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撂倒的青春》


 楔子 撂倒的梦

    『是你做的对吧?』
    『慕青，为什么不能原谅我?』
    『我不是说过，有我在吗?』
    『你不相信我对吧?』
    『你真的很差劲！』
    『是你！』
    『是你…』
    好几个脸孔不断质疑着她。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程慕青满身大汗醒了过来。
    松了一口气后，心的战慄使她彻底的无力，眼泪就这么滚滚落下。
    突然门被打开，有个人快速的跑到她身旁。
    「怎么了？又想起以前了吗？」程慕青被抱进怀中，这温暖的体温她突然想起他，但现在在她面前的不是他对吧？
    程慕青抬头想确认，但泪水模糊。
    那个她始终无法忘记的人，竟和眼前这个男人身影重叠。
    「对不起，我……」
    男人像是知道什么似的，放开紧紧环住她的手「是我该抱歉，又没敲门就衝进来。」
    程慕青摇摇头「学长，谢谢你。」
    「那天我陪你去好了？」
    程慕青又一次摇头。
    他叹了一口气，轻轻抚摸她的头「我知道这是你的过去，但是还是老话一句，如果怕，就转身，我会在。」
    学长说完话就起身走到了门口，打算还给她属于她的私人空间。
    他熟悉她，所以明白她就算害怕也不想麻烦别人，她肯让他靠近、肯让他了解她的过去，已经是最大的进步了，所以他不会强迫她接受他的关心。
    「学长……」
    他立刻停下脚步。
    「如果这些事其实都没有过去呢？如果现在的安逸只是我的幻想呢？」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问的问题，最近的程慕青总是这么问。
    她想确定眼前的真实。
    学长走回她身边，拉起她的手，紧紧握着「你感受的到我的温度吗？」
    程慕青点点头。
    「可是……」
    「来，你如果那么不安那我等你睡着在回去。」
    程慕青倒回床上，学长替她拉好棉被就轻握着她的手。
    学长总是能给她安心，可是她却依旧陷在那些青春的回忆里。
    特别是最近，因为遇见了过去的人，所以她回忆过去的次数变多了。
    对她来说，过去其实一直都不曾就这么过去……
    当她手里的温度抽离，她又渐渐回到那个似梦一样的青春记忆里……

 CH.1 角落的黑暗I

    国三生活开始，程慕青如同以往上学一样，将自己的黑发绑成一个高马尾，一早来到学校，就拿起在舅舅家先买好的数学讲义，自己开始算了起来。
    她不太理会班上的事物，只因为自己并不是那么善于交流，天生又慢熟，跟陌生人不知道为什么会很窘迫，也不太会开话题，不过两年时间她还是有志同道合的朋友也会回应别人的招呼，只是态度都是淡淡的。
    她的习惯就是这样早上来学校就是会先算个数学，让自己脑转开机，所以没有像其他人迎来开学那么热络。
    教室里原本的喧哗，突然因为桌子被推倒与地板碰种发出的撞击声响起，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看着发出声音的源头。
    桌上和抽屉里的书顿时散落一地。
    程慕青抬头看了一眼，就将自己刚刚因为声响所以写歪的数字擦掉。
    「妈的！你就这样还敢跟我作对！」带头踹倒桌子的人是李哲承，他家世背景很好，也长的算是中上，却不学无术，整天只会带头作乱。
    看着这样的情景上演，坐在窗户旁边的人都起来迅速关上了门窗。
    然后恢復了原本聊天的样子。
    因为这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被欺负的人很多，可是没有人敢吭声。
    看着他们盛气凌人的样子，每个人就算想维持着平常心态，装作视而不见，可是却还是会微微用眼角馀光看着他们，提高警戒。
    程慕青也是，她只敢不时的偷瞄，然后根本也无心算习题。
    「你不是很行？」
    坐在椅子上的人，他并不弱小，是班上前几名的学霸，陆崇文。
    不可能跟这些暴力分子有关係，他被抓着衣领，他一点都没有害怕的看着李哲承。
    「妈的！这嘴脸看了几次就想打几次。」语落，他一拳就直接落在陆崇文脸颊上，力道极大。
    陆崇文被击倒在地上。
    跟在李哲承旁边一直以兄弟互称的杨儒良，立刻从背后将陆崇文拉起来「哲承问你话你是哑巴不会回啊？」
    程慕青看见陆崇文看这自己这边的方向，她赶紧低下头，装作继续算习题。
    她跟他们都不熟，应该不是要找她吧？但她能怎么办？
    又一次抬头，看着陆崇文，眼里尽是绝望，嘴角也红肿渗出血丝，状况极为可怕，但她也确定他是在看她隔壁的空位。
    「欠教训！」李哲承又要往陆崇文脸上挥过去，及时被一隻手拉住。
    「予书，别拦我，我今天不揍他，难消我的气。」
    「够了，别用得太明显。」江予书很帅，五官标緻，是很多人会注意地的人，但表情大多是一副冷冷地，连话都很少说。
    鐘声响起，李哲承放弃继续殴打他。
    杨儒良把陆崇文推到地上，跟着他们一起回位置上。
    杨儒良就坐在程慕青前面，江予书坐在他和李哲承中间，都在程慕青的斜前方，就是这么刚好，位置就是在这里，搞得她的朋友也不太喜欢这边。
    不过程慕青都是默默做自己的事，所以他们也没有因为坐在这而找她麻烦。
    「幸好予书阻止，不然他一定直接请假回家。」
    「要不是该死的校规，我根本不管他明显不明显。」李哲承笑着说「但还是谢啦，兄弟，至少我妈不用再来囉嗦。」
    江予书则是冷冷地看了一眼点头，就没多表示什么。
    看着事情平息，窗户两旁的人很有默契地又开啟窗户，像是刚刚一切都没发生那样。
    陆崇文站了起来，又看向这边，眼里的悲伤被看尽，程慕青突然觉得自己这么旁观，怎么好像不应该，可是班上之前就是有人去找老师，事情又轰轰烈烈了引爆一阵子，根本没人敢轻举妄动，而她连跟不熟的人说话都有点尷尬，又怎么可能有勇气去说。
    罪恶感突然涌起。
    陆崇文将自己的书桌放好，散落一地的书也捡了起来，坐好后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口罩戴上。
    「欸他也会怕欸！」杨儒良大笑。
    「现在才是前菜。」
    江予书看着他们一眼，就恢復安静。
    旁边的空位，王若妘也揹着书包走进来，程慕青看见她一脸臭脸的坐下。
    陆崇文是在看她吗？
    但程慕青一点头绪都没有，她对班上事务真的仅止于大事件，其他的事她一概不知。

 CH.1 角落的黑暗II

    当所有一切都安静下来，班导不久也走进教室，他一走上讲台就马上宣布重选干部。
    站在台上斯文彬彬的苏老师是已经上了年纪却还是看的出年轻时一定英姿焕发，不知迷倒多少少女。
    但凡是被他带过的班，私底下几乎都是以“苏老”来称呼他。
    他出了名的严格，做事总是一板一眼的，因此大家在他出现在教室的时候，不敢有所造次。
    「老师，我觉得予书做的很好。」李哲承举手，立刻推荐他的好兄弟。
    班上听完之后，没有人敢举手在提议，只是等着宣布结果，谁敢惹他们？
    两年来的相处，有多少人因为强出头，而遇上现在陆崇文正在困扰的事？
    没有人治的了他们，就连苏老也是。
    没有证据也没有人愿意出声，被害者更是害怕而不敢言，又加上李哲承的家世背景，学校理所当然的想大事化小事，小事就乾脆当作没事。
    「这次班长人选除了予书以外，我想在推荐一个人，那就是……」原本班上就很安静，但是此时此刻更添加了紧张感。
    「程慕青。」
    程慕青愣住，看着苏老。
    「程慕青是……」李哲承边讲边寻找这个人物，然后跟随大家都眼神，他看了一眼便安静下来。
    「老师，我不适合。」程慕青脑袋一片乱，她直接说出来。
    「没有做过就说不适合？」
    「我……」程慕青因为刚刚脱口而出的话，吓到不敢再多说。
    「除了他们两个，还有谁有推荐的人？」苏老师看了四周「那开始表决。」
    台下，程慕青忐忑不安，她低者头看着桌面，瀏海盖住了她的双眼，看不见她的神情。
    「为什么……」她轻声的用着没有人听的到的声音说着，她是在跟自己说话，问着没有人可以答覆的问题。
    「二十五比十，有谁有异议？」看着眼前的结果，程慕青整个冷汗直冒出。
    太多人不想屈服于江予书他们的势力底下，票数直接一个大翻转，就算是程慕青这么默默的人，也高票当选。
    「程慕青。」苏老师唤着她的名字。
    她立刻收起慌张不安，抬起头，将及肩的发丝顺到耳后，面无表情的站了起来。
    「这学期的班长就是你了，你有没有其它意见？」
    「我……」
    「你等等下课来办公室找我。」苏老师锐利的眼神看着她，就算她想讲自己不适合，也不敢说了。
    「好。」
    「那我们来选其他的干部，程慕青你可以坐下了。」
    程慕青坐下后，班上的投票依旧进行，可是她的心思根本不在这里了，她只是看着大家选什么而举手。
    世界上有很多种人，有人天生带有领袖气质，有人就是适合当跟随着，有人甚至喜爱孤独……，可偏偏程慕青就不属于第一种人，她向来只想躲在人群里，一点都不想衝出头。
    这次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为什么会被老师提名然后莫名其妙就选上，她暗自不开心，可是她也不是真的气，只是因为，她害怕。
    再一年她就要毕业了，她以为会安安静静结束国中生涯，她有自己的理想目标，有自己想争取的考试成绩，更有着自己理想的高中学校。
    为什么偏偏这时候这个责任重大的位置，竟然是交给她?
    何况他们班根本不是这样的平和，她很清楚，从刚刚那个常常在上演的戏码，加上这两年多的相处，她害怕人际关系的崩塌。
    她偷偷瞄了一眼斜前方的江予书，他依旧面无表情。
    只是他和坐在他隔壁的李哲承，并不是像现在看到的一样，斯文彬彬一切都是演给苏老看的。
    原本跟他们就没交集，第一次交集竟然是因为名字被写在一起竞选班长。
    程慕青心烦意乱，直到鐘声响起。
    「其他干部自己交接，明天就开始今天选上的，江予书你和程慕青一起过来办公室找我。」苏老一讲完就拿着自己的东西离开教室。
    教室顿时闹哄哄，大家像是脱韁野马，刚刚那安静有秩序的一切，随着下课而褪下虚偽。

 CH.1 角落的黑暗III

    程慕青回过神来，此时江予书回头看了她一眼，她不敢多说什么，拿着自己的随身笔记本和笔就赶紧要走去找老师，既然要交接，那她应该记下注意事项。
    她明白苏老并不会因为她不愿意而重新选一次。
    「程慕青，你竟然敢跟我们予书竞选？」李哲承突然叫了她的名字，这大概是入学以来用手指数的出来的次数。
    「不是我想选。」程慕青要自己冷静。
    「都选中了还不想？你是不是也把票给自己？」
    「我要去找老师了，有什么事可以等等再说吗？」
    「你……」
    「李哲承，我们先过去，不要为难她。」
    「也是今后还要靠你呢，班长。」
    不理会李哲承的讽刺，程慕青走了出去，江予书则是跟在她身后。
    这段路很短，老师办公室也不过在楼下，但不知道为何程慕青觉得冷冰冰，浑身不对劲。
    「做好你自己的事就好。」江予书突然走到她身边，语气冷冷地。
    程慕青突然有点不知所措「不是我想当……」
    「不重要。」
    程慕青跟在江予书身后进了办公室，苏老只是要他将班长的职务怎么去做交代给程慕青，然后就请他离开。
    突然，他江予书在踏出办公室前，又走了回来「谢谢老师。」
    「如果这样你比较好，那我尊重你。」
    程慕青看着一头雾水。
    「慕青来你坐下。」苏老师示意要程慕青坐在他身旁的空椅。
    「老师知道你并不愿意当班长。」从来不知道在教室以外的苏老师意外的和蔼可亲，他露出了笑容。
    此时，程慕青更是一头问号。
    「看了你的成绩，要考上好学校很简单，但是老师觉得有干部经验对你会比较有帮助。」
    程慕青没有多说话就如以往的安静，这个才是她该有的样子，今天的她已经失控很多次。
    「予书他把班上事物处理的很好，只是他也当了两年，老师明白很多人不想要提名来担任这么重的担子，而且予书的成绩一直没有起色，所以基于这些考量，我觉得必须要在找人替代。」苏老突然讲起他不推荐江予书的原因，程慕青只是静静地听着。
    「班上有让老师头痛的人，也有人想当但成绩不适合，想来想去这个人选就属于你比较好。」
    程慕青低者头，她知道老师要她来的目的就是说服她接受这个结果，所以多说也没有用。
    「如果影响到成绩老师在调整好吗？」
    「好。」程慕青终究还是只能给予这个答案，不，是只有这个答案。

 CH.1 角落的黑暗IV

    「郁璇，我好烦躁。」程慕青趴在教室外的铁栏杆上，小声的说着。
    自从当上班长，江予书他们没有任何的行动作为，其他人除了对她的关注提高以外，并没有多大的改变。
    可是她却偏偏陷进去自己的心理，她希望班上的人秩序好一点，她希望自己交问卷还有交给师长的东西速度能快一点她希望……。
    程慕青之所以成绩好，大概就是因为对于自己的事情她会义无反顾的想做到最好。
    「谁要你责任感作祟？」张郁璇从程慕青入学以来就成了死党，朋友就是不知不觉的走近的。
    也只有跟朋友，程慕青才会有话直说。
    「但是班上那么多小团体，那些爱作怪的难得那么配合欸？果然老师钦点没人敢动。」张郁璇靠近她的耳边小声的说着。
    「无风无雨的才可怕吧？」
    突然班上的门窗又关上，大概又是动用私刑了。
    「我们班这么明显，为什么那些大人都没有发现？真的没有人跟苏老讲吗？」程慕青把自己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怎么，班长想插手吗？」张郁璇笑着勾住程慕青的肩。
    「没有啦，只是看见陆崇文那天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我们好像做错了。」
    「反正除了他，班上还有其他人被不同的人孤立、霸凌，学校就是这样，就看有没有人愿意说出，有没有人愿意给予帮助。」
    「这样，我们是不是很自私？」
    「那你想变成陆崇文吗？」
    程慕青顿时语塞，对，她也不想这样，她想平凡过日子，可是为什么她就是觉得不安，一直以来她都视而不见，想要安静过日子，但这么做，对吗？
    「每次看到有人被欺负你都问我，你真的是很想惹事上身欸？」张郁璇拍拍程慕青的肩，她知道程慕青的怜悯心很重，可是她只知道自保才是现在的首要条件，很多大人都说受到欺负要讲出了，可是谁又能保证那些大人不在的时候，谁能继续保护他们？
    「我没有，只是觉得我们跟见死不救是不是没两样？」
    「那些条件必须建立在你救了死的那你不会跟着一起死的立场上，否则通通不成立。」
    程慕青叹了一口气，说的没错，她们都无能为力，如果想要为了自己就只能沉默。
    门突然打开又迅速闔上，但关门的巨响让周围安静，连教室也静了下来。
    王若妘冷着一张脸，在那些声响停止后，她的眼泪夺眶而出。
    这一幕刚好就被转身看班上动静的程慕青和张郁璇看到。
    王若妘愣了一下擦掉眼泪就往厕所的方向跑去。
    门窗在此时也都打开，就像刚刚没有发生任何事一样。
    「班长，刚刚到底是哪个女人突然衝出去？」李哲承跑了出来，走到她们两个面前问。
    程慕青只是看着他，立刻收起刚刚热络聊天的样子，她不认为她和李哲承很熟，立刻恢復安静。
    「我们在聊天没有看到。而且女生嘛，内急，忍了对身体不好。」张郁璇一向有话直说，她不害怕李哲承，不过她还是不喜欢过去程慕青的座位那，毕竟道不同不相为谋，能不过去就不过去。
    张郁璇属于那种善于交际，每个人都可以相处不错的人，就算她讨厌那个人，她也还是有办法。
    所以当程慕青在不是朋友的面前变得萎缩害怕，她就成了最佳代言人。
    人就是有分好熟跟慢熟，程慕青就是后者。
    只是在她当班长宣告事情的时候，她会说服自己不是要跟别人交谈，是公事，她才能做好，她的个性就相当矛盾，害羞又慢熟却很有责任感与坚持。
    「是这样？」
    「哎呀！你们男生一定不知道女生月经来的困扰，果然不应该把健康课拿来上歷史，你都不知道那个痛，那个血，还有真的是有够烦的。还有啊……」张郁璇讲起月经滔滔不绝，反倒是李哲承是尷尬的，程慕青更是听了很害羞，哪有人会跟男生那么热情的讨论月经啊？
    「好啦，反正也没什么，只是觉得事情进行一半被打扰有够不爽而已。」李哲承听不下去就赶紧结束话题，讲完就溜进教教室。
    程慕青松了一口气「你真的很厉害。」
    张郁璇勾起骄傲的唇角「我本来就很厉害。」
    「那你一定可以救他。」她示意张郁璇看向门口。
    陆崇文走了出来。
    「他到底做了什么事惹毛他，我都不知道，哪有可能像刚刚一样随便帮王若妘乱找藉口？」
    程慕青看着陆崇文，此时他也抬头刚好对到眼，但是陆崇文马上低头走了出去。
    那眼神是……绝望。

 CH.1 角落的黑暗V

    早晨，班长进行每天的集会后，程慕青拿着一叠通知书，学校总是宣布一件事情就要大家拿回去给家长签名，这次是校园反霸凌，看着单子，程慕青也是无奈的笑。
    大人总以为这样就能遏止，可是还不是找不到证据，或是视而不见，签这个到底是要给谁安心？
    还不是出了大事，或是上了媒体，才开始着手处理？
    上了楼梯前，她看见一群人在楼梯下面对着某个人拳打脚踢，虽然有两边楼梯可以上楼，可是她喜欢走办公室另一边的，因为离教室比较近，而这边除了上去有他们的教室以外，楼下只是很少用到的教室，所以基本上除了他们班比较常走，还有少数隔壁班的，大部分不会有人走这。
    「欸，有人。」
    程慕青吓到差点把通知单弄掉，退了很多步，她怎么可能不害怕？
    当所有人都发现她站在那，立刻停下动作。
    「你看什么？要去打小报告吗！」他们不是班上的人。
    程慕青摇摇头，她并不认为自己有办法，而且害怕让她颤抖，看着楼梯，她彷彿看到希望，立刻要上去。
    「如果这件事传出去我一定会把你找出来，知道吗？」
    程慕青害怕的退了两步，赶紧点头。
    她要上去的时候看见，那个人被打的痛苦的表情，嘴角还渗着血，眼泪什么都没有因为停手而止住。
    她，这样离开真的好吗？
    不过，她也无能为力，这是在一个学校里她看到的其中之一而已，阻止往往不是好事，介入更不是明智之举，她明白。
    因为她也差一点就变成这样，要不是因为有张郁璇在，只是她内心的挣扎并没有因此消退。
    收起那些心情，她走进教室。
    「慕青，这是刚刚课堂最后五分鐘的笔记。」回到座位上，坐在后面的一个很可爱的女生，总是笑脸迎人，虽然以前跟程慕青没有那么要好，但是自从每次班长集会，学校要求要第一节下课马上到，所以她都得提早五分鐘离开教室，杨怡萱就会把笔记借给她。
    其实不光是杨怡萱，班上很多人都是，因为相处了两年时间，程慕青其实没那么怕他们班的人，除了一些她毫无交集的人以外，她跟每个人相处都算融洽。
    不过还是只有张郁璇在班上是特别的，因为是好朋友，她在其他人的面前总是乖顺安静地。
    微微笑，放下手上的通知单，她接过笔记「谢谢你。」
    「刚刚集会有什么事吗？」
    程慕青愣了一下「就是一般的通知家长前面单而已。」
    「原来如此，那如果要帮忙发，我可以帮你唷！」
    「嗯，好啊」比起杨怡萱的热情，程慕青淡淡地态度，成了极大对比，不过杨怡萱总有办法继续聊下去。
    「对了，这个给你。」杨怡萱突然拿了一块凤梨酥给了她。
    这个凤梨酥很有名，她曾看过，只是没吃过。
    「我和我家人这星期出去玩，我们去了这间凤梨酥店，有买了不少回来，想说分给朋友吃。」
    接过凤梨酥，她勾起唇角「谢谢。」
    之后杨怡萱讲了很多关于假日出游的事情，后来就上课了，她很少在学校跟张郁璇以外的人聊那么久，不，其实她根本就只有微笑、点头、简单的应答而已。
    不过她很喜欢这样的气氛。
    收起心情，她必须赶紧去前面宣布事情，利用老师进来上课前的时间。
    经过江予书他们身边的时候，她只是看了一眼，幸好，他们没有因为她当上班长来找碴，毕竟同班两年，也明白他们强势的作风。
    不过看着他们，她想起刚刚在楼梯的事。
    微微的叹了口气，公事化的语气，立刻取代她平常的懦弱、害羞「刚刚集会上，生教要大家把这份单子带回去给家长签名。」
    她发给每一排的第一个要他们传下去，之后看着她带去集会的小本子。
    「还有明天服装检查，记得不要穿错服装，袜子四指长，男生皮带和领带要系好，衣服扎好，女生领结戴好，还有裙子不能高过膝盖。」虽然现在服装仪容解禁，可是他们学校依然严格。
    等她宣布完事情回来，她又变回原本的她。
    其实她自己也快精神分裂，就算她做事情会尽责，可是总是要自己提起勇气，放掉那个原本的自己，张郁璇总是亏她「你绝对有病。」

 CH.1 角落的黑暗VI

    或许是程慕青总是淡然处事，班上的人觉得她好相处，以前关係淡淡地，顶多只是问候，现在大家时不时会来帮忙，也会跟她话家常。
    这样的转变，程慕青根本没有预测到，当初她只觉得完蛋，世界毁灭，因为她的名字和江予书写在一起。
    或许这一切的安排都是有道理的。
    只是，她和张郁璇已经渐渐没有两个人私聊的时间，张郁璇是觉得无所谓，毕竟这样的程慕青，她是祝福的，她看见程慕青不再是闷闷的一个人，那种感觉满是欣慰。
    可是，程慕青却有点害怕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她觉得她喜欢现在身旁都是朋友的感觉，却也同时害怕失去她最好的朋友，她依赖着张郁璇，对她来说，她最好的朋友就是她。
    「慕青，等等分组要不要跟我们，我们可以一起打篮球。」杨怡萱突然热情的从位置跑来她旁边说着。
    「上次不是说好了，美术课你们一组，这次换我们了？」另一个女生说着。
    「不行，我这次一定要跟慕青pk。」
    一堆人七嘴八舌的抢人，这是前两年不可能发生的事，她一向都是看谁缺人，然后和张郁璇一起加入，或是有时候剩她这样。
    「慕青，你说呢？」杨怡萱睁着大眼看着她。
    程慕青看向张郁璇的位置，她用诡异的脸色看了一眼杨怡萱，注意到程慕青看着自己才微微笑。
    「我想跟郁璇一组。」她刚讲完，旁边的女生兴高采烈，她是班上运动神经极好，身材高挑，但是有着跟白皙完全无法画上等号的小麦肌，她是江婷晨。
    「我们组刚好缺两个，刚刚郁璇也说她都可以，那这样就太好了。」
    杨怡萱失望的看着程慕青。
    「对不起。」其实程慕青不需要道歉，但她礼貌上必须。
    也许这就是上位者的处境吧？突然有了许多人依附，怪不习惯的。
    但她一直以来都觉得江婷晨人很好，不管在她当班长前还是后，之前她总是只能默默举手说没有组别，或是因为张郁璇的关係有组别，到后来，江婷晨都会来问她，平常就算没有太多互动，也算是固定的组别。
    「杨怡萱要不要跟我们一起？」李哲承刚刚下课的时候就和他们自己那群的一起开心拿着球去打球，反正等等也是体育课。
    他突然走进来，就这么劈头问，大家都看着。
    杨怡萱笑了笑「我们都女生欸？」
    「我一个人打你们不就好了？」
    杨怡萱后来带着朋友跟李哲承走了。
    其实大家都知道，杨怡萱人缘很好，班上很多男的都暗恋她，或是其实她也知道的喜欢，她就这么周旋着，没有人责怪她，因为她也没有跟谁怎么样，被喜欢本身就不是自己的错。
    只是原本这样的女孩应该不受女生欢迎，她却还是有自己的市场在，就好比现在在这边的人，也有很多看不顺眼她的，当然也有觉得她人不错的。
    不管杨怡萱怎么样，程慕青她一向淡然，她心里最在乎的朋友还是张郁璇。
    「慕青，这个女生不简单，你自己小心。」江婷晨在杨怡萱离开后，突然这么说，程慕青只是微愣，点头示意。
    「那我们等等就一组唷，说定了，我和宥晞先走。」林宥晞是刚刚一直在旁边，安安静静的女生，她一向文静，常常都低着头，瀏海挡住了她的视线。
    林宥晞抬头，一瞬间她那张精緻的脸就这么在眼前，可是她总是不引人注意，她轻轻点个头，就离开。
    班上剩下她和张郁璇，她转过去微微笑「你等我吗？」
    「当然。」张郁璇笑了笑「不然我吃饱太间坐这看表演吗？」
    「你是不是也觉得杨怡萱……」
    「慕青，她是怎么样的人我不知道，只是……」张郁璇突然沉默，没有接下去说。
    杨怡萱在班上风评除了与男生关係分不清以外，在人际关系上也没有太大问题，所以程慕青不解。
    「只是什么？」
    「没什么啦，就是观察观察一下。」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程慕青被张郁璇的话语给逗笑。
    「哎呀！反正没什么。」张郁璇走了过来，替她放下手上在整理的东西「走了啦！上课要迟到了。」

 CH.1 角落的黑暗VII

    后来不知怎么都，变成程慕青那组的和杨怡萱那组的一起比赛，虽然说分组比赛，其实只是要打篮球运动而已。
    不过说归说，后来大部分都人都在树荫下围着聊天休息。
    杨怡萱她和大家都相处的和睦，而且也时不时的和那个安静地女孩林宥晞说话，她的好人缘，马上一目了然。
    「慕青，球。」
    都怪她，一直以来因为怕生、慢熟，后来不知不觉就喜欢这样默默的，班上的事除了人认的出来，还有大事件以外，她根本什么都不清楚。
    因为她们的靠近，程慕青才有了好奇。
    回过神，接过张郁璇的球，程慕青奋力一跳，球画出完美的拋物线，马上进篮框。
    很多女生对运动流汗没兴趣，所以场上只有二对二。
    球进的乾净俐落，张郁璇立刻给她大大的欢呼，江婷晨和她的队友也给予掌声。
    除此之外也传来了其他的掌声。
    场上的四个人立刻安静看过去，笑容不知不觉收起来。
    「班长，没想到你藏了很多实力。」李哲承的掌声最大声，其次是杨儒良，江予书则是安静却不失气势的走了过来。
    有了之前的接近，张郁璇边说边靠近程慕青「那是因为我们慕青低调，所以也只有少数人知道。」
    张郁璇轻拍程慕青的肩膀，露出笑容，果然在场，也只有她能让她安心。
    「你们不去打球过来这边要做什么？」张郁璇才刚问完。
    杨怡萱她们貌似注意到这边，她勾着林宥晞的手走了过来，其他女生不想动也是静静地坐在那看着。
    「李哲承，你真的要跟我们pk啊？」杨怡萱一过来，大家都注意力就都不在程慕青和张郁璇身上。
    「对啊，你怕了吗？」
    「你一个？」
    「那你要我兄弟没事做吗？」
    「太欺负人了。」
    杨怡萱突然松开林宥晞的手，转而勾向程慕青的，程慕青完全被她的举动给吓一跳，她觉得她们真的没有熟到可以接触，但看向很多女生都这样对着自己的朋友，她要自己放轻松。
    李哲承看了一下杨怡萱勾着程慕青的那双手，在看一下程慕青，他突然有了想法。
    「那不然，你和班长，还有刚刚在打球的那几个人，我们分四对四如何？」
    「好,」杨怡萱回答后，突然意识到自己太鲁莽答应，所以看了一下在场的女生，想到要徵求同意「你们ok吗？」
    也许是场上的人都想打球，如果此时不答应也有点算是头洗一半了，不洗乾净不行，于是大家都点头。
    江婷晨也出声「可是男生不能全在一组，不然不好玩。」
    「好啊。」李哲承爽快答应。
    「我和哲承一组，予书太强，我们这样才能分散。」杨儒良加入讨论。
    「那我们要怎么分？」杨怡萱突然看着程慕青，程慕青也只是愣了一下摇摇头。
    「慕青比较厉害，要不你跟江予书一组。」江婷晨提出看法「如果江予书那边的女生都太弱，那就一面倒，就不好玩了。」
    程慕青看了一眼一直盯着他们，一句话都没说的江予书一眼。
    「慕青，这样可以吗？」杨怡萱撒娇似的问着。
    「我没意见。」
    「那剩下的我们猜拳。」

 CH.1 角落的黑暗VIII

    分好组后，林宥晞坐回树荫下，因为女生比较多，所以由程慕青这组先，杨怡萱上场洗球，对面是李哲承，他虽然不甘心杨怡萱没在他组别下，但是如果跟自己喜欢的人这样面对面有所接触，他也算是满足。
    杨怡萱洗完立刻把球丢给在一旁的张郁璇，张郁璇一个接住，立刻往篮框投射，只可惜，球突然被杨儒良拍掉。
    程慕青看着球过来，她二话不说马上拦截，李哲承看见她要转身投篮，立刻挡在前面。
    她看了后面，江予书站在那没人防守，立刻将球传了过去。
    江婷晨马上出来要拦截，只是江予书更快，他一个转身将球拿起，一个跳跃，球不偏不倚的入了篮框。
    「nice！虽然是敌对，但很厉害。」
    「哲承，认真点，予书是没在让的。」因为被抢先一分，杨儒良的胜负欲突然被激起。
    杨怡萱笑着过来跟每个人击掌「我们默契也太好。」
    程慕青只是笑笑，张郁璇则是比了讚给程慕青看。
    不可否认，人认真起来，真的很帅，不管是女生还是男生，他们暂时忘了班上的立场，全部为了篮球而转动着。
    「欸江婷晨你的。」李哲承喊着，在一连串比分下来，只差一分就可以追平。
    江婷晨的身高优势，接到球后，一跳，在她眼前的程慕青根本也碰不到，还差一点脚步不稳跌倒。
    「小心，我来。」江予书不知道什么时后出现在她背后，一隻手扶着她，然后手一伸立刻将球拍了下来。
    程慕青转身看了一眼。
    此时,江予书已经运着球出格，他脸上满是认真。
    收起刚刚突然援手，程慕青趁乱跑到篮框附近，江予书立刻运球一个假动作，顺着另一个方向将球扔给了程慕青。
    程慕青一跳跃，球就这么进框。
    张郁璇在她附近立刻给她一个大拥抱「赢了。」
    「对啊。」就算程慕青都是默默的，此刻，她也为了胜利而展露笑容，不知不觉她看向江予书。
    江予书身边的杨怡萱立刻拉着他的手欢呼，他只是微微一笑，轻拍她的头，就恢復了以往。
    仅是轻轻地，淡淡地，但所有一切都被收进程慕青的眼里。
    反正班上喜欢杨怡萱的男生多到数不清，只是这个不把心绪放在脸上的人，原来也是这样。
    不管怎么样，她觉得有必要道谢。
    走到江予书身边「谢谢。」
    张郁璇跟着她也是不解，只不过刚刚大概也只有他们和江婷晨知道吧！
    「你很厉害。」程慕青愣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或许江予书不是传闻的那样，只可惜下课后，大家都各自散了。
    不，其实大家都微微改变了，每个人都对程慕青很好，好的让她觉得前两年的边缘生活，根本不存在过。
    而这些改变，原以为是好的，殊不知之后带给她的落空，成了她忘却不了的噩梦。

 CH.2 恶梦I

    人一旦得到自己从未感受到的快乐，就会像是上癮了一般，习惯就很难戒掉。
    班上对她的和乐气氛，程慕青选上班长的惊慌早就消散而去，反而有点感谢苏老的提拔，如果不是因为这个起因，或许她会沉闷的过完国中生活。
    「不过，好像很久没这样跟你一起在这里了。」趴在栏杆上看着一出来什么话都没说的张郁璇。
    「郁璇你怎么了？」
    「你没有话对我说吗？」张郁璇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
    「什么事？」张郁璇的脸色我不是很好看「是因为我不再像以前一样这样跟你一起了吗？郁璇，你知道我的，我并不在意现在得到的一切，因为太不真实了，我只在意有你这个朋友。」
    张郁璇看着天空「那好吧，没事。」
    「郁璇，等等要不要去……」江婷晨蹦蹦跳跳的走了过来，看见程慕青就没有继续说下去。
    「走吧，我们去图书馆。」张郁璇拉着程慕青的手，可是思考了一下就放开，走过去江婷晨身边。
    程慕青错愕的看着手，和张郁璇的背影，她没有转过来看着她，她做错什么了吗？
    在集合过后，杨怡萱将笔记本递给程慕青。
    「给你的。」
    「谢谢。」
    「慕青，你去过台东吗？」看样子杨怡萱要跟自己聊天。
    「没有。」
    「那边真的超美的我上星期日跟家人去玩，那边的海和山真的超美……」杨怡萱开始分享着她的假期。
    程慕青一直以来都是聆听者，儘管她现在心里更想赶快将笔记写完。
    「啊对了，这次英文翻译跟我们一组吧。」
    「可是我跟郁璇她……」原本想说要一组，可是张郁璇根本也没有跟她提起，而且他们现在一起出去都有江婷晨在。
    「我听说他们已经找好了，三人一组就加入我们吧。」
    找好了？为什么郁璇她不想找自己？还是有人找她所以就没有问她？
    「我们另一个组员是宥晞唷。」
    「慕青，苏老要我找你一起过去找他。」江婷晨突然出现，她看杨怡萱的表情很微妙，但在杨怡萱看着她的时候她就转头只看着程慕青，这些被程慕青看在眼里。
    「苏老？」杨怡萱停下话题「那你赶快去吧，笔记等等再还我。」
    程慕青跟在江婷晨后面走出去。
    「办公室不是在这边。」程慕青不懂为什么江婷晨要走这条，这边只会往一排不太用到的教室去。
    「我知道，只是觉得有些事想跟你说，不这样就没办法带你出来。」
    「为什么？」
    到了离教室比较远一点的地方，江婷晨往后看，就停了下来。
    「慕青，看你一直这样，我真的忍不住想说。」
    「怎么了吗？」
    她完全对江婷晨突如其来找她出去没有任何想法。
    「杨怡萱她对你很好吗？」
    「很好。」杨怡萱总是找自己说话，也会帮忙她处理事情和给他笔记。
    「之前跟你说小心她，你还记得吗？」
    「嗯。」可是杨怡萱对自己很好啊。
    「她在背后一直说你的坏话。」
    程慕青听了之后，先是脑袋当机，可是她不相信「怎么可能，她对我……」
    「宥晞以前也是这样。」
    「不是……」她刚刚还说要跟林宥晞一组，怎么可能？
    「我只是告诉你，不想看你这样傻傻被骗，相不相信就你自己决定。」说完，江婷晨就离开。
    一回到教室，笑容可掬的杨怡萱就看着自己，她怎么可能会这样？

 CH.2 恶梦II

    这天早晨，程慕青因为感冒，第一次睡过头。
    浑身不对劲的她，很想很想破例请假一天，但是想到那些属于自己的职责，她还是忍者身体的不适，她拚命的跑去学校，还是依然赶不上。
    学校的对初犯的惩罚只是告诫，相较之下，班上的惩罚很严重，苏老对迟到比对成绩不好的惩罚还要重。
    在她进教室前，也有几个人已经被惩罚拿着书包高举站在走廊上。
    感冒引起的头痛和咳嗽，让她只能扶着栏杆往前走，刚刚奔跑已经耗掉不少体力。
    「班长，你也迟到？」李哲承走在她身后。
    程慕青尷尬的点头，这并不是什么光荣的事。
    她突然捂住嘴，轻声低咳了两声
    李哲承并没有发觉她的不正常，毕竟程慕青在他一出现的时候就尽量藏起那些不舒服，低者头。
    「李哲承，你要在那边聊多久，去罚站。」苏老走出教室看向他们。
    走廊上的人也看了过来，大家都是不可思议的脸看着程慕青。
    「班长也迟到何必只叫我一个人？」
    李哲承边讲边走去举出书包不耐烦的站着。
    苏老走了过来，他看了一眼程慕青，程慕青知道自己犯错该被罚「老师，对不起我没有做好身为班长的榜样…」她突然咳了两声「我过去。」
    走过去，她正要举起书包。
    「程慕青，你身体不舒服对吧？」
    所有人看着苏老走过来，又看向程慕青。
    「其他人站到鐘声响，记得交一篇作文，还有这星期中午都给我下来打扫。」发现大家一直注意这边，像是在看戏一样，苏老直接一句话打发。
    「班导，班长迟到就是迟到，你不一向都公事公办？」李哲承突然用着漫不经心的口吻说着。
    「你书包放好，去健康中心休息。」不理会李哲承，苏老一声令下，程慕青也没多说什么，她一向都是这样的。
    当她经过李哲承的时候，她更是不敢抬起头，就算他发出很大的哧声。
    所有的注视，她感受的到，这样的压迫感，她害怕了。
    比起前阵子大家对她满是关怀的关注，她更无法接受这样的压力，也许她该告诉自己，那些早就不是她该得到的一切，她本来就应该让大家看不见。
    迟了，都太迟了。
    等到休息一节课过后，程慕青根本无法静下心来，就算病毒缠身，她觉得她既然来了就不应该躺在这。
    起身，走到老师办公室，因为在下课时间，办公室很多人，找到了苏老，她看见江予书似乎在和苏老讨论事情，她就礼貌性的等待。
    江予书看见她后，就决定起身离开。
    「慕青，怎么了？」
    苏老示意她坐下来，她就照着做。
    「身体有好一点吗？」
    程慕青点头「老师，我明天也要将今天没被罚到的份站完，我也会交作文，还有中午下来打扫办公室。」
    「不用。」
    「老师，我不能因为我是班长而没有以身作则。」
    「慕青，这半学期，你的努力，老师都看在眼里，就是因为这样，看见自己学生脸色不对，加上从不迟到第一次破例，那么努力来上课的你，为了那些责任，我怎么可能没看见？」
    「可是……我来了，就应该有承担的准备。」
    苏老叹了口气，如果每个学生要求自己的标准都那么高，他就不用头痛了。
    「身体好多了吗？」
    「嗯。」
    「今天是江予书代替你去集合，有什么事情他会告诉你。」
    程慕青看着苏老，她要求惩罚。
    「一篇作文。」
    「可是……」
    「就一篇作文就好。」
    知道苏老的极限就是这样，程慕青只好点头，起身离开办公室。
    当她走出办公室，江予书一直站在那，他看了她，将手上的便利贴交给她。
    虽然他没说什么，但看着端正的字跡，写满今天集合的事项。
    「谢谢。」
    跟在江予书身后，因为都是要走回班上。
    突然江予书停下脚步，程慕青差点煞不住车撞上，幸好他们之间还是有点距离。
    「火一旦点燃，想要救也来不及。」
    「什么？」

 CH.2 恶梦III

    也许是苏老偏袒的缘故，程慕青就算有去找苏老要到惩罚，却也改变不了班上的舆论，李哲承眼里的不屑，更是让许多人对她怯步。
    现在就连她的好朋友张郁璇也是。
    程慕青明显感受到张郁璇的冷淡，她们在那件事后，已经有两个星期，没有两个人私底下聚在一起聊心事，没有趴在栏杆上聊是非。
    张郁璇身边总是会有江婷晨，虽然江婷晨人很好，可是程慕青并还没有熟识到可以跟她聊心事，她觉得她还需要一点时间。
    三个人渐渐的，她自己觉得自己默默变成多馀的那个。
    「慕青，你笔记本可不可以下节课还我？宥晞她需要。」
    程慕青心不在焉的抄着笔记。
    她突然想到，之前江婷晨跟林宥晞形影不离，为什么现在变了？
    杨怡萱和林宥晞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好？
    从这一刻，她才注意到班上各自的人际互动，她从来就只在意张郁璇而已啊。
    此时又想起江婷晨对她说的话，杨怡萱真的有这么恐怖吗？她一直都那么热心对自己，怎么可能在背地说她坏话？
    刚好笔记抄完，程慕青将笔记往后递给杨怡萱。
    「谢谢。」
    「小意思而已。」杨怡萱对她依旧是笑容满面。
    「那等等体育课，我先拿给她，你也赶快去上课唷。」杨怡萱愉快的拿着笔记本往林宥晞的位置走去，他们有说有笑的。
    转身，才要寻找张郁璇，才发现班上剩下他们三个人而已。
    刚开学的时候那些一群一群的人来找她去上体育课，如今连她认为最好的朋友，都不等她，心里泛起一股酸涩，她知道老师的偏袒，但是她不认为会是因为这件事，看着杨怡萱勾着林宥晞的手离开教室。
    难道，真的是因为她？
    上课，一样是分组打球，大家都各自找好，程慕青又回到以前一样，被冷落着。
    最后她被排到王若妘那组，组内有男有女，但她对王若妘比较有印象，其他人除了收通知单之外很少有交集。
    她失去上场运动的动力，于是跟其他不想上场打球的人一样，三三两两坐在树下。
    只有她还是一个人。
    如果从来没有感受过人群，那种相处热闹的气氛，或许不会这么落寞了。
    「你有听说吗？她又去找老师乱打小报告了，真不知道我们为什么当初要选她。」
    「对啊，之前江予书当班长就没这样，为了讨好老师不惜出卖同学，就算江予书他们那群多么可怕，但是这种暗箭更吓人。」
    「欸，她坐在那……小声一点。」
    「就故意说给她听，敢做就敢担，反正她连自己好朋友都敢出卖了。」
    程慕青听着，但是她根本跟他们也不熟，为什么要这样说？
    好朋友？出卖？她到底做了什么？
    「想尽办法讨好苏老，不知道她第一名的成绩是怎么来的。」
    「欸她在看。」
    他们看了程慕青一眼，就站起身，往旁边走去。
    「不是我怕她，只是我怕之后不知道怎么被她整，还是闪边去好了。」
    程慕青心里的错愕，大概没人能告诉她到底怎么回事吧！
    为什么要这样乱说？为什么要说些她根本不清楚的事？她从来也没有因为她是班长而去告密、打小报告啊！
    但这些，全都只能化作苦涩，她只能沉默的看着，泪水她也要吞下，她不能哭，哭，她就输了，就掉进别人挖给她的坑。
    她想寻找张郁璇的位置，却看见她身旁站着江婷晨，他们在场上打球打的很开心，但那些却刺痛着她。
    该在张郁璇身边的应该是她啊！
    她没有勇气走过去，倒是陆崇文突然走了过来。
    「很可怕吗？孤立无助的感觉。」
    程慕青没有说话，只是听着。
    「除了你以外，应该要让更多更多人都嚐一遍，没人会淌浑水救你的，我也是。」说完，陆崇文竟然露出诡异的笑容，然后就离开。

 CH.2 恶梦IV

    「婷晨，我可不可以跟郁璇聊一下。」下课，数学老师一离开，程慕青立刻走来江婷晨座位旁。
    江婷晨看着她，之后叹了一口气「你跟我出来一下。」
    跟着江婷晨走了出来，她们这次到了另一边共用教室的凉亭，那边除了教室上课有人用以外，很少人过去，就算有人，他们也会看着凉亭里有人而离开。
    坐在凉亭的椅子上，江婷晨看着程慕青，有是叹了一口气。
    「慕青，不是我想抢走郁璇。」
    「我知道，我也没有说是你抢走她。」程慕青只是觉得张郁璇对她不会因为多了一个人而冷淡，这明显已经不是她慢熟的问题。
    「你在班上的事，她不能谅解，连我也是，你知道吗，上次她被叫去苏老那训话，还写了悔过书，知道她会带mp4来看电子书的只有你，知道她会带小说来看的也只有你，她不懂为什么她那么相信你，你还要这样做，难道你为了得到苏老认同必须这么做吗？」
    我们国中，除了上课用书，还有图书馆的书籍，其馀的都是违禁品，当然手机和其他电子用品都不能带。
    虽然这是学校的规定，就算带了不要被发现就好，所以还是有不少人携带。
    听完之后程慕青瞠大眼，她根本没做这些事，又来了，一连串莫须有的指控。
    所有的委屈卡在喉间，眼泪在眼眶打转，她必须仰着脸忍耐。
    见她没有回答，江婷晨又继续说「还有有人说，你跟别人说郁璇讨厌杨怡萱，因为杨怡萱总是缠着你说话，但是郁璇并没有讨厌，她只是觉得杨怡萱突然对你那么好，很奇怪而已，这些你也知道的。」
    一条有一条，如果她是张郁璇是不是会觉得，为什么我把你当好朋友，而你却不停的在背后捅刀？
    「慕青，我要你小心杨怡萱并不是要你这样做。」
    眼泪不小心从眼角滑落，程慕青不管了。
    「你们都相信吗？」声音沙哑着。
    「我相信你，但是太多太多的失望了，慕青，你知道吗？我想帮你，所以我一直在你们中间调节，郁璇她一直想自己冷静，但是我告诉她一定要讲开，可是你却一直沉默，你后来看到我们就离开，你要她怎么问？」
    所以那一段时间的漠视……原来是在等她说话，可是，她就是不自在啊，为什么张郁璇会不知道？
    不，是她已经打算不知道了，你不说我也不问。
    原来友情的瓦解，就这么脆弱的不遗馀力。
    「谢谢你告诉我那么多，对不起，我不知道原来是这样。」
    「不用跟我道歉，慕青，我之所以还告诉你，是希望你自己能去跟郁璇说，希望你们能和好。」
    「和好吗？已经没有任何人相信我了不是吗？」程慕青苦笑，连她最好的朋友也已经这么认为了。
    「需要我的时候再告诉我，我先走了。」江婷晨依然还是开朗的微微笑。
    程慕青看着江婷晨离开。
    「到底是谁？」无力的声音，无声的答案，没人可以回答她，眼泪只是她的挣扎。

 CH.2 恶梦V

    自己一个人也不坏，不过就是回到国一刚进来教室的时候，没认识的人，只能自己默默的。
    不一样的是，没有张郁璇开心的拍着她的肩，热情的照顾自己，没有了……程慕青想到这，心泛起了酸意，她也只能自己吞下。
    那天和江婷晨谈完，她也无力去告诉张郁璇，这一切都不是她，除了无力还有更多是因为她怕。
    她怕她不相信她，不想在听到这些答案，所以她不敢去找她。
    写完最后一行笔记，程慕青转过去要还笔记本给杨怡萱。
    杨怡萱不管流言蜚语，还是继续帮着她，也或许是因为她坐在她前面，如果突然不借了，在这边也怪尷尬的，不过这一切都是程慕青自己的想法，她根本不知道害她的人怎么想，也就不多想了，反正她被孤立已经是事实。
    「慕青，你喜欢江予书对不对？」接过笔记本，杨怡萱突然没头没尾的问着她。
    「什么？」
    「我听说，你喜欢江予书，如果是真的可以告诉我吗？」
    听说？为什么又是听说？她到底有多多传闻？就因为苏老的提名、苏老的偏袒，她惹来那么多不顺眼吗？
    「没有。」程慕青语调低沉，她在压抑自己的怒气。
    为什么害她失去朋友还不够？
    「是吗？可是很多人说他们看见你之前都跟江予书走在一起，而且你总是看着他。」
    想起几次在办公室碰面，但那明明都是公事，会看着他也只是正在观察这个人，谁知道他冷冰冰地，也没对她做出伤害的事，但下一秒没有防备会怎么样，谁又会知道？当然目光就会看着，以保持距离。
    「他们说你从国一就默默在观察他了，我和他也蛮熟的，我可以帮你。」
    他们到底是谁？！
    近日这些传言，伤的她连想要孤独一个人都很痛。
    「到底又是谁说的？」程慕青因为那些不负责的流言蜚语，导致她有点失控，无法冷静掩饰她心里的怒火。
    原本是两个人之间说话听得到的声音，但是突然一吼，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看着她。
    永远冷静沉默，就算当上班长，依旧默默的那个程慕青，突如其来的失控，这当然令人好奇。
    「为什么要那么兇？我只是想帮你而已啊！」杨怡萱突然大哭，林宥晞马上跑来坐在她身边安慰她。
    坐在程慕青前面的杨儒良也停下和江予书、李哲承的间聊，一脸不爽的看着她。
    「你大声什么？」
    「唷！班长，现在藏不住了吗？」
    江予书则是沉默。
    「不打小报告要开始自己处理了吗？杨怡萱做错什么，你去跟苏老讲，他不是会帮你，不用自己来。」李哲承看戏一般，嘲讽她。
    程慕青咬着下唇，她知道她刚刚衝动了，可是她的压抑，他们什么也不知道。
    杨儒良看着她不回答，抓起她的手，硬拉她起来「去道歉，你以为我们会这样让你为所欲为多久？」
    她站了起来，手腕的力度没有减弱，那个力道让她觉得很痛，下意识的她看向张郁璇的位置，她看见张郁璇和江婷晨面无表情的看着，在她看向张郁璇的瞬间，张郁璇将视线撇开了。
    原来就算她这样，也不在乎了。
    她可以不在乎大家怎么说，这是真的，不然她前两年对班上的漠视就可以证明，只是连最好的朋友也……痛心无助，她不想沉默了。
    「该道歉的是你们！」她突然一吼，可能吓到杨儒良，她立刻甩开。
    「我从来也没有去打过小报告，从来也没有到处说别人的坏话，从来也没有喜欢江予书，也从来没有欺骗过朋友……」她又看向张郁璇，这次张郁璇没有闪躲，于是她继续说，因为愤怒眼泪也狂流「你们的那些听说，我真的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我没有错。」
    当她说完，全部的人都一片沉默，她胡乱擦去自己的眼泪，就跑了出去。

 CH.2 恶梦VI

    好丢脸。
    冷静下来的程慕青第一个想法是这个，她失去理智了，怎么可以在班上大哭？
    叹了口气，反正该说的都说了。
    坐在凉亭的椅子上，抱着自己的双膝，将脸埋在上面，她的伤心够让她流泪，只是她此时却止住泪水了。
    她想如果一直以来都是这样一个人，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在乎那些。
    突然有人轻拍她的肩，她吓一跳，抬起头，这时候她的惊吓程度更是破表，只是她要自己冷静下来。
    「给你。」张郁璇拿着投币机里面贩卖的巧克力奶茶递给她。
    「谢谢。」原本她想告诉她很多事情，可是一想到她们之间的问题，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了，没有人教她如何面对冷战的朋友，是该退回陌生人的尷尬，还是像以前一样热络？所以她话哽在喉间。
    「你还是喜欢心情不好就喝这个对吧？」
    程慕青点头，对，她心情不好就想喝巧克力类的东西，刚好学校贩卖机有卖，只是她很少心情差，顶多在教室外栏杆旁聊一聊就没事了。
    「我……」张郁璇难得的欲言又止。
    程慕青大概猜到因为只要关于她，这个最在乎的朋友，张郁璇就无法果断，她们都一样，很重视对方。
    「你说，不用管我没关係。」
    「慕青，我不知道能跟你说什么，我想相信你，我相信你班上很多传言都是假的，因为你不可能这么做，但我不相信你却是因为你是我的好朋友，很多事只有你知道，所以我不知道怎么做。」
    程慕青听着，只是微微叹气。
    「婷晨告诉我她觉得你绝对不是这样的人，我想相信，但太多太多我没办法理解，带着这种心情跟你相处，我没办法，你应该知道我一向都是坦荡荡的面对事情，只是这次我不知道，一直一直等着你解释，可是你却选择沉默。」
    程慕青低着头「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事情为什么变成这样，那些事我真的不知道……」一讲话，泪就流下来，她吸了一口饮料，让自己的哽咽有了遮掩。
    「所以，今天看到你这么失控，我突然发现自己好像错了，为什么不相信我最好的朋友。」张郁璇也哭了，她将程慕青抱住「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这段时间你是那么需要我在，而我却只有眼睁睁看你被欺负。」
    她们一直一直哭着，不停的向对方道歉。
    当上课鐘声响起，她们才松开彼此，擦着眼泪。
    「那你现在相信我了吗？」程慕青用着哭腔的声音说着。
    「嗯，我只相信你。」张郁璇微微笑「就只相信你了。」
    一说完，程慕青的眼泪又溃堤「嗯……我会陪你去找到那个告密、乱讲话的。」
    很快的模拟考就到了，虽然班上风气氛依旧瀰漫着各式各样对程慕青的抨击，但是她告诉自己关上耳朵，反正，还有人愿意相信她的。
    只是杨怡萱不在借笔记给她，因为那次的大吼以后，她们不在有什么交集。
    程慕青写完最后一题考题，看一下放在桌面的手錶，时间还很多，她要再检查一下。
    原本应该是这样，但是她的目光突然看到錶后方，也就是她的斜前方，江予书把橡皮擦丢在地上。
    那是故意的，不像是不小心。
    杨儒良把橡皮擦捡起来，此时，坐在她后面的程慕青看见了，橡皮擦后面有字，密密麻麻的。
    是作弊吗？
    她看向讲台前在改作业的老师，老师完全没发现，就是因为怕作弊才需要监考老师的，但很多老师觉得这不过是模拟考而已，不是什么严重的大型考试，总是做自己的事。
    她该说吗？
    看了一下附近的人，他们都在低头奋斗，或是早早写完趴着休息。
    天人交战，但她突然想到那些流言蜚语，她畏缩了，也许该保持沉默就好。
    将注意力放在考卷上，想忘记这些事，但程慕青没有想到，她的一举一动都让江予书看在眼中。

 CH.2 恶梦VII

    考完试，程慕青的心情还是忐忑不安，她觉得有既然她都看到，那应该去说的。
    拿着刚被教务处叫去领的文件，她紧紧抓着想着要怎么说出口。
    一进办公室，程慕青将文件递给苏老，她就站在那边思考着要怎么办。
    「慕青，还有什么事吗？」看间程慕青还站在那边犹豫不想离去的样子，苏老倒是主动问了她。
    「老师我想说考试…...」才刚要说些什么，她就看见江予书看着她，然后从门口经过。
    话又硬生生吞了回去。
    「怎么了吗？班上是不是又有什么状况？」
    「老师，没有啦，只是想跟你说我觉得班长这个职务还是不适合我，所以......」
    「慕青，可以在试试吗？」
    「老师，其实没什么事，我会自己调整好，只是最近读书和职务上有点忙碌，所以才会又有这种想法......」程慕青根本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
    听着苏老又一次劝她的话，结束之后离开办公室，心里一点舒坦的感觉都没有，为什么这件事刚好被她看到？
    突然走到楼梯那，一隻有力的手将她往墙壁那边拉过。
    惊吓的她完全忘记叫出声音，只是看见江予书的脸，她才平静下来。
    「安静过日子很难吗？」江予书的语气里满是愤怒。
    「我......」听见那愤怒的语气和那冰冷的表情，程慕青害怕得不敢抬头。
    「就已经跟你说过好自己的生活就好了，你这样做不会再有人帮你，我也是。」
    帮她？他帮了她什么？
    「自己好自为之。」说完他就走了。
    原来对于江予书，程慕青是会害怕的，刚刚他握着自己手腕的力道，大到现在他才感受到痛觉，全身也在发抖，她就算和他不怎么有交集，心里还是对那些霸凌的是有了畏惧对吧？
    幸好她刚刚没有说，如果苏老知道，班上掀起的可不是她能承受的。
    现在的她根本不想理会道德界线，在那些正义的前提下，她必须要有能力，可以阻挡那些压力，不然都是空谈，她还是沉默就好。
    「到底是谁？」被风吹而关上的门突然被踹开，门板打到墙壁发出极大声响，不少人被吓到。
    李哲承和杨儒良还有走在最后的江予书，他们的脸超臭，手里都拿着纸张。
    他们回到位置上，所以人都不敢多说什么，只是看着。
    「是你对吧？」杨儒良转了过来，把那些纸拍在程慕青的桌上，程慕青吓了一跳，她看见纸上写的字，是悔过书和大过通知单。
    是模拟考那时的事……但她没有说。
    程慕青摇摇头。
    「全班都因为你而陷入一堆麻烦中，你以为当班长就要有那些该死的正义感吗？」李哲承跳过她身旁下课主人不在位置上的桌椅，直接站在她桌旁。
    因为那些压迫，她不敢抬起头，害怕早就已经无法形容，她仍然只是摇摇头。
    「我们作弊那又如何？你这种分数永远在前面的人，根本不懂我们的难处，哪个人不想这么做？哪个人不想要分数好？说了对你有什么好处？」杨儒良愤怒的说着。
    作弊的事，大家都面面相覷，做错事的人怎么能理直气壮？
    「那个……」
    突然，一个声音让他们愤怒的话语停了下来。
    杨儒良看着说话的人，表情才温和了下来「怎么了？」
    「那天我有看到她一直看着江予书，我以为她只是喜欢他，没想到她会这么做。」杨怡萱的话根本让她解释不了了。
    为什么到现在还要这么做？她是有看，但并不是因为想看而看，是她发现他们作弊。
    「是这样吗？」李哲承拍着她的桌。
    程慕青终于开口，只是声音非常小，因为她害怕「我没有。」
    「没有吗？」江予书从来不会因为那些间言间语来出口对她，他一向都是在旁边静静地看着，只有偶尔在办公室遇见或是老师找的时候，他才会跟她讲一些她根本听不懂的话。
    因为低沉的语气，所有人又再度安静下来。
    「我有看见你看到所有一切了。」
    江予书的一句话，完全江程慕青逼到了尽头。
    等等，不会是那天考试完她被他抓去楼梯那边，听的那些莫名其妙的事吧？
    江予书是不是以为他告诉苏老了？
    「不是，我没有说。」
    「你没有说？」
    「我真的没有。」
    「我看见你去找苏老告密。」
    「不是！」
    「果然没错！」不听她的否认，李哲承将她的桌子翻倒，她吓的从椅子跌落下来。
    「不要因为你是女生我们就不敢动手，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杨儒良用脚踹了程慕青的脚。
    程慕青只能说着不是她。
    张郁璇和江婷晨从外面回来，一看到这个景象，二话不说，马上衝到程慕青身边。
    「你们做什么？」
    「慕青你还好吗？」张郁璇将她拉起来。
    「我没事。」幸好那一脚除了疼痛以外，她还能站起来。
    「妈的，这女人处处作对，就是不爽。」李哲承想动手，但是江婷晨突然挡在前面，他就停下了。
    「没有经过证实的事情，那我也可以说是他、是他、是他做的，就因为她是班长，所以你们把事情怪罪到她身上？！」张郁璇的直言直语堵住了他们的嘴。
    「每个人都是嫌疑者。还有作弊本身就不对，你们到底哪里来的立场指控别人，还动手动脚？」
    程慕青拉住张郁璇的手臂，要她不要再说了，面对这群人，这样的强出头，不是好事。
    「张郁璇，现在才发现你胆子挺大的，好，我们会去问。」
    鐘声响起，大家都恢復上课模样，各自坐在位置上，各自想着事情。
    程慕青咬着唇，到底为什么要陷害她，她到底招谁惹谁？

 CH.2 恶梦VIII

    到办公室，拿着要交给老师学校的公文，程慕青看见李哲承和江予书还有杨儒良他们三个在那边，交给老师那些悔过书。
    苏老似乎在训话，后来叹了一口气「念在第一次抓到，我就不记过了，但你们中午都下来打扫办公室。」
    他们突然抬起头，看见程慕青走过来，苏老也发现。
    「班长，怎么了？」
    「老师，这是今天学校给的，要你签名我在交过去。」程慕青知道他们在看她，所以她要自己不在意，就做好自己的事。
    「班导，是她告诉你我们作弊的吗？」李哲承谨慎的问着。
    「老师的不是说是谁不重要了？你们除了人证还有物证，谁说的又怎么样？」
    「是不是她？」李哲承又问了一次。
    「是不是很重要吗？老师要保护当事者。」
    「那就是了。」江予书冷冷地说着。
    苏老看向程慕青，程慕青摇着头看着苏老。
    「好好反省就好，回去吧！」
    他们三个看了她一眼，就走了出去。
    此时程慕青不懂苏老为什么没替她说话？
    「老师，告密的人不是我，为什么你不说？」
    「那老师问你，你有看他们作弊吗？」
    程慕青愣了一下「有。」
    「那为什么你不来说？你知道你这么放任他们这样，是在害他们吗？」
    「对不起。」
    「老师不是想责怪你，但是有些事情就是这样，如果我现在说了不是你，那班上是不是又要乱了？他们会问就一定会查到底，只有这样我才能保护那个告诉我的人。」
    「可是……」
    苏老把公文签好「拿去交吧！」
    知道苏老并不想在争论这个话题，她接过公文，转身要走。
    「慕青，是谁不重要了，只是以后有看到一定要说，不然这样对谁都不公平，知道吗？」
    或许是因为她的隐瞒，老师才有所不谅解。
    「是，我知道了。」
    然而，一切一切都因为这样，她真的成了告密者，又加上她对杨怡萱的种种事情，她不是那么受欢迎，还有人会在班上她宣布事情时故意打乱。
    分组的时候，会故意忽略她，故意撞倒东西也不是一两次。
    甚至连她去厕所，都可以被关在里面，直到被人发现为止。
    有时候她回到班上看着江婷晨和张郁璇帮她清桌子，但有时候她也看见了那些用粉笔写在桌上的东西。
    不知道是谁做的，但她大概也知道是哪些人。
    除了这些，她最不愿意看到的事，就是张郁璇她也遇上麻烦，是她，带给张郁璇的麻烦。
    原本不知道，直到撞见杨怡萱他们把张郁璇的作业撕烂丢到垃圾筒里，她才知道，原来因为她，张郁璇不知道吞下多少事情。
    又一次李哲承将她书桌弄翻，在她身上猛踹了几下，张郁璇跑来挡下来，看见受伤的张郁璇，程慕青再也忍不住了。
    「对，所有事情都是我做的，我告诉老师很多事，你们的一举一动，都是我报告的，那个作弊的事也是，你们本来就做错，我说了又如何？。」程慕青站了起来。
    她扶起手臂被踹伤的张郁璇，那红肿的伤，程慕青看了一眼，她告诉自己也许只能这样了。
    她看着张郁璇「把你的事说出去的也是我，因为我就是那种讨好老师的人，不然你以为我怎么当上班长的？我就是这种小人，没想到你还相信我，还替我挡这些，真的是笑死我了。」
    「慕青你在说什么？」张郁璇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对了，也是我告诉大家，你讨厌杨怡萱的，那些事是我说的。」程慕青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她其实不需要这样做的，可是她当下只觉得只有这样能不看见因为她而受伤害的张郁璇。
    张郁璇睁大双眼，眼里都是泪水在打转「你为什么要这样？」
    「我就是这样，是你们不了解我，根本没人理解我。」
    张郁璇咬着下唇，她不相信那个程慕青是这样的人，但当初她不也因为这样而不相信她，当传闻变成事实，为什么这么伤心。
    「慕青，告诉我，这都是假的，我说过我只相信你。」
    那时张郁璇和她好不容易结束冷战，张郁璇告诉她，只相信她一个，如果说她真的相信她……请相信她的谎言吧！如果这么做能保护好她想保护的人，就算她会难过，无所谓了。
    「我一直都默默的，直到当上班长，我才发现有很多好处，可以除掉自己看不顺眼的事，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是你们没看清。」
    泪水滑落，张郁璇转身拔腿就跑。
    程慕青的手在颤抖，她终究还是伤害了张郁璇对吧！就算那些事不是她做的，她的话还是伤害了她最要好的朋友。
    突然，脸颊传来疼痛的感觉，程慕青吃痛的身体一偏，幸好及时扶住附近的椅子。
    她眼泪模糊了视线，站好后，才看清，是江予书。
    那个总是在旁边看着不参与的江予书。
    「做这些事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
    所有人都因为江予书突然的一巴掌而不敢出声。
    「叫你做好自己的事就好，你就是听不懂？」

 CH.2 恶梦IX

    那天之后，她失去了朋友，承认了所有流言蜚语，惹怒了江予书，再也没有人可以帮她了。
    每天每天她只想着回家，每天每天她一点都不想上学，每天每天她总是想着这么消失就好了。
    夜晚，坐在书桌前的程慕青在她的手腕上割下了一道伤痕。
    她在父母面前总是个表现很好的女儿，老师面前她不敢再多说些什么，同儕面前她已经做不回默默的她了。
    「老师，你说要保护那个人，为什么为什么不保护我？」
    程慕青不停流眼泪，已经不知道第几天的失眠了。
    她累了，真的累了。
    「你相信我了，我就知道，你相信我说的话了。」想起对她冷漠的张郁璇，程慕青满是遗憾。
    「慕青怎么这么晚还没睡？」房门突然敲了两声，传来妈妈的声音。
    是她喃喃自语的关係，妈妈才发现她没有睡。
    「门怎么锁上了？」
    擦掉泪水，要自己冷静「我等等就睡了。」
    「妈妈知道大考要到了，你压力很大，但不要熬夜，太伤身体，妈妈知道你要求自己很高，但妈妈只想要你健康在我们身边就好。」
    听着这些温柔的关怀，看着自己手上的伤，程慕青叹了一口气，她是不是差点又要让家人伤心，妈妈是疼爱她的她怎么会不知道？她这样伤害自己对吗？没有了外面的那些人，她还有家人啊！
    可是她真的很伤心真的很痛苦。
    将伤口用卫生纸压住，她走到门口打开门「妈妈。」
    看见妈妈一脸疲倦，可能是刚刚睡起来的关係，所以感觉睡眼惺忪的，但是看见她的脸，程慕青顿时泪流不止。
    「慕青你在做什么？」妈妈看见她手上的卫生纸已经因为血而染成红色。
    「妈妈，我好痛，刚刚割伤了，真的好痛。」
    「你太不小心了，来客厅我帮你处理。」
    「嗯，我真的好痛……」
    她只是一直哭，也没有说其他的，妈妈也因为她的态度怪异，边包扎边担忧的看着。
    「慕青，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说？」
    程慕青抬头望一眼，摇摇头，之后用另一隻手擦乾泪水「没有，我只是割东西的时候割到。」
    「你也小心点。」
    听着妈妈温柔的叮嚀，她突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就算满肚子的痛苦想说，可是，看见妈妈的脸，那担忧的眼眸，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妈妈只希望你过的好就好，所以不要给自己压力太大。」
    「嗯。」程慕青微微笑。
    「不知道会不会留疤，怎么弄的那么深……」
    「妈妈，对不起，我没把自己照顾好，还这样。」
    「好了，之后用美工刀要小心知道吗？」
    妈妈收拾好东西，替她泡了杯热牛奶，就回房间睡觉了。
    程慕青喝着温热的牛奶，那熟悉的奶香味，却加上了点咸味，泪水在妈妈回房后忍不住落下。
    因为怕担心，她还是选择什么也不说，只是她该如何度过明明快结束的国中生涯？
    明明剩下没多久了，但为什么对她来说是条漫长的路。

 CH.3 重新I

    终于熬过了国中毕业。
    毕业典礼那天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的，虽然心里的轻松愜意不骗人，可是这也是待了三年的地方。
    说没有感情是骗人的。
    看着江婷晨和张郁璇一起拍照的模样，那本来应该会有她的，不禁眼眶泛红，可是她只能沉默。
    苏老因为她的责任感和办事效率，所以让她当了一整个国三的班长，她内心的煎熬就这么持续到现在。
    喊完最后一次口令，虽然班上还是很多人不认为她有资格当班长，但也都到最后了。
    到后来她也还是不知道举报投诉的人是谁，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人要陷害她，更不知道自己这么与人切割对不对，都过去了，她不会在回到这里，因为这里只属于她黑暗的过去了。
    因为那段痛苦的时光加上内心的挣扎，身心的受创下，她没能考好她该有的学校，不过看着手腕上的天蓝色的护腕，那底下其实藏着伤疤，那天的傻事还是留下了疤痕，就跟她的过去一样留下痛苦的印记，但她告诉自己不会在这么做了。
    想起这些，看着窗外的风景，微微的勾起唇角，这里是她新的旅程，高中的美丽校园，将新的文具，新的笔记本放好后，她就默默看着窗外，这边看的见外面阳光照耀在操场上，有班级已经在外面跑步，一旁花台上的绿叶加上五顏六色的菊花，真的很美。
    今天第一天开学，程慕青将自己彻底的改变，她将过去所有一切丢掉，全换上新的，也将头发烫成微捲，不在绑成马尾，添了一份气质，可是她周围明显筑起一份高墙氛围，她不与人接触，或许她仍旧在害怕。
    只是她想，也许这样她就甭怕受伤了。
    选完干部，老师让他们提早下课认识周围环境，程慕青戴上耳机，她回到以前一样还不在意周围了，她不愿意再让自己陷入任何情感。
    突然后面的人拍了她的肩。
    她愣了一下，转身过去。
    「果然是你。」是王若妘，那个国中同班同学，就算程慕青被班上的人排挤，她们也没有太多交集。
    看见是认识的人，程慕青想起了一些事，她看见过王若妘哭，也看见她和陆崇文有争执，除此之外没有其他。
    程慕青将一边耳机拿下，轻轻点头，之后就转了回去。
    她也知道上高中还是会遇上以前班上的人，但那又如何，只有不接触不去理会，维持陌生的感觉，就没事了，她转身将拿下的耳机又塞回去。
    「慕青。」王若妘又一次拍她的肩。
    程慕青叹了口气，索性将耳机全拿掉，关上了音乐。
    「我……刚刚老师说之后英文课要分组上台翻译课文，我可不可以跟你一组？」
    程慕青也知道要分组，不过她不在意，就算没人来找她，老师最后也还是会将剩下的人分一起，她完全不打算去找。
    「好。」程慕青觉得无所谓，所以没多想就答应了。
    她看着王若妘，虽然痛苦的回忆还是会想起来，但至少这个人当时除了不予理会以外，没有任何作为，他们本来就无交集了。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突然……」
    程慕青愣了一下，只觉得为什么知道还要问？
    「这个班上除了你以外我没有认识的人，而且我……」王若妘突然停顿下来。
    程慕青只是看着她侷促不安的表情。
    王若妘此时才微微笑「没什么，只是早就想要跟你当朋友了。」
    「朋友？」程慕青听到这两个字，心里的痛微微发作，拧眉之后，要自己冷静下来，都过去了不是吗？
    「我不需要朋友，再也不需要。」她的语气极为冷淡。
    当她以为这么说，王若妘就会放弃这个念头，她就彻底错了，虽然一切都过去，也让她的所有一切归零，但她终究没办法控制情感。
    人终究在社会生存都是避不开人的。

 CH.3 重新II

    高中离舅舅的书店很近，因此程慕青上高中后就答应了舅舅的请求，过来打工，家里虽然刚开始觉得其实程慕青不需要半工半读的，但因为这份工读并不会影响程慕青唸书，所以就答应了。
    书店随着时代的进步，越来越没落了，只是舅舅家的书店主要还是卖给学校课本，所以收入蛮稳定的。
    还有回收二手书。
    平常舅舅都是载着书去偏乡，举行一些小小读书会，或送书给那边的孩子们，所以程慕青只是来顾柜檯，帮忙结帐，其馀时间都可以念自己的书。
    「慕青来了啊？」舅舅坐在柜檯看着报纸，看见程慕青走进来，就立刻收好。
    「舅舅，今天张阿姨没来顾柜檯吗？」早上的柜檯都是张阿姨顾的，她每次都会等程慕青来才离开，有时候还会带自己做的点心给她吃。
    「她今天请假。慕青，你赶快上去吃晚餐吧，你舅妈今天煮了她自豪的三杯鸡呢！记得留一些给舅舅。」
    「好，可是如果太好吃我会什么都不剩唷。」在家人亲戚面前，她不是那个冷漠的程慕青,嘴角掛起微笑，语气也轻快了不少。
    「不行，吃完我就扣你薪水。」
    「那我就跟舅妈告状。」程慕青赶紧背着书包，打开柜檯后面的门，往楼梯上奔去。
    一进舅舅家，也许是知道她要来了，一如往常门又没锁了。
    「舅妈我来了，刚刚舅舅说你煮了好吃的……」话还没说完，她才放好鞋子，放下书包，一抬头就看到，不认识的人也坐在那里扒着饭，脸被碗遮住了一半。
    看见程慕青疑惑的神情，舅妈盛好饭赶紧照招呼她。
    「慕青，快来吃。」
    「好，我先去洗手。」
    等她洗好手，那个人也放下碗筷，这才让程慕青看清他的脸。
    「慕青，这是从今天开始来工作的人，他叫作周劭叡。」
    「我知道你叫作程慕青，刚刚班表上面有看到你的名字，人和名字给人的感觉一样很清新有气质。」
    周劭叡微微一笑，他笑起来左脸会有个酒窝，整个人也白白净净的，五官标緻，看起来虽然不到偶像剧那种帅气小生还是什么漫画走出来的王子，但他的笑容很好看，一笑起来会让人想多看几眼。
    他的笑容立刻吸引程慕青，她从来没看过这么吸引人的笑脸。
    「你好，希望以后能成为工作的好伙伴和朋友。」周劭叡放下筷子伸出手来，想跟程慕青握手，但程慕青看着，却做不出反应。
    除了她比较慢熟以外，其实还是那两个字。
    “朋友”从国中那时候起，就不在是温暖的名词，反而成为她的恶梦。
    可是舅妈在，她不希望自己的事情传到妈妈那，所以她要自己不能跟在学校一样，她可以做到，她一直以来都做的很好，亲人没有人看出她的破绽。
    努力勾起唇角「以后多多指教。」
    「太好了，我还怕你们会尷尬。记得以后都要上来一起吃饭唷。」舅妈边说又边帮程慕青和周劭叡添菜。
    舅妈和舅舅结婚很多年，始终没有自己的孩子，所以他们把偏乡孩童当作自己的孩子，将资源不断输入，那大概是弥补了他们的遗憾，也让他们的爱更扩散。
    因此，程慕青在这里打工，他们更是把她当亲生女儿一样照顾，怕她吃不好，怕她书没读好，刚开始的那几天，他们怕程慕青作业写不完，还叫她在楼上客厅写完，才让她下来顾店。
    如今，多了一个周劭叡，根本满足了舅舅和舅妈想要儿女的心愿。

 CH.3 重新III

    一早，写着一堆试卷，高中的课业压力又比国中更大，虽然程慕青考上的学校其实不是她的第一志愿，不过就大学明星学校升学率而言还是不低，课业也是没有比前几志愿来的低。
    程慕青在书店工读时，有很多多馀的空间时光可以复习，这应该算是要感谢周劭叡，虽然他负责补货上架，还有清点库存什么都杂务，但他一看到她进入自己读书世界时，就立刻跑来帮忙柜檯事务。
    周劭叡搞得程慕青觉得自己好像是被请去柜檯唸书还有钱拿的工读生。
    想到那笑起来有酒窝的笑脸，程慕青突然觉得是不是不要害怕交朋友？
    又或者她已经把周劭叡当作朋友不排斥了呢？
    等等，她在想什么？怎么会觉得自己还能交朋友？那些不都是假的，等到她离开书店，就再也不是了。
    一打鐘，交完考卷，程慕青翻找自己的生物课本后，就看了一下四周，她都会等大家都走了，快要打鐘才过去上课，因为一上课就不需要跟别人聊天接触，顶多只是为了课堂分组报告，除了这个她不会多说些什么。
    「慕青，等等要换教室上课，我们一起去好吗？」不知道这是入学来第几次，王若妘总是什么都找她，什么都会想到她，这感觉对她来说，很糟糕。
    可是她其实并不讨厌王若妘的，只是这些这些太像杨怡萱。
    无偿的付出，她怕了。
    「我可以自己过去，生物课是照座号坐的，我们不是同组的，不需要每个时候都来找我。」
    儘管她的拒绝很直接和冷漠，但王若妘，还是没有被击退。
    王若妘看着坚决的程慕青，只有眼神闪过低落，之后又微微笑「也对，我们不同组，可是我们是朋友，我才想着你一起，但你今天想一个人，那也没关係。」
    「我说过我不需要朋友。」程慕青决定还是得说清楚，于是让自己的声音维持两个人能听到的范围。
    因为她不想让自己的理由使王若妘难堪。
    王若妘终究还是失落，她的语气里满是失望「我是站在你这边的，为什么还是不能相信我？当我知道你跟我同班的时候我真的很开心，因为我懂你的无助，我懂，因为陆崇文所以我全部都懂。」
    王若妘的低语和泛红的眼眶，程慕青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太没人性，想起那个陆崇文，他也是一直一个人承受着这些，不知为何程慕青的心软了。
    「之前你们在楼梯间讲话，我有听到，你不是不想淌浑水？离开了一个陆崇文，你还想要靠近我？」程慕青淡淡的说着，彷彿跟自己无关的事「你不怕哪天他们回来了，你又要看到一样的事情，一样的束手无策吗？」
    程慕青就是因为这样才推开张郁璇的，她不会忘记，所以她听见王若妘讲起陆崇文，她更能明白王若妘到底站在哪里。
    不过王若妘是自己离开陆崇文的身边的，根本没人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关係，因为大家一直觉得陆崇文被排挤到只剩下自己孤独一个。
    「就是因为他们都在这里，所以我更要陪着你，我不想要再一次什么都没做，就这样看着你痛苦。」
    他们都在这？这句话程慕青彻底愣住，是呀，她想脱离过去，所以她不愿意去触碰一切，更不会去找寻谁跟她同校，她也知道会有国中同学在这边，因为离国中母校很近，可是他们也在。
    「那只是你的遗憾，不关我的事。」看见班上走的剩没几个人，程慕青此时拿起生物课本，和铅笔盒准备离开。
    她语气冷静，可是她的手在颤抖，心也在发颤，她的害怕完全佔据了整个思考，为什么他们在这？
    「那你别管我，就让我待在你身边就好。」王若妘也看见了程慕青的发抖，她拿着自己的课本，轻轻地想拉着程慕青的手，但她一碰到，程慕青立刻闪开，但她知道那个手的温度很冷，她是不是不该说出来。
    也许是心理作用，在她知道那些人也在这间学校后，就比平常还要去注意那些路过她的人。
    因为王若妘的话，她看见了。
    程慕青看见了李哲承，在放学要去舅舅家的路上，她远远的就看见他，因为那是一个她忘不了的人之一。
    样貌没多大的改变，只是旁边不是杨儒良也不是江予书，而是一个女生，穿着跟他们制服不一样顏色。
    那女生背对着她，她清楚的能看见李哲承的表情，但是这也代表他也能看见她对吧？
    想到这程慕青立刻躲在一旁的电线桿旁，虽然她不知道这样能遮住她多少，假装拿着手机很忙但样子，她必须等他们离开。
    为什么会这么在这边，她真的很想装没事的走过去，可是，她的脚使不上力，终究她没有那么快就忘记啊。
    她偷偷瞧了一眼，他们手挽着手走过来，她现在只能尽量低者头，滑着手机。
    突然他们又在她身后停了下来。
    程慕青更是动也不动，只能盯着手机萤幕。
    「哲承，下次换你来人家学校了唷。」
    这个声音，怎么那么熟悉？
    「好、好、好。」
    「你一定要来，不然身边都一堆人不相信我有男朋友。」
    「予书跟你有没有保持距离？」
    江予书？
    「别说了，他根本把我当作陌生人，他果然不喜欢我，要是杨儒良在就好，他不知道现在在哪里。」
    「你呀！都有我了，还想我兄弟？」
    「哎呀！人家只是说说而已嘛！幸好我们哲承努力追我，我才能那么幸福。」
    因为语气变得的跟之前不一样，多了点撒娇，程慕青还是听出来了，是杨怡萱。
    杨怡萱竟然和李哲承在一起？
    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虽然那时候李哲承的态度表明喜欢杨怡萱，可是杨怡萱对谁都不错，态度也不明，怎么会一上高中就……在一起了？
    「只是我真的还是不敢相信予书喜欢的人不是我，我对他还不够好吗？」
    「没事了，都过去了，现在你有我。」
    李哲承亲暱地扶着杨怡萱的肩，开始往前走。
    「今天有什么事吗？」
    他们的声音越来越远，直到听不见，程慕青才看了一眼，叹了一口气。
    移开脚步，终于有了动力，为什么只是这样，她的内心煎熬，这种感受让她觉得好累。

 CH.3 重新IV

    到舅舅家后，她很努力让自己精神集中，只是她熬过今天的心力交瘁，就累了，在楼下站柜檯时，因为心不在焉，今天客人也特别多，老是算错价钱，或多找钱什么的。
    原本一旁在补货的周劭叡连忙跑来帮忙，要她休息。
    等到准备结束营业时，她算着今天的收入，周劭叡关上窗和灯，等着她一起下班，以前这些事舅舅会跟她一起做，只是来了周劭叡，舅舅也就放心交给他们。
    「今天怎么了吗？」周劭叡突然走了过来，看着被她写的乱七八糟的帐本。
    程慕青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才惊觉自己写错好多，字体也潦草。
    「啊！对不起，我可能还要一下下，剩下的交给我来关，你先走吧！」
    周劭叡看了一下她，他就掏了一下口袋，拿出了一包小小包的东西，放在程慕青的桌上。
    程慕青拿起来，看到包装是紫色的中间有一个类似火球的东西「这个是？」
    「跳跳糖，我觉得它会在嘴里跳呀跳的很神奇，吃完心情都会特别好。」
    「又不是小孩子。」
    「谁说长大不可以吃糖果的？」周劭叡无意识的摸摸程慕青的头。
    一直以来周劭叡在程慕青心中是矛盾的存在，她想她不需要朋友，就不会再遇到哪些伤痛，但是偏偏周劭叡在亲戚这边工作，不想让亲人担心，所以她对周劭叡的态度，连她自己也不知所措。
    程慕青立刻推开他的手，突如其来的举动，程慕青下意识的闪躲「谢谢你的糖果，你赶快回去。」
    看着自己的手，在看看程慕青，周劭叡他立刻知道自己的动作太过于唐突「对不起，我只是……」
    「没关係，你快点走吧！」不敢抬头看他，程慕青赶紧重新将帐本对过。
    程慕青属于细心的类型，今天的出错，并没有让她做事情少了效率，一下下就完成，她拿起放在一旁的书包，将自己的书收进去，关上了电脑。
    拿起桌上的糖果，看了一眼后，还是收进口袋里。
    收拾好后，走到店门附近再看了一下四周都关好后，才准备踏出店面，就看到周劭叡站在那边。
    他们虽然都是一起下班，一下班就分开走，毕竟家的方向也不同。
    「你东西没拿吗？」程慕青拿着钥匙准备上锁，看了一眼没有动静的周劭叡，她才问。
    「没有，只是今天真的太晚了，我陪你回去。」
    听完之后，程慕青上了锁，按下遥控器关上铁门，将一切关好后，确认后，就把钥匙们丢进书包里。
    「我门都关好了，可以自己走没关係。」
    「可是你今天工作的时候一直恍神，我怕你这样不安全。」
    周劭叡的亲切让她很放松，但她觉得彼此之间客气的关係就足够。
    再多，她会怕。
    她怕自己没有勇气再去承担失去。
    「我不太想让别人知道我家。」
    「那我陪你到附近可以吗？」
    「可是我……」
    程慕青不断拒绝，周劭叡看着时间还是不放心，两个人推拉一阵子，周劭叡只好假装作罢。
    为什么假装呢？
    那是因为程慕青在走路的时候，寂静的夜，那脚步声特别明显，转过去看见是他才卸下防备。
    「你为什么？」
    「对不起，我真的没办法放下朋友就走。」
    朋友？又是朋友。
    程慕青苦笑，然后赶紧低头掩饰，毕竟周劭叡还在舅舅的书店工作，她不知道自己如果以学校的态度对他是不是不太好？
    妈妈那时担忧的神情，她没办法让她的家人再为自己担心。
    「那随便你吧。」
    得到应许后，周劭叡立刻走到程慕青身边。
    「你今天有什么事对吧？」
    他们很少交谈，但都会帮忙彼此的工作，这也是第一次在外面一起走。
    不打算交朋友，也就不会把心事说出来，程慕青她的心门锁的紧紧的。
    「没什么，只是课业问题。」随口敷衍。
    「真的吗？那我可以帮你，别看我没在读书，我功课可是不错的。」
    「没在读书？」因为好奇所以脱口而出，但说出来程慕青就后悔，她不该多说多问的。
    「我应该比你大一届，只是休学了，为了梦想。」周劭叡笑了笑，在路灯下，还是能清楚看见那因为微笑而出现的酒窝。
    什么梦想？程慕青没有说出来，因为刚刚脱口而出的困惑，原本该一来一往的问答，她不打算继续下去。
    见她没有说话，周劭叡看了一眼，之后继续说着自己想说的事，程慕青也是敷衍的回答，就这样陪她回家。

 CH.3 重新V

    在看见李哲承之后，就没有见过他，毕竟也不同班，程慕青除了上课换教室或是厕所，又或者老师要找之类的，不然她几乎都坐着，听着音乐，有时写着习题，又或者听听王若妘说话。
    对，她还是没能赶走王若妘。
    只是她当着旁听者，态度依然冷漠。
    「那个……」突然有人打断王若妘的谈话，程慕青只是抬头看一眼，是班长，就算她不认得班上所有人，但干部她还是有记得。
    「这个要麻烦值日生送过去唷！」江谚翰长的一副斯斯文文的，带着超厚的近视眼镜，他国中是以第一名的成绩毕业，然而他选填附近就读，于是学校总是很看重他，还曾经上过新闻。
    「今天值日生是慕青，还有……」王若妘正要看着黑板。
    程慕青倒是没那么关心，只是接过週记本。
    她一个人也可以。
    「那个……今天值日生来不及改，我等等改过去，另一个值日生请假。」江谚翰的声音真的是很小声，但宣布事情又是另外一回事，程慕青心想也许他们都一样，害怕与人交谈、慢熟。
    不过那也不关她的事，做好自己份内的事就好。
    「那改成我吧！」王若妘边讲边将程慕青手上的週记本拿走一半。
    知道如果阻止王若妘，根本是徒劳无功，所以程慕青并没打算这么做了。
    她们一起走去办公室，才刚下楼梯，就看到有个人从办公室走出来，一脸不屑的看了里面一眼，就搔搔头往程慕青他们方向过来。
    也就这么一瞬间，程慕青看清楚了他的样貌，而对方也正好看着自己。
    心脏的紧缩，她痛苦的想起那些回忆，闪过去的片段，全都是疼痛。
    原本沉默的她，内心波涛汹涌，还是要自己冷静沉着，都过去了不是吗？还是其实她从没醒来过？
    因为一边的手拿着週记本，她另一隻手拳头紧握，指甲往手心刺去却没有过去痛。
    看向一旁的王若妘，她倒是也沉默下来，看起来还是呆滞状态，也许陆崇文说的对，王若妘从来没有想要帮他，所以根本不用奢望她会帮自己。
    「唷～这不是我们高高在上的班长吗?」李哲承像是在跟好朋友打招呼一样，满脸笑容的走过来。
    他的靠近，程慕青还是下意识的想往后退，可是腿却麻痺的动不了。
    她的身体里还是很恐惧对吧？
    「一直知道你在这里，但这还是第一次见面对吧？」
    无助，让她的话都哽在咽喉，她不想要遇见他，就算她曾看过他在这里，也不想要像现在一样。
    「怎么了？忘记我是谁吗？」李哲承的身高现在比程慕青高很多，他微弯腰，让自己和程慕青的视线是平行的，强迫程慕青必须正视着他。
    这样的靠近，程慕青几乎快喘不过气，她撇开脸。
    突然她的右手传来温暖的温度，彷彿抓住浮木般，是王若妘。
    程慕青抬头看着突然握住手的她，王若妘则是给了她笑容。
    此时程慕青的拳头才放松。
    「你知道慕青不会忘记你，那就请别在伤害她，都已经高中了，停止那些无聊的霸凌游戏。」王若妘真的想保护她。
    在此时此刻，程慕青知道王若妘并不是随口说说。
    「你又是谁？」
    「是谁都不关你的事，怎么又想看谁不顺眼就除掉谁吗？不要只长年纪不长脑袋。」
    程慕青看着出头的王若妘，那语气像极了那个她，张郁璇。
    这种感觉，有多久没有感受到，她已经不知道有人相助是什么感觉了，可是这样的陪伴，她满是感动。
    她反握住王若妘的手，或许是因为王若妘，她有了勇气，终于可以讲出话。
    「李哲承，我们不是那种朋友遇见还可以打招呼的关係，所以要是在路上见面，请不用跟我说话。」她的语气极为冷静。
    看见她这样回答自己，李哲承整个心气不顺「你不怕？」
    「我们要去找老师，请自重。」程慕青不想在跟他耗下去，牵着王若妘就往前走进办公室。
    一进办公室，她看见有人在门旁堆书，这个人背影超熟悉，但程慕青没有多停留，赶快去找老师将週记交上，接着就转身离开，他们只是值日生，并不需要报告什么事情。
    「谢谢你这么勇敢。」走出办公室，程慕青和王若妘没有在手牵着手，只是一左一右，两人都沉默着，心情不再那么紧绷，于是程慕青打破了安静。
    如果是之前，王若妘一定会一路上找她滔滔不绝的讲着，但她也安静了，应该说李哲承对他们来说，还是恶梦，还是有衝击，不管他们有多努力想挣脱过去。
    「要是我以前这么做就好了。」王若妘微微笑，看见程慕青对她的态度有些微转变，王若妘心里满是开心。
    程慕青知道或许王若妘所说的应该帮忙的对象，不是她，是陆崇文，但她都很感谢。
    「可是你那么做如果受伤了怎么办？你不怕他来对付你吗？」其实程慕青曾经有援手的，是她不要的，但她就是怕，才搞得自己那么孤单。
    「说不怕是骗人的，只是慕青，如果这样能赎罪，我愿意这么做，也请你不要怕我会受伤，因为我有亏欠。」
    「因为陆崇文吗？」
    王若妘愣了一下微微点头。
    「你们到底……」话还没说完，鐘声就响起。
    「打鐘了，我们快回教室吧！」王若妘伸出手，握过程慕青的手，就往前跑。
    程慕青也就没有继续问下去，倒是快到教室时，王若妘突然回头，又是一抹笑容「谢谢你愿意牵着我的手，我知道或许对你来说，相信我很难，但是谢谢你。」
    程慕青没有回答，因为要相信一个人，对她来说很难，虽然是这样想，她却也明白自己心里还是有点渴望，渴望在一次去相信。
    渴望再次拥有她一直拒绝却很想拥有的友情。
    她也没想过，从那时刻起，他们就不太一样了。

 CH.3 重新VI

    一放学，程慕青收拾好书包，就跟王若妘一起离开教室。
    王若妘已经没有像那时候遇到李哲承时的安静，她又恢復以往的，老是一直说个不停。
    程慕青则是不停地看着她，她在心里不停问自己，真的能相信她吗？她真的能吗？
    「慕青，下雨了，你有带伞吗？」原本今天天空就阴阴的，没想到早不下晚不下，就在这时候他们放学时下。
    没料到今天会下雨，程慕青看了看书包，里面还真挖不出一把伞，她看着王若妘摇头。
    「真糟糕我也没有带。」王若妘看了一下手机的时间「惨了，今天要补习也不能等，慕青你在这边等雨小一点再走，我先去赶公车。」
    王若妘说完就要顶着书包衝出去。
    程慕青看了下四周，在这里那么多人没带伞，会不会好死不死遇上李哲承？于是她也将书包举起，跑了出去，追上王若妘。
    「慕青你？」
    「我也有事不能等。」她没想过自己会这么追过来，明明一直想跟王若妘保持距离，自己却本能地跑到她身边？
    她期待什么？说声再见？感同身受的一起淋雨？意识到自己的突然，程慕青脚步渐缓。
    「怎么了吗？」王若妘看着突然慢下来的程慕青，满是疑惑「不快一点会被淋湿欸。」
    「没关係，你先走，我们方向不同。」程慕青从闹哄哄的脑袋里想出了藉口。
    「可是你这样会......」
    「拿去吧。」突然一个人从校门口那边撑着伞走过来，手里还握着另一把。
    周劭叡？
    看见他出现，程慕青脚步停下。
    王若妘看着程慕青停下脚步，她也停下转身问「慕青她是？」
    最不乐见的情况就是周劭叡出现在这里。
    但周劭叡还是拿着伞过来，替她和自己撑着伞。
    「一个......朋友。」放下为了挡雨的书包，虽然心里不断排斥着这个说法，但此时此刻她却不知道要怎么介绍他。
    听见程慕青说自己是朋友，周劭叡又泛起笑容「你是慕青的朋友对吧？那这伞先让你撑回去，之后还给慕青就好。」
    看着那把伞，王若妘又想起自己的公车快走了，于是赶紧接过，一声谢谢，就赶紧拔腿狂奔。
    留下一起撑着伞的他们。
    「我们也走吧，老闆娘在等你回去吃饭。」
    「是舅妈要你来的？」
    「不是，是我提议要过来接你的，果然被我猜中没带伞。」
    程慕青叹了口气「以后不用帮我，我们没有熟到除了工作以外还要见面的程度。」
    「可是，因为要工作所以我才来。」
    「就算是像这种情形也不用，我会自己想办法。」程慕青必须断了周劭叡像今天突然跑来学校的情况，如果他看见不一样的自己，那会不会让家里的人担心？他会不会说？与其这样，他不要来就没事了。
    周劭叡没有立刻回她，只是又从口袋掏出一包跳跳糖，递给了她。
    「你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
    撇了一眼糖果，程慕青没有接过，上次那包还躺在她书桌上。
    「答应我不要再像今天一样突然跑来。」没有回答周劭叡的问题，程慕青执意要他答应。
    周劭叡思索了一下「那我如果想回学校念书呢？」
    「你也读这里的？」
    「对，我没告诉你吗？」周劭叡笑了笑。
    程慕青记得他告诉自己大一届而已，并没有提到他也是同所高中的。
    遇上这样的情况，程慕青顿时也说不出话来。
    周劭叡对她而言，已经是尷尬地存在了。
    如果能把家里和学校区分开，那就完美了，她等着之后考大学，要远离这个城市，重新自己的人生，挥别灰暗的过去，以后当自己亲朋好友见面，她就不需要假装，她可以很自然地忘记过去，她可以找回快乐的自己，她不需要活在黑暗中，彻底切割。
    程慕青有了这个信念，所以她才能那么淡然于校园生活，那么不在意。
    因为能守住自己的伤痕，就足够了。
    可是，周劭叡的存在，她突然不知所措。
    「放心，我目前还没有打算回去」看见程慕青沉默地陷入思索的模样，周劭叡就将糖果塞到程慕青的手上。
    程慕青抬头看着那左脸的酒窝，顿时回神过来，看着自己手上的糖果。
    「慕青，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那么排斥我去学校吗？」
    因为这么一问，程慕青又一语不发，就这么走回舅舅家的书店，而她也忘了要周劭叡答应自己不要来学校的事。
    所以，从这天开始，周劭叡就每天都来接她下学，还有陪她下班回家，就算沿路她仍然不发一语，也拒绝很多次。
    渐渐到后来也放弃做任何抵抗，只要保持距离就好，总是听着周劭叡讲话，或是一起沉默，偶尔她回个一两句话，抬头就能看见一旁的酒窝笑脸。

 CH.3 重新VII

    经歷过期中考后，在期末考之前有个运动会。
    班上的人有蛮多踊跃参与，就只有女生这边参与率比较低，就只剩下女生四百接力和大队接力找不出人选，在这种情况下，原本以为会是以体能成绩来选，结果体育股长当下拿着籤筒，将男生的籤抽掉，抽到的女生就直接写在名单上。
    「唉！是我......」
    「不要啊！」
    名单一一揭晓，几家欢乐几家愁。
    趁着下课时间拿着数学题本来问程慕青怎么算的王若妘，坐在程慕青面前的座位上。
    「大队接最后一个女生名额，王若妘。」抽完后班上顿时闹哄哄，因为是下课时间有很多人听完结果就是选择到外面去走走。
    她被抽到，顿时将刚刚程慕青教的东西忘光，趴在桌上为自己哀悼。
    「我跑步很慢，晚上要补习也不能配合练习该怎么办？」
    毕竟班上当权者起鬨，这些抗议的声音就是淹没的听不见。
    程慕青看了一下，虽然庆幸自己没被抽到，但是看着眼前苦恼的王若妘，她突然闪过想帮忙她的想法......但她怎么可以有这种想法？
    王若妘值得她这么做吗？
    从那次遇见李哲承后，她是相信王若妘真心相帮助她，但是就那一次之后，他们生活依旧像之前的模式，只是她的心不那么坚定。
    这样的改变对程慕青而言，很不安，连自己会这么想这么做都控制不了，这样对她而言，她是充满恐惧的。
    假装自己没有动摇，程慕青又算着下一题王若妘问的数学问题。
    「看来只能跟补习班请假。」
    程慕青的笔顿了一下，告诉自己不能衝动。
    「可是家里要怎么说，我妈一定会骂死，唉......」
    「这题是这样......」假装没听见王若妘的那些话，程慕青开始讲解。
    看着程慕青讲解，王若妘停下喃喃自语「这边是这样吗？」
    「恩，对。」
    好不容易算完一题。
    「慕青，我问你唷，之后选组，你会选什么？之前就想问你了。」
    这间高中是高一不分自然组和社会组，之后高二才选，有个好处是你高一可以学所有科目，也可以摸索自己到底比较适合或是喜欢哪个方向。
    程慕青看了王若妘一眼，又继续算着下一题。
    再问出口前，王若妘就知道会得到的答案是什么，所以还是笑了笑「我呀在想，如果我以后想跟陆崇文读同个科系、同个大学，是不是现在就要下订好组别？」
    听见陆崇文的名字，程慕青放下了笔「你们还有联络？」
    眼见程慕青终于回她话，王若妘当然要紧抓着话题不放，她多盼望程慕青能给予自己回应「有，虽然我们之前有过争执，但后来也讲开了，虽然我对他的见死不救满怀亏欠，所以慕青，我想弥补这些亏欠。」
    「你的亏欠不用对我做。」
    「我......」王若妘顿时也语塞「虽然也不是......但是......唉！我讲不出来，算了。」
    看见王若妘不知道要说出什么反驳自己的话，程慕青觉得纳闷，但她知道王若妘大概要说那些是她的亏欠之类的，但明明她就不是陆崇文，真的没必要那么做，给她伤害的人，在这，也没想过要弥补了，何必一个旁观者来说这些？
    「那他过得好吗？」
    「他的脸上现在几乎都是笑容和认真的表情，果然进入升学班就读，大家除了课业也没有其他想法，就不会有那么多霸凌事件，我现在和他上同一个补习班，每次跟他聊天都觉得至少毕业后，他慢慢变回过去快乐的他。」
    「那他还害怕吗？」程慕青的好奇，基于自己。
    因为她告诉自己不要怕，但对于友情，对于旧人，对于往事，她怕，她真的很怕，怕到充满怀疑、充满不信任。
    王若妘听到之后放下笔，握住程慕青的双手「崇文他告诉我，过去那些事他还是会记得，只是如果握住我的手，和跟朋友聊天，就可以逐渐被新的记忆覆盖。」
    王若妘手心传来的温度，确实让她有种温暖的感觉，像那时候她主动牵起她的手离开李哲承面前那样，那种温暖，让她明白自己不是一个人，这种感觉说不上，却让她眷恋。
    「为什么他会被李哲承针对？」
    「原本想跟你说国中的事，但是怕你会一直陷在里面我什么都不敢说，你现在愿意跟我聊天说说心情吗？」
    程慕青将自己的手拉出来「我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
    「我知道一定是这样，没关係，不管怎么样我都可以陪在你身边。」王若妘苦笑「那我告诉你陆崇文的事。」
    「其实我们那时候根本和李哲承他们扯不上任何关係，只是因为补习班有个女生，她下课被李哲承他们强行带走，她的表情多么不情愿也一直在反抗，那时候我和陆崇文只是因为下课所以看见，他看不下去，上前将那女生挡到身后。」
    程慕青静静地听着。
    「那时我躲在一旁，才听到那女生是李哲承的前女友，就只是李哲承不能接受她提出分手，所以才想要她出来说清楚，可是没想到跳出来挡的崇文，被那个女生用来当挡箭盘，说他是她的新男友，后面的是我想你也看见。」
    听完这件事的缘由，程慕青更是无言以对，随便一个触犯自己的因素就可以伤害那个人，真的很莫名其妙，也很多无奈，就一定要这么残忍吗？
    听完之后，程慕青拿起笔继续计算刚刚未算完的部分。
    王若妘知道这样就是代表程慕青对这件事已经不想继续谈下去，所以也拿起笔跟着看着计算过程，在自己算一次。
    但算没几题也快上课了。
    「不行，我还是去跟体育股长讲一下好了。」突然想到要跑步的事。
    看着王若妘一脸苦恼的表情「我帮你跑。」
    程慕青还是脱口而出了。
    而此时此刻，王若妘根本要乐坏了，也快疯了，程慕青竟然亲口说要帮她欸！

 CH.3 重新VIII

    说是要帮忙，程慕青也有工读，根本没时间去练习。
    只是跑步这点她还有一点自信，除了之前体适能测验，她轻松地跑完步，就算没有第一强也是排名在前的，还有毕竟以前她和张郁璇放学后都会留在学校跑步再回家，
    想到张郁璇，程慕青眼里满是哀愁。
    拜託王若妘跟体育股长沟通过后，程慕青可以不用留下来练习，只是每天至少要记录一下运动纪录，用手机软体纪录，再给体育股长看就可以。
    这其实不是什么硬性规定，就算没有真的遵守体育股长也不能怎么样，但既然体育股长都让步了，就不要为难人，她也不希望到最后班上的人怪她没做好。
    在下班后，周劭叡像往常一样跟她一起关好门窗电源，就在门口等她关门准备陪她回家。
    看她已经将长袖衬衫换成短袖运动排汗衫、制服裙子脱掉，换成短裤，书包也放在店里门口附近，只拿着手机和钥匙就锁上门。
    「你今天不回家吗？穿这样会感冒，你钥匙给我，进去拿件薄外套。」十一月，也入秋了，天气虽然没有寒冷，但穿短袖还是会冷冷地。
    看着周劭叡，程慕青今天工作的时候一直在想着要怎么跟周劭叡说，她其实可以一个人去学校外圈的人行道跑步，书店只在附近而已，但是说了感觉周劭叡就会陪她去，直到下班她还是想不出可以让他赶快回家的说法。
    「我要去跑步。」
    「那你钥匙给我。」周劭叡直接伸手将程慕青手里的钥匙抽了出来。
    「怎么了吗？」
    周劭叡上班除了一顶鸭舌帽和手机以外，身上也只有带一些钱和跳跳糖，超级简便，根本不用像她一样还要放书包。
    而且他也没穿外套，只是一件薄薄的长袖休间服，配上牛仔裤，整个超轻便。
    「这样比较好跑。」他将钥匙放入口袋。
    「你是不是要跟我一起？」
    「这还要问？一个女生这么晚很危险。」
    早就知道答案，但是当他这么回答自己时，程慕青很安心，因为看着这么黑的夜，人烟稀少，她是害怕的。
    陪她走到学校外围，程慕青什么话都没说就要跑，却被周劭叡拉住。
    「暖个身才不会受伤。」
    也好，程慕青手上本来就有带着两个发圈，她拿下一个将自己头发扎成马尾。
    周劭叡看着她不动，这让程慕青有点难为情。
    「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眼睛就这样盯着程慕青，他赶紧撇开「只是我没想到你绑起头发会那么有精神，跟放下来的时候不太一样，就像是在学校时和在面对老闆时那种不一样的感觉。」
    不一样？
    是呀，真的不一样，心境完全不同。
    「感觉比较好亲近。」
    是吗？她国中的时候也是绑这样，并没有觉得大家想亲近她，还是她太不在意了？

 CH.3 重新IX

    想想以前在遇上那些事的自己，程慕青想到那对任何事物都无所谓的她，觉得这世界只要有个朋友就足够的她，那真的天真的很可笑。
    这样的天真已经不适合她了，想着她就想动手拔下发圈。
    「你不要听我乱说啦，绑起来运动也比较舒服。」
    程慕青听完后，也是，她不喜欢脖子黏着头发，只是在学校她不曾把头发绑起来，因为她不想再回到过去了。
    放下要拔下发圈的手，她跟着周劭叡开始暖身。
    「很多人慢跑前都不先拉筋暖身，虽然没有像羽球、篮球那种那么激烈运动，可是这还是会造成运动伤害，所以我习惯拉一拉在跑。以前在学校我都拉着人一起留下来运动，只是很久没回到学校来了，也有点久没慢跑。」
    周劭叡开始讲起他学校的事，左脸的酒窝显示着他的快乐，藉着微弱的路灯，程慕青看得很清楚。
    「你是不是很想念学校生活？」
    原本滔滔不绝的周劭叡因为这个疑问，停了下来。
    「我当然想呀！只是就算回去，也回不到当时了吧？」周劭叡的话不向刚刚的语气那样，他像是在隐藏什么似的，他立刻转移话题「是说为什么你突然要跑步？」
    「运动会我有跑大队接力，但是因为要打工所以我用纪录的。」程慕青拿起手机，萤幕上是纪录跑步的软体。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我口袋里面剩下最后的跳跳糖要再给你了，我明天还是去补货好了。」
    「一直吃糖会生病。」
    「很多习惯又不是说戒就能戒。」对于爱吃跳跳糖的周劭叡，程慕青觉得自己好像在跟一个小孩说话，虽然不是只有小孩能吃糖，但这种坚持就某种程度而言充满童稚的任性。
    他们开始跑后就不再交谈，只是程慕青感受到这个男生是真的想保护自己，周劭叡比她高出一颗头，脚的长度更是不用说，他一步就可以多程慕青至少三分之一步。
    刚开始他不小心就会衝过她前面，但后来就一直维持等速，甚至让自己更慢。
    学校外围的灯光微微，要是她一个人，会跑更快，因为想赶快回家，但如果有人陪，她可以照着练习不吃力的速度来完成，这种安心感，久违了。
    等到手机震动提醒三公里完成，程慕青才停下来喘了口气。
    很久没慢跑，一次衝三公里，真的有点体力不支，可是运动后的感觉很畅快，脑袋里什么都没想，只剩下舒畅感。
    难怪很多人说有时候压力太大或是心里装太多东西，可以藉由运动让自己暂时性遗忘这些事情。
    「你跑得蛮快的。」周劭叡的气息也有点急促，只是没那么喘。
    「你应该可以更快。」程慕青喘着气说着。
    「我是来保护你的，不是来跟你比赛，不然我一定把你倒追过。」
    程慕青微微勾起唇角「好、好、好，谢谢你保护我。」
    「你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程慕青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那我平常是不是太丑？」
    周劭叡因为程慕青轻松的语调，心情变得愉快很多。
    他始终搞不懂，程慕青为什么在放学时和下班的时候摆着一张脸，连说话都有距离感，只有面对老闆和老闆娘还有在工作的时候对客人的亲切感才有了温度。
    「你不丑，只是太严肃，可不可以以后看到我都笑着？」
    突然的要求，程慕青微楞了一下，趁着运动后的愉快，程慕青点点头「可是我不会没事一直笑。」
    「会吗？我都会这样对着每个人。」
    周劭叡突然笑的超级夸张，还用手将自己的唇角往上推。
    「那我下次想看着你这样来接我。」
    「好啊！」说完，周劭叡笑得很开心。
    「不要，你这样超丑。」
    程慕青也跟着笑了，她知道自己还是很害怕，但是好久好久没有这么畅快地笑着，她知道她后来想起来一定会后悔自己这么做，可是这种心情她不想就这么回到冰点。
    要怎么面对周劭叡，走一步算一步吧。

 CH.4 解锁I

    下课，王若妘今天当值日生，老师把她叫去领取今天的作业和週记本。
    只要王若妘当值日生或是有公事，程慕青就几乎是一个人，原本她都会选择自己一个人待在教室，复习或是整理笔记。
    今天她突然心血来潮想出去晃晃。
    从王若妘那知道李哲承是十五班，她是三班，教室就隔了两层楼，几乎遇不到，只要走上一次遇到他的另一个楼梯，就可以减少机率。
    在脑袋运算过这些后，程慕青觉得自己真可笑，不是要自己不害怕了，干嘛要去想会不会遇见的事？
    这里已经不是国中了，他们也不同班了，她现在也过得很平静，班上也是有小团体，也是有被排挤的人，但都不关她的事了。
    可是她总在想，那时无助的她多希望别人能放弃一切念头来拯救她，但是除了漠视她得不到任何帮助，而她也推开了她唯一的支助。
    念头的拉扯，她又陷入矛盾，与其这样想那些无解的答案，她还是放松走走看看校园环境。
    下课时间也才十分鐘，程慕青想了想还是不要走太远，她停在中廊上，看了看，最后走向栏杆那。
    趴在中廊的栏杆那，往下看有很多花圃，这视野就像是之前国中时，她和张郁璇趴在栏杆上所看见的那样，只是花草种类不同，栏杆的顏色不同，旁边的人也已经不见。
    她过得好吗？
    这份遗憾一直在程慕青心中。
    她后悔自己的选择，但再一次她还是会这么做，因为看见朋友因为自己受委屈，她没办法。
    背叛、退出、痛苦，她不断的被友情伤了伤，现在王若妘、周劭叡陪着自己，这样到底对不对？
    无止尽的质疑，她眉头深锁，看着蓝天，谁又能给她答案？
    「慕青，你怎么在这？」抱着一叠週记本和一小叠今天当作作业的考卷，王若妘开心地走过来，因为她很少看见程慕青除了必要外，愿意出来走动。
    但当她走近之后，她看着这栏杆，再看着程慕青将手平放在栏杆上，头刚好可以趴在手上，这个栏杆的高度和国中那时的很刚好，连她的姿势。
    「你是不是想起张郁璇了？」
    程慕青歪头看了她一眼，又看像楼下的花花草草，她还是戴起了偽装，不想碰触心里受伤的那块。
    「张郁璇对你真的很好，杨怡萱那时候说了你很多不是，但她和江婷晨不停的在为你说话，就好像那个被骂的人是她一样。就算你们后来分开了，她也是这样做，她不怕杨怡萱对她的冷嘲热讽，只是这些你应该不知道。」
    「她......」程慕青听到之后震惊地看着王若妘「那她为什么不告诉我？我真的不希望她因为我受伤，我看见她的作业被涂黑、被撕烂，座位也被弄得乱七八糟，我真的很内疚，那些是我看到的，我怕我没看到的地方她承受更多。」
    程慕青想到那些，她的眼泪就流下来。
    「慕青，那时候陆崇文告诉我，他讨厌班上每个人，在你被霸凌的时候他说他终于看见其中一个有了报应，只是后来他告诉我，他很羡慕你，因为你有朋友愿意挺身而出。」
    「我真的不知道。」
    「说到杨怡萱，我就觉得可怕，她总是在耍心机，你记得林宥晞吗？」想起那个短发，总是以瀏海遮住脸的女孩，程慕青当然记得她，她总是默默地。
    程慕青点头。
    「她之前也被排挤，带头的就是杨怡萱，后来江婷晨不是跟林宥晞不错吗？那时候杨怡萱不知道做了什么那他们两个分开，然后最弔诡的是，她将林宥晞拉到自己身边，我想林宥晞到现在还没看清那个对她这么做的主谋是谁。」
    难怪后来杨怡萱旁边总是有一个林宥晞。
    「她为什么这么做？」
    「不知道，这原因只有她自己知道吧？但这些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虽然有些朋友会像杨怡萱这样不安好心，但有些还是会像张郁璇一样，充满义气，友情本来就很难说，有真诚就会有背叛，所以慕青，不要害怕，这些都是在帮你筛选朋友而已，痛了就大哭一场，不要像现在这样好吗？」
    如果那时候她的观察力能不那么安逸就好了，以为在一个舒适圈就可以不用去理会其他的变化，这根本就是错误，而这错误一直到她度过悲伤时期，也一直看不见、听不见，所以错过张郁璇对自己的好。
    程慕青问自己，凭什么觉得失去的痛苦？
    眼看着程慕青没有要回答她的意思，王若妘就看了一下手上的手錶「时间不早了，我要先回教室发这些东西。」
    「为什么你知道那么多？」
    「因为......」王若妘思考了一下「想逃离。」
    王若妘回以微笑「如果了解的多就不会身陷其中。」
    了解？就可以知道怎么躲吗？
    「慕青，你或许还是对我有戒心，也会讨厌我为什么拖到现在才跟你说这件事情，那只是因为我怕我说的话你不会相信，所以......」
    「没关係。」
    程慕青知道这无关王若妘说与不说，是那时候她自己打坏自己的友谊，伤害是自己切割的那瞬间，不是现在的问题。
    「那你记得想办法连络上，不要怕，就算她不肯跟你和好，我也会在。」
    我也会在，听起来，很舒服。
    「谢谢。」程慕青擦乾泪水、微微笑，然后逕自拿了王若妘手上的考卷，帮她分担重量，她刚开始看见王若妘就想这么做，只是她怕释出太多善意会让她有错觉。
    不过她不想再犹豫不定了，她想她该提起勇气，不再这样龟缩，也不想再违背自己的心。
    听完王若妘的话，她原本就不坚定的坚持逐渐被瓦解。
    「慕青你......」王若妘看着程慕青的笑容，愉快的感觉不是骗人的，她愿意对自己微笑，是不是她更接近她一步了。
    「再给我一些时间，我很慢熟，只是因为跟你很熟悉了，我会试试看。」
    要不是手里抱着一叠东西，然后又要上课，王若妘真的想衝上去抱着程慕青大哭，终于让她愿意走出自己的心房了。

 CH.4 解锁II

    放学，程慕青整理好背着书包，就先去厕所，她走进厕所之后，对着洗手台上的镜子，用手捏捏自己的脸颊。
    让自己微笑。
    这样的自己真的好看吗？
    「慕青你好了吗？」王若妘收好书包也赶紧过来，一进来就看到程慕青不知道对着镜子做什么「怎么了吗？」
    程慕青要自己努力，微微笑的看着王若妘「我只是在想，这个笑会不会太假？」
    「发自内心就不假。我觉得笑容真的很适合你，慕青，你真的不适合那么严肃。」
    「是吗？」转头继续看着镜子的自己，这已经不是第一个人这么说了。
    「你别那么紧张，不用急着快速改变，我觉得你现在愿意踏出一步就好了。」王若妘大胆的勾住程慕青的手。
    对于这样亲暱的友情，程慕青有点尷尬，可是她不讨厌，所以要自己不能抽手。
    「嗯，我会努力的。」程慕青微微笑。
    「那走吧，我今天还要去补习。」
    「好。」
    「你晚上真的有跑步吗？」
    「有啊。」拿起手机，程慕青点开软体要拿给王若妘看，却有个声音从男厕传出。
    「外面有没有人？」门不断的敲打。
    明明刚进厕所什么声音都没有，现在突然传来，吓了她们一跳。
    「你怎么了？」王若妘往里面喊。
    「我被关了一个下午，没有人愿意帮我。」他的声音听起来颤抖。
    王若妘看着程慕青「怎么办？」
    她也曾经被关在厕所里，如果害你的人有心，是真的可以关很久，加上这边离老师办公室远，老师顶多也只是当作学生嬉闹，离教官室更远，就算怎么大喊也不可能，而且多半的人根本是不敢喊。
    谁知道如果那些人被师长抓到会有什么事？这种心态往往造成有苦不敢说。
    「我们进去帮他。」
    「可是如果是色狼怎么办？」
    「我觉得不是。」
    她想如果自己曾经无助，想要跨出一步，除了朋友，还有跟她同样遭遇的人，她不要在违背自己的心了。
    「如果要改变自己，那我想做自己想做的，若妘，这次我不想视而不见。」
    看着程慕青，王若妘明白这些遭遇曾经发生在她身上，所以她感同身受，如果阻止她，是不是会让她又关上心门。
    「好，我们要勇敢一点，等等不对劲我一定拉着你跑。」
    「我也会。」程慕青笑了笑。
    看了一下男厕，除了那扇门有人在呼唤，就没有其他人了。
    门外面被一支拖把挡着，外面还有散落的水桶扫把，整个湿答答的。避开那些器具，程慕青深呼吸慢慢吐气，要自己勇敢一点，拿开拖把。
    一拿开，王若妘就把她往后拉「门可以开了。」
    里面听到马上打开门。
    那个人一身制服全是湿的，身上也有很多血跡，那些伤痕怵目惊心。
    他一脸惨白，嘴角不断颤抖，不，是全身冷到发抖，眼镜的镜片也破了一边。
    「这也太夸张了。」王若妘惊呼。
    要是国中李哲承因为江予书都不敢弄成这样，因为怕太过招摇。
    「你还好吗？要不要陪你去教官室。」程慕青看着他。
    那个人摇摇头「我只想回去。」
    「你这样多久了？」
    「谢谢你们。」那个人说完就跑了。
    「欸你……」
    「让他走吧，他怕。」程慕青拉着王若妘。
    「这真的超夸张欸，要不要告诉教官吗？」
    「有用吗？」程慕青想起师长，她的心也是冷的。

 CH.4 解锁III

    晚上，换好运动装扮，关完门窗，周劭叡已经笑脸盈盈地等着她。
    「我还是觉得马尾适合青春洋溢的你。」
    「你第二次说。」程慕青今天的心境有很大的变化，虽然有衝击，但工作所耗去的时间，她也逐渐有了消化。
    「总算愿意跟我说话了。」
    放学遇到那件事后，程慕青又陷入深思，她的情绪已经被自身所经歷的是綑绑住，想要解放，但又再一次亲眼看见，很难装作无所谓。
    但是今天她已经想试着走出来，所以还是顺着自己的心，要自己不要畏缩。
    「对不起。」
    「你不需要道歉，我也不懂你为什么有时候对我可以聊天有时候又闷着，不过我习惯了，你不想说话，我可以说。」若即若离的感觉周劭叡在程慕青这边感受的很清楚，但是说不上为什么他还是想继续跟她讲话，有时候明明是两个人，却常常是他自己唱独角戏。
    「不是，是我没有做到要让你看见我的笑脸。」亏她放学还在厕所练习。
    「原来是这件事。」周劭叡微微笑「你不用真的这样，我没有要强迫你，我也这个笑脸去接你。」说完，他还把手放在脸上做出浮夸的笑脸。
    看着周劭叡搞笑的动作，程慕青笑出声，顿时有种乌云渐散的感觉。
    「果然要这样你才会笑。」
    周劭叡也笑了出来。
    他们刚刚边走边说，已经到了学校外围。
    「先拉筋暖身吧。」
    「嗯。」程慕青跟着周劭叡的姿势做，也看着周劭叡，她想，王若妘是那个想拉她出来的人，那周劭叡是一直陪伴自己的人，他们都不计较自己的冷漠，她是不是也该试着拉住他们的手。
    可是，她隐藏太久，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我一直对你忽冷忽热的，你为什么不讨厌我？」
    她懂王若妘是因为对陆崇文的亏欠，但是周劭叡呢？
    周劭叡被她突然一问也愣了一下，他发现今天程慕青主动说了好几次的话，感觉跟之前不太一样。
    可是他喜欢这样的转变。
    「我们不是朋友吗？朋友就是要尊重彼此的个性，所以我不会讨厌你。」
    「可是我……」之前压根没把你当朋友，因为我害怕交朋友。程慕青没有说出来。
    「怎么了吗？」
    「那样的我不是真的我。」程慕青微微笑「谢谢你愿意陪我。」
    「慕青你今天真的很不一样。」
    「因为我想向前走了。」
    拉完最后一个，程慕青就向前跑。
    「要跑就说一下，干嘛那么突然。」周劭叡赶紧跟上脚步。
    程慕青笑了，她不想在作茧自缚了。
    边跑边想着王若妘说的事，没错，她不应该那样伤害自己的友情，她就算被其他朋友伤过，那又怎么样？
    张郁璇的默默付出，是她先背叛自己的相信，所以就算受过伤，那一点也不伟大，也不值得一直沉浸过去。
    陆崇文也说她是幸运的，至少她身边一直有人陪伴，她不珍惜，还一直有着不得到就不会痛的念头。
    虽然看到还是充满恐惧，可是她想通了，如果只是因为过去的痛而警戒，那她永远都不会忘记自己想遗忘的往事。
    她该去找她对吧？就算没有原谅，那她也该道歉。
    「今天为什么放学的时候脸色很难看？」周劭叡想了想决定问。
    「因为，我和我朋友救了一个被关在厕所满身是伤痕的同学。」
    周劭叡听完没有答话，程慕青看了他的侧脸，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程慕青也想着要不要告诉他过去的事……才想着，嘴巴就脱口而出「我也曾经歷过。」
    程慕青说出口后等着周劭叡说话，但周劭叡还是沉默，程慕青才又边跑边看他的侧脸。
    他的表情没了笑容，反而多了点严肃。
    「周劭叡？」
    周劭叡突然停下来，程慕青看了一下，也停了下来。
    「我的纪录……」
    周劭叡突然伸手将她抱在怀里，因为跑步的关係，他的气息和心跳突然贴近，程慕青吓到想赶紧推开，可是周劭叡很用力的抱着她。
    「周劭叡放开我。」她是想试着跨出一步，但还没想过这么亲近。
    「谢谢你，那么努力。」周劭叡的声音变得有点沙哑，像是在哭。
    程慕青抬头，没看见他的脸，只看到下巴，但是眼泪却滴在她脸上。
    「谢谢你，没有放弃自己。」
    「我……」
    纵使心里的感慨很多，但程慕青不解为什么周劭叡那么激动。
    他抱着她哭了一会儿，才松开手，擦乾眼泪。
    「对不起。」
    「你怎么了？为什么哭了？还是你也……」
    「我没有，只是想起一些以前的事。那你还好吗？」
    「因为想让它成为过去，所以我不想在像之前一样的过活，今天是我正式踏出去的第一天。」程慕青微微笑。
    「幸好你还那么努力。」
    「是因为你们没放弃过我。」
    「我们？」
    「我朋友和你，一直都陪在我身旁，就算我不想理你们，所以我才说那不是我。」
    「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因为是朋友，我才这么做。」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愿意走出来，如果你知道了，我怕我永远不会想跟你说话。」
    「那你以后心情不好或是想起过去的事，都可以告诉我，我肩膀很宽可以借你靠。」周劭叡拍着自己的肩。
    「嗯，你好，我的朋友。」程慕青伸出手。
    周劭叡看着她的手也轻握上「朋友。」
    两人相视而笑。
    程慕青突然想起自己还在跑步，拿出手机看了一下「完蛋了今天的时间纪录，我还是重新计算好了。」
    「才刚开始跑而已，我陪你。」
    等着程慕青重新设定好程式，他们又继续并肩而跑。
    夜，开始，心却不再冷漠。

 CH.4 解锁IV

    搜寻了两三天，她终于找到了张郁璇的联络方式。
    她的名字不是用本名，难怪找很久，要不是因为她的大头贴是她认得的东西。
    一条手鍊还有那个她们一起折一起画盒面的纸盒。
    这是她们第一次去逛街买的友情手鍊，她也有一条，很久很久没戴了。
    打开抽屉翻出一盒跟头贴上一样的小纸盒，银色手鍊上面镶有蓝色宝石，就静静躺在那，因为宝贵所以它看起来跟全新的没两样。
    虽然说一百元就可以买到的，上面的银色大概是镀上去的，宝石也是塑胶的，可那个时候却是那么的宝贝它，那个价钱也是珍贵的。
    所以那时候他们就替手鍊折了一个盒子，还画图，因为那时候觉得用盒子装的很高贵，里面还用纸折成跟外面卖的很像。
    儘管路上有很多地方可以买到一样的手鍊，盒子现在看起来有点突兀，但一起的回忆只属于她们的。
    只是那天断绝情谊后，她就收了起来，因为睹物思情，她越看只会越心痛越怕自己想去找张郁璇说清楚，她不是故意要这么做的。
    可是事实是，她真的不该这么做。
    苦笑戴上它。
    幸好找到了她。
    在她找到联络张郁璇的方式之前，她原本以为王若妘会有，但王若妘把自己视为局外人，她知道很多事情，却对这个班失望，所以毕业能不联络就不联络。
    而她更不可能会有。
    那时候她只有手机号码，除此之外就没了，现在网路发达，但找不到的还是很难找到。
    手机电话？
    她先按下加入好友，去找了一下手机。
    她怎么会忘记？
    可是电话拨出去还是原本的她吗？
    思忖片刻，程慕青还是拨出去了。
    每响一声就让程慕青的心跳加快，紧张。
    直到另一头突然接通，程慕青都快紧张到冒冷汗。
    「喂欸～」熟悉的声音，过了那么多月，她不陌生。
    她原本以为可以平静的说话，平静的道歉，但此时此刻，她眼里是泪水在打转。
    「喂欸～你是谁？」
    她每说一个字，那个嗓音，没错，是她，她捂住嘴，怕自己啜泣声传出去。
    「再不讲话我就掛掉，你是诈骗的吗？」
    「是我。」感觉讲话，不顾着自己沙哑的声音。
    「慕青？」电话另一头的声音听起来也颤抖着。
    「郁璇，好久不见……」

 CH.4 解锁V

    王若妘和程慕青一起站在中廊的栏杆旁，一起看着风景。
    「这么说，你找到了？」
    「对，我找到了。」程慕青笑着「谢谢你那时候跟我这么说，我突然觉得自己像鸵鸟一样，如果一直这样真的很痛苦，我一直挣扎着。」
    「那我也谢谢你愿意相信我。」王若妘笑着「走吧，我下一节下课可以问你物理的问题吗？补习班今天有小考，可是我上次考的一塌糊涂，根本不懂啊什么摩擦力阿，我真的觉得如果全考透镜什么的就好了。」
    「好阿，只是不保证全会。」
    「你已经够厉害了。」
    程慕青觉得不然，其实读书就是一点一滴的努力，你付出几成就得到几成，像她不是天才也不是傻瓜，就只能凭自己的力量努力。
    但每个人还是有弱科。
    像是王若妘碰到算数，就算之前程慕青根本不想理她，她还是会死缠着，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分数是有进步，可是还是勉强能及格。
    「这样夸奖我，我并不会马上变开朗唷。」
    「我才不管，现在的你也很好。」王若妘真的这样认为，她看见程慕青愿意卸下那层高墙，她已经很满足了。
    她们边走边说，突然有人衝过来，将她们撞开。
    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毫无防备的她们，王若妘跌坐在地，程慕青则是左手臂撞上栏杆。
    「你怎么走路不看路？」王若妘大喊后，试着站起来，只是脚因为穿裙子的关係，膝盖直接破皮渗血。
    程慕青扶着手臂吃痛的往那个人的方向看过去，那个人像是在逃，完全没有回头。
    等等，那个人是他。
    「慕青，你没事吧？」
    「是上次我们在厕所救的那个人。」
    听完程慕青说完，王若妘看过去人已经跑走了。
    「你们有看见李翰吗？」突然一批人走了过来，看着他们的学号，他们大多都是高三生，但也有少数同届的。
    李翰是刚刚那个人的名字吗？
    「不认识。」王若妘将程慕青挡在身后。
    程慕青则是右手拉着她的手。
    「这傢伙怎么那么会跑。」
    「他们班上那个李哲承又不好惹，不然就堵他们班了。」
    「放学再去吧。」
    一群人说一说就离开，完全不怕他们说的事被她们说出去似的。
    等他们走，两个人才松一口气，这时候程慕青才低下头，看见王若妘的脚正在流血。
    她立刻掏出卫生纸，蹲下身将伤口压住。
    因为按压，所以王若妘才惊觉超痛的「好痛。」
    「去保健室吧！」
    「你的手还好吗？」王若妘等程慕青站起来后，逕自解开她袖子的扣子，将袖子往上卷上去，惊见一片瘀青。
    「我们一起去保健室吧，你这个应该也要冰敷一下。」

 CH.4 解锁VI

    放学后，远远的就看到周劭叡又在校门等着她。
    这次王若妘提起勇气问「慕青，以前不敢多问，但是在校门等你的人是？」
    王若妘一直很想问，可是如果是这之前的程慕青，一定不会想理自己，虽然有时候问到一些事，程慕青也是笑笑没回答，但至少她进步了。
    「我打工的同事，他自从第一次拿伞来学校给我，就拒绝不了。」
    「他看起来跟我们年纪应该差不多吧？为什么不用上课？」
    「梦想，他好像说过是因为梦想而休学。」
    「什么梦想？」
    「我不知道，」对于周劭叡，她只知道是为了梦想，但其馀皆不知道「不过我很感谢他，他现在晚上也都会陪我去跑步。」
    「真的吗？」王若妘看向他又看向程慕青「他是不是在追你啊？」
    程慕青笑了，想起那时候她总是让他唱独角戏，这样怎么可能喜欢自己？
    「没有人会喜欢我那样的态度吧。」
    「这你就不懂啦！情人眼里可是会出西施的，像是我……」
    「你……？」程慕青好奇地看着王若妘。
    差点暴露自己的心事，王若妘整张小脸胀得红红地，程慕青看了之后，笑着追问。
    「谁是你眼里的西施？」
    「欸，不要问我，我要去搭公车赶补习，再见。」王若妘并不知道程慕青的性格转变会变得那么不同，不，是她快害羞到不行，少女心事，她还没跟任何人说过呢！
    看着王若妘跑走，程慕青微微笑，快走到校门口。
    周劭叡原本若有所思的没有看见程慕青已经走了过来。
    「你在发呆吗？」
    「你来了？那走吧！」逕自拿起程慕青背着的书包，无意的碰到程慕青瘀青的手臂。
    程慕青下意识的闪躲，用另一隻手抚着左手臂「没关係，书包我自己拿。」
    「怎么了？」
    「没事。」
    看见程慕青的反应，周劭叡还是将书包背了过去，并且拉着程慕青的左手，将袖子捲上，看见了瘀青。
    「怎么弄成这样？」
    对于周劭叡的热心，她应该习惯了，应该可以像之前一样若即若离的，可是因为王若妘的话她心跳突然加快。
    『他是不是在追你？』
    自己在想什么？她现在连朋友这关还在努力，怎么可以因为这样就对周劭叡有不同的感情？
    将手抽离「我没事，不小心撞到而已。」
    「是这样吗？」
    「嗯，真的。」
    「慕青我喜欢你的改变，可是如果有什么事都不要自己藏着，我可以帮你的我会尽力帮你，以前我不认识你，不然我真的会努力去……」
    「周劭叡，我告诉你，不是因为要你同情我，只是因为我觉得如果我把你当作朋友，能说出自己不想面对的事，这样就是跨出了的第一步。」程慕青笑了笑。
    「好，你真的不一样了。」
    虽然程慕青左手受伤，但周劭叡还是走到靠近车道那一侧，也就是程慕青左边。
    曾经看过电影，这样的男生在现实遇到真的有种莫名暖心的感觉。
    「你都这样保护人吗？」
    「什么？」
    「就之前看电影的时候，很多男生都会很绅士的让女生站在不是车道的那边，你每次都会自己走过去。」
    「我第一次这么做的时候，也被这么问过，可是我想当你想保护一个人的时候，就会不想让他危险或是受伤。」
    「女朋友吗？」
    能和程慕青这么聊天周劭叡觉得很满足，所有烦恼好像都空了似的，幸好程慕青原愿意走出来，不然他就老是要看着面对老闆和面对他不同的程慕青。
    这一点虽然他很好奇，很在意，可是，他不喜欢那样子的她，感觉被很多事压得喘不过气，还要拼命偽装。
    「不是，是一个妹妹，她从小就有心脏病，我就……」
    他们在话匣子开了后，就有说不完的话题，这样的转变，程慕青不再那么抗拒，甚至有点依赖跟周劭叡讲起自己，因为这样让她有了宣洩管道，不再闷闷不乐。

 CH.4 解锁VII

    「同学上次有受伤吗？」
    原本程慕青和王若妘正在栏杆那边谈论今天的事，也正在讨论未来选组的事。
    看着跟她们差不多高的男生，是他，在厕所被救的那个，还有上次她们被撞伤的兇手。
    「当然，我的伤口才结痂。」王若妘对着他直接比着自己膝盖的伤口「还有，她的手虽然瘀青退了，但是那时候可是一大片。」她指着程慕青的左手臂。
    毕竟那件事也过了一星期。
    「对不起。」
    程慕青发现这个男生是低者头的，他是不是也害怕跟人交谈？
    她知道那是霸凌，所以深有同感，那种害怕除了会自卑，也是为了保护自己，这大概是人天生就会的躲避。
    「你是李翰吗？」
    程慕青叫出自己的名字，他吓了一跳才看着她们。
    「你们是……」
    「对，我们上次救你出来，然后又被你撞飞。」
    被王若妘这么一说，李翰立刻又闪避眼神，低着头看着地板。
    「对不起。」
    「你要道歉应该看着对方吧？是你不对，不是我们逼你道歉。」
    「若妘，不要这样。」程慕青拉住王若妘的手臂阻止她再说下去。
    王若妘和张郁璇是同个个性的人，所以说话什么的都很直接，但她有时候又不会这样，虽然个性很像却也有点不同。
    「我只是就事论事，他受伤什么的我也很同情，可是这只是礼貌的问题。」
    「不要这样。」程慕青看着王若妘摇头。
    王若妘明白程慕青的想法，于是闭上嘴往程慕青身后走。
    程慕青突然走近李翰，她看着他的脸，除了伤疤以外，眼镜不见了，有些伤痕甚至有血丝渗出。
    「你的眼镜拿去修理了吗？」
    程慕青这么一问，他才又一次抬头起来，看见程慕青正看着自己，虽然是愣了一下，但他立刻转侧身看着另一边。
    「他们还打你？」
    李翰没有回答，对于被霸凌的事，他不想多说。
    「这个给你。」从口袋里拿出ok绷，上次看见王若妘跌倒后，程慕青就把ok绷放在口袋，以备不时之需。
    李翰看了一眼，没有拿。
    看着这样的他，程慕青知道自己也曾这样，任何援助都会怕，可是其实内心是渴望的，她就算慢熟，可是看见这样的他，她的脑袋里想的都是要怎么帮他。
    她想拯救跟她一样经歷的人。
    是不是有点自不量力？明明自己的伤也未痊癒，可是，她无法忍下。
    就像陆崇文对王若妘说，程慕青是幸运的，她身旁有很多关心她的人。
    那她是不是也应该分出幸运？
    程慕青伸手将ok绷塞到李翰的手里，虽然李翰颤抖了一下，但还是收下了。
    「我是三班的程慕青，她是王若妘，我们知道你是十五班的李翰，你如果很害怕，可以来找我们。还有虽然我不认为老师介入处理会不会比较好，但是不说永远没有机会挣扎，需要的话，我们可以作证。」说完程慕青就拉着王若妘离开。
    李翰看着手中的ok绷，在看看程慕青他们，虽然没有眼镜，他的视线很模糊，但他感觉的出来程慕青的善意。
    走离那边，王若妘拉住程慕青，才停下脚步。
    「怎么了？」
    「慕青，你是真的傻了吗？好不容易离开那个地狱，为什么还要下去？你知道你刚刚说的那些话，都是让那个李翰靠近你的意思欸！」
    「我不觉得我脱离地狱啊。」程慕青是改变了，但不代表过去就过去了。
    「那你……？」
    「因为我知道伤口多痛，所以我忍不住想帮他。」
    「可是……」王若妘好不容易将程慕青拉出封闭的心，她好不容易可以帮她，可是她没想过程慕青会这么做。
    如果她们不会在遇到霸凌的事，那她的亏欠感就不用那么沉重，但程慕青竟然想帮李翰？这样真的好吗？
    「若妘，你不会懂那种明明想接受帮助却因为害怕而退缩的感觉，那种感觉很矛盾又很绝望，只有经歷过的人才知道。」
    「我……对不起。」
    「你不用道歉，是我该道歉，害你也陷进来，李翰的事我会处理，你不用没关係，因为这是我的选择。」
    「对不起，我只是不想看你又掉进另一个事件里，我怕我一个人的力量不够，也怕我还不了亏欠。」
    「你说不把我拉出来就不能弥补那些亏欠感，但我走出来了，陆崇文也过得很好，你真的不需要在那么歉疚。」程慕青笑了笑「我只是不想再当旁观者。」
    「那时候悲伤与不解的从来不是因为李哲承也不是因为江予书或是杨怡萱，是因为班上的人漠视，那种感觉，比身体上的痛还痛。」
    旁观，也是罪对吧？
    事不关己就不算害人，到底是谁说的？在她眼里那种旁观比利刃还伤人，所以她也不想自己在变成这种人。
    「我知道了。」对于程慕青承受的，王若妘很明白，所以她还是点头同意「我也不当。」

 CH.4 解锁VIII

    週末下午两点，程慕青再出门前将放在桌上，因为梳洗而拔起来的手鍊戴上。
    照着镜子，跟国中不一样的自己，是不是她应该绑马尾，还是用这样的捲发？
    她的确不像国中那样了，发型、表情、心境，她皆不那么灰暗，虽然有时候她还是会畏惧，但至少现在的她有了勇敢。
    还是决定将头发绑了起来，想起周劭叡说的话，他觉得这样的她很有精神。
    到了咖啡厅里面，她先找了位置坐下，心里忐忑着。
    手机突然响起，看了联络人的名字，程慕青马上接起来。
    「若妘，怎么了？」
    『见面了吗？你会接电话应该是还没，对吧？』王若妘的语气听起来有点紧张，程慕青不禁笑了。
    「是我要比较紧张吧！你那么紧张要做什么?」
    『因为我很希望你们可以和好。』
    「谢谢你，但我不敢想，只是想把一些话说清楚，这样就好。」
    程慕青已经很幸运，有些人跟朋友吵架后就打死不曾往来，但她有了这次可以说话、解释的机会，已经多很多了，她从那次伤害她后，就不敢奢望还能坐下来聊聊天的这一天。
    『慕青，你很好要相信自己，千万不要再把话憋着，我等你结束告诉我，就算要开心，我也要一起陪你开心，要哭我等等补习完在去找你陪你哭。』
    「好。」程慕青微微笑。
    『因为你们都是好人，不应该因为这样就散了。』
    「好人？谁说好人不会吵架？」程慕青因为王若妘没头没脑的话笑出声，但是一抬眼就看到张郁璇已经走到店门口「她来了，先这样唷。」
    立刻掛上电话，对着进来的张郁璇挥手。
    张郁璇看到她，给了她一个微笑，立刻走了过来。
    看见张郁璇比以前更加漂亮的脸，还有那抹笑容，不知道为什么，程慕青顿时觉得心里酸涩，这个笑容很久很久很久没看见了。
    「好久不见……」话一说出程慕青眼泪就掉下来。
    看见程慕青一掉眼泪，张郁璇的眼眶也差点承载不住泪水。
    程慕青用手胡乱抹掉泪水「对不起，我只是突然想起很多事。」
    「我也是。」张郁璇立刻擦掉眼角的泪。
    「你要喝什么？今天我请客。」
    「我要一杯热拿铁，还是各付各的吧，我们不知道还会不会再见面。」张郁璇说完，程慕青愣了一下，果然她们是不是只有这次的机会。
    「没关係，我现在有打工。」程慕青不等张郁璇说话，就逕自拿着菜单和皮夹到柜檯点餐结帐。
    结帐之后，他们看着彼此又看着咖啡厅的环境，彼此都没有人要说话，直到饮料都上桌。
    「我……」
    「我……」
    张郁璇拿着搅拌匙搅着杯中的热咖啡。
    程慕青则是拿着吸管搅着自己那杯冰抹茶拿铁。
    「你说吧，约我出来的是你。」
    「好。」程慕青啜饮了一口抹茶拿铁，抹茶的茶味有点苦涩却滑顺搭配上牛奶和砂糖的甜味，刚好恰到好处的绝妙口感，程慕青刚开始对抹茶毫无兴趣，因为喝过一次后，就爱上。
    「我想跟你道歉，我当年不应该说那些话伤害你。」
    「这些道歉我不稀罕。」张郁璇冷冷地回答。
    「我只是想道歉，自己不应该自以为这样能保护你？却没想到伤了我们两三年的友情，我真的太不懂事，太不相信你。」
    「我真的相信你，虽然我曾经以为是你把我的事说出去过，可是我后来知道不是，也相信你，但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你后来要这样。」
    张郁璇叹了一口气「原本以为可以忍住，但我不想忍了。」
    看着张郁璇哭，程慕青的泪水也忍不住。
    「我用了错的方法只想保护你，对不起。」
    「那你知道我也想为你做一些事吗？我也不想看到你一直被诬陷，为什么不愿意相信我可以陪着你？」
    两个女孩已经不管咖啡厅其他的人在，不断的哭着。
    等到哭完，眼睛都肿了。
    「下星期六你们学校运动会对吧？」张郁璇语带哽咽。
    程慕青点头「嗯。」
    「你有比赛吗？」
    「有。」
    「那我会去，我想看看你跑步有没有进步。」
    「好。」程慕青哭了，但是是笑着哭的，这么说，张郁璇是原谅她了。
    「可是你不是说不会见面了？」
    「你真的很丑欸，要笑要哭选一个。」张郁璇抽起桌上的面纸，伸手为程慕青擦去眼泪。
    「因为我本来不带希望来的，只是想跟你说清楚，想道歉。」
    「我不能气你吗？我等了那么久，你才来找我，我当然要生气。」
    「对不起。」
    「我也对不起，那段时间你很痛苦，我还跟你闹脾气。但是我就是气不过，想要你来道歉，我才愿意拉下脸。」张郁璇伸手握着程慕青放在桌上的手。
    因为不成熟，因为赌气，因为自以为，因为……太多太多原因，可是想和好的心情，她们一直都有吧。
    「对不起，我该早点走出来，不是这样自怨自艾。还有谢谢你那时候还是不断在帮我说话。」
    「看你一直受苦，我没办法看下去，但又不能被你发现，我可是下了很多功夫，不过都过去了，我觉得你现在真的看起来好多了，所以你愿意找我了对吧？」
    「其实到这之前我一直都不想……」程慕青讲着自己的事情，张郁璇听着再给予回应。
    「我的头贴是故意……」张郁璇也讲着自己的事，还有大头贴的事情……
    她们不停的讲着，分享着过去，讲述着心境，还有对对方的不满和珍惜，从有着阳光讲到太阳下山，咖啡厅要关门。
    那天，程慕青和张郁璇都哭了很多次，却也笑了，张郁璇果然对程慕青的影响力还是很大，但这次她会珍惜的，就算不同学校，她也会继续珍惜这段缘分。
    因为失去过，更懂得失去的疼痛。

 CH.5 山雨欲来I

    「舅妈，你又煮了最好吃的三杯鸡啊！」一放学，程慕青背着书包走上来后，就拿出便服来换，但经过的时候就先去厨房看。
    舅妈笑得灿烂「对啊，你今天也去跑步？」
    「嗯啊，后天就要运动会了，要赶紧练习。」
    「那就更要补补，赶快去换一换，来吃饭。」
    「好，我一定会把它吃光光。」程慕青看了一下四周，刚进客厅也没看到周劭叡，难道是在楼下忙？但他总是比自己早到舅舅家。
    或许是楼下店里很忙吧？程慕青这样想着进厕所换衣服在洗手洗脸，用纸巾擦乾后才走出来。
    看间桌上只有两副碗筷，周劭叡和舅舅的位置没有摆放。
    「舅妈，周劭叡和舅舅不吃饭吗？」舅妈端好东西坐了下来替程慕青添饭，程慕青也就坐看问着她。
    除了六日没见过周劭叡以外，其馀时间他们都有打工，总是会见面的，但这是第一次没看见他。
    周劭叡在他知道自己和张郁璇和好的事那天，他们聊了很多，大部分都是他问她说，也包括自己所有霸凌的事情，虽然周劭叡事眉头紧皱，但因为程慕青那天心情很好，是笑着当作说故事说完的，周劭叡才又恢復笑容，又递给她跳跳糖。
    说那些事要做到坦然，果然还需要一点时间，但她已经很努力走出来了。
    那天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吃了跳跳糖。
    从那之后他们每天都有聊不完的话题，也吃了蛮多糖的，虽然程慕青不爱吃，只是就如周劭叡所说，这些糖在嘴里跳啊跳，心里莫名愉快，还是因为她心境转变，反正她也不晓得，只是觉得这样很快乐。
    而且她相信他，所以就很放心说出来，看看现在舅舅、舅妈，如果他们知情就不是这样，一定是会担心她现在好不好？很快就会传到家里，但目前看起来都没有，所以她信任周劭叡不会随便说。
    「你舅舅去了乡下，晚上才回来。劭叡不知道怎么了？等等舅妈要去他家看看，今天一整天他都没来，也没接电话，我有点怕这孩子出了什么事，一个人住在外面，没人照顾果然还是不行。」
    「一个人？」
    因为她不曾主动问周劭叡的事，所以她现在才发现自己好像根本不了解他。
    周劭叡知道自己的故事，也知道她家，更知道她的学校，还有很多事，可是她却对他一无所知，现在想起来有点恐怖。
    她只知道他休学，同个学校，还有有个心脏病的妹妹。
    「他没跟你说吗？这孩子自己搬出来住，说是为了梦想，可是我和你舅舅都在想到底什么梦想必须离开自己的家。」
    突然来了电话，舅妈以为是周劭叡，就感觉起来衝过去接。
    「好好，那我等等过去。」
    不知道说了什么舅妈皱着眉，掛了电话走了过来「等等我要过去出版社一趟。」
    程慕青知道舅妈是在想要过去看周劭叡的事，可是楼下现在应该也要换班了。
    「劭叡家又跟出版社不同方向，我也不知道去了要忙多久才会回来。」
    「舅妈，楼下只有阿姨在顾吗？」
    「对啊，偏偏在这么忙到时候，没关係你吃一吃，我想办法。」
    「还是，我下班在过去找他？」
    「这样不错，」舅妈认同完又立刻摇摇头「不行、不行，你一个女生那么晚危险。」
    吃着饭，虽然三杯鸡和舅妈做的其他菜都很香很好吃，但因为这个情况，就没办法吃的很好。
    她也担心周劭叡啊，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又好不容易成为朋友，她当然担心。
    「舅妈，我下去问问阿姨能不能代班好了，因为周劭叡是我的朋友……」
    朋友现在怎么那么轻易就脱口而出，程慕青意识到之后就没继续说下去,她竟然已经不排斥这个名词。
    「阿姨很好讲话，我下去跟她说，她也一样担心劭叡今天没来的事，你先吃，我下去跟她说说看。」舅妈一说完，不等她就下去，程慕青也只好乖乖趴着饭吃。

 CH.5 山雨欲来II

    后来乔好了，阿姨一口答应，然后程慕青也告诉舅妈今天她的薪水就给阿姨，她不能要。
    舅妈告诉她电话还有地址后，她立刻输入到手机里开啟导航。
    然后就拿着手机和一个饭盒还有背着书包就走路过去，因为周劭叡住的地方也没有公车站，没有交通工具的她，只好默默走着。
    天色已经昏暗，太阳虽然才刚下山，不比晚上跑步的时候黑，但夜的降临，多少会让人不安。
    程慕青已经很久没有自己一个人走在夜里的街头。
    好不容易到了，却看到是一个公寓。
    公寓楼下门已经锁上，要从里面或是有遥控器才能打开，程慕青望着之后，按了一下门铃。
    没有人回应。
    只好拨出他的电话。
    但，依旧没人回应。
    看着餐盒，她也不能够写个纸条要他自己认领，如果是他本人拿到就算了，那如果他根本不在家也不就浪费了？如果被拿走那不就浪费舅妈的心思？如果被下药……呃，好她不该想那么可怕的事。
    等吧？
    都已经跟舅妈请假了，她就不赶着直接回去。
    等吧。
    坐在阶梯上，她让自己尽量不挡路，虽然根本没有人出来和进去，大概是基于一点礼貌，程慕青还是靠着边边。
    坐在阶梯上她想，如果今天没有周劭叡陪自己跑步，她会去吗？
    为什么心里有点抗拒一个人？夜在怎么黑，她不是以前觉得自己可以一个人？
    从书包拿出耳机，开啟手机里面的音乐，静静听着，静静等着。
    大概过了半小时，程慕青在打了一次电话，还是没人接通。
    一直等到过了一个小时，有个男人从外面回来，看着坐在地上的她。
    程慕青提前勇气，拔掉了耳机，站了起来「那个，不好意思，请问你知道这边有个叫周劭叡的人吗？」
    那个人看了一下，摇摇头「不认识。」
    「好，没关係。」
    「但我可以带你进去找房东，他应该可以告诉你。」
    「没关係，我等。」程慕青看着对方那么高大，应该是上班族，她如果跟着进去，应该不太安全，所以她还是拒绝了。
    「你……」那个人似乎看出程慕青的想法，他才意识到自己这样会让人不安「抱歉，我只是想说帮忙而已，你一个女生在外面很危险，不然我门开着，你可以先进来等，我帮你上去找房东下来。」
    等那个男人上去之后，程慕青收好耳机和手机，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因为那个人这么说，程慕青的不安减少了不少，可是她还是有警戒心，所以还是决定站在门外。
    遇上好心人士，等待的心情不这么疲惫，不过还是要小心为妙，在见到周劭叡以前，她都不能放心。
    「妹妹，我是这里的房东，你要找周劭叡吗？」
    不久后，下来的是一个年纪看起来有点大的女人，她亲切的笑着。
    「嗯，我是他同事，他今天没有来上班，也联络不上，所以过来看看他。」
    「阿姨刚刚去敲他的门，没有人在，他有可能回去自己家里了。」
    回家吗？
    没听过周劭叡说自己家在哪，他的资料也只留下住宿的住址。
    「好，那阿姨你如果有看到他回来，在请他打电话到这里。」她拿出纸笔写下舅妈家的电话，舅妈对于周劭叡的没消没息很担心，虽然她也是。
    「好，那你没事快快回家去，晚上了，一个女孩不要在外面逗留太久。」
    带着等待落空的心情回去，她还以为能见到他。

 CH.5 山雨欲来III

    连续两天没有见到周劭叡，她的担忧一直悬在心头，舅舅、舅妈也是，一直惦念着他，一直在等他的电话，也不停的想联络上他。
    今天就是运动会，程慕青这两天还是有去跑步，只是是回家里附近的公园跑，但，感觉不一样，有个人陪在自己身旁真的没这么害怕，夜，终究还是会不安，所以她跑很快，呼吸什么的都有点混乱，希望今天能保持好。
    在进场做暖身操后，回休息区，王若妘就看见陆崇文提着饮料走了过来。
    王若妘感赶紧拉着程慕青走了过去。
    「你不是说不来吗？」
    程慕青看着陆崇文，他变的跟过去那种鬱郁的气质完全相反的人，看起来开朗了许多。
    只是他们之前就很少有交集，就算有，也都是不怎么愉快的。
    「我不来，你应该会生气吧？」
    「当然。」王若妘笑着，脸也红红的。
    看着他们之间微妙的氛围，程慕青觉得自己好像不应该待在这里，她回休息区还比较自在一些。
    才刚要开口离开，王若妘就拉着程慕青的手「程慕青，你应该还记得吧，是不是跟国中的时候不一样？」
    陆崇文看向自己，程慕青更不自在了，想起那些冷言冷语，就算他们两个都有了变化，却还是会想起来，那时候他的嘲讽。
    「我先回去，你们聊。」这种气氛，有点窒息，程慕青只想离开，她将王若妘的手松开。
    「程慕青，」陆崇文叫了名字后，程慕青停下动作「对不起。」
    对于这声对不起，让程慕青又抬头重新看着陆崇文。
    「崇文，你……」王若妘不晓得为什么陆崇文要道歉。
    「虽然我不认为自己有做错什么，但是在那种情况下说那些话，还是伤到你了对吧？我来这里除了找王若妘，还有你，终于有个理由可以来亲口道歉。」
    「崇文，你伤害慕青？什么时候？」
    陆崇文看着王若妘摇头，示意要她别多问。
    「你没有做错事，是我们大家欠你道歉，那时候都没人愿意帮你，所以你才会那样对我说。」程慕青想起来心有点苦涩，但这一切都是因为旁观的他们造成他的不解，她可以理解，因为她明白。
    只是这声道歉，不知为何让他们之间的疙瘩好像掉了，没有刚刚的时候来的尷尬。
    「那这个给你。」陆崇文微微笑递了一杯饮料给她，她本来以为两杯饮料是他自己和王若妘的，结果他竟然是要给她的。
    「谢谢。」他们之间本来就不是什么严重恶化的关係，所以程慕青也回以笑容。
    「欸，啊我的咧？你们怎么讲一些我不懂得事？」
    「在这。」陆崇文递给王若妘后，又看向程慕青「我不奢求能当朋友，但这个烦人鬼你帮我多照顾一下。」
    程慕青笑了「好。」
    「什么我烦人鬼？你才烦！我跟慕青好到不需要你说。」
    看着他们气氛融洽，程慕青还是觉得应该留个空间给他们。
    「我想去厕所，你们聊。」微微頷首，程慕青就赶紧走掉，王若妘本来想留住她，只是她太多疑问，所以她还是留下来继续问着陆崇文。
    王若妘和陆崇文一直在休息区后面不远处聊天，王若妘没比赛自然不用太理会会场现在再做什么。
    程慕青坐在休息区安安静静的看着比赛，现在比赛男子组的一百公尺，他们班刚好就在终点附近，前面老是一堆人聚集着。
    「李翰他一定跑很快。」这声音......程慕青不敢站起来看，她只敢在下面搜索。
    看见果然是李哲承，不禁倒抽一口气。
    这是她们班的休息区，她不用怕，她只要不被发现就好。
    「哲承老大果然很会看人。」
    「这傢伙不是在被学长追，就是被我们追着跑，他不拿冠军，谁拿？」李哲承貌似勾着一个女生的肩，但是跟他说话的是另一个男的。
    李翰，想起那个被霸凌的男生，程慕青眉头深锁，他到底什么处境啊？可是她怎么记得那些学长不是说他们班李哲承罩着......
    「哲承，这里好热，为什么要看那个人跑步？」
    「因为他跟我打赌自己一定会赢，要我对他好一点。」
    「那种人理他要做什么？不管，我要走了。」
    这声音是她上次听到的，是杨怡萱。
    程慕青的不安越来越高，为什么她还是想逃走。
    「慕青，你朋友找你。」突然班上后面的人叫了她。
    程慕青暗自叫不好，希望李哲承他们没听见自己的名字，连头都不敢回得赶快起来，往后离开。
    一看到在休息区后面是张郁璇，她才稍稍松一口气，才往后看有没有人过来，幸好没有。
    「怎么了吗？」看着她这么东张西望，紧张兮兮的，张郁璇也跟着看过去。
    「没有。」调整好心情，露出笑容「谢谢你来了。」
    「下次换你来我们学校，幸好我们运动会错开，你们是一三年级办对吧？我们学校我们这届就只有二年级遇到，其他都是园游会，你也可以来，反正日期没撞上。」
    她们那次见面后就没有见面，因为张郁璇有补习，程慕青也有打工，但她们有了电话联络，感情好像回到了以前。
    因此她们心里对彼此都有点遗憾在，后悔那段时光没有好好一起，为了自以为的想法，也为了不懂事的幼稚。
    「好。」程慕青微微笑。
    「慕青。」王若妘因为在附近看到张郁璇和程慕青的身影，她和陆崇文也走了过来。
    当时她知道张郁璇和程慕青和好，已经开心的不得了，如今看到更是感到欣慰。
    她看向陆崇文，也许陆崇文说的对，程慕青很幸运，这些朋友一直都在，可是就是因为误会，程慕青适合笑容，程慕青适合卸下所有的心墙。
    「谢谢你照顾慕青。」张郁璇对王若妘伸出手。
    王若妘立刻微微笑回握「我也谢谢你愿意回到慕青身边。」
    三人相视一笑，如果这一切发生在国中的时候，他们会不会更早成为朋友？
    但应该很难吧？程慕青想着以前自己怕生的程度，虽然现在还是有，可是可能经歷过，又加上她想改变自己的心态，还有打工在柜檯，总是会磨练到自己。
    打工？想起周劭叡，他到底在哪里？原本她要邀他来学校看运动会的，但是他失联了。
    只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她应该珍惜现在。
    「我下午才要比大队接力，不如我们一起去逛逛吧？」
    「好啊。」
    张郁璇一向不怕生，她就算以前跟王若妘、陆崇文没有交集，她也是可以很自在，这大概是程慕青想努力的方向。
    「崇文你……？」深怕陆崇文会拒绝似的，王若妘眼神充满期盼。
    「走吧。」一声允诺，王若妘就用手勾着陆崇文的手臂，往前带头走。
    张郁璇和程慕青两人则是看着这个景象，然后笑了笑。
    「他们在一起了吗？」张郁璇用着气音问。
    这个疑问，程慕青也很好奇「我不知道。」
    不过没有人问起，因为这个应该等当事人自己说，才不会太尷尬。

 CH.5 山雨欲来IV

    才走到教室附近，一群人就走了过来。
    他们每个人都愣住。
    「慕青，是他们……」走在前头的王若妘转头低声的说着，她的手紧紧勾着陆崇文。
    「我知道。」
    「谁啊？」一旁的张郁璇似乎不知道李哲承跟我们同校，她好奇地往前探过去。
    「李哲承吗？」张郁璇本来就不太在意这个人，虽然对于霸凌事件是想避而远之，不是因为怕，是因为她觉得没必要去招惹，但遇上她也不会像退缩，之前她被针对的时候也是这样，但是程慕青就是怕硬碰硬。
    「我们走吧？」程慕青的心微微颤抖着，好不容易才从休息区避开，真的是冤家路窄。
    陆崇文一个声音都发不出来，他一直看着，也不动。
    「崇文，我们走。」王若妘想勾着他走，但是他依旧不为所动。
    「慕青，不用走了，反正他如果在这间学校，你们还是会遇到的。」张郁璇突然也拉住程慕青的手。
    「我们没有错，为什么要逃？」陆崇文突然讲了这句话，又开始往前走。
    王若妘很焦急，因为她看见陆崇文脸色不好看，她边走边不停看向程慕青「怎么办？」
    张郁璇突然也牵着程慕青的手往前走「走吧，带我参观你们班。」
    这么走近，李哲承他们一班人马也走近。
    看见是他们，李哲承立刻呼唤「唷～这不是陆崇文？」
    陆崇文没有回答他，只是走着没有要停下来等因意思。
    「还有这不是班长?」
    「慕青，好久不见。」一个女生衝过来抱住她，程慕青吓的不知所错，她什么时候跟杨怡萱这么要好了？
    张郁璇立刻拉开杨怡萱。
    「你装什么熟？」
    「张郁璇？你怎么也在？」杨怡萱惊讶的看着张郁璇。
    陆崇文好像因为王若妘不停跟他说她们被他们困住了，他才停下脚步，往她们的方向看过来。
    「没想到班长和我们的资优生变成朋友啦？」李哲承的嘲讽，程慕青不以为然，没有回答，但她看向李哲承的身后，发现一个人，李翰怎么在这？！
    「跟大家介绍，那个男的，以前出风头抢我马子，然后这个女的打小报告，还害我们被惩罚，你们说，这样的人可以不好好问候一下吗？」
    后面一群人马上喊着好，立刻七嘴八舌起来。
    「要不要这傢伙出马？」后面有人把李翰踢出来，他没有防备一个重心不稳就跌落在地上，膝盖立刻擦伤。
    「他下午还有接力赛，你们也轻一点。」李哲承伸出手要拉起李翰。
    李翰看了一眼，不敢动。
    程慕青看着，她越来越不懂这什么情况，可是她知道李哲承根本不是真心对他好的。
    在休息区她有听到。
    脑袋一转念，程慕青走过去，伸出手拉着李翰。
    张郁璇看了之后也绕过杨怡萱走了过来帮忙。
    李翰一抬头看着是程慕青，就拉着她的手，然后另一隻手想办法撑起自己，才站了起来。
    程慕青看到他站好，就松开手。
    李哲承收起要援助李翰的手，然后看着程慕青。
    「班长，你如果那么爱管间事，那可以在让你体验一下过去，还是你要升级，也可以唷。」
    程慕青没有说话，也不想看他。
    「慕青不要理一隻疯狗，看到人就想咬已经没救了。」张郁璇拉着程慕青的手。
    「程慕青，我叫你一声班长，是尊重你，如果你那么不屑，那就等着。」李哲承突然疯了一样，他用力拽过程慕青的手。
    吃痛的感觉，程慕青是畏惧的，她无力的看着李哲承。
    「放手。」突然一个声音，伴随着杨怡萱的呼喊声。
    「哲承……」
    李哲承松开自己的手，往旁边倒了过去。
    「周劭叡……」程慕青看着眼前将自己挡在身后的背影，这不是失联一两天的周劭叡，他来了，就算她来不及邀他来她的运动会，他还是来了。
    保健室。
    「老师是不是都在会场支援？」张郁璇看着保健室里完全空无一人。
    「应该是吧。」因为是运动会，所以会场有成立救护小站，大概所有人手都过去帮忙了。
    「我自己来。」张郁璇想替程慕青冰敷，但程慕青抢过冰敷袋，自己侧身才将手腕上天空蓝色的护腕拔下来。
    周劭叡站在一旁看着，陆崇文和王若妘则是回到休息区附近，也许哪里人多还比较安全一些。
    李翰默默的点了头，就离开，也不知道他会去哪里。
    「慕青，他是……？」
    「他就是我跟你提过，在我舅舅家书店的员工，也是我的朋友。」
    「这样啊，你国中如果有这个人保护，应该就会不一样了……」
    「都过去了。」程慕青说着，也是对自己说。
    「你好，我是慕青的朋友，张郁璇。」她伸出手来，要握手示好。
    「我是周劭叡。」周劭叡终于卸下严肃的脸，他对她们为微笑，左脸的酒窝又现出来，青握一下就收起自己的手，担忧地看着程慕青的手腕。
    程慕青看见欧劭叡看着自己，就紧张地想遮住。
    看着周劭叡看起来不难相处，张郁璇又继续跟他交谈「你刚刚的架式超帅的欸！有学过吗？」
    「跟我爸爸学过一点跆拳道。」不知为何，程慕青觉得周劭叡表情又变得黯淡，但也只有一瞬间，他又笑脸迎人。
    「有你在慕青身边顾着我也安心多了。」张郁璇笑了笑「一知道她晚上还去打工，一个女孩自己一个人很危险，谢谢你陪她。」
    「不用谢，这是身为朋友要做到的。」
    「慕青......」突然手机响起，张郁璇示意一下，就拿着手机往外走了一两步「喂~是，好。」
    「郁璇怎么了吗？」
    「我下午要陪我妈去做復健，她前几天从楼梯跌倒，幸好是小伤。」
    「那你快去，谢谢你来看我。」
    「恩，我们下次见。」
    张郁璇收好包包，要走时，又突然回来，程慕青紧张的看着冰敷袋有没有盖好伤疤，张郁璇抓住程慕青拿着冰敷袋的手「你不是一个人，如果王若妘和周劭叡都不在了，我会在，有什么事在跟我说，我不想再因为这样又错过那些时间，我不想再后悔。」
    程慕青看着她那种担忧的神情，她也怕她会在一次因为李哲承而尘封自己的心吧？
    不过，她不会了，会更努力从过去的束缚里走出来，既然已经决定重生，那她应该要成长「好，我会的。」
    「那我走了。」
    「再见。」程慕青微微笑。
    「再见，」她突然看着周劭叡「记得好好照顾她。」
    「会的。再见。」周劭叡看她离开后，走近程慕青，要替她把冰敷袋拿起来，程慕青紧握着。
    「不要冰太久。」
    「我自己用就可以了。」
    「给我吧！」周劭叡两隻手的力气当然大赢她一隻手的，抢过冰敷袋后，程慕青慌张摀着自己之前不懂事划下的刀疤。
    看着周劭叡在收拾，她也赶紧将自己的护腕戴上。
    「我看看。」周劭叡突然将自己的手拿过去端详，作势要拔掉护腕，程慕青紧张下，急忙甩开，不小心挥到他的脸。
    「对不起，你有怎么样吗？」赶紧站起来看刚刚挥到周劭叡的地方。
    「没是，你的手还好吗？」
    「不用看了,我没事。」她下意识的将手摆在后面
    「以前就想问了，为什么你总是带着护腕？」周劭叡没有强迫要看程慕青的手腕了。
    「因为……」程慕青握着自己的手说不出半个字来搪塞。
    「算了，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
    程慕青松了一口气，护腕底下的伤疤虽然只有一道，但是还是留下了疤，那时候的自己感受不到一点痛，如今她竟觉得隐隐作痛，痛的是她看见他们担忧的神情。
    「幸好来得及。」周劭叡终于对着她又露出笑容。
    程慕青有很多话想对周劭叡说，像是问他怎么不见了？为什么不再家？为什么失去联络？不是说好要保护她、陪她跑步？你怎么了？
    可是看见周劭叡后，所有话都哽在喉间，反而只能沉默地看着他。
    是不是她也在意起周劭叡，怕他不在她身边？但她怎么可以有了这个念头？明明只是同事，对，她是担心这个同事，无消无息，跟着舅妈一起担心。
    「怎么不说话？很痛吗？」
    「早知道之前来学校的时候应该衝出来，把那傢伙打扁。」
    「什么？！」
    「我之前替老闆进货来学校，要离开的时候看见你，只是我想你一定不会喜欢我出现，所以我躲起来不小心听到，我没有告诉你这个。」
    想起那个时候她走进办公室的那个熟悉身影，因为那天遇见李哲承，所以记忆很深刻，她没有多留意，竟然......
    「所以你是知道了才来学校的吗？你才来陪我放学吗？」
    「慕青，从我听到一些后，就想保护你。在之后你告诉我过去的事，我更恨不得自己能天天在你身边。」
    周劭叡说的她都懂，可是自己的过去早就被他知道，她有点觉得不堪。
    「为什么知道了不说？」
    「因为，」周劭叡从口袋拿出一包糖果要往程慕青手上塞过去，程慕青因为没注意以为他又要看自己的手，所以下意识退了一步「小心。」
    幸好周劭叡即时拉住她，不然她大概要把保健室的东西给弄倒。
    「我只是想给你这个。」
    看见一包糖果，程慕青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对刚刚自己防备的行为感到好笑。
    「谢谢。」
    「如果我告诉你我知道那些事，那我们还会变成现在这样吗？」
    程慕青看着他，她也不知道，或许那时候的她会躲起来吧？也或许把自己封闭的更好？也许她不会像走出来吧？
    「我只想保护你。」
    「那你为什么这两天都不在？」

 CH.5 山雨欲来V

    运动会结束，班上大队接力得了第二名，还是输给了体育班。
    周劭叡就这样一直待在会场等她一起放学。
    告别了王若妘、陆崇文，程慕青将结果用通讯软体告诉了张郁璇后，就跟着周劭叡离开。
    但今天是星期六，不用到舅舅家的书店帮忙。
    「你今天要去书店吗？」
    「没有，今天是来看你的。」
    「那你赶快回去吧。」
    程慕青想起他在保健室说的话。
    『我妹妹心脏病发，所以回去照顾她，忘记跟老闆交代。』
    「你急着回去吗？」周劭叡突然问。
    程慕青愣了一下「怎么了？」
    「我想去走走，你可不可以陪我？」
    对于周劭叡突然的请求，程慕青先是看着他，她思索了一下，立刻点头。
    说是要走走，但他们竟然上街去，周劭叡带着她进入夹娃娃店，周劭叡的夹娃娃功力强到程慕青嘖嘖称讚。
    没过多久，程慕青手上就抱着一隻大隻的羊驼玩偶，周劭叡手里还好几袋玩偶。
    「妈妈，你看看那个姐姐抱着一个好大的玩偶。」
    一个小女孩用着稚嫩的童音说着，不停拉着一旁妇人的裙襬。
    看着自己手上抱得，程慕青很喜欢这隻，因为她一进店里就看着，周劭叡看见立刻抓给她的，但是小妹妹喜欢，她看着她渴望的眼神，有点想要给她，但是……
    「妹妹，这个给你。」周劭叡看到之后，立刻将袋子里的娃娃分了两三隻给她。
    「谢谢哥哥。」
    「不好意思这个……」那个妇人觉得不应该随便拿陌生人的东西，才要阻止。
    「没关係，我夹太多，也正好在想要怎么办，妹妹如果喜欢可以多拿几隻。」周劭叡蹲下身，轻轻摸着小妹妹的头「但是小妹妹，你要乖乖听妈妈的话唷。」
    「好，我很听妈妈的话。」
    「谢谢你们。」妇人没有继续阻止，而是道谢，之后她牵着抱着娃娃蹦蹦跳跳的女孩离开。
    「以前，我妹妹也是像她这样，我很爱带她来这里，她总吵着要什么什么。」
    看见周劭叡微微悲伤的脸，程慕青知道了这里是拥有他和他妹妹回忆的地方。
    「妹妹她还好吗？」
    「她还在等心脏，明明比我们小几岁，却要承受身体的折磨，我却无能为力。」
    听着听着，程慕青知道了周劭叡的担忧「要不要去个地方？」
    这里人多吵杂，程慕青觉得周劭叡需要的是安静可以宣洩的地方。
    因为那么近的距离，她才看清周劭叡的脸色疲倦。
    她带他来到河畔边，这里是整理的很乾净，有不少人在附近运动也有人在遛狗，可是人少了很多。
    他们并肩而坐在边坡草地上，看着河流因为阳光而產生的粼粼波光。
    「我有去找你。」
    「我知道，房东阿姨有说。」
    「你那么担心妹妹，为什么不搬回去？」
    「她只是邻居，我搬回去也于是无补，而且我也不想搬回家。」
    「可是妹妹应该还是很想见到你吧？」
    「她就是不听话跑来找我才发作的。」
    对于周劭叡的情况，程慕青还是不太了解，她是不是不该多问？
    一直以来她只看过周劭叡失控一次，就是他得知自己曾经被霸凌，这次是她第二次看见阳光下的周劭叡有了不一样的情绪。
    「对不起，我不知道她是因为……」
    周劭叡突然将头靠在程慕青肩上，程慕青顿时不敢乱动、心跳漏了节拍。
    「借我一下下就好。」
    「好。」
    「慕青……」
    「嗯？」因为第一次有异性这么靠近自己，程慕青连动都不敢动，试着将自己的呼吸调小，所有动作都变的僵硬。
    「如果我也跟你之前一样一直在逃避事情，你会不会帮我？」
    程慕青不解「你在逃避什么？」
    「会不会帮我？」周劭叡没有回答坚持着问着。
    很多时候程慕青都觉得周劭叡是个大人，但今天的他突然让她觉得他跟她是同龄人没错。
    想起之前那个掛着笑脸，左脸总是有个酒窝的他，程慕青喜欢看见那样的他，而不是现在这个他。
    「会。」轻轻地从口袋拿出他刚刚给自己的跳跳糖，放到他手上。
    看着这个举动，周劭叡坐起身笑了。
    「你拿我给你的东西给我？」
    「你不是说吃这个心情会很好？」
    「我有很多。」从口袋又掏出一堆跳跳糖「这个也是妹妹爱吃的。」
    这个妹妹对他来说一定很重要，重要到她的病、她的喜爱、她的回忆全都是周劭叡现在很惦记的事吧？
    「我在想要不要回去了？」
    「回去？」
    程慕青疑惑的看着他。
    「对啊，不然要餵蚊子吗？」
    「太突然了，我才会这么问。」因为周劭叡突然说要回去程慕青才会整个疑惑。
    「是呀，该回去了，所有事情也都该回位。」
    听着周劭叡这么说，程慕青一头雾水「不就是回家吗？」
    「对啊！你接下来不是要准备期末考？」
    一路这样聊天回去，周劭叡还是陪着程慕青回家，就如同往常，他褪去了不愉快。

 CH.5 山雨欲来VI

    寒假来临，舅舅决定带程慕青和周劭叡还有舅妈们一起去偏乡服务那些孩童，也给他们一个员工小旅游。
    但是早上顾店的阿姨因为家里因素，所以就没有来。
    舅舅说可以带一个家人或朋友，反正是出来走走。
    周劭叡带了那个心脏病的妹妹，而程慕青二话不说，她立刻约了张郁璇。
    虽然对王若妘不好意思，但她对张郁璇的遗憾就是没有一起参加毕业旅行。
    那年，她连参加都没有。
    就这样为期一个星期的旅游就正式展开。
    「慕青，我还以为你会找姊姊或姊夫来。」舅妈坐在车子前头，她转身看着坐在最后头的她们。
    他们开着六人座的休旅车，后车厢放着他们的行李和两箱书。
    「妈妈说找朋友玩就好。」说着朋友，她看着一旁的张郁璇。
    张郁璇笑了笑「阿姨，我是慕青的朋友，叫做张郁璇。」
    「你好，我们慕青那你照顾了。」
    「没有啦，是我……」怕张郁璇说出什么，程慕青赶紧按住她的手。
    「我们本来就是好朋友，互相的。」张郁璇附上甜甜地笑容。
    一路上气氛很好，特别是周劭叡带来的妹妹，她叫做言巧妤，虽然现在是国中生了，但对于开车经过的环境都很好奇，大概是她很少出远门吧。
    她现在的气色没有想像中的虚弱，可是周劭叡还是不时的再传手机回报状况，看来言巧妤的家人也不放心。
    「哥哥，不用一直告诉妈妈啦，我有乖乖吃药也没有乱跑，只是坐车而已。」
    言巧妤的情况舅舅和舅妈也知道，就是因为这样虽然责任很大，可是他们知道这孩子的状况，于是才答应。
    在还没看清楚世界，这孩子就必须承受病痛，他们爱孩子怎么能这样捨得？
    所以他们那时候就答应带她去，也亲自去拜访言巧妤的父母，得到了允诺。
    「巧巧，你哥哥只是怕你妈妈担心。」舅妈转头说着。
    「但是妈妈说在车上滑手机，眼睛会坏掉。」
    「好，我不用了，巧巧，你不舒服一定要跟哥哥说。」周劭叡轻轻摸着言巧妤的头。
    「吼～哥哥，我就不是小孩了齁。」
    「那你要不要吃糖果。」周劭叡从口袋掏出一大把跳跳糖，递给了言巧妤。
    看见一堆糖果，言巧妤眼神都发亮了，伸手就作势要全部拿走。
    周劭叡笑了笑，收起来，只拿了一个给她「只有一个。」
    「只有一个还拿全部给我看，你明明知道我很喜欢吃。」
    虽然不情愿，但还是打开来塞到嘴里。
    「慕青，你要吗？」周劭叡拿了一个给她。
    「慕青，她不太爱吃糖果欸。」张郁璇拦截下来，但是她不知道就算她不怎么吃糖，也已经手收下很多个，也吃了几个。
    「没关係，这个蛮好吃的，郁璇你要吃吃看吗？」程慕青接过糖果，周劭叡给她一个笑容，他也知道她不爱吃糖的，但是他还是很喜欢用这个来安慰她。
    「不就是跳跳糖？」
    「姐姐，跳跳糖很好吃的！」言巧妤跳出来替跳跳糖说话「以前哥哥也不喜欢，他现在就很喜欢。」
    程慕青看了言巧妤，看来是她让周劭叡对这种糖果上癮的。
    「我吃吃看。」张郁璇从程慕青手中拿过糖果，打开来吃「很甜。」
    「对吧，甜甜地，又会跳跳跳的，很好吃对吧。」言巧妤开心的形容。
    「但是啊，这个真的要少吃。」张郁璇原本就有话直说，对于小朋友，她也不会有所遮拦，但是遇上彆扭的事情倒是就没这么洒脱，例如，她们吵架。
    「好啦，难得出来玩，就不要限制，等等先载你们先去民宿准备烤肉，我先过去把书整理好。」舅舅说着。
    「烤肉！」言巧妤开心的笑着，但立刻让自己平静下来，太过兴奋，她怕她自己都心脏负荷不了。
    站在民宿的顶楼看着天空，这里因为远离了城市，夜晚的星星更加明亮。
    程慕青睡不着上来走走，原本以为只有她一个人，但周劭叡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在这边。
    他拿着手机拍着。
    「那么晚了，怎么不睡？」
    「你也是。」周劭叡停下拍照的动作，看见是她，又继续拍着。
    「可是你照顾巧巧一整天了，应该也累了？」周劭叡根本可以用寸步不离的来形容他怎么照顾言巧妤的。
    今天只要一下车，他就握好言巧妤的手，放慢步调，配合她的脚步，有时候还要防止她太过兴奋的跑跑跳跳。
    言巧妤总说要周劭叡也放松去玩，不用等她，但是周劭叡并没有因为这样就走。
    程慕青全看在眼里，因为她知道这些，所以有时候再帮忙收东西时，程慕青会拒绝周劭叡帮忙，因为她知道周劭叡在书店总是帮着自己，可是这里有言巧妤在，如果连她都需要被他帮忙，那周劭叡不就忙翻了？
    「她睡了吗？」
    这次民宿他们住了两间房间，周劭叡和舅舅一起，女生们就睡更大间，舅妈说有她在才能照顾言巧妤。
    「大家都睡了。」
    连续拍了几张星空，周劭叡收起手机，又往上看着。
    程慕青也看着，在都市，看不见现在无光害的景致，她庆幸自己能亲眼看见。
    「有人说，天上的星星是死去的灵魂，」周劭叡用着沉稳的声音说着，程慕青觉得舒服愜意「所以如果想念逝去的人，可以抬头看看天空。」
    「逝去的人？你……」
    「没什么，只是看着星空就想起这些。」
    「原来这就是为什么你要看着星空，这几天，夜晚你总是不停的望着，我以为你想许愿？」死亡，太过于沉重，程慕青试图轻松。
    「许愿？你想许什么愿望？」
    「我……」程慕青想着如果是之前的她，她也许会直接说，希望能结束恶梦，但现在梦醒了，她却也没了头绪「我没想过。」
    「我希望，我身边的人都能快乐。」
    「那你快乐吗？」程慕青看不清楚周劭叡的表情。
    周劭叡没有回答。
    「那我想许，希望我身边的人都快乐。」
    程慕青一说完，周劭叡笑了「你怎么偷走我的愿望？」
    「周劭叡的快乐没有在你的愿望里，所以我希望你也快乐。」
    「看来这几天你的心情很好。」
    「找回自己在意的一切，就很满足。」
    不管是张郁璇、王若妘还是眼前的周劭叡，这些她不想因为自己的伤心再次错过的友情，那些被遮盖的不堪，貌似不再影响她。
    「满足？那到底是什么感觉？」
    「你的梦想还持续着吗？我想如果你一直追逐着，总有一天你也会明白我的感受。」也想不到要怎么形容，突然想起周劭叡是为了梦想才休学的事。
    周劭叡像是在思考般，程慕青也没有继续说，只是看着星空。
    「走吧，明天还要早起，再看下去可能天就亮了。」
    他们一行人除了去服务小朋友，说说故事，整理一下环境，其馀时间都搭车往沿海地区景点看看，也往山上里面踏青。
    这一切都不真实，却也很真实的发生在他们身边。
    最后一天了。
    程慕青收拾着烤肉用具，看着开心拿起手机想拍下美丽星空的张郁璇，如果那时候他们不吵架，或许就不用等到这时候才有第一次的旅游吧？
    张郁璇转身对她笑了笑「我先过去拍，等等过来帮忙收。」
    张郁璇走近在远处看着星空的周劭叡。
    程慕青不知道他们变多熟，但张郁璇本来就很不怕生，周劭叡也是，只是看了一下又继续收着东西。
    「姐姐，你喜欢劭叡哥哥吗？」言巧妤不知道什么时时候也在她旁边。
    对于这样的问题，程慕青心突然跳的很快「没有，我们只是朋友。」
    言巧妤没有这几天下来的有活力，她讲话变得平平淡淡地。
    「我很喜欢他。」她将手放在自己的左胸「可是这里不允许。」
    这几天的相处，程慕青也知道言巧妤对周劭叡的喜爱。
    「哥哥他真的很好，如果姐姐喜欢他，请你一定要把他从悲伤中带出来。」
    「什么意思？」
    看着远远笑的开心的周劭叡和张郁璇，她不懂，他微笑的背后藏着什么。
    「哥哥他……」言巧妤突然紧抓着衣服，痛苦的蹲了下来。
    「巧巧，你怎么了？」程慕青放下手中的东西蹲下来轻扶着她。
    「药……好痛……」言巧妤痛苦的靠在程慕青身上。
    「周劭叡！巧巧她的药在哪里！」程慕青大喊着。
    在民宿里面收拾和休息的舅妈和舅舅立刻跑出来。
    「巧巧，怎么了？」
    「你快去开车。」舅妈催促着舅舅。
    「巧巧，先吃下去。」周劭叡跑过来，立刻从言巧妤的口袋里找到药，马上餵给她吃。
    吞下药后，脸色苍白的言巧妤好像支持不住一样，她直接倒在程慕青的身上。

 CH.6 如梦初醒I

    当离死亡那么近的时候，程慕青顿时觉得人生很无常。
    没了言巧妤的消息，周劭叡更是请假了一阵子，整个寒假结束，都没有他们的任何联络。
    舅舅舅妈也是焦急着，可是没有消息也就没輒，他们也一直想抽空过去拜访，但是因为适逢开学前，出版商和书商本来就会忙碌起来。
    也就只能等。
    「慕青，你听说了吗？这学期我们这一届好多转学生。」才刚到教室，王若妘就到她座位前。
    「不知道。」
    「还是没有消息吗？」她把出去玩遇到的事告诉了王若妘，寒假结束前他们有约出来吃饭过。
    程慕青点头。
    「会没事的。」
    王若妘看着程慕青担忧的神情，她也束手无策。
    「一定没事！巧巧她这么努力活着的人，不会轻易被打败的。」程慕青对着王若妘也对着自己说。
    「你们有听说吗？是两个男生欸！我们这届没事来我们学校的人还真多，隔壁班听说转来超正的女生。」坐在隔壁的女生可能有听到他们刚刚在谈论转学生的事情，便凑过来说。
    「真假？」王若妘听到之后整个惊叹。
    班上的人也吵杂不停，程慕青心思并不在这，她总想起言巧妤虚弱的病容，但就算这样她还是听着。
    早自习，班导带着两个人走进来，他们没有走的很近，貌似也互不认识，但是程慕青却惊讶的看着。
    「班上今天转来两位学生，虽然之后大家选组可能不会同班，但是老师希望这学期大家也要好好相处。」
    看着台上的人，程慕青想笑却也笑不出来，只能低下头，双手不安的捏着自己的手指。
    「来吧，先自我介绍。」
    「大家好，我是周劭叡，以后请多多指教。」
    听着周劭叡的声音，程慕青觉得踏实了一点，至少他回来了，有消息了，等等一定要问问他。
    他在黑板上写完名字之后，就换另一个声音响起。
    「江予书。」简单三个字结束介绍，他写完名字就不说什么，跟以前一样，惜字如金。
    「好，那我已经把新的位置排出来了，转学生的位置也都在里面，到时候你们就好好相处，都是这间学校的学生。」
    班导将座位用座号表贴在黑板上「老师已经有调过近视的，如果还有什么不满我们再换，现在开始行动。」
    一声令下，全部的人都站了起来走去看前面张贴的纸张，王若妘看完之后衝回来告诉程慕青，但是她的神情也同样不安。
    「慕青，那个……」
    「不在意了，不用去理他，我已经走出来了，所以你也不用太担心。」
    「可是，我怕……」
    「我现在不是之前孤零零的一个人，不用怕。」
    看着平静的程慕青，王若妘有想说的话，但因为程慕青的平静，她顿时也觉得自己没必要那么惊慌。
    「好啦，你的心情没有受影响就好。」
    真的没受影响对吧？她只是惊慌和不安，但她可以吞下，毕竟过去了，她不应该继续害怕。
    「可是我们现在座位离好远。」王若妘哀怨的说着。
    换完位置后。
    对于程慕青来说的好事就是她不需要换位置，虽然附近再也没有她熟识的人，但又如何？
    她喜欢窗边，这里只要她沉思的时候就可以望向窗外看着蓝天，所以她很感谢位置没被调动。
    「那没有人需要调整就先这样，休息十分鐘准备上课。」班导宣布完事情就离开，大家又开始闹哄哄。
    程慕青抬头看着蓝天，突然有人敲了她的桌子两下，轻轻地，没有恶意，可是却惊扰了她。
    看见是江予书，程慕青顿时觉得周遭空气凝结。
    不怕！不怕！一直说服着自己。
    但内心的恐惧也不是说散就散。
    「程慕青……」那冷冷淡淡低沉有磁性的嗓声，熟悉到令她发寒。
    她只不过是想好好过日子，为什么这些事这些人没有因为时间过去而过去？
    「慕青……」周劭叡突然也走了过来，看着他们，尷尬的笑了一下。
    「什么事？」程慕青像是看见救命的木头，一抓到立刻找到活路，她略过江予书，直接拉着周劭叡走了出去「我们去外面谈。」
    「那他？」
    江予书看了一下就黯然离开，回到自己的位置去。
    急急忙忙拉出周劭叡，程慕青看着没人追上才停了下来。
    「你怎么復学了？」
    程慕青知道周劭叡并不是转学生，可能老师为了方便，也可能是怕太多同学询问之类的，所以统一宣称都是转学生。
    「那个新来的你也认识？」
    「他……」程慕青点点头。
    「是那群的吗？」
    她再次点头「不过都过去了，所以我不会跟他有任何接触。」
    「幸好我来了？」
    「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回来？对了，巧巧还好吗？她病情怎么了？舅妈他们很担心，只是因为工作关係还没能登门去拜访，而且你怎么不见那么久？」
    对于程慕青的关心，还有侃侃而谈的样子，周劭叡才放心不安，他多怕程慕青又躲回自己的羽翼里。
    拿出糖果，塞在程慕青手上「你没事就好，刚刚看你不安的样子，我很担心。」
    「我……在那时候决定走出来，就不会在躲回去，所以放心。」这是跟周劭叡说也是跟自己说，程慕青不想骗自己不害怕过去，但是她不想再逃避。
    错的人不是她啊，为什么总是要她逃？
    「那你要不要回答我的问题？」程慕青不想继续谈不愉快的事情。
    「巧巧她从那次之后一直昏迷到前天，不过现在好多了，我们今天放学一起去打工。」
    知道言巧妤依赖着周劭叡，从旅行的时候就知道了，但是周劭叡的关爱也不会少。
    「巧巧有你照顾，她应该会很开心。」
    言巧妤喜欢周劭叡，所以得到他的照顾应该是最好的，程慕青很了解这点。
    「那你呢？我来你身边，你开心吗？」
    突然想到他还没回答自己问他为什么来学校的问题……这就是他的回答吗？
    「你是为了我？！」
    「一半一半，」周劭叡笑了起来，左脸的酒窝在脸上绽放，没有了那些抑鬱，这个表情让程慕青解开了担忧「还有我想我应该继续追着自己的梦想。」
    「那你之前为什么休学？」
    周劭叡笑了笑「以后再告诉你。」
    「不公平，你知道我的过去，我却不知道你的，这样不公平。」
    看着假装生气的程慕青，周劭叡笑了笑「怎么觉得认识你、了解你越久就越不认识你的感觉，很令人好奇你有几面？」
    被他这么一说，程慕青顿时觉得脸有点燥热，低下头「你该不会就是好奇才当我的朋友？」
    「不可以吗？」
    程慕青抬头看见周劭叡也同时看着自己，心跳加速到不行，她怎么了？
    周劭叡看着不知所措的程慕青，他也同样不明白这么奇怪的感觉是什么，但是他却莫名的喜欢这种感觉。
    好像看着程慕青，他心里的那些压抑，顿时被遗忘。
    「现在上课还是放学，我都会在你身边，所以如果怕，也可以告诉我，江予书他不会有机会再伤害你，还有之前遇到的那群人，他们都不会有机会。」突然的宣言。
    程慕青愣了一下，内心满满的暖意「好。」

 CH.6 如梦初醒II

    「程慕青，外找唷！」班上人大喊着，程慕青顿时放下笔，看向外面。
    王若妘也看了一下「是李翰？他找你干嘛？」
    「不知道。」但是如果是他自己来这里，那是不是想求救？
    想到这里，程慕青还是起来「我过去，你先算。」
    「要不要一起去，我们都认识不是吗？」
    「没关係，你赶快写，这个不是等等就要收了，赶快写，我很快就回来。」就是因为是作业，所以王若妘把不会的先空下来，来找程慕青求救。
    走出教室之后，李翰支支吾吾的。
    「怎么了吗？」
    「我……」似乎是因为在教室外，人很多，李翰一直在看着。
    「去中廊吧。」看出李翰在意的点。
    程慕青讲完就先走，李翰则是赶紧跟上。
    一路上他们一前一后，没有交谈，直到到了栏杆那。
    「是不是李哲承又找你麻烦？」
    李翰微微愣了一下，随即摇摇头「我已经习惯了。」
    「如果是因为害怕，我可以听你说。」
    毕竟她也无法帮他解决事情，他们不同班，更何况是对方还曾经伤害过自己，她就算想帮也无法，最多只能做到不在是旁观者。
    「这个给你。」是一个熊熊布偶的钥匙圈。
    看着吊钥匙圈，程慕青看了一下「为什么要给我？」
    「谢谢你帮我。」
    「你不用谢我。我只是知道所以才愿意帮你，如果是以前的我，我应该会选择忽视吧？」程慕青说的说实话，就算挣扎着要不要行动，要不要组阻止，最后总还是败给了现实。
    李翰沉默的看着她。
    他也同样恨过那些袖手旁观的人，可是他也无能为力。
    「但是现在，我会抓住你的。」程慕青微微笑。
    李翰看着那抹笑意，心也浮躁起来。
    「我们都一样，谢谢你愿意帮我，所以你一定要收下，我只能给你这个。」
    看着熊熊，程慕青接过手手收下，仔细端详着「好可爱……」
    看程慕青注意到李翰一直看着自己，她顿时有点尷尬，收到口袋里「你自己也要坚强，该去找大人帮助就去，不要傻傻地任人欺负。」
    最傻的就是像他们一样，傻傻地忍耐，就算求救没用，至少也要挣扎过。
    「好。」
    「李翰，你离她远一点。」突然低沉的嗓音搭打破和谐。
    看着是江予书，程慕青整个人都僵住，他跟着他们吗？
    江予书很奇怪，一直想过来找她说话，但幸好身边总是有人，或是她也很会避开，但他竟然跟过来，江予书还知道李翰？他们认识吗？
    「江予书，你到底想做什么？」程慕青听见自己的声音颤抖着。
    「李翰是李哲承的人。」他简单扼要的讲完。
    「你也是。」程慕青永远不会忘记那嚣张跋扈的三人组。
    「对，但我不喜欢他，这个组织没有他的地位，更不能让他碰我们在意的人。」
    「在意？」程慕青语气回恢復冷淡「我不想承受这些关爱。」
    李翰一语不发。
    「那是你这么想，但我可没有。」江予书的话一点温度都没有，让程慕青顿时冷汗都快沁出来，为什么都已经过去了不是吗？
    现在是要跟她说，她的恶梦没有结束吗？
    「李翰，我已经警告过你，叫你离开、转学，一定要我亲自转学过来告诉你吗？」他轻而易举抓起李翰的衣领。
    程慕青看着脸色铁青的李翰，立刻衝上前「放开。」
    一阵拉扯，程慕青口袋的熊熊吊饰掉了出来。
    好不容易拉开彼此之间的距离。
    江予书看到钥匙圈之后，一脚踩下。
    「你做什么？」
    「这种垃圾送的东西，太脏。」他不是激动的踩踏，而是冷静的踩着，然后眼神不怀好意的看着李翰「快滚！别再让我看到你。」
    讲完他就把娃娃踢走，转身离开。
    看着差点掉到楼下的钥匙圈，程慕青赶紧捡起来。
    「李翰，没事，不要理他。」
    李翰看着她，整个失魂落魄的「熊脏了。」
    「我会洗乾净，好好收藏的，谢谢你。」
    也许是因为同样的际遇，程慕青释出了善意，她正努力地改变着自己。
    看着程慕青的笑容，李翰直视着。
    「怎么了吗？」
    「没有。」赶紧撇过头「我回去了。」
    「好，也快上课了，我也要回去帮若妘。」
    「那个，我可以继续找你吗？」李翰背对着她，低着头不敢转身过去看她。
    「我们都很愿意听你说。」程慕青看着他的背影，收起了笑容「如果真的受不了，你可以听江予书的话，离开或许会解决现在的困境，我不是要逼走你，只是因为知道那种绝望，所以才要告诉你。」
    「我不想离开。」李翰低沉的说出这句话。
    「可是......」程慕青还没说完，李翰就落寞地离开，她现在才发现他消瘦了不少。
    也是，这样的霸凌，不管是肉体又或者是心灵，都不好受。
    「所以他就给你这个？为什么只有给你？」王若妘那着脏兮兮的熊钥匙圈仔细端详着。
    「我也不知道，或许是因为对于我为他出面而受伤感到歉疚吧？」
    放学持间，周劭叡莫名其妙跟王若妘也变熟，明明也才一天的时间，他跟班上的关係就相处得很好，这点让程慕青很佩服，原本就知道他对任何人都可以很快释出善意，只是没有想到这个能力强的可怕。
    也加上他原本就是这间学校的，环境也很快就适应。
    他没有打扰她们交谈，只是默默走在后面看着，他对于程慕青收到礼物这点，让他浑身不对劲，只是听见只是为了安慰她，他才舒坦些。
    「害我作业差点交不了。」
    「只是我觉得他是不是更瘦了？」
    「我没看见。」
    程慕青的担忧，看在周劭叡眼里，不是滋味，但是他为什么要对一个不认识的人而对程慕青生气。
    「他是哪班的？」
    如果真的让程慕青在意，那他去帮他。
    「周劭叡，你刚来先适应生活。」程慕青知道他早就适应，但是她不想让他陷进这些麻烦，他现在没多说言巧妤的事，但她明白，周劭叡心里担心很多了，连她的负面情绪都接收，还有她很在意言巧妤所说的，周劭叡藏着悲伤的事。
    因为种种理由，她不想要周劭叡再去分担这些，反正能解决事情的都不是他们，而是要李翰愿意走出来，愿意去求救，而且很多事，也是无可奈何，就算挣扎也是无效，那她也无从下策，只能给予一双聆听的耳朵。
    「慕青，你太小看他了！周劭叡今天就跟班上所有人都打成一片，相信再没几天，全校他都可以认识。」王若妘大力称讚着。
    亲眼看见李翰遭遇的事，她明白要毁掉一个人，找一群“志同道合”的人就可以联合扳倒，纵使周劭叡拥有高超的社交技巧。
    程慕青没有说话，她不想，真的不愿意让周劭叡去处理这些。
    「若妘，你告诉我？」
    「他就跟......」
    「周劭叡，如果你想去了解那些事情，那我们朋友就做到今天。」
    「为了他？」
    看着程慕青态度转硬，周劭叡也不放弃似的，这让一旁的王若妘不知所措，只能赶紧缓和气氛。
    「慕青，周劭叡也只是想帮我们而已，你不要......」
    「这些事本来就是我的决定，已经把你牵进来了，我不想再将其他人扯进来。」
    「其他人？」周劭叡没了笑容，将程慕青的身体扳过来，要他正视着自己「我只是其他人吗？」
    「不要胡理取闹好吗？周劭叡你怎么突然那么不理智？」
    对于周劭叡的态度转变，这让程慕青很不安，他应该了解自己的不是吗？为什么她的本意好像被曲解一样？
    看着程慕青慌张的神色「对不起......」
    「我要补习，你们两个去打工的时候冷静一点，周劭叡如果你想知道李翰的事，别来问我，我是站在慕青这边的。」语落，王若妘拍了拍程慕青的肩，就离开。
    剩下他们两个人，周劭叡才放开手。
    「我不是故意。」
    程慕青看着他，他也说不上周劭叡怎么了，所以就逕自往前走。
    周劭叡也没说话，他眉间深锁，对啊，今天的自己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要为了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而生气？
    「你不是其他人。」程慕青再进书店前说了这句话，打破沉默。

 CH.6 如梦初醒III

    「这个给你。」李翰这次不是给钥匙圈，而是给了一罐运动饮料。
    「为什么要给我？」抬头看见他的脸上又有深有浅的伤痕「他们又打你了吗？」
    「你今天有体育课。」
    看着手上的饮料，程慕青突然觉得莫名其妙收人家礼物很奇怪「不用给我这些，你不要再花钱谢谢我。」
    从口袋拿出一包卫生纸，伸手替他擦去血跡「我知道这样处理伤口不对，你等等找时间去保健室处理，不然会留疤。」
    被程慕青一触碰，李翰有想闪躲，但是随而只是看着温柔处理伤口的她。
    这个女生和另一个女生不一样，她有和自己一样的遭遇，也比他自己还要积极拯救自己，所以他只想找她，没有找王若妘。
    又从口袋掏出ok蹦，轻轻黏上。
    「好了。」
    李翰突然拉这程慕青的手「慕青，你......」
    被突然抓住手，程慕青也吓了一跳，但是因为他是李翰，所以程慕青放下那些防备心「有什么都可以说，你要去找老师吗？我可以陪你去，当证人。」
    「不是，那些没有用。」
    「我也是这么觉得，只是如果有更多人为你发生或许可以改善。」
    「我没差了，反正这里有你在，我就不怕了。」
    原来给予人力量支持着，心情会很好，程慕青微微笑「我说过有什么都可以来找我，千万不要放弃任何希望。」
    远方，一从王若妘那边得知程慕青很喜欢待在中廊栏杆这边，想说要找她一起去操场，周劭叡和王若妘走了过来。
    一看见李翰握着程慕青的手，有说有笑的，周劭叡心里不是滋味。
    但是又想起程慕青只是因为同样处境才对李翰释出善意，他才按耐住怒火。
    「慕青。」加快脚步走到她身边，将她被李翰握住的手握了过来。
    「怎么了吗？」对于突如其来的举动，程慕青也吓了一跳。
    「要上课了。」
    王若妘看着这三人之间的氛围，大概略知一二「李翰，你找慕青做什么？不是说有什么事就找我们吗？」
    「没有，我先走了。」李翰说完就低着头离开。
    「他来找你做什么？」
    看着周劭叡没有笑脸的神色，程慕青顿时又有点害怕，她怕他又像那天他们谈起李翰那样面无表情的模样。
    「他给我这个。」
    「为什么要给你？」
    「周劭叡你可不可以不要那么大力。」他激动地用力掐住她的手。
    意识到自己的举动伤害到程慕青「对不起。」
    「为什么你每次只要讲到李翰，就好像变得不像那个善解人意的周劭叡？」
    周劭叡看着她，他顿时也说不出话来，为什么？他也想问为什么啊！
    那次第一次见到李翰，就是看着程慕青不顾一切衝去救他，之后程慕青和王若妘总谈论着李翰，就让周劭叡心理泛起不满，他也想为她们一起做什么，但是程慕青却不愿意他介入，像是防备着他，现在又让他亲眼看见程慕青让李翰这么靠近。
    明明说好要陪着她、保护她，而他回到学校后，反而什么也做不了。
    「你们的事我不管了。」周劭叡说完就迈开脚步要离开。
    看见他没有解释什么，反而让程慕青不知所措，只能赶紧拉着他「周劭叡，是不是因为我不愿意让你来帮忙你才生气？」
    「我气我自己什么忙都帮不了，只能生气。」
    「对不起。」
    「让我一个人过去就好，我要收拾一下自己的负面情绪。」说完，程慕青就放开手。
    这时，王若妘伸手拉住程慕青的手。
    「你真的不知道周劭叡在想什么吗？」
    程慕青看着王若妘，摇头「因为我不让他跟李翰接触吗？」
    「不对，你们这两个笨蛋。」
    排球课。
    自己随意分组打比赛，程慕青和王若妘不用说一定会一起，周劭叡收拾好心情后，又对着程慕青展露笑容，彷彿刚刚那些脾气都是假的一样。
    只是想起王若妘说的话。
    『慕青，你喜不喜欢他？』
    那时她没给答案。
    同样的问题，言巧妤也问过她，只是她那时回答是朋友。
    如今她心里是否有点觉得不一样，她也无从得知，只是她在乎他，那这样就是喜欢吗？
    她真的能喜欢人吗？
    现在的这一切，她都不敢在给予肯定，因为她害怕拥有太多会像以前一样，落的一场空。
    『他那阵子消失很久，你是不是很想他？』
    想吗？怎么可能不想，舅舅、舅妈也跟这他一起想念着他们，担心着言巧妤的，不是吗？
    『跟他讲话是不是很安心，可以把自己的一切都告诉他？』
    但她也同样能把自己的心事与往事都告诉张郁璇和王若妘啊。
    『看见他和其他女生很好，你会觉得心里酸酸的，有这个感觉吗？』
    怎么可能......程慕青想起他和言巧妤和乐融融的样子，不，她在想什么？
    『喜欢就是连对方的情绪你都在意的要命，然后也不愿意对方为自己涉险，更想天天都能在他身边。』
    她在想什么？干嘛一直思考刚刚王若妘说的话？
    「程慕青，我可不可以跟你们一组？」突然冷冰冰的话，打断程慕青的思考。
    看见是江予书，程慕青的那些心绪都没了。
    「我们已经有找的人选。」周劭叡看见江予书靠近就走了过来。
    江予书看着周劭叡一眼，没多说什么，识趣地离开。
    他一离开，程慕青就松了一口气「谢谢。」
    「我说过会保护你的。」周劭叡笑了笑，露出左脸的酒窝。
    程慕青心里也愉快些。
    「慕青，她们两个女生说要跟我们一组。」王若妘带来了班上两个女同学。
    那两个人走过来看见周劭叡，脸红的都快被燃烧，笑意爬满脸。
    「劭叡，我上次那个解题技巧有学到了，这次考试写的时候很轻松就解出来，下次可以再问你吗？」
    「我先说要问的。」
    「好啊！那你们下次两个人一起过来问，我在一起教，不然还要分两次。」
    程慕青和王若妘在一旁看着，什么话也没跟他们搭。
    只是王若妘偷偷在程慕青耳边轻声说着「你不赶快发现，一定会被抢走。」
    一听完，程慕青耳根觉得热热的。
    「好啦！那我们现在还缺一个。」王若妘主动打断他们的话题。
    「要不要找他？」其中一个女生指着一旁自己一个人依着排球网架的江予书。
    「他那么帅，怎么可能轮到我们找？」另一个女生看到她指着江予书，马上打断她的念头。
    事实上，江予书刚刚来问过程慕青，只是被她拒绝。
    「不要他。」王若妘一看到他们说的事江予书立马拒绝。
    「蛤？」
    「为什么？」
    彷彿是看见他们在谈论着自己，江予书又一次走了过来「我可以跟你们一组吗？」
    「真的吗？你不是被他们找去了？」江予书一直受班上女生关注，所以那两个女生早就看见一堆人去找江予书。
    「那太好了班上两个帅哥都在我们这里，到时候对面的就不会太狠。」
    她们两个兴高采烈。
    「不是说了不要？」王若妘直接当着江予书的面，拒绝他加入。
    「若妘，为什么不行？」
    「江予书，你自己心里清楚，知道就不要再过来，赶快去别组。」周劭叡也下了拒绝令。
    看见周劭叡出面拒绝，那两个女生就不敢多说。
    江予书没有看着他们，就是一直看着程慕青。
    王若妘看见之后当然挡在程慕青面前「你到底想怎样？」
    「你们怎么了？为什么会？」那两个女生互相勾着对方的手，不理解到底他们这几个人之间发生什么事。
    程慕青叹了一口气，她不希望自己的不堪往事被其他人又一次去了解，她怕那些不了解自己的人，终究还是不理解。
    虽然那些伤痕再被挖几次，应该也没有了感觉。
    看着江予书，她还是不懂，为什么他三番两次要来找她？难道他也像李哲承一样是来提醒她过去没有过去？
    「我们缺一个人就让他进来吧。」她轻轻拉着王若妘的手。
    看着程慕青的妥协，周劭叡拳头紧握，还是点头了「好吧！既然少了一个也没办法。」
    王若妘转身不解看着程慕青。
    程慕青只是摇头示意。
    「太好了！那若妘你还是坚持吗？」其中一个女生开心的说着。
    「随便你们。」王若妘往后走，她不理解为什么程慕青要答应。
    江予书依旧看着程慕青，但是她马上被那两个女生包围，周劭叡轻拍程慕青的肩膀，偷偷地给了她糖果。
    程慕青接过手后，微微笑，收进口袋。

 CH.6 如梦初醒IV

    而一切的谣言不知从何开始，但可以确定的是，这场课堂排球比赛，引起了间言间语的导火线。
    「你听说了吗？」
    「就说这女生很怪了。」
    「我那时候以为她只是安静型的人啊！根本没想到是这么夸张的人。」
    「小声点，你不怕她也在这里吗？」
    「那么爱跟别人勾三搭四的，还怕被人家讲吗？」
    程慕青在厕所里，她一个人自己来，要王若妘不要跟，赶快写作业，但没想到会听见有人在谈论着事情，貌似是再讲一个人的坏话。
    「程慕青感觉真的跟她所作所为很不搭，要不是看见她在跟江予书还有周劭叡眉来眼去，我根本就不相信那些传言。」
    听见自己的名字，原本要冲水，程慕青顿时停下动作。
    「就跟你说八卦版那边早就有在讲她，今天才出现照片，下午马上看见她勾引人，虽然说我们不需要管她要干嘛，但是对方是江予书，就让人沉不住气。」
    「对啊！予书这么帅，怎么可以被这么心机的女生勾引？」
    八卦版？学校竟然有这种东西？她什么都不知道啊！
    一听见这些传闻，程慕青不自觉地发抖......她安安静静的，为什么又是因为这些听说？为什么这些听说让她不能否认一切？为什么这些听说她就得承受这些伤害？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为什么又变成被谈论的对象？
    难道她终究还是没有逃离那些过去吗？
    握紧拳头，她没有走出去也没有动作，只有咬着下唇，静静听着，等她们离开。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教室的，只是等她们走后冲水出来洗手，看着静中的自己，全身无力，就回到教室。
    她有做什么吗？
    体育课的时候，她会尽量让自己和江予书离最远，周劭叡对她的保护，难道引起了不满？
    那时候一记杀球来，是江予书衝过来替她挡下，所以她才会不解地看着他，难道她不能疑惑为什么讨厌的人会帮自己吗？
    「慕青，你可以帮我看一下这题吗？」王若妘看见程慕青从厕所回来就拿着作业过来问她。
    只是看见程慕青的表情，她转而变成担忧，这个表情不是现在程慕青会有的，她不是已经决定要走出过去了，现在怎么会眉间深锁，眼神有点悲伤？
    「慕青怎么了吗？」她轻轻握着程慕青的手，那手冰冷而微微颤抖着。
    被突然握住手，程慕青吓了一跳，缩回手，才回过神。
    「是江予书说了什么吗？」王若妘担忧地问着。
    程慕青摇头。
    「那你怎么脸色那么奇怪？」
    「你有看过学校的八卦版吗？」
    「八卦版？那什么东西？」王若妘拿出她的手机搜寻。
    看见王若妘在查询，程慕青害怕得不敢看，但是她没有阻止，因为她也想明白。
    「慕青......」
    「怎么了吗？」止不住颤抖，程慕青用力掐着自己的手指，要自己冷静。
    「你最近有发现自己身边有异样吗？」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不知道何时，周劭叡突然过来，他抢过王若妘的手机。
    「欸！周劭叡你干嘛？」
    「什么鬼？王若妘手机收好。」
    「好，」王若妘收起手机，她知道周劭叡不想让程慕青看到那些「我最近也没觉得有什么改变，你有吗？」
    被王若妘这样一问，程慕青愣了愣，除了今天在厕所听见的，她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她无助地看像周劭叡。
    「我也没有，但如果有心人是要这样搞也没办法，不要去看。」周劭叡拍拍程慕青的肩膀，要她安心「在怎么样我都会保护你，不会再让你自己一个去承受过去那种痛苦。」
    「还有不要单独和李翰见面。」王若妘突然这么说，程慕青又一脸疑惑，到底现在是什么情况？
    周劭叡和王若妘不管上下课几乎能在程慕青身边，就会在她旁边保护着。
    就连在打工的时候也是，看见同校的，周劭叡就放下她的杂物过来帮她，但再怎么防都还是会有破绽。
    来到学校，周劭叡和她走在一起，只是今天教室异常吵闹，都已经快期中考了，大家怎么还能分心做些有的没的？
    只是抬头一看，看见自己的照片被放大作成黑白照，还用红笔江脸画成大叉叉，旁边还贴着几张纸。
    看见程慕青走了进来，所有人都安静地看着她。
    周劭叡马上衝到前面把东西都撕了下来。
    「到底谁做的？」
    程慕青冷静地接过纸，虽然周劭叡想挡下，但还是被她捡起来看。
    “喜欢一个人好像就是一瞬间，从她开门救出我那一刻，就在我的脑海里没离开过。”
    “李翰到底写给谁啊？”
    “有照片，应该是这个女的。”
    下面是贴着一张他们在中廊讲话的照片。
    这明明是李翰私人脸书的动态，但却被贴在八卦版上讨论着，下面的留言，每个都是自己为目击证人。
    “这女的不是三班的程慕青？听说他以前在他们学校也闹得轰轰烈烈。“
    “不就是爱告密吗？”
    “唉唷！好噁心，这女的还假装安安静静，到是跟李翰很配。”
    “最可恶的是她身边还有个周劭叡，她凭什么抢走？”
    “江予书也是啊！听到我们在说就要我们闭嘴，听说他们以前同班。”
    “到处曖昧啊！”
    她看到眼泪盈眶，再也看不下去。
    看见她脆弱的颤抖着，周劭叡揽住她的肩「程慕青做了什么要让你们这样议论？」
    「那她就不要这么做就没人会说。」有人发声。
    「对啊！全校的人都在讲又不是只有我们这么说。」
    「闭嘴！」江予书沉不住气走了过来用力拍了一下黑板。
    所有人又安静下来。
    程慕青没有空理会为什么江予书要出面，她现在只想离开，不管谁做的，她都不想在找了，她害怕，她怕这一切又跟以前一样，这些无助，这些精神的虐待，让她喘不过气。
    原来之前的平静都是梦都是假的，醒来了，她仍然害在缠满荆棘的地狱里，不断挣扎而痛苦着。
    「你看你们两个维护她，这还不是证据？」
    王若妘也到学校，看到这幕她也放下书包赶紧过来，她推开江予书。
    「你可不可以不要再伤害慕青？」
    「那你呢？」
    「我什么？你没看见现在场面那么乱了？」
    「所有一切都会付出代价的。」江予书对着王若妘说完，就将周劭叡撕下来的纸张捡了起来，往垃圾桶丢去就走了出去。
    王若妘看着之后又赶紧来到程慕青身边「慕青，没事的，你有我们，你不是一个人，不用怕。」
    「今天的事，还有慕青的事，没有求证就不要乱说，你们这样都是兇手。」周劭叡说着。
    看见周劭叡替程慕青打抱不平，反而又引起眾怒。
    「那些我们来就有的。」
    「对啊！你到底和她什么关係？」
    「我们又没做错什么。」
    「我是慕青的男朋友，以后有事衝着我来，不要在人背后道那些是非，那些刀杀人还要更残忍，还有什么疑问？没事就回去自己的位置。」周劭叡动怒的将事情说完。
    程慕青没心思听下去，挣脱王若妘和周劭叡的关怀，跑了出去。
    太沉重了，她快不能呼吸，她害怕的不能自我，为什么又是她？难道她不应该卸下心墙，难道她愿意帮助跟自己遭遇的人，本身就是错？她应该安安静静的生活，对吧？
    这样就没有人再提起，没有人有机会伤害她了。
    蹺了一整天的课，她在外面走了很久，原本想回家，但这个时间，她回去会让家人担心，所以就坐在附近公园的鞦韆那边。
    当一个人无忧无虑的不用在乎那些，这样的她才真正的快乐吧？
    手机已经不知道响了几次，她看着高掛在天空的太阳，什么时候也中午了。
    已经快道夏天了，炎热，但她心太过于冰冷，反而没感受到自己已经有点晕眩。
    「程慕青。」突然有人叫了她。
    抬头看见有人替她挡住阳光，程慕青看青对方是谁。
    「你跟着我？」看青之后，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
    除了周劭叡没人知道她家，所以她原本以为是他，但这个声音很明显不是。
    江予书拿出书包里的折叠伞，替她挡住烈阳。
    「不需要。」
    「我只是有话想跟你说。」
    从他转学进来就一直接近她，她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他是故意的？
    「我不认为我们有什么话可以说。」
    江予书的一句话害她跳进黄河洗不清，她怎么不怕，不过现在对她而言更恐惧的是网路的八卦和言语霸凌，那些都让她想起过去，让她感到窒息。
    「我是来跟你道歉。」
    「道歉？」程慕青苦笑「有什么需要道歉？你认为现在一句道歉的话就可以拯救我吗？」
    「对不起。」江予书突如其来的道歉，她根本不屑，但是说什么却还是触碰她内心那层脆弱，眼睛酸涩，所有言语卡在咽喉中。
    见她没有说话，江予书又继续说。
    「那时候我不应该一句话断了你的生路。」
    是呀！真的不该。
    「原本就已经叫你远离是非了，我只是气你为什么还要管，才会误会是你，但是因为知道是谁，所以我一定要来告诉你，还有道歉。」
    是谁重要吗？已经都过去了不是吗？
    程慕青就没有答话，只是忍着泪水，咬着下唇，她不愿让人看见她的脆弱，特别是他。
    「李哲承为了追杨怡萱，把你扯进来，只为了让杨怡萱误以为我和你的关係，我也很抱歉，我转过来就是为了阻止他继续去伤害你，所以你可以忘记过去好好生活。」
    对于江予书而言说那么多话已经是他的极限。
    她能相信吗？一个曾经伤害自己的人？
    「我说完了，你赶紧回去，现在很容易中暑。」
    程慕青依旧没有反应。
    「小心李翰，他是李哲承的人，还有小心王若妘。」他说完转身就要走。
    「江予书，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管我要跟谁相处？李翰我也知道他是李哲承的人，但那是他愿意的吗？去告诉李哲承不要再伤害别人比较实际吧？还有王若妘跟这些事都没关係，不准你挑拨，我不会再一次上当。」程慕青没有抬头，只是因为他说了王若妘的事，让她不得不说话。
    「那如果当初去告密的是她，你要怎么办？」

 CH.7 冰封的眼泪I

    骗人的，一定是骗人的。
    程慕青躲在家里没有去学校，手机也已经不知道何时因为电话和讯息而导致没电关机。
    她将自己埋在被窝里，不停翻来覆去，就算一直躺着，她脸上还是掛着重重的黑眼圈。
    她不想去上课，内心里只想逃离那边，学校对她而言不再是快乐也不再只是微微不安，是害怕，是恐惧。
    妈妈也不停关心着她，但是程慕青只说是生理期不舒服。
    她想了多理由，由家长打电话去请假比较省事。
    而对于学校的事，她一盖不提。
    舅舅那边妈妈也替她请假，但是周劭叡呢？
    想起那天他为了保护她所说的话，但她还是逃走了，是不是他会失落？应该不会吧？只是为了保护她才会这么说的，对吧？
    那王若妘呢？江予书说的是真的吗？
    不，她不能相信。
    「慕青，你要不要喝点红豆汤？」妈妈端了一碗红豆汤进房间，那股香甜味立刻溢满整个房间。
    程慕青坐起身，提起精神。
    「来，小心喝。」
    她走到书桌那边坐了下来，舀了几口，香甜味让她心里不再那么冰冷。
    「你现在好多了吗？还是要带去看医生？」
    「没关係，快结束了。」其实程慕青根本没有经痛的困扰，而且她的月经也不是在这时候。
    「好，慕青，如果是学校发生什么事，可以跟妈妈讲，爸爸和我都很担心你。」
    「妈，我没事，只是这次可能冰的喝多了。」程慕青努力让自己笑了笑。
    「那怎么不接朋友的电话？」妈妈这么一说，她害怕是不是其实妈妈听见了什么。
    「怎么会突然说？有人打来找我吗？」程慕青拿起一旁的手机「我没有充电。」
    不可能家里电话她没给任何人，除了张郁璇有以外。
    还是周劭叡透过舅舅打了过来？
    「没有，只是他直接来我们家找你。」
    「他是谁？」
    「一个高高的男生，笑起来有酒窝，然后眼睛大大的，穿着你们学校的制服，他好像说他叫周什么的......。」
    这些描述，就是在说周劭叡啊！
    「他说了什么吗？」程慕青紧张了起来。
    她藏那么久的事，会不会藏不住？
    「慕青，他是不是男朋友？不然怎么那么紧张？」
    「我......」想起那天他在讲台上为了维护她而说的话，她顿时觉得脸颊发烫「没有，我们不是。」
    「好啦！妈妈不反对你交男友，只要课业能顾好都不会反对。」
    「就说不是了。」程慕青赶紧澄清，那个不是交往，只是因为要保护她而已「他到底说了什么？」
    「他给你这个，还有说笔记他和谁，我记不起来，他们会替你整理好。」妈妈从口袋里拿出一封信。
    看着信上面的字，写着她的名字，封得好好的。
    「他什么时候来的？」
    「早上，只是你还在睡就没有叫你了。」妈妈摸摸她的头站了起来「吃完放着就好，你赶紧休息才有体力回去上课，记得回去要好好谢谢朋友。」
    妈妈从不打扰她的私人空间，也就是因为这样她才可以不让他们知道自己受了多大的伤，不是他们不好，是她不想要连在家里都要被这些压里压得喘不过气，她想要忘却那些悲伤的事，她想在家里只要享受那些无拘无书的幸福就好，所以......请原谅她不把伤心告解，原谅她说谎，说她过得很好。
    喝了一口汤，还是决定打开信。
    黑夜，找了个理由到书店工读。
    虽然舅舅、舅妈看见自己脸上的喜悦是遮不住的，但是他们同时也担忧着她的身体。
    再三保证没事之后，就让她留了下来。
    周劭叡看见自己也是惊讶，但瞬即又展露微笑，那抹笑意虽然没有代表着什么，但是程慕青还是能感受到，周劭叡对她的出现开心。
    直到结束营业，舅舅赶着他们回去，收拾的工作就不留给他们。
    「你还好吗？」
    程慕青和周劭叡肩并着肩走着。
    被突然这么问，程慕青没有回答。
    「我们很担心你。」
    听见这样，程慕青叹了气「星期一会回去上课。」
    也是，一个星期，明天是假日，过了这个假日她就必须得回去面对。
    「慕青，不用怕。」突然周劭叡牵起程慕青的手。
    突如其来的举动让程慕青吓了一跳，但是手里的温度让她放下防备。
    「我知道你会陪着，但是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是没办法像想像中那样坚强，明明说好要振作、要走出过去，可是当真的再遇到，却还是想逃走。」
    周劭叡突然将她抱住。
    「你......」
    「不需要勉强自己，你可以躲，但是千万不要忘记我。」周劭叡这么说着，有别于以往，她还以为他跟其他人一样要自己走出过去，虽然他的本意是这样没错，但是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她可以躲。
    放弃挣脱怀抱，程慕青眼眶的泪水顿时溢出，她心所有的挣扎痛苦，还是让眼泪撑不住。
    周劭叡轻拍着自己的背「哭吧！」
    程慕青宣洩完眼泪，他们手牵着手，什么话都没继续说。
    程慕青不想打断现在的感觉，周劭叡更想让程慕青冷静下来，所以就沉默。
    到了家附近的公园。
    「我们去鞦韆那边好吗？」想起刚刚自己依在周劭叡胸前大哭，想着整个身体都发烫，心跳也加速，天呀，自己怎么可以这么失态？
    他们彼此一直抬头看着天空。
    「果然城市里的灯光看不见那片星空。」
    「你想看星星了？」
    她想起那时候在民宿屋顶他对她说的话。
    星星代表逝去的灵魂。
    「偶尔会想，像最近你不在就会想到一些事情，不过现在你来了，对我而言星星又有了别的意义。」
    「什么？」
    「许愿。」
    对，她那时候不想谈论太沉重的话题。
    程慕青笑了笑。
    「什么愿望？」
    「希望你快乐。」周劭叡不假思索就说出来。
    「你......」
    程慕青还没说完，周劭叡就转过来看着她「你知道为什么我明明告诉你因为追求梦想所以才休学吗？」
    对于周劭叡突然这么一说，引起了程慕青的好奇心，她一直都很好奇是什么样的梦想让他放弃学业？
    「在几年前我对于校园生活总是无忧无虑，结交了不少朋友，却也忽略那个真心对我好的朋友，他对我很好很好，好到我都忘记他一直一个人默默承受一些事情，他成绩不好，又没什么特长，可是他对我就是付出一切，就算自己不会打架，看到我遇到混混还是衝第一个。」
    的确，周劭叡成绩好人又高又有魅力，在他身边的人多少也会感受的优秀的压力。
    「直到他最后一次帮我，我都不知道原来他已经准备要离开我。」
    「他去哪里？」
    周劭叡望着星空，程慕青瞬间了解。
    「我不知道他到底隐忍多少，也不知道他压力多大，但我觉得我很失败，有能力却没有好好保护他。」
    难道，这也是为什么那时候他听见她被霸凌时，抱着她哭了出来？那时他还喃喃着说，活着就好是这个意思吗？
    不知道为什么程慕青觉得胸口感觉闷痛，不是病痛，而是因为听完这么悲伤的事，但周劭叡却语气平淡，感觉只是在陈述一个故事，那种感觉那她觉得心更痛。
    她起来，走到周劭叡身边，揽住他的肩膀，继续听着。
    对于程慕青的主动，周劭叡当然不抗拒。
    「在这没多久，我爸爸因为逮捕犯人途中，因公殉职，原本我一直以来的目标，成为跟爸爸一样优秀的警察，变成妈妈心里的痛，所以我想躲。」
    失去朋友后，又失去亲人，最后连自己的目标都被硬生生碾碎，周劭叡笑容底下藏着这么悲伤的故事。
    『哥哥他真的很好，如果姊姊喜欢他，请你一定要把他从悲伤中带出来。』想起言巧妤昏倒之前所说的话，程慕青这时才明白。
    「对不起，因为我你又想起那些。」
    「不是因为你，是因为我从来没有忘记也没有因为躲起来而好过，是你让我愿意回来面对自己。」
    周劭叡握住程慕青的手「也许你说的对，那些星星是用来许愿的，我会记着他们，也会继续为我的梦想还有愿望前进。」
    「过去或许不会过去，但是他们应该会希望你继续去完成自己的梦想吧？」
    「没错，所以我更要抓住你。」
    「抓住我？」
    「你都来赴约了，还不懂吗？」
    程慕青笑了笑「其实我一直在去书店前都不相信你信里所说的，但是我又害怕失去你，所以我......。」
    「我也没发现自己什么时候喜欢你，但是绝对不是因为同情，也不是因为方便保护你，我只是在意你，更希望你能一直在我身边而已，不得已才会写说要你来不然我又准备离开的话。」
    「那以后不要随口就说要离开，好吗？」
    「对不起。」周劭叡站了起来，一把将程慕青又抱在怀里「除非你要我走，不然我绝对不会再这么说。」
    「好。」程慕青虽然对于拥抱很害羞，但她越来越喜欢这安全感。
    「那我们现在是......？」

 CH.7 冰封的眼泪II

    『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能力去爱人，但是，我喜欢你。』
    程慕青那天根本不知道自己当初怎么讲完这句话的，只记得那时候说完，她就被偷袭。
    摸着自己的唇。
    看见镜子里緋红脸蛋的自己，那温温的、暖暖的触感，很近的气息。
    「慕青，你朋友说要跟你一起去上学。」妈妈这么一呼唤，她赶紧回过神，将自己的衣服整理好，背上书包，衝到阳台往楼下看过去，果然是他。
    「慕青，他真的不是你男朋友吗？」妈妈看见她衝下来，立刻问，顺便将包好的肉松吐司拿塞进程慕青的便当盒提袋里。
    爸爸坐在一旁看着报纸，听见他们谈话内容，将注意力都放了过来。
    看着程慕青脸颊红通通，羞涩的点头。
    「是在舅舅书店认识，然后同班同学。」
    「看来要亲自去拜访你舅舅一趟。」爸爸说着。
    「爸~」
    「慕青，你爸爸只是说说，别紧张，我们都有谈过，尊重你的交友和你所有选择，但千万要记得，不要忘记自己现在该做的本分。」
    「那小子欺负你，在告诉老爸。」
    「老公，你就别给慕青压力。」
    因为程慕青平时就乖巧，成绩又一直维持得不让家人担心，在家更是什么家事能帮就帮，在书店工作也常常被亲人称讚，做父母的还是会担心，但总还是要尊重自己的儿女。
    听完父母的建言后，程慕青赶紧走了出门。
    「我会做好自己的事。」程慕青微微笑，有这样的父母，她很满足，真的，也就是因为这样，她更不能把自己的悲伤告诉他们。
    周劭叡看见自己走出来，脸上的微笑，那个酒窝。
    程慕青纵使心里有点害怕上学，但是她不是一个人了，对吧？
    「还好吗？」
    「什么？」
    周劭叡牵起她的手，那天谈完很久没提起的事，周劭叡的心里终于有点舒坦，也更有动力，为了自己、为了那些逝去的人，还有她。
    「学校。」
    「你不是在吗？」程慕青也握着他的手，那安心的温度，让她也不再想躲回去。
    看见程慕青的笑容，周劭叡才放下心。
    「好，我会在。」
    「劭叡，如果我又想逃避，请你一定要拉住我，也要相信我。」
    「你在说什么？我当然相信你。」
    「因为我怕，所以我要先说，如果你不相信我，那我怕我会负荷不了那些旧伤口。」
    周劭叡又突然吻了自己的唇，又是一个措手不及。
    程慕青的脸染得红通通，心脏跳到快炸裂，没想到会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也没想过现在喜欢的人老是偷吻她，还能这样牵着手，拥抱......
    如果不是因为网路留言，他们似乎不会这么快就在一起，算是因祸得福吗？
    「你怎么又......？」
    周劭叡脸也红红的「我克制不了。」
    看见周劭叡害羞的脸，程慕青觉得好笑，笑出声「你的脸怎么那么红？」
    程慕青开怀大笑着自己，周劭叡一个将她拉过来，这次不是蜻蜓点水，程慕青吓得睁着眼睛看着，最后伸出手将他环住回吻。
    直到呼吸急促他们才分开。
    两人又相视一笑。
    「你撞到我的牙齿了。」
    「我也是，会痛吗？」
    「我觉得比起这个，上课快迟到比较可怕。」
    他们加快脚步，但手紧紧握着。
    「昨天巧巧打给我，我告诉了她，我们的事，她很开心。」
    「那她现在病情好点没......」
    「程慕青，另一个值日生在擦黑板，你要不要先把週记拿下去给老师。」班长将一叠週记放在她桌上。
    程慕青看着在擦黑板的人，她正偷偷地看着她，但是当她抬头起来对到眼的瞬间，那个人就赶紧转过头。
    「好。」一允诺，班长放下週记本就离开。
    虽然学校这边都知道她和周劭叡正在交往，但是还是没有平息掉对她的怒火，她等同于是跟所有喜欢周劭叡的人宣战，等同于树立了明确的敌人。
    而且李翰还有江予书那些流言蜚语并没有因此没有了。
    更多关于她以前的事还是被挖了出来。
    不过，她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总是害怕连累别人，但现在她身边这些力量都不断着拉住她，就算偶尔会想躲起来，但是只要那双救援的手给予她温暖，在多的话语，她还是可以保持平静。
    至少这段考试期间大家也都忙碌，也撑了过去。
    王若妘看了看又看看时间和剩下的题目「慕青，要不要叫周劭叡帮你？」
    「没关係我可以自己去。」看向周劭叡那边，还是很多人向他问今天考卷的问题，就算有了女朋友，还是人气依旧。
    这次期中考考出来，周劭叡那时说他成绩很好，真的不浮夸。
    高一校排名第一名真的就是他，分数还遥遥领先，得到满分。
    才刚“转学”过来，立刻拿到满分，又因为长得好看，行情整个大爆发，有女朋友又怎样？那些人还说，只要没有结婚前，恋爱都是自由的。
    「周劭叡这样真的很不ok。」王若妘也看了一眼被人群包围的周劭叡。
    「别这样说，为别人解答也是很好的学习。」
    「欸！他之前都吃李翰的醋，你就不吃？」
    怎么可能不吃醋？程慕青每次看到女生这样包围着他，虽然也是生气，但毕竟也不是做什么坏事，而且他这么好，她总觉得自己一直拖着他。
    反正程慕青觉得这种小事，不如就看开。
    「醋不好吃，我先走了。」
    抱着週记本，在踏出教室前看了周劭叡，他还是没看见自己，但是没关係。
    这样优秀的他，愿意保护自己就够了，他不应该为了她失去交友的空间，她不该在意的。
    走没多久，突然所有的东西被抢了过去。
    「你做什么？」原以为有人找她麻烦。
    「我拿。」看着是江予书，她瞬间停下抢回的动作。
    那一次她跑掉，他来公园找她谈话过后，他们就没有任何交集。
    「江予书，我不需要你帮忙。」
    那个道歉，她并不接受，为什么做错事情道歉就一定要原谅？
    她不懂，错了不是小事，而是她的岁月，她怎么可能轻易就忘记轻易就原谅？

 CH.7 冰封的眼泪III

    虽然不断地拒绝，最后江予书似乎妥协了，他将一小叠分给她拿，程慕青傻眼的看着他，但是看着他坚决的态度，丝毫没有因为她拒绝而有变化。
    于是他们一起去办公室，走了出来后程慕青就觉得没必要跟他走在一起，于是放慢脚步，决定往另一个比较远的楼梯走。
    看见江予书没有跟上来，程慕青才松了一口气。
    「唷！班长。」摆脱一个又一个，程慕青觉得今天也才一个早上就遇上一些麻烦事，她不介意但很烦躁，毕竟每天都要面对一些人的冷言冷语，一些排挤，一些嘲讽，早就习惯了，她不那么害怕毕竟也不像过去一样，她也有所成长。
    「怎么问候都不行？」
    李哲承突然勾住了她的肩，吓得程慕青只能原地愣住。
    为了摆脱江予书结果自己跑来这边，真的是不走运。
    不要怕、不要怕、不要怕，程慕青不断告诉自己。
    过去的伤痕不会再痛，不会了。
    只是李哲承这样靠近自己，还是让她噁心，让她心里发寒，让她想起过去那一段一段。
    她转身推开李哲承「不要靠近我。」
    不知道她会有这种反应，被她用力一推，险些站不住。
    却得知了，她害怕自己，不知道为什么李哲承觉得有趣，反而露出微笑。
    「班长你救李翰那个废物的勇气没有了吗？你在怕我对吧？」
    程慕青的手在发颤，她刚刚推了他，怎么做到的都不知道了。
    「那这样你会怕吗？」李哲承突然抓过程慕青的手，在她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另一隻手瞬间让她脸上印上掌印，那个衝击让程慕青整个跪坐在地，耳朵还轰轰作响。
    程慕青抬头看着周围，视线被泪水给模糊。
    没有人......为什么这时候没有人？
    看着程慕青恍神坐在地上，李哲承蹲下身，用手将程慕青的下巴抬起来「如果你没有为了那个废物出头，或许我会忘记你这个臭女人做过的事，但是你这女人就是有病。」
    李哲承突然抓起她的头发用力拉扯「怎样还想告密？自己也不掂掂自己几两重？以前不理你是因为你这种人存不存在都不关我的事，你安静我就不会动你，可是从你一开始出来，就是要我们注意你？」
    痛，怎么不痛，当恐惧、疼痛与那些陈年往事重叠，她怕的已经没有任何心绪听他说什么。
    她想反抗，可是浑身无力，看看周围......是他。
    「救我......」不理会李哲承，她声音梗在喉咙间，尽力去喊出来。
    李哲承转头看到是李翰，松开了程慕青的发丝，起身勾着李翰走了过来。
    「李翰，你是不是很哈这女的？」
    李翰看见李哲程这么热情对待自己，也不寒而慄，他看见程慕青的脆弱，可是他......什么也做不了，因为他也同样害怕，他们现在是一样的。
    想到这里李翰竟然微微笑。
    「那我帮你一把，反正你们都是同样的废物。」李哲承将李翰推了下去。
    「我们都是一样的......」李翰爬起来，走到程慕青面前，蹲下身拨开她的发丝。
    程慕青听见了李翰的喃喃自语，但是眼前也只剩下这个浮木「李翰，救我。」
    李翰轻轻摸着程慕青痛到流泪的脸蛋，替她拭去泪水。
    「这样吧！反正学校留言沸沸扬扬，你如果亲她，我就放她走。」
    李翰听见李哲承的说法，又看向程慕青。
    程慕青摇摇头，扶着李翰的手「李翰，我们跑走就好，只要你拉着我，我们两个人......」
    李翰突然吻住她，她拼命挣扎，不可以，她不可以，李翰怎么可以这么做？无奈李翰的力气突然很大的抓住她。
    突然传来喀擦声，李翰放开了程慕青，他们两个往李哲承的方向看去，他拿着手机拍照。
    「慕青，对不起，我只能这么做，我们是一样的，我很喜欢你。」李翰见状，赶紧起来就自己跑走。
    程慕青已经无语，对于李翰的行为，她是不是不应该对于李翰那些贴文置之不理？她是不是不应该继续帮着他？在那八卦版公开后，程慕青还是像以往一样帮着他，只是绝对会拉着王若妘，有时候周劭叡还硬要跟，变得场面很难收拾。
    但她从未正视过李翰的那些文章，她甚至认为或许没有明讲就不是再说她，也认为或许是李翰被陷害，她就是这么单纯认为，可是......
    迟了吗？如果周劭叡看见自己这样，会离开她吗？他会相信她吗？怎么办？她是不是很脏，明明就有一个爱她的男朋友怎么可以跟其他人接吻？
    越想越觉得自己抓住浮木的力气都没有了，不管身边多少人陪着自己，她还是像手抓着水一样，最后只会一滴不剩。
    程慕青无力的使她双眼空洞。
    「这张照片不错吧？」李哲承蹲了下来，将手机画面在程慕青面前甩来甩去。
    程慕青没有回答他，只是双眼无神的看着他。
    「不知道上传上去，你那个男朋友会怎样？刚好今天解决运动会那次的仇。」
    程慕青还是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她的反映冷淡，反而惹毛他，抓住她的手用力地将她拉起来，就着她的衣领「臭女人，你再怎么看都逃不掉。我也不会有同情心，你就只是蚂蚁，我随手捏一捏就死了。」
    程慕青无力的任他揪着，反正李哲承传上去就没救了不是吗？她何须反抗？她已经输了，输给过去，还有自己以为可以逃脱过去的幻想。
    「还是你道歉，或许我会考虑。」李哲承露出笑容「不对，是向我和杨怡萱还有杨儒良和江予书，还有过去因为你而受惩罚的人道歉。」
    「你要伤害她到什么时候？」江予书突然出现，出手将程慕青从李哲承那边抢过来，护在身后。
    程慕青看见是江予书，她苦笑，为什么又是他？噁心的让她为一阵绞痛。
    「兄弟，这不是你先开始的？啊！我都忘了你拆何过桥了。」
    「我开始就由我结束，已经查到不是她了。」
    「然后？你就不把我当兄弟了？这种女人有什么好？李翰那废物就算了，连你也为了她不要我这兄弟？」
    「我没有不把你当兄弟，是你不想听我的话。」
    「呵，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你还当真当自己是老大？如果没有我罩你，你现在不过是连学校都去不了的废物。当初也是你说要一起玩的，怎么？良心发现就要退出？」
    李哲承一拳挥过去。
    江予书并没有闪躲，因为他知道他不会打下去。
    李哲承咬着牙根，放下拳头「不是说过要一起玩？」
    江予书伸手握住他的拳头。
    看着他们之间怪异的关係，程慕青只是摇摇头，冷笑「玩？原来这样伤害别人只是因为玩？好玩吗？为什么不好好读书？不好好准备考试？参加社团跟朋友交流......什么都好，为什么却要选择伤害他人为乐？」
    程慕青的语气平静而冷淡，彷彿被伤害的人不是她，她只是在陈述别人的事一样。
    听见程慕青这么说，李哲承更是不悦「告诉你为什么不能放了她，第一她破坏我的好事，第二她就算不是告密者，我也会看她不顺眼，因为像她这种人就是老师眼里的优秀学生，而我们这种人不管做什么都不对，她凭什么？」
    「全世界比她优秀的人很多，哲承，不要再这样玩了。」江予书的话难得有了温度。
    江予书的劝说助长了李哲承的怒火，他这次是真的揍了过去，江予书根本来不己闪躲，不，是他没有躲。
    在他要跌落的时候，李哲承将他的手往后扳，就这样架着他「程慕青，你要知道多好玩，来，你可以随便打他、踢他、揍他，把你这些年的伤害还给他，他本来就是主谋，当初没有他说话，我们根本不会动你。」
    程慕青听着这些话，她恨他也恨他，如今有机会可以动手打其中一个，把自己的怨气还回去，可是如果她这么做对吗？
    看着江予书，他没有反抗，只是看着她。
    理智告诉她，如果真的那样做换来的舒坦真的会让她遗忘过去吗？还是只是变成兇手？「我不想弄脏自己的手。」
    听见这句话李哲承气的把江予书往程慕青的方向推去。
    「对，我脏，你们这种自以为优秀看不起我们的人就不脏？」说完，他自讨没趣就要转身离去「江予书，现在起，你也不过是垃圾，我家捡来的垃圾。」
    他离开后，江予书看着程慕青，他伸手要看她的伤痕，但是程慕青更快将他的手拍掉。
    「走开。」
    「你还怕我吗？」
    程慕青不知道江予书现在到底是怎么样，莫名其妙的道歉，莫名其妙的就她，莫名其妙地卸下冰块脸，她只能不断用莫名其妙来形容这个人。
    「为什么不用力揍我骂我，什么都好。」
    她恨啊！她的青春因为他们沾染了灰暗，但是她不想以牙还牙，她没有办法因为恨去伤害别人。
    「我跟你们不一样。」

 CH.7 冰封的眼泪IV

    又翘课了一个下午，她脸颊红肿，只能躲在保健室冰敷，也不知道怎么说，手机也放在教室。
    明明只是来送东西，根本不知道会变成这样。
    也好，就让她一个人吧！她现在这副模样不适合出现，虽然消肿了不少，但还是看得出来。
    『不一样，当然，你当然不一样。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更想道歉，更该帮你。因为一开始，就是错的。』
    『一开始？』
    『我是老师安排在李哲承身边的眼线，但是对于友情和背叛，我不想继续下去，于是推荐了你，我不认同班导，但我不能不拉回李哲承，更不能离开李哲承。』
    程慕青将棉被盖住自己，全身缩在一起。
    她不知道为什么单纯的世界变得那么可怕，原来一切真的是从江予书开始。
    但是那些话一直在她脑海里徘徊着。
    『我不管你们什么关係，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到头来受伤的人是我？』
    『对不起。』
    『我一直很歉疚，但是我不认为这么做是错的，直到我听见杨怡萱说她看见是王若妘去告密的，我才惊觉不能再让你继续背负那么多罪名下去。』
    因为歉疚，因为亏欠，原本很少话的江予书对她说了好多好多。
    『若妘她不可能这么做！杨怡萱那么讨厌我，你觉得她会说什么真话？』
    『她讨厌你，可是她喜欢我，她是诚实的告诉我，而且那个时候她跟王若妘也不熟，没必要陷害她。』
    「若妘，不可能会这么做……」程慕青低声告诉自己。
    『我不想要再一次什么都没做，就这样看着你痛苦。』
    『要是我以前这么做就好了。』
    『如果这样能赎罪，我愿意这么做。』
    『我想弥补这些亏欠。』
    『我有亏欠。』
    王若妘愧疚的言语瞬间在她脑海里不断重复着。
    她用力的抱着自己，告诉着自己不可能，王若妘那么努力想把自己从心房拉出，怎么可能是推她进地狱的人。
    「慕青，是你对吧？」
    李翰？
    她抬头看向李翰，他带着眼镜，眼眶里也泛红。
    「对不起，我真的对不起。」
    「不用道歉，我知道你怕他。」
    「可是……」李翰将自己的手机递过去给她。
    程慕青接过之后，看见他们两个接吻的照片已经被匿名传送上去，下面的留言也又一次吵翻八卦版。
    看着这样子，程慕青心里发慌，周劭叡呢？他是不是也看到了？他是不是不相信自己了？
    「李翰，你不应该这么做的。」程慕青将手机还给了他「我也不应该跟你有任何接触，是我没有听江予书的话……」
    心慌乱，要自己冷静下来根本不可能，眼泪马上又划过脸颊。
    「对不起……」
    李翰突然将她抱在怀里，程慕青赶紧推开「李翰，你该知道我有男朋友了。」
    周劭叡会怎么想她？还会像之前一样看到她心情不好，看到她被欺负就给一颗跳跳糖吗？
    不，如果是周劭叡亲了别的女生，她根本也没办法不生气。
    「慕青，我喜欢你。你没有发现吗？还是你跟其他人眼里都一样只看的见那种光鲜亮丽的人？我就这么灰暗的让你看不见？要比成绩我也不错啊！为什么是他？我们明明是同类人，你应该也要喜欢我，而不是他…」李翰突然发狂似的抱着她。
    对于李翰失控的样子，程慕青措手不及。
    「你要干嘛？」现在是上课睡时间，保健室没有其他人，可能老师今天也有会议之类的，李翰不管程慕青反抗，不知道何时他手里已经有颗药丸，他直接塞进去程慕青的嘴里，硬是逼她吞了进去。
    「慕青，你是属于我的。」
    「李翰你到底在干嘛？」吞下药之后程慕青不解的看着李翰。
    「慕青，你告诉我，你喜欢谁？」
    李翰松开对她的束缚，拿出手机按下了录音。
    「我不是说了吗？」
    「如果要让我死心你就再说一次。」
    「我喜欢周劭叡。」
    「慕青，那你可不可以再叫我的名字一次，我之后就不会在靠近你，我会还你平静的生活。」
    程慕青突然觉得视线开始模糊，头也开始晕眩……全身失去了力气。
    「李翰……」
    按下结束录音键，李翰微微笑。
    「慕青，我们才是最合适的，跟我一起走好吗？不要在过这种每天都要胆战心惊的日子……」
    「不要……」意识渐渐消失，她听不见了，沉沉的睡去。
    当她醒来的时候，周围吵吵闹闹的，周劭叡和王若妘心急的在她身边看着。
    「慕青，你醒了？」王若妘拉着她的手，但是她已经被台上担架，救护车的声音，响彻云霄，可是她的头好沉重，她又失去力气，昏睡了过去。

 CH.7 冰封的眼泪V

    再次惊醒，程慕青睁开双眼，望着四周，看到一片雪白的世界，幸好窗外的那黑夜，让她有了不是梦的感觉。
    口乾舌燥，她起来不停看着旁边有没有水。
    「慕青。」妈妈从开门走了进来「怎么了？水吗？」
    妈妈立刻倒了一杯水给她。
    喝下去之后，程慕青终于意识到现在的状态。
    「妈，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手上的护腕不知到何时被拔掉，程慕青看着，只剩下另一隻手的手鍊还在。
    「我的护腕……？」
    「慕青，你什么都不记得吗？什么都不知道吗？」
    「我不舒服在保健室休息……然后……」她没有说实话，但是接下来被灌药她也说不出来。
    「这个。」不知道是谁帮妈妈找到八卦版的，里面又是今天新的内容。
    程慕青接过去看。
    “本日，大新闻：狗男女偷腥。”
    下面是那张她和李翰接吻的画面。
    她边看边看着一旁的妈妈，终究没有瞒住对吧。
    又滑到上面。
    “李翰：我已经下定决心要牵着她的手，她也说她真正想一起走的是我。可是我每天都在计画着怎么离开，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
    下面是一个音档。
    看着妈妈，程慕青鼓起勇气按了播放。
    「慕青，你告诉我，你喜欢谁？」
    「我喜欢李翰……」
    听见自己的声音，可是，不是的，她不是这样说的。
    她颤抖着。
    「妈妈，我……」
    妈妈轻轻拍着程慕青的肩膀「看完再说。」
    最后是置顶文章。
    “李翰：这世界不知道为什么折磨的好痛，每天都希望有人愿意伸手，可是却没有人拉着我，直到她出现，这个善良的女孩，我们是一样的，看见她的伤恨，我不忍心一起带走，只希望你还能记得我。”
    下面是一张李翰抱着自己的照片，她是闭着眼，而他含着泪水。
    「李翰他……」
    他的文字里很痛很痛，充满悲戚的痛苦，她感受到了绝望，她怎么都没发现李翰的异常？
    「那孩子从学校顶楼跳下去，已经……」妈妈没有说出来，只是又说着别的「他把你的护腕待在自己的手上。」
    死了？程慕青愣住了。
    今天那个紧紧抱住她、亲吻她的人已经不在了！
    为什么只是睡了一觉，她觉得什么都变了，她甚至在那个人身边陪着他去自杀？
    「慕青，你为什么学校有事不说？」
    看着程慕青沉默震惊的样子，妈妈心疼的将她抱在怀里，因为程慕青总是说着好的事情，从来没有提及其他事，就连自己成绩考差，也不会多说什么，尽力去挽救，就是因为太放心，才没有注意到程慕青的事情，妈妈充满自责。
    「妈妈，我没有，我从头喜欢的就是周劭叡，不是他，这个已经剪过了。」
    「网路上这些八卦你也可以跟妈妈说，妈妈也会帮你……」
    「妈妈，我……」
    「你爸爸希望你休学，准备转学，不然对你都不好，你这样要承受的压力太大了。」看着妈妈脸上担忧的神情。
    程慕青叹了口气，将所有事情全盘托出，她知道李翰做的事，已经没办法让她立足在学校里，可是如果，有人愿意陪她，她不会轻易离开。
    家人对她是信任的，只是苛责还是有，她才发现自己不应该什么事都想自己藏起来，现在的爸妈反而更担忧她。
    不过程慕青还是带着那些休学的资料，和转学资料，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继续待着，总还是先准备好，而爸妈也协议好，要陪她转移居住地，只是程慕青要她的父母不要为了她换掉自己打拼的工作，所以讨论到后来，就是她会去别的地区先投靠阿姨。
    但如果有人愿意留下她，她可以忍受这些冷嘲热讽，像以前一样吞下委屈。
    一进校门果然有不少人在指指点点的，程慕青假装没看见，先去找校方讲述那天的事实。
    后来就走进教室。
    看着黑板上面的字跡和还有纸和自己桌面的杂乱，课本也被丢了出来，甚至是撕掉。
    她看着四周，所有人对她静默，她无助的看着王若妘，王若妘先是看着她，之后撇过头。
    在看着周劭叡的位置，他是连看着自己都没有。
    程慕青紧紧捏着自己的手，叹了一口气，蹲下身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不要的、破碎的都丢了，里面甚至还有人用红笔写“去死”两个字，程慕青微微笑，眼泪却也滚滚落下。
    学校说会处理那些曾经欺负李翰的人退学，可是她呢？
    又有人愿意帮她澄清和做什么吗？
    所有人只会相信他们看见的，对吧？她不折不扣的烂女人，有男朋友还出轨，小王还因此自杀，多么合理的剧情啊？
    将自己完好的东西塞进书包剩下的都丢完之后，她走到讲台前，将所有东西都撕了下来，也将黑板写满骂她的话给擦掉。
    就站在讲台前，努力微微笑「谢谢你们这一年的照顾，我的错误我自己会带走，不会留下。」
    她沙哑地声音，让周劭叡抬头看着她。
    程慕青终于看见周劭叡看着自己了，她对着他微微笑，之后鞠躬。
    「快滚！」
    「杀人犯！」
    「贱货！」
    突然的喧嚣吵闹，还有人用水瓶攻击她，程慕青起来，脸上掛着笑容，转身离开。
    周劭叡不知道何时走了过来，将她拉了出去。
    「周劭叡这种女人不用理她！」有人大喊，但是周劭叡走很快，拉着她就一直走到楼下花圃那边。
    「以前在楼上看很像国中那边的视野，没想到下来后，仔细看才发现花不一样。」程慕青幽幽地说着。
    「你真的喜欢他？那为什么要跟我在一起？是因为这样你才不愿意让我帮忙对吧？」周劭叡激动的抓着她的肩膀。
    果然，他果然没有相信她，他果然看见那些照片，他果然听了那个录音档……。
    程慕青微微笑，听他这么说，她心痛可是却也已经淡然。
    「你相信我吗？」
    「慕青！我没有想过要放弃我们的感情，你告诉我，只要你坦承，我会相信你。」
    「可是我说了，你就真的会忘记那些发生过的事吗？你就真的能释怀吗？」
    周劭叡听完沉默了下来，看见那张照片和听见那个声音，他已经气炸，结果程慕青感觉好像不在乎，这更是让他火大。
    「慕青，你别闹！」
    「你不是已经有了答案了吗？」程慕青的眼泪又淌出，她就算无辜，他也不会相信不是吗？
    「说相信我很难吗？说安慰我的话很难吗？你已经不相信我了不是吗？从一开始你就已经认定了我和李翰的关係了，我没说错吧？」
    周劭叡被料中心里所想的事，也不知道如何解决，他沉默了。
    如果那时候，他先抱着她或是先给予关心，而不是咄咄逼人，程慕青内心还能安定些，如今他们彼此之间出现了裂缝，因为李翰，也因为不信任，程慕青苦笑。
    还是离开吧！她还是一个人，一年的重生与痛苦，果然还是没能有所蜕变，她不要在待在这里了，被信任的人不信任更痛更痛，痛得她觉得呼吸都会灼伤，痛得他胸口压着大石。
    「周劭叡，我祝你早日完成梦想，我们分手，请你忘记我，就当我同时跟李翰死去了。」程慕青说完之后，没等他回应，就抱着自己的书包跑走。
    「慕青……对不起我刚刚不是故意不看你，只是现在都在传殉情的事……」王若妘不知道躲在那边多久。
    「你也不相信我吗？」程慕青任由眼泪直流。
    「慕青我相信你，不管怎么样都相信你，可是我……」
    「害怕了对吧？」程慕青笑着「没关係，你也忘了我还有那些亏欠，因为我们在无关係。」
    「亏欠？你知道是我……」
    「对，是你去告密，是你让我背负那些责骂，是你让我一个人面对不是我做的事，这就是你的愧疚，对吧？」
    程慕青的话让王若妘说不出话来，只能低者头，嘴里念着道歉。
    「我不会原谅你。」
    擦乾泪水，那好离校文件，花了一点时间，她从校门口往里面看进去，那些跟她一样穿着制服的人，来来去去穿梭，而如今她将褪下这件学校专属的制服离开了。
    明明才一年，但她觉得过了好久好久。
    程慕青转身默默的一个人离开。
    江予书拿着从警察局復原的备份资料，拿回校园，却与程慕青擦身过。

 CH.8 破茧而出I

    梦醒了，这样沉浸于过去的梦，时不时还是惊醒着她。
    看过心理医生，她能正常生活，就是常常失眠需要依靠安眠药。
    当初就是吃了安眠药，她才什么都不知道的发生事情，如今却只能依靠药物控制睡眠，程慕青只能无奈苦笑。
    六年了，她也都快大学毕业了，当初直接转私立高中，没想到学校因为她的成绩而直接点头，所以没有降转的问题。
    可是那些不愉快却没有让她忘记，甚至比国中那时候还要害怕，但是这次她不再隔起高墙，而是微微笑，因为她记得他说过，喜欢她的笑容。
    就算再不开心，她还是努力笑着，但这个微笑到底是为了谁，她也不清楚。
    她不想了，直接开啟窗帘，阳光洒落，整个房间都亮了起来。
    将自己盥洗完毕，换好衣服，坐在镜子前拿出自己的化妆包。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黑眼圈和憔悴苍白的脸。
    她已经习惯借助化妆品来遮住这些瑕疵，主要是她那黑眼圈，不遮真的像是吸毒还是病人一样。
    看到手机里的讯息，程慕青擦完遮瑕之后就赶紧回覆。
    是张郁璇。
    那件事过后，程慕青没有跟张郁璇提起她经歷的事，也因为张郁璇刚好读完一年级就打算出国继续完成学业，分隔两地，更是报喜不报忧，虽然偶尔会聊聊心情，但程慕青绝口不提高中的事情。
    “快毕业了，我会回来参加你的毕业典礼。”
    程慕青笑了笑“对不起，没能出国参加你的。”
    “那你再请我一顿大餐。”
    “好。”
    张郁璇传了微笑贴图，看了一下时间，赶紧把手机放了下来。
    虽然张郁璇每年都会回来短暂相聚，不过总觉得相聚时间很短暂，也有可能因为她们有聊不完的话题。
    程慕青拿起气垫粉饼，往脸上拍呀拍的，手法相当熟练，最后拍个自然色的腮红，加上淡淡粉色的唇膏，眉毛就用瀏海给遮住，营造出偽素顏的感觉。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有了精神，有了偽装，才停下来。
    想起当初学长所说的话『我觉得你们女生很奇怪，拍了半天，还不是一样？』
    那时候是看着一个学姊偷偷躲在社团后面补妆。
    直到看到她的素顏，那个可怕的黑眼圈，他才明白原来化妆是魔法。
    学长那时候的反应，真的让她，哭笑不得。
    将包包背好，拿起手机，就走出房门。
    开啟房间门，对面是学长的房间，走出来就看见客厅和厨房，卫浴都在他们各自的房里。
    虽然小小间的，却让他们住在这里好多年。
    她看见学长坐在沙发上，头往后仰，眼睛似乎紧闭着，她放轻步调，看到桌上已经摆好早餐。
    看着一脸疲惫的学长，程慕青满是过意不去。
    这张脸还是和他们在这里相遇的那时候，一样吧？那时，她突然闯进这里，看见闭目养神的学长，然后惊醒彼此，也从那一刻起，他们走入对方的人生。
    程慕青拖着沉重的行李，好不容易打开门，伸懒腰放松一下，才要去搬其他的行李结果看到，一个男人就这样坐在沙发上，然后像是睡着一般。
    听见开门的声音开始，他就醒着了，只是一直都没有出声，他才睁眼看着她。
    这么一对视，两个完全错愕。
    「你是谁？」
    「你又是谁？」
    「不是啊！为什么是男的？」
    「为什么是女的？」
    双方一直在讲着自己的认知，但总是兜不着。
    程慕青恢復了冷静「我拨给房东。」
    幸好她有把网路的电话记下来，不然她现在就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这时候那个男子就站了起来，一把抢过她的手机。
    「你要做什么？」对于异性，程慕青有点害怕，何况对方足足高她快一颗头半，所以想抢回自己的东西，还是不敢往前。
    那个男的，也拿出自己的手机，将自己的电话网钱给她看「这是你的号码吧？」
    「怎么会？」
    「因为我刚买下这间房子，就是你租走了其中一间对吧？你是旧房东签下来的，我也不知道是男是女，只要不会干扰对方生活我是无所谓，但没想到还真的来个女的。」
    「所以现在你是我的房东？」程慕青瞠着眼。
    「对。」那个男子友善地露出笑容，伸出了右手「我叫王子灝，财务金融大三。」
    不会吧？怎么办？
    「可是我......」程慕青忽略过他的手，环绕四周，那时候她来看房，房东也说房客是女的，怎么莫名其妙变成男的？而这个男的还变成她的房东？
    种种疑惑让她还是难以相信。
    特别是男人所说的话，她更不会轻易就相信。
    「如果你介意的话可以不用勉强，我可以帮你找别间，然后这是你房间的钥匙，我没有备用的，你也可以换锁，厕所也是分开的，不用担心。另一支是大门的，然后楼下铁门是遥控器。」收起礼仪的手，他将另一把放在桌上的钥匙递给她。
    王子灝的话不知为何解释的有条有理，让她安心不少，但是她也防备着，就算他愿意替她找房子，她也不敢确定安不安全，而且她也没时间去另外找。
    「那要不要订个生活公约？」为了自己的安全就算没有太大作用，程慕青还是提了出来。
    「可以，我尊重你。」王子灝笑了笑，他的左脸若影若现的酒窝，程慕青顿时愣住，怎么会......？这时才注意到王子灝的五官也太精緻漂亮，浓眉大眼，白皙的皮肤，还有高挺的鼻子加上微笑时，不自觉露出洁白的牙齿，给人很温暖的感觉。
    但所有一切她还是只看见左脸的酒窝，好久没看到了，为什么心还是会隐隐作痛？
    「你会不会看得有点太直接？」王子灝挥了挥手，叫回看他看得出神的程慕青。
    「对不起，我叫程慕青，财金大一，学长，在我找到房子之前，请多多指教。」
    住在附近的都是这间大学的人，所以当她听见是财金系的，整个巧合到她都要害怕，又莫名其妙地从女室友，变成男室友。
    「电费和水费都包在房租里面了，不用跟之前的合约一样另外算。」王子灝从桌上拿出新合约书和旧合约书，她又想起什么，又衝去房间「等我一下。」
    过没多久，他从房间出来，手里已经拿着房契「这是我买下房子的证明，有了这个就可以证明了吧？我真的是屋主。」
    为了证明，王子灝真的已经耗尽脑力。
    「那你如果想好，我们就先签约，如果你要走我会退你费用让你去找房子。」
    「你这样无利可图，还要租？」
    「你要感谢上个房客拒绝住下来。」他先问了上一个房客，那个房客一听到他要入住，就坚决离开。
    世界上真的有那么好的人吗？程慕青怀疑。
    但是现实是她也没时间去找房子，而且不用付水电费，她心怎么可能不动，只是这个人，真的可以相信吗？真的安全吗？
    突然想到打工，看了一下时间，不行，她要迟到了，她还有行李放在楼下。
    「好，我签。」
    程慕青快速扫描内容就签好，王子灝也将旧的合约撕掉。
    「我先去搬行李，我等等有事。」
    「楼下吗？」王子灝跟着她跑楼梯下去。
    「你干嘛跟着我？」
    这间公寓什么都好，安静，很适合学生读书衝刺的环境，但是美中不足就是没有电梯。
    王子灝看见程慕青的家当用品，二话不说，立刻扛了好几袋。
    天呀！有听说过不收水电费，要搬家还全额退费，甚至还能帮忙找房子，然后现在正在帮忙搬行李的房东吗？
    从那个时候起，他们就这么一直住在这过了四年。
    「慕青，你醒了？」王子灝睁开眼睛看着程慕青。
    程慕青微微笑，放下包包，将手机也放在桌子上，走到小厨房打开冰箱，拿出牛奶，还有流理台上已经洗好的两个玻璃杯。
    按下烤土司机的纽，替她和自己盛满了牛奶。
    一切的动作都很自然流畅。
    「昨晚，谢谢你。」
    原本说好不干涉彼此的生活，但是程慕青常常的恶梦惊醒，她的尖叫哀鸣，还是让王子灝发现了，他从关心，到现在就算衝进来程慕青房间安抚她，她也不怕了，反而像是抓紧了浮木。
    认识了王子灝，程慕青才逐渐走出心防，逐渐不再是假笑，逐渐想起以前一些温暖的事，而不是只有恶梦。
    「我不是说过，你需要我我就会在。」
    叮！麵包跳了起来，程慕青乾笑着，四年了，这个男人陪着自己四年，怎么会不动心？
    「慕青，你是不是还不能忘记他？」
    程慕青拿起吐司，忘记刚烤好有多烫「好烫！」
    看见程慕青这样，王子灝了解她不愿意去回答，拿起她的手，将她握在冰牛奶的玻璃杯边。
    这样的亲暱，却不是刚开始的时候办的到的，程慕青不排斥他，他就很开心了。

 CH.8 破茧而出II

    吃完早餐，她和王子灝一起走到学校，之后就各自忙碌。
    王子灝正在准备硕士论文，而她正在忙碌于毕业专题。
    但是他们会一起回去，还有如果时间允许就会到社团用午餐。
    「慕青，今天中午王子回来吗？」来到社团办公室，一个漂亮又有气质但是讲话就会破功的女生就朝着她跑过来。
    她是外文系学姊，叫做孟海歆。
    听见这声“王子”那么多年了还是想到当初第一次在学校遇到王子灝的时候，那时候他们没有一起去上学，毕竟程慕青还是有戒心，也保持着距离。
    那天，莫名其妙在社团博览会被眼前现在这个海歆学姊给拉了过去，在她犹豫下，先留下资料，反正不急于参加。
    「学妹，我们球经真的可以学到很多事情，但我还是希望你加入，不然这里只有我一个女生很无聊，学姊希望学妹来陪。」原本看起来超有气质的海歆学姊看起来真的不太一样的感觉。
    「我考虑看看。」
    「学妹，我保证我会罩你的。」
    程慕青尷尬的微笑「好……」
    「这样是答应了吗？跟你说唷，其实球经的位置一直有人来问，但是对于那些不怀好意的女生，我都打发掉，但是看你好像不是才这么想留住你。」
    孟海歆想起一堆打着球员粉丝名义的迷妹们来报名，还有她私心想找女孩子，整个早上忙到都快晕倒，来报名球经的比报名球员的还多。
    看着海歆学姊无奈的表情，程慕青还是只能陪笑，她也明白大学已经和国高中的时候不一样，朋友皆是主动认识的比较多，有时候只是淡薄的关係，但还是会打招呼又好像会找很多话题，不过感觉已经不一样了，感觉大家都很少走进彼此心里。
    原本是这么认为的，但是看见眼前这个海歆学姊，有点打破程慕青的想法。
    只是她比较想和大家保持淡淡地、浅浅的关係，因为她已经不会随意交出自己的心。
    「学姊，我会考虑看看的……」才刚要说完就一阵吵杂。
    没想到王子灝突然出现在社团招募这里，一堆人追捧，不停喊着“王子”。
    场面超像偶像粉丝见面会，看见一堆人往这里来，程慕青写完资料就想赶快跑。
    还是没能逃过。
    「程慕青？」王子灝走在自己面前停了下来。
    「王子，你认识学妹啊？」海歆学姊也灿笑，似乎眼神都要透出光芒般。
    程慕青看着这样子的场面，和大家的呼喊，还有混乱，是看傻了眼，她知道王子灝很帅很英俊，也有模特儿般的身材，可是这也太夸张。
    「当然认识，她可是我系上学妹。」
    「学妹？你是财金系的？」
    程慕青点点头。
    「那你是为了王子才来的吗？」
    程慕青被这个把自己想法搞得乱七八糟的学姊，搞得也头疼。
    「学姊，是你拉我的，还有我不知道学长在这个社团。」
    孟海歆不停的左右打量她，她才想到「对欸！是我拉你进来的。」
    「没关係，我先离开。」程慕青说完，跟王子灝点了头就要走。
    「王子你赶快叫她加入。」孟海歆揉着头「我一整个早上都在忙球经加入的事情，拜託，帮我。」
    王子灝拉住了程慕青「学妹，你记得社课的时候要来，我们就收你当球经，不会有别人。」
    程慕青看着他，顿时什么话都讲不出来，只想快点甩开他的触碰。
    「王子，她好像不是很喜欢。」
    「还是我来？」
    「我也要。」
    「我要忙了，你们去找你们喜欢的社团。」王子灝对着他们微笑的说。
    一笑左脸的酒窝就出现，程慕青看着又愣住。
    之后摇摇头，不行，她为什么看到他老是会想到那个人，他们长的不像，就仅仅是都拥有左脸的酒窝……
    那是她第一次听到有人叫王子灝是叫“王子”。
    然后也是半强迫的被加入社团，不过这也是她的选择，她可以不用来，只是想起那个笑容，不知怎么的，社团练习时间，她自己就这么走来。
    不过后来王子灝告诉她「我弟叫王子杰，我妹叫王子妍，我们三个都被叫成王子，不知道大家都创意怎么会只有这样？」
    「我不知道学长会不会来。」程慕仍旧微微笑。
    她也跟海歆学姊变成朋友，有时候陪伴默默的成了习惯，就算她没有把心事说出来，但是会一起分享日常，而且海歆学姊也是唯一一个知道他们住一起的人。
    「你们不是在一起了吗？」
    程慕青立刻摇摇头。
    「不是吧！你们不是常常手牵手，我们上次去露营也看到你们抱在一起，这样不是在一起？还是学妹，你也跟流行认乾哥哥之类的吧？」
    程慕青被说的脸红，他们牵手，他们拥抱，都被看见了？
    「不是，只是……」
    「学妹，你该不会认为曖昧最美？」海歆学姊勾着她的手，带她到桌椅等地方坐下来用餐。
    程慕青看着她，也说不出话来。
    王子灝的陪伴、关心，她怎么可能感受不到，就是从他第一次出手救自己开始，她的心有了动摇。
    在社课时，程慕青第一次走进来，海歆学姊一看到她就兴高采烈的过来勾住她的手。
    向着在练习的人大喊「各位！新球经学妹来了！」
    球场上的人放下篮球，目光都投射了过来，对于这种目光注视，程慕青害怕的只能低下头。
    她不断在心里问着自己，干嘛来？为什么要来刁难自己？
    「大家好，我是财金系大一的程慕青。」不想被人看穿心思，程慕青只好微微笑。
    之后，学姊带她认识环境，并交代其他事情，不过就真的像她所说的，她没有严格对待，也很有耐心。
    球员们也是不断在练习投篮运球，直到了休息时间。
    「学妹，我是外文系大三的顏茂威。」海歆学姊一旁忙着，叫她先坐下来不用急着帮忙。
    顏茂威不断靠近她，让她只想往旁边移，但又怕太明显不好，所以她就悄悄地移了一点，慢慢移动。
    「学长好。」
    「这样你跟王子同系，但他今天不知道会不会来？」
    「不过既然你能进来，那就代表，王子不是你的菜对吧？那要不要加学长的电话，还是……」顏茂威突然牵着她的手，吓的程慕青直接站了起来，甩开。
    「学妹，你这样学长很伤心欸！只是跟你要个联络方式，就这样对待我？」
    看着顏茂威那假装伤心的姿态，程慕青的手发颤。
    「学妹，你来了？」王子灝不知道何时已经来了，他一来就看到程慕青坐在那边，原本要走过去打招呼，但是没想到会看到这个情景。
    他将手架在程慕青的肩上，将她揽在身边，看着顏茂威。
    「唷！原来是王子的菜，好啦！不要那个脸，我去旁边。我要去跟孟海歆说说，她找了她的情敌……」
    王子灝感受到程慕青的颤抖，好像已经不是因为顏茂威，好像是因为自己。
    「学长，谢谢。」
    但是对于这样的碰触，她怕。
    可是她，由衷感谢。
    王子灝立刻放开她「对不起，我只是。」
    「没关係。」程慕青苦笑。
    「没事就好，顏茂威只是想交女朋友，但个性很好，你如果不喜欢，直接拒绝他，不用怕。」王子灝微微笑。
    又是酒窝，她赶紧低下头，不能她不能再想再看，可是这样的笑容让她觉得很温暖，心里的害怕有了舒缓。

 CH.8 破茧而出III

    也许是那一次的开始，王子灝似乎很关心、很照顾自己，她慢慢的接受王子灝的关心。
    也很在乎他，慢慢的一起开始上下学，一起吃早餐，一起聊心事，一起陪她看心理医生，了解双方的过去，也到了给予真情，但是程慕青却喊停了。
    她爱他，但她却怕在往前走，她怕再一次失败的爱情，所以她拒绝了告白。
    导致她现在的所做所为都成了不折不扣的烂人，虽然没有接受王子灝的告白，却接受了他的关爱。
    「学姊，你不也喜欢他吗？」
    「学妹！还在讲这个？我不是说了，我喜欢王子是我的事情，而且那也已经过去了，但是你们相爱，为什么不在一起？」
    程慕青也说不出话来，她应该接受他的，她也怕失去他，可是，如果没有遇见那个人……，她是不是就不会心那么乱？
    「你知道吗？王子灝本来已经申请到国外的学校要念硕士，但是他却突然说要留下来，明眼的人都看的出来，他是为了你。」
    听见这个，程慕青怎么可能会不了解？
    那时候原本要离开的他，因为她的恶梦，因为她，所以才留下来的，这就是为什么她觉得歉疚。
    不过王子灝只是抱着她说「如果待在那边还是会想你，那我不要。」
    很任性，却也像他，因为他爱她比她多很多，但她怕的是他会后悔。
    「慕青，你不喜欢他吗？」
    程慕青摇头。
    「可是你既不接受又不放他走，这样好吗？这样还是爱吗？慕青，不要等到失去才来珍惜。」
    程慕青想起王子灝总是笑着，总是在她难过时给予她温暖，这样的他，她放走心会痛，看到一堆女生殷勤奉献，她要他不要等她，可是，可是眼泪却会不自觉留下来。
    她真的爱他，但是，但是她怕。
    王子灝似乎也明白，只是每次都有点失望，但还是会笑着，因为他知道她的笑容是她的最爱。
    「慕青，毕业后，你会去哪里？」放学后，他们并肩而走，手牵着手……
    「学长，你知道我的过去，也明白我的想法，我知道我们之间彼此信任着对方，可是，我不敢继续下去，你还是去做你的事，而我们就……」
    王子灝突然将她抱在怀里。
    这样的拥抱，程慕青的话也说不下去。
    眼眶泛起泪光。
    「海歆又跟你说我们的事吗？」
    「学长，这也是我一直感到愧疚的，所以我才决定应该跟你说清楚。我不应该阻挡你拥有幸福，阻挡你去该去的地方。」
    听见程慕青一次一次的拒绝，王子灝应该要免疫了，但是他还是难过了，但他总是自己吞了下来。
    「我应该早点认识你，如果那时候是我在你身边，我一定会像现在抱住你。」
    听见他这么一说，想起了那个人，她就要跟他见面了。
    在几天前的下课，突然有人在门外唤着她的名字。
    「慕青姐。」
    看见变得比以前还要漂亮的言巧妤，程慕青的心思都暂停了。
    「好久不见！」
    找了咖啡厅坐了下来。
    言巧妤动作走路都不快，都是慢慢的，她的脸色也更为苍白。
    「慕青姐，我找了你们系必修，所以才找到你，我的朋友是篮球社的，看到你们出去的合照，我才会找到你。」
    她讲完一大串，显得有点喘。
    其实她并没有在意她被其他人找到，毕竟在同个国家，而且大学也是各地分佈，她早就知道有一天或许会遇上其他人，但那都是遇到在说。
    「巧巧，你的病还好吗？」
    言巧妤听见程慕青这么叫自己，于是微微笑。
    「我很好，只是要开刀了。」
    「找到适合的心脏？」
    言巧妤点点头。
    「恭喜你。」
    「可是，成功机率不高。」
    看见言巧妤的悲哀，程慕青主动牵住她放在桌上的手，如果心的痛苦是可以用时间冲淡的，那生命呢？这个疾病伴随着她的岁月而让她看起来更脆弱。
    「慕青姐，可以拜託你一件事吗？」言巧妤也握住她的手。
    「什么？」
    「你可不可以跟劭叡哥见一面……」
    听见周劭叡的名字，程慕青不自觉的收起手。
    「慕青姐，拜託你……」言巧妤看见她的退缩，不放弃的拉着。
    「为什么？」
    平缓自己的心情，她试图轻松，可是还是很难受。
    「我不要劭叡哥娶我，我不要他这样做，所以只有你可以阻止。」
    「你们要结婚了？」
    「劭叡哥是为了我，他怕我遗憾，怕我进去后就出不来。」
    周劭叡确实是会照顾别人的类型，但他不可能会不顾自己的快乐，就如同他们当初相爱，两个人只有彼此的时候，那种亲暱与快乐，但他已经有了目标，他是会朝着自己规划的路而往前的人。
    「劭叡哥还想着慕青姐，怎么可能会喜欢我，我不要他不开心，甚至不要他莫名其妙就死了老婆。」言巧妤越说越激动，眼泪都出来。
    他想她吗？程慕青掉了眼泪，原来不是只有她没忘记他，可是那时候的他们是不欢而散，也已经错过了。
    「巧巧，你冷静。」
    看着言巧妤起伏的心情，程慕青不忍她这样激动而伤害自己，一定是急了，她才来找她。
    「慕青姐，我真的没办法了，所以我才来找你。」
    「好，我知道。」
    「你真的答应我了吗？」
    「嗯……」轻拍她的手臂，程慕青冷静下来「巧巧，你还喜欢他吗？」
    「那慕青姐呢？」
    「我喜不喜欢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是你，我问你，你喜不喜欢他？」
    言巧妤松手，脸红的点点头，假借擦眼泪而遮住。
    「可是，我不能。」
    「巧巧，喜欢就是喜欢了，没有什么能不能，你可以拥有一切的，不要因为生病就总是推开一切。」
    「那慕青姐你呢？」
    「对不起。」她挣脱了王子灝的怀抱。
    「不用道歉，我知道你一直很自责，那我愿意再等你，如果毕业后，我们还是没能在一起，那我会死心。」
    程慕青看着王子灝的眼神，是悲伤的，她疼痛，可是她……
    『没有什么能不能，你可以拥有一切的……』她明明这样告诉过言巧妤，自己却也做不到。
    「我喜欢……」程慕青的心意还是无法对他说出口，明明这么简单，她却做不到，她总想起那段失败的爱情，还有那个恐怖的告白。
    『我喜欢李翰。』
    不，她说不出口。
    看着程慕青流着泪自责的样子，王子灝又试着抱着她，让她不会那么不安。
    「学长，我怕我怕我的过去一直还在，我什么时候才能不做这种梦，不再被打、不再被骂、不再被排挤、不再恐惧，我真的不是故意要你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程慕青的惊慌，又让她陷入焦躁和悲伤。
    「对不起，慕青，我不会逼你。」
    「学长，你没有错，错的是我，这次真的是我的错了，对不起……」

 尾声 毕竟，爱过I

    一早起来，程慕青关係完毕，化了淡妆，坐在书桌前看着一大罐玻璃瓶。
    那里面是各种顏色的纸星星。
    六年了，从她离开伤心地开始，每天都折一颗，每天写着自己的心情，再将它折起来。
    里面有对失恋的伤心、对离别的痛苦、对友情的盼望、对信任的渴望、对爱的期盼……她把它当作日记写着。
    因为周劭叡曾告诉她，星星像是逝去的灵魂，而她反驳，认为星星应该是愿望。
    原本想替他折的，可是已经离开，已经没有了必要，但后来她还是折了一大罐。
    是否，该给他？
    但是她总觉得里面的心情也不再适合给他。
    打开抽屉，一大包的跳跳糖，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经过杂货店的时候，近进去买了一包，是因为要见他吗？
    拿起纸袋将玻璃罐和跳跳糖装进去，深呼吸，缓缓突起，在照照镜子。
    她很紧张，可是也觉得心情复杂，她原本害怕见到过去，可是却也想看看他，昨天她没有恶梦，反而梦到好多他们之间的快乐与幸福，甚至她做了如果当初没有执拗的离开，他们会怎么样的梦，可是这个梦没有结局，因为她醒了。
    拍拍自己的脸，不再多想。
    打开房门就看见王子灝站在自己房门前。
    「怎么了吗？」
    「你……」
    王子灝欲言又止，程慕青微微笑「我很快就会回来，不用担心。」
    关上房门，程慕青将自己的随身包包被好，拿好纸袋。
    突然，王子灝从她身后抱住了她。
    「一下下，一下下就好。」
    这个拥抱，程慕青怎么可能不懂，他怕她最后选择回到过去，选择没有他，选择离开他。
    但是，低头看着纸星星，她明白自己的心里现在的矛盾不是因为周劭叡，是因为王子灝，可是她内心能否认不想见周劭叡吗？她总是看着王子灝的酒窝想起他，不是吗？
    「我只是出门，还会回来。」内心的纠结越想只会越打不开，她心想着要他放心。
    王子灝没有说话，静的，让她清楚听到他的呼吸声。
    「慕青，如果他能让你幸福，不用顾虑我，因为我比较想看见发自内心开心的你，这是我最想看到的。」
    程慕青听完他的话，眼眶里满满的泪水。
    「我是说真的，一直以来我都只是希望能让你走出过去，你愿意开口跟我说，愿意让我可以牵着你的手，愿意让我抱着你，我已经很开心，这代表着你已经信任我，我不会奢求你更多，只要你能开心就好。」
    周劭叡的好，是因为她的伤疤，同样的王子灝也是，她受过伤本来就不容易走出伤痛，但她幸运地遇到他们，遇到她倾心的人，可是她对他们都不公平。
    他们的付出都因为她，轻易地就化为乌有，像她这样的女生怎么有资格得到爱？
    「对不起，学长......」
    明明只要开口说出内心真正的想法就好了，明明那么容易，却好难好难。
    她会想到过去，她的伤疤，她的痛苦，但是她不想这样啊！她也不想看见王子灝忍耐着会失去她的痛苦。
    每次这句话到嘴边，就想起曾经也有个男孩爱他而死，她不敢再想下去。
    「不要抱歉，我只希望你就算要离开，也要记得回来跟我说再见。」
    放开程慕青后，程慕青偷偷擦掉眼泪，转头也看见王子灝的泪水。
    「你转过去。」王子灝看见她看着自己，害羞的撇过脸，他忍耐很久，没想到讲出这些话还是让他忍不住。
    看见王子灝的伤心，程慕青听话地往前走，决定将只星星的罐子拿出来，这已经不属于周劭叡的了，这也不属于王子灝，这是她的，她走出低谷的六年。
    「慕青，听说爱得多的人，是註定会离开的，所以我已经准备好了，你不用担心我。」
    程慕青想了想，叹了一口气。
    「子灝，王子灝，这个给你。」她指着玻璃罐。
    王子灝没有反应过来，程慕青就微微笑，锁上门离开。
    她刚刚是不是唤了他的名字，不是叫她学长对吧？
    咖啡厅，言巧妤比她早到，但是只有他们两个人。
    「慕青姊，我上次忘了跟你说，劭叡哥他努力往伯父走过的路前进，也得到了伯母的支持。」
    「真的？」程慕青微微笑，她好紧张，当初他们也算是不欢而散，没想到竟然会有再见面的一天。
    不过听见这个消息她真的很开心，周劭叡真的一下定决心就会努力。
    「等他来你再问他，我觉得要劭叡哥亲自跟你说才对。」
    言巧妤笑着，可是脸色异常苍白，就算她很努力笑着，程慕青也发现到跟上次见到她不一样。
    「巧巧，你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只是很开心，劭叡哥终于能见到你，终于你们可以在一起......」
    「巧巧，你忘了我上次说的吗？」
    「慕青姊，我记得，我都记得但是我不说出来，不行，我怕我没有机会说。」言巧妤的时间是她最珍贵的东西，就算能接受手术，但失败的机率呢？她怕她是失败的那个。
    「我真的很羡慕你，可是我怕，我还是怕我不能陪着他，就算我很喜欢很喜欢他，喜欢到心脏痛，喜欢到觉得随时都会激动的死掉，我还是不应该。而且我总觉得劭叡哥一直对你抱着遗憾，我不想看见他的悲伤，所以请你也去找回这份遗憾好吗？」
    「遗憾？」
    「你们没有好好在一起啊！」
    是吗？那如果她离开王子灝会有遗憾吗？程慕青不知道，她不知道自己内心到底想要什么？她更认为自己不应该拥有这些。
    「慕青姊，我答应朋友要去吃饭，如果劭叡哥来了，就麻烦你。」
    言巧妤匆匆离去，程慕青看着她有点不安，她是不是应该跟过去。
    想一想，她拿起纸袋和随身包包，走了出去，才往右看就看见周劭叡走了过来，但是言巧妤已经不见了，她不是不能跑？怎么会那么快就消失？
    周劭叡看见程慕青，眼里满是惊讶，直到走近看清楚她，他才确认自己没看错人。
    「慕青？」
    程慕青看着他，和以前一样都没有变，只是脸有点憔悴，但身材好像变得精壮，也变高了不少。
    但没有时间让她多冷静「巧巧她说她先离开了，你可不可以打电话给她，我怕她身体不舒服。」
    听见程慕青这么一说，周劭叡立刻拿出手机。
    「巧巧，你在哪？」言巧妤马上接通。
    『劭叡哥，我这次是不是很厉害，就说可以帮你找会慕青姊了。』
    「我没有要你这么做。」
    『可是我想，我不能这样跟你结婚，因为你不快乐，你跟慕青姊谈完再来接我，我要去动物园玩。』
    「我是......」
    『劭叡哥，我不想听你说谎。』
    「我没有，但是......」周劭叡看着一脸担忧的程慕青，竟然遇见她了，他也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那你每五分鐘跟我传一次你的状况给我。」
    『好。』她掛上电话。
    周劭叡收起手机，看着程慕青。
    「好久不见。」
    一旁巷子附近，言巧妤依着墙壁，她不停告诉自己这是好事，不停告诉自己做得很好......但是心好痛好痛，整张小脸充满泪水。

 尾声 毕竟，爱过II

    他们坐在咖啡厅里，坐下来就没有人打破沉默，只是静静地喝着咖啡，或是抬头看着对方，但是一对到眼就又赶进移开视线。
    明明很多话想说，但他们却好像回到了最生疏的时候。
    「慕青，王若妘她???????现在还是对你很抱歉，她和陆崇文感情很好，也交往蛮多年了，上次同学会有带来。」周劭叡打破了沉默，他本来就很容易跟大家打成一片，只是他很多话想说，却也顿时哽在喉间。
    「同学会......」程慕青不自觉讲出来，对，她从来没有参加过同学会，终究没有人记得她曾经是学校的一员吧？而其她的国中的她更不会参加，还有国小的因为不在家乡，也没有去。
    看见程慕青的表情。
    「对不起，那是高二高三的同学会，高一的大家感情没有那么好，也因为你离开。」
    她伤心欲绝的时候，班上更不站在她这边，反而站在流言蜚语。
    她不想讲过去，她花很多力气想离开那段时光，但今天却没办法不听。
    「如果你见到她，在帮我跟他说，谢谢她陪我走过那些时光，但是再怎么错都过去了，各自往前走吧。」她不恨她了，对于王若妘，她这么多年下来，终究是释怀，就算起始点是她，可是害她受伤的人并不是，她还总是陪着自己，努力赎罪，在她被心理医师慢慢开导下，还有王子灝的说法，她释怀了。
    「我会转达，还有江予书在你离开那天，从警局带回录音档的备份，我们都听见了，被李翰删掉的事实，是我们大家错了。」
    没有人愿意相信她，但江予书竟然为了她去找这条证据回来。
    「江予书他现在......」
    「他跟我一起在警察大学，慕青或许我没有这个资格球你原谅我，但是你要不要试着原谅江予书，他跟我讲了很多，也很后悔。」
    她还恨他吗？
    「我......」程慕青看着周劭叡「你跟他说好好过生活就好，我的原谅并不重要，只要他不再跟着李哲承伤害人就好。」
    周劭叡点点头。
    「你......」
    「不好意思，小姐，」突然有个人走了过来「我们刚刚看到外面有人昏倒，他好像是你的朋友，已经有叫救护车了，你们赶紧去看看。」
    这个人好像是刚刚坐在窗边的客人。
    听见昏倒，程慕青赶紧站了起来，周劭叡也赶紧起身，这时候他惊觉都超过好几分鐘了，言巧妤竟然都没传讯息过来。
    幸好言巧妤没有发生什么事，她现在躺在病床上沉稳地睡着。
    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周劭叡和程慕青并排而做。
    「我很怕失去她。」周劭叡的声音有点沙哑。
    「每一次她跟我在一起，都很努力地想逗我开心，在你离开我之后，她更是因为安慰我，在鬼门关前游走好几次，但她都不知道，她每一次倒下都让我好痛苦，每一次想牢牢抓住她，但自己却无能为力。」
    「这个给你。」程慕青将纸袋递给周劭叡。
    周劭叡忍住悲伤，将纸袋的东西拿出来，他看见是跳跳糖，看着看着，他眼里泛着泪，但是笑了，左脸的酒窝出现。
    程慕青看着这个人的笑顏，是他，她思念很久的左脸酒窝，原来怀念是这样的感觉。
    「谢谢你。」周劭叡也很久没吃糖果，因为她离开，他不知道这些糖果还能给谁，他也不想再给谁，妤是就戒掉了。
    「你要不要吃？」
    「周劭叡，我来之前其实心情很动摇，我很想你，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你，明明是我提出分手，明明是我的执拗，才那么不理智的分手。可是看见巧巧这样，又看见你这样，我终于明白我为什么会知道要与你见面的时候买了这包糖果。」
    「什么？」
    「因为这是该还你的。」
    周劭叡听完擦掉眼角的泪水笑了笑。
    「可是这些都不是我给你的。」
    「你给我的都在这里了，」程慕青指着自己心脏的位置「对不起，我欠了一句道歉好久好久。」
    「我也是，对不起，当初没有信任你。」
    「周劭叡，是我伤害你，我不应该因为自己心里有伤就总是希望别人配合我怎么样，你也只是就事论事，我却连解释都不说，才会这样，我太过于自我。」
    「慕青，你已经很好了。」
    「你更好，所以，请你好好抓住自己的幸福，巧巧她认为你还是喜欢着我，所以她才会这样，你该做的是，让她相信你，还有放下我，我们现在知道彼此过得很好就好了。」
    「那你呢？你过得好吗？」
    程慕青微微笑。
    「在来之前，我一直觉得自己不该拥有不属于我的幸福，可是我看见巧巧为了你，就算失去也没关係，这让我想起了那个人，只是我怕，我真的怕，如果接受真的是好事吗？」
    「慕青，如果你什么都不做，失去了，那你可以接受吗？」周劭叡像以前那样说着，他们之间好似回到之间谈心的时光。
    「不，我不想失去他。」
    看见程慕青的反应，周劭叡笑了笑「他应该是很厉害的人吧？」
    「怎么这么说？」
    「你是不是躲回自己的空间里？」
    程慕青惊讶的点头。
    「你是不是害怕事情会重蹈覆侧？」
    程慕青点头。
    「那他一定比我还更努力，你应该好好珍惜，如果没有获得，永远不会失去但是既然你的心里是想得到他的，为什么要怕？你不信任他吗？」
    要将一个伤心的人拉出来，不容易，又加上程慕青被伤了又伤......这个人一定很不简单。
    「但是我怕......」
    周劭叡轻轻拍着程慕青的肩膀。
    「慕青，李翰的事大家都知道了，他只是段错误的感情投射，他做了伤害你的事来让你记住他，他可以喜欢你，但你要不要喜欢他，从来就是你自己的选择，而这段只是一件憾事。而我，我们好像比起情人，更适合像现在这样吧？你那时候说的对，如果你解释，我或许真的不会相信。但是这些都是过去了，我们现在各自不都有了新的对象？既然是新的人，就不该被旧的事束缚。」
    听完周劭叡的话，程慕青点点头。
    突然手机传来电话铃声。
    是王子灝。
    看着程慕青的神情，周劭叡拍了拍他的肩「慕青，努力一次好吗？不要停留在过去了。」
    程慕青微微笑，但也不知道自己做不做得到，可是这个鼓励，让她踏实了很多。
    「喂......」
    『你在哪？要不要我去接你？』
    「我在医院。」
    『怎么了吗？』
    「我没事，你来再说」
    掛掉电话周劭叡对她微微笑。
    「谢谢，或许我以为我离开就会忘记，但其实我从未离开过，你的话，我会听进去，也会试着去改变。」
    「那我们还能再见吗？」
    「再见。」程慕青笑了笑「但我必须去帮你一下，我进去就好。」
    她走进病房看见醒来之后喝着水看着窗外的言巧妤。
    「慕青姊，我不是故意昏倒，我只是很开心。」
    「巧巧，我们已经不可能回到过去了，所以你的忙我帮不了，只有你自己能解。」
    「可是劭叡哥他......」
    周劭叡听见自己的名字还是走了进来，看间他进来后，程慕青笑了笑，点头示意离去。
    「我喜欢的人是你，为什么不相信？」
    关上房门，程慕青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来，轻声地说「再见。」
    该说再见了，她的破碎的青春往事。
    还有期待再相见，她的朋友。
    王子灝开着车过来，程慕青招招手，脸上的笑容没有退去。
    「你怎么会在医院？」停好车他立刻下车来要替她开车门，这个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第一次程慕青不知道，还被他喊停。
    「因为巧巧昏倒了。」
    「那要不要我买些东西来跟你去探望。」
    「不用了，他们需要时间，而且他们的时间很宝贵，不要去打扰。」
    「他们？」
    「对，周劭叡和巧巧他们快结婚了。」
    听见程慕青这么说，王子灝反而担忧的看着她。
    「那你？」
    「我不是出门的时候叫了你吗？你忘记你曾经对我说的话？」
    『慕青，可不可以不要叫我学长，我想听你叫我的名字。』
    那时候她怕如果叫了名字，那他们之间就更亲暱这样的结果她害怕，但事实上他们就算没这样还是很亲密。
    『如果哪天你想留在我身边，就一定要改，我就知道了。』
    「子灝，王子灝。」
    王子灝笑了，一样的左脸酒窝，可是不一样的感觉。
    他开心的低下身，吻住程慕青的唇。
    轻轻的、浅浅的，但程慕青整个人却还是僵住了，不过她的脸蛋瞬间红通通。
    「我只是说会留下，你......」
    「对不起。」王子灝太过于开心，却忘了程慕青会怕异性的事情，那让他花了很久的时间才让她愿意依靠自己的。
    「走吧！」程慕青坐上车。
    王子灝替她关上门后，也上车。
    「子灝，我不知道我要多久的时间才能走出来，希望你再给我时间，好吗？」
    王子灝笑了笑「四年不够证明我的耐心？」
    「那我们去心理医师那里吧！我下午有门诊。」
    这次她会努力让自己快一点走出来会让他等太久。

 尾声 毕竟，爱过III

    三年后。
    程慕青下了车，先前往便利商店，在途中，她停下脚步。
    耳边传来孩子的嬉闹声，她看向巷子。
    除了嬉闹声，她听见了哭泣声。
    停好车随后跟上的王子灝看见程慕青不断往巷子靠近，他走近也听见了声音。
    「我去看看，你在这里的等。」他把程慕青挡在身后。
    程慕青拉住王子灝的手「我跟你一起。」
    王子灝微微笑，牵起程慕青的手「那有危险就跑。」
    「我会的。」
    走近之后那群孩子看见大人走过来，赶紧收手逃跑，但是王子灝揪住其中一个孩子，程慕青则是将被打的泪流满面，伤痕纍纍的孩子牵了起来。
    「为什么打人？」王子灝问。
    「我没有打人，是在玩。」那孩子理直气壮的说着。
    「可是他已经哭了，已经受伤了这样还好玩吗？」程慕青牵着孩子走了过来，问着他。
    「他们家都是怪物，所以没关係。」
    「那你如果被打呢？你还能说出这种话吗？」
    那孩子瞠着大眼看着被打的孩子。
    「我们打你也没关係吗？」原本都是程慕青问着，王子灝突然这么一说，那个孩子立刻嚎啕大哭，用力扭着身体，跑了。
    「怎么办？」世界上的霸凌事件不是只停留了，还是不停在週边发生着，程慕青懂这些痛苦，只能看着冷静的王子灝。
    「弟弟，跟我们去包扎好吗？」
    那个弟弟点点头，牵着程慕青的手。
    没多久他们擦完药，包扎好，程慕青不停的讲着要弟弟怎么做，要他坚强。
    王子灝拿着一堆零食过来给他。
    弟弟看着零食，却动也没动。
    「哥哥帮你开。」
    「不是，大哥哥，我想带回去跟妹妹吃可以吗？」
    王子灝看了程慕青，他们相视而笑「可以。」
    送走小弟弟之后，他们看见里面有个女孩，断了一隻手。
    程慕青满是感慨「我真的很幸运，没错。」
    如果因为家世背景而被霸凌，就算怎么努力，也很难，程慕青看着天空「如果这世界没有纷争，或许大家都能快乐的长大吧？」
    「但有人的地方就会这样，无可避免，所以，以后我们的小孩要好好关心他，也教导他成为帮助人的人吧！」
    「我们的小孩？」程慕青顿时离开沉重的话题「我又没有说要嫁给你。」
    「那你要嫁给谁？」
    王子灝趁空隙偷偷吻着程慕青，程慕青没有急于推开，反而主动回应。
    直到呼吸急促，他们才分开。
    「你看，你这样还不嫁？」
    「我我我，害怕触碰，所以是你……，不嫁不嫁。」程慕青耳根发烫，连话都说不好。
    「那早上是谁趁我在煎蛋的时候偷亲我？」
    「明明就是你趁我到牛奶没注意的时候……」程慕青越讲越羞赧「不嫁不嫁。」
    王子灝突然觉得程慕青慢慢的改变，很多样化，不像以前一样沉闷，这样的她更让他爱到无法自拔。
    所以就算一直求婚，他也愿意留在她身边等她。
    「你看你又换了新车，哪来那么多钱？太挥霍了，不可以嫁。」
    「你不知道我之前是校园红人的原因就是因为这张脸还有我的投资眼光吗？你都没听说？」
    「没有。」
    「那你去问问海歆，我替他们赚了多少？连自己钓了金龟婿都不知道。」
    这样好像变成她看上他的钱？
    「不嫁，但是我爱你。」程慕青大声的说着。
    「我知道你每天都有说，干嘛突然？」
    「因为我不爱你的钱，我自己也会赚。」
    程慕青说完就赶紧跑，脸上的笑容和发自内心的笑声，蔓延着，她已经离开满是荆棘的道路，眼前，只有这个追着她跑的男人才是该留住的未来。
    她也衷心希望跟她同样遭遇的人，也能遇见自己的青鸟，破茧而出。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