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 庙会 湿热的六月天,在台南的玄庆宫大厅,宫主廖全正一一为五位青年行开脸仪式。 「帅不帅!兇不兇?」 「猴死小孩,讲过多少次了开脸不要讲话!脸画歪,神明不愿降驾是你自己的事!」 「小力一点啦爸……把我打晕了,等等要怎么出阵?」 正与旁人炫耀脸上花纹的廖大宣摸了摸挨打的头顶,小声的抱怨着,看得在一旁打扫神桌的张晋忍不住噗哧一笑。 「阿晋,你也别笑。地板扫完后把符纸与线香拿给我,时间快到了,我要请神了。」 「阿全呀,年轻人开脸了哦!哎呀,真威风!快,我赶快帮你们照一张……。」 「光哥,不用啦!等等就要出阵了,要拍回来再拍。」就在廖全画下最后一笔时,已退休的乩身光哥正从容进门。 「哈哈哈!去跟回都要拍啦!」 「光哥,你就别开玩笑了,耽误了时辰就真的不好了。」 「年轻人们第一次出阵很珍贵的,我相信神明们不会太计较啦。」 在光哥的软磨硬泡下,廖全望了一眼神像后轻吐一口气。 「阿全,你笑就好。要不然年轻人每个开脸后都兇得要吃人似的。」 乩身们挪动着身子,在光哥的指引下,随着廖全硬挤出一抹不自然的微笑,一张出阵照完成。 「咦?你在那躲着干麻呢?也进来拍呀。」正当大伙准备离位时,光哥馀光瞥见了缩着身子的张晋。 「我就不用了吧,我没有要出阵。」 「别囉嗦了,快过来。」张晋看着对着自己招手的廖全便不敢再多推辞,放下手中的扫帚迅速入镜。 「好了,那我不打扰你们了。年轻人们,玄庆宫的威名就交给你们打响了,祝你们出阵顺利!」 「光哥,等等你会跟队吧?」 「哈哈!那是当然,虽然我已经退休了,但我的心还是跟着玄庆宫的,怎么可能不跟呢?」 廖全右手拿着燃烧中的符令,从廖大宣开始依序为乩身们施咒。 「拜请前坛诸大将,威名显现大将军,吾奉玉皇上帝敕,降落凡间救生民……。」 「弟弟,你叫张出对吧?」 「光哥,我是张晋。」 肩膀被拍了一下,使听着催眠曲般低沉唸咒声的张晋抽离恍神状态。 「啊?抱歉……因为你比较不爱说话让我比较没印象,不像人家大宣那样活泼嗓门又大。」 「没关係。」 「上次跟人家起衝突的伤还好吗?」 「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谢谢光哥的关心。」瘀青处因光哥无意的拍打而闷痛着,轻揉着肩膀张晋故作镇定,回忆起当时的情况。 午后的间暇时光,玄庆堂的年轻人悠间地逛着街,张晋毫无怨言地当个随行的跟班,负责提着所有人的随身物品,默默走在最后。 「阿晋吶,别说我们都欺负你呦。这是在训练你的体能,哪天等你开窍了就能跟我们玄庆五虎将一样跳阵了,到时候你才有体能基础接下这个大任呀!」 「宣哥,你还真会说!那你身为五虎中的老大,应该更要锻练吧?」 「你少多嘴……曾凯翔管好你弟啦!」廖大宣转头瞪了一眼说话的曾凯浩,作势挥手,看着眼前打闹的几人,张晋抹了抹差点渗进眼里的汗珠,苦笑着。 「廖大宣!你好大的胆子,敢调戏我妹妹!」 「哥,你又做了什么事了?」队伍末端的黄志成以及廖心两人随着张晋头猛一转,是玄庆宫隔壁广恩宫的八家将陈广成,正气冲冲地指着一行人大骂。 「我又没做什么,只是带她去逛个街而已呀。」 「什么狗屁逛街!你还好意思狡辩?」 「咦?不是吗……啊!抱歉,我记错了,那是别的女生。」 「你这个无赖,除了我妹以外你还糟蹋了多少女生?」 「别说得那么难听呀……而且要你管啊?自己不会把妹就不要忌妒我呀!」 「你不要这么自我感觉良好,很让人不爽,再说我的妹妹我还不能管吗?」 「哦!我想起来了,那天我只是约你妹去跑山而已呀?」 「老实说,你带她跑了几次了?」 「嗯……七八次有了吧?而且就算她不说,我也猜得出你们广恩宫平时应该没什么娱乐可言。」 「你说什么?」廖大宣边舔着冰淇淋边摇着头,像个检讨学生的教师一样,盯着傻眼的陈广成。 「人家一定是在你们那边都没人逗她开心太无聊,不然就是老子长太帅,才愿意跟我出来放风这么多次啊。」 「胡说八道!」陈广成气得拳头紧握。 「而且我每次都飆到时速八、九十哦!后座的她每次都紧张得把我抱紧紧,真可爱呢嘻嘻嘻……。」 「廖大宣!你不要得寸进尺!要是哪天伤到她一根毛,我一定把你拉去填海!」看着廖大宣紧抱着曾凯翔开玩笑的样子,陈广成再也忍不住,大步衝向一行人。 「大家快溜喔!被抓到稳死的。」见情况不对,廖大宣直接将吃到一半的冰淇淋往直奔而来的陈广成砸去。 「哇!哥你是标枪选手是不是?」曾姓兄弟看着右眼黏着甜筒的陈广成,异口同声惊叹着。 「你们死定了!」陈广成愤怒地巴掉甜筒后拨了通电话,五分鐘后巷弄充斥着鞭炮般吵杂的机车排气声,一行人除了张晋外,早已跑得无影无踪。 「老大,只逮到一个。」张晋因为驼着大包小包而影响了行动,被四辆机车包围。 「哼哼哼!小跟班,你老大们丢下你了呢!」陈广成发出坏笑,步步进逼。 「跟我没关係,放我走吧!」 「哈哈哈!如果跟你没关係的话,为什么要跑呢?做贼心虚呀?」 「废话这么多干麻?这个直接处理了啦!」帮手们催着油门起鬨着,难闻的废气、恼人的排气声、加上排山倒海而来的粗言秽语使张晋心跳加速着。 「哇!还想逃?门都没有!」拚着最后一丝希望,张晋朝着机车缝隙撞去,结果直接被两辆车生生夹紧,动弹不得。 「小跟班,这么久都没等到你的救兵呢!劝你还是别做无谓挣扎了。」 「对啦,对啦。虽然抓不到大宣只逮到你,但我心中那股秽气还是得出呀!你就当个代罪羔羊吧。」 「不要这样啦……。」 「你放心,因为错不在你,我们也不会玩得太超过,你还是可以走回玄庆宫啦!」拍了拍张晋的头,陈广成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兄弟们,今天要几罚?」 「他看起来是隻弱鸡,一脸衰样的真可怜,给他两罚好了。」 「怎么可以这么轻松呢?砸老大眼睛要四罚啦!」 「折衷一点啦!三罚……。」 张晋听着如竞标喊价般的提议声一头雾水。 「停!决定了,三罚。」随着陈广成高举手比着三,张晋被两人压制,脸紧贴着地面。 「第一罚:『毒气室。』」话音刚落,机车随即发动。头顶离排气孔不到十公分的张晋随即被呛得眼泪直流。 「好臭……好难受……饶了我吧……。」张晋努力地抬起头,发现压制自己的两人竟带起了特製的面具以及护目镜。 「才第一罚而已呢!给我撑住呀!」 「喂,让他靠近一点啦!离那么远哪闻的到?」早已离得老远的陈广成扯着嗓门吆喝着。 「可是老大,他感觉快不行了。」负责压制的其中一人拍了拍张晋的脸颊说着。 「嘖!好啦!真是扫兴……。」陈广成不耐烦地挥挥手,第二罚开始。 「第二罚:『愚公移山。』」 「这又是什么啦……。」张晋努力吸着新鲜空气,无奈废气的恶臭过于强烈,久久不散。 「你等等要把机车来回移动,给你的时限会随着每趟的结束固定缩短。」 「那为什么要计时?」 「哼,还敢问那么多?想死吗?等到第三罚你就知道了。」 计时开始,张晋拖着机车在间隔十五公尺的两处来回奔跑。 「加油啊愚公!超过一秒鐘囉!」 「超过五秒鐘!」 「十秒鐘……。」 湿透的汗衫透着消瘦的身型,随着体力的下滑,超过的秒数飞速增加。张晋上气不接下气,步伐与呼吸也越来越散乱。 「老大,他好像……」 「怎么啦?你还担心他什么呀?就说我会看情况掌握分寸。」陈广成叼着菸,不耐烦地说着。 「没啦……他感觉快摔倒了,我是担心我的车会不会被他摔了。」 「别想这些有的没的,没事的。」 「啊啊啊啊!你他妈的!」 「先忍忍,我们还有最后的第三罚。」话才说完,匡噹一声张晋踉蹌跌跤,机车摩擦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车主抱着粗口,刚想衝上前打人却被陈广成拦住。 「第二罚结束!」 「终于!」张晋扶起了机车,喘了一大口气。 「小跟班,高兴不?最后一罚了哦!」 「手下留情吧……。」 「哼,我公事公办。第三罚:『吃汉堡。』你刚刚每趟加起来总共超过了一百秒,然后超过一秒要挨一拳。」 「什么!」想到有一百拳要落在身上,张晋险些昏厥。 「差点漏了一件事,你刚刚摔了大胖的车。大胖,你去量量刮痕的长度。」 「二十公分!你这他妈的瘦皮猴!」车主大胖摸着白色刮痕,心疼地叫着。 「好,那就再加二十秒,所以是一百二十拳。」 「哇哈哈!一百二!小子,你准备汉堡吃到饱囉!」张狂的咆啸与欢呼声此起彼落。 「又逃?第二次了喔!想也知道逃不出去了,还那么不认命。」惧怕着第三罚的伤害,张晋全豁出去,将身上的大包小包往上前拦截的人砸去。 「砰!」枪声响起,张晋紧按着肩膀全身发抖痛苦倒地。 「哼,谁叫你这隻瘦皮猴那么不老实,硬逼我用瓦斯枪。好吧,既然你那么顽强,那我们就送你一顿粗饱。」随着陈广成吹了吹枪管口,一声令下,无数拳脚暴风般落在了张晋身上。 「老大,好像快超过一百下了。」 大伙看着陈广成的手势停下动作,杂乱的脚印遍佈张晋的身上以及散落一地的包包。 「好,大胖换你上场了,尽情復仇吧!」 「我好不容易努力打工买的车!就这样被你破坏……你死定了臭猴子!」眾人让出了一条路后张晋被架起身子,大胖看了机车壳上的刮痕一眼后瞪着大眼助跑而来。 「衝啊!大胖,快!撞死他。」看着肥大的身躯衝来,张晋顿时觉得自己是块人肉斗牛布,赶紧忍着剧烈的酸痛感扭动四肢拼命挣扎着。 「噗噗!呜呜呜!呕呕呕呕!」 「你竟然吐在我身上!」 头顶直直撞入肚子,被张晋呕出的酸水喷到的大胖气急败坏,索性不给反应时间,抡起拳头朝眼前的皮包骨接连猛灌。 「肝脏拳!脾脏拳!胃酸拳!」 「肾脏拳!胆囊拳!胰脏拳……。」 大胖装模作样地摆出功夫电影常用姿势,唸着奇怪的招式。巨大的衝击力招呼着五脏六腑,使张晋吐得眼泪直飆。 「大胖拳下留人呀!再打下去胃都吐出来啦!」随着越来越多拳击中张晋,喷在大胖身上的酸水也越来越多,使这位「机车復仇者」的怒气不减反增,形成了奇怪的循环。 「呼呼呼……你这隻该死的瘦皮猴,要不赔钱,要不就好好接受我的汉堡套餐!」 大胖此时已力不从心,空有怒气的挥拳力道锐减了大半,不过五分鐘就瘫坐在地。 「还有汉堡要请他吃吗?」 「呼呼……好累……啊不是!老大,我看他一脸快往生,就到此为止吧?」大胖胡乱找了个理由,掩饰自己的疲惫。 「嘖嘖,你身上怎么有股臭酸味?几天没洗澡了呀?」 「大哥,你就别再调侃我了。没看到我只要揍一拳他就吐在我身上吗?就算他再怎么欠扁我也变得不太想打了。」 「哈哈哈哈!」看着大胖揉着发红指关节的委屈样,陈广成笑开了怀。 「呜!咳咳咳咳!」 「小跟班,汉堡吃到吐了呀?这盛情款待可不是每次都有呢!你看花了我多少人力?」安慰完大胖后,陈广成摇了摇成大字形躺在路面的张晋。 「放……我……走……。」 「哈哈哈,当然了,这些钱给你去看医生吧!还有算我多嘴,你也去练个身体吧?我们今天看你可怜,已经收手很多了。」 「……。」对于这听了不下千百遍的建议,张晋闭上眼睛不愿多说。 「另外,你眼睛也擦亮点吧!廖大宣那傢伙真的有把你当一份子吗?跟班被打成这个样子连个屁都没放,真是可悲呀。」 丢下了句嘲讽,陈广成採灭了菸头后上了车,随着帮手们催着油门呼啸而去。 「包包怎么脏了?下次要保护好啊。」 抽离了难堪的回忆,比起被玩弄以及吃了一顿胖揍,更令旗心寒的是当拖着疼痛的躯体走回玄庆宫时,廖大宣令人鼻酸的反应。 「因为我不像你们那样爱玩、爱衝,所以终究融入不了吗?」看着前方双眼紧闭,等候宫主请神降灵的玄庆五虎,张晋一阵悵然。 「钦赐法宝带灵符,飞云走马到坛前;吞精食鬼人钦復,穿山破洞掌妖精。」 增将军的乩身曾姓兄弟手臂随着咒语开始发抖,身上的「枷锁」、「虎牌」以及「手銬」等法器相互摩擦着。 「移山倒海展神威,吞刀吐剑斩邪魔;三头六臂献真身,七宝莲花哪吒人。」 引路童子的乩身廖心将手中的大葫芦高举着,裊裊白烟飘过与大葫芦口交叠,如同葫芦倒出的仙酒,喀擦一声,神奇画面被光哥用相机捕捉。 「走马射剑如雷电,轮刀舞剑斩祸根;东行西游排兵阵,南征北讨助神兵。」 虎爷的乩身黄志成下唇翘得老高,鼻息急促又粗重,双手平捧着虎头铡。 「分阵怖阵旛世界,飞符咒水化万身;腾云驾雾上半天,步罡踏斗到坛前……。」 「诸员官将闻吾请,齐到坛前展威能;弟子一心专拜请,前坛大将降临来……。」 损将军廖大宣挺着胸膛,随着三綑符咒被塞入头饰里嘴皮一跳,眼睛瞪得老大。 所有官将首以廖全为中心围成了一圈,空气愈发燥热。 「还是就因为我是捡来的弃婴,所以始终当我是外人吗!」 「神兵火急如律令!」张晋沉思甚深,不经意地将心里话脱口而出。与此同时宫主廖全大喝一声,眾将首虎驱一震,随之起身。 「廖心!怎么会这样?」倒地声响引起眾人注意,廖心整个人笔直地后仰倒地,葫芦坠地的声响无比沉闷,也因葫芦的隔挡免去了后脑坠地的危险。 「神明保佑!神明保佑……后脑没遭殃是不幸中的大幸……。」 「难道是我说错话了?」看着扶起廖心,嘴里念念有词的光哥。张晋一方面庆幸着自己的音量被廖全的大喝声压过;一方面则因罪恶感带来不安。 「好烫!这一定是犯了禁忌,等出阵完一定要好好问个清楚。」廖全摸着廖心发烫的额头。儘管表现着不悦,看着自己小儿子的眼神充满藏不住的心疼,这一幕令一旁的张晋缓缓低下头。 「阿全呀!这该如何是好?」 「嘖……。」 「那不然,我来顶一下好了?」 「不行,你已经退休了,更何况你跟童子又无缘。」 「那不然还有谁啦!对了,阿通呢?」 「人家是『阴阳司官』啦,等等才要来。」 「这样喔……你等等又要去准备办桌的东西,代志大条了啦!啊对了,跟隔壁的广恩宫借一下年轻人呀!」 「我们的年轻人跟那边关係不好。」 眼看时间一点一滴流逝,两老抓着稀疏的白发苦苦思索解套方法,同样紧张的还有已经开脸的将首们。 「阿晋。」 「唔?原来还是被听到了……。」被这突如其来的点名吓到,张晋鸡皮疙瘩直冒,缓缓地抬起头。 「你来代替他。」 「咦?」 「怀疑什么?就你来。」 「阿全,人家没那个经验,也没那个体质。硬凑也不是办法,你就脸皮厚一点跟广恩宫求助啦!」 「不需要,我决定了。」 廖全拉着张晋,作了简单的护身仪式后吩咐了出阵的注意事项。 「唔……我头有点晕,身体也重重的!」 「就是因为你是门外汉,我才要施比较重的咒帮你护身,所以有反应很正常的。阿晋,等等就照我跟你说的那样做,我已经把步法简化到不能再简单了,能记住吗?」 「我……能。」面对廖全坚定的视线,张晋只能勉强答应。 「好了,时间到了,大家加油。」 规律的锣鼓声响起,玄庆宫里外挤满了信眾,随着廖大宣昂首阔步走向阴阳司官接过令旗后,廖大宣与阿光两人急忙驱散庙口的人潮,以便将首们出阵。 「一二三……一二三……。」张晋唸着方才宫主一再叮嚀的口诀,跟着乐队的节奏踏步。 「你有没有觉得,今天的童子比较高一点?」 「对呀!但我听说童子是廖宫主的小儿子,不可能被换掉吧?」 「乩身怎么可能被随便换来换去,太危险了。」 「我当然知道,可见年轻人长身体都跟灌气球一样啊!嘖嘖……。」本就紧张的张晋发现旁人如此注意自己,冷汗直流。 「这边是公民记者阿民,现在转播的正是台南有名的玄庆宫官将首全体出巡!廖宫主,请问您办这活动有无领任何的补助?」 廖全摇了摇头。 「那么每办一场出阵所耗费的人力、物资应该不少吧?既然没有任何的资助,为什么还要继续办呢?从现实面来讲可说是吃力不讨好呢!」 「问这什么问题啦?当然是凭着一颗为神明服务的热心啊!」 「这位仁兄是?我只是好奇人家宫庙的状况,没必要这么敏感吧?」记者被酸了一句,急忙将镜头转向发言者。 「哪里敏感?根本就是你发问不经大脑,就是因为有你这种思想的人太多了,民俗活动才会慢慢的走味!」 「我当然知道敬神的重要;也知道有的宫庙很善良,不愿计较这么多。但难道不能好奇?不能了解一下廖宫主的想法吗?」 「少在那边包装了!给我滚出这神圣的活动!」 「这位先生!注意一下你的言词……。」 「有必要这么火爆吗?」张晋看着摄像头被拍掉的记者与人推挤后急忙逃离的样子,嘀咕了一句。 「咦?刚刚童子是不是开口了?」 「啊!完了……。」张晋意识到自己犯了开口大忌后急忙扫视四周,没出意外看到了廖全铁青的脸孔。 「呼呼呼!终于逃离那个奇怪的路人甲了。来拍拍将首们的特写!」记者忍者般在人群中四处穿梭躲避,一见情势好转便鑽出人潮。 「首先,是引路童子。来,比个ya呀……哇!他还真的比了呢!我只是开个玩笑,想不到还能得到出阵时,乩身们的赏脸!谢啦!童子哥。」 张晋平时乖顺、不擅拒绝的个性此刻造成了失误,记者又惊又喜地对着照片大叫,引来了人群。 凑热闹效应影响下,围着记者的人越来越多。每个人都对这张行阵中的「神将比ya图」议论纷纷。 「糟了!这下真的糟了!」 「天啊!阿晋,你就不要被阿全看到,不然回去铁定有你一顿好受的。」一听是光哥的声音,张晋心量了大半,一个踉蹌踏出了错误的步伐,犯错的第一反应便是四处搜寻廖全的身影。 「廖宫主,你们的官将首还真是有趣,也好亲民呀!你看,这是我刚刚照的。」四目相交,张晋发现被记者缠上的廖全,拿着摄像机的手正阵阵发抖。 「匡噹。」张晋紧张到极点,葫芦脱手而出。 「靠夭!烂泥扶不上墙!」 儘管周遭的锣鼓声炸耳,愤怒的粗口仍从廖全口中掠过一张张面露尷尬的脸庞,抵达张晋耳中;儘管气温受烈日的影响被炒得老高,张晋的心早已全然凉透。 「那个……廖宫主,我还有要拍摄的特写,先不打扰囉。」抢过了邻近被捏爆边缘的摄像机,记者再度隐身人潮。 「阿晋,别再想了,皮绷紧一点,马上就要净路口了。」不知何时走到身边的光哥说完后还是忍不住无奈,将手往前额一拍。 「看来今天有人要倒大楣了。」 「唉!这样让我更加怀疑那位引路童子究竟是不是换人了,感觉功底不够、定力更不够。」 「是呀,掉了装备、乱踏步、乱比动作,该犯的禁忌都犯了。」 「嘖嘖!神明要打屁屁囉……。」 「为什么要选我?为什么不厚着脸皮去借人替补?你觉得面子重要,但我的脸皮更薄呀。」 听着间言间语,看重他人想法的张晋泪水于眼窝打转着。 「为什么总是我受气?为什么是我……。」陷入羞耻感的张晋死盯着地面,不让他人发觉摇摇欲坠的热泪。 禁不住因步伐而不断摇晃的脸庞,两滴热泪砸向发烫的柏油路,不过十秒便蒸发无踪。 阵式行进间,损将军廖大宣抢尽了风采,被左右两侧的增将军护卫着,踏步、摆头,身上尽是法器反射的日光,殿后的虎爷拿着旗子,轻轻拂过蜷缩于路中,等待去除晦气的民眾。 「逼--逼逼!」警察吹着哨维护着交通,清场后除了引路童子外,官将首们围着路口各据一点。 「噹!」锣声一响,四位官将首三步一望,争着怒目瞪向路口交会处,不远处记者正採访着两位民眾。 「这地方几乎每月至少会发生一起事故。」 「没记错的话,最近一次好像是机车与汽车的擦撞吧?据说双方到最后一刻油门都踩到底呢……事后还说当时是踩煞车,但警方救人时却发现两人脚都卡在油门。」 「那个没出人命倒是还好,把人撞得身首分离才恐怖吧……。」 「嘖嘖!这个我就没听过了,不过既然闹得这么大,新闻怎么没播呢?真奇怪。」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因为那场意外发生距今也二十多年了,我那时只是个刚放学的学生,却刚好看到那悽惨的画面。」 「那……有没有人知道那颗与身体分家的头,最后滚到了哪呢?」 「我想想,嗯……。」闭上眼思索片刻再次睁眼时民眾望着记者脸色尷尬 「你在犹豫什么?快说呀!」 「当初那像台车就像开瓶器,直接将那人的头酒瓶般从身体掀开,在空中停了一秒,落地后滚呀滚,就停在……。」 「到底停在哪里?而且不要用那么奇怪的形容词啦!被你一讲之后对喝酒都有阴影了!」 「没关係啦,这位先生也蛮厉害的呀,形容得很生动。」记者打着圆场。 「那颗头滚到记者先生站的地方,然后一粒眼珠……滚到你脚那里。」 「啊啊啊啊啊啊--。」随着民眾的惊叫,前一秒还笑脸迎人的记者双脚一软,摄影机差点提早退休。 「喂!都二十年过去了,麻烦你该忘的事就赶快忘记好不好?真没意思!」 「这我有什么办法?对于当时还上高中的我,遇上那奇葩画面根本是心灵重创了,直到现在我还会做恶梦呢!」 「真够邪门……。」 民眾哀怨地疯狂检查鞋底,朝地上吐了口唾沫。 「是呀,而且出事点总是在这路口交会处中心,真不知道是不是埋了脏东西在下面,有够毛的。嘖嘖!讲得我大热天都起鸡皮疙瘩了。」 「呸呸呸!不要乱讲话!神明还在呢。」 「哈哈哈!很好!很好。还知道不要乱讲话,刚刚说作恶梦的,好不容易遇到官将首们出巡,去找虎爷祛袪晦气呀?」三人寻声望去,是方才与记者发生衝突的民眾。 「可是人家还在忙。」 「没看到引路童子在休息吗?去找他吧!不然一会儿又没机会了。」 民眾们道了谢离开现场,徒留脸色难看的记者。 「起码人家懂得尊重,不像某人讲话都不经大脑的。」 「真是冤家路窄。」记者眼看仇家准备朝自己动手,赶紧溜之大吉。 锣声越来越紧凑,两位增将军跳进路口交会处,每踏一步便将手中的法器用力一晃,同一时间舞动两根吓人的獠牙。 指法一捏,损将军衝进阵中。左手的黑令旗与右手的三叉枪交互挥舞,两样威力最强的法器吸满了正午的阳光,成为全场焦点,除尽一切阴邪秽物。 殿后的虎爷拿着虎头铡,围着三位官将首踏步,金黄色的虎皮衣装加上灵动的身法,宛如猛虎镇场。 「好呀!好呀!玄庆宫的子弟就是该这么威风。嘶……啊!好个台湾味呀!还是熟悉的味道最对味啦!哈哈哈哈……。」光哥看得差不多后抢过控场人员的麦克风,满意地大声讚美,顺势吸了一口充满烟硝味的湿热空气。民眾也被热情的光哥带动,不吝惜给予掌声。 「对不起打扰了,那个……可以帮我们净身吗?」 一旁休息的张晋看着民眾走来赶忙跳起身。 「啊啊啊!对不起,我们是想说趁你不忙的时候来求助的,不要生气呀!」见张晋动作之大,民眾吓得急忙解释。 「可是宫主没有教我有关净身的环节呀!」示意两人蹲下,同样急于解释的还有张晋,碍于禁忌只能勉强比手画脚。 「算了,做个样子也好。」心一横,张晋拿起葫芦,往两位民眾头上盖印章般一压。 「咦?」 「怎么了?」 「好想怪怪的。」 「怎么说?」 「去年我有给童子净过身,但感觉不是这样做。」 「啊啊啊!救命哦……吓死人了!」 听着两人的窃窃私语,张晋心跳漏了一拍,情急之下把脸往两人一凑。看着一张大花脸突然出现眼前,儘管没有獠牙,下弯的嘴角彩绘仍严肃无比,吓得怀着质疑心态的民眾们一身冷汗。 「不要乱说话啦!可能人家的仪式有稍微调整了吧?只是我们不懂。」 「啊!对对对,算我多嘴。童子大人,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们的无知。」 见两人不再多做猜想,「盖完印章」后的张晋再次举起葫芦,用底部不停摩擦着两人头顶。 「还好大家都对神明很敬畏,我才可以不用担心这么多。」边磨蹭着头顶,张晋一方面庆幸自己的做法没被进一步质疑;另一方面则犹豫着要不要再捏造下一个净身动作。 「那个,童子大人,队伍好像有点远了……。」 被提醒的张晋一转头,看着离场的官将首心一惊。回头才发现民眾的头发已被自己用得杂乱不堪,眼镜也被葫芦撞到地上,葫芦则沾满了汗水。 「好痛呀!这次怎么跪那么久?」 「别说了,小心被听到。人家还贴心地帮你戴眼镜呢!噗噗噗!」 「这你也可以笑?笑点在哪?」 「因为那画面发生在青春校园剧还说的上甜蜜,但放在刚刚的场面实在是……哈哈哈哈!」 「你再给我笑一次试看看!小心那位身首异处的往生者来找你!」 看着走远的中年男子们的幼稚举动,张晋叹了口气跟上队伍,沿途感受着不论男女老幼投射而来的敬畏眼神,心中有种满足感。 「好难受!好想哭……。」一脚刚踏进时官将首们刚净完的路口,一股极其强烈的心酸感涌上心头吓到了张晋,下一秒腿莫名麻了起来。 「阿晋!不好!」殿后的光哥见情势不妙连忙衝过来,拿起大鞭子朝张晋脚边用力一劈。 「咳咳咳!」咳了几口气,张晋大腿恢復知觉,吓得衝出路口。 「待在这里看什么?还不赶快跟上!」 「光哥……。」椎心的辛酸令张晋深感畏惧。 「没事的,不要怕,赶快跟上就好。」看着张晋眼中紧憋的泪水,光哥只是试着藉由催促其转移注意力,避免当眾崩溃。 鞭炮声与毒辣的阳光依旧长伴身旁,逐渐驱散了方才吓人的心酸感。 「我刚刚是被卡到了吗?为什么会是我呢?明明刚才在跳阵的人离路口最近,更是待最久的,为什么他们就没事?」 南台湾的天候加上方才所受的惊吓,张晋身上早已布满冷汗,脸上的白色顏料渐渐流失。 「反正一定是我跟神明无缘,得不到护佑,所以脏东西发现我最好欺负就找上门了,一定是这样啦!」 官将首出阵,一切热闹无比。对比起现场数以百计的笑脸,一想到晦气的事只有自己遇上的张晋心中满是抱怨,强大的恐惧感让他忘记了同样不幸,现在仍处于昏迷状态的廖心。 「喂!搞什么东西呀?为什么会有人挡在我们的出巡道路上啊?」循声望去,在官将首面前,一位留着眉上瓜皮瀏海的青年正指着廖大宣吼着。 「你谁啊?不知道闯阵是大忌吗?」 「哇……损将军开口说话了呢!」 「廖大宣,你这猪脑袋!开什么口……。」 「阿全,算了啦!虽然这么说也不太好,但该除的煞都除了,应该是不太会出事啦!」 「话可不能这样说,开口了无形就知道是人扮的,被缠上事情就大条了。」 廖全见年轻人犯了禁忌急红了脸,张晋在上前呛声的青年背后看到了八位脸上画着脸谱的人,踏着有别于官将首的步伐,跟在后头的随行人员衣服上的广恩宫三字解答了来者身分。 「你们玄庆宫很大牌吗?挡道就算了,还擅自处理了我们广恩宫要净的路口,怎么样?是看不起我们广恩宫?还是故意把事情都揽走,以便自己耍威风啊!」 「感觉气氛不太对呀……好像要打架了?」 「馀兴节目来囉!我每年最期待这个了,广恩跟玄庆从我把爸年轻时就是这样,每遇必打。」 随着不嫌事多的民眾在一旁起鬨,双方各自踏步,行阵间多次彼此碰撞。 「你怎样?」 「你又是怎样!」 碰撞的次数越多,力道也随之增强,年轻人们开始挥动随身的法器,一时间眾人的眼里满是锋利法器所反射的寒芒。 「哈哈,恼羞成怒啦?我看你是发现撞不赢我,才想耍阴招动法器的吧?没想到广恩的都那么沉不住气。」 两团人中斗最兇的便是陈广成以及廖大宣,身上已因对方的法器挥砍出现了数条细长的小血痕。 「你才是最可笑的,最爱出风头却连自己的小弟都管不好。」 「小弟?谁呀?」 「哼,还谁!那天被你们当行李拖运的那位呀!原来他可怜到被你遗忘囉?真令我无言……。」 陈广成话音刚落,张晋与转头的廖大宣四目相对,那一刻,他从对方的眼神中读到了陌生以及漠然。 「阿晋,还愣着干什么?赶快去阻止他俩啊!」还没来得及丧气,廖全的吆喝声便传来,张晋小心翼翼地在双方人马中闪躲、前进。 「唉呀!」一个踉蹌,张晋被强大的力道一撞差点跌倒,一看兇手是一位画着黑色脸谱,手持金瓜槌的巨汉。 「到底要不要开口告诉他?可是开口的话有被煞到的危险,不开他又不知道我是去劝架的……。」 「哼!」随着巨汉低喝一声,张晋又被连撞了数次。 「大哥,我不是来跟你逞兇斗狠的啦!」 力道之大,张晋急得脱口而出。此举让黑面巨汉准备高高砸下的金瓜槌停在半空中。 「那你干麻鬼鬼祟祟地鑽来鑽去?」 「还不是大家打得正火爆,一不小心就要扫到颱风尾了。」 「那我勇不勇?」 「啥?」 没等张晋反应,身体又被大汉给撞了几下。 「勇啦!大哥你超勇的,这里你力气最大。」 「哼。」听到了满意的答案,黑面大汉瞪了眼张晋后终于让路。 「喂!别再打了啦……一定有什么误会啦!」 「闪开,不关你的事!」见张晋阻挡在前,打上头的廖大宣眉头紧皱。 「哈哈,你的跟班觉得你太弱了,在劝你赶快回家找妈妈啦!」 「闭嘴!」被对方嘲弄后廖大宣直接将三叉枪一挥,险些弄伤张晋。 「够了!」 被宫主强迫要求介入战局的无奈,以及战况的紧张压得喘不过气,混乱之下张晋发出异常大声的吼叫。 「砰。」 令眾人目瞪口呆的不是张晋的大吼,而是在吼叫完的下一刻,随着震耳欲聋的爆裂声响起,张晋的凭空消失。 惊魂记-不堪回首的过去 「嘶……身体怎么那么冷?」张晋睁开了眼,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灰色的空间,鞭炮的嘈杂以及难耐的气温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死寂与幽冷。 「张晋啊……。」一声低喃传来,四周的灰越来越淡,张晋发现自己竟然坐在杳无人烟的十字路口。 「鬼啊!不要过来!」来不及纳闷,张晋已经看到一个全身严重擦伤,身首分离的男子在地上爬行,背上驮着头颅,一粒眼珠连着眼窝晃呀晃。 「张晋啊!我有这么可怕吗?这样可不行呀……。」 「到底为什么不能动啦!」 「哦?原来你这么想要跟我见面吗?不要急啦,你不要动,我动就好了。」 看见张晋奋力挣扎的样子,男子前进的速度变快了,头颅也跟着在背上来回滚动,脑浆与鲜血肆意地挥洒着。 「等一下!不要!不要啦……。」男子诡异又畸行的爬行样态让张晋更加惶恐不安,在动弹不得的窘境下,也只能看着男子离自己越来越近。 「完蛋了……我要被吃了吗?我才十几岁呀!算了,仔细想想我这十几年的人生过得也蛮失败的,早一点走也是件好事吧?」 男子依就疯狂靠近着,想着自己对内在玄庆宫里总是被当空气;对外因胆小内向没自我的性格时常被他人的言语严重影响,张晋停下了挣扎。 「喀。」 男子外露的脊椎骨撞上了张晋,煞停的力道使背上的头颅凌空甩飞,正巧贴上张晋的脸。 腥臭的血浆随着男子外露的眼珠流进张晋嘴里,没等张晋大呼噁心,四周空间陡然大变。 「这不是我吗?」再与男子四目相交的下一秒,张晋发现自己站在学校的教室,而眼前还有另一个自己,唯一不同的只有身上的服装。 「喂!今天带多少钱啦?我早餐还没吃呢!」 张晋一听声音便认得,眼前的三位是班上最常骚扰自己的头痛人物。 「我今天没带钱。」 「哼!当我白痴?」 眼见另一个自己正打算起身溜走时,直接被带头的人重重压下身,膝盖撞上铁桌的痛觉竟然同步地传到张晋身上。 「阿毛,这里有五百元呢!」身材较矮的跟班迅速伸手撞进假张晋的口袋,抽出了张纸钞。 「不行,这些钱不能给你们!」 「阿毛,快看地上那个东西。」 「不就是个护身符吗?阿瑞你前先帮我收着。」 「你们要干麻?」 「还能干麻?当然是看看符里面有没有值钱的好东西呀!我要拿来换钱。」 护身符被硬生生撕破,一把极其迷你的黑令旗从破口中掉出来,下一秒,手拿着钱的阿瑞立即惊讶得目瞪口呆。 「不就是一把跟内裤一样破的小破旗吗?嘴巴张那么大干什么呢?」看着跟班的表情,阿毛一脸不解与不屑。 「等等!不要衝动!」被摊开的黑令旗约一节小拇指长,在阿毛准备将其揉烂时,立即被阿瑞制止。 「你搞什么啊?干麻?难道你心软了?想帮这个废物出头?别忘了你之前也是被揍的那个,直到这废物转来我们班,你才能翻转阶级。」 「当然不是,但一看到这把黑令旗,我就想到玄庆宫……。」 「你是说那间最有名,跟广恩宫不相上下的玄庆宫?」 「对啊,我听说只有跟廖大宣比较要好的,才会在护身符里额外放这把旗子呢。」 「你是说三班那个大流氓?」 「对,所以他可能是廖大宣的小弟。」 「嘖……真是麻烦,为什么偏偏是你呢?」 「那现在该拿他怎么办?」 张晋看着另一个自己被阿毛扯着领子提起,脖子竟也感受到紧缩的窒息感。 「这把小旗子放在网路上拍卖,应该可以卖到不少钱吧?」 「不要啦!阿毛,廖大宣是谁你也知道吧?惹上他不是件好事,更何况这种东西我们也不了解,如果乱拿到最后被神明惩罚,谁也救不了的。」 「嘖!真是不爽,喂,废物。看你是要给我们钱,还是被我们揍一顿,给你自己选。」 「不好吧?要是他回去跟廖大宣告状,我们就惨了。」 「这个你不用担心,喂!选好了没?」 眼看着另一个自己默默地把钱从阿瑞的手上拿回,张晋渐渐想起当时被霸凌的全部过程。 「哇!竟然选择被揍?看来你是一位守财奴呢……很好,阿瑞抓住他,阿寧你去门口把风。」一直在旁默不作声的跟班缓缓朝张晋与男子的位置走来。 「原来他们看不到我,这难道就是幻境的特殊之处?」看着眼前一步之遥停下的阿寧视线似乎没对焦在自己身上,张晋感到不可思议,但令旗更惊讶的是,此刻身旁的男子头颅已完好如初地连在脖子上,环状的连接口掛着几滴黏稠的血浆。 「阿瑞,给我抓好他!」 「你要怎么揍他?别打过火了,会被玄庆宫的人发现。」 「没事,嘿嘿嘿……只需要聪明一点。」 「啊!」 「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 接下来的五分鐘,张晋看着另一个自己被阿瑞连续踢击膝盖,疼痛感随着惨叫声也愈发明显。 「看到了没?我只会打他的膝盖跟肚子,这样只要他死都不说,玄庆宫的人就不会发现了。」膝盖攻击结束,阿毛喘着气,对着阿瑞吹嘘一番后又继续朝假张晋肚子握拳猛砸。 「喂……这个幻境是你变的吧?明明就不是真的,我为什么还会有感觉?」膝盖的痛楚正火烫着,腹部又接着挨拳。张晋受不了,牙一咬正准备阻止,却发现双手碰不到眼前的任何一位,只能边呕吐;边无助地盯着男子。 「哈哈哈!好爽啊!虽然拿不到钱,但读书考试的压力都释放了,值得!真的值得!」一边换拳,一边大笑的阿毛越打越起劲,可怜的男孩被连续击打着,打击的力道之大,导致阿瑞有几次都被男孩的头顶给撞到下巴。 「左鉤拳!右鉤拳!直拳!肝脏拳……。」 「呜呜……呕呕呕呕!」呕吐声从张晋以及假张晋嘴中同时传来。 「阿毛,适可而止吧?打到他晕过去麻烦就大了。」 「哼!这我当然知道,不需要你来提醒!」阿毛眼中闪过一丝狠戾,后退了三大步后助跑,一拳砸在假张晋肚子正中间。 「噗!」 张晋捂着肚子与膝盖,看着另一个自己被打得四肢无力的样子,事发当时的恐惧感再度浮现。 「今天就先这样,你最好口风紧一点,脱衣服也不要在别人面前脱。我不管你是自己说溜嘴,还是被看到伤口,只要我们被找麻烦你就准备给我转学!」阿毛狠狠一瞪,对假张晋放了狠话后便招呼着另外两位跟班,大摇大摆地离开了教室。 「打爽没?」 「废话,当然爽啊!」 「哼,爽都你们在爽啦!就只知道把我晾在一旁负责把风。」 「阿寧你错了,刚刚都是阿毛一个人在爽,我还被那个废物的头撞到下巴呢!」 「嘖!碎念什么?再抱怨就换揍你。」 「不过,我也听说他与玄庆宫的青年不太合啦,所以要是真的被发现,应该也不会被寻仇。」 「什么?你怎么不早说!」 「怪我囉?我正要提醒你时就被叫去门口把风啦!」 阿寧对着目瞪口呆的阿毛翻了白眼。 「你这么一说,我又想回去把他的钱拿来了。」 「算了吧!你骂也骂,揍也揍了,如果最后阿寧的消息是错的就麻烦了。」 阿瑞拦住正想回头的阿毛。 「不过他也真是可怜,每天跟廖大宣住在同一个屋簷下,却很少看到他们混在一起。」 「可能是性格不合吧?廖大宣狂成那样子,这个废物却孬成这样,换作是我也不希望朋友是这副鸟样。」 「哈哈哈哈……。」 「喂!够了吧?看到我这个样子很爽吗?对你有什么好处?」听着嘲笑声越来越远,张晋吐了口酸液瞪着男子,愤怒之馀心中也害怕,眼前这一言不发的怪人会继续把自己带到更危险绝望的幻境之中。 「黏回去了!什么时候?」张晋现在才意识到,男子原先脱落的眼珠也跟头颅一样,在不知不觉中回归原位,一滴滴血泪从眼窝留下,男子的表情阴沉且哀伤。 「等等,你伤心什么啊?你有什么资格好伤心?现在被整的是我啊!你到底……。」 张晋还没埋怨完,随着男子的一滴血落地,地面以血滴为中心,逐渐扭曲变形。 「完了……惹到他了,这下不知道又要被带去哪了……。」张晋看着崩解中的空间,有种想赏自己巴掌的衝动,震动随着落地的血滴越来越多而增大。 「这又是哪里?」彷彿经歷了大地震般,张晋重心不稳双膝跪地。下一秒抬头,发现自己已身处在一座简陋的泳池旁,池内有一位与自己差不多年纪的青年,以及一位壮年男子。 「杨火金!你还在愣什么?自己说要比游泳的喔!」泳池边缘围着一大堆青年鼓譟不已,看着泳池里的青年骨瘦如柴的身躯不断地发抖,张晋想起了自己的校园日常。 「快点啊!你到底在抖什么抖啊?你看,人家全哥都没在怕的,这么点冷就受不了,你乾脆就直接认输,把晓玫让给全哥好了!」 「嘶……好冷!」吼地最大声的人穿着最厚的毛衣,张晋刚在心中侥倖地想着终于不用跟幻境里的人共感时,刺骨的寒冷随即爬上了背脊。 「现在是怎样?连别人的经歷我也要体会过一遍是不是?」恶寒使张晋的牙齿磕磕作响,看着表情哀戚的男子,心中一把火油然而生。 「好啦!各位安静一点,太吵我们火金哥会怯场,怎么样?准备好了没?」 「廖全,你明明当时说只会带一个人当裁判,为什么现在这么多人?」 「这个人……是宫主?」听到熟悉的名字,张晋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眼前这名身材精壮、浓眉大眼,目测三十出头的人是宫主。 「别这么气嘛!哥是为你好,看你这么瘦,在这寒冷的冬天泡在水中一定不好受,所以才把大伙都叫来炒热气氛呀!」廖全边说边对着杨火金泼着水,见其没反应更伸手摸头。 「走开!你这个耍手段的小人!」杨火金受不了,一脸嫌恶地拨开对方的手。 「哦?我耍了什么手段了?当初也是跟你好好坐下来谈,谁比赛输了谁就跟晓玫疏远,比游泳你也同意不是吗?」 「你根本居心不良,为什么要用言语刺激我?」 「我说火金啊……你真的很爱推卸责任,你可要搞清楚,不管我当初怎么激你,对于要不要答应比赛,决定权是掌握在你手中的喔!」 这挑衅的语气不免让张晋想到廖大宣。 「更何况我说的也是事实吧?冬天不敢下水的男人根本就不算男人,而且晓玫应该也不会喜欢这样的软脚虾哦!嘻嘻嘻!」 搭上杨火金的肩,廖全大脸一凑,在对方的耳边留下一句耳语,杨火金随即伸手一推,此举引起池边人群的躁动。 「很好!有点火气我才期待!嘻嘻嘻嘻!你要谢谢我点燃你的斗志,让脑袋热一点,你的胜算才大呀!」 「全哥,你人太好了吧?」 「哈哈哈哈,哪里哪里!我只是站在长辈的立场,照顾一下这位小弟弟嘛!你们也不要再刺激人家了哦!」 「喂,全哥,你也帮帮忙!这里又不是图书馆!」 「哈哈哈哈哈!」粗野的笑声爆竹般在四处炸起,围观的年轻人挥舞着保暖的毛巾,样态与山中的野猴无异。 「火金啊!看到了没?我等不及在今天过后去找晓玫,在她面前跳舞了呦!」廖全双手弓起做出健美的姿势,两块硕大的胸肌不停上下移动。 「如果他们是野猴的话……那他应该就是黑猩猩吧?」张晋看着廖全围着杨火金边绕圈边跳着求偶舞,有种置身动物园的错觉。 「别废话这么多了!开始比吧。」见杨火金脸色难看地走到水道起点,廖全也不再多做挑衅。儘管慢了对方几步,但藉着身材优势,伸脚一蹬便与杨火金同时抵达起点。 「等等!你就是杨火金!」此刻男子与在池子发抖的青年表情一致,张晋这才有所察觉。 「各就各位!预备……。」张晋感受到杨火金精神上的紧绷。 「开始!」 话音一落,廖全大脚一蹬,火箭般的爆发力瞬间领先了对手四公尺,杨火金则用着早已冻僵的四肢不停地拍打水面。 「各位,你们有没有人知道他现在用的是什么式啊?」 「看起来像自由式呢。」 「乱讲!你看过哪个自由式是双手同时划水的啦?蛙式才这样吧?」 「你这么说也不对,哪有人蛙式脚会不停的打水!」 「好好笑喔!」 「『火金号』加油!『火金号』加油!」 杨火金的动作僵硬又不自然,如一台故障的潜水艇,彆扭地在水中缓缓前进,反观另一水道的廖全已经完成了一次折返。 「阿全,感谢你邀请我们来呢!才看得到这么好笑的节目。」廖全看着对手如此弱势,便开始自由式与蛙式切换,偶尔在仰式的时候发出怪叫,引起全场大笑。 「火金,加油啊!几趟了呢?」 「才一趟而已啦!奇怪,他到底会不会游泳啊?」 「火金加油啊!我现在都在想要带晓玫去哪里玩了呢!」廖全轻松写意地游着,仗着与对手的进度差,爬上了池边悠哉喝水。 「咳咳咳咳!」被廖全的话语影响,杨火金换气不及呛了水,娇小的身材在两米深的水池内胡乱挣扎,张晋的鼻腔也同时感觉到刺激。 「慢慢来!安全第一哦!」注意到廖全坐在池边敲打着宝特瓶,杨火金的自尊大受打击,冰棍般僵硬的四肢更大力地挥舞,无奈此举只是让体力流失得更快。 「一次一隻手划水,划水时换气啊!」见杨火金速度依旧缓慢,青年们看不下去纷纷开口纠正,无奈所有的声音对于水面下的杨火金来说模糊不清。 「到底会不会游啦!教也教不会是怎样?游泳是有多难?还是你单纯只是想无视我们啊!」杨火金动作笨拙不自然,抽着菸的青年脸色一沉,抄起地上的烟灰缸朝其扔去,砸中了杨火金拼命踢水的后脚跟。 「喂,不要太超过,不要伤到我的对手,比赛要公平。」 听到公平两字,张晋翻了大白眼,感到强烈的讽刺。 「我从来没看过这么笨的……全哥你老实说,他到底会不会游泳?」 「嘿嘿,答案都那么明显了,我还用说吗?」 廖全与青年对视后发出贼笑,从外套摸出了张小照片,照片上下分别打了小洞,由绳子系着。 「她是?」张晋此时已经习惯了幻境,走到廖全身旁一瞧,照片里是一位皮肤白皙的女孩,黑白分明的大眼透着无邪与纯真。 「全哥,这不是晓玫吗?你是怎么生出这张照片的呀?」 「哼,还能怎么生?当然是凭着我英俊瀟洒的帅脸跟良好的口条呀!」 「嗯……你这样说我还是不太懂呢。」 「嘖,怎么那么没慧根呢?当然是先夸她长得好看,再以练习人物素描的方式为藉口,就成功了呀!」 「人物素描?不就是写生吗?那应该是现场画吧?」 「猪脑袋!抽菸抽到傻啦?我本来就是唬烂的,你是想让晓玫坐在那两个小时,然后看我画鬼画符吗?当然是拿到照片就闪人呀!」 青年被扒了脑袋,力道之大差点落水,看着愣头愣脑的青年廖全哭笑不得。 「那个……可以让我再看一下晓玫的照片吗?」 「欠揍是不是?晓玫可是你叫的?哼,要叫就叫大嫂!」 「好嘛……我知道了,可以让我看一眼大嫂的照片吗?」 「小色鬼,看你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只给你三秒!」 见廖全的大手再度抬起,青年忌惮着落水的风险,接过照片后连跑带跳地远离池边。 「哇赛!怎么有这么可爱的女生啊?可以当选美冠军了吧?」 「嘖……我马子都没这么正点呢!」 「这不叫仙女下凡还叫什么?全哥啊,看到这么可爱清纯的仙女,看得我都想叫你跟我比游泳了,我可以下去把那个旱鸭子叫上来,换我上吗?」 「你们这群色胚,给我克制一点!这张相片如果有分毫的损伤,我绝对把你们一个个都踢下水……。」看着青年们饿虎扑羊般围着照片,各个眼神不怀好意,廖全急忙推开一隻隻咸猪手,护住了照片。 「唉呦!全哥!你也不要这么小气吗……让我看看是会少块肉呀?」 「只给他看也太不够意思了,全哥我们不是好兄弟吗?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给你们看还得了?每个动作都这么粗鲁,放着不管照片肯定被你们弄坏。」廖全骂归骂,心中因为与晓玫进一步接触產生的优越感而暗自窃喜。 「全哥注意囉!他已经赶上你的进度了。」 一群人在池边嘻笑怒骂着,直到裁判提醒才发现杨火金凭着意志力,艰难地追上了廖全的进度。 「这么努力呀?很好!那我就来奖赏你!」舔了舔唇,廖全将照片绑在了耳侧后,朝水池纵身一跃。 「火金!火金哥!快看这好康的!快看我……。」入水后,廖全光凭着仰式就赶上了对手,见杨火金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无奈之下出脚踢向对方。 「噗!」被这一脚坏了平衡,杨火金再度吃水,愤怒地看向旁边。一抬头,相片里女孩的浅笑映入眼帘,杨火金顿时呆住。 「火金,看得出来吧?这是你宝贝照片啊!」 「你搞什么?为什么你有她的照片?」 「你就先别好奇了,赢过我比较重要啦!哈哈哈哈!」 「为什么……他怎么会有晓玫的照片!什么时候被他遇上了的?他又对晓玫说了什么鬼话?」停止打水后,刺骨的寒冷再度找上杨火金,脑海满是担忧与猜想,疲倦感也随之袭来。 「晓玫真的很可爱呢!我跟她聊了很多唷!当中不乏她喜欢什么样的男生,至于她当时的回答……我有点忘记了,毕竟聊得蛮开心的!嘿嘿嘿嘿……。」 「我绝对不能输了这场比赛!绝对不能!」杨火金咬了咬牙,身体又重新不协调地动了起来,不諳水性的他不懂在水下睁眼,好几次头直直地撞上了磁砖,才晓得已抵达终点。 「晓玫,我会让你远离这个贱人的!一定会的!」被倒追数趟的杨火金与廖全凑巧一同抵达终点,水花四溅下,女孩的浅笑勾起潜藏的回忆。 「加油,一定要赢。」张晋也同时感受到杨火金紧张情绪中出现的难得温暖,对眼前头顶肿大的少年由衷钦佩。 「呕呕呕呕!」喉中的痰越来越浓稠,杨火金的力气所剩无几,趁着抬头时努力地咳嗽,得到的是接连的呛水,成了恶性循环。 「怎么会有血丝呢?」被呛得眼冒金星的杨火金隐约看到池水浮着一丝暗红,仔细一瞧,才发现自己的脚指甲不知何时竟被掀起了一半。 恐怖的是,发生了如此伤害,身体竟毫无一丝的痛感。 「应该是踢水时踢到墙壁的吧?算了,不管了,不会痛最好。」没让伤口带来的怵目惊心影响心情,杨火金继续打水前进。 「有点不太妙……感觉他快撑不住了,他会不会在这边发生意外啊?但看他这伤势应该不会是溺水造成的。」张晋看着杨火金的速度越来越慢,儘管知道事情的结局仍不免感到心疼与紧张。 「让廖全接近晓玫就完蛋了,他很危险!」 「我要赢!」 「赢……赢……。」 池水依旧寒得刺骨,半小时的折返赛还剩下五分鐘,杨火金全身脱力,身躯缓缓下沉,一粒粒水泡浮出水面。 「停!停!比赛提前结束!」听到了急促的哨声,廖全头探出水面望向记分板: 二十五比十。 「哈啊--真不尽兴!我游得可正爽呢……但大家在慌张什么呢?还有火金怎么不见了?」 「完蛋了!杨火金溺水了!要死人啦!」 「乌鸦嘴什么!他一定还活着啦!」 「那你下去救人啊!别只骂我。」 「我才不要!水那么冷,我干麻自讨苦吃?」 「喂!全哥!你大获全胜了,顺便救人啊!看他可怜救一下啦……。」 「嘿嘿!这种人救上来才不好吧?有够娘又没用!嘻嘻嘻嘻……说不定放着他溺死或冻死还比较好呢,免得以后受人欺负。」 「你们是认真的吗……他有对不起你们?还是有冒犯到你们吗?」阴毒的话语来自一位身材短小精悍的青年,令张晋惊讶的是,竟有一半的人发出了大笑以示赞同。 「喂!你说的可真容易,要是这傢伙今天真的死在这,我绝对无法清白,你们这些屁孩回家都要被毒打一番了。」 「那还在等什么?赶快救他啊!」 「哼!嘴上说看不起人家,论胆量你们或许连他十分之一都比不上,只会靠嘴巴,果然只适合当小跟班。」看着岸上既担心又管不住臭嘴的青年们,廖全摇了摇头,碎念几句后往隔壁水道冒泡处迅速游去。 「看来他真的不是在这里死去的。」张晋看着被拖出水面的杨火金喃喃说着。 「噗!咳咳咳咳。」 「喂!醒来啦!别装死了。」被廖全反覆拍打背部的杨火金突然全身颤抖,咳出了水,在场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好痛!」刺痛随着意识的恢復越来越强烈,杨火金才发现指甲伤口的疼痛正发作中。 「很好,还有感觉,恭喜你不用截肢了!」廖全笑了笑。 「不要太得意忘形……。」 「我能不得意吗?自己看看记分板吧!晓玫是我的了,哈哈哈哈哈!」看着廖全不断亲吻照片,杨火金不甘地双拳紧握着。 「喂!你那什么态度?全哥看你可怜把你救上来,还这么不知感恩?再说,人家也赢得公平,实力就摆在那,你还有什么资格不爽啊?」 「就是说啊!你好好在这里反省吧,我们救你也只是不想被警察找麻烦而已,不然我其实挺想让你永远在这边玩水呢!」 「好了啦,比赛已经结束了,你们可以回去了。火金,愿赌服输哦!不要再缠着晓玫了,知道了没?」廖全催促着青年们散场时,得意地拿着照片晃了晃。 「你们这一坨人都很爱做一些令人感到讽刺的事呢……到底是谁缠着谁了?这比赛又哪里公平?」瘫坐在地的杨火金如斗败的公鸡,看得张晋于心不忍骂了一句。 「哦!对了,我现在总算想起来了,晓玫说她喜欢能保护自己的男人。火金啊……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廖全换上衣服,在杨火金面前蹲下。 「这代表着,或许打从认识你以来,就对弱不禁风的你感到不满了哦!嘖嘖嘖……。」 大手往杨火金头上一扣,廖全吐了口唾沫,冷冷丢下一句后转身离去。 「委屈你了,虽然不晓得你的用意,但看着自己的遭遇再度重演很不好过吧?」张晋看着身旁的真杨火金,心中满是不忍。 血泪从真杨火金眼中落下、着地,幻境再度切换。 「这里好像是我们宫出阵时的马路,也是我莫名其妙不舒服的地方?」 认出了幻境所在,张晋想起了杨火金身首分离的画面,便知道接下来会有大事发生。 「拜託,等等出事时别让我共感呀……被撞得身首分离的痛苦我可扛不住!」眼前落魄无比的男子正拖着受伤的脚,在路口缓缓前行,张晋绷紧了神经,默默祈祷着。 「叭叭叭!」 「等等!喂,红灯啊!别往前走听到没!该死的……。」 杨火金闯了红灯不自知,眼神涣散,意识越发模糊。张晋自知无力阻止,只希望时间能过得快一点。 「我真是个笨蛋,自己把晓玫推入虎口。是不是真如他们所说的?我这种没什么用的人还是去死算了……。」一辆货车疾驶而来,司机气急败坏地探头飆骂,杨火金泛紫的薄唇凄然一扬后,闭上双眼。 「叭--。」 巨大得无以復加的撕裂感从颈部蔓延至全身,杨火金身体急速空转,脑袋随后喷出,同时张晋眼前一黑,颓然倒地。 「结束了吧?我撑过去了……。」巨大的疼痛感带来的影响如馀震般充斥全身,歷久不退,张晋疼得飆泪,儘管睁不开双眼,心中仍感到莫大的欣喜。 「晓玫啊!你好呀!好久不见!」 「你是那天拍照的大哥吗?」 「嘿嘿嘿,你还记得我呀?不错!不仅人美,头脑还聪明伶俐。」 「我现在……是晓玫?」张晋惊讶地看着又细又白的手指,发现此刻自己竟成了幻境角色。 「今天怎么找我来这里呀?」 「哎呀!我都忘了说。上次对着照片画太没有感觉了,画得都跟鬼画符一样,所以这次我才想约你出来,对着真人画我才有感觉。」 「哦?真的吗?太神奇了吧!」 「所以说,我们就别浪费时间了,来,哥带你赶快进去。」看着廖全一脸贼笑地将自己牵进旅馆,张晋只感到一阵彆扭。 「杨火金怎么不见了?」房间内除了样态猥琐的廖全外,张晋始终不见男子的身影。 「全哥,你的作画用具呢?」 「哦?哈哈哈,那个不急。其实呀,今天约你出来是想跟你说,唉……杨火金老弟他……出车祸走了。」廖全装模作样地叹气,眉毛假掰地扭成了八字。 「什么!」晓玫惊讶地捂嘴时,女用香水味窜入鼻中,薰得张晋头晕。 「没错,我原本也不忍心告诉你,但事情发生了,我们就得面对。」 晓玫大眼滚出斗大的热泪,廖全则趁势上前熊抱。 「还有,火金临走前跟我说,希望我能代替他好好地照顾你。」 「真的吗……。」 「对,所以我绝对不能让他失望!」感受到被熊抱的力道加大,晓玫感到不自在,下一秒便被推倒在床上。 「全哥!你干麻呀!」侵略性十足的举动吓到了晓玫,同时也让张晋警戒起来。 「晓玫,听哥的,把衣服脱了吧!哥是为你好。」 「你要做什么!」看着廖全将门锁锁上,晓玫吓得花容失色。 「哥看得出来,你现在正承受着极大的悲伤,而且你还在勉强自己忍下来。放心吧!做些运动会好很多的,别怕,疼你都来不及了,哥不会害你。」 「等等!什么运动……。」 「听话啦!」在廖全的软磨硬泡下,晓玫的衣着越来越清凉,廖全更是直接脱得只剩一条内裤。 潮红爬上了两人的脸庞,差别在于女孩正紧张,男人则正兴奋。 「等等!全哥不要啊!」见眼前女子白里透红地双颊,廖全终于按耐不住露出了真面目,一把扑上前。 「喂!杨火金出来啊!我受够了!停下啊!」感受到廖全带有烟味的双唇在身上游离,张晋气急败坏地大吼,无奈救星始终没有出现。伴随着晓玫凄厉的惨叫声,张晋感受到巨物破体而入的撕裂感。 四肢被狠狠地压住,随着巨物反覆地出入,廖全的臭嘴贪婪吻着女孩的薄唇,一切是如此的不堪,如此的屈辱。 「晓玫,你可真是未开发过的名器!很棒,哥很舒服喔!」 完事后的廖全边冲洗边快意地说着,床上的晓玫摸着受创的下体,嚎啕大哭。 「很好!哥刚才指的就是这个。运动完之后的大哭可以化解一切的痛苦与委屈,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啊?」听到了哭声,廖全兴奋地跑出浴室,大手捏了捏女孩的脸后又吻上一口。 「这件事是我们俩之间的秘密,说出去对你不会有好处的,今天就先这样,有空哥再带你出去玩呀!好好期待吧!哈哈哈哈哈……。」 廖全拍了拍女孩的屁股后走出了房门,徒留女孩紧抓着床单嚶嚶哭啼。 「停下吧,这一切太荒谬了。」张晋语气空洞无力,下一秒幻境渐渐消失,失踪许久的男子终于再度露面,血泪已留了满脸。 「怎么样?满意了没?我现在被车撞过、被嘲笑过、还被老不修强姦过!真不知道你干麻让我经歷这一切!」 「还没……。」乾瘪的声音传来。 「什么?」 「我只是先让你喘口气。」 「杨火金!你别得寸进尺,喂!」 话还没说完,男子衝上前手往张晋额头一放,脑海瞬间充斥着电影般的连续画面。 晓玫不堪受辱而上吊的画面首先出现,双眼暴凸十分的吓人,接着便是被强迫受孕產下的小孩受到廖全的收养。 「不,这一切都不是真的!杨火金!给我停下!停下啊……。」画面的接续速度逐渐加快,廖全的脸逐渐爬满皱纹,成了如今的老态,而小男婴也逐渐地成长茁壮。 成长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令张晋无法接受的是,画面的最后男婴成为了青年。 而这位青年,便是张晋自己。 「不是真的……呼呼……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些?」 「你一时之间无法接受没关係,但我想问你,既然已经知道所有事情了,现在的你想怎么做?」 发现自己是个强暴犯生孽种,张晋冷汗直冒。也是到此,才晓得自己为何在玄庆宫里会如此的不受重视。 此时此刻,愤怒的男孩深深嫌恶着身上的每个细胞、每吋肌肤与每根头发。 「你问我想做什么?我……我想毁掉廖全!」 「哦?为什么呢?」 「还有为什么?在玄庆宫里受的委屈就算了,但让我深感悲哀的是,原来我是个垃圾强暴犯生出来的贱种!我现在恨不得朝我的手腕一刀划下,将体内的脏血流乾!」 「来,那边就有一把刀。考虑清楚吧,你现在已经不在幻境了,一切都是真材实料哦!」 经过杨火金这么提醒,张晋才意识到自己正身处深山内的一座小茅屋里,眼前满是散落一地的杂草以及菜刀。 「这里还在台南吗?」 「离玄庆宫有两公里的距离了,现在两公里外的人们应该因为你的凭空消失而闹得不可收拾,还蛮热闹的,怎么样?想回去看看吗?」 「不!千万不要……。」真相大白后,对于玄庆宫的人事物张晋只感到嫌恶。 「好了,不要转移话题。割吧!你不是很坚持吗?」 想着晓玫的惊恐无助以及廖全的猥琐笑容,张晋一步步缓缓靠近菜刀。 「结束吧!痛苦就那一霎那而已,不会太难受的。」抓起菜刀自我打气,张晋咬牙颤抖着,眼眶飆着泪水,手腕处的动脉正大幅跳动着。 「呀!啊啊啊啊……。」茅房充斥着张晋的嘶吼,下一秒,菜刀挥下。 「没砍中哦!故意的?」 「可恶……。」刀锋在皮肤划了一道小口子,张晋在最后一刻终究因恐惧而退缩。 「没错,死亡就是这么令人恐惧的一件事,对不起,我知道你现在因为真相而难受,但我实在无法眼睁睁看着你对真相一无所知的委屈度日。」 杨火金疼惜地看着仍在挣扎着是否补刀的张晋。 「你不会希望我最好现在就砍下去吗?」 「为什么?」 「因为我的父亲,不……那位禽兽不如的老不休不是耍手段害死了你?还玷污了你的爱人?所以看到我后,心里难道不会有任何的嫌恶感吗?」 话音一落,杨火金沉吟了半晌后从张晋手中接过了刀子。 「来吧!或许还是怕痛,自己还是下不了手,交给你了。」张晋闭上眼,静待杨火金的下一步。 「傻孩子!想什么呢?张开眼睛吧!我一点也不恨你,也不讨厌你。」 杨火金将菜刀扔向一旁,无奈地笑着。 「不需要讶异,因为你无法决定自己的出生,况且你的生活经歷也跟我相似,我也很同情你。」 被一个遭遇比自己悽惨数倍的人同情,张晋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你想毁掉廖全吧?我可以帮你。」 「怎么帮?」 「不用担心,以后你就会知道了,来,先带你认识个伙伴。」 杨火金拍了拍手,一阵阴风吹起,一位青年缓缓在眼前现身。 「他是我在路上认识的同伴,他叫小陈。」 阴风散去,张晋才看清眼前与自己年纪差不多的灵体,瘦高的身形,眼神闪烁不定。 「好奇他的死因吗?」 「讨厌啦!杨哥,不要再提了啦!」小陈嗓音十分阴柔,脸红的「娇嗔」听得张晋起鸡皮疙瘩。 「有什么好害羞的?大家以后都是家人般的存在了,不用在意这些小事,张晋,他这小子因为找不到女友,想不开就在家烧炭了。」 「讨厌啦!你都没讲到重点,这样只会误导他。我……我已经被五十位女孩拒绝了,张小弟,看你这表情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看到张晋目瞪口呆的样子,小陈白净的脸更加羞红。 「我觉得你好勇敢,我连一个都不敢尝试了,更何况五十位女孩。」 「真的吗!」 「人家个性很好的,哪会笑你,都是你自己想太多。」杨火金赏了喜出望外的小陈一个白眼。 「这样就好……那你一定可以同理我,当你三十二年都没有对象,你就知道那是多么苦的事了。」 「是有多苦?你说说看啊?」 「这还用问?每当过年过节的时候,只能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成双成对的情人们彼此依偎着,每到夜晚只能独自消化内心的空虚与孤独,再说,这么多年没有对象就代表着没有吸引力,看着其他人的经验比自己丰富那么多,真的是一件挫折无比的事啊!」 「那是你自己的比较心态作祟吧?说不定别人根本没这么想。」 「绝对不是,张晋,虽然你还跟我不熟,但你想想,哥我已经三十二了还完全没有交过,是不是觉得有问题?哥是不是很没男人味?」 「你在胡言乱语什么?说多少次了,一切都是你自己的比较心所造成的。」 「你不懂啦!再说,跟我提比较心的你没有任何说服力,你不也是因为逞强而答应别人比自己不擅长的比赛,最后导致悲剧的吗?」 「你说什么!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戳到杨火金的痛处,两隻鬼立刻扭打成一团,一旁观战的张晋不禁窃笑。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杨火金的手逐渐幻化成锥体,绿色的光束沿着椎尖缠绕着,而小陈的手则变得又长又富弹性的橘色鞭子,并且生出一根根的凸刺。橘光与绿光彼此碰撞、消长,你来我往的攻防看得张晋眼花撩乱。 「张晋!如何啊?对我们的成果满不满意?灵界也是有江湖的,平时我们也会遇到其他的孤魂野鬼,如果太弱小就会被欺负,所以我们必须武装自己……。」 「啪!」 趁对方解释的同时,小陈搞了偷袭,杨火金被一鞭抽在脸上。 「啊!」一眨眼的工夫小陈惨叫一声,张晋使劲一刺命中了小陈的下体,橘色长鞭瞬间化为光点消散。 「你不讲武德啊!打人家那里太贱啦……。」小陈捂着重要部位痛苦跪地。 「哦?那要看谁先的囉!况且你再也用不到那边了,所以废了也没差吧?哈哈哈哈!」 「鬼都有伙伴了,更何况我这个活人。」 张晋感觉眼前挖苦小陈的杨火金比起初见时阳光幽默了许多,想着自己的交友情况不禁有些悵然。 「谁说的!我会用到的!一定会……身为阴差追捕下的倖存者,我当然要好好利用机会做一些特别的事。」 「他被阴差给追捕?为什么?他犯了什么罪了吗?」 「自尽的亡魂是要在原地重复着临死前地痛苦,直到原先自然死亡的年纪到了,才可以入轮回,接受审判。」 「好可怕啊……之前只是听说而已,没想到是真的……。」 「没错,烧炭的痛苦,便是在真正的昏死前被浓烟呛得生不如死,还好我没被阴差找上门,要不然天知道我要受这种苦到什么时候?」 「那你怎么逃过了?」 「讲到重点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完全没事,哈哈哈!好爽哦!所以我就下定决心,要利用这得来不易的机会让自己开心一点,所以我练了功。」 「你练了功?我竟然不知道。」 「哼,你不知道的事可多了!不过杨哥,你功力也不差啊?把张晋一个大活人给变成了灵体状态,还带到了两公里远,真了不起!」 「老实说,这能力也是最近才练成的。当时我也没把握能成功,嘖……内向、忧鬱与孤单……只因为他在各个方面都跟我太像了,频率、气场、天时、地利加上人和,便成功了。」杨火金盯着张晋的眼神充满了无奈与怜惜。 「对了,我好想看看人们对于活人凭空消失的反应哦!杨哥,你没有搞出太大的动静吧?」小陈受不了转冷气氛,尝试转移话题。 「也没什么。」走出了茅屋,杨火金朝屋外的小池塘大手一挥,平静的水面涟漪四起,渐渐地,所有人都看到了早已闹得一团乱的出巡场面。 「找到张晋了没?」廖全小声地对光哥问着,得到的是无奈的摇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阿全,这些日子你在玄庆宫里有察觉什么异样吗?有没有领会到神尊传达的指示?」 「没有。」 「阿全啊……不是说我们不信任你,但神明给的指示通常都很隐讳的,你这些日子真的都没发现什么蛛丝马跡吗?」 「真的没有。」 「在神尊出巡时出这种怪事,怎么可能一点预兆也没有?」两位当地耆老搓着发白的眉鬚,对于敬神如再生父母般的长辈来说,怪事的发生动摇着神明的威严。 「大哥,我廖全说没有就是没有,不会骗你的。况且又有神明在场,更不敢胡言乱语欺瞒民眾的。」 「该不会……我们这要出什么大事了吧?」 「有可能哦!好好的一个人直接凭空消失,这不是妖魔鬼怪捣乱,还能是什么?」 「可是官将首在场,怎么会发生这种事?这些妖魔真的那么厉害?有这么大的本事把童子的乩身弄走?」 「哇!很好,终于有人讲到重点了。就是因为你们的神尊不给力,才导致妖魔的猖狂呀!」 「你这乳臭未乾的小辈!胡说什么?」 「讲什么东西!广恩宫的年轻人都这么口无遮拦的?」 「你脸上绘着家将的脸谱哦!还这么胡说不怕被惩罚?」 出声的是陈广成,话刚说完马上引起玄庆宫的支持者怒骂,夹脚拖更是接连招呼而来。 「好啦……叔伯们别恼羞成怒了,天气热,小心血压高昏倒。不过也许我错了,或许不是神明的问题,而是你们这些乩身不靠谱、功底差,导致神明要加持也有难度。」 「陈广成,你们年轻人间有什么恩怨小打小闹没关係,私下解决,这边大家都在,讲话就点到为止吧?」 「哦?这不是光哥吗!现在才发现您老人家。抱歉啦……把话说的比较难听,我话还没说完,妖魔作祟也有可能是乩身的做人处事不检点导致的呢!只能说神明的眼睛还是雪亮无比的,人在做,天在看囉!」陈广成说着,往廖大宣一指。 「这人嘴巴可真要命……几句话就把神跟人都嘲讽一遍了,还引经据典的,让人很难喜欢呀!」小陈看着湖面忍不住发着牢骚。 「我倒觉得他说的没错,平时做人处事那个鸟样,怎么会得神的欢心呢?只能说父子都一个样。」比起陈广成的嘴脸,张晋看着廖全闭口不言的憋屈样,内心除了看好戏的心态外,还混杂着对其当年玷污弱女子的兽行所產生的强大厌恶与不齿。 尤其是那破体而入的绝望与屈辱,仍游走在张晋的感官上,难以忘却。 「欠揍!」廖大宣按耐不住朝对方奔去,双方再次展开争执。有的民眾被怪事搞得心生恐惧而愣在原地;有的拿起手机录下衝突画面;有的则怕被波及而纷纷离场。 而被赶跑多时的记者阿民,一接到衝突爆发的消息后便扛着摄影器材,火速抢到现场的「摇滚区」拍摄,随着衝突越演越烈,记者的嘴角也越翘越高。 远处一台台新闻车疾驶而来,车门一开,成群的记者眼中闪烁着精芒,如百里外闻到鲜血的鯊鱼般蜂拥而至。 「阿全,不处理一下吗?事情闹得有点大呢……咦!你在做什么?」 「我们先回去吧,年轻人血气方刚,进警局做做笔录,被骂个臭头后就乖了。」 在光哥诧异的目光下,廖全拨通了一一零后,头也不回的走回玄庆宫。 湖面翻腾着,一会儿便成了光哥在玄庆宫懊恼地来回踱步画面。 「哎呀,年轻人的第一次出巡就这样给毁了……咦?」光哥对着空气嗅了嗅后疑惑地走上楼,打开了门。在场除了张晋以外,都对眼前的场景目瞪口呆。 「阿全!这是在做什么?那尊根本不是地藏王菩萨,你到底请了什么回来?」 五十几位老女老幼的信眾们眼睛蒙上黑布,盘腿坐在地上,布上的红色顏料勾勒出诡异又扭曲的符文,信眾的嘴呈现半开状态。而原先供奉地藏王神像的位置换成了一尊身驱黝黑,身着鎧甲的神像,眉峰倒竖、怒目而视的面容极其凶悍。 「为什么大家都这么惊讶的样子?」看着其他人目瞪口呆地盯着信眾们口中与眉心处发散出的白色烟雾,张晋十分不解。 「嘘!」坐在神像旁的廖全比着安静手势对着光哥微笑,烟雾翻腾、匯聚着,最后一股脑地衝向神像口中,张晋这才看清神像的舌头、眼睛都被沾了坨红色的液体。 同一时间,神像的三隻眼红光一绽,吓得光哥以及透过湖面观看的张晋一方颤抖不已。 「我们出去说吧。」廖全慢悠悠地走出来后,闔上了庙门。 「廖全,你依旧邪恶无比,将无辜的善良百姓的精气给夺取!」杨火金愤怒的语气解答了张晋的疑惑。 「光哥?你怎么还没走?早就该散伙了呀?」 「你到底在做什么?将信眾的精气取走要做什么?你这么做多久了?」 「哎呦……先别激动啦……。」 「楼上的那尊是何方神圣?精气全被祂吸走了,为什么要这样做?」 「你先别急嘛!来,先坐下来。」 「我怎么能不急?廖心突然不省人事是不是也是祂在搞怪?」 「说话小声点,这尊比较兇。」几乎是光哥说完同一时间,庙门被阴风吹开,昏暗的空间内,三隻眼映出妖异的红光,死死盯着说话的两人。 「没错,这尊叫做鲁巴,是从东南亚请过来的,比什么地藏王还要灵,『办事』效率也比较高,不过需要鲜血或是精气来供养,委屈廖心了……。」张晋这才晓得神像上的红色液体的来源。 「你得到了什么好处?这可不是我认识的阿全……好处再怎么诱人,也不能做这些旁门左道的事呀!」 「旁门左道?不不不,你误会了,而且误会可大了。」 「……。」光哥无语地低吟,眼前的廖全油腔怪调地忽悠着,不再保持公眾场合上的庄重矜持。 「我们玄庆宫也算是在地的古蹟了,经营了那么久,财务方面总是需要补一补,正好鲁巴能替我解决这当务之急。」 「你就为了钱,把供了几十年的神像请走?并且奉献出了廖心的精气?」 「你又不是没出过社会,我们不是慈善事业呢!庙里装修要钱,办法会要钱,出巡更要钱!更何况我们的生活要有娱乐,要有品质……总而言之,钱永远不嫌多啦!」 「难怪最近线香的味道这么奇怪,还有神像给我的感觉也是要灵不灵的,原来都是你在暗地里乱搞!张晋会这么邪门的凭空消失也说得通了。」 「全哥!我等好久了,你在搞什么呀?」娇媚的叫喊打破了紧张的气氛,浓烈的香水味飘逸而来。 「你这招法术还真厉害,连那边的味道都可以传过来。」 「那是当然,身为怨气重的亡魂,对法术的造诣一定比一般的灵还高。」看着张晋紧捏鼻子,杨火金满意地说着。 「你是谁?这边不是任何人都能上来的!」 「全哥,这是谁呀?怎么对我这么兇?」 「哎呀,原来是我的小野猫来了!」顶着浓艳妆容的女人对着两人拋了媚眼后,一把扑向廖全怀里。 「杨哥,你能不能阻断这味道了?太重了……我受不了!」 「哈哈哈哈!这是给你的福利呀!怎么能断呢?让你这个成天想着女人的怨鬼趁机吸个够不是很好吗?重才好!就是要重,才能让你回味无穷呀!」 「这不一样啦!这位已经是熟女了,呜……太重口味了……。」几条鱼尾纹躲过了厚重的粉底,黑色的眼影与高耸的眉骨衬托着放荡贪婪的锐利眼神,小陈下意识地回避着,显然不合其胃口。 「都成鬼了,还挑呀?」 一阵闹腾后,两隻鬼再度望向湖面。 「光哥,我们都年过半百了,要活也不会活多久,该是享福的时候了,只要让鲁巴高兴,多点偏财让自己享享艳福,也不是多要不得的事情呀!」廖全说完与怀中女人相视而笑后,两人激烈的拥吻,看得一旁的光哥又气又尷尬。 「这位大哥看起来好孤单寂寞呦!你也很想要吧?来呀!别害羞……。」 「走开,离我远点。」 「哇!他好兇哦……。」 「不要烦他啦,你有我就够了啊,哈哈哈哈!」脸上残留口红印的廖全抚摸着女人的屁股,柔声安抚着。 「原本想再开发一位常客的,算了,感觉这个硬不起来,也没潜力。」 「放肆!滚!」伴随光哥的咆啸,女人快速地往廖全脸颊吻了一口,扭腰摆臀地离开现场。 「你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慾而败了玄庆宫,你就不怕这位邪神有天对你不利吗?这样真的值得吗?」 「怎么会怕呢?玄庆宫本来就是我的财產,我为它付出这么大把的岁月,利用一些资源谋利也只是刚好而已。」 「……。」 「干麻不说话呢?还是说,你也想分一杯羹?」 「阿全。」 「早说嘛!等等我就施术把信眾们的精气分给你,谁叫你是我的好兄弟!哈哈哈哈!」 「廖全,别人会怎么做我不知道,但身为玄庆宫的一份子,我有义务告诉你。你这样为了自己一时的私利而强取他人的机运,你认为神明们会坐视不管吗?拜託你回头是岸吧!别自取灭亡。」严肃到将对方的暱称忽略,光哥目光如炬。 「一时这种话你讲得出来?二、三十年过去了,每年玄庆宫接了多少大大小小的琐事?甚至有过全年无休的旺季,不……不只有我,你也应该瞭解,我们所累积的辛劳已经达到享清福的资格了,将珍贵的青春,难得的玩乐时光都奉献给神明,我想,神明也会理解我的。」 「真会说鬼话啊!演得这么真诚……脸皮真的厚到一个极致!」想到这位脸皮厚得可以挡子弹的老不修,在年少时曾经做了如此丧尽天良的齷齪事还能矫情,张晋冷汗直流,打从内心地排斥着。 「除了把钱花去玩女人外,你还做了什么?」 「哎呀!别说得那么露骨啦!什么叫玩女人?在这个对他们职业充满偏见的社会要对她们更温柔才行哦,所以要说给予人家经济来源。况且,我算是那边很绅士的客人哦!不会只顾自己舒服的,详细点说,就是女生在帮我的时候,我也会……。」 「够了,回答我的问题。」眼见一大串煽情的字眼即将从廖全口中奔洩而出,顾忌到神明们的光哥赶忙出言打断。 「咦?你不继续听下去吗?可精彩的呢!」 「要说,等离开这里再说吧。」 「好啦……真扫兴……。」 展现自己雄风的机会被堵死,廖全惋惜地噘着嘴,看得光哥直摇头。 「我还把钱拿去赌博、买彩券、刮刮乐……赌博的话有输有赢啦,赢的时候最多五十万,输的时候大概一百万左右。」 「你老实说,那一百万的钱是怎么筹到的?」 「也没什么啊?我就用宫庙的名义,去网路上募个款,加上地藏……。」 「加上什么!」 「啊……没有啦,就募款。」 「说!地藏什么?是不是地藏王菩萨的神像!是不是啊?」 「激动什么?嘖!反正都要放鲁巴像了,就刚好来个废物利用呀……要不然也不知道要放哪里。」 「你真是丢人现眼!」光哥忍不住衝上前,搧了说漏了嘴的廖全一巴掌。 「用得着打人吗?钱你要的话也可以分你呀。」 「你傻了呀?听不懂人话吗?你现在做的事情跟所图的『清福』完全无道德标准可言!亏你为神明服务了这么久,怎么糊涂成这样?」 「可是,这也只是享点小乐吧?要不然神明怎么不现身责备呢?」 「装傻也要有个限度!什么叫现身责备?祂们看你这样,说不定早就离玄庆宫而去了,连骂你都懒!」 「这位叫光哥的歪打正着呢,神明们真的走了一大半。」 听到杨火金的话,张晋看到神像上覆盖了一层光,光芒有红有金,耀眼无比。 而有光芒的神像已为数不多。 「算了,多说也没有用,亏你还是我的老友。我耗时耗力跟鲁巴打交道,才能得到这些好处,打算分享给你,结果这是什么态度?竟然这么不知变通!真是没救了……。」 「没救的人是你!跟那个来路不明的神打交道,却背弃了保护自己几十年的神明,从来没看过那么傻的!」 「……。」 大吵过后是两人的一阵无语,张晋注意到,庙里的信眾们眉心处散发出的白色烟雾越来越少、越来越稀薄,信眾的身躯开始缓慢摇晃。 首先,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老者颓然倒下,接着是中年男子们……。 中年妇女……。 青少年……。 撞击声此起彼落,打破了寂静。 「里面是发生了什么事?」光哥眉头一缩,想一探究竟却被拦下。 「这你就别管了,信眾很安全的啦!不会出人命的,我也没有兴致再继续跟你聊了,你走吧。」 「今后你自己看着办吧!祝你好运。」看着眼前的廖全如此顽固,光哥眼神透着深沉的无奈,叹了口气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唉……这个社会是怎么了?享乐有什么不对吗?从以前到现在都只会要求勤勉守己,做这些表面功夫的事,只为了满足别人的期望多累啊!与其过得这么将就直到死亡,还不如拋下框架,及时行乐!这些人怎么就是不懂呢?」 边抱怨边开门,映入眼帘的是倒地昏睡的信眾们,廖全马上双膝跪地,对着鲁巴的神像毕恭毕敬地打着奇特的手印。 「呜……。」 「嗨,你醒了呀?」小男孩成为了第一位甦醒者,廖全赶忙上前柔声慰问。 「宫主,这个静坐祈福的活动让人这样昏昏欲睡,是正常的吗?」 「哎呀!不用担心啦,我问你,看到这个神像你的感觉是什么?」 「有点可怕,很少看到长得这么兇的。」 「嘿嘿,这就对啦!这尊是武神,正因为他是武神,所以磁场很强,一般人会昏睡是正常的。」 「这样哦……。」 「武神刚刚已经净化你们的磁场了,来!把这些平安水喝了,就可以回家囉!路上小心啊!」看着信眾们边喝着自己从饮水机装的开水,边由衷感谢的样子,廖全哈哈大笑。 「好了,我不想再看下去了。」廖全唬烂的样子令张晋感到噁心。 「你知道,这些信眾们其实很危险吗?」 「怎么说?」 「用膝盖想也知道,这些信眾已经被骗去很多次了,他们身上散发的能量真的很弱、很杂。」 「你说那些暗绿色的微光吗?」 「杨哥,他看得到哦?」 「应该是被我灵体化的关係,具体的原因我也不太清楚,张晋,那些光芒正常来说会是天蓝色或是淡黄色的。」 「能量愈低,运气会越差哦!」小陈补充。 「至于差到什么程度……很难讲,打个比方吧,他们现在顶多在路上容易跌倒,或是在家容易踢到硬物,但当这些光芒变成灰色或黑色时,就很难再救回来了,一个月内一定会发生重大事故。」 「这么可怕啊?」 「这个人真的好缺德哦,身为庙公却吃喝嫖赌样样来,真的不怕报应的到来吗?」小陈看着恢復原状的湖面一脸嫌恶,彷彿廖全猖狂的言语还縈绕在耳边。 「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这样。」 「什么?」 「从三十年前他就这么不安分了,一直到现在的确做了不少坏事,但还真的没看过他遭到什么报应呢!」 「你也有所感是吗?没错,这个老不休就像是天之骄子一样,做什么事都称心如意,坦白说……有时看到他『游戏人间』的样子,会忍不住羡慕呢!」 「你指的是强暴无辜清纯的少女?还是哄骗信徒贡献精气呢?」 「呸呸呸!我也只是小羡慕啦!」 「还会羡慕?所以你也羡慕自己被骗去比赛后,把晓玫推向火坑,让那隻禽兽逞兽慾吗?」 「喂!讲话适可而止哦!」杨火金脸色一变,身体泛起微微绿光。 「都不要吵了啦!张晋,杨哥也只是羡慕恶报没有发生在恶人身上啦……你听不出来吗?」 「你为什么要突然找碴?」 「没事了,我知道了。」 在小陈的劝说下,杨火金解除了隐隐发光的椎状武器,张晋也松开了紧握的拳头。 「抱歉,是我会错意了,但一想到他做过的事如此的不可原谅,实在很难冷静。」 「……。」一人一鬼各自保持静默,料谁也没想到,彼此的怒火有大半同样来自晓玫的悲惨遭遇。 张晋紧闭双目,感受着山林中不止的蝉声,凉风徐徐地吹着,逐渐吹凉了激动的心绪。 「噗滋。」湖里的小鱼从水中弹起,张晋双眼一睁,转头看了看杨火金。 「既然老天爷不制裁他,那就交给我们吧!」 「哦?」小陈疑惑。 「你可能不知道吧?我跟张晋已经打算制裁这个大恶人了。」 「轰!」 「天呀!这是怎样啦……。」张晋的右手突然燃起熊熊烈焰,火光窜起的同一时间,两隻鬼往后一弹,彷彿见到世上最可怕的事物。 「杨哥!那是?」 「没错,是『真火』,旺的程度虽然还不像神佛所持有的三昧真火可怕,但却有机会好好培养。」 「喂,你们两个别光在那边聊天呀!快帮我想点办法啊!」 「抱歉,你手上的火对我们灵体来说是很有杀伤力的东西,我们不想贸然靠近。」 张晋就这样抱着自己的拳头在地上不断打滚,而火却没有半点退却,反而越来越旺盛,相较于小陈的忧心忡忡,杨火金则在一旁沉思。 「啊啊啊啊!」 「喂!别滚了,停!」 「呀!啊啊啊啊……。」 「我叫你停下来,听到没有?」似乎想到什么,杨火金大吼一声,阻止了不断打滚的张晋。 「怎么办啊?」 「听我的,冷静!深呼吸!」 「吸……吐……吸……吐……。」张晋听话地照做,吐息间,火焰的外焰开始停止浮动。 「呼呼……好像有用……。」 拳头的烈焰逐渐减弱,张晋也松了口气。但灼烧感并没有全然消失,仍然令他感到不安。 「手伸出来。」 「啥?」看着杨火金双手幻化成寒芒闪烁的椎状武器,张晋吞了吞口水,一脸不安。 「别怕啦!伸直就对了。」 「不要!」眼看张晋仍然犹豫不决,杨火金使了个眼色,小陈直接快速上前,硬是将张晋的手臂拉直。 「等等啊!你这样是助紂为虐……。」 「少囉嗦!」杨火金摆好姿态,对准目标一刺。张晋咬牙紧闭双眼,一瞬间,武器高速擦过了拳头,搧灭了烈火。 「咦?」 「就这样,啪!没了。」小陈拍了拍张晋的肩膀,安慰地说着。 「有必要怕成这样子吗?还是不是男生?」 「咦?你的武器!」 「眼睛还蛮亮的嘛!没错,为了救你,我被灼伤了。」 「这火这么烫的吗?」 「不用怀疑,对我们来说就是这么危险。」小陈轻拍着张晋的拳头,装出被烫伤的痛苦样子。 「不用看了,绝对比你伤得严重啦!」看着发红的拳头,再看到杨火金武器上的大片焦黑,张晋心怀愧疚地走向对方后,朝焦黑处小力吹着气。 「干什么啊……搞笑啊?」诡异的举动让杨火金哭笑不得。 「它会恢復吗?」张晋小心翼翼地抚摸焦黑处。 「废话,你还这么弱,这种伤害我两天就可以恢復了,看你这么弱,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对廖全復仇呢!」 「那你帮帮我吧?让我变得更强!」 「那就要看你的天份了。」 「不过,具体来说,我们要怎么毁掉廖全呀?」 「我倒是有想过办法,但一开始会不太容易。」 「说来听听!」张晋与小陈双眼一亮,异口同声问着。 「我不想要轻易地放过廖全,所以我的方法是利用恶梦,慢慢地折磨他。」 「也就是说要进入他的梦境里吗?这可不容易呀,光是一般人的家都有门神或地基主看守了,更何况是宫庙里。杨哥,我不是要泼你冷水,但讲真的……我看很难哦!」 「没错,不做任何准备就上的话,我们肯定在第一关就被门神扫出去了,但你们也知道玄庆宫的神灵已经走了一大半,这机会对我们来说很难得。」 「跟神明打架!听起来好可怕呀……我们会有胜算吗?」想起了平时宫庙中一些浓眉大眼,气场强大的神像,张晋心中满是敬畏之感。 「怎么?怕了啊?」 「我有理由不怕吗……。」 「那你要放着廖全那个老不修安享天年吗?」 「话也不是这么讲啦……。」恐惧与愤怒彼此拉锯着,张晋眉头紧锁一时语塞,同时也发觉,自己此刻正体会方才杨火金被情绪勒索的心境。 「抱歉,刚才这样咄咄逼人地误会你,就连我也没把握自己有多大的意志力能毁掉廖全。」 「唉,我不会跟你计较这些啦!我也能了解神明在你心中是何种高大上的存在,但你可能还不知道有件重要的事。」 「哦?」 「神明的确强得可怕,但大多数人不知道的是,一般宫庙里供奉的神像其实只是灵体驻守,真正的正神都在天界。」 「所以我平时拜的,都不是正神囉?」 「也不是每间都这样,但几乎都是有修为的善灵领天界的旨令坐镇的,倾听民间疾苦,为百姓服务进而增加自己的功德。」 「那这些灵的能力如何呢?」 「比我还强,但不会差太多。」 「比你还强啊?」 「有什么好哀声叹气的,跟正神比起来已经好对付多了,所以我们几个都要有所提升,而你则是当中的关键!」 杨火金说完话,举起了张晋的拳头认真的说。 「你双手的那团火是真火,对灵体的伤害极大,好好地培养可以成为我们的主力。」 战山精 「滴。」 「答答答答……。」诡异的滴水声响起,张晋警觉地扫视四周,发现一大堆长得稀奇古怪的「动物」们,正不怀好意地盯着自己,于是下意识地退到了杨火金身后。 「这么快就有来讨打的哦?」杨火金微微一笑,亮出了椎状武器。 「喂!你们几个是谁啊?我们才离开一下子就有人来侵占地盘了!」张晋这才看清,领头的灵体是一隻变异的螃蟹,两隻大螯佈满凸刺,细长的眼睛上延伸出紫色的犄角,模样十分吓人,在其身后是龙虾、蚌、乌龟,以超乎平时物种应有的样态出现。 「杨哥,你选的这个地方是人家的窝呢?」 「谁知道是啊?反正大不了跟人家道个歉啊?」 「喂!等等!谁说要放你们走的?」领头的螃蟹大螯一挥,挡住了张晋一方的去路。 「怎么?道歉不接受呀?我们在这里是有拉屎?还是搞破坏吗?」对方的不领情让杨火金有些不悦。 「嘿嘿,也不是,但你们的伙伴看起来真可口……抱歉了,你们可能无法全部离开。」 「你看看你多受欢迎!要不要就把你留下来陪人家玩?」 对比平时生活上的孤单落寞。杨火金这番玩笑话,加上前方螃蟹挥舞大螯,如同人类招手的动作,搞得张晋哭笑不得。 「你的伙伴身上的精气丰沛到一种无可比拟的地步!就当作你们到这的过路费,把他留下吧?」螃蟹说完大螯一挥,身后的蚌打开厚重的大壳,喷出巨量水气,包围着两方人马。 「好晕!」水气冰凉无比,来得又快又急。毫无防备的张晋吸入一口后,一个踉蹌不稳。 「快躲到我身后,小陈夹住他!快点!」张晋像夹心饼乾一样,被一前一后保护着。水气已经浓得无以復加,而精怪们早已消失无踪,只隐约地听见周遭充斥着窸窸窣窣的怪声。 「颯!颯!颯!」尖锐的声响划破死寂,小陈手一挥,橘色的长鞭拦截了敌方的奇袭,三根红白相间的物体委靡落地。 「哎呦!反应蛮快的呀!嘻嘻嘻嘻……。」浓雾中缓缓窜出一颗龙虾头,笑声尖锐难忍。 「这么想引人关注呀?虾弟。」 「什么引人关注!还不是这片偏僻的山林平时都没什么人,就当作是认识新朋友!」龙虾怪眼睛瞇成一线,不怀好意地看着张晋。 「杨哥,这傢伙很阴险!」 「我也知道,毕竟暗箭难防。」 「没事吧?」龙虾怪窜回浓雾不见踪跡后再度发起攻势。这次来了数十根武器,通通针对打头阵的杨火金招呼而去。 「你反应比较慢哦?嘻嘻嘻!」三根武器鑽过了防守漏洞,狠狠扎入杨火金的大腿中,紫黑色迅速从伤口处扩散,护友心切的张晋急忙出手硬是将其拔除。 「笨蛋,用膝盖想也知道不能碰它!更何况是没有任何防御能力的你……。」看着张晋双手跟着遭殃,杨火金忍着疼痛骂道。 「可是你看起来很痛苦呀!我不能视而不见。」 「痛苦是一回事,我说过你是我们的主力,怎么笨到不懂得爱惜自己的双手呢?」听着杨火金的责骂,只感觉自己的好意带来的困扰大于敌方,张晋有些委屈。 「你们还有时间闹内鬨啊?被我的毒刺命中不过十分鐘就会不省人事呢!」讥讽声无处不在,看着队友在自身难保的情况下尽力保护自己,张晋心中升起一团怒火,同一时间,紧握的双拳渐渐发烫。 「杨哥,你看!」龙虾怪攻击所造成的毒害从张晋发红的掌心伴随着烟雾逐间消散,引得小陈一惊。 「呀!啊啊啊啊啊……。」张晋灵机一动,将双手死死按在杨火金的伤口处,随着杨火金的嘶吼,伤口冒出惊人的大量蒸气后痊癒了。 「嘶!这毒性好猛烈……好傢伙,没有白疼你,要不然可能真的凶多吉少了。」龙虾怪的攻击倏然停下,张晋一方得到了喘息空间,杨火金大力地拍着张晋后脑,殿后的小陈则是双眼紧闭,一言不发。 「你看,我进步了!」 「先不要烦他!」张晋被杨火金的激动阻止吓了一跳,眼前的小陈身体正泛着一层光辉。 「休息就给我好好休息!一直在暗处乱窜是有什么毛病?躁鬱症呀……。」草丛堆里的声响持续带给张晋一方烦躁与压力,深怕龙虾怪在一个不留神时又发起奇袭。 「快了,就快找到了。」相比起他者的躁动不安,小陈如石像般不动如山,嘴里喃喃有词。 「小心啊!」小陈的淡定自若刺激了龙虾怪,每根毒刺皆针对小陈而来,在张晋惊讶的目光下,小陈面露笑意,小幅度地几次侧身让毒刺全数扑空。 「看来我们小陈总算有些长进了呢,我果然没有看走眼,你们都是很有潜力的。」 「你当自己是千里眼?还是顺风耳啊?这么瞧不起人?」 「『人』?你才不是人,你是龙虾,是我的食物。」 「闭嘴!」 「你就尽量的激动吧,小龙虾。」 攻击越来越密集,破绽也越来越大,小陈的笑意也越来越明显。 「小龙虾,是不是很羡慕我们人类可以用手丢东西呀?你那双大螯太碍事了,攻击都落空,乾脆砍下来给我们吃吧?配酱油刚好哦!」 意会到小陈的策略张晋连忙酸溜溜地补上一句 「轮不到你这乳臭未乾的来说嘴!」 「中计了。」龙虾怪的嘶吼尖锐无比,同一时间小陈久违的睁眼,长鞭朝前方直直地射去,随之而来是一声惨嚎。 「顽强的龙虾啊……总算钓到了你呢!」小陈一个使劲,龙虾怪直接跌了个狗吃屎,杨火金上前,举起武器朝虾眼狠狠一戳,蓝色的液体从龙虾怪伤口喷洩而出。 「哎呦!杨哥下手真狠毒!」 「唉,还不是为了我们张晋才下的毒手,好了张晋,该你表现了。」 「什么?」张晋还来不及反应,就被杨火金推到龙虾怪面前。 「刚刚嘴贱的就是你吧?」力道之大让张晋与龙虾怪脸贴着脸,眼前因愤怒而扭曲的面容让张晋心抽了一下。 「你这个人看起来一脸又弱又笨的,完全不配跟那两位一起行动吧?」 「你说什么?」 「瞧不起动物对吧?但你绝不知道,相比起生活过得安逸无比的人类,活在弱肉强食环境里的动物直觉可是更加灵敏,我一眼就知道,你这个人类只有被践踏的份。」 「张晋,不要听他的呀!」一句话刺进张晋的心中,队友们的呼喊声此刻锐减许多,龙虾怪见机不可失,随即攻击了张晋的腹部。 「张晋!杨哥,真的不出手救他吗!」小陈担忧地看着仍面不改色的杨火金。 「怀疑啊?我的修炼少说也百馀年了,你这种货色的我也见过不少,可怜啊!劝你不用白费力气想改变了,你们这种所迎来的结局都会是悲惨无比!无一例外!哈哈哈哈……。」嘲讽之馀,龙虾怪分别对准张晋的膝盖以及胸口送上凶狠攻势。 「放弃他吧?对你们来说,跟这样的货色一起行动难道不累吗?」 听着龙虾怪邪恶的口吻,小陈忍不住起身,却被杨火金挡下。 「滋滋滋!」 「啪啪啪啪……。」微微火星从张晋拳缝里鑽出,渐渐成长为火焰。 「你又懂什么?区区食物也可以嚣张?」 「什么?」被踩到痛点的龙虾怪愤怒地射出毒刺,却被张晋一掌拍飞。 「哇!躲也不躲啊?真硬!」小陈一扫满脸愁容惊叹着。 「你这个娇生惯养的人类,你有体会过看着同伴们被抓走后……活活被烤死的心情吗?少在那用轻浮的态度看待这种事!」 一步一步进逼着,张晋面对每一根毒刺毫不闪躲,如此霸道的应对方式让龙虾怪谩骂中带着些许的恐惧,攻击的准度也越来越弱。 「砰!」张晋看准时机出手,拳头砸在虾壳上冒出阵阵水蒸气,龙虾怪痛得在地上打滚。 「就说不用担心了,我很看中张晋的能力。」杨火金看着冷静出击的张晋微笑着。 「哈哈哈!海鲜的嘴可真毒!」 张晋不顾身上的伤,压在龙虾怪身上,双拳一阵乱砸。 「嘴不是很贱吗?再说啊!」 「啊啊啊啊!」 「来!这拳弱不弱?弱不弱啊?」 「啊啊啊啊啊!」 「咦?还有一隻眼睛是好的呢!我来帮你平衡一下。」 「啊啊啊啊啊啊……。」 暴雨般的拳头把虾壳砸出一个个焦黑的窟窿,张晋回想着往日所受的委屈,越打越起劲,力道越来越重。 「原来廖大宣平时都过着这种血脉喷张的生活呀?想怎么揍就怎么揍,真是紓压!」 拳头越来越沉,火焰随着亢奋的情绪也越来越猛烈。 「停!停啊……我认输了!」体无完肤的龙虾怪残破的眼留下一滴泪。 「谁叫你嘴这么贱,现在后悔,我看也来不及囉!」哀嚎声逐渐消失,空气中瀰漫着烤肉的香气,龙虾怪残破不堪的躯体已毫无动静。 「杀红了眼了呢!」一阵激情过后,张晋才意识到自己下了重手,身旁的张火生则缓缓地拍着手讚许着。 「阿晋,看你外表斯斯文文,发疯起来竟然这么夸张……没去当黑社会的打手实在是太可惜了。」 「难道被他说中了?其实在我心底住的是一个没用又弱势的灵魂?光是被说中这点就足以让我如此羞愤?」被小陈逗笑的张晋看着悽惨无比的对手,再看了看自己瘦小的拳头,深沉的自我厌恶让他惊讶又不知所措。 「干麻?不相信是你干的啊?刚刚可精彩了,可惜没有相机可以录下来。」小陈摇了摇头,上前踢了踢龙虾怪的躯体。 「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你那个样子还挺像廖全的。」杨火金走过来,拍了拍张晋的肩膀。 「鬼死后会变成什么?」 「哦?你问这个喔?死后就魂飞魄散了呀。」 「还是不太懂。」 「白话点就是说,完完全全的消失在这个世界、这个宇宙啦!」 「你的意思是……连投胎的机会都没有吗?」 「没错,但是他先来惹我们的,魂飞魄散的结果也无可避免,所以不用太放在心上啦。」 「对呀,阿晋你要想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你眼前这位手下败将也说过弱肉强食呀,我想他一定也考虑到后果了,没事啦。」 烤肉的味道越发浓烈,张晋不自觉地吞了口口水。 「吃了他。」 「咦?」 「不要客气,来!」小陈长鞭一挥,将龙虾怪一分为二。蓝黑色的汁液随之炸出,不偏不倚地溅进张晋的口中。 「咸咸地……竟然出乎意料的美味!」 「蓝」汤下肚,张晋双眼发亮,双拳喷出了些许火星。 「别光顾着吃,留一点给阿晋呀!」杨火金与小陈衝上前,手扒鸡似地将龙虾怪大卸八块,不一会儿功夫,龙虾怪的残肢已所剩无几。 「像傻瓜一样站在那干麻?赶快把它嗑掉,这隻龙虾进了我们肚子里也算是他的荣幸了。」杨火金不耐烦地说着,张晋手一沉,一块肉块砸在手上。 「阿晋你可能不晓得,灵体们吞噬掉同类后能变强吧?我们之所以能力比一般灵体高,除了平时的磨练外也残害了不少同类。」 「呸呸呸!残什么害?这什么话笑死人……明明就是遇到一些不长眼的自己上门挑衅,就像这隻龙虾一样讨皮疼。」 「但这样也蛮好的就是了,吃了越多我们就越强。」 「好你个头,一定是你长得就一副小白脸的样子,才让一些心理变态的老鬼们找上门。」 「你说什么!」 「你应该多点男子气慨,鼻肤黝黑一点、还是留着大鬍子、或是去刺个青都好!这样多少吸引来的还会是女鬼。」 「你……杨哥!你的嘴怎么可以这么贱!」张晋一边吃着虾肉,一边看着眼前的两隻饿死鬼拿着虾壳互扔,渐渐地也对周遭放下警戒。 「你这个笨蛋!你是脑袋有洞?还是头壳装屎啊?混帐东西……。」随着一声震天的怒吼,一个庞然大物从浓雾中飞出,吓坏了还在松懈的张晋一方。 「大……哥!」 「你没看到你的兄弟都被吃了吗?为什么不加入帮忙!」 「因为……你那时要我在一旁看戏就好了,他们几个小菜一叠。」 「笨蛋!叫你看就看啊?怎么不懂得判断情势!到底是笨到什么程度,才能看着自己的兄弟活生生地被分尸也不出手的啊!唉呦……你这个饭桶……。」 「大哥对不起!不要打我!呜呜呜呜!」 「不要跟我对不起,去跟你的龙虾哥说!」 「喂,螃蟹,别再打他了,这家伙已经够傻了。」 张晋一方傻眼地看着气急败坏的螃蟹怪用大螯朝着蚌精猛敲着,直到杨火金看不下去出言劝阻,闹剧才停下。 「你那位兄弟我们看都知道脑筋不正常,肯定是修为还不够,你就放过他吧。」 「哼,少装作一副高人一等,等等就收拾你们!阿龟,出来。」 「张晋!快闪!」一阵狂风吹过,张晋被杨火金踹飞。转瞬间,一片巨大的墨绿影子擦身而过,停在了蚌精身旁。 「没事,回去吧,这边留给我们解决。」 「刚才向高铁般极速飞过的……就是这隻巨龟?」墨绿色的躯壳布满青苔,螺旋状的突起物长在厚重的龟壳上,腿部满布的粗筋解答了张晋关于其如此神速的疑惑。 「你好呀,龟孙子,你的朋友蛮下饭的哦!」杨火金将龙虾的头盖骨扣在头上摇头晃脑,而对面的龟精依然冷静。 「哼!要惹我们阿龟生气还真不容易,你们还得加油。」 见对方不吃这套,杨火金叹了口气后衝上前,举起武器朝螃蟹怪刺去。 「哦?杀红眼了呀?你还真是厚脸皮,杀了我一个伙伴还不够就是了!」 攻击快得手时,龟精挺身而出。尖锐的锥子刺向厚实的龟甲,发出沉闷的声响。 「呜……。」 「哈哈,吃亏了吧?怎么样?爽不爽呀?阿龟的盾牌硬不硬?」 「你没事吧?」杨火金手臂阵阵颤抖着,张晋急忙将其挡在身后,时刻提防着敌方。 「我的兄弟是你们杀的吧?很遗憾,今天你们是走不出这里了。」龟精摇了摇头后身体压低,后肢不停地震动着,一根根粗筋浮现,两条后肢夸张地膨胀,彷彿将要爆炸。 「阿晋,那隻龟很难缠,要小心……。」话音刚落,一声震耳的爆破声响起,龟精化作一道残影。 「完蛋了。」龟精「喷」到了树枝上,在张晋没来得及转身之际,如炸弹般垂直得砸向了杨火金,危急时刻,小陈的长鞭招呼而来,龟精偏移原有的方向,与杨火金擦身而过。 「好机会!」见龟精因力道过猛,上半身扎进地面,张晋退后数步后助跑,带火的双拳狠狠击中对方腹部。 「谢了!要不是你,我可能已经被这龟孙子给砸成肉饼了。」拍了拍小陈的肩,杨火金惊魂甫定。 「刚刚出拳的……是你吧?」龟精的脸上多了一到胀红的伤痕,死死盯着张晋,腹部焦黑的凹陷处正冒着烟。 「大哥,他们几位不简单,这次需要你帮忙了。」 「哦!能得到阿龟的讚赏代表你们真的有两把刷子,看来我错了……好的,要开始认真了。」 「至于这个乳臭未乾的……我要亲自对付。」上下打量了张晋,龟精平和的眼神瞬间多了几分杀气,「嗖」一声便朝着张晋「喷」去。 「阿晋!」 「你还有空担心别人啊?」螃蟹怪的大螯招呼而来,挡住了小陈的视线,杨火金踢开了螯后仍迟了一步,眼睁睁地看着体积是张晋两倍的巨物拔山倒树而去。 「我打得过它吗?」极度的紧张下,张晋只觉得时间的流逝越来越慢,千钧一发之际,一条长鞭飞来,龟精的头部再次中招,攻击再次失效。 「张晋!还敢发呆呀?现在情况是真的紧急,我们没办法完全顾到你啊!」 「哎呀,阿龟不好意思,我这边一打二也不太容易,这就帮你报仇!」小陈担忧地看着张晋,下一秒便被螃蟹怪的大螯招呼,白净的脸上多了一片青黑。 「噗……噗噗!」经过两次的突袭,龟精的右脸两道伤疤刚好形成了一个大叉叉,与严肃的气场形成强烈对比。 「很好笑吗?」 「抱歉,不笑了!我应该尊重我的对手的……。」 「不必道歉。」 「你说什么?」 「对于让陷入危急的同伴操心的弱者,我根本不屑给予尊重。看到同伴因自己的弱小而受伤的你,竟然没有一丝愧疚?还笑得出来?怎么这么可悲?」 「这隻乌龟讲话怎么可以这么的锐利……完全不符合乌龟的形象啊?」 被狠狠地一酸,张晋二话不说抡起拳头猛砸,得到的却是阵阵的闷痛。 「听说我的兄弟就是被你打死的呀?我真的不敢相信。」 「有种把肚子露出来呀!」张晋一方面出言激将,另一方面努力使发疼的拳头不抖动地太明显。 虎口被震得发疼,疼痛感使张晋的攻击慾望降低,渐渐地从主动攻击转为被动的躲避。 「怕啦?这样就不行啦?」 闪避不及,张晋被龟精击中,强大的衝击力震动着五脏六腑,一股噁心感涌上。 「来,我们里面一点,进去比较好玩,虽然是我自己觉得啦!哈哈哈哈……。」陷入了龟精的诡计,张晋被逼进深山,一根根树干粗硬厚实,成了龟精最好的支撑,龟精如弹珠台的钢珠,在树干间来回弹射。 「你的拳头呢?怎么不用了?」 「砰砰砰砰!」 「快点使用啊!不然你就完蛋了呀!」 「砰砰……砰砰砰……。」 夸张的闷响声持续着,接连被痛击的张晋这才体会到,当时龙虾怪临死前的恐惧感。 「他们俩个还好吧?二打一应该会赢吧?不过我可能真的会走不出去这片山呢……。」撞击已让张晋五分鐘都还没落地。 「我改变主意了,等等解决完你后,我会去跟大哥讨论将那两位放走,因为他们够资格。」 张晋落地,苦苦坚持着仅存的意识,期待睁开眼后看见杨火金与小陈的到来。 「如此弱小你,实在不适合生存在这个地方,另外,不知怎么搞的,从一开始靠近你就感到莫名的燥热感,真令我感到厌烦!」 「为什么都在否定我?不管是人、是鬼还是整个世界,为什么都这么的不友善!」 「臭小鬼,听好了,等等就给你最后一击,虽然我不清楚身为灵体能不能再死一次,但如果后果是完全的消失在这个世界的话,对你这种没救的废物或许是最好的结局。」 「不断地被打压……不断地被否定!所有的委屈只能自己默默吞下……我的人生就是这些糟糕的事物堆起来的吗?」 头脑依旧昏沉,情势依旧险恶。张晋没有力气握拳槌地,只能用手抓着杂草发洩。 「还在做无谓的挣扎吗?放弃吧!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我不会让你痛苦太久的,不过我很好奇,你这么弱的一个灵是怎么撑到现在的?」 「……。」 「不回答就算了,今天遇到我算你走运。因为有我,你的痛苦会提早结束,你应该要对我抱着感激之心,千万别怨恨我哦!」 「不就是运气好吗?你们每个人表面上的顺利以及强大,多半不就是与生俱来的?到底有什么资格高高在上?对于我们这种弱势者……根本一点都不了解!」 龟精的厚重步伐阵阵入耳,委屈感在张晋心中浓得无以復加。 「我为什么要被你这种纯粹走好运的乌龟掌握生死?到底凭什么?」 「嘖嘖,都死到临头了,为什么你的嘴还这么不乾净?」 「滋……。」 黑烟伴随着诡异的焦味,张晋在千钧一发之际抬起了右脚,扛下了龟精厚重的一踩。 「该死的!有完没完啊?」 「嘿嘿,想不到你块头这么大一个,竟然这么怕烫。」 看着龟精抱着被烫伤的脚又蹦又跳,张晋一方面为自己免于被踩成肉饼而庆幸,一方面对自己一双烈焰缠绕的双腿发出惊叹。 「双脚冒火又怎样?你还不是弱者一个!」看着张晋因潜能被激发感到喜悦,龟精一脸不屑。 「原来脚也可以用……。」闪亮的烈焰点亮了阴暗的深林,也重燃了张晋的斗志。 「少得意忘形!我不管你今天是哪里着火,你终究走不出这片深林!这点绝对不会改变!」龟精身体一缩,大脚一踏,展开了压迫感十足的攻击。 「好快!比前几次都快……。」脚才刚抬起就被龟壳撞上,张晋感受到触电般的酥麻闷痛,烈焰也因此削弱不少。 「这么硬梆梆的真麻烦!跟块砖头一样……你一定是头脑不好,才必须受制于那隻螃蟹吧?」 「什么!」 「怎么样?被一个比自己还没用的队友当小弟的感觉如何呀?」 「你这个天生的弱者,没资格妄下结论!」龟精异常的愤怒,突然张开了口,对准张晋咬去。 「你这隻乌龟不是草食的吗?已经气到忘记本性了呀?」 张晋身子一斜,坚硬的龟嘴咬了空,发出清脆响音。然而就是这一咬,打乱了龟精的攻击节奏。 「上鉤了,好好嚐嚐你口中的『弱者』的攻击吧!」龟精的速度减弱,张晋趁机大腿一扫。 「太单纯了!如果这个距离能踢到我,我就做你的孙子!」望着大腿扫来,龟精一脸鄙夷,毫无防御之姿。 「你错了,单纯的并不是我。」 脚尖扫至龟精眼前时,大腿的烈焰猛然旺盛,无情地喷向了龟精的双眼。 「啊啊啊啊!你个小贱人!」龟精双眼惨遭火吻,发了疯地大叫。 「你太小看我了,所以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张晋得意地坐下,静静地观赏总是高高在上的龟精,此刻疼得不断在地上打滚的狼狈样。 「好睏呀……。」张晋眼皮越来越沉,就连龟精的凄厉叫声也开始感到模糊。 「不对!这种感觉是!」头越来越晕,晕眩感越来越重,也越来越熟悉。张晋晃了晃脑袋后定睛一看,发现周围佈满了水气,而前方草丛暗处藏匿着熟悉身影。 是蚌精。 「不是被赶跑了吗?到底回来凑什么热闹?」对于这位插手的不速之客,张晋二话不说,朝其藏匿处衝去。 「嘿嘿!抓到你囉!」身体定格在半空中,右腿传来巨大的挤压感。张晋往下一看,是两块硬如铁片的龟嘴逮住了自己,通红的双眼不停地流出浊黄的液体,还乘载了满满杀意。 「劈劈!啪啪!啪啪!」 伴随着腿部的断裂,椎心的痛让张晋差点昏厥,强烈刺激之下,火焰再次燃起,龟精被烫得松了口。 「腿废了吗?」除了被咬伤的位置,其馀的身体部位几乎佈满了烈焰,张晋踉蹌地起身,发现蚌精正拖着重伤的龟精一步步离开。 「再来呀!我们还没分出胜负呢!」张晋大喊着,拖着脚一拐又一拐地前进,而对方依然没反应。 「刚刚是谁说要把我留在这里的?」 「龟哥,你现在的情况……还是不要跟他计较了!」见龟精突然停下,蚌精急忙劝阻。 「怎么了?准备溜了?还蛮符合本性的嘛!龟孙子一隻!」 「谁跟你说要溜了!倒是你,脚都站不稳还来送死?」 「龟哥!」 张晋一步步地接近精怪们,双方都在揣摩彼此的心思。 「五步。」 「龟哥,他虽然受了伤,但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我们什么都不做吗?」 「不用害怕,只要我双眼还能看到他,就不会有什么危险。」 「四步……三步……两步……。」为了让对方放松警戒,张晋按耐着心中的紧张与亢奋,一步步缩短着彼此的距离。 「你这个小贱人!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张晋拼命地压制着因紧张与亢奋催生的烈焰,皮肤因此发红冒烟。 「一步!」 一步之遥,在这决定生死的距离,双方仍旧一根指头都没抬。 「你到底想做什么?不管你有什么诡计对我们都没有用!」 「唉……。」 精怪们对张晋的叹息感到莫名其妙。 「都到这时候了,我也只能说,你们两个今天真的是很倒楣!」 还没来得及反应,张晋纵身一扑,左拳灌进了龟精的眼中,右手抓住了蚌壳,下一秒,积累多时的烈焰熊熊燃起。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 「放开我!你这个弱小的贱人,只会耍小手段有什么好骄傲的,我绝对不会败在这么卑鄙的……啊啊啊啊啊阿!」 「龟哥!好烫!好痛啊……救命!快想办法救我啊!」 被箝制住的蚌精,水润又脆弱的躯体正被烤得滋滋作响,悽惨的求救声让张晋的心闪过一丝不捨。 「对不起了……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张晋闭着眼加强了火力,蚌精的叫喊凄厉得无以復加。 「放过他吧……他算是比较弱小的……我跟你单挑就好!」叫声同样刺激了龟精,看了眼同伴的惨况后忍着剧痛,艰难地吐出一句恳求。 「你当我傻了啊?谁会听你的?就算世界末日到了,我也不会放开!」狠下心后,火焰的温度达到新的档次,张晋忍着腿部的剧痛,紧缠着精怪们不放,随着凄厉的吼叫逐渐平息,杨火金以及小陈也逐渐从前方走来。 「恭喜呀!我们阿晋又更上层楼了!」 「说不定人家已经跟你差不多囉!」 「才没这么夸张,他变成灵体也不到一天的时间。」 「你们没事吧?」张晋如洩气气球般瘫倒在地,气力已被掏空。 「当然没事呀!我们可是很不道德的二打一呢!这样还输可是会丢脸丢到家囉!」 张晋这时才看清楚,队友们各扛着螃蟹怪的半个身躯。 「看他们这副惨样,应该是被阿晋『热情如火』地教训过囉?哈哈哈哈!」 「没办法,我们阿晋就是这么热情,他们惹错人了。」 队友们的装模作样,逗得疲惫不堪的张晋噗哧一笑。 「好个大丰收啊!」小陈大力地揉着张晋的肩膀,发出胜利的仰天长啸。 「大干一场也饿了吧?现在就是尽情享用大餐的时候了!」杨火金将精怪们的躯体堆在一起后,如厨师般俐落地处理着。 「来,这份是阿晋的!有鑑于你一打二的勇猛无惧,加上身为新手却如此优秀,这是你应得的奖励。」 杨火金将份量较多的蟹肉推向张晋后,大快朵颐地吃了起来。 「阿晋呀!你真是潜力无穷,以后就靠你了。」 「不过说真的,我还担心你撑不住。等我们去支援后就来不及了,但看这两隻的惨样,说明了一切都是我想太多。」 杨火金猛地拍了张晋的头后,继续狼吞虎嚥。 「口味如何呢?」 「比平时海產店的蟹肉更弹、更香!果然修练成精怪就是不一样!」 「唉呦!这龟肉没熟呢?」杨火金嫌恶地吐出嚼到一半的食物。 「交给我吧!」仔细一看,是块带血的龟肉。张晋手一张,烈焰随即喷出,火舌夸张的范围波及到两位伙伴。 「唉呀!你这个根本是火灾吧?想连我们俩都烧了喔?」在毫无防备下,被火舌扫到的小陈鬼吼鬼叫着,吓得躲到杨火金身后。 「抱歉,我还不太会控制。」 「你把我的蟹肉烤焦了啦!你是不是嫌我们把那隻难缠又不断横衝直撞的乌龟丢给你处理?所以想偷偷抱仇呢?太小心眼了吧?」 「才怪……。」 桃花咒 在向晚的天色下,张晋与两位队友边吃边聊着大战的经过,伴随着蛙鸣,野餐也渐渐告一段落。 「小陈?你怎么一脸沉醉呀?」 「肯定是吃饱喝足了吧?但不得不说,这些精怪们的肉还真是补,你们看,我受伤的腿恢復了。」 张晋打了个饱嗝,将右腿一抬,轰一声,受伤处重新冒出火焰。 「小陈,你到底在爽什么呀?」火光映照出小陈写满期待与羞涩的脸孔,令旗他两位困惑不已。 「阿晋,你也算是学会了新技能吧!」回过神的小陈突然抓住张晋肩膀,大声问着。 「你怎么突然这么兴奋?刚刚不是还在恍神吗?」 「哈哈!恍神?傻子,我那是在期待,架都打完了,该去放松啦!杨哥,我们走!」 在张晋困惑的目光注视下,小陈雀跃地缩到杨火金身边低声耳语,只见杨火金眉头一皱,双掌一击。张晋眼前盛芒大放,双眼再度凝神一望时,周遭景物已从深林变成高楼大厦。 「又回到市区了,感谢我们杨哥鼎力相助,省了不少脚程呢!」 「接下来就是你的主场了,我们也不方便加入。」 「不,你们是我的伙伴,我不会在意的。一起上来吧!要是不幸遇上门神,也比较有个照应。」 跟着小陈,张晋穿透了高楼,经过了一间间民宅。有的居民正在看不雅影片;有的在认真写着作业;有的在跟家人谈笑风声……。 「五之十八……五之十九……啊哈!五之二十!」 「到了吧?进去呀!你这小子真走运,这家的竟然没有信奉任何神明,可以放心了。」 小陈望着门牌,白皙的脸已通红得无以復加,深深吸了一口气,进了门。 这是一位女孩的房间,女孩肤色黝黑,正在床上沉睡。 「我好想你。」小陈坐在女孩的床头,双手食指与拇指交叠成三角形,粉色的雾气瞬间从三角中心处奔腾而出,瀰漫了整个房间。 「好凉!而且好香!好奇妙的感觉……。」 「这就是小陈的桃花咒,能让人情绪变得很安稳,我们就在一旁看着就好了。」 女孩醒了,坐起身与小陈相视而笑。 「还记得我吗?」见女孩点了头,小陈欣喜得落下了一行泪。 「感谢你当我的朋友,在我快撑不住时,陪我这个性格懦弱的人不厌其烦地聊天,但最终……我还是没有守住与你的约定,我……我还是坚持不住,自杀了!」 「没关係,你来找我,我就很开心了。」 在桃花咒的影响下,女孩情绪出奇的稳定,对于眼前突然出现的老友亲切一笑,瞇眼如弯月般宜人,温柔地伸出手,抚摸眼前泪流满面的小陈,小陈将头缓缓依偎在女孩的肩窝,聊了几句后,乾脆躺在了女孩的大腿上。 「这画面真温馨啊!原本还担心这小子会做出什么越矩的事,结果还算蛮安分的,哈哈哈!真是的,整天瞒着我搞这些有的没的……。」杨火金表面上将小陈亏了一遍,语气却始终温和。 「是呀,虽然知道他应该不会做出什么奇怪的事,不过『桃花咒』这个名字取得也太容易让人想歪了。」 「之前我就很想问了,我们的关係只是朋友吗?」 「我们当然是朋友呀!」 「那我们……有没有机会发展成下一段关係?」 女孩拖着腮帮子,黑白分明的大眼直勾勾地盯着小陈,此举让小陈脸色的羞红到了新的档次。 「你不要都不讲话嘛……这样子我会不知道怎么办!」 女孩依旧大眼圆睁,脸上掛着浅浅的笑意,被两颗明亮的双眸注视着,小陈有些招架不住,缓缓地别过头。 「那,你觉得呢?」 「我?我……。」问题被拋了回来,小陈顿时一阵纠结,说有机会怕自作多情,说没机会则会感到不甘与气馁。 双拳紧握着,小陈发着抖,欲言又止。 「我觉得他被玩了呢!我们要不要帮他助攻一下?」 「没用的,我们能不能被那位女孩看见取决于小陈,但依照小陈的自尊心,他不会希望我们出手。」 杨火金才刚解释完,下一秒女孩靠上前,张开双臂搂住小陈的后颈后,轻轻地送上一吻。 「躺都躺了,抱也抱了,小陈呀!你到底还需要担心什么?哈哈哈哈!嘿嘿……。」 「太好了,这也算是完成了遗愿吧。」杨火金的姨母笑听着虽欠扁,但也舒缓了张晋替小陈的担忧,此时,男女拥吻的画面清新而不甜腻。 「你……。」 「就在刚刚,我已经给你答案了啊。」 良久后,唇与唇分离,相比起女孩的波澜不惊,处于惊骇中的小陈如石像般动也不动。 「这小子还需要再练练啊……两边的气场差得太多了。」看见这番景象,杨火金无奈地苦笑。 「抱歉了,你害羞的样子还蛮可爱的,所以让我想要捉弄你!嘻嘻嘻!」 「哎呦!真是的,不要这样嘛……。」 粉色雾气越来越淡,小陈抓紧了对方的双手,鼓起勇气认真地与女孩对视着。 「基于某些原因,我要走了。所以我想好好地看着你,好好地记住你的样子,越深刻越好!」 「帅啦!这样就对了,身为堂堂男子汉怕什么?小陈,衝呀!」 听见张晋的大喊,小陈羞红的脸终于扬起一抹微笑。三步……两步……一步,小陈化被动为主动,回送了搂抱与深吻。 粉色的雾气所剩无几,时辰已至,女孩又沉沉地睡去。 离开了女孩的住所,小陈显得落寞。 「要是时间能够暂停就好了。那一刻,对我来说根本就是天堂,都怪我的桃花咒还不够成熟,有效时间少得可怜……而且过个几天,今天所发生的事情也会从她的回忆里逐渐淡掉,唉……。」 「不会啦!你刚刚真的超勇的,那个霸气索吻根本不像你会做的事!」 「确实,如阿晋所说的,要比喻的话就像是绵羊突然啃起肉来了,真的让我们跌破眼镜。」 「刚刚我还想让你演一场英雄救美的戏呢!就由我跟杨哥演突然闯入的坏蛋,然后被你英勇地赶跑,怎么样啊?」 「亏你们还想得出来……看来当时没让你们被看见是对的。」 「往好处想啦,你也完成遗愿了,继续修练后说不定有天能让记忆永存,让那位女孩忘不了你的。」 小陈不停用指尖轻触着双唇,怀念着曾经的香吻。 「也好,我该知足了。」 走着走着,小陈语带颤抖。时不时彆扭地将泪珠抹去,无奈眼泪像是止不住的水龙头,倾洩而下。 顾不得尷尬,小陈原地蹲了下来,抱头痛哭。 「我们等他吧!让他缓一缓。」 守在小陈身边,看着同伴崩溃的样子,张晋心中一酸。 「为什么有的人过得幸福美满,而有的人就如此挣扎难行呢?」 「杨哥、阿晋,对不起……但我真的忍很久了。其实我早就预想到今天可能会崩溃,但没想到会这么严重!抱歉……我哭得很丑、很难看吧?明明都见到她了,伤心的感觉却远大于喜悦……。」 杨火金一言不发,伸手轻轻拍着小陈的肩。 「抱歉,浪费你们的时间。」 「完全不会,你想太多了,到是你真的忍太久了,也很会忍……我们都没有察觉。」 对于女孩的身份,张晋已无需多问就能意会,他是小陈在世时的心情避风港。 「以后还会再见的!不用哭,真的不需要,她永远在那里,永远在等你的桃花咒更成熟。」 「呜呜呜呜……。」 「她也永远在等你能真正住进她回忆的时刻,所以,加油吧!」 泪水终于抹乾,小陈吸了吸鼻子,重新挺起身。 「我们回深林吧!杨哥,是时候该来完成你的大事了,准备復仇。」 「好吧,就听你的。这阵子我们就把深山那块地当作秘密基地吧,也好,那边的环境的确适合修练。」 「走吧。」 深山里的生活充满惊奇,与同伴们日以继夜地互相切磋着,张晋对于身上的真火也越来越能控制得宜,彼此有时车轮战、有时二打一、有时下山找其他好战的孤魂野鬼挑战着……。 「在生死一瞬间惊险脱身,在背水一站时取得一线生机。」可说是特训时的绝佳詮释,惊险一瞬后带来的是甜美的成就感,以及宝贵的经验。 「我还没玩够!再来!再来……。」成了张晋的口头禪,战斗带来的刺激与劫后馀生的欣喜,驱赶着长久以来根深蒂固的畏缩与恐惧,渐渐地改变了这位少年的心。 復仇失败 三周后的夜晚,星月无光,张晋一方下了山,绷着脸,严肃地朝玄庆宫前进。 「紧张吗?」带头的杨火金出声,打破沉默。 「谁不会紧张?对方可是神明呢……情况虽然棘手,但一想到廖全那个作恶多端的混蛋能无忧无虑地睡觉,就一肚子火!」此刻在张晋心中,愤怒还是压过了恐惧。 「阿晋安啦!还记得那天玄庆宫的情况吗?宫里被廖全这样一搞,大多数的正神都离去了,这也给我们的行动难度降低了许多呀!」小陈的一句点破了张晋紧张。 「哈哈,事情果真如此呢!你们看!竟然连看门的都走了呢!」 张晋闻声望去,两扇朱门上的门神肖像已经没有了正神的磁场,更令人吃惊的是,门神的眼睛竟然呈现焦黑的状态。 「不像是被人烧的,正常人应该不敢对神明如此不敬。看来廖全的恶报已经悄悄地到来了,唉!果真是多行不义必自毙,我们就来当『果报执行者』吧!」没了门神把关,张晋一方顺利地通过了大门。 「太扯了!所有的神像都成了一座座空壳了!」张晋愣了一秒后,脸上随即露出狂喜的笑容以及无穷的杀意,迅速地掠过一层层的楼梯,准备找廖全算帐。 「等等,别衝动啦!三楼有东西!我能感觉得到。」不祥的预感让杨火金紧跟在后,最终,在二楼的楼梯尽头,与突然急煞的张晋撞个满怀。 「呼……呼……天啊!好恐怖!差点被发现了……。」 看到张晋惨白又惊骇的面容,杨火金小心翼翼地将头探出墙外,一道高大又黝黑的身影映入眼帘,三颗红眼透着暴力与贪婪的气息,邪神鲁巴迈着嚣张霸道的步伐,在廖全的房门前乱晃着。 「怎么这么衰!大家都走了,只有这傢伙还该死的待在这里!」看着鲁巴结实魁梧的身材,张晋伤透了脑筋。 「阿晋,虽然很不想这么说,但我们最好还是在这里等一下,这位邪神长时间吸收了人们的精气神,就算是我们三个一起上,胜算也是很低的……。」 「真是不甘心啊。」张晋双拳紧握,仇人就在近在眼前,却因为被无法预期的麻烦阻挠着,令他急得心痒痒。 「鲁巴啊,祢最近表现得很棒哦!多亏了你,我的运气已经旺到炸了,钱与女人都快让我无感了,哈哈哈哈!好爽呀!来,这块『果冻』给祢补一补。」廖全的声音透漏着奢靡,房门一开,一块暗红色的物体被扔出来,鲁巴就像是见到甜食的孩童般,迅速地扑上前,贪婪地吸吮着。 「这是雏妓的经血哦!刚出炉的,最对味呢!」 「廖全,你……。」张晋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恨不得眼前的邪神赶快消失。 「再忍忍,相信我,一定会有机会让我们行动的!我对廖全的恨意不会比你还少,我都可以沉住气了,你更应该能才对。」 「好吧,我们就慢慢等,我就不相信他这种人能待在房间里一整天!」廖全搭着张晋的肩,稳重的语气与笑容感染了这位正在气头上的少年。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着,张晋与同伴们如哨兵站哨般,轮流监视着房门,夜鹰的啼叫声越来越频繁,宣布着深夜的到来。 「鲁巴,去外面走走吧?一直叫祢跟看门狗一样守在我房门前,我也蛮不好意思的,台南的夜市还不错玩喔!去散步放个风吧!」 「好机会,等你这个老不修睡着,就是你痛苦的开端了。」鲁巴一声震天大吼后,便飞出了玄庆宫,张晋内心一喜。 「剩下最后几分鐘了,两位沉住气。」看着小陈与张晋无比躁进,杨火金提醒之馀忍不住噗哧一笑。 十分鐘后,如雷的鼾声出现,与夜鶯的提升彼此消长着,张晋与同伴交换了眼神,潜入了廖全的房间。 「噁……。」房间充满了异味,推积如山的酒瓶与保险套透露出廖全生活的糜烂。 「要开始了。」杨火金举起中指,绿色的光芒在指尖凝聚成球状,下一秒中指往廖全的印堂大力一点,蓝色的光膜瞬间包裹住廖全全身,杨火金的指头也被大力弹开。 「这是?」 「是元神,每个人都有,功能是专门保护人们不被外来的灵体入侵,很像防护罩,不过这傢伙纵慾过度,元神也因此削弱了不少,哼!看招!」 「砰!砰!砰!」 「我看你能撑多久!」 「砰砰砰砰砰……。」 「啪滋!」近似于玻璃碎裂的声音响起,蓝色的光膜逐渐消失。 「成功了,我们进去吧!」 「等等!要怎么进……。」还没等张晋反应过来,就被同伴们扯着身子往廖全额头撞去,前一秒还因要接触廖全肌肤而心怀排斥,下一秒再次睁眼时,周遭环境已大大不同。 「怎么会长这样?这真的是他的梦境吗?」线香的味道充斥四周,一叠叠金纸以及绕境用的神轿散落在路边,眼尖的张晋发现,神像们的眼睛不是紧闭就是消失。 「作恶多端的他……梦境中竟然有这些东西?真是不合理!」小陈的疑惑感不亚于张晋,而杨火金则一语不发,若有所思。 走着走着,线香的味道越来越淡,神像与金纸也渐渐减少,取而代之的是浓郁的香水味,以及不堪入耳的男女交欢声。 「我懂了,这条路代表着他的生活歷程,不论之前为玄庆宫付出了多少心力,办了多少庙会活动,他最终还是堕落了。」 交欢声越来越明显,张晋一方在梦境的尽头看到了最不堪的一幕。 那是张大床,两女一男在床上交欢,姿势越诡异,男方则越开心。 「杨哥、小陈,我有个点子。」 「哦?难得你没有直接衝上前处理他呢!说来听听吧!」 张晋异常冷静,与同伴们互咬耳朵。 「太狠了!不过我喜欢,嘻嘻嘻!」沟通完毕,小陈发出阵阵贼笑。 「很爽吗?你等等就知道了。」 「不用等了,看了都烦,直接行动!」看着廖全汗流浹背地,轮流将一老一少妓女压在身下,张晋感到无比的厌烦与碍眼。 「老不修!看招!」 「等等?你不是张晋吗!还有你?杨火金!你们怎么会在这里,而且怎么会一起出现?」张晋的一声大吼吓得廖全跳起来,极大的惊愕使得其双腿之间的棒状物瞬间垂下。 「问那么多干麻?你只需要知道一件事:你完蛋了。」 「喂!你什么时候可以对我这么没大没小了?要不是当初我收养你,你现在就是路边的流浪汉!每天吃不饱穿不暖的可怜虫!」 「闭嘴!混帐!」张晋废话不多说,拳头泛起火光,大力一跃朝着廖全抡去。 「哎呀!」女性的尖叫悽惨又刺耳,廖全为了保全自我,将幼女抓起当成了肉盾。 「竟然无耻到拿女人当挡箭牌?你这个没担当的贱人,小陈,抓住他!」随着杨火金的大喝,小陈的黄色刺鞭瞬间喷出。 「啊!好痛啊!」低沉的男生与尖锐的女生同时发出,廖全仍然故技重施,熟女无法倖免的被牺牲。然而刺鞭击穿熟女后依旧继续衝刺,直到刺进了廖全的腹部。 「再躲啊?哼!」看着廖全的痛得齜牙咧嘴,张晋内心舒坦了许多。 「为什么你们这些混蛋能进到我的梦中?张晋,你不是突然消失了吗?还有你杨火金,你坟墓前的草都长得超过一个人高了吧?不去投胎也不下地狱,到底在这里做什么?」 「哼,过了这么久,你的嘴依旧这么臭呢!就算我要下地狱,我也要好好地折磨你一番再去呀!哈哈哈哈哈!」杨火金豪迈地耻笑着。 「可恶……我的美梦到底为什么多了你们三个混帐!」 张晋冷笑一声后,从容地走向了廖全。 「你要干什么?」廖全大力地想将腹中的鞭抽出,在他眼中,张晋已经不再畏缩,反而成了杀气四溢的陌生人。 「等等你就知道了。」 腹中的刺鞭依旧拔不出,在剧痛以及恐惧下,廖全吓得尿失禁。 「嘖!非得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就对了?」忍着尿骚味,张晋伸出一根指头,对着廖全的生殖器一划。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妈的!停下啊!」 「哎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 「停……停啦,呜啊啊啊啊……。」 焦味刺鼻,张晋在廖全的下体烙上了几个字。 「哦?『无耻败类』?写得好呀!」杨火金拍着手,笑得眼泪直流。 「求你放过我吧!」 「为什么?还没结束呀!每个字都承载着我的意念与诅咒呢!所以要好好完成……。」 「什么?」 「还有三个地方。」 接下来的五分鐘,充斥着烧焦味以及廖全惨烈至极的哀嚎声,廖全下体的上下左右皆被烙上了字。 「阿晋,没想到你下手这么狠呢!」 见廖全已近乎昏厥,小陈收起了刺鞭,看了看张晋的「杰作」。 「『无耻败类』、『天诛地灭』、『天理不容』、『阎王拒收』。哈哈哈!很有你的风格呀!」杨火金笑得在地上打滚着,张晋终于停手,冷冷地看着早已痛得涕泪满面的廖全。 「恨我吗?我倒觉得这样就罢手,挺便宜你了。」 「你们都死定了,你们逃不了的!无一倖免……。」 「说什么疯话,逃不了的人是你吧?」 「哼,到时候就知道了。」 「给我安静点,死到临头还敢嘴硬?真想把你的嘴缝起来!」张晋不耐烦地赏了廖全一巴掌。 「萨咕鲁……伊鲁梅里……梭哈!」廖全咬破了中指,将血点在眉心与人中后嘴里念念有词。 「这又是哪招?」 「瑟梭哈……希里梭哈……。」 「等等!我感觉有东西要过来了!」 「鲁巴速速归来!急急如律令!」 「张晋!小陈!快撤啊!」 随着咒音的结束,一声震天的吼叫传来,张晋一方快速地脱离了廖全的梦境,然而才刚回到现实世界,就看见鲁巴挡在房门前。 「阿晋!小心啊……。」鲁巴伸出利爪大臂一挥,电光火石间,张晋的胸前直接多出一道极深的伤口。 「杨哥!快点攻击祂的眼睛!快啊!」努力压制着恐惧,小陈用长鞭将鲁巴一圈又一圈的缠绕着,鲁巴左摇右晃,巨大了力气让小陈近乎力竭。 「受死吧!」抓紧了机会,杨火金跳上了鲁巴的身躯,将坚硬的锥形武器朝着三隻红眼大力刺去。 「呜啊啊啊!」鲁巴吃痛大叫,挣脱了束缚。原地旋转三圈后出脚朝张晋一方用力扫去,巨大的衝击力震得张晋一方头晕目眩,被狠狠踹出了玄庆宫。 「快……赶快……逃……。」 「鲁巴!别让这三个浑蛋逃走!追呀!」廖全扯着嗓子大吼,下体早已大出血。 「原来梦境里的伤害也会在现实反应啊!不错,目的达到了!看来这老不修不死也半条命了。」 「张晋快逃!先别顾着感叹了!」 「杨哥,你能将我们转移到深山基地里吗?我们要得救只有靠这招了!」 「抱歉……我被他这么一踹,有点吃不消了。」 鲁巴缓缓起身,眼睛留着紫黑色的汁液,甩了甩头后朝着张晋奔来。 「完了,这次可能真的要结束了。」 四步……三步……两步……距离越缩越短,剧痛缠身的张晋四肢无力。 「算了,廖全应该也撑不过今晚吧?大家都死一死,同归于尽吧!」张晋闭起眼,在充满肃杀以及危机感的时刻,努力保持平静。 「也许越不挣扎,放轻松面对,会比较不痛吧……。」 人生的跑马灯运转着,张晋依旧双眼紧闭,只为了不想在几秒后,看到鲁巴锋利的爪子从眼前扑来。 「阿晋!你到底在耍什么白痴?赶快动起来!赶快逃走呀!」 「杨哥!你?」痛苦迟迟没有到来,张晋缓缓睁眼,看到的是自己的两位同伴死命地抓住鲁巴的双腿。 「鲁巴!这两个小砸碎竟然能拖住祢?也太让人看笑话了吧?别再跟他们玩了,让他们魂飞魄散!」 廖全扯着嗓子大喊,下体处胡乱贴着ok绷以及消炎药。鲁巴被一顿激将后开始朝着杨火金以及小陈下手,攻势如张晋预想般狠戾,但鲁巴也因为眼睛被重创,使得攻击始终没命中要害。 「好痛苦!好挣扎……我不想放弃你们啊!要我丢下你们,比魂飞魄散还痛……。」 「快……走……别浪费我们替你争取的时间与机会!」 利爪的寒芒疯狂闪烁着,两位勇士头部血如雨下,看着完全放弃防守的同伴们任对方宰割,张晋牙一咬,吃力地撑起了疼痛无比的躯体,踉蹌逃去。 「鲁巴!有一个要逃了!」 廖全的吆喝传来,紧接着的是两声闷哼。张晋用膝盖想也知道是同伴们被甩飞的声音,自己终究还是成为了邪神的最后目标。 「敢来扰我清梦?你们今天踢到铁板了!」廖全的叫骂声尖锐又难听,在寂静的深夜突兀至极,鲁巴的步伐沉重又压迫,如影随形地跟在张晋后头。 「来吧!来抓我!将注意力都放在我这吧……跑得越远,同伴们的存活机率就越大!」儘管信念如风中残烛,仍带给张晋无穷的动力,鲁巴追得有点不耐烦了,嘴里不断咕噥着听不懂的外语。 「一公里有了吧?太好了!」死命的逃亡后,终于离开了玄庆宫,张晋苦笑着,下一秒,后背遭到强大的衝击,使其踉蹌倒地。 「嘻嘻嘻嘻……嘿嘿嘿……。」鲁巴摆出蓄力姿势,瞄准了张晋的头顶,张晋模糊的视线中,发现鲁巴身后有两坨物体。 「为什么没逃走?为什么要来送死?唉……。」 是正死命赶来的杨火金以及小陈,张晋早已没有力气出言责备,眼前的鲁巴右拳散发着带有浓浓腥味的紫雾,膨胀了一倍,如同待命的砲弹。 「砰!」巨响划破寂夜,巨响过后,是物体的落地声。 「头爆了吗?我死了吗?不……是被打得魂飞魄散了吗?」查觉到自己还有意识,张晋因害怕椎心刺骨的疼痛感,而双手迟迟不敢碰触头顶;也害怕睁眼后,面对的是鲁巴狰狞的面容,双眼死死闭着。 「没有声音?怎么会……。」十秒鐘过去,痛觉依旧没出现,鲁巴的胜利吼叫声没传来,张晋这才缓缓地睁开眼,看见了杨火金以及小陈双膝贴地,神色惊恐的样子。 鲁巴的头掉在地上,三隻眼睁得老大,又臭又黑的液体从颈部断头面,涌泉般喷出。 从天而降的救星 「呜呜呜呜!咿咿咿咿咿……。」鲁巴三隻眼瞪着张晋与其两位同伴,眼里满是强烈的鄙视与不甘。 「都断了头,还这么不安分?你们是对他做了什么呀?」说话的正是将鲁巴「斩首」的「救星」一名带着粗框眼镜的男孩,只不过这位救星仍一脸搞不清楚状况的看着张晋,甚至开始用脚把玩着鲁巴的头颅。 「呜喔!呜喔!」男孩将脚趾塞进了鲁巴的口中,看着强弩之末的邪神满脸无奈,极度的恐惧才渐渐走出张晋的心。 「你们也不用这么怕吧?你看我都玩多久了,他感觉连咬我都有困难呢!」 「我们是很感谢你啦!只不过,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你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我生前是楼上的住户,想不开就从上面跳下来,死后每到固定时间,不管溜去什么地方,都会被一股拉力强制送回来,重复着跳楼,唉!想想真的很悲惨!」 「不瞒你说,我也是自杀的,但我却不用像你一样经歷这些呢……。」 「你不用?」男孩的脸先是闪过惊愕,又闪过怀疑,最终停在了悵然。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听到你的事,我感到很遗憾。」对比起男孩重复着粉身碎骨的坠楼之痛,还能与心仪的对象共度良宵的小陈,一时之间找不出方法安慰对方。 「我们今天真的逃过一劫了,为了报答你,这邪神的精气就留给你享用吧?」鲁巴的身影随着时间流逝渐渐消散着,男孩弯下腰,吸吮着鲁巴的精气,张晋这时才看清楚男孩的背部。 「是因为摔得太多次,所以已经无感了吗?」男孩的瘀青黑得无以復加,几截断骨刺穿表皮,流淌的血液无比的青黑,直到吸了鲁巴的精气,死黑的一切才渐渐地转为紫红,创口也慢慢地恢復。 「能跟你们走吗?我叫柳柏士,我自己一个真的好孤单。」男孩推了推眼镜,期待地看着张晋,而张晋则是看了看杨火金。 「你是老大吗?」 「是,他们是我的小弟一号跟小弟二号。」杨火金装模作样的嘴脸,让张晋哭笑不得。 「原来如此,我……我虽然没有什么特殊的技能,但我可以学的,你也知道孤魂野鬼在外生存的难处,我可以当你的小弟三号哦!」 「噗!小弟三号!的确,同伴越多越好,我们也不是那种一定要你提供好处的团体,成为我们的同伴吧!欢迎你。」看着满脸诚意的柳柏士,杨火金微笑着点了点头。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虽然是无心的,但他可是把鲁巴杀死的救星呢!没有他,我看你这位大哥也不用玩了。」 「对哦!我竟然没想到。哎呀……失敬!失敬!没有你这双从天而降的金刚腿,我们都将全军覆没。」 「好了啦,我们赶快离开这个地方吧?一想到刚才差点就要在这魂飞魄散,就觉得晦气。」 杨火金勾着柳柏士的肩笑着,随手一拍,将同伴们送到了深山中。 「哇!这里就是你们的大本营吗?」 「不错吧!好山好水的。」 「真的很棒,我的爸妈从来都不会带我出门,到这样的深山中更是不可能了。」柳柏士鼻孔张得老大,边沐浴于皎洁的月光,边吸取芬多精的样子笨拙却纯真可爱。 「没事的,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你想去哪都行。」 「过去了,吗?」闻言,柳柏士愣了半晌,对着明月的双眼慢慢发红、流泪。 「有什么难过的事都可以说,虽然算是初次见面,但我们已经是同伴,就别在意太多了。」 「老实讲,你们这群跟我没血缘关係的同伴,给我的感觉却比父母都来的舒服,要不是他们,也许我就不会自杀了……。」 「你一定有你的苦衷吧?」 「在我生前,有无数像这样的夜晚,我都还在读书。」 「这么晚?如果是我,一定会疯掉。」 「我的父母总是要求我每次考试都要考第一名,但你想,我又不是台电脑,也不是机器人,总有失常的时候吧?」 张晋猛点头。 「当没达到要求时,他们便会拿起棍子,狠狠地抽打我,并且限制我的假日游玩时间,为了达成目标,在学校时,我丝毫不放过任何一个下课时间读书。」 「的确,如果是我,也只能这么做了。」 「久而久之,班上的同学唾弃我书呆子的形象,我也真的变成了一个很无聊的人,而我的成绩不仅没有变好,反而越来越差,简直就是一落千丈!最后在大学考试前夕,我……我……。」 「你跳楼了?」 「没错,我以为只要受一时粉身碎骨的痛苦,就能逃离这丧心病狂的爸妈、这变态的世界,没想到,死后却要一再地重复……这到底是为什么?生长在这种家庭就够衰了,为什么还不能以死逃脱?这世界还有天理吗?还有什么值得期待的?」 「要怎么安慰他?他真的好可怜……对于他的疑问,我还真的想不到解答。」 柳柏士眼泪溃堤,遭遇悽惨。小陈挣扎了许久后,准备走上前时却被杨火金抢先一步。 「这个世界,或许真的没有天理。」 「唔?」 「该得到惩罚的恶人仍逍遥法外,反而是有些脆弱、需要帮助的人们却被摧残、糟蹋,柏士,你读了那么多的书,写了那么多的考卷,上了那么多堂课,在你的价值观里,一定觉得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吧?」 「嗯……。」 「很好,那我现在告诉你,欢迎你跳脱学校架起的框架,来到了真实的世界!恭喜你,更清醒了,也成功向前迈出了重要的一步。」 杨火金爽朗的笑声如春风拂面。 「我好像想到了什么……这个世界没有天理的话,也就代表没有绝对的规则,那我不就有机会逃脱重复自杀的束缚?」 「果然跳脱框架就是不一样!柏士,你脑子其实累积了很多宝藏,但缺乏了灵活度,灵活点,你的潜力才会发挥出来。」 「杨哥,你比我厉害多了……。」看着一扫满脸阴霾的柳柏士,小陈心中的大石放了下来。 「为什么一定要考第一名?为什么一定要考医学系?导致悲剧的就是我的父母!我不甘心……为什么别人不用这么拚,家里就有足够的资源,我不过就是一个逢年过节,好拿来炫耀的物品罢了!」 「柏士?」 「家里穷得要死,平常也只会喝酒发酒疯,却要我卖命读书?你知道有次凌晨四点时,我不小心睡着了,爸爸拿起酒瓶砸向书桌,差点就砸破我的头,把我弄醒时,跟我说了什么吗!」 「先不要这么激动,深呼吸,好好说话。」此时,廖柏士的背脊突然泛起了一股波动,使小陈吓一大跳。 「他说:『还敢睡?成天只知道吃喝拉撒睡!养你是希望赚大钱,将来好养家!不然有什么用?』我当下心都碎了!」 六根厚实的白骨从廖柏士的脊椎穿透而出,骨的末端长出了类似花苞样式的骨瘤,一根根紫黑色的刺从骨瘤的空隙中伸出,蠢蠢欲动。 「怎么情绪变化这么大?杨哥,他需要冷静!杨哥?」 小陈惊讶地发现,杨火金脸上竟泛起狂喜之色。 「放心,他控制地了自己,而且我们这次算是捡到宝了!」 「哎呀!」语毕,杨火金趁杨柏士不注意,快速往其背部一拍。惊得沉浸在自我情绪中的杨柏士直接将尖刺射出,刺尾缠着紫黑色的黏液,飆过了小陈眼前,不偏不倚地射中了一隻刚好路过的兔精。 「杨哥!太危险了啦!你也不看看我有没有在附近!」小陈惊奇地发现,兔精中招后迅速地脱毛、萎缩溃烂,最终化为一摊黑气,连惨嚎的机会都没有,消失在空气之中。 「这是我做的?」看着兔精的惨况,廖柏士一惊,从思绪中抽离。 「怎么了?现在还觉得自己没有什么技能吗?真的吗?」杨火金贴了上来,瞇眼怪笑着。 「我……。」兔子糜烂的脸部仍深深印在脑海中,强烈的罪恶感袭来,廖柏士背上的尖骨也一根根地消散、脱落。 「没事啦!一隻兔精而已。」 「可是牠看起来好痛苦。」 「那我说一句老实的,你每次重復自尽摔成肉泥的痛苦,其实远大于这隻兔精你知道吗?」 「话是这么说的吗?」杨火金的一句话,让廖柏士哑口无言。 「柏士,我们在这个世界都过得不好,所以也不用太考虑到其他事物,要不然心太累了。」小陈补了一句。 「总之,你的能力让我们十分的惊艷。」 「我刚刚只是感到很……。」 「愤怒?不甘心?」 「没错!」对于杨火金的感同身受,廖柏士感到惊讶。 「为什么我会知道?因为我也是过来人。」 「你的能力很有杀伤力没错,但说实在给人的,感觉有点阴毒。」 「没错,蛮可怕的。」 「阿晋的攻击是猛烈的真火,而你的攻击充满着阴寒的毒瘴,两者都能让敌方嚐到巨大的痛楚,都很可怕。」 「不必再考虑太多吗?嘿嘿……原来我的能力也不差吗?」 「你还好吗?」 「嗯?还好,哼哼哼!好得不得了呢!嘿嘿……。」 「杨哥,这位小老弟的情绪起伏有点夸张呢!」 「我不意外,他这种看来就是长时间被压抑,所以有点心理问题了。」 「真是可怜……。」 诡异的笑容出现在廖柏士脸上,张晋虽然看得有些不解,但对于一位被严重压抑了十年以上的可怜人,也不感到特别意外,只在心中默默为其祈祷,有朝一日能恢復正常。 山嵐吸着夜气,也许是感受到张晋一方的存在,方圆一公里内再无其他的精怪前来骚扰,沐浴着明月的精华,张晋与同伴们感到通体的舒畅。 「小弟我今后靠你们了,我要磨练自已!把自己变得更加强悍!」廖柏士兴致一来,扯着嗓门大叫,惊得张晋与小陈身子一抖。 「好,既然你这么上进,我一定如你所愿!」 「杨哥!太感谢你了!」 「但你可要考虑清楚喔!你现在的表情就是在告诉我,你要挨最严厉的考验,我会疯狂的训练你。」 「没事的,只要能逃离教科书与考卷!数学与国语,啊……不是!我是说,只要能变得强大,只要能让攻击更有杀伤力,要吃多少苦头我都能乐在其中。」廖柏士激动地无以復加。 「你怎么那么在意攻击呀?具有杀伤力是你有兴趣的目标囉?」 「哎呦,你管人家那么多干什么?难道你是怕人家赢过你吗?也是啦!柏士很有潜力的,我很看好他,你还真该怕,嘻嘻嘻!」 「这是什么话?我才没有这么的小心眼,大家都变强那才是好事。」 张晋回了一句后就没再多想,而正是廖柏士这令人感到怪异的一句,隐藏了往后的奇遇机缘。 再短短的几週内,从都市到山野;从闹区的街道到偏僻的墓园,张晋一方如同四海为家的侠客团,扫荡着割据各地的孤魂野鬼们。 遇上了杨火金结果便是被捅成蜂窝; 遇上了张晋被烧成灰烬; 遇上了小陈被鞭得皮开肉绽; 遇上了廖柏士则溃烂得体无完肤。 渐渐地,成了一般灵体们避之唯恐不及的存在。 「柏士又去受罪了啊?真无奈……。」 每次的大战中,廖柏士总是在关键时刻被传回了高楼,重复自尽的痛苦在其心中已逐渐地无感、变质,取而代之的是深刻的厌烦。 「究竟为什么只有我会受这种罪?而他却不用?」廖柏士的身躯从正位变成倒吊,下坠着……直到眼前一黑后,时而头颅着地,时而背部着地,想起了小陈曾经在眼前施展桃花咒后,与女子谈笑的幸福模样,一股强烈的不平感涌上心头。 可怕的妒火 「喂!过来!」看着高楼处突然出现的一黑一白阴差,廖柏士再也忍不住,大吼了一声,两位阴差闻声跳下了楼,来到坠地的廖柏士面前。 「你们两个就是长辈口中的七爷、八爷吧?到底有没有认真做事呀?」 「这野鬼是把脑壳撞疯了吗?精神不正常了呀?」 「就算我不正常也比你们这两个怠忽职守的鬼差还好吧」 「你说什么?休得放肆!」黑无常走上前,拎起了瘫软在地的廖柏士,两眼放出凶光骂道。 「我就问,为什么有的人生前自尽,死后却不用重复受苦?为什么啊!还不就是你们这两隻阎王爷的走狗的失职怠惰所造成的!」 「你!」 「无救兄,先别发怒。」黑无常准备拿起勾状武器朝廖柏士挥下时,一旁的白无常连忙出声阻止。 「这野鬼出如此的妄言,我不把他的魂勾入无间地狱才是无理!」 「你说……有人逃出了我们的管控?」 「哼!管控?哈哈!笑死!你们真的有在秉公办事吗?」 「放肆!从一开始就在质疑我们的公正,为什么要如此的不讨喜?」 「等等。」白无常抓起了黑无常高举武器的手,缓缓地将廖柏士从黑无常粗壮的臂膀移出来,廖柏士一挣脱束缚后,便跑到弯着腰的白无常耳旁窃窃私语,白无常听着听着,原本倒八字形的粗眉更加的紧皱。 「你带我们去找出那个漏网之鱼。」 「必安兄,你不要被一个孤魂野鬼牵着鼻子走呀!他说有你就信呀?到时候被耍了,不就太难看了?」 「那如果其所言属实,被阎老人家知道有隻自尽的漏网之鱼正在阳世逍遥自在,还对民女施展咒法,我看这趟回去可难交代囉!」 「唔!究竟是哪隻鬼如此的嚣张放肆?还胆大包天的施咒,骚扰民女!被我逮到一定让其上刀山!下油锅!」黑无常瞪着大眼,黝黑的脸闪过意一丝错愕,没多久粗壮的拳身紧握,格格作响。 「现在再气愤也于事无补,跟随他,我们才能找出答案,在阎老人家尚未发觉前,好好地将这件棘手的事情给解决吧!」 「要带你们去找他是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 「区区野鬼还敢跟我们讨价还价?最好别得寸进尺啊!」 「什么条件?你说说看?」 「必安兄!」黑无常对着不段放软姿态的白无常无奈嘀咕。 「很简单,从今以后我不必再受重复跳楼的苦,帮助我跳脱这个循环,并且成功帮助我投胎。」 要求拋出,白无常眉头抽了一下后,一边按住已经快扑向廖柏士的黑无常,一边搔着下巴沉思。 「野鬼,我是看在你年纪尚且幼小,却走入歧路选择了自尽,承受了连成人都难以招架的轮回之苦,才体谅你跟你谈条件的,所以,帮你跳脱自尽轮回这件事我会找阎老人家谈的,但助你投胎可就不一定了,要看你的个人因果造化。」 「哦?」 「还怀疑什么?你到现在还没被我们俩收了就该偷笑了!还不见好就收?」 「我就再多嘴一点良心提醒你,你可能是有史以来第一位自尽,却能跟阎老人家谈条件的野鬼,他最讨厌不自爱而选择自我了断的鬼魂。」 「你这野鬼怎么会这么傻?选择跳楼自尽呢?凡是阎罗王许可投胎做人的鬼魂,十分的少有。人身难得,你却不知珍惜,而寻短见。辜负了阎王在阴间一番鼓励你们在世间为善做人的好意,又辜负了在阳世父母三年乳养的大德……。」 「你们又懂什么了?」廖柏士受不了黑无常的满嘴道理,大吼一声,俩阴差闭起嘴警戒着。 「你们能体会生在病态家庭,每天都是高压环境让人身心俱疲,并且活生生的在心中种下负面情绪的种子,进而在外影响他人,造成被排挤与不理解的生活吗?用你们的『阴间脑』好好想一下吧!坏掉的可是家庭呢……这样的生活会有人不受影响吗?现在想起来,我还觉得我很坚强、很勇敢了,能撑了十年多、能克服粉身碎骨肚,破肠流的恐惧而自尽!」 「你骂我们什么?」 「你们每个都高高在上,站着说话不腰疼。对我这种凡人根本不屑一顾,也不想理解,父母的生养大德?切!敢讲我可不敢听!」 「竟敢褻瀆阎王爷的好意!」黑无常爆喝,对于阎王的冒犯,在其心中皆不可轻饶。 「怎么样?我有说一定要生我吗?有允许生我了吗!再说,他们只是在床上为了一时的肉体欢愉罢了,养育方式也是随便至极,我不求富裕,如果出生在正常一点的家庭,我一定能好好的活着!就不会落得如此悽惨没救的下场!」 「你……你会有如此不幸也是因果所致,天道无私,你肯定是前几世造了什么业……。」 「哦?什么业?你倒是说说看,为我这个无知又无理的小鬼解惑呀!」 「这不是我们能答的,自有能观业障的大能在。」 「哈哈!好个责任推卸,一句话就想赌我的嘴。」 「你……。」黑无常一时语塞,白无常则沉默不语。谁也没想到,眼前的小鬼连珠炮般的詰问竟如此棘手。 「对了,你不也是在很久很久以前,在桥柱上吊而死的吗?这样不就是跟我一样,怎么没受轮回自尽之罚呢?你那阎老人家还让你当鬼差?是你跟他谈条件让他偏心?还是他已经上千岁,所以脑袋不灵光了呀?」 白无常紧闭良久的眼一睁,电光火石间瞬移到廖柏士面前,细长的指头掐住了廖柏士的脖子。 「能惹毛必安兄……你这小鬼的嘴可不是一般的贱。」黑无常收起了愤怒,一副看好戏的嘴脸。 「嘴贱也要有个限度,别把阎老人家扯进来!」 白无常的指头越掐越紧,廖柏士不断咳嗽着,嘴角却诡异的上扬。 「你是故意的吗?激怒我们对你有什么好处?」察觉异样的白无常停止施力,将廖柏士一把扔下。 「嘖,怎么不掐紧一点?在紧就能解脱了,你们的阴间脑还是有在动的呀!」 「你这小鬼。」俩阴差哭笑不得,一时之间,两方无语地对望着。 「必安兄,我们都做这么久了,真的有漏鱼逃得过我们练了几百年的法眼吗?」 「谁知道呢?生灵万万千,我们虽有法力,但要达到完美也非易事,有疏漏也算正常。」 「喂,小鬼,你到底考虑好了没呀?在拖下去就什么都别想谈,直接收了你哦!」 廖柏士闻言,嘴角狡猾地上扬。 圈套-战阴差 「柏士,这次怎么特别的久呀?还是你跳太多次楼了,心态已经好到开始当成玩游乐场的自由落体呢?」 「小陈,你嘴真坏!」张晋拍了一下小陈的肩。 「小陈,你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呀……自己躲过了,就安分守己一点,你看,柏士都不讲话了,你惨囉!」 「哎呀,你生气了呀?别放在心上啦!」 良久后才归来的廖柏士,看着眼前的同伴苦笑着摇头。 「你怎么了?话有点少呢!真的在生气吗?」 「杨哥,我才回来没多久,是能讲多少话呀?」儘管廖柏士始终苦笑,杨火金仍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总觉得眼前的伙伴眼神似乎有些飘忽不定。 「好啦,就当作我自己自作多情,总之,有件事我一直没跟大家说,一直以来,我都很担心张晋。」 「咦?」 「张晋他是『人』,前阵子被我硬是变成了灵体状态,从那之后我一直担心时间一久,会锁不住他的元神,使元神慢慢消失、耗损,严重会到魂飞魄散,就再也救不回来了,不过幸亏这段时间的我们没有怠慢,持续地锻鍊,看来没有这个问题了。」 「哎呀!对哦!太久了……我都忘记阿晋不是鬼了。」 「这样想起来我们这个组合真妙呀!三鬼一人,还能如此的要好比起其他死后游荡在各地的孤魂野鬼真的幸福多了呢!」 小陈的感叹至真至诚,臂膀爽快地搭上了廖柏士的肩膀,瞬间,一根根骨针从廖柏士的脊椎急速长出,接着蔓延到肩上。 「你……你干麻呀?很危险耶!干麻突然这样呀?」锻鍊有成的小陈在第一时间将长鞭武器急速弹出,硬是将骨针挡在了眼前,然而两者武器相撞剎那,骨针所带的毒液却没被挡住,溅到了小陈白皙的嫩脸上。 「滋……。」 「呀!啊啊啊啊……。」青烟冒起,小陈的脸上多出了一片黑。 「对不起,是我的精神太紧绷了,才导致反射动作,你没事吧?」 「我才想问你,你是真的没事吗?」看着等了五秒才上前关心伙伴的廖柏士,杨火金的疑心更被挑起。 「杨哥,你不用太担心我,可能只是一直重复跳楼,让我有点神经紧张而已。」 「这样怎么会没事?你有困难就跟我们说呀!都这么神经兮兮了,来,我们去别的地方走一走,散散心。」 「那小陈怎么办?他的脸!」 「哎呦,小事啦!这点皮肉伤不是在我们的『团体对练』时常常在发生吗?尤其是上次我跟你对练时,不也不幸刺伤了你的胸口吗?那次的伤还比小陈这次所伤得还严重呢!」 「是没错啦……。」 「你都没跟我计较了,小陈会吗?哎呀,别这么见外了,来,我们现在就去……。」 「等等杨哥,各位,一直以来都承蒙你们的照顾,这次换我出点心力了,哈哈哈!我挑选了一个好地方哦!刚好只有我知道那边的好。走吧!就让我带你们去那边好好地放松跟庆祝一下!哈哈哈哈……。」 一边轻轻地揉着小陈的脸,安抚着疼到泛泪的伙伴,廖柏士尷尬地笑着,硬是将杨火金的提议压了回去。 「柏士,原来你还会自己去游玩呀?」 「哈哈,什么话?那当然呀!都死得这么凄惨了,做鬼后当然要更加地犒赏自己!做些平时不会做的事也挺新鲜的呀!哈哈哈哈……咳咳!」频繁的赔笑,使得廖柏士的嗓子一阵乾痒。 「怎么样?行程就交给『旅游柏士』了吗?」张晋看向杨火金问道。 「他都这么说了,我也很期待是什么地方,就去吧,抱着接受惊喜的心情,跟着我们的导游吧。」 「哈哈哈,那有什么难的?包在我身上,走吧各位。」 伙伴们期待的眼神落在身上,让带头的廖柏士显得有些压力。 「绝对让你们永生难忘。」看着小陈小心翼翼地触摸创口,廖柏士暗自呢喃,音量放得不能再低。 「咖啡厅?这就是你的惊喜?咦!等等……这是?」清香从一间不到二十坪的咖啡厅传出,是咖啡豆的香气。 「怎么样?你一定察觉到了特别的地方了吧?说说看呀!」 「哎呀!你不要催啦!这味道虽然不浓烈,但好提神呀!」小陈叹道,赶忙示意同伴们入店。 「我的天,这种感受根本就是像在吸毒!」杨火金被大量的清香给薰得亢奋不已。 「不愧是旅游柏士,真有你的!我的伤口不痛了呢!哈哈哈!好神奇呀!」 「怎么样?会因此讨厌我吗?」 「我哪会这么小心眼呢!早就一笔勾销了。」 咖啡厅的色调昏暗,里头的客人们把狭小的空间挤得水洩不通,迷恋于咖啡香所带来的幸福感受,小陈与杨火金忍着与生人带有的磁场相触的不适感,流连于店内。 「唔?你怎么不进来呢?快进来享受呀!」 「杨哥,我突然好想睡呀……。」正对久久立于店外的廖柏士感到疑惑时,慵懒的嗓音转移了注意,杨火金扶住步伐踉蹌不稳的小陈。 「怎么回事!」不出五分鐘,巨大得惊人的疲惫感袭来,上一秒的亢奋感被狠狠抽离,杨火金艰难地撑着身体,恍惚间,他看到了门外廖柏士的脸上泛起毛骨悚然的邪笑。 「原来漏网之鱼就是你呀?」浑厚的嗓音传来,从廖柏士身后,一黑一白的影子缓缓浮现。 「彼岸花香真厉害。」白无常朝咖啡厅一指,杨火金才在吧檯的柜子深处,看到了一朵艷红无比,长相特异的花朵,一气之下手一伸,彼岸花在锥状武器的伺候下,化作一堆烂泥。 「没用的,已经来不及了。花毒已经深深地被你们吸收了,不过怎么唯独你没事呢?」看着没有一丝疲惫感的张晋,白无常有些讶异。 「必安兄,他不是鬼但也不是人……这傢伙到底那来的?不人不鬼的!」黑无常同样的讶异。 「大胆!」一条橘鞭窜起,惹得黑无常惊叫。张晋与杨火金只看到一道影子掠过眼前,衝出了咖啡厅,向黑白无常发起了攻击。 「阿晋!杨哥!快走啊!我撑不久的……他们的目标是我!」小陈顶着额上的青筋吼道。 「喂!柏士!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我们到底哪里亏待你了!」张晋满腔怒火,不解地对着仍在奸笑的廖柏士吼道。 「好吵……你真的很令人感到烦躁,没看到两位阴差大哥正在处理漏网之鱼吗?」 「好歹小陈也待你不薄,在你还很怕生的时候找你聊天,一心为了消除你的陌生感,结果你的回馈竟是把大家骗来这里,让别人收拾?为什么要如此背骨呢!」 「他哦?他只是一条漏网之鱼呀!逃过了自尽后应有的惩罚,却不自首。苟且享乐有什么好感恩的?为什么我所承受的苦痛他却连丁点没嚐到?这样对其他从古到今的自杀者来说很不公平呢!万万不行呀!」 「廖柏士,你觉得小陈只顾着自己享乐吗?你一定不知道吧?每次他都在私底下想着要怎么说出可以安慰你的话,看着你每次受完苦回来都闷闷不乐的样子,心理都会有罪恶感。」 顷刻间,廖柏士的笑容有些收敛。 「怎么样?你好歹也是读过书的,用脑想想,逃得过惩罚是他自己能造成的吗?我们真的有这么厉害吗?还自首?找谁呀?笑死人了!」 廖柏士被杨火金责备得哑口无言。 「柏士……为什么你会这样想?在你心中,我真的有那么可恶吗?」 小陈忍着不适感,边警戒朝自己步步进逼的黑白无常,边看着廖柏士,双眼泛着泪,尽显委屈。 「这就是人性呀!哎呀……就连血亲也可能为了钱财而争吵,你们几个看起来就是一群半路在因缘际会下聚在一起的『兄弟』罢了,羈绊一定更脆弱。」 「野鬼,我说话算话,你帮忙找出了这位调戏民女的漏网之鱼,我定会跟阎老爷商讨让你解脱一事。」 「你还跟他们谈了条件?是不是把我们当成商品啊?你真的有够不要脸!」张晋再也忍不住,真火一点后,手掌一挥,炙热的火球朝廖柏士飆去。 「你的还火气真大。」廖柏士赶忙侧身一闪,火球从身边疾驶而过,集中了恰巧经过的黑无常。 「你好大的胆子!阴差都敢打?」黑无常举起手拼命对着着火的鬍鬚猛搧,身上的黑衫多点着火白无常见状将手中的羽扇一挥火苗瞬间袭灭。 「不论你是否为有一的既然你对我出手那我就要把你们全都收掉」话音一落,下一秒张晋胸口一凉,紧接着是如万虫啃噬的痛。 一把散发寒气的鉤子,狠狠地勾在张晋的胸口上。 「哼哼!这东西叫『勾魂锁』,想想上次用上它,已经是百馀年前的事了。」 「阿晋……是什么时候?」黑无常的动作快得让杨火金以及小陈无法置信。 「老实点!鬼鬼祟祟的,想对锁做什么!」见张晋忍着剧痛,尝试点燃勾魂锁,黑无常气得暴跳如雷,举起粗壮的右臂胡乱挥舞,张晋就如失控的溜溜球般乱飞乱撞。 「这样迟早会被玩死。」深知自己的锥形武器对比起黑无常可伸缩自如的勾魂锁来说,处于相对劣势,杨火金强压下了担忧產生的衝动,拼命地思考着解决之道。 「杨哥,黑无常交给我,白无常麻烦你了!」小陈将泪抹去,吸了吸鼻子,对着杨火金点了点头后手中长鞭一射,缠上了勾魂锁。 「哦?大胆的野鬼不只一隻呢……还以为是谁,原来是漏网之鱼呀!」 「我先告诉你,我没有侵犯谁,请别乱诬赖我。」小陈语气慎重地说着,下一秒发狠一拽,硬生生地把鉤子抽离张晋的胸口。 「呜哇!咳咳咳咳咳……。」张晋摀胸,表情痛苦,嘴巴张得老大,平復着难受的窒息感。 「胡说八道!你施了咒法,你以为你是谁?敢随意对阳间的人施法,胆大包天!」黑无常力大无穷,看了看瘦小的对手后拧嘴一笑,挥舞着粗臂,武器与对方交缠着的小陈在力气上吃了大亏,被甩得七荤八素。 「这样不是办法……我们几个力气都太吃亏了。」杨火金正想加入战局,一道柱状白影从天而降,惊得他两手交叉防御。 「鏗!」 「好沉!」虎口刺麻,杨火金双手颤抖,硬是扛下了出其不意的一击,随后一张苍白的面容从高处俯视而下,似笑非笑。 「你是他们的带头老大吧?别再过去了,那边已经二对一了,不觉得羞耻吗?」 白无常的身材占尽优势,从高处往下压的骨製棒子如钉刚丁般,将杨火金锁在原地,动弹不得。 「不合理呀!明明看起来跟支竹竿一样细……这股怪力到底哪来的?」 「哈哈哈,可笑!我已有千年以上的修行,岂是你这类肤浅小鬼能摸透的呢?你对我来说,连襁褓中的婴儿都称不上。」 「喝。」发挥武器的造型优势,杨火金吃力将双手一转,两根锥子用一种极其诡异的角度贴着骨製棒子滑行。 「好机会!」被杨火金逃出了锁定范围,白无常重心被打乱,杨火金抓紧千载难逢的机会,挺身一跃,对准朝自已倾倒而来的阴差双目刺去。 「你敢?」就在即将得手之际,一声爆喝吸引了杨火金的注意,不远处,小陈以及张晋嘴唇皆被勾子给刺穿,上下唇因此而紧扣着,而黑无常则如遛狗般,随意拉扯着鍊条。 每扯一下,为了避免拉扯的痛,小陈以及张晋发出低沉的闷嚎,只能小心翼翼地跟着黑无常行动。 「看哪里啊?还有间情分心?先顾好自己吧!」被同伴惨绝的样子给震撼,杨火金错失了良机,白无常头一偏,躲过了致命一击后,一棒狠狠地砸在了杨火金的后脑杓。 「必安兄!小心点呀……差点就被那野鬼给弄瞎了呢!保护好珍贵的双眸吧,要不然以后漏网之鱼可能就不只一隻了呢!」 「哈哈哈,你也一样呀!别被烧了鬍子,损了威风形象。」 「哼,没错。敢碰我的鬍子?大胆!」黑无常瞪了一眼张晋后右手一扯,张晋痛苦地呜咽着,双手不断扶着被鉤子銬起来的嘴唇。 「被我这把『哭丧棒』给捶到,有你好受的了。」捧着头,杨火金摇摇晃晃地尝试稳住身子,晕眩感佔据了全身,耳边还听到一些似有似无的叫喊声。 「还来呀?不错,身子挺硬朗的,比我遇过的野鬼都还要顽强。」死撑着不倒地的杨火金醉酒般的神态,勾起了白无常的兴致。 「不要小看我们……不要一副高高在上的……。」 「咦?这句话好像在哪听过呢?来,快点!我等你走到这,这是给不屈不饶的你的奖励。」白无常边看着朝自己缓缓而来的杨火金,边把玩着哭丧棒不出手。 五分鐘内,杨火金在两位阴差的视线内或走或跌,狼狈不堪。 「嘖!爬那么慢!好无聊呀……必安兄,你真的要等他爬过去哦?」 白无常拿着哭丧棒敲打着手心杀时间,黑无常则越来越烦躁。 「妙!我想到了,我们来个龟兔赛跑吧!」黑无常大眼一亮,大笑一声后拖着两位俘虏,跑到了三十公尺外。 「你们跟他谁先到达必安兄那里,谁就不用挨打,开始!」 「无救兄,我突然想追加些筹码。」 「哦?」 「若他俩先到达的话,接下来一百年的生死簿考查就由你负责,反之,则交由给我。」 「哈哈哈哈!好啊,必安兄起玩心了呀!但我觉得不够……五百年好不好?」 「好,就听你的。」 「在我面前的这两位真的是阴差吗?这就是他们私底下的样子?」张晋只觉得自己就像是物品一样,随意地被人把玩着。 「喂!你们两个是跟必安兄串通好吗?想让我难堪是不是!还在磨蹭什么?给我动!」锁鍊再次被粗鲁地拉扯着,低沉的惨嚎声再次响起。 「不要拉这么大力……没看到我的速度吗?想也知道,他们一定可以追上我。」 看到两位同伴被黑无常搞得涕泪纵横,杨火金悄悄地放慢速度。 「你没资格插嘴,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在放水吗?」黑无常冷哼,下一秒故意将锁鍊左右快速震动,小陈与张晋的创口疼痛来到了新的高度。 「警告你,别坏了我的兴致!给我维持赌注的公正!」 「可恶。」杨火金咬了咬牙,继续前行。 五步、四步、三步。 两步……一步……。 「喂!两隻乌龟,你们要害我输了啦!是你们逼我的哦!」黑无常在杨火金距终点一步之遥时,手夸张地一扯,两位俘虏随即腾空而起。 鲜红的血液划过半空,鉤子扯破了小陈的嘴唇。小陈脱鉤而出,而张晋则从杨火金上头掠过后,重重落地,以分毫之差,抢先抵达终点。 「哈,我赢了。必安兄,看来接下来的五百年,您要辛苦一点了。」 「哈啊……没办法囉,一言既出,駟马难追,也只能这样囉。」白无常打了个哈欠,对着黑无常笑了一下。 「那接下来,要执行惩罚囉。」 「啪!啪!啪!啪!」笑容过后,白无常眼神闪过一丝狠戾,抄起棒子,以超常的速度对着杨火金的头顶、下体、人中与腹部击打了四下,动作快得只剩残影。 杨火金眼神呆滞,除了剧痛之外,这次还清楚地听到不绝于耳的尖叫声。 「那些是被这跟棒子所收服的作恶多端恶灵的哀嚎,怎么样?很好听吧?」 晕眩感带来的疲劳与凄厉尖叫同时存在于意识中,将杨火金折磨得半死不活。 「你们这些禽兽,如此地蹂躪我们很好玩吗?」 「咦?你自己将鉤子拔出来了呀?这鉤子就是要封住你的臭嘴的呀!太可惜了……但应该很疼吧?勇气值得嘉许。」 张晋忍着剧痛,看到小陈嘴上血肉模糊的样子,再看看呆滞不语的杨火金,愤怒感渐渐取代疲累。 「廖柏士!这就是你想看到的样子吗?够惨了吧?你满意了没呀!」 被张晋这一吼,廖柏士头垂了下来。 「喂,廖柏士,跟你说个坏消息,刚刚阎老爷传来消息说,你的请求被拒绝了。」 「什么!」 「你没听错,要说原因吗……应该是态度吧?怎么说呢……狂傲了点,他老人家不太能接受。」 「我看你根本没问吧?」 「哼,事到如今我也不管你怎么说了,必安兄他我不知道,不过以我而言,你能否逃脱自杀轮回,从头到尾都跟我无关。」 黑无常笑得猖狂,白无常脸上写满轻蔑,廖柏士蜷曲坐地,一语不发。 「野鬼,你今天可亏大囉!赔了兄弟又计画泡汤!」 「别都不讲话呀!」 廖柏士还是维持一样的动作,白无常发觉异样,走了过去伸出手触摸,下一秒,纤细的手指竟急速发黑。 「这是什么啊!」白无常惊恐地大叫,发黑的手指急速萎缩、脱落。 「见鬼了!必安兄,你没事吧?」正当黑无常奔到搭档旁时,一直蜷曲在地的「廖柏士」突然爆炸,黏糊的液体大把地洒在两位阴差身上。 「呀啊啊啊啊啊!」惨嚎发出,同一时间廖柏士竟从地面破土而出,来到了小陈面前。 「小陈,我承认,我是很忌妒你,而且是忌妒得不得了!但直到刚才看到黑无常那副嘴脸时……。」 「呜……。」小陈虚弱地看了捧着自己的廖柏士。 「我明白了,是我不够珍惜。」 「你们这些野鬼!该下地狱!」黑无常转过身,脸上已被严重腐蚀,表情狰狞不堪。 「你们也没比较高尚。」张晋闭着眼,感受着愤怒流淌于千筋万络。 「阿晋,没看到你用过这么强的火力……要记得别波及到自己人。」杨火金喘息着,努力挤出一句。 「死吧!」火侯已到,张晋睁眼,火球无情地朝两位阴差撞去。 「班门弄斧!」白无常艰难地用仅存的手指控制羽扇一搧,寒冷至极的阴风一捲,硬是将火球挡在面前。 「该死!被吹回来了!」 火球乘载着张晋一方的希望,此刻却被吹了回来,张晋抱着杨火金,廖柏士拖着小陈,一起在千钧一发之际回避危险。 火球在空中炸开,也粉碎了张晋一方的希望。 「哼,没招了吧?你这野鬼还真奸诈,弄了个毒偶把我们当笨蛋骗走外,还不忘毁我们的容呀!放心,之后一定有你好受的!」 「阿晋……你看!」 「咦?」随着小陈虚弱地示意,张晋发现火球爆裂处,凭空出现一道裂口。 「快!我们快躲进去!」杨火金突然急切地大吼。 「不好吧……我们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盯着冒着雾气的裂口,张晋面露难色。 「别管了,在这里绝对死路一条,还不如赌一把,快点!要不然等等就来不及了,别放过任何一线生机呀!」洞口越来越小,张晋盯了半晌后,先是看了看朝自己步步进逼的阴差们,吞了口口水后,抓起尚在犹豫的廖柏士,朝裂口捨身扑去。 「可恶!还想逃?」 「无救兄,先别追了,我们没必要跟着赌,先回阎老爷那补补身子吧……。」 被拉住衣袖的黑无常,恶狠狠地盯着逐渐消失的洞口后,心不甘情不愿地回头。 代理神-颠覆三观的 「没追来吧?再追过来可就真的完了呢!」张晋感觉自己正直直地下坠,鼓起勇气往下一看,一座大湖碧绿的湖面离自己越来越近。 噗通四声,与同伴们依序入水。 水流淌在嘴唇伤口处冰凉至极,张晋惊奇地发现,同伴们虽然尚在昏迷,但原本紧皱的眉头渐渐地舒展开来。 「希望这次是真的被疗癒……。」想起了先前在咖啡厅的遭遇,张晋对于带给自己舒服感受的事物,总会下意识地视为裹上糖衣的毒药。 在湖水的作用下,伤口与酸楚如温室中的冰块,随着时间一点一滴地从身上消融殆尽,小陈率先睁眼。 「那两位阴差没有跟着过来吧?」 「没有,你可以放心了。」 「唉……但这里又是什么陌生的地方啊?」 「没追过来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了,我先上去观察一下,你们在水中待命。」 等伙伴们全数清醒,张晋才慢慢地浮出水面。 水上的世界奇妙无比,在湖泊周围坐落数千张类似于大富翁游戏的方形盘,盘上分别有数百棵棋子,棋子们移动的速度快慢不一。 「那是什么呀?巨型大富翁?」 「哎呦!不是叫你们先在水中待命吗?这么不受控的!」 「没差啦!你都在上面多久了。」 在水面载浮载沉,张晋发现天上的太阳竟然有两颗,顏色各异的飞龙在蓝天白云间穿梭、翻腾,长度小至沙发,大至篮球场般。 「阿晋,在岸边有四个人呢!」随着杨火金的惊呼,张晋看到远处的湖岸坐着四个人看似悠哉地聊天,在四人的面前各飘着白色的气体。 「他们几个应该不是一般人,你们一样在这先待着,我先去刺探……。」 「别想再一个人出风头!我们一起去。」杨火金抗议道,听到了「一起」廖柏士身子一震后,朝小陈瞄了一眼。 「喂!还愣在原地干麻?」 「我……我吗?」 「不然还有谁?走啦!你待在这也不会比较安全。」 眼见发言者是张晋,令廖柏士有些胆怯。一时间「抬头正眼看人」这再正常不过的举止,成了一项艰难又尷尬的挑战。 「嘖!之前气焰不是还很嚣张吗?声音明明可以那么大,现在怎么跟个女人一样扭捏呢?」廖柏士的心虚与愧疚,看得张晋有些烦躁。 「柏士,我们走吧。」小陈语调平静。 「唔?」 「老实说,你的所作所为令我挺心寒的。」 「是吗……我知道了。」 「我不可能当作完全没事,但你也对我坦白了想法,虽然心寒,不过没有到仇恨的地步。」 「走啦,人家原谅你,你还听不出来吗?」张晋不耐烦了。 「暂且。」 「哦……那还是可以一起行动啦,就是看你表现的意思啦!」小陈丢下两字后径直离去,张晋尷尬一咳后,拎起垂头丧气的小陈往湖岸边靠近。 「竟然有访客!」 「阿晋,这四位是!」 「观世音菩萨、关圣帝君、地藏王菩萨与城隍爷!在这里竟然遇到本尊了,之前都是只出现在神桌前的雕像呢……。」 「说对了一半,你们刚才口中的那些,都是我们师傅的大名。」 「但你们样子就是我所说的这些神明呀?」 「我们几个都是被师父挑选上的高灵,在百年前也是跟你们一样,是一般的灵体,师傅们现在已经被调派去另一个宇宙了,所以就把这里交给我们了。」 「哈哈哈,你们第一次听说这些应该很混乱吧?这里已经好久没有访客了呢!」 「我叫守明。」长得跟关圣帝君一样的高灵说道。 「我叫清华。」长得跟观世音菩萨一样的高灵说道。 「在下黄福。」长得跟城隍爷一样的高灵说道。 「莲起。」长得跟地藏王菩萨一样的高灵说道。 「究竟有多少个宇宙呀?」 「宇宙的数量,以亿万计。」 「天呀……如果宇宙有亿万个,那地球的数量不是也一样?」 「没错,我们师傅可是很忙的,在如此多的世界中,都需要培养自己的代理神。」 「那他们来得及吗?」 「那当然,不到弹指之间,师傅们就能在相距数百万光年的星球间来去自如,他们的能力是我们都难以想像的。」 谈话间,一隻长约四十米的飞龙降落,粗壮的尾巴挥舞生风,差点搧飞张晋。 「乖。」飞龙的大头靠在清华的脚边,两个大鼻孔对着张晋一方吐气,清华则轻柔地抚摸着龙鼻。 「你们几个刚刚经歷了场大战吧?我们家宝贝可不喜欢血腥味。」 「啊?哈哈哈!没错,鼻子可真灵。我们刚刚在路上遇到要抓交替的怨灵,对象是个小女孩,就觉得很不顺眼,花了很长时间才把怨灵给驱赶走,结果误打误撞之下就闯进这里了。」 「原来是这样,师傅们如果知道有这么见义勇为的灵体,一定会很高兴的!」 「哦?哈哈哈!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阿晋,你也变得油嘴滑舌了呀?也算是有成长了,你如果傻到将黑白无常毁容的事实讲出来,我看不用几秒,我们就变成飞龙的餐点了。」 「怎么样?等我们转正,成为合格的正神后就收你们四个当培育对象吧?」 「这么看好我们呀!那当然是……。」 「阿晋的意思是说『当然可以考虑。』啦!感谢你们的爱戴与看好,但很不巧,我们还有其他的打算。」 「杨哥,这次是能成为神的机会呢!总比现在四处漂泊的生活还好吧?定期受人供俸香火,就不用饿肚子了。」 「你是刚才在湖里待太久,所以脑子进水了吧?你忘了我们的首要目的了吗?復仇啊!廖全那浑球把我们害得多惨!你忘了?」 「杨哥……。」 「现在到了一个人生地不熟的环境,就短视近利了吗?」 「可是他们是高灵呀!应该靠得住吧?」 「高灵?哼!那差点毁了我们的黑白无常呢?不也算是高灵吗?廖柏士不是被他们给耍得团团转吗?血淋淋的教训才刚发生,这么快就忘记了啊?」 「知道了……。」杨火金机关枪式的责骂如当头棒喝,敲散了张晋的迷糊。 「在讲什么悄悄话呀?」已把龙驯得服贴的清华,笑咪咪地问着。 「没什么,我只是和同伴们讨论,那些多到数不清的棋盘与棋子是什么。」 「那个呀?我们方才还在疑惑你们为什么没问呢……那些事物,决定了凡人们的命运。」莲起道。 「棋子就代表着人,而棋子上,悬空飘着的木牌便是那个人的生平资讯,棋盘则决定着在某时间点会遇上的事情。」黄福道。 「所以你们可以主宰所有凡人的命运囉?」 「是的,这也是我们被交办的任务:『维持棋盘的运作,不被外力干扰。』」 「你应该也明瞭,这里很无聊,所以有时我们会稍微调整一下,增加生活乐趣。」 清华若有所思地一笑,将其中一粒刻着「许志豪」的棋子动了位置后,拍了拍手,一团白色的云雾飘了过来,云雾里,一位男子兴高采烈地哼着歌开着车,下一秒,被酒驾的卡车司机开大卡车闯红灯撞上,强大的外力将人甩离了车,后脑狠狠得吻上电线杆,一命呜呼。 张晋震惊之馀,仔细看了棋子的所在位置。 棋盘上棋子坐落的格子,写着死于非命。 「还有这个!」守明彷彿表演慾上身,拿起了刻有「许廷梅」的棋子动了位置,下一秒,云雾中便出现女孩抱着刚才遭遇车祸的男人遗体痛哭的画面。 「这位是死者的妹妹。」黄福补充着。 「等……等等!这是怎样?」嗓子都哭哑的女孩被医护人员扶着离开停尸间后,独自走到医院外的小巷里,扶着墙擦着泪。 此时,一位披头散发的中年游民,鬼鬼祟祟地尾随其后,一路东张西望,再离女孩五步之遥时,确定四下无人后,慢慢地解开裤头……。 「不……不是吧?不要啊!」阿晋与杨火金几乎是同一时间急得大喊,而代理神们的态度却如同看休间节目般,不为所动。 女孩从被压制的惊恐,到不情愿的脸部泛红,勾起了杨火金与张晋深烙心中,关于晓玫的恐怖遭遇。 而两者早已无暇顾及,这颗棋子所摆放的棋盘格上头的字样。 「为什么要这样……不是说要维护好棋盘的运作吗?你们刚刚又做了什么……。」张晋喘着气问着,脸色难看至极。 「我有解释呀!因为在这里太无聊了,所以会做一些微调,人生就该如电影般富含趣味,不是吗?」语调平静的令人毛骨悚然,清华和蔼的观音面相看得张晋一方心生恶寒。 「这算哪门子的趣味?一个死于非命,一个被流浪汉强姦!还是亲人!到底在搞什么!」张晋再也忍不住怒气,大声质问。 「人生就像茶叶蛋,有裂痕才会有味道,小兄弟你没听过吗?这些事件都是他们人生的裂痕,你的无知我们可以体谅,但还是要注意自己的身份哦!」守明的关公面向凤眼一睁,严肃地瞪着脸色难看的张晋。 「还要再操作一次给你们看吗?」 「停!」看到黄起准备随意移动棋子,杨火金赶忙阻止。 「对了,你们应该知道,自尽的话会无限轮回吧?那也是我们的规定。」 「自杀者的棋子会脱离棋盘没错,但不代表一切就此结束,反之,迎接他们是无限的痛苦,永无解脱。」 「补充得好呀!不愧是清华。」守明哈哈大笑着。 云雾里画面惨绝不堪,代理神们的谈笑风生显得格外的讽刺。 「你们几个,对自己的命运感到好奇吗?这里千千万万的棋子中,肯定会有你们个人专属的哦!」 「不可能。」小陈以及廖柏士漠然以对。 「难道……你们两位都自杀了?」发言最不频繁的莲起揉了揉下巴,脸色顿时变得严厉。 小陈与廖柏士低下头,自尽的标籤带着深沉的耻感,如抹了强力胶般黏在身上,甩也甩不掉。 「你们哦!做了最愚蠢的抉择呀!唉……。」莲起举起地藏王标志性的金色锡杖往地上一敲,四粒棋子从远处急速飞来。 个性内向懦弱、不容易与他人打成一片、身材矮小、力气虚弱是张晋与杨火金棋子上方木牌里的共同资料。 而廖柏士与小陈的木牌上,只写了「已自尽」三字。 「就这样吗……我们的资料就这么的随便?」 「这是什么话?难道你们对待自己生命的态度就不随便了?」莲起的话酸溜溜,一时之间让小陈与廖柏士哑口无言。 「好啦,就让他们看啦,反正都在受罚了。」黄福开口后,莲起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将手指向廖柏士的木牌,牌上已自尽三字消失,换成了父母没责任感、家庭破碎、生活压抑。 「你的事比较复杂,现在知道真相也已经迟了,劝你还是放下,不要计较吧!」 黄福走向小陈,把木牌折断后对其说了几句悄悄话,小陈的脸色从震惊不解到委屈怨恨。 而张晋,则是缓缓地走向了在地上熟睡的巨龙旁边。 「你要做什么?」清华疑惑地问着。 「没什么,想吃点烧烤罢了。」张晋默默地把双手放进了龙巨大的鼻孔中,撇了句脏话后,深吸一口气。 「嗷啊啊啊啊啊!」一阵如烈阳般闪耀的火光亮起,巨龙的哀鸣震盪着四周,撕裂了平静无波的湖面。 「放肆!」慈悲的面相消失了,清华看着爱宠的遭遇尖叫着,从袖中变出了圆弧容器,手一摆,大量的甘露从瓶口奔腾而出,撒向巨龙。 「你真的是一般灵体吗?为什么火依旧这么大!」张晋的真火并没有被削弱太多,眼睁睁地看着爱宠被无情的真火狂吻,清华愤怒中带着震惊。 「怎么样?看着自己心爱的事物被随意掠夺的感觉如何?」 「你这个杀生的混帐!」莲起举起锡杖,一跃而起。 「你们这些随意把玩生灵命运的傢伙不也在杀生?」杨火金衝上前,为张晋挡下一击。 「到现在我才了解,原来一切都是被註定好的。哈哈哈!不知道怎么了,我已经没有发脾气的慾望了。」张晋苦笑着,双手一摊,手掌上的真火焰心处染上了一层淡紫。 「不好!你各位赶快保护好『朱雀玉』,不要让其落入外人手中!」被烤得面目全非的龙挣扎着,想撑起庞大的身躯,焦黑的尾巴将一颗平放在不远处的红润圆玉给打飞。 「看来这颗红玉对你们至关重要囉?」眼看巴掌大的红玉朝自己飞来,张晋接过后冷冷一笑,下一秒狠狠往地上一砸。 「师傅的宝贝啊……。」守明抱着头苦叹,枣红的面色惨白了不少。 「如何!这就是心碎的感觉哦。你们每天在这里,看着凡人用生命演出的『电影』应该没什么压力吧?我告诉你们!我的心碎得比这块玉还破!还惨!」红玉碎裂,张晋看着代理神们的痛心模样,内心爽快至极。 「阿晋,小心下面啊!」杨火金的提醒传来,张晋往脚下一看,红色雾气从红玉的碎裂口缓缓升起,在沾染到张晋膝盖时,突然有生命似地窜升,从其腿部缠绕、蔓延直上……。 「好热啊!」张晋惊恐得想摆脱这莫名之物,无奈红雾窜升速度惊人,不一会儿,张晋已被包覆得只看得见一颗头了。 「这颗玉可是上古神兽朱雀的内丹,里头承载的阳气可是至真至纯,凡人的阳身都吃不消了,你一个属阴的灵体不被剋死,就该偷笑了!」清华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满脸通红的张晋。 「算了,等师傅们回来骂我们也至少要上千年以后了,在那之前,先看看这傻子自食恶果吧!」守明摸了摸长鬚,坐了下来。 「杨哥……他不会有事吧?」 「不会的,他们还不知道阿晋的身份,我相信他能挺过去的。」 「喂,你的同伴正受苦呢!不去帮个忙吗?」 「轮不到你们这些假货来说嘴,说实话,我为你们的存在感到十分的遗憾跟可悲。」 「你再说一次!」 「听不懂吗?你们每个都只是空有得道真神的外表,但内心却丑恶至极的假货!」 「先别跟他争了,守明你快看!」 双方停止了争吵,只见红雾从张晋七孔霸道鑽入,张晋痛苦得全身颤抖,皮肤也变得通红无比,头顶处冒着缕缕白烟,模样十分吓人。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你将龙烤死,现在换你要被烤了!报应啊!」 「死吧!我寧愿先看你死,再被师傅们骂……。」 「……。」 随着代理神的谩骂,张晋颤抖的身躯已逐渐恢復平静。 「阿晋!」杨火金衝上前,及时接住身子瘫软、急速坠落的张晋。 「他的身体好烫啊!」小陈扶着自己的额头,另一手触碰着张晋后惊呼着。 「这个图案好特别。」廖柏士指着张晋额心的位置说着,额心处,多了一个深红色的印记。 「一颗太阳?这傢伙……难不成与内丹结合了!」 「不好!赶快处理他,他叫张晋对吧?他的棋子呢?咦!怎么不见了……。」 「你到底在搞什么?不是要你看管好吗!」 「对……对不起,因为爱宠被杀害,所以影响了我的心情,一不注意就松懈了……。」清华缓缓抹着泪,手上紧握着龙残存的一根焦黑犄角。 「都是藉口!」 「那个……不只现在不省人事的那位,其他三粒棋子好像也消失了!」黄福面色惊慌。 「都在干什么!你们是觉得被骂还不够?想被师傅们汰除职位是不是?现在棋子都不见了,我们只能靠实力去治他们了。」守明气得吹鬍子瞪眼。 「我们再找找吧?不要放弃呀!」 「不用了,我看八成就在这几个兔崽子身上,你够了!是要哭到什么时候?仔细一想……说不定真的被这傢伙说中了,我们几个真的太松懈了!」守明一掌拍掉清华手中的犄角后,右手一晃,一把厚重的青龙偃月刀闪着森森绿光,重重砸地。 「决定要动武了吗?那好吧,虽然我这支没你的偃月刀重,但也是可以斩妖除魔的!」莲起跑到守明身边,也将锡杖朝地用力钉在偃月刀旁。 「你没事吧?」 「水……好渴!喉咙好乾好痛……给我水!」 「搞什么!」身体的灼热感渐渐消散,张晋睁开眼,呆呆地望着近距离注视自己的小陈,下一秒从杨火金的怀里挣拖,连滚带爬地鑽过了守明的胯下,直奔大湖而去。 「他没被剋死啊?麻烦囉!」守明稳了稳神后,将偃月刀重重提起,小心翼翼地镇守在湖岸边。 「我跟你一起。」 「不用,我在这守五分鐘。时间一到就让清华过来,那傢伙很可能已经跟内丹融合了,到时候需要清华的帮助!」 「知道了,喂!你们三个!棋子是你们藏的吧?老实交出来,我们就放你们走。」 「要把棋子交出去,然后继续被你们折磨得生不如死,为你们『演戏』,满足你们变态的需求吗?如果是这样,劝你还是乾脆想办法,用你那跟锡杖敲死我们吧!」 「这么想跟我们斗?别吃软不吃硬了,先掂掂自己的斤两吧!黄福,还愣在那边干嘛?一起来教训他们啊!」 「哼,教训小偷啊?真麻烦……。」 「都给我住手!」大地为之一晃,刺鼻浓厚的腥臭伴随着焦味垄罩全场。在守明的惊骇下,张晋已经蒸发了上千顷的大湖,湖底尽是蛟龙与巨龟的尸身。 「啊!身体终于不烫了,口也不渴了!真舒爽,好个身心平衡呀!哈哈哈哈……。」 张晋头发变得棕红直挺,肩后分别长出了快两米的大翅,悬空两颗烈阳之中,一时间,杨火金有些分不清楚何方为神,何方为鬼。 「好帅啊!」小陈看着蜕变后的张晋,兴奋叫道。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可以确定的是,我现在精神很好!」张晋抖了抖自己带着火焰的大翅,瞧了瞧几条被自己抄了家后,气愤无比扑向自己的蛟龙,鼓动了大翅。 「滋……。」近千度的热风捲起,蛟龙没了水的庇荫,在声声惨嚎下被烤成了龙乾。 「怎么样!你所珍视的事物又被摧毁了呢!是什么感觉呢?」 「你!」 「嘿嘿!不得不说,我第一次闻到烤蛟龙的味道!嗯……还以为会有多特别呢……但结果却像鸡腿堡的味道一样,平淡无奇。」 「……。」在张晋刻意卖弄嘴脸影响下,清华的细眉已揪成一团。 「怎么都不说话呢?看来是还不够心碎囉?」 「喂!莲起,赶快设下结界保护棋子们!快!」观察到张晋东张西望,不怀好意的视线,守明急得大吼。 「金边界,起!」莲起意会,举起锡杖往地一敲。击地声清脆响亮,以杖为中心,一圈金色光圈迅速往外扩散,扫过了棋盘、棋子,直至视线所及最远处。 「燃烧吧!」张晋故技重施,这次热风袭捲了棋盘与棋子。 「哈哈,杀了几条龙就这么嚣张呀?再来呀!」棋盘上的棋子文风不动,令张晋诧异。 「不要松懈!朱雀玉的能量不是我们可以想像的,那是神兽修练了上万年的内丹。」 「放心吧,在我们眼前的,只是一个没有经过歷练的傻小鬼,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挺过内丹中的阳气,但那也只是惊鸿一瞥罢了。」 「小心。」莲起才刚说完,便被守明用偃月刀重重推开,下一秒,一颗冒着岩浆的大火球从天而降,砸到了莲起五步外的棋盘。 「好可惜……看来你的金色防护罩还是有点用。」金色光膜被烧熔出不规则的裂口,棋子虽完好无损,但也暴露在危险中。 「不只是巧合,这小鬼不但阴气过重,还具有一定的领悟力,我们必须孤立他们四个。」黄福扫视了敌方后,小声提议。 「我赞成!」 「那就这么做吧?各个击破!」代理神们达成共识后,彼此牵着手围成一圈,围圈的瞬间,周围的一切突然暗了一个色阶。 「哼!阿晋都这么强了,还敢背对我们?看来是真的被瞧不起了呀!」 「怎么把电灯调暗很猛吗?各位还等什么!一起上呀……。」感受到离自己有百米远的张晋散发的强大能量,杨火金心里踏实不少,边讽刺着代理神的招式;边与其他三位伙伴同时衝向代理神。 「原来连神明也会祈祷?你们是因恐惧,而对几万光年外的师傅们求救吗?」 「太迟啦!」 「每个都是满口谎言的假货!把快乐建筑在别人痛苦上的偽善者!」 见代理神的劣势一出,张晋一方如恶狼般,操着各自的杀手鐧扑去,个个都想将心中的不甘与愤怒尽情发洩。 「啪!」离对方后颈仅咫尺之遥,耳边响起拍手声,张晋与伙伴们眼前突然漆黑一片。 张晋与清华 「这是哪里!大家呢?」一望无际的石头砌成的石谷映入眼帘,张晋起身,看着陌生的一切。 「不用再找了,这里只有你我两个。」清华捧着壶,清秀的脸蛋已无暖意。 「你把我的伙伴们怎么了?」 「他们喔?都魂飞魄散了呀!」 「胡说。」张晋捏了颗火球,二话不说朝对方的面门砸去。 「你为什么火气这么大呢?对才刚认识不久的陌生人,下手却如此狠辣……。」清华捏起莲花指,指尖一翘,一座巨型莲花从地底窜起,扛住了火球。 「阿晋--。」一声细小的叫喊传入耳中,令张晋眼神瞬间发亮。 「别抱任何希望了,你的伙伴们都在不同的结界里,就算将我打败,你也不见得可以与他们相聚,这种情况只有我们四个都败北了,才会发生的!所以劝你省点心,不用做白日梦。」 「刚刚的声音是小陈没错吧?」 「还有空发呆呀!」清华捏起剑指,清泉从壶中爆洩而出,匯聚在清华背后,形成一堵高墙,剑指一笔,一根根水柱急速冷却、凝结,成了锋利的冰刺,朝张晋射去。 「啪滋!啪滋!」张晋挥舞着翅,想将冰刺全数搧飞,无奈冰刺数以千计,一时间有数十根来不及溶解,直直地射穿了张晋的胸膛。 「嘻嘻嘻!见招拆招也是有极限的嘛!」 清华笑声放荡,冰刺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密。张晋身上的孔洞如蜂窝,翅上的火光温度也降低了不少。 「你还没回答我呢!为什么总是如此愤怒呢?是因为看我不顺眼吗?这就奇怪了,我们四位都带有师傅们的意识,哪怕是只有万分之一,照理说也会让人不由得心生愉悦呀?」 从伤口处传来的寒气不断往心窝游走,张晋缓慢调整呼吸,与之对抗。 「还是说……因为你是强暴犯生出的孽种,所以得到了刻在血液中的暴戾呢?」 「你说……什么!」 「你呀!再说你,我当然知道所有的事情,毕竟你们四位本来就是我们近期的观察对象。」 「咳咳!」吐出一口浓血,张晋的眼睛张得老大。 「很好,终于说话了,嘖……搞得我总是自言自语,像个笨蛋一样。」清华坐在莲花上翘着脚,而寒气仍在张晋的身上流窜,如有意识般骚扰着咽喉,导致咳血不止。 「下手有点太狠了吗?这样你就难以发言了呢!看来是我自作自受……算了,我等你,赶快想办法恢復吧!」莲起双手交叉于胸,冷冷地盯着尚无威胁性的张晋。 「你……为什么要让这种事发生?为什么是我!咳咳咳……。」 「终于恢復了呀?我等了好久呢!」 「废话少说!」 「哎呀,果然激怒你能恢復得比较快,那我就实话实说了,为什么会选你是因为……。」 「因为什么!」 「因为……你比较倒楣呀。」 「你在玩弄我吗?」 「都到这个地步,还玩弄你做什么?虽然你是让我很头疼没错,但我们的确是随便选个人的。」 「……。」 「要不然你想想看呀,你跟阳世的凡人们有什么大分别吗?你有比较高还是比较帅?还是聪明绝顶吗?」 「那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张晋想了想发现有理,自己真的平庸无奇。 「一切都是因实验需求,我们想知道凡人对痛苦的耐受程度,而你们就是我们的实验对象,也要感谢你们提供了我们实验的结果哦!」清华随意地变换着泉水的形体,脸上的笑容诡异。 「你们难道没有一刻,觉得自己做得过火吗?」 「怎么会呢?一点也不呢!你只要想,就算身为妓女,对世间也是一种『大爱』。」 「你的意思是,晓梅是妓女?」 「不要这么肤浅啦!妓女收了钱,满足了一些对异性毫无吸引力的男人,忍受着下体的疼痛接客,为那些男性们提供短暂的身心欢愉,这不就是大爱吗?」 「你有考虑过当事人的感受吗?」 「比起救苦救难,个人的感受根本不重要,身为凡人,就该懂得捨己为人呀!这样子才能积阴德,才有机会跳脱六道轮回。」 「从你们的言行举止来看,讲出的大道理在我耳里形同废物。」 「哦?那算了,你不愿听,我也懒得跟你多费口舌,不过你的母亲晓玫,差点就圆了『捨己』的大道呢!」 「又在胡说什么!」 「妓女是有收钱的,但你母亲是被强暴的呀!她单纯受苦,让他人逞兽慾可谓『真捨己』呢!只不过最后还是选择上吊自尽的不归路了,犯了大忌,可惜呀……可惜!」 「轰。」火光重新爬满了大翅,张晋眼白充满血丝,双脚一蹬,转瞬间就来到清华面前。 「什么时候!」火光的映射下,清华的惊恐一览无遗,带着真火的拳重重地由上砸下,焦味四起。 「你知道……为什么即使你有观世音的意识,还会令我感到不快吗?因为你的恶意已经噁心到无可救药的地步了!」 「我的头发……不!你对我做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轻轻地敲了敲你的脑袋罢了,希望在这个世界,能少了一个没救的疯子而已。」 「吚!呀啊啊啊啊啊啊……。」发型成了地中海,朱红的观音痣也被燻得焦黑,清华在张晋眼中成了泼妇般的存在,毫无半点神明应有的庄严。 「为什么长不回来?你这个小贱鬼!到底动了什么手脚!」摸着自己的秃顶,清华绝望地喊着。 「没什么特别的呀,只不过是帮你换个造型罢了。」 「闭嘴,你到底是什么东西?鬼灵的三脚猫功夫不可能让我抵御不了的。」 「没错呀!我就是隻三脚猫,会的东西吗……的确也不多,大概只会帮忙理发而已。」 「少在那边嘴贱了,你们几个到底是怎么闯进这边的?难怪前阵子你们的棋子总是突然消失……出现时又在棋盘上乱跳,根本无法控制!」 「哈哈哈,看来实验出现不可掌控的因素囉?这样比较有趣嘛!但清华姐,我看你还是先担心自己吧!你这个模样真的很……噗噗!」 「可恶,为什么就是长不出来!」清华不断将秃顶抹上泉水,见久久不起效,气得眼角带泪。 「常听说头发是女人的第二生命,我确实做得有些过火了,但没办法,她真的害人不浅!」 「你不是鬼吧?不用装了!」放弃挣扎后,清华恶狠狠地瞪着张晋。 「哈哈,那这样呢?清华……纳命来……我好冤枉呀……。」张晋装模作样地吐舌,双掌弯曲、压低声音调笑着,令清华被燻黑的面容愈发狰狞。 「不要得意忘形。」清华将壶一摔,唤起海量泉水遮蔽了天空,在张晋吃惊同时,石谷乾硬的地板鑽出无数粗硬的藤蔓,缠住了双腿。 「怎么烧不断啊?」潮湿又粗壮的藤蔓扛过了真火的灼烧,越来越紧缩,张晋痛苦的皱着眉。 「你果然不是鬼……在这世上没有断魂莲的藤掐不断的鬼魂,也难怪朱雀玉的阳气剋不死你。」 「快,我要想办法生气!」眼见真火越来越虚,张晋拼命想着晓玫的惨绝遭遇,刺激自我。 「快点给我从实招来!不然的话……。」清华丧失耐心,手一甩,撒出一层水雾,雾中的景象惊呆了张晋。 小陈、杨火金、廖柏士被锁在了刑具上,像极了古代的死囚,守明提着偃月刀,严肃地站在旁。 「阿晋……救救我们!」鼻青脸肿的杨火金突然抬头,与张晋四目相交。 「这是你的把戏吧?虽然不知道怎么做的,不过挺逼真的呀!」张晋外表冷静从容,内心则是紧张万分。 「阿晋,对不起,我们败了。」 「杨哥……。」 看着雾里的杨火金万念俱灰的眼神,张晋的心抽了一下。 「守明,行刑吧。」 「等等。」 「不用等了啦!我也不知道他这么不重视同伴们,守明你有什么感想呀?」清华摇着头。 「哼!不重义的小人是我最鄙视的!简直猪狗不如!」守明的丹凤眼一睁,爆喝一声后,将偃月刀重重一挥,脖子爆出一阵青光的杨火金立刻身首分离。 「怎么样?很假是吧?现在呢?」张晋脸色惨白,清华则一脸不屑。 「守明!下面一位。」 「等等!没听到我说话吗?」 「喝!」一声爆喝后,紧接的是残忍的斩首。 「守明呀!不要停,最后一位!」 「纳命来!」听闻守明的爆喝再次响起,张晋发了疯似地晃动身躯,无奈得到的是藤蔓收缩的绞痛。 最后一声闷响传来,张晋哀鸣一声,头沉沉地垂下。 「你早点说明不就没事了?非得把局面搞得这么难堪?」 拿着壶,清华缓缓地走向低着头一语不发的张晋。 「嘖嘖……这么粗硬、这么鲜艳的头发,怎么看都跟像斗败公鸡的你不搭呢!」 杨火金、小陈、廖柏士断头的一幕深深烙在脑海里,张晋的精神支柱瞬间被掏空,放弃了挣扎。 「我这样已经对你不错了,没有直接将你打得魂飞魄散,但你真是该死,把我变成这副丑态……该死!」清华越讲越生气,大把抓起张晋的头发就是一扯。 「把你变得跟我一样好不好?以牙还牙这道理你也懂吧?」 「奇怪。」张晋紧闭双眼,任凭清华撒野,突然一声像公鸡的啸声从耳边爆起,脑海紧接着浮现出奇异的画面。 广袤无际的天空映入眼中,两侧是熟悉的红色大翅。在天空翱翔的感受带给张晋前所未有的欣快感,头顶传来的痛楚也渐渐无感。 飞龙与大鹏鸟相伴在身旁,大家都是同伴,低吼与高啸声交杂着,张晋惊奇的发现,自己能立马理解这些珍禽异兽们的吼声之意。 「朱雀,今天要带多少兄弟们遨游了呀?」 「不多,大概四千个吧?青龙呢?要带多少子弟行云佈雨?」 「当然不能比你少了!」 飞龙尾一摆便直衝云霄,消失在眼前。 「小子,怎么样?刚刚的你,看到了八辈子都难得一见的风景。」高亢清亮的嗓音响起。 「你就是朱雀吗?」 「没错,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内丹会在你体内,但感觉你心地不坏,我也就不多计较了,刚刚的风景就当作见面礼吧?那是在百万馀年前的,我的日常。」 朱雀的话语,每一句都带着清朗的力量。 「准备好!要落地了。」朱雀说完便往下振翅俯衝,不到几秒,厚重的云层已被鑽出一个大洞,所及处掀起颶风,最终,双爪在悬崖处一块巨石上扎实落下。 「下面都是我的弟兄们。」 张晋惊奇的发现,悬崖底部已聚集数千种顏色各异的禽类。 「恭迎朱雀大人!朱雀大人万岁!」在禽类们的最前方,一隻全身金闪闪的大禽抖动了尾羽,禽类们纷纷弓起身,昂首大啸。 「我要让你知道,我是这么样的一个存在,那金色的大禽是就是百鸟之王『凤凰』,而他也是我的爱将。」 「所以你就是王中之王了?」 「你与我没有分别,你就是我,也就是万禽之首!现在外头有个疯婆子正在糟蹋你的『羽毛』,我们的尊严不允许被践踏!」朱雀威慑力十足的大啸一声后,所有禽类纷纷振翅,眼神无比的凶悍。 「哦?总算睁眼了呀?感觉到痛了?」见张晋恢復了神智,清华急忙将其押到水坑前。 「哇!转眼间你被我拔成了个大秃顶了呀!好难看呀!这下该怎么办呢?」水坑里的张晋头发东一搓、西一块,朱雀的神识瞬间腾起,张晋的身躯急速发热。 「咦?」清华不可置信地望着头发秒速生长的张晋。 「你还真是大胆啊!把我搞成这副德性。」 张晋嘴角一扬,抬起头时,两粒瞳仁变得血红无比。 「少装模作样!」清华手一挥,断魂莲的藤猛一紧缩,绞得张晋的四肢嘎嘎作响。 「断魂莲啊?真怀念,好久没拿这东西当作配菜了。」与朱雀彼此感应着,张晋将身躯绷紧,精纯的真火从藤蔓的间隙迸发,不出十秒,藤蔓几乎被燃烧殆尽。 「等……等等,这次不一样?这火的温度未免也太高了!」 抖落掛在肩上剩馀的焦藤残根,张晋身躯隐隐透着光,悠哉地伸着懒腰。 「不能小看你了。」清华双掌合十,嘴中唸唸有词,壶口炸出四条水柱,慢慢地化形成四条蛟龙,朝张晋扑去。 「青龙的子孙!虽然不忍心,但没办法了……我就想办法,让你们承受最小的痛楚吧!」 没有太多的犹豫,张晋纵身一跃,紧抓蛟龙的鬚根,迅速地爬上了龙脊处。 「忍一忍吧!」张晋牙一咬,拳头上了火后用力一锤,蛟龙的哀嚎声响彻耳根。 「快点照我的方式做!别让他们痛苦太久!」 「知道了。」 「知道还在那边摸什么!」凿出了拳头宽的血洞,张晋右手于龙体摸循了许久都没有龙骨的触感,蛟龙摇晃着身躯,张晋每一个搅动对其都是锥心的凌迟。 「张晋!」 「啊,总算找到了!」张晋抓到了硬物后立即催动着真火,蛟龙一个抽搐后便瞬间蒸发。 「你真是的……有够迟钝。」朱雀抱怨着。 随着清华的指挥,剩馀的三条龙相互交缠、融合。 「小意思。」张晋看着体积成长为三倍的龙,轻蔑一笑。 「想逃?」张晋蹬地衝天,速度之快让清华连脚跟都逮不着。 「王者从不逃避的,对吧朱雀?」万米高空看下去,蛟龙已经跟米粒的大小一样,张晋手脚伸直併拢后往下俯衝,流线型的姿势带来的结果是极致的高速,体内的真火与下坠时,摩擦空气產生的热相辅相成……。 「哼!把自己搞成一颗陨石就了不起呀?」自由落体状态的张晋被刺眼的火光包覆着,在清华眼中,与坠落的陨石没两样。 「喂,下面的,你可要挺住啊!休怪我无情,谁叫你逼我对青龙的子弟兵下重手,这是给你的回礼!」 离地百米高,清华已能感受到高热与压力袭来,眼看壶里的清泉已全数用尽,清华咬着牙,缓缓走向蛟龙。 「没事的,放轻松……。」在清华的柔声哄叫下,蛟龙放弃了张牙舞爪,将自己的主人层层缠绕保护。 陨石击中了目标,清华与蛟龙在转瞬间化作幽蓝的精芒后,灰飞烟灭。 廖柏士与守明 魁梧的身躯与厚重的偃月刀映入眼中,带给廖柏士阵阵压迫感。 「抖什么抖!看了就厌烦,能不能像个顶天立地的汉子?」洪鐘般的声音粗野带着霸气,眼前守明的样子令廖柏士不自禁发着抖。 守明阳刚威武的枣红色关公面相,像极了家中总是喝醉酒,发酒疯的父亲。 「你的同伴们都败了,你不知道吗?」 「不可能!」 「还嘴硬?连同伴都保护不了的人,不算汉子。」 守明的眼瞪得不能再大。 「这样吧?为了不让我感觉在欺压弱小,如果你让我受了重伤,我就将棋盘的部分秘密透漏给你,做为奖励。」守明说完从石台上纵身一跃,身体蜷曲朝廖柏士砸去,面对如此精实的躯体砲弹般向自己砸来,廖柏士急忙用一层又一层的骨盾保护身体。 「啪!」在相撞前一刻,守明伸出了手,变出了偃月刀。刀身越过了骨盾上方,向背部砸去,廖柏士顿时被刀背拍得头昏脑胀。 「这样挨一下就不行啦?不就还好是被刀背打到而已?给我像汉子一样站着!」 「他到底有什么问题?开口闭口汉子东、汉子西的……。」廖柏士啐了一口血,艰难爬起身。 「我真的看你很不顺眼,明明就是个男的,为什么总是不抬头挺?胸言行举止扭扭捏捏的!你这个样子,在古代战国时期绝对活不下来!」 「我跟你根本不熟,而且谁说男的就应该是你所想的样子,嘴没必要这么坏吧?」廖柏士被唸得起了情绪。 「扭捏还不是我最看不顺的,最令我看不顺的,是你跟伙伴有嫌隙的样子!真噁心!」 一句话让廖柏士心一惊。 「别用那种表情看我,我从一开始就觉得你跟他们不合。」 「才没有。」 「死不承认是吗?那你就别怪我无情了。」守明大脚一踹,两块碎石朝廖柏士面门砸去。 「耍这种小贱招啊?亏你还开口闭口不离汉子两字!」 在用骨针刺穿飞石后,廖柏士感觉双手一紧。 「你要为诬陷我而付出代价。」廖柏士这才晓得那两块碎石是障眼法,回过神后双手已被对方牢牢紧握。 「我很好奇,你对伙伴做了什么事。」 守明双掌发力,廖柏士的指头被捏得啪滋作响。 「啊啊啊啊!」 「我还没真正发力呢!这种程度就受不了吗?」 「呃啊啊啊啊啊!呜呜呜呜!嗷嗷嗷嗷……。」 「给我闭嘴!别发出那种妓女淫叫般的声音!会痛就靠自己的力量挣脱!」 守明越是用力,廖柏士就叫得越惨,声音也越不堪入耳……。 「等等!我说!我说就是了!」手指的痛如被千斤顶砸过般,廖柏士急忙求饶,守明不懈的一瞪后才停止紧握。 「我为了自己的私利,出卖了我的伙伴。」 「讲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 「好……好啦!你先不要急!」 不耐烦之下,守明再次双手紧握,廖柏士在难忍的剧痛下,将事情全盘托出。 「……。」在廖柏士上气不接下气,将事情全盘托出后,守明闭起眼睛,异常的沉静。 「这就是全部了,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吧?」廖柏士深知自己的双手已近乎糜烂,只想赶快将双手抽离眼前这位固执又古怪的代理神手中。 「你的行为已经恶劣到让我无法形容了,畏畏缩缩跟忸怩作态就算了。」 「等等,怎么突然用力了啊!」察觉到剧痛即将来袭,廖柏士拼命地对着守明的腹部猛踢,无奈对于眼前这钢铁般厚实的身躯来说,根本不痛不痒。 「对于伙伴怎么可以做这种事?你这个厚顏无耻的贱种!」凤眼大张,守明的怒吼使大地都为之一震,双手往下狠拽,直接将廖柏士的双掌拧成麻花状。 「该死的!这疯子……。」剧痛已强烈到麻木,糜烂至极的手滑出了守明的掌心,廖柏士趁机脱逃。 「你逃不掉的!这是我的结界,被我逮到一定将你揉成一团肉球!」 「生前就受够了,没想到死后还要体验……唉。」 吼叫声不绝于耳,追逐中,双手带来的负担导致好几次差点被守明追上,而这你追我赶的处境,跟生前被父亲家暴的遭遇极其相似,让廖柏士除了备感压力外,还觉得格外讽刺。 「别只会逃跑,反击呀!这样才像男子汉!」 「你真的很烦人,当男子汉是有什么极大的吸引力吗?」廖柏士再也受不了,才刚转身准备出手,便被守明一拳击中腹部。 「你们现在就是过得太爽,男人没有大丈夫应该有的样子,个个都贪生怕死,才会让我看不起。」 「呜……。」 「很痛吧?你的躯体就跟少女一样娇弱,没经过锻鍊。」 「哼,那你的脑子就跟石头一样,生硬不知变通!」廖柏士死死抓住了守明的手臂,背脊处的骨针越变越长,蠢蠢欲动。 「你想做什么?」还没对方反应,廖柏士腰一收,两脚钳住了守明的手臂,骨刺早已充满了毒液,衝出了背脊后,在守明粗壮的手臂上来回穿刺。 「啊啊啊啊!」 「我就不信不能废掉你这条臂!」 肌肉再厚再硬也难挡骨针的侵袭,守明疼得大吼,使劲地甩着手臂。无奈此时廖柏士已牢牢地缩紧身体,加上骨针已盘根错节地穿刺进手臂,另守明无法摆脱。 「不是很厉害吗?躯体不是经过千锤百鍊吗?被针刺个几下就像女人一样娇喘囉?」 「放肆!」彷彿廖柏士的羞辱比躯体受的伤害更难受,守明大怒,将廖柏士狠狠往地上一砸。 「给我来这套?」廖柏士被砸得头晕目眩,背脊的骨针也连断了几根。 「我就不信你还能撑几下!」 「没错,所以我要速战速决,你准备好了吗?」廖柏士咬了咬唇,冷笑道。 「闭上你的狗嘴,少讲的像是你要赢似的。」廖柏士的冷笑有些阴邪,守明有股不祥的预感。 「怎么没力了呀?好好砸呀!不是要将我砸烂吗?」 「到底在耍什么花招……。」 「说自己才是真正的汉子,你这个力道跟我奶奶玩掰手腕都不见得赢呢!」 「砰!」 「啪。」 守明高高举起右臂后往地一砸,闷响声与肌理断裂声同时传出。 「你这个卑鄙小人!」 「哈哈哈,好险!总算废了你的一隻手臂了。」 廖柏士玩弄着断臂,看着守明气恼的模样,心中除了对战斗局势更自信外,也逐渐走出父亲施暴所埋下的阴影。 「唉……看来是我轻敌了,对战斗我一向秉持着君子之争的心态,但没想到你的招数如此的阴毒狡诈,大意了,真是人心不古!」守明看着剩馀的一小截断臂撕裂处正渗着毒血,体内的关公神识开始波动、活跃。关公尚为凡人身时,被毒箭射中后刮骨求生的回忆与苦痛鲜明又深刻。 「哈……师傅呀!你也曾受毒侵之苦呢,没关係,等等就有他好受的,但答应人家的事要先做。」 「你在那自言自语什么?什么叫我的招式阴毒?你也太自私了吧!一定要每个人都靠蛮力正面迎击,符合你的期待才行吗?」 「哼,战国时期的君子之斗是你无法理解的,只知道耍小聪明。」 「真的是无法沟通呢……这点还真的像我那个酒鬼废物父亲。」 「算了,随你怎么说吧,不管你的作风如何卑鄙,我还是要履行承诺,才是个真汉子。」 「……。」 「棋盘预知生人动向的准确率可说是分毫不差,但对于灵体的动向的预判,却无法精准无误,这也是为什么对于你们的闯入,根本是我们没想过的事。」 「难怪他会不知道我要出什么招!」 廖柏士暗自窃喜,守明的话就像混沌中的明灯,减低了廖柏士对代理神们的畏惧以及陌生。 「原来如此,那我来个举一反三吧!既然无法预知灵体的动向,那我们这种角色在你们眼中就是麻烦的存在囉?随时随地都可能会不小心闯入你们的『变态小影院』。」 「『变态小影院』?是想笑掉谁的大牙呀!不理解我们的苦心就别轻易的评断,我已经做到我所答应的事了,接下来,就是你的死期!」 守明两眼放光,放任累积已久的怒气以及关公的神识在躯体上流窜。 「碍事!」瞥了眼仍吊在右肩处的剩馀残肢,守明直接将其扯下,左手抬起偃月刀耍了一番。 「失算了!左手?右手?到底哪隻才是他的惯用手?」 「喂,小鬼,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肤浅!师傅的锻鍊可不是儿戏,就算你废了我的右手,我还是可以将你打得魂飞魄散!」 守明大喝一声,将偃月刀用力地击地,身上爆出一阵青绿色的精忙,闪得廖柏士睁不开眼。 「看你还能不能耍阴招。」精芒一闪而逝,守明身上多了一副鎧甲,看着廖柏士懊恼的样子得意地挥了刀后,随即衝向其就是一踹。 「还好在速度上我不吃亏……不过现在还是很危险!」 拳、脚、刀轮番向廖柏士招呼而去,毫无保留的守明就像一隻青毛猛虎,死命地追赶着猎物。 「喂!你要逃到什么时候?就算你能逃过我的每一击,还是逃不出我的结界呀!哈哈哈哈哈!」 守明的笑声回盪在石谷。 「在这么逃下去没有用,必须击倒他,才有可能离开这个鬼地方。」廖柏士脑子一转,快速飞奔到石柱堆后藏身。 「你会这样做也在意料之内啦,在将你打得魂飞魄散前,玩捉迷藏也不错!」 守明看着一座座石柱,捋了捋长鬚,随后举起偃月刀随意挑一座砍下。 「哦?没中。」 「砰砰!」 「也没中?」 「砰砰砰!」 「还没中!都一次三座了……我不想玩了。」守明没了兴致,直接疯狂的击碎石柱,听着声响离自己越来越近,廖柏士捶了捶胸口后,力压心中的慌乱,开始执行危险的反败计画。 「那个莽夫现在只剩脸裸露着,要想赢只能抓住这点,才有机会反转局势!」 廖柏士已攀爬到石柱的顶端,在守明杀过来的空档间,已将自己的骨刺折成了倒v字型,插在其他邻近的石柱后。 「又想逃?门都没有!」挥刀砍柱的震动触发了廖柏士的陷阱,骨刺遇震后,一根接着一根弹出柱后,守明杀敌心切,随即被诱导上前。 「很好!只许成功的一次机会,必须把握!」骨刺连环弹射,守明也被一步步带到指定地点,廖柏士的双手因伤势无法久抓而发抖,看准守明背对自己的时机,深吸一口气,双脚一蹬。 「啪滋。」廖柏士落在守明的肩上,在对方受惊未能反应时,用重伤的手紧握骨刺,死命插进了对方的眼中。 「哇啊!」毒液蔓延在眼中,守明叫声凄厉。 「呀啊!」被守明粗暴地掰着手,廖柏士又痛又气,用膝盖朝对方太阳穴撞去,一时之间,双方失去平衡跌地。 「不可以放弃!」魂飞魄散带来的恐惧感盖过疼痛,廖柏士牙一咬,双手握拳后一敲,骨刺直接整根没入对方眼窝。 「啊啊啊啊啊啊呀!」违和的尖叫声传来,守明摀着眼,痛苦地翻滚着,见此情形,廖柏士终于松一口气。 「还好刺得够准,这全身硬梆梆的傢伙只有这个地方脆弱呀!」拖着疲累的身躯,廖柏士坐在地上,静静地看着拚命打滚的对手。 「不服!我不服呀!你这个心肠歹毒的贱鬼,竟如此算计我……。」 「喂,大哥!我说你啊!都快完蛋了,竟然不是像我求饶?反而骂我呀?」 「谁输谁赢还没谱呢!」守明双目尽瞎,踉蹌起身来回奔跑、叫骂,提刀对空胡乱挥砍。 「你的固执真让我火大……既然那么想要正大光明,那我就成全你吧!」 廖柏士拧起拳,对着守明就是一顿胖揍。 「该死,有够不舒服的,但就当作是给你最后的尊重。」儘管拳撞在坚硬的鎧甲上十分的难受,廖柏士还是忍住了换脚攻击的衝动。 「这算哪门子的正大光明?给我的污辱吗?虚偽!快给我个痛快!」守明大刀一挥,廖柏士睁眼不避,下一秒,一道口子瞬间出现在胸口。 「算了,你没救了。」 廖柏士闭起眼,手一挥,下一秒,在守明的右眼窝中的骨刺随即炸裂。 「赶快下手!让我爽快地走……。」大势已去,守明右眼布满了骨刺化成的碎渣,右半脑已被炸开了一个窟窿,模样惨绝。 「原本想慢慢地折磨你,因为你让我想起了我那蛮横不讲理的父亲,但感觉没什么意义了,浪费我的时间。」廖柏士摇了摇头后,左手动作,下一秒,守明的头颅已灰飞烟灭。 「常听说高手过招,胜负在转瞬间,原来我也算高手呀?嘻嘻嘻嘻!」笑闹间,廖柏士吸收了守明的灵气,糜烂至极的双手也渐渐恢復……。 小陈与黄福 「怎么了?还在愤愤不平?」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既然有缘相会,那就跟你说件事吧!原本你命中与异性投缘的机会就不多,这些是因为我们没错。」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一切都是为了实验,至于是什么实验,用个比较好懂的说法,就叫他『忍痛实验』好了,而你刚好就实验的对象之一。」 「为什么是我?」 「早知道你一定会问这样的问题,当然是随便挑的呀!喂,你那是什么表情?」 「所以我就这么随便地被你们当成了白老鼠?」 「唉……不要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啦!」 小陈瞪着黄福不发一语,此刻佔据脑海的除了对同伴的担忧,还有委屈与不平。 「对啦,你们苦是苦没错,但你们受了苦后,所產生的不管是情绪、想法、举动……等都会成为重要的参考资料,让神明对人间的凡人们有更深的研究与了解,这样不好吗?」 「为什么是我?我不要……。」 「这有什么好拒绝的?让自己受点苦,达成实验的目的,这样不好吗?」 「这么好你自己来呀!受苦的又不是你。」 「可是你可以帮助……。」 「我不想!我不要!我根本没有那个慾望……你们根本没有问过我的意愿,你们到底为什么这么轻率?身为神不是该保护凡人吗?要就去找有意愿的人呀!怎么会连这点都想不到呢?」 「那……那你怎么不转个方向想,自己牺牲小我,去让凡人变得更好呢?神明经过这场实验,制定更符合人性的天理去管理凡人,让一切更上正轨不是很好吗?说那一堆都是什么话呀?」 被小陈连珠炮的詰问,黄福感到没面子,于是慌乱中强辩。 「不要回避我,我不想就是不想!谁会想当异性绝缘体呀?我还为此自杀,换作是你,想变成这样吗?」 「……。」眼看小陈紧咬这点不放,黄福一时语塞,双方乾瞪眼了一会儿。 「不管你多么不愿意,你已经是实验的一部份了,这点谁也改变不了的。」 明白真相的小陈气得双眼发红,被沉重的无力感垄罩着。 「别气,别气。别想把所有的不如意都怪在我身上,你会这么没人爱跟我们有关係,但其实最大的原因是你的叔叔。」 「什么!」 「哈哈,好奇了哦?」 「我根本没看过他。」 「那是当然,你的叔叔早在你出生前就投河自尽了,至于为何而死,也是因为感情。」 「我连一句话都没跟他说过……又怎么会跟他结仇呢?」 「我们当时就觉得很弔诡,虽然你的异性缘被我们控制地很淡,但不至于到完全没有呀!直到后来,才知道是你叔叔搞的鬼。」 「……。」小陈的怒火无从燃起,只因对于这位素未谋面的叔叔完全没有印象。 「你叔叔啊……他自己的感情路不顺,追求了四、五十位女性都以失败收场,直到三十岁,才遇到肯与他交往的女性。」 「那这样不是很好吗?」 「别急,我话还没说完呢!这个看似有希望的机会是个烂桃花,这个女人从你叔叔那骗走了将近百万元的钱后就逃跑了,你叔叔也就在心灰意冷下自尽了。」 听到这番话,小陈只觉得这位素未谋面的叔叔遭遇比自己还惨。 「那他是怎么影响我的?」 「很好问到重点了,由于你叔叔死后没人祭拜,他又怀恨在心而那个女人也不知逃去哪,所以他将怒气转嫁到自己的姪子身上,他吸取着你薄得可怜的桃花运,直到一滴不剩!」 小陈表情惊骇,真相粉碎着三观。 「由于你的桃花运本来就薄,看到你在情场上屡屡碰壁后,你叔叔还是不满足,进而吸取你的整体运势导致,你除了异性缘差外,其他运势也被越搞越低。」 「你为什么要对我解释得这么详细?」 「哈,真好笑!你怀疑我囉?信不信不关我的事,我只是希望你不要把你的遭遇都怪到我们这些代理神身上,你的叔叔才是让你撑不下去的元兇。」 真相毫不留情地灌进耳中,小陈蹲坐在地,扶着额喘着气。 「跟你说这些对我来讲也没差,会发现也是你叔叔把事情闹大,大到引起我的关注罢了。」 「我叔叔现在在哪里?」 「嗯?问这个干嘛?想报仇啊?」 小陈默默地点头。 「想得美,你先能出去这再说吧!但也要我与其他三位都被打倒才行。」 「那还不简单!」 「哈哈!来呀!我在这间得发慌,不过在开打之前我很好奇,你都不担心你的同伴们吗?说不定有的已经被打得魂飞魄散了呢!」 黄福双眼机灵一眨,手一摇,从袖口里滑出了一块玉印,另一隻手则紧握着一金色令牌。 「我相信他们,而且说不定你的伙伴们在我们交谈前就已经被击溃了」 长鞭一甩,小陈清秀的面容严肃无比,大战一触即发。 「啊?哈哈哈哈!不错,有难度。」小陈的橘色长鞭不断地劈向对手,成为了一张密不透风的鞭网,黄福则在其中自在地闪避着。 「看在你提供我难得的快感份上,我就送你个礼物,你復仇时一定用得上。」 「用不着可怜我。」 「嘖!你怎么老把事情想得这么的负面呢?跟你说真相也是、现在要以礼相待也是,好像周遭的事物都要害你一样!」 「唰。」一个闪神,黄福的宰相帽上,一粒红毛球被劈成两半。 「你再继续跟我嘻皮笑脸,小心下场跟这颗毛球一样。」 「你真是……这么严肃干什么?想跟你来场君子之争,才会想以礼相待,结果你根本不领情呀?都怪我跟那傢伙相处太久被影响了,那傢伙现在该解决的都解决了吧?」想起了守明刚直的行事作风,黄福摇了摇头苦笑。 「这傢伙到底要闪到什么时候?」 「你一直挥都不会累吗?」 「怎么啦?怕挨打呀?」 「怎么会呢?我很不忍心你挥那么久,都没伤我分毫,而这身衣装又是我师父给的,要是被他知道帽子被一个无名小卒糟蹋,肯定有我好受的!」 「啪啦!」长鞭呼啸而过,在黄福脸上留下一道印记。 「嗯,嬉闹应该停止了,记住,这是你自找的。」黄福脸色一沉,侧身闪过一鞭后,冷笑一声。 「惨了!」被对方抓住了长鞭,小陈用另一条鞭子死死勾住不远处的石柱。 「快点来我面前嘛!我们好好谈谈呀,不要害羞。」 黄福力气大得出乎意料,小陈只觉得身躯被拉得紧绷,濒临撕裂边缘。 「过来!」随着黄福大喝一声,石柱断裂,小陈毫无悬念地被抽了过去。 「总算肯过来了呀?唉呀,还不老实点……。」双方距离仅咫尺间,小陈用尚且自由的右臂吃力挥了一鞭,黄福的脸又多了一痕伤。 「看我打烂你这虚假的面具!」 「你这样就真的讨打,必须让你吃点苦头。」 黄福拿起玉印,轻轻地往小陈胸口一盖,强烈的闷感在胸口来回震盪着,小陈高举的手瞬间定格。 「对嘛……这样才乖。」黄福收起玉印后,快速地用金色令牌在小陈脸上抽了两下。 「好了,先这样吧!滚。」黄福说完将小陈一脚踹飞。 「三秒鐘……被那块印给印上,会有三秒鐘的无力反击……」胸闷依旧,儘管黄福并没有乘胜追击,小陈仍感到非常不适。 「你真的是太单纯了,别只死盯着玉印,被我这令牌搧到可更麻烦呀!」 「小子!单身很久了哦?很寂寞吧?」 「没关係啦!你也可以试试看喜欢男生呀!来叔叔这边,叔叔亲亲……。」 「不过你真的好惨呀!连一位女生都没成功交往呢!拿动物来比喻,就是没有交配权的雄性喔!唉呀,真惨!」 「这傢伙负能量一定很强,我们一定要撕了他,饱餐一顿!」 「是小处男呢!好可悲哦!」 「嘻嘻嘻……可怜虫一隻!」 「哈哈哈哈哈……。」 嘈杂又难听的戏謔声回盪脑中,一句句踩着小陈的痛处,毫不留情。 「我这个令牌叫『定魂令』,你每被我拍一下,就会被十隻恶鬼盯上,刚才就是他们的声音,你的信息已经被我传播出去了。」 恶鬼们的声音时不时窜出,小陈收起急躁,将长鞭捆起,警戒地盯着黄福,时刻保持距离。 「刚刚不是很衝吗?怎么突然变这么战战兢兢了?哈哈哈!别这么紧张,笑死我了!」向前衝的假动作让小陈踉蹌退后数步,黄福笑开怀。 「不能被影响!距离很重要。」 「突然变成这样搞得我怪不自在的,我不擅长主动啊……。」 「定魂令跟玉印都很棘手,真的不能正面迎击。」 「你要躲来躲去我是没意见啦!只不过,你想让那位糟蹋你的叔叔在外面逍遥自在吗?那么没骨气呀?」 「哼,就算我真的出去了,也不知道那个人渣在哪里鬼混!」 「你叔叔在『枉死城』中呀!不过里面的鬼魂有千万隻,要找到他的确非易事。」 黄福拿起小石子,戏謔地朝小陈扔去。 「不过呀……挥动这个小法宝,唸他的名字,就可以马上将他抓到面前哦!」 「哦?」 「不要怀疑了,赶快来拿呀!」 黄福将一张写满金色符文的大旗插在地上,对着小陈招手。 「但前提就是要在地狱内才有用,来拿吧!机会只有一次。」黄福退后了十步之遥后盘坐在地,眼睛闭上。 「我真的被小瞧了呢……。」 「快点!在不出来,我就要收走了,十秒鐘!十!九……。」 「他的动作应该没有这么快吧?」 「八……七……六……五……。」倒数中的黄福仍紧闭着眼,小陈走出石柱后看着对方,脑袋急速思考着。 「四三二一!」 「就这么办吧!」长鞭呼啸而出,缠上了黑色大旗,同一时间,黄福也猛然睁眼。 「中计了!你完了!」黄福随即将令牌掷出,却被小陈闪身躲过。 「谁中计还不知道!」小陈以黑旗为支点发力,双手使劲一拉,藉着鞭的弹性,迅速弹向黄福。 「我倒要看是你快?还是令牌快?」黄福手掌一握,令牌如回力镖在空中转弯后返回,直直地追着小陈。 「准备抓紧囉!接下来会挺刺激的。」 被小陈出其不意地缠上右脚,黄福重心不稳,重重跌地,紧接着被对方快速拖行。 「你竟敢……。」想拿起玉印回击,无奈小陈不断地拐弯、衝刺,让黄福在极度晃动下,屡屡失手。 「还想盖乖宝宝章啊?可惜我不乖。」小陈手一收,黄福狠狠撞在石柱上,玉印也脱手而出。 「该死的!」小陈不按牌理出牌的行动,让黄福吃足苦头。 「不好玩吗?那我停下来囉?」再次让黄福撞上石柱,强大的阻力停止了小陈差点失控的速度。 「你想干麻?」黄福满身尘土,宰相帽也塌陷,只觉得脖子一凉,才发现小陈正用膝盖顶住自己的胸口,死命地勒住自己的脖子。 「你以为……凭你这破绳就可以拿捏我吗!」鞭上的突刺镶进颈中,黄福想着自己如垃圾袋般被随意拖曳碰撞,气得面红耳赤。 「当然不是。」 「大胆童子魂!我这身躯可是你能随意擒抱的!」黄福艰难得吐了句话,对几乎完全贴上自己身躯的小陈瞪了一眼,令牌像是血滴子般急速射来。 「好嘛!别气,我等等就下来,就让我抱一下。」 「立马给我滚!」 「差不多了。」小陈算准了时间,快速从对方身上跳开,令牌擦过了后颈,喀擦一声,将黄福的头颅毫无悬念地切下。 「还好赌对了!」看着地上仍瞪着大眼的头颅,小陈摸了摸后颈,长舒一口气。 杨火金与莲起 「伙伴们都败了啊……虽然难以置信,但质疑你的听力算是一件傻事呢。」莲起淡淡吐了口气,抚摸蜷缩在一旁有着虎首、麒麟足、龙身、狮尾的坐骑「諦听」。 「是吗?果然是一群好小子!我白担心了。」听了这句话,已做好最坏打算的杨火金欣慰一笑。 「如此一来,感觉我胜了意义也不大……但消极战斗的话,又对不起伙伴们。」 「那就快放我出去吧?」 「哈哈,想得美,既然其他伙伴都被你们糟蹋了,我岂能轻易饶了你?」 「该死的!被那什么鬼哭丧棒打后,时不时就有那些声音……废话少说!要打就来!」耳边再度响起恶灵的尖啸,杨火金不耐烦地嚷着。 「去吧,别担心,我等等就上。」被莲起轻轻拍打臀部后,神兽諦听的低吼声震动着石谷,迈着沉重的步伐逼近杨火金。 「这头奇形怪状的畜生智商挺高的啊!你还蛮会教的嘛。」 「哈哈,大难临头还有心情甩嘴皮子,你们慢慢玩吧!」 「喂,你主人自己一个在那纳凉呢!苦力活都给你做呀?服气吗?」 杨火金的挑衅,得到了諦听齜牙咧嘴的回应。 「牠虽然听的懂,但不会因一句没营养的鬼话而发狂的,省省心吧!」莲起神色轻松,对自己的爱宠有着绝对的信心。 「这么麻烦呀?比猎犬还精……諦听是吧?再这样对我低吼,我就把你眉眼间的独角拔下来,插进你主人的屁眼!」 諦听的圆眼睁得老大,举动引起了莲起的注意。 「没必要听进去,他是你的猎物,等他自己露出破绽再出手。」 「还猎物呢!你的低吼就跟流浪汉的屁声一样难听,我捅完你主人后就换你了!」 杨火金边说边摇着屁股,将自己毫无防备的后背完全暴露在敏捷又壮硕的神兽面前。 「嗷!」 「还没!别衝动……。」諦听发出大吼,直接朝杨火金衝去,莲起弯月般的瞇眼透露出一丝担忧。 「三十公尺、二十公尺、十!嘖……这傢伙真的有够大隻!」带着怒气奔跑的諦听压迫感十足,所及之处尘土飞扬。 「这傢伙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竟然敢背对諦听?」莲起把玩着锡杖,看着五秒之内就会惨遭利爪撕裂的杨火金仍没有逃跑的跡象,内心疑惑不已。 「来吧!为你的衝动付出代价吧!」 「不好!快闪开……。」 锥状武器散发着幽绿寒芒,莲起惊呼时,諦听腹部已贴上了锥子尖端。 「呜呜呜呜!」凭藉着矫健的身手,諦听在空中极限转身,逃过了变成串丸子的命运,但无龙麟护体的腹部被划出了长长的口子。 身躯颤抖着,每走一步,諦听伤口处便喷出大量的绿色雾气。 「别硬撑了,该轮到我上场。」莲起再也无法坐视不管,刚起身却被諦听瞪了一眼。 「别傻了,你还想上场?儘管对方弱小,但总是阴招百出,十分卑鄙,你现在身上的龙麟还未完全长成,所以还是有危险。」呼唤諦听回到身边,莲起闭眼唸咒,諦听伤口处被莲起来回抚摸后多了一层结界,雾气也不再洩出。 听着二打一的莲起表示自己阴招百出,杨火金笑了出来。 「再笑啊?我看你现在还能不能笑得出来?」諦听再度回归,身姿压得很低,四隻的肌肉因收缩、扭曲而劈啪作响,姿态已无先前的洒脱随意,取而代之的是战战兢兢。 「有点不太妙。」试探性的左摇右摆,发现諦听的虎眼死死地跟着自己晃动,杨火金只觉得自己像是被导弹定位的目标。 「劝你还是快跑吧,我也懒得拦你了,不用一秒,你一定会被腰斩。」 杨火金看着諦听腿部的肌理已经达到浮夸的清晰后拔腿就跑。 「唉呀?还懂得一直拐弯啊?有在动脑筋。」 「呼呼……这根柱子……合格!」 儘管逃出百尺馀,杨火金仍能听见諦听引擎般的低吼,终于在前方看见一座粗厚的石柱,正想躲进柱后时,双脚却动弹不得。 「嘿嘿!可惜了,别这么看我,我只是想帮我的爱宠復仇。」杨火金定睛一瞧,黄色的结界从地窜出,缠住了双脚,怎么甩也甩不开。 「砰!」远处传来爆裂声,地面一震,杨火金在离石柱一步之遥,被諦听高速的加持下的利爪切开了背脊。 「你真好运……要是没摔倒,现在的你肯定是被劈成两半。」 疼痛大到麻木,背脊因与諦听利爪高速接触,泛着零星的火花,諦听朝着杨火金大吐一口气后,往杨火金伤口一踩,悠哉跑回莲起身边。 「报仇了?满意吧?接下来放心交给我。」搔了搔諦听的脖子,莲起解开杨火金腿处的结界后,慢悠悠起身。 「喂,还没结束呢!我还没玩到,你至少要站着吃我一杖,我心里才比较平衡。」疼痛感始终居高不下,杨火金意识逐渐模糊,莲起见状,骂了一句后赶紧提杖衝刺。 「要晕不晕的……这种状态真令我烦躁!」 「諦听,你帮我一把,他快不省人事了,我要把握机会,给他一击!」发觉自己的脚程缓慢,莲起跳上了闻令而来的諦听,不一会儿就赶到杨火金面前。 「你这隻畜牲!敢伤我如此?我在外打了上百场架,其中不乏山林中的动物灵,你又算老几!」 「见鬼了,难不成那要倒不倒的样子,是故意演给我看的?」杨火金半弯的腰倏然直挺,諦听有着被算计的阴影,见此吓得紧急转向,莲起也被拋得老远。 「我说过,我要把你的角拔掉。」杨火金见机不可失,跳上了諦听的颈部,一手攀着独角,一手用锥型武器在独角的根部猛刺、猛挖。 「混帐!你马上给我滚下来!喂……。」諦听在惊吓与疼痛交加下横衝直撞,莲起在后面苦苦追赶着,时不时被爱宠撞飞。 「唰!」在经过不下百次的猛刺,諦听的独角终于开始松动。 「諦听!保护好你的角,一定要保护好!听到没?」 「哦?这么说……这角很重要囉?」莲起的厉声提醒让杨火金起了好奇心,看准时机,往松动的独角猛踹。 「呜!」独角旋转、喷飞,諦听哀嚎一声后颓然倒地,独角原先的所在成了一个窟窿,大量绿色气体从中喷出。 「好香啊!这是花香味?」 「諦听……。」莲起的表情颓丧。 「这根独角是那隻畜牲的命根子吧?难怪你会这么紧张。」 「放过牠吧!牠已经没有反击能力了……。」 「没事,不用担心,因为接下来换你了,我要履行我的话,把这根插进你的屁股。」 举起諦听的独角晃了晃,杨火金朝对方一阵坏笑。 「看是你那根脊骨先断,还是我的屁股先遭殃。」莲起话说完随即拎起锡杖,朝杨火金直奔而去。 「还是这招啊?你没这招就不敢跟我斗了?」结界刚从地上窜出,杨火金抢先一步一跃,黄色的结界抓了个寂寞。 「耍什么小聪明,我就看你能跳到什么时候。」莲起举杖,朝杨火金头顶战斧式一击,杨火金双锥交叉,稳稳扛下。 「给我老实的回到地上!」见对方被自己压回了地面,莲起伸出双指准备使用结界,却被杨火金逮住空隙,双腿一瞪夹住了自己的腰。 「死缠烂打的傢伙!」 「嘿嘿!说我烦?有比你总是时不时扯后腿的结界还要烦吗?」 「看我砸烂你的腰!」 「难说喔……难说!」见莲起将自己对准地面后一跳,杨火金勒紧对方的脖子,身体使劲一扭,莲起的面部扎实砸向地面。 「你使用结界的习惯已经被我看穿了,哪怕是只有一秒鐘,我也会想办法干扰。」 杨火金拍了拍莲起脏兮兮的脸,模仿着諦听被拔去独角的哀嚎声。 「被你摸透了?那好啊!我也觉得多此一举。」莲起拄着杖起身后,双手舞弄着锡杖,吐了一口气,缓缓朝杨火金逼近。 「对!这样才能尽兴,别总是耍一些不三不四的小贱招,要正大光明才是汉子。」 「这句话倒是像那傢伙会说的。」守明的面容浮现脑海,莲起愣了半晌后心中五味杂陈。 双方对视了一秒,莲起提起锡杖,往对方负伤的背脊砸去。 「很直接嘛?你的动作是很灵敏,但可能因为长期使用小贱招,导至力量没有成长。」杨火金对于自己使用非惯用手,就可抵御莲起双手挥击的力道感到意外。 「唉呀!好痛!」被嘲讽的莲起开使疯狂的主动发出攻势,戳击、砸击、横劈全部往杨火金招呼而去。 「来啊!再来!不是很淡定吗?我最喜欢看到你这种自视甚高,整天装作目空一切的虚偽神明露出真面目的样子。怎么样?你的宠物被我搞得半死不活的,你看!在那里,就是那隻『头脑有洞』的畜牲!」 「闭嘴!」听到不远处传来的哀鸣,莲起看了一眼额上被开了一个窟窿的爱宠,怒火中烧。 「怒吧!让怒火烧断你的理智。」莲起的节奏逐渐混乱,杨火金一面闪躲、一面动脑想着对策。 「你这个下等灵!卑微的棋子!你的世界只配拥有痛苦,少在那对我品头论足!」 「你错了,你的痛苦才刚要开始。」杨火金闪过朝面门袭来的一击后,迅速跑到奄奄一息的諦听身边。 「干什么!你到底在干什么!」 「我不想在陪你耗下去了,我要赶快见到我的同伴。」 「停下!赶快住手!」 使出吃奶的力气拎起諦听,杨火金将锥状武器插进諦听的伤口。每走一步就来回抽插一次,急得莲起直跳脚。 「停啊啊啊啊啊!有话好说,不要这样折磨牠!」 「哦?这是你自己说的喔?」 「都可以谈……有话好说,我们慢慢谈。」 「好吧,看在你展示些许诚意的份上,我就来好好谈,你要是敢轻举妄动的话,我就直接在牠的额头跟喉咙之间,开一条隧道!」被杨火金一瞪,莲起赶紧双脚一缩,立正站好。 「我希望你能在我面前,将这东西塞进屁股里。」 「什么!」 见杨火金举起独角往臀部碰了碰,莲起整张脸垮下来。 「你是有什么变态心理吗?」 「不接受吗?不然你就带我与其他伙伴们离开这,然后再带着你的宠物滚蛋,二选一。」 「……。」莲起无奈地搔着脑袋。 「这种感觉真是……太美妙了!」看着眼前曾经以操弄凡人命运为乐的神明反被自己给愚弄,杨火金边窃笑边享受这难得的成就感。 「喂!手在干麻?老实点!」 「我没有……不要这么敏感。」见对方熟悉的捏指动作出现,杨火金二话不说,将手伸进諦听伤口处胡乱拨弄,莲起急忙打消念头。 「快点!我没耐心了,你别想拖时间找破绽。」 「好嘛……我想好了,你赶快把手抽出来。」 「你先说,我再做。」 「我可以解开结界,带着諦听离开。」 「那就快做。」仗着自己伙伴们的力量,杨火金不惧莲起的反悔。 下一秒,石谷结界在杨火金以及其他三位同伴的眼中崩塌,產生了天空被撕裂后,又出现另一个蓝天的特景。 「总算回来了!杨哥?你的背!」杨火金成了唯一的伤者,其他三位吸收了战败的代理神能量,已将在战斗中造成的伤害减到最低。 「没事的,这支独角就是我的良药,很补的。」 「諦听的角,可以还给我吗?」 「你当我傻啦?我身体都快断成两半了!还不拿这隻角补一补?要我还你?做梦。」 「可是……。」杨火金吸收着諦听的独角,背脊的缺口处喷出许多绿色丝线,密密麻麻的丝线变得粗硬,固化后渐渐填补了空隙,看着諦听哀怨的眼神,莲起只敢怒,不敢言。 「呀嘶……真舒服!总算踏实点了,不错,很乖哦!」摸着自己被填平的背,伤口癒合处传来阵阵的清凉,杨火金满意地拍了拍諦听硕大的头颅。 「金边……起……。」杨火金不顾及伤口就在拍击处附近的拍打,使諦听小声哀嚎,莲起忍下怒气,闭眼酝酿许久后大喝一声,锡杖击地瞬间,所有的棋盘以及棋子都盖上了五公分厚的金色光膜。 「喂!这层膜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怎么弄都不会破?」金色光膜经过小陈的乱鞭抽打,以及廖柏士的骨针伺候,仍完好如初。 「你存心想搞小动作是不是?怎么连天空都给包起来了?」金色光膜包覆了整个天地,让杨火金有些不安。 「别误会,我只是希望如果下次还有像你们一样无意闯入的灵体出现时,能够保护棋盘与棋子不被摧毁。」 「哦……原来如此,等等,不对!这些棋盘与棋子本来就该被摧毁,你们根本就不该这样子玩弄凡人的生命!」 「毁掉棋子就等于毁了人,这样有比较好吗?」 「杨哥,算了啦!反正我们已经不是这堆棋局能掌控的对象了,就不要管太多。」 「他讲的到底是不是真的……还是只是为了避免我们毁坏棋子而编出的谎言?」机会近在眼前,杨火金与其他伙伴死死地盯着漫漫无边的棋盘,心中犹豫不决。 然而,就在杨火金一方焦点转移时,諦听已躡手躡脚地爬回莲起身边。 「喂,你做什么?完蛋了,那隻畜生什么时候……。」眼见莲起抱着諦听奋力一蹬,直衝天际,杨火金才发觉自己的疏失。 「你们就在这边永远陪棋子作伴吧!」莲起举起锡杖朝空中一戳,蓝天就像饱含水分的画布,被轻松弄出裂口,杨火金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莲起穿过裂口。 「你们很嚣张嘛?不久之后,就会有你们好受的了!」丢下了一句,莲起迅速地用结界将裂口死死封住。 「抱歉,都是我没看好那隻畜生,让到手的把柄飞了。」 「不用紧张,比起被困在这,莲起那傢伙可能出去搬救兵了,这件事更要紧……。」小陈望着裂口处的结界,若有所思。 「我们一定可以出去。」 「这么有自信啊?」 「杨哥,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 「嗯!感觉更像多了其他东西在你体内一样。」张晋如红水晶般的瞳孔隐隐透着闪光,搭配直竖的棕红色头发,让杨火金有种猛禽伴身的错觉。 「还真敏锐呀!」朱雀的神识发出了讚赏,杨火金牵起了其他伙伴的手,霎时间,伙伴们都感受到朱雀强大的气场,以及极具霸气的话音。 「你得到了不得了的宝藏呢!」廖柏士惊叹地说。 「不过,朱雀兄刚才说了,这只是神识的冰山一角,遇到难缠一点的对手还是有风险。」 「杨哥,你不能这么说呀!他老兄的确将整个神识都融进阿晋体内了,只是发挥到百分百,阿晋会承受不住。」 「那你想让阿晋独自扛下所有吗?」 「怎么可能!我可是击败过神灵呢!怎么可能这么的没担当……。」小陈亮出了自己的橘色鞭子,吸收了黄福的精气,鞭上的突刺已佈满了黑令旗上的符文。 「你的手怎么了?还好吗?」廖柏士注意到小陈满是折纹的手背,惊讶地一把捧起。 「没……没事啦!都好了,疤痕而已……。」小陈一看竟是廖柏士,连忙将手抽出,眼神闪躲不定。 「心里的疙瘩还在呀?」看着小陈从自信炫耀到慌张回避,迅速的表情转变令杨火金喃喃一叹。 「都闪远一点,我要试试看。」强烈的火光以及高热打破尷尬,张晋盯着天空,展开了大翅。 「一开始就这么猛的吗?」大翅一挥,捲起阵阵焚风,同伴们不自觉地摀着脸,看着窜向高空的张晋发出惊叹。 「跟胶带一样啊?又黄又丑的!」莲起的结界在广袤的蓝天显得突兀,一层又一层的火舌爬上了张晋的拳头。 「砰!砰砰砰!滋……。」结界在张晋一拳又一拳的捶打下,变得焦黑无比。 「加油啊!打那四个角,有希望!」发现结界的角与裂口接触面有些脱落,眼尖的小陈一扫担忧,大声对着高空处,对着结界一顿猛砸的张晋提醒。 「廖柏士,接下来靠你比较好。」看了看没有因蛮力而变形的结界,张晋停下猛砸,对着四个角端详了一阵子后,来了新主意。 「什么?靠我?这么突然吗?」朝自己俯衝而下的张晋像颗红色陨石,让廖柏士有压迫感。 「不要这么怕啦……不会撞到你的,来,抓紧囉!」 「哇啊!」一手托起廖柏士后,伴随着惊叫声,张晋再次衝向天际。 「好……好高啊!」 「不要怕,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用你那饱含剧毒的骨针,插在被我砸到翘起来的四个边角处。」 「原来如此,可是我们离结界有段距离呀!」 「没错,所以你要用射的,将骨刺射进去。」 「别开玩笑了,我只有在间暇时间有试过射击的方式,而且大都很难瞄准……。」 「没关係,可以给你试,趁现在学会一项新招也不错。」 「不,我们现在时间很紧迫,莲起已经打算找外援了,所以我们更应该赶快逃出这里。」 「逃出去就好了吗?就没事了吗?你能保证出去后,我们永远不会被找到吗?这种情况还是先增强自己能力要紧吧?」 无法反驳张晋的话,廖柏士只能硬着头皮尝试。四根骨刺从背脊处延伸,廖柏士调整呼吸,有赖于张晋的稳定飞行技巧,三分鐘过后,已能大致掌握射击轨跡。 四根骨针从粗大的骨刺射出,却在目标物的十公尺外开始坠落。 「力道不够大吗?」十公尺、五公尺、一公尺,最终,在反覆的尝试下,骨针终于能命中结界。 「看吧!这就是尝试的好处,如何?我们要不要再后退点?」 「不要开玩笑了,我看你真的是不嫌麻烦……。」廖柏士边射边回嘴,看着目标迟迟没被射中,心中越发急躁。 「哇!吓死人啦!下毒针雨了是不是?」 「他们是睡着了吗?怎么搞这么久?」 毒针一根根坠落,吓得杨火金及小陈连忙闪躲。 「不要急躁,好好地制定策略,我相信你在跟代理神对决时也是这么做的,不然早就被打得魂飞魄散了。」 结界表层如刺蝟般佈满骨针,廖柏士停下了动作。 「各个击破!」灵机一动,廖柏士将四根骨刺集中火力,对准结界左上角,才过几秒,就在角落插上了七根针。 「恭喜你!找对方法了,没错,即使不能百发百中,但这么做总会被你矇到的,我的目的也达到了,我们往前吧?」 「停,不要缩短距离,我要自己来……。」嚐到成功的甜头后,廖柏士分别在剩馀的三个角依样画葫芦,最终,四个边角都插上了毒针。 「完成了,只要我再送上一拳,结界就会脱落。」 「我们直接下去跟小陈他们会合吧,过不久结界就会脱落了。」 「你确定吗?看你很有信心的样子。」 「我可以确定。」 「我可以相信你吗?」 「当……当然,不要再问那么多了!」 「哈哈!那好吧,我相信你。」看着本就信心薄弱的廖柏士,努力不受影响的样子,张晋只觉得可爱,闹腾够了,便带着廖柏士回到伙伴身边。 「你们怎么搞这么久啊?成功破除结界了吗?我看它还黏在上面呀!」 被小陈这么一问,廖柏士急忙抬头,发现结界依旧没有脱落,一阵心虚。 「没事的,再等等就……。」 「咿!」刺耳的摩擦声传来,抬头瞬间,只见结界开始倾斜。 「咿呀--。」上半部首先脱落,一半的裂口露出,渐渐地,整个结界迅速的下坠。 「成功了,我们能出去啦!」小陈激动地一一对着伙伴们击掌,当看到廖柏士后,双掌停在半空,没有向前击。 「小陈,你知道吗?我们能出去的最大功臣是廖柏士哦!要不是这些骨针的腐蚀效果,我们可能真的要永远跟这些棋盘、棋子作伴了。」结界终于从高空落地,张晋迅速指着结界被侵蚀发黑的四个角说着。 「那个……谢谢你。」犹豫许久,小陈尽力与对方平视、击掌。 「好啦,我们赶快出去吧,还有重要的事等着我们去做呢!阿晋,别再拖了,把我们给弄出去吧!」 「重要的事?」 「你真的是被关傻了,杨哥指的当然就是復仇啊!」 张晋张开双臂,让小陈与廖柏士分别勾着,杨火金则搂着张晋的脖子。 「都准备好了吗?抓紧囉!等等要扛得住哦!」 「咦?」小陈闻言疑惑不解。 「虽然现在离裂口很远,但事实上只要花……。」 「啊!」 没等廖柏士解释完,张晋大翅一振,直衝天际。身上的三个伙伴瞬间感受到强大的风阻,睁眼都有困难。 「到了!各位乘客,请做好下机准备。」张晋看着仍未睁眼的伙伴们,噗哧一笑。 「没事,很正常的,我第一次搭这班『喷射机』也是怕成这样。」廖柏士拍了拍仍略微颤抖的小陈。 「这又是什么鸟不生蛋的鬼地方?」出了裂口,张晋一方端详着外部的环境,寒冷的气温、贫脊的地表、扑满白雪的山头……直到一块刻着字的石头,另他们瞪大了双眼。 「玉山主峯,标高3952公尺。」 「杨哥,接下来靠你了,把我们从这里送到玄庆宫吧。」 「没问题。」 张晋闻言后,将身上的伙伴们全数甩飞。 「廖全,你的死期快到了!哼……。」 就在快要接触满地的白雪时,杨火金集中精神,双手一拍。 復仇成功 「好险!我以为我要变成肉饼了,阿晋,你干嘛突然把我们甩出去啦!都不通知一声的?」 大伙再次睁眼时,已趴在玄庆宫的庙门前,门神画像的眼睛蒙上层灰,毫无威严之感。 「我只是想赌一赌杨哥的实力能不能正常发挥,我把大家的命运交给杨哥,因为我信任他。」 「你还真是越来越皮……你这招也真够狠,如果我有一点闪失,我们全部都会被摔得粉碎。」 「对呀,别忘了我们跟一般的鬼魂不一样,吸收了神灵的精气后我们也是有重量的,与阳间的事物撞击会耗损我们的魂魄,你这样太冒险了!」 「好了,总之我们平安的从玉山上空离开了,张晋,感谢你,我从来没使用过距离这么远的转移术,进步的感觉真好。」 张晋扶起伙伴们后,毫无顾忌地走进了这间退神退了大半的宫庙。 「咦?这股味道是……。」才刚走到廖全的房间,一骨刺鼻的漂白水味飘来,杨火金被燻得眉头紧皱。 「杨哥,我可以很确定,那个人渣活不过今天。」张晋想起了自己对廖全的下体烙字的往事,笑着一脚踢开房门。 「哇啊!呃……怎么是你们!这是梦吗?不是呀,我会痛。」廖全被张晋的闯入吓得倒抽一口气,连忙捏了捏自己的脸皮搞清楚状况,同样发出惊呼的还有张晋一方。 只见廖全的床铺已流满带着血丝的精液,沾染着棉被、床单,蔓延到了地板,廖全下体被烙上字的部分正发烫红肿。 「原来精液是从那些字流出来的呀……阿晋,你的咒术好狠毒。」 「怎么会呢?你跟他没有瓜葛,所以会同情他。但如果是我与杨哥的话,只会觉得这样还远远不够。」 「啊啊啊啊!」张晋与小陈才刚说完话,廖全下体处的五颗水泡瞬间炸开,离最近的杨火金差点就遭殃。 「为什么你们能随便闯进这里!」 「哈……真令人无言,还不是因为这间宫庙的庙公为人不检点,吃喝嫖赌样样来,这就算了,还请邪神入庙?这种大不敬的背骨态度,还会有正神愿意驻守才有鬼!」 「他就是廖全啊?看起来好齷齪……。」廖柏士凑上前,打量着眼前蓬头垢面的中年人。 「这位又是哪个垃圾鬼?为什么你的猪狗朋友们都是同一类型的?都长一副窝囊的欠扁样。」 「我可以先出手吗?以不会马上弄死他为前题。」 「控制力道就行,记住,对这个人渣不能让他轻易的死去。」 「呀啊啊啊啊!住手呀!」 廖柏士压住廖全的双腿,将自己的骨针前缘掰下了一毫米的小颗粒,洒到下体的创口处,接触瞬间,水泡胀大了两倍,廖柏士大感不妙,赶紧跳开。 「好痛啊!」廖全赶紧拿起药膏涂抹,跳下了床鬼吼鬼叫,水泡如鞭炮般连续炸裂,画面惨不忍睹。 「怎么样?我的伙伴们好不好欺负?窝不窝囊呀?」 「闭嘴……别以为可以骑到我的头上,不论如何,晓玫还是被我上了,还生出了你身旁的小畜生呢!哈哈哈哈!一切都改变不了了呀!哈哈哈哈……。」 「都死到临头了,嘴还这么不乾净!」 「小陈,把他拉回来。」 张晋忍无可忍,衝到廖全面前,正要挥拳时,被小陈的长鞭缠上了腰际。 「干什么东西?让我好好地打烂他的嘴不行吗?」 「阿晋……。」 「现在小陈、廖柏士都可以拦我,就你最不应该拦,这个畜生这样子伤害你,践踏你,你却反过来要阻止我?」 「我知道,正因为如此,你的双手更不应该被弄脏,这段孽缘必须由我亲手了结。」 「我知道了,那就交给你了杨哥。」 「怎么样?还有什么话要说?」 「好好处理。」 杨火金缓缓走到廖全,面前一把抓起眼前已近乎疯癲的仇家。 「怎么样?有话快说,有屁快……。」 「劈啪!」 还没等对方说完,杨火金便把廖全砸出了窗外。 「看来孩子们睡得很香呢?这么大的动静都没被吵醒。」 「你要做什么?继续打我?踢我?踹我?还是把我的嘴缝起来?」 「这么多愿望啊?没问题,我们之后一定有时间可以做,在那之前,我们来游泳吧?」 「嗯?搞什么?突然讲这什么疯话……。」 没等对方反应,杨火金一把抓起廖全的右脚踝,直直地衝出了庙门,伙伴们见此先是一愣,才紧追在后。 「唉呦,一直衝……到底是要衝去哪里啦?直接把我们带去目的地不就好了吗?」 大伙横越了几条街,拐了几条巷子,廖柏士有些不解。 「你真不会想,你看看他,我们杨哥是故意的啦!」 「喔……杨哥,别让你的货物撞坏了呀!小心点。」廖柏士被小陈提醒后,看到屁股多处擦伤,额头因为受多次撞击而肿包的廖全,明白了杨火金的用意。 「好的,我小心一点,还有,那不叫货物,叫做垃圾袋。」杨火金闻言后刻意右手往上一甩,廖全直直地撞上交通号志板,喷飞了几粒老牙。 「人家杨哥体谅你一直被拖行,所以让你体验一下飞起来的感觉,才不会太单调啦,哈哈哈哈!」 「你到底是要哭?还是要气?可以好好地控制表情吗?看得真彆扭。」被拖行的路途磕磕绊绊,使得廖全很难表达愤怒,看着一会儿怒目而视,一会儿痛苦哀嚎的廖全,张晋摇头大笑。 「我们到了。」 「这里?咦?这不就是当时的……。」经过了疯狂的赶路,一座游泳池映入眼帘,张晋一眼就认出,这座池子就是当时廖全与杨火金比赛的地点。 「没错,张晋,现在只有你知道为什么要来这了,廖全,你应该也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了吧?」 「哼!这里就是你出糗的地方,你就是在这里输掉晓玫的,带我来这里干麻?」 「没什么,我们再来比一场赛,谁先游到终点,谁就赢。」 「你这个人可真记仇啊。」 「这不叫记仇,叫做给你机会。总之,如果你赢了,我就把你抬回去玄庆宫,要是你输掉或是弃权,我会把你当初提供给我的方法,都帮你一一实现。」 「我提供什么了……。」 「你不是要我打你、踹你、踢你,还要把你的嘴缝起来吗?我就只是成全你而已,只不过怎么才四个呢?当时要是你提出越多『方案』,我可以帮你实现的也越多啊!」 杨火金走到水池边,手伸进池中搅和。 「这座泳池荒废了二十多年了,水有点不乾净,但身为男子汉,我们都不应该因此而却步,对吧?」 廖全吃力起身,看着长满青苔与黄垢的池边,与灰浊浊的池水,吞了吞口水。 「既然我们都是汉子,那应该让水加温,活化里头的细菌。」 「你到底在打什么算盘!尽做一些怪事……。」 「增加比赛的难度呀!怎么了?你怕了呀?怕了可以直接弃权哦!」 「啊?这老不修竟然害怕了呀?」 「真没出息,到底算不算男人呀?」 「他应该没有老二吧?这么胆小,杨哥,乾脆我跟你比好了。」 「……。」 如今,在同样的地点,嘲笑与被嘲笑的角色完全对调,廖全成了弱势者,纵使心有不甘,面对对方的嘲笑以及处境的不平等,只能照单全收。 「快说话呀!哑巴啊?」 「你最好自己斟酌,每慢一秒,这座池子的水温就会增加一度。」 「好啦!不要急……好,我答应。」看到张晋已经把烧红的拳头伸进池水中,廖全连忙点头。 「好耶!算你聪明,这水还不到太热。」 「夭寿……这大概有三十五、六度?他放进去也才不过三秒鐘呢!那颗拳头到底蕴含多少能量?」廖全急忙用尚无伤口的手指测试水温。 「来,不要再拖时间了,阿晋当裁判。」 「听我口令!抢拍就直接判定输哦!三……二……。」 「噗嗵!」经过一番折腾后,廖全已无法久站,脚一软,直接跌入池中。 「哦?我才刚说完,就有人抢拍了哦!太夸张了。」 「没事,他赢不了的。」 「哇啊啊啊啊!」伤口接触浊水的刺痛感使廖全拼命地挣扎,杨火金冷笑一声后从容入水。 「可恶,好痛……尤其是懒觉,就像被抹了层盐!痛得要死……。」经过翻搅的池水更加混浊,廖全模糊的视线,使其手脚多次与划分泳道的水道线接触。 「妈的,这是第几次了?看我的!」硬是将水道线掰开后,廖全感觉一路畅通无阻,于是加快手脚,拼命赶着进度。 「在混浊的池水里游着的我,还真像一隻臭水沟的垃圾鱼啊!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惨的?我这样的人,明明是永远的顶层呀!怎么会沦落成这些底层的玩物呢?」 痛觉渐渐麻痺,仅有的自尊心支持着廖全,成为比赛的动力。 「我这个天生的强者怎么可以认输?先活下去!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下一秒,手指划过了坚硬的池壁,廖全大喜,连忙透出水面,看到杨火金依然没有出水,兴奋地大叫。 「我赢了!让我回玄庆宫吧!你们这四隻倒楣鬼,刚好可以当我的轿子,快,把我扛回床上!哈哈哈哈哈!」 「你在那发什么疯?」杨火金缓缓上岸,不解地看着廖全。 「不会吧!」廖全揉了揉眼,才发觉自己竟游到了泳池的角落。 「白痴,你干麻游去那里啦!哈哈哈,你输了啦!」小陈捧腹大笑。 「比赛结束!由于廖全眼睛脱窗,所以获胜者是我们的,杨!火!金!」张晋的宣判使廖全起鸡皮疙瘩,隔绝许久的痛觉再次被激活。 「等等!火金啊,先别衝动,这池水真的太脏、太浊了,害我晕头转向的……我们改天找个乾净的游泳池,再来比一场吧?哈哈哈哈……要游就要游得舒服,你说是不是?」 「你还真会赖皮呀,只可惜……。」 「不!不要!走开!」杨火金才刚伸手,廖全便吓得爬上岸拔腿就跑。 「小陈,再麻烦你了。」 「我倒觉得不用这么麻烦。喂,输不起的老头,跑快一点,我才比较有抓你的动力呀!」小陈背对着龟速逃窜的廖全,边说边挥鞭击地。 「哎呀!」鞭打声又刺又响,廖全惊得滑跤。 「我们慢慢过去吧,他应该站不起来了。」 「我一定要甩开他们!一定……。」 「老实点!贪生怕死,真难看。」不屑地骂了一声,小陈一鞭将缓慢爬行的廖全抓到面前。 「你输了,所以现在要兑现你的愿望囉,会有点痛,要忍一下哦。」 伙伴们合力压住廖全,接下来的五分鐘,杨火金的拳脚如暴风般落下。 「兄弟们要翻面啊!这样才会均匀。」脸、胸以及腹部被疯狂击打着,廖全已经几近昏厥。 「嘿嘿,你不觉得我们很像在做料理吗?」在杨火金示意下,小陈正要用鞭子束缚廖全,却发现廖全全身已瘫软无力。 「那他算是哪种料理?」 「照现在这个样子来看,应该是过期的五花肉吧?」血浆喷溅着,杨火金反覆搥打的动作,让小陈想起厨师挥击「打肉棒」的姿势。 「杨哥,他已经昏过去了,再打下去没什么意义了。」 「怎么会呢?我打得正舒服呢!」 「不管你打得多舒服,他都感觉不到。」 「咦?对耶,挺有道理的,我这么认真地打,他却都没享受到,太亏了。」 杨火金思索一番后,对着廖全抽了两记耳光。 「快醒来啦!还有最后的大礼没送你呢!」 见没反应,杨火金又连抽了几次,廖全只是动了动嘴。 「显然是不够痛,所以没感觉,那这样呢?」杨火金朝着廖全的下体狠狠一踹。 「唔!咳咳咳……。」廖全慢慢睁开眼,下体的剧痛越来越鲜明。 「你好,欢迎再度回到天堂,在你下地狱前,请先享用完最后的礼物。」 「啊啊啊啊!」 「我知道很痛,我也是男的,但你这都在叫了,等等的可能更痛呢!那要怎么办?」 「我不要……我知道我错了,请你们放过我吧!」廖全自知已在劫难逃,拼命地撑起伤痕累累的身躯,对着杨火金不断磕头。 「你要磕到什么时候?」 「我就磕到你愿意放过我的时候,求你饶我一命!」 「放弃吧。」 「什么?」 「就算你把额头磕到烂掉,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为什么?你难道没看到我的诚意吗?我都给你下跪了,还流眼泪呀!这对一个大男人来说,是多么不容易的事!」 「你那是鱷鱼的眼泪吧?一个大男人为了活命,搞成这样也是够惨。」仇人的矫情令张晋看不下去。 「为什么你们就是不肯放过我?一定要把我逼到绝路才行吗?你们这么狠毒,能上天堂吗?」 「哈哈哈!说我们狠毒?你确定你有资格说嘴吗?我们是上天堂还是下地狱已经不重要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能让你死得越惨越好。」 「你们这群魔鬼!恶灵!该死的……为什么现在周围都没有人?喂!有没有人哪!快点来救我呀!帮我找道士,还是法师过来呀!拜託啊……。」 「你就省点力吧!现在是深夜,这里又是荒废已久的泳池,跟个鬼屋似的,加上你的鬼吼鬼叫,根本没有人会想接近。」 「阿晋,可以了,没必要再增加他的恐惧,要不然等等他又被吓晕了。」 「你们真的不愿意放过我吗?放了我的话,我会在玄庆宫帮你们立神位。玄庆宫的客源很广大的,尤其在台南更是,张晋,这点你最清楚的呀!」 「廖全,我希望你在最后瞭解到。不是我们心肠狠,把你自己逼得无路可退的兇手,只有你自己。」 廖全瘫软倒地,杨火金拿起了事先准备的铁丝,缓缓地镶进廖全的嘴唇。 「来呀!再插多根一点呀……不管你怎么插,还是无法插到晓玫啦!我告诉你,她真是千古难遇的名器哦!能跟她做真是呜呜呜呜呜!呕呕呕……。」知道难逃一死,廖全做着最后的挣扎,直到嘴被缝合了大半。 「呜……还有你,你怎么叫张晋?你是我跟晓玫生的,是我们爱的结晶呀!怎么放任外人这么对爸爸呢?不孝子廖晋!快点叫爸爸,别害羞,叫一声爸来听听嘛!嘻嘻嘻嘻哈哈哈!」 被痛觉刺激着,廖全已变得疯狂,开始胡言乱语。 「来呀!儿主(子),来给爸爸摸摸头!给爸爸宝宝(抱抱)……。」廖全的嘴已被完全缝合,用着含糊的口音,持续刺激着张晋。 「剩下的给你玩吧。」杨火金将铁丝交给张晋后退到一旁,不出几分鐘,铁丝已被全部用完。 眼睛、鼻孔、嘴巴以及耳朵都被紧紧地缝合,廖全痛叫不出口,只能以止不住的血泪表达。 「五分鐘后,如果他还有动静,你就把铁丝插进他的下体吧。」 张晋接过铁丝,看着发出如小狗般嚶嚶哀嚎的廖全,仍痛得在地上打滚,悲悯与痛快感同时產生。 「他这个人的恶劣也是註定的吗?」张晋想起代理神看管的棋盘与棋子,再看看状况悽惨的廖全,心中五味杂陈。 「还没到五分鐘呢!」看着张晋接近廖全,廖柏士不解地提醒着。 「不要再挣扎了。」 「呜……。」听见张晋的声音,廖全吓得扭动身躯。 「真是的,都到最后一刻了,还这么不知好歹!上路吧。」张晋俐落地将铁丝穿刺进廖全的下体,随着一阵浓烈的腥臭直窜而出,约十毫升的精液混杂着血丝从创口喷涌而出,廖全也渐渐停止挣扎。 「结束了……总算报仇了……。」 「那他的尸体怎么办?留在这里发臭吗?」 「带回玄庆宫吧。」 廖柏士嫌弃地勾着廖全的尸体,与同伴们回到玄庆宫。 「回家囉,脏东西。」一看到庙门,廖柏士随即将廖全扔进庙内,唯恐在身上多停留超过一秒。 「咦?你的骨刺上有黏黏的东西呢!哎呀……那该不会是!」 「什么?啊啊啊啊!天啊!脏死了!你这个脏东西!死东西……。」黏稠又带腥味的精液残留在身上,廖柏士直接将骨刺掰断丢弃。 「这样就掰断自己武器,也太超过了吧?把它舔掉就行啦?」 「你在开什么玩笑,要舔也是你来舔,你小白脸的气质才最适合做这种事。」 「你说什么?」 「不要闹啦!拿走喔……要是敢丢到我,你就完了!」 小陈捡起骨刺后朝廖全的尸体戳了戳,上了点「涂料」后便追着廖柏士跑。 「这两隻啊……算了。」看着心结已解的同伴们,杨火金伸了伸懒腰。 「杨哥,我们下手算狠吗?」张晋看着尸骨未寒的廖全说着。 「说实话,蛮狠的,但真正导致他衰亡的,是他长久以来的荒淫乱性。你对他下体做的手脚,只是加速这过程而已。」杨火金边说边躲过小陈丢偏的骨刺。 「随着他腐败的人生完结,那些香客也能脱离他的魔掌,算是一件善举呢!」 「是呀,把她送到这,让他落叶归根已经对他不错了。」 战官将首 「轰隆!」五道落雷降下,吓得张晋身子一抖。最大的红色落雷落在了庙的前庭,其馀白色的四道分别转了弯,鑽进了玄庆宫年轻人的寝室。 「各位,快採取警戒状态,这次不一样了!」待烟雾散去,一位身着龙袍的男士坐在镶着金边的椅子上,翘着脚,似笑非笑的清秀脸庞透着隐隐杀气。 「小白脸?跟小陈同款!」 「放肆!敢对吴府千岁口出狂言?三王公,您竟然显灵了!阿全,你的死状怎么这么凄惨?唉……难怪三王托梦,要我赶过来这。」 「光哥?」 「张晋?你怎么跟这些孤魂野鬼廝混呢?难不成……廖全的死跟你也有关係?」 「这个吗……他罪有应得,刚好而已。」 「你怎么会说出这种话?再怎么说,你也是他带大的,你可能会觉得他对你偏心,但至少没让你流浪在街头,挨饿受冻!」 「说什么笑话?我是个强暴犯跟无辜少女所生下的孽种,是最可悲的存在,这样留着脏血的我,活着有什么意义!」 「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光哥心一惊,彻底愣住。 「莲起说的就是你们吧?儘管廖全为人不正,但你们可是搞出了一条人命,外加摧毁三个神灵啊!我吴三王就需替天行道,好好地制裁你们!好汉们,出来!」 随着吴三王一声令下,年轻人们身着官将首的服饰,从二楼一跃而下,走到三王及张晋一方的交界点,眼睛睁得老大,气场非凡。 「我有没有看错?二楼呢……凡人这样跳,腿受得了吗?」 「单凭血肉之躯当然受不了,要对付你们这群恶鬼,我当然要请各将军降神降多一些。」 「张晋,你这个忘恩负义的走狗!把我爸搞成这样……不管你现在是人还是鬼,我都要藉损将军之力,把你跟这群恶鬼打入地狱!」廖大宣看了眼廖全的尸体,别过眼,举起三叉枪对着张晋叫骂。 「来呀,你以为我还是以前那个对你唯命是从的跟班哦?大错特错!谁把谁拉进地狱还不知道呢!」 「兄弟们,斩妖除魔囉!一起上!」 短兵相接,三叉枪直接朝张晋的面门射去,张晋两掌一合,将枪尖停在了眼前。 「挺有胆识的嘛?竟然不避?」对于张晋的空手接刃,廖大宣表面上波澜不惊,内心却暗自被对方的胆识所惊动。 「小老弟,虽说你有我的加持,但还是有一定限度的,目前为止,我还不能给你全部的力量。」 「没事的,我相信对面那几个也一样。」 「想对我的武器动什么手脚!」张晋催动着真火,三叉枪瞬间变得火烫无比,廖大宣一个前蹬,将对方踹飞后,对着发烫的武器猛吹气。 「他们都打得这么火热了,你还要在旁边发呆到什么时候?」 「没啦……三王公,我在想事情。」 「在想到底要帮谁,对不对?」 「您说对了,不愧是三王公!」 「你是觉得,我这个千岁神阶太小,所以在考虑要不要帮忙吗?」 「怎……怎么敢呢!您可是王爷呢!怎么会是小神?别说笑了。」 「哈哈哈哈!我逗你的,看一个五十来岁的老伯惊慌,还真是有趣。」 「我是在想,廖全他平时做人不检点,作为宫主却吃喝嫖赌样样来,施邪法害民眾,又把来路不明的阴神请到庙里,对神明这么不敬,再说,张晋的确是很可怜……。」 「所以让你很为难吗?」光哥只是默默地点头,没有说话。 「你说的这些都对。」 「是嘛?原来三王公也是这么想的!」得到神明的认同,光哥眼睛一亮。 「虽然廖全心术不正、张晋身世可怜是一回事,但张晋一方杀人、诸神也是一回事。信男啊……廖全这么做自有因果要承受的,张晋他们可是闹出人命了,天理不能纵容。」 「人命哪……的确,阿全虽然很夸张,但至少没闹出人命。」 「信男,我不会强迫你,但我现在真的需要你的帮助,不要有压力,好好想想吧!」 张晋平日在玄庆宫畏首畏尾的模样浮现脑中,光哥看了看对着自己微笑的吴三王后,下了决定。 「我也不能总是在旁边观战……来找个局加入。」 黄志成得到了虎爷的助力,灵活地运用四肢在杨火金附近横移,时不时就将红令牌往对方身上拍去。 「你这恶鬼反应不赖嘛!很好,你值得我动点真本事。」 「你这又没什么……我对付过的猛兽还比你要猛、要快呢!」 「吼--从来没有谁敢这么挑衅我呢!你是第一个!」与虎爷神识耦合的黄志成发出一声低沉的兽吼,横移的速度越来越快,下手力道也愈发深沉。 「啊嘶……好重啊!这力量……好像比諦听的衝击力还沉?」黄志成的身影在高速下化为金黄色的残影,杨火金的闪避逐渐出现失误,每个被红令牌拍击处皆印上的硕大的虎掌印。 「如何?猛不猛啊?不够还可以来更狠的哦!」虎爷刚猛霸道的正气藉由掌印渗入属阴的灵体内,强大的排斥感令杨火金一阵乾呕。 「很不舒服对吧?我就是不想让你有时间吐!嘻嘻……。」黄志成斗志高昂地大吼一声,在对方的穷追不捨下,体内的不适感累积着,杨火金只能边打边退,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虎爷状态不错?看来是不需要援助,那引路童子呢?」 「晋哥,真的是你将我爸折磨得这么凄惨吗?」廖心的声音稚嫩中带着激动。 「没错,你儘管恨我吧!反正我本来就不该在玄庆宫生活,不管是你,还是玄庆宫的其他人,此刻都跟我无关了。」 「为什么要讲得这么绝情?你以为看到哥哥们欺负你,我很高兴吗?那是因为不这样做,我就会被排挤。」 「所以你就加入他们?跟着一起欺负我?」 「没……没办法嘛!我害怕被骂,害怕被欺负嘛!」张晋的瞳仁赤红无比,廖心虽有引路童子的加持,仍被这炽热无比的眼神看得浑身不对劲。 「还敢分心啊?少在那边为难廖心!」廖大宣趁对方一个不注意,举起三叉枪一戳,在张晋脸上划了一到口子。 「阿晋,别分心呀!这个小屁孩交给我处理。」廖柏士看到破相的张晋,心中一团火升起,朝廖心直直暴衝而去。 「阿弟小心啊!快躲开!」廖大宣急得大叫,待廖心反应过来时,已被廖柏士紧紧摁住肩膀。 「你是……?」 「初次见面,我是你的整容专家,会有点痛哦!不过先不要急着喊,要怪就要怪你大哥。」廖柏士瞇起小眼,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用沾满毒液的骨刺在廖心脸上乱刮,不过几秒,廖心的脸便开始溃烂长疮。 「在我面前欺负弱小?」看着紧憋着泪的廖心将要再次遭毒手,吴三王气得脚一蹬,从椅子上弹跃而出,高高落在廖柏士与廖心中间后,将手中的金色七星剑用力挥下。 骨刺被斩断,巨量的毒液喷溅而出。 「平时太被纵容了?觉得自己顶天了?」抓起骨针,吴三王反手插在廖柏士肩头,另一隻手将廖心推开,使其躲过了被毒液二次伤害的风险。 「你来凑什么热闹……。」 「哈哈哈哈!口气真不小,果然是平时过得太舒爽,我就是偏要来凑一脚。」吴三王身子快速回旋,手肘砸中了廖柏士的左眼。 「啊啊啊!」 「还知道疼呀?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见廖柏士将骨刺化为骨盾,吴三王摇了摇头,搭配着扭腰挥出四拳,骨盾开始出现裂痕。 「先想办法逃啊!你还不是他的对手!」 「想去哪?无视我们俩?」看着吴三王俐落的身法及不俗的破坏力,小陈暗叫不好,刚想加入,便被两个脸部赤红的官将首拦下,是曾凯翔及曾凯浩。 「这个世道之所以乱,就是神明都过于慈悲为怀,才会让你们这些恶鬼以为自己没人可管,简单来说,就是没遇过坏人!」 眼窝的痛楚随着晕眩退去开始作用,廖柏士模糊的视线隐约看到吴三王飘起的龙袍下,满是咒文的肌肤。 歪着头,扛着七星剑的吴三王,此刻颇有角头老大的气质。 「哪里走!」见曾凯浩将手上的火籤朝自己挥来,小陈反射性低头,不料曾凯翔早已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到身后,突然将自己给紧紧环抱。 「快上呀!哥!」见对方动弹不得,曾凯翔赶紧压着小陈的头,狠狠地将枷锁锁在其颈部。 「快点啊!我快抓不住他了!」正当曾凯翔想将对方的手也塞进枷锁銬牢,小陈的长鞭一射,插进了曾凯浩的小腹。 「他妈的!」束缚的力道不再,小陈甩开了曾凯浩。曾凯翔骂了一句后,赶紧将枷锁的鍊条栓在腰际,用力一拉,小陈却没有丝毫的位移。 「见鬼了……这傢伙明明瘦得要死,哪来的重量?」 「怎么了?」曾凯浩得增将军之力,止住了血后与哥哥一起拉扯鍊条,小陈依就稳如泰山。 「你们两个一起还拉不动我?玄庆宫平时的伙食就这么差吗?」小陈的力量非比寻常,见对方迟迟没进展,小陈不耐烦地后退三步。 「不好!要被拉走了,快断鍊!」曾凯翔完全没料到对方的力量,反而使自己成了鍊条所束缚的对象。 「鍊条是你上的,怎么能说断就断呢?」铁鍊被火籤砍断,小陈用长鞭硬是缠上了断裂的链条,使劲一拉,将曾凯翔给拉来。 「那隻鞭子鬼有这么难搞吗?还是因为增将军的神力被一分为二的关係?」曾姓兄弟与小陈的战况使吴三王有些吃惊,一个分神,被廖柏士从手中逃脱。 「跟泥鰍似的……。」吴三王看着气喘吁吁的廖柏士笑了笑。 「我运气真不好。」吴三王的七星剑在月光的映射下透着幽绿,廖柏士扛着残破的骨盾,被动防守着。 「看来是一隻瞎眼的泥鰍。」看着左眼依旧疼得睁不开的廖柏士,一个劲地跟自己保持距离,吴三王将七星剑扎在腰际,停止了追赶。 「泥鰍!你当时的气魄呢?怎么遇上了我就不一样了?不要再躲了,主动一点呀,别总是一味地让我去找你。」 「眼前这位江湖味浓厚的神明真像守明啊!」吴三王的叫嚣,让廖柏士想起了自己的手下败将,信心为之大增。 「难不成你欺善怕恶?只敢欺凌弱小?」 「谁恶还不一定呢……你还不是一样打压我们,你们神都一个样,自己拳头大就耍豪横。」 「我这是替天行道,将有违天道的饿鬼清除。话说……你到底要退多远,别以为用小碎步,就以为我没注意到。」看着已悄悄退到离自己进百馀公尺的廖柏士,吴三王哭笑不得。 「你觉得呢?还不是因为你那过于恐怖的双拳。可惜那双拳了,长在欺压弱小的无赖身上。」 「哈哈哈哈!有趣,真有趣!」又褒又贬的话,逗得吴三王捧腹大笑。 「哥,你看,怎么又来一个啦……看我们太间是不是?」 「廖柏士?你怎么会出现在这?我现在还不需要帮忙呀!」廖柏士撤退之远,已邻近曾姓兄弟与小陈的战区,俩兄弟看着来凑热闹的敌人,脸垮了下来。 「你这么强,我才不会介入。」廖柏士对着傻眼的小陈比了ok手势后,回神观察远处的吴三王。 「松懈了,跟我想的一样。」 「我不追了,我就在这边等你。看看你要龟缩到什么时候,总是压着你打,还真的像个恶霸一样。」 战友们打得火热,一神一鬼隔着百馀公尺,沉默对望。四根骨刺从廖柏士背脊伸出,缓缓对准吴三王。 「终于鼓起勇气了?要杀过来了吗?」吴三王双手撑腰,静候对方的进攻。 「放轻松,一切就跟当时一样,只不过比较远罢了。」廖柏士调整呼吸,将吴三王想成莲起的结界,两着相隔百馀公尺的距离,成了一大挑战。 「我一定要把握这次的机会,将对方的老大给做掉,只要没了带头的,就有翻盘的机会!」 「怎么这么久还没衝过来?难道刚刚只是虚张声势?」 「绝对要带他们逃出这里……。」瞄了眼小陈,廖柏士被愧疚刺激着,咬着牙,将骨针射出。 「你……对我做了什么?」四发骨针在电光火石间,嵌入吴三王的盔甲。 「廖柏士!」战友们看到了这一幕,内心更加激昂。 「你还藏招啊?」吴三王才刚想触碰别在腰上的七星剑,手背又马上被扎上了三根骨针,大片惨绿从创口处蔓延至大半手掌。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得不去找你了,等着我把你的招都抖出来吧!」拎起七星剑,吴三王朝对方直衝而去。 「廖柏士,快点为自己争取时间!他这次是认真的,不要硬碰硬!」小陈的警告声使廖柏士绷紧神经,吴三王刻意採用s型跑法,躲过了许多骨针的攻击。 「这么想宰了我吗?连自己的小弟也不多顾虑了?」看到被自已毁容,痛得在地上打滚的廖心被吴三王给撞飞老远,廖柏士更加确定吴三王的杀意强大。 三十公尺,二十公尺,十五公尺……眼见吴三王越来越近,廖柏士压力倍增,骨针的准度也越来越低,偏移的骨针甚至划伤了其他官将首。 「你小子害怕了?哼,现在才怕?会不会太迟了……。」 十公尺,廖柏士看着缠斗中的同伴笑了笑,放松身体,闭上双眼。 「在这个节骨眼你给我闭眼!究竟是放弃挣扎了?还是又另有藏招?」见廖柏士仍没有动作,吴三王满腹狐疑。 相隔五公尺,廖柏士忽然睁眼,吴三王一惊,连忙举剑刺向对方的腹部。 「想做什么?」就在剑尖即将触体时,腹部一片片骨盾生长、蔓延,仅花了一秒,廖柏士就如古代将士般,全身佈满尖硬厚实的鎧甲。 七星剑撞上骨盾,发出沉闷的轰鸣。吴三王收手后又迅速补上三剑,却只在骨盾上留下半公分深的凹痕。 「收拾守明的恶鬼就是你吧?」吴三王指着廖柏士护胸上的青龙图腾问着。 「是又怎样?」 「难怪这么坚硬,没关係,等等换我收拾你。」 「他那种样子我还没看过呢,看来暂时是不用太担心他了,我的伙伴们都变强了呢!哈哈哈……。」吴三王的七星剑全部往要害鑽去,廖柏士也因为「骨鎧甲」的保护,将对方毒招的杀伤力减去大半,小陈欣然一笑,伸出拳头,静静等着飞向自己的曾凯翔中招。 「啪擦!」 「哎呀!嘶……。」 「你这恶鬼!你对哥做了什么!」 「我怎么知道……我只是轻轻一拉,他就自己过来了呀?哪知道他会这么没挡头(没用),倒是你,快过来把他带走!真是的,手酸死了。」背部撞上小陈的拳头后,曾凯翔一动也不动,嘴张得老大。 「我一定要宰了你!」 「别过来……别……。」见曾凯浩被怒气冲昏头,曾凯翔忍着背脊的剧痛,拼命地对弟弟摆手示意。 「太小声囉!你弟弟听不到啦!」小陈左手贴在后背,悄悄地将鞭子探出,长鞭如狡猾的毒蛇,顏色慢慢地与灰浊的水泥地板同化。 「唰!」当曾凯浩踏进了鞭长可即处,鞭子立即缠上了这位护兄心切的官将首脚上。 「紧不紧呀?不够紧要说呢!」 长鞭将目标缠上后,爆出了一根根突刺,曾凯浩吃痛一叫,赶紧将手中的火籤往鞭一砍。 「好烫!为什么你们的招式给我的感受总是非热即辣?你们一定要这么热情如火吗?」小陈中招后立即收鞭,长鞭被火籤挥砍处印上一条焦痕。 「身为增将军的乩身就代表增将军,怎可让你污秽的脏鞭随意玷污呢?」 「这还真不好说,对不对红脸的?喂,你也该醒了吧!看看你兄弟。」 「凯浩!你的大腿!」看到弟弟的大腿被长鞭给划得皮开肉绽,曾凯翔气得将虎牌往小陈脸上搧去。 「我要你付出代价!」曾凯浩双眼冒火,紧追着小陈。 「别这么气呀……你又不是没听见你兄弟多鄙视我,我很难过呢!算了,反正我遇过的神明都这样,我也懒得计较了。」 「少废话,你们这群恶鬼的存在本来就是个错误!」 「看来没必要跟你多费口舌,这样吧,既然你这么喜欢玩鬼抓人,那可不可以把锁在我脖子上的鬼东西给解开再玩?它带给我很大的负担吶!」 「想得美!我还要把你的双手也锁上去,然后把你拖进地狱!」背伤持续拖慢追赶速度,曾凯翔追得冷汗直流,心思也越发毛躁。 「你这跟乌龟一样的速度,是要怎么把我拖进地狱啦?」 受刺激的曾凯翔不顾自己的伤,将虎牌往身后一挥,一股类似气爆的压力朝被背部轰来,曾凯翔忍着剧痛,以夸张的速度被迅速推往小陈。 「从我身上下来!你这丧心病狂的……。」没料到对方会如此捨身进逼,被逮住的小陈惊恐地摇着肩膀。 「好不容易才逮住你的,呼呼……我说过,呼……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 「哥!小心啊!保守一点!」 曾凯翔对着远处的兄弟比出胜利手势后,将虎牌高高一举,用力朝对方背部打去。 「怎么样,痛吗?」背部如同被一隻狂暴的恶虎举掌拍打,恐怖的力道使小陈痛得飆出泪,见此情形,曾凯翔发出欢快的笑声,继续死缠着小陈举牌抽打。 「对付你们这群恶鬼,这点痛只能算刚好而已啦!不好好去投胎,还在阳世逗留什么?」 「哥,先撤吧?他现在没有反抗能力了。」 「你这么觉得啊?但我却觉得多打几下他才会乖。」 在曾凯翔发了疯地抽打下,小陈白皙的背上,焦黑的虎掌印怵目惊心,渐渐的,小陈停止挣扎。 「你看,这不就乖了吗?而且增将军跟我说,祂很高兴哦!」 「是吗……。」曾凯翔疯狂抽打小陈到无力还击的样子,令远处的曾凯浩有些看不下去。 「你那是什么眼神啊?」 「没事,只是累了。」 「对哦!都怪我只顾着处罚那隻恶鬼了,没顾到你。」 「你还是先把他顾好吧!这几隻都不是一般的鬼了,已经是魔的等级了,不能轻忽。」 「好,就听你的,你在这边稍等……廖心人呢?廖心?」 「天啊!廖心!你还行吗?」看着廖心捧着严重溃烂的脸走了过来,眼里依旧噙满泪水,曾凯翔不捨地上前摸了摸这位年幼,却提早经歷战场残忍的小弟。 「廖心,我知道你现在很痛苦,但大家都一样。纵使有神灵加持,还是有可能一不留意就被恶鬼取了性命,所以我们要更团结,只有这样,大家才能活下去。」 「呜……我的脸好肿!好痛……。」 「麻烦童子大哥了,廖心尚且幼小,当您的乩身不容易……。」曾凯翔抱着廖心轻声安抚着,内心默默地祈祷。 「哥,你的衣服。」曾凯翔抱得出神,丝毫没发现廖心脸上的脓包,因自己用力过猛而破裂,黄色的浓液沾满了胸部。 「没事的,凯浩现在行动不便,需要你陪在身旁,明白吗?」 廖心点了点头。 「很好。」 「咦?」看着没走几步远的曾凯翔突然折返,廖心以为又要被搂抱,下意识后退。 「廖心,你年纪还小,这些话对你来说可能有点沉重……但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也不想考虑太多了。」 廖心睁着发肿到快睁不开的眼,警戒地守着负伤的曾凯浩。 「脸很痛对不对?但如果因此而懈怠,赔上的就是你跟凯浩两人的命了,加油!」 曾凯翔慎重地看了眼廖心后,转身走向双膝跪地的小陈。 「都是群害人不浅的魔鬼!」胸上的浊黄浓液让曾凯翔想起可怜的廖心,努力克制住拿虎牌朝对方砸去的衝动,曾凯翔踹了踹小陈的头,骂了一句。 挨了一脚,小陈从跪倒变成趴地,白皙的背已被虎牌糟蹋无馀。 「还要我帮你翻面哪?都要被绳之以法了,还这么不情愿。」 曾凯翔一脸厌恶的将小陈翻身后,警戒地环视一遍,见小陈如一摊烂泥,才俯身抓起对方的双手,准备銬进枷锁。 「明白了,那眼神,让我都懂了。」平淡的语句让曾凯翔汗毛直竖,小陈突然睁开了眼,长鞭随之射出。 凭藉神力加持,曾凯翔在千钧一发之际抽出虎牌,将直衝面门的鞭子挡掉。 「好沉……为什么这么沉?是因为速度变快吗!」虎牌接招后被鞭子的衝击力反弹到脸上,让曾凯翔有些狼狈。 「呀啊啊啊啊!」 「这个声音是?不好!」叫声稚嫩且凄厉,曾凯翔心里有个底,深深吸口气后,缓缓转头。 长鞭撞到虎牌后大偏移,擦过了廖心的脸庞,廖心的脓疮迅速扩张至整脸,并以夸张的速度膨胀。 「浩哥!翔哥!呜……我快看不到你们了!」视线被又硬又大的脓包群给遮挡,廖心急得痛哭流涕。 「廖心,先冷静下来!一切都会没事的。」 「你们在哪呀?我什么都看不到了!」从未受过如此惨绝的伤,廖心此刻只希望自己熟悉的人能陪在身边,来减低心中庞大的恐惧感。 「你做了什么!能让廖心脸变成这样的鬼,明明就被吴三王牵制着!」 「我的鞭子上累积了无数恶鬼的怨力,对我来说,让他的脓疮变多也只是小菜一叠啦!」 「说!你的鞭子怎么会有黑令旗的咒文?你跟城隍是什么关係?」 「城隍哦?你是指黄福对吧?他是我的手下败降呀!话说,这黑令旗已经被无数恶鬼给使用过了,嗯!真好用!怨力可真不是一般的强呢!」 曾凯翔死瞪着贼笑的小陈,一时间无法决定要赶紧护短,还是继续对眼前这阴险的恶鬼进攻。 「我们都在,就在你身边,不用担心,相信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是吗……啊呀!」 「啪嘰!」一个绊脚,廖心往前扑倒,面部着地。曾凯浩忍着痛蹲下,双手颤抖地将廖心扶起身。 「呀……好恐怖啊!」廖心本就鼓胀至极的脸禁不住外力,完全炸开,面部血肉模糊,引得小陈低声惊呼。 「呜……咳咳咳!」曾姓兄弟头脑瞬间空白,不由自主地乾呕。 「你们真的觉得,我们生来就是一群穷凶极恶的鬼呀?头脑就这么简单?你们的无知与诽谤让我很难过呢!」 「得了便宜还卖乖?你们就是一群专门带给世界麻烦的垃圾,你们为什么要存在!」 抱着奄奄一息的廖心,曾凯浩含泪对着小陈一顿痛骂。 「只能说,你们跟身上所附的神灵都被蒙在鼓里,算了,我也懒得解释了……大家都一样可悲!」 「蒙在鼓里?你又在说什么疯话?」 「这么看来,眼前叫曾凯翔与曾凯浩的两人,都不知道棋盘棋子决定命运的事。那么,在他们身上的神明究竟是知道,但没有告诉他们?还是也一样,对此一无所知?」 两兄弟的眼里透漏深沉的怨恨,小陈已经分不清这个眼神是来自他们本身,还是增将军。 「廖心!呜……张晋!你是玄庆宫的灾星!臭衰鬼!一切都因为你而变了调……。」血亲悽惨的下场刺激着廖大宣,在损将军的神力加持下,手中的三叉枪迅速產生质变,钢铁材质在幽绿的气体縈绕中,渐渐变成晶莹剔透的水晶叉。 「我的真火没作用?」抓紧空隙,张晋逮住三叉枪,却发现在真火火吻后,三叉枪的温度竟然只上升一点点。 「把你的脏手拿开!」廖大宣一个蹬踢,踹飞了张晋。 张晋加强了诫心,不再因自己拥有朱雀之力而轻敌。 「真不习惯……那个总是被围殴,总是被淹没在人群里的透明人,竟然还敢杀人了?」 「把我讲得好难听呀……。」 「你这个天生的奴才,为什么要强出头?为什么这么反骨?因为你,我的父亲死了!弟弟现在也半死不活!我到底上辈子欠了你什么……?」 「这是所有外向人的通性吗自我中心到盲目了」 「什么!」 「你们总是以自己为主,完全以自己的观点评论所有事情,你知不知道你父亲是个禽兽?背地里干尽坏事。」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哈哈……父亲是善于偽装的衣冠禽兽,儿子呢……是欺善怕恶的地痞,这样玄庆宫会败掉,就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葛……格……噗噗噗……大宣哥,还好吗?」廖心挣扎着,双手不停地在空中乱抓。 「廖心,冷静!冷静啊!」 「我要保护哥哥……保护大家……。」接触到曾凯浩的胸膛,廖心误以为是敌人,赶紧握拳猛挥、猛砸,脸也因剧烈的挣扎,导致出血量大增。 「廖心!我在这呢!我好得不得了呢!等我解决完恶鬼们,再带你跟大家去大吃一顿!」廖大宣忍着泪,气沉丹田,发出惊人的音量,直达廖心耳中。 「哦!好大声呀……是哥哥啊……那就好。」 廖心的两处眼窝已成了汪汪血窟,听到了血亲的声音后,缓缓流着泪。 「可悲呀……廖心算是被你们拖下水的。」 「再说疯话,我就直接把你的嘴撕下来!」 「这么凶悍啊?不过,我倒是想不透,你有什么理由生气呢?」 「我看起来像蠢蛋吗?你这蠢问题是存心来气我的?」 「你也听廖心说了,一直以来,他总是惧怕被你冷落,所以不得不加入排挤我的行列,我回来报仇了,他也不得不加入战局,现在可好了,脸皮被整个炸没了,要救活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吧?」 「不要在那血口喷人了,我……。」 「我还没说完呢,廖心什么都好,就是运气不好,生在玄庆宫。现在想想,他会变成这半死不活样子,罪魁祸首就是你,廖大宣!」 「啊啊啊!纳命来!」廖大宣再也沉不住气,左手将长久以来叉在后背的黑令旗摘下,直衝张晋。 「拿出勇气,承受自己所造成的一切吧!」 「这句话应该是我说才对,有胆闯入玄庆宫撒野,就要有必死的觉悟!」 廖大宣步伐刚劲,将主要的武器三叉枪紧靠身后,取而代之的,是将黑令旗直直地指着对手。 「三叉枪不用,却用旗?难道这把旗更不简单?」见对方将惯用手以及主要武器都摆在身后,张晋很是不解。 「别总是跑啊!不是很敢挑战我吗?快来呀!」廖大宣激将着,手上的黑令旗仍直直地锁定张晋,不见一丁点的懈怠。 「小老弟,放心进攻吧。」 「朱雀兄!好久没听到你的声音了!」 「那把令旗已经有百年以上了,接触过的怨鬼数不尽,整张旗阴寒无比。我感受很明显,跟你的伙伴小陈所吸收的那把比,威力不相上下。」 「那不就更不应该主动吗……我体内全都是真火呢!跟阴寒无比的令旗相比,就是水火不容的关係。」 「没事,听我的,上就对了!」 廖大宣见对方迟迟没上鉤,开始耍着黑令旗,旗子散发阵阵的靛青色雾气。 「可是……。」令旗所及之处,空气立即凝结成五毫米的冰霜。廖大宣耍完旗后,将旗子往张晋一指,一片落叶飘下,在旗身上方半公尺时被冻成霜,此举看呆了张晋。 「不要畏惧!叫你上就上!那把令旗是能让你更上层楼的关键。」 「真是的!要等多久?」廖大宣等得不耐烦,走向张晋,率先打破僵局。 「你可以放开手脚去打,不要怕与令旗接触。」 儘管朱雀一再保证,张晋依旧视令旗为洪水猛兽,随即张开大翅,飞向空中。 「你还会飞呀?」 「来呀,不是一直紧追着我不放吗?我等你。」 「张晋,下去。」 「老兄,你让我自己做决定好不好……。」 「随你吧。」 朱雀的嗓音透着无奈。 「来呀!廖大宣快点!不是想拿旗子抽我吗?我的屁股等着你伺候。」 「有了能力之后整个人都变了?敢嚣张了?」 「怎么还不上来呢?该不会损将军不想让你飞吧?」 「我与损将军缘分可深了,你觉得呢?」 「那……就是你自己功底不够,损将军就算再想帮你也没办法囉?不然就是……嘿嘿嘿!」 「笑什么笑!」 「哈哈哈!我是要说,损将军本来就不会飞啦!」 廖大宣脸瞬间垮了下来。 「哦?看你那个屎脸,该不会是被我说中了吧?」 「大胆!损将军的威能可是你这鼠辈能领略的?区区飞行,哪会是难事!」 「那答案不就出来了吗?原因就是你啊!」 「你……。」 「可怜哪……损将军附身在一个庸才身上,不知他现在有何感想。」 廖大宣气得将三叉枪掷向张晋,张晋大翅一振,三叉枪扑了空。 「呦!怎么会跟着我呢?跟回力镖似的,还真的对我屁股情有独钟啊?」 三叉枪拐了弯后,直直地朝张晋臀部飆去,与之周旋一会儿,张晋看准时机,飞到枪后脚一踹,将三叉枪踢回地面。 「这点小聪明还算值得表扬,但你的可取之处也只有这点了。」 「羞辱我好玩吗……有什么意义!」廖大宣瞪着张晋,獠牙嘎嘎作响。 「哦?这要问你呀。你不是一直以来对人都这样子?有什么意义,你应该最清楚呀!自己最擅长的事,怎么会问我呢?」 「变成这样的你,让我真的很反感,但跟以前相比,你真的有种多了。」 「这是什么话?他是发疯了吗?干麻突然跟我讲这个……。」 看着杨火金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黄志成认为自己已掌握全局,于是停止了追击。 「竟然把廖心搞成这样子,你们做得太过火了吧?」 「呼……呼……呼……。」 「喂,问你呢!我们是哪里惹了你们?难道你们本来就抱着下死手的心来玄庆宫的吗?」 「呼……!」 「还喘?喘什么……我都已经停下了,你就好好地回答我。」 「呼呼!哈……还不是你们的宫主廖全作恶多端,惹到我们了。你同伴的脸炸掉,也是受廖全的连累啦!要怪就怪廖全造孽,咳咳咳……。」 一口气呛完整句,杨火金不堪负荷,边咳边捂着胸口。 「这样啊?但我要怎么知道你有没有说谎呢?」 「随你怎么想,但你们会这么久都没有察觉,这点只说明廖全很会藏而已,哼!多么噁心的一个人啊……。」 话刚说完,一股奇臭无比的怪味立刻窜入鼻中,杨火金好不容易止住的咳又再次復发。 「该不会?」同一时间,黄志成也察觉到这股怪味。转头才发现,在场所有人都一致地将目光投射到相同的方向。 「呜!咳咳……廖全……没想到你死后还这样不老实,硬要用你的尸臭味为难我们的鼻子才甘愿是不是!」 廖全的空洞浊黄的眼睛已有苍蝇在上方產卵,尸体腐败的速度在夏季的气温加持下,加快不少,浓烈至极的尸臭盖过了战斗所產生的烟硝味,瀰漫了整个玄庆宫。 「真是不堪入目。」官将首们纵使有神灵的加持,仍无可避免地吸进大量尸臭,而频繁高速移动的黄志成,更因对新鲜空气的需求而深受其害。 「看你那样子,不是很喜欢这味道呀?奇怪了?不是很挺廖全吗?还挺到是非不分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说,身为廖全的走狗,应该要连他的尸臭都觉得是香的,不是吗?可爱的小黄狗?」 「哼!全伯是死透了没错,但你接下来会更惨。」 黄志成的眼白成了一片金黄,一颗细小的瞳仁死死盯着杨火金。 「我要把你撕得魂飞魄散!」 解开了束带,黄志成将虎头铡与右手的红令牌替换,蹲下身,像蓄势待发的猛虎般弓起身子,锁定杨火金。 黄志成蓄力时,四肢瞬间青筋毕露,彷彿将身上所有的脂肪排去,取而代之的全是成块的结实肌肉。 「小黄狗发狗疯啦?真够疯。」看着蓄势待发的黄志成发出低沉的虎啸,杨火金将双臂挡在面前,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咻!」先是感到一阵强风袭来,杨火金的前臂彷彿被从四楼高落下的铅块给砸中,剧烈的震盪感刺激着全身的每吋肌肤。 「这速度真的快得要命啊……跟预想的差不多!」紧要关头,锥形武器迅速将双臂包裹,杨火金惊讶地发现,武器出现了数道裂痕。 「不够硬啊?你还能承受我几次的衝击?」 「我不是生肉,你干麻一直追着我?」 「是害怕了,所以话都不会说了?还是只为了装腔作势?为什么你们这群恶鬼,总会出奇不意地讲出几句疯话呢?」杨火金令人不知所云的话语,让黄志成想起与廖大宣恶斗中的张晋。 「你听不懂是不是?要吃生肉那边有,小黄狗!」 「我要宰了!你给我睁大眼好好瞧瞧,这就是让你吃足苦头的令牌,我要拿它来掌你的嘴!」 发觉生肉指的是廖全,黄志成大骂一声,举起红令牌招呼而去。 「不喜欢啊?还是你比较喜欢半死不活的,不用急,要的话也是有啦!」 「我一定要掌你的嘴!」知道杨火金说的是廖心,儘管心中想对眼前的恶鬼千刀万剐,黄志成还是禁不住担忧,看了眼廖心。 廖心血肉模糊的面部停了三隻苍蝇,手指正在微微地抽动着。 「廖心……。」指头每抽一下,黄志成的心就如被刀割一次,苍蝇停地越来越多,廖心的抽搐就更加严重。 「看哪里呀?」就是这一秒鐘的分心,让紧凑的节奏有了一丝破绽。杨火金立马瞄准黄志成的眼睛,用力戳去。 藉着敏锐的感官,黄志成察觉了危机,反射性举起令牌抵挡。 「啪嘰!」锥形武器刺穿了令牌,刮伤了黄志成的虎眼,黄志成疼得发狂大吼。 「想掌我嘴呀?门都没有!嘿……先把你捅成蜂窝再说。」 「卑鄙小人!」 眼见机不可失,杨火金扑到对方身上,举起锥形武器,朝着对方腹部一阵猛刺。 「给我滚下来!虎爷的乩身可是你这等邪灵能侵犯的?」 「你们就是这点让我最为感冒,我问你?神灵是什么?」 「又在说疯话!」 「回答我!」得不到满意的答案,杨火金施力,将刺入黄志成体内的武器再刺得更深。 「噗!」黄志成咳出一大摊血。 「神灵,就只是比较会包装的恶灵而已,是有牌的流氓!真是一群笨蛋……。」一想到代理神对凡人所做的一切,杨火金对于神灵的鄙夷及嘲讽更加深刻。 「放肆!」黄志成大吼,不顾杨火金尚且埋在腹中的武器所引发的疼痛,死死地按住对方的手后,高高跃起。 一次、两次、三次,杨火金被对方当垫背,重重地摔在地上。虎爷附身的黄志成体重倍增,让杨火金吃足苦头。 「不管你再怎么顶我、压我,我都不会放手的。」 「不妙……他怎么能越插越深?有虎爷的加持,应该不太可能发生呀?」感受到肚子的疼痛愈发剧烈,黄志成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朝下一看,发现杨火金的锥形武器开始变得坚硬,色泽也从青绿变成神兽諦听独角的土黄色。 「噗!非得把彼此都搞得这么狼狈又难过吗?听你刚才的解释,我们都不是这次寻仇的主角吧?」黄志成继续咳血。 「怎么?怕了呀?发现摔不死我,就开始慌张了?可惜呀!来不及囉!」 「我们还有好好谈的馀地!」 「嘿嘿,别怕啊,你还可以努力一点,多砸个几下啊?我快被你压扁了呢!你看……。」杨火金嘴上把自己说得无助,手却不安分,又将武器插深。 「呜!噗噗噗!」黄志成仍继续咳血,只不过血液已有些许发紫的跡象。 「我知道你在怕什么,哈哈哈!太迟囉,一隻小黄狗怎么可能比的过神兽諦听呢?受死吧!哈哈哈哈!」 手一施力,杨火金得意大叫,老虎的惨嚎与杨火金疯癲的笑声迅速吸引了全场的注意。 「三王……久等了!」 消失多时的光哥右手扛着桌子跑了进来,桌子上还绑有一袋大黄布袋,左手则是提着一缸古瓮。 「信男,你手脚也太不利索了,我还以为你临阵脱逃呢!」吴三王皱着眉头。 「怎么敢呢!三王公说笑了,哈……好喘!」将大桌一放,光哥解开了黄布袋,里头是五隻小草人,草人的背贴有写着玄庆宫五位青年官将首生辰八字的黑色符纸。 「是黑色的符籙!上一次看到已经是两百年前了,信男你……。」 符纸的顏色越深,法力越威猛。相对的,付出的代价也越大,吴三王表情严肃地看着光哥。 「三王公,弟子我能帮就帮。我一个半脚进棺材的老头,就算引这些符籙会耗我十年的寿元,我也要保护好这些年轻后辈们。」返回玄庆宫,第一眼见到廖心悽惨的面容,光哥心理酸楚无比,将古瓮打开后,用柳枝沾水洒向草人。 「拜请总祭大将军!英雄猛勇镇庙门!」 「威灵显赫有感应!手执宝剑斩妖精……。」 咒生呢喃,光哥聚精会神,唸着吴府千岁神咒,远处的吴三王身上的咒文开始透着金光。 「钦上敕卦真显现!授敕游遍天下行!」 「驱邪押煞鬼神惊!化身显现在坛前……。」 咒语进行大半,吴三王的脸散发着无穷的杀意,与之对位的廖柏士首当其衝,一股强大的压迫感油然而生。 「惟愿身通相应护!千年香火万家传……。」 在咒法加持下,吴三王感受到通体舒畅,手一挥,道道金光从身体跃出,衝向官将首。 「吾奉玉皇上帝敕!焚香拜请到坛前……。」 咒语即将完结,光哥汗流浹背,满脸通红。张晋一方这才回神,用各自最快的速度朝对方攻去。 「弟子一心专拜请!吴府千岁降临来!」 吴府千岁的身躯已成长至快两米,手中的七星剑也变长不少。 「神!兵!火!急……如!律!令!」 「砰!」 光哥凭着意志力完成咒语,双手结印,往桌用力一拍,草人们全部整齐竖立。下一秒,草人发生了爆破,烧焦处恰好对应官将首在战斗中受伤的部位。 廖心背在身后的葫芦开始喷出泉水,轻轻抚过廖心的脸,原本血肉模糊的面容开始生出皮肉……。 「砰!」光哥再一敲,水珠彷彿装有定位器,依序渗入烧焦的部位。同一时间,官将首们的伤势也渐渐好转。 「后辈们,我就陪你们到这了,一定要活下去。三王啊!一切就拜託你了……。」光哥额冒青筋,人中掛着两道鼻血,昏了过去。 「官将首们!收拾恶鬼!替天行道!」吴三王的吼声充满活力。 「哼!在那边飞来飞去的,看了就烦,给老子滚下来!」廖大宣全身冒着损将军的绿色灵气,大力掷出三叉枪,速度非以往可比拟的快,狠狠射中张晋的右肩。 「下来!不要再逃避了!」 「好痛!好卡……。」三叉枪插进肩中,每次振翅,肩头的骨肉就被狠狠搅一次,张晋被迫越飞越低,越飞越不稳。 「对,就是这样,哈哈哈!再低一点,再低啦!」廖大宣拿着黑令旗,跟在下方守株待兔。 「会被他逮到的!」 眼见廖大宣狰狞的面容越来越近,张晋无奈之下,只能用佈满真火的拳头蓄力。 「欢迎再度光临地面,请脚踏实地些。」 「废话少说!」张晋集中火力,身体转了一大圈,朝对方灌去。而廖大宣也一个转身,避开这全力一击,将黑令旗劈向张晋的后脑。 「咳咳!」一股恶寒窜入身体,张晋的喉中一阵刺痛。 「打!再打!打你这个不知好歹的!」 张晋举起拳抵御,每挨了黑令旗一下,拳上的火焰就被灭了一圈。 「别怕。」 「朱雀兄,都生死关头了,可以不用安慰我了。」 右拳熄火后,张晋抬起左拳。希望与斗志随着入体的恶寒渐渐消沉,黑令旗如鞭刑的刑具般,在身上肆意劈打。 「乖乖就范,去地狱反省吧!」见张晋渐渐无还手之力,廖大宣高高举起令旗,瞄准对方的后颈劈去。 「噗咚。」 张晋倒地。 「倒一个了,大宣哥一个人都赢了,那我们还有什么理由输呢?」曾凯浩抬了抬伤势恢復的大腿,大力一蹬,直接在空中转了两圈,朝小陈直直踹去。 「想踢我的头顶?」暗自嘲笑动作过大的曾凯浩,小陈将手上移格挡。 「哼!头脑简单……。」即将与对方接触,曾凯浩的脚划了一个圈,直直地踢中小陈的面门。 眼前一片黑,深知这一秒失神的代价不小,小陈完全凭藉自己的感觉,射出长鞭。 「哥!趁现在!」 「啊!」长鞭歪打正着,鑽入曾凯翔的右胸。 「哥!」 「没事,不致命。为了赢,这点小伤根本不算什么!」 暗自在心中庆幸中招的是右胸,曾凯翔忍着伤口传来的刺痛,一路挺进。 「我奉吴三王之命,今日,与弟弟凯浩一同将你就地正法!」 曾凯翔扛着枷锁,压着小陈的头,曾凯浩赶紧跟上,抓着小陈的双手。匡噹一声,锁住甫回过神的小陈。 「小陈、阿晋,你们……。」杨火金的表情从猖狂喜乐变得忧虑重重。 「说我分神?那你自己呢?」一缩腹,杨火金的锥形武器瞬间被弹出,黄志成抓紧间隙,拳头与令牌交互出击。 「感谢光哥与三王,我的眼睛现在可厉害了,身体也感到前所未有的强悍!」 杨火金被对方带着恐怖速度的拳头给破防,嘴更是连续挨了三下令牌的击打,瞬间麻痺。 「口……口恶……都快解决尼了!偏偏那果老头!」 「哈哈哈,讲话讲清楚啦!体验到口无遮拦的后果了吧?但这还不够!」杨火金讲话漏风,痛苦摀嘴的滑稽样令黄志成感到舒畅。大脚一踏,电光火石间,黄志成化作黄色的残影,肘击、膝撞、鞭腿如暴风般,肆虐着杨火金的身躯。 「这小子竟然模仿我呀?还挺像的。」看着杨火金持续挨了五分鐘的打,吴三王转了转手腕,死死盯着对手。 「那个叫光哥的动了手脚,同伴们在瞬间都败了。」廖柏士看着眼前两米高的吴三王,精神紧绷至极。 「我就明说了,今天注定是你们的末日。现在给你选择,你可以乖乖就范,好好跟同伴们去地狱懺悔,我也就不用多费力气惩治你了,往后要受的罚多的是,不缺我给的。」 「……。」 「如何?」 见久久不得回应,吴三王朝对方挑了眉,下一秒,一根粗大无比的骨针朝面门飞来。 「我可不想被操着一口漂亮话,背地里却做些见不得光的事的神灵给摆佈!」 「唉……死人直,就是死人直……不懂得顺应,敬酒不吃?吃罚酒吧!」反手接住了飞来的骨针,吴三王提起七星剑,一路斩飞了来袭的骨针,最后,朝廖柏士的背脊斩下。 张晋一方全数败阵,吴三王深吸一口气。 「官将首们,将恶鬼带入地狱受刑。跳阵!开狱门!各神灵们,要入阴界了,保护好自己的乩身!」 三部一踏,官将首们踏着步罡,此时,没有插香的天公炉瞬间发炉。黑沉沉的天空开始降下阵阵金光,在地上形成一大片金色八卦图,随着时间过去越来越显眼,四周也开始颳起大风。 「童子的乩身,现在属你的心绪最平静,请你去当阵眼。」廖心的脸已恢復正常,睁开惺忪的睡眼,缓缓走到八卦阵中心,盘腿而坐。 吴三王押着廖柏士、曾姓兄弟押着小陈、廖大宣押着张晋、黄志成押着杨火金,各自缓缓走向八卦阵的角落。 「降天雷!狱门开!」见大家各自就位,吴三王举起手,一道金色的闪电打在七星剑上,吴三王将剑朝八卦阵一挥,阵里空着的四个角落,双双在地上牵起对角线,瞬间将八掛阵撕开。 「走!」玄黑色的洞口出现,以吴三王为首,官将首们押着张晋一方,依序跃入洞口。 「为什么我不能去呢?」几秒鐘后,廖心被吴三王扔出洞口,望着闭合的阵眼,疑惑地想着。 地狱 地狱昏沉而阴冷,金闪闪的吴三王就如同指路灯,显得特别耀眼。 「你们这几个,绝对要去十层以上的地狱受罚。」看着仍昏迷的廖柏士,吴三王摇了摇头。 「我们输了呀……?」张晋看着昏暗的环境,叹了口气。 「这还不一定。」 「是谁说话?你说什么!」吴三王大吃一惊,小陈睁开了眼,伸出佈满黑令旗咒文的长鞭。 「地狱的各位!枉死城中的大哥、大姊,你们在哪呀?我这个新来的来报到啦!请你们立刻过来!」 「不好!」 吴三王还未反映,小陈赶紧伸出长鞭缠住同伴们。下一秒,一股强大的拉力将小陈一方直接吸了出去。 「搞什么?怎么都不见了?该死的!」吴三王抱着头大吼大叫,官将首们则面面相覷。 「小陈,这是怎么回事?」杨火金被吸力甩落在地,一瞧,一座巨大的古代城门矗立眼前。 「看来我们是来到枉死城了,虽然不是召唤所有阴魂,但这结果也不错,暂时避开了危险。」 「这是你的杀手鐧吗?」 「算是囉!在与黄福对战时,我得知了黑令旗可以召唤阴魂的功效,所以就试着把地狱中所有阴魂唤过来,以拖延官将首,但好像因为对象太多了,现在反而是我们被吸了过来。」 「暂时能躲避他们,已经可以了。」张晋揉了揉右肩,依旧感到不适。 「等等,你说可以召唤阴魂,那我刚好有想要见的对象。」 「哦?谁呀?我可以帮忙。」 「那……请你帮我召唤晓玫吧!」听着杨火金彆扭地挤出这姓名,张晋心头一震。 长鞭的咒文发亮,一阵风颳起,一道许久未见的倩影在空中缓缓成形。 「晓玫!」杨火金看着眼前倩丽的少女,奋力上前紧紧抱起,晓玫先是一脸错愕,泪珠才缓缓滚落。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罪该万死,没保护好你。让你被那隻禽兽欺凌!都是因我懦弱……都是我没用!都是……我的错!」 「火金,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的怨气已经被消磨许多,只能怪我当时衝动自尽,现在才在这座枉死城里……。」 「不,你在这城里也是我的错,我没保护好你,才让你不堪受辱的,呜呜呜呜!」 杨火金此刻就如受伤的男孩,一个劲地抱着晓玫哭嚎,引起其他阴魂的旁观。 「廖全这个恶徒已经被我们惩罚了,死状十分悽惨。」看着杨火金撕心裂肺的吼叫,张晋红了眼眶,上前拍了拍杨火金的背,对着晓玫平淡地说着。 「你是?」 「哦!对哦,我是……。」张晋突然定格,发现自己的身份十分尷尬。 「他是你的孩子,张晋。」 杨火金的哭嗓抖出了几个字,震撼了晓玫。 「我想,我的出现应该会让你不舒服,甚至我的存在本来就是个错误,对不起。」看着眼前这位「妈妈」,张晋尷尬地低下头,晓玫则是张着黑白分明的大眼,呆呆地望着对方,没注意自己仍不停地拍着杨火金的背。 「那个……你会讨厌我吗?」张晋率先打破沉默。 「不讨厌,但也不会多喜欢。」 「不好意思。」 「没事的,我们都有苦衷,我也……不好意思,让你诞生在这个世界。」 气氛微妙,看着这两个不知所以然,互相跟对方道歉的「母子」,小陈忍不住噗哧一笑。 「那么,换我找人了。」小陈转头,表情瞬间变得阴狠无比,张口唤了一位男性的名字。 「哇啊啊啊!」中年男子的惊叫声传来,小陈往上一瞧,一颗颗粉色的圆玉从天而降,最后才是男人落地。 「你是谁?」 「我是你的姪子。」 「陈诚一?你是诚一?」 第一次听到小陈的全名,张晋有些不习惯。 「闭上你的狗嘴!你没资格叫我的名字。」 男子惊讶之馀,还是不忘将圆玉塞入口中,小陈定睛一瞧,圆玉里是自己与女子相拥的图案。 「为什么要偷取我的姻缘运?」 「啊姆……啊姆……你说什么?」 「你这个小人!」看着男人仍贪婪地吃着圆玉,小陈一鞭下去,男人挨鞭后痛苦哀嚎,刚入口的圆玉又再度被吐了出来。 「给我说!全部招来!」小陈像发了狂的训兽师,疯狂抽打自己素未谋面的叔叔。 「好!好了!唉呦……我说,说就说,别再抽我了!啊嘶……要死了,真疼!」 「为什么……我跟你根本不曾见过面,你怎么干得出这种事?」 「那我问你,凭什么我生来异性缘这么差?凭什么好不容易遇上的女人,却只是图我的钱?凭什么我这么命苦!究竟凭什么呀!」 男子大哭大叫,而小陈依旧冷面以对。 「但这一切根本不关我的事吧?」小陈冷冷地丢了一句。 「凭什么你就可以有这么好的异性缘?我不甘心!我跟你到底差在哪?我死后也没人祭拜,流离失所,四处漂泊!你那么多资源,当然要从你那边拿!」男子边哭,边吞着圆玉。 「现在总算搞清楚了,简单说,就是我很不走运,有你这样恶质的亲戚!」 「不要啊!我已经够可怜了,在这样下去我会……。」 「魂飞魄散,这是你应得的。」鞭子狠狠刷下,男子的头被搧飞,就此消失无踪,如拔除了插在脚底许久的钉子,小陈感到畅快无比。 「原来你们躲在这里呀?我找了好久呢!」枉死城城门被缓缓推开,吴三王带着官将首们走了进来。 「小老弟,别慌。」 「朱雀兄,我已经习惯你的安慰了,哈哈。」张晋苦笑着。 「这次是认真的,你挨了不少黑令旗。旗子的阴寒怨气已经被我保留了,现在我可以将力量完全给你了,有了与之平衡的怨气,你不用怕承受不住我的火能了。」 「原来如此!」 「这是你的杀手鐧,享受吧!」朱雀话音刚落,张晋身上垄罩着一层红光,阴寒幽暗的枉死城瞬间变得燥热。 「这傢伙是怎么回事?」 「哈哈哈!再得意呀?你们死定囉!」小陈看着张晋的变异,开心地对着吴三王做鬼脸。 「这些就是这里的『重刑犯』吧?被关很久了,让你们透透气。」 看着大牢中,数百位全身冒着暗红色气场的恶鬼,张晋咧嘴一笑,一个振翅,一股近似岩浆温度的高热波產生,直接将大牢融穿。 「大哥!大姐!出来玩玩!」张晋腾空跃起后,穿梭在枉死城内。一遇上牢房就实施解放,越来越多恶鬼被放出来,吴三王也不禁开始担忧。 「我来帮帮你吧!」朱雀说着,指使张晋飞到枉死城正中央的高空处,张晋眼一闭,身躯发出一道刺眼的精芒,恶鬼们好奇地往上一瞧,脑中浮现出代理神们的所作所为。 「原来……一切都是被注定的?」 「我们被环境所逼,踏上不归路,都是来满足神灵们的需求?」 「可恶!不可原谅!」 「一直以来竟然都是这样?我们被瞒了一生呀!」 「不可原谅!」 「不可饶恕!」 「死吧……。」 恶鬼有的承受不住真相,嚎啕大哭;有的振臂高呼,表达不满,一致将目光投向吴三王一方,齜牙咧嘴、摩拳擦掌。 「这招比我当时用在阿晋身上的强太多了,哈!好久之前的事了。」体会到朱雀的强大,让杨火金不禁想起最初时,让张晋陷入幻境的过往。 「神灵们,保护乩身!保护……。」话才刚说完,排山倒海而来的恶鬼立即让官将首们陷入苦战,吴三王也瞬间被五隻恶鬼包围。 「好痛啊!滚开!」 「嘿嘿!痛就痛,谁叫你们要这么恶搞。」 「我不是神灵……我是凡人!是乩身!」 「黄志成!」 恶鬼们扑上前,有的用咬的,有的用抓的,黄志成身上的虎爷加持渐渐被破除,阴界的磁场侵体,令其苦不堪言。 「我不管,反正你跟他们站在同一边,一样该死!」 官将首们各个被破防,吴三王也被卸掉了盔甲,样子十分狼狈。 「神灵们,保护乩身!求你们,一定要……。」 恶鬼如丧尸般疯狂且毫不留情,张晋一方在一旁插着腰旁观着,与惨烈的场面形成强烈对比。 「这画面真美啊!」杨火金搭着张晋的肩,右手搂着晓玫说着。 「本该如此吧?大家都辛苦了,真的都被玩弄了太久。」 破防的官将首们淹没在恶鬼堆中,绝望地看着张晋一方,眼神流露出求救的讯息。 「要救吗?给你决定。」杨火金问着。 「我还想再欣赏一下,等等吧?」张晋撑着脸,淡淡说着。 「好吧,但可能等不了多久,就被吃乾抹净了喔。」 「是吗?那就……再等等吧!」 「哈哈哈哈!坏蛋一个!」 九天玄女 「怎么这么吵?」在几乎快对惨叫声麻痺时,一个沉稳的女性嗓音传来。 「咦?不是晓玫?那会是谁!」杨火金看了一眼紧紧闭口的晓玫,心一惊。 此时,一道无比刺眼的白光从昏沉的天空出现,照亮了血腥又混乱的场面。 「三王?你……。」一位身着白袍的女性踩着云朵缓缓现踪,看到狼狈的吴三王大吃一惊。 「玄女?你来啦?来救救我们吧!」 「能让吴府千岁这么狼狈的,也只有你们了吧?」 「九天玄女!」法力高强的女神活生生的在眼前,让张晋与体内的朱雀同时惊呼。 「先帮我跟阎罗说一声,封锁整个地狱。」九天玄女将拂尘一挥,恶鬼们迅速被抽离老远,吴三王带着官将首们,撤出了枉死城。 「怎么每到紧要关头,都会有搅局的……?」张晋挖着耳朵,不耐烦地吐出一句。 「你们几个恶鬼,杀了凡人、弒了神、又大闹枉死城,真的是不嫌事小!」 「哼!笑话!你知不知道代理神们是怎么治这个世界的?那样丧心病狂,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要不是我们的无意闯入,这一切都不会被揭发!」 「……。」闻此,九天玄女的柳眉顿时一皱。 「看你那个表情,该不会是对这一切完全不知情吧?这么可悲呀!我的天!」 「也许代理神的治理方法不对,但你们也不能弒神,所以还是得接受天罚。」 「阿晋,怕吗?这位我们可能真的打不过哦!」想着刚才上千隻鬼魂被一下子抽离老远的光景,杨火金问了问张晋。 「反正投降也不会有多好的后果,都闹这么大了,我们还有回头路吗?」 「哈哈!说的也是呢!」 彼此相视而笑,下定决心后,张晋一方朝着九天玄女衝去。 「胆子可不小!」九天玄女将手一抖,拂尘变得又尖又硬,敲上了杨火金的锥形武器后,武器应声断裂。 「看武器的损毁程度,你们已经打过好几场硬仗了吧?我不想佔便宜,若愿意投降,我会保你们不至魂飞魄散,这样对你们够好了吧!」 「哈哈!神灵的嘴,骗人的鬼!」张晋与朱雀沟通,运起体内所拥有的真火,挥出毁灭力最强的一拳,火力大到不慎烧到了百公尺外杨火金的头发,廖柏士的骨针也被融断数根,如毁天灭地的陨石般的一击,打在了对方的胸上。 除了胸上多了大片焦黑外,九天玄女并没有多大的损伤,如此结果令张晋一方绝望无比。 「这么不知好歹?要给你顏色瞧瞧!」九天玄女举起陨铁製成的降魔剑,砍向张晋,右肩受了三叉枪的伤后行动迟缓,闪避不及,一隻翅膀被狠狠卸下。 「你这隻母老虎!」看着重摔在地的张晋,小陈大喝一声,将鞭子缠上拂尘,廖柏士抓紧时机,提着骨刺衝向九天玄女。 「每次不管是看到神像还是图像,你们神灵的脸总是如此冷漠……相信你们看到凡人受苦,也总是在想与自己何干吧!那就让我来帮你整整容,看起来更亲民些!」 「如此的扭曲,如此的无知。」九天玄女叹了口气,以无法想像的速度衝向廖柏士。 「咦?」还没搞清楚状况,廖柏士感到脸部前所未有的刺痛,才发现两根骨刺已被反插在脸上。 「你、你,还有你,真以为自己无敌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啊啊啊啊啊!」九天玄女半秒不到,就先将小陈的鞭子拧断后,死死缠在小陈脖子上,再将杨火金的武器拔起,插在杨火金的下体与左眼。 「好快!这个速度好恐怖!」 「不露个几手怎么行呢?常听吴三王说过,就是因为如今的仙佛们行事都太过温和,导致鬼魅魍魎们各个肆无忌惮,果真如此。」 「这个速度,我能有胜算吗?只要她想,就可以在我每一次出手前,先一步阻挠吧?」张晋仍沉浸在对方的神速所带来的震撼中。 「怕了吧?看你这挫折的表情,哈哈哈!」 「如果无法跟上她的速度的话,就必须保守一点。」 「小老弟,你要完全的信任我,我们才会有胜算。」 「朱雀兄,你在说什么?都相处这么久了,我当然信任你呀!」 「那为什么每次我在一旁指引你、安慰你的时候,你还会抱着迟疑的想法呢?」 「我才没……不,这么一说,我好像有。」 「哈哈哈,不用嘴硬了,你我已经是一体,你的千思万绪、屁股有几根毛我都瞭若指掌。」 「是吗……听你这么说,我好害羞……。」 「不用害羞,也因为我们之间是如此赤裸,我才能把所有的能量都过继给你,现在,放下心中所有的恐惧。」 「这真的好难。」 「再难也要试着做做看,不要放弃。记得吗?小老弟,我们是王者,既然这样,就要有王者的骨气!」 「奇怪?怎么一动也不动的?难道真的是被我给吓傻了吗?」与朱雀的专注沟通,让张晋如石像般矗立不动。 「你们先保护好自己,找地方躲好。」 「阿晋……。」 「看来你这个老大还蛮照顾自己手下的嘛?不错,这点我很欣赏!别担心他们,因为我会先收拾你。」 「他们才不只是我的手下,他们是我的家人!少用肤浅的眼光看待我们。」 张晋的身上被火焰给包裹的密不透风,真火的温度提高了数十倍。 「厉害吧?这就是我的真实力!」 「好高温的火焰,而且我完全不觉得烫呢!」 「那是因为一方面,你勇于承受黑令旗所带来的阴寒;而另一方面,也因为你给我的信任变多了!」 与巨焰高度相容着,喜悦以及信心重新燃起,驱散着原先的恐惧感。张晋把玩着火球,断翅也渐渐重新生成。 「敢断本王的翅?本王一定让你吃不完兜着走!」 朱雀的爆喝传染力十足,随着张晋的信心增加,火焰的温度来到了新门槛,顏色也成了紫红。 「能让天界出手,代表你们这几个恶鬼闹事闹得很大,从悟空大闹天宫后,已经好久没有这样的动静了。」 「哼!是吗?那是必须的呀!你这位高高在上的仙女,肯定不知道凡间的人们过得多苦吧?」 张晋的声音变得深沉有磁性。 「你一定不知道,有人的青梅竹马被当地恶霸强姦;不知道有人的出生,只是因为酗酒的父母希望自己的小孩能养他们一辈子;不知道有的人至始至终无法被爱情滋润,感情世界注定枯竭……。」 泪水在张晋赤红的瞳仁照映下闪闪发亮,看得同伴们十分不捨。 「原来我们的遭遇,也有被看重的一天。」 「说什么傻话?他是阿晋,是我们的老大,心里怎么可能没有我们呢?」杨火金下体插着锥形武器,摇晃走到小陈身旁休息。 「小陈,有件事我必须说,我怕没机会说了!」 「柏士,你的脸?」 「不用太担心,这点毒难不倒我的。只不过还真疼呀!现在我才知道,我的骨针真的是夭寿毒!」 拔下了骨刺,脸上出现两个血洞。廖柏士只觉得,这样的创口比起廖心曾经的毁容,已是小巫见大巫。 「小陈,对不起,当时因为我一时的忌妒心作祟,才会让你们被黑白无常给骚扰。日復一日的自杀真的是很痛苦,看到你与女孩的相处如此甜蜜,我真的好羡慕!所以一时走偏了。」 「不用在意,虽然被你设计的当下很伤心,但事后想想,如果我是你的话,应该不会比你好多少的。」 「小陈……。」 「不要再叫人家小陈了吧?人家的名字叫诚一。」 「杨哥,我比较喜欢小陈这个暱称,诚一太奇怪了,柏士啊,一切都过去了,我都已经释怀了,你再介意就有点奇怪了,对吧?」 「我知道了。」 看着依偎在一起的三隻鬼,九天玄女有些摸不着头绪。 「缩在一起做什么?是因为恐惧吗?我明明已经说过,不会拿他们开刀了呀?」 「喂!你在看哪里?把我当空气呀?难道神的个性就是高傲吗?」 「你继续呀!刚刚不是说得慷慨激昂吗?」 「看你这个态度……更不会知道有多少人因为惧怕自杀后的轮回之苦,而继续在世间苟活,这样子的生活每分每秒都难过无比!却还要过个几十年……成了神经病也不夸张!」 「你说的这些人之所以会这么艰难,都是因为因果轮回的关係。」 「少跟我来这套!他奶奶的因果轮回!当我们这些与代理神交手过的眼睛都瞎了?还是智能不足?」 「你要这么激愤我也没什么意见,我说过了,即使代理神们治理方式不对,你们也不该将他们赶尽杀绝,对神明要有敬畏之心,不可以褻瀆冒犯。」 「哈……好个神明,你的一举一动跟代理神们真的就是同个模子印出来的!既然在你们眼里,我们始终是那么卑微的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张晋擦乾了掛在眼窝中的泪,两隻眼睛死死盯着对方。 「我也一样,既然你们如此固执,也休怪我下狠手。」 如白色流星般衝到对方身后,九天玄女想速战速决,却发现降魔剑只击中对方的头发。 「可以跟得上,我躲过了!」 「有点东西,值得我耍些手段!」九天玄女提剑警戒。 张晋同样提高速度,衝向对方后,一轮手刀往对方招呼而去。 「你为什么要一直瞄准胸口?存心想褻瀆我?」手刀上的烈焰将九天玄女的白袍烧焦,洁白光滑的肌肤反射着亮光。 「我才想问你为什么都不躲呢!是速度不够快吗?」杨火金不断振翅与对方缠斗着,双方如一白一紫的流星,在闃黑的环境中十分醒目。 「杨哥!你的下面!」过了许久,小陈才意识到杨火金插进下体的武器断根。 「可能要麻烦你了。」 「等等,我先把他脸上那根拔起来。」廖柏士抵住杨火金的额头。 「啪滋!」一用力,锥形武器的残根被拔起。小陈及廖柏士发出一声惊叹,杨火金的眼球已被完全挤爆。 「好晕啊……。」原先扎上武器的眼窝内部突然被清空,一阵晕眩感袭来,让杨火金险些摔倒。 「怎么了?你们干么露出这种眼神?」 「没……没啦!我们是庆幸你没有跌倒,要是跌了,你的下体恐怕就不保了。」 「最好是!你们刚刚明明就一直盯着我的脸,说,我的脸怎么了?」 「……。」小陈与廖柏士面面相覷。 「快说!」 出于无奈,廖柏士只好找了块废铁,递给了杨火金。 「……。」杨火金看了看铁块上反射的自己,沉吟良久。 「杨哥,别看了,先把剩下的拔下来吧。」 「麻烦你们了!」 「你去压着脚,我来负责拔。」 「一二!一二!」 「啊啊啊啊!唉呦……。」锥心剧痛使杨火金大吼大叫,廖柏士紧压着杨火金不断抽搐的脚,小陈则缓缓地将武器一节一节地从杨火金下体拔出。 「忍耐!再忍一下。」 「啊!」 「噗滋!」 被疼痛刺激着,杨火金的力气突然遽增,甩飞了廖柏士,情急之下,忍不住朝小陈用力踹去,也连带将武器甩出。 「太疼了!夭寿疼……小陈没事吧?原谅我没能忍住!」 「你也太夸张了,廖柏士可是尽了全力呢!这样也能被你挣脱?」 杨火金双手拼命揉着下体,不好意思地苦笑,场面尷尬又猎奇。 「你先休息吧,武器断了,身上又被开了两个大洞,现在你的伤势最严重。」 「人家还在奋斗,我怎么可能有那个脸休息?虽然武器断了,但正因如此,才能变得更有杀伤力!」杨火金将断了半截的武器往地一插,指着被断得参差不齐的武器刺出密密麻麻小洞的地面,振奋叫着。 「杨哥,你辛苦了。我知道你不愿看着阿晋独自奋战,但现实就是我们状态不佳,硬要上场只会拖累他,成为累赘的。」杨火金强行扬起的嘴角不断发抖,看得小陈心疼不已。 「可恶!还真没用……廖全那个畜生,那根被重创多久了,都还有力气逃跑,我怎么可以输他!」被小陈戳破了虚假的激昂,杨火金耐不住下体的痛,踉蹌倒下。 「我们认命吧!现在能决定结局的,只有阿晋了。」 望着高空中仍在不停纠缠碰撞的两颗流星,小陈淡淡地说着。 四颗喷着紫焰的火球排成环状,徘徊在身后,衝冠的红发,加上佈满烈火的双翅,张晋此刻犹如火神在世。 「哎呀!挺会装的嘛?你还真以为自己是神呀?」 「好笑!神?你跪着求我当,我还不屑呢!」张晋手一伸,火焰开始匯聚、加压,成了一坨坨的岩浆块。 「呸呸呸!咳咳咳。」将黑令旗的阴寒之气吐出,岩浆块受寒后冷却僵化,张晋照着朱雀的指式,土法炼钢造了把关刀。 「我就要看看,你这把粗製滥造的关刀究竟有没有料?」九天玄女提剑朝张晋衝去。 「来呀!」 剑刀相撞,张晋虎口发麻,眼见第二下接着劈来,急忙出脚往对方一踹。 「大胆!」 「嘖……怎么又踢到她那里呢?」九天玄女捂着受击的酥胸,杏眼圆睁。 「小老弟,不得不说,次数有点频繁哦!」朱雀略带深意的话语,让张晋忍不住红了耳根。 「我一定要惩治你这色鬼!」 玄女动怒后,速度更快。在拂尘凌厉地劈打下,张晋的脸颊多了三道伤痕。 「打死你这隻色鬼!」 「说我色?你自己不也一直抽打我的屁股吗?搞清楚现在是谁比较色好不好?」张晋嘴上厉害,心中对于拂尘所到之处,把烈焰熄灭的现象开始警戒。 「打得很爽嘛?再打呀?」关刀一举,张晋朝对方重重砍下,九天玄女一个侧身,盯着拂过鼻头的关刀,鄙视一笑。 「是很会闪啦,只可惜……。」张晋贼笑着,手指朝刀身一点,整隻关刀瞬间喷出烈焰,对方完全没有预料到这一步,整张脸毫无防备地暴露在烈焰中。 「她的眼睛受伤了,好机会!快乘胜追击!」 在朱雀的厉声提醒下,张晋像是饿了三天的老虎看到肥肉般扑上前,拿着火芒正盛的关刀,对着对方一顿杖击。 「他们越来越近了。」 「谁占上风!」杨火金闻言,激动地用仅存的一隻眼努力捕捉着动静。 「嗯……好像是……。」小陈看着空中的白色流星忽然下坠,不可置信地张大了嘴。 「是阿晋!白色的是九天玄女。」 「太好了,有希望了!」 脚下踩着的祥云被烧破了好几朵,九天玄女的面部焦黑扭曲,张晋边追边打,杀红了眼。 「烧死你这个眼睛长在头顶的!哼!」 挥、砍、捶、打像爆风般落在九天玄女的身上,张晋面目狰狞,将毕生所累积的委屈跟不满全数发洩。 「不是很瞧不起我?不是把我们当白痴耍吗?我告诉你,我跟兄弟们的眼睛是雪亮无比的,脑袋也没被石头撞过,代理神草菅人命的行为,跟噁心至极的嘴脸至今都刻在我的脑海里。千百年来,可能没有一个凡人或一隻鬼敢做出反抗,但我们不一样,我们不是软柿子!」 张晋越敲越上头,在离地面五十公尺高时,双首握刀,使出吃奶的力气敲下。拂尘被敲飞数米远,而九天玄女没了祥云可踏,被硬生生地钉入了地面。 「唉呀!这下好狠呀……但可真够解气!」看着下半身完全没入地里的九天玄女灰头土脸的样子,廖柏士解气地挥着拳。 「呼……呼……呼……呼……。」盯着面目焦黑的九天玄女,张晋挨着关刀,喘着粗气。 「她的眼睛已经糊成一遍了,好惨。」重击地面激起的烟雾缓缓散去,小陈看清九天玄女的样貌,廖心血肉模糊的脸浮现在脑海。 「她已经比廖心好很多了,只不过是脸黑了点,眼睛糊在一起,再加上嘴巴被燻黑了点。」 「这样叫做好很多哦?」 「不管啦,总之阿晋赢了,赢得可真惊险呢!」 「万岁!」 就在全员皆欢时,九天玄女焦黑的指头一晃,一道白色的残影迅速袭来,穿过了张晋的胸膛。 「噗!」张晋咳出了一摊血,双膝跪地。 「你……为什么……下手这么狠……。」 「天呀!好噁心!」九天玄女用拂尘尖锐的尖端,缓缓把糊起的眼皮切开,看呆了张晋一方。 「问你话呢……回……答!」声音乾瘪,九天玄女眼白布满血丝,看着中招的张晋一眼后,扫视着小陈、廖柏士以及杨火金。 「可……可恶!堂堂正神,竟然耍小手段!」 「对付你这种卑劣至极,又冥顽不灵的恶鬼,这点手段是必要之恶。」玄女表情扭曲,从喉中吐出一片片焦黑,声音逐渐地恢復圆润。 「阿晋!快点动起来,现在很危险!」见张晋久未振作,杨火金急地拖着沉重的躯体,朝九天玄女奔去。 「不要去!」张晋捂着胸大叫。 「得意什么!你这个用贱招得逞的疯子,不准你轻视燃烧自己,保护我们的阿晋!」 杨火金将残破的锥形武器朝着九天玄女刺去,参差不平的断裂面将对方的白袍扯得稀烂。 「不准小瞧阿晋……不准小瞧我们……不准……。」 九天玄女将整隻手戳进杨火金的下体,杨火金身躯一抖,停止了攻击。 「光在耳边嚷嚷还不够?就连我的衣服也要搞得破破烂烂?你们这些恶鬼,真的很超过!」 「杨火金!」九天玄女的手开始不断搅和,杨火金疼得脸色发白。 「可恶的变态!」 「你以为我乐在其中吗?脏死了!」九天玄女一个白眼,将杨火金甩飞老远后双手撑地,硬是把自己抬出了地面。 「为什么火焰燃不起来了?朱雀兄?朱雀兄!」 「小老弟……对不起,我可能无法陪你到最后了……。」 「看来我歪打正着呀?一开始就在纳闷,为什么你一个区区灵体有这么可观的真火,原来是在体内藏了东西。」张晋瞄了眼胸膛,大吃一惊,朱雀玉已经被拂尘给击穿,碎片正逐渐分解消散。 「就算拚上魂飞魄散的风险,我也要让你付出代价!」咬着牙,张晋用烈火将伤口融成一片,不喊一声疼。 「困兽之斗呀?我奉陪到底!」 张晋扛着关刀,锁定对方的位置后迅速转圈,犹如风火轮般,朝对方袭去,九天玄女一笑,将拂尘一甩,强大的狂风直接灭了张晋的火焰。 「飞来飞去的,这点最麻烦!」抓准了张晋背对自己的一瞬间,九天玄女将降魔剑往张晋的后颈一打,张晋被定隔在地。 「唰!唰!」被降魔剑挥了两下,大翅离身而去,痛得张晋直接跪地。 「刚刚所受的每一杖,现在我要加倍奉还。」 九天玄女咧嘴一笑,迅速抄起拂尘,往张晋劈去。 十分鐘的持续劈打伺候下,张晋身上的火焰已全数退去。九天玄女满意地收起拂尘,抓起张晋的头发。 「阿晋……我们投降吧!不要再逞强了!」看着体无完肤的张晋,虚弱地连关刀都无力抬起,杨火金眼里满是泪水。 「绝不屈服……这恶势力……。」张晋剩下零星火芒的拳头,仍缓缓地撞击着对方的胸部。 「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如果乖乖投降,我就把你们派去原先代理神所在的领地。」九天玄女已经懒得计较张晋的行为,淡淡的问着。 「你的意思是?」 「没错,看在你们拥有不俗战斗力的份上,就让你们当新任的代理神,管制人间,为宇宙尽一份心力,将功赎罪。」 「可恶……。」身体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虚弱,魂飞魄散的威胁正逐渐靠近,张晋抓了抓头,无限挣扎。 「我的耐性是有限度的,快点回答。」 「有骨气一点啊!张晋……。」持续自我激将着,但无论什么方法,心中对于魂飞魄散的恐惧仍无限扩大,想着一路以来所经歷的一切,张晋急得咬牙切齿。 「不同意也行,你们几个就等着永远消失在这个宇宙中,连一点尘埃都不剩。」 「可恶啊!」 「三……二……。」 「一!」 在最后关头,张晋深吸一口气,开了口。 尾声 多年后,在一处大湖旁,张晋与杨火金看着满地的棋盘,悠哉地聊天。 「今天玩什么?」 「玩养成游戏呀!」 「嘖!怎么又玩这个?都玩几年了?不腻呀?」 「哎呀,反正又没差。我来培养台南的,你培养高雄的,谁将越多当地内向的孩童培养成反社会人格,谁就赢。」 「咦?这听起来不错玩呢!我加入!」 「喂!小陈,廖柏士,来一起玩呀?」 「我才不要,我要去找我的女朋友。」 「那廖柏士过来,你没有女朋友。」 「晋哥,你好坏!非得要这样讲吗?」 「不这样就没理由叫你加入了,来啦!快点。」 「火金,你看那边……。」天空突然出现一个裂口,五个黑影从裂口处掉了出来。 「不会是闯入者吧?先别玩了,一起去处理吧!」 张晋一方警戒地朝着闯入者走去,这一切都被遥远空间外的一双眼睛注视着。 「这是第几批代理神了?算了,一切都照着规则走就好。」盯着一颗大水晶球,九天玄女笑了笑,转身看着身后的棋盘。 棋盘的大小,是张晋一方管理的百万倍大,上面的棋子,更是有千万倍之多。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