊，于是又再向两人追问了一次。
    「你不知道吗？」蓝末宜转过头有点意外地问她，「我以为他们两个的事蹟很红？」

 Chapter 2 《薰风撩动了谁的心弦》(28)

    中午大家都在教室吃便当，很多人都围在柳綺微旁边感谢她跌倒了也要完赛的付出，但更多的是在讨论她和何怀风到底是什么关係。
    「你知道其实刚刚第一组的比赛一结束，我们三个就去找你了吗？然后我们就站在门外一直看、一直看，完全不敢进去打扰你们欸！」刚刚在保健室门口慰问她的女生终于说出了她们三人的心声，其他人一听到保健室里有发生什么事情，就七嘴八舌的要她们赶快讲出来。
    然后她们就把何怀风让她把脚放到他腿上、帮她脱鞋脱袜、冰敷擦药……的事情全都一股脑地说了出来，还讲得鉅细靡遗，让柳綺微此刻恨不得鑽进一个地洞里去。
    一听到那人这么说，教室内瞬间变的闹哄哄的，彷彿要震飞屋顶一般。
    「哇赛！帅哥的脚柔不柔软啊？」「喔喔喔喔！也太浪漫了吧！」「真的假的啦！好羡慕喔！你们到底是什么关係啦！」旁边马上就有一堆人想要插嘴问柳綺微他们真正的关係，而她只是猛扒着便当，嘟囔着回答：「就朋友关係啊……」
    「最好是啦！欸，你会不会是第一个成功收服何怀风的女生啊？」旁边立刻有一个人很三八地撞了撞她的肩膀，而这人一说出这句话，教室里的人们又开始起鬨了。
    「喔！不知道啦！」柳綺微被她们这么一说，不由自主的害臊了起来，于是大声反驳。
    收服什么的……她们想太多了吧！只要一想到对象是何怀风，柳綺微就有点沮丧，他身旁比她漂亮、有才华的鶯鶯燕燕有多少个啊！他怎么可能会喜欢上她？
    虽然……他对她真的很温柔，尤其是刚刚保健室的时候。只要一想到刚才何怀风对她做的举动，他温热的手掌所留下的馀温，彷彿又腾地烧起来了。
    当其他人听到她的回应而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康乐股长仓促地打开了门，往教室里喊了一声：「欸！体育老师说大队的都先下去集合啦！」
    大家一听到这个突然的消息，原本围在柳綺微身边东问西问的人，马上拿起了自己的便当赶紧收拾掉最后几口，然后一边抱怨着一边整理空餐盒。
    「也太快了吧！」「还没吃完欸！」「真假？」有不少人嚷嚷着说自己想休息，但康乐股长看了看手錶，很着急地说：「快啦！他还说最慢下去的暖身就加跑一圈！」
    一听到这句话大家更是哀鸿遍野，但动作也比刚才抱怨时更快了，一阵吵杂和奔跑过后，教室里就只剩下几个还在收拾餐盒的人了。
    蓝末宜低下身绑着鞋带，若有所思地想着刚才她在保健室外看到的事情。
    身为柳綺微的好友，她也很明显地看得出柳綺微从保健室出来以后，态度就有些不太一样了，可能是认知到了些什么吧？
    她也不打算说破，但她至少想以一个好友的身分说服她，她或许对何怀风来说是很不一样的吧？
    「綺微。」蓝末宜悄悄地在离开前，轻声地用平时少有的认真语气对她说道：「我觉得……你和他应该是有机会的？根据我之前对他的观察，他很少会在学校的公开场合对某个女生特别好，尤其是在有老师的时候。他通常都只是在学生之间流传着一些八卦而已，很少会公开在檯面上。」
    柳綺微听到蓝末宜这么一说，心下有点松动，她也知道蓝末宜在他们认识之前，有多狂热地在追踪何怀风这个校草。
    听蓝末宜这样解释他对她的好，她甚至还真的有一瞬间觉得他可能喜欢她的，可是她也怕是蓝末宜和自己都会错意……
    而且更重要的是，何怀风应该不希望她喜欢上他吧？毕竟他们的团队里，他从一开始就不希望有其他对他有情的女生进来，所以她也是不应该喜欢他的吧？
    柳綺微有点没自信地跟蓝末宜讲了，而她听了以后耸耸肩，不以为然。
    「他当初邀你进来，一定是看中你的唱功而不是你这个人对他有没有情感啊！所以你就放心吧！」
    柳綺微被她这句话噎得好一会儿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听到康乐股长重重的脚步声在走廊上响起，然后门又被推开了。
    「蓝末宜！老师在找你了啦！」
    「好啦！要去了啦！」蓝末宜对柳綺微眨了眨眼以后，一溜烟地跑走了，她的心里还挺骄傲的，觉得自己总算为柳綺微做了一件对的事情了。
    而柳綺微停留在原地，脑子还有点转不太过来，真的是自己智商变低了还是蓝末宜变聪明了？
    总觉得……被她这么一说，勇气都回来了。

 Chapter 2 《薰风撩动了谁的心弦》(29)

    下午的运动会就和柳綺微本身没有很大的关联了——除了她们班和何怀风他们班的大队接力以外。
    她们班在跑的时候每个人脸上都狰狞无比，跑得要死要活的，结果竟成功地从倒数第二名追成第二名，当下她也差点跟着跑道上的大家激动落泪。
    还有另一件事，就是她发现叶永桑跑得好像比何怀风快……其他就倒是没什么事吸引她的目光了。
    在这一天内，柳綺微经歷了很多的事，不管是跌倒时的疼痛、被背起来时的心动、保健室里的温情、还是蓝末宜对她说的那些话、班上同学在跑大队时的努力……每一件事情，都让她觉得自己身边围绕着的是一群很温暖的人。
    运动会很快地也就要在这些事、这些人的身边正式落幕了。
    四点半，柳綺微在蓝末宜的陪伴下，柱着拐杖来到了礼堂的后台，看见的是三个熟悉的人影。
    一看见她这样子步履蹣跚的走过来，叶永桑和包承亦连忙上前关心她，而她摇摇头表示自己的脚已经还好了。
    「那我就先走囉！」蓝末宜向几人道别完之后，就离开了后台，回到了班上的观眾席位置，等待他们的表演开始。
    而他们四人在前一个社团表演的时候，再次确认了等一下的顺序、暗号等细项，最后帮彼此加油打气了一番，紧接着就换他们上场了。
    「加油！」「加油！」「加油！」「加油。」
    大家轮流对着彼此喊了一声加油以后，柳綺微把枴杖放下，等会儿打算在叶永桑的辅助下走上台，坐到临时准备的椅子上。
    其实他们两人原本是有准备动作要站着唱的，但因为她受伤了不能久站，所以他们也只好临时多申请两张椅子，最后变成四人都坐着。
    一听到从前台传来的鼓掌声和主持人的称讚，他们就知道上一个社团表演结束了，于是他们便开始挪移自己的椅子和音箱，在已经闭起来的布幕后忙碌着。
    「今天我们的运动会，将会在『拥抱微风』这个由四名学生所组成的音乐团队的表演之下……」主持人一边讲着，他们也一边摆放自己的椅子。
    等到他们顺利地把四张椅子两前两后地放到舞台中央时，叶永桑才回到了后台把柳綺微扶出来。
    可能是听到了舞台上已经没有噪音了，布幕缓缓拉开，主持人也才说道：「让我们欢迎『拥抱微风』所带来的——《私奔到月球》。」
    柳綺微和何怀风坐在正中间的椅子上，包承亦和叶永桑则坐在稍微后面一点的位置上，一人拿着木吉他、一人拿着乌克丽丽，两边各自连接着两个音箱，画面还挺对称的。
    布幕的缝隙由他们眼前慢慢地向两旁展开，一片黑压压的人群伴随着尖叫声展现在他们眼前，而何怀风对着人群笑了一下，女生的尖叫声又更响亮了。
    比起第一次比歌唱比赛初赛、和何怀风比加分赛的时候，柳綺微此刻还算是比较能习惯大家这样子的期待和注目了，虽然看到台下那么多人还是会不自觉地嚥口水。
    等到鼓譟声告一段落，包承亦按照大家说好的，先打板了四下固定节奏，然后才和叶永桑开始弹前奏。
    等到前奏的最后一颗音结束，何怀风温柔地先了开口，边唱的同时还边凝视着柳綺微：「其实你是个心狠又手辣的小偷，我的心我的呼吸和名字都偷走——」
    被他格外温柔的视线凝视着，柳綺微忍不住紊乱了心跳，但也清楚他此时只是在配合歌曲而已。
    「你才是——绑架我的兇手，机车后座的我——吹着风逃离了平庸——」柳綺微也开口唱道，尽力把脑中的杂思都拋开，语气像是在指责又似撒娇。
    两人边笑着互看着彼此，边甜甜地对唱着这首情歌。
    副歌前的最后一句，两人伸出手指比着观眾、比着对方，并合唱道：「不再去猜测人和人、心和心，有什么不同——」
    「一二三，牵着手——四五六，抬起头——」唱到牵着手的时候，何怀风手心朝上地伸向了柳綺微，并在柳綺微要把手搭上的时候，把手抽走，露出恶作剧似的笑容并抬起头。
    观眾如他们预期地跟着尖叫了一下，而他们只是面对着彼此继续唱道：「七八九，我们私奔到月球——」
    两人的合声乾净而纯粹，很配合这首歌很纯真、很青涩的恋爱，同时它所描述的每个场景画面也很符合他们这个年纪该有的青春。
    柳綺微和何怀风轻松又不失技巧的对唱着，包承亦和叶永桑则是刷着简单的和弦，有时低头拨弄着弦、有时也看着两个主角笑。
    「靠近你，怎么突然两个人都词穷——」唱到这里的时候，何怀风侧过身靠近了柳綺微，并搂住了她的肩，「让心跳，像是野火燎原般的汹涌——」
    这不期然的动作让柳綺微僵住了。
    看起来只有柳綺微单方面在「词穷」的样子，令台下一片尖叫声响起，也有不少人很敏锐地开始臆测这是不是何怀风自己加的动作。
    「这一刻让命运也沉默——让脚尖划过天和天、地和地，缘分的宇宙——」柳綺微虽然有点吓到，但还是很沉稳地继续唱了下去，没有出紕漏。
    「喔——喔——」「一二三，牵着手——四五六，抬起头——」柳綺微微仰着头唱着慢慢降低的音阶来合音，何怀风则是继续唱着副歌，而歌曲即将来到了尾声。
    「七八九，我们私奔到月球——」何怀风摸了她的头以后，收回了他搂着柳綺微肩膀的手。
    「让双脚，去腾空——让我们，去感受——」柳綺微的脑袋里没有多馀空间去思考他的那些动作了，她深深换了一口气，举起了自己的手掌，而何怀风也是。
    「那无忧的真空——那月色纯真的感动——」在两人的手掌贴合起来的那一瞬间，全场爆出了热烈的欢呼与尖叫。
    最后，他们在包承亦和叶永桑刷着尾奏的同时，也不断延长着他们的尾音。
    今天的运动会，最终和四人的乐声以及台下的尖叫声一起完美结束了。

 Chapter 3 《金风吹起了谁的不安》(1)

    运动会结束后，借物竞赛上发生的意外跟何怀风和柳綺微合唱的情歌，把他们两人的緋闻推上了最高点。
    走在走廊上，柳綺微不再像之前那样只是稍微会被多看几眼而已了，现在是直接会很明显地被指指点点，甚至还不时会听到有些女生故意把一些酸言酸语讲得很难听又大声。
    其实还满难受的，尤其是在听到她有多配不上何怀风的时候。
    自从上次听蓝末宜讲完那番话之后，她虽然已经不再对自己那么没自信了，但在比赛前还是不打算把自己的心意告诉他。
    除了会闹得两人尷尬、她也不知道何怀风会不会想换团员以外，她觉得比赛后他们本来也就不会再常见面了，被打枪的话她也能好好冷静、两人之间也不会那么窘迫……
    是啊，比赛后她和他就没有关联了，他们唯一的关联只有唱歌而已啊！
    只要一想到这件事，柳綺微就会觉得心彷彿揪成了一团，比其他人无理的批评还要令人无法忍受。
    这种感觉是看不见、听不见，连她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的。
    不过，也好在这种每天遭人指点的生活没有持续多久，考完了第三次段考后，紧接着的就是令人身心愉悦的美好暑假了，她也姑且能把那些杂事都放到一边去，专心练习音乐创作大赛的曲目。
    这些日子来，他们四人已经把《justgivemeareason》的音乐配合上练得纯熟了，接下来要看的就是她和何怀风对戏的戏码，以及他们还能不能再找到缺失并改进而已了。
    虽然说也因为如此，在这个暑假中柳綺微还是要三天两头跑去学校练习，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她能常常看到何怀风。
    可是当她一直以为这个特权是只有他们三个才拥有的时候，就在暑假中的某天，有一个不速之客来了。
    这天，当柳綺微还以为推开门后，迎接她的会是凉爽的冷气、何怀风的笑容、还有叶永桑和包承亦的招呼……结果映入她眼帘的却是徐梦。
    「欸？学妹也来了啊！」徐梦漾着灿烂的笑容向她招手，并坐在她平时坐的位置上，也就是何怀风和叶永桑中间。
    柳綺微有点错愕，左顾右盼之后，还是向对方打了招呼：「学姊好……」
    然后她有点不太习惯地坐到了包承亦旁边多出来的椅子上，并在徐梦和另外两人聊天时凑到包承亦耳边问道：「她为什么会在这里？」不是说好了练习时不能让别人来的吗？
    「我哪知道啊！听说是叶永桑和何怀风同意的？」包承亦也是一脸莫名其妙地用气音回她，天知道在柳綺微来之前，他已经被他们三人冷处理多久了！
    「叶永桑？」柳綺微听到叶永桑也同意了以后，更是吃惊的瞠大了双眼，说会洩漏比赛内容而不让别人来的也是她欸？
    而且看徐梦和何怀风聊天的空档，偶尔也会转过头去靠到叶永桑身上说话，而她也笑着没有推开她……她们感情很好吗？
    「我是不知道她来干什么的啦……」可是我觉得她对你应该心怀怨念，包承亦硬生生地吞下了这句话，随意改口道：「反正我一直被忽略就是了。」
    接着过了几分鐘，柳綺微就懂了包承亦说出这句话时的感觉了。
    明明这里也才五个人而已，一人轮流发言一句，在几分鐘内好歹也可以说上十几句话吧？可是柳綺微除了第一句「学姊好」以后，就只被徐梦问了一个跟唱歌有关的问题，她顺着回答了一句，接着就再也没机会开口了。
    她只能不是滋味地看着何怀风以及徐梦相谈甚欢，但也不知道该从何话题介入。
    而且，每次何怀风提议要不要开始练习，她想附和的时候，徐梦就会又找到另一个话题问何怀风和叶永桑，让她和包承亦完全没有打断的机会。
    看着徐梦眼神发亮的问着何怀风跟音乐相关的问题，而他也很有耐心的一个个笑着回答，柳綺微就有种闷闷不乐的感觉，同时，她也在揣测谁会先是那个沉不住气的人——
    「唉！」包承亦很故意地长叹了一口气，打断了徐梦的滔滔不绝，其他四人都看向他，不知道他打算做什么。
    其实他想做的事情只有一件，很简单，就是开始练习。
    他又再次长吁了一声，起身抱怨道：「我是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才会聊完啦！但在那之前我要先自己去玩吉他了！」
    说着说着，他就走向了一旁已经架设好乐器、麦克风的练习处，开始摆弄起了自己的电吉他。
    他还以为他把他的倦意表现的那么明显，徐梦就会闭嘴让他们认真练习了，结果他大错特错。

 Chapter 3 《金风吹起了谁的不安》(2)

    「对耶！我刚刚没问到你们电吉他编谱的部分！」听见包承亦的抱怨以后，徐梦像是恍然大悟的样子，很显然地故意把他的话当作提点，继续问了起来，也不知道她问得那么鉅细靡遗、又和何怀风以及叶永桑讨论得那么深刻的用意是什么。
    轻轻打了个哈欠，明明才过了十分鐘，柳綺微却觉得徐梦好像已经把他们这三、四个月来的所有精华都已经问完了，等他们聊完以后她自己都可以直接solo了吧？
    她默默地站起身来，拖着她的椅子走到了正在弹吉他的包承亦旁边坐下，而剩下的三人只是瞥了她一眼。
    何怀风似乎想讲什么，但是徐梦还有最后几个问题点没讨论到，此外，因为她讲的建议都挺有建设性的，所以他也只好无奈听完。
    「欸……你可不可以教我弹吉他啊？」柳綺微坐过去之后，看着包承亦的电吉他，诚恳地问道。
    其实她一直都对这种弹起来很帅气的乐器很有兴趣，之前也就有向他借来弹过了，不过因为她真的没有任何底子所以连音阶都弹不出来。
    「你想学？」包承亦微微挑起了眉头，见她很认真地点了点头以后，带着些困扰地回道：「可是我不太会教人欸……不然我先教你刷几个和弦？」
    柳綺微听他真的愿意教她，儘管只是一些皮毛，她也还是觉得很开心。
    包承亦见到她露出的雀跃笑容，原本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教的他还真有点没輒了，只好开始认真地回想他的吉他老师在他第一堂课时都在教他什么。
    反正也不知道徐梦、何怀风、和今天意外温柔的叶永桑会谈到什么时候，于是他就把电吉他递给了柳綺微，并起身把椅子拖到她身后。
    感受到何怀风瞟过来的视线，包承亦突然灵机一动，想到了吉他社的学长们在教女生弹吉他时最喜欢做的事情，随即勾起了一个恶作剧似的微笑。
    柳綺微接下了那把有点沉重的电吉他后，把它放到了大腿上，模仿起了自己记忆中别人弹吉他的样子，左手由下往上地握住了琴颈、右手肘则靠在了斜放着的电吉他上。
    「吉他要再放过去一点喔！然后左手再上来……」包承亦的手从后头伸过来帮她调整了吉他的位置，并把她的左手抓到了某个位置和角度上放好。
    包承亦突然变得温柔的声音，还有两人似乎只隔着一个椅背的距离，都让柳綺微全身寒毛直竖、起了鸡皮疙瘩。
    「你……」怎么突然变成这样？柳綺微还没把自己心中略带惊恐的困惑问完，就听到何怀风一边拍手一边宣布的声音：「好了好了！要开始练习了！」
    「欸？」虽然心中对包承亦还是抱着狐疑，但柳綺微一听到现在突然要开始练习了，抬起头惊呼了一声。
    什么时间不选，偏偏选她要开始学吉他的时候？他们刚刚不是还聊得很愉快吗？
    坐在她身后的包承亦面对何怀风紧盯着他的视线，举起了双手做投降状，想装作无辜可是嘴角又忍不住上扬。
    就知道何怀风会上当。
    不过这样也好，可以不用再听徐梦发表她的长篇大论了。
    「吼唷……所以你们不聊了？这次『真的』要开始练习了？」柳綺微噘起了嘴，捋了捋头发，有点不满地加重了「真的」两字的语气。
    讲完后她一惊，自己都有点心虚，害怕其他人会听出她不满的弦外之音。
    作贼心虚的柳綺微只好转过身把吉他还给包承亦并道谢，还多说了几句无关要紧的话，完全不敢转头看向何怀风和徐梦。
    而何怀风见她被他打断以后那一副不悦的样子，心情也跟着差了起来。
    所以说被包承亦从背后那样类似环抱地搂住，她也觉得没什么，反而还气他干嘛要打断是吧？他微微瞇起了眼睛，哼了一声，走向了教室中央。
    柳綺微听到他轻嗤一声，还以为他发现了她不爽他和徐梦聊得那么热络，心头更是直冒汗。
    不过就算再逃也逃不了一世，而且徐梦还在旁边看似兴味盎然地看着，所以她也只好硬着头皮走到了教室中央。
    等她站到何怀风身边，并颤巍巍地拿起前方麦克风架上的麦克风时，便听到他若无其事地对着她说：「徐梦刚刚说我们副歌那边可以不用那么急着接，在第三句的时候我再接进来会比较顺；然后你也可以先背对我，第三句再转过来会比较有张力；还有……」
    柳綺微点点头，接受了她的许多提议。虽然她心里是有点赌气地觉得徐梦又没来参与过，怎么可能真的了解怎么修会更好？
    只可惜她错了，甚至全盘皆错得让她很有挫折感。
    何怀风坐到了钢琴前面，前奏下，而柳綺微也照着之前的练习来唱，除了他说徐梦觉得可以改的动作、情绪有做调整以外。
    他们又练习了一次过后，柳綺微发现何怀风从第三句接上来真的会比较顺畅，而且剧情上也比较有先让她发洩两句、他再辩驳的感觉；先背过身再愤而转身更是有对他失望透顶，但又忍不住想要回嘴的画面感；还有几个小细节，就连柳綺微自己都觉得她刚才似乎表现得比平常更加顺畅。
    而且叶永桑也说这次的练习，她觉得他们两人所表现得更有那种失落、自责、愤怒等交杂不一的感情，原因大概是徐梦修过的地方推进了他们的情绪，让他们更能彰显出来那种澎湃感。
    何怀风听到她那么说后，不得不承认徐梦帮他们修改的细节还挺受用的——这也是他今天会让她来的原因，他一直都知道徐梦在音乐上其实还是有点才华的。
    但他心里却是积着只有他自己懂的鬱闷和窘迫，听她这么一讲他才知道自己刚刚把情绪发洩的有多淋漓尽致……不过原因大概都不是因为那些修改过的地方，原因大概是他刚刚一直都抱着对柳綺微的埋怨在唱着这首歌。
    他自己都快觉得他唱的不是男方不理解女方意思、想挽回彼此感情的心情了，他儼然把他的心情唱成了女方的自我怀疑、愤怒和怨懟。

 Chapter 3 《金风吹起了谁的不安》(3)

    至于柳綺微，她一听叶永桑这么说便顿时像洩了气的皮球一般，垂头丧气了起来。
    她也感觉得出来何怀风刚刚的表情比之前都还真实，而她自己也被成功引导出了心碎及不甘的情绪，虽然原因也有一部份在于她对徐梦的……嫉妒。
    她突然觉得，就连一个外人都比她更能找到他们的错误，那她到底待在这里干嘛？
    其实这也怪不了柳綺微，通常在比赛前夕，歌曲的基础、默契都练得很熟稔的时候，参赛者就会进入一种近似倦怠期的状况，觉得自己已经练得很好了、不知道除了反覆练习以外要怎么练了……而徐梦的指正刚好也解决了他们的这个情况。
    除此之外，刚刚看何怀风和徐梦聊得那么投机；她又那么懂音乐，竟可以在没听他们实际练习过的情况下，就指出他们的缺点并加以改正……柳綺微觉得很懊恼，或许徐梦和何怀风真的还满速配的吧。
    「我觉得你们真的很强欸！」就在柳綺微和何怀风内心各自怀揣着想法的时候，徐梦彷彿此刻才回神，嘖嘖称奇地称讚起了他们，而柳綺微转了过去，看见她圆亮的眼睛里闪满了对他们的崇拜，突然地，心里掠过了一丝差劲的念头。
    总觉得徐梦的表情有点虚假。
    「刚刚那样子修过你们觉得有比较好吗？」徐梦称讚完之后如此问道，并期待地看着何怀风，像是希望他给予她肯定一样。
    柳綺微小力地抿着唇，就这样静静看着何怀风背对着她走过去跟徐梦说了几句话，她心花怒放地绽开的笑容。
    然而，徐梦却没有预兆地侧过头，和柳綺微对上了视线。
    柳綺微以为对方发现了什么，于是尷尬地扯起一抹乾笑之后，心里总感觉不太妙。
    大概是因为他们和徐梦讨论了太久的缘故，所以他们除了修正后的第一次练习以外，再练了两次就将近中午了。
    在离开前柳綺微先去了趟厕所，原本她还不觉得怎样，毕竟学校里还是有不少社团在准备招生、迎新等活动，所以一个人去也不觉得恐怖。
    可是在一楼到二楼的楼梯间里，明显是直朝着她走来的徐梦，却令她觉得不寒而慄。
    「学妹。」徐梦对着柳綺微露出了个比方才还灿烂的笑容，而她停下了脚步，下意识地左顾右盼，没有任何人。
    毕竟社团活动通常都在社办或是操场上，所以没有人会特意经过这层科任教室的楼层。
    明明来人笑得人畜无害，柳綺微却不自觉地想要逃跑，但是人家连来意都没说清楚，她就转身跑走也是挺无理的。
    所以她就停在了楼梯间的平台上，而徐梦看到她那么戒备谨慎的样子，笑得更开怀了。
    「学妹，干嘛那么害怕呢？只是想跟你讲讲话而已。」徐梦走下了楼梯，往前了好几步，一直到把柳綺微逼到墙角才驻足。
    这时，她已经很明显地知道对方来意不善了，但是也来不及逃了。
    她冷汗直流地被逼在墙角，面对徐梦的身高优势，只能抬起下顎看向居高临下的她。
    她……看起来比自己还纤细，应该不会动粗的吧？
    「柳綺微。」徐梦终于不是「学妹」、「学妹」地叫着她了，而是叫了她的本名，然后笑容微微收敛了问道：「你喜欢何怀风吗？」
    一听到这个问题，柳綺微下意识地以为徐梦从她刚才的态度察觉了这个事实，可是她的语气却不像那么一回事。
    听起来……比较像是探询？意思是柳綺微说不喜欢，她就会收手作罢吗？
    柳綺微盯着她的眼睛，想让自己看起来比较坚定，但其实脑袋里拼命地转着多个选择。
    说是，她应该就会开始找她麻烦，无论是威胁还是什么的；说不是，她应该会放过她，虽然大概还是不会太友善……但对方是不是就会和何怀风说她不喜欢他？
    即便只有一点点、一点点机会好了，何怀风是对她有好感的，他会不会听到之后就此放弃？
    她刚刚还因为她觉得徐梦虚偽，而认为自己很差劲的……没想到她还真的是很虚偽，一转身，在没有人的地方就撕破了笑容。
    柳綺微实在是左右为难，一方面她很怕她再不回答就会被打；一方面，以说谎来保全自己此刻的安全，她却是更怕徐梦会跟何怀风说……然后，虽然真的机率微乎其微，她会不会就不小心失去他的好感了？
    大概是自己坚毅的态度慢慢在消融，徐梦瞇起了眼睛，表情完全冷下来了。

 Chapter 3 《金风吹起了谁的不安》(4)

    「你不觉得，我和他会更速配吗？」她的脸咄咄逼人地靠近了柳綺微，右手扬起，柳綺微实在很怕她会真的一巴掌就这样甩下来，所以不由自主地闭起了眼睛，举起手挡住了脸。
    此时，徐梦突然从柳綺微眼前退开了，更精准地说，是被拉开了。
    柳綺微放下了手，睁开了半闭的眼睛。
    罗齐斌揪着徐梦的领子把她往后拽到了一旁，而柳綺微只得愣愣地看着他毫不客气的动作，突然觉得他也可以很帅。
    徐梦撞到了墙上，勉强站稳之后，便生气地往前推了他一把，怒道：「你干嘛啊！」
    「欺负学妹不太好吧？徐梦。」罗齐斌没有被她推动，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面带微笑地问着她这问题。
    「我哪有欺负她？我问个问题而已！你又多管间事什么？」徐梦很显然地被他粗鲁的动作激怒了，比手画脚地愤怒反驳道，见罗齐斌一副无所谓地笑着，转而瞪了柳綺微一眼。
    明明就是她先来找自己麻烦的，现在干嘛又瞪她？柳綺微此时有了罗齐斌当靠山，刚才的紧张害怕已然消失无踪，气势也高涨了起来。
    被柳綺微回瞪了一眼，不甘的徐梦火冒三丈地跺着脚往她走来。
    还未待柳綺微举起手想推开徐梦，罗齐斌便迅速地闪到了她面前，替她挡住了徐梦接下来的所有动作。
    她的心中泛起了一阵感激，视线虽然已被他宽厚的背挡住，但耳朵还是很敏锐地听到前方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徐梦！你又在做什么？」李可昕独特的声音传进了柳綺微耳里，于是她歪过头向前看，不意外地看见了李可昕和徐梦互相瞪视着，但气势上明显差了很多。
    「可昕！她刚才想欺负学妹。」罗齐斌一见到李可昕来了便马上理直气壮地告状，然后侧过身让柳綺微与之面对面。
    「这样啊？」李可昕歪头笑了，对她笑得甜美又温柔，柳綺微觉得此时的她根本就是天使。
    而徐梦一看到她这样的表情却垮下了脸，虽然脸上已经很明显地露出了惧色，但还是嘴硬地辩驳：「我就问她个问题而已，你们到底在鸡婆什么！」
    可是她也只是嘴里骂骂咧咧，双脚却是半步都没停留地上了楼，往音乐教室的方向走了。
    「还好吗？」看见徐梦总算走了，罗齐斌松了一口气，转过头问她。
    他刚才看到徐梦似乎要打她……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但大概也和何怀风脱不了干係。
    而李可昕也靠近了她，微带愁容地摸上了她的脸，叹道：「有被打吗？」
    「没有……谢谢你们，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柳綺微这才发现自己的脚有点发软，鸡皮疙瘩也都起来了，一边向他们道谢，一边搓着自己的手臂。
    「今天热音社练习，我刚好经过，然后听到声音就上来了。」罗齐斌扬起了灿烂的笑容，一边解释，一边想着刚刚把徐梦扯开的爽快感。
    「唉……她这人就是这样，喜欢向别人示威，尤其是和怀风感情好的女生，我也被示威过啊。」李可昕眨了眨眼睛，语气倒是挺稀松平常。
    她在暗示她和何怀风感情也很好吗？柳綺微突然觉得对方有点可爱，明明同样是情敌，却不像徐梦那样讨人厌。
    「……那学姐你怎么处理的？」柳綺微很认真地问道，想要学习她的处理方式，也想要得知李可昕是做了什么事，才让自己从原本被示威的对象，变成了令对方害怕的一方。
    「喔，我就把她踢倒了啊。」她神色自若地说着，这答案明明挺暴力的，但说在她嘴里就像是「我就告诉老师了啊」一样地理直气壮。
    这语气让柳綺微一愣，罗齐斌也一愣，两人意外有默契地互视了一眼。
    「总之，以后她或是任何女生再来找你麻烦，就来找我喔！」她瞇起眼笑了笑，毫不犹豫地给出了承诺，像是麻吉一样地拍了拍柳綺微的背。
    突然觉得……能成为她的同盟真好啊！正当柳綺微庆幸又感动的时候，李可昕又马上笑着补上了一句：「可是关于何怀风的部分，我不会让你喔！我会跟你公平竞争，一直到他和别人交往。」
    欸？她强势的宣言，让柳綺微不自觉地看向了一旁的罗齐斌，而他只是神色未异地站在那里。
    柳綺微转了回来，便对上了李可昕的坚定眼神，这一刻，就让她清楚地知道了，她不是开玩笑的、她也不只是猜测而已，而是真的要和她公平竞争、真的知道她喜欢他。
    发现自己的心意已经被对方发现了，柳綺微有些难为情，可是却也察觉到她说出的最后一句话，带着颇为惆悵的意味。
    「我知道了，谢谢你们。」
    良久，她点点头并向他们深深一鞠躬，弄得两人都不好意思了起来。

 Chapter 3 《金风吹起了谁的不安》(5)

    向罗齐斌和李可昕道别后，柳綺微就连忙转身跑上楼梯，急忙地想回到音乐教室。
    没想到她方弯过了转角就撞上了一个人，她直觉地想道歉，抬起头才看清楚了她撞到的人是何怀风。
    「你去哪里？怎么去那么久？徐梦去找你都找不到人。」何怀风蹙起眉头问道，看到人终于回来了才松了口气，并把她的手机递还给她。
    一开始他们都还没多想什么，但几分鐘后徐梦就突然说她觉得不对劲，要去找她。
    那时候叶永桑提议说那大家一起去，徐梦还不理睬地直接跑走了，徒留感到莫名其妙的三人。
    结果她还真的一去就去了好几分鐘，回来时神色慌张、脸色通红地说厕所找不到人。
    那一瞬间，叶永桑和包承亦面色一凝，何怀风更是慌张了起来。
    柳綺微不见了……？何怀风只差没有直接夺门而出了，但他紧盯着徐梦担忧的面孔，总觉得有点可疑。
    校园那么大，为何徐梦会一口篤定她失踪了呢？
    最先在一片不安中出口安慰大家的是叶永桑，她说或许柳綺微只是去其他角落打个电话？毕竟她说她今天要早点回去，可能要和家人联络。
    大家姑且听信了这个讲法，但还是很快地就关上了教室电器和门窗，打算四个人一起去找她。
    就在准备离开教室的同时，包承亦发现了她没拿走的手机。
    大家面面相覷，何怀风更是火速地奔出了教室要找她。
    听完包承亦一个人讲述了他们刚才发生的所有事，柳綺微看了徐梦一眼，而她毫无破绽地装出一脸忧心的样子。
    反正李可昕都说会站在她这边了，现在让徐梦难堪只会显得她很小心眼而已，甚至还不一定有人会相信她呢！毕竟叶永桑和徐梦感情那么好。
    「我刚刚在路上遇到朋友，聊了一下，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听见柳綺微的解释和道歉以后，大家就安心了，但还是不时提醒她下次要带手机之类的，而她只是笑了笑，敷衍地答应了。
    大家一边往校门口的方向走，一边讨论等一下要去哪家饮料店买手摇饮来喝。
    何怀风一听见她没有遇见什么坏事，心中的大石头也就放下了，此时也谈笑风生地加入了讨论。
    也是，今天学校里学生那么多，她不可能会碰到什么坏事才对……
    是他太心急如焚了。
    何怀风一边看着身旁笑得恣意的柳綺微，一边想着自己刚才为包承亦和她的亲密互动而吃醋、为了她的不见而着急……
    或许，他也只能承认了，他是喜欢她的吧？
    其实从运动会那天，何怀风心慌地直接做出了背起她、帮她擦药等他几乎从未在公开场合与女生做过的亲密互动，他就不得不承认了，她是很特别的。
    特别到可以让他为她失神、为她愤怒、为她焦躁……
    不过如果要他捫心自问的话，不是从那天才开始，大概在一开始最初认识她的时候，他就知道她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她不扭捏，可以在他面前诚实地阐述自己对那首歌的想法；她不害臊，第一次和他一起上台合唱的时候她的表现便亮眼无比……
    或许，会一直不自觉地对她好、会一直想照顾她，甚至不由自主地，略带宠溺地摸着她的头，都是因为他觉得她和其他女生不一样吧！
    在何怀风国中时因为他所就读的学校有发禁，所以便理成了一颗呆瓜平头，再加上他在开学前出车祸受伤，脸上的伤痕可怕得吓人，所以几乎没有女生会主动靠近他。
    可是自从国三分班那年，他的伤疤几乎完全痊癒了、发禁也在家长会的胁迫下解除了以后，就开始出现了许多女生慢慢地贴近他，向他递情书、告白，甚至其中不乏是他国一、国二的同学。
    在他什么都不懂的一开始，他青涩又靦腆地去问了其中他最有好感的女生，为什么会喜欢他？
    岂知，那女生只是一脸理所当然地回答：「因为你长得帅啊！尤其是跟以前比起来。」随后她还因为自己的「坦率」而红了脸颊，暗自娇羞了起来。
    当时他并没有任何一丁点被称讚的喜悦，他只觉得，如果这些人所给他的感情，全是建立在这里由上的话，那根本就一文不值吧？
    尔后被告白，他也会或多或少去追究对方喜欢自己的原因，但除了害羞沉默，还有「你很帅」以外，他几乎没有听过任何不同的回答。
    所以，他便开始和对他释出好感的女生搞曖昧，既然她们给他的喜欢是这样庸俗，那他就成全她们吧！可是在告白后，他就会拒绝她们并断开联系，连理由都不想问。
    或许他也怕吧，他也怕在她们眼里，他除了高、帅、撩人以外，就没有其他值得别人喜欢的任何优点了。
    所以他偶尔也会想着，多希望有个人可以不只是因为他的长相而喜欢他，而是喜欢他这个人本身，就算撇除了外表也能毫不在意的对他好、喜欢他。
    而真正让他有这个信心和胆量，去确认「自己」或许是可以被喜欢的，大概是那天在保健室她看到他以前的照片所对他说的话吧！
    「你怎么受伤的？出车祸吗？」柳綺微没有半点虚假地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他的心，大概就为她真挚的情感而打开了吧！
    所以，要说他是自私、是小心翼翼都好……他是因为她讲了那样的话，所以才有勇气喜欢上她的。
    是柳綺微，给了他相信她，也相信自己的勇气。

 Chapter 3 《金风吹起了谁的不安》(6)

    柳綺微和徐梦之间的纠葛，就静静地在一个只有少数几人知道的状况下收尾了。
    而蝉鸣蛙噪的暑假，也在「拥抱微风」的四人都还没有半点放假的轻松感时，就不小心结束了。
    坐在依旧开着空调的音乐教室里，柳綺微托起了腮，眼神左右地来回看着因为刚完整练习完一次而开始稍作休息的三人，尤其是现在正喝着水的何怀风。
    总觉得，从某天开始……何怀风就好像不怎么和她开那些会引人遐想的玩笑了？柳綺微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连坐到她隔壁，都不怎么主动和她搭话的何怀风。
    她总觉得有点鬱闷和不适应……虽然会这样想的她感觉才是最有问题的那个，可是既然何怀风不再撩她了，是不是就代表她在他心中，已经从「女生」变成「朋友」了？
    虽然身为她恋爱军师的蓝末宜叫她不要想太多，搞不好人家只是正值开学症候群或是职业倦怠罢了，但她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单纯。
    再加上她回想起何怀风似乎也从不会和叶永桑说那些玩笑，他们两人之间的相处比起异性，也更像是哥儿们……一找到了人证和案例辅佐她的想法，柳綺微就更心慌意乱了。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就算她尽力让自己看起来不像是喜欢何怀风的样子，并打算在比赛后才跟他告白……他也不用这么快对她失去兴趣吧！
    虽然何怀风偶尔还是会摸摸自己的头并对着她笑，但总觉得跟之前不太一样了。
    柳綺微虽抱着这份隐约的不安，但也没有荒废音乐上的训练，每天都很认真地和大家一起练习着，只是不时还是会偷偷猜测着何怀风对自己的想法。
    比赛是在开学后两个月，两个月说快不快、说慢不慢，除了四人的练习变得更紧锣密鼓以外，又加上开学的新压力，所以时光像是被压缩似的一溜烟就过去了。
    比赛前几天，柳綺微一走进教室里，就看到何怀风一个人在桌前站着三七步，一副伤脑筋的样子。
    「嗨，怎么了吗？」她好奇地凑了过去，看见了桌上放着一张卡片和一袋……食物？
    「谁送的啊？」柳綺微纳闷地问，看着那貌似是装着蛋糕的袋子，心里暗自佩服那个人。
    她觉得对方还满有勇气和行动力的，因为要能够顺利进来，还要先找个理由去总务处借钥匙呢！
    而且如果是默不吭声地塞在这里那其实很容易做到，反正何怀风又不会知道自己是谁，而送点心的人也尽到了自己的小小心意。
    不过，刚刚何怀风翻开了那张信，里面似乎是写满多字而且还有署名的？
    「……李可昕。」而何怀风沉默良久过后的回答，却是让柳綺微不禁大吃一惊。
    居然会是李可昕学姊吗？
    虽然之前就听说过了，她是少数几个向何怀风告白后还保持互动的女生，但她还真不知道学姊是做了什么事来追求何怀风，而且这些日子来也看他们两人没有特别曖昧的感觉、也没什么积极的暗示…….但是现在，柳綺微好像有点懂了。
    李可昕会特意和她说她们要公平竞争，是因为前阵子都没什么举动，而此刻要放手一搏了吗？
    不知道会被喜欢或讨厌……但李可昕似乎打算让何怀风更深刻地知道她的心意吧？
    那自己呢？柳綺微看着何怀风在读完信件后就叹了口气，并提起点心走出门外的举动，心里有点动摇——如果何怀风没有主动来找自己的话，那是不是该换她主动出击呢？

 Chapter 3 《金风吹起了谁的不安》(7)

    后天，也就是比赛前一天，这一天本来与平时最不一样的就是早自习也加练，可是除此之外，却还发生了一件不在大家预料内的事。
    可能是因为之前从来没有在早自习也练习，所以总觉得自己会是最后一个到音乐教室的柳綺微，今天居然破天荒地发现自己是第一个到的——
    不，她不是。教室里多了一个不该在这里的人。
    「学长？你怎么会在这里？」看到罗齐斌背对自己，在桌子前一副偷偷摸摸的样子，柳綺微很是狐疑。
    「哇啊！」他一听到她的声音便吃惊地喊了一声，身体僵硬地转过头来，一看见是她才放松了点，但表情还是带着紧绷与尷尬。
    柳綺微看到他这样的表情更是觉得奇怪，而且光是他会出现在这里就是一件诡譎的事了好不好？
    于是她走近，想要瞧瞧他不停遮掩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而他死活都不肯让她知道他手盖住的桌上到底放了什么东西，她也只好停下了想探究的动作，并在他松懈的瞬间，猛地拿起了他盖在桌上的手。
    「拜託！你不要让其他人知道我在这里看这个好不好！」被揭穿的那一秒，他立刻出声求饶，手里是一张桃红色的信封和信纸。
    柳綺微一开始还觉得莫名其妙，看情书就看情书，特别来他们的练习教室看干嘛？
    一直到她看到收件者还有寄件人署名后，她才发现那是李可昕写给何怀风的情书，于是柳綺微马上弯腰往抽屉一看，本来放着信件和点心的地方果然空了。
    「听、听我解释！因为我听说可昕这连续几天都把信放在这里给何怀风……所以我才想来看看她……」接收到柳綺微鄙视和不敢置信的眼神，罗齐斌立刻着急的结巴着想解释，但最后越描越黑，所以音量也随之变小……
    虽然他们两个没有很熟、虽然他是比她大的学长，但听到对方做出这种事柳綺微还是忍不住觉得夸张，翻了个白眼开始念了起来。
    「学长！你可以不要做这种事吗？偷看别人信件我记得是犯法的吧！话说点心呢？」柳綺微气急败坏地怒道，虽然颇能懂他的那种心情，但真的会去偷看的也没几个吧！
    「没有点心啊……只有信。」他没什么底气地反驳道。
    现在要怎么办啦！信拆都拆开了，她什么都不做地待在这里是不是也会成为共犯啊？
    等一下其他人就要来了，既然何怀风前几天都有收到，或许信件内容还是连贯的，今天突然没收到很奇怪吧！而且李可昕搞不好会确认他收到与否啊！
    罗齐斌一副小孩子挨骂的模样，一会儿瞄向她、一会儿瞟了眼信件，听到门口传来的喧嚣声就愈发紧张，最后冒着冷汗向她鞠躬哀求道。
    「拜託你！我不想因为这样所以被何怀风轻视，也不想让可昕……就、就看在我那天帮了你的份上，拜託你现在帮我掩饰一下吧！之后我一定会自己处理的！」
    他的语气卑微而可怜，柳綺微听到他说起他那天帮助她的事就喉头一梗，还想继续碎念的心情就没有了。
    他那天的确帮了她很大的忙，她也没能好好回报……想到那天他把徐梦拉走时，自己瞬间的庆幸和感动，她就顿时觉得心头一滞。
    ……不过说到底，其实只是学长太过衝动，而如今也不想被情敌何怀风发现而看扁自己，所以才要拜託她掩饰吧！
    我、我、我……看见何怀风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柳綺微狠狠一咬牙，低声说道：「好。」
    罗齐斌见她答应了，心中的大石头总算放下了，于是便也装作自然的样子把那封信藏到了背后。
    「……他怎么会在这里？」
    何怀风在走进教室时，看见柳綺微和罗齐斌这莫名其妙的组合并肩站在那里，尤其是两人还面向门口站得直挺挺的，这就更令他感到奇怪了。
    这问句很明显的就是直接略过罗齐斌而问她，虽然说答应了罗齐斌要帮他掩饰，但柳綺微一时间也不知道要编什么谎，脑海里拼命的转着自己和他的关联性，几秒后才灵机一动，但还是因为不安而有点断续地答道：「我、我想听学长唱歌。」
    「你想听他唱歌？」完全不是自己料想中的答案，何怀风听到之后一愣，顺着柳綺微的话重复了一次，深怕自己听错了什么字而误会了整句话的大意。
    见她紧张但仍小幅度地点了点头以后，他的眼睛锋锐地瞇了起来。

 Chapter 3 《金风吹起了谁的不安》(8)

    「喔？」何怀风略带不满地哼嗤了一声，往前走了一步，把书包放下到身旁的椅子上。
    见自己才靠近那么一步，柳綺微就紧张地往罗齐斌贴了过去，他心头忍不住泛起了一丝丝酸意。
    他是会吃人吗？而且他们什么时候感情那么好的？好到可以两个人单独在空教室里……听对方唱歌？他皱起眉头，心里很是不悦。
    其实换作是任何一个人这样说他才不信呢，唱歌在走廊上也可以唱啊，非得要孤男寡女地在教室里唱？
    可是对方是柳綺微，他也不知道她有什么理由骗他，而他也不希望有……其他理由。
    他的心情突然变得很糟，于是低头翻找起了乐谱，不想再细想他们两人的事了。
    待会儿他们要演练给那个讨人厌老师听，虽然他人品糟是人品糟，但在音乐上还是能给他们不少帮助与评论的……他一边想着等一下的事，一边尽力忽略他们两个，虽然脑袋里还是不由自主地在想，他们来这里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罗齐斌又什么时候才会离开……
    而柳綺微看到何怀风没有再往她们这里走来以后，放下了心，转头瞪了因衝动而搞事的学长一眼，踮起脚尖在他耳边小声地问：「你接下来要怎么办？」
    「我先拿走吧……之后我大概会跟可昕坦承……」他稍稍侧下头配合她的高度，吞吐地边说，边把那封信用袋口贴纸剩馀的黏性黏好，放进了口袋。
    「那你就赶快走吧。」听完了他模糊不清的处理方式之后，柳綺微低低地叹了一口气，故作老态地摆了摆手要他赶紧回去。
    「今天谢谢你，再见。」大概是因为心里松懈了下来，所以他也忘了压低音量，这句话讲得格外大声，所以何怀风就回过头看了他们一眼。
    只见罗齐斌对着柳綺微露出了一个明朗的笑容，随即拍了拍她的头，就目不斜视地向前走出了门口。
    柳綺微也摸上了自己的头，有点不服气的噘起了嘴，为什么比她高的人都喜欢拍她的头啊？
    而何怀风刚好转身看到罗齐斌摸柳綺微头的这个亲暱动作时，始终无法消停的醋意愈发浓烈，其中也混杂了一点点的不安。
    他一直以为摸头这个动作是只有他会对柳綺微做的，可是罗齐斌却摸了她的头，而她也没有拒绝他……
    原本在今天以前，他都觉得柳綺微应该是喜欢自己的吧，她若有若无的扭捏、时不时的结巴……都让他对自己很有信心，她应该也是喜欢他的。
    只是他希望他可以在比赛后、所有事情都结束后，再好好向柳綺微坦白心跡。
    ……可是，刚才听到她和罗齐斌似乎感情很好地小声交头接耳，也好像有什么共同秘密的样子，他突然又有点不确定了，她喜欢他吗？
    如果在这间音乐教室以外、这间学校以外，她其实有更亲暱的人，只是他从未看过而已……那他，要怎么办？
    何怀风此刻才发现了自己心里没自信的那一块，之前都被其他女生带给他的自信包装得太好了。
    柳綺微看着何怀风在罗齐斌离开后，就一副若有所思又忧心忡忡的样子，不禁在心底开始猜测起了他的想法。
    他是在担心明天比赛吗？还、还是他发现他们的编曲出现了什么问题？毕竟他正看着乐谱……
    完了，不会吧？一想到这个可能性，柳綺微就马上紧绷了起来，战战兢兢地走过去问何怀风：「怎么了吗？」
    何怀风抬起了头，眉眼间凝聚着半响的犹豫，随后开口道：「我好像从来没有问过你这个问题？」
    柳綺微歪了歪头停顿，满脸匪夷所思地反问：「什么问题？」
    「你……有没有男朋友？」

 Chapter 3 《金风吹起了谁的不安》(9)

    听到何怀风的这个提问后，柳綺微的脸颊一瞬间红得不像话，心中小鹿乱撞得彷彿都能把自己的心房撞破，脑子也一片混乱。
    他、他、他……刚刚是问她有没有男朋友吗？等等，通常会问这个问题的人不都是喜欢对方才会问的吗？
    所以他刚刚是在烦恼这件事吗？还是只是刚好想到所以问了一下？
    她、她没有男朋友啊！所以何怀风会问她这个是到底是因为喜欢她吗？还是……？
    「没有啊。」
    明明只有三个字，柳綺微却在低着头讲出每一个字的时候都差点咬到舌头，彷彿把这句话讲出来并迎接对方的回应，是一件难如登天的事情。
    「喔——那就好。」何怀风的眉头终于舒展开了，扬起了她最熟悉的那抹笑容，语意曖昧地回道，还顺手拨了拨她因为垂首而滑落的杂乱刘海。
    那就好？那就好！柳綺微心中早已从小鹿乱撞变成万马奔腾了，更何况是他还帮她拨了瀏海！
    他不是对自己没兴趣了吗？所以这些日子来的疏离是为了什么？更重要的是「那就好」的意思是什么？他……喜欢她吗？
    一想到这个，柳綺微这些日子来的烦忧就一扫而空，很突兀地转身走到了钢琴前坐下，为的是背对何怀风——
    不然，她怕他会看到她因太过喜悦而无法克制的笑容啊！
    今天的练习，柳綺微被那老师盯了好几次情绪表现，说明天就要比赛了，她却根本没有融入那角色里。
    柳綺微也知道今天自己太开心了，无法表现出愤怒与心碎交加的感觉，所以也只好唯唯诺诺地道歉，表示自己一定会改进，然后深吸一口气想忘掉刚才的事。
    见柳綺微今天虽然还是唱得很好，但情绪状况不佳，其他几人也帮她和老师求情说，她可能只是今天太过疲累，不然之前其实都表现得很好等等。
    下午的练习柳綺微就比较有跟上状况了，所以那老师也没再太苛责，只是提点了他们几句之后，要他们明天好好加油就离开了。
    「綺微，你今天怎么了？」待那老师走远，叶永桑便马上问柳綺微她今天早上的事，柳綺微一想到自己的表现就觉得有点难堪，但一想到早上的事又不由自主地微扬嘴角。
    「抱歉……我明天一定会好好表现的。」她一时失落一时喜悦的表情交杂得太过明显，让在场三人看得都不自觉一愣，只有何怀风很快地也露出了笑容。
    所以说，她是在意、开心的吗？何怀风就好像是忘记了早上她和罗齐斌的事情，现在自信又回来了，只想着柳綺微因为自己的话而窃喜的可爱模样。
    为了不让其他人继续追问下去，只有自己心知肚明的何怀风连忙转了个话题，鼓舞着说道：「我们努力那么久以来，成败全操之在明天的舞台上。」
    一听他这么说，所有人都是心里一紧，但是隐隐地又有股热血似乎欲喷涌而出。
    「对啊……明天大家都要加油，真的要加油。」柳綺微应和，重复的第二句话像是给自己打强心针一般，硬逼自己要凝定心神，明天不能出任何差错。
    「首奖十万块，特别奖也有一万欸！大家真的要加油啦！」包承亦也很故意地重复了首奖奖金数目，对于学生而言，十万块是个很大的数字了。
    「大家加油，我们可以的。」叶永桑也难得地露出了笑容，主动张开双手，在所有人都是一怔的时候，柳綺微率先抱了上去。
    四人就这样彼此拥抱着、鼓励着，所有人的心里都是明天的那场比赛，它攸关这几个月来的真正成果与能否成功证明自己。
    明天的比赛，是最终的舞台。

 Chapter 3 《金风吹起了谁的不安》(10)

    「人也太多了吧！」最晚来的包承亦背着电吉他，手上还提着一个音箱嘖嘖称奇地对眼前三人说道。
    隔天下午，四人在比赛会场前的广场上会合，身旁熙来攘往的人群更让他们意识到了这比赛的盛大程度。
    其实今天已经是最后一天的赛程了，所以比赛一结束紧接着的就是颁奖典礼。
    好在他们的编号刚好算是在尾端，因此不用抢座位，只要在比赛后一路看到表演结束就可以接着观看颁奖典礼。
    这个比赛在电视上、网路都有报导出新闻，尤其是有些媒体还特地去採访某些有观赛的音乐教授，觉得今天表现最好的组合是谁？觉得哪一组不如预期？随后再去採访那些被高度重视的团体……这种种的媒体操作都让他们感到紧张，更何况是还看到一些优秀团体被流出的参赛影片。
    四人一边排队准备报到，一边聊天着想要降低彼此的紧张感，但只要又瞄到旁边带着不少乐器的团体浩浩荡荡地走过来，忐忑不安的感觉又会直线上升。
    好不容易排到了报到处，他们在厚厚一本的签名册上签上自己的名字，随后各拿走了一本秩序册和参赛者证便打算走入会场时，后头突然传来了很热烈的叫嚷声。
    「何怀风！」「柳綺微！」「叶永桑！」「包承亦！」
    听到身后一声声传来自己的名字，四人都转过头去了，映入眼帘的是他们的各个朋友。
    李可昕、罗齐斌、蓝末宜、徐梦……一个个都来了。
    「大家……！」柳綺微眼眶一热，而蓝末宜狠狠地衝上前抱住了她，并笑道：「都不揪的喔！你不揪我们只好自己揪了啊！」
    「我好爱你喔。」一见到她，柳綺微刚才紧绷的情绪顿时烟消云散，只剩下了满满的、难以言喻的感动。
    「可是我不爱你欸！」蓝末宜故意假掰地推开她，柳綺微则又把她狠狠地抱住了，热泪盈眶地不肯松手。
    看见那两人姊妹情深的样子，李可昕不打算打扰她们，于是先向何怀风走了过来，对着他浅浅笑了笑。
    「等一下我们就坐在观赛席紧盯着你们喔！不要出槌啊！」她的语气虽然是半带威胁的，但眼中却是漫着一种遮不住的笑意和爱意。
    「……好。」何怀风也对着她笑了，并没有说破什么。
    「永桑！」徐梦站在一旁顿了几秒，这次难得地略过了何怀风，直直跑过来抱住了叶永桑，被对方狠狠扑抱的叶永桑的眼里有一丝的动容，「你一定要加油喔！」
    「嗯，我会加油的。」叶永桑的手极微小力地颤抖着，不知道因为感动还是其他，她也伸出了双臂回抱住了徐梦，露出了一抹五味杂陈的笑容。
    包承亦就静静看着每个人都有前来鼓励自己的朋友，只有他一个人提着沉甸甸的乐器，突然有点感伤，此时，他从后头被狠狠地巴了一下，整个人往前踉蹌了几步。
    「你肯定以为没有人会来帮自己加油对吧？林北来了啦！」包承亦带着慍怒地转过头去，看见的却是吊儿郎当的林安宇正嘻皮笑脸地对着自己喊着，并拿过了他的音箱帮他提。
    「哇靠……啊不就很感人！」包承亦也巴了回去并用玩笑以对，没说的是，其实刚才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他是真的很感动。
    「加油啦！你们没得名就一定都是你的错，一下台我就摔爆你的音箱。」林安宇开着玩笑地左右挥动他的音箱，两个人就这样打打闹闹地带头走进会场，后面的人也都随之跟上。
    身为参赛者的四人在各自听到自己朋友的加油声时，一瞬间都不紧张了，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幸福感。
    会场里头人声鼎沸，但是在走上楼梯，也就是走进真正的比赛场地时，四周逐渐变得安静，只剩下木门后传来的乐声。
    「掰啦！观赛席在另一头，我们就不从这里进去了。」蓝末宜小声地在柳綺微耳边说道，最后在柳綺微又抱了她一下、其他人也都短暂的告别完后，两团人就这样分道扬鑣，何怀风伸出手，小心地推开了那道木门。

 Chapter 3 《金风吹起了谁的不安》(11)

    在台下坐了不久后，他们就要到后台准备了，虽然他们观赛的时间不长，但是也看到了不少厉害团体的表演。
    在后台，他们告诉工作人员自己构想的舞台配置，等一下要怎么请他们协助摆置，而叶永桑则在一旁适应着这里的爵士鼓。
    等到上一组人马表演完后，他们便立刻在拉起的布幕后开始进行自己的舞台摆置，同时也确认自己脸庞旁的麦克风能正常收音。
    一切都很有大型比赛的感觉，柳綺微长吁口气心想。
    广播的嗡嗡声、过度安静的观眾席扰乱着他们的心神，扑通、扑通，心跳逐渐加快——
    「编号五百八十九号『拥抱微风』请上台，曲目是《justgivemeareason》。」
    没等到舞台上的他们整理好心情，大会广播便立刻无情地响起，让他们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
    终于要开始了吗？站在正中央的柳綺微努力沉淀自己的心情，在布幕一拉开的时候，带着悲伤地抬起头看向观眾。
    台下一片鸦雀无声，和校内的比赛完全不一样，没有人为他们加油打气、没有人露出笑容，只有评审和其他参赛者冷冰冰地盯着她。
    没关係、没关係。柳綺微垂下眼眸，在心底为自己打气，听着何怀风柔和但有力的钢琴前奏逐渐收尾……
    「rightfromthestart,youwereathief;youstolemyheart.」柳綺微慢慢走向了何怀风，开口唱道：「andiyourwillingvictim.」
    接着她边唱边将双手在胸前十指紧扣，表情逐渐露出了受伤的感觉，声音也从低吟变得清晰：「iletyouseethepartsofme.thatweren'tallthatpretty,andwitheverytouchyoufixedthem.」
    「nowyou'vebeentalkinginyoursleep,oh——oh——」她面露悲伤地将手伸向何怀风的背，但在碰触到他的那一刻前停止了，「thingsyouneversaytome,oh——oh——」
    她的四声「oh」各自唱的是不同的情感，这部分她练了很久、很久……挣扎、叹息、心碎、愤怒一一呈现。
    「tellmethatyou'vehadenoughofourlove,ourlove.」
    她一甩头，背对着何怀风走回了中央。
    她闭上了眼睛聆听着伙伴们的伴奏，包承亦在副歌前滑了一串连音、叶永桑也同时敲了一下鈸，在更为丰富的和声下，她被激出了一股力道——
    柳綺微睁开了炯炯的眼，愤慨唱道：「justgivemeareason,justalittlebit'senough.」
    她的声音清亮而有魄力，在她的爆发力瞬间展现出来的时候，何怀风趁着这股气势站了起来走到她身后，并跟着唱道：「justasecondwe'renotbrokenjustbent,andwecanlearntoloveagain.」
    「it'sinthestars,it'sbeenwritteninthescarsonourhearts.」柳綺微转过身来与何怀风面对面地激昂唱着，两人越走越近，并都投入情感地捂住了胸口。
    最后，唱着唱着，两人相触在即，却是只深深凝望了彼此了一眼，没再靠近。
    「we'renotbrokenjustbent,andwecanlearntoloveagain——」前半句何怀风还唱得激烈，就像是吶喊着挽回一样，后面随着鼓声渐弱而改成以气音结尾，模样困惑而失落。
    何怀风把双手往外一甩，而柳綺微直直略过他走向了钢琴。
    她坐到了钢琴前，手有点发抖，不敢相信他们已经完成了一大半的表演。
    另一段主歌开始，包承亦弹奏的电吉他再次改为低沉的单音节奏，而叶永桑的爵士鼓则是有力地敲着固定拍子。
    「i'msorryidon'tunderstand.」何怀风走到了柳綺微后方，两人的表情观眾都能从斜侧面看得一清二楚，「whereallofthisiscomingfrom.」
    「ithoughtthatwewerefine.」他唱得激动，并伸出了手想碰触柳綺微的面颊，但她却把头轻轻一撇躲开了，叹息似地喃喃唱道：「oh——wehadeverything.」
    接下来则是何怀风依旧唱着挽回的歌词，而她也时不时地拒绝碰触，并惆悵地低吟对唱。
    观眾席依然一片窒息似的寂静，任凭他们在舞台上散尽浑身解数地演出着。
    「you'vebeenhavin'realbaddreamsoh——oh——」何怀风最后有点踉蹌地往后退回了中央，紧抓着自己胸口的衣服，声音激昂得有些哑了：「youusedtoliesoclosetomeoh——oh——」
    接着何怀风单膝跪了下来，边唱着边颤巍巍地向柳綺微伸出手。
    沉默了许久的柳綺微，对着麦克风很清晰地深吸了一口气，像是情绪又重新被引回来了般，一样在副歌的第二句才拋下钢琴向何怀风走去。
    两人在第二次副歌时的声音和情绪都比第一次来得亮和高亢，互动也比第一次来得多和深情。
    「oh——tearductsandrust.」柳綺微甩了甩头，声音逐渐拉高。
    「i'llfixitforus.」何怀风拍了拍胸口，像是在许下什么承诺。
    「we'recollectingdust,butourlove'senough.」*两人的声音在这一句合在了一起，何怀风主动握住了柳綺微的手，一句又一句的合唱与对唱把这首歌逐渐推向高峰……
    *此章回的歌词摘自《justgivemeareason》原唱：p!nk(ft.nateruess)
    作词/作曲：aleciamoore/jeffbhasker/nateruess

 Chapter 3 《金风吹起了谁的不安》(12)

对不起，本章节内容暂缺！

 Chapter 3 《金风吹起了谁的不安》(13)

    「……大家是不是都以为这样就结束了？」他用着调皮的语气，在颁发支票与奖状前如此说道。
    四人这才一怔，刚才结束的气氛太过自然，让他们都忘了－－特别奖。
    他们彼此互视，忐忑的情绪又重新被燃起了。
    可是，如果这个奖项也不是他们的话……柳綺微紧咬唇瓣，咬得嘴唇都发白了，双手也死死地紧扣着、祈祷着。
    「特别奖的得主是－－」他顿了顿，打开手中的信封，脸上出现了一丝讶异与欣慰，「拥抱微风！何怀风、柳綺微、包承亦、叶永桑！」
    「……我们吗？」柳綺微一听到自己的名字，方才盈眶的眼泪真的掉下来了。
    他们做到了……？
    「对，是我们，走了。」何怀风也很想哭，但他还是尽力压抑住了自己的情绪，低头用指腹帮她擦掉眼泪，很自然地牵住了她的手站起身来。
    四人经由走道走向舞台时，全场再次响起了一片热烈的掌声，他们更是听到右前方传来了嘈杂的欢呼尖叫声，想必蓝末宜她们就坐在那里。
    他们做到了！他们做到了啊！
    她的心里顿时被狂喜填满，在走上舞台时还没有个真实感，脚下飘飘然的。
    一直到柳綺微注意到何怀风温热的掌心，是那么的真实，眼泪才又扑簌地滑落了下来。
    「恭喜。」支票与奖状颁发到他们这里时，zack轻声地对着他们如此说道，而柳綺微在此刻的喜悦与感动下，想起了校内比赛那天，自己没敢要求的事情。
    她看了看何怀风看着自己的温柔神情，突然了解了什么，心里除了害臊以外，更是多了满满的自信与勇气。
    「那个……」她小声地开口，zack闻言停下了脚步，弯下身问道：「怎么了吗？」
    「上次我没有勇气开口，请问……可以抱我一下吗？」柳綺微指尖颤抖着，脚还差点站不住，声音更是虚浮得夸张。
    她突然觉得，这好像是比上台唱歌还要困难的一件事。
    「可以啊。」
    他轻笑了一下，在不知道多少人面前张开双臂拥住了她，柳綺微偷偷地闭上眼睛感受自己的心跳，也聆听着全场的尖叫与主持人的调笑。
    今天一定、一定是人生中最幸福的一天。
    「其实你们得特别奖的主要原因，是因为当天有在台下观赛的导演坚持想用你们的构想来拍mv。」赛后的得奖者会议上，评审如是笑着对他们说，虽然这同时也代表了他们的音乐处理方面果然不够好，但他们的这份优势却也成功让他们获得青睞。
    「谢谢导演。」他们默契很一致地向一旁的导演鞠躬致谢，其实说是得奖者会议，这更像是只有得了首奖与特别奖的人和mv製作团队一同召开的讨论会议。
    「不用道谢，这是你们的实力。」看起来已近知命之年的导演笑呵呵地摆着手，而一旁的评审看他们这么恭谨，不禁会心一笑。
    「你们是近年唯一得奖的高中生，其实因为这个比赛最高年龄可至研究所的关係，所以得奖的往往是年纪稍长、经验也较足的音乐人。」另一个评审补充道，「因为你们的表演真的很特别，所以评审也都同意让你们得特别奖。」
    「一般的参赛者比较在乎的是伴奏的丰富度和歌唱技巧，反而很少会去跳脱这些，改以『演戏』为主。」听到评审无论是真心话、抑或是带着鼓励性质的称讚以后，他们四人喜顏逐开。
    「拍摄mv要加油喔！你们都还很年轻，希望你们以后同样也能在音乐的道路上发光发热。」
    发光发热吗？四人坚定地对看了一眼，相视而笑。
    面对评审伸出的手，他们一个个轮流握了上去并道谢着。
    希望我们以后还能在一起，一起发光发热。
    握上了评审的手，柳綺微在心中默念着这句话，虽然明知道现实大概是容不得他们继续玩音乐的，毕竟他们一个个都要学测了，但对于「在一起」这件事情她倒是深信不疑。
    无论人在哪里，相信曾经一起经过这样子同甘苦共患难的时期，在未来他们的心还是能在一起的吧！

 Chapter 3 《金风吹起了谁的不安》(14)

    「哇呜！他抱你的时候我还吓一跳咧！原来是你自己要求的！」庆功的ktv包厢内，包承亦很浮夸地向后一跳，柳綺微则是不由自主地傻笑着。
    「你这样可以吗？可以吗？我也想抱他啊！」蓝末宜一边把汽水当成酒，仰头就灌，一边神情哀怨地抱怨着，「而且，你怎么可以在何怀风面前这样红杏出墙呢？」
    「没、没、没啦！什么红杏出墙！」柳綺微听到蓝末宜的话之后什么傻笑都不见了，整个人跳了起来，却正好对上蓝末宜的眨眼暗示。
    现在吗？李可昕也在、徐梦也在……她会被杀死吧！柳綺微连忙摇头，但蓝末宜完全不管她的拒绝，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何怀风，你说是不是啊？」
    「……嗯，是呀。」突然被cue到让他有点怔愣，但他很快地就好像知道蓝末宜想做什么了，于是，他点头承认。
    「欸——！」包承亦和罗齐斌默契地对视一眼，两人开始鬼吼鬼叫着叫嚣，随后李可昕也跟进，三人在旁边乱吼乱叫地起鬨。
    真的要吗？真的要吗？柳綺微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说道：「你之前不是说……那些喜欢你的女生都是自愿的，与你无关吗？」
    「……所以？」
    何怀风还以为她要告白，结果她却哪壶不开提哪壶，提起了以前他还很贬低自己、也贬低旁人时说的话。
    忽地，柳綺微毫不犹豫地站了起身走到他面前，像是怕自己会后悔似地，直接而又连珠炮似地说道：「对，我懂那种情不自禁的感觉了，会喜欢你的确是我自愿的。」
    讲完这一句肉麻得根本不像自己会讲的话，柳綺微羞得满脸通红，心脏怦怦直跳。
    他会回答什么呢？
    被告白的何怀风听到她的话以后，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也难得地害羞了起来，而旁人也只剩下包承亦有起鬨的力气了，其他人也跟着紧绷了起来。
    「啊……」何怀风深深地喟叹一声，大家都不知道他想说什么，而柳綺微低着头，任由难得没绑起的发丝垂落。
    「我平常都在拒绝别人，还真不知道要说什么话来答应呢？」他用着稀松平常的语调说道，并弯下了腰使自己和柳綺微平视，拨开了她的头发，在她抬起通红的脸的那一刻，吻上了她。
    柳綺微震惊地感受着他的唇就这样印了上来，浅浅一下，柔软的触感即便只有贴上的那么一瞬，但她的脸还是瞬间炸红。
    「我喜欢你？」他语尾带着不确定的语气，是为了配合着上一句话的疑惑，听在眾人耳里却更像调戏。
    他……真的也喜欢我？明明刚才在舞台上她就明瞭了，但此刻听到对方的承认，柳綺微的心里又浮现了不同的感受。
    何怀风的脸在自己面前很近、很近的地方，她微微睁大了眼睛看着自己所清新的容顏上，那红艷艷的唇——
    然后何怀风也措手不及被柳綺微轻啄了一下，旁边传来不知道是谁的倒抽一口气。
    两人甜蜜的互动让旁人大翻白眼，徐梦终于受不了了，很不爽地大叹一口气，随之而来的是更多故意的大声叹息。
    「干嘛啦你们？」何怀风搂住了柳綺微，好气又好笑地转过头看向旁边的人，而徐梦首先发话了：「我还没有释怀，所以请放下你的手，然后你们两个一起滚出去谢谢，不要以为你是寿星就可以这样！」
    她恶狠狠地伸出指头比向了他环着柳綺微的手，明明语气比那天楼梯间的还有威胁性，但柳綺微却莫名地觉得可爱。
    自己是寿星的这件事竟是被徐梦率先提及，她忍不住瞪大了眼睛，随后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已插上蜡烛的蛋糕。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在蜡烛暖暖的火光、和眾人充满祝福的歌声之下，柳綺微感动得不像话。
    在许愿环节中，她还是忍不住说了：「原本是打算许愿希望何怀风也喜欢我啦……但现在就不用了，那就祝大家平安快乐，未来也一起发光发热吧！」
    「三小！我们竟然是你的第二顺位！」蓝末宜怒道，而包承亦闻言则是大笑，揶揄地戳了戳何怀风：「人家重视你重视到原本愿意耗掉一个生日愿望，你咧？还让人家在生日当天自己告白！」
    何怀风慌乱的否认、包承亦持续的调侃、李可昕和徐梦的不耐，无一不让柳綺微觉得幸福。
    只怕是知道自己真的得到了他，所以全世界在她眼里都变得美好了吧。她在何怀风故意收紧的双臂里，露出了一个开怀的笑容。

 Final Chapter《朔风见证了谁的雋永》(终章)

    拍摄mv的第一天，四人便累得半死，完全没有想过光是在草地上弹奏乐器、唱歌的画面，背后就要花上好几个小时。
    那可能只有几秒的镜头，抑或是只挪移了一点点的视角，一个人就可以ng好几次，不管理由是身体太僵硬、风吹的角度不好等等。
    不过好在，工作人员的个性都很好，可能也是因为知道他们是第一次拍摄mv，所以在指导上都不会太苛责。
    经过他们和专业团队的讨论，最后导演建议呈现出来的画面是：开头由何怀风和柳綺微躺在草地上，而柳綺微先睁眼，听见何怀风讲出的梦话便顿感心碎，眼神直盯着他。
    然后等何怀风也睁眼时，歌曲就开始，剧情呈现也跟他们在表演时的感觉一样，差只差在钢琴的画面是另外弹，演戏时不需要边弹奏乐器。
    他们也就按照了这样的方式进行，虽然过程很累又很烦人，但是他们在事后从摄影机看刚才拍出来的部分成果时，满足感还是油然而生。
    休息时间，何怀风和柳綺微比肩坐卧在草地上，看着不远处还在拍摄弹奏乐器的画面的那两人。
    徐徐微风吹过，何怀风拨了拨自己被风吹乱的头发，想起了刚才导演对他们讲的话。
    「拥抱微风啊……这团名取得真好。」导演在一开始到了草地上和他们讲解等会儿的分镜时，岔开了个话题如此感叹道。
    「为什么您会这样说呢？」听到他语带惊艷的讚叹，柳綺微忍不住想知道原因。
    这名字只是他们因为顺口，而且四人的名字都有用上才取的，为何导演会那么欣赏呢？
    「因为这个名字会让人在听到的时候就很舒服啊！如果微风能够拥抱住的话，想必是要停滞很久的吧，一阵微风轻轻在你怀里停留轻抚着，让人用想的就觉得很愉悦啊！」他轻轻地笑了笑，望向远方被风吹动的草儿。
    「綺微。」何怀风轻轻地唤了身旁的她的名字，一想到「微风」是由他们两人的名字一起构成的，心中就泛起了一股甜蜜。
    她……让他有勇气面对自己，也让他有勇气去真心喜欢一个女生。
    「干嘛？」听到他温柔的叫唤，总觉得会发生什么羞人的事情，所以柳綺微忍不住微微垂下了头，害羞地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你……和我在一起后会不会不安？毕竟我以前很花心嘛。」他问的这个问题让柳綺微呆滞了好几秒，虽然很想反驳他的话，但她心底也是心知肚明的。
    她的确是很不安，即便他们俩人已互相确认了彼此的身分。
    「你还记得导演刚才对于我们的团名所说的话吗？」他轻轻的啟口，本来要给别人承诺都会很不安的他，现在心里却觉得意外踏实，想让柳綺微安心的想法愈来愈篤定。
    「记得啊。」导演的见解还满有趣的。柳綺微笑了出声，笑声却突然被何怀风的碰触遏止了，她放在草地上的手被他拾起，并执于手上。
    她有点不解地看着他认真而严肃的面容逐渐靠近，然后在阵阵凉风之中深深吻住了她。
    颊侧是微风的凉意，嘴唇上却是烙着彼此满载情感的热意。
    「『微风』就是我对你的承诺，只要风还没停止吹拂，我就不会离开你。我要你每次吹风时，都会想起我。」
    将唇瓣挪开后，前半句何怀风说得认真，可是后半句却说得轻挑，让两人都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
    「你很任性欸。那么……我就姑且希望世界末日不要这么快到来，微风能始终雋永。」她轻嗔着笑骂了他一句，也用着有些任性的语气回应道。
    而何怀风轻柔吻上了她的手背，就像是骑士对女王做着宣示那样，他抬起头后，却被她晶亮而又羞臊的眼神弄得心痒痒的，最后还是忍不住把她拉到了自己身边，再次吻上了她的唇。
    在朔风的吹拂下，柳綺微主动勾上了他的脖子，两人的身躯靠在了一起。
    这次的吻繾綣而缠绵，也像是他对她做的承诺一样，绵长而真挚。
    想必微风，也一定会雋永吧。
    ——全文完

 后记

    大家好，我是御乔儿，感谢任何一个有点进来看这作品的人。
    其实这本书我后期真的很拚！（因为前一个月都太混了，直到最后几天才开始拚，当时才三万字。）
    这本书大概是我小说生涯的高產巔峰吧！十五天七万个字，虽然姑且不知道质量算不算好，但我已经觉得自己很棒了！
    十五天七万个字，最高字数是当天一万三千字。
    这件事大概是我在写这本小说时的传奇，那几天我每天都过得很规律，早上十点起床、码字到十二点、吃饭、码字到晚上六点、有时会睡午觉或偷间看个最近在追的进巨、有时不会、最后晚上十二点半左右上床睡觉，隔天早上十点起床——日復一日（笑）
    当然中间也是会滑个手机或休息什么的，但依我其实不太优秀的定性，这已经很了不起了。
    所以今天下午完稿时我心中是充满感动的，而且我也有参赛的两个好友玫瑰和雁子也都在今天完稿了，我们真的很棒！
    我想好好地称讚自己的毅力，没有弃赛的我真的很棒！虽然最后会搞得我要那么拚也是自己的错。（苦笑）
    而其实在写《微风雋永》的后期，我是很没有自信的，我觉得我的剧情节奏太快、字汇句子有些太乱……即便身旁有人在鼓励我，但我还是觉得很焦躁。
    尤其是最后两万字的时候最严重，逼近截稿倒数三天两天时，我只要一坐到电脑前就会浑身不舒服、身体发麻、头痛之类的，可能是压力症候群吧？
    好在今天的时候身体状况还好，一下子就写到了结局。
    中间的过程我要很感谢不知名的第16收藏读者，在我一直觉得这篇作品不够好的时候，我看到了那增加的一收，突然我所有的自信都回来了。
    原来我的作品还是能被新读者喜欢的。我那时好像是这样想的吧？真的很谢谢这位不知名读者！
    谈完了打这本稿子时的压力和成就，我该来谈谈这本书的角色了！
    其实这本书最终的角色设定和剧情上没有很复杂（其实原本更复杂的，但写不下了哈哈）大概是介于《擦身而过的阳光》和《起点.终点》的程度吧？
    但是这本书的人物情感线其实是最复杂的，但我无法好好呈现出来，这也是我纠结很久的地方，尤其是很多人的感情戏都被我删掉了，我更是觉得有些愧疚，对不起自己最初的灵感和那个角色。
    这里我有一点想提的是，除了怀风他觉得柳綺微是喜欢自己的以外，其实所有角色都是抱持着一种「就算对方不喜欢我，我也会继续喜欢他」的心态。
    像是柳綺微喜欢何怀风、李可昕喜欢何怀风、徐梦喜欢何怀风（咦？）
    还有罗齐斌喜欢李可昕，以及叶永桑和戏份很少的陈之柔（她的感情就是我遗憾无法写出来的部分），而大家看得出来叶永桑喜欢谁吗？
    还有，为了写这本书我花了超长的时间在听要描写的那首歌，尤其是《justgivemeareason》我找了好多版本、电吉他、乐团、钢琴、爵士鼓等等。
    希望音乐描写不会让大家看得太冗赘，也希望大家能看得懂我想表达的意境。
    大概是有点专业但又可以让外行人也看得懂的感觉，但愿能让音乐这部分成为我作品的优点。
    接着，我要来几个关于这作品原设定的几个其实：
    1.其实原本包承亦喜欢柳綺微，但现在这版本我自己都不太敢确定有没有，可以让大家自行体会。
    2.其实原本包承亦在比赛前会和柳綺微说要玩乾瞪眼，然后在彼此闭上眼睛准备时想偷亲她，刚好何怀风推门而入，怒火中烧。
    3.其实包承亦很有心机，大家看得出来吗？之前但还是故意在吃火锅时选了李可昕隔壁那桌、故意假意抱住柳綺微教她吉他来让何怀风中断话题……
    4.其实叶永桑喜欢……
    5.其实何怀风原本身世没那么悲惨，只是单纯的一个花心男而已，写着写着就变这样了。
    6.其实何怀风的人设是在音乐比赛上惊艷到我的学姊，对哈哈哈哈哈哈，我就不多说了，怕被别人觉得熟悉而认出来。
    7.其实柳綺微的人设外型跟我有点像，但在我的想像中她比我正。
    8.其实蓝末宜上台比赛唱歌没开麦克风这件事是我做的，当下真的尷尬爆。
    9.其实罗齐斌原本是眼镜腹黑男，但之后突然变衝动型阳光男了。
    10.其实蓝末宜原本是会跟綺微抢怀风的绿茶，但她之后戏份就默默变少了，于是就变成了一个单纯的好友兼恋爱军师，冏。
    以上大概就是跟这个作品有关的几乎所有秘辛了！
    不免俗地，我要在此感谢我的家人、读者、朋友。
    谢谢我的家人容忍了我不健康的码文作息，也时不时的在一旁鼓励我。
    谢谢我的每一个读者们！谢谢你们喜欢本拙作！欢迎留言告诉我心得喔！
    谢谢我的朋友听我碎碎念我又码了几个字了、截稿期剩几天了，更是谢谢玫瑰、雁子和我一起共同作战，还有雁子的固定追踪和长评，真的超感谢你的！
    也在此谢谢天使綾提醒我哪里可以删减、修改，谢谢你喜欢这部作品，真的对我而言是莫大的鼓励！
    谢谢每一个在我身旁的人，真的谢谢你们。
    最后，也希望綺微、怀风、永桑、承亦等人，能带给你欢笑或泪水，停留在你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