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负》 1.就是想你 塞北使者来京的那天。江懿和叁公主在宫外游玩刚巧回殿,正赶上了这么一场“势均力敌”的?求和大战。 相父?江明对她说过,如今塞北的和与战是很敏感的事情。毕竟木朝的西边儿最大的部落就是塞北族了,塞北族北部就是凶猛强悍的戎族,戎族和木朝关系不好,大战在即。塞北是时候要做出选择,到底要站在谁的那边。 不过看着使者这进京的架势,求和意向如此明显,想必就是来求木朝庇护了吧。 但是相父对江懿说,事情才没有那么简单呢。毕竟木朝绵延百年,国力强盛,名将辈出,戎族再难缠,国军一出?,真要干上一仗,胜算也有八成。可是塞北本身就是个肥美之地,军队实力很是神秘,有几分不听木朝话的意思,这次求和,不付出点儿代价,又怎么能给出诚意来,让木朝皇帝甘愿出兵保护这个边陲国,不给戎族踏平呢? 听说,赌注就是塞北王最小的女儿,传闻中,那位公主天人之姿,比木朝最美的叁公主还要美上一百倍,木朝皇帝随即就动了念头。 既然塞北要求和,那不如就把公主嫁到皇宫来,做皇帝的妃子,以示友好邦交的亲密往来。 也不知道这次来京的使者,会不会如皇帝所愿地把那位惊为天人的公主带来。 江懿想着,本来以为无趣的宴席,就因为这个八卦传闻,让她燃起了几分兴趣。 塞北使者被召上正殿的时候,江懿把撑在脸侧的手放了下来,勉强保持了一个相父嫡女的端庄气质。 可是在边磊手捧礼品,叁步一跪,五步一扣礼节周全地从她身边路过的时候,她还是愣得感觉心跳都漏了几拍。 那个使者的样子,莫名让她觉得熟悉。 而且是很像她记忆中消失了很久的那个人。 献过礼物,接过赏赐,说过漂亮场面话,边磊得到恩典,坐到了臣下的位置,刚好就在江懿的对面。 江懿心里乐开了花,更是肆无忌惮地直愣愣地看着他。 虽说这个身穿异域服饰的使者留着一下巴的胡子,可是脸皮却是肉眼可见的白皙滑腻,如同私塾里风华正茂的奶油小生。 那胡子十有八九是自己为了显成熟故意贴上去的。哈哈哈,有意思。 江明注意到自己女儿盯着人家看得口水直流,翻了个白眼,咳了一声。 谁知江懿根本不搭理,装作没听到,继续大喇喇地紧盯着人家看。 看得边磊心里一毛,这丫头,老盯着他看,可真是难缠。 后来菜上了,其中有一道是辣子鸡,是江懿最爱吃的菜,边磊和江懿同时举起筷子,伸向自己桌子前的这盘鸡,但是江懿眼睛还是没离开过他。 看着他把鸡块上沾着的辣椒籽一点一点地拨下来,才把光溜溜的鸡腿肉送到了嘴里。 江懿表情僵了一下,随即低下头,不动声色地扬了扬嘴角。 一下宴席,打听到使者住在来福驿馆,江懿带着随行护卫御风特意掐着晚饭时间,以父亲之名来送礼。 塞北人拿不定主意,连忙去客房报告边磊,江懿站在大堂里,抬头看着从房门里走出的一身黑袍的边磊,她的目光在边磊看来,像一只春光里一跳叁尺高的小鹿。 这丫头……才是木朝里最难缠的主儿。 “使者大人!相府嫡女,瑞阳郡主江懿,奉父亲之命来问候您。” 江懿拱手躬身,笑意盈盈。 她也喜欢穿简便的公子装,站在高大的御风身边,显得娇小瘦弱。 边磊叹了口气。 “现在是晚宴时间,既然郡主来了,就一起喝一杯如何?” 江懿连声好啊好啊,就往楼上赶,御风连忙跟了上去。 边磊的客房里除了他还有一个人,江懿一进屋,看到那个人的背,就知道这肯定是个女人。 她心里一揪。 那人听到身后的动静,连忙站起来,默不作声地行礼,江懿没说话,撅着嘴自顾自坐下来。 来来来,不是吃饭喝酒吗?一起一起。 边磊看着她,没办法,坐下来给她倒了一杯酒。 使者大人,这杯先敬您,您刚过了这求和万里长城第一关,随后几天肯定更加辛苦,要做好准备哦~ 边磊默默抿紧了嘴角,笑不出来。 江懿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刚刚那杯一下肚,江懿就知道这酒后劲不小,刚喝没多久,大脑就不听使唤了,什么话都想往外说。 听说塞北小公主天人之姿,倾国倾城,不知道和我比起来,哪个更美呀? 边磊一愣,这是一道送命题。 边磊身边的那人,在听到小公主的那一刻,肉眼难以察觉地抖了抖肩。 边磊硬着头皮开了口,“我族公主身份尊贵,公主之美,是自由之美,宁静之美,像塞北大草原上偶然掉落的月色。郡主之美,是灵气之美,洒脱之美,活泼可爱,如山涧甘冽晶莹的清泉。公主和郡主的美,各有千秋。” 江懿听着,默默回了句嘴,“我才不洒脱,我可小家子气了,谁要是后来不信守诺言离我而去,我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他,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他找回来!” 边磊目光一躲闪,没接话。 江懿就得寸进尺,继续说:“那若是问这两种美,你自己更喜欢哪个呢?” 边磊愣了一下。 江懿托着腮看他,一脸期待的样子。 “郡主这是在为难我了。我只是一个小臣,既不可以得罪公主,也不可以得罪郡主,这要我如何说?” 边磊摇头。 “我看啊你是看这里的人太多,不好意思说。御风,把这里的人都带走!我要单独和使者大人一起喝酒聊天!” “郡主,这……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御风你听话就是了。我想和边使者两个人单独喝酒!边使者,你愿意吗?” 边磊没说话,不知道该说什么。 江懿坐到了他身边,一把拉住他胳膊,脸颊往他肩膀上一蹭,“你害怕什么呀,我一个姑娘家都不害怕,你还害怕?是个男人吗?” 边磊叹了口气,挥挥手,让门外的随从和门内的那人和御风一起出去了。 看着四周无人,江懿趁着边磊不注意,抓过酒壶,就扬起头往自己喉咙里灌,边磊连忙过来抢,但是江懿吞得飞快,酒劲很大,不多时就上了脸,白嫩嫩的脸蛋上晕开两朵红云,目光流转生姿,灼灼其华。 “你,郡主不该喝这么多酒。边磊夺过酒壶,一扔老远。” “不喝酒,怎么敢这么放肆啊?”江懿说得理直气壮,“我今日在宴会上看到你,就觉得你啊,特别好看,我看上你了,想跟你春宵一度,颠鸾倒凤,你知不知道?” 边磊被江懿这一番厚脸皮的话闹了个脸红,想从她怀里把胳膊抽出来。 “郡主请自重,边某只是个小使者,配不上郡主。” “滚你妈的配不上!你再说这话我要打你了啊。” 江懿像只小狗,气得龇牙咧嘴。 “爱情里只有爱不爱,没有配不配的。配不配由别人说了算,爱不爱,我说了算。” “郡主,我们今日宴会上才见过第一面。” 江懿一撇嘴角,愣了一下,“可是有些人见了第一面以后,就知道他是谁了呀。” 边磊浑身一抖,难道被她发现了? 江懿看着他的侧脸,噗嗤一声笑了,她伸出手指,一点一点抚摸着边磊的脸颊,似是无意地补充着,“见了你第一面以后,我就知道你是我的枕侧床畔之人,以后我们会夜夜笙歌,女上男下,交缠颠倒,云雨几何……” “郡主!” 边磊皱眉,脸颊边泛起不易察觉的红晕。 “你生气起来的样子,真好看啊。” 江懿不为所动,跟只树懒一样缠住了边磊的胳膊。边磊暗暗使力,不知为何,就是挣不开她,最后只能叹了口气,随她去。 江懿笑得眼睛一弯,把下巴磕在他肩膀。仍是不肯罢休: “所以,你到底喜欢哪种呀?” 边磊皱着眉,抿起嘴角来,面色严肃,想发怒,却半天积蓄不起来情绪。 “你不说,我不依~” 江懿得寸进尺,一猛子扑到他怀里,小手就嗖得一下溜到了边磊的腰带里。 “你!拿开!” “就不!就不拿开!很舒服的~本郡主长这么大,阅男无数,还没见你这么内敛磨叽的男人!” 边磊曲腿,膝盖顶了顶江懿的腰,她诶哟一声被推远,边磊一把握住她手腕,把她作乱的小手抓了个正着。 “时候不早了,郡主该走了。” “不走,今晚就不走。除非你说你喜欢我。” “郡主,初见一次,就说喜欢,这样的人边某做不来。” “你呀~就是不想我走,不然为什么不顺着我的意,说句喜欢我呢?” 江懿振振有词。 边磊气得眉心一跳一跳。 “既然你不说,那我就不走啰~”江懿对他眨了眨眼,然后一把抱住了他的腰,把脸搁在他腿上,后脑勺正顶着敏感的那处,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她还刻意往后仰了仰头。 边磊呼吸一紧。 “边磊哥哥,你长得真好看~可曾婚配啊?你看我合适吗?” “边磊哥哥,我现在背上可痒了,不知道是不是进了小虫子,你帮我挠挠呗。” “边磊哥哥,我喝醉了,这酒后劲好足啊,我头疼死了~你帮我揉揉吧。” 江懿趴在边磊腿上娇嗔得直哼哼。 边磊叹了口气。不理她,就把她晾在那儿自言自语。 “边磊哥哥,抱抱我,抱抱我吧……” 声音软软的,像片碎了的瓷器,叮的一声砸在地上,越来越虚弱,听着就委屈。 江懿慢慢抬起身子,钻到边磊怀里,手臂环住他的腰。 “别赶我走嘛,我又不吃了你。嘻嘻嘻。” 边磊:…… 没过一会儿,屋子里响起了一阵均匀而响亮的呼噜声。 边磊:…… 他想脱身离开,可是只要一动,江懿就条件反射地抱他更紧。 边磊认命地叹了口气,干脆就这么抄过她两腿,以一种扭曲的姿势把她抱到了床上,江懿刚刚沾上被,就转了个身,撇着嘴把边磊的脖子抱住了。 也不知道她闭着眼是怎么做到这么精准出击的…… 边磊无奈,只好就着她身边躺下。 江懿一把环住他的背,双腿缠到他腿上,紧紧地勾住了他的脚。 边磊是进退两难,他看着怀中睡得香甜得意的江懿,心口郁结,今日朝上坐到这小祖宗对面的时候就知道不会是件好事儿,没想到她竟然直接找上了门! 我都变成这样了,你总不能还是认出了我吧? 江懿毫无顾忌地在他怀里安睡,砸吧砸吧嘴,露出了个梦笑。 你倒是高兴了?你高兴什么呀? 边磊皱着眉,越想越觉得憋屈。 最后实在忍不住,低头狠狠地亲了一口江懿的额头,恨恨地捂住了她的后脑,把她护在了怀里。 “江懿!从小到大,你就知道欺负我!” 2.就是要娶我 边磊以前不叫边磊,边磊以前在江懿的相府生活过几年。后来离开了,离开之前,没告诉江懿,以为她这郡主刁蛮大咧的性格,早就把他忘了。更多小说请收藏:xyuzhaiwu9.com 可谁知,命运无常,就算是脱胎换骨,岁月洗刷,仿若重生一遍再归来,他还是撞上了江懿这么个小祖宗。 是的,他不光是改变了名字,也改变了身份,改变了相貌,现在的他,完完全全看不出过去的痕迹。 可是为什么江懿还是缠住他不放? 就这个样子,江懿是不可能认出他的。 那么原因只有一个,江懿那丫头还是本性不改,就是喜欢长得好看的男人罢了。 哼,真是个花心的女人! 以前在相府的时候,就是这样! 边磊越想越气。 江懿睡熟,图舒服,十分自然地转了个身,松开了他。 本来被填实的怀抱落了个空,边磊本该庆幸自由,这个时候心里却莫名地空虚。 他还是气的,他气自己就是没江懿洒脱,该忘的全都能忘。 他就不行。 边磊坐起来,没有回头看江懿,就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没走几步,临近厢房里的塞北七公主丹彤默默开了门。 江懿猜的没错,那个原本在边磊房里吃晚饭的人,就是个女子。还是个颇为白静内敛的女子。 师姐还没有睡吗? 丹彤笑笑,摇了摇头。 瑞阳郡主睡下了? 边磊叹了口气,无力地说,可算是消停了。 丹彤心里一阵酸,表情有些凄然: 我好像从未见你,如此束手无策的样子。 在我眼里,这世界上没有你想不到的办法,没有你练不成的招式,也没有你搞不定的人。可谁知,今日才算是见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你。 边磊看着丹彤,默默垂了手。 我确实……只对她一人,毫无办法。 丹彤瞳孔一震。 边磊……她…… 边磊闭了闭眼,不愿意再多说。 师姐好好休息。明日还要上朝谈求和条件,这是对塞北来说,最紧要的事。 丹彤看着边磊离开的背影,又想起了初见时那个少年的模样,那时的他,怕是很不喜欢现在这一身黑魆魆的大袍子吧。 丹彤摇头,关门,休息。 长夜归寂。 第二天一大早,江懿从梦中惊醒。 一个猛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昨晚都干了什么? 边磊呢?怎么不在我身边呀? 江懿翻身下床,脑子一抽,一双脚就跟踩在棉花上一般,虚浮无根,江懿一飘二荡地到了门口。 打开门,映入眼帘的,就是江明那张铁青着的脸。 啊!妈妈呀!吓死我了! 江懿吓得往后一倒。 你这个死丫头!夜不归宿,还要我这个当爹的一大早跑来寻你!成何体统! 我我我我,我夜不归宿又不是第一次了!这天下那么多好看的小哥哥,留出一晚来宠幸人家一次怎么了! 江懿理不直气也壮,总之她认的理就是这天下最正的理。 江明被她气得胡子都歪了。站在门口手都在抖,一旁的御风,见势不妙,护主心切,赶忙让了一条道出来,对江懿使眼色。 江懿睁眼会意,又吧唧闭眼挤了个眼泪出来。在屋里上蹿下跳,大哭大喊: 啊啊啊啊爹要打人了,怎么可以打我!娘啊!您走得早,您在天上看看,我爹是怎么虐待我的! 江明气得恨不得脱鞋扔过去,撸起袖子就进了屋,把门口那位置让了出来。 江懿说时迟那时快,嗖得一下就窜到了门边,御风当然不拦她,还把她往前送了一把。 这一推,正把她推到了闻声匆匆赶来的边磊怀里。 江懿下意识地就紧紧抱住了他。 那瞬间围拢过来的,熟悉的安全感,让江懿瞬间酸了鼻子。 是你。就是你。 你这个不告而别的懦夫! 你凭什么离开我那么久! 啊啊啊啊啊,使者大人,救救我啊,我爹要打死我的! 边磊:…… 他第一反应不是赶紧把缠在身上这个树獭给赶下去,虽说他也知道自己赶不走……却是抬头看着丞相江明抱歉的说: 丞相,昨晚是我招待不周,让郡主酒醉不醒耽搁了一夜。若是要责罚,还是责罚我吧。 可他是塞北使者啊。 江明再有权力,也不能拿两国关系开玩笑啊。 江明愤愤地看了眼江懿,立在原地,气得拳头都来不及松。 是我管教不严,怎敢迁怒到使者身上,皇上还在等着您一行进宫,我就是来把这……把这丫头带走的…… 我不走我不走我不走。跟您走了,我回去肯定要挨打,使者大人,带我一起入宫吧~正好叁公主还说今日要我入宫呢……正好顺路! 边磊无语,江明直接过来要提人了,江懿就双腿架到了边磊的腰上。 呜呜呜呜!有人要打我了!你不要坐视不管呀~好哥哥! 边磊:…… 周围一众人看着这两人以一种不可描述的姿势亲密接触,都瞪圆了眼睛,不敢吭声。 郡主,要不,你先下来? 不不不,我就要在上面! 边磊:…… 江明气得声音都哑了。 江懿! 快跑!老家伙发怒了,再不跑我就要被打了! 江懿一落地,嗖得一下钻到边磊背后去了,把边磊袍子的帽沿一拽,边磊顺着她的力道,乖乖地被她拉着跑了出去。 直到边磊被江懿拽着上了他准备好的,去宫中的马车,马车晃晃悠悠地碾在地上,他才反应过来。 自己为什么又变得这么听话了? 他十分不自在地,憋憋屈屈地转头看着一脸得意,贪婪地盯着他脸细品的江懿。 干嘛?这么生气?和我一起坐马车这么委屈?和那个塞北小姑娘一起就开心了? 小姑娘? 边磊疑惑。 别以为我看不出来,昨晚和你一起在房里吃饭的那人,分明就是姑娘! 边磊纳闷,就那么一会儿功夫,就看得出来是女人?要知道师姐丹彤跟在他身后,经历大大小小的场合,被一眼认出来倒是头一次。 诶?她是不是就是你们塞北最小的那个公主啊?传闻惊为天人,倾国倾城 真有那么好看吗? 江懿好奇,眼睛乌溜溜一转,抓着边磊的手问。 边磊要抽回,江懿就抓得更紧,边磊只好作罢。也不回答。 反正他不承认不接话,就她这一面之词,也没人会信。 不理我啊?哼,没劲。 还是不撒手,翻过他的手掌看那上面的纹路,指尖在他掌心挠了又挠。 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什么都不知道吗?塞北王有九个公主。七公主善武,武术的武,八公主善舞,舞蹈的舞,至于这九公主嘛,那就是传闻里塞北王最小的那个女儿,如今 恐怕才刚刚十二岁。啧啧,这么年幼就被皇帝给惦记上了,你说说你们拿公主婚事来求和,对你们那小公主是不是特别残忍? 边磊转头瞪了她一眼,既然知道这些情况,就不要如此死缠住他不放,当他现在的处境还不够难吗? 干嘛呀,老是对我那么凶,人家也是女孩子啊,你就不能温柔一点嘛? 也不看看你这个女孩子家从昨晚到现在做了多少让人哑口无言的事!得亏你是相府嫡女身份尊贵,要是个小家庭的女子,还不得被人骂得这辈子都嫁不出去? 边磊脸上一阵五味杂陈,干脆扭过头去就不看她了。 唉,你这人。你担心什么我都知道。你不就是怕木朝不搭理你,等你们和戎族鹬蚌相争,两败俱伤之际,木朝再做那个得利的渔翁。是不是? 边磊低了低头,沉默。 她说中了。 如果十二岁的小公主没能如皇帝所愿来和亲的话……木朝没有绝对的理由,和塞北建立什么友好的关系。 我有办法。你听不听? 边磊横了她一眼,那眼神,明显在说,你能有什么办法? 江懿眼一瞪,嘴一撅,吧唧一口亲上了边磊的侧脸,蹭了他一摊口水渍。 边磊:…… 皇帝听我爹的。你有什么条件能得到我爹的支持? 边磊皱着眉,刚想说什么。 江懿就抢过话头说:我爹干嘛支持你啊,他肯定不支持你。但是我爹呢,听我的。我支持你的话,他就得支持你。嘻嘻。 边磊叹了口气:你支持我有什么用? 啧啧啧,你还真是个木头脑袋。你的塞北小公主才12岁,似乎是得了一种血疾,就算是嫁过来了 也不能侍寝,这才是你此次来京,却没有带来这个赌注的根本原因吧。 边磊神色暗淡。 但是你知道我擅什么吗?江懿凑近他,下巴磕在他肩膀,说话时呼出的气擦过边磊的耳廓。 我善医,带我回塞北,没有我治不好的病。 我去了塞北,有爹在,整个木朝,没谁敢放弃塞北。 赐福宫中,边磊跟着使团再次按照礼节面圣求和。 虽说早上是让江懿闹了那么一出,边磊站在朝堂上的神色却没有丝毫慌乱。 江懿乖乖地坐在江明身边,托着腮,笑得眉眼弯弯地看着一跪一叩的边磊。 边磊和皇帝对视了一眼,眼神一交锋,这两人都知道自己是不想吃亏的那个。 而江懿越过她爹,和叁公主木琪交换了个眼神。 木琪眼睛放光,看着眼前这个塞北使者,就在刚刚,江懿入座前先拉着她的手说,自己待会儿要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还说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她遇到了心爱的人。 江懿说,她对那个塞北使者一见钟情,此生非他不嫁。 心思单纯如叁公主,面对着多年好友情窦初开,好奇心加仗义感让她恨不得现在就使出浑身解数,让这桩亲事就这么成了。 她才不管什么朝堂权谋,大国外交,也不管江懿这一动,牵着丞相,皇帝和塞北叁条线交织缠乱,她只要自己的好朋友过得开心,其他的都不重要。 皇帝不好意思提和亲,边磊就自己先说出了口。 那一番话说着真烫嘴,明明是塞北的好公主,不能和亲就成了个拖累。 边磊尽量不走弯路,实事求是。 大意就是公主年幼,患有旧疾,还是等成年后再送来木朝。 意思是那时候木朝和戎族一战大概也快出结果了,对双方都公平。 皇帝明显不是很满意这个结果,因为塞北这样做,木朝很吃亏,一个空头协议,和亲的人还要战后作为战利品多不划算。要是按照他的计划,塞北要是求和,那也该是木朝的炮灰,等戎族进犯的时候,为木朝挡上一挡,才不算是亏。可是这等心思想想罢了,说出来有损木朝大国威仪,显得居心叵测。 皇帝假客气了一番,便说,公主之疾,吾心甚忧,木朝若说还有什么宝,那当数医术,尤其是丞相之女,瑞阳郡主江懿,自小天赋异禀,医术超凡,小小年纪就冠有妙手回春之名。不如…… 早点把公主送来,让瑞阳郡主医治几年? 这话还没说出口。 边磊就抢了先:不如,陛下让瑞阳郡主随我回塞北吧。等公主成年后,和公主一起回木朝。 满朝皆寂。文武百官皆纳罕,心说塞北现如今发展该是多么迅速,才有这等勇气向木朝讨好处? 皇帝一下子愣得差点咬着舌头,眯着眼似乎还没听清边磊说了什么。 边磊勾勾嘴角,终是说了一句回报:自然,作为回报,塞北会成为木朝抵御戎族最坚实的屏障。 这话一说,满朝皆松气。 包括皇帝都找回了点精神。 唯一丢了魂的,是江懿身边的江明。 什么?说的不是塞北公主,塞北王的女儿吗?怎么换成江懿了?怎么赌注就变成了自己的女儿了??? 江懿倒是笑得更欢更甜。 这……瑞阳郡主是丞相之女,朕很喜欢,一直视同己出……这…… 这样仓促就把瑞阳郡主送去塞北,江明说不定会恨死他。 皇帝犹犹豫豫,不敢答应。 后来只得问江懿是否愿意去塞北。 江懿答得响亮:不愿意。 江明松了口气,江懿这答得好。 边磊不惊讶,淡淡地看了一眼缓缓走到殿上来的江懿。 江懿行了礼,高昂起头对皇帝说:皇叔叔!塞北苦寒之地,我去了肯定是要吃苦的,还要去服侍公主,多不划算!而且,我今年二十有二,再等六年,怕是要人老珠黄,更嫁不出去了。 皇帝皱眉抿嘴角,似乎也觉得江懿去了就是吃亏。 可是去塞北毕竟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我是木朝子民,若是能为木朝抵御戎族入侵做哪怕一点点贡献,也是应该的。不该这样小家子气。 接着,江懿就话锋一转,说得皇帝以为还有希望。 所以,若是使者大人真心要我去塞北,今日便娶了我! 边磊惊得不敢相信他听到了什么。 江明和皇帝同时愣了。 江明怒不可遏,好啊,原来这丫头在这儿等着他呢! 只要你愿意娶我,我就和你一起去塞北。 3.就是要亲你 直到边磊回到来福客栈,他都还是有些神志不清。 他是怎么答应这场莫名其妙的婚事的? 就因为叁公主现场助攻江懿?,要皇帝尊重江懿的意愿? 就因为江懿不按照说好的套路出牌,本以为她的激将法是用给皇上的,谁知道竟然是用来给他逼婚的? 就因为江懿那副料定了一定能救小公主的骄傲神色? 不对劲,而他明明是被逼的,为什么现在心里的感受不是憋屈也不是为难,反而是激动?不对,这绝对不是兴奋,而是一种愤怒,因为他最后还是被江懿给算计了,江懿把他耍得团团转,最后赢家只有江懿一人! 而最后赢家江懿此刻正跪在秦怡牌位前,江明站在一边,气得面无表情。 秦怡是江懿她娘,走得早。 你到底在想什么?朝堂上闹那么一出,是担心自己嫁不出去还是怎么的?搅和塞北这一趟干什么! 江懿跪着,背却挺得直。 我就是想嫁给他。 他是谁?你知道他是谁吗?!你才见他几次?一次还是两次?这么儿戏自己的婚姻? 我知道,他是谁。 江懿低下头,肩膀往下一塌。 江明心中一咯噔。 你知道什么? 反正该知道的,我差不多都知道了,就算还有些细节不清,按爹从前的教导,我想查也不过是分分钟的事儿。 你!你!你倒是有能耐了啊?那你倒是告诉我,他到底是谁,值得你这么做? 不能说。这种政治敏感事件你还是不知道为好,不然以后办事会被拖累的。 哟,这时候还心疼我呢? 总之,我这么做,我愿意。我能负起责任来。 你负个头责任!别以为有点儿天赋就能上天!这才刚认识一个男人就敢逼婚了?你很嚣张啊!是不是我平时把你惯坏了?嗯? 爹! 江懿抬起头,瞳仁一颤,眼泪在倔强地打转。 我就是,真的,不想再一次失去他了。 我爱他。 江明两手一摊,重重地点了几下头。 好啊!好!长大了的女儿,就是这么回报爹的是不是?好!你要去塞北,就这么嫁过去吧!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反正那苦寒之地蛮荒之众,你是死是活也和我没关系!我把你养这么大,够本了!这一次你嫁到塞北去,我们两个就两不相欠! 江懿抖了一下,咬咬嘴唇,忍了下眼泪。 江明说完,气鼓鼓一挥袖走了。 江懿一直跪着,到傍晚晚饭时分,御风才过来把她扶起来。 江懿腿软了,整张脸耷拉下来,御风转背把她背回了屋。 郡主,相爷说他忘了一件事,若是您嫁到塞北,必须把这个戴上。 御风拿出摇风铃,套到了江懿的手腕上,一只银铃停在镶金红绳中央,轻轻一响。 是你们影子部落的召唤铃?爹竟然给了我? 是。当今世上唯此一只。 那爹今天还说要和我断绝关系。转头又给我送这个。 相爷一向嘴硬心软,对郡主你尤为如此。 江懿撅了撅嘴。 御风,爹放不放你跟我一起去塞北啊? 御风有些惊讶地眨了眨眼。 何用相爷来放?我们影子效忠于为我们滴血解封的人,如影随形。郡主去哪儿,御风就在哪儿。 那太好了。有御风在,也就不怕塞北人生地不熟有其他人欺负我了。 江懿笑得眉眼一弯。 叁日后,边磊使团回塞北,马车停在了相府前。 江明先出来见过边磊,面色严峻纠结,眼神里也装着不情愿。 边磊神色恭敬,不敢多言。他知道江叔叔不开心。 江明转身要走,没走几步,又愤愤一甩袖,回身上前一把抓住边磊的手。 护好她! 这叁个字沉闷有力,像是从牙缝里硬挤出来的。 但凡是江懿的决心有那么几丝动摇,他也不会由着她这么胡来。可是跪了她娘一天,还是不思悔改,这就不是她一贯来朝令夕改的样子了。是真的下定了决心。 边磊点了一下头。只一下。干脆利落,不容辩驳。 江明转身走了。 江懿带着御风出来之前,边磊坐进了轿子里。已经等得有些久。 他最终还是有些不耐的。因为他有点担心,江懿是不是反悔了。 江懿心思善变难测,谁知道她在想什么呢? 边磊抬手掀开了帘子。 江懿正好跟御风一起出府,还是一副清秀小公子的装扮。看到边磊的时候,她还没来得及笑,可是那双桃花眼里却全是掩藏不住的笑意神采。 边磊本想下来迎一迎她。 刚起身去掀帘子,江懿就咚咚几声踩着车辙闯了进来。 夫君! 江懿叫得清脆,轿子边的一众使者都听到了,都垂目忍笑不表。 边磊被噎得不知说什么好。 只得对马夫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可以出发了。 边磊刚想挪挪位置,给江懿让个地方。 江懿就唰得一下扑到了他身上。 两人滚做一团,边磊向后一倒,头重重砸在轿子横栏上,眼前就金星一片。 你! 啊对不起对不起。哈哈哈哈哈哈。 江懿笑得花枝乱颤,趴在边磊身上,一手伸到他脑后,抚摸着他刚刚被砸疼的地方。 她咬着嘴唇,额头对着他的额头,贪婪地看着他的脸。 边磊哥哥,你长得可真好看。她的指尖摸过来,眼神温柔如水,笑靥如花。 她曲起手指,碰了碰边磊的胡子,又捉摸不出情绪地说:要是没有胡子的话,也许更好看呢! 话音刚落,江懿就揪起胡须一角狠狠一拉,呲啦一声,黏上去的胡子被迫和脸皮撕离,疼得边磊一坐而起,嘶嘶抽气。 江懿一鼓作气,把胡子拉了下来。边磊被力道一扯,疼得撇过脸。 再怒气冲冲地转过面,一张清秀精致的脸就显露无遗,下巴一圈渐渐升起撕破的小血点,看得让人心疼。 边磊气得想骂人,要开口的时候,他突然愣了一下。 是他看错了吗?眼前的江懿,刚刚是,红了眼眶? 江懿坐在他身上,凑近他,最后在他一肚子气无处撒的时候,抬头狠狠地吻住了他。 边磊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唔……唔唔…… 他徒劳地试探性地,挣扎了几下。 江懿不理,捧住他的脸,舌头探了进去,她起初还睁着眼,后来随着边磊呼吸越来越重,也渐渐被那种缠绵的感觉纠缠得浑身酥软,慢慢闭上了眼睛。 边磊被她压得往下一倒,她咬住了他的舌头,在不顾一切地吮吸,边磊舌根发酸,为了缓解只好伸手捂住了江懿的后脑,借力想扭头,可是江懿就是不松口,像是带着某种怒气在惩罚他。 边磊挣不脱她。 从小到大,他十分困惑地发现,他就是挣不脱她。 江懿的手伸进了他的衣服里,四处游走,乱摸乱捏,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从衣服里环住了他的背,她的掌心狠狠地吸在他背上。 边磊一阵颤栗。 江懿才放开嘴,抬起身,看着此时一脸窘迫,双颊绯红跟个受辱大姑娘一样的边磊。 江懿舔舔嘴唇,一脸坏笑,凑到他耳边说,原来边磊哥哥的敏感区在背上啊~ 说着,江懿环在边磊背上的手又抚摸揉捏起来。 边磊嗯的一声轻轻叫出来,浑身又是一颤。 江懿很小的时候生了一场大病,那次江明不在府中,把照顾江懿的责任交给他,他那一周几乎都没合眼,寸步不离地陪着她,危险期过了,有天晚上,实在是太困,就躺在她身边睡着了。 半夜惊醒过来的时候,因病神志不清的江懿正从他背后环了过来,小手围在他胸口,而他背后抵着的一团绵软,瞬间让他清醒。他感觉小腹一紧,背后的绵软又压了来,他体内骤然升起了一团火。 他克制不住地对那么小的江懿生出了一种萌动的心思,江懿缠住他的大腿的时候,他浑身颤抖,双腿间某东西达到了顶峰,让他额头冷汗直冒。 江懿,摸他的背,碰他的腿。 这叁样任意结合就足够让他敏感到尖叫了。 而此刻的江懿更是变本加厉地揉捏他的背和腰。 别……别这样……郡主……别!江懿! 边磊知道自己这样很狼狈。 而这么狼狈的源头,都是因为江懿。她永远是这么调皮任性,让人无可奈何。 边磊哥哥。你真可爱。 她每次做完坏事,都还要这样一副无辜天真的样子,就是让人生不起来气。 别……别碰我了,求求你。 边磊深呼吸了几下,握住了江懿的手。 江懿坐起来,压低声音笑了几下。马车早就开动,沿路颠颠簸簸,江懿感到坐着的胯下有一个微烫的东西在悄悄抬头。 边磊哥哥,你想不想要? 边磊气急败坏,坐起来把江懿往旁边一推,江懿反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就势缩到了他怀里。 你别招我! 江懿紧紧搂住他的腰,笑得幸福。 我就招你怎么了?你是我夫君,就要让夫君心跳脸红加冲动,做点人前不好意思的事儿。不然夫妻间的情趣在哪里呀? 边磊不知该回什么,住了嘴不理她。 他强压下冲动,呼吸的时候,江懿的脸贴在他心口 跟着他一起一伏。 两人就这么相拥,随着车轮碾过地面的声音,静默地待着。 江懿抱着他,松了口气。 昨日嫁衣到了,特别好看,我穿到半夜就不舍得换下来。 边磊低下头,唇尖轻轻擦过江懿的额心。她伏在边磊的胸口,弯起嘴角,恬静一笑。 你这样做,当真不后悔? 不后悔。 你听清我真正想问什么吗? 我说我不后悔,嫁给你我不后悔,去塞北我不后悔,在塞北无依无靠前路凶险我亦不后悔。今生今世和你在一起,刀山火海沧海桑田我绝不后悔。 边磊心头一跳。 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知道啊,你是边磊,是塞北使者,长得又这样好看。 没有别的了? 没有啊。别的,你得亲自告诉我,我的夫君。 边磊皱眉,他觉得江懿并不知道他到底是谁。 长得好看的人那么多…… 但是我只喜欢你啊。 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是喜欢你。 这样很莫名其妙。 傻瓜,这明明叫一见钟情。 我不信。 那我以后会用实际行动让你相信。 两人拌嘴一般你来我往,后来江懿说累了。打了个小哈欠。 手摸上边磊的胸口,眼睛就缓缓闭上了。 边磊把她搂紧,让她放松了一点。 使团一路西行,马车吱嘎吱嘎走了许久。 边磊怀里的江懿睡熟了,砸吧了下嘴,脸蹭了蹭边磊的脖子又垂回了胸口。 边磊勾起嘴角,低头看着江懿,她还是安静下来的时候最可爱,像个没长大的孩子,像小时候那样。 他抬手抚了抚江懿的头发,一下一下地顺着,感受着江懿在心口的呼吸。 黑亮的发丝从他修长的指间落下,他的目光也在一抚一息间变得温柔。 轿里轿外,仿佛两个世界。 那一刻,边磊心里很静,他突然什么不想想了,江懿在他怀里安睡,马车往前走,一切都相安无事,日子可以这样宁静。 过了一小会儿,江懿醒过来。揉了揉眼睛。 边磊哥哥,到哪里了呀。 已经出了木朝国界,大概还有叁五天时间到塞北。 江懿听着懒懒地点点头,半眯着眼,抬起脸看着边磊。 边磊突然就想到了一只粉白的猫,用来形容她再贴切不过。 江懿伸了个懒腰,刚定下神,边磊就低头蜻蜓点水地吻了吻她的唇。 她甜甜一笑。 回应了几下,又抱住了他。 我就知道你也喜欢我。 江懿傲娇地说。 边磊这下没想反驳。但是他现在确实有一件事情要和江懿开口。 没等他说话,江懿撑起上半身,掀了掀帘子,外面已经没什么木朝地界的风光。 边磊哥哥,是不是应该让七公主进来了呀?出了木朝地界,怕是没什么人会看见了。让一个女孩子家骑马风吹日晒的多不好,你出去把她换下来吧。 边磊一口气堵在那里,看着她愣了好一会儿。 你怎么知道我想要说什么? 我怎么能不知道我夫君想说的话呢。快去吧。别让你师姐在外面受苦受累的。 竟然还知道那是他师姐? 你到底还知道些什么? 我哪里知道我还知道什么?你这问题好奇怪!不过我可以把这理解为你在夸我聪明。嘻嘻。 边磊无语地扫了她一眼。 再亲我一下。我再放你下去。江懿凑近他求吻。 边磊听话地低头,捂着她后脑,深吻了一记,两人头转了两个来回,才不舍地分开。 边磊临走的时候又亲了亲她额头。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中了邪。竟然会觉得那个时刻是如此幸福。他好像从未体会过那么强烈的幸福感,因为有江懿。 江懿继续坐着。边磊出去后,没一会儿,车帘又是一掀。 江懿对着丹彤嫣然一笑。 4.就是要圆房 师姐! 江懿对着丹彤嫣然一笑。 丹彤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了一个清淡的微笑。 郡主真美。 丹彤坐在江懿身边,目光里全是欣羡和惊艳。 师姐也美。 江懿坐在轿子的左侧,掀开轿帘,贴了胡子的边磊骑在马上,正从窗外路过。 江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边磊想想刚刚被她扒下胡子的惨痛经历,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诶呀,你戴不戴胡子都好看行了吧。 江懿说着,胳膊就着窗柾,下巴歇在胳膊上,就那么肆无忌惮地看他。 看着看着看着,又睡着了。 边磊再回头,看她睡得鼾声浅浅,忍不住笑了出来,目光柔软得能滴出水。 丹彤看着边磊的眼神,突然心疼了一下。 一行人到塞北之后,八公主流苏带着塞北王族在相望坡迎接了使团一众人。 江懿睡得迷迷糊糊,下了轿子的时候还被丹彤扶了一把。 她一醒就伸头找边磊。 边磊带着她站到了丹彤身后。 丹彤是七公主,来迎接的人是比她地位低一些的八公主,而八公主又是个出了名邀功求赏的殷勤八卦妖精,跟在成熟稳重识大体的七公主身后,是最正确的选择了。 如何?木朝可答应了? 流苏一见丹彤,便忍不住问。 丹彤便把求和成功,木朝神医来塞北的消息缩减了几番对她说了。 流苏高兴地拍手,实则前几日她还担心过,若是木朝不答应,塞北必须要和亲,九妹重疾染身,那这远嫁木朝的苦命很可能就降在她身上了。 江懿打量了一下八公主流苏,也点点头暗想,塞北盛产这样的异域美女啊~ 这时,有几个塞北的侍女过来,告知今晚塞北王族为欢迎江懿举办的接亲宴。之所以叫接亲宴,是因为边磊被塞北王收为了义子。那江懿嫁过来,也可以称作是塞北王的儿媳。 一个长相水灵的小侍女过来对江懿说:医仙,我们为您准备了新帐。 塞北人不喜欢住屋殿,因为天气和战争时常需要赶路换位置,移动房帐,简洁干净,最为合适。 可江懿却疑惑:为何要我单独准备?我是他的夫人,他住在哪里,我就住在哪里! 江懿勾住边磊的胳膊。 小侍女眼睛眨了眨,天真地问了句: 什么是夫人? 江懿笑了,这个……连夫人是什么都需要问吗? 把郡主的东西放到我的帐子里吧。 边磊忍笑对小侍女说。 小侍女恭恭敬敬地照做。 在塞北,是没有夫妻结合这一说的。只有塞北王和王后算是公认的夫妻。其他的嘛,都是视情况可以自由选择的。因为塞北人烟稀落,更希望人们自由结合,关系亲密,生子多多益善。 边磊向江懿解释。 什么?!塞北是那种开放式部落? 边磊点了点头。看着江懿那惊讶到说不出话来的小表情,实在是好笑。 那那那那……我要是嫁给你了,也不就是说我一定要和你在一起,我也可以和别的男人搞一块儿?! 边磊听得微微皱眉,这话听着不舒服。但是她说得对。 对。 那……那那那那……那怎么行! 难怪爹说塞北蛮荒之众。这都是哪个原始部落的陋习啊。 不过,这也必须是你同意,和那个人同意才行。你们两个想在一起,都不用我同意。是不是很自由? 边磊语气里有些嘲讽。你这么喜欢好看的男人,一定很欣赏这种自由选择的求偶模式吧。 那怎么行!那是对你的背叛啊。而且那这么说,你要是看到别的女人,想和她好,也不用经过我的同意了是不是? 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好色?边磊无声地翻了个白眼。 江懿却在一边真实地皱眉赌起气来。把边磊的胳膊抓更紧。有些可怜巴巴地说: 我不找别的男人,你也不找别的女人行不行? 你不找别的男人才是最难办的事情吧。边磊心中略略有些小得意。握住江懿的手,却发现她的手发凉。 跟我走吧。 他们两个手牵手走的时候,御风跟在后面。 这引起了边磊的极不适应。 你不带个贴身丫头,怎么带了个大男人来? 没等江懿开口。 御风瞟了眼边磊,说,我是郡主的死侍,郡主去哪儿我都会跟着,不许任何人伤害她。 边磊一听,还有另一个男人以保护之名陪在她身边,心里一团火就往外直冒: 我既是她的夫君,从此以后,我会把她放在手心里当宝贝一样宠着!断不会让她受丝毫委屈,决不许任何人伤她分毫!你这死侍也没什么存在的必要了! 呵。御风冷笑了一声。 把边磊那直往脑门上扑的怒火给瞬间吹成了滔天烈焰。 江懿睁大了眼睛。 光说没有用,得看你怎么做。御风转头看他 眼里无波无澜,冷得像一团湖水。 边磊下意识地把江懿的手握得更紧,往后退了几步。 就算是做,也不是为了证明给你看。 边磊怼完就拉着江懿进了帐子。 江懿摆摆手,笑得甜蜜:哟,好大的酸味。 边磊把她的东西放下,转头瞪了她一眼。 若是她的随从是个小丫头,若是御风长相能稍微普通一点点,而不是如此同他无差,他倒还不至于这么恐慌这么嫉妒。 你看你,就不能那些吃醋的功夫留着多对我好一点吗?抱抱我,亲亲我,多夸我长得漂亮,多把我放在上面骑你…… 边磊改瞪为怒,在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更是耳朵根子染了红。 你……你一个姑娘家,含蓄点儿懂吗? 你们塞北含蓄吗?两个人看对眼了,幕天席地,连身份都不管了。我这叫入乡随俗! 边磊看着江懿,一时兴起,问了句:我是你看对眼的第几个? 江懿顿了顿,立刻眯起眼,高深莫测地晃了晃脸,你怎么对这个好奇啊?你是土生土长的塞北人吗? 是啊。 那你兄弟好友里许多娶妻的,娶到的是不是都不是处了呀。 边磊心里咯噔一下。 那这么说,我不是你的第一个了? 江懿仰起脸傲娇地一撇嘴:你猜啊!反正我这么优秀美丽的女子,可是有许多人抢着要呢!其中也不乏一两个蓝颜知己什么的。 哼,一两个?我看,怕是少说也有十几个。 边磊心里愤愤地想,一股酸涩袭上心头。 他不好受。他就知道是这样。 他默默铺好床铺,把一床被子变成两床,确保这床不脏不乱。 他一理好,江懿就坐了上去。 他看到江懿的靴子沾了泥,刚刚走了许久的山路,还裂了缝。边磊就蹲下来帮她解,自然得让他都不禁疑惑。照顾她这件事对他来说还是这么驾轻就熟,熟练得仿佛昨天。 他解到一半,江懿雪白的脚踝露了出来。边磊喉结一滚,手握了上去,把江懿的脚退了出来。 江懿垂下头,双手覆在了边磊握住她脚踝的手上,细细摩挲了一番。 边磊又脸红了,清澈目光里加了些复杂的东西进去。 边磊哥哥,我们今晚圆房吧。 5.就是不圆房 边磊无奈地看着她。 未行夫妻之礼,不可圆房。 江懿嘴一撅,就把边磊的手甩开了。 翻脸比翻书还快。 边磊忍笑,就是不从。 那我们什么时候行夫妻之礼? 那要看看你把我们小公主治成什么样子。要是效果好,义父一高兴就肯定能想着我,我娶了亲,要行礼。 别骗我了,反正你们塞北不是除了塞北王其他人的夫妻关系就是挂个牌吗?要跟谁在一起就跟谁在一起,还要什么夫妻之礼啊。直接圆房多方便。难道? 江懿突然抱着膝盖,十分同情地看着蹲在她面前的边磊:难道边磊哥哥你……不举? 边磊:…… 边磊站起身,不是很想继续搭理她。 边磊哥哥,你要是不举的话,没关系,我可以帮你吹啊,我还可以用点儿道具呢,我…… 行了!别老把你在春宫图里看到的那些拿出来说!那是什么特别能见光的事儿吗? 边磊忍无可忍。 江懿嫣然一笑: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看春宫图啊? 边磊一愣,接着就说:从你的谈吐举止里看得出来,不是什么读圣贤书的料。 江懿翻了个白眼,又是赌气一撅嘴,但是眉梢眼角都是笑意。 接亲宴后,江懿打着哈欠拉着边磊的手回来。 御风还是乖乖跟在他们后面,一路上挨了边磊好几次瞪眼,御风视若无睹。 江懿一进帐子就跟边磊吐槽塞北王又胖又壮,王后呢一看就很强势,颇有股后妈意思。 还真是,先王后是个和丹彤一般贤良淑德的女子,可是生下九公主那天却难产,九公主被拼死保下,却从小就有血疾,先皇后则是香消玉殒。 现在的这位王后,是先王后的妹妹,本来是有夫家的,可是塞北自由选择,塞北王愿意立她为后,那那些不作数的关系都是可以斩断的。 接亲宴上除了塞北王和边磊,没有什么男人,听说塞北王第四个孩子是个儿子。这个儿子不热衷于开疆拓土,喜欢自由~自由选择的自由。所以叁天两头往别的部落跑,就连这种接亲宴他也不上心,只是往外跑得没影。 江懿刚进去,就扑到床上仰躺。 好累啊!早知道接亲宴这么无聊这么不正式,我就不去了。 边磊察觉到江懿语气里的委屈。 他胡子没来得及撕,过来坐到江懿身边,拉住了她的手。 但是娶你这事儿,一定不会像接亲宴这么草率。那肯定是草原上最为盛大的狂欢~ 江懿噗嗤一声笑了。 你不就是个小将军吗?还带着些新兵,还草原上最盛大的狂欢……害不害臊啊你! 江懿嘴上损他,心里却乐开花。 我现在是个小将军,以后说不定就有大功业了呢!那,就算不是草原上最盛大的,那也是我边磊这辈子最盛大的事儿了吧。 边磊看江懿不是真委屈,就松了口气。可是细想想,在木朝,江懿可是相府嫡女,名头上又是瑞阳郡主,千金之躯,嫁给他了,到塞北来,还无名无分,当个医师还要每日操劳,怎么说都是过来陪他吃苦的。这么一想,他就又不好受了。 这时江懿的脚伸到了他腿上。 边磊哥哥,我们圆房吧。 边磊无奈地回头看了她一眼。 未置可否,自顾自去小心地撕下了胡子。衣带一解,把外服脱了挂在一边。转头的时候,看江懿在脱衣服,外袍一松肩膀就露了出来,接着是锁骨,再到那将现未现的酥胸。边磊下意识就转过了背。 夫君! 江懿不满地喊了一声。 边磊却不可抑制地红了脸。 先……先洗洗吧,你不是很累了吗? 江懿想想觉得也有道理。正想问边磊在哪里洗。 边磊就过来把她衣服拉了上来,裹了个严实。打横把她抱在了怀里,走出了门。 刚出门就看到在门口站得笔直的御风。 看江懿被边磊抱在怀里,御风眼里都是审视的表情。 看什么看?别跟着我们啊,这是我们的自由! 边磊没好气地丢下一句。 江懿缩在他怀里,笑得开怀,对御风眨眨眼,叫他别跟着。 边磊抱着江懿去了镜湖。镜湖温泉是塞北王族才能用来沐浴的。边磊因着和七公主师出同门,蹭上了义父的干儿子,也算是王族。 两人相拥着进了湖中。 湖上的月色很好。 边磊下半身泡在湖水里,上半身沐浴在月光下,肌肉线条健硕又好看,江懿不禁上手抚摸了几下边磊的胸。 男人的胸和女人的胸摸起来真的感觉不一样。 边磊的胸膛紧实坚厚,摸久了就想靠。 边磊的皮肤也有着不同于北方人的细腻,白得有些晃眼。 江懿环住他的背,又抬起脸来甜甜索吻。 边磊低头就给了。 这次换他捧着江懿的脸细细摩挲。 他的气息像一座山,一围拢过来,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 江懿抱他抱得紧,恨不得整个人揉碎在他身体里。 好一会儿,江懿才从边磊的吻里回过神来喘了口气。 边磊小心地撩着湖水,试探她的身体,他的手掌从江懿的腿根处往上摸,随后是腰窝,江懿的腰真的好细,又滑又软,不堪一握,然后是胸,边磊摸着揉了揉,江懿的手覆在他手上,抬头津津有味地看他在月色下红起来的耳根。 你和几个姑娘这样过? 江懿不怀好意。 只与你一人这样过。 边磊答得实诚。 那我岂不是占了你便宜? 江懿笑道。 边磊心里又不舒服了,不就是想秀她情史丰富吗? 那我们说好了。从此以后,只有彼此。 边磊把江懿转了个个儿,从背后拥住她,声音有些沙哑:好不好? 江懿眼一眯,笑了。 好。那么磊哥哥,我们今晚圆房好不好? 边磊叁分无奈,七分调侃地说:你该不会是想尝过我一次之后,就把我给扔到一边了吧。 那自然不会。边磊哥哥这么秀色可餐的人,一定要反反复复尝很多遍。 江懿理直气壮。 两人在水中厮磨了一下,也不知道到底洗干净了没有,就大袍一罩,在御风的注视下回了屋。 边磊把光溜溜的江懿往被窝里一塞,转背把蜡烛吹熄,也上了床。 屋子里陷入了一片黑暗。 江懿急急地抓住来到她身边的边磊。 边磊哥哥…… 边磊把她紧抱在胸口的时候,江懿鼻子又一次发酸。 边磊哥哥……我们…… 我们不圆房。 江懿凶凶地低吼了一声。 太累了……明日还要去见小公主,可不能怠慢了。 你就知道小公主!就把我当个工具是不是? 那我要是治不好小公主 是不是还要被问罪啊? 边磊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 当然不是。我觉得你现在的体力受不住。 你! 边磊又把她塞到了怀里,先休息。来日方长。边磊凑到她耳边哄了一句。 江懿还想挣扎,不知是边磊的怀里太暖和,还是她一路舟车劳顿确实是累了,她就那么赌气地想了一会儿,眼皮便打架了。不多时就靠着边磊,睡沉了。 边磊听着她细细的鼾声,黑暗里不自觉地勾起了嘴角。 凑到她额间,亲了一口。 懿儿,哥哥让你受委屈了。 6.大醋坛子 江懿这一觉睡得比她想象的还要踏实。 还要久。 边磊知道她不会起很早。 出去换了一套衣服回来,看到御风站在门口,给江懿端来了一碗粥。 边磊凑头一看,竟然是红豆粥! 红豆……红豆…… 江懿是什么时候喜欢起红豆的? 御风给江懿端来红豆粥,这怎么看怎么都有猫腻。 红豆的意思多暧昧? “等等!”边磊叫住他。 御风回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这里是你可以随随便便进的地方吗?以后这种送吃的送喝的我都亲自安排,你不要老是进来打扰。” 说着,边磊就要把那碗粥接过来。 御风手一低,避开了。 边磊眉毛一扬,瞬间心里就不痛快了。 “我说我端进去就好,不必麻烦你!” “我说我端进去就好,也不必麻烦你。”御风说的沉稳,倒显得边磊此刻有点蹬鼻子上脸的不讲理。 “她还没醒,你怎么知道她就想吃这个?” “我在郡主身边这么久,我自然比你这个外人了解。” 外人?! 边磊如遭当头一棒,是啊,自己这又是在比较些什么呢,自自己离开江懿以后,这六年来,御风都陪在她身边,她有哪些变化,她有哪些喜好,自然是比他了解得清楚得多。 可是这么理所当然的事情,在边磊想来,就是如此委屈,这分开的六年里,他要是有那么一天一个时辰甚至是一个时刻发现自己不会再想江懿了,那听到这句外人,还不会如此愤恨。 偏偏就是因为没有,这句形容他的外人,才显得如此伤人。 边磊忍着气。 “我是不是外人,不是由你说了算的。给我,这里不需要你了。” 边磊不由分说地一掌劈过来,要抢,御风轻轻一闪,掌心盖在碗上,以防倾洒。 边磊接着就上手一把抓住御风的肩膀,御风用力一挣,边磊加重了力道,御风脚下一滑,未得挣脱。 边磊一勾嘴角,另一只手往那碗粥上一托,御风虎口被震得一麻,立刻转身,一记横扫,边磊松手后撤,腿风正扫过胸口的时候,他砰地一下一拳砸了过去。 御风立刻缩腿,回身又把那碗粥捂在怀里,就是不给。 边磊上前,把住他的手腕,咬牙往自己这边带,御风死扶住碗,就是不松手,两人都皱眉怒目,僵持不下。 这时,江懿打着哈欠从里面走出来,看着这争锋相对的两人,叹了口气。 “可怜的红豆粥,被你们两个抢来抢去的,还随时有吧唧一下掉地上的危险。“ ”有我在,不会!”两人还是相对着,异口同声说。 江懿:…… “好了~我自己来,给我吧,我饿了。打来打去干嘛呀~秀自己身手多好是吧?你们一个影子部落暗卫高手出身,一个是大名鼎鼎刀客大师的关门弟子,打叁天叁夜都分不出胜负,何必呢!” 江懿无语,上前轻轻松松从御风手里,把红豆粥夺了过来。 边磊和御风同时松手,互相看不对眼地瞪了彼此一眼。 边磊捏捏有点发酸的手腕,语气古怪地问:“你怎么想吃红豆粥?“ “红豆粥啊补血养颜,我吃了,把自己养得漂漂亮亮的,免得你出去找其他好看的姑娘,自由选择!” 边磊无声地翻了个白眼,脱口而出:“你以为我跟你一样!” 江懿一愣,头一抬:“我怎么了呀?我又不会出去找其他男人!” 边磊一撇嘴:“但愿吧。” 江懿看着边磊的表情,心中不悦,进去坐下自己吃粥。 边磊理理自己因为打架弄皱的新衣服,进去前不忘横了一眼御风。 江懿气鼓鼓地狠狠咀嚼着红豆粥,想着边磊那句但愿吧,怎么就这么不相信自己呢!虽说小时候是喜欢出去玩,可自己从来都是洁身自好,没和任何人暗通款曲,举止有时亲密了些,那也没有什么实质上做得不对的地方呀。 边磊真的是,小心眼! 小心眼边磊小心地走进来,江懿转了身,背对他,不看他。 边磊也不直接往气头上撞,只是进来说了句别的:“师姐说,她待会儿会给你送新衣服。我们今天要去看小公主。” 说完了,又小心翼翼地看着江懿的背,想越过她肩膀看看她此刻是真的生气了呢,还是假闹脾气真撒娇。 “嗯,知道了。” 江懿不回头,她觉得她现在是真生气了。又是一勺红豆粥送到嘴里。 看着看着,边磊又来气了。 “红豆粥好吃吗?” “好吃啊!御风做饭可好吃了!我天天都要吃御风做的饭!”江懿顺着风点火。 边磊气得眉头都快打结。 “行!你天天吃他做的饭吧!我看那红豆也不是什么补血养颜的,就叫相思,相思你懂吗!我这个外人又不懂你们!” 江懿把碗往桌上一磕:“你!你吃醋也要注意分寸!我和御风怎么可能会有那种关系!那我就怀疑你和七公主也有一腿!” 边磊眼睁大,觉得荒唐:“我跟师姐怎么可能?!” “那我和御风又怎么可能!?你还说你是外人?你迟迟不跟我圆房,是不是就想当一个跟我没关系的外人?是不是!?”江懿气极,一下子委屈起来,眼泪就啪嗒啪嗒往下掉。 边磊怂了。 他知道江懿一哭,一定是什么东西入了她的心。 “我错了。”他走上前,看着撅着嘴,瞬间梨花带雨的江懿,突然很没骨气得,什么脾气都没有了。 “我以后也给你做饭行不行?虽然不好吃,但是……我会学的。我不喜欢你吃别的男人给你做的饭。”边磊的声音模糊在唇齿之间,他其实也知道自己说这番话,有点不大度,有点小心眼,还特别不男人。 可是他还是想说,他不喜欢御风和江懿走得太近,不喜欢江懿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就是不喜欢。 江懿噗嗤一声混着眼泪笑了出来,她伸手锤了一把边磊的肩膀。 “你做饭肯定都是酸味的,整个人就是个大醋坛子!大醋坛子!” 边磊无奈地眨眨眼,是是是,我是大醋坛子。 江懿上前,抬起脸,撅起嘴:“来,亲我一下!” 边磊一笑,低头凑上去,他吻下去的时候,看着江懿垂下的眼睫沾上的点点泪花,他伸手用指腹抹去。 江懿抱住他的腰,在他怀里说:“边磊哥哥,我就是喜欢你。我只喜欢你一个。” 我也是。边磊得意地开怀一笑。 从小到大,你再怎么欺负我,我都只喜欢你一个。 无可救药,甘之如饴地只喜欢你一个。 “还有!边磊哥哥,你换的这身衣服,特别好看!”江懿再次笑靥如花。“不知道,师姐待会儿给我送来的衣服好不好看,是不是跟你的这件一样好看!” 她向来擅长,快速地忘掉所有不愉快。 师姐带了衣服来,边磊就提前去小公主的帐外候着。小公主是塞北王的心头肉。拿来和亲他是一千万个不愿意。可是戎族和塞北有仇,没有木朝的支持,塞北前有狼后有虎,迟早是一块被吞掉的肥肉。只能用小公主作赌注去试试木朝那个好色的皇帝。 无论是名义上还是实质上的支持,都足以让戎族在塞北边境收敛下贪婪掠夺的嘴脸。 边磊等了没多久,师姐和江懿就一起来了。 边磊转头,大早上,塞北阳光明媚,还有点晃眼,认人只能微微眯上眼。 可是在看清江懿的时候,他就一下子愣了神,连眯着的眼都缓缓睁开。 江懿穿着一袭粉桃宫装,清新如蜜桃,眸似星尘,腰肢袅袅,若说唯一不那么和谐的举止,就是江大郡主这耀武扬威的走路姿势了。一点没有大家闺秀的含羞含怯,步子迈得又大又快,活像个急着去哪儿的新兵蛋子。 边磊正在在带塞北新兵,他看着一个人若是像新兵,心里反而是亲切地像看到了亲人。 虽说江懿现在也确实就是他的亲人。 路过边磊身边的时候,江懿露出大白牙,笑得比阳光还灿烂,等着挨夸。 边磊忍笑,就借着这场合调皮地不开口,把眼睛挪开了。 江懿看着边磊不理自己,又赌气地眉一皱。 不过还没来得及发作,师姐丹彤就把她领了进去。 现时最重要的,还是给小公主治病。 江懿瞪了边磊一眼,心说,待会儿再找你算账! 小公主的帐子是王族里最大最奢华的帐子。照顾一个十二岁的女孩子,就足足用了十二个年轻的塞北女子。 看丹彤他们一行人进来,这十二个女子恭恭敬敬分列排,大气都不敢出,为首的一个凑过来对丹彤耳语,似乎是说,小公主刚刚睡下。 似乎是阵仗有些大,就在丹彤决定待会儿再来的时候,那大概叁米宽的豪华大床铺上,一层一层的丝绒后被里钻出了一个栗色头发的小脑袋,软软地叫了一句:“七姐~哥哥~你们来啦?” 小公主一醒,这十二个人立马各就各位,上前掖被的掖被,端水的端水,摇扇的摇扇,这小公主的待遇简直比塞北王还要好,甚至可以比肩木朝皇帝了。 “小九,今天木朝来的一位姐姐要来给你看病。” “好啊。好啊。听说还和哥哥一起住,哥哥喜欢的人,我就喜欢。” 小九躺在一位随从女子的臂弯间,好奇地朝江懿投去目光。 江懿走近,才看清了小公主的样子。 才十二岁的小女孩,皮肤吹弹可破,但是她的眉眼生得太精致,倒是显得成熟了几分。如果那双桃花眼里,目光不是实打实的纯净,光是垂下眼睫再投出目光的刹那,就足以用勾魂摄魄来形容。 江懿看得愣了一下。这才明白何为天人之姿。大概就是这样有令人一眼沦陷的能力。 “这个姐姐我好喜欢!” 小九笑起来很甜,两颗酒窝带起了满分的童真,提醒江懿,她还只是个半大的孩子。 江懿从小到大给自己取的别名都和孩子王异曲同工,和小孩子打交道,江懿从不觉得尴尬。 江懿给小九把脉时,小九侧脸不动声色地看着边磊。边磊几乎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江懿,几乎没有把目光挪开过。 小九看着着噗嗤一笑。 江懿诊断完,把小九又掖回被子里。 饶有兴趣地问:“小九笑什么呀?” 小九似乎是笑得更欢,把脸往被子里缩。好像是不好意思开口。 到底还是个孩子,可惜,小小年纪就身染了血疾这么难治的病。 江懿不打算在小九面前说,只是对丹彤说了句:“公主不必担心,我开几服药,公主现在胸闷气短呼吸困难的病症都能缓解,至于根除这血疾,还要从长计议。” 丹彤立刻回礼感谢。 这时,小九从被窝里探出小脑袋,叫住了江懿:“姐姐,你过来,有些话我想单独对你说。” 江懿好奇,上前几步,侧耳贴近她。 小九说:“刚刚哥哥一直在看你。我从未见哥哥用那种眼神看过谁。姐姐你是头一个!” 7.咬你 江懿,丹彤和边磊一起去了丹彤的帐子里。 边磊坐在两人中间,还是没看江懿。 江懿一撇嘴,也没看他。 还是先把正事儿说了。 “师姐,九公主的血疾,有些隐情我要挑明。” 边磊和丹彤对视一眼,又同时盯住了江懿。 江懿缓缓道来:“在我这里,把血疾分为叁层,第一层是气血不足;第二层是外伤不愈;第叁层是胸闷气阻。九公主,目前处在第叁层,算作是最危险的一个阶段。而这个阶段最危险的一场劫难,会在九公主初潮来临的那一天。气阻加血竭,是最糟糕的结果。” 丹彤眉心轻皱,这样的情况也是她最担心的。 “而且,传闻里九公主血疾是天生的。但是今日见过九公主,再加上我见过的天生血疾的脉象,两者并不相符。我想,公主的血疾,事在人为。” 丹彤和边磊同时面色一白。 “先皇后难产而死,这一点我现在有些疑问,九公主若是出生时就有这种血疾的症状,那很有可能在先皇后怀上她的时候,就有人下过毒手。” 边磊感到脊梁骨两侧寒气直冒。丹彤眼神瞬间冷了一下。 “那小九现在要做什么来……来渡那一场初潮的劫呢?” “放心,我在,保准九公主平平安安。慢慢休养几年,性命无虞!” 边磊看着江懿胸有成竹的样子,心里松了口气。从小到大,江懿给别人留下的最深刻的印象,就是完全不同于深闺小姐含蓄羞涩的大气和自信。虽说也经常被她爹挫锐气,可是她就是这么本性难移。 再说得直接一点,她就是敢这么嚣张。嚣张到最后哪怕是伤害了别人,那个人也会认为这是自己的错。怨不得江懿。 而在被江懿欺负的那几年里,边磊就是这么一边想要怨她,一边又怨不起来。 出了丹彤的帐子,江懿和御风去准备药材,边磊和丹彤还有事要说。 江懿倒是一点不怀疑他和丹彤,但是他就不行了,他看到江懿和御风在一起默契自如,心里就说不出得酸涩。 很多药材是直接从木朝带过来的,御风跟在江懿身边多年,瑞阳郡的医馆里,御风跟着江懿学了不少药学知识,后来江懿开方,御风就找药煎制。 四碗药齐齐整整出了锅,正冒着热气,烟雾缭绕。 江懿从身侧拔出一把刀柄镶钻的短刀,食指指尖轻轻一蹭,指肚上就钻出了血滴,连点成线,江懿把指尖垂在药碗上,每碗滴了一滴血,鲜红的血珠入药即变无色,涟漪一开,还泛着一阵淡淡的香味。那是和原本苦涩的药截然不同的味道。 滴完这最后一道药引,江懿把刀送回腰侧,食指指头在衣角边擦了擦,再抬起手时,伤口已经完全愈合,根本看不出痕迹。 御风看着江懿轻车熟路地做完这些,心中说道,以后还要多做红豆粥给郡主喝。 红豆粥补血。 江懿回到帐子里时,边磊正在搭烤架。 江懿兴奋地跳了进去:“所以今晚是不是吃烧烤?” 边磊把木头烤架里的炭火加好,嗯了一声。 江懿高兴地直拍手,砸吧砸吧嘴,咽了咽口水。 “我就是想吃肉了。” 边磊抿了抿嘴角,他知道江懿喜欢吃肉,可是他明明很用心为她准备这次烧烤,却不希望她看出来,所以还装作很不在意地说:“烧烤我天天都吃,基本习惯了。今天也不是特意为你备的。” 说完就往外走。 江懿跟上去,在他身后做鬼脸,暗骂他嘴硬。 烤肉在烤架上呲啦呲啦得冒油,边磊握住竹签一抬手,撒了一把孜然。转头就看到江懿馋得嘴角流涎的傻乎乎样。 他把那串肉递给她。 江懿没接,摇摇头说:“好多油!弄到我这么漂亮的衣服上多不好!” 边磊脖子一梗,皱皱眉问:“你想吃烤肉,还怕弄到油?那你要怎么吃?” 江懿张嘴啊了一声,那意思就是我想你喂我吃。 边磊:…… 边磊呵呵笑了一声,在江懿满怀期待等待投喂的眼神里,把那一串香喷喷的肉塞到了自己嘴里,嚼了个开开心心。 “嗯!真的好好吃!” 江懿瞬间气鼓了腮帮子:“你!” 边磊笑道:“你不是怕弄脏衣服吗?那就不适合吃这么油光满面的烧烤~” 说着他就坐下来,又是一边烤,一边加了把咸香的孜然。一边吃一边砸吧嘴,把江懿当空气。 江懿怎么会允许别人把自己当空气?她几大步上前,从边磊垂下的胳膊缝里钻了进去,再一次扑到了他怀里,一口从他的嘴边抢了一块肉过来。 恶狠狠如小猎狗,咬得恨不得把牙齿都碾碎。 “边磊!” 边磊忍笑,把竹签拉远。 “怎么?我身上全是油,这下不怕被弄脏了?“ 江懿完完整整咽下了那口肉,一撇嘴,眼睛里都是愤愤的光:“我不想弄脏这衣服是因为,它特别好看啊!我喜欢这件衣服!不像某些人,就知道偷偷看我,连句夸奖都不给。” “谁偷偷看你了?” 边磊一说出口就后悔了,这句话等同于默认。 江懿笑得狡黠,满脸都是得逞的嚣张。 “敢做不敢当!你怎么这么怂啊!” 边磊挪开眼,即使是怀里抱着她,都赌气似的不看她。 江懿恼怒,一抬脸,狠狠咬了咬边磊的耳朵。 “嘶~一嘴油,还咬我!”边磊转过头来,脸上却没有一丝怒气。 “就咬你!就咬你!”江懿鬼脸做得龇牙咧嘴。 边磊不理她,一只手搂她腰上,让她靠在他身上的时候少用些力,一只手还在忙着烤肉,这次一烤好,把肉放到孜然里滚了个个儿,边磊就把肉送到了江懿嘴边。 江懿目光一亮,张大了嘴,猛地一咬,那架势恨不得把竹签也一并吞了。 “是这几天我饿着你了吗?”边磊有点无奈地问。 江懿呜呜嚼着肉,一边重重地点头。直到肉都咽下去了,她才终于能开口说:“对,饿着我了,有块肥美的鲜肉躺我旁边,我却吃不到,你说我饿不饿?” 边磊:…… 边磊配合她一笑,又烤好了几串,塞她嘴里,说:“你饿的话,就多吃点儿这个。”其他的你别想。 江懿又狠狠咬了一大口,这次是恨不得把边磊的手指也抓过来咬一咬。 江懿吃着吃着,懒懒躺在边磊怀里,突然就困了。 抬头看着宝石蓝的天空上挂着几点疏星,夜风还算凉爽,明明没喝酒,烤肉却好吃得人都醉了。对她来说,更醉人的,是边磊那张不管带不带胡子都毫无死角,好看到让人恨不得天天盯着看的俊脸。 趁着他烤肉的间隙,江懿看着边磊的侧颜,鬼使神差地又上前,mua一声狠狠吸了一下。 边磊的左脸瞬间油光泛滥,他佯装嫌恶地皱了皱眉,勾起的嘴角却难掩笑意,明明想生气质问,可是一开口,却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把我的脸当成手帕了吗?拿来直接就擦嘴?” 江懿嘿嘿嘿地笑,又傻又调皮。 然后变本加厉地抬脸去亲他。 边磊侧脸要躲,江懿就又亲他脖子上了。边磊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最后由她去。 把江懿喂饱以后,他去打水收拾了一下自己这被江懿亲得油光满面的脸。回到帐子里的时候,江懿不在,御风说七公主带江懿去洗澡了。 毕竟上次在镜湖温泉共浴是一时兴起,其他时候的安排,交给师姐是令他放心的。 他自己又打水擦了身体,然后就躺到床上,准备好休息了。 江懿回来时,他还醒着。 江懿呼的一声吹熄蜡烛,走过来掀开被子就对他来了个熊抱。 边磊闻到她身上有股馨甜的花香。江懿搂着他脖子,他一低头,鼻尖就蹭到她柔软的发,她的气息直往他心坎里钻。 江懿在黑暗里抬头找他的唇,最后是边磊捧住了她的脸,低头一记深吻,掠夺了她所有的呼吸。 “唔……” 江懿回应他,手摸到他后背肆无忌惮,腿也强硬地闯到了他两腿之间,还恶劣地屈膝向上顶他。 边磊从江懿的吻里回过神来,哑着嗓子在她耳边问:“你干嘛呀?” 江懿坏笑,往他怀里一钻,把他的背搂得紧紧的,腿却一直在边磊的双腿间作乱。 “我想……吃了你。”江懿贴着边磊的胸口低声说。 边磊一只手按住了她的腿,另一只手把她推远,江懿力气没他大,就这么莫名其妙地离开了他的怀抱。 她在的那一侧被子里都感受不到边磊的体温了。 “边磊!” “未行夫妻之礼,不可圆房。”边磊还是那套说辞,但是听着江懿那气得发抖的声线,边磊突然想去点蜡烛,好好看看她此刻到底是什么样的表情。 一定很气恼,很愤恨,就跟以前她欺负他还未自知时他的心情一样。 可是很快,边磊就完全失去了这种类似复仇的快感。 江懿气鼓鼓地转身背过他,没过一会儿,响起的不是鼾声,而是一阵低低的抽噎。 边磊愣了好几秒,在确定这到底是江懿的声音还是外面某只流浪的夜猫偶然路过帐子,直到身边人的颤抖透过被子传来,他才知道,江懿是真的委屈哭了。 这是边磊有生之年,第叁次看到江懿哭。 哪怕不是第一次,他的心情还是和前两次一模一样,一样的震惊,一样的不知所措,一样的追悔莫及。 他顺着被子凑上去,从身后抱住了她。 再次凑到她耳边,用温柔到快要滴出水来的声音问她: “怎么了?” 8.别怕(微h) 八.别怕 江懿哭腔音起:“你说呢?你说我怎么了?我都嫁到塞北这么多天了,你还没碰过我。塞北又有些什么没有夫妻保障的民俗……你说你怎么让我心安?” 边磊安慰道:“不碰你不是因为不喜欢你,是因为……因为我还没准备好……” 能把你娶来塞北,让你成为我名正言顺的妻子,都是我绝对想象不到的事。 江懿转了个身,往他怀里一钻。 边磊用胳膊拍拍她的背,感觉她哭得有点上气不接下气,不禁有点愧疚。 就在他苦想还能说什么让江懿好受一点的时候,江懿突然哽咽着开口: “那哥哥,你是这里没准备好……” 边磊感到胸口被江懿覆上了掌心,一片温热。 “还是这里没准备好呢?”江懿声音一变。 突然,边磊小腹一凉,江懿另一只手顺着边磊的小腹往下一滑,精准地抓住了他的命脉。 边磊浑身猛烈地颤动了一下。 江懿不给他多一秒的反应时间,转身就扑了上去,她下面的手一用力,边磊连呼吸都快抓不稳。 “嗯……” 江懿嘿嘿笑了两声,奸计得逞,趴在边磊身上,张嘴咬了咬他下巴。 “哥哥,你放松,我来帮你~” “你放手!嗯……”边磊气急败坏,他想让语气更严厉点,可是江懿的手不放过他,就着她那嚣张的眼神,在他命脉那里流连抚弄,刺激他,挑逗他,让他发出的声音不受控制地变了调,显得暧昧又缠绵。 “哥哥,你叫起来真好听~”江懿肆无忌惮,往上伸出舌头舔了舔边磊的唇:“嘴也好甜~” “江懿……别这样……我还没有……我真的没有……”边磊目光里有愤恨,但更多的是哀求,和无奈:“懿儿,求求你……” 江懿抬起脸,一手撑着他的胸膛,一手还在他两腿间卖力地精准地从下往上照顾着那个东西。 边磊目光里渐渐染上了另一种情态,他垂目看着江懿,她脸上没有一滴泪,刚刚哪里是在委屈地哭,分明是在笑着想着怎么捉弄他。真是过分。 “哥哥,你可以一边享受,一边叫我的名字,我喜欢你叫我懿儿……我好久没听到别人叫我懿儿了。”江懿把脸贴在他胸口,感受着他渐渐加快的心跳,他的身体在她的抚弄下禁不住颤抖。 边磊仰起头,他浑身酥麻,就像是中了毒,不然为何毫无武功的江懿趴在他身上,他却连胳膊都抬不起来,只能抓着床单拼命忍住身下传来的一阵紧似一阵的快感,任由江懿剥开他的衣服和亵裤,把他最私密,最不忍看的部分全部露了出来。 不要,不要这样看着我。 这不是真正的我。 边磊紧闭着眼,咬紧嘴唇,要把那一瞬间的恐惧和痛苦都消化回去。 但是谈何容易。 他这样一闭上眼,脑海里全是自己脱胎换骨那一刻,他捂着脸不敢面对自己的懦弱,全是那个充满了不堪难过和屈辱的自己的样子。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为何迟迟不愿意和江懿圆房。因为在他意识里,这个样子的自己,从来就没有真正用过那个东西。 除了正常的生理需要以外,没有任何一位女子,能让它发生什么自然而然的勃动。一次都没有过。 所以江懿笑着问他是否不举的时候,他是有点发怵的,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举不举。 他是想自己亲手来验证一下的,可是没等他亲自来,江懿已经把他打了个措手不及。 “哥哥……我喜欢你。” “哥哥……” 江懿的声音在他耳边煽动,对他来说,无异于催情药,快要让他的理智随着江懿在他双腿间的动作一般,被胡乱揉捏,不得挣脱。 他闭着眼,不肯睁开。 不知何时,江懿整个人往下伏去,跪在他双腿间,她笑着看边磊闭眼紧抓着床单的样子,随后低头,两只手握上了边磊的分身。 好像比之前,要大了很多,也长了不少。 江懿往他小腹摸了摸,精壮的肌肉撑成紧绷的线条,提示着边磊的紧张,江懿细细一摸,没有摸到以前能够摸到的,清晰的蓝痣,她鼻子一酸,咬了咬唇把难过忍了下去。 接着,两只手把边磊的分身一握,她笑着,张开嘴,把那个东西一口含了进去。 “啊!!!” 边磊睁开眼,上半身都撑了起来。 “你干什么?懿儿……” 边磊声音都哑了。接着又狠狠摔落回去,他觉得自己脑袋糊成了一锅粥,他看的一切都变得不真切起来,包括江懿那张吞吐着他分身的小嘴,和她那毫无羞涩,撩人心动的眉眼,都在他眼里变得模糊了一遍,然后和着那要了命的温热快感又变得清晰无比。 因为他的东西尺寸惊人,江懿含不下,含了一半,另一半在手里握着,手指极富技巧地抚弄揉捏,而她灵巧的舌头就在顶端舔舐用贝齿轻轻摩擦,那双重快感就跟触电一样击遍边磊全身。 “不要……别……嗯……啊……”边磊发出了不可抑制地呻吟,江懿更卖力起来,快要把他逼疯。 他现在确确实实是知道了,他是可以勃起的,但是弄成这样该怎么收场? 趴在他腿间给他口的人,是江懿啊! 虽说不是第一次了,可再次亲眼看着她目光单纯,表情也单纯地做着这样欲望横流的事情,边磊心里的负罪感都要往上一蹭。 他不知道如何应付这样的江懿,他说什么,江懿都不听,叫她停下,她只会更用心地去舔去摸,叫她放手,她只会把他抱得更紧,更亲密地取悦他。 可是江懿一定不知道他此刻内心的恐惧。 那种未知的,完全脱离他控制的快感袭上脑海,像一场灭顶之灾。 “懿儿,好了……别再弄了,我要……” 江懿似乎是从他惊慌的眼神里猜到了,她眨眨眼示意边磊,我知道了! 可是下一秒,一个深喉,就把那东西吞得更深。丝毫没有放下的意思。 简直是差点要了边磊的命。 “啊!” 江懿不顾他的挣扎,缩了缩腮轻轻一吸,边磊全身颤抖,眼前白光一闪,下一秒就精关大开,一泄而下。 江懿就张嘴,保持着姿势把他射出的精液满满当当全接住了。 边磊喘着粗气,抓着床单的手指根根骨节分明,用力到快要把床单攥烂。他轻轻颤动了好一会儿,眼前才重新聚焦。 恢复神志看到的第一眼,就是江懿舔着唇角,把精液咕咚一口全吞下去的画面。 边磊看着她,突然心头一动,眼眶一热,眼泪就夺眶而出。 江懿一下子愣了。 “哥哥……哥哥,你没事吧……” “江懿,江懿……你知不知道,这不是我想要的……” 这不是一个可以让你一直开心快乐的我,这是一个残破的有罪的不自由的我,而我凭什么,凭什么拥有这么美好的你。 从初见到现在,我都在问自己,我凭什么可以拥有你啊…… 边磊一边想,一边流泪,怎么都止不住。 他从没在江懿面前流过眼泪。 “哥哥……哥哥……你别怕……” 江懿瞬间失去了嚣张的气焰,心底里漫出了无边无际的心疼,往上一爬,环腰把边磊抱住,腿也缠上,把他扑倒了。 边磊捂住江懿的后脑,低头浅浅吻住了江懿的额头。 “懿儿,我……我有很多,很多伤口,我不知道该不该把它们揭开来再疼一次。” 江懿嘴一撇,热泪滚落,这次是真的哭了。 “哥哥,没关系。我们来日方长,不用急着告诉我。我可是小神医,你再多的伤,我都能抚平,哥哥,你相信我……” 哥哥别怕。 江懿在心里默念。 “哥哥,你千万不要再离开我了……” 江懿抱紧边磊,两个人的心跳贴合,边磊稍稍一愣。 “哥哥……”江懿闭着眼唤他。 只是不知道她到底叫的是哪一位哥哥。 江懿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默念着那个名字: 林羽哥哥,林羽哥哥,别怕。 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多么残忍的事情,毁灭了你身上所有从前的痕迹。 可我知道,从此以后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陪在你身边,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了。 9.初遇 边磊做了一场梦。梦里他还不叫边磊。 他叫林羽。 那时候,木朝有个皇帝盛宠不衰的女子,叫林贵妃。 林贵妃是林羽的姑姑。 林羽的父亲林彦既是林贵妃?的兄长,又是皇帝最信任的将军。 林羽十四岁那年,林彦被削去了将军之衔,被弹劾太多,离开皇庭,到了相府短暂避难。 那年江懿十岁。 林羽来的那天,她因为贪玩和表哥逃学,被江明关在学阁楼上罚站。 江南下了一场缠缠绵绵的雨,她低着头,为不能出去玩而烦恼。 林羽牵着马在原地等林彦。 偶然的一个抬头,雨还没有停。 江懿就是凑巧扭了个头换个风景看看,就看到了他: 青烟,白马和公子。 她愣住。 林羽也抬头看她: 春雨,粉桃和江懿。 江懿本来站在楼阁阴影里默默躲雨,看到林羽的那一刻,她就往前一跳,胳膊搭在横栏上,整个人恨不得就这么朝楼阁下的他扑过去。 林羽站在原地发愣,他清如一汪水的眼底,映出了江懿那个灿烂若春光的笑。 “来,懿儿,见过林叔父,见过林公子。” 江懿上前,恭敬地喊林彦:“林叔父!” 然后转向他。 “林羽哥哥!”笑得眉眼一弯。 春风撩起心湖一片涟漪。 大概那声哥哥的甜度有惊到他。 一向体面沉稳的人愣得瞬间不知道如何回应。 林羽就是那个时候发现,自己面对江懿,总是会突然狼狈不堪,突然不知所措,突然灵魂出窍。 相府别苑里安排了全京城公子豪贵们的私塾,请的教书先生出了名的严厉古板。林羽和江懿一起上的学。 林羽性子静,听得进去。江懿好动贪玩,看到先生讲课就一脸不高兴。 奈何林羽哥哥听得那么认真,都不挪窝,江懿也就破天荒地一连好几天没有逃学,先生和江明都一致认为是当初的惩罚让她长了记性。 可是林羽却知道,江懿为何不走。 每次他偶然转头,江懿就坐在他侧后方,一双可人的圆眼乌溜溜地盯着他看,他回头了也不收回,反而绽出了一个更为甜蜜的笑。 扑通,扑通,扑通。 林羽心跳猛增。他一句话说不出来,忙回头避开江懿那直勾勾的目光。 可是因为同住相府,他是怎么也不可能避开江懿这个人的。 每次下学,江懿都会在门侧等他一起回去。 这天先生给林羽交代了一些任务,耽搁了些功夫,再到学堂收拾书本时,还未进门,林羽便听到了一些世家子弟对自己的议论: “你们可知道那林将军被安的是什么罪名呀” “不是打了败仗吗?” “才没有,林贵妃的大皇子病重,御医怎么都治不好,后来请了个方术师,说是林贵妃骨子里带着咒,是原先不忠的恶果。和大皇子命里犯冲。” “不忠?!” “方术师说卦象上看,林贵妃在生大皇子之前还与人苟合生过一子,据传啊,那生下的孽子就是林羽!与林贵妃苟合之人就是林彦林将军!” “什么?!这二人不是兄妹吗?” “师出同门,师兄妹罢了,哪里有什么血缘关系。” “可是林贵妃和林将军都不承认,方术师一面之词,若让皇帝轻信了,可真是伤了这战功赫赫的名将之心,皇帝为了大皇子不得不把林彦和林羽送出了皇庭呀,现在林贵妃怕是都被打入了冷宫呢。” “啧啧啧,真是没料到。” 林羽站在门后,与这一众议论的纨绔子弟一门之隔。他皱着眉,心中一阵一阵绞痛。 等那些人分享够了这奇闻谈资,勾肩搭背地走了,林羽才一声不吭地进去收拾东西。 刚收拾好,江懿就走进来,叫他:“林羽哥哥,我在别苑门口等你许久了,怎么还没来呀。” 林羽转头看着江懿,不知她有没有听到那些人的议论,心里一阵虚。 连忙答应着来了来了。 江懿从没问过他为什么来相府。 江懿就是没理由地全心全意地对他好。 可是江懿凭着相府嫡女的身份,和灵动活泼的性子,在学堂里人缘极好。那些世家公子喜欢她的,想取悦于她的,多的是。最殷勤的莫过于江懿的表哥,礼部尚书的儿子,萧逸,除了林羽,江懿就和他走得最近。 而林羽更是苦恼地发现,江懿那么喜欢逃学,也和她那个表哥反复撺掇有关。江懿老实了几天,最后还是忍不住和她表哥一起逃学去了不知何处烟柳地寻欢。 林羽转头看江懿不在,又转头看萧逸也不在,心里顿生了一股奇怪的情绪。烦躁又酸涩。 先生叫江懿的名字,无人回应,底下一些纨绔表面上奉承江懿,背地里却又悄咪咪说着她的其他趣闻,说江懿最是喜欢好看的男子,每次逃学出去都是去烟柳地寻各种各样的小倌。 之前听他们议论自己,林羽除了心里不舒服,面上还能镇定自若,可是听他们说起江懿,明明不想听得仔细,耳朵却不由自主地跟着他们走,听着有关江懿的种种,他脸上就情不自禁地红一阵白一阵。 尤其是那天下学之后江懿独自回来,满面红潮,林羽看着,更是心凉半截。 他不敢问了,不敢问江懿到底是出去做了什么。 但是他不问,不代表先生不问,也不代表江明不会问。 先生又叫江懿起来背书,江懿支支吾吾,吭吭哧哧,实在是想不起来,后来干脆破罐子破摔:“先生,我不会。” 先生也知道如何回:“学后领罚。” 江懿哦了一声,就面色自若地坐下来。 下学以后就自觉地站到学堂外,等着先生拿板子过去掌她手心。 林羽收拾东西的时候,就听到门廊外响着的,惊心动魄的啪声,先生怕是每打一下都用尽了全力想让江懿吃苦头。 因为是下学时间,那些纨绔们从学堂里往外走,先生在罚江懿,他们视若无睹,照样是勾肩搭背谈笑风生又是一天好光景。 江懿呢,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反正她从小被打到大,她自己也知道自己实在是太皮了,皮得江明和老师除了这样罚她之外,根本没有其他办法。 林羽等着那二十板子尽数抽在了江懿手心,先生愤愤离去之后,才从学堂里走出来。 江懿神色自若,就跟刚刚在众人面前挨打的人不是她一般,就是被打的手心还是一如既往地疼。 她嘶嘶抽气,甩着两手。 林羽看到她手心被打得又红又肿。他叹了口气。 江懿还抬头对他粲然一笑。 林羽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上前一步,把她双手轻轻握住,修长冰凉的指尖触到那两片滚烫的红肿,轻轻在江懿掌心摩挲了几下:“很疼吧?手都被打肿了。” 江懿这个时候笑不出来了。 她突然鼻子一酸。 从小到大,几乎没有人对她说过这样关心的话。 江明嫌她调皮,帮着先生管她,同读的那些公子哥们见她受罚也是见怪不怪的样子,背地里其实都在笑她咎由自取。 可是只有林羽一个人,没问她做错了什么,也不管什么规矩体统,看她被罚,会问她疼不疼,会用手指按摩她的痛处。 她现在才后知后觉觉得疼了。 但是疼得开心。 “以后别老是逃学出去了,再被打手心,还要再疼一次,要乖一点啊。” 明明一样是劝学,江明劝她就带着一股子恨铁不成钢的傲气,先生就是一副圣贤书被她糟蹋了的古板样,只有林羽,林羽怕她受罚,是怕她再疼一次。 “好!”江懿握着林羽不撒手,就近一把钻到了林羽的怀里。眼眶发红。 林羽愣了愣,看到江懿一边抓着他的手,一边靠在他胸口,他突然连脚都不会迈了。 可是江懿后来还是没听他的话,寻着个时机,又跟她表哥出去玩了,也许又是和某个小倌花天酒地。 这次林羽也是真的没办法,先生再看到江懿不在的时候,已经暗暗又给江懿记了二十板子。 谁知下学以后,林羽找到先生,却说自己要替江懿受那二十板子的罚。先生问他为何。 林羽说丞相拜托他帮着看护江懿,如今江懿还是逃学,是他这个哥哥没有负起责任,这次江懿逃学,该算做他来承担。 于是江懿玩得通身舒畅地回来,刚进别苑门就看到先生正拿着那平时打起她来毫不留情的板子,以更为毫不留情的力道在抽着林羽的掌心。 江懿看得急火攻心,差点就惊得栽倒,为什么要打林羽哥哥呀,他一直是最乖的呀。该打的人是自己才对! 江懿喊着住手,跑到先生和林羽跟前,那二十板子刚刚罚毕,林羽面不改色,掌心和江懿以前一样通红微肿,江懿看着他,又是不解又是心疼又是愤恨,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只叫了一声林羽哥哥,就啪嗒啪嗒地掉着眼泪,哭得梨花带雨。 那是林羽第一次看见江懿哭。 后来江懿再没逃过学。如果她逃学的代价就是让林羽替她受罚,那这惩罚太重了。 那次他回房,江懿偷偷跟了来,带了药给他涂。 江懿又恢复了往日里看他时那目不转睛的模样,林羽被她看得稍稍有些不自在。 “林羽哥哥,你真好看。” 林羽觉得自己耳朵有些发烫。 “林羽哥哥,我……我有个法子,能让你现在舒服一点。” 江懿突然凑近了他。 然后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只手解了他的腰带。 林羽:! 江懿却一把向他扑了过来,抓住那个东西就一口含了进去。 林羽瞬间吓得双手一挥,桌子上的书啊药啊洒了一地,可是埋在他双腿之间的江懿却没有丝毫收敛的意思。 那是怎样一股直冲脑门的快感啊。 边磊回想起来还能体会到那种刺激。 那时的他是羞愧的,是不知所措的,是慌张恐惧的,但是江懿永远能用口舌把他激得毫无还手之力。 江懿把他吸了个干净,那一张水嫩的童颜在他眼前狡黠一笑:“林羽哥哥,我喜欢你。” 那一刻起,狼狈的林羽发现他完了。 后来江懿就抓着他偷偷摸摸做了很多次小小的,又背德的类似于口交这样的刺激事。 比如吃饭的时候,当着江明的面,抬脚蹭他脚脖子,先生上课的时候坐在他身边,手又伸到他腰带以下揉捏着他那里的欲望。江懿明明没他大,却仿佛懂得比他还要多,在情窦初开的年纪,拉着他做了太多禁忌的事。 可是一想到江懿是怎么学到这些事的,林羽就觉得心中又是一阵刺痛。 也许江懿对他做的这一切,温柔的吻,舔弄,揉捏和挑逗,都曾经对着别的男人做过呢?他还没窥探的属于江懿的美好的身体,别的男人也已经碰过了呢? 每次想到这里,林羽都心烦意乱。 可是只要江懿笑着走过来,又要逗弄他哪里时,他永远是以惊慌开局,又以享受收尾。 不知不觉地,他发现自己比想象中还要在乎江懿…… 这场梦做得有些久,但是回忆却动人。 边磊一下子不太想醒来了。 这时脸上传来一阵浅浅的瘙痒,怀里的江懿正在用指尖描画他的眉眼。 边磊抿嘴一笑。 眼睫一颤,睁开眼,江懿正跟他鼻头对鼻头,亲昵极了。她手指掠过他鼻尖,再到嘴唇。 边磊张口把她手指含住了,轻轻咬了几下,江懿甜甜笑着看他。 以前江懿要对他做坏事的时候,也会挂着这样一副天真的表情。 边磊想想还有些气,不禁加重了力道咬她,翻过她的手,一根手指接一根手指地吻,再吻到手背。 边磊拦腰把她往自己怀里一揽,狠狠咬了一下她的嘴唇,吸了一口,就匆匆吻住,吮吸了好几下,江懿搂着他脖子,激烈地回应他。两人像干柴烈火,一点就着。 边磊的手从她后脑摸到光滑的背纤瘦的腰,再往下摸到了她水嫩的臀,忍不住捏了几把。 江懿松开了他的嘴,有些意想不到,“边磊哥哥怎么开窍了?” 边磊心中不快:“只准你占我便宜,不许我也占你便宜吗?” 江懿撒娇,臀瓣在他手里迷人地蹭了蹭:“许~当然许了。” 边磊抱着她翻身,把她压了下来,看着她那张无辜纯真比春桃还醉人的脸,边磊低头就吻上了她的唇,流连辗转了好一会儿,又舔了舔她耳窝,下巴和脖子。 边磊留在她身上的呼吸撩起她的汗毛,他的嘴碰到哪里,哪里就响起舒服的颤栗。 边磊剥开她的内服,雪白的皮肤,酥胸的风光美不胜收,纤腰滑腻,边磊一边吻一边摸,爱不释手。 边磊咬了咬她的乳头,手捏了捏那那两团绵软,江懿咬着唇,双目含情地看着他。 边磊目光里情欲渲染了一片,往下移动到腿,他跪在江懿的双腿之间,褪下了江懿的裤子,两条纤瘦雪白又细腻的长腿架到了他的肩膀上,边磊双手抓住江懿的亵裤两侧,看着她,像一头要舔舐猎物的豹子。 江懿的眼神里都是惊喜和鼓励。 就在边磊要脱下亵裤一睹春光的时候,御风的声音在帐外响起: “郡主!小公主那边貌似出事了!” 10.再亲一会儿 “来了来了!” 江懿听到是小公主,嗖得一下把腿从边磊怀中缩了回来,叁两下把衣服一拉,腰带系好就往门外跑。动作利落得仿佛刚刚和她缠绵亲吻的人是一团空气。 边磊看着江懿夺门而出,不禁皱眉看看自己这衣衫不整的样子,怎么想怎么还是觉得憋屈。 江懿闯进九公主的帐子,在帐外就听到了一阵咳嗽声,?小九眉心一皱,似乎是想咳但是又不敢咳。 “咳出来,别怕,小九~” 小九看到江懿进来,眼前一亮,像看到救星一样,一把抓住她的手。 江懿伸手抓过一边的手绢,小九咳得干呕,难受了一阵以后,突然坐了起来张嘴要吐,江懿用手绢一接。 果然不出她所料,是一团紫黑色的血。 旁边的下人们担心地喊:“公主这怎么吐血了呢?” 江懿一边给气喘吁吁的小九顺气,一边把手绢包好,对她们轻松一笑:“不怕,是毒血,吐出来以后,小九胸闷气短的症状就会大大缓解。” “毒血?”小九茫然了。 不过很快她顺回了气,就感觉心口舒服不少,这几天用了江懿的药,好像气阻胸疼的毛病都没再出现过。 “把毒血吐出来,小九的病就快好了。” “真的吗!太好了!那我是不是很快就可以下地跑跑跳跳了?还可以让哥哥教我马术,让姐姐教我武功?” “可以可以,小九再休养一段时间,这些都可以了。” 江懿其实有些不忍开口,如果小九当真已经恢复到那种状态,她离去木朝和亲也就不远了。 小九正高兴,丹彤匆匆赶来,?让江懿眼前一亮的是,丹彤一身戎装,一副飒爽的女将军样子。 可是江懿看着看着,似乎就想到了什么。这不是要启程的装束吗? 和丹彤简短交代了?几句小九的情况 就匆匆往回赶。 一路上看到了整装待发抱着粮草牵着马匹往一个方向走的塞北士兵。 江懿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刷一声挥开帐子,她喘了口气,又叹了出来,看到边磊坐在床边,正要穿软甲。 “你……你们……是不是要走啊。” 边磊回头看她那委屈里带着的着急样子,越看越可爱,伸手捏了捏她的脸。 “对,就是早上的消息,戎族压境了,这仗不得不打。我得跟师姐去前线。塞北王和王后也会去。小九生着病,她很需要你。” 所以江懿不能跟他走。 江懿从他手里把软甲夺了过来,丢到床那一侧。 “太突然了。我接受不了。” 你每次都这么突然,上回在相府,我不过是出去买了个红枣糕,回来你就不见了。 你那一走,就是六年。 整整六年,我那么想你。你知道吗?你也想我吗? “哭什么呀,我还会回来的。” 江懿抬头看他,把眼泪憋回去:“什么时候回来?” “大概一个月左右。不会太迟的。” 只有一个月,比六年短是不是?你觉得一个月很短是不是? 江懿愤愤地想着,上前一拳打到边磊肩膀,然后把头埋在他胸口。 “我舍不得你。” 边磊摸着她的头笑:“我也舍不得你。” 你也舍不得我的话,当初为什么不告而别? 当初我说去买红枣糕,你突然过来,是要告别的吧?可是为什么又不说话了呢? 那天江懿看着林羽,林羽叫住她欲言又止,而她满心欢喜地要去买红枣糕,听人说那个甜点甜而不腻入口即化,她想买来嘴对嘴喂林羽哥哥吃,嘻嘻嘻,她脑海里总是装着各种奇奇怪怪的小心思。 可是说好把红枣糕买回来再去亲林羽的。 林羽穿着一套蓝色长衫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就忍不住了。 往前走了几步,就回头跑向他,一个猛子跳起来抱住他脖子,嘴就凑上去亲了亲他的唇。蜻蜓点水一闪而过,因为她想着刺激的事应该留到她把红枣糕买来以后。 可是她没想到的是,等她兴高采烈地带着红枣糕回来的时候,林羽已经走了。 随后传来的就是林彦叛乱的消息,林彦的首级被禁军砍下带回,而林羽这个名字也随着叛乱首领的落网而显得微不足道,甚至是不知所踪。 没人知道江懿那个时候是多么担心,又是多么庆幸?,只要她没亲眼见到林羽的尸体。她就会一直等,一直等,等着她的林羽哥哥再次出现。 江懿眼眶红着,把边磊抱得更紧,然后推着他往后退,膝弯撞到床榻,边磊坐了下来,江懿就跨坐在他身上。 边磊抱着江懿的腰,由她咬了咬他的耳朵,又把唇贴在他脸上轻轻地又亲又舔。 “?那你一定要早点回来,我天天都盼着你回来。我从现在开始就想你想得心坎疼了。” 边磊笑着,心里甜得像喝了蜜。他点头,凑唇上去吻她。 江懿的舌头勾住了他的,两人越抱越紧。江懿坐在他腿上,手搭上他肩膀,摸着摸着又开始捏。边磊的手握着她的腰,往下又滑到她臀上,忍不住用手捧了捧臀瓣。 他觉得是时候该停了,再这么煽风点火地发展下去,他一时半会儿走不了了。 可是边磊刚一扭头要说话。 江懿就眨着水汪汪的眼睛,可怜巴巴地说:“再让我亲一会儿嘛~” 边磊苦笑,没动,默许了。 江懿捧着他的脸,侧头吻下去,试探着勾他的舌头,不一会儿就退出来松开,她又侧头,从另一边亲他,深一下,浅一下,像是吊着他胃口,要把他的魂儿都吸走。 边磊心里感叹,这丫头,不知道跟谁学的,功夫又见长。 江懿搂着他脖子,又抱紧,亲得没完没了,似乎是在弥补当年买了红枣糕,却不能亲口嘴对嘴喂他的遗憾。 “你可……你可一定要平平安安地……回来。“江懿浅吻他?的间隙,说。 边磊嫌那个吻太轻,摁着她的后脑加深,吸着她的舌头,才呼吸急促地放开,嗯了一声:“好。就没有其他要求吗?” “嗯……嗯……“江懿刚要回答,边磊就吻到难舍,又摁着她的后脑,轻轻咬她嘴唇和舌头,进去扫荡她唇里的每一寸。 “嗯……我还有什么……嗯……嗯……哥哥你让我说完……嗯……” 边磊笑了一下,松开她的嘴,凑着舔她耳朵,往下去吻她脖子,让她说话。 “嗯……哥哥……” 边磊有点上头,被江懿把情欲彻底撩了起来,他剥开她的衣服,半露出酥胸,低头吻了上去。 “嗯……嗯……哥哥……” 江懿觉得浑身都像触电一样。 “我没什么其他的要求。只要你平安回来,早点回来。”江懿抱着他的头。 边磊埋首她胸前,吃得不舍得松开。 “那圆房呢?不希望我回来就跟你圆房吗?” 江懿呵呵呵地甜笑起来?,说:“要,要!要你回来就跟我圆房。我要在上面!” 边磊深吻下去,在她胸上种了一颗草莓,直到丹彤派人过来提醒他,两人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记得相望坡吗?就是我们来的那个方向。回来的时候,我们也从那里回来。” “好,那我天天去那里等你!”江懿摸了摸他的脸。 边磊低头,和她相吻了一下。 江懿看着他的背影,有不舍,但更多是安心。 这次戎族来犯只是试试水,对塞北不会构成实质威胁。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早日帮助丹彤把塞北兵权掌控住。 毕竟塞北王庭里有人害死先皇后给九公主下毒,就意味着塞北王的王位,有人早早就做了打算。 内斗才刚刚开始呢。 11.红枣糕 边磊不在,江懿一个人睡。 侧身把被子一抱,眼睛一闭,脑海里就全是林羽的样子,林羽看着她笑;林羽被她欺负得面红耳赤,看到她就躲,却怎么也躲不掉;林羽用手轻拍她的背,在她生病难受的时候;林羽对她说我在,当她偶然一次噩梦惊醒的时候;林羽月下练剑,超然出尘的样子;林羽泡在温泉里,一副禁欲清冷的样子,却勾得江懿欲火缠身,恨不得抱住林羽在他身上肆虐。 江懿想着想着,笑出了声,咬着嘴唇又捂了捂脸。 她白天还是照例去看九公主,了解她血疾的状况。 小九气色越来越好,她过去的时候,小九坐在床边,笑眯眯地等她。 “姐姐,你是不是又在想哥哥了呀。” 一天午睡起来,小九看着坐在身边的江懿,发着呆,眼神愣愣地看着帐外远方。 江懿不否认,撑着脸回头对小九说:“想。可想了。” 我等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才见到他啊。 小九笑了,问她:“姐姐是不是很喜欢哥哥呀?” “是。” 喜欢得不得了。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呢?” “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啊,”江懿喃喃默念,思考了一下说:“喜欢一个人,就像是选了一条命。会让人心甘情愿地往下走,不管这样的命会把你带到何方。” 这对小九来说还是太深奥,她皱眉体会了一下,还是不能完全理解。 “小九还小,将来长大了你就知道了。”江懿笑了。 可是话一说完,她就突然想起来了什么。 小九果然神情一黯:“可是姐姐,我长大了,血疾要是治好了,就要去木朝,嫁给一个我从来都没见过的人,那样也算是喜欢吗?” 江懿心里疼了一下,这还只是个十二岁的孩子呢,却好像被身份和朝堂政治决定了一生的命运。 “小九现在不用想这么多。还有这么多年呢,谁知道那个时候会发生什么呢?姐姐六年以前,是真的不知道自己会遇见哥哥的。” “姐姐你也叫哥哥呀,是因为哥哥比你大吗?”小九好奇。 江懿歪头一笑:“你叫他哥哥,是说他比你年长。而我叫他哥哥,是情郎的意思。” 小九点点头,哦了一声:“哥哥很快就会回来的。” 江懿在梦中想到那句话都会笑出来,他很快就会回来的。 御风站在门外,看江懿睡熟,才转身离开去休息。 来塞北这么多天,他看到了一个全然不同的江懿。 他出身于影子部落。那个传闻里,用兵如神的叛将林彦毕生心血。影子部落里高手如云,分为杀手部和暗卫部,里面全是林彦结交于四海的过命兄弟,甚至有些是死牢里即将问斩的犯人,因为林彦力保,而留下了一条命,死心塌地地跟着他,就成了影子里一众杀手之一。 御风是个孤儿,跟着木朝边陲小镇的难民逃难途中,被林彦救了下来,带回影子里,训练了十年,十六岁那年,他在暗卫部,要接受安排,走出影子部落,成为某一个人专属的影子。 那天,江懿跟着江明来了。 一众暗卫里,他不是最突出的,若说真有什么不一样,大概是他年纪小了一点。可是年纪小也不是优势,江明就曾觉得他经验不足,未必能够胜任江懿的暗卫,他还是希望一个更为成熟的人在江懿身边,至少还能替他管管江懿。 但是选暗卫这事儿,选择权在江懿,江明越说谁不好,江懿就越是对那个人产生兴趣。 十六岁的御风就这么被江懿选中了。江懿就在他的枷锁锁眼里滴了一滴血,御风从影子里走了出来。 他的考核成绩很好,格斗轻功样样精通,保护江懿决没问题。江明虽不满意他是个孩子,可一看是林彦的人,也没有什么好指摘的,就由她去了。 江明几乎没有什么事是完全支持江懿的,但是不支持又如何,最后的结果还是由她去。 御风跟着江懿回相府的时候,江懿也是十六岁,待嫁的好年纪。 来求亲的人把门槛都踏平了,其中还包括当朝皇子,甚至是只有八岁的太子,皇帝说了,只要江懿愿意嫁到宫里来,太子妃的位置永远给她留着。 可是江懿不愿意。 恰逢瑞阳郡突发瘟疫,举朝恐慌,江懿主动请命要去瑞阳郡抗疫,江明又是被气得跳脚,骂她为何自讨苦吃,就算是不愿意嫁人,也不必这样把自己往绝路上逼。他不是个迂腐的人,江懿在他心里多重要,他知道,他承认自己也是个自私的父亲,这瑞阳郡,就是让他去,也不该让江懿冒这个险。 可是江懿决心太坚定,就像那天她跪在夫人牌位前说自己一定要嫁去塞北一样坚定。 江明和她冷战了几天,最后由她去了。 毕竟学医多年,去瑞阳郡也不算是大材小用。于是皇帝封了她瑞阳郡主。 御风跟着江懿去瑞阳郡,这一去,就是五年。 疫情最严重的时候,瑞阳郡的大街上躺着哀嚎的病人,小孩儿妇女跪在丈夫的尸体边痛哭,他们爬起来也不知道该往哪儿逃难,那时候瑞阳郡被军队封锁,只进不出。 江懿带着医馆的学徒不舍昼夜地开方施诊,江明从外面给她运物资,一面救治病人,安葬死者,一面隔离灾民,物资保障。疫情得到控制,一年不到,江懿看过的病人多了,试验了几次,便配出了合适的药方,疫病就变成了可治之症。 江懿在瑞阳郡被誉为医仙,瑞阳郡的人都是他们郡主人美心善医术高,是神仙下凡。 只是御风总是看到江懿属于凡人的那一面。 无数个夜晚,听着外面病人的哀嚎,江懿合不上眼,匆匆眯了一会儿,又出去陪着病人查看病情。疫情最严重的时候,她连眯一会儿的时间都没有。 可是江懿一滴泪都没掉,一声苦也没喊,就那么一声不吭地熬了过来。 直到瑞阳郡疫情好转,全郡解封,百姓又再次恢复了农耕生产,她的医馆重新修缮,在各个地方都开了分馆,越来越多的学徒出师,可以为她分担重任的时候,江懿才真正松了口气,笑了出来。 在御风眼里,江懿看上去可爱娇小,内心却成熟果断又坚强。绝不是什么娇滴滴的小公主。 可是在塞北使者进京的那一天,江懿带着他追去来福驿馆,她在边磊面前撒娇的样子,是御风从没见过的。 那个面对生离死别都冷静果断的人,在边磊面前,成了个会撒娇会任性爱玩闹的小女孩儿。 御风想到了好久之前,在瑞阳郡里,某个合家欢乐的节日,街上卖起了红枣糕,江懿买了满满一盒回来,在房里睁眼看着,一边看一边笑,一边喝酒,酒过叁巡,大醉一场,往外跑,御风连忙跟着,江懿漫无目的撒了欢地跑了好几条街,最后累得往地上一坐,御风走过去,把她抱起来,慢慢走回去。 那时江懿喝得神智不清,往他怀里缩了缩,闭着眼叫了一声哥哥。 她现在也是这么叫边磊的。 那个哥哥是可以让江懿变成小孩子的人,边磊就是那个哥哥。 后来那盒红枣糕江懿也没吃,拿出去分给了医馆附近玩闹的小孩子,其中有个小女孩拿起来一块,喂身边的一个小男孩,江懿看着那个场景,默默笑了好久,笑得泪眼模糊。 御风在一边看着,那个时候他不懂,江懿为什么那么喜欢买红枣糕却不吃。 现在他知道了,大概是她身边没有那个可以让她喂红枣糕的哥哥吧。 一月将尽的时候,江懿还是照例每日傍晚去相望坡等边磊。 江懿默默叹了一声:“这个时候,瑞阳郡的红枣糕怕是卖得很好了。” 御风笑了一下,说:“郡主想吃的话,是有办法的哦。” 江懿惊讶:“这是在塞北欸,木朝远在千里之外,怎么可能还有办法给我把红枣糕送来?” “郡主还记得摇风铃吗?”御风说。 12.圆房 “摇风铃和红枣糕有什么关系?” 江懿从靠近心口的那个口袋里拿出摇风铃,最近有御风跟着她,拿一个滴零零的小铃铛戴着有许多不便,她就没有戴。 “郡主可以试试,带上去,摇一摇,然后许愿。”御风一本正经地说。 江懿瞪大了眼睛:“这个铃铛还有这种灵异的功效?能帮人实现愿望吗?” “说不定可以。”御风一笑。 江懿觉得难以置信:“这个不是召唤暗卫杀手的吗?还能叫打包红枣糕?” 御风一笑,只是伸手让江懿试一试。 江懿把摇风铃一戴,晃了晃手腕,大声喊了一句:“前辈!我想吃红枣糕!” 话音刚落,一阵风起,青草伏地,江懿环顾四周,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但是回过头来,有一个温热的包裹从天而降,正好砸在江懿的手心里。 ?! 真的是红枣糕?! 江懿惊讶的说不出话来,转头盯着御风看,吓得声音都变了:“这这这这是真的吗?御风你刚刚看到什么人了吗?” 御风摇摇头,有点惭愧地说:“我只能看到几个影子......” 影子部落里能留下影子的人都是高手,能看见高手影子的人更是高手。 “我连个影子毛都没看到,就看到起了一阵风,然后热乎乎的红枣糕就来了。”江懿感叹,江明手上的资源还真不是她能预料的。 这时,江懿突然想起了什么。 她又晃了晃手臂,朝天空大声呼唤: “前辈,那我再许个愿望吧!我想要边磊现在就出现在我面前!” 她闭上眼,双手合十,虔诚地许愿。 这一次,好像没有什么风声欸。 等她再睁开眼的时候,边磊没有出现。 “哎,这种无理的要求,也确实不能提太多次。”江懿感叹,转身想回去。 却砰得一声撞到了一个人怀里。 她猛地一抬头。 “边磊!” 边磊一身软甲还没卸,看得出是刚刚才回来,看到江懿那一脸惊喜又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边磊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前辈听到了我的愿望!”江懿看着边磊,痴痴地说。 边磊看了看她的手腕,伸手摸了摸那个摇风铃,目光一沉。 他大大的掌心一握,摇风铃在他手心停止了晃动。 “神明未必能听到愿望,是我自己,一定会回来找你。” 江懿跳到他身上,来了一个大熊抱。 “啊啊啊啊,哥哥我好想你。哥哥你回来啦。” 即使是御风还在场,江懿也毫不害羞地从边磊的额头亲到下巴。 倒是把边磊闹了一个脸红。 “先,先回去......” 两人手牵手一起往回走的时候,御风跟着江懿后面,隔了一些距离,知道应该给他们一些空间。 “哥哥,这次戎族人闹一闹,大概还要隔好久才会有下一个动作吧。”江懿胸有成竹。 边磊好奇:“何以见得?” “戎族呢,最害怕的事情就是塞北和木朝交好,那塞北这一关它就必须要过了。这一次骚扰也就是探探虚实,看塞北到底有没有和他们合作的诚意,我想若不是你带的新兵太凶,戎族一来就吃了苦头,那现在摆在塞北王面前的恐怕就是一纸求和的文书,来自戎族。” 边磊点点头,不错。 “但是呢我听传闻里,塞北之所以这么抗拒戎族,是因为先皇后的弟弟,当年塞北赫赫有名的大将军,就是死在戎族人手里,塞北王心中始终过不去这道坎,所以根本不可能接受戎族的求和。你这么凶是因为窥探到了塞北王的意思。” “不用我窥探,王上是会把意思告诉我的。” “哎,行吧。反正我跟你说啊,塞北王王庭里,那个王后不是什么善茬,还有那个八公主,迟早都是会和师姐还有你作对的!我不是咒塞北王早衰啊,我只是觉得如果塞北王想把戎族逼退又想和木朝交好,那么他迟早要把大权交给师姐,毕竟只有师姐有那个本事,保护你还有保护九公主。” 边磊看着她,忍不住伸手又拍了拍她的头:“这些都是不用你来关心的事儿!” “怎么?瞧不起我,觉得我什么不懂?我告诉你,人家聪明着呢,从小到大都聪明。”江懿傲娇地仰起脸。 “不是说你笨,只是不希望你卷入其中。” “我都嫁给你了。怎么能不卷入其中?放心吧,哥哥,从现在起,没人敢欺负你。除了我。”江懿笑得露出一排贝齿,在边磊眼里带着点娇嗔的凶。 边磊这趟行军,算是彻底给了戎族一个教训。因为是大胜仗,塞北王举行了庆功宴。 在木朝的时候,江懿对各种大型的宴会都没什么特别的兴趣。但是直觉告诉她,塞北的这个宴会和边磊相关。边磊要被封为正式的塞北军将领,离兵权一步之遥。这就是个红艳艳的大喜事。 可是一家欢喜就有一家忧。 王后和八公主都不太高兴。不是不高兴塞北军打了胜仗,而是不高兴塞北王封边磊为将军,更不高兴塞北王把兵权直接交给了七公主丹彤。 这是八公主和王后最担心的事情。 丹彤和九公主都是先皇后所生,塞北王宠爱有加,八公主的母亲未知,应该是其他自由选择的结果...但是无依无靠的八公主选择站在王后这一边,就对七公主,连带着边磊饱含着仇视。求和求战的具体事宜她不会做,全推给丹彤和边磊来解决,但是这在塞北王面前邀宠求赏求权的事却是她和王后的强项。 江懿最讨厌这种人。哪怕她知道八公主和王后是应该去稍微示好的人,礼节上也该如此。但是江懿就是那种脾气,她看不顺眼的人,再位高权重,她心里也是鄙夷的,更不喜欢在表面上做文章。 大不了到时候帮边磊好好治治这两个人。 在塞北,除了塞北王,其他男子都是没有固定妻子的。即使江懿算是木朝的使者,可是既然她愿意来,那就必须入乡随俗。塞北王也不是很想破例为边磊举办什么成亲之礼。因为那是王的象征,让他对一个信任的将领额外恩赐这样的礼节,他有种王权旁落的担忧。 边磊知道,他也不提。 但是他打心底里觉得自己让江懿受了委屈。 江懿名义上是她的妻子,除了他的承诺,再没有任何其他名义上的承认。 宴会结束后,边磊身边的一众兄弟都在起哄,说江懿那么好看,边磊以后还敢不敢和其他女子自由选择。边磊牵着江懿的手,得意地笑了笑:“有她在,我谁都不要。” “哟哟哟,还是我们将军会说话。”那些耿直的塞北精神小伙儿表面上对边磊这话嗤之以鼻,觉得太肉麻,可是心里又羡慕。 毕竟战前和他们花前月下的情人,没有几个能等着他们战后再回来的。有些士兵战了一辈子,身边都没什么亲人。因着这种自由选择,有些人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 江懿和边磊回了帐子。 边磊还是忍不住说:“对不起啊,我食言了。” “不就是行夫妻之礼嘛,在乎那么多形式干什么?”江懿不以为意,从箱子里翻出了两套嫁衣,“我不需要谁看着我们成为夫妻,只要我愿意,你也愿意,简简单单地一个仪式,就足够了。” 边磊看着那火红的嫁衣和喜服,心里颤了颤。 没有盛大的晚宴,也没有多么气派的排场。 江懿穿着嫁衣,边磊身着喜服。 两人按照木朝的嫁娶习俗,删繁就简:江懿没有头饰,边磊也没骑高头大马。穿好衣服,江懿和边磊就握着边磊的手一起去了相望坡。 她很喜欢相望坡这个名字。 似乎是一对恋人隔着山海,还在思念彼此,遥遥相望,谁也没有把对方忘记。 郎心自有一双脚,隔山隔海会来归。 江懿和边磊跪在相望坡那片一望无垠的草地上,抬头为天,落目为地,山海为证,桑田可期。 “我边磊,今日娶江懿为妻,一生一世,生生世世,只爱她一人。” “我江懿,今日娶边磊为夫,”说到这里,江懿就忍不住调皮一笑,边磊也笑了,一点也不生气:“我一生一世,生生世世,只爱他一人。” 誓言多美啊。越说越美。 两人说完,朝天一拜,朝地二拜,互相对拜。然后站起来,江懿傻乐乐地抓着边磊的胳膊,笑得眼睛都看不见。 “走走走走,我们回洞房喝交杯酒!” 其实没有交杯酒。只有今天刚刚求来的红枣糕。 “酒你今天喝够了,交杯酒就不用酒了,用这个!”江懿口中含了一块红枣糕,甜香逸散出来,边磊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知道这丫头想起一出是一出。可是红枣糕这名字,听着熟悉,他好像还记得是离别那天,江懿兴高采烈要跑出去买的东西。 只要她高兴就够了。 边磊低头咬住红枣糕,很甜,入口即化,一口下去还不够,他往前探了探,自然地吻住了江懿的唇。 江懿的目光里堆满了笑,胳膊缠上了他的脖子。 “哥哥,我们是不是可以圆房了呀?” “是。” 13.怎么认出我的 吻落下的时候,江懿闭上了眼睛。 边磊从额心吻到她的眼睫,停下来,撑起身体,看她此时闭着眼却还是坏笑的小表情。 江懿睁开眼,想动,胳膊却被边磊抓住,他一只手一握,把江懿的两只手腕并在一起给按在了她头顶。让她那个一直作乱的小手再不能发威。 边磊俯下身体吻她的唇,舌头探了进去,钩住她的舌头吸吮,江懿被按着不舒服,轻轻地挣扎,这次换她挣不脱了,实在是愤恨,江懿卯足力咬了咬边磊的嘴唇。 边磊抬起头,松开她的唇,又吻到耳垂,下颌和她敏感的脖颈,江懿笑着,痒得她轻哼了起来。 边磊的吻一路向下,喜服被他用牙拨开,唇又轻轻地缱绻地游走在江懿的酥胸上。那两团绵软生得很美。边磊舍不得咬,只是吻。 松开江懿的手腕,边磊支起上身,双手把她整个人从喜服里剥了出来。 江懿雪白的皮肤被大红喜服映得更加诱人。 边磊自己解开腰带,喜服从肩膀上往后一褪,江懿眯着眼,目光里满是粘稠的情欲,歪头笑着看他。 边磊也白。 不同于塞北士兵蜜色的皮肤,边磊似乎是天生的自然白,就跟江南那些细皮嫩肉的公子哥儿一般。 边磊看着她,俯低身子吻她平坦的小腹,江懿那里因为轻颤而绷紧,带起更为敏感的触觉。边磊笑着抬头看她,江懿从那个眼神里看到了坏。 他双手掰开江懿的腿,低头伸出舌头在花心上舔了一口。 江懿全身震颤,嘴里发出了一声难耐的嗯声。 边磊没等江懿说出下一句话,就把舌头探了进去。 江懿轻哼一声仰起头,脖子拉成一道紧绷的线,但是下面传来的快感是那样强烈,强烈到她快要不能思考,她的伶牙俐齿此刻再也说不出荤话来逗边磊,反而因为那个一阵紧似一阵的异样入侵感而想要求饶。 边磊细细地舔弄她,就像她曾经讨好他一样,把这个前戏做足。 在一个重重吸吮之后,江懿底下泛滥起足够的湿润。 边磊向上,伏在她眼前,江懿迷离着眼,呼吸急促,看到边磊靠过来,立刻伸出胳膊钩住他的脖子。 边磊嘴角沾了一点点湿润,他伸出舌头,像是之前江懿一口吞下他的精液一般把属于江懿的蜜液全部裹挟入腹。江懿看着,就这么红了脸,有点不好意思。 “哥哥,你...你进来吧。” 边磊被江懿这句害羞的催促给逗笑了,他低头笑,故意问:“你要我把什么放进去?” 江懿咬着嘴唇,脸红蔓延,脖颈都似乎染上了一层粉。 “你也会害羞啊。”边磊很满意她这个反应。 江懿双手搭上他的肩膀,眼里都是期待。 边磊释放了高昂的欲望,轻轻地,缓缓地,却坚定地,一捅到底。 但是他没料到的时候,到底的途中,他冲破了一层膜。 江懿疼得缩在他身下颤抖。 一道闪电唰得一下劈过他脑海。 这是江懿的第一次?之前江懿跑出去不是找其他男人寻欢作乐吗?他一直这么恐慌又退缩,不就是因为他嫉妒江懿总是和别的男人不清不楚,更嫉妒别的男人比他先占有她吗? 可是这是江懿的第一次。 那些传闻里贪恋美男颜色的江懿,那些让他嫉妒让他发怒却无可奈何的江懿,竟然是第一次。 边磊低头,江懿紧闭着眼,疼得额头冷汗直冒。她抓着边磊的背猛然收紧,那样子像个受了伤还在逞强的小野兽。 边磊低头吻她脸颊,在耳边温柔地说:“别怕。我在。” 他温热的掌心抱住她的臀瓣,轻轻地揉了揉,帮助她放松。 江懿睁开眼,对他笑,像是终于把什么东西交了出去,如释重负地笑。 边磊慢慢地动起来,江懿那里很紧,他有些寸步难行,缓缓动作间快感升腾,他全身也出了汗,呼吸渐渐粗重。但是那下半身的酥麻和温暖,还是催着他依照着本来的欲望上下运动起来。 江懿随着他的频率,眼神逐渐迷离,娇喘出声。 边磊闭上眼,觉得自己快要不能控制,起初还能顾及江懿的感受,反反复复问她疼不疼,他愿意慢一点更温柔一点,可是现在完全分不出心来问,只知道江懿好几次无意中夹紧他的时候,那种快感升腾得太快,他来不及思考,就已经用更加猛烈迅速的动作回应了那种甜蜜的折磨。 江懿叫了出来,抓着他的背,一口咬上了他肩膀。 “哥哥...哥哥....” 江懿一出声,边磊就更疯狂,他强克制住越来越快的动作,撑着上身休息了一会儿。 想问江懿还疼不疼。 江懿看他停了,不耐地扭了扭身体,“哥哥,继续...哥哥....继续,我想要...” 边磊脑子一炸,江懿一边说一边夹他,他嘶嘶抽了几口气,就又迅速动作了起来,越来越快,顶得也越来越深,江懿随着他的动作高高低低地呻吟娇喘,在高潮来临的那一瞬,抱紧了边磊,脱口而出了一句:“林羽哥哥!” 边磊一愣,一惊,低声吼了一声,在那一刻射了精。 滚烫的精液一泻而下,江懿全身挺直,仰起头承受着射精瞬间那灭顶的却又回味无穷的快感,完全不知道自己刚刚失口说了什么。 江懿高潮后就浑身无力,躺在边磊身下,挣扎了几下,还是昏睡了过去。 边磊看着她,神色有点复杂,伸手摸了摸江懿熟睡的脸。江懿睡着了,开始无意识地转背,背往后一顶,边磊自然地搂了过去。 果然是被认出来了。 唉...说她难缠还真是难缠。 江懿这一觉睡得不是很长,深夜里醒了一次,边磊在她身后抱着她,江懿一转身,边磊醒了,睁开眼,抬手摸她脸。 江懿有点抱歉地说:“哥哥,你是不是没有爽到啊。我看过那个的时候特别爽的男人,好像不是你那个表情。” 边磊听着这话,心里瞬间五味杂陈。 “你还看过那个时候的男人,怎么看到的?” 江懿眨了眨眼,特别理直气壮地说:“我之前跟我表哥出去的时候看到了。我表哥是个断袖,喜欢男人。但是他家里人不同意,要是被知道了他会被打断腿的呀,然后我就帮他打掩护,他经常出去跟那个小倌幽会,他们办事的时候,我偷看过,你们男人特别爽的时候,是很夸张的......” 信息量太大,边磊听愣了。 “所以,那时候出去找男人的人不是你?” 江懿眼一瞪:“怎么可能会是我!” 我那个时候只喜欢你一个! “所以,哥哥你是不是不爽?我也没想到,我没想到第一次那么疼......” “你不是还说要在上面吗?就你这个体力....”边磊毫不留情地继续火上浇油。 看江懿那个又气又恼又遗憾的模样,边磊没等到她说话,就低头吻了上去。 “好啦,逗你玩的。我现在可开心了。”边磊把她抱紧。 江懿又像个树獭缠上了他的身体,脸在他胸口蹭了蹭,笑得一脸幸福。 边磊凑近她耳边,低声说:“懿儿,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14.不哭 “啊?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江懿一个激灵。想蒙混过关。 但是边磊不是好糊弄的。就算是好欺负的,那也是心甘情愿,只给江懿一个人欺负。 “你刚刚叫我林羽哥哥。”边磊把她拦腰一搂,阻止了她想逃的企图。 “我.....”江懿叹了口气:“我失算了。” 边磊想笑。 江懿撅起嘴,说:“我,我见你的第一眼,就知道那个人是你。” “为什么?” “不为什么。感觉像。我太想你了,六年来,每一天都想,你的身影每天都在我脑海里转几百遍几千遍,所以你一出现,就跟脑海里的人重合了。” “可我自觉已经改变了太多,不会被你认出来了。” “那是那些不怎么在乎你的人,或者没有被你照顾过的人,才会认不出你。” 江懿转过身,抬头看着边磊。边磊一愣。 “我以前生病的时候,想吃肉,厨房里做了辣子鸡,但是辣椒籽太辣我接受不了,你那几天是怎么做的,你还记得吗?你就用筷子一点点把辣椒籽拨下来,再送到我嘴边。这和你在朝堂宴会上的动作一模一样,我又怎么会认不出来呢?” 边磊眨眨眼:“这都可以?”说实话,他那个动作,自己都意识不到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那是你为我养成的习惯,就算是离开了我,也戒不掉。然后统统成为了我再次认出你的标志。 江懿后来又眯眼一笑:“不过后来让我更加确定的,还是你亲口告诉我的。那天晚上你亲我额头,说我就知道欺负你来着。那个时候我是醒着的,嘻嘻嘻。” 边磊眉一皱,随即脸有点发烫。 “你那么早就认出我了,怎么不揭穿我呢?” “你装得那么辛苦,就是因为不想要我发现,我不说,这不是照顾你面子嘛。” 边磊气得低头一口咬住了她的嘴唇,狠狠吻了一下,才开口吐槽:“那我真是谢谢你了。” “其实...”江懿低头,把自己的脸贴在边磊的胸口,她的呼吸撩得他胸口痒痒的。“我知道,你有苦说不出,有痛要藏起来,我不想我成为那个在你伤口上又撒了一把盐的人。” “那你还这么固执地要跟着我。” “我喜欢你嘛。我好喜欢你啊。”江懿用脸蹭他的胸口。 边磊一只手捂住了她后脑,心里软成一汪水。 “我是有罪之人。”边磊语气低沉:“我是那种,其实从一出生,就被宣布是有罪的人。” “你不是。在我眼里,你是我的林羽哥哥。只有这一个身份。”江懿流泪,滴落在边磊心头。 “我表哥在机要阁任职,我找他查了当年,所有一切的细节。我真的可以确定,那时候林叔父的叛乱,都是别有用心的人栽赃嫁祸的,你们真的不是......” 江懿还没说完,边磊就伸出手捂住了她的嘴, “别说了,懿儿,那不重要了。就算是那些人全部被揪出来就地正法,就算是洗脱了所有的罪名。父亲不会起死回生,我也再做不回从前的林羽。”边磊的眼眶里泛起湿润的漩涡。 江懿动动嘴唇,还是撇下了嘴角,心疼得想哭。 “你不用做回从前的你。我喜欢的林羽哥哥,现在成了边磊哥哥,只要他还喜欢着我,他就是我的哥哥。他现在是我的夫君。我会永远爱他。” “嗯。没错,我还是喜欢你。我爱你。”边磊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 “那以后我是不是可以继续欺负你了?”江懿咬着嘴唇对他笑,脸上泪痕犹在。 边磊无声地叹了口气,一副拿她毫无办法的样子。 “你不好奇,我为什么会一下子变得这么彻底吗?”边磊想了想,还是觉得自己先来把这层窗户纸捅破。 “我好奇。”江懿目光一黯:“但我知道,改变得越彻底,过程就越痛苦,我宁愿是因为我聪明,自己发现了放在心里不说。” “那你有猜到吗?小机灵?”边磊既然提了,他现在就什么都不想瞒着她。 “不是易容面具,不是高仿人皮。不是外面的修饰。”江懿又一次用指腹描画他的眉眼。 “是真正的脱胎换骨。可是能让人在成熟定型以后再重组重生的,除了形毁丹,我真的找不到第二种方法了。而且当年,刀客先生离开的时候,父亲确实,给了刀客先生,很多很多名贵的药,其中就包括形毁丹。” 边磊笑得平静:“没错,就是形毁丹。我吃了两颗。” 江懿如遭当头棒喝,其实明知道是这样的结果,明知道他的过程一定充满了痛苦,可是亲口听他云淡风轻地说出来,她还是接受不了。 江懿用过形毁丹。那时候她的病人是一个从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兵,腿上密布着刀伤箭痕,有些箭头因为深入在骨头里,根本没有那种条件做什么古来就有的刮骨疗伤,只能任由它和骨头长在一起,又在经年累月后成为新一轮伤痛的来源。那个老兵痛得彻夜难眠,叫江懿直接锯掉他的腿算了。 那时,江懿想到了形毁丹。她觉得比起锯腿可能引起的出血,形毁丹虽然也很痛苦,可是只是一小会儿,就能一劳永逸。 老兵同意了。她用小刀割了指甲盖那么小,头发丝一样薄的一小块,磨成粉洒在他腿上。 没一会儿,老兵的腿就在形毁丹的作用下开始了移位和溶解。他挣扎的太厉害,医馆的人用五根皮绳把他绑在床上。 可是老兵疼得嗓子都吼哑了。 该怎么形容那样的疼痛呢?就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狠狠地弯折了你的骨头,揉碎了你的皮肉一样,抽筋剥髓,撕心裂肺,毫不夸张。 形毁丹药效过去后,老兵身上的五根粗皮绳都被绷断了。 只是用了那么一小块,都已经可怕成那样,那边磊直接吞下了两颗,又会是怎样灭顶的痛苦?江懿不忍心想下去。 她缩在边磊怀里哭。 边磊抱着瑟瑟发抖的她,像小时候那样,抚摸着她的头,浅吻她额头。 “不哭,懿儿,都过去了。” “哥哥,以后,有我在,都不会有人再伤害你了。我会拼了命地保护你!”江懿抓住边磊的背,一边哭一边说。 边磊皱皱眉,想笑,这话让江懿对他来说,怎么听怎么有点奇怪。 “好。”但是他还是顺着江懿的话说:“以后还是会惯着你,继续欺负我。” 江懿觉得边磊说出那句话的时刻,是她这辈子最幸福的瞬间。 15.甜蜜 江懿转了个背,整个人还是缩在边磊怀里,只是一只手固执地握着边磊的手掌,慢慢放到了自己的胸口,紧贴着心跳。 边磊在她身后,看着她雪白的脖子和圆润的肩膀,轻轻地扬起了嘴角。 江懿从小没娘。 她娘是生她的时候难产去世的,听相府里待了很久也陪了她娘很久的老嬷嬷说,娘合眼的时候都没来得及摸摸那个圆溜溜血糊糊的她。 江懿从小没娘疼。没人教她女孩子的规矩,和她那个断袖贪玩表哥一混,简直跟男孩儿一样。调皮又嚣张。 江明那个严父根本不懂怎么管女孩子,请了多少教礼仪的老嬷嬷,尽数被江懿给闹走了。后来干脆上手直接罚。就算是背地里还要偷偷摸摸关心,表面上还是要装作恨铁不成钢巴不得江懿原地消失的样子。 江懿从小就不知道女孩子的心事应该说给谁听。 直到林羽出现。 她才知道: 女孩子的心事,不需要说。女孩子的心事,要在心爱的男孩身边默默地想。 自从林羽出现,江懿就喜欢上了生病。就算是病得很轻,也要添油加醋夸大其词地在林羽面前求关心求照料。在他面前,江懿总是不由自主地撒娇。虽然那种在她看来是撒娇的东西,在林羽眼里是让他无可奈何的欺负。 有次江懿真的很难受,当夜发了高烧。 但是她很开心,因为那天讨人厌的父亲大人江明刚好不在府内。林羽哥哥亲自在照顾她。她生病难受,睡了醒醒了难受一会儿又会困。 林羽陪在她身边,江懿一个哼哼都会引起他注意。然后林羽会如她所愿地伸出手,一只手挨上她的额头。那个时候江懿就想干坏事,可是她还有点小,就算是从春宫图和她表哥经常上演的活春宫里寻到了那么一点点诀窍,那个时候也不知道该用什么其他动作,让林羽变得跟她更亲密一点。 直到她退烧后的某一天晚上,林羽因为太累,躺在她身边,睡着了。江懿终于如愿以偿地抱住了他,那个时候她害怕弄醒他,抱得很轻,也不像往常一样,想把手往林羽腰带里伸,想看他害羞又禁不住享受的可爱样子。可是现在不行,她的林羽哥哥太累了,她可不能吵醒他。她要保护他。 那个时候的江懿就那么想着,很快自己也睡着了。 她不知道那天晚上的林羽会因为她的拥抱萌动那么久。 就像今天晚上,江懿把边磊的掌心贴近胸口,甜甜入睡,她也不知道边磊感受着她胸前绵软,心里痒得半天睡不着。 但是从江懿初夜的表现来看,她应该经不起第二轮了。 算了。我自己熬。边磊又无可奈何地笑了笑自己。 第二天边磊醒的时候,胸口处升腾起一种奇怪的感觉,睁眼的那一瞬间,一股明显的快感直冲脑门。 江懿又一次含着他的那个东西,来了一个要了他命的深喉。 “哥哥,我早上醒来的时候,看到它翘着,知道你也许是想要了。”江懿眨着水灵灵的眼睛,笑着一边含着一边对他说。 边磊又是被气得瞬间失语。 江懿到底是怎么做到把那么荤的话说得理直气壮又天真单纯的? “我......我想要是一回事,你能不能受的住是另一回事了。”边磊反击了回去。 江懿瞬间瞪眼:“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不行?” 我是怕你疼。 边磊抬了抬眉,有些好笑:“昨晚是谁趴我身上喊疼的?” “那是第一次嘛。相信我。这次我在上面。”江懿又舔了舔他顶口,激得边磊嗯了两声,才满意地支起身体,骑在了边磊的身上。 慢慢地,却坚定地一坐到底。 刚刚初夜,说不疼是假的。 但是她江懿别的优点没有,出了名的嘴硬和倔。 就算是刚进去的时候疼得她想哭,她还是嘶了一口气,完成了自己在上位的一次突袭。而那个痛感很快就被巨大的快感覆盖得无影无踪。 边磊的目光迷离起来。他的分身在江懿的身体里,被一团温热柔软包裹,一吸一夹,快感爽得他头皮发麻。 江懿学着她在春宫图上看到的那些姿势和技巧,按着边磊精壮的小腹肌肉,一起一伏地动作起来,由浅而深,还画起了8字,边磊仰起头,喉结因为忍着呻吟,在性感地颤抖。 江懿低头,一口含了上去。 边磊抱着她的背,坐了起来,帮江懿卸了一大半的力,江懿环抱住他的背,放心交给他来顶,边磊抓着她的腰把她往下按,江懿随着他的动作,嗯嗯啊啊地呻吟起来,边磊喜欢听她这么克制又羞耻的声音,很乖很糯,让她显得白嫩可口,让边磊想把她吃了。 在快感累积得最快的那一瞬间,边磊低头咬上了江懿的胸,江懿下意识地夹紧了他。两个人同时一震,都嗯的一声同时达到了高潮。 江懿趴在边磊身上,在他乳头边画圈圈,呼吸还有些急促,不由自主地闭着眼回味刚刚那种快感。边磊还喘着粗气,胸口一起一伏。 “哥哥,你从昨晚到现在,射了两次,都射在了里面......” “没关系,要是有了孩子,就生下来。” 江懿撇撇嘴:“可是怀孕了的话,就不能行房了。我还有好多姿势想跟你试呢!野合你知道吗?一定很刺激,还有在马上,马在跑的时候,我们就可以在马背上......” 边磊忍无可忍,又轻车熟路地一手捂在了她嘴上。 “为什么那么荤的话从你嘴里就能说得这么顺溜儿呢?”边磊眯眼看她。 江懿咬着嘴唇,反驳得更加理直气壮:“因为我馋你身体。好不容易跟你成亲了,还不许我想着办法吃你啊。” 边磊无奈地摇摇头。只能抓过她的肩膀,照着她嚣张到孩子气的脸狠狠地堵住了她的嘴,想亲得她窒息。江懿撑在他胸口,热烈地回应,手又摸又揉。 两人又亲吻厮磨了好一会儿,才起床。 御风端着早饭进来的时候,边磊已经离开了。这几天一过,他还要操心塞北军里那些事儿。 “御风,待会儿你去帮我配一碗避子汤吧。” 御风一愣,随后垂首说:“郡主,他不是说,如果你们有孩子就生下来吗?” “你都听见了呀。”江懿眯眼一笑。 她知道御风起得早,她和边磊早晨那一通他都听到了。而且御风在的时候,这方圆几公里,大概只有他听得到。 御风低头耳根有点发红。 江懿看他害羞,也不逗他了。 “这个时候孩子对边磊来说,不是什么好事,而是负担。一切都以边磊哥哥为重。” “是。” “郡主,还有一件事,”御风说:“今天是八公主生日,她刚刚派人来问你今晚去不去。” 16.内变 “去啊,干嘛不去。那个八公主,能稳住的还是先稳住才行。”江懿对御风笑。 御风就继续说:“在塞北,这样的宴会一般都是女子。王后应该也在。具体礼节倒是没有什么,只要出席就好。” 因为江懿很少记规矩,在木朝,得罪人了也关系不大,毕竟江懿的身份在那里摆着,但是在塞北,没有相府的支持,江懿还是要事事小心。 “好,我知道了。你去通知一下八公主,我今晚会去。”江懿说完,顿了顿说:“待会儿我去看看小九。” 小九喝了药,在榻上休息。近来恢复得越来越好,她也变得越来越爱笑。 江懿一进来,她就笑着叫了一声:“姐姐!” “小九越来越好看了!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 小九眨了眨眼,看着江懿那桃花满面的脸,又笑了:“姐姐,哥哥一回来,你整个人都好像变得不一样了。” 江懿毫不脸红:“当然不一样啦,我可是睡了这辈子我最想睡的人啦!” 小九好奇地看着她:“想睡的人和喜欢的人有什么联系吗?” “联系就是,”江懿转了转眼珠,一脸傲娇地说:“一定要睡自己喜欢的人。小九你知不知道睡是什么意思。” 小九把脸往被子里一缩,被子鼓出的那一小团上下点了点。意思是,她懂。 江懿又来劲了:“那就好,我比你还小的时候就懂了!那个时候啊,我就想着睡哥哥......” “那个时候,姐姐是怎么认识哥哥的呀?” 小九一句话把江懿问闭了嘴。 “我....”江懿想了想:“我是幻想的,那个时候还不认识哥哥。” “我其实觉得边磊哥哥更像是中原人,不像我们塞北人。” “因为他长得白?” “算是吧。塞北的男人很少有哥哥那么白的。不过呢,我是觉得自我认识边磊哥哥以后,他就一直呆在七姐身边,因为长得好看,我听说好多姑娘喜欢他,想和他嘿嘿嘿,”小九停了一下,看着江懿的表情,江懿倒是一点不吃醋,反而很傲娇的样子,似乎是在说,你们看我的品味就是这么好。“但是,边磊哥哥就是不答应,不知道拒绝了多少人!我听说,其中还包括八姐。” “八公主?”江懿一皱眉。她对八公主的印象不好,那是一位透过外表就知道是心机颇深的女人。看她面对着边磊那一脸冷漠鄙夷的表情,还以为是天生敌意,没想到竟然是因爱生恨。太....太不可思议了。 “八姐当年追边磊哥哥的时候可用力了,当面表白被拒绝,就迂回着找七姐,七姐不答应说她管不了,八姐还偷偷哭呢。我第一次见八姐那么难过。但是好像就那么一阵,过了之后,八姐就再没提过边磊哥哥的名字。而且啊那时候她的生日宴,都会专门叫七姐带上边磊哥哥一起去。那一阵过后,就再没叫了。” 可不是嘛,现在这不是叫我去了嘛。 女人对得到了自己得不到的男人的女人,都存在着与生俱来的敌意。 江懿突然有点背后一凉。 “不过我不喜欢八姐。”小九嘟了嘟嘴,“后来她就一直说哥哥坏话来着。哥哥对我也很好,我不喜欢八姐骂他。” “没事,有我在。她敢骂我夫君?”我一定上去撕烂她的嘴,我的边磊也是你能欺负的? 江懿从小九那儿回来,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去了八公主的生日宴。 其他的不敢说,反正是比迎接她那天的宴会要盛大得多。 虽说都是女人,皇后也在场,但是八公主却坐在最上席,穿得甚为喜庆还浓妆艳抹。 若不是小九下午跟她说过她之前和边磊的纠葛,依江懿那直来直去的性子,就只会理解为八公主爱美,时刻要保持高贵典雅的形象。可是现在看着她搔首弄姿,江懿心里只有一阵呵呵,这是一个失败者自己作秀的矫情。 “妹妹来塞北这么多天,都没什么太正式的迎接礼,真是我们王族失礼了,都怪戎族那群狼崽子叁天两头逼我们出兵教训他,边磊呢又不是王室的人,这样的礼节就算是我们想开,父王心里也会膈应,就一直拖到现在,我也想着,就等我生日一起吧。” 这么一说,倒是显得江懿是蹭着她的地位沾了不少光,江懿爽朗一笑,也不在意,举杯就敬了八公主一杯,说了些感谢的漂亮话。 酒席上菜,先是一盘羊奶糕点,后面又来了重荤的牛羊肉,江懿不是很习惯这样的油荤,但是不能一口不吃。用筷子拨了拨肉,一股奇异的香味传来,江懿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又抬手拿起了羊奶糕,看了看,就张开嘴吃了一口。 八公主瞟到江懿这一动作,喜不自胜,还特意转头问江懿喜不喜欢。 “好吃啊!八公主这么精心准备的,怎么会不好吃呢?”江懿把精心那两个字咬得很重。又当着八公主的面夹了一块牛羊肉送到嘴里,嚼了嚼,夸了句香。 八公主很满意,转头跟王后交换了一个眼神。 宴会后,江懿告辞。八公主似乎还有什么话要对丹彤说,江懿就独自先离开了。 御风在不远处等她。 看着江懿的神色不是很高兴。御风不太敢问,扫了扫江懿的手腕,把话题转了转:“郡主,摇风铃没带在手腕上吗?” 江懿摸了摸兜,惊呼一声,啊估计是落在宴会上了。她转头就往回走。 走到帐子边,里面传来八公主的声音: “姐姐,是时候做决定了呀。利用完木朝这一遭,该甩的就要甩,难不成你真的希望看到塞北向木朝称臣吗?” “你不要太着急。现在战事复杂,还是先击退戎族再做后面的打算。” “七姐,你不要觉得很遥远,就按照这个形势发展下去,到时候塞北军都听他边磊的话了,谁来听我们这些王族的话?” 那邀功求赏生怕被孤立的语气,听着嚣张可气又可怜,江懿差点笑出声。 那边的丹彤也很无语,无奈地说: “我自认为我也算王族一员。” “哎呀,姐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不要太信任边磊。他的心,不属于塞北。”八公主痛心疾首,她太害怕塞北军都听丹彤和边磊的,到时候塞北王一交权,她就什么都没有了:“你看看他的样子,一点不像塞北人,刚来的时候那股子书生气,就是个实打实的木朝沦难者,别后来又是个什么木朝皇帝要杀的人,逃到我们塞北来了,让我们给他当了避难所。” 丹彤已经听得很不耐烦了,想走。王后拉住了她:“丹彤啊,你听我说。边磊的军权千万不能过大,他比你更会诛心,到时候塞北军都听他的,我们就回天乏术了。刚刚那个木朝郡主的样子你也看到了,边磊为什么把她娶回来?边磊一个从不近女色的人,为什么要娶她回来,还不是因为她又能医治小九,能够讨你父王开心,而他自己呢,又可以掌握军权,吃定塞北军,对内对外,对边磊他自己,这一切才是最好的,边磊他狼子野心啊!” “对!姐姐你千万别被他骗了,我看得出来你也喜欢他。但是咱们是王族,不能看着一个外人活活把我们架空了呀。就算他曾经对你有恩,为了救你,还被那棕熊抓得面目全非,可是后来不是被刀客先生给救了吗,现在还这么安然无恙,肯定是心机极深,想要骗你信任!” 江懿像被一道雷给劈得钉在了原地。 为了救你,被棕熊抓得面目全非。 林羽哥哥当初,要换脸的理由,不仅仅是逃难吗? 江懿只觉得八公主的话越听越刺耳,像把锥子直往她心里钻。 说什么为了王权,都是为了自己享乐罢了,故意把别人想得龌龊,来衬得自己多么高尚是吗?真是过分! 江懿忍不了,袖子一挥,大步一迈,就进了帐子里...... 17.呵护 “敢问八公主,如果会带兵打仗,会忠心护主的人都是心机极深,那塞北到底需要怎样一群无能的废物才能让你们不担心被夺权呢?” 江懿开门见山,毫不顾忌别人的脸色。 八公主和王后被江懿的突然袭击惊得大脑一阵空白。 “你...你说什么呢!”八公主反应过来江懿是在骂她,首当其冲地觉得委屈。她可是塞北的公主啊,江懿这么一个无权无势的外人也敢来指责她。 “八公主,我劝你呢,以后说话要注意隔墙有耳,我这不过是靠近了帐子,都听到你在诋毁别人,那就更别提那些心机极深的人,听到了不说,只会在背后偷偷报复的,坏话说多了,当心把别人激得就想害你。毕竟自作孽不可活。” “你,你怎么敢这么对我说话,你是要造反吗?你以为你是谁?” “我是江懿。我从小到大就没怕过谁。别以为我嫁到塞北来,我就是好欺负的。在木朝,你打听打听,有几个人敢得罪我?我这人呢,有个底线,就是边磊。你怎么骂我都可以,若你敢骂他一句,或者是想害他一次,我会让你付出比说出这句话沉重一百倍的代价,让你下次再有这样的念头的时候,心里只会想到后悔。” 江懿说完,径直走到自己座位边,捡起了那颗掉落的摇风铃,轻轻一摇,是想看看它坏了没有,但更像是在示威。 八公主气得一句话哽在喉头,正想开骂。 “八公主干得出分毒下菜这档子事儿,还敢说别人心机极深,可真是当世第一大不要脸。”江懿轻轻一笑:“不过对不起,你可能忘了我是谁,这神医的称号不是白叫的,我是百毒不侵的。我劝你省省那些心思。别看我表面上天真好欺负,实际上,我的牙锋利得很,你敢动边磊一下,我咬得你这辈子都忘不了疼!” 江懿说完,就潇洒转身,出了帐子。 丹彤在她走后,难以置信地看着八公主和王后:“你们还给她下毒?”气急败坏地看了眼表情五颜六色的八公主和王后,丹彤就匆匆出了帐子。 找到边磊把这事儿一说,边磊把手边的训练事务交给同僚,就往回赶。 江懿正盘腿坐在榻上,又气又委屈。 看到边磊进来,她一抬脸,双眼一红。 边磊过来先把她抱到怀里,低头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怎么了呀?八公主没为难你吧。” “谁能为难我啊。我这么差的脾气,只有我为难别人的份,但是,我就是看不了别人欺负你。” 边磊一笑:“没事,那种欺负算什么事儿啊。” “不行!”江懿抱着边磊的腰,捶了捶他的胳膊:“你不要这么好脾气,你这样太容易被人欺负了你知不知道!你对别人好,但别人都防着你,你越是单纯,他们就越是险恶,他们浑身都脏,还怪你特别干净,就想把你也拉下去,你知不知道.......” 江懿一边说一边转脸埋在他胸口哭。 边磊有些无措了。 他听得出江懿话里心疼的意思,他知道江懿借着这件事在说从前他种种隐忍和委屈太不值当,江懿的意思他都懂。可是有些难言之隐不是叁两句话能讲清楚的,有些羁绊就算是打断了骨头还是连着筋,有苦得自己咽。 “哥哥,你吞形毁丹,是因为被野兽袭击了,不得不用的?” 江懿抬头,眼睛哭肿了,梨花带雨地看着他。 边磊神色一黯,平静地点了点头。 江懿哇地一下哭得好大声。 “哥哥,我心疼你。你出逃的时候,你被人追杀的时候,你亲眼看着林叔父被杀的时候,你被刀客先生带到塞北的时候,你为了救师姐被抓得体无完肤的时候,你这么痛苦的时候,我都不在你身边,我好心疼你啊......”江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边打哭嗝一边说。 边磊听着眼眶红了,但是他心里很平静,看着江懿哭,伸手拍她的背给她顺气,嘴里哄着没事,不哭。 江懿哭的时候真的什么都听不进去。 边磊等她哭累了,抓着他肩膀把脸靠在他胸口轻颤,才低头在她耳边说:“懿儿,你说的不对。” 江懿可怜兮兮地一抬眼皮,茫然地看着他,目光里在问,哪里说的不对啊。 “在那些遭难的日子里,你一直都在我这里。”边磊拍了拍自己的心口:“无数次在鬼门关前面游荡,那些鬼啊神啊都问我,你活着这么痛苦了,要不干脆死了解脱了就好了啊。可我每一次都下不了决心,我每一次在门口徘徊了一下就奋不顾身地往外跑,拼了命地想活下来。因为只有我活着,才能去见我的懿儿啊,你永远都我这里,永远都会等我回来。你支撑我度过了那么多那么多艰难的瞬间,你不知道而已。” 江懿看着他,丑丑地撇下了嘴角,又是心疼又是甜蜜又是想哭,发出了一阵低低的呜咽。 边磊红着眼眶笑得很满足。 “唉,你知道吗,我在吞了形毁丹之后,好几天不敢照镜子,我知道你啊喜欢长得好看的男人,我要是改了样子,变得不好看了,你到时候看到我都嫌弃,我该多伤心啊。” 江懿破涕而笑:“你就算是变得特别丑我也喜欢你。我也愿意嫁给你!” “真的?我不信。”边磊调皮一笑。 江懿赌气地撅了撅嘴。 “只要你还愿意在我生病的时候陪着我,只要你还愿意在我被打的时候心疼我,只要你还愿意在我哭了的时候给我擦眼泪,只要你还记得我,你永远都是我记忆中的哥哥,我的夫君。”江懿笑着,眼泪流到腮边。 边磊低头,伸了下舌头,把那滴泪卷入口中,一股浅浅的咸味,末了还品到一点点甜。 “哥哥,从现在起,就不要再那么好欺负了。” “当然。你都嫁给我了,我不会让你受一丁点儿委屈。” “那哥哥你以后是什么打算啊?要一直留在塞北吗?还是你想要回木朝?” “先击退戎族,把塞北这边的局势稳定下来,就像你说的那样,我们让师姐稳固了塞北大权,对我们就是最有利的。到时候承诺期满,就是我们和木朝的关系了。” “小九病好是指日可待的事情,到时候我们真的要带小九回去吗?” “这要看木朝皇帝的意思了。他要是没有二心,不是垂涎塞北,那小九是必须要嫁过去的。如果他是别有目的,那我们带着小九去,就有拖延的希望。” “皇帝真他妈不是东西,我早就觉得当皇帝的没一个好货!都是逼得自己妻离子散的可怜人,还尽干那些伤天害理的事儿,身边一个真心的朋友都没有。”江懿又快言快语。 边磊心中感叹:幸好是在塞北,要是木朝他还要担心隔墙有耳。 “哥哥,那你自己呢?你安排了半天都是师姐,小九和塞北,那以后你自己是怎么打算的呀。” 18.复仇 “我?我有你就够了呀。你以后想干什么我都陪着你。”边磊对她笑。 “我也是这么想的。”江懿甜甜一笑:“但是我......我觉得木朝皇帝不好,他那么老了,几乎都干不动事情了,还那么依靠我父亲,早该退位给太子了。或者,或者退位给你。” 边磊脑子里一嗡。 “懿儿,你说什么?退位给我?” “哥哥,当年林叔父为什么会被人安上叛乱的罪名,我基本都知道了。”江懿神色认真起来:“我现在一想都很想当面问问他,他到底后不后悔纵容他身边的人,对他的儿子这么赶尽杀绝!” 边磊浑身一抖,他看着江懿,突然说不出话。 “你还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我来塞北之前,把表哥给我的卷宗完完整整看了好几遍,表哥还带我去了影子部落,那里有个老管家,是当年林叔父的随从。我问过他了。当年,皇帝还是王爷的时候,是怎么去了林叔父隐居的竹林,又是怎么和林叔父的师妹在一起两情相悦,生了孩子,却因为时局动乱夺权在即,林贵妃不敢把你带在身边,只能把你送给林叔父养。可是皇帝最后是夺权成功了,林贵妃却在争奇斗艳尔虞我诈的后宫里看破了红尘,她的大儿子被人害得残疾,她余下的孩子要么是早夭要么是死于腹中,她更不敢承认你是谁了。但是这样的隐忍却被后宫里的知情之人利用,想把一向深得皇帝信任的林叔父挤出朝廷!皇帝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是因为那个老糊涂也天真地以为当初真的是林贵妃和林叔父苟合生下了你,其实你才是真真正正的大皇子!你才是木朝最尊贵的最有能力当皇帝的人!” “好了,别说了。我不是什么身份尊贵的人。我连爹娘是谁,都弄不清楚......”边磊心中一疼。 “你被这么欺负,心里就一点都不恨吗?我忍不下这口气,哥哥我们要是回到木朝,我一定要把那个后宫里走后面门道的小人揪出来,给你们平反!”江懿越说越激动。 “懿儿,你忘了吗,我现在这个样子,已经不是当初的林羽了。”边磊目光清澈如水,平静地看着激动到面红耳赤的江懿。 如果真的要查是谁,边磊的身份一暴露,他又陷入危险了。 “你以为,皇帝不知道我真正的身世吗?他也知道父亲是爱着贵妃的。他心里膈应但也忌惮父亲,害怕父亲被逼急了会造反,所以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纵容后宫里的人对我们赶尽杀绝。他不会后悔的,这就是皇族里血淋淋的权力交易。不忠于他,就算是亲人就算是挚友,他也不能容忍。” “懿儿,我一直不希望你卷到这样的斗乱里。我一直觉得我还不够资格保护你。所以去木朝那次,我真的想躲着你,我害怕你跟着我会受委屈,会受伤害。” “哥哥我不怕的。哥哥我怕你离开我,我怕你不喜欢我了......” 边磊摸了摸她的头:“我后半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卸甲归田,我们找个没有人打扰的地方,过安安静静从容淡定的日子。” 江懿听着甜甜一笑: “好啊,只要是你想要的,只要你还陪着我,去哪儿都可以。” “所以我现在要拼了命地练兵,我得先把戎族赶出塞北,才有资格和木朝谈条件。我才能至少为师姐把塞北和木朝双边稳定下来,这样我才能安安心心地退出。我现在武艺精进了,有了权力,我才能陪在你身边,而不是害怕我会给你带来伤害。我就不需要再离你远远的了。” 江懿缩到他怀里,点头点成了拨浪鼓。 “好!哥哥,你永远都不要离开我了。” 那次之后,八公主和王后对江懿稍稍收敛,毕竟江懿身边有御风,自从上次下毒以后,江懿提高了警惕,御风几乎是跟在江懿身后寸步不离,根本没有任何下手的机会。 她们对江懿这么忌惮,也是因为自己就在偷偷摸摸给别人下毒,怕被发现。 而那个被她们害了这么多年,还一直梦在鼓里的可怜虫,正是塞北王。 她们找了一副偏方,分别把毒下在菜里和酒里,一起喝会慢性中毒,长而久之,塞北王脏器衰竭,如今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了,但是从表面上却看不出什么端倪。 她们看江懿并没有在私下里有什么其他的小动作,暗暗松了口气,继续加大了剂量给塞北王喂毒。 这一边,江懿对小九的治疗已经卓有成效,小九卧床多年,终于在江懿的细心调理里能够下床走路的这一天。塞北王强撑着病体,开了场挺盛大的宴会。 如果不是酒过半酣,塞北王站起来,举杯祝词,一俯身却喷出一大口鲜血,往前一栽,那个宴会真的很欢乐。 江懿在帐子里摸脉,塞北王已经气息奄奄。 她思索着,突然目光一凛:“王上这是中毒多时了。毒已入脏腑,回天乏术。” 帐子里除了江懿,其他人都是大眼瞪小眼,不知所措,然后八公主一个假哭提了个醒,其他人也都哭天撼地起来,说王上怎么突然说走就走啊。 江懿这时又悠悠开口:“我虽然不能让王上从这种状态里完全恢复,但是延长他几个月寿命是没有问题的。” 八公主和王后同时脸色一变,随后又装作感激地说:“那有劳神医了,赶快给王上医治吧。” 丹彤也抓住江懿的手求她。 江懿看着师姐,说:“我延长王上的寿命是希望他在最后的这几个月里能看到清楚一点,不要带着遗憾离开人世,这样他在天上看着某些作乱的人群,怕是都要气得压不住棺材板呢。” 八公主和王后一皱眉,她们似乎听出了江懿这一弦外之音。 丹彤和边磊也似有所悟。 江懿叫御风端来一只碗,碗里倒了清水,江懿割破自己手指,滴了叁滴血进水。江懿体质特殊,血珠入水就无色无味,根本看不出痕迹。 给塞北王喂下以后,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塞北王果真醒来。 江懿当着塞北王的面说出了王上中毒的实情:“八公主和王后,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吗?这下毒的方式跟当初对付我的方式一模一样,你们还真是心机极深啊。王上都敢害,这夺权意识强到要杀父杀夫......唉......” 八公主和王后吓得跪地求饶。 塞北王一脸地难以相信,惊得胸口一阵闷痛。丹彤连忙上前照顾。 “而且呢,这还不是你们第一次迫害王室的人,先王后为什么会离奇得病去世?小九为什么天生血疾?还不是因为你们在先王后有孕在身的时候,用同样的方法,在水里和菜里下毒谋害的?你们这么心狠手辣的人,要是还能欺负到我们这些从没做过亏心事的人头上不就太不公平了吗?王上,您好好看清楚了,看清楚她们到底在打着什么样的主意!” 塞北王立刻派人抓了八公主和王后的随从和亲信,一拷问,什么招了。 结果可想而知,八公主和王后双双驱境流放。 塞北王在生命的最后几个月里才算是真正地变成了一个明白人。 丹彤掌了兵权,塞北王合眼之前,把王位交给了丹彤,并希望边磊能帮助丹彤一起抗击戎族。 江懿知道,丹彤成为执塞北大权者以后,离戎族惨败,她和边磊回朝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19.回朝 小九来初潮的那一天,江懿正在和边磊为了避子汤这小破事儿吵架。 边磊气得说不出话,他不知道江懿一直在喝避子汤,他这几年有那么一些时候看着小九越长越大,开始憧憬自己的孩子以后会是什么样,他做梦的时候还梦见过孩子出生那天,他盯着那个乌溜溜的眼珠笑,心里甜蜜蜜地觉得,这孩子的眼睛跟懿儿好像,水灵灵的。 可是发现江懿偷偷喝避子汤,就彻底打破了他的幻想。 江懿说她不想在塞北生孩子,边磊不好怪她,但是心里又苦闷,就没劝江懿,自己该整顿军队整顿军队去。 江懿的心情很不好。去看小九的时候,小九的脸色也不好。 江懿问她怎么了。 小九让她把耳朵贴近,低声说了句:“我下面在流血......” 江懿才反应过来,小九初潮来了。 当夜她陪着小九睡了,初潮来临的这一天最是凶险,她想着可能这几天都要跟在小九身边寸步不离,万一小九好不容易控制住的血疾因为初潮出血量过大,而再次陷入危险呢? 但是边磊回来没看到江懿,也没看到御风,心里就更是烦躁了。 他有了一种被江懿无视了以后丢到一边的烦躁感,气鼓鼓地独守了几天空闺。 江懿才把小九初潮来临,并且血疾可控的好消息,带出了小九的帐子。 边磊看着江懿一脸憔悴,又是心疼,又是心里隐隐憋屈。 “你出去守了小九这么多天,怎么也不派人告诉我啊?” “我身边的人只有御风,我把御风派走了,有人过来欺负我怎么办?” 这句话把边磊惹毛了:“有我在,谁敢欺负你?怎么你就是不相信我呢!” “你......你不也有很多顾不过来的时候嘛!” “我就算是再把什么军队放在身上,我自己的妻子我也会照顾好的呀!你这么依赖那个叫御风的男人,到底是不是想要跟他去自由选择!你说!” 江懿气得浑身发抖,一甩头发,握着拳头,几步上前。 边磊做好了被打的准备。 但是江懿气势汹汹地走过来,钩住了他的脖子,吧唧一口狠狠地吻了上去,舌头伸到他嘴里,搅了个天翻地覆。 边磊惊奇地一瞪眼:“你这...你干嘛?我在很认真地吃醋,很认真地在跟你吵架!” 江懿一皱眉,咬了一口他下巴,整个人扑到了他身上:“要吵可以啊,去床上吵!” 边磊最近忙着跟戎族大战,好几天没碰她,一点就着,搂着腰他俩就纠缠到了一起。 江懿压着边磊的胸口,一坐到底的时候,他们同时舒服地叹了口气。 两人很默契,先专心地运动了几个来回,再说话。 “这次之后,不许喝避子汤了!” “那不行,什么时候你打败了戎族,要回木朝了,我再不喝避子汤。” “为什么非要等回到木朝?” “我怕...塞北的条件不够好,我要是生孩子出事了怎么办?我娘就是生我的时候走的,我要是走了,你再勾搭了塞北其他好看的小姑娘怎么办?”江懿说着,眼眶红了。 边磊瞬间心软。 “原来你是怕这个,那你怎么不早点来告诉我呢?” 江懿撇着嘴想哭。 边磊立马撑起身体来抱着她,安慰说:“我知道错,我错了,我们不生孩子,现在还不急,不生孩子。” 江懿快意地夹了边磊一下,边磊的柔声劝慰瞬间变了调。 江懿得意地看了边磊一眼,边磊抓着她一翻身,又是另一番云雨...... 转眼,戎族被塞北打退。但是塞北的损失也不小。 不过因为木朝和塞北先前的约定,木朝没有在这个时候趁人之危,反而是乖巧地等待着塞北使者几年前在朝堂上许下的约定。 江懿和边磊都知道,该是带小九去木朝的时候了。 回军路上,江懿又紧张又兴奋。边磊又贴上了胡子,装深沉。 江懿却没心情逗他。 “怎么了?平时你可不是这么乖巧的。” “我马上就要见到我爹了,你说他要是不喜欢你,趁机借此把我扣在府上该怎么办?不行不行,这几天你一定要把我跟你绑在一起!绑在一起!” 边磊无奈一笑:“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丞相大人一直站在我和父亲这边。” 江懿一个激灵:“什么?!爹怎么会站在你们这边,要是站在你们这边,当年怎么会袖手旁观,不管你们呢?” “丞相支持太子,那个时候要真是做出了什么,对太子不利。而且丞相一直在暗中保护着我和刀客先生,当年逃到塞北,也是丞相提前给关卡打了招呼。” “我去,那他不会也一早就知道你就是林羽吧?” “嗯哼。”边磊点点头。 江懿原地石化,我的天哪。原来她爹才是幕后隐藏最深的人呐,高,实在是高。 “丞相大人啊,真的是宠你宠的,表面上这不依那不依,背地里恨不得给你摘星星摘月亮呢。” 江懿得意地一抿嘴角,她爹可爱不就可爱在这地方吗? “要不是你爹这么宠你,你这嚣张的脾气,怎么可能生得出来!”边磊伸手刮了刮她鼻尖。 “那,哥哥,你这次回来,到了木朝,真不想知道背后那个害你的人是谁了吗?” 边磊神色一黯,摇摇头:“我不想知道。不重要了。我累了,不想一辈子深陷在那个漩涡里。” 江懿点点头,说好。 哥哥想做什么都可以,放下仇恨也是一种选择,为什么不支持他呢? 江懿带着小九进了宫,因着江懿和叁公主的关系,小九也顺利地住在了条件极好的皇家别院里。 在面圣前一天,江懿正和叁公主聊着婚后小甜蜜,小九突然跑过来,拉拉江懿的衣角说她在后花园看到一个好清秀的公子哥儿。 叁公主那猎奇性子,立刻就来了劲儿:“谁啊谁啊,哪个公子哥让我们这绝世美人害羞成这样啊?” 江懿看着小九越发害羞得说不出话,怪着叁公主,这小九名义上可能是皇帝的妃子,你这说的话,不是陷小九于不利吗? 叁公主后知后觉地拍了拍自己的嘴。 江懿拉着小九去了另一边,还特意嘱咐御风不要跟着她。她俩一边走一边听小九描述那公子的样貌,说他多么多么好看,说他待人怎么怎么温柔,江懿听着一阵开心,却又顾及到小九现在的身份,心中一阵唏嘘。 这时,路过了一处小偏门,两人走着,江懿觉得身边一只胳膊被人猛地一拽,然后一只瘦得皮包骨的手就伸到了她脸前,一把捂住她口鼻。 在意识丧失前一秒,她只来得及听到小九那一声惊恐的: “姐姐!!!!” 20.归隐 江懿醒来的时候,自己正在一个很黑很黑的房间里,自己躺在木头板床上,底下甚至没有床单。她动了动手,却动不了腿,两只脚被紧紧地绑在了床上。四周都用黑色的厚布遮住,透不进来几丝光亮。 江懿想呼救,刚张口,那只瘦得硌人的手就一把捏住了她喉咙。 眼前突然逼近一张狰狞扭曲的脸,瞪着一双死鱼眼盯着她: “郡主,还认得出我是谁吗?” 江懿被掐得只能嗷嗷叫唤,但是看着眼前人那个瘦骨嶙峋的脸,依稀辨认得出一点点五官。 这是大皇子啊...... 就是那个后来被害到残疾,缺了一条腿的,林贵妃独活下来的,除了林羽哥哥以外的唯一的孩子:大皇子。当年林羽哥哥也是因为他病重才被迫去了江懿家避难。 “你认出来了?” 大皇子笑了,他现在瘦得厉害,似乎是很久没有吃饱饭了。但是那双眼睛实在是太热切,热切得像地狱里烧红了眼的恶魔。 “你当初来皇宫看我的时候,还说我长得像林羽对不对?我他妈当然像他!都是一个妈生的,为什么他的命和我的命就能这么不一样呢!” 江懿被掐得呼吸困难,只能呃呃叫唤着,拼命扒他的手。 大皇子看她实在是喘不过气,松了一下,江懿也长长地吸入一口气,胸口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为什么他就能远离这后宫之争,被那林彦罩着长大,什么苦都吃过,而我就要在我那与世无争没脑子的懦弱母亲面前被迫害到断腿呢!你知道我有多羡慕他吗?我不仅仅羡慕他会武功,他置身事外,我最最羡慕的,是他可以拥有你,从身到心,从内到外,你为什么这么爱他!可你竟然都不知道我的名字......你知道吗?我满心欢喜地叫人向你求亲,你却去了瑞阳,宁愿照顾那些将死之人,都不愿意来宫里陪我,我在你心里就那么不堪吗?就是因为你拒绝我了,我才变成了这副样子,我和母亲在冷宫里,别无所图,受尽冷眼!可是郡主,江懿,懿儿,我哥是不是这么叫你的?我也好想这么叫你啊,特别温柔,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也对我特别温柔,我从那个时候就特别特别爱你,我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我爱你爱到发疯!哈哈哈哈哈哈哈。”大皇子近乎疯癫地在江懿面前大笑。 江懿只觉得心里的恐惧越来越重。她害怕得流泪,她想边磊了,哥哥什么时候来救她。 这冷宫里除了他没有第二个人,谁也不会精心到在冷宫里给一个疯癫的皇子配什么丫鬟仆人,那刚刚自己在后花园里被他攻击,小九怎么样了?他没有帮手的话,只掳走了自己,小九应该没事。 “宝贝,别哭,我疼你呢,你哭了我心疼。从现在起,你终于是属于我的了!” 大皇子伸手,颤抖着,贴近江懿的脸,粗糙的指尖摸过了她的脸,然后顺着她颤动的脖子动脉摸到了她的锁骨。 “宝贝,我真的好喜欢你。我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你记住!” 话音刚落,兹拉一声,大皇子就把江懿胸前的衣服撕开,露出了里面白色的小肚兜。 “啊——”江懿害怕地惨叫:“别碰我!!你个畜生!混蛋!你别碰我!!!!” 她的双手剧烈的抖动,大皇子扑到了她身上,扒她裤子的时候,顺便把绳子也解开了,用双腿压着在剧烈反抗的江懿,让她不能动弹。 江懿吓得大哭,双手又抓又挠,躲避着大皇子令人恶心的舔舐和亲吻。 “别碰我!” 江懿手里的摇风铃叮叮叮地响,她心中一动,抓紧了这最后一根稻草:“前辈!前辈来救我!救我!” 江懿求完,黑漆漆的房间里突然刷拉一下闪过一个黑影。 大皇子的头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给抓了起来,随后那个黑影一阵腿风扫过,大皇子被掀了出去,仰面倒在地上。 大皇子也是习武之人,虽然很瘦又残疾,但是反应很快,他惊恐地发现,这个房间除了江懿和他,还有其他人,他害怕极了,不知道那东西是人是鬼,就抓着江懿的肩膀,一把把江懿甩向了那一团他认知里的黑影身上。 呵,刚刚还口口声声说这个世上没人比他更爱江懿,可是一遇到什么危险,就恨不得拖着全世界给他做炮灰。这样的人说出来的爱谁都是假的,他只是疯狂又热烈地爱着他自己罢了。 江懿没得及叫唤,就缩到了一个坚实的怀里,然后对面的门被砰得一声踹开。 边磊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大喊了一句:“懿儿!” 那个黑影把江懿稳稳一推,推进了边磊怀里。 江懿衣不蔽体,缩在边磊怀里哭,边磊看看江懿身上没有受伤,脱了外袍把江懿罩住,起身看着那边瑟瑟发抖神智不清的大皇子。 边磊向屋里的黑影行了个礼:“前辈,谢谢您。” 黑影无声地回应了一下他,嗖的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木之远!当年,给我和父亲安上莫须有的反叛罪名,把我们赶出京城,一路追杀,最后父亲顺了你的意思死在你面前,你到现在还是没有满意吗?” 大皇子坐在地上,笑得人毛骨悚然: “我不要他死,我要你死!我要你死我才开心!” “我当年告诉过你,哪怕我真的就是皇帝和她生下的孩子,我这辈子也不会入宫,也不会参与这样的朝堂斗争!” “我也不想参与这朝堂斗争!可我有选择的权力吗!为什么你能置身事外,我却要被迫害至此!我这腿,我这一身的武艺,是怎么被那些后宫宦官和宠妃给害的!你知道吗?!林彦他就是叛徒!他背叛我,他说过,他爱我母亲,他愿意为我母亲付出一切!他还说他会保护我的!可是呢!可是谁来保护我!!!!”大皇子在撕心裂肺地喊。“他还说影子部落是给我建的,摇风铃也是给我的,这样就没有人来欺负我了,这样他们也不会笑我是瘸子了,我的懿儿也会一直来宫里看我了,当年我被那些小皇子们欺负的时候,只有她帮我说话,我喜欢懿儿,我要把懿儿拉进宫里来,一辈子陪着我......” 边磊看着大皇子疯癫的模样,内心五味杂陈。 “但是林彦是你亲手杀了的,我这个哥哥,也差点死在你箭下,结果你倒成了这世界上最委屈的人。哈,这世界上好人真的太吃亏了。一辈子默默无闻地背负着骂名,还要被苛责为什么不救你。你若是想什么都不用努力,就有人为保护你而生,我真是应该谢谢你用残忍教会我不要那么天真。你放心,我会带着懿儿离开京城,我们去哪儿都不用你来管。今天懿儿这笔帐我永远记住,你再敢来伤害她一次,我保证我和你再无半点兄弟情谊!” 边磊抱起江懿想走。 江懿说:“等一下,哥哥。把摇风铃给他吧。” 边磊愣了一下: “既然林叔父当年是这么哄的,给了他希望,那我们也别让这希望落空。” “那你呢,你要是再遇到危险了怎么办?” “我有你啊。你都要带我远走高飞了,我有你就够了。”江懿一笑。 她解下摇风铃,扔到了大皇子手边。 直到两人离开,大皇子还愣愣地缩在那里,环紧了自己。 回了相府,边磊抱着江懿轻车熟路地进了屋。 “所以你不愿意复仇的原因,是因为知道了,那次事件背后的始作俑者是大皇子?” “嗯。既然是他想让我和父亲死。又有什么办法呢?” “林叔父,为什么那么死心塌地地要为林贵妃做那么多事,林贵妃那性子就不适合入宫吧。” “但是他爱林贵妃。” “可是爱一个人应该阻止她往火坑里跳。” 边磊洗了毛巾,细细地给她擦身子,一边擦一边说:“林贵妃那个时候,也疯狂地爱着皇帝。” 边磊不叫他们爹娘,只叫贵妃和皇帝。 只是后来皇帝变了心,贵妃的处境也越来越惨罢了。大皇子只剩下了林彦一个依靠,却又眼红了林羽,要杀林羽,林彦又怎么能同意,只能是两头为难。 “就像我师父也疯狂地爱着你娘一样。” 江懿一愣:“刀客先生,爱我娘?” “刀客先生和你娘的关系,就是现在你和御风关系。”当年影子部落初建,刀客先生是秦怡的暗卫。 江懿又愣住了。边磊又接了一句:“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老是吃醋了吧。” “啊......原来是这样。那我爹知道吗?” “知道吧,而且你娘也很爱很爱刀客先生。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为了家族不得不嫁。” 江懿眨了眨眼,神色暗淡了一下:“难怪爹每次提到母亲,都会不自然地难过一会儿。我爹是真的很喜欢我娘的,但是又愧疚于自己阻断了我娘的幸福.....原来是这样.....” “那个时候我听着父亲和师父说话,他们有时候调侃对方都会说: “我爱上了一个人,但那个人不爱我,最后我们没有在一起......” 我师父呢,就会说: “我也爱上了一个人,那个人也爱我,但我们最后也没有在一起。你说说我们谁更惨?” 那个时候我细细思考了一下,到现在都没给他们排出个胜负。” “都很惨。”江懿撅着嘴说。 “你说明天皇帝会不会答应和塞北交好啊。可是我又纠结了,你说他要是答应了,小九就得入宫为妃,这后宫那么可怕......他要是不答应,你就得回去迎战,这太.....烦了。” “听天由命。不管是哪条路,我都会护着你的。” 江懿抱着边磊,闭了闭眼,最终还是松了口气。 第二天宴会之上,太子入殿,小九惊慌地拉住了江懿的衣角:“姐姐姐姐,那个人,那个人就是.....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公子......”说完以后,小九羞涩一笑。 江懿感觉一道惊雷把她给劈中了。 这......这要是皇帝答应求和了。小九不久要嫁给心上人的父亲了吗?! 江懿又纠结起来。 可是下一秒,皇帝就把太子推了出来,说他的皇儿今年刚满十八,该要学学储君的担当,他已经年纪大了,不该腆着脸给他纳妃,为了表明他跟塞北交好的决心,不如就改一改,把小九嫁往东宫,做太子妃吧。 小九听完,就问江懿:“姐姐,皇帝这是什么意思。” 江懿呆滞了半秒,消化了这个突如其来的好消息:“就是,让你嫁给你那个心上人的意思。” 小九又羞涩地笑了。 江懿抬头看着对面的边磊,忍不住,也低头笑了出来。 真没想到,用这种方式圆满了一下。 小九婚礼过后,江懿和边磊也收拾收拾准备回塞北交接下边磊的军防。 等这些差不多都准备好了,两人就准备云游四海,在木朝的山山水水里做一对来来去去都轻松无拘的小夫妻。 “所以你这下你不用喝避子汤了吧?”边磊看着她坏笑。 江懿眯着眼:“嗯,不喝了,给你生个娃!给我一样皮,跟我一起欺负你!” “那就一起欺负我吧,我乐意。” 全文完。 ps:本文本来就是个短文,又赶上了期末周。大家当个小甜饼磕完吧。下一本写一个治愈救赎文,预计七月发出来。我们下个月再来磕糖吧!!!!! 等我考研以后,也就是明年,我们再来约《落日撞灾星》吧,会认认真真一本一本写完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