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女有毒》 第1章偷银子的贼 天还未大亮,江锦绣被嘭的一声巨响给惊醒了。 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已住的杂物间门板被踹开,她娘李桂花凶神恶煞地冲了进来。 才要坐起,耳朵被揪得生疼,李桂花竟是生生把她拎了起来:“你个贱骨头,你个搅家精,你敢偷老娘的银子?我打死你,打死你!” 巴掌立时雨点般的落在江锦绣的脸上,头上。 李桂花发一股蛮力将她拖下了稻草床,顺手操起一根木柴,一下一下招呼了过来。 火辣辣的疼痛,木柴敲击在身上发出的钝响,江锦绣本能地护住头脸,大声辩解:“不是我,我没有偷银子!” “不要脸的东西,你还敢抵赖?你不把偷去的银子交出来,老娘把你的贼手打断,再卖到窑子里去!”李桂花大声咒骂着。 江锦绣真的没有偷,叫她怎么认下这个贼名?又从哪里去拿银子来交给李桂花呢? 她的辩解换来更用力地敲打。 一家子人被吵醒,都凑了过来,却并没有一个上前拦住李桂花,只会说风凉话。 “锦绣啊,你平时偷吃就算了,如今胆子越来越肥,连娘的银子都敢偷了?”大嫂陈氏丝毫没有同情心,反而在一边扇风点火。 大哥江有贵用厌恶的眼光看着江锦绣说:”娘就该好好教训教训她,不然在家里偷惯了,跑到外头也手脚不干净,把咱们江家人的脸都丢光了!“ 二哥江有成皱着眉头,摇头晃脑地说:”太让人痛心了,锦绣竟然会做出这样下作的事情来!家门不幸啊!“ ”妹妹,不要再惹娘生气了,把银子交出来好吗?咱们家不富裕,你把银子拿去了,一家子可怎么办呢?“ 二姐江临凤虽然声音温柔至极,可同样认定了她是个偷银子的家贼! ”我真的没有偷!你们哪只眼睛瞧见我偷银子了?“江锦绣又羞又恨,语气却是极为坚决。 李桂花气炸了肚皮,一声吆喝道:”把这小贱货捆上,吊在梁上打,打她个皮开肉绽,看她嘴硬到几时!“ 大哥江有贵竟然真的找出了一根麻绳,同着李桂花一起,将江锦绣的双手缚在头顶,然后将绳子甩上房梁,将江锦绣吊了起来。 江锦绣大声嚷道:”为什么家里出点不好的事,你们都觉得是我干的?我额头上写了个坏字吗?“ 话还没有说完,李桂花打断她说:”除了你还有谁?瞧你见天一付鬼头鬼脑的样子,不是偷吃就是偷懒,咱家再没有哪个象你这般惹人嫌的!“ 她嘴里说着话,手中的绳子唰唰抽在江锦绣的腿上,不多时就鼓起一条条红肿的痕迹。 “妹妹,你抵赖是没有用的!把银子交出来,省得受皮肉之苦啊!我真不忍心看着你挨打。”江临凤一付泫泫欲涕的模样。 江锦绣和江临凤其实是双生女,江临凤是姐姐,生她时很是顺利,轮到生江锦绣时,却怎么也生不下来,折磨得李桂花一条命去了半条,险些儿被阎王爷拖了去。 所以李桂花说江锦绣是她前世的冤家,这世来寻仇的。 江锦绣生下来不满月,就被李桂花偷偷给扔到山里去了。 若不是大伯母孙氏把江锦绣拣回来,世上可能就没她这个人了! 就连名字,也是大伯母给她取的。 李桂花挥舞着手上的绳子,狠狠抽向江锦绣:”老娘今天不见到银子,就活活打死你个小贱人!“ “你们在闹啥呢?锦绣这臭丫头莫不是又干了啥天怒人怨的事儿?”江阿水站在杂物间门前好奇地问道。 吊着江锦绣的绳子突然断裂,她呯的一声摔到了地上,疼得是呲牙咧嘴。 李桂花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到了江阿水身上,她风一般蹿到江阿水跟前,厉声问道:“你死到哪儿去了?一晚上不归家,莫不是又被哪家的臭婆娘勾上了床?” “你胡说八道些啥啊?我明明是跟刘狗子喝酒来着。”江阿水辩解道。 李桂花的动作够快,一把扯住江阿水就往自已屋里拖。 不多会子,那边屋里传来李桂花一声大喝:“我呸,你骗得老娘好!这个夹在你裤腰上的肚兜是哪里来的?你不说出那骚婆娘的名字,老娘誓不与你干休!” 江阿水估摸着是抵赖不过,就交待了。 李桂花粗嘎的嗓子更响了:”老娘眼里揉不下沙子,早就看出你与丁菊香那骚寡妇眉来眼去的,真是个不要脸的母狗,老娘这就去撕了她的屄!” 除了陈氏嘴边一丝不屑的冷笑,家里一众人大眼瞪小眼,均是大为尴尬。 江锦绣无声地叹了口气,这就是她的爹娘。 她爹江阿水生了一付好皮囊,好吃懒做,又喜欢沾花惹草,和村里的几个风流娘们是说不清道不明。 她娘李桂花虽然干活来得,但身材矮壮,生着一双眯缝眼,加上脾气暴燥,爹怎会中意?不过是奉父母之命。 不过她娘终究没有跑出去闹,应该是被她爹用什么花言巧语拉拢住了。 她爹这张嘴会说,死人能说活了,水可以点得着灯,可她娘就吃这一套! 江锦绣突然浑身一激灵:呀,她怎么回来了? 她不是已经嫁给了潘永安吗?并且随着潘永安赴任为官。 但随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直接将她送上了黄泉路…… 她茫然地看着周围的家人,心中一片浑沌。 “丁菊香这个骚婆娘眼睛里除了钱,可是六亲不认的!她肯与你野合,想必是得了银子!天杀的,我的银子,你说,我的银子是不是你偷了去?”李桂花的声音,清清楚楚地传了出来。 江阿水先是抵赖:“我哪晓得你把银子藏在啥地方啊?莫不是被老鼠叼走了?” 江有贵他们几个听见与银子相关,便都往那边屋里走去。 李桂花见江阿水眼神躲闪,根本不敢与自已对视,心里已经有了数。 她一口痰呸地吐到江阿水脸上,指着他的鼻子骂道:“我把你个不要脸的东西!你就晓得拿家里的银钱往外头搬,几时见你正正经经赚过钱养这个家?我累死累活的,不见你心疼一下,你倒好,偷我的银子贴外头的女人!” 这一顿骂,江阿水当着孩子们的面,脸上下不来,于是恼羞成怒。 他一把挥开李桂花指到他鼻子上的手,板着脸说:“你的银子?你的银子哪里来的?还不是卖闺女来的?闺女我没有份吗?不是我生的?难道卖闺女的银子只许你花,老子就花不得了?这个家里老子说了算,你爱呆就呆,不爱呆给老子滚出去!” 此话一出,李桂花嗷地一声向江阿水扑了过来,伸手就往江阿水脸上挠:“你个狼心狗肺的畜生,想赶我走,好让那些野女人进门?休想!老娘宁愿和你同归于尽!” 江阿水最在意他的脸,哪里容得李桂花抓坏了?那可就没有了勾搭女人的本钱! 所以江阿水一点也不留情,揪着李桂花的头发,开打。 #####开新书啦!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农女有毒》期待书友们的捧场。 第2章同人不同命 李桂花个子矮,力气还是挺大的,发起蛮来,和江阿水打个平手。 陈氏见自已一贯厌恶的婆婆挨打,暗挫挫地笑。 江有贵和江有成见爹娘两个打成一团,自然不能干看着,只好上去拉架。 江临凤听说爹把家中的银子都偷出去花在了野女人身上,心里很不高兴。 因为家里没钱了,就意味着她的日常也会受到影响。 她没把不高兴露在脸上,而是柔声细气地喊:“爹,娘,你们别打了!让人家听见笑话咱家!“ 家丑不能外扬,传出去对她以后嫁人也会有影响啊! 江阿水被两个儿子拉开后,一甩手走了。 李桂花一屁股坐到地上,拍着大腿哭了起来:”家里的银子都败光了,我可怎么活哟!“ 到底是谁偷的银子,如今巳是真相大白。 可是,一家子没一个人想起受了冤枉的江锦绣,更别说看她一眼了。 被冤枉了又怎样?挨了打又怎样?江锦绣不过是家里无关紧要的一员。 就象他们从来没有想起过,被卖给傻子做媳妇,换来银子的江春杏一样。 江锦绣直到现在,还清楚的记得:当初为了家里没钱给瘸腿大哥江有贵娶媳妇,她娘李桂花是五心烦燥,天天打猪骂鸡,连她也没少遭殃。 她爹江阿水才不管那么多,只要有点酒喝,能和那些风流女人们快活,就满足了。 大哥江有贵成天沉着个脸,象谁都欠了他几百吊钱似的。 然后满村子都在传某富家为儿子聘媳,肯出八十两银子财礼钱的消息。 明晓得那家的儿子脑子有点不大清楚,她的爹娘却看在银子的份上,硬是逼着大姐春杏嫁过去。 当了大姐的面,她娘花言巧语地说:“春杏啊,爹娘帮你寻的亲事,是户好人家,不但可以吃穿不愁,你还可以象个少奶奶似的享福。这可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好亲事啊!要不是你长得俊,人家还看不上哩!” 那家的儿子脑子有问题,江春杏其实也是有耳闻的,她虽然怕李桂花,但对自己的一辈子的大事,当然也想要抗争一回。 “娘,我不嫁!听说那家的少爷是个半傻子,你忍心我跟个半傻子过一辈子?”江春杏一脸的悲戚。 李桂花先还好声好气:“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有吃有穿你还不满足,你还想怎的?你爹倒是不傻,长得人模狗样的,你瞧瞧我过的是啥日子?” 江阿水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横了李桂花一眼说:“你倒是给我留些面子啊!” 李桂花白了一眼回去:“里子都没了,还要面子做啥?” 当年她还在边上插了一句嘴:“万一跟着半傻子,生下一堆小傻子来,那不得哭死去呀?” 李桂花一巴掌呼过来:“死一边去!你个乌鸦嘴!你是想咒你亲姐是怎么着?”然后把她掀出了屋。 娘见说不通大姐,索性翻了脸,袖子一捋说:“自古以来,儿女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实话告诉你,亲事已经定下来了,财礼钱也收了。你要是反悔,你拿得出这个银子赔人家,再给家里同样的数目,就任凭你蹦哒。偷人也好,养汉也好,都不管你!” 她爹也帮腔说:“那家的少爷我见过,齐齐整整的一个人,哪里傻来?就是因为生了病,所以不那样灵活罢了!爹知道你委屈,可你就忍心看着一家子挨饿受冻,你哥娶不上媳妇,你弟弟妹妹们受苦?” 大哥倒是没说什么,只眼巴巴地看着这个大妹妹,一付可怜相。 江临凤抚着大姐的肩,面带庄严地说:“大姐,我一向觉得你是个孝顺爹娘,爱惜兄妹的人,我很高兴我有你这样一个姐姐。相信老天爷会善待你的!” 大姐再要不肯,换来的是每天的暴打。 一向软弱的大姐,痛哭了几场,后来也就听天由命了。 那时的她,家里根本没说话的份,她又有啥办法呢? 很快大姐就嫁过去了,算来应该有三年了。 江锦绣回想着旧事,江临凤上前搀起李桂花:”娘,你别哭了,以后我一定想法子让你过上好日子。“ 李桂花就势站了起来,抹了把眼泪夸道:”还是我这个闺女孝顺,娘以后可就指望你了!“ 在李桂花眼里,如果江锦绣是草,那江临凤就是宝。 因为算命先生说了:江临凤命中注定要适贵人的! 也是,临凤长得那么美,方圆百里没人比得上,李桂花心里不知多么得意。 所以,锦绣这臭丫头能和临凤一样? 一旁的陈氏撇了撇嘴,就听见屋里娃儿的哭声,忙不迭地去了。 李桂花一转头看见了一旁挣脱了绳索,正在发呆的江锦绣,立刻气不打一处来。 她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江锦绣面前,伸手一个耳刮子打了过去:”贱骨头,懒惰胚,你不滚去烧早饭,还指望老娘来伺候你不成?” 换作前世,江锦绣受了冤枉会跟李桂花理论,然后是更暴虐的毒打;这一世她学乖了,既然小身板,完全不是李桂花的对手,不如老老实实地干活去。 忍着疼痛,涮好锅,淘米添水,架在灶台上,江锦绣这才手忙脚乱地生火,拿吹火筒鼓起腮帮子使劲对着火苗吹着。 等火旺了起来,她还要将红薯切成丁儿,准备熬红薯稀饭。 红薯添进锅里,江锦绣加了两根柴,又赶紧切出一碟子自制的萝卜干,好配稀饭吃。 等红薯稀饭熬好了,江锦绣一碗一碗舀出来放在桌上晾凉,江有贵他们很及时地出现了。 连江阿水也不晓得从哪里冒了出来。 大嫂陈氏一看桌上摆的,拿筷子搅了两下,脸就沉了下去:”米少红薯多,吃了也不挺饿,撒泡尿就没了,嘴里还老冒酸水儿!我可是要奶娃娃的人,没奶我娃吃啥?“ 这话自然是说给她婆婆李桂花听的。 大哥江有贵拿眼睛瞪着江锦绣,似乎这都是她的错。 李桂花剜了江锦绣一眼,顺手一掌打在她背上,没好气地说:”你也是笨!就不晓得为你大嫂煮个鸡蛋?我们江家统共这么一个毛头娃,能亏待了他去?“ 背部一声钝响,闷闷的痛。 江锦绣忍住了,心里说:鸡蛋都被你藏起来了,谁有胆敢偷吃,不得被你活活撕了呀? 李桂花板着个脸,亲自把藏好的鸡蛋拿了一个来,塞在江锦绣手里。 要不是大儿子一条腿有点瘸,不好找媳妇,她才容不得陈氏这么撒野! 等江锦绣煮好了鸡蛋,端给陈氏,她自已的那碗粥也不晓得怎么就剩下半碗了。 她面无表情地将这小半碗红薯粥喝光。 第3章怪人﹝Wσó⒙νiρ﹞ 江临凤没有出现在灶屋里,她的那碗粥,还有一小碟子特意滴上了香油的萝卜干,被李桂花小心翼翼地用托盘捧到江临凤屋里去。 江锦绣在灶屋洗碗的时候,江临凤端着木盆来舀水洗脸。 她不得不承认:江临凤确实是个美人儿。 江临凤冲着她微微一笑,似乎连光线暗沉的灶屋都亮堂了起来。 乌油油的头发,皮肤白嫩得象剥了壳的鸡蛋,还透着淡淡的红晕;一双秋水眼睛象会说话似的,一管琼鼻,花瓣般的红唇,哪有半分象农家女子? 也是,江临凤不用下地干活,不用上山打猪草砍柴,不用烧饭挑水洗衣裳,她只需要坐在屋子里绣花,不想绣了,就可以歇着,间或跟着二哥认认字,自然脸不会晒黑,手也不会粗糙。 可是,就在这花容月貌下,却有着一颗蛇蝎心肠。 前世她真的以为这个二姐是天仙谪凡,又美又温柔,命中注定要成为贵妇人,她只有仰望的份。 没想到,江临凤是个披了画皮的魔鬼! 就是这个美得如花似玉,装得温柔知礼的二姐,暗中与她的丈夫勾搭,并珠胎暗结。 为了达到成为正房的目的,江临凤和潘永安合谋,将她害死。 她江锦绣前世被骗得够惨了,这一世,她还会上当才怪! 虽然没吃饱,江锦绣却还是要去河边洗一家子换下来的脏衣裳。 她找了块大石头,挥舞着棒槌,把衣裳用皂角水洗得干干净净,再在河水里过一遍。 就在她快要洗完的时候,潘永安的娘潘胡氏拎着一篮子衣裳来了。 这要是前世,江锦绣再累再饿,也会忙不迭地迎上去,接过潘胡氏手中的篮子,倒出衣裳,主动就帮她洗了。 可现在,江锦绣不想再做傻子了。 原来的她,是傻到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的主儿,最后,落了个悲惨死去的下场。 潘胡氏就是看见江锦绣来河边洗衣裳,她才故意拎着衣篮到河边来的。 反正是不花钱就可以使唤的丫头,那她为什么要自己洗呢? 江锦绣对自家儿子的一片痴心,潘胡氏早就看在了眼里,她用讥讽的口吻对闺女潘青云说:“锦绣那丫头,哪一点配得上你哥哥?真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啊!” 潘青云撇撇嘴说:“可不是吗?每次看见哥哥,她就露出一付花痴似的嘴脸,叫人哪只眼睛也看不上!” 娘儿俩个捂着嘴叽叽咕咕地笑。 笑完了,潘胡氏没忘了低声叮嘱潘青云:“你心里尽管看不上她,可嘴里却千万别漏出来。为啥呢?因为她会干活呀!你瞧,给她点好脸色,她帮咱们把屋子收拾得妥妥贴贴,脏衣裳洗得干干净净。” 潘青云连连点头:“娘,我知道。要不是她把这些活干了,那打扫房间,洗衣裳这些事儿,不是你干,就得我干了。” 这娘儿俩为了忽悠江锦绣帮着自家干活,所以才搭理她;不然的话,江锦绣怕是连潘家的门槛都迈不进去! 潘胡氏等了一会子,也没见江锦绣主动凑过来,不由得有一丝诧异。 于是她主动打了声招呼:“锦绣,洗衣裳呢?” 江锦绣嗯了一声:“我都快要洗好了。”连潘婶子也没叫一声。 她想起嫁给潘永安之后,潘胡氏和潘青云就成天鸡蛋里挑骨头,不是嫌她这个做得不好,就是憎她高攀了潘永安;要不就是想方设法把她的钱都盘剥光。 当潘永安考中了进士之后,这娘儿俩一见着她,更是视作眼中钉,肉中刺一般。 后来她们又怂恿潘永安休妻,好重新与达官贵人家结亲。 不过,潘永安更狠,他连休妻都懒得做,直接和江临凤一起,把她给害死了! 就是这么一个狼心狗肺,翻脸不认人的毒妇,还指望她拿笑脸相待,还打算让她当那不花钱的苦力? 休想!江锦绣暗暗咬了咬牙。 潘胡氏蹲下身子,把篮子的衣裳拿出来,假装要洗的样子,却又反手按住腰哎哟了起来:“哎哟,我真是不中用,才蹲下来,就头晕眼花的,腰也痛,腿也痛……” 她扮出这付可怜样子,还不就是想江锦绣把她的脏衣裳接收过去洗了? 可惜江锦绣一点儿也不上当,她洗好自家的衣裳,便把棒槌收进篮子,立起身说:“潘婶子,你慢慢洗哈,我回家还有活要干。” 说完这句话,江锦绣不再停留,转身就走了,留下一脸怨恨的潘胡氏。 洗完了衣裳,晾晒好了,江锦绣还得上山打猪草去。 不然家里的猪没得吃了,她又得挨一顿揍。 江锦绣运气不错,转过一个山角,便看见一个树洞里露出一篷鲜艳的野鸡尾巴。 轻手蹑脚地走了过去,她猛地向前一扑,伸手揪住野鸡尾巴,将野鸡拖了出来。 江锦绣很兴奋:如果和前世不差的话,这只鸡肚子里会有一块值钱的鸡宝。 野鸡死命扑腾了两下,留下几根鸡毛在江锦绣手里,居然又伸展翅膀飞了起来。 不过飞了一段距离,野鸡重新跌落了下来。 江锦绣风快地跑过去,准备把野鸡捉住,可差着那么一指的距离,野鸡又挣扎着向前飞去。 就这样一个飞一个追,江锦绣终于捉到了野鸡,原来野鸡腹部受了箭伤,却还是挣扎着飞到这里,终究一命归西。 她根本没注意到脚下踩到了一块松动的石头。 结果,江锦绣身不由己地跌倒了,身子急速向山脚下翻滚而去。 她害怕到了极点,怕自已会死,也怕虽然没死,却落个臂断腿残。 江锦绣的身体不断撞到石头上,衣裳也被划破了,中途她被一棵树给拦阻了一下,不晓得哪里伸过来一根粗藤,将她卷了起来,一股强大的拉力,使得她的下跌之势渐渐停止。 如果一直跌下去,她会不会粉身碎骨呢? 江锦绣后怕地睁开眼睛,却看见了一双亮得象星子一样的黑眼睛。 他的脸很脏,分辨不清长得什么模样。”是你救了我吗?“江锦绣看着自已身上缠着的藤蔓,藤蔓的另一端,绕在一块巨石上。 那人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用一柄极其锋利的匕首割开她身上的藤蔓,说道:”不要告诉任何人你见过我,否则你仍然是个死。“ 说完这句话,那人大踏步地走了。 最┊新┇文┊章:wоо⒙νiρ﹝Wσó⒙νiρ﹞woo18.vip 第4章回报 江锦绣看着那人的背影发了会子怔,这才忍着疼痛站起起身来,向上攀爬。 她没忘了去寻找那只野鸡。 没有这只野鸡,她的发财梦就会破碎。 今后的路,也会走得越发艰难。 前一世,江锦绣一直暗恋着潘永安,却自惭形秽,不敢生什么妄想。 潘永安,生得玉树临风,斯文俊秀,那种翩翩的风姿,使他站在人群中,真个是特别醒目。 而且他聪明,会读书,年纪青青就考中了秀才,不但每个月可以领取廪稍银,还可以免除瑶役,面见县令而不跪,在这个杨柳村里,还有谁能比过他的? 那时候的她多傻啊! 为了能多看潘永安一眼,她总是低眉顺眼地跑到潘家去帮潘胡氏干活,跟个不要钱的丫环似的。 潘胡氏落得轻松,索性把家里的的许多事情,都使唤江锦绣做。 不但要江锦绣做,还拿长辈的身份教训她:“洗衣裳要先洗男人的衣裳,先洗上衣,再洗裤子,女人的衣裳晦气,最后才能洗。晾衣服要从左到右,先晾男人的衣服,再晾女人的,总之呢,女人的永远放在最后。” 那时她不但不觉得刺耳,还认为潘胡氏教训得对。 现在想起来,再轻贱自已,她又得到了什么呢? 是的,潘永安娶了她。 可是江锦绣最终明白了,那不是潘永安被她感动了,而是,潘永安和潘家人,从头到尾都在利用她! 当时的潘永安考中了秀才不错,可秀才的廪稍银并不多,只够温饱而巳。 潘永安的父亲死得早,有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寡母;他下头还有个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弟弟,加上一个认为自已迟早会成为官家小姐,好吃懒做的妹妹。 这么一家子人,哪个都不是能干活、能吃苦的。 而潘永安要想有出头之日,起码还要熬六年之久。 前世的他,三年后中举人,次年落榜,又熬了三年后,才得中进士。 只有中了进士,才有可能当官。 潘家需要一个在这六年里可以干活的人,需要一个在这六年里能赚钱贴补的人。 江锦绣,是最好的人选。 不光江锦绣勤劳肯干,任劳任怨,还因为江锦绣发了一笔小财。 这笔小财,就和这只野鸡有关。 好不容易寻到了野鸡,江锦绣拎着它,来到她搁镰刀和猪草的位置。 手中的镰刀一下子就直接把鸡头剁了下来,接着,江锦绣开始给野鸡开肠破肚。 她如愿以偿地发现了鸡肚子里的那块鹅卵石样的东西,被鸡油包裹着。 她小心翼翼地将这个东西剥了出来,黄黄的硬硬的,有一层膜还带着血丝。 在泉水里仔细地清洗过后,用一片树叶擦干,然后她宝贝地塞进了兜里。 前世她得到这块鸡宝的时候,还特意去求教了她心目中见多识广的潘永安。 后来,潘永安真的陪着江锦绣去了镇上的那家药铺,将鸡宝卖出了一百两银子的好价钱。 也正因为这个缘故,潘永安知道江锦绣手里有银子。 这一世的江锦绣,却是再也不想和潘永安这个人渣有什么牵扯了! 眼下她虽然没有报复他的能力,但只要有机会,她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心情大好的江锦绣,开始炮制那只野鸡裹腹。 早上半碗红薯稀饭,中午也没吃饱,所以她现在已经是饿得肚子叽哩咕噜作响。 江锦绣将除去内脏的野鸡带毛涂上泥巴,挖了个坑,再拣来枯枝树叶堆成火堆,然后将鸡放入火中煨烤。 等到泥干成熟,敲去泥壳,鸡毛也会随壳而脱,鸡肉香气四溢,味道再好不过,江锦绣一想起那美味,就止不住口水直涌。 不过要将野鸡烤熟,自然还需要一段时间,趁着这空档,江锦绣继续在不远处打猪草。 要是达不到李桂花的要求,她指不定还要扣除自已的晚饭呢! 等江锦绣回到火坑旁边时,却见一个人趴在火坑边上,一动不动。 江锦绣吓了一跳,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人是从哪里来的?怎么好端端就倒在火坑边上呢? 从服饰和打扮上来看,是方才那个男子。 她惊魂不定地走到那人面前,凑到他跟前,拿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发现还有气儿。 没死就好,这要是死了,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轻轻推了推那人的肩膀,江锦绣声音颤抖地说:“哎,你醒醒啊!醒醒!” 见这人没什么动静,江锦绣想了想,走到不远处的泉水边,用双手捧了一捧泉水过来。 等走到这人身边,泉水也漏得差不多了,江锦绣动作轻柔地将泉水拍在这人脸上。 原本是张脏兮兮,辨不清本来面目的脸,被泉水浸润后,露出里头健康的麦色肌肤,看上去,也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 一阵凉爽之意,使得那人真的睁开了眼睛,黑潭似的的一双眼睛,只是没什么光泽。 “好香。”那人有气无力地说。 然后又说了一个字:“饿。” 江锦绣这才醒悟过来:这人怕是饿得狠了,这才循着香味走到这儿来,偏走到火坑边,又昏倒了吧? 她是挨过饿的人,当然知道饥饿的滋味。 所以江锦绣连忙说:”等着,我这就帮你把鸡肉撕出来。“ 说着话,江锦绣站起身,拿过砍柴刀,将包裹着野鸡的泥团从火堆里拔出来。 再用柴刀背敲碎包裹的泥巴,香味变得更是浓烈,江锦绣甚至听到那人咕碌一声咽口水的声音。 “借你的匕首用一下。”江锦绣说。 那男子闻言真的将匕首递给了她。 江锦绣用那柄削铁如泥的匕首轻松地将烤鸡分成了两半,一半用干净树叶托着,送到男子面前,爽朗地说:”吃吧!“ 那个人已经自已挣扎着坐了起来,接过野鸡肉后,正要吃,江锦绣突然想起了什么,说了声:”等一下。“ 她极快地从袖中掏出一个小荷包,从里面倒出一些什么粉末洒在野鸡肉上说:”这是盐,加上它,味道更美味!“ 没有盐的食物,总要差些味道。所以江锦绣才会偷偷做了个荷包,里面垫了树叶子,再装上些盐备用。 那人显然犹豫了一下,在考虑自已要不要吃,终究没有抵挡住野鸡肉的香气和饥饿的侵袭,埋头吃了起来。 江锦绣这才走过来坐下,享用属于自已的那一份野鸡肉。 洒上盐后,野鸡肉好吃得连舌头都能咽下去,江锦绣不知不觉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那人把自已的一份吃完了,又眼巴巴地看着江锦绣,那付模样,也不知道是饿了几天了。 江锦绣读懂了他的心思,故意说:”我吃得好撑啊!哎,你还吃得下吗?食物可是不能浪费的,要不然遭雷劈哦!“ 那人点点头:”吃得下。“ 江锦绣笑着把手中树叶托着的鸡肉送过去:”那麻烦你吃掉吧!“ 那人接过后,又是狼吞虎咽,江锦绣甚至发现他都不怎么吐骨头。 第5章偷听 虽然脸还是脏兮兮的,但江锦绣看得出来:这个人有一双漆黑的眼睛,两道斜飞入鬓的眉;英挺的鼻子,配着薄薄的唇,比潘永安长得还要好看! ”你不象这附近的人,你从哪里来的呀?“江锦绣好奇地问。 那人停止咀嚼的动作,怔怔地看着江锦绣,然后低下头凝神沉思。 过了好一会儿,那人才抬头看着江锦绣说:”我竟是半分也想不起来了,我是谁?从哪里来?怎么会走到这里的?我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他看向江锦绣的眼光里,有着惶惑,有着不安,还有着深深的苦恼。 这一下,连江锦绣也呆住了:这个人看上去并不象傻子,他怎么会连自已是谁都不知道呢? 那人又想了半天,连野鸡肉都忘了吃。 可是最后他还是无奈地摇头:”我想不起来了。“ 江锦绣不晓得应该怎么安慰他,半晌才说:”以后应该会想起来的。“ 看着他身上破破烂烂,牵丝拉条的衣裳,江锦绣忍不住指了指问:“你,有没有受伤?” 其实透过那些破烂的衣裳,是可以看见他身上许多划痕,割伤之类;但江锦绣怀疑:他会不会是伤到了头部,所以才会什么都想不起来的呢? 那人低头看了一下,却没有回答,只将目光投向了远方。 他的脸上,有一种无法形容的悲伤和迷惘,又象迷路了似的。 “你,那你晚上上哪儿住去?这山上有毒蛇和毒虫的,天黑了,会很吓人。”江锦绣说。 这倒不是危言耸听,有人夜半露宿山头,结果第二天被人发现了尸体,被一种毒虫叮咬致死。 “我不知道。”那人面无表情地说。 江锦绣怔怔地看着那人,不知道该怎么把话接下去了。 “烤鸡很好吃。我,没带银子……”那人在自已的破烂衣衫上四处搜摸了一遍,面无表情地说。 江锦绣摆摆手:“我没想问你要银子。“ 她偏着头想了想说:”我知道附近有个小山洞,也许可以让你暂时落脚。只是你在山洞里没铺没盖,会冷。“ ”没事。还请你带个路。“那人说话口齿清晰。 江锦绣很奇怪:他到底经历了啥?以至于连自已是谁都不记得了呢? 尤其是,他在救了自已之后说的那句话:不要告诉任何人你见过我,否则你仍然是个死。这意味着什么? 不过看在他救了自已一命的份上,江锦绣不打算计较。 领着那男子七弯八拐地找到那个洞口,江锦绣好心地告诉他:”你放心,这个洞口没别的人知道。我也是有一次看见一只野兔蹿进来,才发现的。“ 原来那洞口不大,又生了极其茂密的一篷鸟萝,纵横交错的枝条、绿叶和花朵,将洞口掩映得一些儿也看不出来。 江锦绣首先拂开枝蔓钻进洞里,点起了火摺子,这才回身对那男子说:”里头倒是挺宽敞的。“ 男子随后也进了洞,第一件事却是扼住了江锦绣的喉咙,低低地声音说:”本来,我应该捏死你的,因为你看见了我的脸。“ 江锦绣吓得大气也不敢出,他的脸很好看啊,比潘永安还要好看。 可是,他的脸不能给人看吗? 喉咙上的力道在加强,让江锦绣险些透不过气来,可是她不敢挣扎,因为她知道,那男子手中有一柄极其锋利的匕首。 终于,那男子的手还是松开了:”你走吧!“他说。 江锦绣弯下腰剧烈的咳嗽着,喉咙处很不舒服的感觉。 她呼吸了好几口新鲜空气,这才狼狈万分地,逃也似的,从洞里钻了出来。 得到了鸡宝,吃了鸡肉,江锦绣的猪草也打得差不多了,她得赶紧下山回家去。 不然的话,李桂花又可以找借口打骂她。 虽然下山路上一直在琢磨着那个古怪的男子,但江锦绣却是不想再看见这个人了。 下山回家的路上有一片竹林,因为这竹林里吊死过人,所以杨柳村的村民都不爱进里头。 江锦绣想抄近路,免得回家迟了耽误了烧饭,又得挨打挨骂。 结果好巧不巧的,被她看见了两个熟悉的背影。 一男一女,靠得很近;一个玉树临风,一个婀娜生姿,正在说着什么。 江锦绣脚步顿了一顿,隐在一旁倾听。 “临凤,我如今才知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滋味。唉,真想和你时刻不分离啊!”男的声音分明是潘永安。 女的声音柔和动听:“永安哥,你还是多把心思用在读书上头吧!只有你出息了,咱们才能光明正大地在一块儿呢!” 江锦绣的心颤了一颤,原来这对狗男女这么早就勾搭上了! 前世的她是眼睛瞎了,耳朵聋了么?居然什么也不知道! 她傻乎乎地觉得:只要自已全心付出了,潘永安就会被她感动到以情回报。 结果呢?她终于死在了这对狗男女的手中。 “临凤,我等不了那么久了。我觉得没有你,我会饥渴而死。我马上寻媒人上你们家提亲可好?“潘永安偷香了一个嘴,用哀求的声音说道。 江锦绣看到她的好姐姐,在温柔却坚定地摇着头:”永安哥,你要晓得,在你还未中进士前,我爹娘是根本不会同意的。他们盼着我嫁给贵人,已经盼了好久了。“ 其实,不光江阿水和李桂花不会答应潘永安的求亲,就是江临凤,又怎么可能同意哟? 潘家那么穷,都快要吃了上顿没下顿了,家里的屋子还是茅草屋,比江家都不如! 而潘永安的娘和妹子都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货色,再加上一个好吃懒做,整天游游荡荡,不学好的弟弟,她江临凤是脑子摔坏了,才会选择嫁进这种人家! 当然喽,要是潘永安中了举,再考上进士,封了官,那自然又不一样了。 江临凤现在会同潘永安牵牵扯扯的,无非也就是怕他有这一天,自已错过了,那可就不划算啦! 还有,潘永安确实长得一表人材,风姿翩翩,和村里那些粗俗男子截然不同,江临凤对这一点是挺中意的。 潘永安急切地拉着江临凤的手说:”临凤,算命的说你是当贵妇人的命,要是你嫁了我,说不定我就成了贵人呢?你说对不对?“ 江临凤轻轻抽出自已的手,姿态曼妙地点了点头:”我相信你总有一天会成为贵人的。可是,我爹娘那里,他们是绝不会同意我现在嫁你的啊!“ 这意思,已经说得再明白不过了:如果潘永安没有发达,就是眼睛哭出了血,跪在江家门前十天十夜,也别想江阿水和李桂花会松口。 隐在一旁的江锦绣手指甲直掐进自已的手掌心,掐出了血痕,却丝毫不觉得疼痛。 原来,潘永安是求江临凤不得,后来见自已有了银子,这才退而求其次的。 可是在他心里,自已不过是踩在脚底的泥,而江临凤,始终是那看得见,却摸不着的皎皎明月! 所以,他才会在封官之后,迅速与江临凤勾搭在一起,却把自己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必须除去而后快! 江锦绣好恨啊! 恨这对狗男女的无情和毒辣,恨自己有眼无珠…… 这一世的她,再不会象前世那样傻,任人摆弄,且搭上了性命。 她心里只有四个字:血债血偿! 第6章好心 江锦绣一边轻轻悄悄地溜走,却故意咳嗽了一声,让那对狗男女担点儿惊,受点儿怕。 果然,潘永安和江临凤急忙回头,却只看见一个黯淡的背影。 糟糕,竟然被人看见了!江临凤的头一个反应是懊悔。 不管背地里怎样,江临凤希望留给众人的印象是美丽无双,冰清玉洁,犹如大家闺秀一般。 潘永安当然也不愿意他的情事被大庭广众议论纷纷,毕竟男女授受不亲,若是私下相约,那可是会败坏他秀才的清名呢! 更何况他若是求娶江临凤而不得,岂不是更被人笑话? 两人心神不安地说了几句话,匆匆分别了。 回到家,江锦绣放下背着的猪草,立刻又得开始准备晚饭。 家里有个江锦绣,李桂花和陈氏,还有江临凤,都可以搁手架脚地等饭吃。 李桂花一见江锦绣身上的衣裳到处都被撕破,登时气势汹汹地抽出一根柴火棍子在她身上敲了两下:“打死你个不爱惜东西的小贱人!你以为故意把衣裳撕破,我就会给你做新的?想得你美!趁早死了这条心,你就只有穿破衣裳的命!” 江锦绣灰溜溜避过一旁,心里说:我几时穿过新衣裳?不是拣的大嫂的旧衣,就是江临凤嫌弃不要的。 可是,她不会永远过这种日子的!她迟早会脱离这家人。 晚上烧的还是红薯丝饭。 所谓红薯丝饭,其实就是将红薯洗净,刨成细丝晒干。然后在米饭煮至五成熟时,用筲箕捞出来,将干红薯丝拌在刚捞出的米饭内,用木甑蒸熟。 蒸好后的薯丝饭,喷香津甜,刚开始吃觉得滋味不错;要是吃多了,对于本来没有油水的人来说,寡得肠子都快剐穿了。 更何况是江家这种三根红薯丝扛一粒米的吃法呢? 因为江锦绣老在出神想心事,所以就错过了掺红薯丝的最好时机。 结果那一餐饭,是米饭多,红薯丝少。 李桂花一看见舀出来的饭,立刻一巴掌挥过来,并且大发雷霆:”你个坏了心肠的小贱人,存心要吃穷我家啊?你居然放这么多米,这么少的红薯丝?“ 陈氏幸灾乐祸地看着江锦绣说:”娘,她嘴馋得很,不用这种法子,她怎么能吃到白米饭呢?“ 江临凤唉了一声说:”妹妹,家里虽然打了些粮食,可这么多人吃,自然要精打细算,细水长流才是。不然到时候不得闹饥荒啊?“ 听了这两个人的话,李桂花越发气不打一处来,操起一边的扫帚就向江锦绣使劲拍了过来:”我让你嘴馋,我让你使奸,好吃懒做的东西!给我滚出去,我家的米饭,一口都不给你吃!“ 扫帚是芦苇做的,抽在身上很疼,李桂花步步紧逼,江锦绣也只有飞奔着的蹿出了屋子。 天已经黑了,江锦绣茫然四顾,不晓得去哪里落脚。 她想了半天,才往张阿婆的住处走去。 张阿婆是个孤寡老人,丈夫走在了她前面,撇下了无儿无女的她。 江锦绣小时候挨打挨骂,被赶出家门饿肚子是常事;张阿婆看她可怜,常常会把她叫进屋里,给她一点吃食。 随着张阿婆年纪渐老,江锦绣慢慢长大,便转变成了江锦绣常常照顾张阿婆:有时帮她烧一餐饭,洗一回衣裳,或是陪她聊聊家常。 等江锦绣走到张阿婆屋门前,拍了半天的门,却无人应答。 她跑到屋墙边,用力搬来一块石头垫脚,从破了的窗户纸里看见,屋里点着油灯,而张阿婆却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江锦绣立刻跑到隔壁邻居家急急求助:“林生伯,张阿婆在屋里出事了,门上了闩,我是从窗户眼里看见的。” 林生伯是个不错的人,带了两个儿子撞开了张阿婆的门,把张阿婆给抬到了床上。 江锦绣帮着张阿婆揉了半天的胸口,她才悠悠醒转。 江锦绣连忙倒了碗热水喂她喝了,关切地问:“张阿婆,你怎么昏过去了呀?” 张阿婆断断续续说了原委,原来她不小心跌倒,就此失去了知觉。 张阿婆这付模样,江锦绣实在不忍心扔下她不管,于是留了下来照顾。 江锦绣一夜未归,李桂花丝毫也不担心。 可是,早起没人烧饭,猪没人喂饿得直哼哼,屋子也没人收拾,李桂花就不高兴了。 陈氏趁机说江锦绣的坏话:“娘,锦绣这丫头也大起来了,应该好好管管她才是。这一个晚上不归家,谁晓得她跑哪里鬼混去了?若是和野男人勾搭上了,将来谁还敢娶她?别到时候给你抱个便宜外孙回来,那可就丢死人了!” 一番话把个李桂花急得脸皮都紫涨起来:“小贱人要敢败坏我的门风,我剥了她的皮!” 她还指望着把江锦绣卖个好价钱的,哪里容得江锦绣出这样的差错? 江临凤惊讶地掩住了嘴:“我的天神啊,妹妹居然在外头过了夜?这要传出去了,她的名声可就真的保不住啊!连带着我也要受拖累的!” 江有成正好走了过来,听说自已这个小妹子竟然胆大包天地一夜不归家,就好象看见她同别的男人野合了一般,连连摇头说:“真是不知廉耻!小小年纪,竟然……唉!” 李桂花心急火燎地说:“我就寻那小贱人去,她要是敢胡做非为,我,我掐死她得了!” 她一阵风似的跑到村里,见人就问:“你瞧见我家锦绣没?这死丫头,一晚上没回家,也不晓得死到哪里去了!” 人都说不知道,后来遇上了林生伯,才弄明白,原来江锦绣没回家,是因为在照顾跌倒受伤的张阿婆。 李桂花嘟囔着:“真是脑子进水了,一个不相干的张阿婆,跌倒受伤了关她屁事!自家事还来不及做,偏爱操这些闲心。” 她掉转头跑到张阿婆家,把个门拍得山响,扯着大嗓门喊:“锦绣,你个死丫头,家里早饭还没烧,猪也没人喂,你倒是会躲懒!” 江锦绣打开门,低眉顺眼地说:“娘,张阿婆病了,我留在这里照顾她两天吧!” “呸!你个吃里趴外的东西,吃老娘的,喝老娘的,你竟然胳膊肘往外拐?再不回家干活,老娘打你个稀巴烂,让你知道知道厉害!” 说着就来揪江锦绣的头发,江锦绣一闪避开了,冷冷地看着李桂花。 李桂花从来没见过江锦绣这种眼神,不由得怔了一怔,随即骂道:“你这是什么眼神啊?你还敢瞪我?信不信我把你的眼珠子抠出来?” 江锦绣还没答话,张阿婆挣扎着说:“锦绣啊,我没事,你跟你娘,回家,去吧!” 江锦绣不想在张阿婆这里同她娘吵,因此走到张阿婆身边,压低了声音说:“张阿婆,等我把家里事情做好了,再来照顾你。” 张阿婆吃力地点了点头,浑浊的眼睛里漫起了泪水。 江锦绣不看李桂花,低着头走了出来。 第7章算计 白天江锦绣拼命干活,得了空便跑过来帮张阿婆做饭,做好了,还耐心细致地喂给她吃。 虽然江锦绣尽自已所能照顾张阿婆,这个可怜的老人,却没有挺过去,十多天后,张阿婆便过世了。 过世前,张阿婆让江锦绣把里正找了来,并让里正和邻居林生伯做个见证,自已的这两间屋子,和屋里的家什,全部留给江锦绣。 至于她的那一小块地,则卖了银子给她办后事,如果有剩余,也交给江锦绣,随她花用。 交待完毕,张阿婆便闭上了眼睛。 一边的江锦绣哭得什么似的。 她对自已的家人,比对张阿婆付出得不知超过多少倍,可她那些冷血的家人,从来不晓得感恩,更没想过回报。 而张阿婆呢?却把自已的所有,都留给了她。 李桂花听到这个消息时,兴奋地一拍大腿说:“哟,我只道锦绣是个脑子进水的糊涂蛋,没想到,她算盘打得精着呢!这才照顾那死老婆子十几天,居然一下子白得了两间屋子和家什,还有银子。” 陈氏冷哼一声:“娘现在才晓得锦绣那丫头会算计啊?我可是早就看出来了。要不怎么说会叫的狗不咬,不叫的狗咬人狠着呢!“ 江阿水给她泼冷水说:“张阿婆那地最多也就值个六两银了,帮她办了后事,就剩个几两银子,也是捏在锦绣那丫头手上,她能给你?” 李桂花拔高了嗓门说:“她连人都是我肠子里爬出来的,她的银子自然也是我的银子!她敢不给,老娘没她的好果子吃!” 江临凤在边上柔柔地说:“我想,妹妹肯定会把银子孝敬爹娘的。毕竟爹娘辛辛苦苦把她养到这么大!如果她不给呀,也太没良心了!” “就是,还是我家二闺女懂事!不行,我得找着锦绣那死丫头敲打敲打,省得她拎不清!” 李桂花三步并作两步去找江锦绣。 见着脸上犹有泪痕的江锦绣,李桂花一把扯过江锦绣,把声音压得低低地说道:”三丫头,我告诉你哈,张阿婆留给你的银子,你可不许乱花一个子儿,统统要交到我手里,听见没?“ 江锦绣怔怔地看了李桂花一眼说:”娘,你说什么?我怎么可以把张阿婆办丧事的银子全都交给你呢?“ 李桂花没想到江锦绣会还倒打一耙了,而边上帮忙办丧事的村人都拿眼睛看着她。 她只得白了江锦绣一眼,小声说:”你个死丫头,我哪有说把办丧事的银子全给我?“ 江锦绣提高了声音说:”什么?娘居然现在就想把张阿婆的屋子拿去?张阿婆还没入土为安啊!你这样做也太过分了吧?“ 前来帮忙的村人再也忍不住了,纷纷指责李桂花说:”锦绣娘啊,张阿婆临死前可是请里正来做过见证的,屋也好,银子也好,只留给锦绣一个人!你就别打这个主意了!“ ”就是,照顾张阿婆的时候不见人来,想要人家的屋和钱倒是不知多利索!“ ”倒让我想起一句话来:棺材里伸手,死要钱!“ ”有的人啊,就是脸皮厚,不晓得针扎不扎得进去?“ 李桂花没料到一贯老实的江锦绣,居然会给她挖了这么个坑跳,一时气得说不出话来。 她伸手狠狠在江锦绣胳膊上拧了一把说,小声说:”你这死丫头,敢和老娘做对,回家等着瞧!“ ”哎哟,痛!娘,你别拧我啊!我错了还不行吗?“江锦绣一付可怜巴巴的样子。 众人更是看不下去了,纷纷上前围着李桂花指责起来:”哎,锦绣投生到你家,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见天的挨打挨骂,其实家里事情她做得最多,就没见这孩子闲着的时候!“ ”这么好的闺女你也看不上眼,真不晓得你的心是啥做的!“ ”让里正来评个礼,张阿婆留下的屋和钱,是不是应该让锦绣交给她娘?“ 江里正算得上是个正直的人,所以村里人才信任他,一起推举他当了里正。 李桂花听见说要把里正找来,有些慌了神,因为她也知道自已没理啊! 狠狠瞪视了众人一眼,李桂花一边嘟囔一边走:”关你们屁事!真个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我和我自家闺女说话,偏有那茅坑里插张嘴的人!“ ”大路不平旁人铲!“ ”万事抬不过个理字去!“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冲着李桂花的背影嚷道。 李桂花落荒而逃,回到家中自然是气不过,摔盘打碗的。 陈氏一看就明白是了咋回事,于是挑唆着说:”娘,女大不中留啊!你早点儿给锦绣找个婆家嫁了得了!“ 李桂花得了提醒,心里想:可不是吗?锦绣这臭丫头眼看着就十五岁了,当初大闺女春杏出嫁也不过十五岁,是该给她挑人家了。 临凤和她同年。 照理说,要嫁人的话,当然是应该临凤这个二姐排在前面。 可因为有了算命先生的那句命中适贵人,所以临凤自然不可能随随便便嫁个庄户人家。 贵人不好找,所以只有等。 但是,锦绣这臭丫头,却可以先换一笔银子,让家里度过难关。 李桂花那双眯缝眼滴溜溜地转着,在打主意。 当初大闺女配给丁家,虽说女婿脑子有点不清不楚的,但丁家有钱啊,聘礼银子就给了八十两。 三丫头虽然有些黑瘦,但脸蛋看着,比大闺女还要好看,所以,三丫头说不定也能得个好价钱吧? 不过话又说回来,不是遍地都有丁家那种生了傻儿子的有钱人。 既然儿子不傻,家里又有钱,凭啥要娶穷家小户的闺女呢? 竹门对竹门,柴门对柴门,讲究的就是门当户对。 所以,要想让江锦绣被个有钱人家挑上,基本上不大可能。 若是挑个庄户人家,财礼钱少,李桂花又觉得吃了亏。 江阿水出主意说:”邻村的王屠夫老婆死了两年,他放话出来,想续娶个黄花闺女。有合适的,他出十二两银子的财礼钱。“ “哦?”李桂花的眯缝眼睛明显睁大了:“你咋知道的?” “那天和李狗子在一起喝酒,王屠夫也在,他还带了些猪下水来做下酒菜。” “屠夫也不错哈!经常可以弄到猪下水,内脏这些,没有肉吃,这些也算是开荤了。”李桂花巴嗒了一下嘴说。 “咋?你想把锦绣许给王屠夫啊?”江阿水试探地问道。 李桂花犹豫地答道:“王屠夫长得有点丑,腆着个肚子,倒象是怀了好几个月的娃儿。” “你不常常嫌我光长了个好皮囊,象个绣花枕头外面光,里面其实一包糠?”江阿水自嘲地说。 “其实,锦绣嫁了王屠夫也不错,起码经常可以开荤,比咱家伙食强多了!”江阿水又添了一句。 李桂花琢磨了一会子,果断开口道:“王屠夫算是二婚头了,你问他肯不肯添到二十两银子?要是肯,咱就把闺女嫁他!” 江阿水一听有戏,赶紧点头:“那我明儿问问去!” 他不觉得闺女嫁给王屠夫这个二婚头有什么不好,主要是聘礼银子多,那就成了! 这两天没去赌博,他手心都痒痒得很,火急火燎地想从哪里弄点儿钱来过把瘾。 第8章决裂 尽心尽力帮张阿婆办了丧事,江锦绣一进家门,李桂花便疯了似的向她扑过来,想要打她。 嘴里还一边嚷着:“你个杀千刀的死丫头,敢撮弄起老娘来了,看老娘剥了你的皮!” 江锦绣灵活地往旁边一闪,大声说:“喂,你若是想要我的银子,最好别动手。否则的话,我一个钱也不会给你的!“ 江锦绣已经把准了她的脉,晓得她就是个见钱眼开的人。 李桂花听了这话,愣了一愣,这才骂骂咧咧地说:”我呸!你个死丫头,你人都是我的,何况你的钱呢?你的钱不给爹娘,是想贴哪个野男人去啊?“ 江锦绣咬牙切齿地说:“我从小到大,受你的打骂够多了。你要是再打骂我,那些钱我宁愿扔给乞丐,也不会给你的!” 李桂花气得暴跳如雷:“反了反了,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你敢顶撞老娘了!我就打你了,你还能飞上天?”她说到做到,照着江锦绣的头就是一拳。 江锦绣避让了一下,结果那一拳落在了她的肩膀上,震得她半边肩膀都麻了,可见李桂花来真格的。 这一拳要是敲在她头上,估摸着会把她敲晕吧? ”一两银子没了!“江锦绣毫不示弱地宣布。 李桂花又是一声怪叫:”你敢!“ ”我为啥不敢?把银子交给你也是要每天挨打受骂,那我凭啥要把银子交出来?“江锦绣倔强地回答。 ”凭我生了你养了你!“李桂花气乎乎地说,举着手却终究还是没有落下去。 江锦绣冷笑一声:”你生下我没满月,就把我丢弃在山上;若不是大伯母把我拣回来,我这条命还在吗?我从五岁起就开始干活,到现在每天手脚不停,却连饭都吃不饱,你真的养活了我吗?“ 一连串的质问,把个李桂花问得面红耳赤,她赤溜往地下一坐,大声嚎哭起来:”气死我了,这个没良心的白眼狼,是想活活把我气死啊!“ 江临凤忙不迭地从屋里跑出来:”娘,你怎么了?“ 李桂花捶着胸脯嚎啕:”我命苦啊,连我肠子里爬出来的东西都敢顶撞我啊!“ 江临凤转过头不满地看着江锦绣:”你怎么可以惹娘生气呢?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子女是不可以忤逆爹娘的!“ ”子女不可以忤逆爹娘是吗?那娘怎么和奶奶对骂对打呢?这算不算忤逆啊?“江锦绣撇了撇说。 她一口气不停歇地继续道:”二姐你当然不用忤逆爹娘了,你吃得好,穿得漂亮,又不用干活,如果我有你这么幸福,我也会天天对着娘说好话的!“ 江临凤被江锦绣的一番话堵得是哑口无言。 她诧异地看着江锦绣,不明白一向懦弱可欺的人,为何突然象变了个人似的。 陈氏听了半天的热闹,这时候才抱着儿子宝儿走了出来,似笑非笑地看着江锦绣:”锦绣今儿个是怎么了?手上有了三二两银子,莫不是就打算把娘降伏了,这个家好让你来当家作主?“ 她这番挑拔离间的言辞,一下子又把李桂花的怒火给拔旺了,她原本就被江锦绣数落得脸上下不来,这会子恼羞成怒,从地上爬起来就扯住江锦绣的头发,顺手操起一条竹篾子劈头盖脸乱打。 一边打还一边说:”打死你,打死你个翻脸不认人的白眼狼。“ 江阿水正从外头进来,恰被李桂花先看见,她恶狠狠地说:”当家的,快来揍这死丫头,她要翻天哩!“ 江阿水上前就是哐的一脚,踢得很重,江锦绣哎哟了一声,膝盖一弯,一条腿就软下去了。 她忍着痛说:”打吧!我方才说了,我的银子,你们一文钱也别想要到!“ 江阿水听见这话,出手更重了,拳打脚踢,倒象江锦绣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似的。 李桂花和江阿水的这顿打,让江锦绣的心凉透了。 前世她赚的钱,大部分都交给了他们,可又怎么样? 除了要钱的时候,没人给她个好脸色。 她嫁给潘永安之后,钱则基本上被潘家盘剥了去。 为了这个,娘家和婆家吵闹打斗了好多次,她却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 到了潘永安中了进士之后,爹娘兄嫂又齐齐站在了江临凤身边,认为只有江临凤才配得上潘永安这个贵人,而她是乌鸦占了凤凰窝,识相的话,应该主动让出位置来才是! 真不知道这些人的脑子到底是什么东西做的! 不光是她的家人,就连潘永安也是这么想! 江锦绣想起这一切,便觉得痛彻心肺,她前世的人生,真真是太过失败了。 而这一世,她不想再重蹈覆辙了。 能站着,便绝不跪着做人!江锦绣在心里暗暗发誓。 被打得浑身青一块、紫一块的江锦绣,是爬回那个杂物间,爬上她的稻草床的。 大哥江有贵在一旁冷冷地看着,还用厌恶的口吻说:”有银子居然不上交给娘?太自私了,太没良心了,是该打,不打她不长记性!“ 二哥江有贵叹了一口气,酸溜溜地掉了句文说:”鸦有反哺之义,羊有跪乳之恩,锦绣咋就这么不知礼呢?我平时也没少讲这些啊!“ 江临凤满面愁容:”我只求妹妹不要记恨爹娘才好,毕竟爹娘养大咱们不容易。“ 江锦绣面无表情地听着这一切,心里说:一个为了娶媳妇把大妹子推入火坑的人,有脸骂别人自私? 另两个,除了花家里的钱,为家里做过任何贡献吗? 就是这样的人,还有脸来指责她? 她不是舍不得银子,她只是受不了不把她当人! 既然不把她当人,那就别想在她身上捞到任何好处。 她又不是天生的受虐体质! 李桂花不死心,还跟进来,专门在江锦绣身上到处搜索了一遍,没有如愿搜出银子,又狠狠拧了她一把,才离开。 不管李桂花怎么骂,她硬是没有起来烧饭做给那一家人吃! 当然,陈氏心不甘、情不愿把饭做好了之后,也没有一个人进来喊她吃饭。 第二天一早,她就挣扎着搬去了张阿婆留给她的屋子里居住。 江锦绣做好了决裂的准备。 李桂花自从那天被众人又是嘲讽,又是说要喊里正来主持公道,吓得她不敢打张阿婆屋子的主意了。 所以江锦绣才能拥有一方自已的空间。 只是,她也知道,这对贪财爹娘还指望拿她换银子花呢,怎么可能就这样随随便便放过她去? 就象大姐江春杏一样,哪怕是配个傻子,只要银子到手,他们也不会在乎的! 第9章再见不相识 江锦绣偷偷搬走的时候,啥也没带。 她相信以后靠自已的双手,完全可以过上比在江家好一百倍的日子! 不过,为了防止家人给她下绊子,她不得不去找里正一趟。 里正家住在村东头,江锦绣去的时候,没有空双手去,她带了一罐子蜂蜜,还有一块上好的蓝花布。 这罐蜂蜜说起来还挺稀奇的。 村里人一般四十岁后就开始准备好棺材,选合适的木料、请好的木匠和漆匠,一口乌黑锃亮的棺材是他们晚年的最大追求。 所以张阿婆也早早就备好了棺材。 张阿婆过世时,江锦绣找来林生伯帮忙,刚把棺盖移开一点,就发现棺底铺了厚厚一层蜜蜂的尸体。 “哎呀!哪来这么多的蜂子?”江锦绣惊呼道。 等小心翼翼地把棺盖翻过来,她这才瞧见盖顶上密密地排着十多片大蜂巢,蜂巢的每个孔洞几乎都填满了成颗粒状的蜂蜜。 估摸着是棺材盖没有放严缝,蜜蜂把棺材当成了大蜂箱而安了家。 而严寒的冬季,棺材上没有御寒保暖的东西,蜂子全被冻死了。 江锦绣掰了一小块蜂巢品尝起来,直甜了到心里去。 后来,江锦绣请林生伯的儿子把蜂蜜刮下来,自己留了一罐,另一罐送给了林生伯家。 现在,这罐蜂蜜被当成礼物送给了里正的妻子江王氏。 蓝花布是江锦绣托香兰嫂在镇上带来的。 江锦绣好声好气地叫江王氏婶子:“我得了些蜂蜜,拿来给里正叔尝尝。这块蓝花布,是给婶子你的。张阿婆的事,得亏里正叔和婶子主持着,才有个模样。” 江王氏很高兴,拉着她的胳膊道谢。 江锦绣吃疼地哎哟了一声,强作笑言地说:“又不是啥金贵东西。” 江王氏见江锦绣脸上还有青紫伤痕,捋起她的袖子来看,小臂到胳膊上,一条一条的红肿痕迹,并青一块紫一块的,连忙关切地问:“你这是怎么了?” 江锦绣就哭了,对着里正和江王氏说:“里正叔,婶子,我爹娘怪我给张阿婆办丧事花多了银子,没有省给他们用,竟是狠狠揍了我一顿。” 江王氏气愤地皱起了眉头:“真是太不象话了!江阿水两口子,眼睛里除了钱,还认得个啥?” 里正抽了口烟斗,不满地附和道:“原本就是张阿婆卖地的银子,咋就不能花费在她的丧事上?难不成全端给你爹娘,他们才满意?” 江锦绣垂着头说:“我是他们从小打大的。这次我气不过,所以一大早就跑到张阿婆的屋里,我是不准备回去住了。还请里正叔和婶子替我做主。” 江王氏拍了拍江锦绣的肩说:“张阿婆那屋子立下遗嘱,就是留给你住的,你住进去,谁敢说半个不字?” 里正知道江锦绣的意思,无非是怕她爹娘来闹,想要霸占屋子。 他又抽了口烟斗,这才开口说:“你也是个可怜孩子。那屋子张阿婆既是求了我做见证,我自然照着张阿婆的意思办。放心吧,你爹娘想吞没那屋子,我是不会答应的!” 有了里正这句话,江锦绣放心了,她来这里的目的,正是为了这个。 张阿婆的家,只有两间屋子,一间堂屋,一间做了卧房。 偏梢子一边是厨房,另一边是猪栏和茅厕。 屋里家什不多,也显得陈旧,但江锦绣花了一天的时间,收拾得清清爽爽,擦洗得干干净净。 李桂花也好,江阿水也好,都没有出现。 江锦绣计划好了,张阿婆留下的钱虽然不多,但应付一段日子丝毫没有问题。 过几天她的鸡宝阴干了,就可以去镇上换银子。 到那时,她的腰杆就更可以挺得直直的了! 张阿婆家还剩了半缸米,菜却没有,江锦绣背个背篓,准备去山上挖些野菜来做下饭菜。 夜里下了一场雨,江锦绣想着,早上鸡纵菌容易出,这个时候的鸡纵菌颜色雪白,菌杆不长,上面顶个毛笔头,味道最好。 照江锦绣的经验,鸡纵菌是有固定窝子的,因为每窝鸡纵菌下面都有一窝白蚂蚁,捡了鸡纵菌后,一定要把鸡纵菌根部的泥土用手摁一下,防止雨水下去把蚂蚁淋跑了,如果这窝蚂蚁跑了,这窝鸡纵菌就再也不出了。 她能记住好几处鸡纵菌窝子,这窝不出那窝出,总有吃的。不过要早,晚了别人就捡走了。 江锦绣没穿鞋,光着脚,脚掌更抓地,不容易摔倒。 上得山来,找到鸡纵菌窝子边,江锦绣俯首蹲下,屏住呼吸,轻轻拨开上面的青草丛,一朵朵鲜嫰的鸡纵菌高高低低的挤在一起,起码有十几朵。 她小心翼翼地拔起,尽量不把土层弄穿,再将鸡纵菌放进篓子里。 忙活了一上午,背篓差不多要装满了,突然间,一阵沉闷的雷声从身后很远的地方传来。 她抬头四下张望,见身后的山尖上出现了一大片浓浓的黑云。 阳光不见了踪影,光线顿时暗了下来。 一道道刺眼的闪电把乌黑的天幕撕开一条条口子,一声声震耳欲聋的惊雷在头顶上隆隆炸响,豆大的雨点劈哩叭啦打在地上溅起阵阵尘土。 倾盆大雨恶狠狠砸在江锦绣的身上,瞬间就把她浇成了落汤鸡。 没办法,想着那个小山洞就在不远处,何不去那儿躲躲雨呢? 至于那个怪人,这么久了,想必离开了吧? 等她跑到山洞前,周围都黑了,只有暴雨的轰鸣。 江锦绣钻进山洞,发现洞里居然有火光,心里不免咯噔了一下:那个怪人还在? 她凝神注目,发现一个脸肿嘴大脖子粗的人正靠着洞壁坐着。 到底是不是先前那个人,她也分辨不出来了。 “你来干什么?”那人冷冷地问。 声音倒是听得出来,正是那个救过她一命,却又险些掐死她的人。 “我……我避雨。”江锦绣小声说。 她不知道这个人怎么变成了这付形象,好丑! 江锦绣身上的衣裳都湿透了,贴在身上,水珠滴滴嗒嗒地往下掉,她冷得牙齿打战,却不敢靠近火堆。 那人看出了江锦绣的狼狈,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出声说:”到火堆边来。把外衣脱了烤烤干。“ 江锦绣依言行事,有了火的温暖,她慢慢缓了过来。 “你怎么变这付模样了?”顿了一顿,江锦绣鼓起勇气问道。 那人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不知道。” 江锦绣听他说得最多的三个字就是:不知道。 第10章冒名顶替 那人想了想说:“我昨晚到后面谷里砍了一棵带叉的小树,结果粘在手上的树液变成了黑色,洗也洗不掉,痒死个人。今天皮肤就烂了,全身都是疹子,脸也肿成这样。” 虽然他的眼睛肿成一条缝,象猪头一样,但江锦绣还是能看出他眼中的懊恼。 “黑色?我晓得了,你砍的那颗树,肯定是漆树。”江锦绣肯定地说。 村里人只要提起漆树就会起鸡皮疙瘩,头皮发麻。 因为漆树实在太厉害了,人只要沾上漆树汁,十有八九会漆树中毒,轻者身上出现斑疹奇痒无比,重者脸庞、嘴唇、脖子、手指、胳膊全身红肿。 不过,村里老人也说了:漆树怕八树,而漆树边上总会有棵八树,一物降一物,老天就这么安排的。 八树如同枯枝一般毫无生命的气息;但是,八树能解漆树的毒。 ”我晓得怎样解你中的漆树毒。“江锦绣说。 ”怎样解?“男子立即问道,中了漆树的毒,当然很痛苦。 ”雨停了,你在哪里砍的漆树,带我瞧瞧去。“ 男子带着江锦绣顺着山洞一直往后头走,原来山洞不但宽敞,还大洞套着小洞,可以直通到山的另一端。 出了另一个洞口,是个山谷,江锦绣发现这山谷简直象个世外桃源似的,各种各样的树,夹杂着花草,树上结着各色的野果子,还有个水潭。 经过雨水的滋润,山谷弥漫着清新的气息。 她来不及细看,找到了那颗树皮绿色,树身和枝条都带着四个棱边的灌木。 让男子砍下来后,江锦绣说:”用八树皮和枝条熬水洗,再用鸡油擦,七、八天后就好了。“ 山洞里连口锅都没有,用什么来熬煮? 江锦绣想了想说:”你跟我回村里吧,长久住在山洞里,要得病的。“ 这人不管怎么说,救过她。 男子怔了怔,摇头:”不行。“ 江锦绣不由得想起他之前的话:不要告诉任何人你见过我! 本来我应该捏死你的,因为你看见了我的脸! 所以,他一定是不想被人看见的。 江锦绣直接了当地问:”你可是杀人越货,被官府通缉?或是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坏事?“ 那男子定定的看着江锦绣,坚定地摇头:”我没有。“ ”那为啥不敢见人?“ ”我怕人寻仇。“ ”你不是说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了么?“ 那人脸上露出竭力思索的表情:”我只记得好多人在追杀我。只是,我也不晓得他们为啥要杀我……“ 江锦绣看着眼前这个原本英俊得一塌糊涂,此时却猪头肿脸的男子,心中生出了一丝恻隐。 想来也是个苦命的人吧? 他看上去,也就十七八岁光景,会犯下什么过错,让好多人来追杀他呢? 他与自已毫无瓜葛,却于危急中出手相救,这样的人,会是坏人吗? 江锦绣觉得自己不能就这样扔下他不管。 所以她想来想去,就想出个主意。 早些年,张阿婆门前被人丢弃了一个还在襁褓中的男婴,于是,张阿婆好心抚养起来。 结果男婴长到了七、八岁,突然就不见了。 村里人七嘴八舌地说:莫不是男孩的爹娘把他带回去了? 可能是被拐子拐走了吧? 难道在山里被狼叼吃了? 算算年纪,倒与眼前这个男子差不多大了。 男孩失踪时,江锦绣也不过五六岁,自然不记得他长成什么模样。 如果,让眼前这男子冒充那失踪的男孩回归,村里人想必也挑不出什么错来吧? 所以江锦绣就对那男子说了:“你老是这样躲在山洞里也不是办法。总不能老是啃野果子,吃烤鱼呀?何况你现在还中了漆树的毒。” “没有户藉,我不管出现在哪里,都会被人盘问的。”他实在不敢冒险。 江锦绣就把自己想的办法说给他听:“你反正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了,当自己是张阿良好了。村里人问起来,你就说自己被拐子拐了去,长大了才逃回来。” “可以这样?”男子不置信地看着江锦绣。 “张阿婆已经过世了,她的两间屋子留给了我。你可以住一间。”江锦绣平淡地说。 ”你为啥要这样帮我?“男子问。 江锦绣怔了一怔,然后回答:“我帮你,说不定以后你也帮得上我呢?” 男子点点头:“好。以后需要我出手相帮,你说一声就是。” “张阿良,咱们回家。”江锦绣脆生生地说。 男子发了会呆,才发现自己变成了张阿良。 回到张阿婆的屋子,江锦绣发现门锁被人砸掉了,进堂屋一看,李桂花大模大样地坐在那里,她的身边,是陈氏和江临凤。 一见江锦绣出现,李桂花站起身来手指着她破口大骂:“你个小贱人,家里事一点不做,是要闹哪样?” 江锦绣冷冷地说:“那个家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凭啥事情都该我做?再说了,我以后不会回去了,我就住在这里。” “想得你美!你还没出嫁呢,你不该帮家里做事?合着我白生养你一场?你的就是家里的,这屋子啊,以后给你大哥大嫂住。银子也老老实实给我交出来!不然跟你没完!”李桂花蛮横地说。 江锦绣说:“屋子也好,银子也罢,是张阿婆留给我的,里正和林正伯都是见证。我不信没说理的地方。” 江临凤款款走了近前,柔声细气地说:“妹妹,你这就不对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为啥要你呀我呀地分得那样清楚呢?” “该死的,你还想用里正来压我?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哩,里正他倒管得宽?”李桂花将手里的擀面杖一下子朝她扔了过来。 江锦绣还没来得及动作,张阿良已经挡在了她前面,将擀面杖一下子挥得老远。 陈氏瞥了一眼那男子,不阴不阳地说:“哟,锦绣你不会是在外头搭上了什么不三不四的人,所以才突然觉得腰板硬了吧?” 李桂花瞪着张阿良,翻了翻眼睛不屑地说:“猪头三牲样,亏你个死丫头看得上眼!什么香的臭的都往屋里带,你是想丢光江家的脸面是么?我可不能眼看着你名声坏掉!” “小子,识相的话赶快滚,免得老娘拿扫帚来赶!” 李桂花双手叉着腰,一付泼妇相。 “应该滚的人,是你们才对!”张阿良用肿成一条缝的眼睛,冷冷地扫视了李桂花、江临凤还有陈氏一眼。 虽然这人脸丑,衣裳也碎成一片一片的挂在身上,可他立在那儿,竟有一种说不出的气势和威仪,倒象他是个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似的。 第11章一物降一物 “哟,谁的裤裆里迸出了个你呀?你老几?敢叫老娘滚,这儿可是老娘的地盘!”李桂花讥讽地看着张阿良。 她顺手操起靠墙放着的扫帚,不由分说就朝男子挥了过来。 江锦绣只觉得眼前一花,扫帚不但飞出了屋门,就连李桂花也象个木头桩子似的倒在了地上。 李桂花哎哟哎哟地叫唤了起来:“打死人了!救命啊!外姓人欺负到咱们头上来了!” 江临凤连忙扑上去:“娘,你没事吧?伤着哪儿了?” 陈氏惊恐地看着张阿良,也没见这人怎么动作,咋就把五大三粗的婆婆给摔到地上了呢? “临凤,快回去喊人。把你大伯,三叔,还有你爹你哥都喊来!”李桂花大声指派道,她要让这个人吃不了兜着走! 江锦绣挺身而出:“娘,你知道他是谁吗?” 她的话还没说完,李桂花抢道:“老娘管他是谁!他打了老娘,我就要让他不得好死!“ 江锦绣大声说:”他是张阿良,张阿婆以前收养的那个孩子,他回来了。所以,张阿婆的银子我会还给他;这屋子他当然也有份。娘,你凭什么赶人家走?还有,明明是你先动手用扫帚打他的!他不过是挡了一下……“ 江临凤看着江锦绣摇头:”你究竟是不是娘的女儿?你居然吃里扒外?唉,我真是对你失望!“ 江家人在屋里吵闹着,早引来了不少看热闹的村民,就连正好路过的里正,也听到动静凑了过来。 “阿良?阿良回来了?”有村民疑惑地看着江锦绣身边的年轻男子说。 里正咳嗽了一声,看着李桂花说:“二嫂子,这屋子是张阿婆留给锦绣的,你就不要打主意了。至于打人,你自家闺女都说是你先动的手,把事情闹大了有啥好处?” 围观的村民也连声附和:“就是,雁过都想拔毛的主儿,这是赖上人家了吧?” 李桂花在地上打着滚儿地嚷:“哎哟,欺负死人了!你个野杂种,你个路倒尸,你个杀千刀的,打得我全身疼啊,疼得受不了啦!赶紧找郎中来啊!” 江临凤淌眼抹泪地说:“娘,你忍着点儿,我这就去找郎中。” 她的眼泪居然是真的! 江锦绣对这个二姐的演技,简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她瞥了一眼张阿良,只见他看着李桂花的眼光,就象在看戏似的,津津有味。 接着他踏前了一步,一把揪住李桂花的背部衣裳,居然轻轻松松就将她拎起来了。 李桂花四脚凌空的样子,活象一只大乌龟似的,嘴里嗷叫着:“你干什么?救命啊!” 张阿良淡定地拎着李桂花走到屋门前,一下子就扔出去了。 李桂花吧唧一声被甩在地上,直接一个狗啃屎,险些没把门牙磕掉。 “打人了,打死人了!没法活了!”李桂花放声大哭。 周围的村民都捂着嘴笑。 陈氏三步并作两步地跟过来说:“娘,我回家喊人去!”一溜烟地走了。 任凭李桂花在门前哭闹,没人搭理她。 里正和村民倒是更关心那个脸肿嘴大的所谓张阿良。 “你真的是阿良?这么些年你上哪儿去了?咋这时候才回来?” “张阿婆因为你失踪,险些连眼睛都哭瞎了哩!” “你来得迟了,连张阿婆最后一面都没见着哇!”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 年青男子就把江锦绣教他的一篇话兜出来说了,倒让众人都相信他是张阿良。 因为江锦绣陪着张阿婆的时候,张阿婆和她说得最多的,就是张阿良小时候的事情,所以自然对得上,没露出什么破绽。 江锦绣当着大家的面说:“阿良回来了,张阿婆留下三两银子,我就全交到他手上了。两间屋子,我也会分一间给他。” 说着话,她从荷包里掏出些碎银子,全部递给了张阿良。 大家又是一回称赞,说江锦绣是个有义气的女子。 张阿良本想推辞,见江锦绣给他使眼色,也就接过来说:“那我就不客气了。这么些年,我娘多亏了大家照应。今儿个大家伙都别走,我请大家吃饭。” 大家都高兴起来,纷纷表示:阿良回来了就好,以后就在村里好好过日子吧! 再看门口的李桂花,嚎了半天没人搭理,也不见什么郎中和家人出现,她只好灰溜溜地爬起来,冲着屋门狠狠啐了一口说:“等着瞧,老娘不会与你们善罢干休的!” 听说失踪了好些年的张阿良回来了,而且还要请村里人吃饭,众人是奔走相告,于是也来了好几个能干的大娘、大嫂来相帮着洗菜,做饭。 菜疏是江锦绣问张阿良拿了银子采买来的,买好了自有相帮的人接过去。 灶屋里亮堂堂的,火光映得人脸通红,几个妇人忙碌地洗菜、切菜,水声哗哗,切菜声咚咚,煞是热闹。 堂屋里早有人摆开了三张桌子,搁满了条凳,众人围桌而坐,菜一样一样端上来。 其实也就是平常的菜,白菜,萝卜,茄子,豆角;好一点的是一大盘鱼,炒鸡蛋。 一样菜端上来,筷子纷纷伸上去,倾刻就吃光了,只余咀嚼的声音。 有人问:“有肉没?” 江锦绣笑眯眯地答:“有啊!红烧肉马上就烧好啦!” 红烧肉终于端上来,香味扑鼻。 端菜的是锦绣大伯家的小儿媳妇红英,个子生得不高,那些人迫不及待地伸筷子挟肉,险些戳到她脸上去。 红英笑着说:“不要急不要急。” 最后一个汤,是江锦绣采来的鸡纵菌。 只是用手撕撕成几片,加一点水煮熟,添点儿盐,就鲜美得不行,人人叫好吃。 饭是红薯丝饭,还有米粉包上咸菜做芯的团子,众人吃得很饱。 请客饭吃完,江锦绣松了一口气:阿良算是名正言顺地落了脚。 不过,里正那边还需要打点一下,毕竟要给阿良安个户藉。 又是江锦绣出的面,给里正塞了一两银子,只说阿良因为是逃出来的,所以户藉没带,求里正帮忙。 里正也就允了,后来果然替张阿良把事情办妥当了。 年青男子于是成了张阿良,杨柳村村民。 第12章露一手 送走村民,江锦绣立刻帮着张阿良用八树皮和树枝烧水,好让他洗澡。 至于鸡油,则是江锦绣问大伯母家买了一只鸡杀了取出来的。 本来大伯母不肯收钱,江锦绣便说是阿良买的,好歹让大伯母收下。 连洗带擦,七、八天后,张阿良慢慢地好了。 在这七八天里,李桂花果然说到做到,天天同他们捣乱。 江锦绣都不好意思承认李桂花是她的娘了,实在是太可恶了! 她居然拿屎尿浇到江锦绣住的那间堂屋门上,张阿良的卧室门自然也不能幸免。 有一天夜里,李桂花捉了几只老鼠,特地跑了来,从窗户里扔进屋。 张阿良气坏了,要去找李桂花算帐,江锦绣拦住他说:“算了,狗咬你一口,你总不可能咬它一口吧?还是不要同这种人计较了。” 其实她心里也知道:自己的爹娘,不会就这样放过她的! 张阿良中的漆树毒解了去,头脸自然不会肿胀,恢复了他的英俊形象。 加上江锦绣又帮张阿良添置了几件新衣,衬得他更是肩宽腿长,一表的人材。 看得村里一众小媳妇、大姑娘都睁大了眼睛,议论纷纷地说:“哟,张阿婆家的那个阿良,原来长得这样好看啊!” “也不晓得哪家的女娃儿有福气嫁了他!” “这下子,把潘秀才给比下去啦!” 原先的潘永安,可是村上人人称羡的美男子呢! 就连江临凤,也发现了这一点,她酸溜溜地对大嫂陈氏说:”锦绣成天同那个张阿良在一处,人都闲话他们俩个不清白,真是丢咱们家的脸!“ 陈氏没好气地回答:”叫我说啊,爹娘就应该把她绑回来,好好教训一顿,看她还敢不敢从家里跑出去!“ 自从江锦绣搬走,原先归这位小姑子做的活,大部分落到了陈氏身上,她不气才怪! 江临凤连连点头:”就是就是!她败坏门风,没的连累咱们。我将来可是要嫁贵人的,你说这事传到贵人耳朵里,怎么可能不介意呢?“ 陈氏撺掇说:”那你得赶紧让爹娘想办法了!“ 其实不用她俩个扇风点火,李桂花和江阿水也不可能看着江锦绣不受控制的。 ”那个黑了良心的死丫头,居然联合外人来欺负我!哼,气死老娘了。老天爷怎么不收了她去啊?“李桂花气乎乎地对江阿水说。 ”这死丫头一声不响搬出去了,家里事不做,胳膊肘还往外拐,留她何用?还是早些把她嫁出去为妙。“江阿水脸上也是恨恨的表情。 上次那个张阿良请村里人吃饭,居然没人叫他,害他失了大吃一顿的口福,他记恨到现在。 ”王屠夫那边怎么样了?“李桂花急急地问。 能处置江锦绣,又能到手一大笔银子,李桂花当然开心。 ”王屠夫愿意倒是愿意的,可他一时凑不齐二十两银子。“江阿水有些懊恼地说。 李桂花想了想说:”叫他去借啊!只要凑够银子,锦绣就是他的人了!“ 至于王屠夫以后要怎样还债,那就不关她的事了。 江阿水果断说:”他去哪里借都随他,可是,千万不能让他欠咱们的银子。“ 李桂花连声附和:”那是,没听说娶媳妇欠老丈人银子的。你让王屠夫加紧点儿,不然那死丫头若是和那个阿良生米煮成了熟饭,那岂不是……“ 她话还没说完,伸手拍了一下大腿说:”哎哟,不得了。这俩个人会不会睡到一起去了哇?那我真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江阿水也紧张起来:”那你还等个啥,快些把那死丫头揪回来!“ 李桂花顾不得天黑,风风火火就往江锦绣住的地儿跑。 到了门口,她扯开嗓子嚷道:”臭丫头,你不知廉耻,家里人还要脸呢!你无媒无聘和个男人住在一起,也不嫌丢人?大家快来看啊,没有父母之命,没有媒妁之言,偷人养汉啦!“ 江锦绣气得沉了脸开门走出来说:”娘,你满嘴里胡浸啥呢?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偷人养汉了?我睡的堂屋,阿良睡的卧房……“ 张阿良从另一间屋子走了出来,冷冷地看着李桂花说:”你说你闺女我管不着,但你把我扯进去,我可就对你不客气了!” 他随手从篱笆上扯下一截竹棍,向着李桂花就弹了过来, 李桂花闭嘴不及,那竹棍力量奇大,正射在她门牙上,门牙登时松了,血哗的一下就涌了出来,糊了她一下巴。 李桂花伸手一抚,满手鲜红,吓得她叫了一声:“我的娘哎,奸夫打死人啦!” 张阿良沉了脸:“你再说一个字,我有本事把你满嘴牙都敲掉!” 吓得李桂花转身就跑。 她跑回家,把经过一说,江阿水抓起一条木棍站了起来,瞪着眼睛说:“他娘的,爬到咱家头上来了,有贵,有成,操家伙,跟我修理那小子去!” 江有贵虽然瘸了一条腿,力气还是有的,他拿的一条扁担;江有贵自诩是个读书人,只准备凑个数,手上拿的门闩。 父子三个要跑去教训张阿良,过了不久,却你扶我搀,屁滚尿流地回来了。 原来张阿良轻轻松松,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他们三人打趴下了。 先是江阿水一木棍使个泰山压顶,向张阿良头上劈下,却被他一闪身,立马屈膝提脚,一个弹腿,就将江阿水给踢到一边去了。 江有贵和江有贵对视了一眼,默契地扑向张阿良,四条手臂围成桶箍相似的,紧抱着他的腰,想将他掀翻在地。 张阿良一个马步下蹲稳住身形,左右手分别抓住江有贵和江有贵的裤腰带,嗨了一声,霸王举鼎似的,一下子就把江有贵和江有贵举过了头顶,再猛地甩了出去。 这下子,连江锦绣都看呆了。 她没想到这个冒牌的张阿良,居然一身的好功夫! 躲在暗处看热闹的村民又是偷笑,又是佩服。 当然更没人相信李桂花关于偷人养汉的话。 第二天一大早,李桂花和江阿水就去堵了里正家的大门,要里正主持公道,说是张阿良打伤了自家一家子。 李桂花那张喋喋不休的嘴,吵得里正头疼,不得巳判张阿良赔了几个钱,算把这事揭过去了。 第13章出乎意料 江锦绣假装去打猪草,却偷偷出了村子,往镇上走去。 鸡宝已经阴干了,她还清楚地记得卖出鸡宝的那家药铺。 她要把鸡宝卖出一笔银子来,这样的话,就可以过自已想要的生活了。 来到那家药铺门前,竟然好巧不巧地遇见了潘永安,他正从药铺里出来。 江锦绣还没开口,潘永安诧异地看着她问:”哎,你怎么来这里了?可是家里有人生病了?“ 江锦绣心里咯噔一下,她实在不想同这个人渣有什么交集,更不想让他知道自已将要有一大笔银子进帐。 对于潘永安的询问,江锦绣简单地应道:”嗯,我来买些药材。“ 潘永安点点头:”那我先走了。“ 此时的江锦绣在他眼里,不过是个黑瘦而暗恋自已的傻丫头而已,他才看不上她呢,自然也没有什么话同她说。 但是,他是个惯于做表面文章的人,是不会直接了当得罪人的。 所以看在前世的江锦绣眼里,这个男人从来没有看不起她。 这一世的江锦绣,却早已经看清了他的本质,她对他,是形同陌路。 进了药铺,江锦绣直接找到掌柜的,将自已从野鸡腹中得来的鸡宝呈现在他面前。 掌柜的是个识货的人,一眼就分辨出来了:”这分明是上好的鸡宝啊!姑娘从哪里得来的?可是想出售?“ 江锦绣点点头:”掌柜的好眼力。这鸡宝是我从一只野鸡腹中得来的,自然比寻常的家鸡中的鸡宝更为珍贵。如果出售的话,不晓得掌柜的开价多少呢?“ 掌柜的拈着胡须沉吟了片刻,这才伸出一只巴掌:”五十两银子如何?“ 中医学认为鸡宝气清香,味微苦而后甜,性凉。可用于阳痿、早泄、月经不调等病症。天然鸡宝,比黄金还要难得。 江锦绣愣了愣,前世这鸡宝可是卖出了一百两银子的高价啊!现如今怎么只值五十两了呢? 她想了想便明白过来:因为前世是潘永安带着她一起来的。 而潘永安的同窗,便是这家药铺的少东家,有了这层关系,掌柜的自然不好意思盘剥她了。 江锦绣不愿意平白就少了五十两银子,因此她摇了摇头说:”掌柜的压价压得太狠了些。要不,我还是去别家药铺问问看吧!“ 说着话,江锦绣便将搁在摊开的布巾上的鸡宝收起来。 掌柜的一见,连忙挽留道:”姑娘可是对五十两银子不满意?其实呢,这个价钱不错了,你去别家,还不见得出得起五十两银子呢!“ 江锦绣微微一笑说:”鸡宝难得一见,尤其是野鸡腹中的鸡宝,更是稀少,掌柜的见多识广,想必也明白这个道理。反正五十两银子,我是无论如何不会卖的。“ 说完了,江锦绣一付懒得理你的样子,转身就要离开。 掌柜的有些急了,扬手道:”姑娘,你别走啊!价钱还可以谈嘛,对吧?来来来,说说看,多少银子你才想卖呢?“ 江锦绣很自信地说:“这个鸡宝我要卖一百五十两银子。” 药铺掌柜咬了咬牙答道:“最多给你一百两,如果姑娘再不肯卖,我也是无可奈何了!” 江锦绣做出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样说:“要不,掌柜的再加二十两银子?” 掌柜地摇了摇头:“不是我不肯加,而是我出一百两银子的价,已经是顶了天了!” 江锦绣乌溜溜地大眼睛转了两圈,这才开口说:“成,那就一百两银子吧!“ 江锦绣要求掌柜的给了她四张二十两的银票,还有十两纹银,加一些散碎银子和铜钱。 她回到杨柳村,将卖鸡宝得来的银子,全部藏在张阿婆的屋子里,免得被李桂花发现。 有了前世的经历,她的钱,再不会随随便便拿出供那些冷心冷血的人享用了。 刚把银子藏好,就有人拍门,把个江锦绣吓了一大跳。 拍门的声音不轻不重,拍几下,停一会儿,绝不象她娘李桂花的行事。 江锦绣一边问谁呀?一边拉开了门闩,却赫然看见潘永安立在了门外。 他还是那样眉清目秀,温文尔雅,江锦绣却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是潘秀才啊,有什么事吗?“ 潘永安怔了怔,记忆中的江锦绣,看向自已的目光中,一直是充满了崇拜和爱慕的,为什么这会子她不一样了? 潘永安挤出一个明朗的笑容,露出雪白的牙齿:”锦绣姑娘,恭喜你啊,一下子赚了这么多银子。“ 江锦绣惊讶地看着他。 想想也不奇怪,毕竟那药铺的少东家是他的同窗。 潘永安听见她赚了一百两银子,特地上门来是想干什么呢? 就听见潘永安好声好气地说:”你能让我进屋吗?我有话同你说。“ 江锦绣摇摇头:”孤男寡女在屋里不好,我不想别人说闲话。你想说什么,在这儿说就是。“ ”我只是想告诉你,你有了银子,可千万不能交给你爹娘啊,知道么?平时他们对你非打即骂,银子抓在自已手中,你就可以不受他们欺压了。“ 潘永安忧心忡忡地看着江锦绣。 江锦绣心里冷笑:这人渣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关心她了? 是希望她的银子不要交给去,都留给他一家人用才对吧? 前世的她,可不就是这样傻吗? ”我晓得的。你的话说完了吗?“江锦绣冷淡地回答。 江锦绣的态度,让潘永安略显尴尬,但他马上又说:”我听说,听说只要隔壁村的王屠夫肯出二十两聘金,你爹便答应将你许给他呢!“ ”你听谁说的?“江锦绣挑了挑眉问。 “王屠夫和他的酒友李狗子坐在门前边喝酒边吹牛,恰巧被我听见了,特意来告诉你一声。” “你放心,我是不会嫁给王屠夫的。”江锦绣态度镇定地说。 她镇定的表情和斩钉截铁的表情,让潘永安生出了更多的诧异。 都说钱是人的胆,这丫头是手里有了一百两银子,所以胆子肥了吗? “你不愿嫁给王屠夫,那么,你愿意嫁给我吗?”潘永安突然问道。 他的眼光居高临下,他以为自已这一问,江锦绣肯定会受宠若惊,然后忙不迭地答应。 毕竟,这黑瘦而不起眼的丫头可是暗恋了他好久呢! 江锦绣冷冷地看着潘永安:就因为知道她有了一百两银子,所以这么快就准备向她求亲了? 她知道:潘永安是熬不下去了。 前几天,潘永安的娘潘胡氏摔断了腿,这会子还躺在床上哼哼唧唧的。 寻医问药要银子,调理身体要银子,家里没有了干活的人,潘永安那个好吃懒做的妹子连饭都烧不熟,不是饭夹生,就是烧糊了,焦得象木炭似的。 他那个游手好闲,惹事生非的弟弟,就更指望不上了。 潘永安没办法,散了学回来,还得钻进灶屋做饭。 所以潘永安如今是落魄潦倒得很,江锦绣简直就是他的救命稻草一般。 而看到江锦绣得了一大笔银子,他的眼睛几乎能放出光来。 可是,让潘永安失望的是,江锦绣脸上没有任何激动的表情。 也许是这丫头高兴得傻了吧?潘永安想。 第14章真小人 潘永安继续用一种深情的目光凝视着江锦绣,充满柔情地说:“我知道,你一直在默默地为我家付出,你的善良,你的勤劳,深深地打动了我,这就是为啥我想娶你的原因!” ”虽然我娘不同意,觉得应该有条件更好的姑娘才配得上我,可是,我已经拿定主意了。“ 江锦绣浑身起鸡皮疙瘩,她淡淡地笑了笑说:“是吗?那你应该找条件更好的姑娘去啊!你这样急着向我表白,难道不是因为你听说我得了一大笔银子才做的决定吗?” 潘永安当场石化。 怎么会这样? 难道这臭丫头不是应该感激零丁地看着他,然后用充满幸福的口吻回答:“我,我哪里配得上你这个文名远扬的秀才啊?你说的话都是真的,不是在捉弄我吗?” “还有,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半个月前,在竹林里相拥着的一对男女,那个男子,应该就是潘秀才你吧?”江锦绣充满讽刺地看着潘永安。 潘永安的脸霎时变成了猪肝色,转而又煞白得象个鬼一样。 原来上次那个一闪而逝的背影,居然是这个臭丫头。 她偷听到了自已和江临凤的私语。 “当时你对我姐姐临凤,说出来的话是多么动听啊!难道你得了失忆症,都忘记了不成?又或者你这么快就变了心,中意起她的丑妹妹来了?”江锦绣的唇边,现出嘲弄的微笑。 “我猜,你知道自已就算鼓起勇气提亲,我姐姐也不可能嫁给你,所以才把目标更改成了我这个丑妹妹吧?” “可是,要娶我的话,你的聘礼银子准备好了吗?不然的话,我爹宁愿将我许给肯出二十两银子的王屠夫,也不愿我成为秀才娘子呢!” 面对江锦绣一连串连讥带讽的嘲笑,潘永安终于忍不住了:“你够了!就你这种货色,还真就只能配配王屠夫那种下三滥的东西。你没有福气当秀才娘子!我可不会永远只是个秀才,不久的将来,我还会是举人,我还会中进士。而你呢,一辈子都是下九流!” 反正江锦绣已经完全识破了他,他再说什么花言巧语都没有用了,那还不如索性撕破脸算了。 说完这番泄愤的话,潘永安狠狠瞪了江锦绣一眼,然后拂袖而去。 江锦绣看着他的狼狈的身影,扬声说:“我倒要洗着眼睛看你是怎么中举人、中进士的呢!” ”对了,你家现在急等着用银子吧?要不要我先借一点给你啊?不算利息钱哦!“ 江锦绣是故意拿这话来刺激潘永安的。 前世难道不是她的银子,潘家人才能熬过那几年吗? 那时候,潘永安向她表白之后,眉头紧皱地说:”可是,我拿不出聘礼银子,所以,你爹娘肯定不会答应我的求亲。“他为难地低下了头。 她看得心疼死了,潘永安在她心目中,可是超凡脱俗的读书人呢!将来他还要中举,中进士,当官的,怎么可以为银子这样的俗事操心呢? 用充满崇拜的眼光看着潘永安,她的眼睛闪闪发光:”永安哥,你不用为银子发愁。你忘了,前儿个我用鸡宝换了一百两银子呢!“ ”可是,那是你的银子啊!“潘永安不安地摆摆手。 ”你都要娶我了,还分什么彼此呀?我的银子,不就是你的银子吗?“江锦绣慷慨地回答。 ”可是,家里的屋子破得不成样子,哪里好当作成亲的新房呢?“潘永安又有新担忧。 ”那就把房子翻新一遍吧,再添些新家什,银子我出。“能得到潘永安的爱,江锦绣浑身轻松得象要飞起来一般。 ”我娘还病着……“ ”我给银子治病!“ “家里弟妹连身象样的衣裳都没有……” “我给他们买新的。” 潘永安感动拥住江锦绣:“今生能娶到你,是我最大的福气!” 江锦绣实在想不明白:前世的她,是被潘永安这个人渣下了蛊吧? 要不然怎么她被潘家的人欺负成那样,还能毫不反抗地过下去呢? 潘永安听见银子两个字,脚步顿了一顿。 可他的自尊心实在不允许自已回过头来乞求江锦绣,并承受她变本加厉的奚落和嘲讽。 所以潘永安咬了咬牙,摆出一付很有骨气的样子,昂首挺胸地走掉了。 江锦绣惟有冷笑。 以为她真的想借银子给他?笑话!她凭什么要帮自已前世仇人?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如果说前世嫁给潘永安有什么好处的话,那就是她为了能配得上他这个文才出众的男人,所以费尽心思地学会了认字。 她原本鼓起勇气让潘永安一天教会她认一个字的,结果,却遭受到了潘永安无情地嘲笑:”你居然想认字?认了字你又能做什么呢?你这一辈子,是永远不可能成为读书人的。还是乖乖做你的粗活去吧!“ 用她的钱开的铺子,后来被他的弟弟、弟媳,还有妹妹们霸占了去,赚得的钱,一个也到不了她的手里,所以她仍然受辖制。 但是江锦绣没有气馁,她偷听潘永安念书,然后背下来,再对照那本书来认字。 或者趁着潘永安高兴的时候,她就故意指着一个字,随口乱读,于是潘永安就会哈哈大笑,骂她笨,明明是这么念的,偏会念成另一个字。 就用这种法子,她日积月累的,认会了不少字,渐渐可以捧着一本书看了。 到了这一世,她再也不是两眼一抹黑的睁眼瞎了! 潘永安受了江锦绣的嘲讽,回到家里仍然肚皮鼓鼓的,一肚子的气。 他是个睚呲必报的人,又怎么可能放过江锦绣呢? 这丫头卖鸡宝得了一百两银子,看样子是瞒着她那对贪财爹娘的。 你越打算瞒着,哼!我越要帮你捅出去,让你有银子也不得安生! 前儿个听说李桂花为了张阿婆留下的几两银子,还闹了个不可开交呢,那这一百两银子,还不得闹翻天啊? 想到江锦绣不肯拿出银子,而被李桂花打得满头是包,浑身是伤的样子,潘永安不由得露出了一丝笑容。 第15章夜探 潘永安在门口那番发泄的话,隔壁的张阿良当然听见了。 他想看看江锦绣怎么应付的,所以也就没有出头。 待潘永安走了,他才过来敲门。 “刚才你没事吧?那家伙变脸跟翻书一样快呢!”张阿良好笑地说。 “你都听见了?唉,得罪了这种小人,麻烦多着呢!他必定会将我手上有银子的事情到处宣扬。”江锦绣早就猜到了。 她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没错,我是卖出鸡宝得了一百两银子,可是,这银子我是想拿去救我大姐的。” “你大姐怎么了?”张阿良好奇地问。 江锦绣就把自家大姐被爹娘逼着嫁了个傻子的事情,说给他听。 前世就在她拿到一百两银子后没多久,就传来了大姐的死讯,说是生病死的。 她记得自己哭得很伤心。 可是伤心有什么用呢?大姐再也活不转来。 现在她就琢磨着:如果早一点去见大姐,能不能保住大姐的一条命呢? 如果能用银子将大姐换回来,那就太好了! 张阿良想了想说:“我陪你去看你大姐吧!” 江锦绣也怕自己一个人,被丁家欺负,有了张阿良跟着,就没这个担心了。 第二天两人起了个大早,去江春杏嫁去的白马庄。 大姐自从出嫁以后,除了回过一次门,同家里就没了联络。 因为丁家有几个钱,不愿沾江家这种穷亲戚,生怕他们常常来打抽风。 她爹厚着脸皮上门过一次,顺便借点儿钱花。 丁家人爱理不理的,末了拿了一吊钱摔在江阿水面前说:“如今我们家日子也艰难,这一吊钱亲家拿去,也不指望你还了,只是,可一不可再,我们家也应酬不起。” 丁家的大狗很是狗仗人势地冲着江阿水呲牙狂呔,一付随时要扑上来咬人的样子。 江阿水到底没那个骨气,还是忍气吞声地拿了钱走人。 回到家里,他把丁家人好一顿大骂,却再不敢上门去。 而李桂花和江临凤她们,是从来没有想过要去看望春杏的。 至于江锦绣,那时候年纪小,手里一个钱也没有,又没出过门,自然不敢独个儿行动。 去白马庄要翻过一座山,江锦绣和张阿良搭了一辆顺路马车。 到了白马庄,已经是晌午了。打听起丁家,有人就拿手一指说:“喏,沿着河走,庄子里最好的屋就是他家啦!” 江锦绣放眼一看,到处是茅草屋,土坯房,惟有远处一幢屋是青砖大瓦房,猜到那肯定就是丁家了。 她同张阿良商量:“如果咱们就这样上门去说明原委,丁家肯定不待见。再说了,丁家想来不缺银子,不见得为了钱,愿意把我大姐还回来。” 张阿良点点头:“这倒是的。不如咱俩等天黑了,再摸上门去偷偷观察一番,看看你大姐过得如何?到时候再想办法应对?” 他的想法,倒是同江锦绣想得差不多,所以也就点了点头。 江锦绣说:“也该吃中午饭了,我请你吃点儿好的。” 真要和丁家闹起来,还得指望着张阿良,毕竟他一身的好功夫啊! 白马庄附近就是个很热闹的镇子,江锦绣和张阿良寻到一家小饭馆,大大方方一口气点了好几个菜。 不大会子,香气四溢的菜肴就上了桌。 一盘生炒鸡,一盘溜鱼片,还有一盘青椒炒蛋,汤是青菜肉丝汤。 张阿良虽然喜欢吃,但他的动作却一点也不象村民那样粗俗;相反,江锦绣觉得他很是优雅。 “这鱼太腥,肉又粗,还没有我捉来的鱼好吃。”张阿良压低了声音对江锦绣说。 江锦绣问:“你说的鱼,是从山谷中那个水潭里捉来的?” “是啊!水潭里鱼多得很,肉质又细又嫩,美味极了。”张阿良肯定地回答。 江锦绣若有所思地说:“要是咱们捉了鱼去镇上卖,倒也是条赚钱的路子。” 她知道,张阿良手上的那三两银子,早就用得差不多了;就算她有一百两银子,如果除了赎回大姐的那一份,还能剩多少呢?坐吃山空肯定是不行的。 张阿良简单地应道:“好。” 江锦绣回忆起自己看见的那个山谷,树木葱郁,野果芬芳,不晓得那些野果子味道怎样? 要是好吃的话,也是可以换钱的。 她想好了,等回去后,要到山谷里仔细地探寻一番。 两人吃饱了,为了消磨时间,只得又去镇上的集市遛哒一番。 走着走着,江锦绣突然发现,集市上的好多女子,不管是大姑娘,还是小媳妇,眼睛不是在看各式各样的货物,而是老往她身边的张阿良身上瞄。 顺着这些人的眼光,江锦绣转头打量了张阿良一眼,发现这家伙在人群中还真是惹眼。 一件简陋的粗布衫穿在他身上都这样好看;那精致而英气的五官,卓而不凡的气质,怪不得让那些女子移不开眼睛。 张阿良板着脸小声对她说:“离开。” 简短,带着不容置疑,江锦绣一下子就想起了他曾经的经历:他说过,有许多人追杀他。 这要是引来什么麻烦,那可就糟糕了。 江锦绣二话不说,立刻随着张阿良从集市上消失了。 “下次出门,也许你得在脸上抹点锅烟灰才对。”江锦绣打趣地说。 “有道理。”张阿良很赞同。 两人走到个小树林里,假装歇脚,在树下坐着等待天黑。 晚饭是小饭馆里买好的馒头。 夜色浓黑,张阿良活跃了起来。 他领着江锦绣,动作利索地从院墙攀进了丁家的院子里。 其中一间屋子传来凄厉的惨叫声:“别打了!哎哟,你要咬死我吗?呜呜呜……” 张阿良回头示意江锦绣跟上,然后循声找到那间屋子,舔破窗户纸往里头瞧。 江锦绣也有样学样,这往里头一看啊,直接把她闹了个大红脸,连耳朵根都红了。 原来里间亮着油灯,帐子没拉严实,正好看见床上光着身子的男人,和穿着肚兜的女子。 男的正在打女人,女人身上青一块,紫一块;这还不算,男人竟然低下头,在女人胳膊上狠狠咬了一口!血都咬出来了,疼得女人尖声利叫。 “成天鬼叫鬼叫的!你还有脸叫,丧门星!养只鸡会生蛋,养只猪能吃肉,你说养你能干啥?嫁过来三年,连个跳蚤都没生过,你存心害我丁家绝后是不是哇?”一个女人在门外把门板拍得嘭嘭作响。 第16章见不得人的隐秘 虽然只是看了一眼便立即退开,江锦绣还是发现了,被打被咬的女人,正是她的大姐江青杏。 门外的女人骂得越来越难听,而床上的男人还在揪着女子的头发,闷头闷脑地打人。 床上的女子再也忍受不住了,她猛地把男人一推,推到床底下,哭喊着说:“生不出孩子能怪我吗?你儿子就没有一次能行的,每次不行就打我,掐我,咬我,这日子我过够了!索性死了算了!” 听见一个死字,江锦绣按捺不住了,又凑到舔破的窗户纸那里偷看。 张阿良拉了拉江锦绣的衣袖,意思让她别出声。 推到床底下的男子坐在地上,手刨脚蹬地嚷道:“娘啊,爹啊,你们快来打死这个贱人,她害我跌了一跤!” 青杏手忙脚乱地套裤子,穿衣裳,连鞋也没穿,赤着脚跳下床,跑到门边,就把门闩拉开了。 门前站着个富态妇人,约有四十几岁的年纪,伸手揪住瘦弱的青杏,在她身上乱打,一边打一边骂:“反了天了!你不过是我家花银子买来的,还想供着你不成?要死早点死,只要有银子,怕买不到女人?我儿子咋不行了,明明是你这个女人没用!” 青杏再也不顾羞耻,反驳说:“你儿子那儿跟个七八岁孩子似的,从来都是软趴趴,你不信自己去看!” “哎哟,要死了,你个不知廉耻的骚货,连这样的话都说得出来!你爹娘是怎样教导你的?也难怪,象你那样的家里,能教出什么好的来?不要脸!”妇人怪叫道。 江锦绣前世是嫁过人的,所以还有什么不明白呢? 这丁家的独生儿子,不但因为生病坏了脑子,而且是个不能人道的家伙。 结果呢,丁家却一味责怪自己的大姐不会生孩子。 女人一个人会生孩子,还要嫁人做什么?江锦绣在肚里冷笑。 张阿良生怕江锦绣冲动,一直扯她袖子,暗示她忍耐。 其实吧,丁家儿子会变成这样,是他爹造下孽。 因为老丁头年青时喝醉了酒,竟然借酒盖脸,把他儿子的奶娘给强了。 事后拿了几个钱堵了奶娘的嘴,却被奶娘恨上了。 奶娘没法报复大人,就把气撒在了丁家儿子的身上。 她对孩子倒是不打不骂,却阴险地在人不知、鬼不觉时,天天拿手捻这丁家儿子的小鸡鸡。 天长日久下来,孩子的小鸡鸡就废了,长大了不能房事,更别提传宗接代了。 丁家夫妇不明真相,这会子听了春杏的哭诉,也是蒙了。 可妇人要脸,还是打骂了春杏几句,逼着她继续陪傻儿子睡,把门在外头锁上了,这才回自己房中。 屋里传来春杏嘤嘤的哭声,还有傻子打呼噜的声音。 就这么点子功夫,傻子居然倒头就睡着了。 江锦绣气得要吐血,几乎把牙齿都咬碎了,才没有冲进去和那个泼妇理论。 她现在才知道:大姐三年里,竟然过的是这样悲惨的日子。 不行,我一定要把大姐救出来。江锦绣握紧了拳头,在心里说。 张阿良把江锦绣扯过一边,这才凑在她耳旁小声说:“心急喝不得热粥。再看看。” 江锦绣点点头,跟着张阿良往丁家夫妇住的屋子摸去。 两人还是趴在窗户根下听墙角。 丁家男人在抱怨:“你生出来的啥玩意啊?脑子不行,连那个也不行。都怪你,当初那个小妾明明有了身孕,生生被你打没了,小妾也没保住,现在……唉!” 妇人反击:“咋怪到我头上?你为啥不说是你丁家没积德,你家祖坟没埋好,所以才会这样?就算那小妾生下来,一定是个男娃?生下来了就一定养得大?哼!” 丁家男人气得蹬了妇人一脚:“你再敢放屁,老子休了你!找个年轻的,老子还能生!” 妇人哭了起来:“你个没良心,你敢休了我,我就一把火把这宅子烧了,让你也活不成!” 丁家男人半晌没吭气。 过了好一会子他才说:“难不成这儿媳妇还是个黄花闺女?” 妇人拧了自家男人一把,恨恨地说:“你又想打啥主意哩?你要是敢扒灰,给咱儿子戴绿帽,我跟你没完!” “那我就去外面,找别的女人给我生男娃。反正不能让我丁家断了根,绝了后!”丁家男人斩钉截铁地回答。 “我命咋这么苦呀?天爷啊,你是想逼死我哩!”妇人又哭了起来。 “肥水不流外人田,你懂不?儿子占了茅坑不拉屎,我可以替他啊!再说了,真有了娃儿,对外头就说是金宝生的,也全了咱们家的脸面不是!你要是不答应,我真写休书哈!就连傻儿子,我也懒得管他了!最多给他碗饭吃,饿不死算数!” 丁家男人恶狠狠的语气。 他打这儿媳妇的主意,可不是一天两天了,无奈老婆看得紧,傻儿子也受了他娘的挑唆,老是不离儿媳妇左右,所以他一直没得手。 这会子,他索性和老婆打开天窗说亮话。 “那你不兴去外头勾搭女人来家,也不许同别的女人生娃。”妇人掂量了掂量,从牙缝里迸出了一句。 把春杏和外头女人相比较,自然是这个儿媳妇软弱好欺些。 要不然,怎么三年了,直到现在才爆发出来呢? 丁家男人语气里掩饰不住地得意:”成!“ 窗户根下的江锦绣听得咬了咬牙:这都是一家子什么样的畜生啊?当爹的为老不尊,当娘的狼心狗肺;当儿子的,不但傻,打起人来倒是黑得很! 她气得心口疼,拿眼睛看着身边的张阿良。 张阿良估摸着也没听过这么下作的一出,所以眉头也拧成了一个疙瘩。 “咱们先出去,再商量。”张阿良小声对江锦绣说。 两人一前一后翻过院墙,没地方去,又回到了小树林里。 为了免得被人看到起疑心,张阿良和江锦绣爬到了大树上,两人坐在足够结实的树丫子上。 夜里的风带着凉意,江锦绣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身上冷,她的心里更冷。 张阿良感觉到了,他默默地移动了一下位置,帮江锦绣挡住风口。 两人坐在横生的树叉上,位置本来就紧凑,张阿良这一动,江锦绣一避,险些掉下树去。 亏得张阿良眼快手疾捉住她的胳膊一带,江锦绣往前一扑,直接扑进了张阿良的怀里。 她能感觉到他紧实而带弹性的肌肉,还有他身上的温暖。 他的下巴擦过她的额头,男性的气息,令得江锦绣有些手足无措,兼面红耳赤。 张阿良的唇边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第17章雌雄大盗 是江锦绣先开的口:“我不能再让我大姐受折磨了。她一定得离开这家畜生样的人。” 张阿良不紧不慢地说:“这白马庄是丁家人的地盘,丁家有钱,想必也有点儿势,咱们硬来,肯定是不行的!” 江锦绣冷冷地回答:“我知道。我在想,那老畜生既是起了坏心,肯定会实施的。白天不好动作,到了晚上肯定就憋不住了。那妇人跟他一条心,自然也会帮他。我大姐危险啊!” “对,所以我们明天晚上再来捉个现行!到那时,咱们手上捏了他们的把柄,再来谈赎回你大姐的事,就容易得多了!”张阿良很快接道。 江锦绣惊奇地转头看了张阿良一眼。 这个人虽然不记得过往,但他的脑子还是很管用的,这法子好! “你肯帮着我做成这件事吗?”江锦绣问。 “当然啊!我说了,只要你有需要相帮的地方,我就会帮。” 张阿良语气平常,但江锦绣却听得心里一热。 天朦朦亮,两人都有些撑不住了,上眼皮下眼皮直打架。 江锦绣不想回杨柳村,她还没救出大姐呢,她晚上还要去捉现行呢! 张阿良带着江锦绣去了客栈。 两个人总不能老是在集市上晃荡吧?那也有风险啊! 谁知偏有那么巧,客栈刚好只剩了一间屋子。 江锦绣自嘲地说:“刚好省钱了。” 看着屋里的一张床,江锦绣想了想说:“你睡床吧。我拿个褥子打地铺得了。” 张阿良倒是很大方:“一起睡。” 江锦绣看着他愣了半天,脸红了起来。 “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你睡那头,我睡这头。”张阿良认真地说。 江锦绣心想:谁怕谁啊?到底谁占便宜还指不定呢! 不过,别以为他长得帅她就会动心,重生一世,她早都看穿了,爱谁都不如爱自己重要! 这么一想,江锦绣就走到床的一边,老老实实的睡下,拿了床毯子盖在自己身上。 张阿良睡另一头,盖着被子。 两人睡得晕天黑地,反正睁开眼就到了黄昏。 江锦绣不好意思地发现,她的一条腿,居然一直就架在张阿良身上! 再看张阿良,正对上一双黑亮的眼睛,她的脸不由得红了。 让小二送了些饭菜进屋吃了,两人就准备再次夜探丁家。 白马庄是个挺大的村庄,但一天黑就看不见人,个个都在自己家猫着呢。 张阿良和江锦绣照旧翻墙而入,循着声音,舔破窗户纸往里偷看。 江锦绣看见傻子大概有些吃撑了的样子,还一边打着哈欠;坐在屋角的大姐就着油灯在绣花。 昨夜见过的那个富态妇人好声好气地说:“儿啊,你要困了就回屋睡觉去吧。你媳妇还得干点活才行。” 傻子就站起来走了。 富态妇人冲春杏扔下一句:“今天不把这幅绣活绣完了,不许睡觉!不然看我打不打你!”然后也离开了。 再过了一会子,那个丁家男人出现了。 看着就是一付猥琐样子,色迷迷的三角眼睛,在春杏脸上身上扫来扫去。 “杏啊,你受苦了。爹心里不知怎么疼你哩!”丁家男人把声音压得极低,贼头贼脑地说。 春杏抬起头看了她公爹一眼,没答话,又继续低头绣花。 这个公爹喜欢往她身边凑;但婆婆只要看见她同公爹说一句话,眼睛里就仿佛能射出刀子来扎死她似的。 所以,她不怎么敢同公爹说话。 丁家男人凑到春杏身边,继续说道:“你昨夜说我儿子没用,那你瞧瞧我这样的有用没用哇?” 他不光说,还动手,一把夺过春杏手中的绣花绷。 吓得春杏一下子就缩了回来,脸唰地就成了一块大红布。 “咋样?厉害不?”丁家男人厚颜无耻地问。 春杏的身子往后缩着,可惜她背后是墙,退无可退。 屋外的江锦绣眼睛里喷出火来,扭头看了张阿良一眼。 张阿良摇摇头,意思让她忍耐。 丁家男人越发动手动脚,一只手直接往春杏胸脯上抓了过去。 春杏惊呼一声:“爹,你,你别这样。娘来了!” “你娘不会来的。嘿嘿,今儿个夜里,让你爹我好好疼疼你!”丁家男人淫笑着说完,弯下腰来抱春杏。 春杏想要挣扎的,可是全身竟丝毫没有了力气。 她的脸上满是惶惑,不晓得自己咋就变成这样了;还有,公爹说的话是真的吗? 春杏只好扯着嗓子唤傻子丈夫:“娘,金宝,金宝,你们快过来!” 没有人搭理她,婆婆更是不见踪影。 丁家男人将春杏放在春凳上,伸手捂住她的嘴,威胁地说:“你喊破喉咙他们也不会来的!你娘还帮着我下药哩!哼,你想一辈子守活寡呀?我可不能让我丁家断子绝孙!不依我,明儿个就把你休了!” 春杏明显想挣扎,但她动不了啊,所以又是气又是急,眼泪哗哗地就流出来。 本来她在这个家的日子就不好过,要是被扒灰的公爹刮搭上了,婆婆还不知要找什么法子来折磨她呢! 就是傻子丈夫,在他娘的挑唆下,打起人来更是眼睛都不眨一下! 眼见得那老不羞已经在剥自己的裤子了,江锦绣气得鼻子呼哧呼哧往外喷气,拿手肘撞了一下张阿良。 张阿良冲她偏了偏头,示意她跟上来。 江锦绣明白,张阿良是准备行动了,她赶紧象个尾巴似的跟在了张阿良身后。 转到门前,张阿良屏气抬脚,用全力朝屋门踹去,只一下,屋门就给踹开了,他领头冲了进去,神速地将裤子褪到膝盖那儿的丁家老男人给制住了。 先是左右开弓,打得丁家男人昏头转向,惨叫连连,然后张阿良才将他的手臂扭到了身后。 丁家老男人被这突然的变故吓得呆住了,只结结巴巴地说:“你们,你们干嘛?” 她鄙夷地看着丁家老男人,放声大喊:“快来看啊快来瞧,一家子畜生,公公想强暴儿媳妇!婆婆帮着下药,傻儿子是个天阉……“ 丁家老男人被张阿良反剪了手臂,根本动弹不得,他脸红脖子粗地说道:”别喊了别喊了?你们谁啊?掺和我家事做什么?“ 丁家妇人也惊惶失措地跑了来,眼睛珠子象要从眼眶里脱出来似的问:”你们可是雌雄大盗?“ 江锦绣险些没被她逗笑了,她和张阿良象雌雄大盗? 第18章威胁 浑身瘫软的春杏已经认出了这个妹妹,她颤声叫道:”锦绣,你,你怎么来了?“ 江锦绣声音哽噎地说:”大姐,我来救你的!“ 妇人的心定了下来,原来是自家儿媳妇认识的,根本不是什么入室抢劫的大盗。 她嗷地一声就朝江锦绣扑过来,想要打人。 江锦绣才不同她客气,抬脚照着她膝盖猛踢。 妇人哎哟一声,身子就弯成了虾米。 丁家男人脸上现出傲慢的神色:”你们俩个,私闯民宅,我要报官,我要让你们去坐牢!“ 张阿良开口了:”报官?好啊!我这就敲锣打鼓领着你报官去!让众人看看,你这个不要脸的扒灰公,是怎么算计自家儿媳妇的!“ 江锦绣立刻接上说:”对,有种现在去找里正!让整个白马庄的人都见识见识你的丑态!“ 两人一递一声地说着,江锦绣就上前来揪丁家男人的胳膊,张阿良也配合地把他往门口拖。 别看丁家男人一肚子的坏水,表面上他还是装得人模狗样的,又哪里敢当众暴露? 所以他软了下来,一叠声地道:“有话好说,有话好说。这位姑娘是春杏的妹妹么?那也算是自家亲戚,何必把关系闹僵呢?” 江锦绣点点头:“不把关系闹僵也成!让你那傻儿子同我大姐和离,我立马把我大姐领走,从此后大路朝天,各走半边,永无瓜葛!” 丁家男人看着江春杏问:“杏啊,你倒是说句话呀!你不愿意离开我家是不是?” 嫁了人的女子,就算再回娘家,还能寻着什么好人家不成? 不管咋说,他丁家有钱,比那起饭都吃不饱的人家,可是好多了! 大家都拿眼睛看着江春杏,江春杏红了脸,怯生生地低了头。 江锦绣走近扶着她的肩说:“大姐,你不用怕,有我们在呢!你只管说出你心里的话。” 她才不相信大姐愿意呆在这个虎狼窝里受虐。 果然,江春杏摇了摇头说:“我不愿意留下!” 丁家妇人尖声叫道:“你说得倒轻巧,你可是我丁家花了八十两银子买来的!你说和离就和离?银子怎么办?” 张阿良开腔道:“银子么,不是问题!还你们八十两也使得。只是,大姐在你们家呆了三年,吃苦受累,挨打挨骂,丈夫天阉,还要被无良公公侵犯,婆婆是助纣为虐,这笔帐又怎样算?” 江锦绣附和道:“要是你们算不清,没关系,我去找里正,还有庄上的老人,大家伙儿帮着算一算!” 两人这番话,让丁家男人和妇人的脸上均是变了色。 这对猥琐夫妇互相看了看,男人厚着脸皮说:“看在亲戚的份上,何必这样绝情啊?我保证以后不碰她还不行吗?” 江锦绣断然摇头:“不行!我不能让大姐再过这种不是人的日子了!所以,你只有两条路可以选,一是和离,一是我把这件事捅出去!” 丁家妇人失控地说:“那我们家不是亏死了?八十两银子就这样没了?你让我家人财两空,我不干!” 江锦绣冷笑一声:“一口价,二十两银子。” 春杏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妹妹,几年不见,那个原先在家也是挨打受气的可怜妹妹,啥时候变得这样有主意了? 她又怎么拿得出这么多银子呢?爹娘能把自己卖了,肯定是舍不得出钱的。 再说了,家里给哥哥娶了媳妇,盖了房子,供弟弟上学,这几年过去,哪里还有钱? 难道,爹娘发了一笔横财? 那个英俊男子是谁?公爹在他手里,跟个小鸡崽似的,全无还手之手。 “不行!最少拿五十两来,不然春杏那贱人别想离开我家!”妇人讨价还价。 江锦绣点点头:“五十两就五十两。可是你要晓得,只要我出了这个门,把你那傻儿子是个天阉,且爱揍人、咬人的事传出去,你觉得还有人敢嫁进你们家吗?更何况这家里还有个变态婆婆,和爱扒灰的公公呢?” 她的话里头,那明显的威胁意味,让丁家妇人的脸象开了颜色铺子似的,一会儿红来一会儿绿,接着变成了紫色,最后黑了。 再看那个丁家男人,眼中依次闪过怨恨,恐慌,最后蔫了。 张阿良哼哼了两声说:“有二十两进帐不错了,若是我们心黑点,一文不给,你们又奈何?难道你们宁愿名声扫地,无脸见人,也舍不得这几十两银子?” 这话正说到了丁家夫妇的痛处:他们是死要面子的人,平日里花钱还要买个好名声呢!这样的家丑哪里肯外扬? 所以最后丁家男人咬了咬牙说:“就依你们。可是,你们得发个毒誓,若是把我家的事传了出去,不得好死!” 江锦绣看了大姐春杏一眼,又看了张阿良,举手起誓说:“我要是把丁家的隐私说出来,就不得好死!” 她心里想:我不用嘴说,我可以写在纸上啊! 张阿良也依葫芦画瓢地发了誓,丁家妇人这才沉着脸说:“和离书明儿才能找人来写……” 她的话还没说完,张阿良说:“笔墨来,我会写。” 丁家妇人不得巳,磨磨蹭蹭找来了笔墨纸砚。 江锦绣见张阿良提笔悬腕,一挥而就。 她本来认得字,仔细看了,见纸上写着:“夫妻不相安谐,彼此情不相得,两愿相离。从此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让你家傻儿子按上手印。”张阿良说。 江锦绣不放心,亲自进屋捉着傻子的手按了手印;然后春杏也把自己的手印给按上了。 江锦绣拿出二十两银票搁在桌上,看了看丁家夫妇说:“我现在就把我大姐带走。明儿个再请里正做见证,你们没意见吧?” 丁家夫妇到了这时候,也说不出什么来了,毕竟有把柄在人家手上捏着呢! 只能是点头如鸡啄米。 江锦绣问春杏:“大姐,你能走路吗?” 春杏还没回答,张阿良一指丁家妇人说:”快些拿解药来。“ 妇人眨巴眨巴眼睛,乖乖交出了个瓷瓶。 江锦绣接过来喂春杏喝了几滴,不多时已经恢复原状,三人这才离开了丁家。 江春杏止不住泪水涟涟,在这虎狼窝里呆了三年,她好几次想一死了之。 这会子总算逃出了生天。 江锦绣拍着她的背安慰说:”大姐,你不用怕。咱们走。“ 第19章见钱眼开 三人在客栈住了一晚,第二天重新回到丁家,由丁家男人带着去找白马庄的里正。 事巳至此,丁家男人也没啥花样好起,老老实实照办。 里正一向同丁家男人称兄道弟的,见丁家出了这事,自然要问。 丁家男人神色闪烁地说:”我儿子同他媳妇合不来,看见就要闹脾气,砸东西,没奈何,和离了再找个好的回来!“ 里正听见这样说,也就不多问,爽爽快快在和离书盖了印签,算是个见证。 出了屋,江春杏舒了口气。 “锦绣,是爹娘让你来赎回我的吗?”江春杏的眼泪怎么抹也抹不干净。 江锦绣摇了摇头:“不是。” “你哪来那么些银子啊?还有,我回去爹娘肯吗?”江春杏只觉得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江锦绣沉着地回答:“大姐,你别问那么多了。车到山前必有路,爹娘不肯也得肯。” 大不了就让春杏和她一起住得了。 春杏一颗心却仍是忐忑不安。 三人搭了顺路马车,不消两个时辰,就回了杨柳村。 江锦绣已经设想好了,头一件事,她得帮着大姐把好不容易争回来的自由给保住。 老话说的,初嫁由父母,再嫁凭自身。 但春杏要是落到她爹娘手里,准定还得再卖一回。 江锦绣记得前世听人说起过女户。 所谓女户,是由女子担任户主的民户,比如寡妇,无夫子幼,就可以申请女户。 象大姐这种情况,与夫和离,应该也是可以的吧? 有了给张阿良落户藉的先例,江锦绣是驾轻就熟。 她找到杨柳村的江里正,这次直接塞了二两银子给他,要求给春杏立个女户。 里正和江王氏看着春杏止不住的惊奇:“哟,春杏不是嫁到有钱人家当媳妇去了吗?咋回来了,还要立女户啊?” 江锦绣叹了口气说:”里正叔,婶子,我大姐也是个苦命的。这会子和傻子丈夫和离了回来,所以我才想给她办个女户哩。“ 说着话,她就拿出和离书给里正过目。 ”好端端,咋就弄到和离的地步哇?“里正不紧不慢地问。 江锦绣问里正讨了笔墨,写了几行字:弱女好可怜,丈夫是天阉;公公想扒灰,婆婆来助虐。 春杏不识字,看得一头雾水。 边上张阿良好不容易忍住笑:这几句顺口溜,字虽然写得象柴火棍子,意思倒是浅显明白。 没看出来,这黑黑瘦瘦的丫头还能认字写字。 里正连蒙带猜地念了一遍,点点头:”明白了。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回来了也好,我想办法帮春杏办个女户吧!“ 江锦绣一叠声地道谢:”那就劳烦里正叔了。我和大姐一辈子记您和婶子的好!“ 江王氏有些不置信地问:“天阉?我的娘哎,那春杏还是个黄花大闺女?” 春杏的脸立马红了,低下头拿手搓着衣襟。 江锦绣没说啥,只用力点头。 江王氏连忙说:”锦绣和春杏都是懂事的孩子,以后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从里正家告辞出来,江春杏急急向自家走去,她有种说不出的渴盼,也有着说不出的胆怯。 江锦绣正要叫住她,就看见潘永安的妹子潘青云迎面走了来,大惊小怪地说:”哟,春杏你走娘家呀?“ 一转头又冲江锦绣说:”哎,你不是同张阿良私奔了吗?怎么还有脸回来哩?“ 江锦绣镇定地看着她说:“我求着张阿良陪我去白马庄接我大姐来着,谁满嘴里喷粪,造谣我私奔呢?也不怕烂舌头、下拔舌地狱么?” 潘青云脸色紫涨,冷哼了一声说:“是真假不了,是假真不了!你爹娘可是满世界寻你哩!要不是你娘那嘴嘈嘈得大家伙儿都知道了,谁耐烦管你的闲事啊?” 说完了,她扫了张阿良一眼,手一甩,走了。 江锦绣听见说爹娘满世界寻她,晓得肯定是没啥好事。 潘青云才走,陈氏端着个衣裳盆儿出现了,一见江锦绣和江春杏两个,倒象见了鬼似的,转身撒腿就往回跑。 江春杏一脸莫名其妙地问:“大嫂这是怎么了?就这么不待见我?” 江锦绣嗤地一声笑:“我猜她是赶着回去报信。” 果不出江锦绣所料,不大会子,她爹和她娘都跟打了鸡血似的,向着自己这边赶来。 江春杏一见江阿水和李桂花,心情激动地叫了声:“爹!娘!” 可惜,这对爹娘没空搭理她,直直绕过去,走到江锦绣跟前停下。 “绣啊,你咋一声不响就不见人了呀?你不晓得村里传得有多难听哟!说你同张阿良那小子私奔了,我才不信那些鬼话,我生的闺女,哪会做这么没脑子的事,是啵?” 李桂花捉着江锦绣的手,一边抖着一边说。 一声绣啊,喊得江锦绣直起鸡皮疙瘩。 打小儿起,李桂花不是叫她臭丫头,就是骂她小贱人,几时称呼过她的名字? 江阿水则更直接,他对江锦绣说:“三丫头,听说你在镇上卖鸡宝得了一百两银子。这么一大笔钱,你可别被不相干的人骗了去!赶紧交到爹娘手上,才是正经,听见没?” 江锦绣明白了:原来是为了这一百两银子啊! 潘永安那个人渣,果然四处放风,目的不就是想要家里的人同她捣乱,跟她要银子吗? 江锦绣不紧不慢地说:“爹,娘,你们来迟了。一百两银子已经被我花光了。” “啥?你个杀千刀的,你竟敢不经过老娘我的同意,就把一百两银子花光?你是不是贴那个臭男人了?你想死是吧?老娘我要剥了你的皮!” 听说一百两银子没了,李桂花又露出了她对待江锦绣的一惯狰狞面目,张牙舞爪地向着江锦绣扑了过来。 江锦绣灵活地一闪,躲在了张阿良身后。 江阿水也在哇哇大叫:”什么?一百两银子你都能花光?老子不信!你要敢藏私,老子这就打断你的腿! 张阿良双臂环抱,气定神闲,看戏似的看着这对小丑夫妇。 不管是李桂花还是江阿水,都在张阿良手上吃过亏,所以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江春杏尴尬地立在一边,插不进嘴。 江锦绣探出一个脑袋说:“告诉你们吧,这一百两银子,被我拿去丁家,将大姐给赎回来了。“ 她这么说,自然是为了保住自己的钱财。 反正江阿水也好,李桂花也好,是没胆子敢去同丁家理论的。 第20章变脸 李桂花和江阿水直到这时才有空转头看一眼江春杏。 这一看之下,李桂花更是勃然大怒,指着江春杏:”就她值一百两银子?你傻啊?你脑子里都是浆糊啊?你晓得一百两银子能买多少东西吗?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拿一百两银子赎这么个赔钱货,那就是打水漂了啊!天呀么天,我的银子啊!“ 李桂花捶胸顿足的,心疼得几乎要滴血。 江阿水更是撕心裂肺地骂:“你个败家精,你不把一百两银子要回来,我打死你!” 说完更是挥舞着拳头,不顾江锦绣身前的张阿良,想要打她。 张阿良当然不会袖手旁观,伸手捉住江阿水的拳头,低声喝道:“银子是锦绣自个儿赚的,跟你们有什么相干?” “滚开!我教训我自家闺女,跟你有什么相干?要你管?“江阿水挣了两挣,却根本挣不脱张阿良的钳制。 春杏听见她娘说自己是赔钱货,她爹逼着锦绣找丁家要回一百两银子,却从头到尾没一个问问她,这几年,她过的是什么日子! 难道她不是爹娘生的?难道她不曾搭上自己的一辈子,换回来八十两银子给江家人花用? 她怎么赔钱啦?从小到大,她干的活还少吗? 反正有张阿良罩着她,江锦绣也就不慌不忙地应道:“爹,娘,你们气也没用,银子肯定是要不回来的了。大姐已经拿到了和离书,白马庄的里正也做了见证。这事啊,更改不了啦!” 一旁的李桂花突然从头上拔下铜簪,往江锦绣手上乱扎:“你个小贱货,你这个杀千刀的,你咋不去死呢?” 江锦绣没提防,手背被扎出了两个红血点,不由得哎哟了一声。 张阿良冷冷瞥了李桂花一眼,把面前的江阿水当成物件似的一拔,江阿水身不由己转了半圈,向李桂花撞了过去。 李桂花立脚不稳,蹬蹬蹬倒退了几步,跌倒在地;而江阿水也正跌在了她身上,两个人倒做一堆。 陈氏和江临凤不知什么时候也出现了,陈氏听见为赎春杏居然花了一百两银子,顾不上管公公婆婆,也是气极败坏地报怨:”锦绣你咋这么不懂事呢?那可是一百两银子啊!一百两啊!“ 自从她听说江锦绣得了一百两银子,心里早就在谋划该怎么花用这笔钱了。 如今听说没了,真真好比剜心之痛! 江临凤蛾眉轻皱,一边搀扶李桂花,一边看着江锦绣说:”妹妹,你怎么可以联合外人欺压自己的爹娘呢?你也太没良心了!爹娘辛苦养大我们,难道你有了银子不该先孝敬他们吗?“ 李桂花恶狠狠地瞪着江锦绣说:”你二姐比你懂事多了!天底下也少见你这么缺心少肝的东西!“ “二姐,我倒是想知道,你赚过多少银子孝敬爹娘呢?你看,你穿的衣裳比我漂亮,还戴着金耳环,这些东西都是爹娘拿钱给你置办的吧?”江锦绣毫不客气地回敬江临凤说。 江临凤幽怨地看了江锦绣一眼说:“可是,如果我有一百两银子,我会二话不说,立刻拿给爹娘的。” “这世上有各种各样的果子,就是没有如果。”江锦绣一针见血地指出。 看热闹的村民哈哈地笑了起来。 江阿水插话道:”你要还想在这个家立足,就赶紧把你大姐送回丁家去。宁拆一座庙,不毁一门婚,你没听过这个话?“ 江锦绣撇了撇嘴说:”爹,你不是担心毁了一门婚,你分明是舍不得一百两银子!大姐在丁家过的什么日子,你晓得么?她天天挨傻子丈夫的打骂不算,连公公和婆婆也一道欺负她。我要是去得迟了,大姐的性命恐怕就没了!“ 前世的大姐,在这之后没多久就死了,想必就是这个原因了。 一番话,说得江春杏眼泪象瀑布似的涌出来。 要是她被那畜生般的公爹玷污,婆婆能让她好过?她除了死,也没有别的路好走了。 围上来看热闹的村民越来越多。 江春杏嫁了个傻子,村里很多人是知道的。 但她活得这样悲惨,大家就不甚清楚了。 现在听说江锦绣为了救姐姐,不惜把一百两银子花光;而江阿水和李桂花却为了钱财,打算再次将大女儿推入火坑,都觉得不可思议。 ”哪有这么狠心的爹娘,先前把闺女卖了八十两银子;这会子还不放过她!“ ”春杏长得好,性子也柔顺,咋就这样命苦哩?“ ”爹娘都是见钱眼开的货色,哪管闺女的死活!“ 李桂花才不管这些,还在在边上跳着脚叫嚣:”死丫头,你不想同爹娘翻脸,就照你爹说的话办!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 江锦绣害怕似的缩一缩肩,可怜兮兮地说:”娘,为了救回大姐,我已经把银子花光了。你要实在看我不顺眼,不如,不如你把我赶出家门好了!“ 她的意思很明白:想要银子办不到,有本事,你们和我断绝关系啊! 李桂花也不傻,一下就听懂了江锦绣的话,她呸了一声:”把你赶出家门?你想得美!老娘还准备拿你多换些聘礼银子……“ 话还没说完,她已经知道自己当众说漏了嘴,于是立刻收声。 江临凤连忙打圆场:”娘,妹妹不管怎么说都是我们一家人。有什么事,咱们回家好好说就是!“ 说着就来拉江锦绣:”妹妹,你不在村里的两天,爹娘不晓得多担心你呐!就是我,也挂念得睡不着呢!“ 江锦绣还没顾上接话,江临凤已经招呼江春杏说:”来,大姐,咱们三姐妹一块儿回家!“ 江临凤的笑容,让江春杏冰冷的心感觉到了一丝温暖,她连连点头:”哎。锦绣,咱们回家吧!“ 说着和江临凤一边一个,挽着她的胳膊往江家走去。 江春杏是没有看穿江临凤的诡计,还以为她是真心对自己和锦绣的,哪晓得她心里打的啥主意? 江临凤不过是想把江锦绣哄回家,关起门来,爹娘哥嫂这么多人,怕对付不了她一个? 到了那时,不怕江锦绣不把银子交出来! 张阿良再厉害,他凭啥跟到江家,赖着不走?没这个道理! 江锦绣却是一眼就把江临凤看得透透的。 经历过前世,她怎么可能会上这个二姐的当呢? 第21章各怀心思 江锦绣定住脚步,对江临凤说:”二姐,你一向都是一个人睡一间屋子,不习惯同人合睡的。我睡的杂物间,又只有一张容一个人睡的稻草床,大姐来了,肯定睡不下,不如让她和我一起住在张阿婆的屋子里好了。“ 陈氏明白江临凤的心思,连忙帮衬:”睡觉还得到夜里呢!这会子夜饭还没有吃,春杏来家了,家里总不能饭都不给她吃吧?娘,你说对不对?“ 李桂花刚想破口大骂:吃个屁!我的饭给狗吃,也不给赔钱货吃!就瞧见江临凤和陈氏都冲她眨眼睛。 她回过神来,赶紧硬生生改口:“吃个……啥好呢?屋里还有块腊肉,切点儿炒辣椒,” 江阿水总不相信江锦绣会把一百两银子都花光,觉得她准定是藏了私的,所以也巴不得把江锦绣捉回去,好好儿地盘问搜查一番。 所以他也大声说:“孩子他娘,有啥好吃的,都拿出来招待!” 村民见刚才还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一家人,转眼间又变得亲情浓厚了,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但没有戏看了,也就纷纷散了去。 江春杏感动得不得了,直到这时,她才觉得:果然一家子骨肉至亲,比外人自是强上百倍。 “锦绣,跟姐一起回去啊!”她挽着江锦绣的胳膊,亲昵地说。 江锦绣也就没有再推托。 她好佩服自己的先见之明。 早在看见陈氏掉转头往回跑的时候,她便悄悄儿将个手帕包塞给了张阿良。 手帐包里包着她的全部家当,三张银票,一锭十两的银子,还有些散碎的银两。 是的,她宁愿相信张阿良这个陌生人,也不放心她的那些亲人! 原因很简单:这个冒牌张阿良,在素不相识时,肯出手救她性命。 而她的亲人们呢?除了打骂,除了要钱,从来没给过她任何亲情和关爱! 重新回到江家,江锦绣发现了一些异样。 猪圈里的臭味,直弥漫到屋子里,应该是很久没有打扫了。 厨房的地上,烂菜叶子,脏的锅碗瓢盆,就这么胡乱堆放着,苍蝇嗡嗡嗡地盘旋,赶也赶不去。 一大堆脏衣裳,泡在大木盆里,也没人洗。 江锦绣冷笑:家里没了她这个使唤丫头,尝到味道了吧? 李桂花田里的活会做,却多年没有操持过家里的事情;江临凤把自己当成待嫁的千金小姐,更是十指不沾阳春水;陈氏呢,原本就懒,更借口带娃娃偷奸耍滑。 江春杏一见家里这么乱,都快没下脚的地方了,捋起袖子就开始干活。 这下好嘛,不管是李桂花,还是陈氏和江临凤,都搁手架脚指着江春杏了。 江锦绣看不过意,只好同大姐一块儿收拾厨房,准备饭菜。 李桂花先前说得挺热闹的腊肉,到底也没见她拿出来。江春杏自然不好意思去问。 江锦绣也犯不着自己往枪口上撞,索性装傻。 还是江阿水嘴馋了,逼着李桂花把锁起来的腊肉割了一条下来。 李桂花嘟嘟囔囔地说:”就知道吃吃吃!到时候没得吃了,怕是连我的骨髓都要榨出来,填饱你们几个无底洞吧?“ 拿了腊肉交给江春杏,李桂花还要特地交待:”这腊肉哇,是要切得薄薄的才香,才好吃!“ 恨不能腊肉切得比纸片还薄,才称了她的心。 江锦绣洗了大蒜叶子,切成段;江春杏先将腊肉下锅煸出油,然后下大蒜叶子、干辣椒一起炒,片刻后加点盐就可以出锅。 那个香啊,连江锦绣都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等到吃饭时,腊肉炒大蒜一端上桌,李桂花就移到了江阿水面前说:”孩子他爹,你最爱吃腊肉,多吃点。“ 嘴里说着话,她手里的筷子没停,先是帮二儿子挟了两片,然后给江临凤挟,接着轮到自己。 至于江春杏,李桂花眼睛都没朝她看一眼。 还有江锦绣,今儿个被张阿良那一推,她屁股到现在还疼呢,这笔帐自然要算在这死丫头身上!还想吃腊肉?作梦! 陈氏和江有贵才不会吃亏,专门挑腊肉吃。 江春杏久不在家,很有些拘束,低头扒着饭,筷子根本不敢往菜盆里伸。 江锦绣才不管那么多,她也喜欢吃腊肉。 才要挟,李桂花抬起眼睛狠狠瞪了她一眼,筷子顺手就敲了过来说:”你还有脸吃肉?你今儿个不把银子交出来,我就挖个坑把你活埋了!“ ”娘,你怎么还提银子啊?都说了银子花没了。“江锦绣才不怕李桂花的威胁。 这个娘刚还说要拿她换聘礼银子的,怎么肯自毁货物? 江阿水瞪了李桂花一眼:“吃饭吃饭!饭吃饱了,再好生说说银子的事情。” 江有贵其实早听陈氏说了江春杏的事,却故意问道:“春杏啊,你这次回娘家来打算什么时候回去?你住在这里,你公婆不会不高兴吧?” 春杏慑慑地说了声我,就接不下去了。 江锦绣抢过话道:“大姐和离了,不回那个家了。丁家人都是畜生,谁嫁进去,准定会被啃得骨头不剩!” 江有贵立刻挑了挑眉说:“春杏你和离了?那以后想怎么着啊?这不是给自己娘家添负担吗?” 江春杏可怜巴巴地说:“我,我能干活。” 江有成摇了摇头,忧心忡忡地说:“大姐,夫妻之间偶尔拌个嘴,打闹一回,多大个事啊?你怎么闹到和离了呢?这不光你的名声坏了,咱们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呀!以后我可是走官途的,这传出去,不是带累我吗?” 一番话,说是江春杏头都快埋到胸口了。 江临凤柔声细语地说:”我想,大姐肯定还是会主动回丁家去的,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嘛。再说了,大姐这么善良,又怎么肯拖累娘家呢?“ 江春杏抬头惊惶地看了江临凤一眼,又把头低下了。 江锦绣切了一声说:“已经和离了,大姐怎么可能再回丁家呢?” 她正想帮大姐挟一块腊肉的,发现腊肉已经被挑光了,盆里只有大蒜叶子。 看了一眼低头扒饭的江春杏,江锦绣小声提醒:“姐,你倒是吃菜啊!” 李桂花恨得牙痒痒,可江阿水在边上,她也不敢开口。 吃完饭,江春杏赶紧主动收拾碗筷拿去洗了。 江锦绣正想帮忙,江阿水咳嗽一声,冲江锦绣招了招手:”三丫头,来,爹给你说话。“ 江锦绣从来没听过这个爹如此好声好气,心里冷笑,嘴上却哦了一声,近前坐在条凳上。 第22章谈判 江阿水努力挤出来一丝笑,对江锦绣说:“三丫头啊,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肯定不能把银子都傻傻地拿给丁家人的,对不对?你把余下的银子交给爹,这事就算揭过去了!” 江锦绣眨巴眨巴眼睛,认真地答道:“银子真没了。丁家非要一百两才肯把姐放出来。我如果不肯出钱,大姐会死的,爹,你忍心大姐死掉吗?” 江阿水立刻暴跳如雷,伸手一指江春杏说:”她嫁到丁家,就是丁家人,死不死与我什么相干?你白白浪费了一百两银子,我,我打死你!“ 他真是气极了,到哪里才能赚回一百两啊?把春杏和锦绣两个绑在一起卖了,也不可能有人肯出一百两银子的价! 三丫头说给死了老婆的王屠夫,好说歹说,人家才肯出二十两银子。 可惜手里一下子还凑不够。 大丫头算是二婚头了,更不可能有人出大价钱。 光这么一想,江阿水就怒从心头起。 风快地跑到门边,江阿水顺手抽出门闩,就要打江锦绣。 江锦绣自然要逃啊,不然那么粗的门闩打在身上,不得疼死啊? 江春杏跪下求江阿水:”爹,你别打锦绣,你要打就打我吧!“ ”别以为我不敢打你,你个赔钱货,扫把星,丁家有吃有喝你不好生呆着,闹什么和离?“江阿水说着话,门闩真的往江春杏身上砸去。 就这么一下,江春杏哎哟一声,一条胳膊就抬不起来了。 不过江阿水要对付的人是江锦绣,而不是江春杏,所以江阿水大叫道:”你们几个,帮着把这死丫头给绑起来,我今儿个要把她打清醒喽!“ 李桂花马上服从,江有贵和江有成也在一旁帮衬。 江临凤则站在门边,防止江锦绣逃出去。 江锦绣一边躲闪,一边痛心疾首地问:”我做错了什么?银子是我赚来的,大姐那么可怜,你们居然一点都不同情?你们的心真是比石头还硬啊!“ 江临凤柔声细气地说:“妹妹,你光惦记大姐,为啥就不为爹娘,大哥大嫂,还有二哥想一想呢?他们吃的苦也不少啊!一百两银子,起码也要均分嘛!” 李桂花恶狠狠地瞪着江锦绣说:”听见没?你二姐说的话才是最有道理的。你怎么可以把一百两都花光,让我们这么多人受苦?“ 院门外有人在唤锦绣姑娘。 江锦绣一下子就听出来了:是张阿良。 这家伙肯定是不放心自己,才赶过来的吧? 江阿水大声嚷道:”兔崽子,这儿不欢迎你,哪凉快上哪儿呆着去吧!“ 张阿良在外头犹豫了一下,毕竟不敢砸门闯进来。 他虽然不怕江家人动手,但不愿意闹大了,引得追杀的人发现,那可就不划算了。 江锦绣不想让张阿良担心,便扬声说:”你回去吧,这事我能自己解决。“ 陈氏撇了撇嘴:”咋解决?银子已经打了水漂,你还能要回来不成?“ 如果照江临凤的提议,一百两银子均分,她总也能捞点儿花用吧?可惜银子化作了水,只有干瞪眼的份! 江有贵惊喜地问:”难道你有办法弄到银子?“ 江锦绣摇摇头。 一众热切看向她的目光,不由得黯淡了下来。 李桂花气忿忿地说:“这死丫头,一向吃里扒外,就得好好教训她一顿,不然学不乖!先前张阿婆留给她几两银子,死活不肯交出来,转手却拿给那个张阿良了。你是被男人的脸子迷住了心窍吧?不要脸的东西,小小年纪就一付花痴相!” 江临凤在边上附和:“妹妹,你为啥总是胳膊肘往外拐呢?这样真的不好!你心里最先想到的,应该是爹娘,家人啊!” 江阿水和两个儿子被李桂花和江临凤一挑拔,更是来了气,当个江锦绣当成仇人一样,一起上前动手来捉她。 这是被捉到了,江锦绣不死也要脱层皮吧? 她冷冷地看着这些所谓的家人,扬声说:“是啊!在你们眼里,我又懒又馋,又蠢又笨,更不可能有啥出息,还胳膊肘往外拐,既然这样,你们把我赶出去,断绝关系好了!” “你个没良心的杀千刀,老娘把你养到这么大,你轻轻松松一句话断绝关系就撇清了?休想!我就生生把你打死了,也不能让你这样走掉!”李桂花双手叉腰骂道。 江阿水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想撇开爹娘家人,也成!拿一百两银子来,我就放你走!” 说来说去,还是想要银子。 江锦绣知道:她若是一点甜头也不给这些人尝,自然别想全身而退! 一百两银子,相比前世这一家子人象蚂蟥一样趴在她身上,几乎吸干了她的血相比较,又算得了什么呢? 她现在手上还有七十几两银子,要凑够一百两,她有的是赚钱的法子。 只是,她偏要在同这家人没关系之后,才施展出来。 不然的话,赚得再多,还不是被他们想方设法剥削了去? 想到这儿,江锦绣不动声色地问:“爹,你这话是真的吗?一百两银子就放我走?” 所有人的眼睛,看了着江阿水,然后又转向江锦绣。 他们不相信:江锦绣真有法子弄到一百两银子? 对于庄户人家来说,一百两银子,真是个大得不能再大的数目了。 江阿水心里一阵窃喜,看来,不逼这臭丫头,她是绝对不肯拿出银子来的。 只要拿到银子,放她走到天边,说起来,她还是自己的闺女不是? 江锦绣听了她爹的话,点点头说:“那好,我就是去讨饭,也会想方设法弄到一百两银子交给你们的!只是现在,你们先放我走!” “讨饭能讨几个钱?还一百两银子呢!你少捏个空心汤圆哄我和你爹了!”李桂花不屑地看着江锦绣。 “三个月为期吧!”江锦绣自信满满地说。 “三个月若是拿不出银子怎样?”江阿水脸色阴沉地问。 “我就随爹娘处置。”江锦绣的话语,掷地有声。 “不管爹娘咋对你,你都绝无怨言?”李桂花赶紧追问。 她昨儿个去串门,听得有人谈笑,说是省城的万花楼招收个姑娘,出手可就是一百两银子。 这死丫头要是拿不出银子来,就卖她去万花楼! “是啊!”江锦绣淡定地说。 第23章贪婪 江锦绣之所以这样淡定,是因为她手上已经有一笔银子。 而要补上缺口,她还有个赚银子的秘方。 这个秘方是张阿婆留给她的。 张阿婆年青时就爱喝酒。 不过她喝的是米酒。 所谓米酒,其实是用糯米饭加酒药子制作而成,味道甘甜芳醇,又能提神解乏。 米酒好不好,关键在于酒药子。 张阿婆制作的酒药子,这一带她称了第二,便没人敢称第一。 不过呢,张阿婆制作酒药子也好,米酒也好,都是为了自家喝,从没有想过拿这个赚钱。 而外头的人,也没人知道张阿婆的名声。 张阿婆过世前,倒是把怎么制作酒药子的方子,详详细细传给了江锦绣。 江锦绣就打算靠这酒药子的方子赚钱。 她虽然知道这方子,可却从来没有亲身实践过,心里总是没底。 所以江锦绣必须先把酒药子做出来,再拿这酒药子做出香醇甘甜的米酒,才有胆子把方子去推销。 做酒药子的原材料,其实就是地边沟旁常见的辣蓼草。 江锦绣好不容易说通了江阿水和李桂花,放她回了张阿婆留给她的住处。 一出院门,正瞧见张阿良在外面低头闷声不响。 张阿良听到动静,抬起头看着江锦绣,一双深潭般的眸子闪闪发光。 “他们打你了?”张阿良问。 江锦绣摇摇头:“打是想打的,被我三言两语盘住了。” “没那么容易吧?”张阿良直觉的反应。 江锦绣苦笑:“是啊!他们要我交出一百两银子,从此后便再不干涉我的行动。” “你哪里还有一百两银子?” 张阿良知道,光是从丁家赎回江春杏,已经去了二十两。 给江春杏办女户,又是二两银子没了,剩下还有些七七八八的费用。 江锦绣安慰他说:“不须为我担心,我自有办法。” “要不要我帮忙?”张阿良问。 “好啊!明儿陪我采辣蓼草去。” 张阿良立刻点头:“嗯。” 其实他原本是准备去山谷中的水潭里捉鱼的。 因为他想捉了鱼拿去镇上换钱,他可不能老是靠着江锦绣养活。 何况江锦绣给他的三两银子,早花得差不多了。 第二天,江锦绣就打算领着张阿良,两人带着背篓和工具上山。 堂屋门传来击打声。 “没良心的死丫头,天打雷劈的小贱人!爷奶都不搁在眼里!” 江锦绣听出来是她奶奶江徐氏的声音。 这江徐氏江一向偏心大儿子和小儿子,惟独讨厌排行老二的江阿水,所以连带着李桂花也看不上,他们生的孩子更是统统不喜欢。 江锦绣的大哥江有贵为啥腿会瘸?就是江徐氏害的。 那时候李桂花地里活忙,托江徐氏看孩子,江有贵刚学走路,不知怎么被笨重的凳子砸到了腿,江徐氏就拿油给他揉了几下,还瞒着二儿子和二儿媳妇。 后来发现腿走路不利索,已经补救不回来了。 李桂花一提起这事就气得要死,害她儿子成了残疾不说,说媳妇都费了许多波折,花了许多的银钱。 这个奶奶,怕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 她拉开门闩一看,果然是奶奶领着小姑江红梅来了。 江徐氏手上握着一柄柴刀,堂屋门上好几道深深的印痕,都是江徐氏拿柴刀砍出来的。 江徐氏气势汹汹地说:“锦绣哇,村里人都说你在镇上卖鸡宝赚得了一百两银子,你手里有了这许多的银子,怎么也没见你拿出一个钱来孝敬孝敬你爷爷、奶奶呢?” 小姑江红梅在边上撇了撇嘴道:”我爹还说,锦绣不是那样的人。她啊,肯定缓两天就会来的。到这会子,也没见动静么! 原来是要银子的。 前世的江锦绣,可没少帮衬爷爷、奶奶家。 就连小姑出嫁,也是她出的嫁妆。 可关键时刻,这两个老的,包括小姑,三叔,却全部站在了江临凤一边,认为她才配得上潘永安。 江锦绣苦着一张脸说:“奶奶,我也想孝敬您和爷爷呢!只是,一百两银子,我都拿去赎回我大姐了。” “你大姐嫁的不是有钱人家?干嘛要赎她回来?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咋要你这个妹妹操心哩?”江徐氏手握柴刀,不满地问。 当初江春杏嫁给傻子换回来八十两银子,这个江徐氏不但不反对,还为了抽头儿,撺掇着二儿子和二儿媳早些定下来,免得夜长梦多。 由此可见,也是个见钱眼开的老东西! “是这么回事,前些日子,我老做噩梦。梦见我姐全身是血,说她活不下去了。所以我手里一有银子,我就跑到白马庄去看她,发现大姐真过的不是人的日子,我头脑一发热,就自作主张掏出银子,把我姐给赎回来了!”江锦绣说得头头是道。 江徐氏烦燥地皱起了眉头:“你是不是小时候跌坏了脑子啊?这样傻的!” 她用力拍了拍大腿,继续说道:“合着你赚了上百两银子,我们这些长辈,倒是一点光也沾不上你的?你咋就这么狠心呢?不孝敬老人,可是要天打雷劈的!” 江红梅也振振有辞地说:“没有爷爷奶奶,哪有你爹?没有你爹,哪来的你?你可真是不孝啊!这么不孝的人,看你以后找得着什么好婆家!” 江徐氏今儿个来了,就没打算空着双手回去。 她自顾自地迈动脚步,走进江锦绣住的堂屋里,一双犀利的老眼四下里打量。 堂屋里其实也没啥好东西,就是张阿婆留下来的几样老家具。 江徐氏四处乱翻了一通,并没有找到银了,于是就盯上了一个樟木箱子,她大大咧咧地说:“锦绣哇,这个箱子你拿给我用吧!反正你也没几件衣裳要放。” 箱子原本是有一对,另一个早被李桂花不声不响搬回去了。 要不是李桂花有点怕张阿良,怕是他屋里的床,也被李桂花叫儿子抬走了。 也不等锦绣答话,江徐就转头吩咐江红梅说:“来,咱娘儿俩个抬回家去。” 江红梅瞥了江锦绣一眼,脆生生应了个哎字。 江锦绣象局外人似的,冷冷地看着这对母女。 一个箱子,不过是身外之物;只是,这些人狠狠地伤过她的心,她却是永不会忘记的! 第24章穷有理 不知什么时候,张阿良也站在了她的身边,定定地看着她,不说话。 江锦绣露出一抹淡淡的笑,表示自己不在意。 江徐氏临走的时候,还挥舞着柴刀对江锦绣说了句:“下次你再有了银子啊,可千万不能这样傻了!你再不将爷爷、奶奶放在眼里,别以为我就打不得你!” 眼睁睁看着江徐氏和江红梅抬着箱子走远,江锦绣若无其事地说:“不管她们了,我只管好我自己就成!” 张阿良看着江锦绣,忽然觉得她很可怜。 “等我有钱了,我要住最好的屋子,买最好的家具。”江锦绣说着,灿然一笑。 张阿良发现:她笑起来,其实是挺好看的! 江徐氏和江红梅前脚刚走,三婶江林氏就出现了。 江林氏长了个枣核脸,吊梢眼,一付刁钻相。 她和李桂花不合,两人不久前不但因为鸡毛蒜皮的事情吵过,还动手打过架。 不过江林氏不是李桂花的对手,被打得倒在地上,李桂花扑上去揪住她的头发,把她的脸扇得象猪头一样。 江林氏对李桂花的孩子都不待见,除了江临凤。 万一哪天江临凤嫁了贵人,也许她也可以捞点好处呢? 看见江锦绣,江林氏满脸堆起了笑容,亲昵地拉着她的手说:“锦绣越大越好看了哈。怎么不去我们屋里玩?你翠翠妹子昨儿个还问起你哩!” 江锦绣才不信,翠翠是个小势利眼,平常只喜欢和临凤凑在一处,看自己都是斜着眼睛看的。 江锦绣就问了:“三婶有事么?我正要出去砍柴的。” 江林氏不笑强笑地说:“你也晓得的,你有富哥要讨老婆了,相中了一家闺女。可是人家嫌我们住的不好,要造了新屋才肯嫁过来。“ 然后巴啦巴啦开始诉苦:什么你三叔赚不来钱;自己一年到头苦扒苦做;同龄人都成亲了,有富还打单身,天天在家里摆脸色…… 最后才说:”这不,没法子可想了,我只好老起面皮,来问锦绣你借个十几两银子。” 江锦绣哑然失笑,都来打她银子的主意了。 这个三婶,最是护短。小时候有富欺负她,三婶看见了,反追着她打,怪她惹有富生气了。 她在家里挨骂受打的时候,江林氏瞧见了总要加把柴添点火,生怕李桂花打轻了。 这样的人,她凭什么要帮? “对不住三婶,我手上银子花没了。连我爹娘,我爷奶都没得着,自然也拿不出银子给你了。”江锦绣不动声色地说。 江林氏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不满地看着江锦绣说:“哟,锦绣你这人咋这样?我以前同你开过口吗?我可曾借过你的钱不还?你就半分面子也不给,一口回绝?怎么说,咱们也是一笔写不出两个江字的亲戚嘛!” “可是,我真的没钱。” “人家都说你一口气得了一百两银子,怎么可能没钱?我又没借多,不过十几两罢了。你又不是拿不出。难道你忍心看你有富哥娶不上老婆,一直打光棍?难道你一点同情心都没有?你怎么好意思不借哟?”江林氏说得理直气壮。 江锦绣无语:江有富因为穷娶不上老婆,也变成了她的错? “三婶,我帮不上你!” 江林氏就怒了:“我对你说了这么些话,口水都快要说干了,你居然还是不借?我还当你是个好人,相信你总会伸手帮我们一把的,没想到你是个一阔脸就变,翻脸不认人,狼心狗肺的东西!我实在看错了你!” 江锦绣摊手:“三婶要觉得怎样,就是怎样吧!” 江林氏拿手点着江锦绣说:“你这样坏,这样自私,这样抠索,我一定要让村里人都看清楚你的嘴脸。不,我还要到外头宣扬宣扬,看以后有哪家敢娶你进门的!” 张阿良实在忍不住了,冲过来说:“是啊是啊,你穷你有理!你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想有十几两银子进帐。锦绣不借,就是狼心狗肺,就是自私,就是抠索?象你这种不要脸,不知趣的贱人,有银子也不借!你待如何?趁早滚远点,别等人拿扫帚来赶!” 江林氏被张阿良一席话骂得目瞪口呆,半晌回不过神来。 好一会子她才双手叉腰,面青唇白地反击:“人说话,狗搭嘴。关你啥事啊,要你管?你不就是想吃软饭,把我侄女的银子都哄到你手头吗?你才是最不要脸的那个!不晓得哪里跑来的野杂种,也敢管老娘的闲事!” 张阿良这才体会到,乡下泼妇的嘴巴,比刀子还要锋利些。 他懒得再同她磨牙,手臂突伸,一把揪住江林氏的胳膊,直接亮出袖中的匕首:“你再敢说一句,我就割掉你的舌头。不信你试试!” 江林氏吓得一激灵,她忽然想起来:自己的妯娌李桂花,就曾经吃过这个张阿良的亏,大门牙都崩了一块; 二伯哥和两个侄子加起来,据说也打不过这家伙。 拼命挣脱张阿良的手,江林氏跑得比兔子还要快些。 觉得自己安全了,她才回过头,眼神里满是惊恐。 直到江林氏去得远了,江锦绣再也憋不住了,放声大笑起来。 张阿良听着她清脆如铃的笑声,郁闷地说:“你们家亲戚,咋都是这样的人啊?一个个掉到钱眼里出不来。若不是晓得你有了银子,怕是根本不会上前吧?” 其实并没有花多少时间,张阿良早把这些人看明白了。 江锦绣不笑了,若无其事地说:“只是要钱,还算好的呢!” 她想起了前世,那些家人不但要钱,还把她往死路上推,直到害死她,才善罢干休。 张阿良也不爽:“我不陪你去采辣蓼草了。我要去捞鱼卖钱。省得有人说我吃软饭,靠你养活,想要你的银子。” 江锦绣好笑地看着他:“你居然把这种人的话放在心里?当她放屁好了!采辣蓼草是为了做酒药子,做酒药子也是为了赚钱,晓得不?” “你保证酒药子能赚钱?” “应该是没问题的。”江锦绣喝过张阿婆酿的米酒,那甜滋滋,带着酒香的味道啊,一等一的好。 第25章屠夫闹事 江锦绣领着张阿良上山,教他分辨嫩绿鲜嫩的辣蓼草,教他怎么采上部带白色的嫩尖叶,看他笨手笨脚的样子,不由得哈哈大笑。 张阿良正要说话,突然打了个喷嚏,江锦绣止不住地笑,却发现他流出来的鼻涕竟然是草绿色的。 她担心地说:“你是不是着凉生病了?” 张阿良一摆手:“没事儿,我身体棒着呢,过两天自己就好了。” 辣蓼草采摘回来后还要洗净,乘着中午阳光炙热晒干,然后搬出石臼,将辣蓼草和一些草药捣碎。 石臼很重,在张阿良手里,却跟个玩具似的。 江锦绣很仔细地捣着辣蓼草,不时将里头的梗子,杂草拣出来。 捣碎的辣蓼草再倒入有水的缸,用手搅拌后,还要用脚使劲踩,缸中会析出颜色深绿的辣辣的汁来。 张阿良自告奋勇地劳作着。 江锦绣将这深绿汁液淘出来,又去大伯家拿了早籼米粉回来。 她因为早就计划着做酒药子,所以提前就拜托大伯母替她弄了些早籼米粉。 暮色弥漫,张阿良的肚子很适时地发出了叽咕一声,江锦绣忍不住又勾起嘴唇笑了。 她也不晓得,咋就那么好笑哩? 可能是暂时摆脱了家里人,心里觉得特别轻松的缘故吧? “饿了吧?等着我给你做蒸米粑,可好吃了。”江锦绣笑眯眯地说。 张阿良咽了咽口水,他没吃过蒸米粑哩! 原来江锦绣去了大伯家一趟,还提回来托大伯母买的一小块猪肉,一把粉丝,另外还有大伯母送给她的一把豆角。 江锦绣手脚利索地将猪肉洗净剁馅;豆角切成小丁;粉丝用开水泡片刻,用剪刀绞碎; 这才起油锅,下蒜末,煸出香味后放肉馅,然后加豆角,翻炒一会,将粉丝一起放入,加适量盐,就算炒好了。 籼米粉搁入刚烧开的水,用筷子搅拌均匀了,开始揉面。 接着捏出一个个光滑的面团,再将面团搓成一个个小剂子。 剂子挨个压成圆形,包上已经炒好的馅,就可以上屉蒸。 蒸得差不多了,江锦绣用手指蘸一点凉水,碰碰粑皮,看着不粘手,说明熟了。 “开饭喽!”江锦绣笑着将屉子端下来直接上桌。 “尝尝我的手艺,看味道咋样?”她眼睛亮亮地看着张阿良。 张阿良用筷子挟起一个热气腾腾的半月形米耙,顾不得烫,就往嘴里塞,那香气实在太诱人了! “嗯,好吃。软,鲜,香!”张阿良口齿不清地夸赞道。 才说完话,又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江锦绣想笑又不好意思笑。 李桂花受了江阿水的指派,偷偷摸摸跑来监视江锦绣。 夫妻俩个怕江锦绣会突然跟着张阿良逃走,如此一来,他们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吗? 李桂花走到门边,早闻见诱人的香味,引逗着她肚里的馋虫。 她气乎乎地闯了进来,冲江锦绣骂道:“你个没良心,剁脑壳的,不得好死的东西,你做了好吃的,居然不孝敬爹娘,不拿给家里人,倒和个不相干的外人躲在这里吃独食,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呆瓜哟!” 嘴里说着话,李桂花就要来揪江锦绣的头发。 江锦绣早料到她娘要动手,赶忙闪过一旁,反驳说:“娘炒点腊肉,给二哥挟,给二姐挟,我才要挟,怎么娘就又骂又拿筷子敲我的手呢?” “我不管!这米耙你敢不给我吃,我就闹你个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李桂花不管不顾,伸手就抓起一个米耙往嘴里塞。 “你居然还买了新鲜猪肉?你个杀千刀的小贱人,你哪里来的银子?你还敢说自己没有藏私?”李桂花气不打一处来。 “猪肉是赊帐买的。”江锦绣面无表情地答道。 李桂花白了江锦绣一眼,嘴里衔着一个米耙,双手把屉子整个端起来:“不行,你爹,你哥,你姐还没吃着这么好吃的米耙呢!我得让他们也尝尝。”转身风一般地走了。 从始至终,她看都没有看张阿良一眼。 留下江锦绣和张阿良面面相觑。 “你还没吃饱吧?”江锦绣不好意思地问。 “我吃了三个,差不多了!倒是你,只吃了两个。”张阿良有些郁闷地说。 江锦绣无话可答,两人各自回房歇息。 第二天,江锦绣早早起来,将辣蓼草汁和早籼米粉,充分搅拌后,揉成乒乓球大小的面球。 之后,将早先张阿婆留下的酒药子碾成粉末,让这些小面球在粉末中打个滚。 张阿良在竹匾上铺好稻草,把沾了酒药子粉末的面球一个个摆上去,然后在上面加盖一层薄薄的稻草,再盖上薄棉被。 江锦绣将盖了棉袄的竹匾放在张阿良睡的卧房里,省得被江家人看见。 “什么时候,咱们去山谷的水潭里捉鱼啊?你上次说过,可以拿鱼去镇上换钱的。”张阿良问。 “嗯,等忙过这两天吧。指着酒药子赚大钱呢,鱼的事可以放一放。”江锦绣好声好气地说。 张阿良自然没有反对。 “江锦绣,你这个不守妇道的贱人,给我滚出来!”门外有人大吼。 江锦绣吃了一惊:她怎么不守妇道了? 这人又是谁啊?凭啥跑上门来说这不着调的话。 拉开院门,见一个满脸络腮胡,眼睛暴突的壮汉,两道像扫帚一样的眉毛,又黑又粗,充满杀气。 正挺着个仿佛怀孕四个月的肚子,立在门前,手上还挥舞着一把带鞘的杀猪刀。 江锦绣认出来了:是隔壁村的王屠夫。 据说,村里再恶的狗子,见了他,都只敢躲得远远的狂吠。 也听说自己的爹娘,想以二十两银子的价钱,把自己许配给这个家伙。 王屠夫原本是有老婆的,还生了两个儿子。 可是,这王屠夫爱喝酒,喝醉了还爱发酒疯揍人。 江锦绣清楚地记得,有一次杨柳村唱大戏,屠夫娘子也跑了来凑热闹。 结果王屠夫也不晓得在哪块喝多了酒,寻到杨柳村来,当着许多人的面就打他老婆。 屠夫娘子被打得受不了,挣扎着逃跑,结果被这王屠夫一把抓住了头发。 偏是屠夫娘子被块石头绊了一下,整个人向前跌过去,拽在王屠夫手里的头发被他猛扯,连头皮生生都被他揭了下来,血淋淋糊了一脸,吓死个人! 后来,这屠夫娘子听说是得病死了。 江锦绣觉得:有可能是被打死的吧? 王屠夫一见江锦绣,气势汹汹地走过来说:“听着,你马上就要是我的人了,怎么敢同别的男人勾勾搭搭的?我警告你,再不规规矩矩的,等嫁过来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第26章手下败将 江锦绣没好气地说:“你老几啊?贵姓?我都不认识你哩,怎么就成了你的人了?” 她爹娘没拿到王屠夫的银子,是不会答应定亲的。 王屠夫冷哼一声,挺了挺肚子说:“我王顺根行不改姓,坐不更名。你爹允诺了要将你许配给我的。现下我不过还差五两银子罢了。只要凑够五两银子,你不就是我的人么?你爹江阿水,可没少喝我的酒,就连猪肉,也一个子儿没花,拿走了两大块哩!不信问你爹去!” 江锦绣哭笑不得,沉了脸说:“你既无媒娉,又无婚书,就敢来这里胡说八道,满嘴乱言,送你一个字,滚!” 她的爹娘,为了银子,竟然连这种人都情愿她嫁,可见她在爹娘眼里,真同货物没有啥区别! “你就这样同自己未来夫婿讲话的?亏得你爹还夸你温柔贤良哩!若不是有人看不过来同我讲,我真个戴了绿帽子都不知晓。我可告诉你,新婚之夜你若不是黄花闺女,你可值不了二十两银子。” 王屠夫的一番话,让江锦绣气得要死,更是引来了一大帮看热闹的人。 “别以为大家不晓得你是啥人!当初你不也是血口喷人,诬陷自个儿的老婆偷人养汉,天天又是打来又是骂,结果害得你老婆年纪轻轻就丢了性命吗?”江锦绣反唇相讥。 村民闻言,有人点头:“可不是吗?那个王李氏也是可怜得很!” “嫁给这种烂人,简直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啊!” ”江阿水竟然想将锦绣许给这种人?那不是把自家闺女往火坑里推呀?“ “锦绣要嫁王屠夫,那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还不是看在银子的份上?你没听见说吗?二十两银子哩!” “哦。村里嫁娶,五六两的有,七八两的有,二十两的确实不多。” 王屠夫瞪着江锦绣:“我老婆死都死了,关你啥事?哼,反正用不了多久,你很快就会成为我老婆了!”他把胸脯拍得嘭嘭响。 江锦绣懒得再搭理他,就想关门了事。 没想到王屠夫是个人来疯,看见人多了,越发来了劲,他飞快地蹿过来,拿一只脚塞到门缝里抵住,不让江锦绣关门。 江锦绣板着脸说:“你想干啥?” “我想干啥?嘿嘿,我想见识一下奸夫,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竟然敢给我戴绿帽子,我要让他尝尝我的厉害!”王屠夫一付凶神恶煞的样子。 “你少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了。我一来同你素无瓜葛,二来本姑娘我走得正、行得端,不怕人造谣传谣!”江锦绣真想打烂面前这个猪头。 谁知王屠夫居然淫笑一声,色迷迷伸手想摸她的脸蛋,江锦绣抬起手,就给了他一个又响又脆的耳光:“不打你,你不晓得自己姓啥!” “臭丫头,你敢打我?你可以不守妇道,老子摸一下摸不得?”王屠夫强蛮地想抱住江锦绣。 张阿良可不是吃素的,他面无表情地走过来,捉住王屠夫的手用力一捏。 身高力壮的王屠夫,能将垂死挣扎的肥猪治得服服帖帖的王屠夫,居然一下子就萎了,他躬着背,弯着腰,一只手捧住自己被捏的那只手哀嚎:“我的手啊我的手,骨头要断了!” 看热闹的人群中一惊一乍:“哟,一出手就制住了王屠夫,真不简单。” “王屠夫那身力气,两百斤的肥猪,他两手一提就能挂在梯上。没想到,败在张阿良手下。” 有人小声问:“王屠夫咋寻上了锦绣的晦气?” 有多事人答:“王屠夫自以为锦绣是他未过门的妻,疑心锦绣和张阿良有染呗。” 张阿良冷冷一笑:“没断。你嘴巴再不积德,肯定就会断了。” 王屠夫垂着头哎哟哎哟,一双暴突眼睛却在狡猾地转动着。 他趁张阿良不备,猛地夺出手,然后抽刀,劈向张阿良。 那柄带鞘杀猪刀,抽出来,果然明晃晃,杀气逼人,围观人群发出一阵惊呼。 可惜,张阿良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张阿良疾如闪电抬腿侧踢,王屠夫手上的杀猪刀已经脱手而飞;接着一个连环腿,王屠夫口袋似的倒了下来。 他疼得脑门上满是豆大的汗珠子,张着嘴喘着气,象条濒死的狗。 大家伙儿静静地围观。 王屠夫晓得自己不是张阿良的对手。露出一付奴颜卑膝的相:”我错了,好汉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谁跟你说我是奸夫的?“张阿良沉声喝问。 ”是,是江阿金的老婆告诉我的。是我蠢,我不该偏听偏信!“王屠夫慌忙说道。 一边的江锦绣明白了,江阿金的老婆,便是她那个借钱不得,而心生怨恨的三婶子江林氏。 就因为没满足她沾便宜的心理,竟撺掇着王屠夫来寻自己的晦气!这个女人,也是够恶心的! 而且编的谣言那么龌龊,说她和张阿良有奸情! 江锦绣苦笑。 如果她答应借钱,是不是就什么事都没有呢? 不会的,人家照样会嫌少;然后下一次开口借更多,不借?还是仇人。 再说了,借给江林氏,别的人上门来借,是答应还是不答应?不答应?照样可以在背后诋毁你,说你坏话。 想要每个人都说你好,又怎么可能? 前世她对家人都好,那些人觉得她好了么? 没有。 ”滚!下次再来来胡言乱语,我就废了你!“张阿良冷冷地看着王屠夫。 王屠夫艰难地爬起来,低着头,畏畏缩缩拾起刀,灰溜溜地走了。 村民们一阵哄笑,也就慢慢散了。 张阿良鄙夷地一笑,走到屋门前正要说句什么,却鼻子一热,突然涌出一股鼻血来。 把个江锦绣吓了一跳,惊慌道:”哎哟,你鼻子怎么流血了?快些,把头低下来。“ 张阿良听话地把头低了,江锦绣将手放在水桶里浸湿了,抬手在他的脖颈处拍了三下:”老一辈人都说,这样就能止住鼻血了。“ 看着张阿良这样温顺,江锦绣倒是不由自主会想起自己初见他时的情形。 那时候的他,有点吓人。 特别是捏住她喉咙那一回,她真怕自己的小命,就这样断送在他手里呢! 也不晓得这法子是不是管用,反正张阿良的鼻血确实是止住不流了。 第27章水潭边的吻 过了一天一夜再看,张阿良发现那些小面球变成了一个个毛茸茸的小白兔一般。 “咋长毛了哩?是不是坏了?”他皱着眉头问 江锦绣若无其事地摇头说:“没坏。这是菌丝呢。现在可以端到外头阴凉处晾着了;晾了之后,才可以放在阳光下暴晒,等面球干透。酒药子才算做成了。“ 江锦绣做好了充分的准备,这才和张阿良一起上了山。 快到山洞前时,她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下,发现四周没人,这才拔开山洞前的鸟萝,快速钻了进去。 张阿良一手提了一只桶,也跟着进了山洞。 穿过山洞,来到山谷,江锦绣这才顾得上细细打量。 山谷很大,长着郁郁葱葱的树木,其中不少就是果树。 有的树上结着鸡蛋大的野生梨子,有的树上结着还是绿色的鸟几柿子;还有卜藤子,板栗…… 江锦绣越看越兴奋:娘哎,这简直是进了宝山啊! 不过这些果子还要过些时候才成熟好吃,再说了,今儿个来,也是为了捞鱼来的。 到了水潭边,那水虽然绿如透玉,但却清澈见底,一堆一堆的鱼看得是清清楚楚。 潭底中央横着一块从崖上坠落的巨石,石壁下黑古隆冬的像一个洞口。 江锦绣问张阿良:“你住在山洞里的时候,是怎样捞鱼的?” 张阿良说:“我就直接跳到水里抓啊!又不是什么难事。” 江锦绣笑了笑说:“我有个好法子,不用一条一条去捉,随便拿桶都能舀上好几条。” 张阿良不信:“鱼哪有那么傻,你以为它一动不动等着你舀啊?” “不信你等着瞧就是。”江锦绣说完,便行动起来。 她带了个麻袋上山,张阿良也不晓得那麻袋里装的是什么。 这时就见江锦绣把麻袋里的东西拖到潭边,把里面的东西浸在水里搓洗。 过不得多时,就见潭里的鱼接二连三的浮了上来,银白色的鱼腹在阳光下如点点繁星闪光,映着碧绿的潭水格外惹眼。 张阿良大吃一惊:“你放的什么毒?怎么把这许多鱼都给毒死了?毒死的鱼怎么卖钱?就是留给自己吃也吃不得啊!” 江锦绣格格笑了起来:“我才没有放毒。哎,你别发愣了,赶紧下水去把鱼儿捞上来,迟了它们可就醒了。” 张阿良虽然不晓得江锦绣在水中搓洗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但听了她的话,还是毫不犹豫脱了衣裳,猛吸一口气,头朝下,一使劲就跳到潭水中去了。 江锦绣在边上看得眼热心跳,张阿良的身形,实在是太完美了,肩宽腿长,腰细臀翘,隆起的肌肉,展示着他蕴含的力量。 张阿良双手各抓起一条鱼,口一张,将鱼头轻轻咬住,两手随即各捞一条鱼,然后浮出水面。 他双脚不停踩着水,先将手中的鱼扔上岸,再将口中的鱼也扔了上去。 江锦绣则负责拣鱼,搁进装了些水的桶中。 很快,两只水桶差不多就装满了。 一脚踩在一块滑溜溜的小圆石上,江锦绣惊呼一声,身子一歪,咚的一声倒在了潭水里。 可怜她这个旱鸭子,慌里慌张的胡乱扑腾着,衣裳也湿了,紧紧贴在身上,头发也湿了,滑稽地搭在两边脸旁。 张阿良很快游了过来,跟捞鱼似的把她捞起来,双手打横抱着,脚则不停地踩着水。 江锦绣不得不靠在张阿良的怀里,来自他身上的热力,还有他结实而富有弹性的肌肉,甚至他带着水气的清新味道,都让她尴尬得要死,恨不能把自己缩成最小最小的一团。 对于张阿良来说,手上抱着柔软的少女身体,她羞红的小脸,让他有一种新奇的感受。 从水中出来,张阿良走到潭边,双手还舍不得将江锦绣放下来。 他喜欢江锦绣依靠着他的感觉。 “放我下来……”江锦绣转过头对张阿良说。 天啊,她这么一转头,也正是张阿良俯下头想说什么的时候,结果,变成了她将嘴唇凑上去,与张阿良的嘴唇碰在一起。 江锦绣有一霎那的昏眩。 张阿良深潭的黑眸,竟能离得她这样近!近得她能看到自己的影子。 他精致的脸,他略带凉意却柔软的唇,让江锦绣惶惑而无法思考。 不过是匆匆一触,两人很快分开了。 江锦绣的脸红得象要滴出血来。 反正,反正她是不会再爱上哪个男子的。 前世的她,受够了伤害。 她更不会爱上张阿良。 他长得太好看,而且他有着怎样的身世,谁知道呢? 长得太好看的男子,总是格外花心些。 就算他不去勾别的女人,也自有那些浪荡女人投怀送抱。 张阿良一言不发,小心翼翼地将江锦绣放了下来。 看着湿糯的衣裳紧紧贴着她的身体,还在往下滴着水,原以为瘦弱的她,居然也有着柔美的曲线哩! 他出声道:“这样肯定不行。还是先将衣裳烤干吧。” 江锦绣有些惴惴不安地拉了拉衣裳,嗯了一声。 两人进到阴凉的山洞,张阿良用火摺子将细树枝引燃,再用大些的树枝架起火堆。 昏暗的山洞里,亮起红艳艳的火光,映在江锦绣的脸上,竟显得她格外的漂亮:一双眼睛,含着一汪秋水似的,嘴唇也犹如嫣红的花瓣。 其实,江锦绣和江临凤长得挺象的,毕竟是双生姐妹。 惟一不同的是,江临凤肤色白晳,吹弹得破;而江锦绣因为常年干活,所以晒黑了,不是那么细嫩。 要不怎么说一白遮百丑呢? 更何况江锦绣在江家老是吃不饱,更别提吃好的了,因此瘦,有些营养不良的样子,一见之下,谁也不会觉得她好看。 但只要仔细看看,就能发现,江锦绣的五官,其实非常标致,并不输给江临凤。 美人儿,张阿良见得多了,甚至他喜欢过一个绝色的,只是…… 张阿良摇了摇头,他想不起来了。 记忆似乎是在同他开玩笑,有时候莫名其妙跑出来露露头,他想循着这根线往下搜索,却什么也没了。 此时天气还热,所以衣裳很快就烤干了,江锦绣这才松了一口气说:“哎呀,潭边还有鱼没有拣呢!” 她匆匆跑出山洞,继续将张阿良先前扔在潭边的鱼塞进麻袋中。 赶着将鱼运往集市,才能卖个好价钱哩! 张阿良也跟过来帮忙。 两人都没有说话,但两人之间的,似乎有些什么,与往常不一样了。 第28章赚钱 很快,不但两只大木桶都装得满满的;连麻袋中也塞满了鱼,太小的鱼,江锦绣和张阿良是不会要的,又扔回了潭水中。 张阿良到这时才发现,那些仿佛死去了的鱼,突然又活了过来,灵活地甩动着尾巴,一会儿游到这里,一会儿又钻得不见踪影。 “说来听听,你到底用的是什么东西药鱼?咋这么神奇呢?”张阿良忍不住追问。 江锦绣也就不卖关子了,打开天窗说亮话:“有啥稀奇的,不过是拿了茶油饼炒热和上鸡屎罢了。搓洗到水中,能让鱼晕迷过去,药性解了,鱼就醒了呗!” “原来如此。”张阿良恍然大悟:“茶油饼竟有这等功效?” 随即他又不解:“茶油饼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江锦绣笑了一笑:“茶油饼就是茶籽榨油后的渣,然后压制成的饼嘛!” 张阿良必定没在乡下生活过,不然怎么连茶油饼是啥,都不晓得呢? 还有,他的双手,也不象是干过粗活的人。 他整个人,无形中竟会流露出一种无法形容的高傲和冷漠。 江锦绣前世随着潘永安赴任为官,也是见识过的。 似乎那些显赫人物身上,也带着这么一种气质。 不过,有些人是装出来的。 而张阿良,就象与生俱来,印在骨子里一般。 江锦绣不愿意再去想,张阿良究竟如何,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说到底,她与他,不过是隔壁邻居。 “咱们得早些将这些鱼运到镇上去卖,兴许能卖个好价钱哩!”江锦绣又说。 如何将这么多鱼运下山,江锦绣觉得是个难题。 可没想到,张阿良竟是力大无比,他一手提一个装满了鱼的桶,还神态自若。 江锦绣先是背着一麻袋鱼,到了后来,就变成了拖着走,她背不动了。 好不容易下了山,江锦绣便去官路上搭载货送人的马车,路过大伯门口,顺便送了两条约摸三斤重的鱼给他。 大伯母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这样大的鱼,要好几十文钱一条哩!锦绣,你留着自个儿吃啊!” 江锦绣说:“张阿良捞了好些呢,我现在帮着他拿到镇上去换些钱。” 大伯母连连说:“好好好,那你们卖得快,多卖些钱!” “借大伯母吉言了。” 到了镇上,江锦绣大声吆喝起来:“卖潭鱼喽,卖潭鱼喽!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鱼肉又鲜又嫩,尝一口,忘不掉啊!” 木桶里的鱼鲜活得直跳,加上阳光下长圆形的鱼身,银白的肚皮,细鳞闪闪发着光,还有江锦绣极具煽动力的吆喝,一下子就吸引了好些人上前。 “听说过河鱼,湖鱼,海鱼,啥叫潭鱼啊?” “自然是水潭里捞上来的鱼呗!” “哟,那得买条尝尝。看看味道是不是说的那么好!” 于是就有人问价钱。 张阿良哪知道什么价啊,拿眼睛看着江锦绣。 江锦绣就说了:“三斤以上的鱼便按二十文一斤算;二斤的十五文一斤;再小些的,便是十二文一斤得了。” 众人听了,便各自去挑选。 有人挑了条大的,足有一尺来长,称了称,照价算了,江锦绣又把零头抹掉,凑个整数,那人也就乐呵呵提着鱼走了。 江锦绣称鱼,张阿良负责算帐,收钱,一时间,两人倒也配合得天衣无缝。 不晓得的人,还道他们是小俩口。 有个老婆婆就说了:“后生,你这个媳妇找得好,人又能干,嘴巴也来得,做生意是把好手。” 旁边一个大伯接道:“后生也不错,长得是一表的人材,干活也不偷懒。” 其实张阿良还故意把脸抹脏呢!省得太引人注目。 张阿良乐呵呵地笑。 江锦绣也不好意思分辨,买鱼的人一多,也就混过去了。 一个人开了头买,其余的人也你一条,我一条的上秤付钱。 才下午,两大桶鱼便卖了个精光。 那一麻袋鱼,因为死了,所以价钱又便宜些,到黄昏时候也卖了个七七八八,只剩下三条一斤多的死鱼。 江锦绣就说:“不卖了,咱们带回去,自个儿开开荤。” 她只听张阿良说过潭鱼的美味,自己还没尝过哩! 张阿良说:“好!你要再买些什么应用物件和菜蔬,只管拿卖鱼的钱买去。” 江锦绣看着他笑了笑,数了一把铜子,去买了几个热气腾腾的肉包子来垫肚,忙到现在,连午饭也是草草啃了一个烧饼,早就饿了。 张阿良从前吃过无数好东西,这会子却觉得肉包子可真香啊! 两人赚了钱,回去也是搭的马车。 回到住处,江锦绣将带回来的鱼开膛破肚,清理干净,因为鳞极细,根本就不用刮鳞,直接水煮了。 快出锅时,少少地放点油,搁上盐,再撒点葱花,一大盆香气四溢的鱼汤就熬好了。 吃到嘴里,江锦绣忍不住闭上了眼睛细细品味:真个是鲜嫩无比,长这么大,她第一次尝到这么美味的鱼! 张阿良看着她的样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其实对于江锦绣来说,最快乐的时候,还不是吃鱼,而是数着赚来的铜钱时。 一五,一十,一十五……“江锦绣数了两遍,这才确定地告诉张阿良:”咱们今天靠卖鱼,净赚了一千六百九十文钱,一两多银子哎,不简单呐!“ 张阿良深潭般的眸子里全是笑意,长这么大,他恐怕是第一次亲自赚钱吧? ”以后会赚更多的。“他很自信地说。 ”喏,一人一半,咱们平分,谁也不吃亏。“ 江锦绣将面前的一大堆铜钱分成了两半,再将其中一半推到张阿良面前。 张阿良摇摇头:”你收着就好,我又没有花钱的地方。“ 他说得也没错,衣食住行,都是江锦绣在负担。平时他也没想过要买些什么。 最早的三两银子,其实原本也是属于江锦绣的。 她要是不拿出来给他,谁又能说半个不字呢? 毕竟张阿婆遗言就是留给江锦绣的。 而江锦绣和他都心里明白,他不过是个冒牌的张阿良。 江锦绣愣了愣,然后说:”那,我先帮你收着吧!你要用了,只管告诉我。“ 第29章搅屎棍 第二天,两人继续来到山谷里捞鱼。 潭里的鱼,并没有因为他们昨天捞了一趟就减少,就躲藏起来,还是在水里欢快地游来游去。 用老方法使得鱼们晕迷过去,张阿良入水捞取。 江锦绣因为突然想小解,所以避着张阿良,找了个偏僻些的树林里。 林里混杂着松树和栗树,似乎弥漫着雾气,江锦绣还闻到一股浓烈的马尿味。 这里又没有马,为啥会有马尿味?江锦绣很是奇怪。 脑子里灵光一闪,江锦绣想起大伯说过:云雾缭绕处,马尿骚味中,基本上就能找到野生天麻。 大伯可是挖野生天麻的好手。 江锦绣小时候跟着他上山,他随手一指说:”这块儿有天麻。“ 按他指的地方挥起锄头开挖,果然能发现好几个天麻。 挖没了再往前走,不过又走了十几米远,大伯停下来随手挖翻一个树桩,里面又滚出五、六个天麻来。 让江锦绣简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缠着大伯传授怎么才能发现野生天麻,江锦绣才明白了天麻的习性。 江锦绣解下头绳,作了个标记,以待以后再挖。 回到潭边,张阿良已经扔了不少鱼上来,江锦绣一一拣起来放进木桶里。 捞到了鱼,照旧送去镇上换钱。 昨日买过鱼的人,今儿个竟有特地来镇上寻的,说是这种潭鱼太好吃了!果真是尝一口,忘不掉啊! 也有的人听说这鱼如此美味,于是买了回去待客,或者送人的。 就这么着,江锦绣和张阿良的潭鱼,从此声名传开了。 有了名气,就不怕销路,只是,江锦绣也担心。 因为潭鱼是天生野长的,她和张阿良能捞来卖钱,别人自然也捞得。 现在还没人跟他们抢,不过是没人发现山洞的秘密。 如果能找到山洞,顺着山洞就能进入山谷,到了山谷,肯定看得到那个水潭。 潭水明澈见底,除非瞎子,才会瞧不见里头的鱼。 还有,山谷可是宝地啊,她方才还发现了野生天麻的踪迹呢! 虽然尚未挖到实物,但起码是八九不离十了。 再加上山谷里那么些果树,什么梨子、柿子、卜藤子、板栗,等成熟了摘下来,又是一大笔收入啊! 这要被别人知道了,那是多大一笔损失? 看着江锦绣忧心忡忡的模样,张阿良就问了:”今儿个鱼卖得比昨天还好,你为啥不高兴哩?“ 江锦绣摇摇头:”我不是不高兴,我只是担心,那个山洞,山谷,要是被人发现了……“ 张阿良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聪明的人就是这点好,你说了上句,他就能猜出下句。 他和江锦绣又不是隐形人,若是有心人偷偷跟着他们,尾随至山洞那儿,后果嘛,显而易见。 不要说别人,光是江家那些人,就够江锦绣头疼的。 张阿良已经预见到了,要是江家人知道江锦绣赚了钱,肯定会逼问她:鱼是从哪里来的?怎么才可以捞到鱼? “如此,咱们最好不要天天上山谷里去,免得被人看见。”张阿良说。 江锦绣点点头:“是啊!” 很不幸,他们这边忙着卖鱼,那边就被来药铺里给他娘买药的潘永安给看见了。 隐在不被人注意的角落,听着买鱼人的夸赞,潘永安心里象被猫爪子抓了似的难受! 江锦绣这死丫头,前不久才得了一百两银子,这么快又找到了赚钱的门路? 这鱼真有那么好吃?为啥他从没见过这种鱼? 这些鱼,那死丫头和那个狗杂种到底是从哪儿弄来的? 一连串的疑问,让潘永安很想知道答案。 他当然不会傻到上前询问,明知道问了也白问,说不定还要被那臭丫头奚落、挖苦一顿呢! 也许,他多注意注意这两个人的行踪,说不定就能弄明白吧? 哼,即使他自己不能靠这个鱼发财,起码也要把死丫头的生意给搅黄喽! 谁叫她竟然敢拒绝自己的求亲,还冷嘲热讽了一番? 有仇不报非君子!他就是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死丫头才行! 潘永安回到村里,恰好碰见了李桂花。 原本的潘永安从来不屑和李桂花搭腔的,见了她也跟不认识似的昂头而过。 可这会子不一样了,他皮笑肉不笑地对李桂花说道:“锦绣娘,你好口福啊!能吃上那么好吃的潭鱼。一般的人,哪舍得花那么多钱买条鱼哟!” 李桂花诧异道:“啥潭鱼啊?我听都没听说过,上哪里吃去?” 有白吃的鱼,她才不会错过哩! 潘永安哟了一声:“啥?连你都没吃过?你家锦绣,可是在镇上卖潭鱼哩!买的人可多了,说是这个鱼鲜嫩美味,好吃得连舌头都能咽下去。咋?她一条也没送给你?” 看着李桂花的脸色由晴转阴,眉头也竖了起来,眼睛里发出凶光,潘永安偏还要加油添醋地说:“你家锦绣啊,真是太不孝了,把你这个当娘的都抛在脑后哩!” 李桂花的邪火一下子就扑腾起来了:“这小贱人,等我看见她,瞧我不把她下截打下来。那么美味的潭鱼,连尝都不给老娘尝一尝!白生养她一场啦!” 潘永安惋惜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锦绣娘,你也不要太生气了。说不定过会子,你家锦绣回来就把鱼送到家了呢?” 他反正达到了目的,也就扬长而去。 李桂花突然想起来,前天她去大伯子家串门,侄媳妇香兰正在收拾饭桌,桌上一堆鱼骨头,难不成这鱼是江锦绣送的? 她还听见香兰夸那鱼:”这鱼咋这好吃呢?“ 瞅见她来了,大妯娌江米氏就冲香兰眨眼睛。 为啥眨眼睛,不就是不想让她知道? “天杀的,有鱼拿去祭大伯一家的五脏庙,偏偏忘了自家人,这死丫头,老天爷怎么不收了她去?雷怎么不劈死她呀?”李桂花恨恨地咒道。 要是这个时候江锦绣出现在她面前,她准定要扑上去把这死丫头撕成两半! “哼!老娘今天就守在她门前等着,看她怎么同我交待!”李桂花急匆匆来到江锦绣的堂屋前,搬了块石头,象个门神似的,坐在了屋门前。 第30章无利不来 李桂花没等来江锦绣,倒是江有贵来了。 江家人都知道江锦绣会在三个月凑够一百两银子交出来,所以他们都在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盼着三个月赶快过完。 当然他们更怕这三个月内,江锦绣抛闪下他们,忽然消失。 所以江家人只要有空,就会鬼鬼祟祟地往江锦绣的住处转上一圈,好安自己的心。 江有贵在江锦绣的门口一瞄,见他老娘气鼓鼓地坐在门前,嘴里叽叽咕咕地不知在说些什么。 江有贵上前问道:“娘,你坐在这里做啥?” 李桂花一拍大腿说:“气死个人!你那个死妹子,不晓得从哪里弄来什么潭鱼,拿到镇上卖钱,说是买的人无数,铜钱没见她拿一个回来,鱼也没尝过她一条,反倒和你大伯家打得火热……” 说着又把大伯家吃鱼,大伯母对香兰使眼色的话告诉了一遍。 江有贵沉着脸说:“这锦绣向来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娘,你准备怎么教训她?” 李桂花翻了翻眼睛说:“我打她个稀巴烂,看她以后还敢不敢眼睛里没爹娘!” 江有贵压低了声音凑到李桂花跟前说:“娘,你教训锦绣,自然是对的。不过最要紧的呢,是让她说出潭鱼的秘密。既然潭鱼好卖,那肯定要打听清楚,她在哪儿弄来的潭鱼?如此一来,咱们又有得鱼吃,又能换钱,多好啊!” 李桂花先前一心只想找江锦绣出气,这会子听了江有贵的话,点头如捣蒜:“还是我儿子聪明!就是这么着,等那臭丫头回来,不交待清楚了,没她的好果子吃!” 母子俩个,就一块儿坐在门前当起门神来。 江锦绣和张阿良回来时,看见这俩人四只眼睛跟斗鸡眼似的瞪着她。 江锦绣心知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表面上只装不知:“娘,大哥,你们怎么坐在这儿呀?” 李桂花跳了起来,扯过江锦绣手上的麻袋察看,发现里头还装了两条七八两重的鱼。 那鱼鱼鳞极细,样子果然是自己没有见过的。 “这几条鱼,就当你孝敬老娘了。”李桂花大大咧咧地说。 江有贵迫不及待地问:“三妹,快告诉大哥,你从哪儿捞来的鱼?” 江锦绣淡定地摇头:“我不晓得。是张阿良捞来的鱼,我只是帮着他卖罢了。卖了钱,他再分我几个,就是这样。” 一句话,江锦绣就把自己给摘了出来。 有本事,你们问张阿良去。 李桂花狐疑地看着江锦绣:“你会不晓得?我不信。你就爱胳膊肘往外拐,帮外人,排斥自家人,别以为我心里没数!” “娘不信我也没法子。”江锦绣脸不变色心不跳。 江有贵有些着恼地说:“怎么,你连自家亲大哥都不肯帮一把?就告诉了我,难不成鱼都被我一个捞走了不成?要你帮扯我赚两个钱,就这么难?你还真是黑了心啊!” 江锦绣在心里冷笑:前世我是怎么对你们的?可你们呢?好比吃了我的血肉,还嫌腥气!这一世我不可能那样傻了! 她微微一笑说:“我倒是想帮大哥哩。只是我确实不晓得张阿良在哪里捞得的鱼,不如娘和大哥问问他?” 张阿良毫不客气地一摆手:“别问我。问我也不会告诉你们的。” 他就这么双手环胸,面无表情地站在那儿,令人高不可攀。 李桂花气得脸发白,她想发作,可又实在惹不起张阿良,她是吃过眼前这人亏的。 拿眼睛看着江有贵,江有贵也是一怂货,他敢对江锦绣凶,却拿张阿良毫无办法,因为他拳头没人家硬啊! 不过江有贵鬼点子多,他心里想着:你不是不告诉我吗?没关系!你总得去捞鱼吧?我就偷偷跟着你,不怕不暴露出来! 打定了主意,江有贵就从鼻子眼里哼了一声说:“有啥了不起的!不告诉就不告诉。娘,咱们走!” 然后做出一付很有志气的样子,昂首挺胸走了。 可惜,他原本就因为小时候跌坏了脚,导致一条腿长一条腿短,走路一瘸一拐的;偏还不小心踩在一块突起的小石子上,身子一歪,险些没摔地上去,十分的狼狈。 李桂花还不甘心,瞪着江锦绣说:“你可别忘了,你还欠家里一百两银子哩!三个月若是拿不出来,老娘可对你不客气!” 然后斜了张阿良一眼道:”神气个啥?有娘生没娘教的,连自个儿老子姓啥都不晓得,轮得着你得瑟吗?“ 张阿良沉了脸,一声不出。 可他那杀人似的目光,让李桂花无端端打了个冷颤,竟是不敢再发一言,灰溜溜地走了。 不过李桂花走时,还没忘了拿走江锦绣那只麻袋,麻袋里装着两条七八两重的鱼。 江锦绣进了屋,小声对张阿良说:”我猜,明儿个咱们出门,背后肯定会多出好几条尾巴。“ 张阿良嗯了一声说:”我觉得也是。你大哥走时,眼神闪烁,脸上明明白白写着,无论如何也要挖出潭鱼的秘密!“ 江锦绣冷笑:”随他们去,这两天咱们不上山,看他们怎么办!“ ”那咱们也不能赚钱了。“张阿良无奈地说。 他学着江锦绣用咱们两个字,觉得这两个字很是亲切。 嘴里正说着话,一股热流从鼻腔奔涌而出,他伸手一拭,就看见手上一片血红。 ”哎呀,你又流鼻血了。“江锦绣焦急地说。 她用了老法子帮张阿良止血,但心里隐隐觉得,老是这么流鼻血,肯定不对劲。 ”张阿良,你先是一天打好多个喷嚏,接着鼻子堵得慌,然后三天两头流鼻血。不行,我得帮你找个郎中看看。“江锦绣果断地说。 ”哎,可能是在山洞那些日子,天天吃烤鱼上火了吧?没啥大不了的。“张阿良不以为然地说。 ”反正明儿个咱们不上山,也不用卖鱼,闲着也是闲着,找个郎中看看呗!“江锦绣好声好气地说。 说着,她就进了灶屋忙活起来。 留给自己吃的两条鱼,被她娘强行拿走了;还好,她在镇上买的一些菜,提在张阿良手中,没被抢走。 其实也不是什么好菜,一块豆腐,几根茄子,外加一小条肉,几个鸡蛋。 江锦绣想好了,到时候得养一窝鸡,养几头猪,到时候肉也有,蛋也不愁。 第31章大难不死 江锦绣手脚利索地做了盘麻婆豆腐;蒸了个茄子,然后撒上蒜末,香葱,搁点儿油一拌,味道也挺不错。 她支使张玉良到后院摘了几个辣椒,做成辣椒炒肉,汤是蛋花汤。 虽是简简单单的三菜一汤,但张阿良吃得很是满意,因为江锦绣手艺好啊! 李桂花要是瞧见了,怕要气得拿头撞墙:以前连饭都吃不饱的死丫头,居然可以三菜一汤?还有肉有蛋?她这是要折寿哦! 睡到半夜,张阿良又流鼻血了。 汹涌而至的鼻血,把盖在身上的薄被都染红了一大块。 可张阿良不想吵醒江锦绣,也不想让她为自己担心,所以硬是手忙脚乱折腾了半天,才算是让血没有流了。 到了第二天,江锦绣跑到张阿良屋里一看,被他的被子给吓到了。 ”哎呀,你怎么又流鼻血哇?再这样下去,你的血要流光了!“江锦绣很是担忧。 她不由分说,就跑出去找村里的石郎中了。 石郎中是个落弟秀才,他的医术是家传的,而且确实治好了不少疑难杂症。 石郎中先是帮张阿良把了脉,又检查了一番,才追问他生病的起因。 张阿良想了想说:”我记得有一次在山上口渴得厉害,好不容易在沟边发现了一小潭清水,但水少,只要轻轻一碰就会让水变得浑浊,因此我就把脸贴在水面,直接用嘴喝的水。就是那次之后,我开始不停打喷嚏。“ 江锦绣也作证道:”是啊!那时候我还觉得好笑哩。后来他就开始流鼻血了。先是隔三岔五,接着每天都会流,昨儿个一天流了两次。“ 石郎中沉吟了好一会子,这才下结论说:”估摸着是蚂蟥钻进了你的鼻子里头……只要你三天不喝水,然后端一碗水,拿筷子用力搅,蚂蟥听到水声,就会爬出来了。“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江锦绣哎哟一声:”蚂蟥钻进去了?那可怎么得了?“ 她记得自己去田里帮忙的时候,粘乎乎,滑溜溜的蚂蟥爬到腿上,怎么抠也抠不下来。眼睁睁看着它吸饱了血,胀成之前的好几倍大。 后来还是大伯教她用一种特殊的草,一刮就下来了。 张阿良摇头不信:“哪有这样的事?郎中,你还是给我开些草药煎了喝吧!“ 石郎中见张阿良的态度,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只开了些药方。 药吃下去,却并没有什么效果,张阿良的鼻血流得更频繁了。 江锦绣只好对他说:”石郎中的法子,你不妨试上一试嘛!又没有啥损失,试一下怎么就不行了?“ 既然江锦绣这么说了,张阿良也就依从了。 三天真的一滴水都没有喝,渴得他呀,嘴唇发干,看见水眼睛都移不开了。 江锦绣还在边上监督,生怕他一时忍不住。 到了第四天,张阿良在院子里劈柴,忽然发现自己的鼻子完全堵住了,气都要透不过来。 ”锦绣,快些帮我看看,鼻子到底怎么了?“张阿良大叫。 江锦绣应了一声,急急忙忙跑了来,让他仰起头,仔仔细细察看一番。 ”是不是你鼻子里全是血?都变成紫色了。“江锦绣说。 ”哎呀,紫色不见了,肯定是蚂蟥。“江锦绣身上直起鸡皮疙瘩嚷道。 张阿良也觉得自己鼻子里有东西在动。 江锦绣舀来一碗水,摆在张阿良面前的长条凳上。 张阿良坐的是一张椅子,仰头靠着椅背,一只手用筷子不停地搅动着水碗,准备用这种方法引诱蚂蟥出来。 蚂蟥真的沿着张阿良的鼻腔,在一寸一寸往外爬。 江锦绣早备好了缝被子用的粗针,屏住呼吸,全神贯注要生擒蚂蟥。 她正一针扎下去,蚂蟥却往鼻子里一缩,针尖扎在了张阿良的鼻子里。 张阿良忍住没吭声,倒是江锦绣哎哟了一声,连声追问:”扎疼你了吧?“ 张阿良说:”没事。不疼。“ 他努力把水碗搅得更响,好让蚂蟥赶紧上当。 谁知每次都快成功之际,蚂蟥就把头一缩,成功逃脱。 眼见得夕阳西下,光线黯淡,张阿良和江锦绣只好鸣金收兵。 那一夜,张阿良是辗转反侧,有时候还能感觉到蚂蟥爬到了鼻子门口。 他甚至想用手捏住蚂蟥,将这个可恶的东西拽出来,却没有一次成功的。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江锦绣不等张阿良召唤,就跑了过来说:”嘿,我想出了新法子。“ 张阿良问她是什么法子。 她得意地晃了晃手上的物事:”等蚂蟥爬出来,我用这个猪毛钳子一夹,它就跑不脱了。“ 还是张阿良搅水,江锦绣虎视眈眈。 蚂蟥沿着既定路线爬了出来,江锦绣先是不动声色的用猪毛钳子埋伏在张阿良的鼻子门口,然后突然出击,果然牢牢夹住了蚂蟥。 只是,蚂蟥吸得很牢,怎么拽也拽不出来。 江锦绣有点怕了,她额头上淌着汗:”不能再拉了。蚂蟥要是拉断了,哪怕断成两截,照样还是能在你鼻子里存活的。“ 而且,怕是会变得更糟糕吧? 张阿良无奈地问:”那……那咋办?“ 江锦绣将猪毛钳子稍稍放松了一点,没有夹得那样紧,但也没有完全松开蚂蟥,就这样僵持着。 蚂蟥无法脱身,时间长了,它的吸盘也有点松了劲。 江锦绣凭着手上的感觉,手中的猪毛钳子突然用力向外一拉,成功了! 张阿良只觉得鼻子顿时通畅,而他的眼前,正晃动着一条筷子粗细,一寸来长的棕红色蚂蟥。 此时的蚂蟥被江锦绣的猪毛钳子夹得死死的,拼命扭动着丑陋的身躯。 而江锦绣则大声欢呼:”太好了,太好了!总算把这个可恶的家伙揪出来了!“ 张阿良看着江锦绣动人的笑脸,心里涌起一种温暖的感觉。 这种感觉,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尝到过了。 蚂蟥的下场是被江锦绣扔进了灶膛,被火烧没了。 她提了一块猪肉,去向石郎中道谢,谢谢他提供的法子,救了张阿良。 不然的话,张阿良也许会有一天血尽而亡。 石秀才笑着:“早前有一头水牛,不晓得什么缘故突然死了,宰杀后发现,有三条蚂蟥钻进了水牛的脑子里。” “张阿良这个后生够幸运,蚂蟥没钻进他脑子里去。说不定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哩!” 江锦绣连连附和:“是啊是啊。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第32章一对贱人 潘永安很郁闷。 家里的境况越来越糟糕了。 他娘潘胡氏还躺在床上,成天哎哟哎哟; 弟弟潘永康在外打架,被人追到家里,扬言不赔钱就要剁掉他的一只手。 潘胡氏吓得脸色青紫,坐在床上不停地求饶:“好汉,求求你们了,不要剁掉他的手啊!赔多少钱,我来替他还。我还不上,还有他哥哥,他哥可是秀才呢!这一带谁人不知,哪个不晓?” 来人打断她的话:“少拉七扯八的。见不到银子,天王老子咱也不认识!” 潘胡氏没法子,让潘青云翻箱倒柜找出她压箱底的一支银簪,又逼着潘青云贡献出她的一对银耳环。 潘青云不满地嘀咕道:“家里值钱的东西,都被二哥折腾光了。以后还过不过日子了?” 潘永安好不容易打发来人,面色阴沉地说:“娘,家里的茅草屋顶子都烂了,再不翻修,指不定到冬天下场雪就把屋子压垮了哩!还有过冬的衣裳,去年我那衣裳可是打了好几个补丁……” 潘胡氏重重叹了口气说:“永康偏是个不争气的,等他回来我好生骂他!” 潘永安心说:骂顶个屁用!你就骂得嘴里出了血,他会听才怪啦! 都怪这个娘太宠他了! 潘永安心里一团火,只得避出门来。 他一直在琢磨,要怎样摆脱眼前的困境。 要不是逼急了,他怎么可能开口向江锦绣求亲呢? 想起那次受辱,潘永安仍然气不打一处来。 他正走着,忽然瞥见前头江临凤娉娉婷婷的身影。 他连忙追上前,压低声音说:“临凤,去竹林一趟,我有重要的话告诉你。” 一闪念间,潘永安忽然得了个主意。 江临凤本待不搭理他,又不想做得太过明显,谁知道人家以后会不会发达呢? 所以她犹豫了一会儿,这才绕了道儿,慢慢向着小竹林那边走去。 进了小竹林,果然见潘永安已经等在那里了。 “永安哥,到底是啥重要的事情啊?”江临凤好奇地问道。 潘永安深情款款地注视着她,柔声说:“临凤,我好想你啊!我昨夜梦见你哩!仿佛下凡的天女,飘到我身边。” 临凤半垂了头,掩饰着不满说:“这就是你说的重要的事情?” “哦,自然不是。我是想告诉你,其实我们也有法子可以在一起的。”潘永安的眸子闪闪发亮。 “什么法子?”江临凤明显不感兴趣。 除非潘永安说的是他的前程到手了,或是考举人有十成的把握。 潘永安有些兴奋凑过来,温柔地拥住江临凤说:“临凤,我实在太爱你了,简直到了相思成疾的地步。你不是说你也很爱我吗? 有句话叫生米煮成熟饭。要是咱们俩个真的好上了,你爹娘不愿意也没法子!因为你已经成了我的人,还能嫁给谁呢?临凤,你在我落魄时候跟了我,那咱们就是患难夫妻啊!等我发达了,我更会将你捧在手心里,视若珍宝。你觉得如何?” 他急切地想打动江临凤的心,好让她听从自己的建议。 只要成了事实,江家惟有把江临凤嫁给自己一条路可走! 而江家十分在乎江临凤这个命中会适贵人的闺女,陪嫁必不会少! 如此一来,自己就可以暂时摆脱眼前的窘境了。 江临凤已经是够自私的人了,听见潘永安只为他自己着想的一番话,还是被惊着了。 这不是要她不顾名节,未嫁淫乱吗? 虽说江临凤其实并不重视名节,但她要面子啊! 她可不能还没嫁出去,就让人议论她不清白! 再说了,她要适的贵人,必须有钱有权。 现在的潘永安,哪一样都没有,她又怎么可能把自己交给他呢? 不过,江临凤是不会直接了当得罪潘永安的。 不然的话,她前面花的心血,白费了不说,还要得罪这个人。 所以江临凤只顾着揉搓衣角,半晌不说话。 “临凤,我这只是不得巳而为之的办法。相信我,我一定会出人头地的,我也一定会让你过上贵妇人的生活!”他豪言壮语地说。 “我相信你,永安哥。”江临凤轻言细语地说。 “那你是答应了?”潘永安大喜过望,将江临凤柔嫩的小手紧紧握在自己的双掌中。 江临凤慢慢将手抽出来,声音依旧温柔似水:“永安哥,正因为我爱你,所以我不能害你哩! 我只怕这样做,会败坏你的名声啊!读书人最注重啥?自然是名声。要是学堂里知道了你做下这样的事,你要如何立足? 就算你将来中了进士,当了官,怕有心人也会拿这个当作攻击你的把柄哩!” 一席话,仿佛兜头一瓢凉水浇了下来,潘永安情不自禁打了冷战。 他居然没有想到这一点! 他可以品行有亏,但他却不能让人知道。 李桂花那张大嘴巴,谁晓得她会跑到外头乱说些啥? 看来,这条路是走不通了。 潘永安有些沮丧。 不过即使这样,他还没忘了给江锦绣下道绊子,谁叫这死丫头得罪他的? “临凤,你说对。唉,你晓得我为啥会突然想出这么个馊主意吗?”他定定地看着江临凤。 “为啥?” “都是拜你那个好妹妹所赐啊!你知道,她常常跑到我家,帮我娘做这做那的。我很少搭理她。结果前几天,她居然偷偷对我说,她爱慕我好久了,哪怕不能嫁我,她只要能拥有我一个晚上,这辈子便死了也甘心!”潘永安胡编乱造道。 他瞥了江临凤一眼:“当时,真是把我吓着了,竟是落荒而逃。” 江临凤面色一僵,却仍然善解人意地说:“妹妹她不过是一时糊涂罢了,所以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实际上,她是不敢这么做的。” 潘永安用赞赏的目光看着江临凤:“你多么善良啊!又如此的通情达理。怪不得上天会给你安排个好命运。” “还有,咱们上次在竹林里,那个咳嗽声,竟是你妹妹啊!你晓得吗?她居然拿这个来威胁我……” 江临凤变了脸色:“她威胁你不答应,就把这事捅出去吗?” “是啊!好在我反复劝说,她才改变了主意。”潘永安继续捏造道。 江临凤恨死江锦绣了,她心里说:也不撒泡尿照照,就凭你江锦绣,还想从我手里抢男人?这潘永安,只有我不要他的份,却轮不到你来同我抢!敢败坏我的名声,你也别想好! 可表面上,江临凤却含着眼泪说:“没想到,妹妹是这样的人!可是,她虽然对我不仁,我却不能对她不义啊!” 第33章扇阴风点鬼火 江临凤回到家,江春杏正忙得脚不沾地,看见她回来,露出讨好的笑容说:“二妹,饭菜就要做好了,马上就能吃了。” 江锦绣不在的时候,做饭是陈氏的任务;现在有了江春杏接替,陈氏也可以偷懒。 陈氏手是闲了,嘴巴却不闲着。 她冲着江有贵一撇嘴说:“你这个大妹子回家来,家里可是又多添了一张嘴,就算她能帮家里干些活,毕竟赚不来钱啊,有啥用?” 江有贵本来就多嫌着春杏,听见媳妇这样说,脸上露出厌恶的神情说:“那咋办?你有本事赶她走?” 陈氏神秘地一笑,压低了声音说:“要让她离开这个家,也很容易啊!” “怎么个容易法?”江有贵十分不解。 “切!帮你大妹再找个男人嫁出去呗!如此一来,不但她不用在家碍眼,且还能得一笔进帐。我听说,你大妹还是黄花闺女哩!”陈氏皮笑肉不笑地答道。 ”这一时间上哪儿找合适的人选?人家听见说被夫家休回来的,总是忌讳。“ 江有贵和陈氏两夫妻在这儿说着悄悄话,却被故意放慢脚步,悄悄走来的江临凤听了个全。 她当然明白哥嫂的心思,其实这也同她爹娘的心思差不多。 虽然江春杏碍不着她什么,但她想在这个家里混得好,自然得投靠大多数啊! 再说了,江春杏归江锦绣罩着,这个笨蛋,为了江春杏,一百两银子白扔了。 好吧,如果针对江春杏,能让江锦绣生气,那她的目的也算达到了,谁让江锦绣想跟她抢男人来着! 想到这儿,江临凤再不迟疑,发声说:”大哥,何必找啥合适的人选,直接将她送回丁家,不就得了?嫁给别的男人,哪能得一百两银子?可送回丁家,咱们不是名正言顺要回一百两?“ 江有贵和陈氏齐齐吓了一跳,转头看向江临凤。 江临凤立刻换回甜美声音:”大哥大嫂,其实我这样说,也是在为大姐着想哩!半路夫妻,哪里有原配夫妻好呀?再说了,丁家不管怎样,算是有钱人家,大姐吃穿不愁,不比再嫁个穷得叮当响的光棍强?“ 江有贵一听,连连点头:”是这个理儿。二妹说得没错。“ 陈氏瞟了江有贵一眼说:”你做得了主么?还得爹娘打定了主意才成哩!“ 她谄媚地看着江临凤说:”还是临凤在爹娘跟前说得上话,你何不拿这番道理,去同爹娘说说看?“ 江临凤哪里不明白陈氏的意思? 有了好处,陈氏自然要插一杠子,但若是江春杏报怨起来,她头一缩,只管往江临凤身上推就是了! 江临凤哪里会如她的意,一脸依赖地看着江有贵说:”大哥是长子,这个家以后都要交到大哥手里的,这些话,当然还是大哥说比较合适。“ 江有贵头脑简单些,听了江临凤的奉承,似乎自己真应该摆出长子的架子来。 于是不自觉地挺了挺胸脯说:”等吃过饭我去同爹娘说。“ 陈氏认真看了江临凤一眼,添了一句:”临凤帮着你大哥敲敲边鼓也好哇!“ 江临凤这才应道:”那我到时同大哥一起好了。“ 两兄妹商量巳毕,正好江春杏在喊吃夜饭了。 一家子围坐在饭桌前,各自心怀着鬼胎,只有江春杏一时抬眼看看这个,一时偷偷瞧瞧那个,生怕自己遭嫌弃。 李桂花斜眼看了江春杏一眼,开腔说:”春杏啊,你这两天有没有见着锦绣?“ 江春杏怯生生抬起头说:”娘,这两天我都忙着做活,没空去找锦绣哩!“ 每天一睁开眼睛,就有数不清的活儿在等着她干,她哪还有时间串门啊? 可是江春杏也知道,自己从婆家和离回来,在娘家并不受待见,除了夹着尾巴做人,是一步路不敢多走,一句话不敢多说,一口饭不敢多吃。 不过,江春杏还是觉得:自个儿的娘家,可比婆家那个虎狼窝好多了。 起码她不用提心吊胆的,害怕身边有个傻子不知啥时候会发作起来,然后拼命打人咬人。 也不用害怕那个色鬼一般的公爹啥时候扑过来强上。 更不用害怕那个阴险的婆婆变着法子折磨她。 李桂花拿筷子敲了一下碗沿说:”明儿个做完了活,你去找锦绣聊聊天。问问她,那个张阿良的潭鱼,到底是从哪块儿弄来的?听见没?“ 江春杏老老实实哦了一声:”听见了,娘。“ ”你要是不好生打听明白了,看回家我怎么收拾你!“李桂花凶狠地瞪着江春杏说。 江阿水也帮腔道:”爹娘这么容忍你,你也应该帮家里出点力。“ 江春杏的头都快贴到胸前去了,她每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还没出力吗? 有时候,江春杏又觉得前路一片黑暗,看不到点光明。 将来她要怎样过啊? 她真的不想再嫁人了。 可是不嫁人,这个家真能容她一辈子? 吃过夜饭,收拾饭桌,洗碗,自然也是江春杏的事,别人是不会动一下手的。 趁着这个机会,江有贵压低了声音对江阿水、李桂花说:”爹,娘,我觉得吧,还是应该将春杏送回丁家去才对。你看春杏在这个家,成天耷拉个脸,倒象家里人虐待了她似的。她又不是不晓得,家里没丁家有钱,当然吃住都比不上丁家,还得干活。“ 江有成立刻接道:”是啊!在学堂里,有同窗讥讽我来着,都怪大姐,让咱家丢人现眼的!“ 江临凤柔声细语地说:”爹,娘,大姐说不定心里是想回丁家的,就是嘴上不好意思露出来。“ 李桂花睁大了眯缝眼:”要不,咱们把春杏送回去?“ ”送回去也成,一百两银子丁家就应该还回来了吧?“江阿水一想起那一百两银子,就心疼得直抽抽。 江有贵和江有成齐声附和:”银子自然要还回来。“ 江有成还有理有据地分析:”其实吧,丁家是要脸面的人,哪会愿意儿媳妇和离的?这要是咱家主动将大姐送回去,丁家争回了脸面,指不定一高兴,还多还回十几二十两来呢!“ 李桂花和江阿水双眼同时放出光来:”可不是嘛!应该是锦绣那臭丫头和张阿良一起闹腾,丁家才不得不和离的,人家本意肯定不想!“ 第34章做媒 第二天一大早,江春杏就被李桂花驱赶着去了江锦绣那边。 江锦绣和张阿良正在吃早饭。 熬得香喷喷的红薯粥,配粥的是江锦绣油炸的花生米。 见大姐过来,江锦绣就问:“大姐咋过来了?先喝碗粥吧?” 江春杏昨晚还没吃饱呢,早上才煮好早饭,没来得及吃,就被李桂花催促着离开了。 理由是:怕锦绣那丫头走掉。 江春杏有些不好意思说,江锦绣早已经舀了一碗热腾腾的粥搁在她面前。 张阿良估摸着姐妹俩怕是有啥体己话要说,喝完了粥打声招呼走了出去。 江锦绣就问江春杏:“大姐,他们对你还好吧?” 江春杏缓缓点头:“毕竟一家人嘛。” 她一边喝粥,一边话题一转说:“锦绣,听说你们卖潭鱼赚了不少钱,是吧?那潭鱼在哪儿捞的呀?” 江锦绣看了江春杏一会儿,才答道:“是爹娘让你来问的?” 江春杏咬了咬下嘴唇,嗯了一声。 “张阿良不想告诉他们。”江锦绣直接了当地说。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江春杏期盼地看着江锦绣。 江锦绣果断摇头:“不能。因为告诉了你,你必定会说给爹娘听。” “可是,如果我从你这里什么都打听不到,爹娘他们会怪我,会骂我,我的日子也会很难过。”江春杏脸上是满满地哀求。 “其实,你可以脱离他们的。我说过了,你搬来我这里住,你靠自己,也不是活不下去。”江锦绣耐心地劝导。 “不不不,我愿意留在家里。毕竟我是江家的闺女啊。锦绣,你也搬回去住吧!和张阿良这样住着,架不住好些人说闲话哩!你是没出嫁的人,以后可怎么办呢?“江春杏反过来劝说江锦绣。 江锦绣不以为然地答道:”身正不怕影子歪。别人说闲话又怎样?我吃她家米了,吃她家面了?靠她家养活了?“ 江春杏想了想又说:”你若是打算嫁给张阿良,他可是什么都没有的人!爹娘也不会答应的。” 在丁家呆久了,江春杏也变得看不上穷人。 江锦绣不以为然地说:“我没想嫁给张阿良啊。” ”好锦绣,求求你,让张阿良把潭鱼的秘密告诉我好吗?“江春杏可怜兮兮地说。 ”可是,你有想过张阿良吗?他也要生活的。把潭鱼的秘密告诉了你,你再告诉爹娘、大哥;大哥知道了,也就等于大嫂也知道了,大嫂难道不会传给她的家人知道?她的家人又有要好的亲戚、朋友,一传十,十传百的,张阿良还怎么赚钱?“ 江锦绣一口气说完,转过头不看江春杏。 江春杏尴尬地立起身来:”锦绣你别生气,我不问了。爹娘要打要骂,就随他们吧!我,反正我命不好!“ ”大姐,你要抗争啊!如果不抗争,你回不了娘家,如果不抗争,你依旧会被爹娘压制。“江锦绣有些激动起来。 ”反正,日子过一天算一天吧……“ 话还没说完,江春杏逃也似的离开了。 江锦绣看着江春杏的背影,不晓得该如何帮助这个大姐。 人,首先还是要依靠自己吧?烂泥是无论如何也扶不上墙的。 她希望,大姐不会是烂泥。 如果只是大姐想知道潭鱼的秘密,她会毫不犹豫地告诉大姐。 可是,大姐的背后,是贪得无厌的家人;是她付出一切,仍然充满嫌弃的家人。 前世,她还没尝够滋味吗? 那么,她为什么还要傻傻付出呢? 张阿良走了过来:”你们吵架了?“ “没啊。她奉我爹娘之命,来追问潭鱼的秘密,我回绝了她。”江锦绣很坦然地告诉他。 ”山谷里,不仅有潭鱼,还有大把值钱的东西。所以,你懂的。“ 张阿良很认真地点了点头:”我懂。傻傻的付出,人家只会当你是傻子,才不会感激。“ 江锦绣怔怔地看着他,这句话,真的说到自己心里去了呢! 而且,他怎么可以长得这样好看? 再说了,张阿良一身的力气,也不是个懒惰的人,以后日子肯定是会越过越好的。 ”哎,张阿良,你觉得,觉得我大姐漂亮不?“江锦绣脑洞大开地问。 ”你大姐?她漂亮不漂亮同我有啥关系?“张阿良一脸的慒懂。 ”其实人家都说我大姐长得挺不错哩!而且,而且我大姐还勤快,家里地里,啥活都会干,性子也温顺,那个……“ ”你想干啥?“张阿良充满警惕地看着江锦绣。 江锦绣嘿嘿干笑了两声,继续往下说道:”我大姐虽然嫁过人,可是你也晓得的哈,她那个丈夫,是个天阉,所以,所以我大姐还是个完璧之身呢!你要娶了她,肯定会享福的。象我大姐这么好的人,真是打着灯笼也难找哩!你觉得咋样?“ 张阿良明白了,这是在给他牵红线,做媒。 ”你啥时候充当起媒婆来了?媒婆不是该头上插朵红花,嘴角再粘一粒大黑痣么?一点都不象!“张阿良白了她一眼。 江锦绣很严肃地问:”你倒是回答我的问题呀!“ 张阿良翻了翻眼睛:”不咋样。“ 老实说,他都没仔细看过江春杏到底长啥模样,他也没兴趣看。 她留给他的印象,也就是可怜,软弱,爱哭。” “那是你不了解我大姐。若是你多花些时间同我大姐接触接触,你肯定会喜欢上她的。“江锦绣循循善诱。 张阿良假装没听见,扭头看别处。 “你听见我说话没?” ”没听见。“张阿良直言不讳地答。 ”哎,你这人咋不知好歹呢?我大姐这么好的女子,过了这个村,可就没那个店了!你以后别后悔!“江锦绣很是郁闷。 第一次作媒,就出师不利。大姐除了性子软弱些,容易被洗脑之外,别的地方都挺好的。 ”不后悔。“张阿良惜字如金。 牛不喝水,还真不能强按头,江锦绣只好偃旗息鼓。 其实吧,她真的觉得大姐和张阿良配一对挺好的。 张阿良性子硬而冷,正好需要大姐这种温和柔顺的人来配;而大姐有了张阿良的保护,就不用再惧怕爹娘和家人了! 大姐方才咋说的?过一天算一天?那可不行!一辈子还长着呢,老是想在爹娘手下讨生活,大姐肯,爹娘还不肯呢! 也许,她慢慢用水磨功夫,多在张阿良跟前提几遍,指不定张阿良改变主意了哩! 第35章挺身而出 张阿良再也不流鼻血了,他看向江锦绣的目光里,似乎也比往常多了些什么,只是,江锦绣没发觉。 酒药子已经晒得干透了,拿在手上,轻轻的,糙糙的,像用了几年的棉絮团。这样的酒药子,算是大功告成。 江锦绣拿了干净的布袋子,像收珍宝一样小心翼翼地收起来。 “咱们可以做米酒了!”江锦绣笑眯眯地说。 糯米是从大伯母那里买来的,先要将糯米泡在水里泡上四个时辰。 “米酒肯定很好喝喽?”张阿良问。 “是啊。做得好的米酒很甜,像加了糖一般。入口软绵绵,粘嘴,又香,就算没有出锅,站在一旁闻着,也让人流口水哩。”江锦绣说着话,一脸的回味。 院门又被人拍响。 ”锦绣,锦绣,快帮帮我……“声音叫得很急。 ”是大姐。“江锦绣说着,急忙跑去开门。 门外的江春杏披头散发,一脸的惊慌害怕,额头上还有块青紫:”爹和大哥要把我送回白马庄丁家去,我……我好不容易跑出来。“ 听了这话,江锦绣是怒从心头起。 她千方百计才把大姐从丁家那个魔窟里救出来,眼睛里只认识钱的爹和大哥,居然想再一次将大姐给推进火坑,太不能忍了! 把大姐护在身后,江锦绣斩钉截铁地说:”别怕,我来对付他们!“ 很快,气冲冲的江阿水和江有贵就追了来,连李桂花和江临凤也跟在了后头。 江阿水隔着江锦绣就要打江春杏,嘴里骂骂咧咧地说:”你个赔钱货,还好意思跑,嫌丢人还丢得不够么?“ 张阿良连忙挺身而出。 他什么话都不说,只往江阿水跟前一站,江阿水就不由自主地退了两步。 ”你个扫把星,你跑啥呀?爹娘还不是为了你好?什么和离,不就是等于被休回娘家了?你这个样子,有哪个男人还敢要你啊?“李桂花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姐,你就不要再惹爹娘生气了,好不好?爹娘为了这一大家子人,已经够不容易的。我们要多多体谅爹娘才对!“江临凤柔声细语,显得那么通情达理。 江阿水咳嗽一声:”春杏,回丁家去吧!丁家好吃好喝的,不比咱们家强?再说了,你也要为你兄弟、姐妹们的将来想一想啊!被夫家休弃的名声,总是难听的。“ ”爹,是名声重要,还是大姐的性命重要?更何况,大姐留在丁家,名声只有更不堪。你若是不信,让大姐告诉你真相好了!“江锦绣面色沉静地说。 她转头看着江春杏,示意江春杏不用藏着掖着的。 江春杏含了两眶眼泪,慑慑地说:”丁金宝是个天阉,生不出孩子,公婆成天埋怨我。后来,公公更是想出扒灰的主意,好给丁家留后……“ 她羞得说不下去了,拿手捂住了脸。 李桂花大声骂道:”你要死了,当着你没出嫁的妹子说这个。“ 江锦绣脸不改色,心不跳地说:”难道这不是事实吗?那天要不是我和张阿良去得及时,大姐险些就被那个不要脸的公爹给玷污了。这要是传出去,名声好听还是不好听?“ ”改天生个孩子出来,是叫那老不羞爹啊,是叫爷爷啊?世上没不透风的墙,连咱们家也得被人笑话死!“她继续说道。 江有贵眨巴眨巴眯缝眼睛说:”你咋那么蠢哩?捉到了丁家把柄,你还给他们一百两银子?不行!这下我更要去问他们要回来了!“ 江锦绣哪里不晓得,一家子这么闹腾,目的还不就是为了一百两银子? 她冷笑道:”你和爹只管去。要是有去无回,别怪我没提前告诉你们。上回若不是张阿良身手好,说不定我和他都被活活灭口哩!“ 江春杏总算不傻,接过话来:”丁家有个地窖子,有一次把我关到里头,险些没闷死去。“ ”就算不要回一百两,五十两也行啊!“江阿水不死心。 ”那成!爹和大哥要回了五十两银子,将来我只用付五十两银子给你们就成了!“江锦绣不紧不慢地说。 李桂花急道:“你那一百两银子是必给的,同春杏的银子有啥关系?” “娘,你又不是不晓得,付给丁家的银子,可是我手里拿出来的,就算丁家要还,也是还给我呀!” 江阿水暴起,一巴掌劈头盖脸向江锦绣打过来:“打死你个黑了良心的臭丫头!一百两银子少了我一个铜钱,看老子会不会同你善罢干休?” 张阿良轻轻松松一招四两拔千斤,江阿水蹬蹬蹬倒退了好几步,勉强才稳住身形。 他恨恨地瞪着张阿良,张阿良只当没看见。 江锦绣冷冷地说:”想要我的银子,那就死了逼大姐回丁家的心思吧!“ 江临凤温柔地说:”妹妹,你真的可以在三个月内赚回一百两银子吗?有这么好的赚钱门路,你为啥不帮着家里的爹娘,大哥,三哥也赚上一笔呢?“ 这一下,又把火引到了江锦绣身上。 李桂花咬牙切齿地说:”她就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上回那啥潭鱼,一口一个不知道!“ 江有贵好不容易收起了脸上的怒气,挤出一丝笑容:“锦绣,你告诉大哥,你准备用什么法子赚一百两银子啊?透露一点给大哥听可好?你看大哥腿不好,靠地里苦扒苦做,哪里能发财哟!” 江锦绣似笑非笑:“我倒是想告诉大哥哩!只是,告诉大哥了,我可就赚不了一百两银子了。到时候,爹娘还不得往死里头折腾我呀?我可不想落得大姐那样的下场。” 一番话,让江阿水和李桂花对视了一眼,脸色都很难看。 “死丫头,你大姐落到如今这步田地,说来说去都是她命不好!老天注定的!怪得谁来?爹娘哪个不想自己儿女好嘛!”李桂花强辩道。 江锦绣肚里冷笑:明明是他们把大姐推进火坑,现在倒会倒打一耙,说大姐命不好。 “命里注定?当初邻村的福满向大姐求亲,爹娘不就是因为嫌人家出的聘礼银子少,才没有应允的?若是大姐嫁了福满,日子又怎会过成这样?”她据理力争。 江春杏想起往事,眼眶红红的。 福满是个忠厚人,嫁了他,说不定孩子都两岁了吧? 第36章女户 李桂花被江锦绣噎得半晌出不来气,她脚一跺,气乎乎地说:“春杏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我想怎样就怎样,却轮不着你来教训我!” 江阿水帮腔说:“不要说春杏,就是你的终身大事,也一样是爹娘说了算!凭你走到天边,也是这个理儿!” 江锦绣一挑眉说:“先前可是说好了的,只要我拿得出一百两银子,家里就不再管我的事。这里头自然包括了我的终身大事。爹要是说话不算数,那一百两银子自然是不打算要了!” 江阿水脸色黑得象锅底:“一百两银子你不是还没拿出来吗?拿出来了再说。” 江锦绣点点头:“到时候自然得请江里正做个见证才好。” 江阿水含糊了一声:“这会子不是在说你大姐的事情吗?你管好自个儿就成,你大姐就不用你操心了,爹娘会帮她盘算好!” “打死我,我也不会回丁家的!”江春杏呜咽着嚷出一句。 江锦绣得空冲张阿良使了个眼色,张阿良会意,趁人不备走出了院门。 李桂花气得一双眯缝眼睛都变大了,死死瞪着江春杏说:“你个木头脑壳,咋就油盐不进哩?你爹同大哥送你去丁家,自然要同丁家说妥,不许他们再待你不好。须知道,你也是有娘家的人,你娘家兄弟会替你出头的!” 江临凤也好声好气地说:“大姐,你看,娘已经说得这样好,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若是丁家再敢欺负你,爹不但要带上大哥、二哥,就连大伯,三叔,还有堂哥他们,也要一块儿带了去,教训丁家人的!” 江锦绣在一旁冷笑,讲几句好听的话,不过是上嘴唇一碰下嘴唇的事情,谁又不会说了? 可是,大姐真正受苦的时候,这些人在哪里? 大姐被丁家欺压的时候,这些人又在做什么? 他们真的会放在心上吗? 他们真的会关心大姐吗? 当初大姐嫁出去三年,这些人可是提都没提过一声呢! “大姐不愿回丁家,你们就别再强迫她了!”江锦绣声音清冷地说。 李桂花双手一拍说:“哟,春杏不懂事,难不成我们这些大人也象她一样不懂事不成?拆散人家夫妻,可是大罪孽哟!我和你爹不干那样的事。” 江阿水也说:“春杏也是一时闹脾气,等过些日子就好了嘛!养条狗还舍不得呢,何况在一起呆了三年的人?走走走,不要在这里吵了!” 江阿水说着话,使个眼色给江有贵,一左一右合围,想来拖江春杏。 江春杏吓得拼命摇头:“我不去,我不去,我宁愿死了,也不回丁家。他们一家子都是畜生!” 江锦绣再也忍耐不住,挺身而出。 她一把捉住江春杏的手臂,往自己身后拉,一边说道:“爹,娘,你们已经卖了大姐一回了,现在,她虽然仍是你们的闺女;可是,你们却再也不能随心所欲地想拿她怎样就怎样了!” “你凭啥说这个话?春杏既然是我闺女,那当然是服从爹娘的意思!”江阿水理直气壮。 李桂花拿手指头直戳到江锦绣鼻子上来:“你算个屁!咱家还轮不到你来指手划脚!” 江锦绣昂着头说:“我并不想在家里指手划脚。我只是告诉爹娘,大姐可是单独的女户,她自己能做自己的主,不须旁人为她盘算。如果她不想回丁家,那就可以不回丁家。” 她早就算到了会有这一天,不然的话,为何要事先为大姐办个女户呢? “女户?大姐怎么可能是女户呢?妹妹你到底是啥意思啊?”江临凤故意眨巴着秋水般盈盈妙目,不解地问。 江锦绣微微一笑:“很简单啊!俗话说得好,初嫁由父母,大姐嫁人之后,与夫家和离,便是个自由身了。所以她当然可以成为女户。最重要的是,她已经是女户了。” 李桂花有些着慌:“啥?你是说爹娘也管不得春杏了?” 江阿水怒道:”我才不管啥女户不女户的,我只晓得春杏是我闺女,她在家就得听我的!“ ”江里正来了。“江锦绣眼尖,早看见张阿良把江里正请了来。 江里正得了江锦绣的好处,自然要站在江锦绣一边;更何况他早就看不上江阿水和李桂花的为人行事。 ”不瞒江二哥和嫂子,你家春杏啊,真还立了女户。既然立了女户嘛,她就可以作得了自己的主。江二哥和嫂子明白么?“江里正和颜悦色地说。 ”可,可她立了女户,我俩个还是她的爹娘。“李桂花不甘心地说。 ”是爹娘没错啊。没人讲你俩人不是她的爹娘。只是,你俩个硬逼着她回丁家,她是可以上官府去告你们的。“里正实话实说。 ”啥?上官府告我和她爹?“ 别看李桂花是个泼妇,可听见官府两个字,还是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 倒是江春杏,听说自己是受官府保护的,脸上的恐惧少了许多。 ”那那那……她既是女户,就不要住我家,吃我家,给我死得远一点,爱上哪去上哪去!“江阿水憋了半天,怒气冲冲憋出一句。 江春杏哭丧着脸说:”爹,不要赶我走啊!我会干活,我不是白吃白住的!“ 江阿水已经懒得搭理她了,转身大踏步就走。 李桂花狠狠瞪了江春杏一眼说:”你个扫把星,败家精,你还好意思立女户!不要来克我和你爹,我就要谢天谢地,烧高香了!“ 说着,跟在江阿水身后扬长而去! 江有贵一言不发,一瘸一拐追上两人。 江春吉喃喃自语:”爹娘不要我了,我该咋办哩?“一付天都要坍了的模样。 江临凤见爹娘走了,却又装起好人来。 搂着江春杏的肩,温柔地看着她说:”姐,我总是希望你过得好的。不管怎样,咱们都是好姐妹!“ 江锦绣在一边撇嘴,心里说:这个二姐也没学过唱戏啊,演的咋这么好哩? 江春杏眼睛里含着泪,用力点头。 江临凤又转头对江锦绣说:”你是个有本事的人,姐就交给你了。“ 说完,这才娉娉婷婷地走了。 江锦绣随即冷笑,也唯有冷笑。 一场闹剧暂时收场,后面的幺蛾子只怕不会少哩! 一旁的张阿良,若无其事地旁观着这一幕。 第37章各有各命 江锦绣是打算收留江春杏的,可是江春杏却不这么想。 她还对那个家抱着奢望,总觉得自己仍是属于那个家的一份子。 心不在焉地帮着江锦绣做好了饭,胡乱填饱了肚子,江春杏嗫嗫地对江锦绣说:“锦绣,我,我还是回家去吧。我好好求求爹娘,他们不会容不下我的。” 江锦绣静静地看着江春杏,半晌点了点头说:“你一定想回去,那也由得你。” 江春杏怕江锦绣不高兴,徒劳地解释:“爹娘那些话,只是一时气头上的。一家人在一起,比一个人好些。” 江锦绣懒得再说:在那个家里挨骂受气,累死累活,会比一个人舒心? 见江锦绣没有阻止,江春杏象只老鼠似的,灰溜溜走了。 回到江家,江阿水一见她随手将一只小板凳扔了过来,破口大骂:“你死回来做什么?除了坑江家,丢江家人的脸,你还会干啥?” 江春杏头一偏,小板凳没砸中。 李桂花也帮着骂:“搅家精,赔钱货,你跟着锦绣那没良心的死丫头,能学出个好来?成天撺掇着你和离,立女户,咋不让她养活你一辈子?” 江春杏也不辩,跟个受气包一般,从贴身的衣兜里摸出个玉镯子,递到李桂花手上讨好地说:“爹,娘,你们别赶我走啊!这个玉镯起码能值五六两银子,我还能干活,让我留在家里吧!” 听说玉镯能值五六两银子,李桂花的眯缝眼睛亮了起来,她一把夺过玉镯举在眼前,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细细打量了一通,这才撇着嘴说:“谁晓得能值几个钱啊?” 她瞪了江春杏一眼,继续说道:“你有好东西,咋早不拿出来?由此可见,你同爹娘还是离着心呢!” 江春杏连连摇手:“我没有,我没有。我本来想自个儿换了银子再交给爹娘的。” 李桂花不放心,盯着江春杏说:“你要是还有好东西瞒着爹娘,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江春杏拼命摇头:“没有了。我并不敢瞒着爹娘。” 江临凤上前一步,揽着江春杏的肩,温柔地笑着说:“爹,娘,你们就不要再赶大姐走了。大姐也不容易啊!” 玉镯如果真的能卖五六两银子出来,那她看中的那块布料,就不愁娘不拿出钱来买了! 一句话,把江春杏的眼泪都说出来了,她觉得,还是这个妹妹体贴自己。 江有贵正想说什么,陈氏抢道:“春杏不愿回丁家也没啥,以后有了合适的人家,再帮她找就是。” 她打的如意算盘是:这个大姑子在家里,可以顶替自己干活。不然的话,家里的活李桂花不干,江临凤不干,就全落到她身上了。 再说了,江春杏人材不错,将来不怕改嫁不出去。这难道不是一笔进帐? 江阿水和李桂花也琢磨过来了:留着这个闺女,将来再找个婆家,财礼收得名正言顺;若是把她赶出去,这钱可就到不了手了! 江阿水和李桂花交换了个眼色,江阿水把手一挥,好象很大度地说:“得了得了,谁叫你是我闺女呢?以前那些事不说了,以后你要好生听爹娘的话,晓得不?” 江春杏眼含热泪,点头如鸡啄米:“我晓得了。” ”大姐可不能记恨爹娘啊!其实,爹娘也是为了大姐你好!若是不相干的人,爹娘何必管她,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江临凤柔声细气地说。 ”我,我不会记恨爹娘的。“江春杏连忙说道。 江有贵帮腔说:“就是我这做哥哥的,难道不希望你过得好?想送你回丁家,那是因为丁家有钱,你好吃好喝还不用干活。” “嗯,我也没有记恨大哥。” “哼!以后不听话,我照样打你。”李桂花恶狠狠添了一句。 就这样,江春杏仿佛得到恩赐似的,留在了江家。 江锦绣见江春杏没有再回返,惆怅地叹了口气,也就放下了。 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她替代不了这个大姐。 就象前世的她,不也是死心塌地跟着潘永安,过完了悲催的一生吗? 张阿良对江春杏非要哭着喊着留在江家这件事情,不予置评。 酒药子做好了,江锦绣准备做米酒。 先是夜里将糯米用冷水浸泡四个时辰,然后早上打捞起来,用干净水冲洗,晾干。 接下来是蒸饭。 沥干的米放在有盖的大饭桶中,上锅蒸至外硬内软,熟透均匀才行。 张阿良帮着江锦绣烧火。 江锦绣不时开口:“加柴,要大火。” “转小火,别把糯米饭烧焦了。” 张阿良就听话地或是加柴,或是用水把火苗浇小点。 等糯米饭的香味充满了整个灶屋时,江锦绣吸了吸鼻子说:“快要出锅了。” 趁着这个时候,她把干净的水,支架和酒药子都备妥当了。 张阿良闻着喷香的糯米饭,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江锦绣瞅了他一眼,笑笑地取了只大碗,先舀了一碗糯米饭出来。 糯米饭撒上白糖,用筷子一拌,另递了一双干净筷子到张阿良手里:”吃!“ ”把我当馋嘴娃了?“张阿良忍不住好笑。 ”哪里,其实是我自己嘴馋了。“ 江锦绣说着,自己用筷子挑了一团糯米饭塞进自己嘴里。 “太好吃了,太好吃了。”她连连说道。 小时候也只有在张阿婆这里,才偶尔能吃到一次刚出锅的拌糖糯米饭;在家里的话,从来轮不到她,每次她只能看着江临凤或是江有成品尝。 张阿良用自己的筷子,也挑了一团糯米饭吃了,点头说:“又香又甜。” 他自己都奇怪,居然会同她共食一碗糯米饭,从前的他,根本不可能这样做! 俩人你一口,我一口,不多会子就把一碗糯米饭都吃光了,还意犹未尽似的。 “哎,干活喽!”江锦绣笑眯眯地说。 刚出锅的糯米饭,要用干净的冷水冲洗,变成疏松透凉。 酒药子早就用冷水冲调了,江锦绣倒入糯米饭中,一边搅拌,直到木桶中每个角落的米饭都搅拌到酒药子为止。 最后是入缸。 江锦绣将入缸后的糯米饭中间挖个洞,用手拍紧,盖好盖子,上头还要用稻草保温。 “等多久才有米酒?”张阿良好奇地问。 “四五天就差不多了,中间那个凹洞就会有米酒出来。”江锦绣不疾不徐地说。 她不止一次看过张阿婆做米酒,所以对这些步骤很熟悉。 第38章馊主意 糯米饭还要四五天才出米酒,这几天里,干些什么才好呢? 别说张阿良不耐烦老是呆在家里,就是江锦绣也坐不住。 想去捞潭鱼卖钱,又怕被江有贵、李桂花跟踪,暴露了那个山谷,可就麻烦大了。 江锦绣一双秋水般的眼睛滴溜溜转着,半晌才对张阿良说:“我总觉得,山谷中那个水潭,是与外面连通的。毕竟水是活水。” 张阿良聪明,一听江锦绣的话,立刻猜出了她的意思:“你是不是想说,水潭里有鱼,那么外头肯定也有鱼?” 江锦绣点点头:“是啊!潭鱼虽然可以赚钱,但最重要的是那个山谷,那可是个聚宝盆哩。如果能找到活水源头,自然也能找到鱼。咱们就算把这个消息公布出去,也不影响接下来赚钱。” 张阿良看了江锦绣一眼,嗯了一声说:”这么做,一来可以不让你家人给咱们添麻烦,二来也可以在村民中留个好口碑,确实是个好计策。“ 两人商量巳毕,借着上山打柴的名目,去探寻活水源。 身后果然出现一个鬼鬼祟祟跟踪的身影。 江锦绣眼尖,早看出了那是她娘李桂花。 也不晓得张阿良是怎么推算出来的,反正就领着江锦绣往北面方向走。 江锦绣直朝张阿良使眼色。 张阿良不经意地说:“让她跟好了。” 俩人兜了一个大圈,把个李桂花累得象狗一样喘,到末了啥也没得到,气得她在心里把张阿良咒了一百遍。 张阿良倒是砍了一担柴,江锦绣也采了好些野蒜,准备回去做野蒜煎饼。 李桂花见没啥戏,只好先行撤退。 江锦绣走在前头,忽然看见路边一条黑带子在移动。 定睛一看,原来是条长长的黑蛇。 必经之路,根本别想绕过去。 江锦绣停下脚步,眼巴巴地看着张阿良。 张阿良放下柴担,顺手抽出一根树枝朝蛇那边扔过去,想把它吓走。 那蛇呼地一声竖了起来,颈根变得又宽又扁的,嘴里发出噗噗的声音。 江锦绣忍不住缩了缩身体,小声对张阿良说:“这蛇叫扇头风,有剧毒,被咬上一口,可活不成了!” 张阿良见江锦绣害怕,连忙伸手挡在她身前。 黑蛇毫不停歇地游了过来,张阿良急中生智,脱下自己的整个鞋扔了过去。 黑蛇退了一退,又蜿蜒着向前。 张阿良接着把另一只鞋也扔向它,那蛇只停歇了一小会儿,不久后仍然吐着信子,噗噗噗地扑了过来。 江锦绣的一颗心几乎没跳到喉咙里,张阿良护着她退到一棵树后,瞧见地上散落着一条捆柴的树条子,赶紧拾了起来,将树条子象鞭子一样舞动着,护住自己和江锦绣周身。 那蛇呆了一呆。 张阿良瞅准机会,不退反进,树条子横抽了过去,正正抽在蛇头上。 黑蛇的头栽了下去,又宽又扁处不见了,又变成了一条黑长绳子一般。 张阿良眼疾手快,对准黑蛇猛抽,抽得那蛇动弹不得。 这还不算,他扔掉树条子,揪住黑蛇尾巴抖了抖,然后朝地上一阵甩。 直到感觉黑蛇真的变成一条松松垮垮的软绳子,张阿良才把它扔下。 江锦绣见黑蛇一命归西,这才回过神来。 她跑去将张阿良的两只鞋子拣回来:“穿上吧!” 张阿良嗯了一声,穿好鞋,躬身挑起柴担说:”咱们走。“ 江锦绣挑了挑眉说:”别急啊!蛇肉好吃着呢,就这么扔了,岂不是可惜?“ 张阿良笑了笑,就把蛇拾起来,盘在了柴火上。 回到住处,张阿良将黑蛇用竹扦钉在了门框上,先是剥下那黑亮的皮,里头是肥椭椭的肉;再把蛇剁成一截一截交给江锦绣,他就不管了。 江锦绣把蛇段洗净后放在一个瓦罐里炖,自己又忙着做野蒜煎饼。 野生的野蒜比种植的葱蒜气味浓郁得多,洗好剁碎,掺入薯粉和面粉各半的面糊糊里,打一个鸡蛋,加盐,搅匀。 锅底抹少许油,微热,将面糊糊倒入摊平。 不多会子,野蒜煎饼的清香弥漫开来,整个灶屋都是香的。 张阿良和江锦绣吃着野蒜煎饼,喝着热腾腾、美味无比的蛇肉汤,两人都觉出了一种说不出的幸福。 这个时候,王屠夫正提着一条猪尾巴,上他的狐朋狗友二狗子那儿去。 前几天被张阿良揍了一顿,他气得要死,可却没报复的念头,因为晓得自己不是张阿良的对手。 不过,江锦绣那个臭丫头,他是不想放过的。 她不是性子烈吗? 好,那就想办法娶回家,天天折腾她,看她还怎么蹦哒! 只是,还差五两银子,短时间却不晓得上哪里弄来。 他耷拉着扫帚一样的眉毛,正在琢磨,忽然听见一个好听的声音说:”哎,我有话同你说。“ 王屠夫举目四望,才见大树后露出半张雪白的脸,身形娉娉婷婷。 他心中一喜,还以为遇上化作人形的狐狸精了。 嘿嘿,没想到我杀猪佬也有这样的艳福哩!王屠夫流着口水想。 ”我的美女大仙,跟我回家吧!“王屠夫的大嘴咧到了耳朵根,伸手抱上去。 ”你瞎说啥啊?按理,你要称我一声姨姐才对。“漂亮女子一闪身说。 ”姨姐?“老婆死了好几年,王屠夫不晓得自己啥时候有这么个美貌姨姐。 ”我爹不是准备把锦绣许配给你吗?“漂亮女子微微一笑说。 王屠夫眨巴眨巴眼睛,明白了:这是江阿水的闺女。 怪不得听人说江阿水有个命中要适贵人的闺女,果然长得俊。 ”嘿嘿,我还差着五两银子哩!江阿水这家伙,连一钱银子都不肯少。“王屠夫嘟囔着。 ”你也是傻。就不会想法子么?“江临凤压低了声音说。 王屠夫搔了搔脑袋:“有啥法子好想?有银子的不肯借我,没银子想借借不出。” “你若是生米煮成了熟饭,我爹娘再不肯又能怎样?谁还敢娶她?”江临凤把潘永安用过的馊主意搬了出来。 王屠夫磕磕巴巴地说:”咋把生米煮成熟饭呢?“ ”这还要我教你不成?你个呆瓜。“江临凤红了脸,她毕竟还是个没出门子的姑娘家。 ”我是说,米总得舀到锅里,才能煮成熟饭哩!上次我才靠近锦绣那死丫头,险些被奸夫把手骨给我拧折了,末了踹我一脚,害我床上躺了两天……“王屠夫倒不怕家丑外扬。 第39章天煞星 江临凤轻言细语地说:“你就不晓得在锦绣独个儿的时候接近她?” 王屠夫有点怂,他现在连江锦绣住的屋子都不敢靠近哩! “就是大后天吧。我家里会让锦绣过来吃夜饭。吃过夜饭天可不就黑了吗?她肯定不会住下,要回自个儿的住处去。你不妨在路上等着。”江临凤出主意说。 王屠夫已经很久没有碰过女人了,一想到可以同江锦绣欢好,他立刻心神荡漾。 “我可丑话说在前头,你妹子若不是黄花闺女,我最多出十两银子娶她。真当我傻呀,为个破鞋掏二十两银子?”王屠夫没忘了讨价还价。 “你放心,我妹子不是那乱来的人。都是那起长舌妇嚼舌根,才编排她的。所以啊,锦绣绝对是黄花闺女。” 江临凤为了打动王屠夫的心,才会为江锦绣说好话。 王屠夫狐疑地看着江临凤问:“你,你为啥要帮我?锦绣是你亲妹子,你倒帮个外人来对付她?” 江临凤面露尴尬,只一瞬间,她就换了脸色:“你怎么会是外人呢?我爹不是说了打算把锦绣许配给你吗?再说了,我昨儿夜里做了个梦,梦见一位老神仙同我说,锦绣是个天煞星下界,她要是不嫁人啊,不但克爹克娘,对家中的兄弟姐妹均是不利。“ 王屠夫吓了一大跳:”我的娘哎!天煞星?那以后把我克死咋办?“ 自己的命当然比讨老婆更重要! 江临凤秋水盈盈的眸子一闪,立刻接道:”别急,我话还没说完哩。老神仙后来又说了,要想镇住锦绣这个天煞星啊,唯有给她配个杀猪佬,杀气比她更重才行。如此不但家人平安,日子还会越过越红火!“ 她瞟了王屠夫一眼,柔声细气地说:”你看,你和锦绣,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哩!“ 王屠夫咧开大嘴笑了起来:”当真?那敢情好啊!“ ”嗯,就这么说定了。以后啊,咱们就是一家人啦!“江临凤说着,抿着嘴儿一笑,轻盈地转身离去。 她这一笑啊,几乎没把王屠夫的魂儿给勾走。 将来讨了江锦绣做老婆,那江临凤就是他的姨姐了,指不定能沾点儿便宜呢! 王屠夫这么一想,一双暴突眼睛笑没了缝。 走了几步,江临凤又回过头来对王屠夫说:“不管成不成,你都不许告诉人,这是我出的主意,记得不?” 王屠夫还当江临凤是站在自己这边的,连连点头说:“我晓得的。” 江临凤提前给江锦绣挖好了坑,自然要说服李桂花配合。 第二天江临凤就当着江阿水的面,对李桂花说:”娘,后天是爹的生辰。咱们家虽然不富裕,但专门给爹炒几个菜,打壶酒,一家子团聚一番,还是办得到的,您说对吧?“ 江阿水听了挺高兴,觉得家里这么些儿女,就属她孝顺。 李桂花才把江春杏贡献的玉镯拿去当铺当了五两银子,手上有了钱,也就点头应允说:”菜家里后园子都有,鸡蛋也有,再割条新鲜猪肉来就成!“ 江阿水连忙说:”那把钱给我,到时我去割猪肉。“ 他打的好算盘:王屠夫想做他女婿,上赶着讨好还来不及。这割猪肉的钱就可以省下了,然后他可以拿这钱小赌一把。 李桂花就掏了钱递给他。 江临凤又柔声说:”爹,娘,后天把锦绣也喊回来一起吃夜饭吧!“ ”啥?喊那砍脑壳,没良心的死丫头来吃?哼,我倒了喂狗,我也不情愿给她呀!临凤你就是太好心了!上回的潭鱼,可见她送一条给咱们吃?连哪儿捞的潭鱼,半个字都不肯泄露,天生的反骨!“ 提起旧事,李桂花就气不打一处来。 江阿水也皱着眉头说:”喊她作啥?她若是真有一百两银子交上来,给她吃顿好的还差不多!“ 江临凤叹了口气说:”谁叫她同咱们是骨肉至亲呢?再说了,对她好些,她说不定以后有了好事会想着咱们了!“ 李桂花的眯缝眼睛转了转,半晌才说:”不能让她空双手来白吃,我得提醒她带点什么来。“ 江临凤见李桂花松了口,连忙附和说:”娘这主意不错。那您今个儿就告诉锦绣去,让她好早些预备着,免得临时来不及。对了,千万别让那个张阿良跟来,咱家人没有待见他的!“ 最后一句江临凤不说,李桂花也会这样做的,她恨死张阿良了。 被江临凤一撺掇,李桂花就风风火火跑去找江锦绣。 到了江锦绣的住处,李桂花恶声恶气地说:”死丫头,后天你爹生辰,你就没想过要送点啥给你爹?亏得我和你爹还记挂着要让你一起吃顿夜饭。“ 她这人倒是从来不想着要拐弯抹角的。 居然会喊自己一起吃饭,江锦绣冰冷的心,感觉到了一丝热气。 她也不小气,开口说:”那我出钱给爹做一套新衣裳吧!“ ”死丫头,你眼里光有你爹,就没我这个娘是不是?给你爹做新衣裳,咋不给我做?“李桂花不服气地说。 ”你生辰到了,我也给你做,行了吧?“江锦绣不冷不热地说。 ”不行,我现如今就想要。“李桂花直接了当地回答。 江锦绣懒得同她斤斤计较,也就应了下来。 为此,她特意去了镇上一趟,挑好布料,给江阿水同李桂花各做了一套新衣裳。 为了保证后天可以拿到,她另外加了赶工的钱。 张阿良则一个人上山,继续寻找活水源。 回来的时候告诉江锦绣说:“我发现潭鱼的源头了。“ 原来另一个山谷里,有条大瀑布冲击下来,慢慢形成一条暗流,里头也有不少潭鱼,只是没有水潭里的长得肥壮。 江锦绣胸有成竹地点点头:”隔两天咱们去找里正,把这个消息散出去,让村里人都能得些好处,这样一来,村里就没人敢排挤咱们了,以后想做什么事也方便得多。“ ”你不怕你家里人同你捣乱?“张阿良好奇地问。 ”不怕。哈哈,我提早一个晚上告诉他们。“江锦绣扮了个鬼脸,笑着说道。 ”是了,为啥要告诉里正,告诉村里人,你可以推到我身上,就说是我执意要这么做的!“张阿良挺一挺胸膛说在。 江锦绣眨了眨眼:”哎呀,你咋同我想得一样哩?我就是准备让你来背这个锅的呀!“ 话才说完,张阿良和她竟是不约而同地大笑了起来。 第40章虚情假意 江锦绣应约去江家吃夜饭,并带上了她给江阿水和李桂花新做的衣裳。 张阿良晓得自己不受江家人待见,自然不会厚着脸皮出现。 看到江锦绣,江临凤又扮出一付姐妹情深的模样说:”妹妹,虽然你答应爹娘,要在三个月内凑齐一百两银子给他们,可是,你也不要太辛苦了啊!毕竟身体要紧。“ 她这话明着是在为江锦绣好,实际上呢,不过是在提醒江阿水和李桂花:三个月的期限,数数已经过去多少日子了哦! 果然,江阿水接话道:”三丫头啊,你那一百两银子的承诺,到底靠谱不靠谱啊?这都过了半个月了,你手头积攒了几两银子?“ 江锦绣满不在乎地回答:”哪有几两银子啊?跟着张阿良卖潭鱼,分得的银子也就一两光景。给爹娘俩个各置了一套新衣裳,花得也就差不多了!“ ”啥?没银子,那你口气大似天?这不是把你娘和我耍着玩吗?“ 李桂花冷哼一声:”反正是你自个儿答应三个月为期的。到时候,须怪不得爹娘!” 江有贵在边上嘀咕:”当初一百两银子不乱花,别说一套新衣裳,什么好东西买不起?败家精!“ 江春杏在同江锦绣打了个招呼之后,就再也没说话,此时在边上担心地看着她。 江锦绣挑了挑眉说:”这不是还没到三个月吗?“ 她看了看桌上的菜,高兴地说:“哟,今儿个居然还炖了一只鸡?还有猪肉,好菜呀!” 李桂花条件反射般地说:“鸡和肉可不是给你吃的!你爹生辰,当然得紧着他吃!” 江锦绣撇了撇嘴,转头问江临凤:“二姐,爹过生辰,你送了什么好东西给他呀?” 江临凤眼光一闪,不自然地说:“我,我给爹绣了一个福字。礼轻情义重嘛!” “哦。绣的福字啊,中看不中用哩!大哥大嫂,你们一定帮爹准备了更好的生辰礼吧?”江锦绣将目光看向江有贵和陈氏。 陈氏白了她一眼说:“少埋汰我们了!锦绣你连潭鱼在哪儿捞的,都不肯告诉你大哥,我们哪有银子买生辰礼啊?” 江锦绣笑了一笑:”你们真想知道潭鱼打哪儿捞来的?可巧今天张阿良告诉我实话了。“ 江有贵眼睛一亮:”真想知道啊!好妹子你快告诉我。“ ”锦绣,你和你哥可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兄妹啊,不告诉他告诉谁?“陈氏挤出一脸的笑说。 ”快说快说,张阿良在哪捞的潭鱼?“李桂花迫不及待地抢道。 她也想让江阿水去捞了潭鱼卖些钱。 “妹妹她肯定会告诉咱们的,让她慢慢说吧!”江临凤用温柔的声音说。 “我饿了,饿得我都忘记掉张阿良怎么同我说的b。要是能吃上一只香喷喷的鸡腿,估计我立马就能想起来。”江锦绣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眨啊眨地看着这些人。 李桂花在心里恶狠狠咒道:你个馋嘴死丫头,就晓得吃!吃了让你上吐下泻! 她心不甘情不愿地用筷子撕下一只鸡腿,放进江锦绣的碗里说:“吃吧吃吧,吃了你要是想不起来,或是编谎话骗人,瞧我不扒掉你一层皮!” 江锦绣不紧不慢地啃着鸡腿,一付满不在乎的样子。 等她啃完鸡腿,又舀了两口鸡汤喝了,这才认认真真地把小溪流的具体位置告诉了一遍。 江阿水和李桂花对视了一眼,才说道:”明儿个我要是捞不着鱼,没你的好果子吃!“ 江锦绣笑了笑:”爹要是不放心啊,晚上就可以去试试,这样的话,你可以早些找我算帐。“ 这话一出,江有贵摩拳擦拳地说:”我去试,我去试。“ 早些捞到潭鱼,不就可以早些有钱进帐? 江锦绣懒得同他们讨论,填饱肚子要紧。 江临凤故意拖延时间,吃完饭,还拉着江锦绣东拉西扯了一番,又对江春杏说:”大姐,你同锦绣老不在一块儿,这会子正好多聊聊。“ 江春杏看着江锦绣,其实有点尴尬,因为她晓得:这个妹妹是希望自己脱离江家,好好儿的自立。 只是,她选择了依附娘家。 江锦绣倒没怎么怪她。 不过呢,既是她自己选的路,哪怕跪着,哪怕哭得眼睛珠子掉出来,那也是她自个儿走,别人替不了! 天早就黑了,月亮爬在了树梢上。 江锦绣觉得时辰差不多了,便说自己要回住处。 江临凤假惺惺地说:”妹妹为何一定要走呢?这里难道不是你的家?你可以同大姐睡一起啊。“ ”大姐睡的,不就是我原先睡的那间杂物间吗?就那窄窄一张稻草床,哪里挤得下两个人?“江锦绣说完,站起身来告辞。 江春杏心里舍不得,嘴上却没有挽留,这个妹妹实在太有主意了,跟她完全是两类人。 江锦绣独自一个往住处走去。 夜风有些凉,她紧了紧衣襟,心情很是不错。 家里这些人指望靠潭鱼赚大钱?想得他们美! 前世她帮家里帮得够多了,落了个什么下场,她怎么可能忘掉? 所以,这一世,她不想再无谓地付出。 不但不想付出,她还要让他们看清楚:天道好还,当初他们怎么待她的,她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路过一个小树林时,江锦绣不由自主地用双臂环抱着自己。 树林里枝叶繁茂,把月亮都遮挡住了,一种说不出的阴森之气,扑面而来。 就在这时,一棵大树后头扑出来一条黑影,紧紧把江锦绣给抱住了。 江锦绣吓得啊了一声,心几乎从喉咙里跳出来了。 抱住江锦绣的人力气很大,险些没把她给拦腰折断。 这人还把一张臭嘴拱上来亲江锦绣。 熏得江锦绣都要吐了,她把身子尽量向后,用力抽出一只手来,丝毫没客气,食指和中指并拢,直接往那恶棍的眼窝里戳。 这是张阿良教给江锦绣的防狼术之一。 因为江锦绣看过张阿良展示功夫,所以就开玩笑地说:”几时你也教我两招,万一碰见坏人,也省得我吃了亏去。“ 张阿良想了想,就教了她三招简单易学的。 第一便是这招戳眼窝。 这要是戳中了,坏人的眼睛可就得瞎了,所以肯定要撤手自救;一撤手,江锦绣就有了逃跑的机会不是? 第41章心想事不成 果然,江锦绣狠着心肠把两根手指对准恶棍眼窝的方向戳去,那人避让不及,哎哟了一声,就把手松了。 江锦绣一听这个声音,似乎有点熟,可她来不及多想,就急急忙忙想跑。 谁知那人伸手一捞,扯住了她一大把头发,嘴里还恶狠狠地说:”死丫头,想谋杀亲夫不成?“ 江锦绣听出来了:这分明是王屠夫的声音! ”你是谁的亲夫啊?不要脸!下流胚!“江锦绣逃不掉,只得怒骂。 王屠夫扯住江锦绣的头发,一手伸过来掩她的嘴:”我就不要脸了咋样?今儿个睡了你,明儿个你就得乖乖嫁我!“ 江锦绣捉住他的手,用力咬了下去,咬得王屠夫杀猪似的叫。 ”臭蹄子,能得你了!看我怎么收拾你吧!“ 王屠夫一边说,不顾手上的伤,脚下使个绊子,把江锦绣摔倒在地上,然后来了个饿狗扑食扑上去,用力撕扯江锦绣的衣裳。 江锦绣大叫救命,救字才出口,就被王屠夫一拳敲在脑袋上,给打晕了。 眼见得江锦绣就要被这个死猪头玷污了,突然一道身影出现,似乎从天而降一般。一个潇洒地旋身,猛然出腿,登时将王屠夫的身子踢得飞了起来。 飞了好一段,这才膨的一声落了地。 来人顾不上王屠夫,连忙将江锦绣扶坐起来,让她靠在自己怀里,焦急地唤道:”锦绣,快醒醒,快醒醒啊!“ 见江锦绣仍然没反应,他冲哎哟哎哟直叫唤的王屠夫说:”到时候再同你算帐!“ 王屠夫吓得噤了声,他晓得:这个人,便是上次一脚让他在床上躺了两天的张阿良。 这一次,他恐怕要在床上躺好久了,因为他明显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咔嚓声。 张阿良抱起江锦绣,脚不沾地就往住处跑。 走在半路上,江锦绣就醒了,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却是张阿良的面容。 蓝黑的天幕,一轮明月,衬得他鼻子特别挺,脸特别好看,江锦绣简直忍不住想伸手摸上一摸。 而且,被他有力的双臂抱着,靠在他身上,那富有弹性的肌肉,真的太舒适了。 ”醒了?王屠夫那死猪,我不会放过他的!他今天估摸着断了两根肋骨,明儿个我要把他的两条腿骨也敲断!“张阿良认真地说道。 “哎,你先放我下来吧!”江锦绣有点尴尬。 “不行,你被那家伙打晕了,脑子肯定昏昏沌沌的,说不定下来走着走着就跌一跤。”张阿良表示反对,双臂箍得更紧了。 江锦绣挣脱不了,只好说:“被人看到,又有闲话好说了。” “凭她们说去!” “王屠夫的事,我不想被人晓得。所以,你也不用再找他算帐了。”江锦绣闷闷地说。 “干啥要放过他?不给这家伙一点教训,他指不定还要出什么幺蛾子!”张阿良气道。 “你不是说已经让他断了两根肋骨吗?我主要是怕,是怕给你惹麻烦。”江锦绣说了实话。 张阿良一想到自己被人追杀的往事,也就没有往下说了。 他直到现在,还想不起自己的身世,也不明白到底为啥有那么一帮人要追杀自己。 这边厢,江临凤自以为得计,正躲着暗笑呢! 让你跟我抢男人!让你偷看到我的隐私!这会子看你还有什么脸来说我!江临凤在心里冷冷地说道。 王屠夫的肋骨其实不只断了两根,而是断了三根。 他挣扎了好久,才忍着剧烈的疼痛,一步一步挪到了石郎中的家门口,拍门之后,便疼得昏了过去。 石秀才开门之后,好心帮王屠夫检查了一下伤势,帮他接好断骨,再用木板固定住,到天亮时分,才找人将他送回了自个儿的家。 可怜王屠夫,根本不敢说出实情,只说自己喝多了酒,失足摔到沟里去了,才把肋骨摔断的。 江临凤做了个好梦,梦里笑醒过来,睁眼一看,才发现太阳都出来了。 她赶紧起床,等着听劲爆消息。 比如:江锦绣哭哭啼啼跑回家来,说是被王屠夫给霸王强上弓了。 又或者,今儿个能遇见王屠夫喜笑颜开地上门求亲。 江春杏见江临凤心情特别好,还搭讪了几句:“二妹,我觉得你今儿个真好看,脸上有红画色的。” 江临凤微微一笑说:“大姐是说我平时不好看喽?” “不不不,平时也好看,今儿个是特别好看。” 江春杏的话还没说完,李桂花一声大吼:“春杏,你又躲懒是吧?猪还没喂。赶紧喂了,同我下地里干活去!” 春杏应了一声,忙不迭地走了出去。 江锦绣睡了一觉,第二天已经恢复了,除了头上鼓着个包。 张阿良盯着她左看右看,看得江锦绣浑身不自在,拿手摸了摸脸说:”是不是我脸没洗干净?“ 张阿良摇摇头:”你昨夜被王屠夫打昏了,现在头还晕不晕?“ 江锦绣伸手摸了摸头,一下子摸到一个枣子大的包,疼得哎呀了一声。 ”怎么了怎么了?“张阿良很紧张地问。 ”疼。“ 张阿良的手已经捂了过来:”我帮你揉揉。“ ”哎,更疼了。“江锦绣推开他的手。 ”那我帮你弄点搽的药来。“张阿良说着,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江临凤等了一天,并没有等到她盼望的好消息,却在吃夜饭的时候听得江有贵说:“你们晓得不?那个王屠夫真是傻,夜里喝多了,摔沟里去,跌断了三根肋骨。” “真的?”江临凤放下了饭碗,吃惊地问。 他应该强上了江锦绣才对,怎么会摔沟里去的呢?真是个没用的东西,一辈子也别想找到老婆!她在心里咒道。 “当然是真的,石郎中一大早找人送他回的村,闹得大家伙儿都晓得了。”江有贵用嘲弄的口吻说。 李桂花撇了撇嘴:“那他得有一段不能挣钱了,还要花钱。当家的,你说这傻冒儿啥时候才能凑够二十两银子啊?” 江阿水有些郁闷,没好气地说:“我哪晓得?要是有人肯出更多的银子,咱们也不是非要把锦绣许配给这个猪头三牲啊!” “那倒也是。”李桂花讪讪地答道。 可是,一般的庄户人家,要一口气拿出二十两银子来,还真是不容易哩!谁会出二十两银子娶锦绣那死丫头啊? 第42章得人心 江临凤一口气憋在心里,险些憋出内伤来。 她以为万无一失的计策,居然就这么泡汤了。 至于那个该死的王屠夫,死了才好呢! 死了还省得以后把她暴露出来。 看来,她要另想办法了。 江有贵和江阿水照着江锦绣的指点,果然找到了那条暗流,也确实捞到了一些潭鱼,拿去镇上卖了点钱,此时正在谋划明儿个要多捞几条鱼,换回更多的银子! 他们没想到,张阿良和江锦绣已经出现在了里正的家里,还送了两条鱼上门。 江里正和江王氏都挺待见江锦绣的,因为她懂事,乖巧。 “锦绣和阿良有啥事啊?”江里正和气地问。 江锦绣就指着张阿良说:“他发现了一条暗河,里头有一种肉质细腻美味的鱼,前段儿捞了拿去镇上卖,买的人不少,吃过了还夸哩!这不,特意给里正您送了两条过来。” 江王氏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哟,难为阿良有心,得了鱼还想着我们。” “亏了里正帮忙,阿良在村里才能落户,他都记着你们的好哩!还有啊,阿良离开杨柳村久了,没想到村里人还对他这么热情。所以啊,他就想把这个消息公布给大家晓得,这样的话,村里人都可以捞鱼吃,或者拿去卖,赚些钱贴补家里。”江锦绣笑眯眯地说。 江里正很感动,拍了拍张阿良的肩膀说:“没想到,阿良还有这样一颗大公无私的心!既是这样,我马上就把村里人召集起来,由你当着大家伙儿的面宣布吧!” 张阿良勾了勾唇角,若无其事地说:“也算不得啥。有福同享嘛!锦绣也说我应该说出来,让大家伙儿一起赚钱!” 江里正敲响了村头那口大钟,把众人召集了起来。 张阿良就简单地说了一下缘由,并把具体路线告诉了大家。 众人均是喜出望外,没有不夸张阿良的。 江阿水和江有贵听了这个消息,却是恨得牙痒痒,拿眼睛直瞪着江锦绣。 江阿水更是走过去,把江锦绣扯到一边,压低了声音骂道:“你个死丫头,怪不得你娘说你生了反骨,专门胳膊肘往外拐,真是半分没掺假!你爹和你哥还没靠这潭鱼赚上多少钱哩,你居然让整个村子的人都晓得了?” 李桂花跟过来,狠狠在江锦绣手臂上掐了一把,大声骂道:“没眼色的死丫头,你不是砸自家人的饭碗么?村里人都去捞了鱼卖,咱们家还赚个屁钱啊?真是傻不拉叽的,脑子摔坏了吧?” 江临凤一双秋水眼睛滴溜溜观察着四周的动静,这时连忙拉了拉李桂花的袖子,小声说:“娘,别当着村里这么些人的面说这个话啊!” 李桂花这才瞅见周围人都拿眼睛瞪她呢! 她强辞夺理地说:“我骂自家闺女,关他们啥事?” 江锦绣抚摸着被掐的手臂,提高了声音委屈地说:“爹,娘,你们不能这么自私,只顾自家,不顾村里人啊!张阿良就是不想吃独食,才把消息公布出来的。不然的话,他一个人捞鱼赚钱,岂不是赚得更多?” 江临凤以为她才会用这种通情达理的语气说话?她江锦绣一样会! 张阿良立刻赶了过来,板着脸对江阿水和李桂花说:“把潭鱼的秘密公布出来,都是我的意思,你们有什么不满,冲我来!不关锦绣的事。” 李桂花最怕张阿良,见了他,不敢作声了。 村民们在边上不乐意了,纷纷指责江阿水和李桂花:“真是黑了心啊!敢情潭鱼只能告诉他一家?看看人家张阿良,都是人,差距咋那么大哩?” “雁过都要拔毛的主儿,天生野长的鱼,没让他一家子捞光了赚钱,心里当然不舒服喽!” “锦绣也是可怜,托生在这么个家里!不是挨打就是挨骂受气!” 有人就上前冲江阿水说:“咋?你还想独个儿霸占那些鱼啊?告诉你,我答应,我的拳头不答应!” “对!敢不讲理,大家伙儿揍他!” “这是不想在杨柳村里呆了是么?居然同大家伙儿作对!” 越来越多的村民直挺挺立在了江阿水和李桂花的面前。 江临凤最擅长见风转般,一见形势不对,早闪到人群后边的暗影子里去了 江阿水见自己犯了众怒,立刻在脸上堆满了笑说:“哪能啊!我是那号人吗?我就是说说自家闺女,为啥不早些把消息说给大家伙儿知道哩?” 他以为众人耳朵都聋呢! 江阿水一边说,一边骂李桂花:“真个是妇人头发长,见识短,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他还装出气愤的样子,踢了李桂花一脚:“还不给我滚回家里去,忤在这儿作啥?” 然后扯着李桂花灰溜溜地离开。 江有贵也赶紧一瘸一拐地跟了上去。 江临凤则是慢慢地,不引人注目地走掉。 看着自家爹娘和大哥狼狈的样子,江锦绣心里说不出的痛快。 这么一来,以后她和张阿良上山,家里的人就不会再盯梢了。 山谷的秘密,也就不至于暴露。 这才是她真正的目的。 村民们都很兴奋,商量着明天一大早怎么去捞鱼,怎么去镇上换钱。 江锦绣想了想,便对里正提议道:“不如一家派一个人,统一捞鱼,统一拿去卖,省得大家争抢,也省得这么些人分散了卖鱼,价钱跌得厉害。卖得了钱,再均分,谁家都不吃亏,岂不是好?” 江里正竖起大拇指夸赞江锦绣说:“聪明。果然这个法子好。” 他把江锦绣的法子一说,大家伙儿都纷纷表示愿意。 谁也不傻,都晓得:暗河里鱼就是那么多,你也捞,我也捞,势必有人捞得多,有人捞得少; 到了镇上卖鱼,你也想卖出去,我也想卖出去,价钱肯定高不起来。 有人为了抢生意,只会把价钱越压越低。 用了江锦绣这个法子,鱼不但可以卖个好价钱,村里谁家也不会吃亏。 后来事实证明,杨柳村家家都挣了钱,大家伙儿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通过这件事情,张阿良也好,江锦绣也好,在杨柳村的地位,明显提高了。 这下可把江临凤气坏了:出风头的,居然是她原先最看不上眼的妹妹! 这样的好事,应该由她来做才是! 好名声,也应该她来享才对! 凭啥落在江锦绣这个黑瘦丫头身上? 第43章渣人自有天收 村民慢慢散去,江锦绣和张阿良也回到住处。 “昨夜你怎么会恰巧出现在小树林里的?”江锦绣好奇地问。 要不是张阿良来得巧,后果真是难以想象。 张阿良淡淡地说:“晚上随便遛哒遛哒,没想到正赶上了。” “你不会是特意去接我的吧?”江锦绣挑了挑眉。 “我才没那个闲心呢!”张阿良一脸的不屑。 说完话,他就进了自己的屋子。 江锦绣冲他的背影扮了个鬼脸,自去洗漱歇息。 夜深人静之时,张阿良的窗户咯啦一声,推开后,掠出一道人影,动作迅捷地消失在黑暗之中。 这一切,沉睡的江锦绣当然不会知晓。 但是第二天,又出来一个劲爆的消息,把她给吓着了。 不但江锦绣被吓到,就连江临凤,也是大吃了一惊! 因为王屠夫死了! 照说只断了三根肋骨,而且石郎中已经帮他接好了,并用木板给他固定住,药也在吃,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 但是,王屠夫确实死得不能再死了。 忤作细致地检查后,发现王屠夫死于断骨插入内脏。 “真是作孽啊!好好摔断了肋骨,晚上睡着了不晓得为啥摔到床底下来,结果断骨直接插进心肺,没命了!” “我看就是报应!王屠夫常年杀猪,害了多少性命?这是猪们找他索命的缘故吧?” “说不定是屠夫娘子报复他哩!你们忘了,当初王屠夫打她打得多么狠?屠夫娘子之所以会死,还不就是因为身子骨被伤到了?” “这种渣人,死了也好!” 江临凤不晓得为啥,竟有种胆颤心惊的感觉。 不过她很快就镇定了自己,王屠夫死了,不正好可以防止把她泄露出来吗?好事啊! 江阿水和李桂花昨夜受了气,今天还一脸的不爽。 江临凤先让她娘把江春杏支使到地里去,这才开始扇风点火:”爹,娘,锦绣妹妹真不晓得怎么回事,专爱同自家人做对。潭鱼的机密泄露出去不说,要不是昨晚爹反应快,说不定娘真要被村里那些不讲道理的打哩!“ 李桂花憋在心里的火腾地一下就冒出来:”这个死丫头,我昨晚恨不揍她一顿才好!本来多好的赚钱机会,如今只能分到一点屑子,比没有也强不了多少,真是气得我心口疼啊!“ 江阿水也咬牙切齿地说:”这没良心的死丫头,看着村里人起哄,她在边上连半句话也不曾帮腔,算老子白生养了她一场!“ 其实江有贵也好,江临凤也好,还不是头一缩,躲在人群中不敢出声? 江临凤又拉出王屠夫来说事:”王屠夫莫名其妙死掉了,村里有人说是咱家锦绣克死的,不然早先都好好的,爹准备把锦绣许配给他,他就死了!“ 李桂花一拍大腿:”还真说不定是这么回事!当初生这死丫头的时候,不是险些把我克死了?要不是她,春杏也不能被婆家休掉,就是个扫帚星啊!“ 江临凤接着火上浇油:”前儿个我还做梦了,梦见个白胡子老神仙同我说,锦绣是个天煞星,克爹克娘克家人。“ 李桂花哀嚎一声:”天啊!那可如何是好?“ 江阿水沉着脸说:”这死丫头把王屠夫克死了,那二十两银子也没指望了。“ 李桂花一想到二十两银子就这样生生没了,仿佛从她身上割下了一大块肉那么痛! ”不行,我得狠狠教训那臭丫头一下子,不然的话,她还不得飞上天去?“ 李桂花又是跺脚又是捋袖子。 ”不怪娘生气,妹妹确实太过分了。“江锦绣柔声细气地说。 江有贵在边上浇冷水说:”娘,你不怕那个张阿良了?那人跟锦绣的狗似的,成天跟在身边,忠心着呢!“ 陈氏怕李桂花让自己丈夫上前吃了亏,也帮腔说:”可不是吗?张阿良那个杀千刀的,仗着自己有些功夫,没少欺负咱家人。咱们还去招惹他做什么?“ 李桂花瞪了陈氏一眼说:”老娘才不怕他!只不过,若是能避开他,那就最好不过!反正,看着锦绣这死丫头一付得意嘴脸,我就恨不能打死她!“ 江临凤想了会子,凑到她娘耳边说:”娘说得没错,瞅准了张阿良那小子没跟着她,再作打算。“ 李桂花点了点头,决定监视江锦绣的举动。 她才不信,张阿良能时时刻刻不离锦绣左右?人家夫妻还不可能如此呢!他俩啥关系?比夫妻还亲密? 那边厢,江锦绣定定地看着张阿良:“哎,王屠夫的死,不会和你有啥关系吧?” 张阿良一脸的无辜:“当然同我没关系啊!恶人自有天收嘛!” 江锦绣盯着他看了半晌,没看出什么破绽来,也就撂下不提了。 糯米酒已经出酒酿了,江锦绣舀了一口尝了尝,甘甜芳醇,却又甜而不腻,她满足地吁了一口气。 “咋样?”张阿良在边上迫不及待地追问。 “太好喝了。我帮你拿个勺子来。”江锦绣说着,就准备走。 谁知道张阿良接过她手中的勺子说:“那么麻烦干啥,我就用这个勺子。” 他毫不顾忌地用木勺舀了米酒品尝,眯起了眼睛夸道:“果真好味道。我还没喝过这么好喝的酒呢!” 江锦绣拿来张阿婆以前装酒用的几个陶罐,开始将酒酿一一装进去,再装罐口封好。 到了晚上,江锦绣做了几个菜,有红烧潭鱼,香葱炒鸡蛋,一碟子油炸花生米,外加一盘青菜,招呼张阿良说:”咱们算是把米酒做成了,该好好庆祝一下。明儿个,就可以出去推销了。“ 她给张阿良倒上一大碗米酒,自己也满上了,还和张阿良碰了一下碗。 张阿良高高兴兴地喝酒吃菜,酒酿太美味,他喝了一碗又一碗;江锦绣见张阿良心情好,便也陪着她喝。 谁晓得,米酒香甜好喝,但是后劲很足,所以江锦绣就喝醉了。 油灯昏黄的光映在她脸上,越显得她面红如霞,嘴唇跟搽了胭脂似的,一双眼睛更是水汪汪,把个张阿良也看得愣住了。 张阿良还发现,喝醉了的江锦绣特别爱笑,一笑起来,唇边居然两个小小的梨涡;笑声更是脆得象银铃。 不但爱笑,她还话多。 说她准备怎么把这个酒药子推销出去,赚了钱要如何如何…… ”哎哟,你怎么变成了两个身子,呃,三个头呢?“脸蛋红扑扑的江锦绣疑惑地看着张阿良,并且伸出手来摸了摸。 第44章我会对你负责的 这一摸,就摸到了张阿良的脸上。 江锦绣的手很暖,手指头细细的,摸在他的脸上,有一种痒丝丝的感觉。 ”你喝醉了。“张阿良说。 ”我才没,没醉。笑死人了,米酒哪里会喝醉?“江锦绣说着话,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不知怎么,却是一个趄趔,险些跌倒。 张阿良眼疾手快,上前一步搀住了她,她身子一软,整个人都靠在了他的身上。 江锦绣乌油油的发丝轻轻拂过张阿良的下巴,她忽然仰起头来咯咯地笑:”奇怪,走路怎么象踩在棉花上一样?“ ”我送你回屋。“张阿良说。 两个人从灶屋出来,张阿良搀着江锦绣进她住的堂屋,扶她上了床躺下,还扯过薄被帮她盖上了。 可是一转眼,江锦绣就把被子给撩到了一边。 ”热。“她含含糊糊地说。 ”不行。不盖被子会着凉的。“张阿良又把薄被给她盖上了。 可是,江锦绣很固执地被子给踢掉。 不但如此,她还在脱自己的衣裳,恨不能把身上的束缚都扒光了才好。 张阿良怔怔地看着她,想阻止,却又不晓得怎么拦住她才好。 张阿良发现,原来太阳晒不到的地方,她其实相当白晳。 这样的话,更不能不盖被子。 张阿良再次好心好意地帮江锦绣盖上被子。 可是,看着她长长的,象小扇子般覆下来的眼睫毛,还有那秀气的鼻梁,小小的,鲜艳的红唇,他竟舍不得离开。 他给自己找理由:要是我离开了,她又把被子蹬掉怎么办?她会生病的!要是她不小心滚下了床怎么办?要是她因为醉酒呕吐了怎么办? 最后他决定:我应该留下来守着她。 张阿良先是搬了条凳过来,坐在江锦绣床边。 后来他也打熬不住了,上眼皮和下眼皮一直在打架。 想了想,张阿良也上了床,睡在江锦绣身边。 反正我又不碰她,有什么关系?张阿良对自己说。 他倒是说到做到,虽然与江锦绣同床共枕,他最多也就是趁着她无知无觉,偷偷地在她嘴唇上印下了一个轻柔的吻。 然后,就老老实实地闭上眼睛睡了。 本来张阿良也喝了不少米酒,后劲上来,他也就睡得十分香甜。 ”张阿良!你怎么可以这样?你竟然欺负我,你这个混蛋!你对得起我吗?我,我真是瞎了眼睛,才会相信你!“ 他的耳边,忽然传来江锦绣愤怒的吼声。 张阿良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着江锦绣衣衫不整地坐在床上,正拿脚踹过来。 他腾地坐了起来:“我……我什么都没做!” “呸!你还想抵赖?你,你居然脱我的衣裳,你,还和我睡在一张床上,你要死了!”江锦绣气急败坏。 张阿良简直是百口莫辩。 衣裳明明是她自己脱的好吗? 他虽然和她睡在一张床上,可他除了偷吻了她一下,真的没做什么! 而江锦绣终于哭了出来,眼泪跟断线的珍珠似的,晶莹剔透。 张阿良不晓得为什么,竟然浮起心疼的感觉。 “不要哭了。”张阿良低低的声音。 “我就要哭,关你什么事?”江锦绣大声嚷道,哭得更厉害了。 她这是在引狼入室吧? 前世经历过潘永安那个人渣,她真的是寒了心,连带着对男人都有了疏远的心。 为啥会帮张阿良,无非也就是因为他救过她一命罢了。 还有,他本来想弄死她的,可最后关头,他还是放了她一条生路,所以,她觉着:他不是个坏人。 没想到,最后他还是露出了色狼本性。 以后她该怎么办呢? 张阿良咬了咬嘴唇,很认真地说:“我会对你负责的。” “屁话,你怎么对我负责?”江锦绣没好气地说。 “我,我娶你。“张阿良说得郑重其事。 ”谁要你娶我了?我才不嫁人!”江锦绣回答得也是斩钉截铁。 她是真的这么想。 她怎么可以现在嫁人呢? 她还没赚到钱哩! 她还没有报复渣男渣女,还没有让他们生不如死! 再说了,就算她要嫁人,她也要嫁一个她自己真心喜欢的;而且也真心喜欢她的才成! 她喜欢张阿良吗?肯定没有。 而张阿良真心喜欢她?更不可能了。 张阿良似乎从来没有被人这样直接了当地拒绝过,他一时怔在了那儿。 眼前仿佛闪现过一张绝美的脸庞,那双柔媚的凤眼充满深情地看着他说:”今生今世,除了你,我不会再爱上别人。” 这个女人到底是谁呢?她真的这样爱自己吗? 张阿良感到心被狠狠地刺了一刀,无尽的疼痛。 “骗人的鬼话!”他喃喃地说道。 江锦绣气不打一处来的将枕头砸向张阿良:“你才说鬼话哩!滚!” 张阿良看她气得鼻头都红了,迟疑了一会儿,只得退出了屋子。 江锦绣心里乱糟糟的,也不晓得这事该怎么收场。 她前世是经历过男人的,虽然自己衣衫不整,可身体好象并没有受到侵犯,张阿良到底怎么她了,她也有些说不准。 不过,前世备受磨难的江锦绣,是不会被眼前这个事情打倒的! 她决定起床梳洗,继续按照她的计划行事。 擦干眼泪,江锦绣扮出一付若无其事的模样,还给自己煮了两个红薯当早饭吃了。 是的,她就煮了两个,没有张阿良的份。 张阿良来到灶屋,见锅里空空如也,而江锦绣手中的红薯只啃到剩下小半个了。 他委屈地看着江锦绣说:“饿了。” “饿自个儿动手,我凭啥要伺候你啊?”江锦绣白了他一眼。 张阿良想说:我不会。 但当初他没有江锦绣在身边,自个儿靠捞潭里的鱼烤了吃,不也活过来了吗? 所以他闭紧了薄薄的唇,不吭声了。 江锦绣也说不清为啥,她居然有些不忍心了。 毕竟这家伙前天还从王屠夫手中救了她呢! 可是,她的贞操没有被王屠夫夺走,不还是被这家伙于不知不觉中占有了吗? 哼,这家伙和王屠夫有什么不同? 不过是一个来明的,一个使暗招! 想到这儿,江锦绣的心肠又硬了起来。 第45章被教训了 吃完了红薯,她带上一罐子米酒,往镇上去。 张阿良看江锦绣板着脸不搭理自己,也就没好意思跟着。 他原本就不是个会做低伏小的人,自然也做不来那嘻皮涎脸的模样。 杨柳村其实离镇上不远,所以江锦绣就决定走路。 前几次因为带了不少鱼,才需要坐马车。 江锦绣落了单,自然就被李桂花看到眼里,她觉得,机会来了! 带着陈氏和江临凤,李桂花三人尾随着江锦绣,准备走到偏僻些的地方,再好好教训她一顿。 她们早就对江锦绣不满了,怨气积在心里,发酵成了恶毒。 江锦绣没有想那么多,她一直在琢磨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做。 她去镇上的目的,不是为了推销米酒,也不是为了卖酒药子,而是为了用酒药子的秘方,卖个好价钱出来。 眼看着转过前面的乱石堆,再走上一段路,就到了镇上,江锦绣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锦绣,锦绣……”有人喊她。 江锦绣转头一看,这才发现李桂花和她的大嫂、二姐。 “好巧啊!锦绣你也去镇上?”江临凤笑得如沐春风。 糟糕!江锦绣担心的是:遇见这几个搅屎棍,她今天的计划怕是要泡汤了。 因为她根本不想让这几人发现,酒药子配方到底值多少钱。 四人并排走着,江锦绣勉强笑着问:“娘,大嫂,还有二姐去镇上做啥呢?” 李桂花不答,反盯着她手中的瓦罐问道:“你手里是啥?拿来我看看。” 江锦绣将罐子抱在了怀里:“没啥,我怕口渴,所以带了一罐子水。” “水,水也得给老娘看个明白。”李桂花说着话,就伸手要夺。 她今儿个根本就是存心找碴来的。 江锦绣不动声色地手一松,瓦罐摔在地上摔碎了,洒酿很快渗进了乱石堆的土里。 但酒酿特有的芬芳气息,还是飘散了出来。 李桂花勃然大怒,指着江锦绣的鼻子骂:“你个死丫头,你敢骗我!别以为我闻不出来米酒的味道,你居然哄我是水?” 江临凤在边上柔声说道:“妹妹,这就是你不对了!你就算不舍得把米酒给娘喝,也不应该骗她呀!你这样对娘,她该多伤心啊!” 陈氏也敲边鼓:“锦绣,你咋对家里人这么坏呢?” 李桂花觉得自己理直气壮,所以一个耳光扇了过去:“打死你个没良心的东西!” 江锦绣本能地伸手想要挡,江临凤却飞快地捉住她一条胳膊说:”妹妹,你咋能同娘动手?这可是不孝啊!“ 陈氏则箍紧江锦绣的另一只手,大声说:”锦绣,你不能再惹娘生气了!本来就是你不对,骗谁也不该骗咱娘不是?“ 江锦绣本来就瘦小,力气哪敌得过陈氏和江临凤两个人? 所以竟是牢牢被束缚住了。 李桂花哪里会同她客气,扯着她的头发,另一只手用力扇她的耳光。 江锦绣只觉得自己的头一会儿偏到这边,一会儿又偏到那边,耳朵更是嗡嗡直响。 李桂花不解气,末了还用力踹了她几脚,叉着腰说:”让你戏弄老娘!让你坏心眼!下次再敢这样,老娘打死你!“ 江临凤直到这时,才假惺惺地说:”娘,您消消气,饶了妹妹吧!她以后肯定不会这样不懂事的!“ 陈氏也赶忙道:”好了好了,娘看在锦绣年纪小的份上,别同她计较就是。“ 原来,这都是她不懂事? 原来,李桂花暴打了她一顿,还是不同她计较? 江锦绣倔强地咬着牙,忍住眼泪,一声不吭。 江临凤松开江锦绣的胳膊,轻言细语地说:“妹妹,咱娘脾气是有些燥,可不管咋说,她都是生养咱们的娘啊,你可千万不能记恨!” “没打在你身上,你当然不疼,你当然不记恨!”江锦绣再也忍不住了,吼了一句。 李桂花大喝一声:“娘打闺女,天经地义的事。别搭理她,咱们走!” 她一挥手,带着陈氏和江临凤走了。 江锦绣无力地跌坐在地上,眼泪直到这时,才无声地滴落下来。 昨夜发生的事,已经让她郁闷不巳,现在又来上这么一出,她真的有些崩溃了。 可江锦绣也知道:在这儿哭不是个事儿,路过的人看见,还以为她怎么了呢! 所以她只能把眼泪擦干,整理头发和衣物。 乌油油的头发,被李桂花揪下好些,她把断发扔掉,将乱发理顺,衣裳也拉平整,掉转头回杨柳村去。 米酒没了,连罐子都摔碎了,她还有什么必要去镇上? 闷闷地回到住处,江锦绣坐在床边发呆。 张阿良不晓得什么时候立在她面前问:“你咋这么快就回来了?事情有眉目吗?” 江锦绣抬头瞥了他一眼,低下头不说话。 张阿良打量了她好一会子,沉声说:“你怎么了?脸都肿了?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江锦绣再也忍不住,眼泪涌了出来,哽噎着说:“不要你管!” “我就要管!因为你是我的女人!”张阿良故意这样说。 天晓得,他根本没上她! 可是,不这样说,这丫头以后动不动就排斥他怎么办? 还有,这丫头只要一离开他的视线,准定出事,他能放心吗? 前一次是王屠夫强暴未遂;这一次还不晓得啥缘故。 看来,他以后真得天天跟着她才成! “你!”江锦绣瞪着张阿良,脸不由自主地就红了。 “我什么?我敢做就敢当!快告诉我,谁欺负你了,我帮你报仇去!”张阿良一本正经地说。 江锦绣跺了跺脚:“你别给我添乱。” “这怎么是添乱?难不成我看着你被别人打,当缩头乌龟不成?” 江锦绣虽然痛恨李桂花,但却做不到让张阿良去揍她一顿。 “算了,这事就当没发生好了。反正我迟早会同他们断绝的。”江锦绣吸了吸鼻子说。 张阿良明白了:动手伤江锦绣的人,一定是她的家人。不是江阿水,就是李桂花。 要想同他们断绝,无非就是拿出银子来。 “明儿个我陪你去镇上。我才不管是谁,只要有人敢动你一根汗毛,我绝不会放过她!”张阿良斩钉截铁地说。 江锦绣神情复杂地看了张阿良一眼,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凭身体的感觉,她认为自己并没有被张阿良侵犯。 可是,她的衣裳被脱去,肚兜后头的绳结也散了,而且,张阿良与她同床共枕了一夜,所以,两个人肌肤相亲,肯定是有的! 第46章择日不如撞日 张阿良一声不响地出去了,不久后又回转,递给江锦绣一个小瓷瓶。 “这是消肿的药膏,记得搽。”他声音不大地说。 江锦绣不由得心里一暖。 之前从来没有人在乎过她有没有受伤,会不会痛。 本来想不搭理张阿良,也不与他同桌而食的江锦绣,免不了又进了灶屋,做出了两人份的饭菜。 张阿良长吁了一口气,看向江锦绣的眼光里,有了如释重负的神情。 张阿良说到做到,第二天陪着江锦绣去了镇上。 江锦绣首先要找的,就是水酒店之类。 这水酒店,和酒楼、酒馆之类不同,是专门售卖水酒的店铺,也叫酒肆。 卖米酒的同时,也提供一些点心,凉菜,如卤牛肉之类。 江锦绣来镇上不是一次两次了,自然晓得哪块儿有酒肆。 远远瞧见店门前挑着一青一白两张酒旗,江锦绣走近了,才看清门匾上写着聚仙酒肆四个字,她瞥了张阿良一眼,两人默契地走了进去。 挑了张桌子坐下来,江锦绣小心翼翼地把自己带来的罐子放好;张阿良吩咐小二打了两角水酒,再要了一碟五香蚕豆,一碟卤牛肉,一碟凉拌黄瓜,外加一碟水晶肘子,和几个大馒头。 看着他闲适、优雅的姿态,江锦绣总觉得:他的出身应该不会低吧? 水酒掺了水,还带着一丝形容不出来的酸味,酒味自是寡淡,离江锦绣做的米酒可是差远了。张阿良暗想。 江锦绣心里也有了底。 张阿良到柜台付钞,江锦绣捧着罐子,笑着对胖胖的掌柜说:”您这儿的水酒,倒真对得起这个水字。“ 胖掌柜听出了江锦绣语气中的调侃,不由得胖脸一红,勉强打了个哈哈说:”水酒水酒,自然离不开水嘛!“ 江锦绣打开自己的罐子,一股香醇的酒味飘了出来。 ”小二,拿柄勺子来。“江锦绣神态自若地对店小二说。 接过小二递来的勺子,她舀了一勺送到掌柜面前:”您尝尝我这个米酒味道咋样?“ 胖掌柜猜疑地看了江锦绣一眼,被面前酒色清亮,气味芬芳的米酒吸引住了,忍不住将勺中的米酒一饮而空。 他咂巴的嘴唇,细细地回味着,半晌才说:”味道一流。“ ”你,是想卖酒给我?“胖掌柜用犀利的目光看着江锦绣。 ”不是。“江锦绣简短地回答。 ”那你想干啥?“ ”要想米酒做得好,最要紧的是啥?“江锦绣问胖掌柜。 ”这个……酒药子是关键,其余蒸糯米饭的火候……好多程序哩!“ ”您说得没错。如果,我有个秘方,可以保证制作出精良的酒药子,并且酿出好喝的米酒来,您会不会考虑买这个方子呢?“江锦绣笑眯眯地问。 胖掌柜想了想这才说道:”要看这方子价钱合适不合适;此外,是不是真的能象你这罐中的米酒一样好喝?“ “掌柜的要是不放心,我可以当着您的面,把米酒酿出来。”江锦绣胸有成竹地说。 胖掌柜盯着江锦绣看了半晌,这才慢悠悠地说:“姑娘,有句老话不是说了吗?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啊!” 江锦绣微微一笑:“成!那掌柜的是想今天就开始呢?还是拣个日子?” “拣日不如撞日,就是今儿个吧!”胖掌柜倒也爽快。 “你把酒药子带来了?”张阿良小声问江锦绣。 江锦绣嗯了一声。 胖掌柜立起身,走出柜台,领着江锦绣和张阿良进了后院的厨房。 “东西都是现成的,你另外需要什么,只管吩咐他们就是。”胖掌柜大声说。 江锦绣点点头:“咱们今儿个只需少量制作就成,所以并不怎样麻烦。” 问清了准备好的糯米在哪儿,江锦绣就开始忙活起来。 照例的上灶蒸糯米饭,然后一系列的程序做下来,最后淋上了酒药子的糯米饭入盆,再包个小被子捂好,就行了。 “掌柜的,等个四五天,应该就能出酒酿了。到时候我再过来吧!”江锦绣有礼貌地同胖掌柜告辞。 张阿良悄悄问江锦绣:“你觉得能成不?” 江锦绣想了想说:“估摸着是没有问题,当初张阿婆做米酒,我在边上打下手;后来张阿婆专门详细教过我,不会有错的。” 她能在家里做出甘甜香醇的米酒,才不是什么运气好的缘故。 江锦绣嘴里说着话,一边打量着街道两旁的店铺。 这是她上次卖鸡宝的药铺,隔壁是个布庄,里头五彩斑爛的各色布匹,当真好看得紧…… 咦,为啥潘永安这个人渣会在里头? 江锦绣一瞥之下,看见潘永安正在低头书写着什么,他的边上,是个脸上涂着厚厚脂粉,嘴唇也搽得腥红的妇人。 即使妆扮成这样,妇人也并不好看。 因为鼻子太塌,嘴巴太大,而眼睛又太小。 那妇人用一种闪着异样光芒的眼神,盯着潘永安的侧脸看着。 给江锦绣的感觉的是:这妇人恨不能张开嘴,将潘永安一口吞下肚。 可是,这又同她有什么关系呢? 江锦绣自嘲地笑了笑。 张阿良早随着江锦绣的目光,把布庄里头的情形看了个一清二楚。 “是潘秀才。他已经成为了那个妇人的猎物。”张阿良简短地说道。 江锦绣吃惊地看着张阿良,他的观察力确实强。 妇人看向潘永安的眼神,可不就是将他当成猎物一般吗? 江锦绣想问:那个人渣会被妇人捕食吗? 可是随即她想到,张阿良和自己一样,不过是个旁观者而已,哪里会清楚这些呢? 所以,她没有问出来。 夜里江家发生了一件惊恐事件。 半夜三更的,忽然从梁上掉下来一条三尺长的大蛇,正正落在江阿水和李桂花的床上。 胳膊冰凉滑腻的触感,让睡着了的江阿水惊醒过来,他猛地将手臂一甩,那条蛇就被他甩到李桂花脸上去了。 蛇被激怒,狠狠在李桂花脸上咬了一口。 咬得李桂花杀猪似的叫了起来,睁开眼睛还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伸手一摸脸,摸了一手的血。 等江阿水胆颤心惊地把油灯点着,恰看见一条蛇蜿蜒地溜下床,闪进阴影子里不见了。 “怎么会有蛇的?这蛇从哪里钻出来的?”江阿水嘟囔着。 李桂花吓得鬼哭狼嚎:“我的娘哎,这蛇会不会有毒啊?我会不会死啊?” 第47章恶毒婆婆 李桂花成功地吸引了全家人的注目。 她一直哼哼着:“哎哟,我要死了,你们快些救我啊!你们可不能没良心啊!” 江临凤嘘寒问暖:“娘,你不会有事的。” 陈氏在边上阴恻恻地说:“二妹,娘平时最疼你,你如果帮娘把毒液吸出来,肯定就没事了。” 江临凤啊了一声,小声说:“可是,我昨儿个就牙疼来着,吸了毒液,我会没命的。还是大嫂来尽这份孝心吧!” 陈氏连忙推托:“我,我喉咙还肿着呢,要不春杏来?” 她一把扯过春杏,就往李桂花床边推。 江有贵赶紧附和:”对对对,春杏来。“ 江有成也生怕落后似的说:”男的哪有女的细心?这种事当然是大姐比较合适。“ 春杏只得低了头说:”我来帮娘吸出毒液好了。“ 江阿水大喝一声:“瞎嘈嘈啥呀?那条蛇我看见了,分明就是无毒的菜花蛇,哪里需要吸什么毒液?” 李桂花悬着的一颗心算是塌实了,春杏默默找出了以前用剩下的药粉,帮她娘敷在伤口上,算是止住了血。 可李桂花随即又嚎了起来:“这该死的蛇,为啥咬我的脸啊?我脸上要落疤破相了!” 她晓得自个儿本来就不好看,这要是脸上落个疤,可不就更丑了吗?丈夫更不待见她了! 江阿水听得头疼,手一摆说:“别嚎丧了,睡觉。你们几个都回屋去。” 说着,钻起薄被里,自顾自地闭上了眼睛。 儿女们一个接一个踮着脚离开,没一个人想一想;为什么半夜三更的,蛇会跑到爹娘的床上去。 张阿良做完他想做的事,已经拍拍手,迅捷地回到他的住处,躺在床上做好梦了。 而这些事,是不需要江锦绣晓得的。 没有了江家人的跟踪,江锦绣决定带着张阿良,去山谷里把那些天麻挖出来,又可以到镇上换一笔钱。 张阿良不想江锦绣太辛苦,对她说道:“其实我有一个很简单的法子,很快就可以拿到你需要的银两。” “什么法子?抢劫么?”江锦绣没好气地问。 她和张阿良,再也回不到当初相处的氛围了,不管如何,都有些尴尬。 “不是。我有这个。”张阿良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块莹润通透的长瓜形佩件。 它浓艳的绿色,仿佛要滴出来似的。 江锦绣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根据她前世的经验,这应该是最上等的玉吧? “这么好的玉,你,怎么会有这么贵重的东西?”江锦绣问。 “这是翡翠。”张阿良纠正她。 “我也不晓得身上怎么会戴着这个东西,我只晓得,它值很多银子。”张阿良继续说道。 江锦绣摇头:“这个你得留着。或许它能助你找出自己的身世。再说了,卖了米酒配方,我就有银子了。” 她不想占张阿良的便宜。 张阿良看着江锦绣,默默收回了翡翠,跟着她上山去了。 他们趁四周无人,才钻进山洞,来到山谷的林子里。 江锦绣找到她用头绳做的印记,蹲下身子用手开挖。 张阿良问:“要不要小锄头?” 江锦绣摇了摇头:”要用锄头挖的地方,可是长不出天麻来的。“ 江锦绣慢慢刨开枯枝腐叶,露出天麻淡白的根茎。 她用手握着斜埋在土里的天麻上端,轻轻一摇再一提,一条长约五寸白皙水润的天麻就取了出来。 张阿良有样学样,正要把周围的腐叶翻开,看看还有没有天麻,江锦绣制止说:”别翻。翻乱了,以后就再也长不出来了。“ 原来,与天麻共生的,是一种菌丝,破坏了菌丝,天麻就消失了。 江锦绣领着张阿良继续寻觅。 没多大会子,又发现了一苗,小心地刨开累积多年的松针,三个天麻并列斜卧着,白嫩惹眼。 张阿良问清了方法,终于自个儿也找到了一处,虽然那窝天麻个头不大,他心里却满是喜悦。 两人越发来了兴致,在密林里聚精会神地寻找着。 连江锦绣也没想到他们运气竟然这么好,挖出的一窝天麻,足足有好几斤! 张阿良高兴地问:“这么些天麻,能卖多少银子啊?” 江锦绣笑眯眯地回答:”这会子还不能卖呢。拿回家洗净,蒸也行煮也行,然后晒干了才能拿去换钱。“ ”这样麻烦啊!“张阿良觉得,想赚钱还真是挺不容易的。 两人背着篓满载而归。 ”天麻有健身补益功能,一年只有一两个月的时间能吃上新鲜天麻,所以,咱们可不能错过了。“ 江锦绣支使张阿良去称了斤排骨回来,准备做个天麻炖排骨汤。 她自己则将天麻都洗干净了,小的拿来炖汤,大的煮好了晒干。 那一顿饭,吃得张阿良胃口大开。 甚至,他觉得自己偶尔浑沌的头脑,似乎清明了不少。 只是,他的过往,还是想不起来。 吃过夜饭,江锦绣拿了两根天麻送到大伯家。 大伯和大伯母都待她不错,后来李桂花老找碴子跟他们吵架,江锦绣明面上才减少和他们来往。 大伯江阿土正在堂屋里抽着烟斗吞云吐雾;大伯母则忙着收拾。 看见江锦绣来了,他俩都热情地招呼:”锦绣来了?吃了夜饭没?“ 江锦绣说:”吃过了。今儿个挖到些野生天麻,特意给大伯、大伯母送两根过来。 大伯母不好意思地说:“又惦记着我们,那好的东西,何不拿去换钱呢?” 江锦绣笑道:”不碍事。大伯母在忙些啥呢?“ ”我正在准备给采玉的催生礼呢!她不久就要生了。“大伯母喜孜孜地应道。 江采玉是她的大闺女,比江春杏还大一岁,早都当了娘。 第一胎是个丫头,听说婆家挺不高兴;这会子是第二胎了。 大伯母继续说道:”都说采玉肚子尖尖,又好吃酸,酸儿辣女嘛!这次估摸着应该生个小子了!“ 江锦绣脸色一僵,却迅速恢复原状嗯了一声:”那敢情好啊!“ 经历过前世的江锦绣记得很清楚:江采玉这一胎,仍然生了个闺女。 她那重男轻女的婆婆,不但满心的不高兴,还把怨恨发泄到了刚出生的小丫头身上。 趁着没人注意,这位恶婆婆拎着新生的孙女儿,跑到后院子里,一把将她摔在地上,然后惨无人道地用脚使劲踩她的头部和肚子。 才出生没几天的婴儿,就这么死掉了! 恶毒婆婆还拿铲子把尸体铲碎,在田里埋了。 第48章催生礼 前世江采玉的恶毒婆婆刘氏,把刚出生没几天的女婴踩死之后,这事还没完。 因为江采玉受刘氏欺凌太久了,加之得知闺女被弄死,一时间心智失常,就变得有些疯癫起来。 这种疯癫经常突然发作,有时候好端端的,就会狂燥地大叫一声,两眼发直,双手胡乱拉扯自己的头发,撕碎自己的衣裳,然后哈哈大笑着跑出去。 据说她发疯时力气之大,两三个男人都制不服。 儿媳妇既生不出男娃,又经常发疯,闹得家不成家,刘氏自然嫌弃到了极点。 不是打就是骂,有时候还饿饭,饿得江采玉是奄奄一息。 后来刘氏就替儿子作主,准备把江采玉休掉。 那一刻的江采玉,也不晓得她到底是清醒的,还是疯癫的。 反正她就趁人不备的时候,挥舞起菜刀,一刀一刀地砍向刘氏。 刘氏慌乱中跌倒在地,江采玉手上的菜刀更是毫不留情地剁下来,就象在剁一块猪肉。 最后,刘氏被剁得血肉模糊,一命呜呼。 杀人偿命,更何况是这种忤逆儿媳? 所以江采玉最后的结局就是:被判斩立决。 本来按律要判处凌迟的,念在刘氏也有过失,而且江采玉有疯癫之症,这才改判为斩决。 如果是凌迟的话,还更可怕,更痛苦! 江锦绣想起这起悲惨的旧事,不由得心乱如麻。 说起来,她同江采玉才更象是亲姐妹。 大伯母将她拣回来之后,是想着如果李桂花执意不肯养,那她就来养好了。 但江阿水觉得李桂花丢了他的脸,所以把李桂花腠了一顿后,又把江锦绣抱回家了。 导致李桂花更加讨厌她,从来没给过她好脸色。 挨打受骂是常态,挨饿受冻也是理所当然,大伯母看不过,总是私下里偷偷接济她。 有时候,是一块红薯,一个馒头;有时候是好吃的野果子,有时候是江采玉穿小了的衣裳。 李桂花一发现,总要同大伯母吵架。 大伯母就暗暗支使江采玉拿东西给她吃。 江采玉呢,也当她亲妹妹似的疼。 所以,这一世的江锦绣,怎么忍心让江采玉再一次落到那样悲惨的境地呢? 不,她一定要救江采玉! 虽然暂时还不晓得要怎样救江采玉,但江锦绣决定,首先要对付那个恶婆婆刘氏。 如果刘氏不将新生的孙女踩死,那江采玉就不会疯; 江采玉不疯的话,也许就不会有刘氏休妻的打算; 不休妻呢,江采玉就不会崩溃到用菜刀砍人,最后当然也不会因杀人而偿命。 “大伯母,你明儿个送催生礼,我陪着你一道儿去可好?好久没见过采玉姐了哩。”江锦绣眨巴着乌溜溜的大眼睛说。 大伯母高兴地说:“当然好啊!你也算采玉的娘家人,明儿个一道儿去就是。”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先回去了哈。”江锦绣说着告辞。 回到住处,江锦绣便对张阿良说:“明儿个一早我要去趟长兴村,陪我大伯母给我堂姐送催生礼。” “我也去。”张阿良很干脆地说。 “你去干啥?”江锦绣觉得很奇怪。 “我必须得去。不然的话,谁晓得你会不会遇上啥事,再被人欺负喽了咋办?”张阿良答得那样理所当然。 他接下往下说道:“要是你挨了打,就算我帮你报仇了,你还是被人打疼了,还是不划算,所以我得跟着你。” 江锦绣定定地看着张阿良,心里头却是暖暖的。 这世上,还是有一个人在乎她的,不是吗? 但江锦绣随即鄙夷自己:这么点小恩小惠,你就陷进去了?别忘了当初的潘永安,他还花言巧语对自己表白过呢! 只是,张阿良功夫不错,有他在身边,想必能镇住刘氏那恶毒老婆子。 想到这儿,江锦绣便对他透露了一点真相:“我这堂姐的婆婆,不是个良善之辈。听说我堂姐在那边过得并不好。我打算帮帮她。” “怎么帮?”张阿良直接了当地问。 “是这么回事,我堂姐之前因为生了个闺女,受了她婆婆不少闲言碎语和欺凌;这一次要是再生个闺女啊,我堂姐怕是有得罪受了。得想个办法治治那婆婆才好!” 江锦绣一时也想不出好主意来。 “那咱们先去看了情况再说。”张阿良倒是爽快。 第二天,江锦绣早早就起来了,做了早饭和张阿良两人吃过了,这才去了大伯家。 大伯母的催生礼已经准备妥当,无非是些新生儿的衣服,鞋帽;还有红糖、鸡蛋,枣子,桂圆等物,外加一罐切成一寸见方,烧熟的猪肉;十双红漆筷子。 都是取的早生贵子的吉利意思。 这边的风俗是,送催生礼的时候,是不能说话的。 据说是因为催生的物品,有神灵护佑,保日后平安,所以不能让人语惊扰了神灵。 到了长兴村,几个人不声不响地来到杨家门前,却恰巧听见江采玉的婆婆叉着腰在骂人:“你是什么东西?居然管起老娘来了?老娘不过在墙上打个钉子挂物件罢了,你言三语四的,话也太多了吧?说啥在墙上打钉子对肚里的娃儿不好,你这不是在咒自己的娃儿吗?你嘴咋就那么毒?” 江锦绣听明白了:江采玉只是不希望婆婆在墙上钉钉子,却仿佛戳到了刘氏这个马蜂窝。 其实吧,老规矩是禁忌家有孕妇时,却在家中任何一处钉钉子等物的,怕将来生出来的娃儿四肢不全。 ”还想老娘伺候你,还想吃这样吃那样,真拿自己当个了不得的人物了?哼,你若是给我添个孙子也就罢了,要是再来个丫头片子啊,有你的好果子吃!“刘氏还在高声大嗓地宣泄着。 她一转头,忽然发现亲家母来了,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黑,趁着不能说话的风俗,她头一低,脚底抹油溜了。 江锦绣看大伯母孙氏眼眶都红了,显见得是心疼闺女在婆家挨骂受气。 她走到窗边,见闺女坐在床上抹眼泪,却仍然不敢开口,生怕惊扰了神灵。 悄悄举起包裹好的催生礼,徐氏放下包裹,转身就走。 江锦绣和张阿良只好跟在她后头走出来。 ”大伯母,采玉姐真是可怜啊!我瞧见采玉姐手上捏着个红薯,难道她大着肚子,她婆婆还只给她吃这个?“江锦绣气愤地说。 第49章让你们装不成 大伯母孙氏抹了抹眼睛,难过地说:“你不晓得,上次采玉生了个闺女,还在坐月子呢,她婆婆就给两碗稀饭。我带了两斤点心,她居然狼吞虎咽吃下去了!“ 原来,江采玉的丈夫杨多寿在镇上一家店铺里当伙计赚钱,一个月才回趟家。 她的公婆都挺能装,当着儿子的面,好象对儿媳妇、孙女不错,儿子一走,就可着劲的欺负。 而且儿子回家的时候,藏起来的好菜都摆在他面前。 所以江采玉即使对丈夫诉苦,丈夫还不相信。 更惨的是,杨长寿赚得的钱都交给爹娘,江采玉想要一个钱也艰难。 江锦绣听得直皱眉,张阿良也是冷着脸。 ”有啥办法?这都是采玉的命啊!就算我豁出去跟她婆婆吵闹,毕竟采玉还要在她手底下过日子,以后还是不她吃亏?”孙氏叹了口气说。 江锦绣和张阿良交换了一个眼色,只能安慰她说:“大伯母,你也别伤心了。堂姐要是这回生个小子下来,估计她婆婆能好点。” 明知道江采玉不会生个小子,但除了这么宽解大伯母,难不成让她担忧难过? 陪着大伯母回了杨柳村,江锦绣对张阿良说:“明儿个我直接去找杨多寿去。” 张阿良知道江锦绣应该是想到办法了,也就点头答应:“那我暗暗跟着总行吧?” 江锦绣想了想,也就应了。 第二天,她提上几条潭鱼,到镇上再买了好些点心,一篮子鸡蛋,又割了一块肉,去杨多寿的饭铺里找到他说:“姐夫,我来镇上有事,顺带着送这些东西给我采玉姐。你瞧,我一个人也拿不了,要不,你帮着送一趟?“ 这个时候天气还有些热,鱼啊肉啊这些要是不及时吃,就会坏掉,杨多寿当然舍不得。 正好他许多时候没回家了,就同老板请了假,帮着江锦绣提上东西,一块儿回长兴村去。 早先杨多寿回家都是有规律的,他爹娘能算出儿子啥时候回家,方便弄虚作假。 这次临时起意,结果这两个老的就露了马脚。 杨多寿一回到家,正赶上他爹娘坐在灶屋的饭桌上,大口大口吃着昨日采玉娘送来的红烧肉,摊鸡蛋;而自己的老婆呢,则缩在角落里吃着红薯丝饭就咸菜。 自己的闺女可怜兮兮地哭喊着:”娘,我也要吃肉。肉多香啊!爷、奶有肉吃,为啥我们没有哩?“ 听得杨多寿眼泪差点掉出来。 他爹娘见儿子突然回来,尴尬得不得了,赶紧站起来说:”丫丫,奶给你肉吃。“ 江锦绣接上道:”这肉不是昨儿个儿大伯母给我姐送的催生礼吗?敢情你们不给孕妇吃,自个儿倒是吃得欢呐!还有这蛋,也是我大伯母拿来的吧?“ 刘氏瞪着江采玉说:”你自个儿说闻见肉味恶心,就咸菜下饭开胃,对吧?“ 江采玉还没回答,江锦绣扑哧一笑:”我姐这是跟尼姑似的吃素吃得太久了,所以闻见肉味恶心么?既是这样,姐夫,那这块肉我是不是应该带回去?“ 杨多寿很生气,他直到这时才相信老婆的话,原来自己不在家,爹娘竟是这样对待她的! 可是,杨多寿不好当着外人的面,同自己爹娘翻脸,只是不轻不重地说:“爹,娘,采玉是有身子的人,你们待她好些。” 他娘挤出个笑脸说:“咋不好?好着哩!” ”采玉,你……“杨多寿看着江采玉不晓得说什么才好。 江采玉转头看见江锦绣,不知怎么鼻子一酸,眼泪哗哗哗就掉下来了。 她婆婆满心的不高兴:”好端端哭啥,不嫌晦气啊?“ 江锦绣看了那恶毒婆婆一眼说:”我姐大着肚子都要生了,你们就给她吃红薯丝饭加咸菜,哪怕她真不爱吃肉,难道鸡蛋也不能吃?鱼也不能吃?“ 说着话,江锦绣把袖子一卷说:”姐,你等着,我给你炖鱼汤喝,我给你煎鸡蛋,肉你要是现在想吃了,我马上烧。“ 采玉的闺女丫丫大声应道:”我也要喝鱼汤,吃煎鸡蛋,吃肉。“ ”好!姨马上就给你们做!“ 江采玉刚收住的眼泪,又涌了出来。 杨多寿的爹想开口说啥,终于还是按捺住了,他也理亏呢! 江锦绣懒得再看那对公婆,自己去切肉,剖鱼,洗锅;江采玉帮着烧火。 大锅里熬着鱼汤,小锅里烧着红烧肉,火烧得很旺,水咕咚咕咚冒着热气,香味也慢慢散发出来。 刘氏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恨不能用眼光杀死江锦绣才好。 她故意招呼杨多寿说:”儿啊,肚子饿了吧?先吃着。等那边烧好了,你再吃热乎的去!“ 杨多寿低着头,就随他娘安排了。 江锦绣瞧出来了,杨多寿这人有点愚孝的味道,指望他罩着江采玉,不太靠谱。 但现在主要是让江采玉肚里的孩子安全生下来,别活活被这个恶毒婆婆弄死,免得后面发生一连串的悲剧。 或许,应该让这个杨多寿守在家里,刘氏怕就没机会下手了吧? 不管怎么说,也要顾忌儿子一点。 鱼汤熬得差不多了,江锦绣撒了一把葱花下去,然后起锅。 丫丫贪婪地吸了一口气:”真香啊!“ ”吃!这鱼和肉,还有蛋,都是姨买的,你们想咋吃咋吃!“江锦绣豪爽地说。 ”锦绣,让你花钱了。“江采玉不好意思地说。 ”这有啥啊?小时候你不也老给我吃的?“ 红烧肉也烧好,江锦绣舀到盆里,端上桌,拿筷子给丫丫夹,给江采玉夹:”多吃点!过几天,我还给你们买。“ 丫丫拍手欢呼:”太好喽!太好喽!“ 刘氏瞪了丫丫一眼:”有吃还堵不住你那嘴?真是个赔钱货!“ 江锦绣认真地看着刘氏说:”就因为丫丫是闺女,所以她就是赔钱货?你自个儿不也是女的吗?你也是赔钱货啊!好意思说人?“ 刘氏黑了脸:”哟,你哪要葱、哪根蒜啊?跑我家里教训起我来了?忍你很久了,信不信我大扫帚扫你出去?“ 江锦绣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要不是我姐在这儿,你以为我高兴上这儿来?你家里铺上金砖,我也不高兴来好吗?“ 刘氏正要回嘴,。杨多寿看不下去了,开口说:“娘,你少说两句,人家可是好心送礼来的!” 第50章对牛弹琴 刘氏翻了个白眼,不高兴地嘟囔着说:“送礼,还不都送她们肚子里去了?” “敢情我送礼应该送给你们吃才对?你是我姐吗?你有娃要生吗?”江锦绣不客气地顶道。 有些人,同她客气,她还以为你怕她呢,就是欺软怕硬的货色! 看在杨多寿帮着说了两句话的份上,江锦绣招呼他说:“姐夫,一块儿吃吧。” 杨多寿不好意思地说:“我吃饱了,你们多吃点。” 刘氏拿手推他:“你刚才吃的都冷了,这会子再吃些热的去。” 江锦绣趁着吃喝的功夫,故意对江采玉说:“姐,前几天我听货郎来咱们村里讲了个新鲜事儿,说给你听听啊?” 江采玉点头说好。 江锦绣就说了:“也不晓得是哪个村,有个恶婆婆,老是欺压儿媳妇,还嫌弃儿媳妇生的是女娃,结果啊,就把刚出生的女娃给弄死了,儿媳妇受不了啊,脑子就有点不清楚了,不知怎么的,发起疯来,把那恶婆婆直接拿菜刀砍得血肉模糊,一命呜呼……” 她这话,其实就是说给刘氏听的。 果然,刘氏听得浑身一震,眼睛珠子都弹出来了。 “世上竟然有这样忤逆的儿媳妇,就该凌迟而死!”刘氏冷冷地插了一句嘴说。 “是啊,儿媳妇杀人偿命,可那恶婆婆也不得好死对不对?所以啊,做人呢,最好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兔子逼急了还咬人呢,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江锦绣前边铺成了那么一大段,目的就是为了说出这番话,告诉刘氏:做人不要太过分,否则的话,害人害己哦! 刘氏脸色铁青,竟是半句话也应不出来。 杨多寿听得也是若有所思。 江采玉怔了怔说:“女人为啥这样可怜?” “其实,我大姐也是在夫家被欺负得很惨,后来,她就和离了。”江锦绣轻描淡写地说。 “和离?春杏和离了?”江采玉满脸的惊讶。 “是啊!和离了,至少比在夫家过得要好!”江锦绣说。 刘氏再也忍耐不住,指着江锦绣的鼻子骂道:“你个不安好心的东西,跑到我家里言三语四,挑拔离间,我忍你很久了,你再不给滚出去,老娘可就要对你不客气了!” 江锦绣冷笑一声说:“你待自家的儿媳妇都这付光景,难道我还指望你对我客气不成?若不是看在我姐的面上,你就是求我,看我来不来!” 说着话,江锦绣扭头对江采玉说:“姐,你好好照顾自己,我会经常给你送吃的来!” 不待江采玉回答,江锦绣又对杨多寿说:“对我姐好一点,不要让老婆和老娘一起死的悲剧,发生在你身上!” 刘氏呸了一声:“你才老婆和老娘一起死呢!你个乌鸦嘴,你个小贱人!” 她气极了,顺手拿起一盆洗菜的水,就朝江锦绣身上泼了过来。 就在江采玉呀了一声,以为江锦绣一定会泼成个落汤鸡模样的时候,却眼前一花,泼出去的水形成了一道水帘,掉转来兜头兜脑泼了刘氏一身。 刘氏一付见了鬼的神情,扎煞着两只手,瞪着两只眼,浑身湿淋淋,仿佛刚从水里钻出来。 她的面前,站着一个个子高高,肩宽腿长,脸却有些脏兮兮的年青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刘氏。 江锦绣当然知道,张阿良又来当保镖了。 ”你你你……“刘氏拿手指着年青人,想说:你是不是会法术? 张阿良冷笑着说:”我什么?你这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泼出去的水浇自己身上!“ 说完,他冲江锦绣一摆头:”还不走?跟这种人说话,不是对牛弹琴吗?“ 刘氏听见他说自己是牛,气得鼓起了眼睛,可是却不敢轻举妄动,万一这人真的会法术可咋办? 江锦绣本来就要走的,听了张阿良的话,就走出了灶屋。 想想她又转头对杨多寿道:”姐夫,我有话同你说。“ 刘氏耷拉着脸说:”别搭理她。我看这人啊,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来的。“ 杨多寿毕竟是个男人,觉得说几句话还能把他吃了?所以就不顾刘氏的阻拦,走到江锦绣跟前。 江锦绣又领着他多走了几步,小声问道:”姐夫,你在镇上干活,一个月拿多少工钱?“ 杨多寿犹豫了一下才回答:”差不多一吊钱吧!“ 江锦绣点点头说:”姐夫,你看这样成不成?你这几个月就别去镇上了,工钱我一个月给你两吊钱。“ 杨多寿吃惊地看着江锦绣:”为啥?“ ”我姐都快生了,可她过得太憋屈,我怕她出事儿。再说了,你不用干活,钱还挣得比以前多,挺好的呀!“江锦绣压低了声音说。 如果能花个十几两银子,挽救江采玉的一生,在她看来,太值得了。 杨多寿眨巴着眼睛,满脸不解的神情:”你是被货郎讲的那事吓怕了吧?放心,我家不会发生这种事的!“他很有把握地挥了一下手。 江锦绣在心里冷笑:不会发生这样的事?这事明明就是你家出的好吗? 可是,这话她不能说出来。 “姐夫,就算我求你好吗?这个月的二两银子,只要你一跟老板辞工,我马上就可以给你。”江锦绣说得情真意切。 杨多寿想了想,几乎不敢相信真有这么好的事:不用干活,工钱还翻了一倍。眼前的这小丫头,是钱多烧得慌吧? “你说的是真的?”他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听错了,所以问道。 “比珍珠还要真。姐夫你要不信啊,这就去镇上一趟,喏,银子在此。”江锦绣将一锭银子托在了手心里。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话放在哪个朝代,都是真理。 杨多寿看见银子,眼睛亮了一下,随即说:”可是,我要是辞了工,下次不见得就能找得着地儿干活了。我们老板还管吃管住宿哩!“ 江锦绣猜出了他的心思,人嘛,有时候就不知满足。 ”那这样吧!你要是半年不出去干活,我给你半年的工钱,照说好的价钱给。要是半年后你找不着事做,那我帮你找一个。“ 江锦绣心里说:这样要是还不满足,那这人也不是什么好鸟! 杨多寿疑惑地看着她:”你,你不会是忽悠我的吧?“ 第51章贪念难填 江锦绣很干脆地摸出一块约摸一两的碎银,塞到杨多寿手里说:“这总不是忽悠吧?” 杨多寿心中一喜,立即应道:“成,那我明儿个就跟我老板辞工。” “正好明儿个我也要去镇上,到时我找你,顺便把剩下的一两银子也付了。” 刘氏见自家儿子同江锦绣叽叽咕咕,心里老大的不乐意,想也没想,就冲出来骂:“你个小贱人想干啥?臭不要脸,勾搭我儿子!连自个儿堂姐的丈夫也不放过是怎的?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 不过,刘氏害怕张阿良,所以并不敢靠得太近。 杨多寿一脸的尴尬,转头说:“娘,你说啥呢?” 刘氏从鼻子眼里哼了一声说:“我说错了?你还不赶紧给我回来?” 江采玉也在边上开口道:“我妹子不是那样的人!” 刘氏白了她一眼:“只怕你被人卖了,还帮着人数钱哩。蠢货!” 江锦绣冷冷地瞥了刘氏一眼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说完,她甩一甩袖子,招呼张阿良走了。 张阿良走了一段路才问:“杨柳村这段日子没来过货郎,就算真的发生过货郎讲的事情,也并不表示你堂姐就会这样,你何苦操这些心呢?” 江锦绣苦笑着说:“我也不知怎么,心里就是害怕得很。比起银子来,当然是我姐的性命更要紧。” 江锦绣和张阿良前脚走,刘氏便在后边大肆往他俩人身上泼脏水:“采玉,不是我说,你这妹子不象个正经人。都说男女授受不亲,这男的是她什么人?咋就明目张胆地成双成对?” 江采玉嗫嗫地说:“这男的是谁,我也不认得。可是,我妹子是好人……” “呸!你以前认得的她是好人,这会子已经变坏了!一个小丫头,跑到别人家指手划脚,言三语四的,定是有爹娘生没爹娘教的货色!” 刘氏一口气不歇地往下说道:“还有啊,你生丫丫的时候,也没见你那些亲戚送这样送那样,这会子跑了来,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说到这儿,刘氏眼珠子一转,盘问起自己的儿子杨多寿来:“儿啊,那小贱人方才同你到底说了些什么?你快告诉娘听!” 杨多寿本想瞒着,可刘氏一双眼睛直瞪瞪看着他,晓得自个儿不说实话,以后日子别想安生。 刘氏倒是不会打他骂他,可是她会跟苍蝇一样在耳边嘤嘤嗡嗡,吵得人头晕脑胀。 而且,达不到目的,她还会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地哭起来,搞得他象犯了多大的罪似的! “她,她让我辞工……” 杨多寿的话还没有说完,刘氏已经跳起了脚,两个巴掌一拍说:“天呀么天,世上竟有这样恶毒的人,当家的,你快来,咱家要出祸事了!” 老杨头忙不迭地跑了来问:“咋啦咋啦?” “刚才那个害人精害咱儿子啊!咱们这就上杨柳村找她算帐去!不给她点厉害尝尝,她不晓得这世上的事!”刘氏风风火火地说。 江采玉看着丈夫,小声问:“到底咋回事啊?” 杨多寿猛地一跺脚说:“娘,你就不能让人把话说完吗?” 他的声音很大,刘氏不由得愣了一愣。 杨多寿这才得了机会说话:”人家让我辞工,可不是白辞的,我一个月工钱一两银子,她给我二两!“ 刘氏猛地摇头:”你听她花言巧语哄骗你!她自个儿还不晓得到哪里弄二两银子来,拿什么给你?“ 老杨头也插嘴道:”一个月二两银子有啥用?下个月不就一文钱也没了?“ 杨多寿反驳说:”她说了给半年,半年后我要是找不着工,她就帮我找。“ ”她是你爹啊是你娘?你就这样听她的话?儿啊,你咋这么容易上当受骗哩?我,气死我了!这小贱人是我哪门子的冤家啊,好端端上门害人呐!“刘氏捶胸顿足。 江采玉一向是被刘氏压制惯了的,到了这时,连大气也不敢出。 杨多寿掏出江锦绣给他的一两银子说:”爹,娘,你们瞧,这是她方才给我的!“ ”银子?快给我。“刘氏双眼放光,一把抢夺了过来。 不但如此,她还把银子放在嘴里咬了咬,以判断这银子是不是假的。 ”这银子,得有一两了吧?“老杨头高兴地问。 杨多寿嗯了一声。 ”她没说为啥让你辞工,为啥给你这么些银子?“刘氏又生出了疑问。 杨多寿就把江锦绣的话学了一遍给他爹娘听。 刘氏眼珠咕噜咕噜转了两圈,明白了。 将杨多寿拉到一边,用蚊子般细小的声音说:“儿啊,既是那臭丫头这样在乎她堂姐,你为啥不多敲她点银子?” 杨多寿呆呆地看着刘氏:“人家说得挺好的,我哪好意思敲她?再说了,人家给的银子也不少……” 刘氏不满地翻了翻眼睛说:“你啥要求都没提,她就给了二两银子,你要是再讨价还价一下,准定能得到更多不是?” 杨多寿嘟囔了一句:“我是开不了这个口。” 刘氏冷笑一声:“那臭丫头不是还要来的吗?到时候我来同她说!” 江锦绣走时可是说了:她以后还会来给江采玉送好吃的。 杨多寿想要开口说什么,想想又闭上了嘴巴。 反正他这个娘,只会要求别人听她的,她是听不进别人话的,哪怕他爹的话,她还当耳边风呢! 江采玉只觉得心慌:锦绣在家里是什么地位,她再清楚不过;那锦绣怎么会有那么多银子的? 一个月给自家丈夫二两,半年六个月,那不就得是…… 江采玉扳着手指头算了半晌,才算出个准数。 我的娘哎,锦绣怎么可能拿得出这么多钱? 要是她拿不出,那公婆肯定是不会放过她的! 这可如何是好? 江采玉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团团转起来。 还有,她为啥非要丈夫辞工呢? 江采玉怎么想也想不通。 她身边那个男子,又是什么来路? 会不会是坏人? 江采玉真恨不能插上翅膀,可以飞到江锦绣身边,捉着她问个清楚明白才好! 她哪里知道江锦绣的一番苦心啊! 当然更不可能明白江锦绣居然经历过前世,再重生而来。 第52章腹黑男 张阿良面无表情地对江锦绣说:“其实,你这样做,是吃力不讨好。我有更好的法子。” 江锦绣哦了一声说:“啥更好的法子?” “直接去找那个杨多寿的老板,只要给他一两银子就成,让他把杨多寿给辞了!”张阿良手一挥说。 江锦绣摇摇头:“坏人饭碗,如同杀人父母。我干不出来这样的事。” 张阿良冷笑一声:“你干不出来对不对。好,接下来有麻烦的人,就是你了。” 江锦绣蹙紧了眉头说:“有啥麻烦?” “嘿,你看不出来?你堂姐那个婆婆,根本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她若是晓得你肯为了你堂姐花这么些银子,她还不得狠狠敲你一笔啊?” 张阿良恨铁不成钢地斜了江锦绣一眼。 其实江锦绣心里也早有了这种预感,但是,她真不想坑堂姐江采玉的丈夫。 “我倒是觉得,你这些银子交到你堂姐手上,恐怕会更好。” 江采玉要是手头有了银子,自然不用凡事看公婆和丈夫的脸色。 江锦绣听了张阿良一番话,不由得有些后悔起来。 ”你为啥不早些说呢?“江锦绣埋怨张阿良。 张阿良切了一声:”你又没征求我意见。“ ”那现在咋办?“江锦绣真心求教。 ”咋办?凉拌!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你难不成还反悔?“张阿良不屑地说。 江锦绣撅了撅嘴:”我可不能自砸招牌。要不以后谁还信我的话呀?“ ”那不就得了!对付那个恶婆婆,咱们只须静观其变就好。“张阿良一付胸有成竹的模样。 江锦绣偏过头仔细看了张阿良一眼,觉得这家伙还挺腹黑的。 别看他外表长得完美如天神,其实内心比自己邪恶多了! 她虽然经历过前世那样的悲惨,这一世黑化了好些,却仍然做不到对谁都心狠手辣。 张阿良似乎猜出了她的心思,若无其事地说:”咱们对付坏人,当然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对待真正的朋友嘛,那就得掏心掏肺。“ 江锦绣点点头:”我懂。朋友来了有美酒,敌人来了有柴刀!“ 说着,还比了个手握柴刀,怒目圆睁的样子,逗得张阿良哈哈笑了起来。 两人回到杨柳村,正好遇上潘永安的弟弟潘永康,他身边还跟着一个挽着包袱的女人。 那女人长着一张蛇精脸,两只眼睛象长了钩子似的看着张阿良。 张阿良长得好,自小见惯了别人盯着他看的眼神,所以根本不以为意。 一旁的江锦绣反倒是看出来了,这女人的眼神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逗引,似乎在说:快看我呀!我美不美啊? 潘永康是杨柳村出了名的二流子,江锦绣一向不爱搭理这种人。 能和潘永康凑到一起去的女人,想必也不是啥好东西吧?江锦绣心想。 回到住处,张阿良帮着烧火,江锦绣做饭,两人配合默契,还真象一家人。 吃夜饭的时候,江锦绣就说了:”明儿个去镇上,把杨多寿的事暂且了结一下;还有,聚仙酒肆的米酒也该酿好了,看掌柜的咋说,方子能卖就卖。“ 张阿良问:”你没想过自家酿酒自家卖?“ 江锦绣犹豫了一下,摇摇头说:”还是算了,太麻烦了。“ 她急需一笔银子,将自己和江家划清界线,从此后,她便成了自由身,尽可以去干自己想干的事情! 见张阿良吃饱了饭还坐在灶屋里不走,江锦绣就下逐客令了:”你回你屋里歇着吧,我把碗洗了,也好歇息。“ 不知怎的,如今她和张阿良在一个屋里呆着,就有些不自在,免不了想起那天晚上发生的尴尬情形来。 张阿良到底把她怎么着了,她虽然不明白,但心里就是有个疙瘩。 ”你是怕我把你吃了吗?放心,我不吃人。“张阿良似笑非笑地说。 江锦绣居然脸红了。 她脸红的样子,很可爱。 反正张阿良看得心里一动,很想上前亲亲她的脸。 他这会子也有些悔不当初呢! 那天晚上多好的机会啊!他为啥要当坐怀不乱的柳下惠? 当了柳下惠吧,还是被人冤枉。 早知如此,当初就该一不做、二不休,把生米作成了熟饭再说! 省得现在这丫头防他跟防贼似的。 不过,张阿良挺了挺胸膛想:我要让她心甘情愿地跟了我。用这种小人手段,我才看不上呢! 张阿良虽然忆不起过往,但他却仿佛记得:曾经有很多女人主动投怀送抱过,可是,他却难得心。 惟一让他心动的,也只有那个女子而已。 不得不说,江锦绣没有那个女子美。 那种美,超凡脱俗,引得人移不开眼睛。 只是,那个女子却是个诱饵…… 具体的情形,张阿良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江锦绣见张阿良突然神色凝重,眼光凌厉,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所以也就没有说话,只默默地舀水洗碗。 张阿良立了会子,索然无味地说:”那,我明儿个陪你去镇上。“ ”嗳。“江锦绣应了一声,又不响了。 到得天亮,江锦绣和张阿良就着咸菜喝了白粥,这才往镇上行去。 ”看着倒是人模狗样的,背地里还不是男盗女娼?谁晓得银子到底是怎么赚来的?“起早在地里忙活的江林氏见了,声音不大不小地说。 张阿良转头看见她,随手拣起一个土坷拉就要扔过去,被江锦绣给制止说:”别搭理这种人。“ ”上次她调唆王屠夫上门闹事,我还没同她算帐呢!这会子又满嘴里嚼蛆。“张阿良拧着眉头。 ”人要说话,难不成你还能拿针缝上她的嘴巴?由她说去,看她在背后说人能不能发财?这种人,活该穷一辈子!“江锦绣同样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 江林氏听得真真的,气得险些没吐出一盆子血来。 她也怕招惹了张阿良,到时候自己吃亏,只得嘟嘟囔囔地说:”你以为你自家能一辈子都有钱?哼,老天保佑你嫁个下三滥的丈夫,吃喝嫖赌样样都来,再配上一个刁钻婆婆,三个厉害小姑子,天天受折磨,哭瞎你的眼!“ 江锦绣只当没听见,示意张阿良赶紧走。 张阿良倒是气笑了。 第53章赚钱了 两人到了镇上,先去了杨多寿做工的那家店,果然见杨多寿正在他老板面前扮出一付愁眉苦脸的模样,嘴里说着什么。 江锦绣在门口晃了晃,然后在不远处等着他。 过了不多会子,杨多寿走了出来,东张西望地找着江锦绣,向她汇报了一遍,说是已经辞工了。 江锦绣也不多说,掏了一两银子付了,叮嘱道:“对我采玉姐好点儿。哪怕她再生个闺女,你也不许伙着你娘欺负她。要是被我晓得了,可是不依的。不但一个钱不会给,而且还饶不了你!” 江锦绣说着话,拿眼睛示意张阿良开口。 张阿良沉着脸咳嗽一声说:“你要是不服气,尽管现在就同我比划比划,输了的人,必须听赢家的话!” 杨多寿哪敢啊,借他十个胆子,他也鼓不起勇气同张阿良比划啊! 昨儿个他可是亲眼看见,他娘将水泼向张阿良,结果自个儿却淋成了落汤鸡的狼狈样子。 杨多寿嗫嗫地说:“我,我没有不服气。只是,只是,剩下的银子啥时候,啥时候给我哩?” 说来说去,还是关心银子。 江锦绣回答:“下个月我会去你家,只要你们对我采玉姐好,银子不会少你一分一毫。这话,你不妨学给你爹娘听听。” 她这样说,就是想让杨多寿明白:能否拿到银子,和对江采玉好不好,是挂钩的。 这么一来,也算是给江采玉一个保障吧! 杨多寿什么也不用干,就比过去辛辛苦苦一个月挣的钱还要多一倍,他心里得意着呢,自然也就不觉得江锦绣的话刺耳了。 “嗯,我会回去学给我爹娘听的。”杨多寿老老实实应道。 把杨多寿打发走了,江锦绣同张阿良又去了聚仙酒肆。 聚仙酒肆的掌柜的一看见江锦绣来了,顿时眉开眼笑地说:“江姑娘,你上次做的米酒出酒酿了,甜得啊,就象蜜一样!” 江锦绣也微笑着说:“既是这样,那掌柜的对我酒药方子有没有兴趣呢?” 掌柜的点点头说:“有兴趣,有兴趣。只是,不晓得江姑娘开价几何?若是价格太高,只怕我是有心无力啊!” “掌柜的太谦虚了。那我就问问掌柜的,在您心目中,这方子值多少钱呢?”江锦绣把问题又抛了回去。 掌柜的呵呵一笑:“作为买方来说,自然是越便宜越好喽!我说个价钱,若是少了,江姑娘可别骂我!” 江锦绣笑得眉眼弯弯:“买卖不成仁义在,我哪能骂您呢,对吧?“ 掌柜的捏着下巴颌说:”没错,买卖不成仁义在。那我就不客气了,两百两银子如何?“ 江锦绣定定地看了看掌柜的一会儿,这才说:”如果我不卖方子,我可以自己酿自己卖,做出名声了,开个酒肆,也没什么不可以。这样的话,赚的钱成千上万也有可能。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掌柜的点头认可说:”是这个理儿。可问题是,你得花时间,有人脉,还得本钱,慢慢地熬,是有可能出头。但江姑娘你觉得,自己行吗?“ 江锦绣认认真真地说:”是,我想过了。所以我才准备直接卖方子。只是,这个价钱低了些,我认为太亏。“ 张阿良在一旁敲边鼓说:”锦绣姑娘,其实你不卖方子也行,本钱我帮你出,咋样?“ 江锦绣看了他一眼说:”不,我不想花你的银子。“ 掌柜的看着眼前这个长相俊美,却衣着普通的年青人,有些不相信他能拿出多少本钱。 但他是有些阅历的人,晓得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的道理,因此也就没有把怀疑露在面上。 张阿良早猜出了掌柜的心思,淡淡一笑说:”我虽然手上没有多少银子,可我有件祖传的宝贝,只要我肯出售,区区几百两银子,还是不在话下的。“ 江锦绣连忙说:”张阿良,这件宝贝对于你来说太重要了,绝不能为了我,拿去卖掉。“ 她总觉得,张阿良的这块翡翠,肯定同他的身世有关。 有了这块翡翠,说不定能解开他的身世之谜。 掌柜的听他们一人一句说着话,沉吟了半晌,这才开口说:”那江姑娘你要多少银子才肯卖呢?我是想着,反正酒肆已经开在这里了,索性再投一笔银子,让生意更上一层楼,岂不是好?“ ”这样吧!一口价,三百两银子。“江锦绣很干脆地说。 ”两百六怎样?生意人讲究个吉利,六即是顺,你顺我也顺。“掌柜的不愧是个生意人,讨价还价玩得很溜。 江锦绣想了想,考虑到以后也许还会同掌柜的合作,不妨卖个人情给他,也为以后铺路,于是爽快地应道:”那好,冲掌柜的人不错,我就让四十两好了。“ 张阿良还在做最后的努力:”锦绣,你最好再考虑一下我的提议。“ ”不用考虑了,我已经答应掌柜的哩!“江锦绣一摆手说。 于是,酒药子方子就这样卖了出去,而且是皆大欢喜。 江锦绣拿到手的是银票,她自然不可能带着那许多银子招人注目。 张阿良也替江锦绣高兴,因为她有了银子,就可以不再受江家人的搳制了。 ”明儿个我就拿一百两银票交给我爹娘,然后,我就自由了。“江锦绣兴高采烈地说。 张阿良从来没见她笑得这样开心,仔细看她,除了皮肤黑点,人瘦点,长得其实挺好看的。 尤其是那双眼睛,双眼皮的摺子又深又长,水汪汪的,透着一股子灵气。 ”银子交给他们了,别忘了请里正或是邻居做个见证,免得他们得了钱不认帐。“张阿良提醒她。 ”我晓得。“江锦绣轻松地说。 回到住处,两人吃了顿好的。 因为聚仙酒肆的掌柜的,给他们打包了卤牛肉,卤猪肝,五香蚕豆,还有一小包油炸花生米。 ”哎,咱们上次的米酒还有吧?这么好的菜,没酒可惜了!“张阿良说。 江锦绣白了他一眼:”休想!我可是再不会同你一道喝酒了。“ 上次酒醉,结果竟然弄成那样。 哼,还想让她上当? 张阿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是说我自己喝,又没让你喝嘛!“ ”不行。你要喝醉了借酒装疯咋办?“ ”我只喝一碗成不成?“ 张阿良左央右求,好不容易才讨得了一碗米酒。 他喝在嘴里,觉得琼浆玉液也不过如此! 第54章讨好 江锦绣做好了打算,第二天就去见了她的爹娘江阿水和李桂花。 她带着一张一百两的银票,一百两银子带在身边,其实是很不方便的。 江家人听说才短短两个月过去,江锦绣竟然就赚到了一百两银子,全部表示难以置信。 春杏虽然有些不相信,但心里还是为江锦绣高兴的。 先是李桂花拿着银票左看右看,然后用怀疑的眼光看着江锦绣:“就这么张纸片,真的值一百两银子?你不是在糊弄我和你爹吧?” 江阿水瞪了李桂花一眼:“你大字不识一个,看什么看,拿来我瞧。” 李桂花切了一声:“说得你好象认识字一样,字认识你还差不多!” 江阿水装模作样看了半天说:“银票我是见过的,确实同这个蛮象。” 江临凤倒是识得字,但她也拿不准这银票是真是假,所以让江有成仔细分辨分辨。 江有成摇头晃脑地说道:“元盛隆,应该是这家票号的名字,面值倒是一百两,下头还有犁川镇几个字。” “犁川镇,不就是咱们常去的镇上吗?”李桂花插嘴说。 江锦绣说:“对啊,只有镇上有票号,咱们杨柳村哪里有呢?” 江临凤露出甜得象蜜一样的笑容:“妹妹,你究竟用了什么法子,三个月不到,就能赚到这许多银子的?” 靠卖鱼,短时间肯定不可能有一百两的进项;再说了,捞鱼的地方,张阿良已经公布出来了,大家伙一块儿捞,一块儿换钱,更不可能藏私了。 江锦绣到了这时,也不怕说实话:“很简单,张阿婆临死前传给我一个做米酒的方子,我就靠这方子赚的钱。” 江家人齐齐拿眼睛看定了她:“一个米酒的方子,就能卖出一百两银子?” 江锦绣眨巴着乌溜溜的大眼睛说:“其实,不只一百两了,是一百一十两。” “什么?你居然还藏着十两银了不交出来?”李桂花的眯缝眼睛恶狠狠盯着江锦绣。 “我也要穿衣吃饭的,为啥我连十两银子都不能留给自己?”江锦绣说得理直气壮。 这就是她的亲人! 哪怕她把自己的所有都奉献出来,这些人仍然是不会满足的! 江有贵冲他娘使了个眼色说:“娘,这会子你别计较这个。倒是先弄明白,这银票到底是不是真的,能不能拿到一百两才对!” 江临凤和江有成也随声附和说:“对啊!银票到底能不能兑换出一百两银子呢?” 陈氏在边上说:“我觉得悬乎。不过画了些图案,写了几个字的纸罢了,真能值那么多银子?爹,娘,依我看,还是真金白银拿到手里,才作得准哩!” 她这话一出口,,除了江春杏,所有人都点头赞同:“没错,真金白银才作得准!” 江锦绣微微一笑说:“这有什么难?那就一起去镇上元盛隆取了银子出来呗!” 江阿水连忙说:“成!我跟你去取就是!” 李桂花生怕落后,抢着说:“我也去!” 她不放心江阿水,银子单独落在他手里,不安全。 江有贵和江有成异口同声地说:“我们也跟了去!” 就连江临凤和陈氏也打算跟着一起凑个热闹,一百两银子啊,万一少了她们的份怎么办? 惟有江春杏一声不吭,她在这个家,是没什么存在感的。 江阿水抬手制止说:”你娘跟着就成,你们就不用去了。财不外露嘛!万一引得村里人晓得了,一齐嫉妒咱们家,可就不好了。“ 江阿水是一家之主,他既是开了这个口,别人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于是就定下来了,江阿水和李桂花两个,跟着江锦绣去镇上取银子。 张阿良担心出什么幺蛾子,虽然没有明着跟随,却一直在暗中护卫江锦绣。 银子很顺利地取回了家,江家人的脸上,都露出喝醉了的神情,有一种晕晕乎乎的幸福感。 家里得了这么一百两银子,不用说,吃穿住用,肯定要比往日好上许多。 江有贵和陈氏想着:也许家里可以起几间新屋,自己小两口住; 江有成想的是:束修不用愁了,从个名师,明年要是能中个秀才,那可就光宗耀祖了! 江临凤则想:娘手里有了银子,自己想要什么新衣裳、新首饰,那还不是小事一桩? 江春杏觉得:家里不缺银子了,自己的日子,可能会好过一些吧?起码爹娘不会动不动就骂自己是赔钱货,败家精了。 也不会动不动就拿嫌弃的眼光打量她,一付恨不能赶快将她扫地出门的架式! 江锦绣看着一家子的反应,一付淡淡的表情。 她没忘了提醒爹娘:”之前的承诺,我已经兑现了。现在,该轮到爹娘兑现你们的承诺了。“ 江阿水装傻:”啥承诺?“ ”爹,你说过,只要我拿出一百两银子,你们便不再管我的事情,凡事都由我自己作主!“江锦绣认真地说。 “成啊。我又没说这话不算数。”江阿水随随便便地说。 “咱们最好找里正、还有邻居们一起做个见证,不然的话,口说无凭呢!”江锦绣太了解她这对爹娘了,说话跟放屁一样,前脚说的话,后脚就可以翻脸不认帐。 “唉,咱们自家人的事,凭啥要让外头人参与啊?再说了,我可不想让村里人眼红咱们家。”江阿水摆出不乐意的模样。 江锦绣抱着了包裹着银子的包袱:“既是这样,我不放心把银子交给你们。” 江阿水眼珠一转说:“成成成,那就请里正来作见证好了。” 他一早就看见里正拎着包袱出门,问了声,说是去镇上办事,明儿个才回来。 至于明儿个,再说呗。 去了里正家,果真如此。 这下子,江阿水有了借口:“你看,这怪不得我吧?” 李桂花说:“你要是不放心,今夜就住在家里,明儿个一早就去找里正,行了吧?” 江锦绣想了想,怕夜长梦多,巴不得早些完事才好,也就应下了。 家里这些人看在银子的份上,突然对江锦绣无比的亲热起来。 这个说:“妹妹,你渴不渴啊?哥给你倒杯水喝。” 那个说:“妹妹,你累了吧?快坐下歇歇。” 江临凤也讨好地说:“妹妹,你有了银子,也该穿得漂亮点啊!做了新衣裳,我帮你绣上花。” 陈氏也不落后:“妹妹,你要买布裁衣裳,我陪你去,我眼光可是不错的。” 第55章内贼 就连江阿水也说:“咱锦绣还真不赖,赚起银子来,一下就是上百两啊!” 李桂花更是难得对江锦绣露出了笑容:“绣啊,往常娘对你不好,主要啊,还是你那个死倔死倔的脾气。娘性子急,你要是说两句软和话,事情也就过去了。可你偏喜欢同娘犟,娘脾气燥起来,可不就对上了吗?其实呢,心里还是疼你的,毕竟你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不是?” 到了吃饭的时候,这些人都往江锦绣碗里挟菜。 这个说:“妹妹,辣椒炒肉可香了,你多吃点! 那个说:”妹妹,你尝尝鱼,咸淡正好。“ 李桂花也往江锦绣碗里舀了一勺炒鸡蛋:”绣啊,鸡蛋补身子,你吃!“ 江锦绣才扒完碗里的饭,陈氏就将她的碗抢了过去:”锦绣,我再帮你舀碗饭来!“ 这久违的亲情,江锦绣明晓得是虚的,可却不由自主地沉溺其中。 她其实是渴望亲情和家庭温暖的,可惜,以前她从来没有得到过。 这会子,就让她享受一下吧! 可是,享受江家的亲情,是要付出代价的。 代价就是:江锦绣身边的银子包裹,落到了李桂花手里。 李桂花脸上的笑象要滴下来似的说:“绣啊,银子放在娘这里,跟放在你手上有啥不一样嘛!你看,你说要去找里正做见证,我和你爹不是立刻就陪你去了?爹娘还能哄你不成?” 江锦绣想着:反正今夜就住在这儿,明儿一早,找里正做了见证,就算完成了一件大事! 所以也就听从了她娘的话。 拿到银子的李桂花,却在发愁。 她愁的是:银子藏在哪里好呢? 以前不管她把银子藏在哪儿,江阿水就跟有千里眼,顺风耳一般,总能找到,然后偷出去,花用一空。 这一次,她绝对不能让江阿水这么做! 为此,她先警告了江阿水一番:“这银子,你可不许动!有成也大起来了,要说媳妇了,家里就这么几间屋子,哪里够住?我还指望有成读书有出息哩,这钱也省不得……” 江阿水不耐烦地说:“晓得了晓得了!没钱成天唠叨,有了钱还是碎嘴子。” 没想到,第二天一早就出事了! 先是江锦绣起来去找李桂花,见屋门一推就开了,她娘睡得死沉,她爹却是不见了踪影。 喊了几声娘,李桂花应也不应,江锦绣觉得不对劲,上前推了推李桂花的肩膀。 好不容易摇醒了,李桂花一脸的慒懂:“什么时辰了?我咋睡得跟死过去一样?” 她一只手半撑起身子,眼睛四处搜寻着:“你爹呢?人哪去了?” 江锦绣说:“我一进屋,就没瞧见我爹。” 李桂花急急忙忙翻过自己的枕头,把手钻进里头找钥匙。 摸索了半天,什么也没掏出来,她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脸上就变了颜色。 “这杀千刀的,把我锁柜子的钥匙偷了去!”李桂花嘟囔着说。 江锦绣不用问,也晓得钥匙锁着的柜子,必定装着她那一百两银子。 李桂花还心存侥幸:“这不得好死的东西,肯定是手痒了,一大早就偷了银子去赌博!” 江锦绣早看见靠墙放着的那个柜子,柜门倒是关得好好的,挂着的锁头上,正插着一枚钥匙。 李桂花连鞋都顾不上穿,慌里慌张扑到柜子那儿,拉开柜门一看:里头是空空如也。 不要说包着银子的包裹,连个银子渣也没剩下。 李桂花愣了半晌,一只手猛地在大腿上拍了一下,啕了起来:“天呀么天,没良心的这是要逼死我呀!我的银子呀!一百两呀!我不要活了呀!” 她顺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嚎哭了起来。 骂声和哭声很快引来了家人。 江春杏忙不迭地搀扶着李桂花说:“娘,你快起来,有啥事好好说啊!” 江临凤最关心的是银子,紧着问:“娘,那一百两银子咋啦?” 江有贵,江有成和陈氏也异口同声地追问:“银子没事吧?” 李桂花哭了个唏哩哗啦:“一百两银子不见了,准定是你们爹趁我睡着偷了去!” 江锦绣头一个反应是:是不是这对爹娘合起伙来,想昧下她的银子,却不兑现承诺? 但看李桂花一付急痛攻心的模样,又不象是扮的。 “那还等什么?赶紧把爹找回来啊!”江有成瞪着眼睛发了一声吼。 “是啊是啊,把爹找回来,银子就有着落了。”江临凤赶紧说。 陈氏急得脸白眼赤:”那你们哥儿俩还杵这儿?赶紧的!动作慢了,指不定爹赌博就把银子给输出去了!“ 听说银子有可能变成人家兜里的,江有贵虽然腿瘸,却是走得飞快;江有成也连忙跟了上去。 李桂花回过神来,在后头叫:”你俩分开找,有贵去刘狗子家;有成去铁牛那儿!“ 江有贵和江有成应了,各自行动。 李桂花一指刘氏和江春杏:”你俩个陪着我挨个去那些骚娘儿们家里捉奸。这个路倒尸的货,有了银子骚包,不晓得要显摆给哪个骚女人瞧!“ 刘氏关心银子,自然很积极地配合李桂花。 江春杏是不敢不服从。 李桂花对江临凤和江锦绣吩咐道:”你们守在屋里,只要看见你们爹,千万别再放他出门!“ 说完这话,李桂花也不顾衣裳凌乱,头发乱糟糟,就领着大闺女和大儿媳风风火火地走了。 江阿水的相好,李桂花心里都有数,嫌疑最大的,当数村里有名的俏寡妇丁菊香。 上次江阿水偷了李桂花的银子,就是拿去填了丁菊香的无底洞。 当时李桂花就要去找丁菊香算帐的,无奈被江阿水给把拦住了。 后来,李桂花到底还是趁着两人迎面碰到的机会,指着丁菊香的鼻子骂:”不要脸的浪货,这么骚,这么贱,咋不去窑子里卖啊?勾搭别人老公,还有脸在村里呆着!咋不找块豆腐,一头撞死算了?“ 丁菊香一把甩开李桂花险些戳到她鼻子的手,嘴硬地说:”东西可以随便吃,话可不能乱讲!俗话说的,捉贼拿赃,捉奸拿双,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勾搭别人老公了?“ 两人言来语去,就打了起来。 你抓我的脸,我扯你的头发,末了李桂花占了上风,她力气大啊! 可是江阿水跑了来,却打了李桂花一个耳光,骂道:”你是吃饱了撑着了吧?好端端闹什么事?滚回家去!“ 李桂花不服,和江阿水又干了一架,结果丁菊香趁机跑了。 第56章下绊子 有了这场过节,李桂花真是恨死了丁菊香。 现在家里银子和江阿水一起不见了,李桂花头一个就想到丁菊香。 紧赶慢赶来到丁菊香门前,李桂花捏起拳头咚咚咚地捶门:”开门,快开门!“ 在来的路上,李桂花就对陈氏,江春杏交待好了:只要丁菊香一来开门,她们俩个就一左一右上前抱胳膊,这样一来,自己就可以好好教训丁菊香一顿! 至于江阿水,在儿媳和闺女面前,看他还有脸对自己动手不! 谁晓得,拍了半天的门,李桂花手都拍痛了,也不见人来开门。 李桂花皱起了眉头,一脸狐疑地说:”我好象听见你们爹的声音在里头。“ 她发了蛮,用肩膀顶住门,用力往里头一撞,结果大门洞开,她整个人往里头栽了进去,直跌到地上。 原来屋门口只用一张方桌顶着,并没有插上门闩。 陈氏忍住笑,和江春杏一道把李桂花给搀了起来。 李桂花连摔疼了的膝盖都顾不上摸一摸,就迫不及待地在屋里四处查看。 可惜,不要说没有江阿水的人影子,就连丁菊香和她那个死鬼丈夫留下的女儿也不见了。 “娘,丁菊香是不是去地里干活了?”江春杏东张西望地说。 “不对,屋里为啥这样乱?倒象进了贼似的,翻箱倒柜,东西散落得到处都是。还有,屋门为啥要用桌子顶在后头?”陈氏的眼睛滴溜溜乱转。 江春杏慌里慌张地说:“难不成丁菊香晓得我们要来,所以故意弄个圈套给咱们钻,好诬陷咱们偷了她家东西?” 李桂花瞪了她一眼:“丁菊香家穷得都要当裤子了,她家有啥好偷的?” 丁菊香的丈夫是痨病死的,活着时就干不得活,成天咳咳咳;丁菊香人长得好看,却是懒惰爱打扮,图享受的人。 所以家里穷,痨病鬼丈夫一死,丁菊香就靠着和男人勾搭,得些钱来养活一家子。 陈氏大叫一声不好:”娘,娘,这丁菊香是不是跟着咱爹一块儿私奔了吧?“ 李桂花着了慌,两只眯缝眼睛瞪得老大:”啥?这杀千刀的偷走银子,和丁菊香这烂货私奔了?就这么扔下咱们不管了?我滴个天呐,老天爷快收了这对狗男女吧!让雷劈死他们吧!我不活了呀!“ 江春杏吓得缩着脖子,大气儿也不敢出。 陈氏连忙宽解说:”哎,娘你快别这么着。我不过是猜想,万一有贵和有成找着爹了呢?兴许在哪儿赌博说不定呐!“ 李桂花心里也怀着一丝幻想,所以不嚎了,抬起脚就往家里奔:”我得瞧瞧有成、有贵他们回来没?“ 她赶到的时候,江有贵刚回来,神情沮丧地说:”没找见爹。他常去的几家,我寻过了。“ 不多会子,江有成也气喘吁吁跑回来:”娘,娘,有人说,大清早瞧见爹往镇上的方向去了。“ ”去了镇上?他一个人?“李桂花心神不定地问。 江锦绣在问江春杏:”有没有啥线索?“ 江春杏想说又不敢说。 还是陈氏阴沉着脸道:”这样看来,爹八成是跟丁菊香那骚寡妇逃了!“ ”啥?“江有贵和江有成被火烧了屁股似的,同时跳了起来:”爹和丁菊香逃了?“ 陈氏耷拉着脸说:”方才我们去了丁菊香家里,门后拿个桌子顶着,里头东西乱七八槽,象是不过日子的样儿。“ 江临凤愤怒地说:”爹咋能做下这样的事?一大家子人他说抛下就抛下?“ 其实,她才不在意她爹呢! 主要是银子啊,一百两银子,相当于扔到水里去了,响都没响一下! 她还一文钱都没享受到呢,就这么没了! 江有贵,江有成和陈氏的心理,也同江临凤差不多。 惟有李桂花,她受的打击,要沉重得多! 因为对于她来说,就是人财两空。 江阿水虽然好赌,风流韵事多,也不爱干活,但他毕竟是她的丈夫啊。 他同着别的女人私奔,那简直就是当着众人的面宣布:她这个为了家苦扒苦做,生儿育女二十几年的老婆,狗屁都不是! 李桂花象被人用大棒子当头猛击了几棍一般,整个人就委顿了下去,眼神空洞,脸上满是惶惑,想哭又哭不出的样子。 在这一刻,江锦绣还是同情她的。 因为李桂花或许对她不好,没有尽过母亲的责任,但起码,李桂花对得起她爹江阿水。 而江阿水呢,不但不是个好父亲,也根本不是个好丈夫。 ”我不信,他不会这样绝情吧?“李桂花喃喃自语地说。 江锦绣冷静地分派张阿良:“你去镇上帮着找找,看能不能得到一点我爹的消息。” “大哥和二哥,也通知大伯和三叔他们,毕竟人多力量大,如果能将爹拦回来,就更好了。” “大姐去打听打听丁菊香的娘家在哪儿,到时候咱们可以去她娘家那边看看。” 这个家里,最冷静的人,反而是年纪最小的江锦绣。 几个人也没计较,按照江锦绣的话,陆续去了。 江临凤象个没头的苍蝇似的,在屋子乱撞,一边恨恨地嘀咕:“真是不要脸!一把年纪的人,半分也不为儿女着想。一百两银子,连一两都不给家里人留下。我诅咒他死在外边,连个埋的地方都没有,骨头被野狗吃掉!” 江锦绣听得吃了一惊,这个二姐不但对自己心狠手辣,对亲生的爹,也好不到哪里去呢! 李桂花跟得了老年痴呆症似的,只会呆呆地坐着。 江临凤用力摇撼着李桂花说:“娘,你别老是坐在这里发呆啊!你想想办法啊!不能让一百两银子就这么没了!” 李桂花有气无力地回答:“我有啥办法?” 江临凤将头转向江锦绣:“妹妹,你肯定还有银子对不对?你肯定不止剩下十两银子对不对?你快拿出来给娘啊,娘有了银子,也许就不会这样傻傻的了!” 江锦绣看了她半晌说:“我确实只剩十两银子了。” “那你先拿出来啊!对了,一百两银子已经被爹拿走了,咱们家的人一文钱也享受不到,所以,爹说的话不作数,你别想脱离江家,你还是江家的闺女,你的银子就是家里的银子!对吧,娘?”江临凤直到这时,也没忘了给江锦绣下绊子。 第57章你我不是一路人 李桂花本来还有些木呆呆的,被江临凤一连串的话刺激着,整个人似乎清醒了过来。 “对,三丫头你的银子当然都是家里的!你爹先前说的话,怎么可能作数?他人都逃走了,不管咱们了,咱们干嘛还拿他的话当圣旨呢?除非三丫头你再拿一百两银子出来,否则,我说啥你就得听啥!” 李桂花突然挺直了腰板,直瞪瞪地看着江锦绣。 江锦绣明白了:她先前的设想,真是太天真,太傻了! 她想用一百两银子摆脱这家人,不过是一厢情愿。 她的爹娘,她的家人,根本没想过真正放开她这棵摇钱树。 不到把她骨髓榨干,他们是不会松手罢休的。 想到这一点,江锦绣忽然觉得直冷到心里去。 她甚至不愿再在这里呆下去。 但无论如何,她至少得等到一个结果,那就是,她那个不靠谱的爹,是不是真的和丁菊香私奔了。 张阿良带回来的消息是:据驾马车拉客载货的人说,确实有这么一个看上去四十光景的男人,领着个周正妇人,外带个小闺女子,仿佛一家三口的样子,搭他的马车,坐了一段路就下去了。 而且那人描述了的男子外貌,与江阿水正好对得上。 李桂花呸了一声:“啥一家三口,分明是奸夫淫妇!那丁菊香还不是看上了他的银子?他要是没有一百两银子,那女的会跟他走?” 陈氏撇了撇嘴说:“放着自家儿女不管,倒带上个拖油瓶。” 江临凤冷笑道:“他有什么资格当人的爹?到时候害我被贵人瞧不起,我恨他一辈子!” 江有成也说:“我要是入了仕途,这传出去就是个污点啊!这个爹,全然不顾家人死活。 ”好歹也给咱们留些银子啊,一百两都独吞了,心可真黑!“江有贵小声嘀咕着。 到这时,差不多算是尘埃落定了,江锦绣也觉得没啥必要在这里呆下去,她立起身说:”娘,我先过去了。“ 李桂花立刻跳了起来:”你啥时候把那十两银子送过来啊?家里出了这样的变故,你就忍心在边上看着,一点儿也不管?家里可是一个钱都没有了!你就巴不得村里人看咱家的笑话?“ 说来说去,就是要银子。 ”家里一个钱都没有了,难道是我害的?我怎么巴不得村里人看咱家笑话了?“江锦绣听不得好好儿把罪名安在她身上。 江临凤又恢复成了那种楚楚可怜的风姿:”妹妹,你倒是为娘,为咱们家人想一想啊!“ 江锦绣想说:我为你们着想,可有人为我想过?就算我为你们着想,有没有人念过我一声好? 可是她晓得:同这些人说话,不过是对牛弹琴罢了。 他们关心的,除了银子和他们自己的利益,还有别的吗? ”好吧,大姐同我回去,把那十两银子带来。告诉你们,别以为我有聚宝盆,随便就能变出银子来。“ 冷冷的说完这句话,江锦绣走出了家门。 江春杏一路走,一路帮着家人辩白:“娘也是急糊涂了,谁能想到,家里突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大哥和有成他们也是吓着了!” 江锦绣用平淡的语气回答:“所以,这一切就应该算在我头上吗?从小到大,他们有没有在意过我?他们又给过我什么?除了没让我饿死,他们还尽过家人的职责吗?” 这是第一次,江锦绣和大姐谈论起这些。 重生以来,她表现得如此坚强,但今天,她内心最脆弱的一角,还是被碰触到了。 江春杏能说什么? 她的境遇,并不比江锦绣好。 只是,江春杏会自我安慰说:”这都是命啊!我们命不好,所以才会遇上这些事。“ 江锦绣冷笑:”我才不信什么命!都一样是爹娘生的,命好的人,就可以什么都不干,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还要看不起拼命干活的人?“ 江临凤如果真的命好,为啥到后来还要跟她抢老公呢? 如果她命中真的要适贵人,那为啥潘永安是在自己嫁给他之后,才变成的贵人呢? 也就是说:要是潘永安不这么龊龌的话,自己才是适贵人的那个啊。 江春杏就不晓得要说些什么才好了。 回到住处,江锦绣取了十两银子交给江春杏,她就急急忙忙回去了,不敢多停留。 还是江锦绣不放心,让张阿良送她一趟。 张阿良回来,不紧不慢地说:”依我看,你那一百一十两银子应该是打了水漂了吧?“ 江锦绣郁闷地点了点头说:”是啊。啥事也没办成。“ 她的命运,依然还得操纵在李桂花的手中。 ”要不,再给你娘一百两?“张阿良用调侃的语气说。 江锦绣白了他一眼:”那你倒是说说,这一百两银子是从天下掉下来的,正好被我拾着了吗?“ 张阿良被她逗得扑嗤一声笑了出来。 江锦绣继续说道:”你以为,再给我娘一百两银子就没事了吗?“ 她郑重其事地摇着一根手指头说:”错。只要我活得好一点,只要我有了银子,他们就会象蚂蟥一样吸附上来,不把我的血吸干,他们是不会松口的。“ 她想起了前世。 可是,这一世她不会再这样容忍他们的! 张阿良不动声色地说:”你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江锦绣瞥了他一眼:”可是你别忘了,他们是我的家人。他们想对我做什么,外人还真干涉不了。“ ”要不,你嫁给我啊!你嫁了我,你娘和你家的人就管不了你了。“张阿良脸上露出认真的神情。 江锦绣摇了摇头,只说了简单的一个字:”不。“ 张阿良眼睛里的光黯淡了下来:”为啥?嫌我配不上你?还是觉得我啥都没有?“ 江锦绣沉默了一会儿,这才开口说:”张阿良,其实我觉得,你绝不是一个普通百姓家的孩子。你看,你的行为举止,你有高强的武功,还有,你曾经被人追杀……等你有一天能回忆起过往,你就会明白,你和我,不可能是一路人。“ ”为啥你和我不可能是一路人?“张阿良固执地问道。 江锦绣苦笑了一下。 这还用说吗? 自古以来,就是竹门对竹门,柴门对柴门。她不想高攀。 前世的她,非要嫁给潘永安,结果从来没有幸福过,连性命都搭上了! ”等你以后恢复了记忆,你就明白我的话了。“江锦绣简单地说。 张阿良想说什么,终究是忍住了没说。 第58章花钱不讨好 第58章 花钱不讨好 江家人因为江阿水私奔事件,全部都象霜打了的茄子似的,一个个蔫了。 江阿水带走的,不光是那一百两银子,还让他们受尽了村里人的议论和笑话。 反正那些日子,杨柳村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全部围绕着江阿水和丁菊香的风流韵事。 而江家人一出门,总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为此,他们都减少了出门的次数。 即使不得不下田干活,也把头埋得低低的,象他们也犯了啥见不得人的错似的! 回到屋里,个个都把江阿水恨得不得了! 江锦绣因为前次受了奶奶江徐氏的编排,所以就挑了个时间,买了些东西上门去看望。 奶奶虽然不喜欢她,但爷爷江大河对她还过得去。 江徐氏嫌江锦绣为她花的银子少,不高兴地说:”你这傻子,一百两银子赎春杏了,一百两银子被你爹偷去同女人私奔了,看样子,你命中就是个无财的,有了财也会漏了去!“ 江锦绣郁闷地回答:”为了救我大姐的性命,一百两我愿意花。给我爹娘一百两银子,是因为我不想他们随便把我许个王屠夫,李屠夫的,害我一辈子。我可没想到我爹为干出那样的事情。“ 小姑江红梅说:”我娘说你傻,还真没说错!你有一百两银子,拿来交给我娘,我娘保你平安,你爹敢不听我娘的话?“ 江锦绣只好随着小姑的话说:”早晓得这样,我应该把银子交给奶奶就好了!“ 江徐氏横了江锦绣一眼:”银子都没了,说这个有屁用?就是头教不乖的驴子,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货。“ 江锦绣好心好意上门看望,送她东西,还要被说成这样,心里自然是不高兴的。 她还记得小时候,这个奶奶拿了一捧花生给大哥、二哥吃,她拾了一颗掉在地上的剥了吃了,被江徐氏揪着耳朵骂:”你个好吃鬼!这花生是给你吃的么?我给我孙子吃的,哪有你的份?你只有给你哥哥们拾鞋的命,不配吃我的花生!“ 还有一次,她被一条野狗追着拼命跑,江徐氏袖手立在路边看着,连帮她一把的念头都没有。 后来还是村里人看不过,拿条棒子把野狗打跑了。 不过,这个江徐氏虽然对孙女们都看不上,但对她自个儿生的闺女,可是宝贝得很。 江锦绣觉得没意思,便告辞回去了。 张阿良见江锦绣闷闷的不作声,猜到她肯定在奶奶那儿没得着什么好脸色。 他故意逗她开心说:”哎,你那个天麻应该干透了吧?是不是可以去镇上换银子啊?“ 他这一问,江锦绣果然心情好了起来:”我差点忘了呢!咱的天麻拿到药铺里,又是一笔收入。“ ”你个财迷,一说起银子,眼睛都能放光。“张阿良笑着说。 ”才不是呢!我爹娘他们啊,看见银子眼睛都是绿的。“江锦绣也笑。 ”你有没有想过,手上有了银子,要怎样钱生钱才好?“张阿良又问。 江锦绣点点头:”我想过的,我想开个铺子。如果我姐愿意,就把她也带出来,一起开。这样一来,她就不用看家里人脸色了。“ 她心里,到底还是向着江春杏的。 可惜这个大姐,就是喜欢依附在爹娘身边,赶都赶不走。 张阿良赞同地说:”想开铺子,那就开起来!“ 江锦绣说:”心急喝不得热粥。合适的铺面,要慢慢寻,最好是前店后宿的那种铺面,又可以住,又可以做生意。“ ”招我做帮工好了。“张阿良说。 江锦绣叽叽咕咕地笑:”好。“ 两人正在这里展望不久后的将来,那边厢,江临凤也在李桂花耳边吹风。 ”凤啊,咱们家一下子就没了一百两银子,你爹也扔下咱们跑了,娘心疼死了!“李桂花耷拉着脸说。 江临凤脸上是冷酷的神情:”娘,你还惦着我爹干啥?人家此时正在风流快活,吃香喝辣呢!他哪里会记挂咱们?“ 李桂花叹了口气。 ”娘,你也别太生气了。其实呢,想要有一百两银子,也不是啥难事。“江临凤轻言细语地说。 ”啥?一百两银子还不是难事?我活了这么些年,手里还真就前些日子拿过一百两银子。怕是我这辈子,再也没这个命喽!“李桂花越说越是有气无力。 江临凤眯了眯眼睛说:”娘,你为啥要这样想?我可是要适贵人的,将来你就是贵人的丈母娘,一百两银子算个啥?“ 李桂花被江临凤这话哄得稍稍高兴了起来:”唉,将来我能依靠的,怕只有你和有成了。“ 陈氏正鬼头鬼脑躲在外边听墙根。 听见李桂花说靠得上的,是小叔子和小姑子,并没有她丈夫的名字,不由得在心里哼了一声:瞧不起我们是吧?有本事以后老了不用我们照料。 ”不过,为了让我美貌的名声能够传到贵人耳朵里,娘,我必须将自己打扮得漂亮出众才行。“江临凤又说。 江临凤前几天看中了一块布料,同她一起逛街的,是洪财主的闺女洪莲花。 当时洪莲花还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她问:”这料子好看是好看,可价钱也太贵了,你娘舍得给你买?“ 其实她真正想说的话是:你买得起? 江临凤若无其事地笑道:“我娘最疼我了,她当然舍得给我买。” 那时候她就在心里暗暗发誓:这块布料我无论如何都要买,就为了当面打你的脸! 洪莲花笑了笑:“等你买了,做成衣裳真的好看,我也买一块。” 就是江锦绣送银子来的那天晚上,她还满心欢喜地幻想着:那块衣料制成了衣裳,穿在自己身上,衬得她越发的美貌。 没想到:煮熟的鸭子还是飞了。 李桂花迟钝地点点头:“凤啊,你说得对。” “所以,我需要新衣裳,新的首饰。娘,你给我买好不好?”江临凤撒娇地说。 “要多少银子啊?”李桂花最关心的是这个。 “新衣裳嘛,买布料,加上裁缝的工钱,怕是得花个五两银子吧。首饰便宜,一两银子就成。”江临凤轻描淡写地说。 “啥,加起来就是六两银子?可是,家里除了锦绣拿来的十两银子,再也没钱了。都拿去给你买新衣裳,新首饰,咱家以后还过不过日子啊?马上你二哥又要交束修了。”李桂花无奈地说。 她当然巴不得这个闺女赶紧搭上一个贵人嫁出去,那就相当于全家人都有了个靠山不是? 只是,把银子都花在临凤身上,谁晓得她几时才能嫁到贵人呢? 第59章合谋 陈氏在墙根那儿,咬牙切齿地暗道:这个自私自利的小姑子,整天就晓得打扮自己,也不看看自个儿的家境。明明是个丫环胚子,还想冒充大家小姐! 就听得江临凤说:”娘,你忘了,有一次你同我说,县城那什么万花楼,招收个姑娘,就出一百两银子。由此可见,想要一百两银子,并不难嘛!“ 李桂花半天没反应过来:”县城?万花楼?“ 江临凤心里着急,脸上却装着一派纯真地说:”我也不晓得万花楼是什么地方,可是,一百两银子,真的好多啊!您还说,要把锦绣送去……“ 陈氏在外边听得冷笑,心里说:不晓得万花楼是什么地方?那什么正经地方招收姑娘会出一百两银子呢? 反正她从来没听说过,招收仆妇,婢女啥的,需要出到一百两银子的。 可想而知,那种地方,必定是有些档次的青楼。 窑子里的姑娘,可值不了那许多银子。 江临凤那么聪明的人,会猜不出万花楼是什么地方?装呗! 江锦绣怎样,同她关系不大。 但要是真换回来一百两银子,那她不管如何,还是可以沾点儿光的。 想到这儿,陈氏更是瞥住了呼吸,继续偷听下去。 李桂花经过江临凤提醒,终于想起来了。 她一拍大腿说:”是有这么回事!“ 那还是她到邻居家串门时听来的。 当时她还问了声:万花楼在哪儿呢? 邻居就告诉她:县城元宝街,有个大红楼,近了能看见好些漂亮姑娘靠着栏杆磕瓜子,那就是了。 李桂花暗暗记在心里,总觉得这地方哪一天她用得上。 这会子江临凤说起来,李桂花的心思就活动开了。 要是把锦绣那丫头卖到万花楼去,一下子就能到手一百两银子。 本来,她一想起失去的那一百两银子,就挖心挖肝的痛。 这痛甚至比失去江阿水的痛苦还要厉害些。 再加上,她近来越来越讨厌锦绣这臭丫头了,能让她离了眼前,换成一百两银子,她是十分情愿的。 眯缝眼睛咕噜咕噜转了转,李桂花问江临凤:”可是,想把锦绣那臭丫头送到万花楼去,咱们还得想个办法才成!毕竟张阿良那小子几乎是寸步不离地跟着,他肯定要搞破坏。“ 江临凤晓得她娘嘴巴没把门的,不定啥时候就把她给泄漏出来了,所以,她是绝对不能担这个卖亲妹妹去万花楼的名声。 想了想,江临凤说:”我也没主意哩!不如娘问问哥哥和嫂子们的意思?大姐就不用同她说了,瞒着她好些。万一她跑去同锦绣说,那就不好了。“ 陈氏还只道江临凤年轻小,真的没主意,哪里猜得到江临凤肚子里的蛔虫? 她赶紧三步并作两步回了自己屋里,好等着李桂花来找。 果然不多时,李桂花扯着喉咙喊:”有贵,有成,还有玉娇,我有话要说。“ 三个人听从召唤,很快出现在李桂花跟前。 李桂花板着脸说:”告诉你们吧,锦绣这丫头同咱们不是一条心,时刻想着要撇开咱们,过她自个儿的小日子去。上次她说是赚了一百一十两银子,我怀疑她根本不止赚的这些,就是藏起来不给咱们用,所以我很是看不上她这样的人!“ 江有贵立刻接道:”娘说得对!锦绣这丫头自私自利惯了,咋可能把银子都交出来?“ 江有成也说:”可她一口咬定手上没银子了,咱们拿她也没办法呀!“ 李桂花恶狠狠地说:”怎么没办法?老娘正想将她卖去县城的万花楼哩!听说可以到手一百两银子。“ ”真的?“江有贵和江有成异口同声地问。 他们只关心银子,至于万花楼是干啥的,自家妹子落到那儿,会有什么后果,他们一概不想晓得。 李桂花点点头:”千真万确。“ 陈氏连忙应道:”娘说怎么好,就是怎么办,咱们都听娘的话。“ 江有贵连忙说:”嗯,咱们听娘的。“ 江有成表示赞同:”爹不在了,这个家娘作主,当然是听娘的喽。“ 江临凤这时才柔声细气地说:”娘就怕那个张阿良捣乱,所以才想让哥哥,嫂子们出个主意,怎么既能达成目的,又让那姓张的靠边站?“ 陈氏卖弄聪明地道:”这个容易。我娘家附近,有种草,磨成粉搀在水里或是饭里给人吃了,能晕睡不醒。到时候把锦绣叫到家里来,哄她吃了,人不知,鬼不觉地送到县城去,万事大吉。“ 江有贵说:”叫锦绣来家吃饭,那个张阿良没脸跟着,晓得咱们家的人都不待见他。“ ”锦绣那么大一个人,如何送到县城去呢?她昏迷不醒,被人瞧见了自然要问。再说了,把她送走了,老是不回来,村里人还是要问,咱们可怎么答呢?“ 江临凤脑子里的弯弯绕多一些,所以才会考虑这些。 江有成点头同意:”村里人问起来,咱们说实话自然不好;但若是说谎,也圆不回来啊!“ 江有贵支着下巴想了想说:”不如趁着锦绣昏睡的时候,把她塞在麻袋里,咱家人装作要去镇上赶集的样子,到了镇上,再换马车坐了去县城?“ 几个人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也就同意了江有贵的主意。 第二天,陈氏就回了一趟娘家,弄来她口中那种能令人晕睡的草。 陈氏亲自把草弄成很细很细的粉末,就等着对付江锦绣了。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怎么把江锦绣引来,却又不至于起疑。 尤其是,不能让张阿良有什么疑心。 最后是江临凤说:”要不,娘你装病吧!然后让大姐去喊锦绣回来,就说娘想吃她做的饭菜。锦绣做的菜,是比大姐要好吃些。“ 陈氏也点头说:”论起来,锦绣烧菜确实味道不错。“ ”饭菜做得了,留她一起吃,她总不至于不肯吃吧?“江有贵接道。 ”饭菜不吃,起码也要让她喝杯水下去。大嫂,如何在她吃的饭里或者茶里头掺上草药,这个任务可就交给你了。“江有成认真地说。 陈氏嗯了一声:”交给我就是。我准定不把事情给你们办砸喽!“ 如果江锦绣有千里眼,顺风耳的话,她听到自己最亲的亲人,竟然合起伙来对付她一个,不晓得心会不会碎成一片一片? 第60章又被算计了 不过江有成接下来又说道:“娘,锦绣这事情急不得。毕竟咱们家才刚出了爹那件不光彩的事。这要是锦绣不明不白消失了,村里怕是还要传得难听。所以我劝你先拖上一段时间。” 虽然他也急着想要银子,但名声还是要维护的。 江临凤秋水般的眼睛一转,已经明白了她这个二哥的意思,也开口说:“娘,二哥说的话是对的。” 李桂花嗯了一声:“那就这么着吧!” 一家人计议巳定,这才各自散了。 江春杏早被她们支开,一直在灶屋里干活呢,所以也不晓得她们到底在商量些啥事,只以为是因为爹的私奔,家人恐慌的缘故。 奶奶江徐氏此刻也在和小闺女江红梅闲扯。 “娘,你还真信锦绣那个死丫头,把银子都花光了?”江红梅问。 江徐氏猜疑地看着江红梅说:“难不成她还藏着私房银子?” 江红梅嗤地一声笑:“那是肯定的呀!锦绣这死丫头,别看她平时不哼不哈的,心里鬼着呢!不然的话,她就敢自作主张把春杏领回来?” “也对哈。只是,咱有啥法子,可以把锦绣那死丫头的银子要到咱们手上?”江徐氏心痒难熬地问。 有些人就是如此:自己没本事赚钱,老惦记着把别人口袋里的银子,捞到自己兜里来。 江红梅眼睛滴溜溜转了转,得了一个主意:“娘,你就说身上哪儿哪儿不舒服,要找郎中治病开药,家里没钱,问她要几个,她好意思不给?不给就宣扬得全村人都知道她不孝!” 江徐氏连连点头:“成!我今儿个就找她去。” 话音才落地,就有人拍院门:“开门,开门呐。” 声音挺响,把个江徐氏吓了一跳说:“哟,啥事啊?把门拍得这样嘭嘭作响,倒象上门讨债一般!” 她没好气地去开门,准备把拍门的人好生教训一顿。 才打开门,就见她的二女婿史东来扔下一句话:“你闺女我不要了,还给你家。” 就这么一句话,他和他兄弟大步流星,逃跑似的走掉了。 “娘……”一个低弱的声音叫了一声,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江徐氏和挤过来的江红梅这才看见,门前的地上搁着一块门板,门板上躺着个瘦成了一把骨头的女人。 仔细分辨,可不是她的二闺女江茶花吗? “天呀么天,茶花你咋变成这付模样了?”江徐氏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娘,我病了,病了好些时候了……”江茶花说着话,就停下来喘气。 江徐氏伤心地问:”你丈夫啥意思?不管你了?把你扔给娘家他甩手就走?“ 江红梅在边上气愤地说道:“不成!凭啥姐你能干活时,他象使唤牛一样,这得了病就推回给娘家来?娘,咱们给他送回去!” 江茶花哭得更厉害了:”娘,四妹,别赶我走。把我送回去,我就只有一个死了。“ 她喘了两口气接着说:”那没良心的常常不回家,也没钱,我一个人在家里,饭又做不了,险些没饿死去。“ 她两个儿子,都在附近镇上当学徒,师父家里包吃住。 史东来还不准儿子回来照顾她,骂骂咧咧地说:”照顾她干啥?她这病是好不了的。你们是想留着她拖累咱们吗?告诉你们,有这么一个娘,你俩谁也别想讨到媳妇儿。“ 两个儿子被他们爹打骂惯了的,平时见了他跟老鼠见了猫似的,根本不敢违拗他的意思。 江徐氏恨铁不成钢地说:”谁叫你瞎了眼,非要嫁这个史东来的?当初好几家上门说亲,你这个看不上,那个不中意,挑来拣去,选了这么个货。看你如今落了个啥下场?“ 江茶花答不上来,掩着脸呜呜地哭。 江红梅冷眼看着,这个嫁出去十几年的姐姐,如今病成这付模样,回到家里来,除了给家里增添负担,还能有什么好处? 她有心让江徐氏不要接收,当着江茶花的面,只好拐弯抹角地说:”娘,咱们屋里哪里住得下?爹娘你们一间,四哥住着一个屋子,我还是在堂屋搭个铺,二姐住哪儿?不如让她暂时跟锦绣挤一挤?锦绣那屋子大。“ 江徐氏也犯愁哩! 家里还有个小儿子没成家,明年就要迎娶新媳妇了;最小的闺女亲事也没定下来,这要是再添二闺女一张嘴,家里可就越发艰难了。 家里另三个儿子是分家了的,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想把二闺女推给他们,怕是行不通。 听了江红梅的提议,江徐氏双手一拍:”对,就让茶花先住锦绣那儿去。不管咋说,茶花是她姑,让她姑住上一阵子,有啥要紧?“ 至于住下了,二闺女吃喝拉撒什么的,她可就管不了那么多啦。 江徐氏生怕夜长梦多,说干就干,让江红梅去地里把小儿子和老头子叫了回来,两人抬着门板,就把江茶花往江锦绣的住处送。 江锦绣和张阿良刚从镇上卖完野生天麻回来,听到动静,跑出来一瞧,还不晓得到底发生了啥事情。 江徐氏振振有辞的对江锦绣说:”锦绣啊,这是你二姑,你还记得不?你小时候,她可喜欢你了,对你可好了。现下她身体不行,爷奶家住不下,暂时搁你这儿住一段啊。就这么说定了。“ 她手一挥,指挥着江大河和小儿子江阿木:”把人抬到锦绣住的堂屋里去。“ 江锦绣怔怔地看着江茶花,这个瘦得跟人干似的女人,和记忆中的二姑,可是丝毫也联系不起来。 江茶花年青时还是有几分姿色的,如今因为病,加上愁苦,完全变了个人。 她可从来不记得,这个二姑小时候怎么喜欢自己,怎么对自己好了? 充其量,也就是不象大姑那样嫌弃她罢了。 ”奶奶,你说的暂时住一段,到底是住多久啊?还有,二姑病着,这吃喝拉撒,煎药吃药的,谁来照顾?“ 江锦绣心里沉重得象压了一块磨盘似的。 ”哎呀,你自个儿不也是要吃要喝?不就是多搭双筷子的事吗?至于照顾,我有空我会过来,你有空你搭把手,干啥这样计较呢?好歹是一家子至亲,又不是便宜了不相干的人。你看你二姑都这样可怜了!“ 江徐氏说着话,眼睛还斜了旁边的张阿良一眼,似乎他就是那个不相干的人。 第61章不吃亏 ”可是,二姑这样可怜,她不是还有自个儿的丈夫和儿子吗?要照顾,难道不更应该他们照顾?为啥要我这个侄女照顾?我从小到大,和她见面的次数也不多啊!“ 江锦绣没说谎,因为她生下来的时候,江茶花已经嫁人了,回娘家的次数拿手指头都数得出来。 再说了,她还有好些自己的事情要干呢,哪有空闲照顾一个病人? 照顾好了,人家会说是应当;这要是照顾不好,就奶奶江徐氏和小姑江红梅那两张嘴,就得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还有,奶奶把二姑往自己这儿一搁,也没见她掏出一个大子来,敢情二姑的吃穿买药的费用,也要自己来贴不成? 家里李桂花她们,就够她背负的,哪还架得住再添上一个? 江徐氏不满地看了江锦绣一眼说:”哎呀,你咋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哩?二姑父没钱,不管你二姑了;你那两个表哥都在附近镇上当学徒,腾不出手来照顾。难道你看着你二姑死啊?“ 江茶花哭哭啼啼地说:“让我死了算了!我死了,也省得拖累你们。呜呜呜呜……” 这么闹腾着,就引来了不少看热闹的村民。 前几日江阿水私奔的热度还没退了,江家又整这么一出,村民们都在议论纷纷,窃窃私语。 江红梅抢道:”锦绣,你要是不管茶花啊,她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你见死不救,那她死了,就是你害死的,你一辈子都得良心不安!“ 江锦绣欲哭无泪地说:”又不是我把二姑害成这样的,她死了怎么就算到我头上?我为啥要良心不安啊?“ 江徐氏接过话巴啦巴啦:”锦绣哇,你不是有钱吗?赎春杏能拿出一百两,给你爹能拿出一百两,帮二姑一把又怎么了?银子没了,你还可以赚,人没了,可就啥都没了。人生短短几十年,一家子亲戚互帮互助挺好啊!你咋晓得自个儿就没个三灾六病的呢?是不是啊?“ 村民们大惊小怪地说:”呀,看不出锦绣这么有钱啊!上次说卖鸡宝赚了一百两银子;这会子又干啥赚了那样多钱?“ ”有钱嘛,帮二姑一把,也是应当。“ ”茶花咋变得跟个骷髅似的?吓死个人呐!“ 江锦绣冷笑着说:”我就算有个三灾六病,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就搬人家家里住着吧?亲戚互帮互助是应该,可二姑只有我这一个亲戚吗?她不是你的闺女?她老公儿子不缺,父母双全,兄弟姐妹都有,为啥就认准了我一个得帮?“ 有村民听到这里,随声附和说:”可不是。要照管也应该她丈夫、儿子照管。上面有爹娘,左右有兄弟,哪轮得到锦绣照管?“ 江大河和江阿木脸皮没江徐氏厚,借口还有活要干,走了,省得掺和女人们的事。 江徐氏答不上话,扔下江茶花,拉着江红梅就走:”哟,我忘了家里灶上还在煮东西哩,再不走锅要烧坏了。“ 反正意思就是:这二姑你江锦绣想收留也得收留,不想收留,还得收留! 江锦绣看着江徐氏和江红梅的背影,真是追上去啐她们一脸。 哪有这么厚颜无耻的人?嘴里说得仁义道德的,她们倒是一甩手就不管了。 边上张阿良看不过,对江锦绣说:”要不要把人给送你爷奶家去?“ 只要江锦绣说一个字,他才不会给那个老婆子面子的! 江茶花见自己病得不轻,又到处被嫌弃,早已经是哭了个稀里哗啦,样子很是可怜。 江锦绣嘴上虽然同奶奶和小姑分辩,但要她真的象她们一样,除了嘴上说得好听,实际上对这个二姑不闻不问,她也是做不出来的。 ”先把二姑搬进屋吧,过了这两天再说。“江锦绣对张阿良道。 张阿良也就没有反对,照着江锦绣的意思,连门板带江茶花都用双手托着,送进了堂屋里。 看热闹的村民逐渐散去,但江家新出的闹剧,又很快传遍了整个村子。 江锦绣看着江茶花,发现她真是瘦得不成人形,就问:”二姑,你得是是啥病啊?“ 江茶花抹了把眼泪说:”郎中说是鼓胀病。右胁下,能摸着个大肿块,手按上去,痛不可忍。有时候发热,有时候发寒。先前我当家的也花钱给治过,谁晓得治不好,还越来越重,他就,他就不管我了……“ 她又开始哭。 江锦绣不懂医理,她也不晓得如何才能治好这个二姑的病。 ”明儿个,我帮你找村里的石郎中瞧瞧吧。“江锦绣说。 江茶花感激得不得了,看着江锦绣说:”唉,我这辈子报答不了你,来世做牛做马也要回报你的。“ 江锦绣在心里说:我要你做牛做马干啥? 还没等到明天呢,当天夜里李桂花就带着陈氏和江临凤过来闹了。 她双手叉腰,气势汹汹地说:”锦绣你个傻子,真是傻得没边了!人家的脑子是脑子,你脑子里是二两豆腐渣不成?啊?” 她吸了口气继续道:“你凭啥把你病得快死了的二姑兜搭过来啊?你对爹娘还没尽孝,倒去照顾这个泼出去不知多少年的水?她有丈夫有儿子,用得着你来管?你充什么好人?“ 江锦绣无奈地摊开手说:”我哪有兜搭?这不是爷奶硬把二姑搁我门前的吗?“ ”那你是死人啊?你不晓得把她给搬回去,搁你爷奶门前?他们让你照管二姑你就照管啊?你还不只一个姑呢!到时候都让你照管,你管得过来吗?你连生你养你的亲娘都没照管,你照顾个一年见不了一次的二姑!世上有这样的道理?” 李桂花说得拍手打脚,口沫横飞。 末了她狠狠瞪江锦绣一眼:“你个没用的东西,跟我说话大声得很,在你奶跟前,咋变成老鼠了?有贵、有成,咱们不能吃这样的亏,你俩把你二姑抬上,送你爷奶家去。” 江锦绣好心说了句:“如今天都黑透了,索性明天再搬过去好了。” 话还没说完呢,被李桂花照脸啐了一口说:“我把你个糊涂东西!你今夜留了她,明儿个可就赖定你了。不管怎样,要同你爷奶当面锣,对面鼓说清楚才行。我生的闺女,有好处也该着落在我身上,凭啥让外人占便宜?” 第62章置身事外 李桂花同江徐氏打了多年的交道,最了解这个婆婆:就是个吃啥不吃亏,雁过拔毛,哪怕挑着粪担从她头前过,她还要尝尝味儿的人! 这要是被她把江茶花推给锦绣照顾,以后就象贴上了狗皮膏药一般,想甩都甩不掉! 所以得趁早和江徐氏说明白喽,不然就净等着吃亏上当吧! 江临凤也压低了声音说:“妹妹,你想没想过,平白无故揽个病人上身,她要是在你这里过世了,她丈夫儿子再跑来敲你竹杠,你脱得了身?” 江临凤才不是真心为江锦绣着想。 她和李桂花的想法是一样的:江锦绣的银子,好处,只能由自家人享受,别人休想! 什么七大姑、八大姨的,靠边站去!反正她从小也没得过这些人啥好处。 江临凤的一番话,倒惊起江锦绣一身的冷汗。 她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二姑父史东来她不熟,也没啥印象。 但这人既然能干出把生病的老婆扔回丈母娘家的奇葩事儿,想必人品不好。 人品不好的人,啥事儿做不出来? 看二姑这病,还真说不准啥时候眼睛一闭,腿一伸人没了。 这要是她好心照顾了二姑一段日子,到头来却落个吃力不讨好; 二姑父再来个猪八戒倒打一耙,说她把二姑害死了,她跳到黄河里说得清么? 这么一想,江锦绣就没有底气拦着自己俩个哥哥,不让他们抬人了。 不过她打定了主意,可以拿出些银子来接济这个二姑。 至于银子的来源,就说卖了野生天麻,新得的收入。 本来今天也确实多了一笔进帐。 就这么着,一家子浩浩荡荡的,抬着江茶花又回到了江徐氏的家。 可怜江茶花,眼睛都要哭瞎了,眼泪几乎要流干。 只是,她落到如今的下场,江徐氏没说错,谁叫她不带眼识人,要嫁给史东来这样的人渣? 江徐氏本来自以为得计,没想到二儿媳妇李桂花却是块难啃的硬骨头,又把江茶花给她送回来了。 这一下,江徐氏气得眼睛珠子差点瞪了出来。 她气乎乎地冲李桂花说:“干啥干啥?你还能不能有点儿人情味?茶花这么悲惨,你当嫂子的不说拉她一把,你还这么拿刀戳她心窝子?在锦绣那儿住一段怎么了,你就这么容不下?又没住你家里去!” 李桂花冷笑着说:“偏心眼的爹娘当惯了是吧?你闺女自己不照顾,让我闺女来替你照顾?凭啥啊?我家锦绣你小时候带过一天?如今她大了,你倒会使唤她!” 江徐氏恨恨地回道:“你做儿媳妇的这样对婆婆说话?你眼睛里还有我这个婆婆吗?你信不信我让我儿子休了你?看你老皮老脸的,还有谁要你?” “让你儿子休了我?那好啊!叫你儿子拿休书来就是!我是倒了八辈子霉,才会嫁给这么个东西!偷自家银子和小寡妇私奔,还替人家养拖油瓶,说出来真是光宗耀祖啊!婆婆你真是生的好儿子啊!” 李桂花说着,故意呵呵笑出声来。 江徐氏被李桂花臊得脸上能滴出血来,她再也忍耐不住,一把揪住李桂花的头发,啪的就甩了她一个耳刮子:“你个贱人!还不是你没本事,连自个儿的男人都拢不住。你要是个好的,他怎么会抛家舍业,跟别的女人走?说到底,还是你的错!” 这话刺得李桂花心窝子刀割似的痛,她本能地想还手,却被小叔子铁塔似的挡在婆婆头前,虎视眈眈地瞪着她。 那模样仿佛在说:敢动我娘一个手指头,我撕了你! 李桂花倒是有俩个儿子,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样,一个是瘸子;加在一起也不是五大三粗的小叔子对手啊! 她到底底气不足,也就把手放下了,放声嚎哭起来:“我这是作了什么孽哟!男人不争气,害了我一世。我的命咋这么苦啊!” 江茶花觉得她命苦,也跟着哭了起来,一粗一细两个嗓子跟合奏似的。 村里人饭后正没啥好消遣,于是一窝蜂似的涌了来看热闹。 李桂花见人多了,这才止了哭,高声大嗓地说:“大家伙儿来评评理儿,茶花是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她生病了被丈夫扔回娘家,该不该由我家锦绣来照管?” 村民们听得李桂花问,也就七嘴八舌地回答:“照理说是应该她丈夫、儿子照管的。” “茶花上有高堂,下有兄弟姐妹,哪里轮得到锦绣来照管嘛!” 李桂花听到这里,得意地一昂头,对江徐氏说:“听听,公道自在人心。你没本事让你女婿,外孙照顾你闺女,倒想赖到我家锦绣头上,谁看得过眼?” 江徐氏矢口否认说:“你哪只耳朵听见我要让锦绣照管茶花来着。我不过是家里住不下,所以让她暂时在锦绣那里住几天罢了。” 李桂花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家里住不下?那锦绣也就住一间堂屋,红梅不是也住在堂屋里?让茶花再搭张铺,不就成了?” 江徐氏恼怒地说:“我自会与锦绣商量,要你多管闲事做啥?你是锦绣的娘,我还是锦绣的奶奶呢!是你辈份大,还是我辈份大?” 李桂花就拿眼睛瞪着江锦绣,意思要她出来说话。 江锦绣晓得,至少在这件事情上,她娘李桂花是帮自己的;而奶奶呢,分明是想坑她。 所以,她自然要和李桂花站在一个阵营里。 “奶奶,我每天都忙着赚钱、干活,确实也没啥时间照管二姑。不过呢,二姑这个样子,当真是太可怜了。我今儿个去镇上卖野生天麻,得了一两多银子,全部拿给二姑看病吧!” 江锦绣说着,真的从兜里摸出银子,放在了江茶花手上。 “二姑,希望你的病能赶快好起来。”江锦绣诚恳地看着江茶花说。 江茶花含着眼泪点了点头。 通过她的病,她早已经看清人心。 同床共枕这么些年的丈夫,说不要她就不要她了;爹娘看到她被送回来,并没有一句话问起她的病,却忙着把她推到别处去。 惟有这个并不亲近的侄女,表示明儿个要找郎中来给自己治病;此时又拿出银子。 谁待她好,谁待她不好,难道她还看不出来? 听说江锦绣卖野生天麻又赚了一两多银子,李桂花眼睛里恨不能伸出手来,把银子抢过去。 可大庭广众之下,她也只能干看着,心里却把江锦绣骂了许多遍:真是个傻子!有银子倒拿去送给不相干的二姑!谁晓得这人啥时候死了,能落个什么好? 第63章教训狗男女 听说江锦绣卖野生天麻又赚了一两多银子,李桂花眼睛里恨不能伸出手来,把银子抢过去。 可大庭广众之下,她也只能干看着,心里却把江锦绣骂了许多遍:真是个傻子!有银子倒拿去送给不相干的二姑!谁晓得这人啥时候死了,能落个什么好? 村民们不由得称赞起来:“锦绣真是个能干的姑娘,又会赚钱,心思又好。将来谁娶了她呀,不晓得是几世修来的福份!” 江临凤站在不远处恨恨地看着江锦绣,心里充满了忌妒。 她本来呢,是想将江锦绣推上风口浪尖,里外不是人的。 如果江锦绣答应照管二姑,那就等于得罪了娘;反之,就得罪了奶奶。 反正怎么做都讨不了好去!没想到,现在江锦绣不但不用照管二姑,还因为大大方方掏出银子,而得到了众人的夸奖。 江临凤不甘示弱,也捋下自己手中的银镯子递给江茶花说:“二姑,我虽然拿不出多少银子,但我这个心爱的镯子,却是纯银打制的。你拿去换了钱,留在身边用。” 不用说,江临凤的这一举动,也得到了众人的称赞。 她是出风头了,把个李桂花心疼得要死。 这可是她宠爱二闺女,才肯拿钱替江临凤置办的,谁承想,成了别人的东西。 早晓得,她就不该买! 当了这许多人的面,江徐氏自然不好再把江茶花往门外推,只得不情不愿地说:“那先让茶花在堂屋里搭张铺吧。阿木啊,明儿个叫上你兄弟,还有你那些侄子们,往你二姐夫那边去一趟。他咋可以这样对茶花哩?好歹茶花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啊!” 一番话,说得江茶花眼泪又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江阿木嗯了一声。 自家姐姐被人家这样欺负,他心里当然不是滋味,早捏紧了拳头,想着要去把那史东来教训一顿的。 等村民们散了,李桂花把江锦绣狠狠骂了一顿,也各自归家了,江徐氏这才把除了江阿水在外的几个儿子召集了来,细细嘱咐了一通。 意思无非是不能让那个史东来好过,要不拿出钱来给江茶花治病;要不就揍他个半死,再把他家里的屋拆了,看他怎么过日子! “咱们家的人,还没有没吃过这样的亏!那姓史的,是想爬到咱江家人头上拉屎不成?哼,他敢不拿钱来,就打折他的腿,拆了他的屋,让他也落不了好!”江徐氏恶狠狠地说。 江大河也说:“我这个闺女,当初也是花朵一般的人,嫁了这畜生,被折腾成这样,还说啥不要了,还给我家!呸,这是人说的话?我要不是年纪大了,我就要亲自揍他去!” 一家子商议好了,趁着夜深人静,老大江阿土,老三江阿金,老四江阿木,再各自领着自家的儿子,雄纠纠、气昂昂就去了史东来家。 史东来自从把病秧子老婆送还给丈母娘,心情别提多高兴了,连走路都轻松了一大截子。 当天夜里,他就把他的相好给带回家里来睡了。 他这相好叫王五儿,嫁个丈夫因为上山砍柴摔到沟里,结果成了个瘫子,成天睡在床上动弹不得,当然更行不得夫妻之事。 王五儿不甘寂寞,一来二去的,就和史东来勾搭到一起了。 一个嫌弃老婆,一个厌烦丈夫,这俩人恨不能把各自的老婆和丈夫一脚踢开,好合在一处过日子。 于是,就有史东来抛弃江茶花的举动。 这对狗男女还在商量呢:“我老婆碍不着咱们了,就是你那惹人嫌的丈夫,咋还不死呢?他死了,你就嫁给我,咱们做名正言顺的夫妻。” 王五儿说:“是啊!他不死,我还得伺候他吃喝拉撒的,烦死个人!” “要不,索性买包砒霜来,毒死他算了!”史东来咬了咬牙说。 王五儿打了个哆嗦:“那我可不敢。杀人被发现了,可是要偿命的。” “心肝,别怕。咱们再想稳妥的法子就是。”史东来嘴里安慰着,手又不老实了。 就在这里,就听得咚咚几声,倒象门板倒下来了一般。 史东来吓得腾的一下就坐了起来,王五儿则缩到了被窝里,一个劲儿地问:“咋了?到底啥声音啊?” 一支明晃晃的火把闪了进来,接着进来好几个人高马大的男子,其中一个上前就把史东来从床上给揪下来了。 史东来身不由己倒在地上,立时有许多只脚踢在他的身体上,并发出沉重的钝响。 史东来衣衫单薄,只来得及两只手护住裆部,嘴里发出吃痛的啊声。 王五儿吓坏了,全身筛糠一样的抖,却很快被人扯住头发,从被窝里拖了出来,劈头盖脸挨了好几个耳光,打得她耳朵嗡嗡直响。 “大哥,三弟,四弟,手下留情啊,我史东来知错了!饶命!”史东来嘴里胡乱嚷道。 几个人闷声不响揍了史东来一顿,江阿土手一挥说:“停。让我先说两句。” 大家住了手,江阿土手上拿了一根棍子,对准史东来的小腿道:“姓史的,听好了。就凭你对我二妹做的事,我就该好好教训教训你。你要不想变成瘸子,乖乖把钱拿出来替我二妹治病!” 史东来晓得这个大舅哥是来真的,连忙出声说:“我给钱我给钱。” 他连滚带爬地钻到床底下,拖出一只小木箱,从里头掏出一些碎银子来:“我的积蓄,都在这儿了。再多我也没有了,相信我,我真的没骗你们!” 江阿土接过银子掂了掂,约摸有个七八两的样子,他沉了脸说:“你撇下我妹子,同这个女人乱七八糟,这笔帐又怎样算?” 王五儿吓得要死,缩成一团说:“我晓得我对不住茶花姐,我不该趁她病了和她丈夫鬼混,喏,这个,这个,都拿去给茶花姐治病吧!” 她手忙脚乱地拿起枕边的银簪,又取下耳朵上戴的银耳环,双手递给江阿土。 其实这两样东西,也都是史东来送给她的。 江阿土老实不客气地收下,冲那王五儿喝了一声:“滚!下次别让我接见你同这畜生在一起!” 王五儿身上穿着个肚兜,下边是条散脚裤,她顾不得穿衣裳,慌里慌张就溜了出去。 江阿木对史东来说:“我二姐在娘家先养阵子病,到时候你还得接她回来。不然的话,老子有本事把你家的屋拆了,不信你就试试看!” 第64章盼星星盼月亮 史东来点头如鸡啄米:“我晓得我晓得,以前的事都是我不对,我不是人,我一定改过自新。” 江阿土见来一趟差不多达成了目的,也就见好就收。 真要闹大了,他们也得不着啥好处。 毕竟将来史东来接回江茶花的话,江茶花还是要和史东来过日子。 回到杨柳村,江家几个儿子回复了江徐氏,算是完成了任务。 江徐氏见拿到银子,二闺女不必完全依靠自家,心里也就宽松了几分。 江锦绣是从大伯母嘴里听到这一经过的,晓得奶奶得了银子,想必会对二姑好一些;而二姑在奶奶家的日子,过得也不至于太艰难。 张阿良提醒江锦绣说:“你没忘了你说要开店铺的事情吧?咋还不行动啊?” 江锦绣说:“现在还不急。不然我娘和我哥哥姐姐她们肯定会怀疑的。” “怀疑你哪来的银子开店,是吧?”张阿良问。 “是啊。要是她们晓得我身上还有钱,必定会不眠不休地想办法谋夺了去。”江锦绣无奈地摊手说。 张阿良也不晓得说啥好了,江家这一家子,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 他模糊的记忆中,自己家的人,似乎争得越发厉害,只是,他们争的并不是什么蝇头小利。 争的到底是什么,他想不起来。 还有,他的家,还有些什么人,他也是想不起来。 江锦绣继续说道:“我还要帮我堂姐呢!不把她的事情解决好了,我这心里怎么也放不下。” “放不下啥?她丈夫不是已经辞工了吗?有她丈夫在身边,想来她公婆不会可着劲儿地欺负她了。”张阿良说。 江锦绣犹豫地说:“可是,我堂姐有可能再生个女娃儿哩!这女娃儿生下来,可不能让她婆婆给弄死了。不然的话,后面肯定有大麻烦。” 张阿良奇怪地看着江锦绣:“哎,你是被货郎的话洗脑了吗?为啥就觉得这事一定会发生在你堂姐身上哩?” 江锦绣当然不能说出真相,所以只好含含糊糊地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我可不想我堂姐毁了一辈子,最后还落个那样悲惨的结局。” 张阿良只好点点头说:“好吧好吧,你总是有道理的。” 江锦绣双手叉起小蛮腰说:“咦,我啥时候没道理了?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 看着江锦绣难得显现出来的刁蛮形象,张阿良笑了起来。 他喜欢她在他面前任性,因为她在别人面前,实在是太懂事,太会容忍。 过了几天,江采玉生了。 真的生了个女娃儿。 江锦绣生怕这个初生儿出事,硬是不顾刘氏的脸色,在杨多寿家住了好几天。 现在,江锦绣就等于是杨多寿的老板,因为她给他开工钱啊! 所以,杨多寿根本不敢得罪江锦绣。 刘氏虽然对江锦绣不满,也不敢象上次那样指着鼻子开口骂了,最多也就是背后嘀咕,暗暗翻几个白眼。 当然,江锦绣也不白住,她给江采玉买有营养的食物;给新生儿买衣裳、鞋子,银镯子,长命锁,还塞给刘氏一两银子。 这么一来,刘氏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也就没话可说了。 有了银子,刘氏心情也就不是那么恶劣。 再加上家里人多眼杂,于是,刘氏就没有干出踩死女婴的残暴行为。 而江采玉因为吃得好,身体就好,奶水也足,把个小闺女喂得白白胖胖,生下来没几天就会笑,挺招人喜欢的。 前世的女婴,可是在生下来不满三天时,就被恶奶奶刘氏给弄死了的。 现在都五天了,女婴还活得好好的,应该不会有事了吧? 江锦绣算是松了一口气。 不过,她还是有些不放心,特意把杨多寿叫来嘱咐说:“姐夫。我姐虽然这次生的还是女娃儿,你可不能嫌弃啊!” 杨多寿连连点头:“不嫌弃不嫌弃。” “对了,我姐直到坐完月子,你都得守在她身边,不能让她受气受委屈,不然的话,下个月扣钱!我姐受的气越多,扣的钱就越多。”江锦绣一本正经地说。 听说要扣钱,杨多寿就重视了。 他一个劲地表示:自己一定照江锦绣的吩咐去办。 就这样,江锦绣离开了杨家。 江锦绣不在杨柳村的日子,张阿良真的很不习惯。 他已经适应了每天起床就能看见江锦绣;每天能吃到江锦绣亲手做的饭菜;每天都能和江锦绣在一起的日子。 而这五天,他总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这五天,他靠啃江锦绣提前做好的干粮为生,食不知味的感觉。 这五天,他睡得也不塌实,总在想着:这丫头现在在做什么呢? 她会不会也在想着自己? 张阿良自嘲地笑了笑:这丫头会想起自己才怪! 自己向她求亲的时候,她可是嫌弃得不得了。 他现在唯一盼望的,就是她快些回来。 他似乎长这么大,还从没有这样想念过一个人。 盼星星、盼月亮似的,江锦绣总算是回来了。 张阿良看见她的时候,眼睛格外的亮,唇边的笑容,象阳光一样灿烂。 他甚至很想拥她入怀。 可是,他晓得,她会不高兴的。 她不高兴的事情,他便不愿意去做。 所以,他也只是笑笑地看着她说:“回来了?” 江锦绣嗯了一声。 “肚子好饿。我想吃你做的饭菜。”张阿良说。 他的语气里,有一种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出来的撒娇意味。 江锦绣立刻挽起袖子说:“好,我做饭给你吃。” 如此的自然,仿佛她天生就是要给他烧饭的一般。 ”你大伯母给我送过一次饭菜。可是,我还是觉得你做的好吃。“张阿良说。 江锦绣笑:”我大伯母厨艺也是蛮好的。“ ”我不在这几天,村里有没有发生啥事情?“她问。 张阿良絮絮地说着:“里正家的母狗新添了一窝小狗,我抱了一只过来养。大了可以跟在你身边保护你。毕竟我不可能时刻跟在你身边嘛!” 他至今还对王屠夫偷偷侵袭江锦绣那一次心有余悸。 江锦绣笑眯眯地问:”狗在哪儿?“ ”这会子还在睡觉呢。“ ”那你用啥喂它啊?你又没有奶?“江锦绣笑得咯咯的。 ”我问人家讨米汤啊!“张阿良认真地答。 第65章猝不及防 江徐氏虽是得了银子,却并没有拿出这银子来为江茶花请郎中。 她的理由是:”反正已经医不好了,不如吃点好的,喝点好的,也算是没白活一场。“ 所以,她常常买些好菜,说是做给二闺女吃。 而江茶花因为身体乏力,肝部疼痛,反而没有什么食欲。 这些好菜,基本上都填进了她自己和江大河,江阿木,以及江红梅的肚腹中。 倒是江锦绣,用自己的银子,请来了石郎中为这个二姑诊病。 诊金是江锦绣付的,连买药的钱,也是她出。 江徐氏还要嫌煎药麻烦,她阴阳怪气地说:”这药汁子苦得很,茶花喝下去还要呕吐,还不如不喝呢!“ 江锦绣说:”奶奶,良药苦口嘛。虽然二姑喝了会吐,但不喝病肯定好不了;喝下去万一有效果呢?“ ”就你会做好人。你要好名声,咋不把二姑接你那儿去住着啊?索性你给她熬药,说你好的人肯定更多!“江徐氏翻了个白眼说。 江红梅也凑过来讽刺道:“当初是谁死活不肯收留她的?你这会子充好人,可是迟了!” 江锦绣气得无话可说,连连点头说:“成成成,我不充好人了还不行吗?”她转身就走。 世上可怜的人多着呢,她真要关心,哪关心得过来? 从这天开始,江锦绣就不去看江茶花了。 又过了些日子,听说江徐氏派几个儿子把江茶花给送回史东来家去了。 临走的时候,几个儿子又震慑了史东来一回,史东来也就不敢明着对江茶花不好了。 但暗地里,谁也不晓得是怎么个情形。 李桂花觉得时机差不多了,就避开江春杏,对另几个儿女说:“你们都说要等。这会子总可以行动了吧?” 自从江阿水和丁菊香私奔之后,李桂花想来想去,觉得世上没有什么是靠得住的,惟有银子,才是安身立命的好东西。 所以她心心念念地想赶快拿到大宗银子藏在身边。 如今,也只有银子能让她有安全感了。 至于儿女,谁晓得以后靠不靠得住呢? 连结发的夫妻还靠不住呢,还能指望谁? 但银子就不一样了。 只要手上有银子,人家就看在银子的份上,也要对自己好一点。 江有贵和江有成,还有江临凤商量了商量,觉得是可以下手了。 按照商量好的法子,李桂花开始装病,让江春杏把江锦绣找了回去,说是想吃她做的饭菜。 江锦绣哪晓得家里人设计了这么一出等着她? 完全没有防备地跟着江春杏回了家。 她虽然不喜欢李桂花,但为人子女的,为生下自己的那个人做一顿饭,有啥大不了的呢? 饭菜做好了,李桂花装出一付虚弱样子说:“你也在这里吃些吧,免得回去又要重新做。” 江锦绣想说:其实我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饭菜哩! 不过李桂花难得对她这么慈爱,她竟然不忍心回绝,于是留下来吃了一餐饭。 饭还没吃完,江锦绣就觉得头昏,不知不觉就伏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和她一样症状的,还有江春杏。 原来,江临凤生怕江春杏发现,索性让大嫂陈氏一并把这个大姐也给料理了。 江锦绣这边人事不知,那边厢,已经有一辆马车,悄悄驶进了杨柳村,由夜色掩护着,神不知、鬼不觉地停在了江家门口。 事情其实很简单,李桂花带着陈氏,事先去了县城万花楼一趟,表示家境实在困难,为了救重病的丈夫,不得不将亲生闺女卖掉。 万花楼没有见到人,当然不肯随便应承。 不是随便什么庸脂俗粉,都可以进到万花楼来的。 于是,约定了一个时间,李桂花带人暗中相看了江锦绣一回。 说实话,万花楼派出去相看的人,是个积年老手,他可以透过表面看到实质。 一见江锦绣之下,这人立刻判断:虽然初看又黑又瘦,但仔细打量,却能发现这姑娘五官生得极为俊秀,小小的瓜子脸,只要稍加雕琢,以后必定是个美人儿。 就这么着,这人同李桂花谈妥了价钱,也答应她的要求,会按时派万花楼的马车来接应,李桂花这才心满意足。 就这么着,江锦绣被江有贵和江有成一边一个搀扶着坐进了马车。 银子很快拿到了李桂花手中,她的眯缝眼睛里,闪过一丝贪婪的光,却丝毫不担心那个即将陷入火坑的闺女江锦绣。 江临凤呢,唇边露出令人不易察觉的笑容。 现在好了,这个江锦绣,再也不会成为她的对手了。 不久之后,江锦绣便永远只能是个下九流!一辈子也别想翻身! 还想跟她抢潘永安? 还想处处压她一头? 哈哈,去死吧! 马车很快驶离了杨柳村,向着县城方向急驰而去。 这一晚,张阿良虽然吃着江锦绣亲手做的饭菜,但因为只有他一个人,所以还是觉得无滋无味。 吃完饭,张阿良在屋里象个没头的苍蝇转了好大一会子,终于下定决心,他要去树林里等着接江锦绣。 他告诉自己说:我只是担心她象上一次那样出事而已。 其实呢,是他想早一些看见江锦绣。 今夜月色很好,但树林里着草木的香气,和唧唧的虫鸣,却让张阿良有一种心神不宁的感觉。 他等了很久,不见江锦绣经过。 他忍不住了,直接去了江家门口等她。 左等不见她出来,右等也不见她的人影。 难道,江锦绣今夜又要住在这里? 张阿良想上前拍门询问。 可是,这是她的娘家,她住下来,不也是正常的吗? 他一个外人,又有啥权利干涉她呢? 还有啊,江家人肯定没好脸色给他的。 张阿良不愿看江家人的脸色。 所以,在看到江家的油灯熄灭之后,他只好转身,落寞地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睡在床上,张阿良象烙饼似的,翻来覆去睡不着。 不晓得折腾了多久,他才闭上眼睛朦胧睡去。 第二天他起得很早,江锦绣没有回来。 他暗暗笑自己:她不过是住在娘家而已,能有什么事呢? 到了中午,她还是没有回来,张阿良再也忍不住了。 他再次去了江家。 第66章贼喊捉贼 面对张阿良的询问,江临凤用奇怪的眼光看着他,仿佛他在说疯话似的,她眨巴着秋水盈盈的眼睛:“你在说啥啊?我听不明白。锦绣明明昨夜就回去了哩!你这会子跑到这里来问,究竟是啥意思?” 张阿良急了,他瞪着江临凤说:“你怎么可以乱说?我昨夜吃完饭就在小树林里等着锦绣经过,等了好久,也不见她来。我又跑到你家门口站着,直到你家油灯都灭了,我也没见她出来。那你说说看,她是啥时候回去的?” 江临凤听得心里一惊,没想到这个张阿良昨夜竟然在自家门口等着。 还好,他来得迟了那么一些,没有看到江锦绣被马车带走的情形。 这要是被他瞧见了,可就糟糕了。 她心里暗自庆幸,脸上却是她一惯的纯洁无瑕的神情:“张阿良,你凭啥指责我乱说啊?我说的明明是实话。我家里这许多人都可以作证哩!不信,你随便问谁都可以。” 陈氏立刻接上话说:“是啊!锦绣吃过饭就要回去,难不成我们还拦着她?自然是由得她走喽。” 张阿良大惑不解地说:“你们说她昨夜就回去了,那为啥我到现在还没有看见她呢?” 他随即紧张万分:“我的天呐,莫不是她出事了?” 他转头四顾:“可是,你家里离小树林并没有多少路,四周平坦无沟,她又怎么可能出事呢?” 江临凤在门口和张阿良一问一答,江家人在屋里都听着呢,个个心里自然有些紧张。 他们本想把事情做得天衣无缝,毕竟把自家亲人卖到青楼里去,绝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但没想到,这个张阿良偏是个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家伙,他竟然昨夜一直在等着接江锦绣回住处;甚至还在自家门前站了好久,直到他们熄灯。 江阿成读了几年书,肚子里装了点墨水,鬼点子也多,他很快得了主意,压低了声音说:“娘,现在应该你出面了。” 李桂花紧张地问:“我同他说些什么才好?” 江有成教她说:“自然是一口咬定锦绣昨夜吃过饭就走了。他要再不相信,你索性反过来咬他一口,就说他对咱家锦绣不安好心,是不是逼奸不遂,把锦绣谋害了,这会子反而假装一无所知,跑到江家来找人!” 李桂花装得一个激灵:“啥?这话说出来,岂不是指明张阿良是害人凶手?” 她心知肚明:自家小闺女,是不会再出现在杨柳村的。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再指认张阿良谋害了锦绣,那他真是浑身长满了嘴都说不清了! 江有成冷哼了一声说:“娘,你还为他着想个啥?你忘了,他以前是怎么羞辱、欺负你的?他是怎么欺负咱们江家人的?” 江有成这么一提,李桂花想起来了。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门牙:“我当然记得,这小子,把我门牙磕了半边去,现在说话还漏风哩!” “没忘就好,咱们就把锦绣的事赖到他身上,让他跳到黄河也洗不清。”江有成恶狠狠地说。 江有贵也在边上扇风点火:“就是,张阿良那小子坏着呢,上次摔我一次,害我膝盖疼了好久,淤青也过了好久才散。” 两个儿子一递一声地说着,李桂花就咬了咬牙接道:“罢了,一不做二不休,就是这么着办!” 有了这个做借口,就不怕村里人问起锦绣怎么不见人了! 李桂花抬头挺胸,走到门前,瞥了张阿良一眼说:“是你啊?你这么关心我家锦绣做啥?还昨儿夜里就一直等在我家门口?我看你啊,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吧?” 张阿良急道:“你讨厌我没关系,可是,锦绣真的不见了。你们说她昨夜就回去了,可我直到现在也没见到她的人影呢!” 李桂花拿手指着张阿良说:“你分明就是在贼喊捉贼!我家锦绣若真的不见了,莫不是你把她谋害的?是了,你一直对我家锦绣心怀不轨,昨夜终于起了歪心,你快些告诉我,到底把我家锦绣弄到哪里去了?” 她还是不敢直接指认是张阿良谋害了江锦绣。 李桂花演技还不错,脸上表情很逼真,她甚至还扑来揪住张阿良的前襟,声泪俱下地说:“快把我家锦绣还给我!” 江临凤在边上看着,平生第一次佩服起自己的老娘来。 谁说老娘脑子不够使的?这演技,杠杠的。不去唱戏,可惜了。 她自然要配合老娘啊,所以眼睛瞪得大大的,一付怔了半晌的样子,这才惊慌失措地说:“张阿良,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我妹妹对你多好啊,你怎么可以这样待她?” 一席话,无形中真的坐实了张阿良对江锦绣怎么着了似的! 江有成适时跳出来喝道:“张阿良,赶快把我妹妹交出来!” 江有贵也在边上虚张声势:“你要是敢对我妹妹怎么样,我不会放过你的!” 张阿良没曾想江家人个个都是实力演技派,而且扣起帽子来,一个比一个管用。 他百口莫辩地说:“你们冤枉我了!我怎么可能对锦绣不安好心呢?我比你们对她更好。至少,我不会一见她就想要她的银子!” 银子两个字,深深戳中了江家人的软肋,他们看见江锦绣,可不就是想着要银子吗? 所有的江家人,全部对张阿良怒目而视。 但是,他们不敢动手。 因为个个都晓得:张阿良一身功夫,他们几个加起来,也不会是张阿良的对手。 但他们也不会放过张阿良。 所以李桂花和家人交换了一下眼色,立刻跳出门外大喊大叫起来:“快来人啊!不好了!我家锦绣不见了!乡亲们啊,求你们帮忙啦!” 是的,李桂花就准备把声势闹大,这样一来,江锦绣失踪了的消息,马上就会传出去;而且,绝不会有人怀疑到她们的头上。 至于张阿良能不能洗脱他的罪名,那就看他的造化喽。 不管结果如何,反正与她是无关的! 随着李桂花的叫喊声,越来越多的村民涌了过来,纷纷问道:“啥?锦绣不见了?咋会不见的?这么大个人,居然就不见了?” “啥时候不见的哇?咱村里还真没出过这样的事情哩!” “吓死个人,锦绣莫不是被拐子绑了去?” 第67章浑身长嘴说不清 村民们对江锦绣印象不错,所以大家都挺关心她的。 听说她不见了,自然就想帮着到处寻找。 李桂花伸手一指张阿良说:“你们问这个人!昨夜锦绣回来吃饭,匆匆吃过了,就赶着回她的住处。谁曾想,这会子他跑到我家门前聒嗓不休,说锦绣昨夜没回去!” 江临凤接道:“我家里人可是亲眼看着我妹妹走的,她没回去,却是上哪儿去了?” 张阿良把方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证明自己确实从昨夜到现在都没看见她。 李桂花拍着大腿哭起来:“定是张阿良这小子对我家闺女起了坏心,要不就是把她给害了,要不就是把她给藏起来了!乡亲们啊,求你们帮我问出真相来!” 村民们听着,脸上都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因为上次张阿良把潭鱼的秘密告诉大家,让村里挨家挨户都赚了钱,所以村民们蛮喜欢这个小伙子。 有人就说了:“李桂花,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无凭无据,咋就说张阿良害了锦绣,或是把她藏起来了呢?” 李桂花脸上表情一呆,胡乱捏造道:“我这样说,当然,当然是有缘故的。我家锦绣回来的时候,吞吞吐吐提起,张阿良这臭小子啊,对她动手动脚过,她都不想再住在那边了。” 江有贵马上附和:“就是。当时我妹子一说,我都恨不能过去揍这小子一顿!毕竟我妹子还是个黄花闺女呢,哪能随便就被不相干的男人占便宜啊?” 有人起哄说:“那你咋没去哩?” “我,我老婆拉住我说,算了算了,传出去锦绣名声也不好听么!”江有贵编得头头是道。 张阿良冷冷地说:“你们有往我头上扣屎盆子的时间,咋不赶紧寻锦绣去?她要是出了事,别以为你们脱得了干系!” 他心里隐隐约约觉得:江锦绣的突然失踪,绝对与江家人有关! 趁大家说得热闹,江有成早悄悄儿从后门出去,把江里正和耆长请了来。 既然要把事情闹大,怎么能少了里正和耆长作见证? 李桂花看见江里正和耆长来了,就象看见了青天大老爷似的扑了过去:”江里正啊,耆长啊,我家锦绣不见了,我怀疑是这个张阿良干的,你们可要替我们做主啊!“ 江里正看了看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李桂花,又看了看皱着眉头的张阿良,沉吟着说:“这可不敢乱怀疑!依我看,还是先四处找找吧! 江里正说完,便分派众村民三个一群,五个一伙,朝几个方向四散寻找。 张阿良更是焦心,在杨柳村和江锦绣朝夕相处的这些日子里,她已经成了他心目中重要的人。 不用说,这么做,自然不可能有什么收获。 所以李桂花越发嚎得跟死了爹娘似的:”江里正啊,耆长啊,你们为啥听不进我的话哩?只要将张阿良绑了去见官,由官府严加审问,这事肯定就能水落石出!“ 江有贵也添油加醋地说:”我妹子本来是想搬回来住的,嫌张阿良这小子不地道,老对她动手动脚,结果呢,她就失踪了。您们说,这事能和张阿良没关系吗?“ 江有成也地添了一句:”张阿良这小子要不是靠着我妹子,怕是饭都吃不上哩!他自然不舍得放我妹子回家。“ 张阿良见这家人竟是一门心思要坑害他,早忍耐不住了,提起拳头,就砸向离他最近的江有贵:”让你满嘴胡言乱语!“ 江有贵哎哟一声,扯着喉咙喊:”打死人啦!你谋害了我妹子,连话都不让人说啦?“ 江临凤娇声说:”张阿良,你和我们江家人到底什么仇什么恨啊?“ 江里正自然不能看着张阿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打人,所以喝道:”张阿良,不要冲动!你没做坏事你怕啥?“ 张阿良急道:”这一大家子齐了心地冤枉我,我跳到黄河洗得清吗?“ 江有成偷偷附在李桂花耳边说:”娘,里正要是不管,您就假装要去衙门里击鼓鸣冤!“ 李桂花有些不敢:”我怕官府查出来……“ ”咱就是虚张声势,最好让张阿良害怕得逃走,然后张阿婆那屋子就是咱们家的了!“江有成想得还挺远。 李桂花一听说有这样的好处,马上来了劲,表演得更投入了:”江里正,你看你看,当着大家伙儿的面,张阿良这臭小子还敢这么着,这私下里,不晓得咋对我家锦绣的!“ ”乡亲们啊!我家锦绣寻不着,肯定是这小子捣的鬼!里正不管,我要去报官,我要去击鼓鸣冤!“ 她作势对家人说:”咱们走,不怕没讲理的地方!“ 江里正被逼到这份上,只好开口说:”张阿良,这事推捼不得,你索性同她们去官府走一遭,把事情讲个明白!“ 耆长也在边上插了一句:”张阿良,你想证实自己的清白,就不能不去!“ 张阿良怔了一怔,想起了自己被许多人追杀时的情形。 虽然他仍然忆不起自己的身世,但他却非常明白:他不能暴露,尤其是官府那种地方。 所以张阿良大喊了一声:”你们冤枉我!“ 然后就撒开脚飞奔而去。 江有成立刻指着张阿良的背影说:”这人若不是心中有鬼,用得着跑吗?“ 他转身对着江有贵说:”大哥,快去喊大伯、三叔他们来,咱们江家人要齐心协力对付张阿良这个人渣。“ 江有贵应了一声,一瘸一拐地走了。 江里正见情况突然生变,也只好一挥手说:”到底是不是张阿良干的,咱们也不晓得。但现在最好先控制住他再说。“ 耆长附和说:”张阿良不跑还好,越跑越说不清了,这是逼着咱们动手哇!“ 杨柳村要是出了失踪或是人命案,他们当里正、耆长的,自然也有责任。 因此里正和耆长便带着村民们开始追赶张阿良。 张阿良跑得快,可是架不住杨柳村人多啊,况且村民生活无趣,难得来个刺激,所以只要是个男的,都兴奋地开始奔跑追逐起来。 他们也很好奇:这个张阿良,是不是真的对江锦绣做了些什么? 本来孤男寡女住在一个屋檐下,就难免让人议论,这会子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谁不想知道真相呢? 第68章妄图圈养 追赶张阿良的人越来越多,包围圈也越缩越小,他眼看着就要无路可逃。 张阿良发现眼前的屋子,应该是潘永安家。 这个人与江锦绣对立,自然不可能帮助张阿良。 可是前头已经有人包抄过来,后头追赶者也越来越近,他除非插上翅膀,才能逃掉吧? 好汉难敌四手,这么多人,张阿良纵然武功高强,一个人确实对付不了。 ”捉住他,捉住他!“有村民大声吆喝。 张阿良仿佛又回到了被人追杀,精神极度紧张的时刻。 他的眼前,闪过一张坚毅而带棱角的面庞:”你不能死,一定要活着!“ 张阿良用力抓住自己的头发:这张坚毅而带棱角的面庞,如此的熟悉,可是,他就是想不起那人是谁! 张阿良顺着茅草房慢慢移动脚步,忽然背后的门开了,伸出一只手拉住他说:”进来!“ 张阿良反应奇快,侧身一个擒拿手,捞住那人手臂给扭到了身后。 就得一个女子声音嬌滴滴地哎哟了一声:”人家好心救你,你倒好,猪八戒倒打一耙。“ 张阿良吃了一惊,这才发现是个神情妖冶的女子,正撅着嘴看向他。 蛇精脸,眼睛象带了钩子,可不就是潘永康从外头带回来的那个女人,叫周小玲的吗? 那女人趁着张阿良一愣神,象藤似的缠上身来,拿手抚着他的胸膛说:”你看着瘦,没想到肌肉这般结实,倒象有弹性哩!” 张阿良毫不客气地拔开她的手,朝外一看,急道:“好多人追过来了。” “跟我来吧!”周小玲松开张阿良,一边关门,一边妖妖调调地说。 原来潘家有个地窖子,周小玲让张阿良用梯子下到地窖里躲藏起来。 张阿良顾不得那么多,先躲开村民再说。 他在地窖里听见村民们在外头大力拍门:“开门,快开门。” 周小玲不紧不慢地开了门,嗲声嗲气地说:“干啥?莫不是见我一人在家,你们这些人想来调戏我?” 村民见这女人妖精似的,言辞犀利,都有些面面相觑。 “你看见张阿良没?”有人问。 “他有没有跑到你屋里?” 周小玲切了一声:“我都说了,只有我一人在家,谁看见什么张阿良来着?” “张阿良一眨眼就不见了,是不是你把他藏起来了?” 周小玲把腰一扭,直问到那人脸上去:“你啥意思啊?我为啥要把张阿良藏起来?我又不认得他!你可不要败坏我的名声。被我家那个听见了,他可是要同你说话的!” 她口中的我家那个,自然指的是潘永康了。 潘永康是个不务正业的二流子,打架斗殴,偷鸡摸狗,喝酒赌博,样样都来,村民很少愿意招惹他的。 所以那人一时接不上话来。 周小玲把大门打开,双臂抱胸说:“你们要是不信,尽管搜呗!” 屋里除了一床一桌,两把椅子,并没有什么摆设。 到底有人不放心,趴到地上朝床底下看了看,除了坛坛罐罐,也没瞧见个啥。 周小玲双手叉腰:“你们闹够了没有。闹够了就给我滚,仔细我拿马桶来泼!” 村民们一哄而散。 周小玲跟到门口,看着那些人七零八落地往别处跑了去,这才回转,关门上闩。 潘胡氏和潘青云两个,随着潘永安去了镇上;潘永康则赌博去了,所以家中才剩了周小玲一个。 自从她进村时见了张阿良一面,心里竟是刻下了这人的影子似的。 她自以为比张阿良身边的那个黑瘦丫头美得多,只要她愿意,张阿良是手到擒来。 可惜,她一直找不到机会。 没想到,今天张阿良自个儿送上了门来。 “看来,我和这人还真是有缘。”周小玲自言自语地说。 她把床后的马桶搬开,露出通往地窖的门板,拉开门板,周小玲顺着梯子小心翼翼地爬下去。 “你这会子还不能出去,万一被那些村民看见,你照旧是跑不脱。”周小玲娇声说。 “你是说让我呆到天黑?”张阿良面无表情地问。 “只要你愿意,你可以一直呆下去。不过,家里有人的时候,你一声都不能出。等他走了,就是咱们的天下了。”周小玲媚笑着说。 她想得倒是挺美的,妄图圈养张阿良! 她象蛇一样扭动着身躯贴了上来,一手勾住了张阿良的脖子,一手抚着张阿良的脸,自以为吐气如兰地说:“我救了你,你打算怎么报答我呀?要不,以身相许吧!” 张阿良肚里的隔夜饭几乎没呕出来。 这女人就算有两分颜色,可荡妇般的举止,太倒人胃口了。 以为他是那种饥不择食的单身汉?真是笑话! 他格开她的双手,瞪了她一眼,扭过头不想看她。 周小玲咯咯地笑:“咋?还不好意思哩?放心,姐姐我会好好疼你的!”一只手向张阿良的胯下伸去。 她心里很兴奋:说不定还是个处男呢! 她要收服他,让他成为她裙下的不贰之臣。 就凭他的脸,他的身材,她愿意一脚将那个潘永康一脚踢得远远的。 “我嫌脏。”张阿良直接了当地说着,一把将周小玲推得三尺远。 周小玲蹬蹬蹬倒退着,如果不是被墙壁抵住,她怕是要摔个四脚朝天。 她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居然嫌她脏? “你!你这忘恩负义的家伙!不是我救了你,你此刻说不定已经关在牢房里了!” 周小玲恨恨地说着,从鼻子眼里哼了一声:“我哪儿比不上江锦绣那个黑瘦丫头?你不嫌她全身骨头硌得慌么?你仔细看着我!” 这女人居然还恬不知耻地凑近张阿良。 张阿良听到周小玲侮辱江锦绣,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甩手就给了周小玲一个耳光:“闭上你的臭嘴!你连她的名字都不配提!” 还没有男人这样打过周小玲呢! 她红了眼睛:“你,你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你自找的!” 周小玲咬牙切齿地说:”真是个白眼儿狼!“ 张阿良不愿再同这个下贱女人纠缠,他一把揪过周小玲,举掌如刀,向着她的后颈劈了下去。 周小玲身子一软,倒向张阿良。 张阿良将周小玲放在了地上,爬上梯子,重新来到地面,他要离开这个肮脏的地方。 第69章寻寻觅觅 趁着四下里无人,张阿良敏捷地冲出潘家,蜿蜒地向着山上跑去, 他想到山洞里藏身。 又或者,江锦绣也躲在这里呢? 带着这个期望,张阿良一到山洞,便又跑向山谷,他多想能看到江锦绣的身影啊! 不过,山洞里也好,山谷里也好,都没有江锦绣。 张阿良颓丧地跌坐在地上,琢磨着江锦绣到底去了哪儿? 他把昨夜的细节回想了一遍:天黑前,他已经赶到了小树林里,就怕江锦绣万一出什么意外。 在此之前,江锦绣就算经过小树林,因为天还亮着,时有村民来往,坏人不会有那么大的胆子。 在这之后呢,江锦绣一直没来,他就直接去了江家门前等着。 所以,江锦绣绝不是无缘无故失踪的。 而且,江家人必定知情。 要想探明真相,只需要捉一个江家人来逼问,就可以达到目的。 张阿良沉着脸,考虑哪一个江家人比较好对付,他又该怎样捉到其中的一个。 夜深人静之时,张阿良这才从山洞里出来,脚下生风地重新出现在江家后院里。 他的想法是:碰运气吧,今夜遇上哪个江家人,就是哪个了! 之所以出现在后院,是因为江家的茅房就在后院。 他才不相信,这家人一夜到天光,都没一个上茅房的? 乡下的茅房其实最简单不过,就是窄小的茅草棚子,下面埋一口大缸,两边铺两块木板,周围一圈稻草帘子。 守到下半夜,张阿良果然等来了睡眼惺松的江有贵。 一看他那一瘸一拐的身影,就再也不会猜错人。 ` 张阿良才不同他客气,一个欺身,从身后勒住江有贵的脖子,锋利的匕首已经抵在了他的喉咙处:“别作声,不然你的喉咙割断了,可怪不得我!” 江有贵其实就是个怂货,居然被吓得尿了裤子。 张阿良强忍着那尿骚味的冲击,把江有贵拖到了隐蔽无人处,这才逼问道:“老实交待,江锦绣上哪儿去了?” 江有贵那双同李桂花长得一模一样的眯缝眼睛转了转说:“我,我也不晓得啊!” “不说是吧?那好,我会把你那条腿割得短一些,免得你走起路来嫌地不平!”张阿良面无表情地说。 张阿良伸手将江有贵的嘴捂了个严严实实,脚下一个绊子,他便仰面跌倒。 张阿良将膝盖压在江有贵的胸膛上,手上的匕首顺势轻轻一划拉,江有贵的裤腿裂开,鲜血渗了出来。 江有贵吓得半死,他已经瘸了一条腿,可不能废掉另一条腿啊! “唔唔唔……“他眼睛露出惊恐的光芒。 ”说不说?“张阿良冷冷地问道,把捂住江有贵嘴巴的手松开了一些。 ”我说,我说。“江有贵哆哆嗦嗦地道:”锦绣她,她上外婆家去了。“ 张阿良一听就猜出这是假话。 如果江锦绣真的只是上外婆家了,李桂花不可能那样肆无忌惮地冤枉自己。 毕竟江锦绣不可能去外婆家一辈子,迟早要回杨柳村来的。 ”想骗我?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是吧?“张阿良说着话,又在江有贵腿上用匕首割出一道口子。 剧烈的疼痛,让江有贵险些哭了出来:”不要啊!“ ”那就说实话。“ 江有贵晓得自己躲不过去了,这才支支吾吾地说:”我娘,都是我娘,她,她把锦绣弄到县城帮人做工赚钱去了。“ 他到底不敢说实话。 这要是把李桂花将亲闺女送进青楼的事儿泄露出来,杨柳村人的唾沫星子,都得把他们一家人给淹死喽! 惹怒了眼前的这个张阿良,自己就更没有好果子吃了。 ”说具体点,在县城哪个地方做工?“张阿良迫不及待地询问。 ”这个,我娘没说。“江有贵推托道。 他不敢乱编,怕到时候张阿良万一发现真相,再同自己算帐咋办? 张阿良此刻最关心的是江锦绣,他得赶紧找到她才行! 谁晓得她会不会吃啥苦头? 也惟有找到了江锦绣,他才能洗脱李桂花强加在自己身上的罪名! 张阿良放开江有贵,喝了一声:”滚!“ 江有贵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跑回去了。 张阿良已经向着镇上的方向,大步流星地走去。 他要先到镇上,然后才有通往县城的路。 无论如何,他一定要找回江锦绣。 没有她,他只觉得自己的心都空了一块。 张阿良赶到县城时,茫然四顾,不晓得上哪儿去找江锦绣才好。 他决定从周围的客栈,小饭馆,杂货店问起。 ”掌柜的,你们这儿有没有新招收的姑娘?名叫江锦绣,十四五岁的年纪,瓜子脸,皮肤有些黑……“张阿良打听道。 ”没有。“人家只用两个字,就把他给打发了。 连张阿良自己也不记得问了多少人,走了多少路,直到黄昏,什么收获也没有。 张阿良从昨天起,就没有吃过东西了,他的肚子,发出叽叽咕咕的声响。 可是,他身上向来不带钱的,吃喝买东西,都有江锦绣操心。 而且,他也没有买什么的欲望,所以没觉得需要钱。 可这会子,他连买个馒头填肚子的小钱都没有。 张阿良不是没挨过饿,饿上两三天,不会死人,没啥大不了的。 他继续寻找江锦绣。 不知不觉,张阿良来到一座灯火通明的红楼之下。 二楼的美人靠上,有不少浓妆艳抹,妆饰华丽的年青女子,或倚或坐,向着楼下行来过往的男子们莺声燕语,抛媚眼。 这个说:”官人,上来玩呀!“ 那个道:“秦小哥,好几天不见你了,是不是把我忘了?” 张阿良一瞥之下已经猜出:这是座青楼,楼上的,都是欢场女子。 有个红衣女子嗤的一声笑:“你看,那个乡巴佬长得不错,就是一付土里土气的样子。” “其实,人家也就是穿得差些,换身绸缎衣裳,你就不会嫌他土里土气了。”另一个黄衫女子一甩手中的绢子,看着张阿良说。 “切,这种人哪有钱上咱们万花楼呀!”一个半老徐娘不屑地回答。 “鸨儿爱钞,姐儿爱俏。我呀,就喜欢俊俏小哥!”黄衫女子看着张阿良有点儿脏的脸,露出花痴般的神情。 张阿良正要快步离开,忽然听到一个声音说:“妈妈,那个新来的雏儿,不肯吃饭哩!” 第70章救援无门 新来的雏儿,这几个字落到张阿良耳朵里,让他不由得怔了一怔。 不过,他怎么也没法子将江锦绣和青楼联系起来。 因为在他眼里,江锦绣就象一朵自生自灭的山谷野花,怎么可能出现在青楼那种肮脏下贱的所在呢? 就听得半老徐娘说:“想死?没那么容易!她那个乡巴佬的娘拿了我一百两银子,难不成我会让银子化作水?” 江阿良听得心里又是一动:江锦绣的娘,正是个为了钱,啥事都干得出来的人! 他抬起头,看着那半老徐娘转身走了。 半老徐娘来到一间隐蔽的屋子里,果然看见江锦绣不吃不喝地坐着,满脸戒备的神情盯着她看。 “江姑娘,你这样做,是没有用的。要是连你也对付不了,我这万花楼是怎么开到现在的?”半老徐娘似笑非笑地说。 她慢慢坐下来,声音不急不徐地继续说道:“就在不久前,还有个比你性子更烈的,直接拿头撞墙呢!我只命人在她裤裆里塞进一只猫,裤腿扎紧了,再拿棍子打那猫,一番折腾下来,她就屈服了。你要不要尝尝这样的滋味啊?” 江锦绣深吸了一口气说:“你给了我家里人多少银子,我还你就是。求你放我走!” 她还有两百多两银子,藏在张阿婆的屋子里呢。 “实话告诉你吧,把你买下来,我花了一百两。可是,只要进了我这个门,想出去,没有给我赚个上千两银子,我是不可能放人走的。这才是逐利之道。”半老徐娘说得云淡风轻。 她仔细看过江锦绣,除了皮肤黑点,瘦点,五官和身形都很不错,稍加调理,必定会成为一棵新的摇钱树。 所以,一百两银子,怎么满足得了她的胃口? “就算你买了我,满打满算,也才两天。你花一百两银了,我双倍还你如何?”江锦绣晓得,用言语打动不了这样的女人,唯有钱,才能让她心动。 半老徐娘诧异地看着江锦绣,心里想:这么个乡下丫头,居然拿得出两百两银子? 如果她真有这么多银子,为何她娘肯将她卖掉?而且是卖到青楼? 江锦绣猜出了她的心思,连忙说:“我不骗你。只要你派人去杨柳村,找一个叫张阿良的人来见我,我很快就可以让他带着两百两银票交给你。” “张阿良,你的情郎吗?”半老徐娘用锐利的眼神看着江锦绣:“男人的花言巧语,哪里信得?” 江锦绣坚持说:“他不是我的情郎,而且,他从来不花言巧语。” 半老徐娘冷笑一声:“你没听懂我方才说的话吗?进了这个门,没有一千两银子,休想走出去。” 江锦绣愤愤地看着半老徐娘:“哪有你这样黑心的?一百两买进,却非要一千两才肯放人!” “做生意是这样的啊!而且把你调理好了,为我赚入的银子,何止一千两呢?”半老徐娘不以为然地说。 “我只问你,你拿得出一千两银子么?”半老徐娘斜着眼睛看向江锦绣。 江锦绣咬了咬嘴唇:“我拿不出。可是,如果两百两银子你都不肯放我走,那就只有人财两空。” “我王美娘什么没经历过,你以为我是吓大的?”半老徐娘冷哼一声,走了出去。 前几天,一个豪富还特意叮嘱过她,说是近来不顺,需要一个处子解厄运;而且要求这个处子属龙,价钱不是问题。 说来也巧,新来的这个,不但是处女,偏巧属龙。 看来,她又要发一笔横财了。 所以,她怎么看得上江锦绣许的那两百两银子? 看着王美娘象蛇一样扭动的腰肢,消失在门外,江锦绣皱起了眉头。 她事先已经查看过了,窗户钉得死死的,门外有专门的人把守着,她根本逃不出去。 屋内也没有任何可以自杀的工具,就连她的裙带,也被剪短了。 真的要绝食而死吗? 江锦绣担心的是,等她饿得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坏人反而更容易得逞! 她好恨江家人啊! 不然的话,她在江家吃着饭,为啥好端端就不省人事? 等她睁开眼睛时,人已经进了万花楼。 这件事,她的亲娘李桂花应该是主谋吧? 那么大哥江有贵,二哥江有成,二姐江临凤,这几个人能不知情? 大姐江春杏倒有可能被排斥在外。 说什么一家子骨肉,说什么血浓于水,就是这些人,为了一百两银子,居然亲手将她推入火坑,想让她永世都不得翻身! 前世的她,被这些亲人坑得够惨了;这一世,他们又刷新了她的认知! 原来,没有最无耻,只有更无耻! 江锦绣摇了摇头,现在她不去想这些;她要想的是,怎么自救,怎么跳出万花楼这个火坑。 对了,张阿良见自己无端端失踪,就一点反应也没有吗? 唉,连骨肉至亲都指望不上,哪里还能指望一个外人呢? 江锦绣想着,心就冷了下来。 此时的张阿良,正绕着万花楼缓缓走着,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 首先,他要弄清楚江锦绣是不是在这红楼里? 其次,江锦绣到底在哪个屋子? 最后,他要用什么办法救她出来? 从正门,张阿良根本进不了万花楼。 那些狗眼看人低的龟公,瞧见张阿良衣裳褴褛,根本不等他靠近,便出声驱赶。 张阿良想硬闯,又怕太引人注目,惹来祸患。 毕竟他曾被好多人追杀,暴露自己,会不会将这些人重新招来呢? 夜色中,张灯结彩,不时人来人往的万花楼,还真不容易偷偷潜入。 他左思右想,觉得不如找家当铺,将那柄削铁如泥的匕首当了,先换些银子再说。 虽然有些不舍,但一柄匕首,自然比不上江锦绣在他心目中的地位重要。 可惜,天色巳晚,当铺早就关门了,张阿良没有如愿换来银子。 没办法,只能等到明天。 张阿良相信,万花楼这么个档次的青楼,如果买了江锦绣,绝不会不加培训,就让她接待客人的。 所以,今儿个晚上,江锦绣暂时应该没有危险。 明天,他就有银子了。 也许,他可以将江锦绣赎出来。 他想象着江锦绣看见他悲喜交加的样子,心里不禁又酸又甜。 咦,几时起,这个黑瘦丫头竟在他心里扎下了根? 第71章失手 第二天,万花楼的老鸨王美娘就派人去见了豪富的手下,报信说:方老爷想找的人有了。 这个时候,张阿良正拿着他那把匕首,在跟当铺的朝奉讨价还价。 “什么?才给五十两银子?我这柄匕首削铁如泥,名家所制,五百两你都不见得买得到好吗?”张阿良愤愤不平。 “那就随便你喽!你不愿意当,大可以不当嘛。”朝奉两眼向天。 张阿良咬了咬牙,他真的很需要银子,他还要去赎江锦绣呢! 昨儿个那半老徐娘说过:她可是出了一百两银子的。 只好换一家当铺。 这家当铺的朝奉稍微识货一些,给出了一百两银子的价格后,就连一文钱也不肯再涨了。 一连把县城内的五家当铺都跑了一遍,张阿良无可奈何地以一百三十两的价格,把他心爱的匕首当掉了。 有了银子,他立刻换上新买的衣衫,来到万花楼。 没办法,万花楼的龟公们可是只认衣衫不认人的。 上到二楼,一群莺莺燕燕围了上来,嘻嘻哈哈地调笑着:“美男子,我来陪你啊?” “这位美男子看上的人,当然是我喽!谁叫我长得美呢?” “叫你们妈妈来,我有话说。”张阿良冷冷地道。 他的脸虽然俊,但他的身上,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冷冽,成功地逼退了莺莺燕燕们。 王美娘面带笑容地走了来:“这位少爷,不晓得你看上了咱们万花楼哪位姐儿呀?没有相熟的也不要紧,我帮你找一个,包你满意就是啦!” “我找的人,叫江锦绣。”张阿良黑潭般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看着王美娘。 王美娘怔了一怔:“江锦绣?” 她打了个哈哈:“万花楼没有花名叫这个的。” “不是花名,是她的真名。刚来的。”张阿良肯定地说。 王美娘眼光一闪,难道这个是江锦绣的情郞? 可是,江锦绣是定给方老爷的,银子都收了,又怎么可能让她出来陪眼前这小子? 起码他出的银子,不可能比方老爷高啊! 想到这儿,王美娘满脸笑容地说:“不好意思,如果是刚来的呢,会在专门的地方训练好了,才送到我的万花楼来。所以,此刻这里并没有这么个人。” 张阿良定定地看了王美娘一会儿,这才说:“既是这样,那你就帮我安排一个好了。” 王美娘没想到事情这样好解决,倒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好咧。少爷稍等片刻。” 她扬声说:“去叫雪莺来陪客人。” 很快,一个皮肤雪白,身若柳枝的苗条女子就出现在张阿良跟前。 张阿良露出一丝笑容:“带我去你房里。”他掏出一张二十两的银票放在几上。 雪莺媚笑着,挽着张阿良的手臂,将他领回了自己房内。 一进门,雪莺便搂住张阿良说:“今天我运气真是不错。美男子,你想怎么玩,都由你!” 可是回答她的是,是张阿良用手扼住了她的喉咙。 他的手劲很大,扼得雪莺直翻白眼。 张阿良这才略放松了一些,冷冰冰地说:“你们新来的姑娘关在哪间屋?” 雪莺呆了一呆,才开口说:“你是问那个乡下姑娘?” “是不是姓江,名叫锦绣的?”张阿良追问道。 “呃,好象,好象是。”雪莺不敢说谎,毕竟张阿良的手还在他脖子上扼着呢! “在哪个屋?” “东头第三间屋子……” 张阿良一声不吭地将雪莺的帕子堵在她口中,然后用裙带将她绑了起来。 他随即出了门,寻找着东边第三间屋子。 万花楼的格局,有点象迷宫,左一个弯,右一个绕,看着无路可走了,其实推开墙上的博古架,就能通过去;有时候看着是面水银镜子,没想到是扇门。 张阿良转了半天,竟是找不着东边第三间屋子在哪儿。 他心里焦急,忽然右边墙上一幅画动了一动,随即推开了,走出两个仆从模样的人来。 其中一个小声说:“没想到老爷居然挺满意那个乡下姑娘,今夜怕是要在这儿歇下了。” “乡下姑娘怎么了,除了皮肤黑点,不比那些涂脂抹粉,脸上象戴了张假脸壳的强啊?”另一个反驳道。 张阿良听见乡下姑娘四个字,立刻联想到了江锦绣。 难道,万花楼的老鸨这么快就安排江锦绣接客了? 他惊出一身冷汗,这要是江锦绣被人给糟塌了,那可如何是好? 张阿良表面却是不动声色,向着另一边走去。 用眼角的余光看着那两个仆从模样的人离开了,他重新折回来,在墙上那幅画上摸索了半天,这才找到一个按扭。 按下去之后,门果然移开,露出一条通道。 张阿良迅速进入,在门内也同样有个按扭,按动之后,门立刻闭合。 灯笼带着红晕的光,照着通道,张阿良直走到底,这才看见一道精致的雕花木门。 门只是轻轻带上了,里头不曾上闩。 张阿良极轻地推开门,谨慎地看内窥探。 床上躺着一个妙龄少女,正睁着一双泪汪汪的眼睛,惊恐地看着立在床边的一个矮胖子。 虽然没有绳索束缚,可她似乎动弹不得,好象连声音也发不出来的样子。 张阿良一眼就看出来了,那少女不是江锦绣却又是谁? 矮胖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少女,眼睛发着光:“王美娘不厚道,怎么可以给你下药?我要的是鲜活的人,谁他妈想奸尸?” 他长吁了一口气:“可是我的时间耽误不起,也只好这么着了。” 说着话,矮胖子开始脱衣裳。 张阿良止不住的后怕,要是他再来得迟一些,许多事情便无法挽回! 他再不迟疑,冲进屋内,便对着矮胖子动手。 动作是干脆利落,并掌成刀,砍向矮胖子的后脑勺,只要中招,矮胖子一时半会儿别想醒过来。 可是矮胖子十分机警,一听到脑后的风声,立刻一个恶狗扑食直接扑到床上,再顺势一个翻滚,挟制着江锦绣一起,直翻到床另一边的地上,不晓得他触动了什么机关,屋里铃声大作。 张阿良暗叫一声糟糕,这要是惊动了万花楼的人,他可怎么把江锦绣给救出去呢? 更何况,江锦绣还受制于人。 万花楼的保镖来得很快,立刻有四个膀大腰圆的汉子齐齐出现。 矮胖子大叫道:“捉住他,我重重有赏!” 他的两个仆从也随即赶到,这两个家伙显然武功不弱,六人合围,一起对付张阿良一个。 第72章峰回路转 张阿良本来是想直接掏银子把江锦绣给赎出去的,可是,那个老鸨不肯承认江锦绣在万花楼,让他想赎也无从说起。 要不是他机警,江锦绣这会子怕是已经被人糟蹋了。 面对六人合围之势,张阿良并不害怕,他担心的,反而是江锦绣。 江锦绣不能动,也说不出话来,可她的一双眼睛,却亮亮地看着张阿良:这个人,竟然找到了这里,真是出乎她的意料! 看着这么多人围攻张阿良,看着他险象环生,她心里又是着急又是忧愁。 屋子不够大,六个人闪躲腾挪根本施展不开手脚, 屋里的铃声,也将王美娘给引了来。 她瞧见张阿良,沉了脸说:“住手!万花楼可不是你撒野的地方;方老爷也不是你得罪得起的人,识相的话,立刻向方老爷磕头赔罪,或者可以饶你一条小命!” 张阿良伸手一指江锦绣说:“她是我妹妹,我要带她走!” “你妹妹?哼,她可是她亲娘签的卖身契,就算你是她哥哥又怎样?”王美娘不屑一顾地说:“除非你能拿出纹银千两,否则的话,你的下场会很惨!” 她就是看准了张阿良不可能拿得出一千两银子。 真有这个钱,江锦绣的娘又何必卖掉她呢? 方老爷冷笑着看向张阿良说:“是情哥哥吧?只要你能拿出这么多银子,我就不同你计较了。否则,你的身体会少掉一样东西。” 张阿良身上还有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只是,这远远不够。 情急之下,张阿良掏出了他随身带着的翡翠:“我拿这个抵一千两银子怎样?” 他托在手中的翡翠绿得象一汪春水,润泽通透,毫无杂质,一看即知,品质上乘。 王美娘不敢置信地看了看翡翠,又看了看张阿良,没想到这小子居然拿得出这样的好东西! 再瞥一眼方老爷,见他变成了斗鸡眼,张着嘴,一脸惊愕。 下一刻,方老爷已经挥舞着双手喝道:“你们,统统给我滚出去,立刻,马上!” 王美娘反应快,头一个蹿出了屋门,其余保镖,护院也是悄无声息地踮着脚离开。 先前还不可一世的方老爷,诚惶诚恐地关上了门,然后跪在了张阿良面前,将声音压得极低:“属下方仲贤有眼不识泰山,请您恕罪!” 张阿良却是先朝江锦绣那边看。 发现江锦绣因为躺在地上,被床架子挡着,并没有看见这一幕,他不知怎的,隐隐松了口气。 他面无表情说:”先拿解药来。“ 方仲贤额头淌着汗,应了个是字,转身出去找王美娘。 很快,解药和温水送到,张阿良扶起江锦绣,亲自喂她喝了下去。 不多时,江锦绣手脚便可以动弹,也能说话了。 ”张阿良,你怎么找到我的?“江锦绣喉咙有些嘶哑地问。 ”咱们回家再说。“张阿良说完这句话,便揪着方老爷出了屋。 ”把她的卖身契还给我,另外,再派辆马车送我们回杨柳村。“张阿良同样压低了声音,用命令的口吻说道。 他虽然忆不起过往,但从眼前这个矮胖子的言语和举动中看出,自己是可以随意支配这个家伙的。 ”是。属下这就派人安排妥当。主子失踪了这么些日子,所有人都在为主子悬心呢!“方仲贤毕恭毕敬地说。 张阿良伸手制止他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说起来真是话长,尤其是,他也不晓得自己怎么就把从前的事都给忘了! 江锦绣的卖身契很快交到了张阿良手中,仆从禀报说马车准备好了,张阿良这才带着江锦绣快速离开。 两人坐在马车车厢里,一时都没有出声。 江锦绣越想越后怕,只觉得冷入骨髓,以至于全身都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她缩成一团,拿双手环抱住自己,心也象结成了冰砣砣。 张阿良扭头看了她一眼,忽然伸过手来,将她紧紧揽进了自己怀里。 温暖的感觉。 江锦绣贪恋这温暖,她舍不得挣脱,然后,她的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 张阿良紧紧地抱着她,下巴蹭着她的发丝,恨不能将这个小女子嵌进自己的身体中。 无尽的怜惜。 他心中生出一种强烈的愿望:我要保护她,我要让她快乐,我要给她这世上最好的东西! 两人就这样相拥相抱好一阵子,江锦绣才算缓过来了,挣脱了张阿良的怀抱,坐直了身体。 ”他们,怎么肯放咱们俩个走?“江锦绣好奇地问。 ”那个矮胖子自称认识我,所以咱们没事了。“张阿良简单地回答。 ”他认识你?这么说,他应该知道你的身世啊!“江锦绣认真地看着张阿良说。 ”嗯,我会找他问清楚的。“张阿良明显不愿意多谈这事。 拉车的几匹马神峻非常,并没有用很多时间,就把江锦绣和张阿良送回了杨柳村。 马车夫不但将两人送回了住处,还留下一只精美的食盒。 打开食盒,里头是依然散发着热气的食物。 张阿良和江锦绣正好肚子饿了,两人一起享用起美味来。 等江锦绣想起家里养的那只小狗,早就不晓得跑到哪里去了。 ”你怎么找到我的?“江锦绣旧话重提。 张阿良这才从那天江锦绣去江家说起,直说到自己怎么混进万花楼的。 ”我家里人居然这样龌龊!简直是畜生不如!“江锦绣咬牙切齿地说。 无论是李桂花,还是江有贵,江有成,江临凤,他们可有半分将她当成亲人? 为了银子,他们竟然干得出将她迷晕,然后卖入青楼的勾当! 如果不是张阿良,她这一辈子就被毁完了。 张阿良轻笑:”是不是觉得,这世上真对你好的人,只有我一个?“ 江锦绣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是不是觉得很感动?一心只想以身相许?“张阿良继续说道。 江锦绣轻轻地呸了一声:”谁要以身相许了?“ ”其实,你早已经是我的人了,不管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好!“张阿良正了正脸色说。 ”谁让你提这个的!“江锦绣红了脸,抬脚踢了他一下。 张阿良挑了挑眉毛说:”不提也不等于这事没发生过呀!“ ”你还说!“江锦绣跺了跺脚,脸红得象要滴出血来。 张阿良发现:江锦绣脸红的样子好动人啊! 让人恨不能在她脸上咬一口才甘心。 第73章众口铄金 不过,到睡觉的时候,张阿良和江锦绣还是各回各屋,各自歇息。 第二天一早,杨柳村就炸了。 人人都以为张阿良把江锦绣怎么了,然后才会畏罪潜逃。 身正不怕影子斜,张阿良要是没干坏事,为啥不敢和李桂花去官府? 谁曾想,这个家伙又大模大样地回来了。 立刻有正义感爆棚的村民上前,一把揪住张阿良说:”你小子别装作没事人似的!说吧,你把江家锦绣弄哪儿去了?“ 边上有人搭腔:”对!不说实话咱们就把你送衙门里去!“ ”咱杨柳村可不是收留歹人的地方。“ 张阿良看着那人,不紧不慢地说:”江锦绣不见了,为啥你们就一定觉得是我干的?“ ”哎,她娘李桂花说的啊!你要是没干,你跑啥哩?” “李桂花说是我干的就是我啊?她说屎是香的你信不信?她说你杀人了,你认不认?”张阿良须无表情地反驳道。 “你小子还犟嘴?那你为啥前天被人追得跟个龟孙子似的,也不敢去见官,只晓得脚底抹油,跑得比兔子还快?”有人气势汹汹地问。 张阿良切了一声:“我不跑我傻啊?一家子齐了心冤枉我,我浑身长嘴说得清吗?” “那你小子这会子怎么不怕浑身长嘴说不清了呢?” “因为,我有证据啊!”张阿良说得理直气壮。 “啥证据?”众人极为好奇。 张阿良手一挥:“大家到李桂花家去,就明白了!” 村民们想知道答案,于是毫不犹豫就跟着张阿良走了。 到了李桂花家,她一大家子人正在灶屋里吃早饭,张阿良扬声道:“前儿个是哪个说我谋害了江锦绣的?出来!” 李桂花脸上变了色,看着江有贵说:“张阿良那杀千刀的回来了,老娘还正想让你夫妻俩个搬去张阿婆的屋里住呢!” 这两天,她心里又是忐忑,又是欣喜。 怕的是张阿良会来找自己麻烦;喜的是,她居然一下子就有了一百两银子的巨款。 这一次,她一定要好好将银子攥在自己手中。 有钱就是好,不管儿女还是媳妇,都对她亲热了许多!个个说话都看着她的脸色。 江有贵则想起前天晚上张阿良那凶神恶煞的样子,不由得一哆嗦。 他那夜溜回屋里,根本不敢让他娘晓得自己被张阿良劫持的事。 只陈氏闻见江有贵身上的尿骚味,不满地皱着眉头说:“你这么大人,尿尿咋还尿到自个儿裤子上呢?丢不丢人啊?” 江有贵哭丧着脸说:“老婆,我险些没命了哩!张阿良那小子不晓得从哪里蹿出来,拿刀砍我啊,我腿都流血了。要不是我跑得快,都见不着你了!” 陈氏吓着了,连忙起来帮江有贵收拾伤口。 找着药粉撒在伤口上,胡乱拿旧布一裹一缠,血不流就算是没事。 “那张阿良想干啥?”陈氏紧张地问。 “还不是想从我嘴里套出锦绣那丫头的下落吗?我才不会告诉他。” 夫妻俩个,都不敢拿这事告诉李桂花,怕挨她骂。 江有成眼光一闪说:“他都臭名远扬了,还敢回来?” 凑近李桂花,他声若蚊蝇地说:“娘你别怕,就照先前的说法,一口咬死了,凭张阿良,别想翻得过来!” 江临凤瞟了江春杏一眼,藏着掖着地说:“张阿良这小子害了咱家锦绣,不能放过他去!” 江春杏则是一脸的愁苦:“这张阿良,咋那么狠心呢?锦绣对他这样好!” 李桂花得了江有成的撺掇,有了底气,腾地站起来说:“臭小子,我要活活撕了他!” 昂首挺胸的李桂花走了灶屋,儿女们跟在了她后头。 面对张阿良,李桂花又开始飚演技,她一头向张阿良胸膛撞去:“你个不得好死的东西,不把我闺女还回来,我同你拼了!” 张阿良轻松一闪,李桂花收脚不住,直往前冲,跌在了地上。 她捶着地,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嚎着:“老天爷啊,你咋不长眼睛啊?快把害了我闺女的人收了去啊,别让他再祸害别人啊!” “乡亲们呐,求你们捉住这个人,我要扭了他去见官!这样黑心害我闺女的人,咋能让他逍遥法外啊!” 江有贵也上前一指张阿良说:“这家伙前夜还拿匕首割伤了我的腿,威胁我来着!大家看,伤口还没好呐!” 他明白,只有扳倒了张阿良,他才能得到张阿婆的那两间屋。 江临凤楚楚动人地央求着:“乡亲们,你们帮帮我家啊!我妹妹到现在还是下落不明,实在是太可怜了!” 她说着话,还抹了抹眼角。 有村民满怀同情,不耐地冲张阿良喊:“喂,你要洗涮自己,咋还不把证据拿出来?” 张阿良双臂环胸,一付气定神闲的样子:“不急,大家先看会儿戏。” 江有成站在张阿良的对面,气愤地说:“真是个无赖。这人多年在外,突然回到杨柳村,谁都不晓得他之前干过什么坏事!可他来杨柳村没多久,狐狸尾巴不就露出来了吗?不是他,我妹子咋会失踪的?” 众人听了这番言辞,都拿怀疑的眼神看着张阿良。 周小玲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指着张阿良说:“这人不是个好东西!前儿个村民上我家问询,我不是蒙在鼓里吗?后来发现,这人不晓得用了什么法子钻进我屋里,竟然想玷污我来着。” “啊?竟然有这样的事情?”众人均是大吃一惊。 “我抵死不从,他这才仓惶逃走。”周小玲说得有鼻子有眼。 既然她得不到,那就毁了他! 张阿良简直要笑出声来:抵死不从的人,应该是他好吗? 这个下贱女人一直想勾引他,可惜,他完全看不上这样的! 周小玲长得风流,此刻一脸委屈模样,有村民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居然就信了。 李桂花跳起脚来:“听听,你们听听,狗改不了吃屎。我家锦绣失踪哇,分明就是他干的事儿!天打雷劈杀千刀的,他还装出个受了冤枉的样子!” “张阿良,你竟然是这样禽兽的东西!” “张阿良,做了坏事还笑,你懂得世上啥叫廉耻吗?” “大家伙儿一起上,绑了他见官去!” 看样子,杨柳村的村民真是愤怒了。 第74章揭露 看着村民们一拥而上,就将张阿良围在了中间。 张阿良却仍是那种满不在乎的神情,伸手一指说:“你们看,那是谁?” 村民们顺着张阿良手指的方向一瞧,只见一个身形苗条的少女,正翩翩向这边走来。 金色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脸上,仿佛为她勾勒出一道金边。 众人都怔住了:这不是江锦绣是谁哇? 而且阳光下的小妮子,长得还是蛮好看的哩! 已经不是原先黑黑瘦瘦的小丫头一枚了。 她好象长大了,也长高了些。 “锦绣,你这几天上哪儿去了?” “锦绣,是不是张阿良把你给劫持喽?” “锦绣,你快说说,这张阿良,是不是对你作啥了?” 村民们七嘴八舌地问。 李桂花看见江锦绣,倒象见了鬼一般,恨不能把整个人都缩成小小的一团,可以钻到地里去才好! 江临凤最是狡猾,她伸手一捂肚子,小小声地说:“哎哟,肚子疼,我要上茅房。” 然后蹭着蹭着,就从人群里溜走了。 江春杏浑然不知,惊喜地扑上前抱着江锦绣问:“锦绣,你还好吧?你没事吧?” 江锦绣苦笑:”我不好,我险些绝食而死。“ ”是不是张阿良害的你?锦绣,你别怕,大伯为你作主!“江阿土粗声大嗓地说。 李桂花趁人不备,也想开溜。 却被张阿良一把揪住,大声说:”你闺女回来了,你不问问她,到底是谁害她失踪的吗?“ 李桂花虚张声势地说:”要问我自会问她,用得着你管?你哪根葱哪根蒜啊?“ 说着,连连冲江有贵和江有成两个儿子使眼色求救。 江有成反应快些,连忙走到江锦绣身边说:”妹妹,有事咱们回家说去,别让外人看笑话。“ 嘴里说着话,伸手来揽江锦绣的肩膀。 还不待他碰着江锦绣,张阿良早已经上前一步,将江有成的手拔到一旁:”你们不是说我谋害了江锦绣吗?你们不是说我对她心怀不轨吗?如今人来了,自然要让她在大庭广众之下,为我正个名。不然我岂不是白白担个臭名声?“ 江有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哪里是张阿良的对手? 张阿良只轻轻一拔,险些没把他甩一边去。 他不敢直示张阿良的眼睛,嗫嗫地说:”本来我也不信你会谋害我妹妹,可你一跑,不就显得心虚,显得那事是你干的吗?“ ”我跑,就是为了去找回江锦绣。不然的话,我全身长满了嘴,也辩解不清楚啊!“ 张阿良冷哼一声,继续说道:”好在,我是身正不怕影子歪。事情真相,总会大白于天下!“ 江锦绣点点头,接过话道:”张阿良说得没错,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大家一定很想晓得,我为啥会失踪,又到底去了哪里吧?‘ “是啊是啊,锦绣,你就别藏着掖着了,快揭晓谜底吧!” “到底是咋回事呢?” “难道不是张阿良干的?” 众人七嘴八舌。 江锦绣忽然流下泪来,声音哽噎地说:“乡亲们啊,你们再也想不到,坑害我的人,其实就是我最亲的人!” 此话一出,村民哗然:“啊,竟有这么一回事?” “那不是贼喊捉贼吗?” “娘的,明明是你家里人干的,还拉人家张阿良背锅,真不是东西!” 村民们的眼睛,象利刃似的,依次从李桂花,江有贵,江有成的身上刮过。 江阿土压抑着怒火问:”锦绣,到底是咋回事,你细细地说。我这个当大伯的,眼里可是揉不下沙子的人!“ 江锦绣抹了把泪,往下说道:“那天,我娘说她病了没胃口,就想吃我做的饭菜。我二话不说,就回家给她作饭去了。饭菜做得了,我娘留我一块儿吃,我就吃了。结果一碗饭落肚,我便人事不知。再睁开眼睛,我居然流落到了县城的万花楼里!” ”万花楼是啥地方?“ ”哟,我的娘哎,县城万花楼,那不就是高档点的窑子吗?“ ”天啊,锦绣怎么会流落到那种地方去的?“ 村民们议论纷纷。 江锦绣满脸悲愤地说:”万花楼的老鸨子告诉我,以后,我就是万花楼的人了!因为,我的亲娘,已经以一百两银子的高价,把我卖给她们了!“ 李桂花还妄想抵赖:”我,我没有……“ 张阿良非常及时地从怀里掏出一张卖身契,展开给众人看:“大家伙儿瞧瞧啊!这是江锦绣的卖身契,上头有李桂花的大名,还按着她的手印哩!这可是白纸黑字捏造不了的!” 石郎中识得字,接过来,一个字一个字地念了一遍,末了摇头叹息。 一时间,全体静默,偌大的地方,竟是鸦雀无声。 之后,才轰的一声,仿佛突然谁扔了一枚鞭炮炸响,众人纷纷朝着李桂花吐唾沫。 ”呸,世上最毒妇人心呐!为了银子,连自家亲闺女都不放过,使劲往火坑里推!“ ”碰上这么个娘亲,锦绣真是倒了八辈子的大霉!“ ”虎毒还不食子呢!这李桂花,连畜生都不如!“ ”指不定她两个儿子也是帮凶!“ 有人开始拣地上的土坷垃砸向李桂花,江有贵和江有成。 ”真是不要脸!“ ”家里日子也不是过不下去,咋能干出把亲闺女卖青楼的勾当?“ 江锦绣的大伯气得目眦欲裂,瞪着李桂花,恨不能活吞了她:“你,你真丢尽我江家的脸!” 这个时候,江锦绣的奶奶江徐氏也赶了来,听说李桂花把江锦绣卖了一百两银子到手,居然一个钱也没有孝敬她,气得心口儿疼,大喝一声,就朝李桂花扑了过去:“你个丢人现眼的东西,你个扫帚星,你把我好好的二儿子折腾得不见了人,你还敢卖我的孙女儿!我打死你,打死你!” 江徐氏并不很老,身子骨也结实,下狠手打在李桂花身上,那滋味也够她受的,偏生当着这么些人的面,她还不敢还手,只是抱着头装可怜。 “那一百两银子在哪里?你要是敢不交出,我立刻把你逐出江家,死回你娘家去。我们江家才不要你这种不知廉耻,上对不起祖宗,下对不起儿女的混帐东西!” 江徐氏说得慷慨激昂,最终目的,其实还是为了银子。 第75章狗咬狗 李桂花抱着头,哎哟哎哟地叫唤,可就是不回应银子的事。 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来的银子,交给婆婆?那还不如弄死她算了! 家里两个儿子,一个儿媳看着李桂花挨揍,竟然都不敢上前相帮。 因为他们也没脸啊! 当着众人的面,又不能开溜,只好一个个把脑袋耷拉到胸前。 还是江临凤见机行事得快,早早躲进茅房里,死活不出来了。 江春杏倒是想上前,却被大伯母给拉住了,用眼神示意她不要插手。 村民们全部袖手旁观。 实在是李桂花这人太招人恨了,平日里就惹人嫌,这会子干出来的事,更是让人瞧不上眼。 江徐氏还在骂:“银子呢?你哑巴了?你倒是交出来啊!” 李桂花呜呜呜地哭:“我好命苦哟!江阿水,你个砍脑壳,杀千刀的,你死到哪里去了?你有本事就休了我呀!谁稀罕姓江啊?” 反正她现在有了一百两银子,就离了杨柳村,也没啥大不了的! 江徐氏听了这话,劈头盖脸又是两巴掌呼在了李桂花脸上:“让你咒我儿子!你想滚就滚得远一些,只须把银子留下来!” 反而是江锦绣上前对江徐氏说:“奶奶,你别打了。我还有话说。” 江徐氏斜着眼睛看向江锦绣说:“你傻啊?她都忍心把你卖到青楼,你还帮她说话?” 江锦绣低头敛目,声音不大不小地说:“我并不是帮她说话。我只想告诉她,也告诉大家……” 她抬起头,秋水般的眼睛扫视着众人,明亮而坚定:“李桂花为了一百两银子,把我卖到万花楼,她的目的是达到了。但从今往后,我与江家,再无瓜葛。我与她,也再没有母女的名分!众位乡亲,请大家为我做个见证!锦绣谢谢你们了!” 话说到后来,她声音哽噎,泪水潜然而下。 江锦绣深深一躬,令得在场众人心里不由得由衷地同情。 “放心,我们都是你的见证。” “这样的人,哪里配当人家的娘?” “把亲闺女卖到那种地方,还要认她做什么?” 周小玲听到这儿,身形越来越矮,趁人不备,从人缝里一点一点挪了出去。 江阿土问江锦绣:“你落到万花楼,咋逃出来的?” 江锦绣一指张阿良:“他费尽心思把我赎了出来。” 江有成失声说:”不可能。他哪里来那么些银子?“ ”莫不是拦路抢劫来的?“江有贵在边上添了一句。 他痛恨张阿良,能有机会抹黑张阿良一把,他是怎么也不放过的! 张阿良用嘲弄的眼神看着这两兄弟说:”让你们失望了。我既没有拦路抢劫,也没有妹妹和闺女可以送到青楼里换银子。这帮江锦绣赎身的钱啊,是我亲戚出的。“ ”啥?张阿良你也有亲戚?“有村民不相信地问。 ”那是自然。我又不石头缝里迸出来的,肯定也有爹娘的;有爹娘,肯定就有亲戚啊!“张阿良大大方方地说。 ”能随随便便拿出一百两以上的银子帮锦绣赎身,那肯定是有钱亲戚喽!张阿良,你既是有这样有钱的亲戚,何必回杨柳村来呢?“ 又有村民追问。 ”这个说来就话长了。其实啊,当年我并没有被拐子拐走,而是被我亲戚带回了家。当时情况紧急,所以根本没时间与张阿婆交涉。我回杨柳村,是想报答张阿婆来着,没想到,半路中了漆树的毒,锦绣姑娘救了我……“ 张阿良一边想一边编。 江锦绣用奇怪的眼光看着他。 只有她知道,这个张阿良,根本就是假的。 所以,真相当然不会是他说的那样。 村民们,包括江里正,都象在听天方夜谭一般。 但事实摆在眼前,又不由得他们不信。 事实就是:江锦绣确实被她娘李桂花给卖给了万花楼,有卖身契为证;而张阿良,确确实实将江锦绣给领回了家。 试想一下,进了万花楼那种火坑,没有足够的银子,人家能让将买到手的人,好端端地拱手相送吗? 这边厢,张阿良一挥手:”为了庆祝锦绣姑娘平安无事地回归杨柳村,也为了庆祝锦绣姑娘脱离了禽兽不如的家人,我请客。大家伙儿肯给我张阿良面子的,我感激不尽!“ 他这番话,让村民们都露出了笑脸:”哟,张阿良又要请客哇?那敢情好啊!“ 他们全然忘记了不久前,就是他们这些人,死命地追赶着张阿良,想把他送到衙门里关起来。 就在刚刚,他们受了周小玲的煽动,还要一起冲上去打张阿良。 而张阿良,也显然不想去记这个仇。 张阿良拿出十两银子交给江里正:”麻烦里正安排一下,需要什么酒菜,哪位婶子大娘帮忙,桌椅啊,锅碗瓢盆啊,您看着办就是!“ 村民哇了一声:”张阿良好大方,一出手就是十两银子哩!“ 大家伙兴高采烈地往张阿良和江锦绣的住处走去。 江徐氏没有拿到银子,心里十分不甘,还在纠缠李桂花:”你个死娼妇,银子不全部拿出来,起码要拿一半给我。“ 李桂花见村民都走了,立刻收起可怜巴巴的样子,气势汹汹地瞪着江徐氏说:”我卖我自家闺女,凭啥要分一半银子给你个老不死的?你养过我闺女吗?我闺女长这么大,吃过你的,用过你的?她饿得哇哇哭,也不见你家馒头给她吃一口!“ 她这话倒不是瞎说,当初江徐氏新蒸了馒头给孙子,江锦绣肚子饿了想吃,江徐氏不但不给,还恶狠狠骂了一顿:”赔钱货,滚一边去,少来我面前讨打!“ 江徐氏听见她骂自己老不死,更是来了气,叉着腰说:”闺女是你一个人生的?没有我儿子播种,你就生得出来?所以我儿子自然有一半的份。如今我儿子不在了,我这个老娘帮他先管着,有啥错?“ ”你还有脸提你儿子?也只有你这样的娘,才教养得出那样的儿子来!成天喝酒赌博,不干正事,末了还偷家里银子和小寡妇私奔,真是好得很呐!“李桂花一脸鄙夷地说。 江红梅早就忍耐不住了,她不知从哪里抓了根棒槌,一下子砸在李桂花背上,恶狠狠地说:”你敢骂我娘老不死?哼,你个千人嫌,万人憎的货色!我哥都不要你了,你咋不去死?霸占着这许多银子,想贴哪个小白脸啊?“ 李桂花被暗地里偷袭了这么一下子,转过身就朝着江红梅扑了过去,嘴里嚷着:”你个小娼妇,你敢打我?你算什么东西,就来教训我?“ 第76章高不可攀 江红梅其实不是李桂花的对手,江徐氏肯定不能看着自己的小闺女吃亏啊,于是加入了战火。 江有贵和江有成这会子见围观的人没了,腰板就直起来了,一个拖江徐氏,一个拉江红梅,不让她俩打自己的娘。 江临凤呢,总算从茅房里出来了,看着这情形,柔声细气地说:”你们不要打了。都是一家人啊,别让外人看笑话!“ 江红梅嘴不饶人地说:”你娘还怕人笑话?脸皮比城墙还厚些吧?她要怕人笑话,她能把自家亲闺女卖到青楼里去?“ 李桂花听得恼羞成怒,啪地给江红梅一个嘴巴子:”关你屁事!你娘倒是不把亲闺女卖青楼里去,可她就是想要我卖闺女的银子!这么想银子,有本事也卖自家闺女去啊!想我的银子作啥?“ 江红梅挨了打,气恨交加,一迭声地说:”你等着,我让我四哥来报仇!“ 江徐氏被戳中心病,捶胸顿足地说:”天打雷劈的李桂花,你不孝敬老人,天都不肯啊!天都要收了你去啊!啥是你的银子,明明是我儿子的银子啊!“ 恰巧江阿木来喊他娘去张阿良那边吃酒席,瞧见自己娘和妹子吃了亏,大踏步上前,一只手揪一个,就把江有贵和江阿成给甩到一边去了。 ”你们敢欺负我娘,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江阿木瓮声瓮气地说。 本来他就看不上李桂花这个二嫂,干出来的事,真是顶风臭八百里! 虽然他娘也贪财,好歹没李桂花那么恶心。 江临凤眨巴着秋水汪汪的眼睛,小心翼翼地说:”四叔,看在一家子的份上,你别介呀。我哥哥也是拉架来着,并不是要打奶奶和小姑哩!“ 江红梅哭诉道:”李桂花打我,打得我半边脸都麻了,四哥,你帮我讨回公道!呜呜呜……“ 李桂花大声反驳:”你刚才敲我一棒槌,我这会子背撕裂一样的痛哩!我滴个天啊,谁来可怜可怜我哇!我好命苦哇!“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嚎丧一样地大哭了起来,一把眼泪一把鼻涕。 江阿木倒不好下手了。 他恨恨地瞪了李桂花一眼,招呼江徐氏和江红梅说:”娘,妹,咱们走,吃酒席去!“ 江徐氏闹腾了半天,却是一个铜子也没到手,她怎么会甘心? 瞪了江阿木一眼,江徐氏说:”不行,我得到她屋里搜搜去!阿水虽然不在,我要替他把银子管好,不然真贴了小白脸咋办?“ 说着,风快地闯进了李桂花的屋里,翻箱倒柜地乱找起来。 李桂花想去阻拦,被江红梅揪住不放。 江阿木在边上虎视眈眈的,李桂花也就不敢动手。 后来江徐氏终于在李桂花的箱子里翻出了一锭约摸二两重的银子,赶紧揣进了自己兜里,哼了一声说:”还差我四十多两银子呢!下次再同你算!“ 她晓得,下次再闹,李桂花还是这个态度,死猪不怕开水烫,自己也别想要到更多了! 张阿良和江锦绣那边,正在大开宴席。 这一回的饭菜,可比上次好多了,鸡鸭鱼肉都有,吃得大家伙儿满嘴流油,别提多高兴了! 有个婶子看了看张阿良,又看了看江锦绣,笑眯眯地说:”你们瞧,这俩个人站在一块儿,象不象一对小夫妻?咱们倒仿佛是来喝喜酒的哩!“ 有人凑趣说:”锦绣哇,如今你那对搅屎棍一样的爹娘管不得你了,张阿良又于你有恩,不如咱们做个媒,你嫁了张阿良如何?“ 众人都起哄:”好哇好哇,这俩个人成了,倒是一段佳话!“ 张阿良拿眼睛看着江锦绣,想听她怎样回答。 江锦绣笑笑,不紧不慢地说:”多谢乡亲们的好意。我还没想过这个事情哩!“ 说着话,她不经意地向灶屋走去。 张阿良也说:“不急不急,婚姻大事,得慢慢来哩!” 说着,他自去挟菜吃。 村民们酒足饭饱,满意而归;自有人留下来收拾碗碟家什,清洗锅盆。 直到张阿良和江锦绣俩人相对时,江锦绣才认真地问:“为了赎我出来,到底花了多少银子?我心里有个数,日后也好想办法凑齐了还你。” 张阿良倒不晓得怎么回答她才好,半晌说:“这银子不用你还。” “那怎么行?”你的情我心领,亲兄弟还要明算帐呢,银子我怎么可以不还?“江锦绣说得理所当然。 明知道一定不会是小数目,江锦绣却还是打定了主意要还。 张阿良晓得江锦绣是不想欠自己的情,所以说道:“那好吧!” “那个矮胖子到底是你什么人?”江锦绣又问。 张阿良苦恼地看着她说:”如果我说想不起来,你信吗?包括那个矮胖子,,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江锦绣咬了咬嘴唇说:”那个矮胖子只能说明,你不是个一般人。“ 那天的情形,因为被床板挡着,她并没有看见;也没有听清矮胖子和张阿良说了些什么,但从矮胖子前倨后恭的态度上,她瞧出来了:张阿良的地位,必定是远远高于矮胖子的。 不然的话,矮胖子用得着那样毕恭毕敬,诚惶诚恐? 而万花楼的老鸨对自己说过:她要伺候的人,是一方豪富。 还有,自己想拿出银子赎身时,万花楼的老鸨子开口就要价一千两银子。 而张阿良只说了一句话,矮胖子就把她的卖身契弄回来了。 即使没有花一千两,想必银子花得也不少吧? 一方豪富凭啥要听张阿良的吩咐,为她赎身呢? 张阿良默默无语地看着江锦绣,神情复杂。 ”有时候我觉得,就算我不明白自己是谁,以前是什么人,能这样和你一起过日子,也挺好的。“张阿良开口缓缓地说。 江锦绣摇头:”我倒是觉得,你不属于这儿。你看上去,就不象杨柳村的人,你也不象出身穷苦,靠土里刨食的人。“ ”那你觉得我象什么人?“张阿良好奇地问。 象……”江锦绣仰头忖了一会儿,这才说:“离我很遥远的那种,高不可攀,对,就是高不可攀的那种人。” 她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词。 “可是,我前一段还和你一起卖鱼,挖天麻,有啥好高不可攀的?”张阿良白了江锦绣一眼。 “那是因为你落魄了。可是,你不会永远落魄的。” 江锦绣说这话时,心里竟有一丝说不出的惆怅。 第77章条件 周小玲那天当众冤枉张阿良,是怀着我得不到,便毁了他的龌龊心思。 没想到,后来的事情居然让张阿良洗白了。 自己要不是跑得快,肯定会被张阿良打吧? 她还是不甘心,调唆潘永康说:“你平时在我跟前吹自己多牛多牛的,前儿个你老婆我差点被张阿良侮辱,你咋不教训教训他去?” 潘永康吃了一惊说:“有这样的事?你咋不早告诉我呀?只有我占人便宜的份,哪能让人占我的便宜呢?” 他跑出去,把和他一起鬼混的狐朋狗友叫上,一窝蜂似的找张阿良算帐去了。 潘永康盘算得挺好:仗着人多,先把张阿良打一顿,末了再诈他些银子,这事就了结了。 一伙高矮胖瘦不一,贼眉鼠眼的家伙聚集在张阿良门前,大声嘈嘈道:“张阿良,滚出来,做了坏事以为当个缩头乌龟就躲过去了?” 张阿良从灶屋里走了出来,稳稳当当地往那儿一站,剑眉星目,更衬得潘永康那班家伙跟歪瓜裂枣似的。 “张阿良,你调戏良家妇女,强奸未遂,这个帐怎么算?”潘永康捋着袖子,气势汹汹地问。 江锦绣闻声也从灶屋里探个头向外看。 她正在洗头发,乌油油的一把湿发还在往下滴着水。 ”良家妇女?呵呵,我倒想问一问,哪家的良家妇女啊?“张阿良不急不缓地问。 ”我老婆周小玲!要不是她拼死反抗,你他娘的就得手了!想给老子戴绿帽,哼,你是没长眼睛,还是脑子被驴踢了呀?“潘永康说着,就上前照着张阿良推了一把。 张阿良哪里会被他推着,往边上一闪,一招顺手牵羊,就见潘永康整个人向前一扑,啃了一嘴的土。 ”周小玲,原来是县城周家的婢女对吧?和年逾五十的主家勾搭不算,还和主家的少爷有染,于是被周家主母赶了出来。这样的女人,只有在你眼里是个良家吧?“张阿良面带讽刺地说。 围观村民听得大吃一惊:原来周小玲竟是这么个来历。 听说张阿良的亲戚是县城来的,能知晓周小玲的底细,也不稀奇。 潘永康吃了亏,脸胀得血红,爬起来就象张阿良扑了过去:“你这个强暴犯,没得手就胡乱编排人,老子废了你!” 他不晓得从哪里摸出一把尖刀,冲着张阿良的胸膛捅了过来。 “小心。”江锦绣急忙出声提醒张阿良。 “胡乱编排?谁要不信,去县城铜锣巷周家打听打听,不就有数了?这样的女人,我看得上才怪啦!白给都不要,嫌脏!”张阿樃冷冷地回答。 他嘴里说着话,手脚并没有闲着,先是飞起一脚,将潘永康手上的尖刀给踢飞了,然后一个漂亮的鹞子翻身,来到了潘永康身后,脚尖轻点了两下,潘永康已经腿一软,直跪了下去。 不但跪了下去,头还顺势磕到地上,碰出一个大包。 “知错就好,磕头就不必了。”张阿良似笑非笑地说。 潘永康被戏弄得哇哇怪叫:“兄弟们,一起上啊!” 另几个听了这话,有的出拳,有的踢脚,还有的拿了一条铁链子当作武器,来对付张阿良。 不过,他们还没得手,便有的捂胳膊,有的抱大腿,嘴里哎哟哎哟地倒在了地上。 原来方仲贤领着人赶到,一招满天星雨,就甩出一把银针,扎伤了这些自不量力的家伙。 “敢欺负他,真是瞎了你们的狗眼!”方仲贤大声喝斥道。 “来人,将这几个家伙送到衙门里去,递上我的片子,告诉县太爷秦大人,每人打二十板子好了。” 自有人高马大的保镖上前捉住那几个无赖。 张阿良深潭一般的黑眸闪了一闪说:“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何必兴师动众的?把他们放了吧!” 方仲贤想说什么,末了点点头说:“好吧!你们几个再敢放肆,新帐老帐一起算!还不快滚?” 潘永康和另几个狐朋狗友对视了一眼,你搀我扶,灰溜溜地离开。 江锦绣猜得没错,不过才隔了一天,矮胖子方仲贤已经找到杨柳村来了。 方仲贤见了张阿良,不叫主子了,改口叫少爷。 “少爷,你还想在杨柳村呆下去啊?你居然住着这么破旧的屋子?少爷你怎么可以没有丫环照顾?”方仲贤觉得不可思议。 张阿良将他领到屋里。,一句话,就让他半张了嘴,一脸的诧异。 “以前的事,我一点都不记得了。” 方仲贤好半晌才叹了一口气:“少爷想必是逃亡途中伤到了脑子。” 他细说从头,张阿良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方仲贤觉得,现在最紧要的,是找个医术精良的郎中帮主子治好病。 他有的是银子,大手一挥,便准备在杨柳村起一座最大最漂亮的宅子。 张阿良倒是无所谓,不过,他想让江锦绣住得好些,过得好些。 他问江锦绣:“新宅子建好了,你一定会搬过去住对吧?” 江锦绣瞥了他一眼:“你的宅子,我为啥要搬过去住呀?我跟你又无亲无故的。” “怎么是无亲无故呢?你的卖身契还在我手上呢!说你是我的人,也不为过吧?”张阿良只好撒起赖来。 江锦绣顿了一顿,她差点把这碴给忘了。 “银子我说了会还你的。只是,我现在没那么多钱。” “可你不是还没还吗?你不搬过去住,万一你人跑了怎么办?“张阿良说的理直气壮。 ”要不,你以身相许,这银子就可以一笔勾销了。反正我们已经同过床,共过枕不是?“他坏笑道。 江锦绣瞪了他一眼,别过头去。 “张阿良,我告诉你,以前的事情不用再提了。我说了会还钱,就一定会还。” “不管。我说了你要搬过新宅子去住,就一定要搬过去住。”张阿良的态度也很强硬。 “你!”江锦绣怒目而视。 张阿良放软了语气:“只要你肯搬过去一起住,我就算你银子已经还了,成不成?” 江锦绣想了想说:“银子我会去赚。只要我还清了帐,你就随时让我走。答应了我这个条件,我才搬过去住。” 张阿良眉开眼笑:“好好好!” 八百两银子呢,这丫头有的还了。 新宅子还没建好之前,江锦绣和张阿良依旧住在张阿婆的屋子里。 他们似乎还过着同以前一样的日子。 但江锦绣知道,有些东西,肯定不会再和以前一样了。 第78章把自己卖个好价钱 张阿良的新宅子在建造之中,而潘永安家,也要造新屋了。 只见潘永安一付趾高气扬的嘴脸,在他家旧茅草屋边上的一块空地上指手划脚:“对,要三间正屋,材料都选好的……” 村民们自然奇怪:“哟,这潘家突然发财了?” “前一阵子连饭都快吃不上了,哪来的银子起屋啊?” “莫不是潘家老二赌博赢了一笔?” 潘永安的娘潘胡氏得意万分地说:“告诉你们吧!我家不但要起新屋,还要娶新媳妇呢!” “对哦,你家老二领了个女子归家,好象还没有办过酒席哩!这结婚是大事,自然要……” 潘胡氏打断那人的话说:“是我家永安娶新媳妇。” 接着潘胡氏就吹开了:“我家永安,要人样有人样,要才学有才学,多少女子眼睛看着他就不会转了。上门提亲的人,简直快要踏破门槛!” 有村民便扬声问道:“都晓得你家永安眼光高嘛!这次选定的,是哪家的千金啊?” “是镇上的。家里可有钱了,不然我家永安也看不上她!”潘胡氏笑得眼睛都没缝了。 其实,潘胡氏去镇上见过那个女的,她心里一点都不满意。 首先,那女的是个二婚头;然后长得还不好看,哪里配得上她天上有,地下无的大儿子呢? 可是,这个叫林彩花的女人有钱啊! 她爹是靠打金铺起家的,因为头脑灵活,又爱琢磨,打出来的首饰花样翻新,很爱人欢迎,所以生意越做越大,积攒了不少的钱财。 林彩花是独养闺女,长大后她爹就给招了个上门女婿。 女婿进了门,林彩花的爹得了个怪病,没多久就死了。 而这上门女婿也不晓得咋回事,连个子嗣都没留下来,就一命呜呼了。 于是,林彩花不但成了寡妇,还成了孤家寡人。 不过,人家的日子一点不凄惨好吗? 相反,丰富多彩,逍遥自在。 几间打金铺,首饰店,绸缎庄,反正有她爹忠心耿耿的老伙计管着,林彩花只管到月拿钱就行。 平日里,睡到日上三竿起床,吃香喝辣之后,要不就是去逛逛街,买买买;要不就是和几个固定的麻将搭子搓麻将。 到了夜里,还有小白脸来暖床,陪睡。 小白脸也不会老是一个,经常换,才有新鲜感。 谁知道乐极生悲,不晓得是哪个该死的,竟然把脏病传给了她。 这下子,林彩花高兴不起来。 花了许多钱,灌了许多苦药汁子,脏病好不容易才算是按捺住了。 痛定思痛,林彩花决定:还是应该找一个专属的,又好看又好用的那种比较安全。 一来二去的,林彩花就看上了潘永安。 那时候,她偶尔去一趟的绸缎庄,正好在药铺旁边;而潘永安常为他娘抓药,于是落入了林彩花的视线里。 这男人,不光长得斯文俊秀,经过打听,林彩花得知:潘永安还是个秀才。 这要是考中了进士,将来再封个官,娘哎,自己不就成了官太太了? 林彩花笑得见牙不见眼:就是他了! 从此,林彩花就在绸缎庄蹲点了,为了邂逅潘永安。 林彩花制造了很多机会。 比如:潘永安刚踏出药铺的大门,而她也刚好从绸缎庄出来,于是飞个媚眼,微微一笑,留下一缕香风。 又比如,走在潘永安前面,却故意扔下一条手绢,等着他拾了还给自己。 一来二去的,两人就搭上话了。 林彩花虽然长得不好看,但年轻女人嘛,打扮好了,拾缀齐整了,看着总不至于惹人厌。 然后林彩花就请潘永安帮自己写个邀请函呐,记个私帐啊,慢慢的,再眉来眼去,传情达意。 潘永安一开始还真没对林彩花有什么心思。 他是眼高于顶的人,想找的老婆,要么就是貌美如花的,要么就是有家世,能在仕途上给他帮助的。 林彩花一样都不搭,还是个寡妇。 可是,林彩花很上路,常常送礼物给潘永安。 这些礼物,都价值不菲。 有时候,是一套上档次的文房四宝;有时候,是一件精美的锦袍;还有一次,是一块美玉。 借口嘛,当然是为了酬谢潘永安帮了自己喽。 而那块美玉,则是送给潘永安的生辰礼。 潘永安长这么大,还真没被这样的糖衣炮弹砸到过。 所以,他就晕了。 幸好是晕了,不然清醒着的时候,还真有点下不去嘴,因为他嫌林彩花不好看。 眼小嘴大鼻梁塌,最大的优点,就是皮肤还算白皙。 其实,潘永安感到晕眩还有一个原因:林彩花在酒里掺了药。 于是,这俩个人滚到了一起。 等潘永安清醒过来,后悔也来不及了。 林彩花还要装出一付委屈娇羞的模样:“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人家?!你坏了我的名节,要对我负责哦!” 潘永安一脸慒圈,还有点搞不清状况。 林彩花嗔怪地推了他一把:“说吧,你啥时候娶我过门啊?” 潘永安一脸的为难:“我娘若是晓得你嫁过人,死了丈夫,她是不会答应的。而且,而且我家穷,根本娶不起妻。就娶了,我也养不活你!” 林彩花立马吊起眉毛:“不答应?行啊!我这就告你入室逼奸!来人啊,不好了,色狼跑到我床上……” 潘永安一把捂住她的嘴,低声下气地央告说:“你别这样。我,我会尽量说服我娘的。可是,我没钱,怎么娶你啊?家里还是个破破烂烂的茅草屋子……” 他说着话,一双眼睛委屈地看着林彩花。 林彩花饶是经历过不少男人,看着斯文俊秀的潘永安,还是觉得心动不巳。 她一把搂过潘永安说:“有银子就能解决的事,就不算个啥!不就是要钱吗?我有!” 扭动了一下粗粗的腰,林彩花撒娇地说:“只要你对我好就行!还有哇,找个日子,让你娘来见我。她不反对,咱俩就定下来,我立马掏钱!” 看着林彩花因为睡了一夜而斑驳的妆容,潘永安险些没呕出来。 但林彩花最后那句话,却是他有生以来听过最动听的语言。 可潘永安还不能这么快答应,他还想讨价还价一番。 既然要把自己卖喽,当然要卖个好价钱。 “可是……”潘永安吞吞吐吐。 第79章齐心合谋 林彩花着急地问:“可是个啥?你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我不惯人同我掉花枪的。” 潘永安这才轻言细语地说:“我还要读书上进哩!现下我是秀才,以后我还会中进士……” 林彩花笑眯眯地说:“这个我自然是支持你的。只要你好好读书,多少银子我也舍得花!” “呃,那个,夫子的束脩,我还欠着帐;还有,我娘前些时候跌断了腿,郎中的诊金,抓药的费用,都没有付……”潘永安一脸的忧愁。 林彩花当然晓得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不,是舍不得银子套不着郎的道理,所以她很大方的一挥手说:”二十两银子够不够?“ 潘永安迟疑地说:”应该是够了吧?具体的帐目我没算。“ 林彩花从桌上的匣子里掏出二十两银子:”先拿着用吧!“ 潘永安扭扭捏捏地接过银子:”将来,我会让你过上大富大贵的日子。“ 林彩花纵声大笑:”好好好,我还等着以后尝尝当官太太的滋味哩!“ 潘永安拿着这二十两银子,心里有了底气。 吃了上顿没下顿,到处求爷爷告奶奶的日子,他过够了! 林彩花长得难看又怎样?她有钱啊! 在这个世上,有钱的人就是要高人一等。 潘永安回家就同潘胡氏商量:”娘,我打算娶亲了。“ 潘胡氏叹了口气说:“儿啊,咱们家现在连饭都快吃不上了,哪家的闺女肯嫁过来哟!” 潘永安脸色一凛,冷冷地说:“你儿子会没人嫁?有人哭着喊着求着要嫁给我哩!” “哦?是谁家的闺女啊?人材咋样?家世如何?”潘胡氏迫不及待地问。 家里都这个样子了,她还要求人家既有人材,又有家世。 潘永安面无表情地说:“你明儿个可以去见见她。记住,你一开始要表现出很不满意的态度;然后我会苦苦哀求你,你再做出犹疑,苦恼的样子,到最后,终于拗不过我,算是勉强答应,明白了吗?” 潘胡氏眨巴眨巴眼睛问:“为啥要这样做啊?娘不明白哩!” 边上的潘青云自作聪明地说:“肯定是哥哥怕女方看低了。现下是娘不满意女方,她就没啥架子好摆了呗!” 潘胡氏点点头:“这么说,我就懂了。” “对了,娘见着她,多哭诉哭诉家里怎么穷,如何缺银子,人家都笑话咱们家,可是儿子我呢,却是怎样争气,读书怎样上进,日后必定前途无量……” 潘永安先把话都交待清楚了,省得到时候潘胡氏不晓得如何应对。 潘胡氏点头如鸡啄米:“我儿子原本就是最好的,怎样夸都不过分。” “只是,”她皱着眉头一脸的难为情:“你好歹是个秀才哎,让人家晓得咱们家这样穷苦,不失面子么?” 潘永安冷笑:“面子值几个钱?能吃吗?能用吗?” 他倒是想要面子啊!总不能为了面子,把一家子活活饿死了去吧? 潘永安悲愤地看了一眼潘胡氏和潘青云,想到家里那个不成材的弟弟,偏生还从外头带了个好吃懒做的女人回家,就觉得被沉重的负担压得透不过气来! 他是长子,父亲过世得早,所以他总想着能靠自己改变一家子的命运。 现在,为了自己的前程和一家子的衣食,他不得不娶林彩花这个丑却有钱的寡妇了。 心里还是不甘的,但不甘又能怎样? 潘永安在心里安慰自己:没啥!功成名就之日,啥样的娇姬美妾不能弄回家?那个丑妇,搁在家里由她自生自灭就是啦! 潘胡氏第二天就随着潘永安去了镇上。 当她见到林彩花,不用装,就表现出了十分的不满意。 竟然是个二婚头! 她聪明俊秀,读书上进的儿子,竟然要娶个二婚头? 还长得这样难看! 潘家不管男女,长得都好。 “林娘子看上去比我儿子大好几岁哩!得有二十好几了吧?”潘胡氏刁钻地问。 “是大几岁。可俗话说得好,女大三,抱金砖。”林彩花气定神闲。 她既然能用银子搞定潘永安,自然也能用银子搞定这个小老太太。 “林娘子是嫁过人的,丈夫咋就没了哩?”潘胡氏哪壶不开提哪壶。 林彩花笑笑:“我丈夫命薄。我家里偌大的家业,他偏是没福消受,有啥办法?倒是永安,看着象个有福气的样子。” 潘胡氏听到偌大的家业几个字,脸上神色好了一些,点点头说:“嗯,我家永安,都说他将来要当官的。” 林彩花轻飘飘一句:“若是连饭都吃不上了,哪还有钱读书,又怎么求上进?可是,只要我嫁了他,他便没有了这些后顾之忧。哪怕不当官,家里的银子也够他花了!” 一付财大气粗的样子。 潘胡氏直眨巴眼睛,就想应承了。 可潘永安仿佛若无其事地咳嗽了一声,她这才回过神来。 “我看这门亲事不合适。都说是门当户对,林娘子家里钱多,哪里是我们这种穷门小户高攀得起的?”潘胡氏故意板着脸。 潘永安这时候才出声哀求说:“娘,彩花对我很好,你就应下这门亲事吧!她过门后,肯定也会上孝顺婆母,下照顾弟妹,拿出个长嫂的风范来。” 他转头看着林彩花:“你说是不是?” 林彩花头脑一热,连连点头说:“是啊是啊,我会拿您当我的亲娘,拿弟弟妹妹当我的手足。” 潘胡氏红了眼眶,拉着林彩花的手说:“永安爹早早扔下我们娘儿仨去了,你不晓得我吃了多少苦才养大他们兄妹哟。家里穷,没少被人笑话,好在永安争气,年纪青青就中了秀才。打了不少人的脸。你们成亲啊,最好气派些,风光些,气死那些看不起我们的人!” 林彩花豪气地一挥手说:“成!到时候我要十里红妆,让村里人妒忌得眼睛珠子掉下来。还有,原先的茅草屋子不要了,重新盖青砖大瓦房。” 潘胡氏激动得直抹眼泪:“没想到,我现在就可以住上青砖大瓦房了。我还以为得等到永安当了官,我才有这么好的命哩!” 潘永安连忙接上一句:“娘,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潘青云也在边上敲边鼓:“娘,大哥,咱们村里盖一座青砖大瓦房,得花多少银子啊?大嫂拿得出来这么些银子吗?” 第80章新发现 潘青云是故意这么问的,目的,当然是让林彩花掏银子啊! 想要潘家答应亲事,先得拿出盖青砖大瓦房的钱来。 林彩花似笑非笑地哼了一声:“让你哥找匠人问清楚了,到底要多少银子,再到我这里来支取就是了。” 笑话,她林彩花拿不出银子,就敢随便应承了? 还有,想要得到潘永安这样的俊秀男子,还是个秀才哩,她出点银子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而且,为了讨好潘胡氏和潘青云这未来的婆婆和小姑,她给这俩人都准备了礼物。 上好的衣料,银簪子,金耳环,头花,惹得潘胡氏和潘青云是眉花眼笑。 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 潘永安回来不久就找了匠人,准备起新屋。 江锦绣听说潘永安家里不但盖起了新屋,还准备娶亲,冷笑了一声说:“不晓得是哪家倒霉的女子,要嫁进去受罪哩!” 张阿良定定地看着她:“你气么?” 江锦绣一惊,反问道:“我为啥要气?” 张阿良淡淡一笑:“这样的人渣,居然还有人肯嫁?” 江锦绣低头没有说话。 张阿良顿了一顿又说:”你放心,咱们的宅子,无论如何都会比他家的强。“ 江锦绣瞥了他一眼说:”我才不在乎这个。再说了,那是你的宅子,同我无关。“ ”当然同你有关,地契写的可是你的名字。“张阿良斩钉截铁地说。 江锦绣诧异地看着张阿良:”你是不是钱多烧得慌?“ ”是啊!有钱难买我愿意。“张阿良一付满不在乎的样子。 江锦绣切了一声:”懒得理你,我今儿个要去那山谷里瞧瞧,看有没有啥可以赚钱的玩意。“ ”我也去。“张阿良立刻接道。 ”你又不缺钱,去那里干啥?“江锦绣不以为然地问。 ”那个山谷是我发现的,所以我也有份。“张阿良理所当然的口吻。 ”对了,我要给那个山谷起个名字,就叫,就叫锦绣谷吧!“他笑嘻嘻地看着江锦绣说。 江锦绣再也忍耐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两人趁着没人注意,一前一后钻进了被鸟萝遮掩的山洞,再穿行而过,来到山谷里。 山谷中,绿意盎然,果香弥漫,好些果子正在慢慢成熟。 两人走到竹林里,张阿良瞧见竹子边有一堆松土,好奇地问:“啥东西打的洞啊?” 江锦绣欣喜地说:“快挖快挖,是竹里猪。” 张阿良拿着锄头动手挖起来,不多时,果然听见洞里有声音。 他毫不犹豫,伸手入洞,将手退出来时,拖出了一团毛糊糊的东西。 江锦绣也不客气,挥着锄头对准那毛糊糊的东西就是两锄头。 竹里猪不动弹了。 张阿良一看,见那竹里猪有尺来长,灰色的毛,长长的两颗门牙,有点象兔子,却比兔子要大。 江锦绣环顾了一圈说:”肯定还有,咱们再寻寻看。“ 张阿良四周寻了一遍,喊江锦绣说:”找着了,快过来。“ 江锦绣走近一瞧,果然又是一堆松土。 张阿良用锄头挖开松土,却发现那小洞口往地底下插。 江锦绣跟着她大伯见识过,所以说:”这是钉地孔,挖不到了。“ 她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悠悠地说:”有办法。“ ”啥办法?“张阿良自然要问。 江锦绣手一挥:”跟我来。“ 她带着柴刀,指挥张阿良砍下两节毛竹,再用木棍捅破竹节巴,然后装满潭水,灌到那洞里去。 ”哈哈,水淹三军。“张阿良笑得很开心,以前,他可曾有过这样开心的时刻? 第二筒水又运来了,哗哗地漏下洞去。 不多时,洞里发出呼呼的声音,只见一个头从洞里钻了出来,湿淋淋,糊满了泥巴,明显是被水泡得受不了了。 这家伙才露出半截身子,张阿良已经眼急手快,锄头风快地落下,打得竹里狸是狼狈不堪。 ”晚上有美味吃了。“江锦绣笑眯眯地说。 可是,她进山谷并不是为吃,而是为赚钱的,自然不能就这样回去。 老实说,山谷挺大的,她还真没有仔细逛过。 这山谷的位置极为独特,即使站在山峰上,也瞧不清楚下面。 因为总有一层雾气似的东西掩盖着。 走得累了,江锦绣便提议歇一歇,张阿良自然不会反对。 两人坐在岩石上,眼睛对过去的地方,正好有一股的山泉,汩汩地流淌而下,映在山崖上,象一条白色的缎带。 ”我正好渴了。“江锦绣说着,移动脚步来到山泉边。 ”你仔细些,别忘了上次蚂蟥钻进我鼻子里的悲剧。“张阿良好心提醒她。 江锦绣调皮地一歪头说:”这个是活水,怎么同你上次喝的那个水一样?“ 她嘴里这样说,毕竟还是蹲下来细细地察看了一番,这才双手掬起一捧泉水,喂进自己嘴里。 接下来,她眼珠子瞪得溜圆,露出惊异的神情。 把个张阿良吓了一大跳,连声问:”怎么了怎么了?“ 江锦绣想说话,又被嘴里的泉水呛住了,竟是剧烈地咳嗽起来。 张阿良赶忙过来,帮她轻轻拍打着背部:”到底怎么回事?“ 江锦绣止住咳,拿手指着泉水说:”你尝尝,天呐,这根本不是泉水……“ 张阿良听得江锦绣这样说,也就蹲下身子捧起泉水尝了一口,立时也呆住了。 ”这分明是,分明是上好的佳酿啊!清冽甘美,回味无穷。奇怪,泉水怎么会变成美酒的?“ ”这酒的滋味,同咱们酿的米酒又不一样。“江锦绣一边回味一边说。 张阿良点点头:”是啊。米酒较甜。这个却象是我喝过最好的葡萄美酒。“ 他低声呤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上好的葡萄美酒,只有王公贵族才喝得到,一般的人,有钱都没地方买去。 “这么说,咱们要发财了!”江锦绣笑得阳光灿烂。 有了钱,她就可以还给张阿良,拿回自己的卖身契,然后,她就自由了! 张阿良也笑了起来:“不需要种植葡萄,不需要酿造美酒,只需要准备好坛子,装上封口就成!真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哩!” 两人高高兴兴地离了山谷,回到家里,张阿良给竹里猪剥皮,清洗干净,江锦绣将它们炖了一大锅,配上些早前采来晒干的蘑菇,鲜美得连舌头都要咽进去了! 第81章赚钱大计 填饱了肚子,江锦绣才同张阿良商量:“锦绣谷里取之不竭的葡萄美酒,咱们想拿去卖钱,却用什么容器来盛好呢?你觉得酒葫芦咋样?” 酒葫芦轻便易得,且样子好看,价格低廉,说起来是个不错的选择。 张阿良想了想,摇头说:“不成。酒葫芦蒸发极快,我曾用酒葫芦装过白酒,六斤酒三个月功夫就没了。” 江锦绣哦了一声:“那你说说看,你喝过的葡萄酒,原本是用什么装来着?” 张阿良回忆了一下答道:“是陶器。” “陶器?我晓得镇上有一家卖红陶器皿的店铺,不晓得行不行?” “红陶也好,黑陶也罢,想来影响不大吧?”张阿良一边思索一边说。 “问题是,葡萄酒灌进去之后,要用什么来封口呢?”他继续说道。 江锦绣也为了难:术业有专攻。她早先连葡萄酒都没见过,更别提如何封口的事情了。 张阿良浓眉一挑说:“别急。我有办法打听。” 矮胖子方仲贤是一方豪富,人脉多,见识广,让他去问问,肯定有结果。 江锦绣听他这样说,也就放心地把这件事情交给他处理了。 “你刚才说酒葫芦不宜长久保存葡萄酒,暂时装一下葡萄酒总不成问题吧?咱们不妨先购买一些酒葫芦,送给姓方的尝尝鲜,或是转送于人,让他们评判一下,这酒受不受欢迎,能不能卖得出去,多少价位比较合适?” 张阿良赞许地看了江锦绣一眼:这小丫头想得还挺长远,生意头脑不错! “成。咱们明天就去镇上采买酒葫芦去!”张阿良大声说。 第二天两人早早起了床,向着镇上进发。 在镇上很快就买到了他们想要的酒葫芦,大小,造型,色泽都挺满意,江锦绣挑了十个,张阿良付的钱。 顺便还去那家卖红陶器皿的店铺瞧了瞧,问问店掌柜的,能不能做成他们想要的形状,独个的大概要多少钱,做一批是不是可以优惠? 店掌柜的很和气,有问必答,还许诺:做得多的话,价钱肯定便宜不少。 江锦绣悄悄对张阿良说:“这家红陶店可以考虑。” 张阿良嗯了一声。 想想又到了一个月该付银子给杨多寿的日子,江锦绣便提议张阿良一起去看看自己的堂姐江采玉。 到了杨家,早看见丫丫一脸花猫样在喊肚子饿;刚出生不久的二丫则在刨手蹬脚地哇哇大哭。 江采玉正手忙脚乱地给二丫擦洗,这小丫头不晓得是不是着了凉,泻肚子哩。 江锦绣和江采玉打了招呼,皱着眉头问:“你公婆哪里去了?咋也不来搭把手?姐夫呢?” 江采玉一脸的无奈说:“婆婆说是病了,躺在床上没起来。公公和多寿不晓得去哪儿了?” 原来,刘氏因为儿媳妇这次又生了个闺女,村里那些长舌妇说三道四,说什么杨家又生了个赔钱货,看来要绝后了,她心里十分气恼,索性装病,省得照顾江采玉娘儿仨。 杨多寿本来觉得:自己和老婆都还年轻,要儿子以后还可以再生,怎么就绝后了呢? 但他娘那张碎嘴子老是在耳边嘀咕,也是五心烦燥,干脆避出去,眼不见为净。 江采玉才帮二丫收拾干净,换上干净的衣衫,就听得叽咕一声,那小小的人儿居然又拉了一裤裆。 江采玉从早上饿到现在,大的哭,小的叫,她瘪着嘴,险些也要哭出来了。 她婆婆刘氏,居然就能一动不动在床上干躺着。 江锦绣问她:“还没吃饭吧?我帮你做。你家二丫啊,得请个郎中来瞧瞧才好。” 她从镇上过来的时候,事先已经买了不少菜蔬和吃食,这会子先拿一块点心递给大丫:”乖啊,不哭。先吃这个,姨这就做饭。有肉哦。“ 大丫听得有肉吃,挂着眼泪的脸上,立刻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看得张阿良都不晓得说些什么好。 江锦绣瞥了张阿良一眼,惟一觉得释怀的就是:刘氏这个恶婆婆,总算没有把二丫给扔到地上踩死;而自己的堂姐也没有被逼疯。 虽然劳累辛苦,但比起前世的悲惨遭遇来,应该好多了吧? 刘氏在床上躺了会子,想到江锦绣这次来,肯定带了好吃的;再说了,算算日子,又到了该付二两银子的时候哩! 所以她也不装病了,风快地爬了起来,穿衣梳头,来见江锦绣。 不笑强笑地看着江锦绣说:”哟,是江姑娘啊!唉,你是不晓得,自从这第二个丫头片子生下来啊,家里的运道真是太差了。先是我病了,一病就得花不少银子啊!然后我儿子因为在家无事可干,就老往外头跑,和人打个牌,喝个酒,钱也是不少花。你上次给的银了,老早花没了了。“ 她眨巴眨巴眼睛,看着江采玉说:”要不然啊,哪会没钱给采玉吃好的呢?“ 江锦绣冷冷一笑说:”我今天不是来给送银子的吗?你家有了二两银子进帐,应该能买许多吃食了吧?还有二丫,请你们这附近的郎中来瞧瞧啊!“ 刘氏点头如捣蒜:”那是那是。我家里人盼着江姑娘,倒象盼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哩!“ 她说得舌灿莲花,其实还不就是看在银子的份上? ”那好,你现在就去找郎中吧!“江锦绣一点也没客气。 她听了刘氏的话,心里还是很不高兴的:这杨多寿才过了几天舒服日子,就骨头发痒起幺蛾子了?连喝酒打牌都学会了! 等会子见了他,得好好敲打他一番。江锦绣心想。 她饭菜做好了,招呼大丫,江采玉和张阿良开吃。 江采玉的公公老杨头大跨步地走了进来,搓着双手道:“嘿,今儿个有肉吃。” 才不管这肉是谁买的。 杨多寿也很及时的出现了:“哎,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辛苦锦绣妹子了。” 老婆和两个闺女问也没问一声,他就狼吞虎咽起来。 这个时候,刘氏才不紧不慢地走了回来:“哎哟,郎中出门看诊了,找不见人哩!可怜我病还没好全,就在外头颠簸。” 看见桌上摆着红烧肉,鸡蛋羹,她贪婪的眼里冒出光来,自顾自舀了饭,大块大块的肉往自己碗里夹。 看着这么一家子人,江锦绣无语地看了张阿良,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第82章要挟 杨多寿听了刘氏的话,埋怨江采玉说:“你咋能使唤娘带病往外头去?你这个儿媳妇怎么当的?” 江采玉抬头面无表情地看了杨多寿一眼说:“你是不是忘记了,我还没出月子呢!可是我已经要烧全家人的饭,还要照顾两个小的……” 杨多寿打断江采玉说:“咱村里谁家媳妇不是这样?女人生个娃,不就是和母鸡生个蛋差不多吗?还真以为有多金贵?你若是有本事生个男娃儿下来,那肯定就不一样了。” 江锦绣被他的话险些没被噎过去,她把筷子重重一放说:“老话说的,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你种的就是闺女,怎可能收个儿子?你种个茄子下去,还想收个辣椒不成?” 刘氏和老杨头第一次听见这么新奇的议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江锦绣,忘了反驳。 江锦绣瞪了杨多寿一眼说:“还有啊,你家二丫拉肚子好几天了,你这个做爹的问过一声没?是我让你娘去找郎中的。你说你娘病了,我怎么看着她满面红光,说话声音也中气十足的哩?哪儿象病了的样子?” 张阿良接过话来说:“锦绣早前怎么对你说的?对她堂姐不好,可是要扣银子的。就你这表现,这个月别想领到二两银子了。” 江锦绣点点头:“没错。你以为我钱多,所以喜欢白给人银子不成?还不是指着你能对我姐好一些?你瞧瞧我姐的模样,黄皮寡瘦的,咋有奶水喂你闺女嘛!” 两人一唱一合的,杨多寿也晓得自己不对,就低了头不说话。 刘氏翻了翻眼睛说:“江姑娘,你是指责我装病喽?我又不是这会子才躺床上的,都爬不起来好几天了呀,今儿个算是好了那么一点点。 还有啊,我儿子一个大男人家的,咋能老是闷在屋里,你说对吧? 你要扣我儿子的钱哇,我,我明儿个就把二丫这个扫帚星拿去送人。” 她要挟人的手段,倒是溜溜的。 “你敢!”江锦绣一挑眉说。 前世的江采玉,就是因为孩子没了,精神才不正常的。 这要是好端端把个孩子送人了,她会不会重蹈覆辙那就难说了! 刘氏撇了撇嘴:“为啥不敢。二丫是我家的骨血,我这个做奶奶的想咋处置就咋处置。” 就是抱着这种想法,所以她前世才会直接将认为是赔钱货的孙女给踩死! 江采玉一下子就给刘氏跪下来了:“娘,二丫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您就可怜可怜我吧!千万不能把她送人……” 她哭了起来。 江锦绣连忙拉起江采玉说:“月子里不兴哭,仔细以后眼睛疼。” 她站得直直地,盯着刘氏那张刁钻脸看,一边冷冷地说:“这回给你们一个警告,钱就暂时不扣了。下次我来,要是看见我姐受委屈,对不住,我要把你家砸个稀巴烂,再带上我姐回杨柳村去!” 张阿良在边上挺一挺胸脯支持道:“没错。不信呢,你们可以试试!” 他真的挺看不起杨多寿这种男人的:对爹娘愚孝,对老婆不懂得怜惜,有了几个钱就不安分。 江锦绣把二两银子往桌上重重一放:“拿好了。” 她把江采玉扶进内房,悄悄儿塞了一两银子过去:“姐,你收着。想吃个啥,想给孩子们买点儿啥,尽管花。” 江彩玉推辞说:“我家里,已经够让你破费了。我哪里还好意思要你的银子?” “没事。妹妹我会花就能挣。你啊,也别太软弱了。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古话说得再也没错。为了两个孩子,你也得刚强些,不然孩子太可怜了。”江锦绣唏吁地说。 江采玉抹了把泪,看着江锦绣:“妹,你对我这么好,让我以后咋报答你哩?” “啥报答不报答啊?当初你和大伯母对我这样好,想过要我报答没?” 江锦绣的秋水眼睛往门口一瞟,压低了声音说:“那老妖婆下次再欺负你,你就带上两个孩子回家去。住我那儿也成!” 江彩玉点点头,嗯了一声,心里却在想着别的事情。 本来她还以为,丈夫不在镇上,守在她身边,她和孩子能过得好点。 谁曾想,半分改变也没有。 因为杨多寿起床后吃过饭,就出去了,不到吃饭的时候不归家。 有时候,他在外面打牌输了,还会拿她和大闺女出气。 想当初刚成亲时,他不是这样的啊! 他爹娘给了她气受,他还会背地里偷偷安慰她。 有时候从镇上回来,还晓得藏着掖着的给她带点好吃的糕点。 不过,江采玉不怨恨杨多寿。 她觉得:都是自己命不好,竟然一连生了两个闺女。 要是生个儿子,恐怕他们一家就会和谐的过日子吧? 公婆已经说了:生不出男娃,就一直生下去,生到儿子为止。 唉,人家娶媳妇,可不就为传宗接代吗? 她要是害老杨家断了根,绝了后,那她真是罪孽深重啊! 江锦绣哪晓得江采玉心里转的这个念头。 要是知道了,怕不得呕出半盆子血来啊? 江锦绣觉得自己上门来给江采玉撑了腰,她接下来应该不会象前世那么悲惨了。 说到底,女人还是要自己立起来。 就象大姐江春杏一样,明明自己给她办了女户,她可以独立出来,不用看家人脸色的;可是,她偏偏象缠树的藤一样,仿佛没了树的支撑,她就会枯萎。 自己帮这个堂姐,也算是尽力了。 采玉要是再立不起来,她有什么办法? 就好比说,下次再受杨家欺负,她想带着江采玉离开,也要这个堂姐肯呐。 堂姐若是不肯,难不成她还能强蛮? 那杨家人完全可以上官府告她去! 而且,拆家散口,那可是受人唾弃的行为哩! 江锦绣离开的时候,丫丫紧紧抱着她的脖子不撒手:“姨,你不要走嘛!你不要走嘛!” 小小的她也懂得:有了这个姨在,爷奶和爹爹都不敢欺负娘了。 而且,每次这个姨来,都会带好吃的,还有肉! 江锦绣只觉得喉咙里梗住了似的,她放下丫丫,细声细气地说:“姨下次再来看你们好不好?姨还会带许多好吃的哦!” 丫丫拍手欢呼:“好啊好啊!姨,你一定要说话算数啊!” 江锦绣蹲下身子,伸出小指头说:“来,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丫丫跟着学舌,叽叽咕咕地笑。 第83章小财迷 江锦绣和张阿良无精打采地回了杨柳村,吃过夜饭,就各自歇下了。 看了家中姐妹的婚姻,江锦绣越发觉得嫁人没有意思。 她真的不想嫁人。 自个儿活得好好的,为啥要找个男人象大爷似的伺候他? 不光得伺候他,连他的爹娘,家人都得低三下四地伺候好喽。 不然啊,人家一家齐了心地来骂你,折腾你,仿佛你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 等有了孩子,又得为孩子做牛做马。 一辈子就在这种低三下四,做牛做马的生活中过去了。 不过,如果能这样一辈子到老,肯定还是比她前世的悲催要好点儿。 江锦绣长叹了一声,不愿意再想,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第二天天没亮,她就起了床,敲张阿良的门,让他一块儿上山去。 趁着早晨没人,带上葫芦溜进山谷,把酒泉里的葡萄美酒灌进去。 接下来,自然是由张阿良送给方仲贤了。 还别说,这方仲贤真是个办实事的人,才不过几天的功夫,反馈就回来了。 “多谢少爷馈赠给我如此甘美的葡萄酒。比属下喝过的所有葡萄酒都要美味啊!这样高质量的葡萄美酒一问世,想必是供不应求哩!”方仲贤笑眯眯地说。 张阿良追问了一句:“当真?” “绝对当真。”方仲贤肯定地点头回答:“想当初,有朝臣用二十六瓶葡萄美酒,就换来了刺史的官职,您这个酒,价格定得高些,仍然有人买。” 江锦绣却是另一种考量。 她前世有做生意的经验,加上重生后,认真琢磨过经商之道,所以自有一番见解。 ”我倒是觉得,这葡萄酒不须价格太高。主要是打开知名度。有了知名度,也就等于有了销路。销路大了,赚的钱还会少吗?“江锦绣自信满满地说。 张阿良马上明白了江锦绣的意思:”薄利多销,也是一种赚钱的方式。“ 江锦绣暗笑:什么薄利啊?怎么可能薄利呢?他们明明是一本万利好吗? 山谷里天然的泉水,舀起来就是美酒,既不用种植葡萄,又不需要酿造,人工费啊,损耗啊,都不存在;无非也就是花个陶罐的价钱罢了! 当然,怎么不引人注目地把山泉灌到陶罐里,再封口后运输出来,这也是个问题。 不过,她会想出办法来的。 至于如何封口,方仲贤也打听到了:“据说是用蜂蜡。属下会着意寻访懂得这门技艺的人。” ”很好。“张阿良点头赞许。 他询问方仲贤:”如果有大批这样的葡萄美酒,你有办法销售出去吗?“ 方仲贤点头如鸡啄米:”有办法有办法。属下前面已经说了,如此品质的美酒,就是王公贵族也会争着抢着要呢!“ ”我们的酒,可不仅仅供应王公贵族;我们要让花得起钱的人,都喝上葡萄酒。而且,爱上它,离不开它。”江锦绣说得掷地有声。 张阿良对江锦绣很有些刮目相看的味道:这个小丫头,还真是时时给他惊喜呢! 方仲贤见自家主子的眼睛象粘在了江锦绣身上似的,晓得自己该识相些,于是主动告退:“属下这就照您的意思安排下去。” 方仲贤这枝明晃晃的蜡烛自动消失了,张阿良一把捉住江锦绣的手:”哎,我倒是觉得,你就象这葡萄酒一般……” 他的本意是想说:我终会爱上你,离不开你。 江锦绣却唰地抽出手说:‘你是想告诉我,我就象这葡萄酒一般,天生野长,却莫名其妙变成了美酒吗?“ 不待张阿良回答,江锦绣已经抢着往下说道:”咱们可先说好了,销售葡萄酒的收入,除去开支,我要占一半的盈利。“ 果然是个小财迷,啥时候都不忘赚钱的事情。 ”才一半盈利?你不算贪心嘛!“张阿良笑道。 ”如果你愿意多给,我也不介意哦。“江锦绣反将了他一军。 张阿良心不在焉地说:”我晓得你不是那种吃独食的人。要不,先这么着吧!等以后,就全归你也无妨。“ 他想说:只要你肯嫁了我,就全归你呗!反正一家人,钱财还用得着分那么清楚? 张阿良并不缺银子。 但是,如果他想成大事的话,银子当然是不可或缺的! 江锦绣不晓得,每当夜幕降临,她和张阿良各自回房的时候,总有一个仙风道骨般的身影,机警地闪进张阿良屋内。 他便是当代医术圣手,有金扁鹊之称的金世灵。 毫无疑问,金世灵是方仲贤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再加上天价的诊费,才终于请动了他,来到这个偏僻的山村里,为张阿良诊治。 因为,张阿良的病症,可不是一般的病症。 他竟然把过往的记忆全部丢失了。 要想让张阿良把丢失的记忆找回来,那真是个大大的难题。 但金世灵敢接下这宗医案,自然是有两把剮子的。 俗话说的,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儿! 金世灵早就承诺过:治不好,他分文不取。 为了治好张阿良的失忆症,金世灵可算是祭出了十八般压箱底的本事。 效果嘛,也不是没有,但说有多显著,还真不是! 张阿良反过来安慰金世灵说:”心急喝不得热粥,咱们慢慢儿来。“ 有了张阿良这句话,金世灵感激零丁,也就更尽心尽力了。 方仲贤为了唤醒张阿良的回忆,出尽法宝,搜集到了不少他原来的物件。 他准备新屋起好后,就照着张阿良原先的卧室布置起来,看能不能有点用。 那边厢,潘永安因为也在起屋,所以卯足了劲,要比张阿良这边先完工。 似乎他的屋子早完工,就胜过了张阿良和江锦绣似的。 林彩花为了满足潘永安的心愿,也就大把的银子花下去,督促工匠们日夜赶工。 可是,区区一个林彩花,她的财力怎样同一方豪富的方仲贤相比较? 所以最终还是张阿良的宅子先起好了。 不但先完工,无论是材料,还是质量,都远远胜过潘家新起的屋子。 而且,张阿良连摆了三天的流水席,见者有份,只要愿意,都可以上他那儿去吃进屋酒。 酒席上那个菜式啊,那个酒水啊,那个丰盛啊,真是让杨柳村的村民们过了好久,还在咂着嘴巴回味哩! 第84章臭味相投 江锦绣本不愿搬去张阿良的新宅子住,无奈她的卖身契还在人家手里捏着呢! 再加上她和张阿良谈判过,只要还清了八百两银子,她就可以自由了。 而有了山谷里的葡萄美酒,要赚八百两银子,还不是小事一桩? 不要说八百两,就是八千两,也并不是啥难事! 所以江锦绣也就懒得同张阿良作对,老老实实搬去了新宅住。 张阿良为江锦绣特地留了一间屋子,里头的每一样东西,都是他亲自挑选的。 其物件之精致,品味之高雅,就是公主也住的。 可江锦绣一看,摇了摇头说:“我不喜欢这样奢华,大大方方,清清爽爽就好。” 她坚决不肯住。 张阿良没办法,只好由着江锦绣自己布置。 江临凤听说自己从小就看不上眼的妹妹,居然住上了杨柳村最好的宅子,心里跟猫爪子抓了似的难受。 而且,江锦绣搭上的那个张阿良,据说是有钱人家里的孩子。 他七八岁时在杨柳村突然不见,是因为家里下人找了来,而他的父亲病危,所以刻不容缓地离开。 直到他大起来,这才有机会自个儿找回杨柳村。 这个张阿良,还真他娘的低调,出现时装扮成一个穷鬼,让大家都看走了眼。 早晓得他居然是有钱人,江临凤肯定就奋不顾身的扑上去了啊! 哪里会把机会让给江锦绣那个死丫头呢? 她不甘心,好不甘心啊! 江锦绣,凭啥和张阿良在一块儿啊! 和张阿良一起的人,应该是她这个貌美如花,命中注定要适贵人的美女才对! 江临凤守在张阿良出入的路上,希望能够和他来个偶遇。 然后再四目相对,含情脉脉,欲语还休…… 不晓得这样做,张阿良会不会注意到自己比江锦绣那死丫头漂亮得多? 对了,她要换上最好的衣裳,戴上最好的首饰,打扮得最好看…… 江锦绣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觉得还不够艳丽。 她倒是新做了一件,准备留着潘永安成亲那日再穿的。 目的?当然是为了让潘永安难受啊! 不行,潘永安算老几?她得赶紧回家换上新衣裳,以便早些让张阿良看见。 谁知好巧不巧的,江临凤一转身,却遇上潘永安。 潘永安因为和林彩花定下了亲事,有了林彩花的经济资助,他全身上下是焕然一新。 一件宝蓝色的外衫,更显得他玉树临凤,风度翩翩。 “临凤。”潘永安用饱含深情的目光看着江临凤。 “永安哥。”江临凤心不在焉地说。 这个男人,马上就要成为别的女人的丈夫了,和她有什么相干呢? 再说了,他到现在,仍然不过是个秀才而已。 要说有钱,那也不过是女方家里带来的,自己实在犯不着同这种人搅在一起。 “你知道吗?只要我活着一天,我的心里,便只有你一个人。”潘永安还在扮演情深似海的形象。 “那个女人,是我娘帮我娶的,我实在是赶鸭子上架。”他脸上露出极度痛苦的神色。 江临凤心里想:既然都到这份上了,那我就陪你演个全套吧! 她用秋水盈盈的眸子,悲悲切切地看着潘永安:“永安哥,咱们今生做不了夫妻,来世再相聚吧!反正,我永远也不会忘了你的!” 潘永安的眼眸中露出热切的光芒:“其实,不用等来世。只要我得中进士,封了官职,我便休了那个女人,迎娶你可好?” 江临凤扮出一付惊愕的神情:“这样不好吧?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 潘永安打断她的话:“我与那个丑八怪,哪有什么恩?我看都不想看她一眼哩!” 想到林彩花眼小鼻塌嘴大的形象,潘永安就从心底里厌恶。 “永安哥,那你可要多用功读书,早日得中进士啊!”江临凤温言软语地说。 “为了你,我一定会的!”潘永安捏紧了拳头,信誓旦旦。 这边才和潘永安分开,江临凤没走两步,就碰上她三婶江林氏。 江林氏大惊小怪地看着江临凤说:“哎哟,临凤你长得真好看,象画上走下来的人儿似的。都说你命中适贵人,也不晓得你的贵人,此刻在哪里?” 对于这种哪壶不开提哪壶的人,江临凤其实是很不待见的。 她也想晓得自己命中注定的贵人在哪里呢? 这样的话,她不是可以早些脱离那个贫穷,乌烟瘴气的家? 以为她爱呆在这种地方? 天晓得,她恨不能插上翅膀逃离好吗? 不过,江临凤虽然反感江林氏,面上却是不会露出来的。 她温柔地一笑,拉着江林氏的手说:“三婶,什么时候喝有富哥的喜酒啊?前阵子听得三婶要起新屋,咋到现在还没动静哩?你看潘家,你看张阿良,新屋都起好了呀!” 一说起新屋的事,江林氏是新愁旧恨一起涌上心头。 她咬牙切齿地啐了一口说:“别提这碴了。前阵子我问锦绣借银子起屋,硬是铁公鸡一毛不拔呀!害得我家没法子起屋,新媳妇也不肯进门!” 江临凤面带微笑,暗中却是挑拨离间说:“锦绣咋会这样?三婶又不是外人,也算自家长辈,怎么也要卖点面子不是?” 江林氏连连点头:“就是就是。这死丫头居然半分面子不给我,怪不得遭了报应,被你娘卖到青楼里去了哩!” 江临凤赶忙嘘了一声:“三婶,这事快别提了。“ 她秋水盈盈的眼睛往四下里滴溜溜转了一圈,压低声音说:”您说,锦绣到了青楼里,呆了好几天才出来,她的身子会不会被男人糟蹋过了哩” 她掩住嘴,装作失言的样子:“哎哟,我怎么可以这样想?锦绣是我妹子,她一定会保住自己清白的!对不对,三婶?“ 江林氏说起这等八卦事件,登时兴奋得眼睛睁得溜圆,一拍大腿说:”临凤啊,你还是见识太浅。进了那种地方,还呆了好几天,怎么可能保全清白嘛!还不是那个张阿良帮她遮丑,好保全她的脸面。才会编出一套说辞?“ 江临凤惶恐地摇头:”不不不,我不信。我家锦绣肯定还是完璧之身。“ 江林氏诡异地一笑:”我想起来了,我倒是听得人说过,锦绣一去万花楼,老鸨子就给她找了个专玩黄花闺女的买主哩!“ 第85章鬼主意 江林氏这话,还真不是瞎编的。 因为她有个娘家亲戚,就在万花楼当梳头姨娘。 上次万花楼招收姑娘,一个就能得一百两银子的消息,就是江林氏听了这娘家亲戚的话之后,传出来的。 ”那,那锦绣她,她……“江临凤摆出一付担忧到话都说不下去的模样。 ”也没啥。她如今攀上了张阿良这个有钱人家的少爷,以后日子自然不会差。不过呢,想明媒正娶,那肯定是不可能的喽!最多嘛,也就是个通房丫头,小妾之类。” 江林氏撇着嘴说。 “也对哈。锦绣如今有钱了,三婶你若是问她借,看她还好意思推托不成?”江临凤又在给江锦绣下绊子。 她这么一说,江林氏的心思又活动了起来。 虽然因为上次借钱,她和江锦绣闹得有些不愉快;但是,如今她手上不是有了这死丫头的把柄吗? 张阿良帮着那死丫头遮掩,肯定是不愿意让村里人晓得真相的。 而自己呢,由于娘家亲戚的缘故,偏偏又知道了这个真相。 江锦绣和张阿良想来都是聪明人,如果不想让她把这个消息宣传出去,自然应该奉上一笔不菲的封口费才对! 有了银子,她家不是就可以起新屋了?她儿子不是就可以娶新媳妇了? 江林氏越想越得意,不过,她肯定不能把这条财路告诉江临凤的。 江临凤察颜观色,见江林氏眼神闪烁,嘴边一丝奸笑,猜到她肯定在打什么坏主意。 同江林氏告别,江临凤心想:能让这个三婶去给江锦绣添点儿堵,也不错!省得这死丫头日子过得太惬意了! 前两天她还听得邻居在议论,说是张阿良专门给江锦绣布置好的屋子啊,真个是美仑美奂,偏生江锦绣还不喜欢,张阿良竟然也不恼,由得她去。 哼,这样美仑美奂的屋子,难道不是只有自己才配住吗? 江锦绣那臭丫头,杂物间,稻草床,才是她最佳的住所! 江临凤回家换了衣裳,又举着镜子细细地照了一回,力求毫无瑕疵,让张阿良一见之下,便有一种惊艳的感觉。 正好这时,李桂花来了,瞧见江临凤居然把新做的衣裳穿上了身,还好奇地问:“临凤啊,你不是说这件衣裳留着吃喜酒的时候才穿吗?咋这个时候就穿上了哩?” 江临凤微微一笑问:“娘,你说我好看吗?” 李桂花上下打量一番,连声夸赞说:“我家二闺女,远近闻名的一枝花,谁人不知,哪个不晓?自然是好看的喽!” 江临凤笑得双眼弯弯:“娘,我要穿着这身衣裳,去探望锦绣。” “啥?你竟然探望这个天打雷劈没良心的货色?她都跟咱们家断绝了,你还想着她做什么?”李桂花很是不以为然。 江临凤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眉头,心里说:这个娘,还真的是蠢。 若是以前的江锦绣,断绝了就断绝了,并不怎样可惜。 但今时今日,情况不一样了啊! 江锦绣攀上了张阿良,那可是个豪富哩。 随便从他手指头缝里漏点下来,怕是自己家都吃穿不愁了吧? “娘,锦绣也就是嘴上说说而已。出了上次的事,她生气是肯定的。可是,只要咱们陪点小心,多说几句好话,毕竟血浓于水的,她哪里好意思真的不认咱们?您说是这个理儿吧?” 李桂花侧着头想了想,没好气地说:“要我向她陪小心,说好话?呸,她前世没修到这样的福!” 江临凤忍住不耐烦,好声好气地说:“此刻呢,还不劳烦娘出面。先让我去打前站好了。我同她并没有翻脸过,想来她有火也不能冲着我来发。” 她精着呢,遇上事,不是乌龟一缩头,就是脚底抹油;要不呢,就是避了人,悄没声儿的下绊子,总不让人发现她的错就是了。 所以,江临凤自以为江锦绣绝不可能识破自己。 前次将她卖入青楼之事,江临凤早就想好了说辞,可以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 江临凤懒得同李桂花多说,凫凫婷婷地出了门,向着张阿良的宅子走去。 上次张阿良办进屋酒,无论是李桂花,还是江临凤,江有贵,江有成他们,都不好意思厚起脸皮去胡吃海喝。 谁不晓得江家与张阿良,江锦绣的恩怨啊? 就凭她们那样胡说八道冤枉张阿良,往人家头上扣屎盆子,险些害他吃官司,还有脸上人家屋里吃喝去? 杨柳村人的唾沫怕要淹死他们呢! 江临凤自以为风情万种地靠近张阿良的宅子,恰好正遇上张阿良出门。 两人倒是打了个照面,江临凤立刻摆出她最甜美的笑容,叫了声:“阿良哥。” 张阿良嘴边咝了一声,摆手说:“别叫我哥,听得我浑身起鸡皮疙瘩。你还象以前那样叫我张阿良就行了。” 江临凤脸红了一红,却还是保持着甜美的笑容说:“我今儿个来,是想来看看我家锦绣妹子的。虽然我娘做过对不起她的事,但我这个做姐姐的,却不曾参与进去。我很挂念她,所以忍不住来瞧瞧。” 张阿良狐疑地看了看江临凤:她到底有没有参与到李桂花将江锦绣卖入青楼之事,他还真不好下定论。 毕竟当时他为了锦绣失踪找上门去时,江临凤并没有象李桂花和江有成那样,死命栽赃到他头上。 而后来江锦绣回归时,也没见江临凤怎样蹦哒。 张阿良想着:见一面就见一面呗!江锦绣也不是糖做的人,多看几眼就会化了去。 再说了,家里丫环仆妇一大堆,谅江临凤也起不了啥幺蛾子! 所以他手一挥手说:“那你就进去瞧瞧吧!我可警告你,江家人要是再想打什么鬼主意,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江临凤用一种含忧带怨地眼神看着张阿良说:“阿良哥,你咋会这么想哩?我是锦绣的孪生姐姐,我盼她好还来不及呢,咋会打鬼主意呢?” 看着江临凤一付委屈的样子,张阿良不耐烦地说:“没打鬼主意就好。我没空跟你说了。” 他扔下江临凤,大踏步地离开了。 江临凤抿着嘴儿,露出一个若有似无的笑容:这就算一个开始好了。 总有一天,她会吸引住张阿良的目光,让他臣服于自己的裙下! 第86章套话 有仆妇领着江临凤去见江锦绣。 还未进屋,江临凤已经瞧见江锦绣坐在桌边写画着什么。 屋子简单大方,并没有传说中的美仑美奂,想来这是江锦绣自个儿布置的了。 真是个土老冒儿,有钱都不晓得咋花的主儿!江临凤在心里鄙薄地暗暗说道。 可是对上江锦绣的目光,江临凤却笑得比蜜还要甜:”妹妹,看到你一切都好,我真是太高兴了。“ 江锦绣瞥了江临凤一眼,不冷不热地说:”哦。你咋会过来的?“ ”唉,妹妹,其实我是很牵挂你的。娘做错了事,连带家里人也没脸出门。可是,把你卖到万花楼那件事情,我根本亳不知情啊!我同你,还有大姐一样,都被娘下了药,饭没吃完,就扑在桌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江临凤说得情真意切:”不信,你尽可以去问大姐。“ 江春杏确实被陈氏一起下了药,可江临凤,根本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如果我晓得娘居然会干出这样的事来,我无论如何也会阻止她的!哪怕给她下跪磕头,我也毫不犹豫会去做的……“ 江锦绣还是那付不为所动的表情:”是吗?我已经不关心这个了。人还是得向前看呐!“ 江临凤搬过一张凳子坐到江锦绣身边:”锦绣啊,你如今同张阿良,到底算是怎么一回事呢?当初你接纳他住进张阿婆的屋子里,村里人还可以赞你一声有情有义;可这回子张阿良自己盖了宅子了,你无名无份地跟着他,晓得有多少人在笑话你吗?“ 她看了看江锦绣的脸色,立刻放缓了声音说:”姐同你说这个,也是关心你,为了你好啊!“ 江锦绣冷冷一笑:”关心我,为了我好?你们能离我远一点,就是真的对我好了!“ 江临凤痛心地说:”妹妹,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呢?我们是一母同胞的骨肉至亲啊!都说是血浓于水,你不可以这样绝情的。而且,娘现在已经后悔她的所做所为了。如果你肯原谅她,她一定会改的!“ ”改?我已经不指望了。从我生下来未满月,她就扔掉我;长大了非打即骂,除了干活,我享受过家里的任何亲情吗?为了二十两银子,就准备将我许给王屠夫这样的人渣;后来更是为了钱,将我推入万花楼那样的火坑!这就是你说的骨肉至亲?这就是你说的血浓于水?呵呵,骗鬼呢!“ 江锦绣犀利地一番话下来,根本看都不想看江临凤一眼。 如果没有经历过前世的悲惨,也许,她会被江临凤的好演技欺骗。 但现在,她只能呵呵了。 江临凤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同时也夹杂怨恨。 这死丫头,若不是她搭上了张阿良,她以为自己有功夫同她磨牙? 真是得了二两颜色,就想开染房了哩! ”妹妹,我晓得娘寒了你的心。可是,我这个做姐姐的,总是巴望着你好啊!还有,你此时的处境,甚是难堪。若是你不好意思同张阿良提起亲事这个话题,让姐姐帮你想办法好吗?“ 江临凤扮出一付真心为江锦绣着想的模样。 ”不劳你费心了。我从来没想过要嫁给张阿良。我住在这儿,只因为我欠了张阿良的赎身银子。等我还清,我就自由了。“江锦绣往椅背上一靠,很镇静地说道。 江临凤闻言大喜:哼,这死丫头,恐怕并不是她不想嫁给张阿良,而是张阿良不肯娶吧? 既然张阿良不肯娶锦绣,那么,自己就有机会了不是? ”啊?你为啥不愿嫁给张阿良呢?原先你同他不是很好吗?而且,他长得一表的人材,如今又有钱,应该是个不错的夫婿人选嘛!“江临凤还想套江锦绣的话。 江锦绣唇边浮起一丝微笑:”是吗?我记得,江家人之前可是都看不上张阿良的呢!骂他是野种,路倒尸,还诬蔑他是色欲熏心的坏人!“ 有钱了不起啊?不久之后,我也会成为有钱人的!她默默地说道。 江临凤厚着脸皮笑了起来,柔声说:”哎呀,这都是误会嘛!张阿良这个人,就是太低调了些。要是他回杨柳村时,直接承认自己的身份,就不会发生这些误会了!“ ”误会?明明是娘把我卖入万花楼,却栽赃张阿良对我下了手,这是误会?这明明是栽赃陷害坑人好吗?这明明是想逼得张阿良走投无路好吗?“ 江锦绣想起这个事,就气不打一处来。 若不是关键时刻张阿良找到自己,她就被那个矮胖子方仲贤给玷污了。 而且,张阿良背着一个黑锅,不被捉进监牢巳算幸运,还想光明正大出来见人? 饶是江临凤惯会颠倒黑白,也找不出托辞来为江家人辩解了。 她立刻转移了话题:”妹妹,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你就不要老是记在心上嘛!一家人怎么也是一家人啊,哪里是说断绝就断绝的呢?娘真的知错了。就是姐姐我,也觉得自个儿过去对你关心太少了些。以后,我一定会多多关心你的……“ 江锦绣摆摆手,打断她的话说:”别别别,你以后可是要适贵人的。我啊,高攀不上。别因为跟我有牵扯,耽误你的美好前程。“ ”就算我有一天真的嫁给了贵人,可你永远都是我的妹妹啊!我才不会因为有了钱,有了地位,就嫌弃自己家里人的!“ 江临凤眨巴着秋水盈盈的眼睛,说得义正言辞。 江锦绣无声冷笑。 真是说得比唱得还好听呐! 前世的江临凤,为了抢夺自己做了官的丈夫,为了达到成为正房的目的,可是无所不用其极呢! 她想过自己是她的妹妹吗? 她在乎过自己的生死吗? 江锦绣懒得再同江临凤说下去了。 谁晓得她这会子上门来,打得是什么主意呢? 总之,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就对了。 江锦绣真还没有猜出来,这个江临凤已经把目标转到张阿良身上来了! 第87章敲诈勒索 江林氏被自己想出来的好主意给乐疯了,晚上睡觉都睡不着,睡着了还能咯咯咯地笑。 她身边的江阿金吓了一大跳,赶紧推了她一把说:”喂,你别是撞邪了吧?这深更半夜的,笑得太瘆人了!“ 江林氏蹬了江阿金一脚,骂道:“你晓得个屁!我告诉你吧,咱们家就快要有钱了。有钱了,可以起新屋,可以给有富娶媳妇。” 江阿金诧异地看着她:“醒醒喂!做美梦了吧?拣着银子了?切,梦里拣着的钱能花吗?还起新屋,还娶媳妇?想得你美!” 江林氏没好气地答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东西,成天就晓得土里刨食,土里能挖出金坷垃?你还别不信!老娘我就有本事找着钱,你只管瞧好吧!” 江阿金嘟囔着说:“狗嘴里能吐出象牙可就成妖怪了!你能找着钱,我当然巴不得。” 他翻了个身,朦胧睡去。 江林氏更加睡不着了,开始琢磨要怎么去见张阿良,见了张阿良又该说些啥。 要是张阿良不答应,接下来她就该直接去找锦绣那臭丫头了。 俗话说的:人要脸,树要皮。 锦绣那臭丫头能不要自己的名声? 只要她把江锦绣在万花楼被豪富破了身的消息散布出来,江锦绣还有啥脸面在杨柳村抬头做人? 江锦绣还能找着啥好婆家? 就算张阿良想收她做通房或小妾,还要考虑考虑呢! 江林氏觉得自己太聪明了,才想得出这么一本万利的好主意,她忍不住又想笑,被身边的江阿金一条胳膊伸过来搭在她身上给一惊,就笑不出来了。 “死鬼,睡没睡相!”江林氏恨了一声,重新合上了双眼。 第二天,江林氏早早就爬了起来,把家里活计都干得差不多了,这才往张阿良的新宅子里去。 一个仆人拦住她,她神神秘秘地说:“我找张阿良有重要的事情,你快些通报吧。耽误了,你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呢!” 仆人迟疑了一下,这才报上去。 张阿良听见说是江林氏,晓得这人心眼儿不正,此番前来,不晓得为了啥事儿? 不过,这人好歹也算是江锦绣的三婶,就见上一面得了。 江林氏走进屋内,先转头四顾打量了一番,大惊小怪地说:“哟,这个桌子,摸上去这样滑溜,肯定是好木料啊,得不少银子吧?” “哎,架子上摆的那个花瓶,老好看了,就是瓷器太薄了些,都透光呐,怕是碰一下就碎了吧?” “啧啧,这么上好的毡子,就铺在脚底下踩啊?真是罪过!” 江林氏想着:自己家能得一条这样的毡子盖在身上,就谢天谢地了!谁曾想,人家拿来踏脚。 张阿良懒得搭理她,咳嗽了一声问道:“嗯,你找我,有啥事情吗?” 如果是借钱呢,数目在十两之下,他就勉强应酬她一回好了。 江林氏听见张阿良问她,不笑强笑地说:“是这么回事,我也是刚听人说起,上次我那嫡亲的侄女锦绣,不是被她娘卖到万花楼去了吗?其实啊,她一进万花楼,就被有钱人破了身子……” 江林氏一边说着,一边狡猾地观察着张阿良的神情。 见张阿良立时变了脸色,心里不由得暗以为得计。 “哎哟,我听到这个啊,心里跟针扎似的难受。说起来,锦绣从小到大没过啥好日子,咋又遇见这么倒霉的事儿呢?”江林氏故意皱着眉头,一付痛惜的样子。 张阿良腾的站了起来,冷冽的眼神象要把江林氏刺个洞:“简直是胡说八道!你从哪里听来这样的谣言?” 江林氏眨巴着眼睛看着张阿良说:“啊?是谣言吗?不能啊!这话可是从万花楼里的人口中传出来的。” 她细细地诉说:“人说了,锦绣一去万花楼啊,正好遇见某豪富要寻处女去厄,老鸨子看在银子的份上,自然是一拍即合,就给我可怜的侄女下了药,送进了豪富的房。都到这份上了,锦绣还能逃得过?” 张阿良沉着脸看向江林氏。 看来,这话还真是万花楼里的人传出来的。 不然,江林氏编不出接近真相的说辞。 前边倒都对,但关键时刻,他不是出现了吗? 而且矮胖子方仲贤一见他的翡翠,立马就由百炼钢变成了绕指柔,他才能轻而易举地将江锦绣救回来。 可这话,有必要同江林氏解释? 张阿良不想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他只能说:“不是这样的。我只能告诉你,那个豪富就是我家亲戚,所以,我一出现,问题就解决了。锦绣根本没受到玷污……” 江林氏嗤的一声笑:”世上的事情真有那么巧?就算豪富是你的亲戚,都送进房了,你是怎么进去的?没早一步也没迟一步?“ ”说吧!你跑来对我说这些话,到底有啥打算?“张阿良懒得同她扯,直接了当地问。 江林氏到这时,反而扭捏了一下:”哎,我就是心疼我的锦绣侄女嘛。“ “哦?心疼完了没?完了你就可以走了。”张阿良毫不客气地瞪着她。 江林氏嘿嘿奸笑了两声,这才说:”你也晓得,人的唇舌啊,就是杀人不见血的刀剑呐!锦绣被豪富玷污的事要是传了出去,她还有脸见人吗?她这么要强的人,不得寻死啊?“ ‘谁会传出去呢?“张阿良冷笑着问道。 ”这个嘛,我就不晓得了。不过,只要你肯破费,我肯定是不会往外传的。“江林氏厚着脸皮说。 ”破费多少?“ ”我也不多要,就是一百两银子吧!“江林氏把最后一层遮羞布也给撕下了,直接了当地要银子。 ”一百两,嗯,确实不多。“张阿良点点头,指关节轻叩着桌面。 江林氏一脸的喜色:”对对对,一百两银子,对于你这个有钱人来说,那还不是小菜一碟啊?我是实在没办法啊,家里不起屋,新媳妇不肯进门,我儿子成天唉声叹气……“ 张阿良打断她的话说:”只要一百两银子就够了吗?“ 江林氏怔了一怔:还能要更多? 如果可以改口的话,她现在改口要二百两,还来得及吗? 她吭哧吭哧了一会儿,这才说:”那个,如果张少爷好心,愿意多给我几两银子,那就再好不过了!我是感激不尽啊!“ 第88章打一棒子再给颗枣 张阿良一声不吭地盯着江林氏看了一会儿,这才微微一笑说:”钱不是问题。问题是,我不能容忍敲诈勒索我的人。“ 他往椅背上一靠,双手环胸说:”要是今儿个我应承了你,那明儿个别人也有样学样,跑了来问我要银子,我又待怎样?难不成我的银子是大风刮来的?“ 说到最后一句,他的脸沉了下来,让江林氏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江林氏有点慒圈: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哩?还有,和自己的设想不一样啊! 张阿良不是应该赶紧答应自己的要求,掏银子的吗? 这江林氏本来就是个欺软怕硬的家伙,要是张阿良软弱,她拿了一次银子,自然不会满足,肯定还有下次。 但现在见张阿良黑了脸,语气不善,她立刻软了下来,好声好气地说:”张少爷,没有这样的事。这会子杨柳村的人都不晓得这个消息呢!只要我不说,别人谁还能跑到你跟前来要银子的?“ ”哦。杨柳村只有你一个晓得这件事?“张阿良挑了挑眉毛。 ”是啊是啊!我连跟我当家的,我儿子闺女他们,都没有提过这碴呢!“江林氏信誓旦旦。 ”很好。这么说来,我只要把你一个解决掉了,就天下太平喽!“张阿良笑得阳光灿烂。 ”来人啊!“他拍了一下桌子。 立刻有两个人高马大的下人应声而入:”少爷,您有啥吩咐?“ 张阿良一指江林氏:”这个臭婆娘嘴不好,心思更坏。你们把她的嘴堵上,绑严实了,填后院那个树坑吧!“ 两个下人躬声应是,就上前来捉江林氏。 江林氏吓得浑身筛糠一样地抖:”救命啊,救命啊!” “你觉得会有人来救你吗?”张阿良似笑非笑地问。 江林氏肝儿直颤:为了不让人发现她的行踪,她可是偷偷摸摸,瞅人不见,才走进张宅的呢! 也就是说,要是她被张阿良给活埋了,根本不会有人知晓内情。 恐怕,她家里人还要满世界寻她去哩! “张少爷饶了我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江林氏凄厉地喊道。 话还没说完呢,就被两个力大无比的下人一左一右给控制住了。 ”饶命啊!我错了,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啊!“ 很快,一块脏抹布就塞进了江林氏的嘴里,这下子,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江林氏嘴里拼命发出唔唔唔的声音,一双眼睛看向张阿良,瞪得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里面充满了恐惧和乞求。 很快,江林氏的手脚都被捆绑得结结实实,她根本不要想挣脱。 江林氏那个后悔啊,她为啥要招惹张阿良呢? 如今银子没到手,反而连性命都要搭上了啊! 早知道是这个结果,她一定一定会珍爱生命,远离张阿良的。 一想到自己就这样一命归西,江林氏流下了悔恨的,伤心的泪水。 ”白天人多眼杂,还是先把她搁在这儿,留待夜里再行动吧!“张阿良再次开口吩咐。 两个仆人毕恭毕敬应了声是,倒退了几步,这才躬身退出。 江林氏被平放在地上,为了引起张阿良的注意,她拼尽全力翻过来,然后以头碰地,碰得咚咚咚直响,全不在乎碰出了好几个鹅公包。 事实证明,这一招还是蛮管用的。 因为张阿良真的离开了座位,走到了她跟前。 江林氏一付可怜兮兮的模样,眼泪滴嗒地望着张阿良,点着头,仿佛在向磕头求饶。 张阿良冷冷地看着她说:”我外婆活了八十多岁,你晓得是啥缘故吗?“ 江林氏摇头,摇得象拔浪鼓一般。 ”因为她从来不多管闲事。“张阿良居高临下地说道。 如果江林氏能顺畅地说出话来,她一定会大声告诉张阿良:我再也不多管闲事了,尤其是再也不管江锦绣的闲事了! 可她嘴被堵着呢,又哪里说得出话来呢? 所以她只能不停发出唔唔唔的声音。 “你想说什么?临死之前,让你说说自己的心愿好了。也许,我心情好的时候,或许可以帮你完成一下。” 张阿良若无其事地说着,一把扯掉了江林氏嘴里堵着的抹布,甩到了一边。 江林氏大哭了起来:“张少爷,求你不要活埋我呀!求你放我回家啊!我再也不敢了,求您看在我是锦绣三婶的份上,给我一个机会吧?” 一长串的话不歇气地说下来,江林氏险些没憋死,却仍然挣扎着往下说道:“我要是再说锦绣一个字的坏话,您再惩罚我不迟啊!我上有老,下有小,我不能死的……” 说完了又哭,看着是再可怜也没有。 张阿良看了她半晌,冷冷地问:“银子不想要了?” “不要了不要了,您就是给我,我也不要了!”江林氏点头如鸡啄米。 “你说的话算数不?”张阿良又问。 “算数算数,绝对算数。要是不算数啊!您想怎么处置我都成!” “要是你说话不算数,可就不是处置你一个人那么简单了,连你儿子闺女都要倒霉的。听明白了吗?” 江林氏老老实实地回答:“听明白了,听明白了!” 张阿良这才露出一丝笑容:“既是这样,我就暂且信你一回。” 他转身不知去哪里寻了把大剪刀过来,把绑着江林氏的绳索给剪断了,看江林氏狼狈万分地爬起身来。 直到这时,江林氏才觉得额头疼。 伸手一摸,好几个大包哩! 她哭丧着脸,对张阿良行礼:“谢谢张少爷,您大慈大悲,会有好报的。” 张阿良好笑地看着她:“你既然来了一趟,我也不能让你空着双手走不是?来人啊!” 那两个人高马大的仆人又出现了。 江林氏一见他俩,便心跳加速,全身发抖。 好在张阿良开口说:“带她去帐房那儿领十两银子,好好把她送出去。” 仆人应了声是,便拿眼睛齐齐看着江林氏。 江林氏听说还能得到十两银子,真真是大喜过望。 这一喜啊,连额头的疼也忘记了。 她谢过张阿良,这才跟着仆人领了银子,然后逃也似的走出张阿良的宅子。 直到看见外面的青天白日,江林氏才松了一大口气,仿佛从地狱重回了人间。 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喃喃地说道: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第89章强中更有强中手 张阿良这种先给一顿大棒子,再塞颗甜枣的做法,还真有效果:江林氏从此老实了许多,再也不敢打江锦绣的主意了。 张阿良为了不给江锦绣增添不必要的烦恼,所以根本没在她面前提过这碴儿,江锦绣当时一些儿也不知晓,后来才听阿东告诉的。 江临凤还奇怪呢:这三婶不是个善茬啊,怎么现在说话行事都象变了个人似的? 她特意上门去问:“三婶,你没去问锦绣借银子啊?还是,她仍然不肯?” 江林氏眼神闪烁:“哎,我就不去麻烦她了。自个儿再想想办法,起屋的钱,没差多少了。” 她哪好意思讲自己上门敲诈,险些被张阿良弄死,好不容易拣了条命回来的经历? 再说了,张阿良好歹还给了她十两银子,也不算太没人性! 江临凤自然想不通啊:前儿个起屋的银子还没着落呢,这会子就差不多了,难道天上掉银子被她拣着了? 可江林氏打定了主意,啥也不说,江临凤也是无可奈何。 好在,江临凤的注意力很快被转移了。 因为李桂花喊她去喝喜酒,潘永安今天娶亲。 潘永安的新娘子虽然还未露面,杨柳村的村民却是先闻其名。 由于潘家的新屋全部由这位未过门的新娘子出资建造,所以新娘子便理所当然地提出了要求:婆婆潘胡氏和小姑潘青云可以搬进新屋居住;可小叔子潘永康和他那名不正言不顺的老婆周小玲,对不住,不接受。 林彩花又不笨,婆婆是潘永安的亲娘,她赶不走;小姑子反正以后要出嫁的,在家里能呆几年?可小叔子和他老婆就不一样了,自己凭啥要养他们? 潘胡氏一听这个要求,满心的不高兴:”兄弟是手足,住一起怎么了?没听说要把自己手脚折断的。“ 她拿眼睛看着潘永安:”儿啊,你去同她说,咱们一家子人不分开,都要住新屋。女人嘛,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林彩花嫁给你,就应当听你的!“ 潘永安有些为难,毕竟这新屋,自家可是一个钱都没出哩!全是林彩花把银子掏出来的。 可潘胡氏不停唠叨说:”都说长兄如父,你是家里老大,你不顾着你弟,还有谁能帮他?新屋又不是住不下,为啥偏要排挤永康?“ 她恶毒地眯细了眼睛:”这林彩花,分明是想给你个下马威!你要应了她啊,以后凡事都要被这个女人骑在头上了,这辈子也别想翻过身来!你愿意当个老婆奴?“ 潘永安听了这话,把胸脯一挺说:”好,我找林彩花说去!“ 林彩花也并不是省油的灯,听完潘永安的话,她冷冷一笑说:”我可以养你,也可以养你娘和你妹子,可你弟和你弟媳,谁规定他们必须由我来养?“ 她冷哼了一声:”好手好脚的,又没残疾,想住新屋?有本事自己盖去!我把话撂这儿了,你娘若是一定要让你弟和你弟媳住进来,别怪我做得绝,我让大家都住不成!“ 潘永安沉着脸,却是一声不敢吭。 原因很简单:杨柳村的人都以为潘家起的新屋,其实地契啥的,都写的是林彩花的名字! 所以,林彩花想把屋卖掉,并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我娘的心情,也请你理解一下。她总觉得一家人,就该相亲相爱,和睦相处才对。“潘永安苦恼地憋出了一句。 林彩花扑哧一声冷笑:”相亲相爱?和睦相处?得了吧!应该是人多嘴杂,乌烟瘴气才对。你那个弟弟,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你那个弟媳,不晓得是从哪里拐带来的;这样的两个人,你觉得他们会同我相亲相爱,和睦相处吗?“ 她摆了摆手:”反正我是不指望的。只要他们别来烦我,我就谢天谢地了。“ 潘永安还想再说什么,林彩花制止他道:”你不想我把新屋毁掉吧?“ ”不想。“潘永安垂头丧气地回答。 ”那就成了,让你弟弟和弟媳住你家的老屋。最多我出几个钱,帮他们稍微翻新一下。“林彩花说完,搓麻将去了。 潘永安没有完成他娘潘胡氏的使命,垂头丧气地回到家。 潘永康哪是那么好打发的,他仿佛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跳三尺高:”我呸,这女的什么玩意儿?离间人家兄弟骨肉!长兄如父,长嫂如母,她这是人做的事?我不管,我哥住得新屋,我也住得。“ 不由分说,他就把自己屋里的家什搬进去,和周小玲俩个霸占了一间上好的屋子。 周小玲当然愿意住新屋啊。 那破茅草房子,下起雨来,简直能把人逼疯啊! 那真是外面下大雨,屋里下小雨;外面要是下暴雨,那屋里,还不如去外面呢! 眼看着就要冬天了,就那四面漏风的茅草屋,不得活活冻死个人呐! 周小玲之前可是对潘永康发话了:”你个骗子,骗我家里怎么怎么有钱,原来是这么个光景!再这么下去,我可要拍拍屁股走人了!“ 因此,潘永康能不撒无赖? 潘永安是无可奈何,他根本管不了这个蛮横的兄弟。 潘胡氏也在边上和稀泥:”哎,你弟也是可怜,你总不能看着他打光棍吧?林彩花怎么说也是个女的,她都要嫁你了,能怎么着?“ 谁曾想,潘永康是个横的,林彩花也不是随人拿捏的软柿子。 得到消息的林彩花,第二天就派了一帮人来,拆屋。 老娘花钱起的屋子,如今老娘不高兴要了,所以就把它拆了呗! 来的那帮人,真是二话不说,就开始强拆啊。 急得潘胡氏是拖了这个,又去拉那个,嘴里急得语无伦次:”哎哟,你们这是怎么了?我家新起的屋子,哪儿碍着你们了?“ 领头的嘿嘿冷笑:”这是你们家屋子?怎么地契上的名字写着是姓林的?人家让我们拆,工钱给得不少,咱们自然要出力干活不是?“ 潘胡氏哑口无言,这才晓得自家未过门的新媳妇厉害。 她求告着让领头的缓一缓,安排潘青云寻了潘永安来。 潘永安来了能有什么办法,惟有苦着脸对潘胡氏说:”娘,林彩花这人说到做到的。要是弟弟硬要住在新屋里,到头来,谁也住不成!林彩花在镇上有屋,她最多就是损失些银子,咱们,咱们可就只能住烂茅草屋了!“ 潘胡氏到了这时,也只好去求潘永康,让他搬回去住。 第90章不般配 潘永康当然不肯啊! 他急眉燥眼地说:”凭啥啊?哦,你们都住新屋,就我该死,就我得住烂茅草屋啊?“ 潘青云一向不喜欢这个二哥,所以顶了一句:”凭啥?凭人家出的银子啊!你要不服气,你也自个儿出银子盖个新屋嘛!“ 潘永康气得就要打她:”你个吃里扒外的赔钱货,关你什么事,要你多嘴?“ 要不是潘永安拦着,潘青云就少不了挨一下子。 周小玲在边上冷冷地说:”要不怎么说女生外向呢?“ 潘青云本来想讽刺回去的,面对她二哥凶狠的目光,终究把嘴边的话给咽下去了。 潘胡氏只好哄着潘永康说:”乖儿子啊,你先搬出去。等那个姓林的女人嫁进来了,你再重新搬回来,看她还敢不敢拆屋。娘不让你白搬,喏,这对金耳环你收着,啊!“ 潘永安咳嗽一声说:”林彩花说过,咱家的茅草屋,她会出钱翻新一遍的。“ 潘永康想了想,觉得他娘的话也有道理,于是收了金耳环,骂骂咧咧的,同着周小玲,把他们俩口子的东西搬走了。 林彩花派来的人,哪里是真的要拆屋呢?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 看到潘永康搬走了,也就偃旗息鼓,回去交差。 潘家闹腾得这样厉害,杨柳村的人都跑来看热闹。 言来语去中,大家伙儿就把其中的关节听了个明明白白,七嘴八舌地说:”哟,原来潘家的新屋,都是靠潘秀才吃软饭赚来的。“ ”这个新媳妇,有手段!“ ”嘿,现在能制住这一家子,不晓得过了门咋样?“ ”是啊是啊!一个女的,再强,能斗得过一家人?“ ”那新媳妇到底啥路数啊?“ ”说是娘家开了好几间铺子,现在传到了她手里。“ 江锦绣当时凑巧路过,也听了个七七八八,她心里冷笑着想:这潘永安,果然是为了钱,才娶那个女人的! 得亏这女人强势,不然,怕是骨头都要被这一家人嚼吃了呢! 下场恐怕也会象当初傻乎乎的她一样吧? 也正因为这个事件,使得杨柳村的人,对这位还未过门的新媳妇充满了好奇和期待。 所以,潘永安迎亲那天,杨柳村的人是倾巢出动,跑到潘家去看热闹。 就想看看这位新娘子,到底是个啥样! 林彩花是个要面子的人,她许了潘家十里红妆,果然就办到了。 挑着嫁妆的队伍,蜿蜒数里,浩浩荡荡,仿佛是一条披着红袍的金龙。 大件家具两人抬,成套红脚桶分两头一人挑,提桶、果桶等小木器,还有瓷瓶、埕罐等小件东西盛放在红扛箱内两人抬。 一担担、一杠杠都是朱漆髹金,流光溢彩。 床桌器具,箱笼被褥等更是一应俱全,反正日常所需无所不包。 看得众人无不眼热,暗中羡慕。 周小玲却是冷眼旁观。 她是无名无份,无声无息就住进了潘家的。 比起这位有钱的,好虚荣的妯娌,怎不叫她又妒又恨,自觉低人一等? 就连边上看热闹的江临凤心里也不好过:没想到,潘永安竟然寻到了一头这么上好的亲事。 和这样有钱的女子相比,自己果然是没什么优势。江临凤酸溜溜地想。 只有江锦绣,脸上是平静的笑容。 她已经猜到了:潘永安的新娘子,怕就是自己上次和张阿良一同见过的那个妇人吧? 当时那妇人看向潘永安时,仿佛面对猎物般的眼光;还有那妇人丑陋的长相。 不过从穿着打扮来看,妇人是有家底的。 但也能看出来,这人已经嫁过人了。 所以,潘永安娶的不但是个丑女,还是个二婚头。 不过,这是潘永安的选择,旁人也不用为他不值。 到给新娘子揭红盖头时,新房内真个是围了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啊! 众人都想看一看,这位如此有钱,又如此有个性的新娘子,到底长得怎样一付花容月貌呢? 红盖头挑开之时,所有的人都静默了。 即使浓妆艳抹,还是能看出来,新娘子的眼睛很小,鼻子很塌,嘴巴很大。 她的嘴巴不但大,还很厚。 已经又大又厚了,却还是搽了那么重那么鲜艳的口红,看着一张嘴像是安在脸上,而不是长在脸似的,一付随时都会掉的样子。 而且吧,这新娘子看上去就比新郎倌年纪大,半分也不象个黄花闺女! 众人心里可能都在想:怪不得说世上没有十全十美之事。潘秀才长得俊,书读得好,又找了个有钱的老婆。可是,这老婆却丑!还不是黄花闺女! 江临凤松了一口气:这女的,长得难看死了,比自己差得远啦! 周小玲拿帕子掩住嘴偷笑:大伯哥就找了这么个女人啊!将来生出来的孩子,要是都长得象娘,那可就糟糕透了! 潘永安可能也感觉出来了,面部表情略显僵硬。 原本他迎亲的时候,可是满脸得意的。 毕竟在杨柳村,谁家娶媳妇有这样风光的? 哈哈,他潘家独一份哩! 可这会子,他得意不起来了。 林彩花倒是淡定得很。 她从小就晓得自己长得不好看,那又怎样? 长得不好看妨碍她有钱了吗?妨碍她嫁人了吗?妨碍她日子过得好吗? 都没有。 那不就结了?还想如何? 她林彩花就是命好啊! 江锦绣也看见了新娘子。 她果然没猜错,新娘子就是那个她见过的妇人。 江锦绣很有兴趣地瞧着新娘子,她很想知道:接下来的日子,这位新娘子都会怎样对付潘家人呢? 看好你哦!你可一定不能输啊!你可一定要制服潘家人啊!江锦绣笑眯眯地想。 张阿良似乎猜透了江锦绣的心思,瞟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样子。 他们俩人没有参加喜宴,就偷偷溜走了。 这种人渣的喜酒,不喝也罢。 而且,江锦绣也不想和李桂花,江有成他们照面,心被伤了,冷了。 江临凤刚想凑近江锦绣,顺便再和张阿良套套近乎,却见两人匆匆走了。 她看着俩人的背影,恨恨地心里说:生怕别人不晓得你们是对狗男女吗?走到哪儿都秤不离砣的!讨厌! 李桂花大声招呼道:”临凤,快来啊!开席了,有红烧肉,可以大吃一顿了!“ 江临凤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嫌这个娘给她丢人。 第91章婆婆的下马威 因为新娘子太丑的缘故,杨柳村的人都没有啥兴趣闹洞房。 而且潘胡氏巴不得人早些散了,她好展现一下自己做婆婆的威风。 潘永安喝得有些多,回到洞房的时候,脚步有些虚,脸还红红的。 林彩花早等得不耐烦了,这是她的好日子,那些人吃了喝了走了,该轮到她享受了。 所以潘永安才走到她身边,她已经伸手一拉,一边笑着说:“夫君,你总算是来了。” 潘永安身不由己压到她的身体,两人一同倒在床上。 江彩花扯过潘永安的手,撒娇说:“我这里痒,还有这里,你帮我揉揉……” 潘永安的脸离得她近了,越发觉得那张嘴象血盆大口一般,几乎要把他吞吃了。 他强忍着想呕的冲动说:“呃,为夫,为夫真的有些醉了。” “春宵一刻值千金,你不晓得啊?要醉也等下醉。这会子,你最重要的任务是陪我。”江彩花扭了扭身躯,那娇媚的模样,让潘永安干呕了一声。 林彩花没办法,只好翻上来,帮潘永安揉着胸口:“我先帮你倒碗茶来。” 桌上有现成的茶壶和茶盏,里头的茶还温热着,江彩花双手捧着茶盏,送到潘永安嘴边。 潘永安喝了些茶,人舒服多了,林彩花开始上下其手。 虽然心里不喜欢,但潘永安好歹是个年青男人,下面就有些蠢蠢欲动起来。 林彩花的小眼睛里满是春意。 眼看着慢慢就要入港,忽然有人大力拍门:“哥,大哥,娘不好了,你快瞧瞧去啊!” 林彩花没好气地出声道:“娘不舒服,着人请郎中去啊,你大哥又不会治病。” 潘青云不接话,只使劲地拍门:”大哥,大哥……“ 潘永安起身:“咱们以后的日子长着呢,娘却只有一个!” 他拉开门和潘青云一起走了。 那一夜,潘永安没有回来。 林彩花气了个半死:她的洞房花烛夜,就这么被破坏了! 第二天晚上,还不等上床,潘永安又要走,林彩花不依了,她扯住潘永安,撅着嘴说:“不许出去。今夜你得补偿我。” “怎么补偿?”潘永安问。 “你不但要完成今晚的任务,还得把昨夜的补给我!”林彩花娇嗔道。 那两片又大又厚的嘴唇,故作娇媚地撅着,看得潘永安直犯恶心。 潘永安拉开林彩花的手说:“百善孝为先,娘病了,你哪能老惦记这个事呢?来日方长嘛!” 林彩花怒了,双手叉腰说:“才不要啥来日,老娘现在就要日!” 潘永安脸上露出鄙夷的神色:“你你你,你现在可是秀才娘子了,讲话不可以这么粗俗。” “嫌我讲话粗俗?那你咋不嫌我的钱粗俗?”林彩花冷笑。 别以为她没看出来,潘胡氏那老婆子,不过是想给她个下马威罢了! 以为这样就能收服她? 笑话! “我不同你讲了。”潘永安扭过头向门口走去。 林彩花冷冷地瞪着潘永安的背影。 第三个晚上,潘永安又想走。 “姓潘的,你要是头上想戴绿帽子,就尽管走!”林彩花的话,一点也不客气。 潘永安震惊地回头瞪着她:“你满嘴里胡浸个啥呀?” “胡浸?洞房花烛夜,那可是人生三大乐事之一,你娘破坏了,我没说啥吧?昨夜,我也算了。今夜你走了试试!“林彩花的小眼睛,凶光闪闪地瞪着潘永安。 前段日子得了那个脏病,林彩花也吓着了,不敢再胡闹。 后来钓上了潘永安,她也没兴趣找别的男人了。 可这么久以来,她也就和潘永安来过那么一次,还没尽兴。 之后潘永安每次都推说要等成亲了才行,他不喜欢偷情的感觉,林彩花也就依了他。 现在好不容易嫁了潘永安,那老妖婆却变着法子夜夜破坏她的性福,她已经忍无可忍了好吗? ”你不怕我休了你?“潘永安撇了撇嘴说。 ”这样守活寡的日子,还不如休了呢!最起码老娘自由了,想找哪个男的睡,就找哪个男的睡。“林彩花大言不惭地说。 潘永安狐疑地看着林彩花:”是不是你原本就这个德性?“ 他想起了自己被林彩花喊到她家中,说是说想请他帮着写几幅字,结果呢,却把他弄到了床上! 林彩花才不怕,她撇了撇嘴说:”是又怎样?你吃我的,用我的,凭啥管我?“ 潘永安的脸火烧火燎。 人怕打脸,树怕剥皮。 可是,他还想维持着自己的面子:”你嫁进潘家,就是潘家的媳妇。要懂得孝敬老人,爱重夫婿……“ 林彩花点点头:”只要你满足我,你说的这些话,我都可以做到!“ 潘胡氏见潘永安老也不过来,扯着嗓子就喊:”永安啊,娘头疼呐,你快来给娘按按。你妹子手劲不行,没你按的好!“ 潘永安嗳了一声,又对林彩花说:”我去去就来。你放心,为夫该尽的责任,我都会尽。“ 林彩花对潘永安,新鲜感还在,她当然也不想闹得太僵,所以她微微一笑:”那我等你。“ 潘永安进了潘胡氏屋里,先是帮她按摩头部,接着捏肩捶背;后来潘胡氏表示好些了,就是想同儿子聊聊天。 母子俩谈起过去,似乎有说不完的话。 他们喝着上好的茉莉花茶,吃着又甜又香的芝麻糖,还有潘青云不时插几句嘴,一家子其乐融融。 林彩花一个人守在屋里,越呆越恼火。 夜深了,伺候的两个丫环都歇息去了,还不见潘永安回房。 林彩花气得腾地一下就立起身,蹬蹬蹬往潘胡氏屋里跑。 推开潘胡氏的房门,潘青云已经回自个儿屋里睡觉去了,只有潘胡氏斜歪在椅子上,披散着头发,而潘永安立在她后头,帮她揪白头发。 ”娘,你还年青着呢,看,找了半天,也才找到十来根白头发而已。“潘永安专心致志的,没有看见林彩花。 ”永安,你咋还不回屋?你忘了刚才怎么对我说的?“林彩花没好气地问。 潘胡氏斜眼瞧了林彩花一眼:”哟,没男人就睡不着是吧?谁家媳妇跑到婆婆屋里来喊丈夫回去的呀?还是林家的家教,就是这样的?“ 林彩花从鼻孔里哼了一声说:”我林家是没家教。可我也不晓得,谁家里的婆婆,是成天霸着儿子,不让儿子同媳妇在一块儿的?“ 第92章硬碰硬 不等潘胡氏接话,林彩花继续说道:”你是不是因为自个儿没老公陪,所以也看不得你儿子陪他的老婆?“ ”这么想要男人陪,可以改嫁呀!儿子怎么可能当老公用嘛,真是的!“ 潘胡氏脸色突变,上下嘴唇抖得跟什么似的,眼眶里含了眼泪,一付可怜相:”天呐,你这是做人媳妇可以说的话?我前辈子造了什么孽哟,要被儿媳妇这样羞辱!“ 她求援地看着潘永安:”永安,你看看,你看看……我不想活了!“她伸手掩住脸。 潘永安低吼一声:”林彩花,你太过份了!“ 林彩花冷笑:”我过份?我要是过分的话,就会直接将除了你之外的闲杂人等都赶出我的家!“ 潘胡氏放声大哭:”是我命不好!一把年纪了还要看人脸色!永安,是我没本事给你起新屋,娘没用!“ 潘永安本来就不喜欢林彩花,肯娶她,无非是看在银子的份上。 他称得上是个孝子,这会子见他娘哭得那样伤心,想也没想,就甩了林彩花一个耳光。 下手还挺重,打得林彩花头一偏,牙齿磕破了嘴唇,有血丝渗出。 林彩花长这么大,还真没吃过这样的亏,她嗷地一声扑上来:”潘永安,你算什么东西,你敢打我?“ 潘胡氏见林彩花撒泼,恨恨地说:”永安,她是你老婆,就该好好教训教训她!“ 她不光嘴说,还上前扯林彩花的头发:”你个泼妇,骂婆婆,打老公,谁家要你这样的?你咋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脸,就凭你长成这样,我儿子看得上你吗?你个克死爹娘和老公的扫把星,我儿子肯娶你,你就该烧高香了!“ 潘胡氏使劲扯住林彩花的头发,潘永安趁机又打了她两个耳光,厉声喝道:”不要再闹了,我也是有脾气的!“ 潘青云被吵醒了,爬起来一看,赶紧跑到茅草屋那儿喊来她二哥潘永康。 潘永康早就看林彩花不顺眼的,这会子借口他娘受了林彩花的侮辱,名正言顺闯进来。 ”你这个死女人,敢给我娘气受,敢打我哥,活得不耐烦了是吧?“ 潘永康上来对准林彩花就是拳打脚踢。 林彩花一个女人,哪架得住潘永康这个二流子的拳脚? 很快,她的衣裳被撕碎了,鼻青了,脸肿了,腿瘸了。 不过,林彩花倒人不倒架,拿手指着潘永康说:”你给我等着!老娘明天就让你爬不起床!“ 潘胡氏一听林彩花的威胁,心里有点慌,看着潘永康说:”永康,别下手太重!“ 林彩花一瞪她说:”怕了?迟咧!明天你这老婆子也别想讨了好去!“ 这话一出,潘永康眼睛里顿时冒出一缕杀气:”你个贱女人!老子就打你了,你想怎么着?明天?明天又咋样?你出不去这屋,你上哪儿找人手?“ 他蹬了林彩花一脚,一下子就把林彩花蹬倒在地上,大声吆喝道:”小玲,拿绳子来,把这贱女人象条狗一样锁了,我看她嘴还怎么硬!“ 周小玲拿了绳子来,帮着潘永康一块儿将拼命挣扎的林彩花捆上。 她心里说不出来的兴奋:让你进门的时候摆排场,让你看不起我! “这女人留着是个祸害,索性……”周小玲拿手在自己脖子上比了一下,意思是一不作,二不休,结果掉算了! 潘永康迟疑地摇摇头:”不成不成!那可是人命关天。“ 林彩花后悔不叠,她不应该在自己孤立无援时硬碰硬的。 ”春香,夏兰……“她扯着喉咙喊。 这俩个是她的丫环。 ”麻婆……“林彩花喊她带来的上灶婆子。 没人应她。 其实,两个丫环和上灶婆子都醒了,可她们不敢过来。 明晓得过来要挨打,她们才不傻哩! 潘胡氏不晓得哪里扯过一块破布,将林彩花的嘴堵了。 潘永安假惺惺地说了声:”永康,她好歹是你嫂子!“ ”嫂子?你没听见她刚才说的,明天要让我爬不起床哩!“潘永康嘲笑地回答。 就这样,林彩花被绳索捆了起来,然后潘永康揪着她,将她关进了一间空屋子里。 等潘永康出来时,潘永安脸色有点煞白,小声问:”这样不会出事吧?“ ”你不是说这女的家里没爹娘没兄弟姐妹?死了才好哩!她死了,她家的财产不就都是你的了?“潘永康斜着眼睛说。 潘永安似乎被说中了心事,却摆出一付正人君子的嘴脸说:”你不要胡说八道了。等你嫂子改好了,就放了她。“ 其实他也知道:只要把林彩花放出来,就她那个脾气,肯定要想办法报复的。 这新屋住了没几天,要他搬回破茅草屋,他可受不了。 可口的饭菜吃了没几天,要他再过那种粗茶淡饭,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他更加受不了。 接下来的事情,应该怎么处理呢? 潘胡氏附在潘永安耳边,低低的声音说:”你弟说得没错。林家的财产要是全部到了你手里,咱家日子就好过了。“ 解决了林彩花,二儿子潘永康也可以搬到新屋来住;大儿子从此不用受制于人。 那个丑八怪,真是配不上自家大儿子啊! 潘永安也用蚊蝇般的声音说:”娘,林彩花那两个丫环在咱家呢!还有那个上灶婆子……” 他的意思很明显:除掉林彩花一个容易,可还有其他三个人呢? 潘胡氏眼睛里的光芒黯淡了下去,一下子弄死四个人?她没那么胆大包天。 不要说她,就是潘永康,吃喝嫖赌,偷鸡摸狗,样样都来,但真要他杀人,心里也是顾忌的。 林彩花被捆绑住了手脚,堵上了嘴巴,真个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可是,她还幻想着,等潘永安放她出来后,她要怎样怎样报复这欺压她的一家子! 第二天,潘胡氏找到那两个丫环,一个上灶婆子,好声好气地说:”我大儿媳妇有些不明事理,所以昨夜才要好好教教她规矩。我们家平民小户的,也不需要啥丫环婆子的,你们三个,不用留在这儿了。“ 两个丫环是林彩花买来的,上灶婆子是雇佣的。 最后的结果是,上灶婆子解雇了,自寻活路;那两个丫环被潘胡氏给转手卖了,卖得远远儿的,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再来杨柳村了。 第93章想把我养废? 江锦绣忙着呢,哪有闲空儿打听潘永安家的闲事? 反正,能和潘家那些人渣凑到一起,林彩花就自求多福呗! 关于葡萄美酒销售的事情,已经有些眉目了。 那座山,被张阿良通过种种途径给买了下来。 那个山谷,江锦绣和张阿良的意思都是:闲人免入。 那方神秘天地,是属于他们俩人的。 但天生地长的葡萄泉,不经过外人,却要怎么灌装到陶瓶里,再封口后变成商品流通起来呢? 光靠江锦绣和张阿良,哪里忙得过来? 再说了,张阿良现在似乎有不少事情需要处理,根本不可能凡事亲力亲为,尤其是灌装葡萄酒这样的小事! 所以最后还是得派出两个信得过的心腹,专门用橡木桶从山谷里装满葡萄酒,经马车运送回方仲贤的一处农庄后,再由人分别灌装入陶瓶内,封口后,就可以拿出去销售了。 陶瓶是江锦绣画出图样后,由陶器铺的老板命人照着图纸精心制作,再烧制而成,价格嘛,十分合理。 张阿良固执地为葡萄美酒起了个品牌名:锦绣葡萄酒。 江锦绣嗤之以鼻:”山谷叫锦绣谷,葡萄酒叫锦绣葡萄酒,每次都是这两个字,你可不可以玩点新鲜的?“ 张阿良背手而立,很认真地说:”对于我来说,锦绣这两个字,就是最顺眼的字;这个名字,就是最动听的名字。“ 江锦绣突然就红了脸:他这是在对自己表白? 可是,如果说之前他和她不可能;那么,现在他和她,更不可能了。 江锦绣隐隐能猜出:张阿良那不凡的身世,绝不是她这种人可以高攀的。 而她呢,也从未起过什么奢望。 她初次见他的时候,便觉得他生得太好了些。 后来的相处,她更是看得出,他与一般的人,根本不一样。 至于她自己,在他面前,或许就是低到了尘埃里的那种吧? 她不想高攀,不想自惭形秽,也不想自己太过低三下四,努力讨好,象前世她在潘永安面前一样。 她所求的,无非是一世安稳,有个她爱的,也真心爱着她的男子,在一起好好地过完这一生! 张阿良,齐大非偶。 张阿良瞥了江锦绣一眼,见她蹙着眉头,一付心不在焉的神色,不由得凑到江锦绣跟前问:”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讲话?“ 吓了江锦绣一跳,连忙应道:”我当然在听。“ “对了,方仲贤说,葡萄酒卖得很好,什么时候分银子?”江锦绣急着拿到了银子后,可以为自己赎身。 张阿良脸色一凛:“你就那么急着离开我吗?” 江锦绣勉强笑笑说:“你知道我是财迷嘛!手里有了银子,我才安心哩。” 自第一批葡萄美酒横空出世,被矮胖子方仲贤巧妙宣传,那是声名雀起,赞誉满满。 尝过的人,都说这葡萄酒为难得一见的绝世佳酿,一时间,能得到一瓶这种锦绣葡萄酒,竟成了一种身份地位的象征! 所以,金钱就象流水一样,滔滔不绝地向着江锦绣和张阿良涌来。 不过,张阿良虽然公布了销售额,以及除去开支后,赚了多少钱,却一直没有分红给江锦绣。 江锦绣才不怕张阿良赖帐,就是没有葡萄酒的进帐,她仍然可以依靠自己的本事,过上体面的日子。 但如果张阿良真的赖帐,那她反而要看不起他了! 对于张阿良来说,他真是悔不当初。 自己为啥要答应她:只要还清了八百两银子,就让她自由呢? 这这这,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这下好了,他们无意间发现了山谷中的葡萄酒泉,卖出葡萄酒后,别说八百两银子,八千两银子,江锦绣也轻而易举就可以拿出来了。 现在怎么办?要他放走江锦绣,那还不如剜了他的心呢! 这个丫头,不知道啥时候起,已经钻进了他的心里,占据了他的心! 所以,他是无论如何也不可以放她走的! 江锦绣自从搬到张阿良的新屋居住后,就被强制变成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人。 不管她要干什么,总有丫环婆子抢着上前帮她干了,就差没把饭喂到她嘴里! 江锦绣很不习惯。 大早晨才睁开眼睛,就有丫环上前询问:“江姑娘今儿个想穿哪套衣裳?” 是的,张阿良特意请了最好的裁缝上门,帮她量身订做了许多衣裳,那些衣料好看得啊,耀花了江锦绣的眼睛。 起床后,有打洗脸水的,有捧着奁镜的,有专门帮她梳头的,还有帮她描眉画眼的。 不过江锦绣从来不化妆,就给拒绝了。 一个叫修竹的丫环说:“其实江姑娘五官生得好,啥都不用画。只是,如果江姑娘皮肤白一些,会更好看哩!” 众人都说:“可不是嘛!江姑娘吃亏就吃亏在皮肤黑上头。” 翠竹说:“江姑娘身上皮肤可一点也不黑,脸上皮肤黑,想必是干活时候被晒得。” ”其实你们没发现吗?江姑娘这会子,没有刚来的时候黑了。“竹枝说。 ”江姑娘想恢复白皙,半分也不难,只要江姑娘肯用我制作的凝肤霜。“竹叶说。 她对妆饰很有一套,并且会自己制作脂儿粉儿。 江锦绣微笑:”顺其自然吧。“ 但四个丫环在边上不厌其烦地劝说,她觉得无所谓,也就应下了。 她没想到,这凝肤霜,还有好几种,有早上起来搽的,有晚上睡觉时搽的,但香香软软,并不怎样惹人讨厌,就没说什么。 见了张阿良,江锦绣抱怨道:”哎,你这个人怎么回事?我搬过来住,不是为了还债吗?难道我是享受来的?你天天让那么多丫环婆子围着我转,是想干啥啊?“ 张阿良坏坏地笑:”伺候你啊!反正她们也没啥事干。“ 江锦绣没好气地说:“我好手好脚的,哪用得着别人伺候呀?你是不是阴谋把我养废了,然后我就哪里也去不得了?” 张阿良有些委屈地看着江锦绣:“我哪有那么阴险?再说了,你想去哪里,我陪你一起去啊?” 江锦绣想说:你有你的路,我有我的路,我们不可能一直同行。 可她看见张阿良委屈的眼神后,竟然有些开不了口了。 第94章算盘打得精 江徐氏领着江红梅忽然又找上门来。 她对江锦绣说:“锦绣啊,听说张阿良很有钱,你攀上他,是发达了。” 江徐氏盯江锦绣上上下下的打量,顺便还摸了摸她的衣裳,然后啧啧两声:“这啥料子啊?这样软,这样绵密?” 江锦绣懒得同她说,直接了当地问:“你来找我,有啥事吗?” 江徐氏眨巴眨巴眼睛:“我是你奶奶啊,你个死丫头,一阔脸就变是吧?用这种语气同我讲话?” 江红梅也没好气:“你和张阿良在一起,连个正经名分还没有呢!真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了 ?” “我晓得了,你们俩个跑来是专门骂我的。不管你们有没有骂完,我都不准备听了。”江锦绣站起来就要走人。 江徐氏慌忙扯住她:“哎,你听着。你二姑的病虽然还没有好,可是,她遇见了个神医,说她这个病,其实是治得好的。” “所以呢?”江锦绣脸上带着讥讽的笑容。 她还记得自己关心江茶花的时候,被江徐氏指责她只是想要个好名声。 “所以,你救救你二姑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二姑一家人念你的好!”江徐氏舌灿莲花。 “我为啥要她一家念我的好?我落难的时候,怎么不见一个人来救救我?”江锦绣故意说。 “哎呀,那些过去的事情还提它做甚?你命中有此一劫,然后才有现在的好日子,这都是命中注定嘛!”江徐氏眼神闪烁地说。 “是吗?那照我看来,二姑也是命中注定有此一劫,以后,她指不定也能过上好日子的!”江锦绣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江徐氏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江红梅冷冷地看着江锦绣说:“你现在这么有钱了,还在乎拿出一点小钱救茶花一命?” “你的意思是,因为我有钱,我就应该把自己的钱都拿出来给大家用,不然就是没良心,不道德?”江锦绣反问道。 “是的。茶花好歹是你二姑。你明明可以救她,却忍心看着她死,就是狼心狗肺。” “如果我说我没钱呢?”江锦绣面无表情地问。 “你怎么可能没钱?你身上穿的衣裳,起码就值十几两银子,还有你插的这枝簪子,上面镶嵌了宝石,不得值个几十两银子啊?”江红梅挑剔的眼光盯着江锦绣。 江徐氏马上接话道:“就算你没钱,你不是还有屋吗?张阿婆留给你的屋子,反正你也不住了,拿去卖掉,换个十几两银子也是有的。” 江锦绣哑然失笑,看着江徐氏说:”你还真会为我打算,卖掉我的屋子,去救你的二闺女。那么请问一句,她的丈夫为啥不卖屋救妻?你为啥不卖掉自己的屋子救你的闺女?反而要我来卖屋呢?“ 江徐氏理直气壮地说:”因为她丈夫只有那么几间屋,卖掉了一家人没地方住了呀!我的屋也是,卖了一家人住哪里去?你那屋子空着么!“ ”可是,我只是暂时住在张阿良这里,以后我也是要回那边屋子的啊!卖掉了,我也没地方住了。“江锦绣冷冷地说。 其实,要她拿出一些银子给江茶花看病,她是可以答应的。 只是,她不喜欢这位从未关心过她的奶奶和小姑来强制她执行。 江红梅闻言冷笑:”啥?你还要搬回张阿婆的屋子住?是张阿良玩厌了你,不想再要你了吗?“ 江锦绣好不容易才忍住了自己给江红梅一个耳光的冲动。 “我真的很好奇,你嘴巴这么贱,是怎么长到这么大的?没被人打死,算你运气好!”江锦绣冷冷地回应道。 ”你!“江红梅怒目而视。 可惜江锦绣看也懒得看她一眼,只拿手指着她说:”这个人,以后不要让她进来了。“ 立刻有仆人上前,面无表情地做了个请出去的手势。 江红梅腰一扭,脚一跺,蛮横地说:“哼,有啥了不起的!娘,咱们走!” 江徐氏不甘心啊,她自进了屋子后,就到处打量,发现里头的陈设,是无一不精,无一不值钱,这要是张阿良肯啊,随便手指头缝里漏点下来,就够她一家子嚼用了吧? 所以出来后,江徐氏就抱怨江红梅说:“你呀,就不能说点好听的?看,咱们白跑一趟。” 其实她哪是真心想为江茶花着想啊?无非是想借机捞点儿银子和好处罢了! 江红梅气恼地白了江徐氏一眼:“娘,你居然想让我对着锦绣那死丫头说好听的?她是什么东西?被卖到窑子里的货色,说不定多脏呢!” “可是,她现在有钱哇!咱们想她的钱,就不得不拍拍她的马屁。”江徐氏相当的现实。 江红梅虽然不愿意,可也晓得她娘的话是对的。 江锦绣这边厢虽然拒绝了江徐氏和江红梅的提议,但那边厢,她还是拿出了三十两银子,带了人亲自送到江茶花的夫家。 虽说她对江茶花并没有什么感情,但能帮一把,她还是愿意帮的。 江茶花还是那样瘦,但情形也没有更坏。 她见江锦绣上得门来,还送来了银子,感激零丁,一直在抹眼泪。 江锦绣这二十两银子,无异于雪中送炭。 因为,连她自个儿的丈夫都放弃她了。 那个史东来虽然不敢明目张胆地虐待江茶花,但想对她多好,那也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江锦绣好声好气地说:“二姑,你好好养病。照神医的嘱咐吃药,银子花没了,我再给你送些过来。” 她如今是不缺钱了,虽然张阿良还没给她分红,但帐面上的银子,就不少了。 江茶花把头点得象要掉下来一样:“我这条命啊,就是你给的。将来我要是有病好的一天,我再来报答你吧!” 听了那神医的话,她倒是对活下去有了些信心。 江锦绣又安慰了一番,这才带着丫环离开。 江徐氏和江红梅脸皮也是厚,在江锦绣这里没拿到银子,又直接跑去见张阿良。 张阿良拿十两银子打发了她们。 反正他的意思就是:头一次开口,总要应酬一回。再有下次,对不住,先看看你自己有没有那么大的脸! 江徐氏拿到银子,是欢天喜地,对着张阿良说了一堆的好话。 回家的路上还对江红梅吹嘘道:“你看,说几句好听话,也不少块肉。以后啊,你对着张阿良和江锦绣,就尽拣她们爱听的呗,只要能捞到好处就成!” 第95章发飚 江锦绣记挂她的堂姐江采玉,所以就决定去看看她。 张阿良听说她要去,不放心,可他又忙,没空跟着,所以就特地派了两个人高马大的仆人跟着。 说是仆人,其实就是保镖。 那两人的功夫,以一当十不在话下。 路上正好遇见江采玉的亲哥江有善也去看她,江锦绣就和他作了一路。 到了杨多寿家,见那恶毒婆婆刘氏又在叉着腰骂人:“娶这个来家啊,简直就是个灾星。生了两个赔钱货不说,害我儿子丢了饭碗,如今又迷上了喝酒赌博,坑人呐!” 江锦绣听不下去了,上前盯着她说:“我姐怎么是灾星了?你儿子先前那饭碗,一个月挣一两银子,我让他别干了,一个月给他二两银子,难道他还吃亏了?你儿子不学好,迷上了喝酒赌博,难道是我姐让他去喝酒赌博的?” 刘氏面露尴尬地看着江锦绣说:“哟,原来是江姑娘。你别放心上,我也是气着了随便说说的。” 江锦绣冷哼一声:“东西可以乱吃,话怎么可以随便乱说?我姐呢?” 刘氏眼神闪烁:“她,她……” 江锦绣心里咯噔一下,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江锦绣不由分说,便向着江采玉的睡房里走去。 江有善瞪了刘氏一眼,也跟着往里走。 刘氏想拦着,见江有善一脸的凶相,还有后面那两个人高马大的仆人,又不敢动手拦了。 木床上,江采玉面色苍白地躺在那儿,一动不动;一双眼睛,毫无光泽,毫无生机。 那个二丫此刻不晓得是饿了,还是尿湿了,正刨手蹬脚地哭得声竭力嘶,可江采玉却象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 倒是床边的丫丫,正在手忙脚乱地拍着妹妹,嘴里哄道:“不哭哦,不哭。娘受伤了,你就不要再添乱好不好?” 江有善上前大声问:“妹子,你这是咋了?” 江采玉愣愣地看着江有善,倒象不认识他似的。 江锦绣听见说采玉受伤,连忙问道:“丫丫,你娘怎么受伤了?” 丫丫看见江锦绣,眼睛一亮,却又迅速地黯淡了下去,小小声地说:“被我爹打的。” “为啥打你娘?”江锦绣蹲下身子继续追问。 丫丫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我爹赌博输了钱,要我娘拿银子给他。我娘不肯,他就生气,就打人。把我娘推倒在地上,还拿脚踢。姨,我饿。” 江锦绣明白了:不过短短两三个月的时间,杨多寿就变成了一个赌博上瘾的赌鬼。 输了钱会想方设法地逼老婆拿出私房,还会打人。 看样子,他下手很重。 因为,江采玉不但伤在身,也伤了心。 “姐,我是锦绣。不管你发生什么事,我都是帮你的。”江锦绣声音不大,却语气坚决地说道。 江采玉转动眼球看了江锦绣一眼,咧了咧嘴,却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 好一会子,她的眼神才聚拢了。 泪,一滴滴,一行行,从她的眼中涌出。 “姐,你伤到哪儿了?”江锦绣紧张地问。 江采玉流着眼泪,声音哽噎地说:“肋骨……痛得,厉害,想来,是断,了。” 她说话很吃力,也很痛苦。 江锦绣一听,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她这个可怜的堂姐,被无良丈夫踢断了肋骨,婆婆不但没有帮她延医问药,还不停地在那里骂人。 小孙女哭得象要断气一样,不见她抱上一抱,就连大孙女,饭都没得吃! 江锦绣眼睛瞪得象要吃人一样。 江有善也气坏了,大喝一声:“娘的,不过了!” 江锦绣和他对视了一眼,喃喃地说:“不过了!” 她找到一把捶衣服的棒槌拿在手上,对那个仆从说:“把这个家砸了,出了事我顶着。” 说完这句话,江锦绣冲进了灶屋,头一下就把杨家的锅捶了个稀巴烂。 在村里,打破人家的锅是很不吉利的一件事:如果是亲戚,就说明断亲;如果是亲家,那就说明日子不要过了,从此后恩断义绝! 江有善操起一撂碗,一下子就砸在了地上。 呯哩轰隆一阵响,瓷器碎片乱爆。 两个仆人听了江锦绣的话,各自寻了趁手的家伙,开始大砸特砸。 刘氏在边上瞧见,吓得要死,大气也不敢出。 老杨头不晓得从哪里跑出来,拦着说:“你们干啥啊?青天白日的,还有没有王法了?” 江锦绣冷笑着接过话来:“王法?哪家的王法规定,丈夫就可以打断妻子的肋骨了?既然不想过日子,那就大家都过不成!” 除了江采玉躺的那间屋子,杨家很快被砸了个乱七八糟,没有一样物件是完整的。 村里人都跑来看热闹,却并没有一个人上前阻止的。 由此可见,杨多寿家做人有多差劲;而他们平时的所作所为又有多过分! 杨多寿还不晓得他家里出了事,兴冲冲从外头回来。 嘴里还哼着小曲儿,显见得是赢了几个钱吧? 见家里跟遭了强盗似的,他也有些傻眼了。 他娘刘氏赶紧冲他使眼色,意思要他快跑。 他还蠢蠢地问:“娘,这咋回事啊?你净冲我挤眉弄眼做啥?” 江锦绣拿手一指他说:“就是这个人,给我狠狠打!” 那两个仆从当然听江锦绣的吩咐,毫不犹豫,一左一右扑过来,挟住杨多寿,就开始你一拳我一脚地开揍了。 杨多寿想跑,跑不掉;想躲,躲不掉,被打得是惨叫连连,伤痕累累。 老杨头上前护子,被江有善一把掀出去多远。 刘氏上前想拉,又被江有善一脚踢开。 江锦绣在边上幸灾乐祸:“杨多寿,你不是会打女人吗?如今也让你尝尝挨揍的滋味!你个怂货,这会子怎么只晓得求饶了?” 刘氏哭得上气不接小气:“江姑娘,你饶了我家多寿吧!他下次再也不敢了!他就是喝了酒,晕了头才干出来的事儿……” 江锦绣白了她一眼,喝道:“闭嘴!你还想有下次呢?哪家闺女嫁进你们家才是倒霉!天天不是挨骂就是挨打!“ 江有善吼了一声:“我妹子,不跟你们过了!” 江锦绣听了这话,把手一挥:“阿东,阿辉,你们去弄付担架来,把我姐抬回去!” 江锦绣没有征求江采玉的意见。 这样的公婆,这样的男人,还对他们有什么眷恋不舍的? 不及早脱离了,指不定命都没有了呢! 江采玉听见江锦绣的话,眼泪汪汪地看着她:“我,俩个,闺女……” 那是她身上掉下来肉,她割舍不下的。 尤其是,两个闺女若是落在她婆婆手里,是绝对没有好日子过的。 江锦绣很豪爽地说:“都带上。我出钱养她们!” 她也知道:留下丫丫和二丫,她们不是被刘氏折磨而死,就是被卖掉。 丫丫这样懂事乖巧,她不能看着丫丫被毁掉。 江采玉嘴唇抖得很厉害,她想说话,却咬住了嘴唇,眼泪再一次倾泻而下。 两个仆人也不晓得从哪里弄回来的床板,用布带做成了一个担架,小心翼翼把江采玉放了上去。 至于江锦绣,则一手抱着二丫,一手牵着丫丫,上了自家的马车。 第96章越来越坏 一行人回了杨柳村,江锦绣问江有善:”咱们就这样把采玉弄回家,大伯和大伯母会不会生气?“ 江有善沉着脸说:”怎么也比采玉在杨家被人折腾死了强!“ 江阿土和孙氏瞧见自己闺女这付模样,都是惊疑不定。 待听了江有善的说辞,江阿土险些牙垠咬碎,孙氏则是放声大哭:”我可怜的闺女啊!“ 江锦绣安慰了两句,立刻去找了石郎中来帮采玉医治。 石郎中查了伤势,连连摇头:”这谁干的?咋对一个女人这么狠哩?肋骨都断了一根。“ 大伯一家子没有不骂杨多寿是禽兽的! 脱离了杨家那虎狼窝,日子还是要往下过的。 这治好伤是头一件,丫丫和二丫两个孩子也要照顾好。 江锦绣想着:张宅里裁缝和他徒弟还没走呢,得赶紧让他们给两个孩子也缝几套衣裳出来换洗。 见她回来,张阿良就问:”咱们的江姑娘,今儿个又行侠仗义去了吧?“ 江锦绣没好气地说:”气死我了!“ 张阿良已经听两个保镖大概告诉了一遍,所以点点头说:“如果是我的话,直接卸了杨多寿那怂货一条胳膊,看他以后还打人!” 江锦绣瞥了他一眼说:“阿东和阿辉也揍得他够呛了。” “你姐今后有什么打算?”张阿良问。 “不过了呗!”江锦绣简短地回答。 “哎,张阿良,你得给我支些银子,我要用。”她看着张阿良说。 “啥用啊?要多少?” “一千两。其中八百两是换回我的卖身契。还有二百两,我也要盖一幢新屋,让我大姐,采玉姐都搬过来住,还有丫丫和二丫。”江锦绣说得很认真。 “银子可以支给你,卖身契给你也没问题。甚至起新屋的银子由我出也行,但是……” 张阿良的脸色有些阴沉,他那双深潭般的眼睛,更是闪着令人害怕的光芒。 “但是啥?”江锦绣鼓起勇气问道。 这样的张阿良,她不由自主地有些害怕。 “听好了,你不许离开这里。你必须同我在一块儿!”张阿良声音清晰,不容置疑地说。 “你这人,咋说话不算数哩?你明明说了,只要我还清了八百两银子,我就自由了!”江锦绣不满地看着张阿良。 “我改变主意了,不行吗?”张阿良说得理直气壮。 “你你你,你非要我住在你的新宅子里,到底想干啥啊?”江锦绣瞪着张阿良。 “我的女人,我不让她住在我家,难不成给别的男人留机会?”张阿良面上似笑非笑。 “谁是你的女人?”江锦绣嘴硬道。 “你不承认了是吧?你忘了咱俩同床共枕的那个夜晚?我说了要对你负责的!” 江锦绣脸不由自主红了:“我也说了不要你负责。” “那好。可是你得对我负责。你以为睡了就白睡吗?我可没那么好打发,你必须对我一辈子负责!”张阿良认真地盯着江锦绣的眼睛。 “我……” 江锦绣的话还没说完,张阿良已经连珠炮似的说开了:“我什么我?你想抵赖?哼!信不信明天村子里就会传播开来:张阿良其实早就和江锦绣睡过了的议论?” “你……”江锦绣欲哭地泪。 “你什么你?我忍你很久了。话说我哪里差了?你就这么看不上我?”张阿良一脸的委屈。 “我没有看不上你。但是,你同我,不会是一路人。”江锦绣说出了她早就想说的话。 “不是一路人,不进一家门。咱们能走到一起,说明就是一路人!”张阿良固执地说。 江锦绣叹了口气:“我连你的真实身份是啥,都不晓得,怎么可能和你是一路人呢?” “那你想晓得么?如果你想晓得,我这就告诉你!”张阿良离得江锦绣很近,近得江锦绣能看见他眼中的自己。 江锦绣连忙摇头:“不,我不想晓得。” 张阿良怔了一怔:她居然不想晓得。真是个与众不同的丫头啊! “我不管,反正我是不会放你走的。你永远也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张阿良一把将江锦绣圈在了自己怀里。 江锦绣挣扎着说:“到底要怎样,你才肯让我自由呢?” 张阿良傲娇地昂起头:“门都没有!窗也没有!” “如果,我愿意把葡萄酒的收益都让出来,你可不可以……” 江锦绣的话立刻被张阿良打断:“不可以!” 江锦绣还想说什么,张阿良却拥紧江锦绣,俯头吻了下去。 她悴不及防,就这样眼瞪瞪看着张阿良亲了过来,惊得连眼睛都忘了眨一下。 张阿良暗笑,伸手托住她的后脑勺,嘴唇在她柔软的唇瓣上辗转。 等江锦绣想要抽出手推开张阿良的时候,张阿良的舌已经灵活地长驱直入,攻城掠寨。 脑子里似乎轰的一声,江锦绣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张阿良松开她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唇边带着一抹坏笑。 “看,咱们抱也抱了,亲也亲了,睡也睡了,你还敢不承认是我的女人?” 江锦绣的脸象一块红布:“你别想骗我。那天晚上,你其实没有……” 她说不下去了。 张阿良一付恍然大悟的表情:“哦,原来你怀疑我没动真格的?没关系,我不介意在你清醒的时候,重新演习一遍。这样的话,你就不会产生似幻似真的错觉了。” 说着,张阿良竟然要将她抱起来。 江锦绣捏紧拳头,敲在张阿良的肩膀上说:“放开我放开我!张阿良,你越来越坏了!” 张阿良微微一笑,松开江锦绣说:“这怎么叫坏呢?我不动自家女人,难不成你要我去动别的女人?” 他轻轻咳嗽了一声说:“我晓得你难为情。毕竟,咱们还没有明媒正娶对不对?放心,总有一天,我会给你一个完美的婚礼,让你名正言顺成为我的妻。” 江锦绣用力跺脚:“张阿良,你听不明白我的话吗?我是不可能会嫁你的!” 张阿良定定地看着江锦绣。 江锦绣的一张小脸绷得紧紧的,继续往下说道:“虽然我不晓得你的真实身份,但我看得出来,你与我不是一路人。而且,你忘了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才会流落于此的吗?你不想回复原先的身份吗?那些曾经追杀你的人,是不是已经全部都被摆平了呢?” 第97章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要是你能自己都保护不了,凭啥我要把一辈子搭进去?”江锦绣认真地说道。 江锦绣好歹是有过重生经历的人。 张阿良现在还住在杨柳村,说明什么? 说明他回不去啊! 不然的话,他有必要窝在这个山野小村庄里? 只要稍稍分析一下就能知道:不是张阿良不想回去,而是有着很大的阻碍,使得张阿良不得不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 江锦绣还记得张阿良曾经说过:有很多人追杀他。 那么,这些追杀的人还存在吗? 如果存在的话,张阿良的清静日子,远未到来。 一个连明天是怎样,都不敢保证的人,他凭啥让自己把一辈子交给他? 果然,江锦绣说完这段话,张阿良脸上的神情变得凝重而严肃。 他伸手摸了摸江锦绣的脸:“好。在我没有必胜的把握之前,我不会要求你嫁我的。不过,你现在不许离开我。” 他深潭般的乌眸,温情地凝视着江锦绣:“只有你在我身边,我才能安心。” 或许是他一脚踏上杨柳村的土地,就同江锦绣产生了交集的缘故吧?两人在一个屋檐下生活到现在,他真的已经习惯了有她。 江锦绣低下了头,没有回答。 张阿良有些急了,他用手托起江锦绣的下巴,带着点撒赖地说:“你要是不肯,杨柳村的人明儿个就会晓得,你已经被我睡过了!看你还能嫁给哪个男人!” 江锦绣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敢!” 张阿良笑了起来:“嗯,只要你乖乖住这儿,我自然不敢!” 他的笑容,如此的春风和熙,阳光灿烂,竟然使得江锦绣不忍心责备他。 一千两现银,很快由帐房支给了江锦绣,就连她的卖身契,张阿良也交还了她。 其实属于江锦绣的分红,张阿良说了:只要你需要,随时可以提取。无论是现银还是银票、 由此可见,张阿良是相当信任江锦绣的。 江锦绣带上裁缝为丫丫和二丫缝制的新衣,还有一些吃食,去大伯家探望采玉。 到了那边,大伯母孙氏正要好声好气地劝解江采玉:“你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娘能不心疼你?可一个女人,既是嫁了人,便是一辈子的事,何况你还同他生了两个闺女,咋能说不过了,就不过了?” 她长叹了一声:“采玉啊,等养好伤,让多寿给赔个礼,你也就别记恨了,好好跟他回去过日子!” 江采玉抹着眼泪说:“娘,我不回去。同这种人,还有啥夫妻情份啊?总有一天,我会被他一家人折腾死的!” 孙氏握着江采玉的手说:“不会的。你爹和你哥会去教训杨多寿,让他不敢再对你动手。就是你那公婆,也会同他们说清楚。” 江锦绣诧异地看着孙氏:“大伯母,你居然还想让采玉回杨家?你晓得吗?若不是那天我和有善哥正好赶了巧,采玉姐肋骨都被打断,真有可能会死的!” 孙氏拿衣角揩了揩泪说:“我晓得。可是,采玉要是不回杨家,难道在娘家呆一辈子?嫁出去的闺女,死了是不能埋入祖坟的,难不成让她成为孤魂野鬼?还有,丫丫和二丫怎么是好?让人笑她俩个是没爹的野种?” “春杏姐也和离了。”采玉哭着说。 “春杏没生娃儿,改嫁还好些。你拖着两个闺女,哪个男的肯娶?”大伯母无奈地叹着气。 江锦绣实在看不过,出声说:“我可以养活采玉姐和两个孩子。” 她讪讪地看了江采玉一眼,改口说:“其实,采玉姐能干着呢!只要她养好了伤,养活自己和两个孩子,没啥问题。” 大伯母转了话题:“锦绣,你晓得啵?你娘托人给春杏找了门亲事。” “啊?啥亲事?”江锦绣果然追问道。 “听说男方是个驼背,快四十了,原先穷,没有娶过亲。这几年靠编芦苇席,芦苇筐这些,倒是赚了几个钱,所以就起了心思,想讨个媳妇。” 大伯母把闲聊时听人说起的情况,慢慢讲给江锦绣听。 江锦绣睁大了眼睛:“啥?是个年近四十的驼背子?我姐的命咋那么苦呢?第一次嫁了个傻子;第二次,又是个这样的货色。哪里配得上我大姐嘛!” 杨柳村的人,没有不说春杏长得好,脾气温柔,又能干活的。 “不行!我不能让我大姐再嫁个这样的。起码要嫁个她心里喜欢,肯待她好的才成!” 江锦绣说完,三步并作两步,就朝她原先的那个家去了。 江临凤看见江锦绣,一脸惊喜的笑容:“哟,妹妹你咋肯回家来的?” 别看她表面上笑着,心里气得要命。 因为她明显感觉到了:眼前的江锦绣,比以前好看多了。皮肤比以前白了不少,细嫩了不少。 看来,有钱就是好!能让以前那么黑瘦的丫头变漂亮! “李桂花呢?”江锦绣问。 她不愿叫这个女人娘。 自从李桂花将她卖入万花楼以来,自己和她的母女情分,就彻底断绝了。 江临凤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她:“你应该叫娘才对啊!不管咋说,娘都生养了你一场……” 江锦绣冷笑:“你不用对着我说教。在李桂花耍手段将我卖到万花楼的时候,她就已经不是我娘了。” 李桂花在屋里听见了江锦绣的说话声,她怒不可遏地走了出来,指着江锦绣的鼻子说:“那你走到我家里来做什么?你这个扫把星,早先差点克死我不说,你还害得春杏同她的夫家和离;如今又害得采玉不明不白从夫家回来,咋哪儿哪儿都有你啊?” 江锦绣冷眼瞧着李桂花:“为啥说采玉从夫家回来是我害的?难道不是因为她被那个杨多寿打断了肋骨,才不想同他过下去的吗?” “嘿,采玉的丈夫为啥打她呀?还不是因为她不懂事招惹了他?要是她生得出儿子,她老公又咋会打她?“李桂花撇着嘴说。 ”哦,对了,再加上你这个死丫头的掺和、挑拔离间,人家俩口子能好得起来才怪啦!“她认定了江锦绣害得江采玉和她丈夫不和。 江锦绣不想同李桂花争辩,正是因为有无数同李桂花一样想法的女人,所以才会造就那些男人对自己的老婆想打就打,想骂就骂。 而且,她这次过来,主要还是为了大姐的亲事呢! 因此,同李桂花作无谓的争辩,又有什么用处? ”说吧,你想要多少银子,才肯把大姐卖给我?“江锦绣面无表情地问。 第98章一唱一和 江锦绣的想法是:李桂花不就是想把大姐嫁给那个驼背子,好换一笔银子吗? 那她索性出价比驼背子高,算是让大姐同李桂花脱离了事! 谁晓得李桂花把头一扬,很决绝地说:“你想买你大姐走?老娘不卖!” “别以为我不晓得,你把大姐卖给驼背子,人家只肯出了十五两银子。我出三十,比他多一倍!咋样?”江锦绣直接了当地说。 李桂花嘿嘿冷笑:“你不要说得那样难听。你大姐才不是卖给驼背子,是嫁。” “嫁?大姐是心甘情愿的?还不是你又打又骂地逼迫她?”江锦绣看着李桂花那张丑脸,好想挥一巴掌过去。 “谁叫我是春杏的娘哩?闺女听娘的话,那是天经地义。你要是我娘啊,我自然也听你安排。”李桂花故意气江锦绣。 江锦绣事事与她对着干,她也恨透了这个小闺女。 “我不会让春杏嫁给那个驼背子的,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江锦绣也发了狠。 “切,你想咋样给我吃罚酒?难不成你还敢挖个坑把我这个当娘给埋了?”李桂花故意笑着问。 江锦绣咬牙切齿地说:“我会替大姐去官府告你!你别忘了,大姐是独立的女户。” 李桂花一甩手,咒道:‘你个没良心的小贱人,你敢告我?哼,春杏自个儿都答应了的事,要你出什么头?你以为自个儿是什么东西?在万花楼被男人玩过不说,回杨柳村又被张阿良玩了吧?可惜,到现在人家也不肯给你一个正式的名分,神气啥呀?“ 她为了激怒江锦绣,是什么话恶毒就说什么。 江锦绣气得浑身打颤,可她不想让李桂花得逞,于是极力镇静着自己,冷冷地说:”就算你说的是真的。起码张阿良现在还没有厌倦我。只要我开句口,你以为张阿良会帮你,还是帮我呢?“ 李桂花尖叫道:”张阿良再帮你,春杏还是我的闺女。我闺女懂事,我闺女愿意听我的话,你能奈我何?“ 江锦绣不怒反笑:”我不能奈你何?可你最好不要单独出门,要是你突然少了只手,断了只脚,或是莫名其妙回不来了,你别后悔就是!” 对付李桂花这种人,或许就要用这种办法吧? 不然,她还以为凭着够泼,够无耻,就能天下无敌哩! “天呀么天,我肠子里爬出来的,居然跑来威胁我!你以为老娘是吓大的?”李桂花眼睛里明明有恐惧,却外强中干地拍手打脚嚷道。 江临凤走过来做和事佬:“娘啊,锦绣,你们不要吵了!都是一家人,何必闹得这样难看呢?” 李桂花指着江锦绣骂:“这个小贱人,哪里把我们当成她的一家人了?你看她攀上了张阿良这个有钱人,可有拿过一个铜子回来?反倒是你奶奶和你三婶,打着她的旗号,在张阿良那里骗了十两银子!”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江锦绣都不晓得奶奶和三婶怎样打着她的旗号,在张阿良那里骗银子的,倒是李桂花先晓得了。 春杏从地里干活回来,看见江锦绣,怯怯地说:“锦绣,你不要为了我的事情同娘吵了,娘要我嫁给那个驼背子,我已经答应了。” 江锦绣顾不上同江临凤和李桂花说话,拉着春杏的手急道:“姐,你咋这么糊涂呢?当初她们要你嫁给傻子,你也是答应;这会子要你嫁给驼背子,你又答应。你就这么喜欢从虎穴跳到狼窝?” 江春杏木然的表情:“反正,嫁给谁不是嫁呢?女人嘛,都是这样的命!你看采玉同她丈夫年貌相当,结果还不是这样?” 江锦绣真想拿水把江春杏给泼清醒,明明可以争取自由,大姐却就是这么一付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 她心里又是气又是急。 江春杏才十九岁的花样年华,嫁给快四十岁的老光棍驼背子,怎么可能过得幸福哟! 李桂花被江临凤拉到一边,叽叽咕咕地说着什么。 其实,李桂花当然不会宁愿要驼背子的十五两银子,也不接受江锦绣的三十两银子的。 她开口拒绝,无非是想从江锦绣这里敲一笔竹杠子,以便拿到更多的银子。 现在,她的胃口越来越大了,三十两银子她怎么看得上眼? 放出风声说要把江春杏嫁给驼背子,正是江临凤给李桂花出的馊主意。 目的? 当然是为了逼出江锦绣啊! 这不,江锦绣很快就上钩了嘛。 江临凤假装上前做好人:”锦绣,我方才问了娘,她要两百两银子,才肯让大姐跟你走。唉,娘就是这么个固执的人。为了大姐一生的幸福,你就破费一回吧!“ 江锦绣冷笑一声说:”两百两银子?李桂花想钱想疯了吧?她这样狮子大开口,我也懒得管了,你们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说完这番话,她转身就走。 不是她舍不得为江春杏付出两百两银子,而是,她回过味来了。 李桂花和江临凤,恐怕就是瞅准了这一点,才有胆子来敲诈她的吧? 如果她很快答应,李桂花和江临凤会不会又把价码抬高呢? 所以,她不能答应得太利索了。 而且,让她家这帮吸血鬼太容易拿到银子,也是江锦绣不甘心的。 李桂花没想到江锦绣竟然一甩手就走了,连个价都没有还。 她有些着急,赶紧冲江临凤使眼色。 江临凤唤住江锦绣:“妹妹,你别走啊!要不,我再劝劝娘?” 江锦绣回过头瞥了她一眼说:“真以为天上会掉银子下来?就算会掉银子,也要辛苦起早才能捡得到好吗?你们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想等银子送上门?” 江临凤姿态柔美地叹了口气:“锦绣,你要晓得,自从爹出了那个事,咱娘大受打击,所以办起事来,失了常态,你要多体谅她一点。” “我被自个儿的亲娘出卖,我还要体谅她?那有没有人体谅我呢?大姐已经被她卖了一回,如今又要卖第二回,谁来体谅大姐?还有啊,李桂花先前卖我的一百两银子没花光吧?她就这么缺钱?非要再把大姐推进火坑里?” 江锦绣一连串的质问,听得李桂花脸上红了又白,白了又黑。 江临凤生怕江锦绣真就这么走了,那一个钱也别想捞到,所以用抱怨的语气对李桂花说:“娘,你就不要开价这样高成不成?” 第99章兵来将挡 李桂花正想要说:我开价高?这不都是你教我说的吗? 对上江临凤的眼睛,李桂花这才发现她有意无意地眨着眼睛,明白过来:这个二闺女,是故意唱红脸,让自己唱白脸呢。 李桂花哭丧了脸说:“你们只晓得我有一百两银子,你们哪里知道,有成上学要束脩,有贵一家子花钱问我要,临凤花钱也找我,银子就是不经花么!” 她没完全说实话。 因为李桂花的一百两银子一拿到手,家里的儿子闺女儿媳都围着她要钱。 理由是:没有他们的协助,这一百两银子根本别想到手。 李桂花为了封口,一人给了五两银子。 当然,这一切都是避着江春杏的。 然后江有成和江临凤因为大哥大嫂分别进帐了五两银子,表示十分不满。 凭啥他们夫妻拿两份?夫妻本是一体,拿一份就够了呀! 可陈氏喋喋不休地证明:要不是她的药草,要不是她出手把江锦绣和江春杏药翻,事情绝对不会这样顺利! 江有贵自然站在他老婆一边,同江有成和江临凤打嘴巴官司。 一家子吵吵嚷嚷好久,李桂花暗地里又贴补了江有成和江临凤各自二两银子,才算把这桩公案摆平。 这么一算,李桂花剩在手里的,可就只有七十六两银子了。 拿出六两银子,做为平时的花用,另外七十两银子,李桂花想出了一个钱生钱的法子。 也不是她想出来的,而是她受了别人的蛊惑。 说是把银子存在某人那里,一个月啥都不用干,就能拿到一两银子的利钱。 李桂花惊喜万分:真有这样的好事?一个月一两,一年就是十二两。 天啊,她啥都不用干,一年就能落下十二两银子! 李桂花头脑一热,就把七十两银子交给人家了,当场拿到了一两银子的利钱。 第二个月,她又如愿拿到了一两银子的利钱,心里那个高兴啊,还真以为找到了发财的门路。 李桂花还想着:到哪里再多搜刮些银子来,到时候可以多赚利钱! 第三个月,那人找不着了。 别说利钱,连本钱都没有啦! 也就是说,李桂花的七十两银子,不但没有为她赚来多少,还缩水成了二两银子。 李桂花悔得拿头去撞墙,自己抽自己耳光,骂自己是笨蛋! 可是,这样做全部无济于事,她的银子,是再也回不来了! 失去了大笔银子的李桂花,一下子就显老了,头发也灰白了好些。 她终于没忍住,对着江临凤哭诉了一通,几乎把头埋在了胸前。 江临凤用极度厌恶的眼光看着这个傻乎乎的娘,真恨不能暴打她一顿。 七十两银子啊,就这么没了,自己又要过拮据的日子了。 李桂花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说:“临凤啊,你快帮我想想,怎么才能把银子捞回来?” 江临凤想了想说:“银子被人骗了去,人都找不着,想捞回来,是不可能的了。只有想别的法子。” “有什么别的法子呢?娘一定听你的话。”李桂花一付可怜兮兮的样子。 江临凤招手让李桂花俯耳过来,这才压低了声音说:“娘,你晓得锦绣现在有钱了吧?” 李桂花脸色一沉:“那死丫头有钱跟我们有什么相干?她都放话跟我断绝了,哪里会肯给我钱呀?” 江临凤微微一笑说:“锦绣不愿为你花银子,可她一定愿意为大姐花银子的。” 李桂花眨巴着眼睛问:“你的意思是,让我逼着春杏去问她要银子?” 江临凤无语地扶了扶额角,这才说:“娘,不是让你逼大姐问她要银子。就是这样做了,又能要来多少银子呢?” “那你直接说就是,我该怎么办吧!”李桂花不耐烦打哑谜,直接了当地问。 江临凤压低了声音,叽叽咕咕教了李桂花一大篇话,李桂花点头如鸡啄米。 于是,接下来就有了这出要将江春杏嫁给驼背子的闹剧。 还别说,江临凤真是把准了江锦绣的脉。 反正,江锦绣很快就出现在了李桂花面前。 江临凤的意思是:先来个漫天要价,再由得江锦绣落地还钱,能多捞一点是一点! 江锦绣此时已经回过味来了,但她并不揭破,只静静地看着李桂花和江临凤的表演。 李桂花抹了把泪说:“哪里是我非要把春杏嫁给驼背子哟?主要是春杏嫁过人,一般的男人不肯娶呀!所以无奈才找了他。说起来,驼背子也算是没娶过亲的人,上头又没有公婆管束,这点儿好!” 江临凤瞥了她一眼说:“娘,你不要说这些有的没的了。锦绣等着你回答,到底要多少银子才肯还大姐自由?” 李桂花嗳了一声,她伸出一个巴掌,正一下,再反一下:”我也不多要,凑个一百两银子得了。“ 江锦绣冷眼看着李桂花说:”实话对你说吧!我方才在想,驼背子肯出十五两银子娶大姐,只要我给他三十两,他一定会很乐意把大姐还给我的。所以,我不如索性去同驼背子做这门生意。“ 一百两她不是拿不出,就是讨厌李桂花这付算计自己的嘴脸。 还有江临凤,别以为她看不出来,江临凤就是边上一抬轿的! 李桂花急了,恨不能上前拉住江锦绣:”你找驼背子没用,这门亲事还没有完全定下来哩!“ 江锦绣一挑眉:”哦?还没有完全定下来?那我更不着急了。等你们定下来了,我再找驼背子不迟。“ 说着,仍旧转身要走。 李桂花急得跺脚,喊道:”锦绣你个死丫头,你到底想出多少银子啊?春杏可是你姐,你就不能大方些?” 江临凤也讪讪地说:“锦绣,你可不能伤大姐的心啊! 到底是谁在伤大姐的心? 闹了半天,她们拿大姐当成换钱的商品,到头来,倒是她伤了大姐的心? 江锦绣实在懒得再同她们废话了,掷地有声地说:”五十两银子。要就要,不要的话,别再来吵我!“ 李桂花哑了,两只眼睛只看着江临凤。 江临凤当然是心有不甘的,她原本计划至少也要敲江锦绣一百二十两银子的。 可现在,一下子少了这么多。 眼见得不答应,江锦绣就要拍拍屁股走人,江临凤只好看着李桂花说:”娘,求求你,就应了妹妹吧!我其实也不愿意大姐嫁给那驼背子呢!“ 第100章安顿 江临凤就是这么游刃有余的在每个人面前都扮演着好人形象。 可是,她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江锦绣。 因为,江锦绣不曾失忆,她记得前世的点点滴滴。 李桂花看着江临凤说:”啥?只有五十两银子?天啊,五十两银子能花多久啊?银子花没了我咋办?“ 她还能靠什么从江锦绣那里捞到钱呢? 江春杏跟着江锦绣走了,她也不可能再卖江春杏换钱了。 江临凤只好说:”娘,你不要担心,以后我会想办法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她不这样说,怎么从李桂花手中拿钱花呢? 看着江临凤白嫩美丽的脸蛋,李桂花总算心定了:她还有一个命中注定要适贵人的闺女哩! 将来,她只要依靠江临凤就可以过上好日子了。 江锦绣掏出五十两银子,本来,这个银子是她想交给大伯母的,这会子先给李桂花好了。 ”记着,以后不要再打大姐的主意了。否则的话,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江锦绣扔下这句冷硬的话,就走到江春杏身边,拉起了她的手说:”大姐,我们走!“ 江春杏看看江锦绣,眼中满是惶惑。 她又转头看了看李桂花,再看了看江临凤,嗫嗫地说:“可是……” “可是啥?难道不用嫁给驼背子,你很失望是不是?”江锦绣忍不住说了一句。 江春杏把头摇得跟拔浪鼓似的:“不是不是,我只是想说,我们走到哪里去?” “你跟着我就成!我不会让你无处可去的。最不济,我还有张阿婆留给我的屋子呢,大姐你说对不对?”江锦绣看出了江春杏的顾虑,好声好气地说。 “那,那就去张阿婆的屋子可好?”江春杏乞求地看着江锦绣。 她其实是有些怕张阿良的,所以,她不愿跟着江锦绣去张阿良的新宅子里。 但经过李桂花硬要逼着她嫁给驼背子这一次,她对江家人,也是寒了心。 因为她终于发现:哪怕她每天累得象条狗一样,干了地里的活,再干家里的活,她还是别想得到李桂花的好脸色。 家里两个兄弟,都是嫌弃她的,嫌弃她赚不来钱,还拖累他们。 江临凤呢,嘴巴说得很动听,可是,不管她多辛苦,也别想这个二妹会帮她做哪怕一点点活计。 这次李桂花要她嫁给驼背子,江临凤甚至对她说:“大姐,驼背子一大把年纪了,还没娶过老婆,所以,你要是嫁过去,他一定会疼你的,哪里舍得打你呢?对吧?你再管好他的钱,日子不要过得太惬意哦!” 她怎么不说,那驼背子又老又丑,哪一点配得上自己了? 寒了心的江春杏打定主意:成亲的前一天,她要吊死在杂物间里,让家里人一辈子也别想忘掉她! 这,就是江春杏最大的反抗了。 她没想到,全家惟有江锦绣,是真心想帮她,真心希望她过的好的! 紧要关头,又是江锦绣拿出银子救了她! 她看向江锦绣的目光里,是满满的感激。 江锦绣拉起江春杏的手,柔声说:“好。” 张阿婆的屋子暂时没人住,却被江锦绣收拾得很干净。 如果江春杏愿意住在那儿,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将江春杏安排在张阿良原先住过的那间屋子住下,江锦绣毕竟不放心,又牵来了一条半大不小的小黑狗。 小黑狗活蹦乱跳,很是聪明伶俐。 “姐,让小黑狗替我保护你吧!谁敢打你的主意,放狗咬她!出了事我帮你兜着。”江锦绣豪爽地说。 江春杏微笑着点头:“好!” 有了这个妹妹,她不再那样惶惑无依了。 因为她晓得,无论出了啥状况,这个妹妹都不会扔下她的。 江锦绣则在想着:大姐自由是自由了,可她今后要靠啥养活自己哩? 虽说她这个妹妹不缺钱,可大姐一定不喜欢老是花她钱的这种感觉吧? 所以,还得让大姐自立才行。 对了,堂姐采玉也同样面临着这个问题。 要不,让她们俩一起合伙做个啥小生意的,既能赚钱过活,又能打发时间,多好啊! 大姐会绣花,靠这个,赚点小钱当然可行。 只是,绣花费眼睛,不可能到老了还一直绣着,而且赚得也确实不多。 江锦绣就开始琢磨,什么样子的小生意合适呢? 本钱她来出就是。 想来想去,江锦绣就觉得:不如办个小吃摊吧! 村外有条官道,来来往往赶路的人不少,这要是在路边搭个棚子,卖点儿好吃又填饱肚子的吃食,肯定受欢迎。 等采玉姐伤养好了,天气也该暖和起来了,到那里把摊子摆起来正合适。 这段时间,就先让大姐接些绣活儿,暂时干着好了。江锦绣想。 第二天,村里开始流传着一些闲言闲语。 说江锦绣是天煞星投胎的,只要是和她沾上边的人,都没有好结果。 具体例子有:当年江锦绣还没出娘肚,就险些把她娘李桂花害死了。 她一跑到她大姐家去,就害得大姐和离;她去看江采玉,江采玉就被丈夫揍得连肋骨也断了。 要不张阿良命硬运旺,江锦绣这丫头啊,就是一辈子沦落风尘的命! 饶是张阿良命硬运旺,当初还险些因为江锦绣的缘故,被村里人当成坏蛋,送进官府受审去了哩! 所以啊,命不硬运不旺的人,千万别招惹江锦绣,谁晓得会被害成什么样呢? 传的人说的口沫横飞,听的人觉得好象有那么点道理,毕竟这些事,都是曾经发生过的。 好些村里人,就同自家的闺女说:“听见没?以后没啥事啊,可不许去找锦绣玩,万一连累到你身上,可就不好了!” 那闺女子也连连点头:“晓得了,娘。我不搭理她就是。” 江锦绣没见这些闲话,她还奇怪呢,自己走到村里同人打招呼,怎么这些人眼神怪怪的,脸上待笑不笑的,低了头猛走,倒象她会扑上前吃人似的。 后来还是江春杏把这些话学给她听了。 江锦绣嗤地一声笑:“我是天煞星下凡?哈哈,天煞星就天煞星吧!自己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这个时候,江锦绣慢慢儿把自己的设想说给江春杏听。 江春杏又惊又喜地指着自己的鼻子说:“你觉得我能行吗?我真的能摆摊赚钱?” 第101章酒酿圆子 江锦绣瞥了大姐一眼说:“当然行。你脑子挺聪明的,里里外外的活儿,你不都干得挺好的?” 江春杏揉着衣角,还是有些不自信。 江锦绣就开始耐心细致地教江春杏做米酒。 当然,她没打算让大姐去卖米酒。 而是准备让大姐摆个小吃摊。 小吃摊主打酒酿圆子。 酒酿圆子,当然离不开米酒。 江春杏学得很认真,从浸泡糯米开始学起。 怎么蒸出来的糯米饭才是上佳的,如何下酒药子,入缸后的糯米饭又该怎样处理,江锦绣讲得很详细,江春杏听得很投入。 等糯米饭出了米酒,两姐妹一尝啊,真个是甜到了心里去。 “锦绣,没想到,你做的米酒这般甜!”江春杏夸赞道。 江锦绣笑眯眯地说:“大姐,你就照我教的法子做,准定也能做出这么甜的米酒来。” 江春杏点了点头。 清甜美味的米酒有了,酒酿圆子就等于成功了一半。 圆子是用糯米磨成粉做的,酒酿圆子也并不复杂。 糯米粉加适量开水揉成面团,盖上湿屉布饧一柱香功夫,再搓成一个个小小的圆子。 锅里舀上水,水开后,放入糯米圆子。 等糯米圆子飘到水面上时,就可以搁入酒酿。 讲究些的,还可以在开锅后倒入打散的鸡蛋。 不久后,酒酿圆子就可以出锅了。 热气腾腾,雪白圆润的酒酿圆子,配着鹅黄色的蛋花,喝一口味浓甜蜜,健脾养胃,别提多美了! 江春杏才尝了一口,便满足地长吁了一口气:“酒酿圆子可真好吃!” 江锦绣正要说话,张阿良的声音响了起来:“好啊,你们躲在这儿吃独食,也不叫上我,太自私了!” 江锦绣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哎,你怎么来了?我可不是故意吃独食的。主要是,我想教会我大姐做这个,让她不久后可以靠这个赚钱哩!” 张阿良迫不及待地说:“这要是我脚步儿不勤,可不就错过美味了?还有我的份吗?快舀一碗给我尝尝!” 他见江锦绣这几天老是往张阿婆的屋子里跑,便忍不住过来一探究竟的。 江锦绣赶紧盛了一碗,端到张阿良面前,笑着说:“你什么好东西没吃过?哪里会稀罕这个?” 张阿良舀了几粒圆子送进嘴里,再喝了一口汤,眯细了眼睛说:“嗯,又甜又糯,喝到肚里啊,五脏六腑都暖了。” 江春杏怯生生地问:“那你觉得,我要是在村外的官道上摆个摊卖这个,有没有人要吃?” 张阿良猛点头:“当然有人要吃啊!这么好吃,又能饱肚又能解渴,不比白水加干粮强啊?” 江春杏听了这话,脸上露出了喜悦的笑容。 江锦绣接着说道:“我大姐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所以呢,到时候,我准备让我堂姐同她合伙,两个人既有照应,也能彼此配合。” 张阿良首肯道:“这主意不错。” 一个小吃摊,等于解决了两个女人的生计问题。 有了钱入帐,大伯母也不用硬劝着江采玉重新回到那个恶心的杨家去。 而大姐和堂姐呢,再也不用看谁的脸色行事了,自己就可以养活自己! 江春杏搓着双手,很有些跃跃欲试的模样。 江锦绣说:“现在还不着急。毕竟采玉姐身体还没好呢!而且,在村外官道上摆个摊,也应该找里正报备一下。” 张阿良嗯了一声:“还有,最好搭个宽敞的棚子,既方便客人坐下进食,也可以遮风挡雨。不然的话,冬天风吹着冷,夏天太阳晒,也不好。” 江锦绣得了他的提醒,连连点头说:“对对对,你这个主意好。” 江春杏插嘴说:“还得准备不少家什。比如搓糯米圆子的案板;炉啊锅啊碗啊勺啊……” 江锦绣接道:“还有桌椅板凳,这些肯定也要齐备。” 江春杏担心地问:“光是这些,就得花不少本钱吧?” 江锦绣手一挥说:“大姐,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本钱我来出。赚了钱,你和采玉两人均分就成。” “这……”江春杏觉得又要让江锦绣花钱了,很是难为情。 张阿良开玩笑地说:“不用难为情,你这个妹子啊,如今称得上是个小富婆了。要不是想让你自个儿立起来,她就是养着你,也绝对不成问题。” 江春杏怔怔地看着江锦绣,又是惊讶又是羡慕:当年这个在家里挨打受骂的小妹妹,居然成了富婆? 她是怎样做到的? 江春杏不好意思问,但她心里想着:以后我也要好好干,争取多赚些钱。 不说成为富婆吧,起码能养活自己,不用被家里人卖给这个傻子,卖给那个驼背的! 江锦绣又重新煮了一锅酒酿圆子,装在陶罐里,准备送去给大伯一家品尝。 果然,大伯和大伯母,还有江有善和他媳妇红英吃了酒酿圆子都说好吃。 包括丫丫,笑得跟朵花似的说:“姨,真好吃啊!要是天天有这个吃,我愿意一辈子呆在外婆家。” 江锦绣正在喂江采玉,听见这话,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哪能天天吃啊?好吃的东西多着呢,咱们换着吃吧!” 然后江锦绣就把自己的打算跟江采玉还有大伯、大伯母他们说了一遍。 大伯母迟疑地说:“这能行?” “咋不行啊?本钱我来出。到时候,该找里正,还是该打通什么关节,我都会安排好。我大姐和采玉姐,只管安心卖酒酿圆子就成。赚的钱,也是她们俩个分。”江锦绣爽朗地说。 听了这话,大伯和大伯母也就没啥反对的意见了。 江采玉原本怕自己带了两个孩子回娘家,给娘家人带来拖累,正烦恼得夜夜躲被子里哭哩! 这会子听了江锦绣的话,倒好象重重黑暗中看到了一线光明,整个人象活过来似的。 “锦绣,你对我这样好,我该咋报答你才好哩?”江采玉吸着鼻子说。 “哎呀,说什么报答嘛!想当初,你们对我还不是巴心巴肝的好?”江锦绣不以为然。 在她心里,真是把大伯一家当成了自己的亲人。 他们在她心中的分量,远远重于李桂花,江阿水,还有那几个哥姐。 江锦绣握住江采玉的手,柔声说:“所以,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赶快好起来。别忘了,大姐还等着你哦!” 江采玉用力点头,眼睛里含着晶莹的眼泪。 不过,这眼泪是喜悦的,充满希望的。 第102章身陷魔窟 林彩花有时候心想:她前辈子一定是欠了潘永安,欠了潘家的!所以,这辈子她才会落到他们手上,被他们变着法子的折磨! 新婚三天,林彩花同潘永安都没有过实质上的洞房花烛夜。 因为每一次,潘永安都被他娘潘胡氏以各种理由给叫走了。 林彩花才不是软柿子,她直接跑到潘胡氏的房里闹腾开了。 这一家子人,吃她的,喝她的,还想拿捏她?没门儿! 可是,她错了。 大错特错! 她没想到,潘家人居然会齐了心,联起手来对付她! 先是潘永安打她耳光,她撒泼;然后是潘胡氏一起上手对付她;接着,潘青云那个臭丫头叫来了她二哥潘永康。 潘永康下手可真狠啊,打得她满脸满身是血。 这还不算,他们将她堵上嘴,捆上四肢,把她关进了空屋子里,一饿就饿了她三天。 三天呐,一口吃食没有,最多给她喝点儿水。 林彩花哪受过这样的罪? 饿得她是头晕眼花,前胸贴靠了后背,看见桌子腿,都恨不能上前啃几口。 潘青云再次奉命给她喂水的时候,她就开口求了:“我要……饿死了,给我点,东西吃吧!” 潘胡氏听见了,跑过来揪着她的头发大骂:“你个贱货,还撒泼不?还想骑在潘家人头上作威作福不?真把当自己当碟菜了?哼,不教训你连自个儿姓啥都忘了吧?” 林彩花老老实实地说:“我错了。以后不敢撒泼了。不敢把自己当碟菜了。我生是潘家的人,死是潘家的鬼。” 见林彩花服服贴贴的样子,潘胡氏放声大笑:“这还象几句人话。” 她转头看着潘青云:“闺女啊,拿点儿东西给她吃,别让这贱货饿死了,脏了咱潘家的地!” 潘青云应了一声,拿了一碗剩菜剩饭堆叠在一块儿,辨不出来到底是些什么颜色的东西过来,往地上一放说:“只有这个了,吃吧!” 潘胡氏想了想说:“你老实点。想跑,那是不可能的。” 她只解开了林彩花绑手的绳索,两只脚还捆得铁紧。 林彩花看着那碗剩菜剩饭,直犯恶心。 可是,她要是不吃的话,真的会被活活饿死的! 饿死了,她所有的产业,可就真的落到潘家人手中了。 不行,她首先得想办法活着,然后才能谈得到报仇事宜。 想到这儿,林彩花狠了狠心,用手抓着那些以前她看都不可能会看一眼的饭菜,一团一团往嘴里塞。 潘胡氏笑得七荤八素,指着她说:“看这个恶心女人呐!以前还在咱们面前装千金小姐。这会子你看她象个啥?分明就是讨饭婆嘛!” 潘青云笑得咯咯咯儿的:“娘,你说她那些新衣裳我穿着好看不好看啊?” “好看!我闺女本来就长得俊,穿啥都好看。这个丑八怪呀,再打扮那脸也让人看了就想呕!” 林彩花抬起眼睛,这才发现:潘青云身上穿着的,可不正是她最心爱的那件衣裙吗?那可是她足足花了二十两银子买来的呢! 天啊,潘青云头上还插戴着她最中意的那支八宝金簪。 不但潘青云穿着她的衣裳,插戴着她的首饰;就连潘胡氏耳朵边悬着的耳环,不也是她的吗? “看啥看?你的所有东西,现在都归我们潘家了!”潘青云厉声说。 林彩花点点头:“对对对,我的所有东西,都可以给你们。我只求,一天三餐让我吃饱好吗?” 现在可不是逞强的时候。真和她们硬碰硬,自己指不定连性命都保不住哩!林彩花心里想着,制定好了策略。 林彩花的软弱,让潘胡氏和潘青云得意万分。 她们对视了一眼,唇边浮现出鄙夷的笑意:“算你识相。既然你这样说了,以后会让你吃饱的。如果你不听话,那倒霉的也就是你了!” 周小玲不晓得什么时候也出现了,她身上也不例外地穿着林彩花的衣裳,头上戴着林彩花的一枚金花,笑盈盈地说:“对了,我们俩口子都搬到新屋来住了,你没意见吧?” 林彩花慌忙答道:“没意见没意见。以前都是我不懂事,请你莫怪。” 周小玲冷哼一声:“你要早有这么懂事,又哪会吃苦头呢?” “娘,妹妹,我刚做了些点心,你们不尝尝去?”周小玲讨好地看着潘胡氏和潘青云说。 潘胡氏摆出一付高高在上的嘴脸,一甩袖子说:“那就去尝尝吧?” 这个二媳妇是婢女出身,自然惯会讨好的小手段,所以哄得潘胡氏和潘青云都不嫌她。 林彩花是欲哭无泪。 她要怎样才能逃出潘家这魔窟呢? 潘家人想霸占她名下的钱财,产业,那是瞎子都看得出来的事实。 而且,潘家人一定不肯轻易把自己放出去。 他们晓得:只要自己一得自由,必定会想方设法布局,来报复潘家人。 试问潘家人又不傻,怎么可能放了自己? 难道,自己就一辈子这样被潘家人囚禁着? 天天吃不饱,穿不暖,还深受虐待? 林彩花当然不愿意啊! 可是,她被关在屋里出不去,又被捆绑住手脚,根本见不到外人,想传个信,都没办法传啊! 林彩花哭了。 眼泪一经泛滥,便象决了堤的洪水似的,止都止不住。 她恨自己瞎了眼,居然会看上潘永安这样的人渣。 又或者,这也不能全怪潘永安,主要是他的家里人太坏了! 有一个黑透了心的娘,加一个助纣为虐的妹妹;还有混世魔王般的弟弟,搭上那个又骚又坏的弟媳…… 林彩花对潘永安还抱着一丝希望:如果自己好好地求求潘永安,或许他能对自己好一些吧? 可惜,潘永安根本不来见她,让她想求,也无从求起。 再看到潘青云,林彩花就可怜兮兮地说:“你能让你大哥同我见一面吗?我有话对他说。” 潘青云说:“我哥哥忙着读书,他才没空来见你。我大哥可是要中举人的,你这付嘴脸,配当官夫人吗?” 林彩花连忙说:“是这样。林家的产业,一月一结帐。没有我本人出面,是别想到掌柜的那儿领到分红银子的。我老是不出现,那些银子万一被掌柜的吞了怎么办?” 潘青云瞪着林彩花,似乎在分析她的话,到底是真还是胡编的。 第103章毒计 潘青云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把林彩花的话,告诉她娘,还有她大哥潘永安。 不然的话,可以到手的银子却被掌柜的贪了去,那多亏啊! 潘胡氏听了潘青云的汇报,阴沉着脸对潘永安:“咋办?不放她出去吧,一大票银子打了水漂;放她出去,就怕这贱货出啥幺蛾子。” 潘永安皱了眉头说:“你们没听她说,林家的铺子都是一个月结一次帐的?这次不放她出去,下次怎么办?咱不能眼看着银子化作水啊!” 一时间,潘家的三个人都没了声音,都在想着这事到底该怎么处理,才是万全之策? 潘永安先开的口:“我就怕这泼辣货见了她那边的人,突然翻脸指证咱们,那就糟糕了。她要是脱了身,以后肯定要想法子报复咱们家。” 潘胡氏有些害怕地把头缩了一缩说:“要不,索性说她生了病,所以走不得。指派你来替她领银子?毕竟你是她丈夫。“ ”这才成了亲多少日子,她就病得走不得了。别人听了会怎么想?“潘永安不满地看着他娘说。 周小玲恰在这时跑了过来,见婆婆,小姑子还有大伯哥都一付愁眉不展的样子,忍不住问道:”发生啥事了?莫不是那个林彩花跑了?“ 潘胡氏瞪了她一眼:”你是巴不得她跑了么?别忘了,把她绑上囚起来的人,也有你的份!“ 周小玲赔了笑脸说:”娘,我不是关心这事儿么?到底啥情况,说出来了,指不定我也能出出主意啊!“ 潘青云觉得有理,便把事情的缘故对周小玲说了一遍。 周小玲扑哧一声笑:”这有啥好为难的,再好解决不过。“ 潘永安晓得周小玲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婢女,见识得多,说不定还真有办法,就问她:”有啥好法子,不妨说出来大家讨论讨论。须知道,不摆平了林彩花,咱们家的人都有麻烦。“ 周小玲眼睛往房门处瞟了瞟,这才压低声音说:”要想拿捏林彩花,让她老老实实听咱家人的话,不在外头露馅,只有一个法子,那就是给她喂毒。这毒没有解药的话,就是死路一条;但她若是听话呢,就给她解药无妨。“ 潘胡氏一拍大腿:”这法子中!硬把毒给林彩花灌下去,她敢乱说乱动,那就没好下场!想要解药,就得听咱们的话!” 潘永安一摊手:“你们说得这样热闹,毒从哪里来?解药又在何处?” 周小玲微微一笑说:“我能找到这种毒和解药。” 原来,这周小玲在县城周家当婢女时,伺候的周老爷从青楼里赎回的头牌四姨太。 四姨太因为出自青楼,所以根本没办法生养,她就把眼光瞄准了周小玲。 周小玲年纪青,长得不错,要是把她送到老爷床上,抬举她做了个通房,那这个丫头自然会感激自己。 四姨太这么做的也有目的:只要周小玲生出了孩子,她就可以据为己有。 可惜当时周小玲恋上了周家二少爷,所以她不肯爬老爷的床。 于是,四姨太就给她下了毒,以便控制她。 后来周小玲不得不妥协,四姨太也就把她的毒解了去。 两人达成协议:四姨太把制毒和解药的方子告诉她;而她今后生了孩子,则归四姨太。 不过,周小玲还没怀上,就被周家主母发现:这个漂亮的婢女,不但和自己的丈夫有牵扯,还同时勾搭上了自己的二儿子。 这一下,周家主母勃然大怒,打了周小玲一顿板子,再把她赶出了周家。 那顿板子打得很重,要不是周小玲命大,说不定就死了。 好在她慢慢将养过来,周家老爷暗暗给她一点银子,算是勉强糊口。 后来遇见潘永康,被他一通花言巧语,就给骗到杨柳村来了。 当然,周小玲不会把事情经过合盘托出的,她只是说,这个毒和解药,是自己家祖传的方子。 至于为啥她家会祖传这么奇怪的东西,反正她不说,潘家也没人问。 潘永安挑了挑眉:”既然这样,那咱家的难题,也就不算是难题了。弟妹,这毒和解药的事,就交给你来办。至于林彩花,则由我来摆平她!“ 两天之后,周小玲便将毒和解药都制成了。 潘永安这才去见了林彩花。 看见林彩花蓬头垢面,瘦得一双小眼睛都陷了下去,潘永安的眼眶红了。 ”彩花,你受委屈了。我都不晓得我娘竟然这样待你。我以为她只是想让你学好规矩,不要再那样脾气暴燥!“潘永安眼含热泪地说。 林彩花鼻子一酸,眼泪掉了下来:”夫君,我就知道,你不会对我这样狠心的。可是,好几天了,你为啥都不来看我?“ 潘永安拥着林彩花说:”不是我不来看你,是我一个搬到邻县的同窗,特地邀我去了他家,和我谈诗论文。我们很是投机,他不舍得放我回来。这不,我回家头一件事,就是来见你啊!“ 林彩花说:”夫君,那你快把绑我的绳索解了,我快要饿死了,我想吃东西!“ ”好好好,为夫这就照办!“潘永安手忙脚乱地帮林彩花把绳索解了,又假装跑出去说潘胡氏:”娘,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彩花呢?你不是说只想教她为人媳妇的规矩吗?“ 潘胡氏装模作样地说:”我就是想煞一煞她暴燥的脾性嘛!经过这一次,她肯定会懂事的!“ ”娘,你快给彩花烧一碗面条,记得加上几个鸡蛋,她饿坏了。你不晓得我有多心疼哩!毕竟她是我老婆不是?“ 潘永安故意说得很大声,好让林彩花听见。 林彩花还真以为自己先前的猜测是对的,使坏的人,不是潘永安;而是他的家人。 他们一定是想拆散自己和潘永安,才会这样对自己下黑手吧? 哼!只要她回到县城,就再不也会踏进杨柳村这个倒霉地方了。 至于潘家的新屋,她会在合适的时候,派人放一把大火烧掉。 她住不成,潘家人谁也别想住。 除了潘永安,她才不在乎潘家人会不会被这场大火烧死呢! 烧死了更好!谁叫他们敢这样待她的? 而她和潘永安,自然会留在镇上,从此过着和和美美的日子。 反正,她在镇上有好几处屋子,钱,她也不缺,当然可以过得很好! 第104章抗争 潘胡氏似乎还真有点怕潘永安这个大儿子。 听了潘永安的话,她立刻便亲自去了灶屋,做了一大碗面条,用托盘端到林彩花屋里。 ”彩花啊!你别记恨娘。娘也是为了你好。要晓得,永安可不是普通人,他现今是秀才,不久之后,他还会中举人,中进士,当官。所以,你以后是要当官夫人的,怎么可以那样不懂事呢?“ 潘胡氏好声好气地说着,将手中的托盘放在了桌上:”吃吧!这碗面,我足足加了三个鸡蛋哩!“ 林彩花用凌厉的眼神看了潘胡氏一眼,淡淡地说:”娘教训的是,我以后再不会那样不懂事了。“ 嘴上这样说,她心里暗道:老妖婆,你以为说几句好话就能把我糊弄过去?我一辈子也忘不了你和你闺女,还有二儿子和那个骚狐狸是怎么虐待我的!等着吧!我不会轻饶了你们! 她低下头,用筷子挑起面条,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这几天,她何尝吃过这样好吃的食物?顿顿都是剩菜剩饭,最可恶的是,连筷子都不给她,让她用手抓啊! 林彩花一边吃面条,眼泪一边滴滴嗒嗒掉进面条碗里。 潘永安则坐在她身边,用温柔的眼光注视着她,却是一句话不说。 他亲眼看见她把面条连汤都喝光了,心定了。 林彩花吃饱了,喝足了,把嘴一抹,对潘永安说:”我不想呆在杨柳村了,我想回镇上去。毕竟林家的产业都在镇上,每月一次的帐,也得我本人去结。“ 潘永安说:”镇上是比杨柳村好,不过,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还是得住在杨柳村潘家才行。我娘也不会答应你离开的。“ 他看向林彩花的眼光很温柔,但声音却是冷而硬。 ”如果我不想住在这儿呢?“林彩花怔了一下,不敢同潘永安翻脸。 前几天的遭遇,实在是让她身心俱创。 ”那你就改变自己的想法呗!“潘永安似笑非笑地说。 ”当然,我可以偶尔陪你回镇上一趟。“他继续说道。 这个偶尔,一个月一次就行了。那就是林家铺子每个月结帐的日子。 林彩花拼命咬牙按捺住自己,咬得牙垠都酸疼起来。 看来,她还得忍。 忍到回镇上的那一天,她才可以按自己的心意行事。 潘永安也不揭破林彩花,反正,他亲眼看见她喝下了毒,所以,林彩花在潘家人的手心捏着呢! 这就够了。 不过,这一晚潘永安还是逼着自己在床上行使了一回丈夫的责任。 能够不撕破脸,还是暂时不撕破脸好了。潘永安这样想。 其实,潘永安肯敷衍林彩花,主要是因为:她还有利用价值。 毕竟林家的产业,没到他手上呢! 林彩花经过潘永安这一番虚情假意,倒又对他相信起来。 潘家娶了新媳妇,可是这个新媳妇,却从来不在杨柳村露面,这不免让村民们有些奇怪。 潘胡氏自从家里盖了新屋,又娶了有钱的媳妇,倒是蛮喜欢串门闲聊的。 ”哟,新媳妇还真是大家闺秀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除了成亲那天露了个脸,怕是没人见过你家新媳妇呢!“有好事的婶子大娘问潘胡氏。 潘胡氏掩饰地说:”我这个大儿媳啊,身体不是很好。郎中嘱咐她要多养着些儿。再说了,她是巴不得一成亲就赶紧怀上娃儿,因此啊,就更注意身体了。“ ”听说,你这个儿媳妇原先是嫁过人的,跟前头那个,也没生养过?那这样的话,是挺着急的。“有个婆子偏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潘胡氏黑了脸:”你咋那么喜欢多管闲事哩?吃着自家的饭,操着别人家的心,亏不亏啊?“ 那婆子冷笑一声:”哟,戳到痛处是吗?你儿子好歹是个秀才,挑来拣去的,就挑个丑死了的二婚头?还不是看中人家有钱?这就叫见钱眼开吧?“ 其实啊,那人故意戳潘胡氏痛处,倒不是她想伸张主义,而是因为她眼红了。 要是自家儿子有机会娶上这么有钱的老婆,别说二婚头,三婚都不嫌,丑就更不在话下了! 潘胡氏反唇相讥:”你不就是妒忌我儿子吗?从我儿子考中秀才开始,你就成天酸我们。这会子娶了有钱媳妇,你更酸了吧?嘿,日子就是过得比你好!酸也没用!“ 那婆子呸了一声:”怕就怕钱再多,生不出崽来,那可就绝了户喽! 潘胡氏怒了,上前就要动手。 有人做好做歹,把潘胡氏和那婆子给拉开了,又劝慰了一番。 潘胡氏气鼓鼓往家走,心里恨死了林彩花。 因为那婆子说得不错,林彩花又丑,又是个二婚头! 真希望林彩花得一场暴病,一命呜呼了才好哩。 潘胡氏和婆子斗嘴时,江锦绣恰巧从边上经过。 听了两人的言来语去,江锦绣也有些奇怪:潘永安新娶的老婆,还确实没在杨柳村露过脸。 这个女人曾经的作为,让江锦绣觉得:她怎么可能天天呆在家里,哪儿都不去呢? 原本就不是什么三从四德的典范,这会子怎么就变成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了? 难道,是潘永安教导得好? 还是潘永安嫌林彩花长得丑,所以不肯放她出来? 老实说,江锦绣还真有些好奇呢! 只是,她不是个喜欢打探别人家隐私的人,当然更不可能去向潘家人求证了。 日子就这么流水似的过去,终于到了林家铺子每月一结帐的日子。 这下子,林彩花就理直气壮地要求回镇上去。 潘永安无所谓地点点头:“好啊。我同你一起去镇上。完事了,咱们再一块儿回来。” 林彩花忍了又忍才说:“那好吧,咱们雇辆马车一起去。 她心里冷笑着道:等到了镇上,咱们看看谁制得住谁!老妖婆,潘青云,还有潘永康,周小玲,我一个也不会饶了你们的! 潘胡氏似笑非笑地看着林彩花说:”大媳妇啊,去了镇上,顺便帮我带些五香斋的点心回来,我最爱吃那家的点心哩!“ 林彩花瞥了潘胡氏一眼,口不对心地应道:”娘,我记下了。“ 潘青云也凑过来说:”大嫂,我也想去镇上。你们带上我啊!“ 林彩花面无表情地问:”你去镇上做什么?“ 第105章毒蛇般的一家人 潘青云还没答话,潘胡氏抢过话来说:”因为我特意吩咐她去镇上药铺里买几味药,那可是你不得不吃的。“ 林彩花怔了一怔说:”我又没病,为啥要买药给我吃?“ 林彩花当然晓得:这个老妖婆不可能对自己安着好心的! 潘胡氏似笑非笑地说:”你是没病。不过呢,你吃了些不该吃的东西,要是不服这几味药啊,那可是大大的不妙。“ 林彩花心里咯噔一下,人腾地就站了起来,抢到潘胡氏面前说:”你啥意思啊?我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了?又怎么个大大的不妙?“ 潘胡氏说:”哎哟,是这么一回事。那天我烧面条的时候啊,心里急了点,所以手一抖,就把不该放的东西,也给放进去了。这个东西啊,有毒。吃下肚去,当时没啥感觉。可时间到了,就会肠穿肚烂,痛苦而死。“ 她清了清嗓子,不顾林彩花越来越黑的脸色,继续往下说道:”所以呢,不管你愿意不愿意,都得吃下我为你配的那几味药才行。你肯定不想死对吧?“ 林彩花直到这时才明白过来:这个老妖婆,为了达到制服她的目的,早就安排下了手脚。 怪不得她肯放自己和潘永安回镇上去!原来人家根本就是有恃无恐啊! 这么一想,林彩花是欲哭无泪。 她冲动地一把扯住潘胡氏的胸襟,吼道:”你,你这个老妖婆,到底在面条里给我下了什么毒?“ 潘青云立刻上前一把推开林彩花:”喂,你这么大声做啥?有你这样对婆婆说话的吗?“ 潘永康不晓得从哪里冒出来,拿手指着林彩花喝道:”你再敢动我娘一根毫毛,老子就对你不客气了哈!“ 潘永安则在边上大惊失色地问:”娘,你为啥要这样对彩花?她,她嫁了我,就是我们潘家人了!“ 不等潘胡氏回答,潘永安已经走到林彩花身边,搂住她的肩膀说:”彩花,你别怕,我会让我娘救你的!“ 潘胡氏冷哼一声:”救她当然没有问题,只要她听话就成!“ 林彩花的身子晃了两晃,面如死灰。 她算是清醒了:如果她敢不听潘家人的话,她的小命就别想保住。 所以,她注定了逃不出潘家人的手掌心;她注定了要回到她不愿意再呆的杨柳村。 而且,她还得老老实实听那老妖婆的话,不得反抗! 这样的日子,比死也好不了多少吧? 潘永安急切地对林彩花说:”彩花,我,我总是站在你这边的。你,你要相信我!“ 林彩花还能说什么呢? 她能说不相信潘永安吗?她能让潘胡氏滚得远一点,不要来烦她吗? 面对凶神恶煞的潘永康,她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林彩花低着头,半晌才说:”夫君,到镇上拿到银子,我还想多买些好吃的。“ 潘永安不动声色地一笑:”成!老婆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想买多少,就买多少!“ 就这样,潘永安和潘青云陪着林彩花到了镇上,然后一家铺子一家铺子去同掌柜的接洽。 先看帐,然后再根据帐面上的分红领取银子。 领到银子之后,林彩花在那家叫五香斋的糕点铺里买了许多美味的糕点。 之后,又去菜市买了好些鸡鸭鱼肉,还有干果、花生瓜子之类。 潘青云则去了药铺,鬼鬼祟祟地提回了一大包药材。 三个人又坐着马车重新回了杨柳村。 林彩花不敢轻举妄动了。 她若是敢逃走,就会有性命之忧。 所以,她又回来了。 回来之后,潘胡氏熬了一大碗又浓又黑的药汁,亲自捧到林彩花面前,笑眯眯地说:“彩花啊。喝了这碗药,可保你一个月平安无事。到了下个月,我会依样帮你煮一大碗药汁;下下个月依然如此;这样的话,你就不用担心自己会有生命危险了。” 林彩花瞪大了眼睛看着潘胡氏:“你是说,这药汁每个月都得喝?” “是啊!一碗解药只能保一个月。“潘胡氏面带奸笑地回答。 林彩花心凉了:这么一来,她会永远被潘家捏在手心里! 究竟要怎么做,她才能甩开这毒蛇一般的一家子? 还有,潘永安对这件事,真是完全不知情吗? 林彩花很想知道事实真相。 但她不问。 问了又怎样?潘永安会跟她说实话吗? 潘永安反倒主动对林彩花说:“彩花,我娘肯定是怕你太有钱了,将来把我甩掉。所以,所以她才不得巳出了这种下策。” 他把林彩花抱在怀里:“只要你肯听话,时间长了,她晓得你不是那样的人,我想她会对你好的。她也会彻底帮你把毒解了的。“ 林彩花明知故问:“那我要怎样做,才算听话呢?” ”就是,就是千万不要忤逆她啊!不管她说什么,你都答应了就对了!”潘永安眼神闪烁。 “比如,她想将林家的产业全部拿去,我也答应吗?又比如,她想要我死,我也不得反抗吗?”林彩花幽幽地问。 “哎,你想多了。我娘不会这样做的!”潘永安泛泛地安慰了一句,便转身走了:“我,我还要去读书呢!不读书,将来怎样中举人呢?将来怎样当官呢?” 林彩花呆呆地看着潘永安的背影:这到底是个怎样的男人啊? 她好象从来没有了解过他。 她只看到他俊美的外表,她只看到他秀才的身份。 可是,她从来不知道他会有这样可怕的亲人。 尤其是,当他的亲人这样待她的时候,他却当那再正常不过。 怎么办?怎么办? 这个男人是指望不上的,她要如何自救? 林彩花一边琢磨着,一边面无表情地吃东西。 看在林彩花这次带回来不少银子的份上,潘胡氏并没有没收她买回来的糕点,而只是拿走了一部分。 所以,林彩花就在不停嘴地吃着她买回来的东西。 五香斋的糕点是很有名气的,味道十分美味,可是,林彩花却是味同嚼蜡。 因为潘永安的协调,潘胡氏倒是没有再给林彩花残羹剩饭吃,相反,潘家伙食不错,也并没有克扣林彩花的饮食。 林彩花心想:还不都是花的我的银子。 我就每天鸡鸭鱼肉,又花得了多少? 她每天都吃很多东西入肚。 仿佛只有这样,她才能填满心中的空虚和恐惧。 于是,林彩花越长越胖了。 她原先身材还不错,这一长胖,就更不好看了。 第106章投怀送抱 潘永安不喜欢林彩花。 不但不喜欢,相反,还有着一种厌恶。 这个女人,长得丑就算了,她还算计他,把他算计到了床上。 潘永安还是喜欢江临凤。 江临凤长得漂亮,身段苗条,而且她崇拜他,依恋他,凡事为他着想,让潘永安在她面前有足够的自信。 俗话说的:饱暖思淫欲。 潘永安住上了新屋,吃得饱,穿得好,腰包里还有不少银子。 所以,他那颗不安分的心,就活跃了起来。 如果,把林彩花当成摇钱树,而江临凤却是红袖添香的枕边人,那就完美了。潘永安心想。 潘永安用嘴唇咬着毛笔杆琢磨:林彩花已经被制住了,就是冷落她,她也不敢怎么样。 自己再使点手段勾住江临凤,那就是财色双收啊! 现在看,江临凤没名没份地跟着自己,是有点亏,但凡事要从长远看啊! 将来他是要中进士,要当官的。江临凤跟了他,迟早也是个官夫人。 而且,过了那么久,林彩花也许早就死掉了呢?那江临凤就是惟一的正室了! 对,就用这套说辞,来说服江临凤。潘永安打定了主意。 他在家里坐不下去了,急切地走出屋子,想要和江临凤来个偶遇。 其实江临凤根本没想起过他。 就算潘永安家境好转了,毕竟他是成过亲的人了,江临凤可不想当妾。 她的目标,是杨柳村新贵张阿良。 别的不说,张阿良的新宅子,可比潘永安家的屋子气派多了! 而且,张阿良现在来往的人,可是一方豪富呢!哪里是林彩花这种家里有几间小店铺可以比拟的? 最重要的是,张阿良还没有婚配。 虽说江锦绣和张阿良住在一幢宅子里,可张阿良根本没有迎娶江锦绣的打算。 而江锦绣那个臭丫头,又拿什么来同自己比呢? 江临凤觉得:只要上天多给她一些机会接近张阿良,她一定会让张阿良爱上自己,并且很快就向她求亲,然后将她迎入新宅。 带着这个目的,江临凤每天都将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不顾寒风,出现在张阿良新宅的附近。 可是,张阿良好象很忙的样子,江临凤竟然浪费表情等了又等,却并没有达到她的预想。 不得不说,江临凤还是很执着的。 她锲而不舍地继续往外跑,每次都打扮得令人赏心悦目。 天知道,她好冷啊! 李桂花说江临凤:“凤啊,你穿得那么少,也不怕冻着?外头可冷了。” 江临凤抖抖索索地说:“娘,我不冷哩!” 笑话!怎么可能不冷? 可是,衣裳穿得太多,怎么显露她身形的苗条?怎么让人觉得她的腰肢盈盈一握?怎么体现她弱不禁风,惹人怜爱的一面? 还好,她今儿个运气不错,才走到张阿良家附近,就看见张阿良从另一条小路上昂首阔步地向这边走来。 江临凤心里乐开了花:终于有机会表现自己,来吸引张阿良的目光了。 她低着头,假装没有看见张阿良;可就在张阿良接近的时候,她扶着额头,象被什么绊了一下似的,踉踉跄跄冲着张阿良扑了过去。 张阿良脑子里正在想事情,根本没发现离自己没两步路的这个女子,竟然是江临凤。 但眼看着一个女子扑到自己身上来了,他当然会停下脚步,伸手扶上一扶。 江临凤趁机将整个身体都靠在了张阿良的胳膊上。 然后她抬起眼睛,一付楚楚动人的模样说:“谢谢你,阿良哥。” 她相信,自己纤细的腰肢,优美的胸部,再加秋水般的眼睛,娇柔的姿态,一定会让张阿良动心不巳! 谁知张阿良皱了皱眉头,一把推开江临凤说:“你怎么走个路都走不好呢?这大白天的,眼睛就看不见?” 他的语气,很不耐烦似的。 江临凤委屈地撅起了樱桃小嘴:“阿良哥,我刚才头晕,然后又被石子绊了一下……” 张阿良打断她的话说:“不是告诉过你吗?不要叫我阿良哥,听着起鸡皮疙瘩。以后记得叫我张阿良。” 他上上下下打量了江临凤一眼:“头晕还出来晃荡啥?这幸亏是撞了我,要是个老婆婆,不得把人家撞倒在地,跌个骨折啊?” “我,我想去看看锦绣。不管怎么说,她都是我的妹妹,我心里很惦记她。”江临凤柔声细气地说。 “锦绣不在,你要真想看她,她在张阿婆的屋子那边。”张阿良赶紧说。 这些日子,江锦绣没事就去那边陪着江春杏。 为了训练江春杏酿米酒的手艺,她当然得让江春杏独立操作。 而且,怎样又快又好地烧出一碗酒酿圆子,也是需要练习的。 这下子,江临凤没办法厚着脸皮跟上张阿良了。 她心不甘情不愿地看着张阿良说:“阿良哥,你能不能有空的时候,劝劝锦绣,让她别记恨我娘和家里人啊?我娘如今知错了,很后悔!” 她扯着张阿良的袖子,撒娇地说:“阿良哥,求求你了。” 张阿良扯过自己的袖子,避之惟恐不及地说:“哎哎哎,男女授受不亲,别这样拉拉扯扯行不行?不晓得的人,还以为我对你始乱终弃了呢!” 他离得江临凤三尺远,这才说:“你娘会后悔?鬼才信!前儿个她还要把你大姐卖给又老又丑的驼背子呢!” 他一挥手:“算了,我不耐烦管这闲事。” 说完话,他不再看江临凤,大踏步往宅子里走去。 江临凤郁闷地看着他好看的背影,咬了咬嘴唇。 北风呼呼地吹着,真的好冷啊!江临凤瑟缩地抱了一下肩,转身朝自己家的方向而去。 潘永安恰巧也走到了这附近,将张阿良和江临凤短暂的接触尽收眼底。 这个死张阿良,现在居然抖起来了!以往临凤可是正眼都不瞧他一眼的,现在居然也会主动找他搭讪了。 潘永安心里象打翻了醋瓶子似的,酸溜溜地想道。 不,临凤是我的,哪个男人也别想抢了去!潘永安暗暗握了握拳头。 很早开始,他心里就有了江临凤这个人 毕竟江临凤是杨柳村最漂亮的女子。 再加上算命的说江临凤命中适贵人,所以潘永安一直觉得:江临凤命中注定是要配给自己的。 即使他现在成了亲,可他心里依然这样认为! 第107章借你的肩膀给我靠一下 潘永安暗暗跟着江临凤走了一段路,瞅见周围无人,这才开口说:“临凤。” 江临凤回头一看,见是潘永安,立刻摆出一付柔弱无辜的神态:“永安哥,叫我有事吗?” 潘永安将江临凤引到一颗大树后,这才长吁了一口气,痛苦地闭了闭眼睛,硬挤出一滴眼泪说:“临凤,我真的痛苦死了。” 江临凤慌忙问:“永安哥,到底出什么事了?” 潘永安用绝望的眼神看着江临凤说:“我每夜都梦到你,拿起书本,书页上也会出现你美丽的面容;我晓得,我是娶了妻的人,不应该再想起你。可是,我真害怕有一天会听到你嫁人的消息,然后,我就永远失去了你!” 江临凤神情复杂地看着潘永安,好半晌才说:“一个闺女家,迟早总是要嫁人的。” “临凤,你要是嫁了人,我这一辈子的念想,也就没了。就算中了进士,就算当了官,也仍然是生无可恋。” 潘永安将自己妆扮成情圣模样。 “永安哥,你和嫂子新婚燕尔,为啥要说这样丧气的话呢?”江临凤拈着衣带说。 她好冷。 只想赶快回到家中,喝上一杯热茶好吗?这个潘永安还真有点烦人啊!江临凤心想。 不过,她脸上却是不会露出不耐烦神情的。 得罪了潘永安,并没有啥好处。 潘永安凝视着江临凤,她那白皙细腻的瓜子脸,弧度优美的鼻梁,嫣红的樱桃小嘴,就连被冷风吹红了的鼻头,都让他觉得可爱。 那个丑八怪林彩花,和江临凤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啊! “你晓得吗?家里那个,我看都懒得看她一眼,更别说碰她了。总有一天,我会给她一封休书,与她一刀两断的。“潘永安认真地说。 ”可是,她此刻仍是你的妻。“江临凤不明白,潘永安颠来倒去说这些话,到底想干嘛呢? 潘永安从袖中抽出一枝福字金簪,递到江临凤手中:”临凤,这是我特地为你打制的。只有这样的足金,才能表达我对你的一片真心。你收下吧!“ 其实,这福字金簪明明是属于林彩花的嫁妆。 反正林彩花的首饰匣子已经是潘家共有的了,潘永安从中抽出一支金簪,也没人会说啥。 江临凤瞟了一眼,金簪子明晃晃的,样式也很中她的意。只是,她怎么好意思收潘永安的东西呢?收下了,潘永安会不会要她答应什么要求啊?” 她有些迟疑。 潘永安似乎看出了江临凤的心思,他轻轻拉过江临凤的手,将金簪搁在她掌心,然后充满柔情地说:“如果你不要,哪怕扔了也随你。反正,这支簪子除了我心爱的女子,我不会再送给任何人了。” 江临凤也就顺势握在了手中,嘴里却推辞道:“永安哥,一个好女子,是不可以随便收取男人礼物的呢!” “你在我眼中,永远是世上最好的女子。”潘永安含情脉脉地看着她。 江临凤低头不语。 好在潘永安并没有要求她什么,反而体贴地说:“外面风大,你早些回屋吧,冻着了可不是玩的。” 江临凤此时倒对潘永安起了一阵好感:这个男人,应该是真的喜欢自己吧? “永安哥,那我回去了。”她轻俏地对潘永安挥了挥手,转身走了。 喜欢我又有什么用呢?你此刻还不是贵人;而我也不可能给你做妾。江临凤冷静地想。 如果能嫁给张阿良,一支金簪算什么?她完全可以拥有更多更好的首饰才对! 江临凤就是这般理智的一个人。 潘永安站在原地没有动,他眯细了眼睛看着江临凤的背影。 多么苗条的身子啊,如果将自己所有的体重压下去,她一定会娇喘吁吁,弱不胜衣,婉转求饶吧? 家里那个丑婆娘原来闭着眼睛还能上,现在已经胖得象猪一样了,让人闭上眼睛都下不去手啊! 江锦绣回到张宅,发现屋子里一片寂静,她估摸着:张阿良应该还没有回来。 这个家伙最近也不晓得在忙什么,反正她白天都见不到他的人影。 哎,管他呢,反正他也不是自己的谁。 等她找着机会搬出去,他充其量,也就是个熟悉的陌生人吧? 而且江锦绣有一种预感:张阿良是不会永远呆在这个杨柳村的。他不属于这儿。 到那时候,她连看也看不见他了。 时间久了,也就同陌生人没有啥区别了。 江锦绣去了厨房,想帮着打下手。 可掌管厨房的姜大娘却不让江锦绣在厨房里呆,理由是:“这儿烟熏火燎的,不适合江姑娘。” 没办法,江锦绣只好退了出来。 厨房里的下人,是靠这个生活,养家糊口的。 她要啥都自己动手做了,这不是抢人家的饭碗吗? 江锦绣只好回到餐桌旁,等饭吃。 管家金伯说:”江姑娘,你去瞧瞧张少爷吧。他一回来就关在屋子里,心情似乎很不好哩!“ 江锦绣怔了一怔:张阿良这家伙会心情很不好? 认识他这样久,她还真没看过他愁肠百结的样子呢! ”哦,那我瞧瞧去。“江锦绣说着,站起身来往张阿良的屋子里走。 敲门敲了半天,张阿良才过来把门打开了。 借着屋里的烛光,江锦绣似乎看见张阿良眼中有泪。 他眼光一闪,又不见了。 但眼眶红红的,却是瞒不了人。 江锦绣十分诧异:张阿良居然会哭? 到底发生了啥情况,会让他这样的人哭? 想当初张阿良被人追杀,落魄潦倒,以前的记忆都消失,他也没有哭过。 现在日子好过得很,他还有啥烦心事? 江锦绣怔怔地看着他,不晓得怎样开口。 张阿良扯住她的袖子,将她拉进屋内,随即又把门关上了。 ”你咋了?“江锦绣终于问了出来。 张阿良僵立不动,半晌用疲惫至极的口吻说:”可不可以借你的肩膀,给我靠一靠?“ 江锦绣大大方方地说:”靠呗!“ 张阿良吸了吸鼻子,真的将额头抵在江锦绣的肩头。 也不过很短的一瞬,他便抬起头,看着江锦绣说:”好了,没事了!“ 他说没事了,江锦绣便也不再问,只点点头:”那就好。“ ”饿了。“张阿良又说。 ”那就吃东西去。厨房里饭菜应该弄得差不多了。“江锦绣说着,打开了门。 第108章往日再现 就在今天,张阿良经历了一幕奇特的情景重现。 所谓情景重现,是神医金世灵琢磨出来,让张阿良恢复记忆的法子。 事先金世灵没有把真相告诉他,只是说:为了治病,他必须参与进去。 整座山,都被张阿良托关系,花银子买了下来。 因此金世灵挑了适合打猎之处,派人布置成当初狩猎的场所。 当张阿良出现时,看见几匹精壮的马儿呼啸而过,骑在马上的人张弓搭箭,正在追赶一只梅花鹿。 有下人将一匹俊伟的黑马牵到他面前,服侍着他上了马,并递给他弓和箭。 ”三王爷,宇文小姐在红枫林那儿等您呐!“下人恭敬地说。 张阿良怔了一怔,忽然就热血沸腾起来,双脚一夹马腹,吆喝了一声:”驾。“马儿飞驰而去。 他感觉到耳边风声呼呼,不远处,红枫林象一处仙境。 那片仙境中,立着一个白衣胜雪的女子,长发飘飘,衣袂飘飘,她绝美的容颜,掩映在白色的面纱之下。 只要令人看上一眼,便觉得不枉此生吧? 张阿良的眼睛看着白衣女子,策马奔驰。 两人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女子玲珑浮凸的身形也越发的清晰。 是在梦里见过这样的场景吗? 为什么有似曾相识之感呢? 危险的气息。 张阿良忽然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蓦地用力勒紧马缰。 马儿嘶鸣着,人立而起。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脚下的土地塌陷,出现了一个大坑,尘土飞扬,马儿驼着张阿良,直坠了下去。 张阿良顾不得那样多了,他双手一按马背,双脚猛地踩踏,马儿下坠之势加剧,他却身形向上飘起。 险险飘到坑边,四面八方忽然射来一阵箭雨,张阿良挥动手中的弓箭护体,就地几个翻滚,算是躲过一劫。 不待他起身,几匹马儿纷纷向他驰来,刀也有,剑也有,各种武器都朝着他的位置劈了过来。 若不张阿良身上穿着一件金蛛丝衣,也许他就血溅当场了。 应该是他这边的人拼死护卫,张阿良钻了一个空子,拼了老命地逃跑。 跑到一处密林,迎面碰上了一个身形衣着与他一模一样的人,那人拦住他说:”那边有口枯井,枯井中都是腐叶,三王爷可以跳下去躲藏起来。“ 张阿良打量着他说:“你是谁?我看着很是眼熟,就是想不起你是谁!” 那人说:“你不记得我了?我是符集啊!我知道你遇到危险,所以特地穿上和你差不多的衣裳赶来,远远看着,别人会以为我就是你。这么一来,你就可以逃脱了。” 张阿良还想说什么,那人说:“来不及了,他们已经追过来!” 张阿良只好跳到枯井里,那人还搬了块大石头压在井口上。 钻在井底的张阿良,听到外面各种各样的声音,有奔驰的马蹄声,有兵器格斗的声音。 还有一个阴沉的声音说:“你们这些笨蛋,给我下死手啊!” 他听到有人在惊呼:“三王爷跳崖了!” 其实,他才是三王爷。那个跳崖的,是符集。 张阿良透不过气来,头很疼,疼得象要裂开一样。 他用双手捧住脑袋,过往的记忆,象流水一样向他涌来。 他晕了过去。 等他醒来的时候,眼前立着金世灵和方仲贤,还有几个他曾经的属下,正用关切而焦虑的眼神看着他。 他记得他们。 “三王爷,这次的情景重现,您觉得有用吗?”金世灵毕恭比敬地问。 张阿良半晌无言,好一会子才开口说:“我想起来了,过去所有的事情。” 他不叫张阿良,他的本名,叫杨震,大晋朝的三皇子。 小小年纪的他,便率军出征,打败了敌国侵犯,深得皇上杨晖欢心。 太子杨雷害怕他与自己抢夺皇位,所以先下手为强,利用他心爱的女人宇文欢为饵,想要除掉他。 他们险些就得逞了。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手下有忠心耿耿,且身形与他一般无二,面貌也有六七分相似的符集。 符集面对重重围攻,选择了跳崖而死。 为了让疑心病重的杨雷彻底相信他就是三皇子,符集在跳崖时候,用极快的手法,把自己的脸毁掉,免得辨别出他与三王爷的不同之处。 他果然没有猜错,就算他跳了崖,杨雷仍然命人用绳索悬挂,下到崖底,找到他的尸身拉了上来。 经过反复地验证,确认是三皇子杨震之后,尸体才被烧成了灰,随便抛洒掉了。 不但如此,杨雷还封了山,在各个路口都加派了不少士兵把守。 只要有活口从山中出来,格杀无论。 杨震在山里游荡了很久,靠喝泉水,吃野果,有时候杀死几只小动物果腹。 他保住了命,却因为跳入枯井时伤到头部,而失去了记忆。 但他逃出山中时,还是遭到了士兵的追杀。 只是,没人想到他会是那个三皇子,只以为他是个半疯的流浪汉。 之所以追杀他,也不过是奉了上头格杀无论的命令而已。 现在,在金世灵,方仲贤他们的帮助下,他想起了过去的一切。 更糟糕的是:他的父皇,就在十天前驾崩了。 被推上皇位的,正是他的仇敌,太子杨雷。 而他曾经爱得如痴如醉的宇文欢,被杨雷收入后宫,封为贵妃。 所以,方才的那个宇文欢,不过是个冒牌货。 听着属下的汇报,杨震面无表情,不动声色。 老实说,他没有想过夺取杨雷的太子之位。 可能是怕功高盖主吧?加上父皇的宠爱,所以杨雷才会不顾一切地下手除掉他。 他能理解杨雷的心态,换了他是太子,或许他也会采取行动。 毕竟最好的自保办法,就是进攻! 可是,宇文欢为什么要这样害他? 他哪里对不起她了? 说起来,他与她,还是青梅竹马。 从小,他便爱她护她。 而她,一直甜甜地叫他震哥,当了人,才会叫他三王爷。 他觉得:他是非她不娶;而她,亦说非他不嫁。 可是,她却伙同了别人一起害他。 心在汩汩地流血。 也惟有想起江锦绣那个丫头,他的心才会好受一些。 她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但她从来没有嫌弃过他。 他相信:她也不会为着某种利益出卖他,陷害他。 虽然,她的脸也许没有宇文欢长得美。 但她的心,一定比宇文欢要善良可贵! 第109章眼泪蓝宝石 为了激发杨震的斗志,他的属下们陆陆续续向他透露了一些信息。 杨震的舅家,也就是淑妃宝婉晴的娘家。 为了防止宝家与自己为敌,太子更是明里打压,暗中派人刺杀,下毒,无所不用其极,使得宝家的顶梁柱宝固勇莫名病死;宝固英捋掉所有官职;宝固雄出了车祸,被奔马压断脊椎,瘫痪在床。 这些事情,杨震没有同江锦绣说。 他不想她为自己担心。 他宁愿自己还是她眼中的张阿良。 如果不是牵扯那么多,也许,他宁愿选择同江锦绣在杨柳村过着平静的日子。 但是,他不能对不起他的几个舅舅;他不能对不起那些为了他而悲惨死去的下属,所以,他注定是不能过着平静生活的。 所以,张阿良也只是借江锦绣的肩膀小靠了一下,就恢复了原状。 江锦绣看出了张阿良的异样,但是,无论她的想象力多么丰富,她也想不出来,张阿良的身上,竟然经历过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 “张阿良,快要过年了,你有没有想过,要怎样过这个春节呢?”江锦绣为了逗张阿良开心,故意选择了这个话题。 张阿良见江锦绣兴致很高的样子,便微笑着说:“你想怎么过,咱们就怎么过!这里你作主就是!” 江锦绣原先在江家,活得跟个缩头缩脑的小老鼠似的,生怕爹娘哥嫂看她不高兴了,换来的不是打就是骂。 哪怕是过年,她也基本上没穿过新衣,没吃过啥好吃食,更不用说押岁钱了! 过年的时候,江家人人都可以歇息,惟有她,一日三餐还是她煮,该做的事一样也不少,和平时并没有多大区别。 现在,她自由了,而且她也有钱,她为啥不以过个舒心畅意的年呢? 所以江锦绣兴致勃勃地扳着手指头说:“我要在屋里张灯结彩,大吃大喝,再置办许多年货,摆上开得香喷喷的水仙花,花生瓜子五香豆,各式糕点一样不能少,对了,我还要放烟花爆竹……” 她说一样,张阿良便点点头,说一声好。 江锦绣还在热热闹闹地往下说:“我要给大伯,大伯母,堂哥堂姐,还有春杏她们都各自做上几套新衣裳,我要把她们每个人都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给他们包红包,让他们吃最好的东西……” 张阿良用宠溺的眼光看着她,用力点头:“好!” “哎,怎么都是我在说呢?你怎么不说说你想咋过呀?”江锦绣不好意思地看着张阿良。 张阿良微笑:“你说的,其实也是我想的。” “明儿个,咱们坐了马车去县城买年货可好?”张阿良问江锦绣。 江锦绣乐得跟个孩子似的拍手:“好啊好啊!” 第二天,张阿良早早就起来了,吩咐赶马车的老徐套车,带上江锦绣,江春杏赶往县城。 县城比镇上可热闹多了,街更宽更长,人也更多,货物更是琳琅满目,让人只嫌自己眼睛看不过来。 江锦绣选了许多衣料,都是给江春杏和大伯家的,此外熏肉,火腿,板鸭,酱肘子买了许多;再加上各式干果,点心,反正只要江锦绣眼睛多瞄了两眼的,张阿良就把钱付了,让老徐往车上搬。 到了最后,车上搁得满满的,再买可就没地儿放了,张阿良才算作罢。 江春杏哪儿见过这个阵仗啊? 虽然她原先嫁的那家有钱,可比起张阿良的出手,那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江锦绣也觉得买得痛快,她打小儿就没有这样花过钱,也没有这样开心过,所以脸蛋儿红彤彤的,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喜庆。 “成了,再买可就没人坐的地儿了!”江锦绣笑眯眯地说。 张阿良正好瞧见一家金店,便抬了下巴说:“你们姐儿俩进去挑,不管买什么都由我结帐。” 江春杏扭扭捏捏的不好意思,还是江锦绣豪爽,拉着江春杏说:“买!不花他的钱,我给你买!” 俩人进了店,张阿良垫后。 江春杏挑了半天,看中个玉镯子。 她原先有一个,可为了不让李桂花将她赶出江家,她只好主动奉献了出来,这才在江家有了容身之处。 听掌柜的报了价钱,要十五两银子,江春杏又有些舍不得了。 张阿良二话不说,让掌柜的给包起来。 “你看中了什么没?”张阿良问江锦绣。 江锦绣虽然觉得各种首饰确实挺好看,却并没有非要拥有的那种感觉,所以也就无所谓地说:“其实买了我也懒得戴,买不买都无所谓了。” 掌柜的生怕江锦绣看不上他这里的货,便神神秘秘地说:“我这儿还有几样好东西,您看了肯定喜欢。就是价钱高些。” 张阿良不以为然地说:“价钱不在乎,你只管拿出来就是。” 他从小到大,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倒不指望在这么个小县城的金店里看见上好的货色。 等掌柜的拿出来一瞧,他怔在了当地。 那是一颗眼泪形状的蓝宝石,闪烁着蓝幽幽的光芒,用一条极细的银链子穿着。 张阿良发现:这颗蓝宝石,当初正是他准备送给宇文欢的,可因为那场变故失落了,不晓得如何辗转到了这里。 江锦绣十分喜欢,捧着蓝宝石看了又看,夸赞道:“它的颜色好美啊!它的形状也好看,象一滴水。” 张阿良按捺住自己的震惊,问江锦绣:“喜欢不?喜欢就买下了。” 江锦绣嗯了一声:“喜欢的。不过,我要用自己的银子买,不用你送给我。” 张阿良瞥了她一眼,不悦地说:“什么你呀我呀的,听着生分。” 二话不说,连价也没还,就付了银票。 足足一千两哩,看得江春杏目瞪口呆。 一千两银子啊,就买那么小一颗宝石,吃又吃不得,穿又穿不得,有啥用啊? 这要是拿一千两买成土地,那得是多大一片土地呀! 这些地可以种粮食,种各种东西,收获了,又能换回多少银子呢? 败家子。江春杏脑海里跳出这三个字评价张阿良。 还有锦绣,一个庄户人家的女子,要这些东西干嘛? 不过,这毕竟花的是张阿良的银子,江春杏很聪明的没有开口说话。 江锦绣听到报价,明显呆了一呆。 天呐!她没想到,一颗这样的东西,居然要一千两银子?! 第110章找不痛快 “张阿良,快还给掌柜的。我同你开玩笑哩!你看我这么个乡下姑娘,哪里配戴这么贵重的珠宝?”江锦绣笑着说。 张阿良接过掌柜的首饰盒:”不要看低了自己。你不走我可走了。“ 他领头走出金店 。 这一下,江锦绣没话好说了,只得闷闷地跟着张阿良走出来。 坐上了车,江锦绣才开口说:”张阿良,这样贵重的东西,我不能要的。你可以留着,以后送给你的新娘子。“ 张阿良转头看着江锦绣,沉了脸,举起那个首饰盒,将手放到了车窗外头:”你再说一遍,我立刻把它扔了。“ 江春杏悬着一颗心,紧张地看了看张阿良,再看看江锦绣:一千两银子啊,就这么扔了?张阿良准定是个疯子! 江锦绣晓得张阿良说得出,便做得到,她只好说:”别扔别扔!“ 张阿良收回手,将那首饰盒一下搁在江锦绣腿上:”那就收好了。“ 说完,他再不看江锦绣,只扭头看着窗外的风景。 江锦绣捧着那首饰盒,倒象捧着个烫手山芋似的,一脸的尴尬。 只有张阿良知道,这颗眼泪形状的蓝宝石,其价值远远不只一千两银子。 这蓝宝石原先有杏子那么大,光是买下这块杏子大的宝石,张阿良已经花了两千两银子。 可惜,蓝宝石中间部位蓝得极为纯粹通透;但边缘呢,却深浅不一,且含有杂质。 所以张阿良一不做,二不休,命专门的匠人将边缘雕琢掉,只余中间最纯粹通透的部分。 奇怪的是,这中间部分,就象一滴完美的眼泪。 张阿良给这个蓝宝石取名为:情泪。 他想送给他当时最爱的女子--宇文欢。 没想到,宇文欢也是这世上伤得他最深的女子。 那滴情泪,就此遗失。 张阿良真的猜不出:到底经过怎样的兜兜转转,这滴情泪,会来到小县城的金店里,阴差阳错被江锦绣看上? 回到杨柳村,江锦绣突然想起:说好的烟花爆竹,竟然还没有买呢! 他们三个人,竟然都把这档子事给抛到脑后去了。 不过,江锦绣没说出来。 今天张阿良已经破费得够了,她不想再让他花钱。 虽说县城才有最漂亮、最眩目的烟花,可往年她没放过,不也是过来了吗? 第二天,江锦绣又是忙着找裁缝,又是让大伯一家来量尺寸,再分派年礼,忙了个不亦乐乎。 年礼分成好几份,爷奶家,大伯家,三叔家,还有江春杏那儿,惟独就是不给李桂花。 本来三叔家,江锦绣也是不想给的,可三叔嘛,总算是小时候她挨揍时,稍微劝过那么两次。 虽然都有年礼,但轻重自然有别,给大伯家的年礼最多最重。 大伯母笑得脸上开出了一朵花:“哟,锦绣买个啥都记挂着我们,你留着自家吃呗,送这么些过来,真是难为情。” 江锦绣说:“我那边还有呢,大伯母千万别同我客气。” 三婶江林氏得了东西,偏要显摆给左邻右舍知道:“看,这是锦绣送我的。她如今倒是懂事了许多,无怪乎那张阿良看上她。” 自从经过张阿良那一顿教训,又给了她十两银子,江林氏学乖了,再也不敢说江锦绣半个字不好。 这一来二去的,就传到了李桂花耳朵里,把她气了个倒仰。 在家里拍桌子打凳子地骂:“锦绣这小贱货,良心被狗叼走了!我才是正经生了她养了她的亲娘,她居然眼睛里没有我,倒死命和外人亲近。我前辈子造了什么孽哟,生出这么个东西来!” 江临凤在边上煽风点火:“娘,我要是你啊,我就上张阿良那边闹去。让村里人都看看,这锦绣啊,是个啥玩意儿!连自家亲人都不顾了,怎么不被天打雷劈啊!” 陈氏也不满地说:“娘,连三婶子都得了她的东西,难不成你连三婶都不如了?那三婶对她又有多好?听说王屠夫上次闹腾,就是三婶子挑唆的。她咋不记恨哩?” 李桂花更是气得咬牙切齿:“不行,我这就找她算帐去。她给我没脸呀,我也要在众人面前臊她一臊。” 说着话,李桂花就往外边跑。 江临凤和陈氏对视了一眼,也跟在后边看热闹。 必要的时候,她们也可以助攻一把。 李桂花跑到张阿良的宅子外边,双膝跪倒,口里悲悲切切地大声嚷道:“锦绣哇,是娘对不起你!娘给你认错来了!你要打要杀,都随你的便。只是,娘求你,不要再恨我怪我啦!呜呜呜呜……” 李桂花以额头抵地,大放悲声。 “娘做错了,娘是因为受你爹私奔的刺激,脑子犯了糊涂,才会做下那般颠三倒四,不得人心的事情。可是,娘早就悔过了。娘心里还是疼你的啊!你也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么!呜呜呜呜……” 李桂花说一阵,哭一阵,再磕几个头,口口声声要江锦绣原谅她。 “你要是不肯原谅娘啊,娘就跪在这儿不起来!呜呜呜呜……” 李桂花声音宏亮,中气十足,加上唱念俱佳,很快就吸引了不少杨柳村的人前来观看。 看热闹的人群中,就有潘胡氏,潘青云和周小玲。 “啧啧,这锦绣还真是个铁石心肠的人啊,她娘都给她跪下磕头了,她居然连面也不露一个。”潘胡氏大声发表着议论。 周小玲接过话道:“可不是吗?天下无不是的爹娘,就算她娘做错过事,可这会子悔过了,她就应该原谅她娘才对!” 边上的围观群众听了她俩的话,又见李桂花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可怜样子,也心软道:“唉,一个当娘的肯给自家闺女下跪磕头,当真难得。想来是真心悔过吧?锦绣就不要这样记仇了!” 有丫环将门外的动静禀报给江锦绣听。 江锦绣冷笑一声说:“李桂花会真心悔过?那还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哩!我晓得,她就是气不过我没年礼给她,所以故意给我找不痛快来了!” 张阿良说:“那你准备怎么办?派人将她赶走,也不是不可以。但村民们会说你不近人情,更会同情那个李桂花。” 江锦绣一抬小下巴:“我有办法。我这就会会她去!” 说着,她站起身,来到大门前。 第111章犯了众怒 李桂花一看见江锦绣出现,更是哭了个稀哩哗啦,那头接连磕了下去:“绣啊,娘对不住你,娘错了,你不要再怨恨娘好不好?娘今后都改了……” 江锦绣有理由怀疑,这些话,是不是江临凤一个字一个字教她说的? 不然的话,为啥她的语气同江临凤一模一样呢? 江锦绣以手相扶:“你起来吧!” 李桂花一脸的惊喜:“绣啊,你不怪娘了对吧?不管咋说,我都是你的亲娘啊,你是我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来的……” 江锦绣摇头:“你已经不是我娘了,而我,也不是你的闺女。” 江临凤缓缓走到江锦绣跟前,用忧伤的语气说:”妹妹,就算你现在混得好了,不想认我们,可看在咱们在一起生活了这么些年的份上,你也不能这样待娘啊!“ 江锦绣笑起来:”你还真会说笑。我是因为混得好了,才不想认你们的吗?我在你们眼里,难道不只是一个能换钱的货物?如今你们是不是觉得这个货物有可能值更多的钱,又想靠上来,为今后打算呢?” 江临凤脸色很难堪,她拭了拭眼角说:“人都会有做错事的时候,佛家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娘认错了,你咋就不能原谅她呀?” 陈氏也敲边鼓说:“是啊,锦绣,你就不要再怪娘了。娘天天在家里哭,说自己错得太离谱。” 李桂花很应景地抹眼泪:“你就这样绝情?娘跪也跪了,头也给你磕了,错也认了,你还想怎的?” 围观众人言论纷纷:”锦绣,你心也太硬了!“ ”锦绣,原谅你娘吧!“ ”锦绣,你娘总算是生养了你一场……“ 江锦绣冷笑,掏出卖身契举得高高的说:”乡亲们忘记了吗?她早就将我卖给万花楼,得银一百两。这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呢!“ 江锦绣朗声念着那卖身契上的文字:”李桂花因有一女,名锦绣,年十五,情愿卖与万花楼为妓。得银一百两,恐后无凭,永无反悔,立卖字存照。“ 她抬起头,清冷的眼神扫过李桂花的脸,然后一一落在众人身上:”恐后无凭,永无反悔。这八个字,我倒想问问大家,到底是啥意思呢?“ ”还有,这上头有李桂花亲手按下的手印。她在卖我的时候,不知道从此往后,我便与她再无瓜葛吗?“ 江锦绣呵呵了两声:”李桂花既然可以为了银子签下了这份卖身契,既然可以狠心将我推进火坑,那现在跑到我面前哭啥呢?如果哭有用,如果后悔有用,如果三两句认错的话有用,那这卖身契倒是没用的东西喽?“ 一席话说出来,掷地有声,众人都无言以对。 潘胡氏不甘心地说:”可是,你现在不是好好儿的?那为啥不认娘亲呢?“ ”这卖身契,是张阿良帮我花了八百两银子赎回来的。所以,现在我是张阿良名下的人,同江家,仍是毫无瓜葛。“江锦绣大声回答。 ”江家如果要认回我,很简单,只需要交出八百两银子,想来张阿良就会答应的。“她继续说道。 ”八百两银子?“众人均是一声惊呼。 那对于庄户人家来说,无异于天文数字。 ”天呐,张阿良真有钱!“有人小声说。 ”他是不是傻啊?居然花八百两银子买江锦绣?江锦绣一辈子怕是都赚不来八百两银子。“ 李桂花又是一呆,随即咒骂道:”万花楼真是黑了心啊!才给老娘一百两银子,转手就卖出了八百两的高价!“ 江锦绣看着她,唇边浮出一丝讽刺的笑容:”我猜,你一定后悔没有直接把我卖给张阿良吧?“ 李桂花避开江锦绣的目光,嘟囔着说:”他为啥不直接找我开价哩?“ 等她惊觉自己说漏了嘴时,连忙掩饰地说:”绣啊,娘心里其实是疼你的!我当时怕是被鬼迷了心窍,才会做出这样的事,都是你爹害的!要不是他扔下咱们娘几个,我哪会神智尽失呢?“ 说完了又哭。 江锦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说:”你哭得眼珠子掉出来也没用,事实就是如此。如果你真这么疼我,还是想想到哪里能弄到八百两银子吧!“ 张阿良适时走了出来,大声说道:“乡亲们,锦绣说得不对,她现在是我的人,而我呢,又不缺钱。所以,李桂花就算能拿出八百两银子,我也不见得肯放人哩!” 这话意思很明白:李桂花,你就靠边站吧!八百两我都不稀罕,你就别想靠流几滴眼泪,磕几个头就能达成目的。 里正在边上说了句公道话:”李桂花,当初没人逼着你卖闺女。如今闺女也卖了,你银子也到手了,又哭个啥劲呢?早知如今,何必当初?“ 有那看不惯李桂花的人在边上说:”她好意思哭?她家大闺女春杏,险些被她卖了两次哩!听说要不是锦绣出钱,春杏又被李桂花卖给了邻村的驼背子当老婆!“ ”驼背子就是那个快四十岁了,还没娶过妻,又瘦又矮又驼背的老光棍?啧啧,李桂花还真是为了钱,不把闺女当人啊!“ 一片指责声,劈头盖脸向李桂花砸来。 李桂花耳朵又不聋,当然听见了。 她厚着脸皮塑造的良母形象,轰然倒塌了,再也蒙庇不了大家的眼睛。 有人气不过,顺手在地上拣起个土坷垃就朝李桂花扔了过来:”这种人还有脸当人家的娘!谁做她的闺女谁倒霉!“ ”不要脸!“ ”揍她!“有人大吼了一声。 把个李桂花吓得是屁滚尿流,连江临凤都顾不上,抬脚就跑。 有些人看在乡里乡亲的份上,虽然不好意思动手打她,却故意不让路,充当李桂花逃跑路上的障碍。 李桂花低着头,两手扒拉着,使劲朝前拱。 她心里想着:只要能逃出去,不被人打就好了。 有人厌恶地看着李桂花伸过来扒拉的手,猛可地往边上一闪,李桂花扒拉了个空,身子不由自主踉踉跄跄向前扑去。 边上一位汉子面上不动声色,却暗中伸出脚来,在李桂花脚脖子上一勾。 李桂花本来身子就在前扑,再加上下盘不稳,扑通一声,就摔了个狗啃屎。 看热闹的人全都笑了起来。 有人鼓掌:“摔得好!” 有人起哄:“再摔一个!” 李桂花铁青着脸爬起来,继续逃跑。 第112章刚强与懦弱 李桂花好不容易瞅见个空隙,赶紧钻过去。 她没跑几步,不晓得踩到了一砣未干的狗屎还是牛屎,吧唧一声,又摔趴下了。 摔在那砣屎上,她的裙子也被沾上了,又脏又臭。 有人掩住鼻子说:”熏死个人。“ 有人嗤嗤地笑。 原来,正是因为那儿有一大砣凝而未干的屎,所以才没人站在那个地方。 李桂花耷拉着个脸,爬起来狼狈不堪地继续往家的方向跑。 江临凤和陈氏真想向所有人宣布:她们不认识李桂花。 可是,没人搭理她们。 于是,她俩只好低着头,尽量把身子缩得小小的,不引人注目地离开。 张阿良向着众人拱了拱手说:“我相信大家的眼睛都是雪亮的,谁是谁非,谁对谁错,都能看得出来。江锦绣是个啥人品,我是个啥人品,大家也都明白,是不是?” 众人笑着答道:“是。” 张阿良也笑:“好。就冲大家伙儿这般热心仗义,我先说好,过年搭戏台请戏班子来唱戏的钱,我包了。” 原来杨柳村的规矩是:年年过年的时候,都由村里人凑钱,搭好戏台,再请有名的戏班子来村里连唱三天的大戏。 这会子张阿良许诺出钱,那村里人既可以省上一笔钱,又有热闹可看,自然是满心的欢喜。 众人齐齐鼓掌:“好哇,张阿良这小伙子真不错!” 他们习惯了叫他张阿良,也坚持认为:他就是当年张阿婆收养过的小男孩。 村民们慢慢散去,江锦绣看着张阿良说:“李桂花还真是闲得很,时不时地就要给我出点幺蛾子。不晓得下一次又有啥新花样。” 张阿良扑哧笑了一声:“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怕她做什么?” 江锦绣听了张阿良这话,心里安定了下来。 江春杏在家里绣花,没有看见这精彩的一幕。 不过,她虽然也怨恨李桂花和家里人对她不好,但却总觉得这种怨恨是不对的,是她心胸太狭窄的缘故。 不都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吗?爹娘不管怎样对她,她的命都是他们给的,所以他们就可以对她为所欲为。 “她不心疼我这个闺女,可是,她还是我的娘。”江春杏自言自语地说着,站起身来,把江锦绣分给她的一堆年货归整了一下,挑好的装在篮子里,提上去江家了。 李桂花今儿个丢了脸,受了气,正耷拉着个脸坐在那儿生闷气呢! 见了江春杏,她没好气地说:“你来干啥?你不会跟锦绣那个黑了心的死丫头一样,都不拿我放在眼里,不认我这个娘吧?” 江春杏叫了声娘,细声细气地说:“我不认您,还上门来作啥?这些年货,娘收下留着过年。” 李桂花抢过江春杏手上的篮子,把里头的东西翻拣了一遍,鼻子哼了一声说:“别以为我不晓得,好的你就自个儿留着,看不上眼的才给我。以为我稀罕呢?” 江春杏无奈地看着李桂花说:“娘,我都是拣好的给您送来……” “行了行了!反正你们呀,都是白眼儿狼!跟你们爹一个德性,肉割下来给你们吃,还嫌腥气。这么些年,我容易嘛我?一大家子人,不都是靠着我?你们那个爹一向好吃懒做,临了,还扔下我……天呀么天,我的命咋就这么苦呀!” 李桂花拍着大腿哭上了。 江临凤赶紧跑了来,假装关切地问:“娘,怎么又伤心了?不哭哈,以后我一定想办法让您过上好日子!” 江有成也甜嘴滑舌地说:“娘,想想吧!将来我中了秀才中了举人,再中进士当了官,您就享福喽!” 李桂花抹了一把泪:“嗯,还是我二儿子二闺女疼我。” 她冲江春杏翻了个白眼:“你呀,告诉锦绣那臭丫头,我诅咒她!诅咒她不得好死!诅咒她不久之后被张阿良抛弃!因为她对亲娘不孝敬,因为她狠心!” 李桂花歇了口气,继续往下说:“别看张阿良现在对她不错,哼,男人就是喜新厌旧,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张阿良要是真看得上她,咋不娶她哩?我瞧着啊,人家就是拿她当个玩意儿,三两天的就厌了。到时候哇,有她哭的!” 春杏一声儿不敢言语,可心里也为江锦绣担忧了起来。 江锦绣同张阿良这么不明不白地住在一起,以后到底是怎么个收场呢? 张阿良对锦绣花钱是大方,一千两银子的珠宝都舍得给她买;可是,他会娶她吗? 不肯的话,锦绣的名声坏掉了,哪个男人还敢要她哟! 看着江春杏闷头闷脑的样子,李桂花就来气,她瞪了江春杏一眼说:“别忤在这儿了,看着就惹人嫌!你要是心里记得我这个娘,还有你兄弟们,别忘了得了钱也拿几个给我们花。如今你爹不在,你二弟还没成亲,你二妹还没出门子,件件都着落在我身上,我命真苦啊!” 她唉声叹气,仿佛她是世界上最苦命的一个。 江春杏听了李桂花的话,不由得也觉得她不容易,毕竟二弟也到了娶媳妇的年龄,花钱的地方多着呢! 而临凤如果出嫁的话,嫁妆钱肯定不能少,因为她是要适贵人的。 “娘,你放心,我要是有钱,肯定不会忘了你们的。”江春杏老老实实地回答。 李桂花嗯了一声,放缓了语气说:“你呀,别跟着锦绣那死丫头学坏了。被亲娘诅咒过的人,到时候下十八层地狱,阎王爷都不会放过她哩!” 江春杏咬了咬嘴唇,嗳了一声。 这一切,江春杏是不会告诉江锦绣的。 她晓得:江锦绣不喜欢她同李桂花,江临凤过多来往。 “你被她们坑了一次又一次,怎么还看不清她们的真面目呢?”上次因为驼背子的事,江锦绣就这样说过她。 “都跟你说了,你是独立的女户,她们凭啥把你卖给驼背子呀?”江锦绣的语气中,满是恨铁不成钢。 “可是,可是她是我娘啊!她生了我一场,好歹让我长大了。有些女娃子生下来,就被家里人按在水盆里淹死了,也是有的。”江春杏嗫嗫地说。 被洗脑洗成这样,江锦绣也没啥好说的了。 好在,江春杏已经脱离了她们,而且,她有了自立赚钱的心思。 等过了年,自己就帮着她把那个小吃摊开起来,日子肯定是越过越好的!江锦绣想。 第113章风流韵事多 杨柳村一大早又出新鲜事了。 好事者奔走相告,惹得越来越多的人往江大河家里门前挤。 江大河就是江锦绣的爷爷。 所以,这些人是去江锦绣爷奶家看热闹的。 只见屋里一个年青男人,情绪激动,手里拖曳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不时劈头盖脸打两下,骂道:“你个又骚又浪又贱的东西,你给老子戴了这么多顶绿帽子,老子的脸都被你丢光了,日子没法过了。老子不但不要你,还要你爹娘把我当初给的财礼钱还回来!” 那女子虽然披头散发,身上的衣裳也是七零八落,可是身条子该凸的凸,该凹的凹,且那张脸生得极美,天生一种狐媚味道,正是江锦绣的三姑江美儿。 江徐氏黑着脸嘀咕:“人都被你睡了快两年,你居然想要回财礼钱?没听过世上有这样的事!” 江大河皱着个眉头问:“青山,到底发生了啥事,你给我说道说道。” 他女婿许青山便恨恨地说道:”我不是开了个铺子吗?时常去外头进货,你家这骚闺女,背着我,同好几个男人乱来。可怜我被蒙在鼓里啊,还相信她是个好的,我……“ 他气得哽噎了,几乎说不出话来。 先是他进了货急着往家里赶,等到了家门外,天已经黑了,正遇见一个同村叫狗剩的,硬绊着他东拉西扯好一会子。 许青山心里那个急啊,家门在望,可这人就是这样不识趣,他又不能推开那人走掉,只好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其实呢,狗剩不让许青峰抽身,就是为了给屋里的江美儿打掩护。 因为江美儿此时正同另一个叫水根的男子在屋里幽会。 只是,狗剩也没想到,屋里并不只水根一个,还有一个叫长亮的男子。 事情原委是这样,先是长亮在和江美儿缠绵,结果有人拍门,长亮吓得直哆嗦,以为江美儿的丈夫来捉奸呢! 江美儿却晓得自家丈夫出外进货去了,不可能这个时候赶来,所以笑着说:”瞧你那熊样儿!刚才在我身上的虎劲儿跑哪去了?“ 男的抖得更厉害了,打算夺路而逃。 江美儿不屑地说:”你要真害怕啊,不如躲床底下吧!“ 就把长亮给推到床底下猫着了。 江美儿开了门,把水根放了进来。 水根见女人只披了件外衫,云鬓松散,自有一种勾人的模样,于是抱起女人就放到了床上,饿狗扑食似的扑了上去。 不多会子,狗剩来了,他多了个心眼,先到窗户根儿底下听听动静。 这一听啊,就听出滋味来了,屋里有人。 狗剩觉得自己来得不巧,索性转身离开。 才走了没几步,就瞧见许青峰来了,所以狗剩才要故意拖住他。 他故意大声说着话,好给屋里的人报信。 狗剩为啥要帮别的男人忙呢?他自有自己的打算。 因为他也和江美儿有一腿。 如果江美儿偷人的事情暴露了,或许会牵连到他身上;如果不出事,那他以后还有机会同江美儿鬼混。 屋里的水根和江美儿都听出了许青峰的声音,床上的活儿没法做下去了,心里更是一阵一阵的恐慌。 水根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黑,只觉得大事不妙。想跑,又不晓得怎么跑。 江美儿倒是镇静下来,她拉住水根说:”你这个样子往外跑,不是承认自己是来偷腥的猫?我老公不拿刀砍死你才怪呢!“ 水根瑟缩地说:”你觉得他真带了一把刀回来?“ 江美儿扑哧一笑:”放心,他没带刀。不过呢,你倒是可以拿一把菜刀。“ 水根颤抖着声音说:”你是想要我杀了他么?杀人要偿命的哇,我不能做这样的事。“ 江美儿笑得花枝乱颤,附在他耳边教了一番话,又找出菜刀递到他手上。 水根这才接过菜刀,嘴里嚷嚷着,把门拉开了。 许青峰立在自家门前不远处,就见一个男人挥着一把菜刀冲出来,嘴里直喊着:”敢睡我老婆,他娘的,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然后凶神恶煞似的跑远了。 许青峰怔怔地看着男人跑远,这才进了屋。 他看见江美儿自然要问:”咋回事啊?刚才一个男人挥着菜刀从咱家跑出去,谁搞了他老婆?” 江美儿不慌不忙应道:“是有人睡了他老婆,所以他拿着刀寻过来,被我挡回去了!” “那他干啥跑咱们家来?”许青峰不解地问道。 “估摸着,是他看见那个睡了他老婆的男人跑进咱家屋里来吧?反正我骗他说,那男的被我赶跑了。”江美儿回答。 “啥?那个睡过他老婆的男人真的来过咱家?” “是啊!这男的就藏在咱们床底下呢。我要不让他躲着,刚才那个不得拿刀杀了他?这人要是死在咱们这儿,咱们不也得受牵连吗?唉,我这是没办法的办法。” 江美儿摇着头,一付无可奈何的模样。 许青峰低头往床底下一瞧,还真看见一个衣裳都没穿齐整的男人缩在床底下,窝窝囊囊的。 许青峰就信以为真了,还心中暗笑:这家伙真睡人家老婆了,跑出来连衣裳都来不及穿。也幸亏他跑得快,不然就得被人家老公拿菜刀砍啊! 江美儿冲长亮说:“你还不快点走?再被那人撞上,我可救不得你了!” 长亮不晓得如何应答才好,低了头一边手忙脚乱穿衣裳,一边向外走。 许青峰喊住他说:“喂,你的性命可是我老婆救的,以后别忘了请我喝酒啊!” 长高一迭声地哦哦哦,头也不回跑出门去。 江美儿笑得咯咯儿的。 许青峰也笑:“这家伙腿脚还挺利索,跑得比兔子还快些。” 江美儿长嘘了一口气,今天这事儿,就算是遮掩过去了。 许青峰好几天没同江美儿温存,此时竟是再也按捺不住,一把把江美儿紧紧搂进了怀里,又是亲来又是摸。 “哎,你肚子不饿呐?我先给你做点儿吃的?”江美儿软软地说。 许青峰哑着嗓子说:“等我先喂饱了下头再说。” 江美儿自以为自己行事天衣无缝,滴水不漏,谁曾想:事情终于还是败露了。 怪不得俗话说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第114章休妻 江美儿的偷情秘事到底是怎么暴露的呢? 其实也很简单。 就是狗剩向江美儿邀功:“你看,那天要不是我在屋外拖住你家男人,故意大声说话向你们报信,嘿!那肯定被你家男人捉现行啊!你这会子还有好日子过?” 江美儿斜了他一眼说:“多谢你啊!就凭你这样用心,我当然得对你好一些哩!” 所以江美儿特地多陪了他一次。 可狗剩还不满足,硬是要当江美儿的第一奸夫,享有别的男人没有的权利。 结果呢,水根和长亮都不依了,两个打一个,把狗剩打得是浑身是伤。 三个男人打架,村里人在边上有看好戏的,有拉架的,但言来语去中,就把和江美儿的多角奸情给曝光于大庭广众之下。 有好事者给许青峰报信,许青峰这才晓得:原来自家女人还有着这般专业的偷情才能! 骗得他好苦啊! 耍得他团团转啊! 给他戴的绿帽子,竟然有这么多顶啊! 许青峰狂怒,跑回家先是把江美儿暴打了一顿,然后勒令她跪在地上,拿着蘸了水的皮鞭,足足审了一夜。 到了这个时候,江美儿想抵赖也抵赖不了,加上从来没见过许青峰如此凶狠的模样,所以就老老实实都招了。 许青峰气得几乎要吐血,他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的女人,竟然这样待他! 他真是前辈子做多了坏事,才会娶上这么一个女人来家吧? 谁叫他当初被江美儿那张好看的脸蛋,妖娆的身姿给迷住了心窍呢? 但许青峰已经打定了主意:这样的女人,他铁定是不能再要了。 跟这样的女人生活在一起,指不定他离死的日子就不远了! 不是被这个女人害死,就是被这个女人的那些野男人弄死! 第二天天还没亮,许青峰带了几个人堂兄堂弟,押着江美儿往杨柳村,她的娘家走。 江美儿还指望许青峰回心转意的,又是哀求又是发誓,说自己不过是一时糊涂,着了那些男人的骗。 许青峰狠狠甩了她一个嘴巴子:“别跟老子说话,我恨不能弄死你!” 江美儿掩面哭泣,不敢再开口。 才到杨柳村,他们的怪异样子就引来了村民的注目。 等进了江大河家,劲爆的话题传开,越发吸引了更多的目光和议论。 许青峰向江大河表示: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容忍江美儿了,他要休了她! 为了讨还公道,为了自己所受的屈辱和欺骗,江家必须把财礼钱三十两银子还给他! 江徐氏是坚决不允:“我呸!亏你有脸说得出这样的话来!我闺女被你白睡了两年,你把她休了就休了,你还好意思要回财礼钱?合着我闺女当初好好的黄花闺女,就该被你白睡呀?” 许青峰据礼力争:”你咋不说你闺女做出这样没脸的事情来,害得我一辈子被人笑话呢?偷人还偷出花样来了,把我当傻子耍啊!我能忍?你当我许家没人好欺负是不是?“ 许青峰是有备而来的,他叫上了好几个五大三粗的本家兄弟。 那几个兄弟摩拳擦掌地说:“本来就是你家闺女做错了事,你嘴硬个啥?能教出这样的闺女来,可见你家家教有多差劲!” 江大河被说得脑袋都快埋到裤裆里去了,他活了一把年纪,没被人这样指着鼻子骂过。 而江美儿这个闺女,确实还是他最喜欢,最宠爱的闺女。 就因为她是姐妹中长得最好看的一个。 许青峰带了人来,江家也不是没人。 江阿土,江阿金,江阿木都在,虽然脸上有些挂不住,但并不表示他们会容忍许家的人动手。 许青峰休妻,他们没话好说;但退回财礼钱,这个确实说不通。 最终里正又被请了出来当和事佬。 里正倒是不偏不倚,极为公正地说:“江美儿这事,是她做错了。许青峰恼恨,自有他的道理。你要休妻,江家人没意见。现在就是财礼钱退不退,两家说不拢。” 他吸了一口旱烟,接道:“照我说,财礼钱不当退。你当初要娶江美儿,所以才给的财礼钱。人已经娶过去这么两年了,再说退财礼钱的话,哪个理你?” 见许青峰要插话,里正伸出一只手往下一压说:“别急,我话还没说完。江美儿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要向索要补偿,这个是说得通的。所以呢,亲家做不成,也别成仇家。一人让一步算数。江家拿出十五两银子来,算做是给许青峰的补偿,这事就结了。” 众人听了里正的话,都点头说:“有道理有道理。江家闺女好歹陪你睡了两年,总不能叫人家赔了夫人又折兵吧?可江家闺女做错了事,自然也要惩诫,出十五两银子应该。” 江徐氏黑了脸说:“没钱。谁有钱谁出!” 江大河瞪了她一眼说:“闭上你的臭嘴!都是你教出来的好闺女!” 江徐氏不服气地嚷:“怎么怪我?这个闺女你不也一直宠着疼着的?” 想到要拿出十五两银子来给许青峰,她就象割肉似的疼。 再说了,家里一下子真还拿不出这么些银子。 里正做好做歹,让江家先付一部分银子,然后给个期限,再把余下的银子给付清。 许青峰长叹一声,接受了里正的意见。 江大河巴不得早些了事,当时就翻箱倒柜,把家里能凑出来的银子都拿出来,给了许青峰五两银子。 双方约定了下次交付银子的日期,许家人这才扬长而去。 江徐氏看着披头散发的江美儿,又是心疼又是生气,嘴里骂骂咧咧的,举起的手,却是怎么也打不下去。 这个闺女从小就长得俊,嘴巴又伶俐,她自然偏爱些。 大起来一家有女百家求,做媒的险些没踏破门槛,给她长了多少脸啊! 后来好不容易挑中了许青峰做女婿,这小伙子长得精精神神的,家里有房有地,上无老下无小,还开着铺子,江徐氏更是别提多得意了! 江美儿嫁过去才两年,江徐氏还想着:这要是添个大胖小子,就完美了!没想到就出了这个丢人现眼的事情。 “美儿呀美儿,你咋就这样糊涂哩?许青峰哪儿不好了,你要背着他偷人?还一偷就好几个?”江徐氏真的想不通。 江美儿瞟了江徐氏一眼说:“哎呀,都是那些男人死缠着我不放嘛!好女怕郎缠,娘没听过这句话么?” 第115章硬安罪名 江锦绣在门外只看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出了这样的事情,她能说什么? 这个三姑,当初没嫁人时,就招蜂惹蝶的,好在当时没闹出什么大的风波来,顺利出嫁了。 没想到,她还是没把住,这下名声得顶风臭出十里地去。 李桂花当然也看热闹去了,见江徐氏一付吃瘪的模样,就连一向喜欢同她作对的江红梅,也是乌龟一缩头,不敢出来作声,她心里别提多解恨了! 江临凤却是唉声叹气。 李桂花幸灾乐祸地说:”你三姑出了这么大个丑闻,看你奶还神气个啥劲!“ 江临凤说:”咱们江家,这阵子怎么老出事啊?先是春杏同丈夫和离;接着是采玉被丈夫打断肋骨;这会子,三姑又被丈夫休了!难不成锦绣真是江家的煞星?“ 她想让这些不好的事都由江锦绣背锅。 李桂花想了想说:”也是哈!前阵子你二姑因为生病,也是被丈夫丢回江家,说是不要了。后来不是你奶逼着几个儿子送回去,怕是现在还在娘家呆着呢!“ 她小眼睛一转,又跑出去散布流言去了。 李桂花对江锦绣,已经由厌恶变成了憎恨。 如果能让江锦绣倒霉,她什么都愿去做! 所以李桂花就对常和她在一起闲扯的那些长舌妇们说:”你们晓得我为啥同我家那个锦绣不对盘吗?她好歹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为啥不待见她?我为啥小时候就想把她扔了,大起来又把她卖到青楼去?“ 那几个长舌妇就七嘴八舌地说:“你说过好多次了,说是生她的时候,怎么也生不下来,险些害你见了阎王爷。” “卖她进青楼,还不就是为了银子?不然是为了啥?” 李桂花把头摇得跟拔浪鼓似的:“错了。其实啊,是因为我生下她后,梦见一个老神仙告诉我,这娃儿是个灾星。留着她,家宅不安,夫妻不和,甚至还会连累到亲戚四邻发生不幸!” “真的啊?” “真得比珍珠还要真!”李桂花赌咒发誓地说:“你们瞧,我们江家是不是越来越倒霉?先是春杏和离,接着是我那当家的偷了银子和小寡妇私奔;接下来,我二姑子生病被丈夫嫌弃;采玉被丈夫打断肋骨,眼见得也要拆家散口;现在三姑子又闹出这等丑事,被丈夫当众休掉……” 长舌妇们一听,连连点头:“是哦是哦!” “还有,“李桂花神神秘秘地看了一眼四周,这才压低声音说道:”你们晓得王屠夫为啥会死吗?“ ”不晓得。我也奇怪哩,原本生龙活虎的人,咋说死就死了哩?“ ”是这么回事。我当家的,本意是想将锦绣许配给他的。谁曾想,还没下定,他就被锦绣那丫头给克死掉了!“李桂花继续说道。 ”哦,是这么一回事呀!王屠夫也是可怜,年纪不大,竟被克死了!“ ”你们等着瞧吧!张阿良要是老同锦绣那死丫头在一块,也不会有啥好下场的!“李桂花的眼睛里,闪着恶毒的光。 ”是么?张阿良有钱,有钱能使鬼推磨。“ ”你们洗着眼睛看就是!“李桂花坚持自己的话。 很快,那几个长舌妇就将李桂花的话,加些油,添些醋,趁着在河里洗衣裳时,或是串门子时,四下里散布出去。 如今快要过年了,地里的活计都做完了,所以她们都闲了下来。 这些话传到江锦绣耳朵里,她只是置之一笑:嘴巴长在人家身上,她还能把这些人的嘴都缝起来不成? 可江徐氏听了,就象得了尚房宝剑似的,对着江大河说:”老头子,我说咱们家近来这么不顺哩!原来都是锦绣那丫头克的!哼,咱们家还欠着许青峰十两银子,这银子连同付出去的五两啊,就该锦绣那死丫头出!谁叫她克咱们家来着?“ 江大河不满地瞪着江徐氏说:”美儿干出那见不得人的事,怎么能怪到锦绣头上?你有那个脸让她出银子?反正我脸皮没那厚!“ 江徐氏立刻瞪回去:”村里人都在传,锦绣就是个灾星。和她沾上了,不管亲戚四邻,都要倒霉的!你不见咱们江家人近来老是出事?“ 她扳着手指头,把江锦绣的罪名一桩桩说了一遍。 ”不然的话,她自个儿的亲娘会那样待她?就因为晓得她是个灾星,所以从小就恨不能扔了她!“江徐氏恨恨地说。 江大河低着头抽旱烟,半晌说:”反正我不掺和你们那些事。“ 江徐氏摸了摸头发:”那我去找她!“ 她还真的理直气壮领着江红梅去见江锦绣。 到了张家门前,看门人还记得江锦绣的吩咐,不放江红梅进去,气得江红梅一跺脚说:”哼!不进去就不进去。以后拿八抬大轿来求我,也别想我跨进这门槛。“ 边上的丫环嗤笑道:”瞧您这话说的,凭啥要八抬大轿求您啊?我家少爷明显看不上您这样的!“ 说得江红梅是又羞又气,一溜烟跑了。 江徐氏没好气地瞪那丫环:”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那丫环嘴巴也不饶人:“我家主子还没对我说这个话呢,您哪儿来的?倒管起我来了?我领过你的工钱吗?” 江徐氏见了江锦绣,发现江锦绣又变好看了,皮肤明显白了好些,穿得又好,头上还插戴着首饰,看着象有钱人家的千金小姐似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锦绣啊?你娘做下对不起你的事,你有道理同她断绝。可是我这个当奶奶的,没得罪过你,你好歹也可以叫我一声奶奶吧?”江徐氏板着脸说。 江锦绣微微一笑,叫了声奶奶:“您不会是特意来看我的吧?那我还真是受宠若惊呢!” “锦绣啊,你日子是越过越好,可你这些亲人呐,都被你害苦喽!你好意思不帮衬帮衬她们?”江徐氏开门见山地说。 江锦绣冷笑一声:“哦?我把谁给害苦了?又怎么把她们害苦了?” “村里人都说,江家近来出的这些事,都是你克的,连王屠夫死,也是你克死的。别的我懒得管,可你三姑被害成这样,这十五两银子,不该你出?“江徐氏就是有本事把这话说得面不改色心不跳。 江锦绣哑然失笑:”奶奶你说啥?三姑偷人,是我害的?我打着骂着逼着她,同好几个男人鬼混?“ 第116章出事 江徐氏从鼻孔里哼了一声说:“因为你是灾星么!所以同你沾亲带故的人,都会受到霉气的传染,自然就干出颠三倒四,不合正理的事来!” 江锦绣哈哈笑起来:“既然这样,奶奶你还不离我远点儿?万一我的霉气沾染到你身上,可保不齐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呢!“ 江徐氏满不在乎地一摆手:”我年纪大,镇得住你。所以我不怕。你爹娘就是镇不住你的霉气,因此才会干出有悖常情的事。不然的话,你爹的私奔,你娘把你卖入青楼,怎么解释得通?“ 江锦绣连连点头:”是是是,奶奶说得有道理。你们所有人有了不好,全是我克的。既是这样,我同你们所有的人都断绝了吧,免得以后都来怪我!“ 江徐氏瞪着江锦绣说:”一码归一码,你三姑被休这事我可以不追究,但这十五两银子,却要算在你头上。“ 江锦绣笑靥如花:”十五两银子我有。可是呢,我就是不高兴拿出来,你待怎样?“ 江徐氏黑了脸,指着江锦绣的鼻子骂:”你这死丫头,我一把年纪的人,问你要点银子,又不是割你的肉!你竟然不肯给?你把江家人一个二个坑得这么惨,你还有没有同情心啊?“ 江锦绣很无辜地眨着眼睛说:”我很有同情心呐。当初张阿婆得病,是我在照顾她;当初张阿良中了漆毒,又没地方住,也是我在帮他;大姐被婆家虐待,是我帮她跳出火坑;采玉姐被丈夫打,是我替她教训了那一家子……“ 江徐氏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别把你自己说得跟救苦救难菩萨似的。你真好心,你就拿十五两银子给我!“ 江锦绣站起身来,袖子一拂:”送客。“ 江徐氏吼道:”你今儿个要是不拿银子出来,我保证你明儿个名声就毁了!“ ”名声是什么东西?可以吃吗?可以穿吗?你三闺女名声臭成那样,她不也活着?“江锦绣讥讽地说。 想当初,她对江家人好得恨不能掏心掏肺,村里人说起她来,没有不夸的,可最后又怎样? 江徐氏的脸胀成了猪肝色,一边走一边囔:”别以为我不晓得,你在万花楼就被有钱人破了身子,早就是破鞋一个了!你同张阿良也不清白,哼!可惜,人家根本没有娶你的意思!等玩腻了把你一扔,你就哭吧!到时候看谁来搭理你!“ 江锦绣冷冷地看着江徐氏,不相信这个她叫做奶奶的人,怎么能编排出这么恶毒的谎言来。 她不晓得,这些个话,其实是江临凤告诉江徐氏的。 江徐氏没在江锦绣手上弄到钱,气得要死,立马就在村里说江锦绣的坏话。 说她没良心,对爷奶半分都不孝顺;说她是灾星,以后不但会把江家人坑个遍,连四邻乡亲也要受她连累。 此外,她还假装忧心地说:”虽然锦绣这丫头千般不好,万般不是。我这个当奶奶的,还是希望她能嫁个好人家,日后开枝散叶。只是,锦绣这丫头在万花楼就被人破了身,再和张阿良不清不楚的,以后还有哪个男人敢娶她哟!“ 几个妇女、婆子听了,均是大为惊讶:”啥?不是说张阿良及时拿钱把她赎出来了,没受玷污?原来还是被人睡过了呀!“ ”唉,进了青楼,哪里避免得了这样的事情嘛!张阿良也是好心,想帮锦绣那丫头遮羞,才会这样说。其实啊,哎,不说了。“江徐氏摇着头,一付说不下去的模样。 有人好奇地问:”那你家锦绣同张阿良到底咋回事?“ ”两个人好着呢!你没见张阿良起了新屋,非要锦绣搬一起住?就是那小子没想过要娶她呀!锦绣以后还不晓得怎样收场哩!我这个当奶奶的,操心啊!“江徐氏唉声叹气。 流言象长了脚似的,没多大会子,就传遍了整个杨柳村,甚至还传到了外面。 最高兴的人,莫过于江临凤了。 她老早就想这么干了,不过,她是个谨慎的人,不愿以后被人指证,说这些话是她传出去的。 当初那个三婶江林氏,也不晓得撞了什么邪,突然就把嘴巴闭得严严实实的,关于锦绣的话,半个字都不说了。 好在奶奶江徐氏,算是帮了她一把。 似乎为了印证李桂花,江徐氏的话似的,张阿良真的出事了。 眼看着就要过年了,张阿良却对江锦绣说:”我要离开杨柳村几天,你好好照顾自己。“ ”你有重要的事情,只管去办好了。不用担心我。“江锦绣很淡定。 张阿良又不归自己管。 再说了,他这么大的人了,当然知道啥事情该做,啥事情不该做。 张阿良离开了整整五天。 五天后,他是被人抬回来的。 看着担架上的张阿良,双眼紧闭,气若游丝,脸色苍白,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江锦绣真的吓着了! 她完全不明白:张阿良到底去了哪里,干了些什么,竟会变成这付模样回来。 但是,江锦绣却感觉到心很痛。 仿佛有人在她的心上猛地扎了一刀似的。 掀开盖在他身上的锦被,江锦绣发现,他肩膀与脖子的连接处,包裹着厚厚的白布;但白布上,仍然不断地渗透出鲜红的血液。 江锦绣呆呆地看着张阿良,半晌才问身边一脸凝重的方仲贤:”他的性命无碍吗?“ 方仲贤声音粗嘎:”情势十分不妙。“ 江锦绣皱了眉头说:”为啥会让他去做这样危险的事情?“ 方仲贤叹了口气:”主子他执意要去,属下无法阻止。“ 主子和属下四字一出,江锦绣更是猜到张阿良身份不同寻常。 只是,张阿良究竟为了什么事,一定要亲身试险,而方仲贤却怎么也阻止不了? 太多的疑问,江锦绣晓得自己不该问,也就没有再开口。 张阿良从不主动对她说起这些事,想必他是不希望自己参与进去的。 既然这样,她又何必要操心呢?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是,江锦绣不得不承认:她担心张阿良,担心得要死,以至于她的身体,在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就连说话的声音,也带着那么一丝颤抖。 她惟一的愿望,就是张阿良快些好起来。 ”你可不能死!张阿良,你听见了没有?你一定要好起来。不然的话,我一定不会原谅你的!“江锦绣对着毫无生机的张阿良说。 第117章挑拔离间 张阿良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神医金世灵一天十二时辰不离左右。 就连他,也不敢夸口有十足的把握,能把张阿良给救回来。 江锦绣更是衣不解带地服侍在侧。 才一天一夜的功夫,她似乎便瘦了好些,显得一双眼睛更大,眼光清冷,嘴唇也抿得紧紧的。 就连熬药换药这些事,都是江锦绣亲力亲为。 她不放心别人做。 而且,也确实没有人比她做得更细致,更耐心,更温柔的。 丫环修竹说:“江姑娘,你可不能倒下啊!先去睡一会儿吧,这儿我来顶着。” 江锦绣摇摇头:“我不困。” 她一颗心揪着,就是让她去睡,她又哪里睡得着呢? 在这之前,她从来没觉得张阿良对于她有多重要。 在她心里,她始终觉得:张阿良不过是她生命中的一个过客,有缘,聚在一起;但总有一天,他们会分开,渐行渐远。 所以,江锦绣根本不可能对张阿良投入感情。 再加上前世受过的伤害,她也觉得自己不可能对哪个男人投入感情了。 但是现在,张阿良毫无知觉地躺在那儿,生死未卜;过去与张阿良在一起共同的经历,那些画面却一幕一幕涌现在江锦绣的脑海中。 她想起来她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 他救了她,那冷冷的眼神,却让她害怕。 她给饿昏了的他吃烤野鸡,末了却险些被他捏死;好在,他最后关头放她走了。 当她被爹娘虐待时,是张阿良不顾一切地冲出来保护她; 当她要去救大姐春杏时,也是张阿良不离不弃地陪同; 当她险些被王屠夫玷污时,还是他从天而降,将自己从魔爪中抢出来; 当她被李桂花和家人耍诡计送到万花楼时,依然是张阿良想方设法地冒险救她; 她想起来,那个坐在树丫上的夜晚,他不动声色地换到风口上,只因为怕她冷; 她想起来,她发现自己与他同床而眠,且衣衫不整时,他委屈的眼神,还有他脱口而出的那句:我会对你负责的! 她想起来,他非要逼她搬到新屋来住时的固执,还有那句:我的女人,不和我一起住,难不成给别的男人机会? 她想起来,她只是夸了一句那眼泪形状的蓝宝石好看,他就非要买下来送她时坚持; 想着想着,不知啥时候,眼泪就模糊了她的视线。 然后眼泪一滴接着一滴,象是流不完似的掉了下来。 但是很快,江锦绣就把眼泪给擦掉了,暗暗握了握拳,用坚定的语气,对着身边的张阿良说:“听着,你说了要对我负责的。你要敢死掉,你要是敢不对我负责,哪怕追到地下去,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她凝视着张阿良苍白的脸,忽然发现他长长的眼睫毛颤动了一下。 她俯下身,在他凉凉的额头上,郑重地印下了一个吻。 江锦绣终究没有忍住,一滴滚烫的眼泪,滴在了张阿良的额头上。 她要他好起来! 杨柳村又是风言风语。 李桂花一付我就知道,未卜先知的神情:“咋样?我说的没错吧?只要张阿良和锦绣那死丫头在一起,必定没有好下场。看看,说出事,他就出事了。据说那天是抬着进屋里的,动都动不了!” 一群长舌妇七嘴八舌地说:”真的啊?张阿良出事了?“ ”果然是锦绣克的?那她还真是个灾星啊!“ ”王屠夫是江锦绣克死的第一个男人,这张阿良,莫不是第二个?“ ”可惜了,张阿良那么有钱,死了可就啥都享受不了了!“ 很快,这番议论又被传播了出去,成为江锦绣就是个大灾星的一大证状! 江临凤又把这话学给江徐氏听:”奶奶,你晓得吧?听说张阿良又快要被锦绣克死了呢!“ ”啊?那死丫头霉气这样重,一下子就过给了张阿良?哼,这样没心肝的女子,以后还不晓得要克死多少人哩!我得去找找里正,应该把她赶出咱们杨柳村才对,免得害更多人!“江徐氏一口气不歇地说。 江临凤心里高兴着呢,恨不能江徐氏立刻就去找里正。 可她嘴上却故意说:”奶奶,这样不好吧?锦绣毕竟是咱们家的人啊!“ 江徐氏切了一声:”你把她当咱们家的人,她有没有把你放在眼里?她连我这个奶奶都看不上,她连你娘都不搭理,你又算老几?“ 她拍了一下巴掌:”这个倒霉丫头,我老江家今年出这么多不好的事,都是她害的。结果呢,她倒比谁都活得好!老天爷真是不开眼啊!这样的人,就应该早些收了她去啊!“ 江临凤听她越说越不着边际了,赶紧提醒:”奶奶,我觉得里正肯定不能答应吧?他也不能因为您一番话,就真的把锦绣赶走呀!“ ”不管他答应不答应,反正我就是要去说!而且呀,我还要联合别的人一起去说。说的人多了,里正总得考虑考虑吧?“江徐氏眨巴着眼睛说。 ”哦,奶奶你想联合哪些人啊?“江临凤忙不迭地问。 如果能把江锦绣赶出杨柳村,那也算出了她胸中一口恶气。 谁叫江锦绣竟然比她这个命中要适贵人的姐姐过得还要好呢? 自从江锦绣被张阿良从万花楼救出来之后,这死丫头住上了新屋,穿得跟个千金小姐似的,连原来黑黑的皮肤竟然都变白了许多! 还有,听说张阿良对她好得不得了,不光给她找了四个丫环伺候着,听说出外还配了两个男仆人保护她! 这下好了,江锦绣的靠山张阿良若是死了,那这死丫头也一辈子别想翻身了。 她的臭名声被娘和奶奶宣扬了出去,还有男人敢娶她? 然后再被里正赶出杨柳村后,看她上哪里落脚去! 等到老了啊,就是个孤魂野鬼,啥都没有! 想到这里,江临凤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个笑容。 江徐氏想了想说:”王屠夫的娘,我肯定要去找她的;那个驼背子,听说锦绣搅黄了他同春杏的婚事,把他也算上;还有,采玉的娘,我要同她聊聊,若不是锦绣掺和,采玉同她丈夫哪里会闹僵?“ 江临凤扭着手帕说:”奶奶,您还是别这么干吧?我总觉得,锦绣要是晓得了这事,怕是更要恨上您了。“ ”哼!我就是不这么干,难不成她就孝敬我了?上次问她要十五两银子,她不但不给,还把我气了个半死!我就是要同她作对,她敢把我咋样?“江徐氏叉着腰说。 第118章攀比 江临凤心中暗笑,表面上却忧虑地说:”奶奶,那您一定要小心啊!千万别让锦绣听到风声。不然的话,我怕她明里暗里害您呢!“ ”她敢!好歹我也是她的长辈。她咋害我?叫人打我一顿?那正好,我就跑她家装死,天天躺床上不起来,要她伺候我一辈子!“江徐氏说得理直气壮。 江临凤顺着她的话说:”对对对,你是她的奶奶,她就养您一辈子,也是应当的。“ 说完这番话,江临凤又道:”奶奶,我就不陪您了,我要回家绣花赚钱去。“ 其实呢,她很想去张家探望一下张阿良。 一来呢,瞧瞧他到底是怎么个情形,自己还有没有希望可以上位; 二来呢,则是看看江锦绣现在有没有乱了分寸。 她就喜欢看江锦绣倒霉的样子! 一个人扭啊扭的来到张家门前,江临凤留给看门人的印象不差,所以很顺利地通报后,见到了江锦绣。 江锦绣心神俱乱的,哪里还有心思见江临凤呢? 经历过前世的江锦绣,当然猜得出这个二姐没安着啥好心,却就是想见识一下,她又想出啥幺蛾子。 总有一天,自己要当着江临凤的面,亲手撕开这个恶毒女白莲的画皮!江锦绣心里想。 以为她还是前世那个傻乎乎的江锦绣?她会以实际行动告诉江临凤,这个女人错得有多离谱。 在必要的时候,她会让江临凤尝尝报复的滋味! 江临凤一看见江锦绣,立刻上前握住她的手,亲昵地说:”妹妹,听说张阿良出事了,我特地过来瞧瞧,看看我有没有啥能帮上忙的地方。“ 她盯着江锦绣的脸,目不转睛地瞧着,故意皱了眉头说:”哟,妹妹,你的脸色好憔悴啊!眼睛下面黑了一大块,看上去比你的实际年龄足足老了十岁。是不是张阿良的情形很不好,你才担心成这样?“ 江锦绣挣脱江临凤的手,淡淡地说:”张阿良很快会好起来的。他有最好的郎中帮他医治。至于我,更不劳你费心了。“ 江临凤又叹了口气说:”怪不得说痴心女子负心汉。饶是妹妹对张阿良这么好,可他居然还是不肯娶你。不行!等他好了,我一定要找他说道说道,外面传得如此难听,他怎么可以不顾你的名声呢?“ 江锦绣瞥了江临凤一眼说:”不晓得当初潘秀才另娶她人的时候,二姐你是怎么熬过来的?我倒是记得,潘秀才在竹林里对你说过,非你不娶呢!“ 江临凤没料到江锦绣会突然翻出这笔旧帐,脸顿时红了一红,却很快掩饰地说:”那个潘秀才啊?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罢了,我可是命中要适贵人的。他一个小小秀才,还算不得什么贵人吧?“ ”是吗?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二姐好象还说过,你相信他一定会成为贵人的哩!“江锦绣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江临凤。 江临凤满脸的尴尬,心里恨得江锦绣要死,手却一甩说:”是吗?我不记得说过这样的话啊!对了,我能看看张阿良吗?外面人传得好吓人,说他快死了。我想,情形不会这样糟糕吧?妹妹你可不要硬撑啊!“ ”不好意思,张阿良病中要静养,不适宜见不相干的外人。“江锦绣一口回绝:”如果你没有别的事,我就不奉陪了。毕竟还有个病人要我照顾呢!” 江锦绣很干脆地下了令。 江临凤和颜悦色地说:“我本来是怕你忙不过来,想帮着你一起照顾张阿良的。既然你不需要我,那我下次再来看望你吧。” “我忙不过来,家里不是还有这许多丫环仆人吗?再说了,你啥时候做过照顾别人的活儿呢?不都是别人照顾你吗?”江锦绣一针见血地指出。 边上几个丫环不是冲江临凤斜眼,就是朝她撇嘴。 江临凤心里暗骂,面上却并不露出来,细声细气地说:“那我走了。” “不送。”江锦绣冷冷地说。 江临凤回到江家,脸色阴沉得象罩了一层乌云,眼神恶毒,与在外面那种温婉的形象截然不同。 李桂花就问了:“凤啊,谁惹你不高兴了?你可不能生气啊,生气有损你的美貌。” 江临凤长嘘了一口气说:“娘,你说张阿良死了,他的家财,屋子啥的,会不会落到锦绣那丫头手里啊?” 李桂花立刻瞪大了小眼睛追问:“啥?张阿良真的要死了?” 江临凤摇摇头:“我本来想去张家探听风声的,结果锦绣那死丫头根本不让我见张阿良。” 李桂花的小眼睛滴溜溜转了两圈说:“想来张阿良情形不妙啊!反正他死也好,活也罢,咱们家又捞不到啥好处。至于锦绣那死丫头嘛,她又不是张阿良明媒正娶的妻,凭啥得他的家财和屋子啊?” “我是说万一。万一张阿良晓得自己要死了,留下遗嘱,说是他所有的东西都留给锦绣,那可怎么办?她不是要得意死了?她不是正好可以在咱们面前耀武扬威了?娘,我不想让她过得比我好!” 江临凤心里烦恼,就把真话给说出来了。 她二哥江有成正好走了来,听见了这番话,,从鼻子眼里哼了一声说:“临凤,她拿啥跟你比啊?算命先生说了,你命中要适贵人的。将来啊,你肯定能嫁得比她好一百倍。” “将来还要等多久啊?我想现在就吃香喝辣,穿最好的衣裳,戴最好的首饰!样样都比锦绣那死丫头强!”江临凤发泄地把桌上的一块抹布给挥到了地上。 江有成想了想,出主意说:“我有个同窗,家里倒是挺有钱的,还没有定亲。要不,哪天我约他来家里玩,你趁机露个面,把他的魂儿勾过来?” 江临凤眼睛一高,随口问道:“人家能看上我吗?” “哎呀,杨柳村谁人不夸你比千金小姐还要美貌温柔啊?”江有成给江临凤壮胆。 “那,他长得有张阿良好看吗?”江临凤还是挺注重外貌的。 江有成搔了搔头:“那倒是没有。” “比潘秀才如何?”江临凤又问。 “嗯,应该也没有潘秀才好看。”江有成回答。 李桂花在边上说:“凤啊,男人要长得好看有啥用?当不得吃,当不得穿。还是有钱好!” 第119章喜新厌旧 其实呢,江有成的这位同窗,不但长得不好看,还肥得象猪一样,体重足有两百多斤。 而且个子还不高,看着就象个酒坛子似的。 但江有成是不会这样形容的,他只是赶紧接上话道:“就是就是!你看潘秀才长得人模狗样的,他娶的媳妇,不但丑,还是个二婚头。不就是瞅中女方家有钱呐?” 江临凤一想:也是这个理儿。 潘永安口口声声说怎么怎么爱她,可为了钱,一声不响就娶了林彩花那个丑八怪! 好在自己没同他有啥苟且之事,不然,还不得哭死去啊? 由此可见,男人长得好看,会花言巧语,真是狗屁都不抵! 自己的爹,不也是个正好的例子? 想到这儿,江临凤就点点头说:“那就拜托二哥帮我设法吧!只是,事情不要弄得太刻意了。免得传出去难听。” 江有成连连说道:“我晓得我晓得。你二哥我可不是那种顾头不顾腚的草包。我办事,你放心就是!” 自家这位妹子攀上了有钱人,自然对自己也是有助益的。 起码在经济上可以帮上自己一点忙不是?江有成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江临凤本来是想攀上张阿良的,没想到,张阿良突然之间就出了事,害得她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江临凤暗忖道:要不,就随二哥去安排吧!自己要是瞧不上,到时候再说。万一张阿良又好了呢? 江彩玉因为家里人细心照料着,加上有了江锦绣给她描绘的美好前景,心里有了底,伤势好得很快。 孙氏先前还幻想着女婿会来向自家闺女认错,然后夫妻和好,一家四口团聚,从此和和美美地生活在一处。 毕竟在她看来,嫁出去的闺女带着两个孩子被赶回娘家,多丢脸啊?多让人看笑话啊? 私下里,孙氏对江采玉说:“你可不能瞎折腾啊?多忍忍哈,为了孩子,你也得回去跟他过。” 江采玉抹着眼泪说:“娘,我被他打死了,你就甘心了吧?” 孙氏唉声叹气地说:“男人年轻时候都这样。等上了岁数就好了。到时候你男人来接你,你就回去熬着,别跟你男人置气,凡事让着他,也别和你公婆吵,过两年再生个男娃儿,啥事儿都没了,知道不?” 哪知道,杨家人根本就没出现过。 刘氏生气自家被江锦绣带的人和江有善砸了个稀巴烂,又嫌弃江采玉生的是两个赔钱货,硬是不肯让杨多寿上江家去接人。 老杨头也觉得:这个媳妇不会生儿子,留在家里何用?不如趁机不要了,另讨一个来家。 爹娘表了态,杨多寿更不把江采玉放在心上了。 男人本来就是喜新厌旧的多,能讨新媳妇,谁还惦着原来的黄脸婆呢? 见杨多寿不露面,杨家人也不见影子,江采玉就死了心了。 孙氏还想着,是不是自家先去杨家那边低个头,退让一步,好让闺女家的日子继续过下去呢? 江锦绣知道这事儿,是据理力争! “大伯母,你就不要再逼采玉姐了。你晓得不,别个县上,就有媳妇太过依顺,被婆家欺负得疯了的。后来呀,那媳妇拿刀把婆婆给砍死了,被判了个斩立决。” 江锦绣把前世发生在江采玉身上的事,又拿出来说了一遍。 孙氏吓了一跳:“竟有这样的事情?” 江锦绣连连点头:“是啊!我上次听人说的,那人亲眼见过婆婆被砍得血肉模糊的尸身哩!” 孙氏惊魂未定地抚着胸口说:“那,那采玉这事就先缓缓。” 江锦绣又给孙氏说:“大伯母你先别着急。等过了年,我采玉姐的伤也好得差不离了。到时候啊,小吃摊马上就可以办起来。我采玉姐能赚钱了,要那种臭男人做甚?到时候另找个好的就是!” 孙氏苦笑:“采玉嫁过人,又带着两个闺女,哪里还找得到好的哟!” 江锦绣笑了笑说:“你看村里潘秀才家。潘秀才能考中秀才,总有点文才吧?长得人模狗样吧?他为啥娶个那样的?还不就因为女方有钱?将来采玉姐有钱了,咱们也找个才貌双全的。” 孙氏听了江锦绣的话,心里渐渐好过了些,点点头说:“那就惟愿采玉将来能赚着钱吧!” 等到张阿良出了事,孙氏又有点恐慌了。 她觉得:江锦绣哪来的钱啊?还不是靠着张阿良? 没有张阿良,凭锦绣一个人,能办成啥事啊? 这要是张阿良有个三长两短的,江锦绣自顾不暇,还能帮得上采玉和春杏吗? 由此看来,还是让自家闺女和女婿和好来得靠谱些。 所以又天天在江采玉耳边吹风,让她回杨家去。 江采玉难过地说:“娘,你是不是嫌弃我在家吃闲饭,还带着两个孩子,所以巴不得我赶快走,你才舒坦?” 孙氏说:“哎呀你这孩子,咋会这样想你娘呢?我还不是为你将来着想哇?日后我和你爹总是要老的,难不成还管你一辈子啊?到时候你跟着哥嫂,总免不了锅沿儿碰着锅勺的时候,到时候你咋办?” 江采玉应不上来,只晓得抹眼泪儿。 后来江采玉就说了:“你想我回杨家去,起码也要跟锦绣打个招呼。不然不是白辜负了她的一片心吗?” 孙氏没办法,只好上门去寻江锦绣。 江锦绣因为张阿良的情形有了好转,一颗提到嗓子眼的心,总算是稍稍放下了一些。 只要张阿良不死,天大的困难,江锦绣觉得自己都能闯过去! 孙氏难为情地张嘴道:“锦绣啊,晓得你忙着照顾病人,本来不应该麻烦你的。可是,你采玉姐非让我来告诉一声。” 江锦绣好声好气地说:“大伯母你有啥事直说就是。我就是这几日忙昏了头,所以没顾得上看你们。” 孙氏就说:“我想了又想,觉得采玉还是应该回杨家去才对。虽然杨家不来人,可我家采玉低一低头,事情就有转机的。毕竟还有两个孩子呢!” “采玉姐主动低头,杨家更要看不起她的。听说杨家已经在物色新媳妇人选了,摆明了就是不想要采玉姐啊!你又何必去丢这个人呢?”江锦绣直接了当地说。 家里的仆人出外办事,不晓得怎么听到了杨家的事,特地学给她听的。 孙氏脸色僵了一僵,六神无主:“那可咋办?采玉回头也不成了么?” 第120章不许离开我 江锦绣神色严肃地说:“大伯母,不要说杨家不想接回采玉姐;就是拿八抬大轿来请,我觉得采玉姐也不能回去!一个大男人,对自己老婆能下那样的狠手,日子还能过吗?男人打顺了手,有一就有二,采玉姐跟着他,怕下次就不光是肋骨被打断了!” 孙氏心中大乱:“采玉咋这么命苦哟!我那两个外孙女也是可怜……” 江锦绣只得向她保证:“过年后小吃摊就开起来。采玉姐就能赚钱养活自己和孩子了,啥都不用怕!实在不行,不是还有我吗?” 孙氏这才点点头,心事重重地告辞走了。 神医金世灵虽然告诉江锦绣:张阿良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可是,张阿良却迟迟没有睁开过眼睛。 他仿佛睡着了一般,呼吸倒是平稳了好些,脸色也没有一开始那样苍白了,嘴唇稍稍添了一丝血色。 而肩膀连接脖子处的伤口,也渐渐有了好转。 江锦绣每天都坐在他身边,声音柔和地同他讲话,就象他身康体健时一样。 “张阿良,你好会偷懒啊!老是这么躺在床上,象什么样子?对了,你说了过年的时候,要出钱给杨柳村搭戏台,请戏班子连唱三天大戏的,你是不是想赖帐啊?” “到时候,村民们骂你说话不算数,你让我的脸往哪里搁呀? ”还有,你说了要陪我一起放烟花爆竹的,到现在烟花爆竹还没买呢!你居然连眼睛都不睁开,真坏!“ ”张阿良,我好累啊!你快些好起来,我也想偷懒歇一歇呢!你是不是存心想把我也累病啊?“ ”对了,咱们的锦绣葡萄酒卖得很好哦,银子象流水一样赚进来。什么时候,咱们俩可以一起品尝美味的葡萄酒呢?“ 江锦绣因为之前喝醉了米酒,所以才稀里糊涂和张阿良滚到了一张床上,从那以后,她再也不肯喝酒了,尤其是和张阿良一起喝酒。 可是这会子,她打心眼里想和张阿良好好坐着,一起品味美酒和佳肴。 她缓缓说着话,那双秋水明眸时,不知不觉就浮起了泪光。 这个张阿良,他一句话也不应,就让她自问自答,真的好寂寞啊! 不管他说什么都好,哪怕是用那种霸道至极的口吻对她说话,也好过这样一动不动,不言不发啊! ”这可是你说的,不许抵赖!“一个慵懒的声音响起来,吓了江锦绣一大跳。 她觉得这声音有点象张阿良的声音,可是又有点不太象,因为带着嘶哑和粗嘎。 江锦绣认真地注视着张阿良的脸,却发现他仍然一动不动。 她茫然四顾,四周并没有人。 这个时候,她又听到扑哧一声。 张阿良忍不住笑了出来,睁开眼睛说:”傻丫头!“ 江锦绣嗔道:”好啊!你耍我。你明明已经醒了,却假装躺在那儿一动不动!哼,等你好全了,看我怎么惩罚你!“ 张阿良一双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江锦绣,带着点撒娇意味地说:”饿!“ 江锦绣只觉得一阵心疼,忙不迭地应道:”好好好,你想吃什么?我这就让她们去给你做!“ 说着话,江锦绣就要跑出去。 张阿良用嘶哑、粗嘎的声音说:”不许离开我!“ 江锦绣怔了一怔,回头看见张阿良眼中乞求的神色,不由得心就软了,乖乖走回来说:”哦,我不走就是。“ 她拉了拉张阿良床头边的绳铃,不多时修竹走了进来,她便吩咐下去:”厨房里熬下的火腿山药粥,先去舀一碗来。“ 不多时,热腾腾的粥送了上来,江锦绣小心翼翼地在张阿良身后垫上好几个靠枕,然后用勺子舀好粥,轻轻吹凉了,再喂到他的嘴里在。 喝完了粥,江锦绣才要离开,张阿良又说:”别走!“ 江锦绣笑起来:”我不走。我只是去喊金神医来给你看看。“ ”让翠竹她们去喊。反正,你不许离开!“张阿良不错眼地看着江锦绣,似乎一眨眼,她就会消失不见。 江锦绣看在他伤势未好的份上,只得凡事都依了他。 金世灵仔细帮张阿良把了脉,又认真检查了伤势,点点头说:”已经没有大碍了。只是,还得好生服药,好生静养才是。“ 江锦绣应下了,将金世灵送出门去。 才走到门边,张阿良又在喊:”锦绣。“ 江锦绣只好折转身。 到了夜里,江锦绣终于支撑不住了。 伺候醒过来的张阿良,比伺候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张阿良可累多了。 他甚至不让江锦绣离开他的视线范围,好象一下没瞧见江锦绣,就再也瞧不见了她一样! 看着江锦绣累得摇摇欲坠的模样,张阿良用手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位:”睡到这儿来!“ 江锦绣脸一红,白了他一眼:”一边去!“ ”那之前这几日,你都怎么熬过来的?“张阿良问。 他听金世灵说了,自己受伤昏迷,多亏了江锦绣衣不解带地照顾他。 ”我打地铺呀!“江锦绣理直气壮地回答。 ”现在我醒了,所以你可以好好睡一觉了。“张阿良声音温柔地说。 ”你!还嫌外头人说的闲话不够多啊?“江锦绣嗔道。 ”让那些烂舌头的人说去。咱们又不是没在一起睡过。“张阿良唇边一丝坏笑。 江锦绣沉了脸:”再说我可真恼了!“ 张阿良一付认真脸:”不如你嫁了我。看那些人还能编排出什么话来!“ ”张阿良,你不要当做啥事情都没发生过成不成?你到底是怎么伤得这么重的?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要是醒不过,咋办?“江锦绣叉起腰,凶张阿良。 一想到也许张阿良会永远睡过去,再也不能醒来,江锦绣心里就象刀割似的疼。 可是,他现在还有闲心和她东拉西扯的! 张阿良点点头:”你放心,我晓得自己接下来应该怎么做。还有,我不会醒不过来的。因为,若是我醒不过来的话,就会有一个人,哪怕追到地下去,也不会放过我。“ 江锦绣的脸,唰地一下就变成一张大红布。 他当时那付气若游丝的样子,居然能听到她说的话?甚至,他还能记到现在? 江锦绣猛地跺脚:”张阿良,你太过分了!你为啥要装出那付死样子吓唬我?你晓得不晓得,我有多担心?你晓得不晓得,我半条命被你吓掉了!“ 第121章风雨欲来 张阿良十分认真地点头:”我晓得的。但是,我真的没有装死吓唬你。“ 他眨巴着清亮的眼睛,满脸的无辜:”我隐约记得,当时有两个怪模怪样,状似牛头马面的人拿绳索套了我,要带我走。我全身无力,浑浑噩噩跟着他们,眼见得就要一脚踏进黑暗之中,却正好听见了你的声音……“ ”所以,我就不肯再向前了,我要回去,因为我说过,我要对你负责的!“ 江锦绣的脸热得发烫,她低下了头。 张阿良继续说道:”可是,那两个牛头马面似的人却死命驱赶我,我不得不和他们搏斗。反正,后来我赢了!“ 江锦绣情不自禁地弯起唇角,露出一丝笑容:”还好你赢了!“ ”是啊,我怎么敢不赢呢?我可不能让人追到地下来骂我嘛!“张阿良目不转睛地看着江锦绣。 江锦绣的声音很低:”我虽然不晓得你到底发生了啥事情,你不说,我也不想问,可是,你以后一定要记得,没有什么事情,比你的命更重要!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张阿良用力点头:”嗯,我记下了。“ 他突然皱起了眉头说:”疼。“ ”我帮你重新搽一次药膏。“江锦绣担心地说。 张阿良说:”不。你只要亲我一下,我就不觉得疼了。“ 江锦绣被他弄得哭笑不得,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真的!本来我浑浑沌沌中,也是疼得整个人都受不住了,可是,有人亲了我一下,我立刻觉得疼得不是那么厉害了!“张阿良煞有介事地说道。 江锦绣不相信:一个人因为受伤象死过去了似的,真的能听见别人说话,真的能感受到有人亲了他一口? 可是,张阿良这个家伙就是这么一口咬定,有啥办法? ”不肯?要不,你凑过脸来,让我亲一口也成。有相同之疗效。“张阿良一本正经地说。 江锦绣把腰一扭,不看他:”懒得搭理你。哎,今夜我不守着你了,我再不睡觉啊,怕真的要变纸片人了。“ 张阿良晓得最近这几天,江锦绣实在是累得狠了,因此点点头说:”嗯,你要好好歇着。不要我好起来,却把你累病了!“ 他嘴上这样说,天晓得,他根本不想放她走。 他要她每时每刻都留在他身边;他要睁开眼睛就可以看到她;就算不睁开眼睛,他也可以紧紧地抱着她! 张阿良不想要江锦绣担心,所以他前些日子究竟去了哪里,到底为何会伤得这样厉害,是只字不提。 他要怎么跟她说,才不会吓着她呢? 对于江锦绣这种一心只想过着平静生活,惟一奢望的,就是能多赚点钱的女子来说,发生在他身上的一切,实在是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他是父皇生前最宠爱的孩子。 可是,因为他不是嫡出,因为他排行第三,所以,皇位是轮不到他继承的。 而由于他才智过人,光芒太甚,引来了太子的杀心。 其实,他早防着太子呢! 没想到,太子居然会和他最心爱的女人宇文欢勾结到一起,这才阴谋得逞! 这一次,他偷偷潜回宫中,一个是为了拜祭父皇;另一个呢,连他自个儿也说不清为啥,他固执地想看宇文欢一眼。 用尽所有暗植的势力,他混进了皇宫。 不但偷偷见到了宇文欢,他还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这个秘密,让他心中的仇恨增加了十分,也让他复仇的欲望更为强烈! 就在这时候,他的行踪被人发现,立刻来了无数御林军和大内高手,将他团团围在了中间。 要不是他从前在宫中安插的暗卫舍命相救;要不是他事先在宫中挖掘好的密道,他根本别想逃离。 饶是这样,他仍然受了重伤,伤到险些丢了性命! 当时全城戒严,他要想出城门,无异于登天之难。 好在他手下的死忠将自己最心爱的小妾弄死,再借着发丧的名义,将他藏在双层棺材的底部,暗暗凿了几个出气孔,这才顺利出了京城。 即使逃回了杨柳村,如果没有江锦绣不遣余力地服侍,他恐怕也活不到今天! 所以,他怎能不在乎江锦绣? 只是,危险并没有解除。 原先杨雷一直认为:这个有可能与自己争夺皇位的三弟,早就死了,悬崖下找到过他分辨不清面目的尸体。 可是现在,杨雷敏锐地感觉到:那个三弟可能没死,还活在这个世上,并时刻窥探着自己的举动,觑觎着自己九五至尊的位置! 夜闯皇宫的人虽然面貌不同,但杨雷依然认定了那就是杨震! 张阿良也知道:杨柳村不易久留。 迟早有一天,杨雷的人会象猎狗一样寻上门来,因此,杨柳村并非平安之地。 他必须离开,他必须自救。 不然的话,迟早会等来他的敌人,他迟早会把自己的性命断送。 他已经想好了下一步的落脚点,但是,他却不能带着江锦绣。 因为,那无异是一条艰险,充满了争斗和杀戮的路! 他怎么忍心让江锦绣置身于那种争斗和杀戮中呢? 唯一的办法就是:留下她。自己努力拼搏,胜了,他与她还有光明的未来;败了,他不但一无所有,连性命也别想保住。 一想到这些,张阿良是心情沉重,眼神凄凉。 不过,现在他暂时不会对江锦绣说这些的,等过了年吧! 他要好好陪她过一个年,让她真心的快乐,让她永远都记得,他和她在一起过的那个年! 有了神医金世灵的妙手巧方,张阿良的身体一天好过一天,很快他就可以坐起来,然后下床,然后自由活动。 他背着江锦绣偷偷安排好一切,还有一天,就是大年三十了。 对外,张阿良封锁了自己的伤已经治好的消息,这样做,才方便他的下一步行动。 江锦绣虽然不明白张阿良的用意,却并没有反对。 她没有反对的理由。 至于村里人怎么议论她,怎么胡编乱造,江锦绣是一点也不在乎的。 经历过前世,她深深明白:日子是自己过的。旁人说你好,说你坏,都无所谓,只要自己开心就好! 象前世的她,对每个人都好,对每个人都掏心掏肺,结果却是惨不忍睹,死了连眼睛都闭不上。 这样的人生,她再也不想重来一次了! 第122章在乎 李桂花又在当着那群长舌妇大发议论:“听说张阿良到现在还起不得床呢!这个年都不晓得过不过得去!哼,他和锦绣那死丫头搅在一起能落好?” “张阿良又年青又有钱,长得又好,啥样的闺女找不着啊?为啥偏偏喜欢锦绣呢?照你说的,她还在万花楼被人破了身子的!” “张阿良哪是真喜欢她?不然他为啥不娶了她过门?这会子他命都快没了,更是想娶也娶不成了吧?” “听说张阿良倒是拿了钱出来,交给江里正搭戏台,找最好的戏班子哩!” “张阿良是个说话算数的!可惜,命不长!” 在张宅里,众多丫环婆子仆人却是忙得手脚不停,屋里洋溢着过年的喜庆。 大红的春联已经挂上了,画屏也换了新的。 所有的家什和饰物都擦拭得晃眼睛,到处张灯结彩,桌上摆放着各种水果,糕点,糖果; 水仙花开得素雅芬芳,还套了个红纸圈,以示吉利。 偏厅里摆了好几桌酒席,张阿良的属下一席,丫环婆子一席,外头仆人一席。 江锦绣本来想接江春杏一起来吃年夜饭,结果江春杏说:她要去大伯家。 江锦绣正在郁闷呢,忽然就看见大伯来了;后面跟着大伯母和大姐,俩人搀着江采玉;再后面是堂哥江有善,牵着东张西望的丫丫;他媳妇红英手里抱着小的二丫。 张阿良笑眯眯地说:“晓得你喜欢热闹,所以我就让人去请了他们来。” 江锦绣只觉得心里暖暖的:张阿良肯为了她去请这些人来,想必是怕她觉得孤单吧? 菜肴很丰盛,酒也有好几种:米酒,白酒,葡萄酒,照各人中意的挑选。 张阿良还没有完全复原,所以吃得少,只让众人不要拘束;又让江锦绣照顾好大伯一家子。 吃过了饭,大家移到暖阁里坐着,丫环早送来了水果,芝麻糖,花生糖和茶。 坐着说了会子话,丫环上来禀报,说是院子里都布置妥当了。 张阿良就请大家去院子,看他买的新鲜玩意儿。 而他自己,则是坐在铺着厚厚绒毯的椅子上,被人抬了去的。 等众人都到了,管家发声道:“放起来吧!” 一时间,廊下所有的灯烛都吹灭了,四下里黑黝黝的,大伯一家还不晓得啥缘故,只不好意思问。 远远的,有仆人拿了点燃的香,蹲下身子点着了引线。 先是两串百子炮,噼哩啪啦震天价响,张阿良扯了扯江锦绣的袖子,大声说:“快把耳朵掩上。” 江锦绣笑了起来:“你以为我是小孩子,还怕这个呢?” 仆人又点燃了一个烟花,只见一阵金星窜出,乱落如雨,倒象金丝垂柳一般。 这边还未落尽,那边轰隆一声又迸出一大朵红花,接着又是一朵绿花,纷纷洒洒地落下来,大家不由得鼓掌叫好。 村子里人见张家大放烟花,都跑了来看热闹。 另一个仆人又点了个更大的烟花,只见光明大作,空中跃出了一条金龙,鳞甲分明,周身云雾缭绕,口中还吐出无数大珠小珠,错落满地。 过了会子,那龙翻起筋斗来,真个搅海翻江一般,看的人喝彩不绝。 有人说:“我从未看过这样精彩的烟花,张阿良真舍得花钱啊!光是一个这样的烟花,怕是够得咱们一年的嚼用吧?” 另一人接口道:“你看,张阿良请了江锦绣大伯一家呢!李桂花她们,却连边都挨不上。” “当初李桂花她们是怎么对人家张阿良的?哼,凭啥要请她们?” “哎呀,快看这个烟花!” 原来新的烟花又升了空。 只见光明处竟飞出无数只鸟鹊,高高低低,上上下下,张开双翅,渐渐连成了一座桥形。 接着轰隆一声,火星倏亮倏暗,竟出现了一个年青男子的模样,立在桥形的这边;桥形的那边,则是一个年青女子的模样。 最奇的是,年青男子和年青女子竟然都向着桥形中间而去。 有个大娘说:”哟,这年青女子我看着有点象锦绣哩!“ 有人笑道:”才不是!这分明是做的牛郎织女鹊桥相会嘛!“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七嘴八舌地说:“可不是嘛!中间的是鹊桥,这男子是牛郎,女子是织女!” “原来是这样!我还道是张阿良和锦绣呢!” 听的人都是哈哈大笑。 张阿良悄悄问江锦绣:“喜欢么?我特地让人为你制作的。织女的脸,就是照着你的样子画的哩!” 江锦绣深深瞥了张阿良一眼,嗯了一声,唇边的小梨涡漾着甜蜜。 到最后,烟花大作,朵朵都成兰花竹叶状,向四面散开去,美不胜收。 大家喝彩不住,都说一辈子能看过一次这样精妙的烟花,算是没白来世上一遭! 江临凤也夹杂在众人中间看烟花,借着烟花的光亮,她能看到张阿良坐在椅子上,双眼偶尔看一下烟花,大部分时间却落在江锦绣的身上。 而江锦绣呢,立在张阿良身边,仰着头,满脸都是开心的笑容。 她的心,又是恨又是妒。 这个原先自己踩在脚底的黑瘦丫头,如今竟然可以住豪屋,穿华衣;还有人特意为她放出这样美,这样精巧的烟花。 而她自己呢,只能借江锦绣的光,立在外边,饱饱眼福! 江临凤好想冲进去院内,将江锦绣掀翻在地,然后,再踏上双脚,用力踩,踩死她! 只要江锦绣死了,或许张阿良就能变成她的吧? 可惜,她不敢。 只要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张阿良有多在乎江锦绣! 因为,他常常将目光落在她身上,唇边是一抹隐忍不住的笑容。 不过,张阿良看上去也虚弱得可以;他甚至连椅子都坐不住,身子不时往下滑,边上的仆人就要扶着他。 而他过一会子就要闭闭眼睛,半张着嘴喘上几口。 江临凤恶毒地想:如果我得不到,那张阿良死了才好呢!看你江锦绣还能得意多久! 你跟张阿良是无名无份,可名声却臭了,以后再也别想嫁得出去! 我却不同,我命中注定要适贵人。 将来,看你拿什么同我比? 我高高在上,你连我脚边的泥都不如! 带着这种幻想,江临凤郁闷地离开了。 她实在不愿意看见江锦绣那张洋溢着幸福的笑脸! 李桂花不好意思去张家那边凑热闹,只好在自己家门前踮着脚看着。 见江临凤回来了,她撇了撇嘴说:“张阿良真是骚包。锦绣也是个傻子!有这钱放烟花,还不如自己藏了私房呢!” 第123章钓金龟婿 其实,江锦绣根本不知道张阿良为她准备了烟花。 虽然她在买年货的那天提起过:过年要放烟花爆竹。 可是因为东西买得太多,马车都快装不下了,也就忘了要买这个。 后来张阿良出去了五天,回来是躺在担架上被抬回来的,一直昏迷不醒,江锦绣就更不可能记得这个事情了。 后来张阿良好不容易醒了过来,江锦绣又哪有心思向他提什么烟花爆竹? 没想到,张阿良不但记得这件事,还偷偷为她精心准备了这么漂亮的烟花。 看得出来,这些烟花不但费钱,还费心思。 他竟然说:织女的脸,是照着她画的。 她是织女,难不成他是牛郎? 其实,她不过是个乡野丫头罢了;而他,才是高高在上的,令她可望不可及的人物吧? 江锦绣暗暗对自己说:以后怎样,我不想这样多。只要他活着,就是上天最好的恩惠! 大年初一开始,杨柳村便有戏班来登台唱戏。 村民们欢天喜地,成群结队地跑去看戏,都夸今年的戏班子扮相好,行头鲜亮,唱得也好,果然是最好的班子。 江锦绣没有去看戏,她要陪着张阿良。 张阿良说:”你不用陪我啊,只管看戏去。村里难得来一次好戏班子。“ 江锦绣说:”有啥好看的?年年唱的戏文都差不多,离得远了,脸都看不清,只能看个模模糊糊的影子。“ 张阿良也就不勉强她了。 他巴不得江锦绣多陪陪自己;也许,用不了多久,他就不得不离开她了。 等再相见,不晓得要等多久哩! 一想到这儿,张阿良不由得伤感起来。 江锦绣难得看见张阿良无精打彩的样子,就问他:”你怎么了?可是伤口疼?“ 张阿良说:”就是。“ ”那,我帮你搽止痛的药膏。“江锦绣赶忙说。 张阿良说:”好。“ 等江锦绣拿了药膏,凑近他的伤口,准备揭开包扎的布时,他却突然把嘴贴过去,飞快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江锦绣晓得自己上了当,气恼地说:”你这人咋这样?“ 张阿良黑潭般的眼睛露出孩子似的笑意:”真的有效,看,伤口不疼了!“ 江锦绣哼了一声,一甩手不搭理他了。 张阿良只好耐着性子哄她。 大年初三,江有成早就设计好了的,约他的同窗一块儿来杨柳村看戏。 这个同窗,胖得象猪一样,名叫赵云龙。 江有成事先同江临凤通过气了,让她打扮得漂亮一些,在戏台下头,假装和赵云龙来个偶遇。 江临凤因为忌恨江锦绣,所以也巴不得自己早日能搭上个有钱有地位的男子,以便嫁过去,摆脱眼前这种沉闷,寒酸的生活。 所以,她下了很多功夫来收拾打扮自己。 原本江临凤就长得美,再换上她新做的一件衣料上好的衣裳,精心描画的妆容,看上去清新得象一朵刚开的鲜花。 江临凤对着镜子左照右照了半天,这才凫凫娜娜地出了门。 她才走到半路,就遇见了潘永安,潘永安的眼睛象粘在她身上似的,再也移不开来。 ”临凤,你真美!“潘永安夸赞道。 ”永安哥,你怎么不带你媳妇去看戏呢?今年的戏班子唱得好,扮相好,村里人都看得津津有味哩!“ 江临凤不想和潘永安纠缠,故意这样问。 潘永安苦笑了一下说:”我一辈子不见她才好呢!临凤,你才是我心尖尖上的人。“ 江临凤眼睛瞟了一下四周说:”永安哥,我不想让村里人说你我的闲话,所以,我先走了。“ 潘永安又不能拉着她不放,只好眼睁睁看着她走远。 到了戏台那儿,江临凤慢慢寻找着她二哥江有成的身影。 只要找着她二哥,她就能见到他那个有钱的同窗了。 江有成也在四处搜寻着江临凤,所以兜了几圈之后,两人凑到了一起。 ”妹妹,你没有同娘在一起吗?“江有成假意问江临凤。 ”哦,我方才还同娘一处呢,这会子被人挤散了。“江临凤编造说。 其实她才不愿意李桂花跟着,嫌李桂花不会说话,到时给她丢人。 赵云龙看见江临凤,眼珠子都不会转了,直瞪瞪看了她半晌,才说:”江兄,这位漂亮姑娘竟是你的妹妹?“ 江有成微微一笑说:”对啊,我妹妹是远近闻名的杨柳村一枝花呢! 江临凤假装不好意思地说:“二哥,你不要这样说,让人家难为情!” 看见赵云龙猪头三牲一样的长相,她很失望。 可是,如果能吊上这么一个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也是件有面子的事情,不是吗? 三人立在一处看戏,江有成故意让出位置,使得赵云龙和江临凤并肩而立。 他自己呢,则仿佛被前头的人挡住了视线,不断移动着脚步,于是,就离赵云龙和江临凤有了一段距离。 赵云龙不时扭头看看江临凤,心里痒痒的,恨不能立刻便将江临凤搞上手。 江临凤精着呢,她这么现实的女子,可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 要不然的话,早被潘永安给占了便宜去,哪儿轮得到赵云龙呢? 别看赵云龙长得不咋滴,其实是个欢场老手。 他暗暗瞅了瞅江有成,见这位同窗两只眼睛只顾盯着戏台,根本没在意自己,于是轻轻用膀子碰了碰了江临凤,手里递过来一样东西。 江临凤装作吓了一跳的样子,看了他一眼,一双秋水般的明眸扑闪扑闪的,透着一股天真无邪的味道。 赵云龙悄悄捉住江临凤的手,将一枚玉佩塞进她手里,用极低的声音说:”我是你哥哥的同窗,也就同你哥哥一样,这是我给你的见面礼。“ 江临凤慌忙说:”不成。我不能随便要人家东西的。“ ”哎呀,你不收我可恼了,你是看不起我这个人么?“赵云龙声音大了起来。 江临凤瞥了一眼四周的人,害羞地说:”别人要听见的。“ ”你怕别人听见,就赶紧收下吧!“赵云龙硬是把玉佩塞给了江临凤。 江临凤摆出一付无可奈何的模样,委委屈屈地收了下来。 她心中暗喜:看来,这死胖子还真对自己动了心。只不晓得他送给自己的玉佩,到底值多少钱呢? 没钱用的时候,倒是可以拿到当铺里换几个钱用。 这死胖子要是问起来,自己就说不小心丢了!哈哈! 第124章离别 过年的热闹直持续到元宵。 杨柳村今年照例自发组织了舞龙,舞狮,踩高跷,那个热闹劲啊,全村人都咧着嘴,笑嘻嘻地在门前观看;那些小孩子更是跟屁虫一般尾随于后。 到了夜里,张阿良让人在门前挂起了各式各样的灯笼,下面贴上了灯谜,只要猜出谜底,就可以扯下来去找管家要奖品。 这一举动,更是引来了许多村里人凑热闹。 不认字没关系,让边上识字的念了给自己听,说不定也能猜中。 江锦绣喜欢热闹,所以每个灯谜都去看看,猜猜,只是,她并不把灯笼下的纸条扯下来。 张阿良想陪在她身边,江锦绣却怕他牵动伤口,不允。 虽然没有张阿良跟在身边,她的心里却暖融融的。 因为她晓得:张阿良就是为了让她开心,才会订制这么多造型各异的灯笼,还用心编了这许多灯谜。 可是,第二天发生的事情,让江锦绣的心一下子就凉了,整个人如濅入了冰水中一般。 张阿良很为难地告诉她:”锦绣,我不得不离开此地,离开你。“ 江锦绣睁大了眼睛,定定地看着张阿良:”你要走?去多久?“ 张阿良摇头,面色凝重地说:”要去多久,我也不晓得。“ ”你还会回来吗?“江锦绣绝望地问。 她早就明白:张阿良和自己不是一路人,他俩之间,怎么可能长久呢? 而现在,他终于要离开自己了! 张阿良张了张嘴,那句我一定会回来的承诺,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当然想回来,他当然想回到江锦绣身边。 可是,前途未卜,险恶异常,他怎么能耽搁江锦绣一辈子呢? 他低下头,缓慢地说道:”我希望自己能够回来,可以同你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但是,我无法保证自己能活着回来……“ 他抬起头,深深地凝视着江锦绣说:”如果我回不来,请答应我,一定要好好活着;代替我幸福地活下去!“ 江锦绣目不转睛地瞪着他。 张阿良还在继续往下说:”把以前的事情都忘记掉,找个好男人,嫁了。生儿育儿,岁月静好。“ 江锦绣强忍着心酸地问:”你把以前的事情都记起来了对吗?“ 这一刻,她无比地希望:他还是那个失忆的张阿良。 这样的话,他就不会受伤,也不会因此而远离她。 而他这一次的离开,甚至,有可能再也不能回来! 张阿良沉重地点了点头。 ”你能将以前的事情,都当作没有发生过吗?“江锦绣的声音哽噎了。 ”不能。“张阿良咬牙摇头。 他怎么能把以前的事情当作没发生过呢?杨雷对于他来说,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 而且,他母家的亲戚,被杨雷害得死的死,残的残,几乎灭了族。 至于他自己,如果不是杨雷,他会有性命之忧?当然也用不着躲躲藏藏,被迫与江锦绣分离吧? 江锦绣点点头:“所以,我也不能。” 她的意思是说:我也没有办法,把过去的事情都当作没有发生过;然后随便找个男人嫁了。 “你愿意等我?可是,万一我回不来咋办?我不能害了你一辈子。”张阿良认真地看着江锦绣。 江锦绣缓缓摇头:”不,我也不愿意等。谁晓得将来等回来的你,有没有改变呢?指不定那时候的你,根本都不记得我这个人了。“ 她垂下头,淡淡地说:”一切随缘吧!有缘的话,也许你我还能重逢。“ 她压抑着心中的剧痛,把牙垠都咬酸了,才能状若无事地说出这番话。 不然她能怎样? 痛哭流涕,苦苦哀求张阿良不要走? 明晓得办不到。 不顾一切地央求张阿良把自己也带上? 既然他不想要她一起走,那么她又何必强求? 江锦绣经历过前世,明白有些东西是强求不来的。 就象强扭的瓜不甜,还满是苦涩。 张阿良默默地看着江锦绣好一阵子,才说了句:”保重!“ 他转身离开。 走到门边,张阿良停下了脚步,可是,他没有回头看江锦绣一眼。 他害怕看见她的眼泪。 而他也不愿意江锦绣看见他眼中的伤感。 动作极快地打开门,张阿良脚步沉重地走了出去。 张阿良离开之前,替江锦绣把该办的事情都办好了。 比如说:他找了里正,还有村里几个德高望重的老人作见证,把自己的地契,屋契,在杨柳村的所有财产,包括奴仆,悉数转到了江锦绣的名下。 又比如:交纳了一定数额的银子,让里正把村边官道上设立摊点的事情办妥了。 很快,杨柳村的人就知晓了张阿良离开的内情。 ”听说张阿良病情严重,所以不得不及早送回原籍,免得死了也是个孤魂野鬼!“ ”我就晓得张阿良活不久。你们不见放烟花那天,他的脸巳有垂死之态。“ ”啊?张阿良走了,那江锦绣咋办?这俩个人虽然没有成亲,可整个村子的人都晓得,他们是一对小俩口儿!“ ”张阿良是个好小伙子,当初公开潭鱼的秘密,我就看出来了。可惜,天有不测风云呐!“ 消息传到李桂花耳朵里,她冷笑一声说:”张阿良走了?哼,这会子看锦绣那死丫头还神气个啥劲!“ 江临凤挑了挑眉毛说:”走了不来了么?张阿良留下来的屋和财产可咋办?“ 陈氏似笑非笑地说:”张阿良就是因为病得快要死了,才走的。回不回得来,那就要看他命大不大了!“ 江有成赶紧插进来道:”哎,张阿良走了,他那幢大屋,锦绣那丫头一个人哪住得过来,不如……“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扫视着家人的脸色。 李桂花的小眼睛中露出狂喜:”天呐,我要是能住上那么好的屋子,怕是做梦都要笑醒哩!“ ”是啊,屋子就得有人住,才有人气。不然的话,还不得发霉啊?那么多屋子,锦绣能住几间?应该让咱家人搬了去住才好!“江有贵眨巴着眼睛,急切地说。 ”那,咱家派谁去同锦绣说说?“李桂花紧接着问。 她脸皮虽然厚,但怕江锦绣根本不见她啊! 江临凤想了想说:”不如,娘先去把大姐说服喽,再让大姐去同锦绣讲?“ 李桂花向来是吃定了江春杏的,听了这话,嗯了一声,就找江春杏去了。 第125章钻孔觅缝 李桂花一阵风似的跑到江春杏的住处,瞪着小眼睛四处查看了一番说:“春杏,你这儿还有板鸭啊?家里可早都吃完了。” 江春杏老老实实地说:“娘你要是想吃,就拿去好了。” 李桂花嗯了一声:“我倒是不在乎,可你两个兄弟都爱吃哩!” 说着话锋一转说:“哎,你晓得吧?张阿良说是病得要死了,这一离开杨柳村啊,怕是不会再回来了!” 江春杏忧伤地摇摇头:“娘,不会的。张阿良挺好个人,又这样年青,他不会死的。指不定回去养一阵子,身体就复原了。” 李桂花冷笑一声:“离开了锦绣这个灾星,估摸着好了也说不定。就是不能再回杨柳村来,一回来呀,还得倒霉!” 江春杏吃惊地看着李桂花:“娘,你咋这么说锦绣哩?” “我说错了?这不明摆着的事吗?当初王屠夫只是你爹想把锦绣许配给他,还没成呢,王屠夫都被克死了!这张阿良还和锦绣不清不白的,能落着好?” 李桂花是得了机会,就恨不能黑江锦绣一把。 江春杏眨巴眨巴眼睛,就有些答不上来了。 李桂花一屁股坐在江春杏的床上,大大咧咧地说:“张阿良要是回不来了,锦绣那死丫头一个人住那么大的屋子干啥?你去同她说,让咱们一家子都搬进去好了。这么一来,就不怕有外人欺负!” 江春杏为难地答道:“可是,可是锦绣同咱们家的人都搞僵了,她能答应?” 她在想:这个娘莫不是得了健忘症?前阵子吵成那样,咋能象没事人似的呢? “不答应?锦绣那死丫头以为今时还是往日呢?给她撑腰的张阿良走了,不可能回来了!她一个没嫁人的女子,不应该和家人住在一起?”李桂花说得理直气壮。 江春杏也听出了李桂花的意思:锦绣若是不答应,她就要来强蛮的了。因为张阿良不在,没人帮锦绣了! 她很为江锦绣捏了一把汗。 “还有你!别以为你搬出来住,就可以不认我这个娘了。走到天边去,你还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你也还是我闺女!”李桂花瞪了江春杏一眼,恶狠狠地说。 “那成,我,我去同锦绣说一声。”江春杏被李桂花瞪那一眼,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她从小被李桂花压迫惯了,不由自主就想服从。 江春杏被李桂花逼着,立刻去找江锦绣。 见了江锦绣,江春杏也发现了,自己这个妹妹脸上有种落寞和心不在焉的神情。 由此可见,张阿良的离开,实在是对她打击挺大的。 江春杏就不敢开口提那件事了。 还是江锦绣主动问她:“大姐,你好象有事。啥事你说呗。” 江春杏晓得:自己若是不把话带到了,李桂花那张嘴,能骂她三天三夜不重样! 而且骂得不过瘾了,李桂花还会动手打人。 江春杏别说打不过,就是打得过,她也没那个胆子敢跟自己的亲娘动手。 所以,江春杏嗫嗫地说:“锦绣,娘让我告诉你,你这屋子又大又空,不如让她和家里人搬过来住。” 江锦绣立刻明白了李桂花打的主意。 她呵呵了一声说:“到现在还不死心啊!李桂花难道忘了,我已经不是江家人了吗?所以,她怎么好意思要住进我的屋子?” 江锦绣认真地看着江春杏说:“大姐,你来住没问题。可是李桂花她们就别想了。想当初,我被卖进万花楼,难道家里人都眼睛瞎了,耳朵聋了不成?只有李桂花一 个人干的?” 江春杏连忙解释:“当时,当时我也不晓得为啥,竟然趴在饭桌上就睡过去了……“ 江锦绣冷笑道:”你告诉我,那些人也都趴在桌上睡着了吗?“ 江春杏回忆着那次的经历,摇了摇头说:”那倒没有。“ ”所以,怎见得不是那些人伙同李桂花一块儿干的呢?这样的一家子,难不成我还要对他们有情有义?“江锦绣一脸的鄙夷。 江锦绣继续说道:“麻烦大姐替我转告一声,让她们少痴心妄想了!” “锦绣,你现在一个人了,万一娘软的不行来硬的,你咋办?”江春杏很担心。 “我倒要看看她们有多硬!”江锦绣冷哼一声。 这俩人都没想到,江徐氏也在打江锦绣屋子的主意。 她上次本想伙同了几个人去找里正,然后让里正将江锦绣赶出杨柳村的。 后来还是江美儿劝住她说:“娘,你把锦绣赶出杨柳村,明明是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你干啥要做呢?若是有好处得,那还差不多嘛!” 江徐氏气愤地说道:“哎呀,你不晓得锦绣这死丫头有多么可气!她搭上了张阿良,住大屋子,吃香喝辣,穿得漂亮,还有钱,可是,她竟然连十五两银子都舍不得给我!所以我就要让她倒霉!” 江美儿好声好气地说:“娘,正因为她混得好,所以你才不能同她作对,晓得不?你要夸她,讨好她,指不定还能从她手上得些好处哩!” 江徐氏瞪大了眼睛,一手指着自己的鼻子说:“啥?要我讨好她?她也配?那死丫头,当初可是江家最不起眼,最讨人嫌的一个!” “可是,她如今混得好呀!你可以不讨好她,但你也不要想从她手里捞什么;比如你想要她出十五两银子,你当然要说好话,讨好她喽!”江美儿倒是现实得很。 “我可是她奶奶,是长辈!她讨好我还差不多!”江徐氏依然不服气。 “就算是奶奶,是长辈又怎样?她没有你,照样活得好好的。可你没有她,你想十五两银子,就是得不到嘛!”江美儿照着菱花镜,欣赏着镜中的自己,一边不经意地说。 被丈夫休回了娘家,江美儿既不伤心,也不担忧。 就凭自己长了这么一张美貌的脸,又怎么可能老是在娘家贫寒度日呢? 这不,前几天她三个情夫中的两个,还给她送银子来了哩! 当然,趁着无人注意,随便找了个稻草堆,钻进去欢会了一把。 江徐氏被江美儿说了一通,脑子渐渐有点转过弯来了。 于是,她没有唆使他人找江里正。 她也在找时机,看啥时候比较适合向江锦绣示弱,讨好。 第126章设局 李桂花听了江春杏的回话,立时气炸了。 她飞起一脚,把面前的小板凳踢得老远,气势汹汹地说:“这死丫头,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要是出点啥事,这小蹄子还以为张阿良能来救她?” 江临凤幸灾乐祸地说:”可不是吗?估摸着,锦绣觉得张阿良会回来哩!“ 江有成在边上出主意:”咱们别忙,索性再等等。到时候呀,咱们一家硬搬进去住,锦绣那死丫头还能把咱们咋滴?“ 江有贵和陈氏兴奋地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就是这么办!“ 这一家子人,都在幻想着住上豪宅的场景!你一言我一语的,越说越是热血沸腾。 江有成说了会子话,就站起身来说:”娘,我去房里写字了。“ 李桂花赶紧应道:”有成啊,读书辛苦,你要注意身体才是。“ 江有成嗳了一声,走到门口时,冲江临凤使了个眼色,意思要她来一趟。 江临凤于是跟过来说:”二哥,我有个字不认得,你教我一教。“ 两人一同进了江有成的屋子,江有成这才说道:”临凤,那个赵云龙真的看上你了。“ 江临凤切了一声:”他肥得象猪,又丑,我不喜欢这样的。“ ”其实,赵云龙家里已经在帮他说亲事了。“江有成面色凝重地说。 江临凤撇了撇嘴:”既是这样,那他就不要来兜搭我好了。“ 反正,赵云龙送给她的那块玉佩,是别想要回去的。 她白得了赵云龙一块玉佩,也没啥地方吃亏了。 江有成认真地看着江临凤,俯过头来小声说:”可是你要晓得,赵云龙这人花钱相当大方,而且,他很好哄。“ 江临凤听出了江有成潜藏的意思:这人有钱,不妨骗他点钱花花也好。 她故作纯真地说:”二哥,你啥意思啊?“ 江有成略显尴尬地说:”我是说,这人其实挺傻的,咱们随便哄哄他,说不定大把银子到手。“ ”二哥,你让我咋哄他啊?我将来可是要适贵人的,万一坏了名声,岂不是坑了我一辈子?“江临凤一双秋水盈盈的眼睛瞪得溜圆。 江有成赶忙解释:”哎,二哥怎么可能害你呢?我的意思是,赵云龙好骗,咱们联起手来骗他一把,其实并不需要你干什么。嘿嘿,你只要偶尔对他笑一笑,撩拔得他心痒难熬,他自会上钩送你这样,送你那样……“ 江临凤有些动心了。 她想了想说:”既是这样,我还可以逗他玩玩。来真格的,我是不干的。“ 江有成拍着胸脯子保证:”相信二哥,我肯定也巴不得临凤你好啊!只是咱们家太穷了,象赵云龙这种傻子,不骗白不骗,你说对吧?“ 兄妹俩个便悄悄合计起来,要怎么哄骗那个赵云龙的银子。 有了江临凤的应允,江有成便开始给赵云龙下套了。 先是赵云龙看上了江临凤,于是有事没事便在江有成跟前打听:“哎,你家妹子有没有许配人家啊?她人长得好看,眼光是不是很高啊?” 江有成笑笑说:“我这个妹子尚未许配人家哩!她为人最是温柔知礼,说将来就想嫁个爱她疼她的男人。” “那你看我咋样?你妹子若是嫁了我,我肯定会爱她疼她的。”赵云龙嘻皮笑脸地说。 江有成摇摇头:“赵公子家有钱有势,哪里是我们这种农门小户高攀得上的呢?就算我这妹子入得了赵公子的眼,想必令尊令堂也不会同意吧?” 这其实是江有成一种以退为进的说辞。 赵云龙嘿嘿了两声,这才厚着脸皮说:“要不,把你妹子说给我当二房如何?” 江有成摆摆手说:“你不晓得,我这妹子心性儿高,说是宁为穷人妻,不作富家妾哩!“ 赵云龙不屑地说:”我不信。女人嘛,哪有不爱财的?嫁个穷人喝西北风啊?贫贱夫妻百事哀她没听说过?有机会你让我同你妹子谈谈,指不定她愿意呢?“ ”这个,男女授受不亲……“江有成故意推托。 ”什么授受不亲啊,我又不是没见过你妹子,而且还同她说了好一阵子的话,相谈甚欢啊!“ ”那……要不赵公子得了空去我家坐坐?乡村虽然没有什么好景致,但春天来了,倒是绿意盎然,且菜蔬新鲜。“ ”好好好,就这么说定了。“赵云龙哈哈笑着应道。 于是几天之后,赵云龙便出现在了江家。 他当然不会空着双手去,买了好些礼物,所以李桂花是笑脸相迎。 江临凤知道赵云龙来了,却躲在自己屋内,总也不露面,急得赵云龙是抓耳挠腮,恨不能直闯进来。 到了吃饭的时候,江临凤这才翩翩出现,一下子就耀花了赵云龙的眼睛。 她看着赵云龙,露出一个若有似无的笑容;可秋波那一转,却又显得大有深意。 看得赵云龙眼睛都直了。 等吃过了饭,江临凤对他一笑,又回屋去了,只留给他一个俏丽的背影。 可是,他连和江临凤单独相处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看,却吃不着的滋味,折磨得他好苦啊! 老实说,赵云龙没想过要娶江临凤。 毕竟就象江有成说的那样:就算他想娶,他老爹老娘也不会同意的。 凭着赵家的家世,娶回家的媳妇,怎么也得是个大家闺秀,千金小姐啊!怎么可能是这种穷门小户家的丫头? 至于说要娶江临凤当二房,那也是他的玩笑之语。 哪有正经媳妇没过门,先娶二房的? 所以,赵云龙就是纯粹想玩一玩。 江有成也正是看穿了赵云龙的这种心思,才会伙同江临凤来给他设局。 江临凤哪会让赵云龙随便得便宜?这就叫欲擒故纵! 赵云龙没有机会勾搭上江临凤,很是郁闷,勉强在江家和江有成同榻睡了一晚,第二天无精打采地离开了。 江有成故意说:”赵公子,舍妹原本就不是那种轻浮女子,你一定觉得很无趣吧?“ 赵云龙摆摆手说:”没有没有。我就喜欢你妹子这种空谷幽兰般的韵味。“ ”赵公子多走动两次,也许熟了,她话就多起来,也不那样见外哩!“江有成放钩子说。 ”好好好,那以后我就常来走动。反正我们是同窗嘛!同窗之谊,多来往也是应当的。“赵云龙笑着说。 第127章掩人耳目 杨柳村又得了个爆炸性消息。 说是张阿良回到老家没几天,就病重不治,死了。 这一下,李桂花正中下怀,得意地说:”死了好!张阿良死了,看锦绣那臭丫头还有啥念想?还有谁给她撑腰?同老娘作对,我打她个稀巴烂!“ 江锦绣身边,似乎只有几个丫环。 她有两个儿子,要对付几个女人,总不成问题吧? 现在,李桂花更有了说辞,到处宣扬江锦绣是个灾星,沾上这个灾星的男人,都会死! ”看,王屠夫死了,张阿良死了,还有哪个男人不要命的,沾上她试试!“ 李桂花为啥要这样大肆宣传呢? 因为害得江锦绣嫁不出去的话,那江锦绣手中的财产,不就可以归她和江家人霸占吗? 传言传到江徐氏耳朵里,她也兴奋起来,对江美儿和江红梅说:”嘿,听说锦绣那臭丫头不但得了张阿良的屋,还得了张阿良的银子。这么一来,咱们是不是也可以沾点儿光?“ 江美儿笑眯眯地说:”娘,想沾光是可以的,别忘了我教你的话。“ 江红梅白了她三姐一眼说:”哼,别以为沾着锦绣那死丫头有啥好事情。她就是个倒霉蛋,别把霉气传给了咱们!“ 江美儿若无其事地一笑:”管她呢!她的银子不要有霉气就好!“ 江锦绣也听到了传言,可她才不相信张阿良会死。 他明明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而且有金神医在他身边,他怎么可能会死? 好在到了天黑,阿东和阿辉俩个人回来覆命,说是主子好着呢! 只是,为了防止再次有人追杀,他不得不使出这么个金蝉脱壳之计。 江锦绣点点头:”为了自身的安全,应当谨慎小心。只是,有心人真要查,顺着这条线查下去,会不会露出破绽来?“ 她关心张阿良,希望他不要有什么蛛丝蚂迹落在敌人眼中。 ”江姑娘放心。主子计划慎密,不会让人寻出漏洞的。“阿东恭敬地对江锦绣说。 如果敌人真要追查,那么,他们不但会查到当地确有其人,就算挖坟掘墓,也能挖出一个酷似张阿良的尸身来。 只是那个时候,说不定尸身已经开始腐烂了,脸自然是看不清楚的。 江锦绣心里是记挂张阿良的,可是,表面上,她却沉静而安然。 她开始着手开办小吃摊。 大伯江阿土带了自家儿子,还有江阿木在官道上搭盖个木头棚子,以后小吃摊就办在这里头。 至于材料,是张阿良早就让人采买好了,放在张家的院子里。 江锦绣领着江春杏去镇上购置锅碗瓢盆,案板桌椅,一切应用物品。 至于江采玉,骨折好得差不多了,在家练习怎么煮酒酿圆子,以及怎样接待来吃酒酿圆子的顾客。 一切准备妥当,小吃摊悄无声息就开张了。 只见新搭的棚子宽敞明亮,为了挡风,三方围着草编的帘子,一面迎客,挑了个青色旗子,上头写着酒酿圆子几个大字。 桌椅干干净净,炉火烧得旺旺的,一口大锅里直冒着热气,看着就暖和。 官道上人来车往,不多时就有人进来询问:”这酒酿圆子是个啥吃食?好吃不?“ 江锦绣笑吟吟地招呼道:”酒酿圆子甜糯可口,一碗下肚,又解渴,又充饥,保你吃了还想吃哩!客官先来一碗尝尝?“ 那人点头说:”好,来一碗我尝尝,可有你说的这般好?“ ”那您是要加蛋花的,还是不加蛋花的呢?加蛋花多付一个钱。“江锦绣和气地说。 ”加。“ ”客官稍等,这就来了。“江锦绣一边说着,一边江春杏做了个手势。 江春杏会意,让江采玉在炉膛里加了把柴草,等小锅里的水沸腾起来,赶紧将揉好的面搓成小圆子下到锅里。 不多时,糯米圆子飘在了水面上,江春杏这才加入甜蜜蜜的酒酿,开锅后,又打个蛋倒进去,等黄黄的蛋花飘浮起来,这才倒入蓝边碗里。 江锦绣亲自给客人端上桌,说道:”客官,这刚出锅的酒酿圆子烫着哩,您慢些儿吃。“ 那客人应了一声,这才吹着气,往嘴里送。 江春杏和江采玉两个人都眼睁睁看着那客人,生怕人家说自己的酒酿圆子不好吃。 那客人连汤都喝得一滴不剩,完了满意地一摸肚皮说:”果然好滋味!一碗下肚,肚不肌了,口不渴了,连全身都暖和了。“说着很爽快地付了钱走人。 刚进来的几个人一听,立马接道:”给爷几个一人来一碗! 江锦绣响亮地应了一声:“好勒,客官先找个坐儿。稍等片刻,酒酿圆子一会儿就得!” 她来到灶边,悄声对江采玉说:“采玉姐,瞧见没,就象我刚才那样招呼客人。” 江采玉眼睛里满是兴奋,连连点头说:“嗯,我学着呢!” 江春杏是做惯家事的,所以在灶上手脚也很是利索,这边揉面搓圆子,那边下锅,忙而不乱。 酒酿圆子做好了,江采玉主动要求给客人端上去,江锦绣点点头,悄悄对她竖了个大拇指,江采玉不由得笑了。 其实她心里确实有些紧张,早先在娘家不惯抛头露面;嫁人之后也是围着锅台和孩子转,几时干过招待客人的事情? 不过她是个聪明人,这也并不难,所以也不至于出什么差错。 小圆子珠圆玉润,酒酿清亮绵软。一碗下肚,那几个人果然前胸后背暖融融。 有人吃了一碗嫌不过瘾,又再要了一碗,连连夸赞:”这酒酿好甜,是我吃到过最好的洒酿。“ 江春杏听了这番夸赞,心里比喝了蜜还要甜些。 因为这次的米酒,是她独自完成的。 刚开业的缘故,三姐妹心里都挺激动的,等客人一多,就光顾着忙了,哪里还有时间激动? 忙累了一天,到黄昏时候,江锦绣盘点了一下,竟然收入了五百多文钱。 平均五文钱一碗,足足卖了将近一百碗,刨去本钱,还能余个三百多文。 由江春杏和江采玉两人均分,一人也能分到一百五十多文。 虽然不多,毕竟今天才开业嘛! 相信以后生意会越来越好,到那时,大姐和采玉姐的收入,也就水涨船高了! 江锦绣心里想着,嘴角不由得就弯了起来。 第128章眼红 江锦绣在杨柳村附近的官道上开了个小吃摊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 “酒酿圆子啊?我也会做,有啥稀奇?” “听说吃的人还不少,想来应该能赚钱。” “有福不会享。不是说张阿良把屋和银子都留给锦绣了吗?她为啥还要办小吃摊?” “说是帮着江春杏和江采玉办的。赚的钱,都归江春杏和江采玉平分。” 众人有意无意地经过小吃摊,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形。 结果几天下来,发现这个只卖酒酿圆子的小吃摊,生意一天胜似一天,棚子里头经常坐得满满的。 而江春杏和江采玉虽然辛劳,但格外的开心。 人来得多,酒酿圆子卖出也越多,代表她们钱也赚得越多,不是吗? 江锦绣是免费帮忙,她也替大姐和堂姐高兴。 三个人最快活的时候,是收摊前清点钱数的那一刻。 江锦绣点完了一堆铜子报数说:“今天赚得比昨儿个还多哩!足足有八百文钱。” 江采玉哇了一声:“好棒啊,出外做工一个月才得一两银子, 咱们的酒酿圆子一天就能卖出八百文。” 江春杏笑眯眯地说:“八百文还得刨去本钱哩!” 江采玉接道:“那也赚得不少了,我心里真是乐开了花。回到家里,我娘再也不对着我唉声叹气了。” 江锦绣也笑:“挺好的。以后啊,说不定比这还要赚得多。” 姐妹仨个开心了,江徐氏和江红梅她们却是坐不住了。 江红梅眼红地对着江徐氏说:“娘,你看看,锦绣帮着春杏和采玉赚钱了,这死丫头,应该让她也帮咱们一把呀!” 江徐氏点点头:“没错。说起来,采玉是锦绣的堂姐,你还是锦绣的亲姑呢!她怎么好意思这样偏着心?不行,咱们找她去。这小吃摊,得让你和你三姐也入上一股。” 说完,江徐氏就把江美儿也叫上,三母女一起去了小吃摊那儿。 这个时候,江锦绣刚送走一拔食客,小吃摊暂时恢复了空闲。 江徐氏和江美儿,江红梅的出现,让江锦绣立刻预感到了没好事。 不过,现在的江徐氏学聪明了些,她不再那样大模大样地向江锦绣提要求了,她学会了装穷诉苦。 “锦绣啊,你真是越来越能干了哈!听说小吃摊一天就能赚不少的钱哩!”她挤了一脸的笑说。 江锦绣看了她一眼,淡淡地回答:“开小吃摊也就是赚个辛苦钱。你没见我大姐和采玉姐起早摸黑的,一天手脚不停?” 江徐氏唉了一声说:“我晓得你是心疼你大姐跟采玉,她们一个同丈夫和离了,另一个挨了丈夫的打,到这会子夫家都是不闻不问的。如今她们自个儿能有收入,就不怕啥了。” 江锦绣心里说:这还象句人话。 只是,她们上门来,真正的目的何在? 江徐氏马上就透露出了自己的真实意图:“锦绣啊,你也可怜可怜你两个姑姑嘛!家里穷,这会子还欠着外债。何不让你两个姑姑也加进来?她们啥活都能干的。你好歹给你奶奶我个面子啊!” 说到这儿,江徐氏还故作亲热地拉起了江锦绣的手。 江锦绣明白了:原来,这母女仨个跑了来,是在打小吃摊的主意。 江美儿见江锦绣拿眼睛看向自己,连忙妩媚一笑说:“锦绣啊,你这儿来了客人肯定要招呼,我就专管迎来送往好了。不是我吹牛,就凭你三姑我这张脸,往门口一站,我保证小吃摊的生意,会比以前好上一倍!” 她对自己的美貌极具信心。 江锦绣微微一笑说:“这是小吃摊,只要东西干净可口,食客并不在乎有没有漂亮的脸子。三姑您在这儿,那可真是大材小用了哇!” 江美儿听江锦绣这意思是要拒绝自己,连忙改了口说:“要不,我帮着收钱也是可以的。我算帐不会出错。” 江锦绣接道:“平常都是我帮着收钱哩!再说了,一个小小的小吃摊,其实不需要这么多人。两位姑姑看样子要另谋高就呢。” 她一看江美儿的样子,就不象个干活的人。 被丈夫休回了家,还照旧脸上抹着粉,嘴上搽着胭脂,一双眼睛东瞟西瞟的,反正江美儿给人的感觉,就是个不安分的。 而小姑江红梅呢,向来与自己话不投机半句多。 又因为是家中最小的孩子,所以江徐氏疼爱,更是性子娇纵,有些好吃懒做的。 这样的两个人,江锦绣要是收了进来,那不是给自己和春杏、采玉添堵吗? 江徐氏老着面皮把江锦绣拉到一边说:“哎呀,不是说了让你看我的面子上吗?你四叔今年娶亲,家里没钱哇!你小姑若是说了亲事,嫁妆还不知在哪里;你三姑如今又是这付光景,你就不能帮衬帮衬?哎哟,我老婆子简直要被逼疯了,你总不能看着奶奶我……” 江徐氏说不下去了,拿手抹那不存在的眼泪。 江锦绣为难地说:“这小吃摊原本就是为我大姐和采玉开的,手续也是张阿良办下来的。如果硬要塞进两个姑姑,恐怕大家都赚不到啥钱,您觉得这样有意思吗?” 江徐氏还没回话,江红梅听到这儿,来了脾气,指着江锦绣的鼻子说:“我娘低声下气地求你,你居然一点面子也不给她?你这样不孝顺,是嫌你身上的报应还少吗?” 江锦绣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说:“我身上的报应,自有我受着,与你什么相干?” “哼!别以为人不晓得!张阿良就是被你克死的!还有以前那个王屠夫,也是被你克死的!你这个灾星,看以后哪个男人敢娶你!”江红梅大声说。 “你还是多操心操心你自己吧!至于我,就不劳你费心了。” 江锦绣才不会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唇边反而带了一抹讥笑。 要照着江徐氏原本的脾气,就要帮着小闺女一起骂江锦绣的;可江美儿暗中用力拉着她,不让她开口。 不但不让她开口,江美儿还悄悄儿说道:“娘,啥话也别说,你只管哭就对了。” 江徐氏晓得这个三闺女鬼点子多,就照办了。 她本来是装哭,也不晓得触动了啥伤心事,居然真的哭了起来。 江锦绣毕竟还是心软了,她清了清嗓子说:“奶奶家艰难,先从我这里拿十两银子花着吧!” 第129章抢生意 江徐氏听了江锦绣这话,立刻浮起一脸的喜色。 老太婆直到这时才摸准江锦绣的脉:这死丫头啊,是个吃软不吃硬的! 当初她找江锦绣吵闹,当着许多人骂她,咒她,一文钱的好处也没得着。 这会子她不过哭穷诉苦,外加流几滴眼泪,轻轻松松就到手十两银子,哈哈,真是太容易了! 江红梅见江锦绣松了口,肯掏十两银子,也就暂时收了恨怼。 江徐氏拿了银子,抹着眼泪说:“这十两银子虽说能解一时的艰难,可往后咋办哩?唉,愁得我呀,白头发都添了许多!” 江锦绣想了想说:“到时候再看看,能不能有啥赚钱的法子吧!” 如果奶奶和姑姑们不要老是与自己作对,看不起她,陷害她,她倒是不介意拉她们一把的! 江徐氏连连点头,这才拉着江美儿和江红梅往家走。 还在路上,江美儿便开始邀功:“娘,我说的话没错吧?对付锦绣啊,就得这么着!你想要她的钱,不说好话,不装可怜怎么成?象红梅那样,劈哩啪啦一顿骂,你瞧她以后还愿意搭理你不?” 江红梅翻了个白眼说:“不搭理就不搭理,没她我还日子不过了?” 江美儿嗤笑了一声:“日子当然是要过。只是,十两银子你要多久才赚得到?” 江徐氏赞同道:“以后哇,我就用这招对付她!说两句好话算啥?掉几滴泪算啥?又不少块肉对吧?” 可她高兴没一会子,又叹气说:“十两银子在手里还没捂热,就得还给许青峰那死家伙了!” 江红梅趁机挖苦江美儿:“多亏了你这个好闺女呀!不然的话,十两银子可是够咱们家嚼用了。” 江美儿不以为意地说:“娘,你先还许青峰五两银子好了。剩下五两,咱们也可以在官道上摆个小吃摊嘛!就凭你闺女我这张脸,我敢说,只要我们把摊摆起来了,生意准定比锦绣她们强!” 江徐氏吃了一惊:“啥?你也想卖酒酿圆子,同锦绣那死丫头抢生意?你们哪个会做米酒啊?” “哎呀,娘你怎么这样死脑筋呢?她卖酒酿圆子,咱们可以卖面疙瘩汤啊,酒酿圆子是甜的,面疙瘩是咸的。但是呢,一样可以充饥解渴。咱们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赚钱吗?反正我往那儿一站,男人就奔着来了,给他们点啥糊弄一下,他们都肯掏钱的。” 江美儿的眼睛里满是骄傲,长得漂亮,不就是最大的本钱么? 江徐氏想想也是,自家三闺女长得这样好,可不能白瞎了,能当个活招牌用哩! “成成成,那等会儿我就去找里正,让他也准许咱们在官道上办个小吃摊子。”江徐氏乐呵呵地说。 她在想,面疙瘩做起来简便多了。 象酒酿圆子,多么麻烦!做米酒就那许多环节,太折腾人了。 江美儿又道:“我可先说好了,不管卖个啥,娘你和红梅出力,我就管招揽客人,最多收收钱。别的我可不管了。” 江红梅抢道:“我也可以收钱的。面疙瘩虽然简单,我做出来的也不好吃啊!” 江徐氏说:“那你们也不能指望我一个人干啊!我这么大年纪了,我图的啥?” 江美儿只得说:”要不这样,咱们三个人分工合作。娘搅面带煮面疙瘩;红梅管烧火洗菜洗碗,我来招呼客人,端面疙瘩汤上桌,吃完了我还收桌子。“ 为了赚钱,江徐氏和江红梅不得不表示赞同:“那就是这么着吧!” 娘儿仨个商量妥当,真的就一起去找了里正。 江美儿自恃长得好,和里正说话的时候,眼眨眉毛动,倒象眉目传情似的。 好在里正不是那好色的人,就当没看见。 江美儿名声这样差,他可不想惹得一身骚。 里正的老婆江王氏看不得江美儿那狐媚样子,巴不得早些打发走了,所以催着里正说:“乡里乡亲的,你就允了呗!反正她们也就是卖个面疙瘩汤。” 里正收了些税钱,也就批准了。 第二天,江徐氏就让自家三个儿子帮忙,在离江锦绣不远的地方,胡乱用了几根木料,盖了个稻草顶子,算是把个小棚子搭起来了。 当天夜里,她兴冲冲地下灶煮了一锅面疙瘩,加了些切碎的青菜,让一家子评论评论:“我煮的面疙瘩味道咋样?” 江美儿凑过来说:“娘,我嘴巴最灵,味道哪儿不对,我告诉你。” 江红梅不甘落后,赶紧舀了一碗,顾不得烫,吃起来了。 江徐氏给老头子江大河和小儿子江阿木各舀了一碗,大家呼噜呼噜吃了起来。 末了都说味道淡了些,还得加些盐才好,江徐氏就说:”晓得了。“ 天亮了,娘儿仨个就带上一应物件去了自家的小棚子里。 到了那儿,也有个炉子,江红梅把火生起来,江徐氏将面粉里加了水搅拌好了备用。 江美儿这天打扮得格外艳丽,往棚子门口一站,确实吸引了不少过路的人。 江美儿抛着媚眼,笑盈盈地说:”面疙瘩汤,香喷喷热乎乎,客官吃上一碗,管教你肚饱身暖腿脚有劲哩!” 那人被江美儿的眼睛勾着,不由自主地就走了过来,说:“那就给我来一碗。” 不多时,江徐氏煮好了面疙瘩汤,江美儿端上桌来,那人吃一口看江美儿一眼,倒象把她当成下酒菜似的。 江美儿一点也不恼,反而把胸脯子挺了一挺,露出一丝略带轻佻的笑容。眼珠子更是似有情,若无情地这么一瞟,那男人险些丢了魂。 她就喜欢看男人这种花痴般的傻眼,别提多有趣了。 江锦绣和江春杏,江采玉都顾着忙自己的生意,还是听村里人说了,才发现不远处新添了个小棚子。 ”锦绣哇,你奶奶和你两个姑也要卖吃食了,你怕不怕被抢了生意啊?“有人故意这样问。 江锦绣微微一笑说:”各凭本事赚钱吃饭,有啥好怕的?再说了,我们卖的酒酿鸡蛋,她们卖的面疙瘩汤,不相干哩!“ 话是这样说,但越来越多的男客被吸引到江美儿那边去了。 毕竟那边有漂亮女人可以打情骂俏嘛,所以那边的生意看起来红火多了。 第130章馊主意 江美儿最擅长的,就是同男人打交道。 她往小棚子门前一站,一双媚眼滴溜溜一转,唇边挂着一丝笑,那些男人就象闻见了腥味的猫似的,一个二个往这边蹭。 要是江美儿再娇滴滴地说上几句好话,那些男人更是晕晕乎乎地坐了下来。哪怕一碗青菜面疙瘩汤要八文钱一碗,他们也觉得值! 更有那色胆包天的客人,瞅人不备时,在江美儿臀上捏一把,就仿佛沾了天大的便宜,连走路都轻飘起来了。 这么一来,江徐氏这边的生意不但比江锦绣强,钱也比她们赚得多些。 江春杏有些担忧地问江锦绣:“你说这样下去,咱们这儿会不会越来越没生意啊?” 江锦绣微微一笑说:“不怕。这赶路的人多了去了,不见得都是那样色鬼投胎似的。咱们只需做好酒酿汤圆就是。让人吃了都说好,吃了还想吃,怕没生意么?” 江春杏和江采玉见江锦绣胸有成竹的模样,也就没有那样担心了。 小吃摊开起来没多少日子,但江春杏和江采玉已经体味到了赚钱和独立的快乐。 哪怕赚得不多,和以前相比,她们也觉得很好了! 再加上江春杏和江采玉都属于那种性子绵软,野心不大的人,所以对于奶奶和两位姑姑抢夺生意,也并不是那样义愤填膺。 至于江锦绣,虽然明知道奶奶和两个姑姑有些和她打擂台的味道,但她觉得,奶奶家艰难,能赚点儿钱也不错。 生意嘛,还真是各凭本事。 不能说因为她们生意好,自己就嫉恨,就想方设法地陷害,那就没意思了。 江红梅因为自家的面疙瘩汤生意好,见了江锦绣她们,一付趾高气扬的嘴脸:“看,以前显摆你们能赚钱;现在咋样?明白了吧?不是你们能干,是我们家没出来弄小吃摊。只要我们想干,稳压你们一头。” 江锦绣没有生气,依然是那种淡淡的表情:“你们能赚钱好啊!我巴不得你们多赚些。免得奶奶老跑到我跟前诉苦哭穷。你说我不接济嘛,不落忍;要是接济嘛,家里亲戚这么多,个个都要我接济,我还真有些接济不过来。” 这话说得江红梅脸红了一红。 她当然记得,就在不久前,她娘还收了江锦绣十两银子呢!就因为哭哭啼啼老说自家怎么穷,怎么苦,才得来的! 江红梅马上恼羞成怒:“哼,你别狗眼看人低!我家马上就要有钱了,还求你做什么?” “好好好。小姑别忘了你说过的话就成!”江锦绣还是那付无所谓的表情。 眼看着江春杏和江采玉靠卖酒酿圆子赚钱了;江美儿和江红梅靠卖面疙瘩汤也赚钱了,可把李桂花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团团转起来。 “你们瞧瞧,你们瞧瞧,一个二个都赚钱了,咱们可怎么是好?”李桂花问陈氏和江临凤。 她这人就这样,憎人有,嫌人无。 谁家有钱,她能恨得牙痒痒;谁家活得不如她,那就大肆嘲笑,看得象脚底泥一样。 “说呀!平日里话那样多,现在哑巴了?你们倒是想个法子出来啊!”李桂花左手背一拍右手心,小眼睛里满是凶光。 陈氏搜肠刮肚说出一句:“娘,要不咱们也去卖点啥吃食,好赚两个钱?” 江临凤声音柔柔地说:“娘和大嫂都晓得,我是做不来这些的。” 李桂花嗯了一声,又问陈氏:“那你说说看,卖啥吃食好?”李桂花一边问,自个儿也一边琢磨。 靠她肯定是不行的,她烧饭做菜,就没一样拿得出手的。 江临凤肯定也靠不上,她几乎没上过灶。 那就只有指望陈氏了。 陈氏想了半天说:“我做出来的东西,肯定没锦绣好吃。人家都说那个酒酿圆子好吃得很。” 李桂花白了她一眼:“你呀,就晓得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陈氏看了看江临凤,眼睛一亮说:“不过呢,我也听人说了,三姑和小姑她们的面疙瘩汤滋味并不好。有时候咸死个人,有时候呢,又象把卖盐的打死了,没得盐用。可是,她们照样生意蛮好,这里头有个缘故。” “啥缘故?”江临凤和李桂花异口同声地问。 “因为江美儿长得好看呐!她往小棚子前一站,那些过往的男人就走不动路了,象有绳子牵着他们似的,一个二个往棚子里一坐,多难喝的面疙瘩汤,他们眉头都不皱一下,就吃下去了,掏钱掏得那个心甘情愿啊,啧啧!” 陈氏说得就象她亲眼看见了一样。 李桂花其实也有耳闻,但有耳闻又怎样?她又不可能让江美儿来为自己卖命干活! 陈氏看了看李桂花的脸色,继续说道:“江美儿长得好看,咱家临凤也漂亮啊,不会比她差哩!若是临凤出马,咱们家怕是不管卖个啥,生意都应该好吧?” 江临凤变了脸色说:“大嫂,你这出的啥馊主意啊?拿我跟三姑比,她可是结过婚的人,而且你忘了她是怎么被丈夫休回娘家来的吗?她可以靠招风惹蝶让小吃摊生意好起来,难不成我也能那么干?” 李桂花听了江临凤的话,立刻斥责陈氏说:“就是!你长的猪脑子啊?临凤以后可是要适贵人的,哪能当这种招揽客人的活招牌?以后嫁过去,不是让贵人看不起吗?” 陈氏受了责骂,耷拉着脸不作声,心里却说:装什么圣女啊!我眼睛又不瞎。以为我看不见你同那个赵公子眉来眼去,暗中调情的手段? 那个赵云龙后来又来过江家两次,每次来都给江家人带礼物。 还偷偷给江临凤塞好东西。 有一次是块上好的衣料;还有一次送了支金簪。 每当这时候,江临凤都会给他好脸色,看着就好象要上钩似的。 赵云龙自以为得计,就想着啥时候赶快把江临凤拿下。 只要上过了,也许他就不会老是这么挂念着了。 这俩人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哪晓得早被陈氏给盯上了。 陈氏不敢揭破,只搁在心里。 她哪知道江临凤和江有成的诡计,最终目的是要哄骗那赵云龙的银子呢? “娘,你见识多。那你说说,咱们有什么法子,也可以象锦绣和二姑她们那样赚钱呢?”陈氏把皮球踢回给了李桂花。 李桂花也想不出来。 第131章打嘴 江锦绣还有别的事情要干,自然不可能老是守在小吃摊上。 但酒酿圆子,她坚持让江春杏和江采玉走味美量足的路线。 葡萄酒的生意还在做着,销路依旧好得很。 关于销售这一节,有方仲贤,倒不须要她操心。 陶瓶要补充了,江锦绣就得到镇上和那家陶器店的老板订货。 偶尔要进山一趟,来到山谷里,检查一下天然葡萄酒泉的品质,有没有发生改变。 江锦绣努力不去想张阿良。 这个人,也许从此以后,就淡出了她的生活吧? 只有一个人躺在床上的时候,江锦绣会控制不住地想起张阿良。 不过,她更担心是,是张阿良的现在。 他现在到底怎样了呢?会不会有危险?会不会过得不好? 一切都一无所知。 惟一知道的,是张阿良没有死。 这一点,她是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杨柳村人却是众所皆知:张阿良病重不治,人都入土为安了。 直到这时候,江锦绣的三婶江林氏,才仿佛嘴上贴的封条被扯了去。 她开始大肆说张阿良和江锦绣的坏话:“你们不晓得,这个张阿良,坏得很!就因为我知道了锦绣不光彩的事情,他呀,居然想杀我灭口哩!” “啊?居然有这样的事情?”听见的人,自然是大惊失色。 江林氏就拍手打脚地说开了:“哎哟,那个张阿良真不是东西啊!他让人把我的手脚捆上,嘴巴堵上,说是要活埋了我呀!若不是我命大,估摸着你们早看不见我了!” “究竟是为啥要活埋你呀?” “快说嘛,锦绣到底做过啥不光彩的事情?”有人催促道。 江林氏看了看四周,这才压低了声音说:“不就是当初锦绣被她娘卖到万花楼那次?我听里头梳头姨娘说的,锦绣被个有钱人破了身子,张阿良去得迟了些,破了身子之后才被赎出来的!” “真有这么回事啊?怪不得锦绣奶奶也这样说。不过呢,还是你说得有根有据,一听就靠谱。”一个媳妇子在大腿上拍了一下说。 “万花楼的梳头姨娘爆出来的消息,应该是假不了。”一个大婶连连点头。 “天呀么天,张阿良因为你说了这个话,就想弄死你?那也太可怕了。”一个老婆子眼睛瞪得老大,好象张阿良随时会向她扑过来捏死她似的。 江林氏撇了撇嘴:“怎么不是?当时吓得我呀,一颗心险些没从喉咙里跳出来。” “那后来咋又把你放了呢?”几个人齐声问。 “我猜啊,应该看在我是锦绣那丫头三婶的面子上吧?好歹也是亲戚嘛!”江林氏捏造着。 她丝毫也不提自己当初是如何乞求、承诺,才让张阿良放过她的。 当然更不会说张阿良还给过她十两银子的事情。 “反正啊,他就威胁我不许把这事说出去。不然呢,连我家儿子闺女也要遭秧。” 江林氏说完朝地上啐了一口:“恶人自有天收。看张阿良现在怎么着?死了!哈哈,还是不得好死!由此可见,他是遭了报应。你们看我,哪怕遇险,老天也会帮我,菩萨也会保佑我,所以我啥事都没有!” 她说的得意,拍手大笑起来。 也是无巧不成书,恰好江锦绣经过,准备去小吃摊那边。 她已经立在一边,听了好一会子了,所以江林氏那些话,一句也没漏掉。 而江林氏呢,越说越兴奋,根本没注意身后还立着个江锦绣。 那几个婆子,大婶,媳妇子都冲江林氏做眼色。 江林氏还在奇怪:“你们干啥挤眉弄眼的?” 一句话没说完,脸上巳是挨了重重的一巴掌,打得她是一个趔趄。 “这一巴掌,是我替张阿良打的。” 江锦绣板着脸立在她跟前,大声说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末为。当初张阿良说要活埋你,不过是吓唬你罢了。可你敢不敢说实话,为啥张阿良要这样吓唬你?” 江林氏蓦地看见江锦绣,有些怔住了。 待她回过神来,就要扑上去打还江锦绣。 可惜,有人动作比她还快,一下拦在江锦绣头前,一把将她推开。 原来是张阿良留给江锦绣的仆人阿东。 江林氏蹬蹬蹬倒退着,要不是身后有棵树挡住,她肯定就要摔个四脚朝天。 江锦绣继续对围观的人说道:“大家伙儿晓得吗?她居然跑去敲诈勒索张阿良,要张阿良给她一百两银子。如果不给的话,她就要到处去说我的坏话!” 村里人这才明白缘故,七嘴八舌地说:“心这样黑,居然敲诈勒索张阿良一百两银子?” “哟,动动嘴皮子,就想赚一百两银子,这主意怎么想出来的?” “换了我是张阿良,我也不肯呐!” 说到这儿,江锦绣转头看向江林氏:“你敢赌咒发誓没有这样的事?” 江林氏不敢直视江锦绣,却大声嚎了起来:“打人喽!青天白日,还有没有王法啊?随便就打人啊?你一个小辈以下犯上,就不怕被天收,下地狱啊?” 江锦绣鄙夷地看了她一眼说:“我打你犯了王法,你可以去告我呀!只是,哪条王法规定了你可以随便敲诈勒索别人的?” “我,我没敲诈勒索。”江林氏扯着喉咙说。 她以为张阿良不在,就可以死无对证了。 谁知阿东跨前一步说:“我可以作证,当初这个妇人不但敲诈勒索了我家少爷,后来还又哭又求,拿了我家少爷十两银子,赌咒发誓再也不会对人说江姑娘的坏话!” 他伸手一指江林氏说:“这个人说话就象放屁一样,大家伙儿怎能信她?” 杨柳村的人,谁还不晓得江林氏的为人呀? 这个女人想利用旁人时,那是舌灿莲花,满脸的笑都要溢出来一样;她要是恨上了一个人,就能把人说得一钱不值,比地狱里钻出来的恶鬼还要可怕! 江锦绣抿了抿唇说:“其实,别人说我啥,我并不在乎,清者自清。可是,我不能容忍她编排张阿良。张阿良当初公布潭鱼的秘密,一心为村民们谋利;不久前还自掏腰包,给杨柳村请了最好的戏班子,他是好是坏,乡亲们还不了解?” 此话一出,好些人都频频点头:“是啊是啊,当初我就说张阿良这小伙子不错。他怎么可能是恶人?” “张阿良得病早逝,够不幸的了,江林氏怎么可以那样说人家?该打!” 眼见得自己的老底被揭了出来,而周围也没有一个人同情自己,江林氏不得不灰溜溜地蹿走了。 有村民对江锦绣说:“你别为这种人生气。杨柳村谁不晓得她那张嘴,专爱往人身上泼污水。” 江锦绣微微一笑说:“我没生气。她屡次诽谤我,我也没当回事。可她说张阿良就不行!下次被我听见,我还要打她的嘴!” 她一边说着话,眼睛却被不远处走来的一个人吸引住了。 第132章家反宅乱 只见那人乱篷篷一头长发,身上破衣烂衫七披八挂,手上拄了根棍子,脚还有点一瘸一拐的,正向这边走来。 村民们顺着江锦绣的目光看过去,疑惑地问:“这讨饭人咋看着有些面熟哩?” 有人眼尖,早看清了,叫嚷起来:”啥讨饭人啊?这不是锦绣她爹江阿水吗?“ ”哟,咋变这付模样了?我还道他和丁寡妇私奔到外头吃香喝辣去了呢!“ 江锦绣心里咯噔一下,因为她也看出来了,来人正是她爹江阿水。 看起来:这个扔下家人私奔的爹,过得很不好。 都落魄得跟讨饭人差不多了,连走路都走不好了,不晓得到底发生了啥事情? 江阿水越走越近,众人也确认无误:这就是那个当时轰动一时的私奔男。 ”阿水,你咋回来了呀?差点儿认不出来了。丁寡妇没和你一道呀?“有人语带讥讽地问。 ”阿水,你腿咋瘸了?出门一趟,混得挺惨的啊!“ ”阿水,是不是银子都花光了,丁寡妇也不要你了?“有人猜测道。 江锦绣冷眼看着,并没有叫他一声爹。 江阿水尴尬地抓了抓他头顶那头乱发,却是倒人不倒架地说:”一言难尽啊,一言难尽……“ 他也看见了江锦绣,张口就骂:”锦绣你个臭丫头,看见你爹我这付模样,也不晓得过来搀一把,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 江锦绣冷笑一声说:”你不觉得你才象条疯狗吗?当初偷了家里的一百两银子,一声不吭,脚底抹油,现在怎么有脸回来?“ 江阿水举起手中的棍子就要打江锦绣,嘴里嚷着:“反了反了,闺女教训起老子来了!” 阿东沉着个脸,眼疾手快捉住了江阿水正要落到江锦绣身上的棍子,怒目而视。 江阿水夺了两夺,没把棍子从阿东手上抢回来,恨恨地瞪了阿东一眼,放弃了那根棍子,转儿拿眼睛盯着江锦绣。 江锦绣闪到阿东身后,继续说道:“你有啥资格做人的老子?就你做出来的事情,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哩!” “丢人我也是你老子!没有我哪来的你?走到天边,你也是我生的闺女,别想把爹娘扔到一边不管!”江阿水说得理直气壮。 他看出来了:这个闺女日子应该过得不错。起码穿得齐整,头发上还插了首饰。脸看着白净细腻,显得比以前漂亮多了! 江锦绣懒得再同他多说,直接了当地道:“你老婆早把我给卖了,现在我和江家没瓜葛。” 说完,江锦绣头也不回地走了。 阿东把棍子往地上一扔,跟上江锦绣的步子,也走了。 江阿水看着江锦绣的背影,一头雾水地说:“这死丫头,竟然这样跟老子说话!合着白养活她一场!哼,你说没瓜葛就没瓜葛呀?你是老子的闺女,到死也别想更改!” 他艰难地弯下腰,捡起地上的棍子,当成拐棍继续往江家的方向走去。 不用说,江阿水的出现,顿时让江家炸了锅。 李桂花愣愣地看了他半晌,扑上去扯住他的衣襟,直着喉咙吼道:“你个杀千刀的,你个不得好死的,你还晓得回来呀?你咋不死在外边呢?你回来做啥?是嫌丢人丢得还不够么?” 说完拿手捂着脸大哭起来。 江阿水一瘸一拐走上前,扔掉棍子,抱住李桂花的肩膀说:“我还不是惦记家里才回来的?你要相信我,我是有苦衷的,我是不得巳啊!” “呸!你有个狗屁的苦衷!”李桂花照着江阿水的脸啐了一口,指着他鼻子骂道:“是鬼拖了你的手,让你偷走一百两银子的?是鬼拿绳子拴了你的脚,让你同丁菊香那骚寡妇私奔的?你个黑了心的白眼狼,你趁早死得远些,不要污我的眼睛!” “咱们好歹是结发夫妻嘛,咋这样绝情哩?我同你说,到外头这么些时候,我还真是想起你的好来!”江阿水嘻皮涎脸地靠近李桂花。 李桂花肥腰一扭,往屋里去,江阿水顺势就跟了进来。 陈氏猛可地一见江阿水,吓了一跳,还以为讨饭人进了屋,仔细一看,才晓得是那个不要脸的公爹回来了。 她一想起那一百两不翼而飞的银子就有气,于是冷言冷语地说:“哟,爹咋回来了?我以为您在外头吃香喝辣,抱着骚寡妇,日子一定过得赛神仙哩!没想到竟然跟个讨饭人似的!” 她转头叫江有成:“有成有成,快来看稀奇,你爹回来了哟!” 江有成也是忍不住一顿嘲讽:“人回来了,那一百两银子有没有带回来嘛?我爹肯定是想通了,觉得外头的野花还是没有家花好,对吧?” 江阿水听着大儿子和大儿媳妇一唱一和,脸上掠过一丝恼怒,却不好发作,只得说:“是哦是哦,外头哪有自家好?所以我回来了嘛!有句话叫浪子回头金不换,嘿嘿,说的就是我呀!“ 李桂花气道:”你这脸皮厚的,不晓得拿针扎,扎不扎得进去哟!“ 江临凤听到动静,跑出来一看,见是她爹回来了,装作心疼的样子说:”爹啊,你居然打扮成叫花子?是不是怕路上不太平,一百两银子被人抢了去啊?这会子到家了,银子可以拿出来交给娘了吧?然后赶紧洗个澡,换件干净衣裳才是正经。“ 李桂花一听,立刻双手叉腰接道:”江阿水,我也不指望你身上有一百两银子了。老实说,你还剩了多少?赶紧给老娘交出来!“ 江阿水哭丧了脸说:”你们看看我这惨状,我都两天没吃饭了,哪里还有银子哦?“ 他眼珠一转说:”你们不要开口闭口都是银子嘛!钱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人才是最要紧的,老婆对啵?我人回来了,银子以后还可以再赚的!“ ”啥?一两银子都没有了?那你回来干啥?还不如死在外头好哩!我的银子,一百两银子哦!“ 提起那一百两银子,李桂花伤心欲绝。 ”哼,我可是这个家的一家之主!老子想走就走,想回来就回来!哪个管得了?你再敢满嘴放屁,老子可就对你不客气了!“ 没说几句话,江阿水又露出了原形,准备撸袖子打人了。 李桂花又气又恨,一头顶在江阿水胸前:”你打你打,你有本事打死我好了!“ 江阿水腿上被恶狗咬了一口,所以走路才会一瘸一拐,被李桂花拿头一顶,立脚不稳,居然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第133章不死心 江阿水看着李桂花那付状若疯虎的模样,再瞧瞧边上眼中满是不屑的儿女和媳妇,晓得自己犯了众怒,于是又软了下来。 “哎呀,你们别看老子现在混得惨,我敢说,用不了几天,老子照样抖起来。你们信不信?”江阿水有些狼狈地站起来说道。 李桂花切了一声:“牛皮都被你吹破了!你这样有本事,还回来作啥?” 江临凤也撇了撇嘴说:“爹,你别给家里添乱,让外人捡笑话,咱们就烧高香了。” 江有贵从鼻子里一哼:“我长这么大,只瞧见爹把家里银子往外头败的,没见着爹往家里赚银子的。” 江阿水假装咳嗽了一阵子,掩饰掉尴尬,这才一挥手说:“实话告诉你们吧,我没本事,可我生的闺女有本事啊!锦绣那丫头,眼看着比往日出息了。我方才路上遇见她,光身上那件衣裳,就得值不少钱吧?头上插的那簪子,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上头还镶着宝石,闪闪发着亮……” 江临凤打断她爹的话说:“就锦绣那翻脸不认人的性子,你以为她出息了会救济你?爹,你想多了。” 李桂花听见锦绣两个字就浑头冒火:“那个死丫头,当初生下来我就应该弄死她的。省得到如今把我气个半死。” 江阿水立刻问道:“哎,方才锦绣同我说,你把她卖了,如今她同江家没瓜葛,到底是咋回事啊?” 一家子人听见江阿水问出这个话,竟然都象是舌头打了结似的,半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江阿水有心想逼问个明白,可他早就饿得前胸贴了后背,而且腿上被狗咬了的伤口也很疼,所以拉了张条凳坐下来,有气无力地说:“孩子他娘,赶快给我做点吃的,你老公我快要饿死了。真饿死了,你可就要当寡妇喽!” 李桂花啐了一口说:“死了好!当寡妇也比跟着你强!” 江阿水翻了个白眼说:“老夫老妻的,干啥这样不讲情分?即便你把锦绣卖了,她恨透了你;可我没有卖她啊!所以,不管她认不认我这个爹,我仍旧是她如假包换的亲爹!所以哩,她的钱就是我的钱!” 李桂花眼睛一亮,双手一拍,高声大嗓地说:“对啊!你没有参与卖她的事情,你还是她的爹。她可没啥理由不认你!她的钱,她的屋,你这个爹当然有份!” 江阿水得意洋洋地说:“嘿鶚,锦绣混得越好,我这个当爹也就越沾光。孩子他娘,赶紧给我做饭去。吃饱了,身体恢复了,我才有劲去跟锦绣那丫头掰扯啊!” 江临凤和江有贵,陈氏几个交换了一下眼色,觉得这真是这么个理儿。 当初娘把锦绣卖给万花楼,可这个爹根本人都不在,所以,他不管同锦绣说些啥,都是说得过去的! 眼看着可以利用江阿水同江锦绣重新搭上边,无论是李桂花,还是江临凤,江有贵和陈氏,心里都充满了窃喜。 她们都觉得:这下子,江锦绣又可以变成一家人的摇钱树了。 有了这颗摇钱树,还愁家里没银子花?还愁穿不上漂亮衣裳,吃不上美味佳肴? 对了,她们应该很快就能搬到江锦绣现在住的大屋里去吧? 这一回,看江锦绣有啥借口可以阻止她们搬进去! 本来,就是江阿水不回来,李桂花也准备带着儿子闺女们硬闯一回的。 而有了江阿水,事情似乎就可以变得名正言顺了哩! 李桂花瞪了江阿水一眼,这才往灶屋里走去,又喊了陈氏来烧火洗锅,准备给江阿水煮碗青菜年糕。 而江阿水呢,则搁手架脚地坐在凳子上,准备大吃一顿。 过去的倒霉经历,他就当被狗咬了一口,总不能再回咬狗一口吧? 自从偷了家里的一百两银子,同俏寡妇丁菊香私奔以来,一开始日子确实过得挺惬意。 可惜,好景不长。 先是江阿水手上有了银子,全身骨头都飘轻,连自己姓啥都快要忘了。整天不是吃喝,就是玩乐。 领着丁菊香在远离杨柳村的镇上赁了屋子住着,又给丁菊香买新衣裳,打造新首饰,自己也免不了收拾一番。 两个都是好吃懒做的人,巴不得吃好穿好玩好。 可银子越花越少,他们心里也是恐慌的。 江阿水借口找赚钱的门路,东游西逛,结果不知怎么,就混进了一家赌场。 到了赌场里头,他是如鱼得水,感觉比家还要亲切些,熟悉些。 那些赌场里头的人,眼睛都毒着呢,一眼就看出来,江阿水身上有油水可榨。 既然想从江阿水身上榨出油来,刚开始肯定要给他点甜头尝尝。 于是,江阿水总是赢钱。 小赢也是赢嘛! 江阿水幻想着:总有一天,他可以赢一把大的。 然后呢,买屋买田,走上人生巅峰! 丁菊香的日子,自然比在杨柳村好上百倍,不但不用下田干活,还吃得好,穿得好,打扮得漂亮。 江阿水在赌场奋战的时候,她要不就逛街,要不就抓了一把瓜子,听附近邻居闲聊。 丁菊香长得好,眼角眉梢天生一种放浪的风情,于是又勾住了一个也在此赁屋租住的年青人。 两人不知何时入了港,丁菊香居然对那人动了情。 也不晓得是因为那人比江阿水年青呢,还是因为嘴巴甜,床上功夫好? 江阿水成天忙着赌博,当然是一无所知。 渐渐的,江阿水运气没有开始好了,赢得少,输得多。 输了的时候,他自然是心情不好,看见丁菊香也不顺眼了,于是骂上两句,再升级到两人争吵,接着江阿水就会动手。 丁菊香挨了揍,哭得很伤心,因为还没有哪个男人打过她。 而她挨揍的日子,慢慢也就变得越来越多了。 毕竟江阿水老是输嘛,输了钱心里一股恶气,总要找个地方发泄出来的! 于是,丁菊香越发觉得那个年青人对她好。 年青人说:“你愿意跟着我,回我的家乡好好过日子么?” 丁菊香想了想说:“我愿意。” 趁着江阿水再一次进赌场赌得昏天黑地的时候,丁菊香在屋里翻箱倒柜,东找西找,把江阿水暗藏的银子搜刮一空,带着她和前夫生的闺女,跟年青人远走高飞了。 江阿水输光了袋中的银子,垂头丧气回到租屋,却发现不但丁菊香没影儿了,连那个拖油瓶的闺女子,也许久不见出现,他慌了神。 第134章狗皮膏药甩不掉 直等到天黑,丁菊香和她的拖油瓶闺女都不见人影,而江阿水这才发现真相:他藏在旮旯缝里的银子,连半个铜子也没给他留下! 这一下,江阿水有了大祸临头的感觉。 没有了银子,他还能干嘛? 本想在赌场赌最后一把的,可惜还是个输。没钱还,被暴打一顿之后,象条死狗一样被扔了出来。 江阿水想了又想,决定还是回家吧。 没路费,就讨饭。 可惜他年纪不老,身康体健,连讨饭也没人愿意给他。 他的腿为啥会被狗咬伤呢?就因为他和狗抢夺一根肉骨头的缘故。 腿被狗咬伤,又没钱医治,于是走路就一瘸一拐了。 没想到,这一瘸一拐还救了江阿水,终于有人主动拿食物给他裹腹了。 反正江阿水靠着讨饭,偶尔顺手牵羊一番,慢慢还是走回了杨柳村的家。 他才不怕李桂花不接纳自己,说一千道一万,他才是一家之主嘛! 当然,李桂花闹肯定是要闹腾一回的。 可是,江锦绣的冷淡话语,却让江阿水感觉到有了对付李桂花的杀手锏。 这不,才吃饱喝足,江阿水的神态就变了。 他大模大样地看着李桂花问:“孩子他娘,你把锦绣卖了多少银子啊?这笔钱如今在哪儿呢?” 李桂花缩了缩脖子,眼神躲闪地说:“你还有脸问银子的事?我可告诉你,你若是把偷走的一百两银子交出来,我自然把卖那臭丫头的银子交待清楚!” 江阿水切了一声说:“臭婆娘,你是不是傻啊?当初我拿走这一百两银子,锦绣那丫头可是啥把柄都没捉住我的。可你在她的卖身契上按了手印,她就可以凭这个和你断绝。咱俩个这是一码事?” 李桂花被江阿水说中了心病,脸色越发难看了,嘟囔着说:“我不管。反正你把一百两银子花光了,也别想我把这笔银子拿出来!” 江阿水猛地拍了一下桌子说:“你个臭娘们,你要是敢不把银子交出来,老子休了你!滚回你娘家去吧,老子不要了!” 李桂花呆呆地看着江阿水:“你,你居然要休了我?” 江阿水沉着脸说:“识相的话,就算你不全部交给我,起码要交一半出来。” 陈氏在门边探头探脑,正被江阿水瞥见,就问她说:“你老实讲,锦绣那丫头卖了多少银子?” 陈氏一费是嫌恶李桂花这个婆婆的,于是也不瞒着,直接说:“卖了一百两。” “一百两?那就是说,我要得五十两喽!”江阿水眼里闪出一丝贪婪的光芒。 “可是,可是银子已经没了……”李桂花想起她被人坑走的银子,心象硬生生被人扯了一把似的。 “啥?你莫不是拿去贴小白脸了?你敢背着我偷人养汉?” 江阿水脾气上来,冲上前揪住李桂花就打。 两夫妻又扭成了一团。 江阿水腿带着伤,李桂花力气不小,最后是两败俱伤:女的被掀翻在地踢了好几脚;男的手被女的死死咬住,就是不松口。 疼得江阿水脸都变形了,嚷道:“有贵,快拿菜刀来,我要把这臭婆娘的嘴撬开!” 江有贵自然不可能真的拿把菜刀来,还是江临凤柔声细气地劝说:“爹,娘,你们别打了,咱们得齐了心,从锦绣那儿捞银子才对啊!” 李桂花的一百两银子早没了,江临凤是再清楚不过的。 就是后来用江春杏换来的五十两银子,也有好些被她花用掉了。 夫妻俩个听了江临凤的话,仿佛梦中惊醒,一起都收了手。 李桂花恨恨地瞪了江阿水一眼,揉搓着自己被踢得生疼的腿骨,吃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江阿水则嘴里发出咝咝的声音,全神贯注地察看自己被李桂花咬出了血的手掌。 江阿贵在边上顺着江临凤的话劝说道:“爹,娘,你们在家打死打活的,也变不出多少银子来。还是想办法怎么对付锦绣那丫头吧!” 江阿水拿眼睛斜着李桂花说:“至少你要告诉老子,这么些银子都花到哪里去了吧?” 李桂花立刻反驳说:“你咋不说说你那一百两银子都花到啥地方了哩?” 江阿水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说:“其实,我是被丁菊香那臭寡妇下了迷魂药,所以才着了她的道。后来么,后来她把我的银子全部偷走,带着她家那赔钱货不知跑哪里去了!” 李桂花冷笑道:“活该!遭报应了吧?” 江阿水反唇相讥:“那你呢?你的银子莫不是被哪个小白脸骗走了?” 李桂花脱口而出道:“哪有这回事。我明明是想拿银子放贷赚钱来着。谁晓得那杀千刀,不得好死的货,先还有利钱,没多久就连本钱也卷跑了……” 她终于哭了出来,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我的银子啊,我舍不得吃舍不得用啊!天打雷劈的畜生,下地狱永世不得超生啊……” 江阿水骂道:“你个蠢货,蠢得象猪一样,还学人放贷,这下好了?” “你有脸说我?你自个儿还不是被人骗得团团转?”李桂花不服气地嚷。 一句话,噎得江阿水半晌没出声。 “臭婆娘,赶紧烧锅水,老子要洗澡。”江阿水命令地说。 他足足有一个月没洗澡了,身上散发着一股臭味。 “还有你,去石郎中那儿拿些药膏来,就说是敷狗咬的伤口。”江阿水又支使江有贵说。 江有贵看了看江阿水的脸色说:“我手上可没有钱。” 他啥好处都得不到,凭啥要出钱? “先欠着。有钱了再还他。”江阿水简短地应道。 李桂花看了看门边的陈氏,喝道:“还不去烧水?一点眼力介都没有,真是的!” 陈氏嗳了一声,幸灾乐祸地走了。 江临凤这才凑到江阿水身边,压低了声音说:“爹,告诉你吧,张阿良那家伙,居然是个有钱人家的子弟,这会子他死了,把杨柳村的财产都留给了锦绣。所以啊,锦绣这会子可不缺银子。” 江阿水的眼睛贼亮贼亮的看着江临凤:“当真?锦绣那丫头运气不赖啊!我还道张阿良是个穷小子,没想到是个有钱人。他的钱到了锦绣手里,那自然也少不了我的份呐!毕竟锦绣是个没出嫁的闺女嘛!” 江临凤笑盈盈地点头:“那是那是,您不管咋说,都是锦绣她爹啊!闺女不认爹,老天爷也饶不了她的!” 江阿水呵呵一笑:“明儿个爹就上门去找她。” 第135章装死卖活 江阿水说到做到,第二天一大早就出现在江锦绣的屋门前。 他只惦记着这个有钱了的闺女,居然连江春杏问都没有问起。 他甚至没发现江春杏不在家,当然更猜不到她为啥不在家。 大力拍门,江阿水不怕有人看见听见。 相反,他就怕没人关注。 要是挤过来一堆看热闹的村民,那正合他意。 江锦绣刚起床,丫环修竹正在帮她梳头,翠竹跑来禀报:“姑娘,有人大力拍门,我开了门一看,那人自称是,是姑娘你的爹……” 翠竹一边说一边看江锦绣的脸色。 她没见过江阿水,因为她来的时候,江阿水已经同丁菊香私奔了。 江锦绣眉头轻皱,晓得这个爹是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 但她如果直接不见的话,村里人的闲话,肯定会说得很难听。 就算她不在乎,毕竟还要在这个村子里生活下去不是? 想了想,江锦绣继续让修竹把头发梳好了,这才到门前来见江阿水。 她不想随便放他进来,谁知道会发生些啥事呢? 江阿水看见江锦绣,竟是挤出了几滴鳄鱼眼泪,动情地说:“锦绣啊,你爹我好惨啊!你要是再不收留我,你爹我可就没地方可去了!” 江锦绣冷冷地看了他半晌说:“你没地方可去,难道是我害的?你当初偷走我给家里的一百两银子时,还打算过要来见我么?” 江阿水拿手挡在额头上,遮住自己的眼睛:“爹错了还不行么?爹也是被那狐狸精下了迷魂药,脑子糊涂了,才会被她牵着鼻子走。从今后,爹一定改过自新,你就给爹一次机会吧?” “还有,”江阿水偷偷瞥了一眼江锦绣说:“当初那一百两银子,你的要求是家里不许管你,你的事都由自己作主,我可以做到的。你想嫁哪个男人,你自己挑选就是;你想做什么,你只管做,我又不干涉你。爹如今无路可走,只求你收留,给碗饭吃就成!” 江锦绣摇头:“可是,我已经同江家没有瓜葛了。当我卖进万花楼的那一刻,我就不是江家人了。” 江阿水瞪大了眼睛说:“锦绣哇,这事儿你可不能怪到我头上。都是你娘做下的混帐事情。我若是在家,绝不容得她胡作非为至此。这不,我听说这件事以后,肠子都要气断了,回去就把她打了一顿,结果,这个泼妇就把我赶出来了。你爹我好惨啊,有家归不得啊……” “上次李桂花跑来,对着我又是下跪磕头,又是花言巧语,我只对她说了一句话。那就是:想我回归江家,先拿八百两银子来赎。”江锦绣不为所动地说。 “啊?八百两银子?”江阿水的眼睛睁得比铜玲还大。 “是。李桂花将我卖到万花楼,得银一百。可是要从万花楼赎身,老鸨开价一千两银子。后来讨价还价,八百两成交。所以,张阿良其实花了八百两。”江锦绣不紧不慢地说。 江阿水如中雷劈,半晌才自言自语地说:“李桂花这个蠢驴!” 他心里想的是:如果当初直接把江锦绣许给张阿良,那这八百两银子,不就可以归自己所有吗? “俗话说的,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何况是卖出去的闺女呢?当然也是泼出去的水喽!”江锦绣说这话时面无表情。 江阿水开始撒赖:“哎呀,锦绣你不能这样对待你爹我啊!好歹我没有卖你啊!你要是真的不管你爹我的死活,我今儿个就,就吊死在你家的门前。我不活了!反正你们都不待见我,我活着有啥意思啊?” 说着这话,江阿水就解下自己的腰带,往院门的门框上搭。 阿东早在边上站着呢,听了这话,挺身而出,挡在江阿水面前说:“这儿可不是你胡闹的地方。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人高马大的阿东甚至不用伸手推江阿水,他身上结实的肌肉,已经挤得江阿水不由自主地后退。 “不要欺人太甚哈!这会子你挡得住我,难不成你一天十二个时辰立在这门前?我就不上吊也成,我还可以用菜刀抹脖子,我还可以用匕首自插心脏,反正我没活路可走……” 江阿水一付天下人负了他的神情。 果然,他这番吵嚷引来了不少看热闹的村民。 那些人自然议论纷纷。 江锦绣的为人和遭遇,在杨柳村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 一开始,好些婆姨、妇人都挺同情江锦绣。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眼见得江锦绣这个当初吃不饱,穿不暖,常常挨打挨骂的黑瘦丫头,突然就走了狗屎运,不但搭上了张阿良这个又帅又有钱的富家子,还住上了新屋,穿起了绫罗绸缎,人也明显变得漂亮了起来,心里就有着说不出来的羡慕妒忌恨了。 再加上后来张阿良生病过世,说是把杨柳村的屋啊,地啊,所有财产啊,都留给江锦绣,她就是啥都不干,怕是三辈子也花不完,心里就更不平衡了! 所以呢,好些人就恨不能江锦绣出点儿啥倒霉事儿才好。 有些人就是这种心态,憎人有,嫌人无。 有些人则是看不得别人过得比她们好。 当然也有真心希望江锦绣好的人存在。 ”哟,这个锦绣,还真以为自个儿跟孙猴子似的,从石头缝里碰出来的呀?前些时候不认李桂花是娘,这会子连江阿水这个爹也不认了?“ ”啧啧,锦绣的心太狠了!连她爹过不下去了,要上吊抹脖子,也不肯帮扶一把?“ ”她爹也没想怎么着吧?不就是给间屋子住,给口饭吃的事?亏得她屋里又是丫环又是仆从的,哪里就差她爹这一口了?没良心!“ ”你们也不能这样说。江阿水和李桂花是啥好人了?一个偷银子私奔,一个卖亲闺女到青楼,这样的爹娘还算爹娘?“终于有人说了句公道话。 江阿水继续装可怜:”谁这辈子没干错点事呢?总得给人机会改吧?菩萨还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呢!你这个做闺女的,咋就不能原谅你爹一回啊?唉,老婆不容我,儿女不收留我,我真不想活了啊!死了算喽!“ 说着话,江阿水忽然翻了翻白眼,身子晃了几晃,然后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第136章露馅 “锦绣,你爹都这付模样了,你还不命人把他抬进屋里去?” “你不会真想逼死你爹吧?” “唉,天下无不是的父母。锦绣,你不要光记他们不好的地方,也要想想,没有他哪来的你?” 听着众人的言语,江锦绣不为所动。 她非常清楚:如果让江阿水住了进来,那往后的幺蛾子绝对少不了。 但如果就这样置江阿水于不顾,传出去,大家总是会说她不对。 要不怎么说百善孝为先呢? 旁人可不管这样的父母是不是值得你孝,反正一顶不孝的大帽子压下来,这人的日子在村里肯定不好过。 江锦绣想了想说:“张阿良曾经留下话来,这屋子给了我,却不许江家的任何人住进来。我既是答应了他,那便不能违誓。” “啥?张阿良挺懂道理的一个后生,咋会留下这样的话?”有人发出置疑。 江锦绣不动声色地说:“为啥他不能留下这样的话呢?想当初,不管江家的哪一个,可都是不待见他的呢!你们忘了么?一家子众口一辞冤枉他谋害了我,险些要把他押到官府里去。” 她这么一说,村民倒是都想起来了: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那锦绣你就由得你爹倒在地上,不管了?”有人问。 锦绣不急不慌地说:“他方才自个儿说的,只要有个住的地方,有口饭吃就满足了。要不这样吧,张阿婆的屋子只有我大姐住在那儿,还有一间屋子空着,可以安置他。反正我也不能让他饿肚子就是。” 倒在地上装死的江阿水听着不乐意了:他辛辛苦苦闹这么一出,不就是想混进这新宅子里过好日子吗? 住得好,吃得好,又有丫环仆从侍候着,他还可以摆摆老太爷的谱,日子多么惬意! 哦,就打发他去住张阿婆的旧屋?那他还能享什么福呀? 所以江阿水哎哟一声,睁开眼睛,捂住心脏的位置,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说:“我要死了,我难受得很!不要让我躺在地上,我冷啊,锦绣,求你行行好,让我到屋里暖和暖和,再给我口热茶喝,成不成?” 他那付垂死可怜的模样,装得十分的逼真,引得围观村民不由得生出了同情之心。 有人就说了:“锦绣,别说这是你亲爹,就是个不相干的路人,倒在了你门前,你总不会就这样坐视不理吧?我记得你是个心善的姑娘啊!现在咋变成这付模样了?” 江锦绣仍然坚持:“我起过誓,一定照张阿良的话去办。因此,我不能让他进这屋里。” 但她仍然对阿东和阿辉说:“你们用木板把他抬到张阿婆的屋里去。要用啥,要吃啥,这边送过去就是。” 江阿水忽然破口大骂说:“你个缺德没良心的死妮子,你就这样对你亲爹的?老天爷不会放过你的!咒你一辈子别想嫁出去,没哪个男人会看上你这种克爹克娘克夫克家的扫帚星!” 他挥舞着双手,一口气不停歇地继续骂道:“你克死了王屠夫;又克死了张阿良; 你害得江家嫁出去的闺女个个不如意,没有好下场;你克得你娘和我行事七颠八倒;象你这样的天煞星,就应该去死,就应该被赶出杨柳村!” 听着江阿水的诅咒,江锦绣冷笑着问:“你不是要死了吗?你不是难受得很吗?怎么骂起人倒是中气十足,连气也不带喘的呢?”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江阿水:“既然我是天煞星,你为何不离我远一点,还要巴巴地凑上来?” “从小到大,只有你们做过对不起我的事,我做过啥对不起你们的事吗?” “你拿走我的钱同丁寡妇私奔,李桂花将我卖入青楼,到底是哪个做错了?是我吗?” “你装可怜,我没说不管你吧?给你安排住处,不让你挨饿,是我的错?” 江阿水无话可答,两眼一翻,又假装晕了过去。 他会说出这番话,其实是昨夜江徐氏跑到他耳边扇风点火的结果。 那个老太婆,哪怕江锦绣给了她十两银子,也是不可能满足的。 所以,她才会添油加醋在二儿子面前说江锦绣的坏话,巴不得他去教训教训江锦绣,最好再把江锦绣的财产都接收过来,自己也好分一杯羹。 说完了江锦绣的坏话,老太婆继续给李桂花下绊子。 搞得江阿水好不容易平息的怒火,腾地又升了起来,险些又要揍李桂花一顿。 气得李桂花的小眼睛里恨不能射出箭来,把那老太婆扎个万箭穿心才好。 等江徐氏听说李桂花的银子被放高利贷的卷款逃走了,更是捶胸跺足地说:“你个娼妇,你个千人骑,万人干的东西!你的银子不拿来孝敬老娘,白白被人骗人去!你长了脑子没?你咋不一头撞死算了?” 她一手指着李桂花,扭过头来对江阿水说:“这个比猪还蠢,比驴还笨的女人,再多钱到了她手里也会化成水啊!整个儿败家精。怪不得你会同丁菊香私奔呐!要我的话,我也看不上啊!” 江阿水委屈万分地说:“你现如今说这话有屁用!当初还不是你硬要我娶她的?” “当初不是因为她家聘礼银子要得少吗?都怪咱家穷,怪你爹没本事!”江徐氏把责任推了个一干二净。 李桂花受了气还不敢吭声,那股气在肚子转来转去,冲上喉咙,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嗝,然后又是一个,一个接一个,没完没了起来。 江阿水眉头拧成个疙瘩,随手拿起桌上的一个茶碗,就朝李桂花砸了过去。 李桂花闪避得快,茶碗没砸中她的脑袋,只砸中了她的肩膀,里头的水淋了她一身。 可自此以后,她却落下了个打嗝的毛病。 江徐氏看见李桂花的狼狈样子,心里别提多痛快了。 谁叫这死泼妇不拿银子孝敬她?谁叫这死泼妇敢骂她,和她动手的? 眼看着李桂花落荒而逃,江徐氏便压低了声音,教江阿水怎样去同江锦绣交涉。 江阿水哪里用得着江徐氏教?他心里早就有了算计。 晓得江锦绣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他只一味地装可怜就是了。 可惜,他装得再可怜,这个死丫头也不吃他这一套,让他忍不住又破口大骂了起来。 要不是周围有那么些人,他还想冲上去打这死丫头哩! 第137章设计挖坑 江阿水装死,却还是被阿东和阿辉给送去了张阿婆的屋子里。 堂屋由江春杏住着,所以就把他搬进了原先张阿良住的那间屋子。 江春杏此时正在卖酒酿圆子的小摊上忙活,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一出。 这边厢刚把江阿水送走没多久,那边厢李桂花就领着两个儿子,一个儿媳,还有江临凤上了江锦绣的门。 李桂花大力拍门,象和那门有仇似的,一付咬牙切齿的模样。 “开门,快开门。再不开门,老娘可就要放火烧屋了!”李桂花威胁道。 她听人说了江阿水跑来大闹的下场:虽然锦绣这死丫头没有完全翻脸不认人,但却把江阿水送去了张阿婆的老屋,眼见得是捞不着啥好处了。 所以,她才沉不住气,带着儿女、媳妇亲自出马了。 丫环跑来开了门,李桂花不由分说就要往里闯,嘴里嚷嚷着:“锦绣你这死丫头,你把你爹气了个半死,倒在床上手脚都动弹不得,你竟还象没事人儿一样?” 原来,李桂花去见了江阿水,同江阿水商量了对策,就领着一家子跑江锦绣这儿来了。 丫环竹枝拦住她说:“我家姑娘交待过的,江家人不让进屋……” 李桂花抬手就打:“你不过是个奴才,敢拦我?” 她的手还没落下,已经被竹枝一把捏住,手上稍稍用力,用嘲讽的语气说:“就算我是奴才,也不归你管。你凭啥打人?” 李桂花已经杀猪一样地叫唤起来:“我的手我的手,你个砍脑壳的奴才要作反吗?江锦绣还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呢!” “我只听我家姑娘的吩咐、她说不让江家人进屋,我惟有服从!”竹枝气定神闲地回答。 江有贵和江有成虎着脸上前,却被竹叶和翠竹上前拦住:“两位留步。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放开我娘!”江有贵和江有成对视一眼,大吼着往前冲。 江有成也跟在他身后,想闯进去再说。 可是,竹叶和翠竹并不是吃素的,伸手一挡,江有成和江有贵不约而同被弹了回来。 他们再对视一眼,不敢造次了。 “只要你们不要踏进这屋内,自然没人动她一根毫毛。”竹枝毫不畏惧地回答。 捉住李桂花的手,将她带到门口,竹枝才松开。 李桂花捧着自己的手,又吹又揉,显见得疼得不轻。 江临凤扬声说:“江锦绣是我妹妹,请她出来,我们有话说。” 其实不用请,江锦绣听到这番动静,也已经走了出来。 李桂花指着江锦绣的鼻子骂:“你个忘本的死丫头,爹娘都不认了,兄弟姐妹更是仇人似的,如今把你爹气得只剩了一口气,你满意了吧?你就不怕报应?” 江锦绣莞尔一笑:“报应?如果江阿水真的只剩了一口气,难道不是他做下这些事情的报应吗?” “乡亲们啊,你们听听,你们听听!天底下竟有这样的闺女,眼睛里连爹娘都没有了!“ 江临凤抹着眼泪对江锦绣说:“妹妹,你可以不要这样对待爹娘吗?要晓得,人生在世,爹娘都只有一个。而且他们年纪渐长,终有一天会先我们离开这个人世。到那时,你就是想念他们,却再也见不到了!” 村民听见江临凤这番动容的话,都连连点头说:“是啊是啊!爹娘可不就只有一个么?人年纪大了,总会过世的。” “所以,趁着他们还在,何不对他们好些呢?也当是为自己积德啊!”江临凤说得越发动情。 江锦绣遥遥地看着江临凤,对于这个虚伪的二姐,她心里充满了厌恶。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二姐,你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吗?如果不明白,可以让二哥给你解释一番。”江锦绣冷静地说。 江临凤扮出一付无辜的样子:“可是,妹妹你为啥一定要记得那些怨呢?你不能心胸宽阔一些吗?他们不管怎样是你的爹娘啊!” 江锦绣冷笑:“是啊!我心胸就是不宽阔;我就是恩怨分明。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这才是快意人生。“ 江临凤还想再说什么,李桂花不耐烦地扯一扯江临凤的衣袖说:”同她磨这些嘴皮子做啥?“ 李桂花再次瞪向江锦绣:”我不管,你把你爹气成这样,动都不会动了,跟个废人似的,要不你就把你爹接到你屋里养,要不你就赔钱!” 李桂花开始耍无赖。 其实江阿水好着呢,什么只剩半口气,什么动都不会动,全是装出来的! 江锦绣才不相信李桂花的话。 方才江阿水骂她的时候,还中气十足的,才多大会子,就惨成这样了? 江锦绣不急不燥地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如果他真象你说的那样,我养他也无妨。乡亲们,请大家一起做个见证吧!” 说完这话,江锦绣领头走向张阿婆的旧屋。 村民们大感好奇,于是三三两两地跟在了后面。 李桂花瞧了自己的儿女们一眼,神色不定地也跟了上来。 她心里嘀咕着:死阿水,你可要挺住啊!千万不能让这死丫头看出破绽来! 陈氏却是暗中庆幸:好在江有成早有预见,就怕江锦绣会出这一招,因此事先让她给江阿水喂了一些掺了料的水,此刻正晕睡不醒呢! 等众人一起来到张阿婆的屋里时,江锦绣走近江阿水一看,果然见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象死过去了似的。 有人将手凑近江阿水的鼻子探了一探说:”气息倒还是有的。“ 李桂花推了推江阿水说:”当家的,你倒是醒一醒啊!你就生锦绣那狠心丫头的气,也不能让自己人事不知呀!“ 说着呜呜呜地哭,别提多可怜了。 江阿水半分反应也没有。 江有贵恶狠狠瞪着江锦绣说:”你瞧见了吧?就是你把爹害成这样的!当时他倒在你家门前,你要是赶紧施救,他断不会如此。你非要让人把他抬到这儿,耽误了他的病情,所以爹才落得这付模样!都是你的错,你要负全责!“ 江锦绣没有说话,仔细地观察了江阿水一番。 她发现,江阿水并没有什么不对劲,呼吸平稳,面色如常,他这模样,难道不是睡着了吗? 当然,屋里人多嘴杂,竟然一点都没有惊扰到他,确实有跷蹊。 江锦绣眼珠一转,忽然就想起自己也曾在江家中过这一招,以至于被卖了,都毫无反应。 或许,江阿水也如她上次一般呢? 第138章出丑 江锦绣记得上次在江家吃饭时,才吃了一碗饭,便已经人事不知。 她直觉自己的食物中有猫腻。 张阿良也是这般猜想。 为了预防江锦绣下次再碰见这种状况,张阿良让金神医给她制作出了一种强力醒神的嗅瓶。 当觉得自己睁不开眼睛,只想瞌睡,或者头脑浑沌之时,只要将这嗅瓶凑近鼻端,便能让人清醒过来。 江锦绣试过这嗅瓶,那是一种清凉芬芳,直透心肺的气味,而且还带着一种强烈的刺激,会令人忍不住打上好几个喷嚏。 喷嚏过后,人就清醒过来了。 而且张阿良怕江锦绣遭江家暗算,再三叮嘱她要带在身边备用。 江锦绣听了张阿良的话。 此刻,这个强力醒神的嗅瓶,就藏在江锦绣的袖中。 江临凤和陈氏都在假惺惺地哭。 一个柔声细气地唤:”爹啊爹,你别吓闺女我啊!我只盼着您平安无事,呜呜呜…… 一个大大咧咧:“一家子好不容易团聚了,爹你咋就这么命苦哩?” 江锦绣瞥了她们俩个一眼说:“人又没死,哭啥?不嫌晦气么?” 江有成义愤填膺地冲上来要打江锦绣:“都是你害的!你还敢说风凉话!” 修竹早跨前一步挡在了江有成面前:“君子动口,小人动手。” 江有成先前已经见识过几个丫环的厉害,所以悻悻地收了手。 江锦绣不紧不慢地说:“我有办法让他醒过来。” 说着话,她从袖中掏出嗅瓶,拧开瓶盖,将它凑到了江阿水的鼻子边。 李桂花冷眼旁观,她才不相信就这么个小瓶子,能有多大神通? 江阿水一开始仍是一动不动,不大会子,他的眉头皱了起来,鼻翼抽动着,然后一个震天响的喷嚏脱口而出:“啊切!” “啊切啊切啊切……”连珠炮似的喷嚏,一个接一个,江阿水睁开了眼睛。 他茫然地看了看四周,见这么些人围着他,不由得有些发怔。 “看,人醒过来了。”江锦绣平平淡淡地说。 “醒过来有啥用?他手脚全部动弹不得啊!怕是从此后就要瘫在床上喽!都是你这死丫头害的!你休想抵赖!我不会放过你的!” 李桂花拿手掩住半边脸,露出来的那只眼睛使劲冲江阿水使眼色。 江阿水精着呢,从李桂花的话语中就听出了她的意思,自然是全力配合。 “我的娘哎,我的手咋动不了啦?我的两只脚象有一千一万只蚂蚁在咬,好麻啊!” 他装得挺象,反正就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想举起自己的右手,却怎么也动不了的样子。 他试着抬腿,那腿仿佛有千钧重,竟是移动不了丝毫。 江阿水恐慌地看着自己的手脚:“天啊,我真的成了个废人啦!这一辈子还咋过呀?” 江锦绣看着这对一唱一和的夫妇,眼中掠过掩饰不住的鄙夷。 没错,他们是她的爹娘;可是,他们的举动中,对她可有一分一厘为人父母应有的爱和呵护? 没有。 有的只是厌恶,算计,和伤害! 不过,江锦绣没有说什么针锋相对的话,她只是淡淡地问:“手和脚真的都动不了吗?” 江阿水一脸苦相,唉声叹气地回答:“真的动不了。以后的日子可咋过呀?” 李桂花厉声说:“咋过?当然是要锦绣这丫头负责喽!不是她害得你,你能成这付模样?” 江锦绣不动声色地说:“张阿良生病那会子,找了个名气很大的郎中,他教了我两招,兴许能用上哩!” 李桂花啐了一口说:“少糊弄人了。这么有本事的郎中,咋张阿良还是没保住命?” 江锦绣看也不看她一眼,对竹叶说:“你先帮他把脚上的布袜脱了。” 江阿水警惕地看着江锦绣说:“你想做啥?当了这许多人的面,你敢谋害你爹我不成?” 江锦绣撇了撇嘴:“要谋害当然应该偷偷摸摸才对。” 竹叶才不管那么多,她飞快捉住江阿水的脚,一把就将他的布袜给扯了下来。 来自江阿水脚上的臭味,熏得她不由自主皱起了眉头。 李桂花大声嚷道:“乡亲们啊,你们可不能看着这个没良心的坏闺女虐待她爹啊!” 江临凤也是一付可怜兮兮的样子看着江锦绣:“妹妹,爹已经够可怜了,你怎么可以……” “闭嘴!”江锦绣喝了一声,凑到竹枝耳边低语了一句什么,竹枝出去了一趟,很快便转了回来。 她悄悄交给江锦绣一样东西。 江锦绣就用这样东西轻手轻脚地在江阿水的脚板心拂过来拂过去。 江阿水再也忍耐不住,弓起了腿,狂笑起来,一边笑一边喊:“哎哟,太痒了,痒死我啦!” 原来江锦绣手里捏的是一根羽毛。 正是竹枝方才出去一趟弄回来的。 围观村民齐齐切了一声:“这腿分明会动嘛!” 不但腿会动,而且江阿水的手还正准备抓挠脚板心哩! 李桂花脸色灰败,她晓得:自己和江阿水编造的谎言,是当着大家伙儿的面彻底露馅啦! 江临凤装作又惊又喜的样子,睁大了秋水盈盈的眼睛:“爹,你的手脚都可以动了,锦绣这法子,还真是好使啊!” 江阿水赶紧就驴下坡,点头如捣蒜地说:“可不是嘛!多亏了锦绣哇,要不然你爹我不得瘫在床上呀?” 李桂花恨得咬牙切齿。 一是恨江锦绣鬼主意多,让她和江阿水当众出了丑;二是恨江阿水咋就不能多忍耐一下子,以至于拿捏不了江锦绣,自然没法子敲竹杠了。 江锦绣似笑非笑地说:“大家伙儿可都亲眼看见了,啥事都没有,也就不需我负责任了。” 她一摆手招呼道:“竹枝竹叶,咱们回去吧!” 江阿水伸手哎哎了两声,却完全不晓得说啥才好,只恨恨地翻了翻眼睛。 李桂花眼睁睁看着江锦绣离开,肚子险些没有气爆。 不过,江锦绣并没有赶尽杀绝。 她是走了,可她的丫环翠竹却提了个提篮出现,对江阿水说:“这是我们姑娘命我送来的食物。” 提篮里堆得满满的:有一只杀好褪了毛的鸡,有一大块肥瘦相间的猪肉,还有年糕,火腿,点心之类。 李桂花不满地嘟囔着:“就拿这些东西打发我们呀?真够抠门的!” 第139章闻声思人 江阿水最终没有得逞,还是老老实实跟着李桂花回了家。 不过,他们是不会死心的。 江锦绣特意去了摊子那边一趟,把今儿个发生的事说给江春杏听,还细细叮嘱她说:”你可不要再傻了,把自己辛辛苦苦赚来的钱又送去给他们花用,晓得吧?“ 江春杏嗳了一声。 ”记住,哪怕爹娘跑来花言巧语地问你讨钱,你也不许给。“江锦绣又叮嘱了一句。 江春杏有些为难:”我,我哪好意思回绝,一个钱都不给嘛!“ 江锦绣冷笑:”那你等着被他们盘剥光,到时候啥也别想剩下。“ ”哎,偶尔给个十文八文的不碍事吧?“江春杏嗫嗫地说。 ”就咱爹那张嘴,你被他卖了还帮他数钱哩!反正你少搭理他们就对了!“ ”好吧。“江春杏垂下了头。 江采玉也说:”你娘险些把你卖了两回了,你还惦记着他们干啥?要不是锦绣帮你,恐怕你现在就是老光棍驼背子的婆娘了!恶心不恶心哇?“ 提起这件事,江春杏脸上的神色果真坚定了许多。 江锦绣回到自己的住处,修竹拿了一封信送到她跟前说:”姑娘,这是主子的信。路上花了好些日子才送过来的。“ 江锦绣心咚的一声,随即加速跳动。 张阿良英俊的面容浮现在她的面前,她似乎看见他那双深潭般的黑眸,正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 虽然对外宣称张阿良已经因病而逝,可是江锦绣当然知道他毫发无损。 就连家中的丫环仆从,其实都是张阿良手下可靠的人,张阿良特地留下保护江锦绣。因此他们也都是晓得真相的。 江锦绣接了信,回到卧室关上门,细细地看了起来。 信上的话很朴实,可江锦绣却看得红了脸。 因为张阿良说:我梦见你了。 我梦见和你睡在一张床上,紧紧环抱着你;而你靠着我的胸膛,睡得很香很香,还流了一滩口水在我胸前。 江锦绣撅起了嘴,自言自语地说:”我啥时候睡觉会流口水了?“ 张阿良说他很好,让江锦绣不必挂念。 然后他问:有没有想念我? 最后他说:无论今后我能不能回到你身边,无论我的结局如何,你都一定要幸福! 看到这句,江锦绣的眼眶里,无端端就弥漫了泪水。 也许,她和张阿良一辈子也不会再见了吧? 她不明白他到底要去做些什么样子的事情。 但她能猜测到,他的境况,一定不是很好。 不然的话,他为啥要装死呢? 他的对手,一定比他强很多吧? 这么一想,江锦绣就忍不住为张阿良担心起来。 要扳倒那样强劲的对手,张阿良肯定要付出很多;而且,还不晓得啥时候才会成功。 如果失败,后果难以想象。 这,才可能是张阿良说那些话的原因! 江锦绣的一颗心,仿佛跌入了深渊。 其实她也仔细想过:张阿良失败,她和他自是没有了未来。 如果张阿良成功了呢? 她哪里配得上他? 不是她自卑,而是她有自知之明。 她只是个山野村姑,与张阿良这只鸿鹄相比,她至多不过是个燕雀。 燕雀不会懂鸿鹄,同样,鸿鹄也不屑与燕雀为伴。 她和张阿良,不过是偶然相遇,再在一起共同度过了一段时光而已。 久了,他肯定就不记得了。 若是他成功了,他就更不会记得自己了。 说到底,他对自己的感情,应该就是自己在他跌入低谷时拉过他一把的感激之情。 江锦绣的唇边浮起一丝苦笑。 也好。 两个绝无相同之处的人,勉强凑在一起,到最后不过是相互折磨罢了。 就象前世的她与潘永安,无论她怎样讨好,依顺,他也不可能爱上她。 想通了这一切,江锦绣的心,重新平静了起来。 可是,她舍不得放下张阿良的信,看了一遍又一遍,总也看不够似的。 那天夜里睡觉,她把这封信搁在心口的位置上。 酸甜苦涩几种滋味,依次涌起。 只要他能好好的,顺心顺意,那么她这一辈子不见他,也使得。 第二天江锦绣起得很早,装葡萄酒的陶瓶又快要用完了,她得去镇上订货。 没想到这次店里没有了掌柜的那张熟悉的面孔,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年青而斯文的男子。 那人一开口,江锦绣便怔了怔。 因为他的声音,象极了张阿良。 都是那种极富磁性,略略低沉的声音。 就为了多听听他说话,江锦绣便忍不住东拉西扯问了好些话。 原来,老掌柜是这年青人的爹,近来患病,所以年青人顶替了。 年青人长得没有张阿良好看,可也是干干净净挺顺眼的长相。 他看见江锦绣的时候,眼睛明显亮了一下,随即恢复了正常。 江锦绣把自己订货的要求,细节交待了一遍,怕年青人弄混了,盯着他用纸笔记录下来。 年青人很耐心,一笔字也写得有模有样。 江锦绣赞了一声说:”小掌柜的这字写得真是不错。“ 年青人谦虚地说:”从小读书写字,也不过如此。姑娘你这样聪明,如果有时间读书练字的话,恐怕比我还要写得好哩!“ ”原来小倪掌柜的还是读书人啊,不错不错!“江锦绣寒喧道。 老掌柜的姓倪,他的儿子自然是小倪了。 ”惭愧。读了这么些年的书,除了中个秀才,却是再也没有建树。还不如跟着我爹经营店铺。“小倪掌柜不好意思地回答。 江锦绣倒有些刮目相看了,没想到这小倪掌柜还中过秀才。 在晓得自己不能再进一步的情况下,能转而继承父业经商,倒算得上是个聪明人。 订好货,付了订金,江锦绣这才离开店铺。 小倪掌柜立在店内,一直目送着江锦绣的背影不见了为止。 他外表平静,内心却很是激动。 因为他觉得:他等了这么久的女子,终于终于出现了。 她的长相是他的菜;她说话行事的风格也是他的菜;尤其是,听老爹说,她每次来订货,都选质优上乘的陶器,而且付款相当爽快。 这说明她是个守信用的人,而且,她的生意必定做得很成功! 不然的话,怎么会需要这么多陶器呢? 这么优秀的女子,他必须要抓住啊! 只是,该如何抓住她呢?这是个难题。 第140章设法接近 倪守信是个聪明人,还真被他想出了个接近江锦绣的好法子。 江锦绣订下的那批陶瓶很快做好了,她信得过这家店,所以粗略验一验货,就让人用马车拉回了杨柳村的宅子里。 宅中有专门的屋子来存放这些陶器。 但下人很快禀报上来说:“方才听到屋中有嗙嗙的声音,进去一看,其中炸裂了几个陶瓶,碎片乱飞,好吓人!不晓得是怎么回事呢?” 之前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情况,江锦绣自然要去找小倪掌柜问个清楚明白。 倒不是想追加这几个陶瓶的损失,主要是这一批货,万一质量都有问题,那岂不是影响葡萄酒的销售吗? 好不容易打响的牌子,这要是砸了,可就不划算了。 第二天江锦绣正准备去镇上找倪守信交涉,没想到,倪守信倒亲自上门来了。 他显然赶得很急,额头上似乎还冒着汗,眼神中更是充满了焦灼。 一见到江锦绣,倪守信便连声道歉:”江姑娘,实在对不住。货发出后我才晓得,这批陶瓶是由一个新手烧制的。原先那位老师傅因为家中出事,暂时告假。此新手经验不足,这批货恐怕质量不是那么完美,我特地登门说明,抱歉得很呐!“ 江锦绣看着倪守信大老远赶来,而且一付心急火燎的样子,赶紧让丫环看座上茶。 倪守信诚恳地继续说道:”我急急忙忙赶来,就是怕影响江姑娘的生意。如果这批货确实是质量不过关,那我这就全部拉回去,另烧了好的再重新送来,如何?“ 江锦绣听了倪守信的话,对他是大有好感:谁说无商不奸?谁说生意人都是钻钱眼里的? 眼前这位小倪掌柜,可谓是个良心商家啊! 有些无良商家,哪怕货次质差,顾客寻上门来,还要推三阻四,恶语相向,就为不赔钱,少赔钱。 可他呢,人家还没找上他,倒主动上门来告知真相,主动要求承担责任! 要晓得:这批货数量不少,如果全部退回的话,得损失一笔银子呢! 江锦绣微微笑着说:”小倪掌柜真是个信誉之人。昨儿个确实有下人禀报,说是库房里新进的几个陶瓶,好端端就自己开裂了,碎片乱飞,哐啷啷的声音着实吓了人一跳。“ 倪守信接上话说:”陶瓶自己开裂,想来是陶器在窑里回热后退火工艺不好,局部张力过大,所以才会如此。“ ”本来还想寻小倪掌柜问问缘故,所幸小倪掌柜来了,我也免得跑了。“江锦绣的语气很平和。 人家都主动上门认错,且承担全责了,她哪还好意思责怪不休? 倪守信难为情地说:”给江姑娘添麻烦了。这批货我拉回去,重新烧制一窑再送过来。希望没有耽搁江姑娘的生意。也请江姑娘继续和敝店保持合作。“ 江锦绣点了点头:”你们店诚信经营,为顾客着想,我自然信得过你们,合作没有问题。“ 倪守信这才松了一口气,面带欣喜地说:”太好了。谢谢江姑娘。“ 停了一会儿,倪守信有些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想请,请江姑娘吃顿饭,不晓得江姑娘肯不肯赏脸?“ ”为啥要请我吃饭呢?“江锦绣故意问。 ”一来么,聊表歉意;二来呢,祝贺江姑娘和敝店继续合作……“倪守信眼睛亮亮地看着江锦绣。 江锦绣忽然觉得这个倪守信很有意思。 ”小倪掌柜到了杨柳村,就是客人。我当然应该尽一尽地主之谊喽。所以,不妨留下吃一顿便饭。“ ”那,那好吧。改天江姑娘去了镇上,我再请你好了。“倪守信略带拘谨地说。 那一顿饭,俩人吃得挺开心。 因为倪守信博闻广记,什么都能聊两句,而且又不给人油嘴滑舌之感。 比如说桌上有一道鸡蛋羹,倪守信就能讲出两个鸡蛋做出四个菜,并且还能组成一首诗的故事。 江锦绣听得津津有味,重复了一遍那首诗:”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 ”这首诗写得可真美。没想到,用两个蛋居然真的能做出四个菜,而且还如此贴合这诗,这个人太有才情了!“她由衷地赞叹道。 倪守信嗯了一声:”两个鸡蛋黄就是两只黄鹂,菜叶子撕成柳叶状;一只蛋白煮熟后切成细丝摆在一大片青菜叶子上,便是第二句诗;另一只蛋白加水蒸,便是雪,葱梗子围个窗框;几个鸡蛋壳放汤,可不就是万里船么?“ 两人相视,不由得都笑了起来。 吃完饭,倪守信就告辞走了,把江锦绣的陶瓶都让人拉走了。 几天后,一车新的陶瓶直接送到了杨柳村江锦绣的宅子里。 这一次,江锦绣认真地查看了一遍陶瓶,发现只只都是上品,就连釉色,也似乎比从前亮了些。 ”这个倪守信,还真守信啊!同这样的人做生意,有啥不放心的呢?“她喃喃地说道。 经过这一次,江锦绣对倪守信这个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葡萄酒的销量持续上升,很受欢迎,所以赚的钱自然不会少。 那个方仲贤一个月会将帐目上交一次给江锦绣过目,属于她的那份银子,无论是要存要取,都由她自己决定。 江锦绣并不等银子用,所以全部存在了方仲贤的钱庄里。 不过,看着钱庄上财产的不断增加,她心里还是充满了欣喜。 她再不用担心会养不活自己,会过一辈子的穷日子了!如今的她,哪怕想把整个杨柳村买下来,也并不是件难事! 可是,有了钱真的就很幸福吗? 其实并不。 可以穿金戴银,品尝山珍海味,住大屋子,当然是高兴的;可是,能有心爱的人相伴,这一切才更有滋味。 江锦绣想起了张阿良。 但她随即摇了摇。 张阿良是不会属于她的。 她与他,原本就不是一类人。 葡萄酒的销量上升,对陶瓶的需求,自然也就增加了,所以江锦绣和倪守信很快又见了面。 这一次,倪守信坚持要请江锦绣吃饭。 理由很简单:在镇上,倪守信是主,而江锦绣是客。 江锦绣倒不是那样忸忸怩怩的人,想了一想,也就答应了。 她不讨厌倪守信。 首先,他是个正人君子,从他做生意上便能看出来。 其次,他长得五官端正,白白净净。 最主要的是,他说话蛮有意思的。 第141章冤家路窄 江锦绣带了丫环修竹和翠竹随行,所以并不怕人说她和倪守信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她反倒是担心倪守信那边。 “小倪掌柜,你请我吃饭,要是传到你家娘子耳朵里,会不会产生啥误会啊?”江锦绣认真地问道。 倪守信略显尴尬,搔了搔头发说:“这个,我尚未婚配,并没有啥娘子可以产生误会的。” 江锦绣有些好奇:这小倪掌柜条件不差,为何尚未婚配呢?想来是眼光高吧? 她不是个多事的人,所以也就没有再追问下去。 倪守信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所以挑了个比较好的酒店,还选了个单间。 这样的话,就不怕有人看到会说闲话了。 但其实单间也就是用薄薄的木板隔出来,邻间说话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 江锦绣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说:”永安啊,这次领的银子你能全部给娘么?娘有些用场。“ 她不动声色地抿了抿唇:隔壁难道是潘永安的一家子? 潘永安疑惑地问潘胡氏说:“足足有三十多两银子哩,娘要了去做啥?” 潘胡氏瞟了林彩花一眼说:“你妹子年纪也到了,我想给她说个人家,可不得及早攒些嫁妆钱?” 潘永安想想也是:他只有一个妹子。妹子出嫁,当然得有嫁妆。不然会被男方看不起的。 所以他点点头说:“成。” 林彩花想起潘青云曾经虐待自己的事情,心里很不服气,她斜了潘青云一眼说:“别忘了,这可是我的银子。难道就不应该问一下我的意见吗?” 潘胡氏切了一声,厉声说道:“你如今巳是潘家人了,人都是潘家的,何况银子呢?再说了,我在同我儿子说话,有你啥事儿?不要讨打了!” 潘青云更是火上浇油,慢悠悠地说:“对啊,我娘就是想用这银子给我做嫁妆;我哥也答应了,你待如何?” 林彩花恨得心头滴血,可是却没法发作出来,还得勉强自己说:“其实,你们就问了我,我的意见同永安也是一模一样的。” 潘胡氏和潘青云一起撇了撇嘴,异口同声地说:“所以喽,还要问你做啥?” 林彩花没了声音。 江锦绣晓得潘永安娶了个有钱却丑陋的二婚头;而且这妇人还不是个好惹的角色。 只是,这才没过多少时候吧?咋就被潘家给驯服了? 不过江锦绣听得出来,刚开始那句话,林彩花的语气中有不忿,有怨恨,有挑衅。 可是到了后来,她没有再抗争。 这表示什么? 林彩花终究斗不过潘家人?还是潘永安好手段,将林彩花这个母老虎变成了绕指柔? 总之,里头大有跷蹊。 倪守信见江锦绣侧着头若有所思的模样,不由地开口说:“江姑娘,这家店的菜式还算精致,赏光用一点吧!” 江锦绣微笑着应了一声,这才拿起了筷子。 她有些担心,既然自己这边能听到隔壁的声音,隔壁肯定也能听见这边说话吧? 她没有猜错,果然潘永安听到这边传过去的江姑娘三个字,便竖起了耳朵。 因为他觉得女子的声音很是耳熟。 那男子的声音倒是没有听过。 就听得那男子又出声问:“江姑娘,冒昧问一声,你订制这么些陶瓶,是派什么用场的呢?” 倪守信见江锦绣两只秋水般的眼睛看着自己没有回答,连忙摆摆手接下去道:“江姑娘别误会,我不是想打听你的秘密。我只是有个建议,江姑娘的这些陶瓶,如果是销售或是盛物后出售,可以在烧制时加上自家的印记啥的,估计会更显档次……” 江锦绣听了,眼睛一亮。 她顾不得考虑隔壁的潘家人,压低了声音说:“哎,小倪掌柜你这个提议不错。我回去考虑一下,到时候再回复你。” 如果能在陶瓶上加上品牌名,再印上一个独特的标记,一来可以加深顾客的印象,使顾客对这个品牌产生忠诚度;还一个呢,可以防止有人仿冒,用些假冒伪劣产品来滥竽充数。 虽然江锦绣声音不大,但潘永安仍然听出来了。 不会错的,这分明就是江锦绣那个臭丫头的声音! 潘永安俊俏的脸稍稍扭曲了一下,随即恢复了原状。 他恨死了江锦绣,他永不会忘记江锦绣曾经给过他的羞辱。 所以,如果能有机会给江锦绣制造点麻烦,他是绝不会手软的。 尤其是,如今没有张阿良护着她了,可能要好对付得多! 方才那个男子说啥?江锦绣订制了很多陶瓶?她要那么多陶瓶做啥? 而且那个男子是做啥的?他为什么会和江锦绣搞在一起? 哈,就晓得这死丫头不甘寂寞。 张阿良据说是病死了,她年纪青青的,难道从此一辈子不沾男人? 不可能啊,这不,短短时间里,又搭上了一个。 小倪掌柜,也就是说:男子开了个啥店铺…… 是了,说不定江锦绣这些陶瓶,就是问这个男子订制的? 不得不说,潘永安的脑子还是挺好使的,他很快就通过只言片语,分析出了事情的本质。 潘永安停住筷子,凝神思索的样子,自然引起了潘胡氏的注意。 她大声说:“永安,你咋不吃啊?这么好吃的红烧肉,你不吃,可就全落进你老婆的肚里了。” 她拿眼睛剜了林彩花一眼,因为林彩花正挟起一块红烧肉往嘴里送。 林彩花气死了:这一家子人能上酒店吃香喝辣,难道不是靠了她? 结果她吃块肉,还要看婆婆脸色。 他娘的,真想弄包老鼠药来,一家子都死绝算了!林彩花不无怨恨地想。 潘永安没有接碴,他将头凑近潘胡氏,小声说:“娘,江锦绣那个死丫头在隔壁单间里,同个男人在吃饭。” 潘胡氏见儿子眼中闪过一丝怨恨,不由得有几分疑惑。 不过呢,江锦绣当初那样讨好她,费尽心思地帮她做这做那,后来却突然一下就象换了个人似的,这也让潘胡氏十二分地不满。 她不但少了一个免费的丫环,许多事情都不得不自己亲自动手了;而且她还因为下河洗衣裳摔断了腿,足足在床上躺了一百天! 那个痛苦啊,她终身难忘。 这笔帐,潘胡氏记在了江锦绣身上。 要不是她不肯帮自己,又怎么可能摔断腿呢? 这个死丫头,诅咒她下地狱! 第142章羞辱 潘胡氏大惊小怪地说:“啥?张阿良尸骨未寒,江锦绣这死丫头就搭上了新欢?亏得张阿良还把杨柳村的财产都留给她。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儿狼 ! ” 她说这话时,受了潘永安的影响,所以也把声音压得很低。 不过,坐在潘胡氏身边的林彩花还是听见了这番话。 她判断出:这母子俩肯定是不待见江锦绣这个人的。 潘永安冷笑一声,继续用压低的声音说道:“这种不知廉耻的女人,就该当着众人好好剥掉她的画皮。看她还神气个啥!” 潘胡氏点点头:“儿子你说得对。等会子回了村我要好好给她宣扬宣扬,让大家都晓得她是个什么玩意儿!” 潘青云也讨厌江锦绣:因为江锦绣原先为了接近潘永安,对她很是讨好。 自己哪怕冲她发脾气,她也不敢怎样。 后来却仿佛不认识自己似的,一付不屑理睬的样子。 更让她生气的是,这个黑瘦丫头搭上了张阿良,过上了千金小姐一般的好日子,还有了丫环仆人伺候,呸!这死丫头怎么可以过得比她还好? 所以能有踩江锦绣一脚的机会,潘青云也是不会放过的。 “娘,吃完饭咱们就等着江锦绣那死丫头出门,然后故意当着那男的面羞臊她一回,让那人晓得,她不过是个被张阿良玩过的破鞋,看还有哪个男的敢要她!”潘青云幸灾乐祸地插嘴道。 林彩花偏要同潘家人作对,不紧不慢地说:“这位江锦绣江姑娘如果又美又有钱的话,自然有男的哭着喊着要她哩!” 潘青云听了她的话,怒目而视:“那我就同你打个赌!要是这男的听了这些话还不嫌弃她,就算你赢;要是这男的因此疏远她,那就算我赢!” 她是看不出江锦绣有哪里好!原先又黑又瘦,跟个黑不溜秋的小鸡崽子似的。 后来也不过是穿得好些,真要说好看,她哪有自己好看? 潘胡氏从鼻子眼里哼了一声,对林彩花说:“你是不晓得,江锦绣这死丫头是个天煞星,不管哪个男人和她在一起,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林彩花好奇地问:“此话怎讲?” “当初她爹想将她许配给一个屠夫,结果屠夫好端端就死了;张阿良和她在一起,没多久也丧了命;就连她家里人,也被她克得是惨不忍睹。所以,哪家敢娶这样的女人?” 潘青云脸露笑容,高兴地说:“看来,你要输定了。” 林彩花倒吸了一口凉气。 可她不晓得为啥,却坚定了要站在江锦绣一边的决心。 潘胡氏这老妖婆,不也老在后面说她是扫帚星吗? 编排她克死了爹娘,又克死了第一任丈夫。 可是,为了她的钱,却还是答应潘永安娶了她进门。 这个见钱眼开的老东西,得了她的钱,害得她这样惨,她真想吃这人的肉,喝这人的血呢! 潘永安做了个手势,潘家人都不开口了,只静静地吃东西,同时竖着耳朵听隔壁的动静。 江锦绣和倪守信谈得挺投机,因为倪守信不但做生意有一套自己的想法,而且对美食也挺有研究。 各种关于美食的典故,民间传说,以及做法更是随手拈来,江锦绣听得津津有味。 倪守信点的菜很合江锦绣的胃口,她吃得很满意。 不过,江锦绣没有放松对隔壁声音的监听。 咦,隔壁好象没了动静,难道是他们吃好饭离开了? 她是真没想到:潘家人正满怀恶意地坐在隔壁单间里,竖着耳边,不放过一丝声音。 只要她和倪守信走出单间,那么她们就会象蝗虫一样扑出来,然后疯狂地发动攻击。 倪守信先去结了帐,才陪着江锦绣离开。 江锦绣走到店门前,正看见潘家人立在那儿,看见自己时,眼中均露出鄙夷的神情。 潘胡氏率先开嗓:“哟,这不是咱们杨柳村的江锦绣吗?张阿良真是可怜,年纪青青被她克死了,这才多少时候啊,人家可就另抱别枝了!” 潘青云不屑地看着江锦绣,接上说:“天煞星!克死两个男人了,也不晓得还要克死多少个才能罢休!” 潘青云一边说话,一边却猛可地吃了一惊,她不明白多时不见的江锦绣,怎么突然变得这样好看了? 她一点也不象自己记忆中的那个黑瘦丫头:脸上皮肤粉嫩嫩的,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琼瑶鼻,花瓣唇,一点不比江临凤差! 潘青云说完这句话,便转头去看倪守信的脸色。 倪守信虽然吃惊,但面上却是平静如水,只定定地看着江锦绣。 潘永安背着双手,立在不远处不紧不慢地添了一句:“你们做啥呢?锦绣姑娘还没嫁过人哩,你们把人家的底都给兜出来,让她以后咋办?” 这话表面上好象在帮江锦绣,其实越发坐实了潘胡氏和潘青云方才的话。 可这个潘永安,偏还要对着倪守信露出微笑说:“这位兄台,有些话不必放在心上,相信自己的眼光就好。” 江锦绣看着这一家子唱白脸的有,唱红脸的有,其实本意呢,不过是齐了心来坑自己的。 “长舌妇,说的就是你们这种人。我真想用尺子量一量,你们的舌头到底有多长呢?”江锦绣笑得心无城府。 她才不怕啥! 这个倪守信,不过是生意伙伴而已。她并没有想过同他有什么发展。 林彩花夸张地哈哈大笑起来,用这种方法表明自己是挺江锦绣的。 潘胡氏当然不会给她好脸色,白了一眼过去说:“有啥好笑的?笑得丑死了。” 潘青云继续讥讽:“江锦绣,还好你当初只是花痴我大哥,可惜我大哥看不上你。不然的话,我大哥和你在一起不得被你克死啊?” 江锦绣微微一笑说:“你应该谢谢我一念慈悲。当初你大哥向我求亲,我一口回绝了,这才有了他的今天,和你们家的好日子。如果不是娶了你大嫂,你们家现在还吃了上顿没下顿吧?住着那几间七歪八倒的茅草屋,又哪里有如今的大瓦房舒服呢?” 一番不急不缓的说辞,却让潘家三个人都变了脸色。 潘胡氏象被踩了尾巴的老猫,眼睛里露出凶狠的光芒。 潘青云气鼓鼓地嘟着嘴,跺着脚说:“大哥,你不可能向她求过亲对不对?她在说谎对不对?” 潘永安白皙的脸胀得血红,眼光阴沉,并不吭声。 林彩花听明白了:怪不得一家子这样痛恨江锦绣呢!原来是在人家面前出过丑。 第143章打脸反被打 江锦绣的话还没说完呢。 她继续道:“当然喽,没有你的大嫂,你们一家子今天也不可能有银子上酒楼吃饭吧?” 林彩花胸中的闷气忽然就出了大半,竟然有个不相干的人替她说出了这些话,叫她怎不感激零丁? 她真想扑上前抱住江锦绣的腿,大喊一声:“江姑娘,你收了我吧!从此后,我愿意替你鞍前马后效劳。” 林彩花没有这样做,她只是拿双手围在嘴边成喇叭状:“江姑娘说得一点没错!” 潘胡氏气极败坏,对身边的林彩花抬手就打:“贱人,三天不打,就想上房揭瓦不成?” 林彩花虽然闪躲,却没有反抗。 江锦绣发现,她脸上又恢复成了那种死气沉沉的模样。 这个女人到底怎么回事呢?原先剽悍的她,潘家到底用了什么手段,会让她成天躲在家里,从不在杨柳村抛头露面,且连串门闲聊都没有过? 而这一次让她来镇上,恐怕也是和银子有关吧? 江锦绣记得听见潘永安说过:这一次领到了三十多两银子。 潘家凭啥能领三十多两银子?还不是靠新媳妇的家底? 倪守信看向江锦绣的目光闪闪发光,唇边一丝藏不住的笑意。 他算是听明白了:眼前这个长得不错的男人,原来是个吃软饭的小白脸。 而且小白脸原先打过江锦绣的主意,碰了壁后,怀恨在心,于是一家子来诋毁人家。 他发现:江锦绣原来挺伶牙俐齿的。 而且,她那种不急不徐,慢条斯理的还击,还真是气死人不偿命啊! 潘永安瞪着江锦绣,冷冰冰地说:“锦绣姑娘,难道你的钱,不是靠侍候张阿良才得来的吗?你又哪里比我高贵了?” 江锦绣饶有兴趣地看着潘永安说:“最起码,我会对张阿良好;而你们家的人呢?吃人家的,用人家的,却还要骂人家贱人,张口就骂,伸手就打,这人品也太差了吧?” 林彩花听了,豁出去了一般,拼命用手鼓起掌来。 潘永安黑了脸,掉头就走。 潘胡氏想打林彩花,被林彩花狠狠瞪了回去,也就灰溜溜跟在了潘永安后面。 潘青云白了江锦绣一眼,往地上啐了一口说:“你不光被张阿良睡了,还被卖进青楼过,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好货色?” 不待江锦绣开口,修竹再也忍耐不住,风一般蹿上去,啪啪啪啪,一边甩了她四个耳光,左右各二,打得潘青云怔在了当地。 她不觉得疼,因为脸被打得麻了,可心中惊惧,不由得一瘪嘴就哭了出来。 “娘,大哥,她们打我……打我……”潘青云哭闹着。 林彩花忍不住想笑:这个可恶的小姑子,实在让她吃了不少苦头,如今有人教训她,那真是老天有眼啊! 潘永安一回头,早看见潘青云的两颊红肿一片,怒气勃发地瞪着江锦绣说:“你,你不要欺人太甚!” 江锦绣还是那付不急不徐的样子:“就欺人太甚了,不服你来打我啊!” 修竹挡在江锦绣面前说:“忍你们很久了!长嘴巴就为了造谣生事的吗?打你的人是我,不关我家姑娘的事。要打要杀,尽管冲我来!” 江锦绣阻止说:”修竹,不要冲动。“ 修竹不答,从腰上解下一条软鞭,唰唰地飞舞起来。 那鞭刃犹如长蛇般扭动着,盘旋着,招招不离潘永安的头顶。 潘永安只觉得头顶凉嗖嗖的,又怕鞭梢甩到自己,两只眼珠子忽左忽右,看上去十分滑稽。 潘胡氏眼睁睁看着那长鞭把潘永安身后的一棵大树的枝条树叶都给卷了个精光,心里想着:这鞭梢要是卷在自家儿子身上,肯定落不了好吧? 她胆颤心惊地喊潘永安:”儿子啊,咱们走,不同这些野蛮人计较了。“ 潘永安见修竹并没有出手伤害自己,胆气略壮,听了他娘的话,瞪了修竹一眼,就驴下坡地说:”嗯,娘说得对,咱们不同野蛮人计较。“ 潘青云还在不依:”娘,我就让她们白打了呀?“ 潘胡氏一把扯过潘青云说:”走走走,回家再说。“ 只有林彩花心情最好,她瞅潘家人不见,偷偷冲江锦绣和修竹露了个笑脸,还暗暗竖了竖大拇指。 一旁的倪守信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 连这家的儿媳妇都能站在江锦绣这边,可见那家人有多么可恶了! 谁晓得她们的话有几分真,又有几分假呢? 潘胡氏扭过头来,恶狠狠地冲林彩花说:”磨蹭个啥?还不快走? 扫帚星,偶尔带你出个门,还能给婆家添祸患!“ 林彩花是敢怒不敢言:明明是老妖婆和小长舌妇主动去挑衅人家,结果被教训了,却把这帐算到自己头上,她真是比窦娥还冤啊! 可是她也晓得,就凭自己今儿个的表现,怕是回家少不了一顿揍。 一想到这儿,林彩花就恨死潘家人了。 想当初,她活得好好的,每天吃喝玩乐,日子不要太惬意。 自从遇上了潘永安,再到嫁进潘家,她就仿佛跌进了地狱。 这日子,到啥时候是个头啊? 唉!那个江锦绣身边的丫环身手好厉害,要是能得她们的救助,自己或许有望逃出生天吧? 林彩花脚下向前走着,却忍不住又回头朝江锦绣那边看了看。 她露出哀哀的神情,一个字一个字,张嘴不发出声音地说:”救救我!“ 其实,她没指望江锦绣能明白,毕竟她连发出声音都不敢。 江锦绣哪怕长了个顺风耳,也没法听见呐! 江锦绣不动声色地和倪守信告辞:”多谢小倪掌柜今天的款待。生意上的事,之后我们再联络。“ 倪守信连忙道:”江姑娘太客气了。招待不周,还请见谅。敝店随时恭候江姑娘。“ 江锦绣上了马车,这才问修竹:”方才那女的最后说了句啥?“ 修竹想了想说:”听不见声音。不过我懂唇语。那人说的是,救救我。“ 江锦绣大吃了一惊:”潘家到底对她做了什么?让她居然要向外人求救?“ 翠竹说:”这女的似乎挺怕她婆婆的,就连她丈夫,小姑,也全然不拿她当一家人的样子。“ 江锦绣偏着头说:”可是,这女人并不是啥随人捏弄的软柿子啊!真奇怪,一个剽悍女人会变成如今受气小媳妇样!“ 说着,江锦绣把林彩花还没过门的所作所为讲述了一遍。 第144章造谣生事 说到后来,江锦绣笑了起来:“我还打算看看她怎样整治潘家人呢!没想到,林彩花竟然落到了这样的地步。” 翠竹看着江锦绣请求道:“姑娘,要不要我夜探潘家,看看到底啥情况?” 江锦绣想了想说:“其实我还真不愿意插手潘家的家务事,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潘永安娶林彩花就是为了她的钱。” 没错,她是想对付潘永安,但潘永安和林彩花,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她何苦掺合进去? 但随后发生的事,让江锦绣很不高兴。 因为潘青云挨了打,心生怨恨,在杨柳村到处散布流言,说是亲眼见到江锦绣在镇上和个年青男子私会。 “哟,你们是没瞧见啊,一男一女关在酒店的单间里,谁晓得干了些啥啊?我们在隔壁,就听见笑声一阵一阵的。”潘青云甩着帕子说。 潘胡氏为了证实自家闺女的话,添油加醋地说:”那男的眼见得被锦绣这丫头迷了个神魂颠倒,唉,也是可怜,啥时候被克死了,他爹娘白发人送黑发人,不得哭瞎眼睛啊?“ 听热闹的村妇们先是表示惊讶,接着嘻嘻哈哈地说:“没想到锦绣那丫头也晓得勾搭男人了?” 潘青云撇了撇嘴:”哪个男的会认真娶她?不过是玩一玩。我敢打包票,那男的爹娘听见江锦绣的臭名声,肯定不敢要她进门啊!“ 她会说出这番话,是因为她大哥潘永安托镇上的同窗,也就是那家药铺的少东家去打听过了。 偏巧那少东家和倪守信还是认识的。 这么一来,倪守信的店铺,爹娘,个人信息,潘家人就摸了个一清二楚。 不但如此,潘永安还象个长舌妇一样,在同窗面前把江锦绣黑了遍。 当然,他把自己摘了个干净,只状若悠闲地说:“那个江家姑娘在杨柳村风评很不好,人人说她和同村一个后生不干不净。最可惜的是,那后生还被她克死了,不过呢,应该是把那个男的财产捞到自己手里了。” 少东家很感兴趣地问:“该不是那姑娘为了财产动了啥手脚,那男子才会落得这般下场吧?” 潘永安摇摇头:“那我就不太清楚了。不过这江家姑娘手段是有的,毕竟在青楼呆过几天的人。” “啥?还在青楼混过?”少东家更是好奇。 “是啊,被她亲娘卖进去的。那后生出钱把她赎出来。没多久自己也送了命。村里人说她是天煞星。更早些时候,她爹想将她许配给一个屠夫,没下定就死了。” 潘永安轻蔑地拉了拉嘴角:“天生的克夫命。明成,你可得劝劝那个倪守信,千万不能和这种女子亲近,命要紧哩!” 楚明成连连点头:“放心,这些话我会让我娘告诉倪守信的爹娘,让他爹娘劝他去。” 潘永安闲闲地一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没错。咱们帮了倪守信,又不求他报答。“楚明成乐呵呵地说。 被人当了枪使,还傻乐,除了他,也没谁了。 李桂花闲了没事便喜欢串东家,走西家的凑热闹,恰巧也来到这家,就听见潘胡氏两母女在嚼舌头根子。 本来任哪个当娘的听见别人编排自己闺女,心里都是不爽的,只有这个李桂花,听见人家说江锦绣不好,倒象拣到了宝似的,欢喜不尽。 上次她和江阿水去江锦绣那儿闹腾了半天,啥好处也没落着,简直恨不能掐死江锦绣才称心。 “早告诉你们,这死丫头不是个东西,你们还不信,还有说她好的。其实啊,就是个翻脸不认人的主儿!瞧瞧她怎么对我同她爹的,就晓得了。人家一般人哪会记恨爹娘呀?偏她看爹娘跟前世的仇人一般。” 李桂花长偏大论地说完,看着潘青云说:“你刚才说啥?那男的其实只是同锦绣那死丫头玩一玩?唉,咋男人都这个德性呢?张阿良是这样,碰见这个又是这样,锦绣那死丫头还真是个歹命!” 她嘴上这样说,心里却在想着:死丫头要是嫁出去了,把杨柳村的屋啊地啊都留给自家人,就好了!可惜,人家不肯要那死丫头! 回到家,她又把这个当江锦绣的笑话说给江临凤和陈氏听,。 陈氏有些酸溜溜地说:”不管咋样,锦绣都过上了住好屋,穿华衣,有钱花,呼奴使婢的好日子。“ 江临凤不以为然地接过话说:”可是她名声也臭了,哪个好人家肯要她?哪个有出息的男子肯娶她?可我就不一样了,将来我是要嫁贵人的,我照样可以住好屋,穿华衣,有钱花,呼奴使婢。“ 李桂花连忙附和道:”对对对,我家临凤啊,天生的好命。将来必定比锦绣那死丫头过得好上百倍。锦绣给临凤拾鞋都不配!“ 江临凤微微一笑,看着李桂花说:”娘,等我过上好日子,我自然也会让你享福的。“ 李桂花伸手搂住江临凤,笑得见牙不见眼:”哎哟,这才是我的好闺女啊!娘幸亏有你。若是个个象锦绣死丫头那般忘恩负义,我不得被活活气死呀?“ 陈氏在边上泼冷水:”娘,你这会子还没享福哩!起码得等临凤嫁了贵人才行吧?现在八字都还没一撇!“ 她就看不得江临凤那种在家趾高气扬,在外却装得知书达理,大家闺秀似的嘴脸。 天天说要嫁贵人,到这会子了,贵人的影子也没瞧见一个。 最多也就是那个有成的同窗,叫啥赵云龙,人象个酒坛子似的,家里应该有钱吧?只是,人家也没打算向她求亲啊! 李桂花立刻瞪着陈氏说:”你啥意思啊?你分明是妒忌我家闺女长得美,又天生好命!哼,到时候她攀上了高枝,有本事你不要沾光?“ 江临凤拉了李桂花一把说:”娘,你不要这样说。不管怎样,她是我大嫂,我能帮总是要帮一把的,你说对吧?“ 她这话就是故意气陈氏。 李桂花斜了陈氏一眼说:”你拿自己同我闺女比比,你哪些儿比得上她?怪不得我闺女命中要适贵人,哼!“ 陈氏忍着气笑一笑说:”是哦,我命不好,所以也只能嫁给你儿子啊!我要是好命,咋会嫁到你家来?“ 把个李桂花气得不得了,恶狠狠冲陈氏说:”好吃懒做的东西,还不干活去!“ 第145章上门反对 有了潘青云和潘胡氏不遣余力地捏造,加上李桂花的宣扬,整个杨柳村的人,都晓得江锦绣新近勾搭上了镇上一个小老板,只是,人家除了玩弄,根本不想娶她。 而潘永安的抹黑也起了作用,反正倪守信的爹娘,都听说了江锦绣的劣迹,以及她是个天煞星的传言。 倪清源和老妻郑氏都苦苦劝说倪守信:”儿啊,你同那个江姑娘做生意无妨,但除此以外,就不要再同她有啥牵扯了。她不是个好姑娘哩!“ 倪守信有些诧异,这些谣言,咋这么快就传到了爹娘耳朵里? ”哦,我同江姑娘没啥的。就是上次货出了问题,为表歉意,也为了生意的继续,我请江姑娘吃了顿饭而已。“他解释道。 其实,他对江锦绣是一见钟情。 那批货出问题,也是他故意为之。 就为了制造接近江锦绣的借口;也为了让江锦绣对他有个好印象。 ”那就好。儿啊,爹娘都信你能把握得住自己。“ ”其实,江姑娘不但长得美,人聪明,做生意也很棒。若是娶回家,肯定是个持家好手。“倪守信故意说。 郑氏大为紧张:”儿啊,不说她行止有亏,光她是个天煞星,克死两个男人了,咱们家就不能要这样的!“ 倪守信不以为然地摇头:”那两个男人都没来得及娶她呢,就死了,怎么能说是她克死的?分明是无稽之谈。“ 倪清源定定地看着倪守信说:”儿啊,你不会,不会真的想娶她吧?“ 倪守信一摊手说:”爹,娘,你们对儿子我也太有自信了吧?凭江姑娘的条件,你觉得她一定看得上我吗?“ 其实连他都毫无信心,江锦绣会接受他呢! 毕竟无论从容貌,还是资财,以及生意的大小来说,他都差江锦绣太远。 因为他机缘巧合之下,偶然见到了一瓶葡萄酒。 这葡萄酒用的盛器,就是他店里出售的陶瓶。 要晓得,一瓶这样的葡萄酒,得卖二十几两银子啊!比普通人家一年的收入还多,哪是随便什么人喝得起的? 光是江锦绣身边的丫环,都不同寻常好吗? 所以,那个张阿良,不晓得是个怎样的人物。 据说,长得极其俊美,一双眼睛星子一样亮。 如果江锦绣经历过张阿良那样的,她真能看上自己,他倒要窃喜了。 倪清源是见过江锦绣的,晓得这个姑娘不但长得秀丽,口齿伶俐,做生意也是头脑清楚,进退有度。 如果不是有那些烂事,倒不失为一个良配。 可他一想到天煞星的传闻,心肠便硬了起来。 ”不管怎样,我是不许你娶这样的人进门的。“倪清源扔下一句,便拄着拐杖回了屋。 自从他大病一场之后,身体越来越差,店铺只能交给倪守信打理了。 倪守信没有说什么,他心里自有主张。 郎中已经暗中透露消息给他了,说是老爹的病活不过今年;而他的老娘,凡事都是顺着他的,所以,如果他下定决心要娶江锦绣的话,绝对没人拦得住。 现在问题反而是在江锦绣那边:她看不看得上他,她愿意不愿意嫁给他。 郑氏还是蛮了解自家儿子的,见儿子虽然不响,眼中的神情却是一付打定了主意的样子,所以她很担忧。 和老头子讨论了一下,夫妻俩个决定,上门找江锦绣摊牌。 这样做的目的,自然是为了断掉倪守信的期盼,也让江锦绣明白:两个老的都是反对的,她别想嫁进倪家。 于是,郑氏坐着马车出发去杨柳村。 到了杨柳村,自然得问路,说来也巧,正好问的人是潘胡氏。 潘胡氏一听说找江锦绣的,指路之后,鬼鬼祟祟地追问道:”您找她啥事啊?这姑娘在这村里可不得人心了,连她亲爹亲娘都恨的她什么似的!“ 郑氏吃了一惊说:”啊?还有这么一回事?“ ”是啊!你还别不信,她爹前段时间被她气晕过去了,倒在她门前,她都不肯让她爹进屋躺一会儿,她娘气得咒她死哩!“ ”真狠心啊!咋能这样对待亲爹呢?“郑氏皱了眉头说。 然后她也就把自己的来意告诉给了潘胡氏听:”我儿子估摸着是看上这江姑娘了,可我儿子不懂事,我们做大人的不能不懂事呀!所以坚决不能让我儿子娶这姑娘。这会子,我就想找江姑娘谈谈,让她别打我儿子的主意。“ 潘胡氏听得心花怒放,双手一拍说:”那您可是做对喽!这样的天煞星,娶回家就是家破人亡啊!再说了,这姑娘不正经,没成亲就和个男人住在一块儿,还把人家克死了,霸占了他的财产……“ 郑氏听得浑身一哆嗦:”她还霸占财产?天啊,这样的人老天爷怎么容她活着害人?咋不收了她去?“ ”唉,好人不长命,祸害遣千年么!那个死了的张阿良倒是个不错的小后生。“ 潘胡氏故意说张阿良的好话,免得让人听出来,她这人嘴毒。 听了潘胡氏的话,郑氏更是坚定了自己要去见江锦绣的决心。 她可不能让儿子落到一个这样的女人手里。 看着郑氏敲响了江锦绣家的大门,潘胡氏一付看好戏的表情,悄悄隐在了不远处的一棵树后。 她恨不能变成一只苍蝇,可以飞进去偷听才好。 郑氏被丫环领着来见江锦绣,自称是倪守信的娘。 江锦绣虽然奇怪,但面上还是以礼相待。 郑氏说:”江姑娘,我就开门见山地同你直说吧。我家守信,各方面条件都不错,惟有亲事方面挑剔了一些。但无论如何,我和他爹,都不会接纳江姑娘进我倪家门的。希望你除了生意之外,不要对我家守信再有其他的想法。“ 江锦绣看了郑氏半晌,这才缓缓开口说:”倪大娘,你听谁说我对小倪掌柜有其他想法的?“ ”呃,你也别管是谁说的。反正你们俩个在酒店的单间里有说有笑,早传到了我的耳朵里。“ ”小倪掌柜因为货物出了错,为表歉意才请我吃饭,我当然不好意思不赏脸,毕竟生意还要做下去不是?当时在单间的,并不只有我和小倪掌柜孤男寡女,还有我的两个丫环在呢,你以为我和他能干啥?“ 郑氏点点头:“那这样就再好不过了。我相信江姑娘同我儿子是清白的。只是,外头传得太难听,于你和我儿子的名声都有碍呀!还有一个就是,江姑娘同我儿子确实不合适。” 江锦绣似笑非笑地看着郑氏说:”也许小倪掌柜觉得合适也说不定。“ 她是故意气郑氏的。 别人上门来打脸,难不成她还要把脸送上去让人打? 第146章往火坑里跳 郑氏听了江锦绣的话,果然变了脸色,她再强调了一遍:“反正我同他爹,都不会应允这门亲事的。” 江锦绣微微一笑:“倪大娘,你想多了。我并没有看上小倪掌柜。任他在你眼中多么优秀,却不是我的那盆菜。他即使向我求亲,我也是会一口回绝的。” 郑氏的脸色更难看了,这个丫头,竟然这样说自己的儿子! 啥叫不是她的那盆菜啊?自家儿子怎么就是一盆菜了? 还有,她居然没有看上守信!说得她好象看上了,守信就一定会娶她似的! 不过,郑氏转念一想自家儿子的态度,确实还不敢保证,他没有动过想娶江锦绣的心思。 郑氏板了脸说:“既然这样,那么希望江姑娘心口相应,不要将来自食其言。” 江锦绣漫不经心地说:“当然。” 说着端茶送客,她不想再与这个人多说啥了。 郑氏略显狼狈地离开,才出门潘胡氏就迫不及待地凑上去问:“看您眉头紧皱的,想必是那丫头给您气受了吧?唉,杨柳村谁不晓得江锦绣这人不好相与啊?” 郑氏长吁了一口气说:”只要她别纠缠我儿子,我就谢天谢地了哩!“ 潘胡氏假装好心地说:”那您一定要看紧您儿子。这姑娘手段厉害得很,当初张阿良不也是被她迷得神魂颠倒的?要不财产哪会都落到她手里?“ 郑氏的身子微微一颤,点头鸡啄米:”我记着哩!“ 丫环竹枝才要从大门出来,恰巧见这俩个人头靠头凑在一起说话,于是掩了门,向江锦绣禀报去了。 江锦绣一听,冷笑一声说:”原来是潘家捣的鬼。竟然可以撺掇倪守信的娘上门来找麻烦,那我也不能让她们唱独角戏吧?“ 翠竹接话道:“姑娘,村子里这两天的流言还要传得难听呢!估摸着也是她们散布出来的。 江锦绣转头看着翠竹:”传了些啥话?” 翠竹顿了一顿才说:“无非就是说姑娘勾搭那个倪守信,偏生人家只是玩玩,并不曾动娶姑娘的心思。” 江锦绣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些人是有多盼着我嫁不出去啊!” 她随即又说道:”既然要玩,那我就陪她们玩一把。翠竹,今儿个夜里,你就去潘家探个究竟,那林彩花到底怎么回事?能拉着林彩花斗倒潘家,也挺不错!“ 翠竹赶紧应了一声是,又说道:”那老太婆是该好好教训教训,最刁的就是她。“ 江锦绣心里说:其实最坏的,是潘永安这个人渣。 任务交待下去,江锦绣起身去了小吃摊。 这会子不是饭点,所以小吃摊没有食客,江春杏和江采玉正在说话。 而江采玉一脸苦恼的神色。 江锦绣和江采玉也差不多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自然一看就看出来了。 她便问江采玉:“采玉姐,干啥愁眉苦脸的,是不是这两天生意不太好?” 江采玉勉强笑着说:“这两天生意蛮好的。” 江春杏看了江采玉一眼,这才对江锦绣说:“其实啊,是因为杨多寿又跑来缠上她了。” 江锦绣睁圆了眼睛:“啥,杨多寿那人渣,他还有脸来找你?真有心来的话,为啥等到这会子?早干啥去了?” 她越说越气:“两个闺女,从来也没见他来看一眼,更别说花上一个小钱为她们买点啥了!” 江采玉低着头,红了眼眶。 江锦绣深吸了一口气,这才问江春杏:“那人渣跑来想作啥?难道又想同采玉和好?” 江春杏点了点头:“说是晓得错了,让采玉带了闺女回家去。” “晓得错了?就这么轻飘飘几个字,就能把对采玉和孩子的伤害一笔勾销?那坏人也太好当了。作了坏事,不用付任何代价,只要说声我错了就成。” 江锦绣说着话,唇边浮出讥讽的笑容。 她想起前情,又问江春杏说:“哎,不是听说那杨多寿要另娶新媳妇吗?” 江春杏看了看江采玉的脸色,才接道:“亲事险些就要成了,结果女方家不晓得从哪里听到真相,于是不愿让闺女嫁过去受苦。” 江锦绣走到江采玉身边,拉过个小板凳坐下说:“看,人家都晓得不要往火坑里跳,采玉姐你不会这样糊涂吧?” 江采玉不敢看江锦绣,垂着眼睛,面带为难地说:“我娘说,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我应该回去。” “那你自己想不想回去?”江锦绣冷静地追问。 “我……”江采玉欲言又止。 “你说吧,不管你作啥决定,我都不会怪你的。”江锦绣心里已经预感到了。 是的,江采玉的一生,是她自己的人生,别人不能替她走完。 即使江采玉非要往火坑里跳,别人能拦住她一次,还能天天守着她? 江采玉抬起头,哀哀地看着她:“多寿说了,他真的会改,再也不会打我。他也不会再让他爹娘欺负我。他,他跪在我家门前跪了一夜!” 跪了一夜,便可以把过往的恶一笔抹消? 转头看了江春杏一眼,江采玉又添了一句:“如果我象春杏姐一样没孩子,我也不会回去的。可是,我不想让两个闺女被人骂是没爹的孩子……” 江锦绣长叹了一声说:“我明白了。” “锦绣,多寿说了,回了那边,我还是可以摆摊卖酒酿圆子。只是,我独个儿酿不来米酒哩。你能不能让春杏把怎么酿酒的方子教了给我?”江采玉面带乞求地问江锦绣。 江锦绣明白了:杨多寿来找江采玉,不光是因为没人肯嫁进他家,他还想把江采玉当成一个可以生钱的工具。 把江采玉接回家,他可以继续游手好闲,自有人赚钱养家,养活他。 可是,这一点难道江采玉想不到? 她想到了,可是她愿意啊,旁人有啥办法? 江锦绣淡淡地说:”大姐会酿酒,你让她教你就好。酒甜不甜,主要还是靠酒药子,酒药子你可以让大姐分些给你。“ ”我想要的,其实是酒药子的方子。“江采玉眨巴着乌溜溜的眼睛看着江锦绣。 ”酒药子的方子,已经被人出钱买断了,我连大姐也没教她哩!“江锦绣婉转回绝。 江采玉有些茫然,她没有要到酒药子的方子,杨多寿会不会骂她呢? 第147章变卦 杨多寿在江阿土家跪求一夜,搞得孙氏心就有些活动了。 她劝自家的闺女说:”采玉啊,你就原谅了他吧!不管咋说,他是你两个闺女的亲爹。就算你将来改嫁,能保证那男的一定会对两个闺女好?再说了,夫妻还是原配的感情深哩。“ 江采玉先是低着头不说话。 后来架不住孙氏的一再劝说,加上她嫂子也加入了劝说阵营,态度就有些不一样了。 等到天亮,孙氏开门将杨多寿给放了进来,杨多寿因为跪得久了,走路腿有些不利索,可见了江采玉,还是扑通一声跪下,膝行到她面前说:”采玉,我错了。你看在两个闺女的份上,不要怪我成不成?我今后都改了,再不动你一根手指头,就是我爹娘面前,我也总帮着你,可行?“ 大闺女丫丫睁眼看见杨多寿,怯生生叫了声爹,总算还没忘了他这个人。 杨多寿连忙上前对丫丫说:”爹可想你们了,跟爹回家好不好?“ 丫丫摇头:”不回家。回家奶奶吃肉都不给我吃,还打我骂我。“ 杨多寿一脸的尴尬,搓着手说:”爹以后给你肉吃,也不让奶奶打你骂你了。跟爹回家不?“ 丫丫想了想说:”回。“ 她虽然小,却也晓得江家不是她的家;而且村里有些小屁孩子老笑她是个没爹的孩子。 所以她偏着头说:”我有爹,我不是没爹的野杂种。“ 一句话,把江采玉的眼泪给招了出来。 也就是那一刻,江采玉决定原谅杨多寿,跟着他回婆家。 杨多寿见江采玉哭了,立刻欺身上前,伸手帮江采玉擦眼泪。 江采玉把他的手一甩,拿后脊背对着他。 杨多寿毕竟同江采玉做了好几年的夫妻,晓得她心软,于是厚着脸皮凑近,温言软语地求告。 江采玉恨恨地说:”不是说你家给你说亲事了吗?咋没成?“ 杨多寿也不瞒着,直接了当地说:”人家听说我家里那些破事,不肯嫁。“ ”哦,不肯嫁你才来寻我呀?“ ”不是,我早就想来的,我娘拦着。后来她上井台洗衣裳,把脚给摔折了,想起你的好来,才肯我接你哩!“杨多寿解释给江采玉听。 江采玉性子也绵软,说不出狠话,只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我上次打你,其实也是因为喝醉了。平常我也不是爱动手的人,你说是不是?往后我少喝酒就是。“杨多寿承诺道。 江采玉想了想,杨多寿打她的时候确实不多,一开始夫妻两个感情还可以,就是婆婆刘氏苛刻些,公公比较自私,老两口常常趁着杨多寿不在欺负她。 后来杨多寿会变,也是因为不用做工,手里又有了闲钱,才会喝酒打牌的。 江采玉白了杨多寿一眼:“那我要是回去,你回不回镇上做工?这回可没人一月白给你二两银子了。” 杨多寿说:“不回镇上了。听说你卖酒酿圆子不少挣钱,我俩不如在咱村里也摆个小吃摊吧!” 原来杨多寿的娘刘氏,就是听说江采玉卖酒酿圆子赚了钱,才想着让儿子和她复合的。 因为没女的愿嫁杨多寿啊,总不能让儿子打了光棍吧? 江采玉没想到杨多寿想得还挺远,当下也就说:“那也成。” 杨多寿又问:“酒酿圆子你会做,可米酒你会不会做?酒药子你会不会做?听说酒酿圆子关键在米酒好;米酒呢,关键又在酒药子。” 江采玉就说:“别的不难,就是这个酒药子,我不会哩!” “你要是能把酒药子的方子弄来,咱们就啥也不担心了。”杨多寿说。 “要不,我问问锦绣吧。” 杨多寿说出这些话,关键是有狐朋狗友向他打听,说是酒药方子可以换不少钱。 “你一定要问出来啊!咱们今后就靠这个发家致富哩!”杨多寿双眼放光地说。 然后他又对江采玉甜言蜜语了一翻,说自己有多惦记她,没她在身边,有多么伤心。 接着又憧憬了一番未来的好日子,反正就把江采玉的心说动了。 于是,江采玉就琢磨着怎样向江锦绣提出要求。 没想到,江锦绣回绝了。 江采玉心中惆怅,却并没有责怪江锦绣的意思。 她反而有些难为情:因为当初江锦绣办起这个小吃摊,是为了她和江春杏打算。 如今她撒手不管,江春杏一个人肯定会忙不过来的。 而江锦绣有很多自己的事情要忙,当然不可能整天跑来相帮。 孙氏为了闺女可以顺利和女婿复合,便提议说:“这些事我在家里都是做惯的。要是你们不嫌弃我,不如我来替代采玉好了。” 江春杏拿眼睛看着江锦绣,要她拿主意。 江锦绣也没啥好反对的,反正江采玉在这里赚的钱和大姐平分,大不了到时也分一半给大伯母就好;而大姐一个人确实也是忙不过来的。 事情进行到这里,江采玉也就没啥好想的了,一心一意等着杨多寿按定好的日子,前来接她们母女回杨家村。 一转眼过去了五天,到了约定的时辰,杨多寿却并没有露面。 又多等了几天,杨多寿还是杳无音信。 江采玉又拉不下脸来,让家里人去问,只好捱着。 她自然是心乱如麻,不晓得杨家是不是出了啥变故。 不然的话,杨多寿说得好好儿的,为啥又变了卦呢? 不过她也没有干等着,依旧按时去小吃摊干活。 反而是江春杏关心地问:“采玉,你们有没有定好回去的日子啊?” 江采玉哭丧着脸说:“多寿原本选了良辰吉日,可这都过去几天了,他人影也不见一个。” 江春杏大吃一惊:“怎会这样?杨多寿原先又是下跪,又是发誓的,咋说话不算数哩?” 看见江采玉象要哭出来似的,只得安慰她说:“你也别着急,兴许他有要紧事情耽搁了说不定。” 江锦绣听说了,立马派阿东去杨家村打探打探,瞧瞧杨多寿那小子是不是又想出啥幺蛾子! 得到的回复是:杨家那小子被一家闺女子看上,有心招他做上门女婿。 据说那家人小有家财,且闺女子平头整脸的,身体丰满屁股大,一看就是个好生养的。 杨家人贪图人家的家财,杨多寿则看上了那闺女子,所以一拍即和。 第148章不示弱 听说杨家和女方达成了协议:生下第一个儿子,跟女方姓;后面生的儿子,才能跟男方姓。 刘氏喜孜孜地说:“女方没有兄弟,只有两个出嫁的姐姐,将来家财还不都是我家的?那闺女子一看就是生儿子的料,以后不让我杨家绝后就行了,上门女婿就上门女婿呗,有啥要紧?” 杨多寿则觉得那闺女子年青水嫩,肯定比江采玉这黄脸婆强啊! 哪怕江采玉就是一枝花,家花哪有野花香? 就这么着,杨多寿把江采玉抛在了脑后。 至于他和江采玉的约定,当然是作废了。 本来杨多寿还想着从江采玉手上弄到酒药子的方子发一笔,谁晓得江采玉这个没用的东西,根本弄不来方子,害他白费了表情! 啥?江采玉敢来闹?一纸休书当面扔给她,她就消停了! 理由再正当不过,不会生儿子!不孝敬公婆,还唆使娘家人将夫家砸了个稀巴烂! 江采玉听到这番消息,眼前一黑,差点没有晕过去。 江锦绣及时上前扶住她,冷静地说道:“这样的渣男,想必采玉姐看清了他的真面目吧?” 江采玉羞愧难当:“是我糊涂,是我有眼无珠。” 江春杏安慰她说:“我晓得,你其实是为了两个闺女。不然的话,谁离了男人还活不成呢?” 江锦绣也放柔了声音说:“这样也好。起码你还没有跟他回杨家村,也没有太多的人知晓这回事。说出去,丢脸的是杨多寿和杨家人。” 江采玉吸了吸鼻子,握着江锦绣的手说:“这会子我明白了,靠谁都不如靠自己来得稳当。我再也不会象从前那样傻了。” 江锦绣感慨地说:“吃一堑长一智,以后自然就学聪明了。” 前世的她,何尝不是吃了太多的亏?而这一世,那个渣男骗得到她吗? 不但骗不到,她还要将渣男踩在脚下,好好地折腾一番。 江春杏面带微笑地说:“咱们现在靠自己的双手自食其力,挺好的啊!不用看人脸色,不用想着讨好谁,害怕谁,比以前的日子惬意多了。” 江采玉也想起了她在杨家的经历,觉得那样的日子,确实也没啥可留恋的。 而杨多寿那样的男人,不要也罢。 让他祸害别的女子好了,她只会比以前活得更好! 江锦绣见江采玉想通了,也就放下心来。 她就怕那种钻牛角尖,哪怕明知是渣男,还死死抱着不放,无论别人怎样劝,怎样警醒,不但不听,还当人家别有企图似的人。 好在江采玉不是这样的。 江采玉咬了咬牙说:“我倒要洗着眼睛,看看杨多寿和杨家的下场。” “别想那样多,这个人,已经同你没有关系了。咱们自己活好了就成,采玉姐,你说是不是?”江锦绣说着,帮江采玉将乱了的头发理理顺。 江采玉重重地嗯了一声,见小吃摊来了食客,便转身忙活去。 江锦绣见她脸色平静下来,眼神中亦现出坚定,暗暗点了点头。 比起这样的结局,江锦绣其实更担心江采玉重新和杨多寿搅到一起! 可是,江采玉收了摊回到家中,却是左想右想不甘心。 她觉得这一切肯定是她曾经的婆婆刘氏在捣鬼,杨多寿肯定不会这样绝情的,毕竟她同他做了好几年的夫妻,难道一点情分也没有吗? 这样想着,江采玉就对她娘说:”我头上的发钗掉了,估摸着是掉到了路上,我去寻回来。“ 不等孙氏回答,她就出了门。 出门之后,在官道上恰好遇上一辆去杨家村的马车,她就掏了几个钱坐了上去。 低着头快步走到杨家门前,还好没有引起村里人的注意。 敲开院门,刘氏一见江采玉,脸上露出刻薄的神情,夸张地抬头看天说:“哟,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吗?还是我眼睛花了,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人?” “我想找杨多寿说两句话。”江采玉面无表情,也不看刘氏。 刘氏嘿嘿冷笑:“让你死了心也好!” 她转头朝屋里喊:“多寿,多寿,有人找你哩。” 杨多寿趿着鞋,一边走一边说:“谁啊?娘你咋不让人进屋来?” 走到院门这儿,才发现是江采玉,他的脸色有些变了,直眨巴眼睛。 “说吧,到底咋回事?”虽然明知道真相,江采玉就想听听这个没担当的男人亲口告诉她。 “呃,我娘还是不肯我接你回来;她,她还想抱孙子;还有……杨多寿吞吞吐吐地说。 江采玉打断他的话,心里的火直往外蹿:”还有,又有别的女人肯招你当上门女婿了对不?没人要的时候,你想到了我;这会子能靠上女人吃软饭了,你又把我撇一边了对不?“ 这该死的男人,跪在她家门前痛哭流涕的时候,装得还真象啊! 可一转眼,人家就变得趾高气扬,翻脸不认人了! ”将来那家的财产可都是我家的!你懂个屁!我儿子跟你在一起,能有个啥?钱没几个,还生不出男娃,要你何用?“刘氏忍不住插嘴道。 江采玉冷冷地扫视着这对见钱眼开,一心想不劳而获的母子一眼,掷地有声地说:”你们以为我跑了来是乞求你们收容的?错了,我就是想告诉你们,没有你们杨家,我江采玉一样能凭自个儿的双手过上好日子!总有一天,我不但过得比你们家强,我的两个闺女也会有出息!“ 刘氏从鼻子眼里轻蔑地哼了一声说:”说这些个话,不过是张张嘴儿的事,谁还不会呢?有本事,你倒是做出来给人瞧瞧!“ 江采玉点点头:”那你们等着瞧就是!“ 说完这句话,她再也没看这两人一眼,转身昂首挺胸地离开。 她很气,胸中仿佛燃烧着一团火。 可莫名的,她周身充满了力量。 握紧了拳头,江采玉对自己说:挺住!这样的男人,就是垃圾,就是人渣,白送也不要!靠自己吧!小吃摊生意不错,再加把劲,养活自己和两个闺女,总是不成问题的! 就从这一天起,江采玉象变了个人似的,做事不知疲倦,手脚越发利索,接待食客也更加热情,脸上总漾着笑容。 她原本长得不错,人再精神起来,看着更顺眼了,小吃摊的生意比以前还要好,钱当然也就赚得多了! 第149章拒绝和野心 倪守信爹娘说话的时候,凑巧被倪守信给听见了,他大发了一顿脾气。 “娘,你咋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哩?我都说了,就算我想娶江姑娘,人家还不见得瞧得上我呢!你倒好,还上门去给人家没脸。这江姑娘要是个小气记仇的人啊,陶器不问咱家订货,你晓得是多大一笔损失吗?” 江锦绣对陶瓶的需求量越来越大,如果倪家失去这笔生意,营业额立刻直线下降啊! 倪守信郁闷地看着郑氏和倪清源:“爹,娘,江姑娘做的啥生意,多有钱,说给你们听,你们怕是会吓着哩!” 郑氏难以置信地看着倪守信说:“啥?这江姑娘有这么大的本事?” “怎么不是?市面上最好的锦绣牌葡萄酒,便是她的。一瓶能值二十几两银子!你道我怎会晓得?因为装葡萄酒的陶瓶,便是咱家烧制的啊!爹娘你们算算,江姑娘一个月问咱们订多少货?一瓶二十几两值子,一个月两千瓶,就是五、六万两银子……” 倪守信说着话,脸色不由得激动起来。 郑氏倒吸了一口冷气:“一个月赚五六万两银子,那一年,两年,我的天神啊!” 她算不过来了。 自家哪怕一辈子,也不见得能赚人家一个零头! 倪清源更是懊悔不迭:他是赶跑了一尊财神么? 他现在才明白倪守信的话:人家江姑娘要是能看上自家儿子,才真是倪家祖坟冒了青烟哩! 郑氏用惶惑的眼神看了看倪清源,再扭头看着倪守信说:“儿啊,那,那咱们能想办法挽回吗?” 她恨不能用力朝自己脸上甩两巴掌,瞧她都做了啥糊涂事啊! 儿子要是能娶上这位豪富的江姑娘,将来成就不可限量! 千里做官为求财,当初儿子辛辛苦苦读书,还不是为了做官? 若是钱这样好赚,给个官也不换啊! “儿啊,娘错了。娘对不住你。要不,娘去向江姑娘赔礼道歉如何?”郑氏快要哭出来了。 倪守信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了郑氏一眼说:“算了,还是我去吧!看看能不能挽回。” 倪守信以最快的速度,乘马车赶到杨柳村江锦绣的住处,用沉痛万分的语气检讨道:“江姑娘 ,我才晓得我爹娘闹个了啥样的笑话。本想负荆请罪的,又怕惹来闲言乱语。干脆,江姑娘想咋惩罚我就咋惩罚我吧!” 江锦绣淡淡地说:”清者自清,别人的闲言碎语,其实我并不怎样放在心上。不过呢,令堂这种随便跑到别人家中言三语四的习惯,确实是不太好!“ 倪守信脸儿一红,连连点头说:”江姑娘说的是。我已经告诫我娘了,不许再来打扰江姑娘。对于她这种听风便是雨的行为,我再次向江姑娘道歉。“ 说着话,倪守信深深弯下腰,向江锦绣行了个鞠躬礼。 这下倒让江锦绣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摆手说:”哎,不用不用。你娘是你娘,你是你。至于生意,也并没有因为这个受影响的。“ 倪守信趁机向江锦绣表白:”其实,我长到二十岁年纪,从未对哪个姑娘动过心。惟有对江姑娘,是一见钟情,再见倾心。然而,终是自惭形秽,不敢开口……“ 江锦绣有些诧异地看着他,半晌没有说话。 倪守信难为情地低下头,过会子又抬起头看着江锦绣:”若不是我娘犯糊涂得罪了江姑娘,我根本没勇气……“ 他挺一挺胸膛,认真地说道:”我已经告诉我爹娘了,不论外人怎样评价江姑娘,我就是中意她一个!“ 江锦绣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男子:干干净净的一个人,眉目间有一些书卷气,给人的感觉是聪明但不市侩;精通人情却又带着儒雅。 不过,她没有对他动过心。 一开始不会,现在也不会。 所以江锦绣直接了当地说:”小倪掌柜,我与你,肯定是不合适的。而且我在你娘面前也说过了,哪怕你向我求亲,我也会一口回绝哩!“ 倪守信苦恼地问:”如果撇开我娘,江姑娘肯不肯给我一次机会呢?或者,你可以慢慢了解我,说不定你会发现,其实我们可以相处得很好。“ 江锦绣微笑着看着他说:”其实,我心里已经有了人。所以,恕我不能接受小倪掌柜的好意。“ 倪守信心里很失望,但他半分也没表现出来,只是理解地点了点头说:”原来是这样。我只能怪自己来得迟了。不过,希望江姑娘能拿我当个朋友,有啥事需要帮忙的,言语一声就成。“ 其实江锦绣手上有那样厉害的丫环,她又有钱,还有什么事是需要他帮忙的? 不过是给自己留条后路罢了。 江锦绣也不多说,只应了一个好字。 倪守信知趣地告辞。 回到家里,倪守信一脸的沮丧,他爹娘自然看出来,晓得儿子在江锦绣那里碰了壁,也不敢问啥。 倪守信无精打采地琢磨着:都说江锦绣同张阿良好,这张阿良死了,她倒这么快就心里就有人了? 也许,是她的推托之辞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说明自己还有机会。 只是,要怎样打动这个女人的心才好呢? 如果没有他爹娘搞乱,也许他成功的希望要大一些,可事情已经弄成这样了,还真是不晓得该如何进展哩! 倪守信眉头一皱,忽然想到他爹身体不好,郎中断言活不过今年;如果他娘也离了世,那么,江锦绣会不会觉得没有了障碍,而对自己青眼有加呢? 象江锦绣这样独立的女子,自然是不希望受到公婆和丈夫约束的。 从她宁愿独居,也不想和娘家人搅在一起,便可以想见。 所以,如果自己父母双亡的话,那其实是一个很大的优势,吸引江锦绣的优势。 倪守信整个人象从梦中惊醒似的一震,他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愧。 他怎么可以有这样的想法呢? 那可是生他养他的爹娘啊! 这世上可能再没有人比爹娘对他更好的了。 而他呢,居然盼着爹娘早死! 倪守信拿手挡住了自己的脸。 可是,想要得到江锦绣,想要得到江锦绣拥有财富的渴望,却让他心中仿佛烧起了一团熊熊的火焰。 他从来没有象此刻这样的渴望钱。 从前他渴望功名,在一再受挫后,他已经不想再走这条路了,他想走另一条捷径。 这条捷径就是:通过联姻,通过女方,来让自己成为人生赢家。 第150章凭空失踪 江锦绣派翠竹监视潘家,也有了进展。 夜里趁着潘家人都睡着之后,翠竹同林彩花联络上了。 翠竹先是潜伏在屋顶上,揭开瓦片向下窥探的。 她发现潘永安居然没有和林彩花睡一间屋。 人家说同床异梦,这两个家伙明显是异床异梦。 这么一来,翠竹就没啥好担心的了。 她从屋顶悄无声息地跳进院子里,来到林彩花的屋门前,发现门上挂着一把大锁。 敢情这潘家人怕林彩花偷偷跑了,不但屋门锁了,连窗户都用木条钉死了。 不过这难不倒翠竹,她从身上掏出一根铁丝,将前端弯成一个弧度,插入锁孔,左右摇晃着,使巧劲儿一点一点把锁给打开了,然后推门闪身入屋。 林彩花迷迷糊糊听见动静,睁开眼睛见有个人影立在床前,还以为见鬼了,吓了个半死。 翠竹压低声音说:“别怕,你想要我们怎么救你呢?” 林彩花呼地一下坐了起来,声音里带着惊喜:“你是江锦绣派来的吧?” 翠竹嗯了一声。 林彩花吸了吸鼻子说:“潘家人都是狼心狗肺的东西,他们天天把我关起来,还想谋夺我的家产。为了达到目的,那老不死的妖婆给我下毒啊!” 她终于小声哭了起来:“一个月给我解一次毒,说是不解毒的话会死掉。我不想死哩!” 翠竹怔了一怔:“那你离开他们,没了解药,还是会死啊!” 林彩花抹了把眼泪说:“我留在这里,同死了也是差不多!所以,女侠可不可以先救我出去?也许我能找到帮我解毒的郎中。” “现在救你出去?啥都没安排好哩!不如等安排妥当了再行动更好些。”翠竹沉着地说。 林彩花想了想说:“也对。女侠如果方便的话,帮我往犁川镇带个消息,让人把我另一处屋子打扫干净。我从这里脱了身,便可以藏在那边,免得潘家人找到我。” 见翠竹点了点头,林彩花就把地方和该找的人说了一遍。 翠竹提醒道:“你离开杨柳村,难道不应该准备好接应人,还有马车吗?靠两条腿走,你要走到几时?说不定半路上就被潘家人捉回来了呢?” 林彩花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说:“你瞧,我被这些畜生关傻了,连这个都想不到。” 一切说定了,翠竹这才悄悄离开。 当然,离开的时候,她没忘了将门锁恢复原样。 回来见了江锦绣,翠竹一五一十交待了,看江锦绣怎么发落。 江锦绣倒不是很意外,潘永安前世能干出杀害她这个元配的事情来,这一世囚禁有钱的妻子,下毒控制,又有啥做不出来的? 她冷笑一声说:“潘家可不就是个虎狼窝吗?林彩花虽然瞎了眼睛,总算她运气不错,遇见了咱们。” 翠竹看着江锦绣提议道:“姑娘不能放过潘家人去!” 江锦绣闭了一下眼睛说:“咱们不露面的好。让林彩花同潘家怼撕吧。毕竟她才是受罪的那个人,想来是恨毒了潘家的。咱们暗中相帮就成。” 翠竹应了一声:“那我明儿个就照林彩花的要求去办。” “林彩花得了自由,肯定会慢慢腾出手来对付潘家人的。她这么睚眦必报的人,怎么受得了这口气?” 江锦绣拿手指的的的叩着桌面:“或者,直接让她上衙门状告潘家?她身上中的毒,便是证据!当然,咱们得有办法解这毒,不然林彩花怕还是忌惮潘家。” 翠竹点点头:“我明白姑娘的意思了,会把这话带到林彩花那边。” 隔了一天,到了和林彩花约定的时间,江锦绣为了以防万一,另外安排了自己的马车守候在村外,阿东和阿辉接应。 翠竹则再次潜入潘家,让林彩花换上一件黑衣,将她从潘家解救了出来。 林彩花找的人,算是对她忠心耿耿,果然安排了人和马车候在村外的树林子里。 江锦绣的人则不动声色地隐在暗影子中,根本没让林彩花发现。 翠竹陪同林彩花一起去了镇上。 “我家姑娘说了,会想办法帮你解去身中的毒药。只是,你就打算吃这么个哑巴亏不成?而且潘家还不见得会放过你。”翠竹面无表情地说。 林彩花咬碎银牙,小眼睛里射出恶狠狠的光芒:“我不会放过潘永安的;我也不会放过潘家人。他们打我骂我虐待我,我几时受过这样的气?” 她伸手抱住自己的头:“可是,我现在一点头绪都没有,我要怎样才能对付那家子畜生呢?” 翠竹说:“先别急,你记着就是,我家姑娘会出手相助的。” 林彩花点头如鸡啄米:“替我谢谢江姑娘,大恩不言谢,我也会想办法报答!” 眼看着林彩花安全了,翠竹这才告辞而去。 潘家直到天亮,才发现林彩花不见踪影。 奇怪的是,门上的锁头,还好端端地挂在那儿;而窗户上钉的封条,也丝毫没有被破坏掉。 “真是见了鬼了,这到底是咋回事啊?”潘青云难以置信地看着林彩花的空屋子。 把眼睛揉了又揉,确定不是自己眼花了,潘青云这才喊了起来:“娘,二哥,不好了,不好了!” 潘胡氏不慌不忙走了来问:“嚷嚷啥呀?要晓得,你可是秀才的妹子哩!以后要当官家小姐的,万不可失了官家的体统啊!” 潘青云嫌她娘唠叨,没好气地说:“娘,林彩花那个丑八怪不见了,凭空不见了人,你说稀奇不稀奇?” 潘胡氏着急了起来:“可是你昨晚忘了锁门,让她逃走了?永安,永康,你们快些出来!” 潘青云嘟了嘴说:“我明明锁好了门的。你瞧,我方才可是用钥匙开了锁头才走进来的!” 她一只手还拿着钥匙,另一只手拿着锁头。 潘永安和潘永康一前一后从各自的房门走了出来,潘永安脸上变色,跺脚说:“啥?林彩花不见了?完了完了,这丑八怪逃了出去,肯定要想方设法报复咱家人的!” 潘永康不以为然地说:“她敢拿咱家人怎的?好不好,我叫上一帮兄弟打她个烂猪头一样,瞧她怕不怕。” 潘永安叹气道:“你们咋这么不小心哩?林彩花走了,咱家就相当于钱箱子不见了呀!” 本来他还在琢磨,如何不令人起疑地让林彩花挂掉,再顺利把她所有的财产都接收过来。 这下好了,他怕是再也没机会拿到林彩花的家产了! 第151章自作多情 潘青云见一家子都拿眼睛盯着她看,没好气地说:“看我做啥?又不是我把那丑八怪放跑的?门窗都关得好了,我哪晓得她咋会不见的?” 潘永安一听原委,心里只是突突乱跳。 林彩花没有上天入地的本领,如果有的话,她早就逃了,何必等到今天? 所以,一定是有人将她弄出去的。 只是,到底是谁这样多事呢? 潘永安也不晓得为啥,一下子就想到了江锦绣身上。 估计是因为她手下有几个武艺高强的丫环吧? 就算是怀疑江锦绣,潘永安却也不敢上门去找江锦绣的麻烦。 出师无名,加上没有证据,他能拿江锦绣怎么样? 当务之急,其实是应该先找到林彩花才对。 潘胡氏倒是不急,她撇着嘴说:“那个丑八怪尽管跑。过不了多久,她自个儿就回来了。” 潘青云问:“她会回来才怪!” 潘胡氏冷笑一声说:“你忘了,要不是我给她下了毒,她能老老实实地听话?她这会子就算跑了,她不想要命了?” 从屋里出来的周小玲也凑近前说:“娘,那毒药不解,林彩花最后会死的。她要是死了,那些家产是不是归大哥所有呢?” 潘永安冷冷地瞥了周小玲一眼说:“林彩花长得是丑,可她脑子没问题。晓得自己中了毒,不报复潘家人算好的了,怎么可能把家产留给我?” 潘永康握了握拳头说:“那就一不做二不休,先下手为强,把那丑八怪弄死得了。” “你连她人在哪儿都不晓得,你咋弄死她?就长了一张嘴!”潘永安沉着脸斥责道。 “我让兄弟们去找啊!不过我话可说在前头,如果找着了人,再把她干掉,到时候财产分我三成!”潘永康直接了当地提到了钱。 潘永安想了想说:“成!就这么说定了。” 林彩花的三成家产到底有多少,潘永安不晓得;但是,如果能将林彩花弄死,那他就没有了后顾之忧。 他与林彩花是夫妻,妻子死了,家产归丈夫所有,外人有什么异议呢? 而且自从他手里有钱之后,他刻意四处结交,所以现在也算有了一些小小的门路。 加上有钱能使鬼推磨,豁出去花些银子,让那些当官的站在他这一边,想来也应该不是难事。 潘永康立刻看着潘胡氏说:“娘,你可是亲耳听见了。到时候要为我作证啊!” 在潘胡氏眼里,大儿子潘永安和小儿子潘永康,相当于手心手背都是肉。 大儿子有钱了,小儿子肯定不能让他过得太惨嘛! 因此,潘永安拿出家产的三成给小儿子,是她乐意看到的结果。 于是潘胡氏连连点头说:“娘记着哩。永康啊,你好好帮大哥办事,你大哥又怎会亏待你呢?” 周小玲听到这里,脸上这才露出了一点笑容。 一旁的潘青云撅着嘴说:“娘,还有我呢?” 潘胡氏睃了她一眼说:“哎呀,你这丫头,将来你出嫁,你大哥还少得了你一份好嫁妆?放一百个心就是!” 潘青云不响了。 潘永安催促道:“永康,你别浪费时间了,倒是快些去啊!” 潘永康嗳了一声,瞅人不见,暗暗在周小玲屁股上捏了一把,这才转身走了。 潘永安见潘永康出了门,自己也溜哒出来,特地去了江锦绣的住处附近。 江锦绣似乎早预料到潘永安会怀疑自己,故意大大方方穿过村子去往官道上的小吃摊。 她和潘永安打了个照面。 潘永安看向江锦绣的目光里满是惊愕 他觉得江锦绣怎么越来越好看了哩?似乎比他上次见着她时还要漂亮! 以前江锦绣在他的印象中,一直是个又黑又瘦的小丫头,跟发育不良的小鸡崽似的;而且常常低着头,垂着眼,一付上不了台面的形象。 可是眼前这个花季女子,却生着一张白皙嫩滑的鹅蛋脸,皮肤吹弹得破,更显得那一双眼睛秋水盈盈;花瓣似的嘴唇是淡淡的樱花粉,让人好想亲上一口啊! 她穿了一件鹦哥绿的衫子,腰身处收很很好,越显出她的苗条柔软。 潘永安怀疑眼前女子是江临凤,可江临凤似乎还没有这样的风姿楚楚,清新可人。 江锦绣见潘永安怔怔地看着自己,不由得露出了一个轻蔑的笑容,然后目不斜视地从潘永安面前走了过去。 江锦绣的态度,让潘永安终于不得不承认:自己当初看不上眼的那个黑瘦丫头,真的由丑小鸭变成了白天鹅。 她不但变美了,还因为有了张阿良留给她的财产,而变得充满自信和一种无法形容的气质。 “哼!神气个啥呀?不过是个没人要的破鞋。”潘永安充满报复地小声说。 惟有这样说,他心里才会好过一些。 他不敢大声,怕江锦绣的丫环听见了,找他算帐。 他惟一觉得解恨的就是:倪家因为他对同窗说的那番话,而坚决不许倪守信同江锦绣有牵扯。 潘永安还不晓得事情后来又有了变化。 江锦绣派人找了方仲贤,询问他身边有没有懂得解毒的郎中。 方仲贤很快回了信,说是金神医虽然不在,但他却留了两个徒弟在自己这儿。其中一个,便是毒药方面的专家。 方仲贤做事很有效率,回信的同时,把那个毒药专家也给送了来。 江锦绣很满意,让翠竹带着毒药专家去见了林彩花。 她的设想是这样的:毒药专家不但可以解去林彩花身中的毒药,也可以弄清楚林彩花到底中的是什么毒。 然后让林彩花出面,去衙门里状告潘永安及其一家。 如果潘永安罪名成立的话,他这辈子不但不可能功成名就,就连秀才的名号,都会被撸掉,重新变成一个庶民,有可能再加上牢狱之灾! 她没想到,林彩花还为潘永安辩解:“其实,这都是他家人干出来的事,他不会对我这样狠心的。主要是那个老妖婆,我真想咬死她!” 江锦绣问林彩花:“你觉得如果没有潘永安的默许,他家人敢这样对你吗?” 林彩花歪着头想了想说:“他可能拗不过他那个变态娘吧?毕竟他是个孝子啊!” “所以他就可以眼看着他家里的人打你骂你虐待你,而不发一声?”江锦绣冷冷地说。 “他没有不发一声,他说了那个老妖婆的。可是,家里那几个女人,还有他弟,都是趁他不在家的时候虐待我。”林彩花皱着眉头说。 第152章骗局 江锦绣不晓得对林彩花说啥好了。 女人啊,面对那个她爱的男人,永远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到黄河不死心的。 就象前世的她,不也是这样吗? 直到她死在了潘永安和江临凤的手里,她才醒悟过来。 可是,已经迟了。 “好吧。陪着你来镇上取银子的是潘永安对吧?他一点也没想过要救你吗?”修竹忍不住问道。 “他想过要救我啊。可是他不晓得解药方子。但他说了,他会慢慢帮我的。”林彩花一边回忆潘永安的话一边说。 翠竹冲林彩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说:“你这是在自个儿骗自个儿吧?承认潘永安不爱你,联合家人一起坑你就这么难?看见你这么傻,我都有点不忍心告诉你真相了!” 林彩花立刻紧张地问:“真相是啥?” 翠竹冷笑道:“想听?我昨儿个夜里又去了潘家。听到一家子正在谋划。潘永安给他弟弟潘永康出主意,要他跟踪你几个店铺的掌柜的,他相信这几个掌柜的肯定与你有联系。” “然后呢?”林彩花的一双小眼睛定定地看着翠竹。 “然后?当然是找到你,再想方设法干掉你喽!潘永安亲口说的,惟有这样,你的家产才能到他手里。潘永康说,家产他要分三成,必须白纸黑字写下来,还得潘永安签字画押,他才干。要不,他怕潘永安反悔。” 林彩花整个人呆掉了。 她拼命摇头:“不会的,永安不会这样对我的。他就算不是很爱我,但他绝对没有这样狠心!” “那好,你不信的话,要不要今夜一起去潘家偷听啊?这家人因为你突然不见了,可是忙得焦头烂额,每天晚上都聚在一起商量呢!”翠竹毫不留情地说。 江锦绣不紧不慢地说:“去。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林彩花终于撑不住了,伸手掩住脸说:“原来,原来他一直在骗我!” 其实她心里何尝不清楚,潘永安愿意娶她,多半还是为了她的钱吧? 只是,她一再地欺骗自己说:虽然他爱我的钱,但他肯定还是有点喜欢我这个人,才会娶呢! 而现在,她发现:那个男人,不但没有喜欢过她,甚至还想要她的命! 那么,他的家人一直虐待她,算计她,给她下毒,其实他也是参与其中的? 江锦绣看着林彩花,说不出是可怜还是厌恶。 直到这时,她才把金神医的徒弟给请了出来:“这是毒药和解药方面的专家,有了他,你不必担心你身上中的毒药。” 林彩花正为中毒的事提心吊胆呢!她好害怕毒药不知啥时候发作,而她没有了解药,于是一命呜呼。 失去了潘永安,她还有钱,还可以找到别的帅哥;可没有了命,那就啥都享受不到了! 神医徒弟给林彩花把了脉,又翻看了她的眼睑,让她张开嘴伸出舌头查看了一番,末了还用银针在林彩花手指上扎了一下,挤出一滴血,落入一杯盛了不知是啥的液体中。 反正捣鼓了一盏茶的功夫,神医徒弟严肃地说:”这位娘子,你身上根本没有中任何毒啊,为啥说得这样吓人哩?“ 不要说林彩花,连江锦绣和翠竹都惊讶地看着神医徒弟,三人异口同声地问:”你说的是真的?“ 神医徒弟认真地点了点头:”自然是真的。我为啥要骗你们啊?“ ”没有出错?“江锦绣再次询问。 ”我一直与各种各样的毒打交道,咋可能弄错哩?我要是连有没有中毒都分辨不出来,还能在江湖上混吗?不得被人笑死啊?“神医徒弟有些哭笑不得地回答。 这下子,连江锦绣也不懂了。 或许,只有一个可能:潘家人根本没有给林彩花下毒;但为了控制林彩花,所以他们骗了林彩花。 其实,不是潘家人骗了林彩花;而是周小玲当初被周家的四姨太给骗了! 四姨太根本就没有啥毒药,当然也更不晓得解药方子。 她不过是趁着周小玲身体略感不适的时候,骗她说自己给她下了毒,逼着周小玲答应自己的提议。 可怜周小玲信以为真,不得不照着四姨太的吩咐去做,以至于被大夫人给打了一顿之后,赶出了周家。 林彩花又哭又笑地说:”天呐!我没有中毒,太好了!我不会死掉了。我也不用服劳什子的解药了!潘家人,见鬼去吧!“ 林彩花是没事了,但这也意味着:江锦绣没有拿捏到潘家人的把柄。 如果林彩花中了毒,反而可以当作一个呈堂证供,证明潘家人为了钱财,不惜手段。 但如今这么一来,潘家人可以逃脱一劫。 至于说潘家人虐待林彩花,本朝律法可不支持这个。 比如当初江采玉被她丈夫踢断肋骨,都没法告状。 就算闹出来,潘家人也可以推说是婆媳相争。这个可是属于家务事。 家务事么,清官难断家务事! 江锦绣这么一想,神色默然。 林彩花却是千恩万谢:”多亏了江姑娘,不然我到如今还是提着心,吊着胆,吃不香来睡不着。“ 她给江锦绣行礼:”姑娘派人救了我,如今又让我晓得自个儿是健康的,哎,我该如何报答您才好呢?“ 江锦绣摆摆手说:”我要你报答什么呢?我啥也不缺。就是看不惯潘家人爱动龌龊心思,做无耻下流之事罢了。“ 一提潘家人,林彩花眼冒凶光:“这潘家人,我是无论如何不会放过他们的!” 江锦绣眼睛亮了一亮:是啊!事情还没有完呢! 她既然插手了这件事情,当然希望最终能达成自己的目的。 林彩花不会放过潘家人;难道潘家人就想放过林彩花了? 潘永安不是想让潘永康来对付林彩花吗? 她们完全可以来个引蛇出洞,然后趁机打中这蛇的七寸,一击必中。 所以江锦绣就说:“我不晓得你是不是还对潘永安这个人渣抱着幻想?没关系,咱们让事实来说话。” 说着,她附在林彩花耳边说了几句。 林彩花点了点头说:“也好。只是,你们一定要保证我的安全。” 江锦绣郑重其事地承诺道:“没问题。” 江锦绣离开林彩花的住处,开始紧锣密鼓地布置下去。 第153章知己知彼 倪守信他专门花了点钱,派人去打听江锦绣的过往。 然后,倪守信知道了江锦绣的身世,同江家的恩恩怨怨,同张阿良的牵牵绊绊;以及同潘家的一些纠葛。 不是有句话叫作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吗? 越了解江锦绣,也许他的胜算就越大吧? 还好张阿良死了,如果张阿良不死,那他铁定是没有机会的。 而且张阿良不死,那些葡萄酒生意,恐怕也落不到江锦绣手里! 江锦绣还这样年青,她肯定不可能一辈子为张阿良守着的。 原本她和张阿良就没有成亲,所以连守的必要都没有。 因此,江锦绣一定会嫁人的。 她要是能嫁给自己,该多好啊! 倪守信花钱买了人在江锦绣的住处远远儿监视,目的就是想看看:夜寂无人时,有没有男子偷偷儿出入江锦绣的屋子。 如果有,那就说明江锦绣已经有人了,自己没啥戏。 如果没有呢?那自然是再好不过喽! 一连监视了一个月,倪守信得到的回馈是:并没有任何男人出入江锦绣的住处。 这下子,倪守信放心了,江锦绣说的心里有人了,应该是在敷衍自己。 如果她真的有人了,那不可能一个月也不相会一次啊! 江锦绣看着并不象个墨守成规的人;加上她又不是啥贞洁烈娃,也没有长辈可以拘束她,她忍得住与情人长期分离? 倪守信分析完了,更坚定了追求江锦绣的决心。 好女怕郎缠。他缠江锦绣缠定了!倪守信不肯放弃自己的追求,他觉得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 所以,他要继续对江锦绣好。 同时,倪守信也在等待时机;等待的同时,采取了某种不可告人的行动。 是真的不可告人,有时候倪守信会被自己的所作所为吓得浑身一激灵;可是,他还是义无反顾地去做了。 也不晓得他从哪里打听到的,江锦绣喜欢吃松子,于是想方设法弄来颗粒饱满,皮薄肉多的一口袋大松子,找炒制技术最好的人炒好了,再亲自送了给江锦绣吃。 江锦绣不肯收,倪守信诚恳地说:”这东西又不值多少钱,不过是我的一些心意而已。再说了,我并没有想靠这个来得到什么的打算。就当我是个生意伙伴好了,生意伙伴之间的小礼物,没有啥大不了吧?“ 江锦绣无奈收下,准备的还礼是一篓子血柑。 那柑子外表并不好看,但剥开来,里头的桔瓣和普通桔瓣不一样,象带着一丝一丝的鲜血,味道极为甘美。 倪守信如获至宝一般,深情地看着江锦绣说:”你送我的柑子,我怎么舍得吃呢?一定要供起来,每天看上十遍八遍。“ 江锦绣扑哧一笑:”柑子供起来做啥?时间长了,要烂掉的呀!“ 倪守信连连点头:”是。烂掉的话也太暴殄天物了。我会在适当的时候吃掉。“ 春天是放风筝的好季节,倪守信送来特意请风筝大师亲手所制的新奇风筝,说是想让江锦绣开开心心。 没几天,倪守信又跑来找江锦绣,揭露潘永安的卑鄙。 ”江姑娘,你晓得我娘为啥会听到那些关于你的闲言碎语吗?我经过反复的求证,发现传话人,她的儿子正与潘永安是同窗。所以,很明显,那些话是潘永安散播出去的。你一定要防着这个小人啊。“倪守信认真地说。 江锦绣淡淡地嗯了一声:”我早就晓得了。不过还是谢谢你。“ 倪守信并没有多停留,很快告辞了。 当他在镇上发现潘永安的身影时,他会不动声色地远远跟踪着潘永安,看看能不能发现点什么,以便去向江锦绣邀功。 有一次,倪守信看见潘永安身边的女伴时,惊得呆立在当地。 他没想到:潘永安居然会与江锦绣同行,而且态度亲昵。 这俩个人,应该是对立的啊!啥时候好上了呢? 而且,潘永安分明是有妇之夫,江锦绣不介意? 但仔细观察,倪守信发现:潘永安的女伴居然打眼一看,同江锦绣面容相似;但其实俩人还是有区别的,那就是,此女略显轻浮,没有江锦绣那种空谷幽兰般的清雅。 他长舒了一口气,唇边浮起一丝微笑:把看到的说给江锦绣听,也许她会感兴趣吧? 很快,江锦绣便从倪守信的嘴里听到了这则消息。 ”你看到的人,应该是我的孪生姐姐。“江锦绣不紧不慢地说。 这对狗男女,终于还是勾搭到一起去了吗? 她其实一点也不意外。前世这两个家伙,不但勾搭到了一起,还害了她的性命! 潘永安确实没有放弃江临凤,他正准备用糖衣炮弹,来争取让江临凤投入自己的怀抱。 不过江临凤很狡猾,她象一条滑溜溜的鱼,既吃了鱼饵,却又不咬鱼钩,顺利逃走。 让潘永安是又爱又恨,却又舍不得放手。 潘永安心里是惶惑的,因为不晓得林彩花到底逃去了哪里,啥时候会对自己发起攻击。 由于心中不安,他更希望能有江临凤这个美女抚慰自己。 可江临凤不光喜欢钱,还喜欢地位;潘永安没有考中进士前,她并不打算考虑他。 如果光看钱的话,那个赵云龙不比潘永安有钱啊? 而且赵云龙送给她的礼物,比潘永安的还要值钱哩! 当然,如果拿潘永安的外表同赵云龙比,江临凤毫无疑问是喜欢潘永安的。 这也是为什么江临凤还会同潘永安来往的原因。 不过,江临凤却同时也吊着赵云龙的胃口。 她并不想嫁赵云龙;而赵云龙当然也不可能正儿八经地娶她回家,毕竟父母那关就过不了,肯定嫌弃女方家世太差。 但赵云龙喜欢江临凤的美貌,也被江临凤那种欲拒还迎的轻佻态度吸引住了。 如果能同这个妙龄少女有上那么一段风流韵事,倒也挺有意思的。 赵云龙舍得花钱,常常送东西给江临凤,连带着江有成都得了不少好处,可江临凤就是不让赵云龙得手。 她也晓得:若是被男人得了手,那自己就没啥好矜持的了。 尤其是,她日后还怎么适贵人? 传到贵人耳朵里,人家还能要她? 说来说去,江临凤就是又想得好处,又不想付出。 江有成和她是一般想法。 他将来还想依靠这个适贵人的妹妹提携一把呢,自然不能随随便便就把这个妹妹给便宜卖了! 第154章仙人跳 江有成和江临凤想得一样,都不过是想从赵云龙那儿捞一把。 捞了一把还不能让赵云龙占便宜! 自己这边捞了好处,那自然说明赵云龙吃了亏呗。 不过,怎样让赵云龙吃了亏,还有苦说不出,且没办法同自己翻脸,那才是江有成要反复琢磨的! 现在,他们的爹江阿水回来了,这件事自然不可能瞒过他,索性告诉了江阿水,让他当个好帮手。 江阿水一听说有钱可捞,还有啥好犹豫的,一拍大腿说:”干!“ 至于李桂花和陈氏,只需装作啥都不晓得就成。 于是,一场局做好了,单等赵云龙入套。 赵云龙也是色迷了心窍,根本不疑有它。 在久不见江临凤的日子,是赵云龙主动要求上江有成家去作客。 江有成笑着答应了。 在江家,赵云龙受到了热情接待,因为他每次来,都会给江家人带不少好东西:从吃的,穿的,到用的,都有。 江临凤光是从他那儿,已经得到了一个玉佩;一对金耳环,一枝镶绿松石的钗子,而仅仅只是让他摸了摸手,偷香了一个嘴儿。 李桂花是个见钱眼开的人,每次看见赵云龙,她总是很巴结的,堆着一脸的笑,象要溢出来似的。 不过赵云龙走了,她会嘀咕好久:”这个猪头,来了就只晓得盯着我家临凤看。你倒是求亲啊!你不求亲是想耍流氓么?“ 后来江有成给她交了底,她咬牙切齿地说:”原来没安好心呀!我家临凤可是要适贵人的,想毁了她,老娘不跟你拼命才怪!这种猪头,就是该剁!狠狠宰他一笔才对!“ 所以说,对于给赵云龙来个仙人跳,李桂花是举双手赞成的! 赵云龙在江家住了一晚,第二天李桂花就借口带着孙子走亲戚,而江有贵和陈氏去了地里干活,中午带着干粮哩,也就不回来吃饭了;江阿水呢,说是朋友家嫁闺女,他去喝喜酒。 屋里就剩了江有成,赵云龙和江临凤三个。 江临凤先是在自己屋里绣花,快到中饭时间,她去找大伯母孙氏,求着人家帮自己烧了几个菜,再用食盒提回来,冒充是她下厨的手艺。 江有成拉着赵云龙上桌吃喝,更是吹嘘了一番,自己这个妹子有多温柔,多美貌,多贤惠。 说得赵云龙心里痒痒的,提议说:”你妹子就和我妹子一样,何不让她同咱们一起吃呢?反正也熟悉了,又没外人,你说对吧?“ 江有成便高声喊江临凤。 江临凤先是忸怩了一阵子,然后才羞答答地坐在了赵云龙身边。 开始似乎有点拘谨,慢慢地就放松起来,还学着同赵云龙划起酒拳来。 赢了便掩着嘴叽叽咕咕地笑;输了呢,只肯喝一点点,要不就一付娇憨的小女儿姿态撒赖,要不就央求江有成帮她喝。 江有成也是来者不拒,接过来就喝。 渐渐的,他就有些醉了,把头往桌子上靠。 赵云龙这时候再看江临凤,因为喝了一点酒,越显得秋波媚人,粉颊上飘着红云,嫣红的嘴唇嘻笑着,露出一口糯米白牙,别提多诱人了。 赵云龙动了春心,伸手拉住江临凤的玉腕,凑到她耳边压低了声音说:”好妹子,想死我了!你要肯依了我,你要啥都成!哪怕是要了我的命呢!“ 江临凤轻轻挣脱,瞟了他一眼说:”我要你的命做啥?“ 她冲江有成的方向娇俏地努一努嘴说:”被我哥听见,瞧你要不要脸!“ ”你哥喝醉了,他听不见!“赵云龙越发嘻皮笑脸,在江临凤白里透红的颊上捏了一把。 江临凤捏起粉拳,娇娇柔柔地在他臂膀上捶了一拳,起身走了。 走到屋门前,却含羞带娇地回头望了赵云龙一眼,然后发梢一甩,跑了。 江临凤这付模样,直把赵云龙激得是热血沸腾,他想也没想,站起身就跟着江临凤往外走。 江临凤回的是她独个儿的屋子,才待关门,赵云龙伸进一只脚来,然后肥胖的身子就拼命往里头钻。 他才挤进屋,虚掩上门,迫不及待地把江临凤压在门上,低头亲吻她那诱人的红唇。 江临凤推开他,撅了嘴说:”你想干啥?人家清清白白的闺女子,难不成让你玷污了名声去?“ 赵云龙急不可耐地说:”啥叫玷污啊,我娶你还不成吗?“ ”去!你若要娶我,自然该先请媒人登门求亲,哪有这样的?“江临凤委委屈屈地说。 赵云龙清了清喉咙说:”你也晓得,我那个家里,正妻是不可能的,妾室应该没问题。不过也得先等大的过了门才行。“ ”难道我就是做妾室的命?我不信!“江临凤咬了咬嘴唇,一付不甘心的模样。 赵云龙哄她说:”等过了门,我只宠你一个,肯定让你过得比正室还要好,那不就成了?“ 不等江临凤说话,他一把抱起江临凤娇娇怯怯的身子,就往床边走去。 江临凤则用力推拒着说:”不,我不哩!谁晓得你说的话是真是假?“ 赵云龙将她放到床上,随时就把自己手上戴的一个玉扳指除下来戴到她手上说:”喏,这个就算我给你的表记,好不好?要晓得,这玉扳指价值不菲,你看,一丝儿杂质也没有。“ 江临凤轻哼了一声:”谁在乎这个呀!我要的是一个真心实意待我的人!“ 嘴里这样说,手却把那个玉扳指抓得老紧。 ”嗯嗯嗯,我就是那个真心实意待你的人啊!我想了你好久了!“赵云龙嘴里含含糊糊地说道。 他飞快地将自己的衣裳脱掉,然后又来脱江临凤的衣裳。 江临凤一付害羞的样子,左推右挡:”不要,人家害怕嘛!我还是黄花闺女哩!你不可以这样对我……“ 两人正拉拉扯扯间,门突然被咚的一声踹开了,原本就是虚掩着没上闩的,所以根本不需用力。 赵云龙扭头一看,就见江阿水双目圆睁,疯了似的扑上来,对着自己就是拳打脚踢:”你这个畜生,我家里把你当个贵客,你竟干出这样禽兽不如的事情来!你竟敢强奸我的闺女,老子打死你,打死你!“ ”爹,咱家农具坏了,我回家换一把锄头。“外头传来江有贵的声音。 江阿水立刻叫道:”有贵快来,这家伙欺负你妹子哩!“ 江有贵一听,虽然一瘸一拐,脚步却很快,进了屋,就用手上的锄头把拼命往赵云龙身上招呼。 两个人一起动手,打得赵云龙是哭爹喊娘:”住手,不要打了,再打要死人的!“ 第155章合伙骗钱 此时的江临凤呢,只是低了头,拿手捂着脸,嘤嘤哭泣,象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江阿水气乎乎地说:“你敢欺负我闺女,我不会饶过你去的!” 说着抢过江有贵的锄头把朝赵云龙身上砸。 赵云龙无奈,只好扯着喉咙喊:“有成,快来救我!” 江有贵赶紧拉住江阿水说:“爹,你也别太狠了,真出了人命也不是个事儿!” “那,把他绑了送官!反正我一定要替我闺女求个公道!”江阿水不晓得从哪里寻出条绳索,和江有贵一起把赵云龙绑了。 江有贵嗫嗫地说:“绑了送官不好吧?大家的口水会淹死人哩!他们才不客临凤是不是真被人玷污了!” 江阿水想想也是,咬牙切齿地瞪着赵云龙说:“你对我家闺女做出这种事来,传出去,我家闺女还要不要做人了?算命的说她可是要适贵人的,你让她以后怎么在贵人面前挺得起腰杆来?你得赔偿她的损失!” 赵云龙想了想说:“我,我娶她做我的妾侍还不行吗?” “呸!我家闺女要就做正头夫人,才不给人做妾侍!”江阿水愤怒地双手叉腰。 “那我也没法子了。就是做妾侍,也得我对爹娘苦央苦求,还不晓得他们答应不答应哩!”赵云龙哭丧着脸说。 他家里其实已经给他定了亲,女方是有来头的,家里有个叔叔在京城做官。 这新媳妇还没过门,晓得未来夫婿要讨妾,那还不得闹翻天么? 江阿水眼里闪过一抹狠厉之色:“你没法子?那好,我就领了我家闺女上你家去见你爹娘,完了,再去你未过门的妻子那里闹,瞧你怎么摆平!” 江临凤哀哀地哭:“爹,我不要啊!” “闭嘴!你个死丫头,这会子哪有你说话的份儿?”江阿水大喝一声。 江临凤继续掩着脸哭。 赵云龙头疼欲裂,只得再喊江有成:“有成,有成……” 江有贵恶声恶气地说:“你喊天王老子也没用!今儿个你不答应娶我妹子做正头夫人,你别想出江家的门!” 直到这时,江有成才一付醉眼惺松的模样,摇摇晃晃地出现在门前,嘴里嘟嘟囔囔地说:“你们在吵啥啊?爹,你喝完喜酒了?大哥,你不是在地里干活吗?咋回来了?” 江有贵一指锄头:“锄头坏了,我回家换一把。” 江阿水没回答江有成的话,拿嘴朝赵云龙一努说:“你交的好朋友,你分明是引狼入室!这小子瞅你喝醉了,竟然想强奸你妹子,你看你是不是眼瞎啊?同这种人来往,坑死你妹子了!” 江有成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拿手指着赵云龙说:“你咋能干出这禽兽不如的事情来呢?我当你最好的同窗,你还说我妹子就是你妹子,你居然,你居然趁我酒醉……唉!” 江有成双手捧着头,痛苦地说:“我真是有眼无珠,我真是交友不慎!” 江有贵又要打赵云龙,赵云龙一叠声地说:“有成,有成,你原谅我啊!我晓得错了!好在我和临凤并未成为事实,所以还不是无可挽回的……” 江有成拿眼睛看着江临凤,皱着眉头问:“二妹,是不是这样?” 江临凤不答,只是哭。哭得可怜兮兮,悲悲切切。 赵云龙催促道:“临凤,你倒是说句话呀!” 江阿水猛喝一声:“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推卸得一干二净?黄花闺女的名声,那可是千金不换哩!” “这件事我一定不会跟任何人说的,所以,所以,外人根本不会知晓!”赵云龙忙忙地解释。 江阿水两个耳刮子扇了过去:“你还敢跟外人说,瞧我不灭了你!” 江有成连忙阻止:“爹,你别打他了。好歹看我面子上,他不管咋说,也是我朋友……” “朋友?猪朋狗友还差不多!要让我放过他,拿五百两银子算数!”江阿水不容置疑地伸出一个巴掌。 “五百两银子?我,我没那么多钱啊!”赵云龙的胖脸皱得象包子褶一样。 “没钱你还敢强奸民女?老子不蒸馒头争口气,你信不信我弄死你?”江阿水一付凶神恶煞的样子。 江有成做好做歹地说:“爹,别冲动,别冲动。为了临凤好,也为了我与他是同窗的缘故,你千万别这样做。至于银子,要不,再少点儿成不成?” “你个逆子,还敢胳膊肘往外拐?真是气死我了!”江阿水不依,往灶屋里走:“我这就找把菜刀来,砍死这欺负我闺女的畜生,我再自裁!哼,反正不能让我闺女吃亏!” 江有成悄悄儿往赵云龙那边靠,小声说:“赵兄,我真的尽力了。我爹发起火来,真的会用刀砍人的!我从小就怕他怕得要死!” 赵云龙浑身抖得跟筛糠一样:“那可如何是好?我真拿不出五百两银子!最多能凑齐三百两,这还是我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 原来赵云龙有时候也会帮着他爹处理一些生意上的事情,顺手呢,就捞些好处费,存起了私房。 “三百两?要不,我再去求求我爹?只是以后,你再也别上我家来了!我爹那人,有时候六亲不认的!”江有成面带无奈地说。 赵云龙点头如鸡啄米:“好好好,我再也不来了。你赶紧求求你爹去,三百两银子完事,银票我立马给他!“ 不一会子,灶屋那儿传来江有成的苦苦哀求:”爹,好在临凤还没受玷污,你也要为临凤想一想啊!闹开了她名声不也坏了么?我同窗平时人挺好的,估摸着是喝多了酒的缘故,才会干出这种事来。您就放他一马吧?“ 江阿水正在磨刀石上磨刀:”我心里气不过呀!人家跑到我家里欺负我闺女,我能当作没看见?“ ”我同窗说了,他只有三百两银子。只要你发话,他立马掏银票。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就这么着吧!真把他砍死了,您也落不了好,咱们一家人也落不了好,是不是这个理儿?“ 江阿水不响,继续磨刀。 江有成再求:”爹,求求您了。你要是真杀了人,那岂不是连儿子的前程也毁了?“ 江阿水哐啷一声扔了菜刀:”你们这些坏东西,真是,真是气死我了!罢罢罢,就是这么着吧!让那畜生拿三百两银子来!“ 第156章分赃 江有成如蒙大赦,激动地说:”是是是,爹我这就去同他说。“ 其实江有成不说,赵云龙也听了个一清二楚。 能用三百两银子摆脱江有成那个吓人的爹,赵云龙长吁了一口气。 惟一的遗憾就是,自己想了好久的江临凤,还是没有到手,而且以后也不会有机会了! 罢了罢了,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赵云龙只能这样安慰自个儿。 梨花带雨的江临凤,用哀怨的眼光看着赵云龙,正想要说句什么,却被赶过来的江阿水骂道:”你还有脸哭,别以为你大了爹打不得你!“ 江临凤红着眼睛,一扭头跑出门去。 赵云龙的眼睛粘在她背上似的,直到看不见才转过头来看着江阿水:”叔,你放了我,我好给你取银子去。“ 江阿水冷冷地答道:”我今儿个要是拿不到银子,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赵云龙连忙说道:”是是是。银票在我身上,我这就取出来交给您。“ 江有贵上前将绑着赵云龙的绳索解了,好让他腾出手来拿银票。 江阿水非要现在就赶去镇上,将银票兑换成银子,不然的话,他不放心。 还是江有成一再保证:”我这个同窗不会骗人的。爹你先放了他,若银票兑现不了,我带你找到他家里去如何?“ 赵云龙也说:”不就三百两银子吗?我何至于拿自己的名声开玩笑?“ 江阿水露出半疑半信的神情,最后不耐烦地一摆手:”让那小子走!我再也不想看见他了。“ 江有成赶紧挽着赵云龙的胳膊,将他送到家门口说:”赵兄,你快些走!我爹做事爱反悔,要是他想来想去觉得自己吃了亏,还得缠着你闹腾!“ 赵云龙后怕地回头看了看,忙不迭地说:”好好好,我,不多说了……再会! 他狼狈不堪地小跑起来,仿佛江阿水随时会追上来揪住他一样。 江有成看见赵云龙的可笑样子,拼命咬紧牙关,才没有笑出来。 转身回到屋内,江有成见他爹江阿水还在拿着那张三百两的银票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生怕有假。 江有成再也忍耐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直笑得弯下腰,捧着肚子。 江阿水不满地看了他一眼说:“大门关好了没有?万一那小子杀个回马枪可就露馅了!” 江有贵说:“爹,那小子差点吓得尿了裤子,敢回来才怪了!” 江临凤也不晓得从哪里钻出来说:“三百两银子,赚得真是太轻松了!可惜,世上这种又有钱又傻的人太少了些!” 她早把赵云龙送给她的那枚玉扳指给藏了起来。 落到她爹眼睛里,啥时候把她的偷走了也说不定! 江有成点点头:“就是看他人傻钱多,我才忍不住想摆他一道的!” 他清了清嗓子说:“咱们商量一下,这银子怎么分吧?” 江阿水说:“我出力最大。那小子若不是怕我拿刀砍死他,恐怕还不能这样爽快地拿钱出来。” 江临凤撇了撇嘴说:“爹,你忘了?这出戏若不是有我,你能唱下去?我才是主角儿好不好?不管哪出戏,主角儿总是多分银子的。” 江有成举起手说:“哎,没有我找来这个冤大头,没有我费尽心思的谋划,你们啥用场都派不上,明白吗?所以我才是那个应该拿走大部分银子的人!” 江阿水不高兴了:“你爹我生你养你一场,你咋不算?这会子跟我分得这样拎清?” 江有成苦着脸说:“爹,这事儿我谋划了好久,而且临凤也真是出了力的,您不就刚才跳出来唱了一出戏吗?” “啥叫画龙点睛你晓得吧?没画眼睛,那龙就是条死的,惟有点上一笔,龙才能活过来哩!你爹我啊,就相当于那最后的一点,却是最重要的!”江阿水强辞夺理地说。 江有贵晓得自己是个无关紧要的角色,所以也就不说话。 江有成继续说:”爹,你看这样成不成?我呢,一人得一百二十两银子;临凤得一百两,剩下的八十两,由爹和大哥分,你愿分多少给大哥,由你作主就是。“ 江阿水说:”不成!我起码要分一百两。“ 江有成说:”爹,这等赚银子的好事,我要是不叫上您,您可一两银子得不着。是不是?您别太贪心,下次兴许我有好事还能想着你,不然的话……“ 他的话虽然没有说下去,江阿水却是明白了:这次他要是坚持要一百两的话,那下次再有赚钱的好事,别指望这个儿子拉上他! 权衡利弊,江阿水只得点头答应。 江临凤不满意,她瞟了江有成一眼说:”我出了多少力,你又不是不晓得。为啥你比我多二十两?“ 江有成将江临凤扯过一边,把声音压得低低地说:”我还晓得赵云龙私下里送了不少好东西给你,我要是说出来了,你觉得爹娘会不会打这些东西的主意?“ 江临凤立刻改口说:”好吧,二哥的分法我同意。“ 江有贵嗫嗫地问江阿水:”爹,你打算分多少银子给我呀?“ 江阿水瞪了他一眼说:”你还想分多少?统共就跳出来说了两句话,拿锄头把子打了那小子两下,给你十两银子不错了,你还想怎的?“ 江有贵满脸的怨恨:”那爹不也就咋咋呼呼了几句,假装要拿菜刀砍人吗?凭啥你可以得七十两银子?“ 江阿水正要说话,屋外有人大力拍门:“开门,快开门。” 江临凤立刻听出来了:“是娘的声音。” “这泼妇,早不回来晚不回来,这会子回来想做啥?”江阿水不满地嘀咕道。 李桂花回来干啥还用问吗?当然是冲着银子回来的啊! 其实照江有成的安排,前面若是搞不定赵云龙的话,最后才轮到他娘李桂花出场。 好在赵云龙比较好对付,所以很快搞定。 李桂花一进屋就问:“赵云龙那猪头呢?钱到手了没?” 江有成拿手指着江阿水说:“爹分到手七十两银子。” 江阿水立刻说:“这是我凭自己本事赚到的,和你不相干啊!你又没出一分力。” 李桂花大声道:“我咋没出力,我不腾地方出来,那臭小子哪有机会跟进临凤的屋?闲话少说,一人分我十两银子,我便善罢干休,不然的话,我要闹个天翻地覆!” 第157章准备下手 江有贵哭丧着脸说:“娘,他们统共才分给我十两银子,我若是给了你,自己岂不是一分都没了?这不公平!” 李桂花疑惑地问:“咋才分你十两?赵云龙那臭猪头一共掏了多少银子啊?这么肥的猪,你们不多宰点,怎么对得起他那身肥肉?” 江有贵诉苦:“有成分得最多,得一百二十两;临凤是一百两;爹拿了七十,只肯给我十两,我亏死了我!” 江有成向李桂花表功:“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一手谋划的;赵云龙这个凯子也是我找到,辛苦拉回家的;没有我最后的说和,赵云龙绝不会这样爽快地掏银子;还有,也只有我,才能让咱家得了银子,还不让赵云龙记恨!” 李桂花嗯了一声:“说得也对!” 江临凤则道:“我是红花,你们都是绿叶。没有我这朵红花,绿叶长得再好,赵云龙那猪头看都不要看一眼!所以我不该拿一百两银子吗?” 李桂花点点头:“该!” 江阿水一摆手说:“不是凭借我精湛的演技,在灶屋里磨刀翟翟,那死猪头会怕?会肯掏银子?我拿七十两还嫌少呢!” 李桂花嘿嘿了两声,叉起腰说:”你们都有道理。可是,除了有贵,你们三个,一人十两,老娘的银子一文都不许少!“ 江阿水,江有成和江临凤三人各自交换了一下眼神,齐齐认栽,有气无力地说:”好吧,十两就十两。“ 这边厢李桂花偃旗息鼓,那边厢陈氏跳出来说道:”还有我哩!我不要多,一人给我五两银子就成!“ 众人都拿眼睛瞪着她说:”凭啥?你啥都没干!下地干活本就是你份内之事!“ 陈氏笑了笑说:”你们不肯给我也没关系,我不能强求哈!只是呢,俗话说的,家丑不可外扬。要是咱们家的这些丑事被我宣扬出去了,你们觉得会怎样?“ 众人默然。 在心里掂量了掂量,李桂花狠狠瞪了陈氏一眼说:”亏你说得出这个话来!你拿了银子,是准备买药吃吗?“ 陈氏也不恼,接过话道:”既是我的银子,买啥还不是由得我高兴?“ 李桂花恨恨地说:”给她!“ 银子分派妥当,第二天一家子一起去了镇上。 不一起去不行,自从出了江阿水偷银私奔的事,江家人谁也不放心谁了。 到钱庄把银票兑换成银子,这几个当场就分了。 这银子,几乎就等于拣来的,所以江家人个个都是笑逐颜开。 有了银子,江有成就想起屋,不过现在春耕忙,根本找不着人手,索性等闲了再说。 江有成同李桂花谈条件:”大哥成亲,住的是爹娘起的屋子;所以我起新屋,爹娘也要出钱,不然我不是亏了?“ 李桂花表示:“我没钱,你可以找你爹出钱。” 江阿水说:”你要是觉得亏,也可以不起屋。娶亲的话,跟家里人挤挤不就得了?“ 所以闹到最后,江有成想要在新屋里娶新媳妇,那就只能靠自己,爹娘都指望不上。 好在江家人搞仙人跳弄到了银子,所以他们暂时没有那么惦记江锦绣的钱了。 再说潘永康,手下笼络住了几个二流子,成天称兄道弟的,这次去镇上找林彩花,潘永康也是让这几人出面去干。 潘永安脑袋瓜子好使,就对潘永康说:”你老是象个无头的苍蝇一样,在镇上乱转,咋可能找到林彩花哩?应该派人跟踪林彩花那几家店铺的掌柜们才对。我就不信了,这几个掌柜的,一个也同林彩花没来往?“ 潘永安一点拨,潘永康明白过来了:”哥,我明儿个就让他们跟踪盯梢那几个掌柜的去。“ 潘胡氏又把林彩花给咒了一遍:”那个丑八怪,离了我这样出色的儿子,还能找得着啥样的好货色?哼,再找也不过是疙蚤配臭虫罢了!早听说是个骚娘儿们,一夜没男人也过不得。“ 潘青云则说:”娘,没有了林彩花,每个月的店铺银子没地儿领了,咱们家坐吃山空怎么得了?“ 这倒是真的,店铺掌柜们坚持要见了林彩花,才肯发放每个月的盈利收入,这会子林彩花不见踪影,潘永安哪敢上门去领银子? 林彩花嫁过来,嫁妆是不少,现银却是不多,所以,潘家人过惯了好日子,大手大脚花钱花惯了,剩下的那点儿银子当真还花不了太久! 不但潘胡氏,潘青云着急,连潘永安心里也是焦急得不得了。 除了赶紧找到林彩花,然后把她干掉,以丈夫的名义要求接手林家的财产,也没有第二条路好走了。 潘永康的狐朋狗友们在坚持跟踪盯梢掌柜们半个月之后,终于发现了林彩花的踪迹。 原来林彩花并没有走远,她就隐藏的犁川镇某个角落的一座宅子中。 其中一个掌柜的可能是去给林彩花送上月盈利的银子吧,反正就被潘永康的狐朋狗友跟上了。 为了确定那女人是不是林彩花,狐朋狗友还专门拉着潘永康去验证了一番。 潘永康看着那个眼小鼻塌嘴大的女人,虽然披着斗篷,却还是认出了她,不是林彩花却又是谁? 潘永康心中暗喜:总算找到了这个丑八怪。 如果能弄死她,再配合自家大哥得到林家的财产,那自己也发达了! 毕竟他拿能其中的三成呢!以后有好日子过了! 周小玲天天催促他:”你个没用的东西!就不能早些把那丑八怪干掉?不然猴年马月,咱们才能分到林家财产的三成呢?“ 潘永康对周小玲是心中有愧的:当初他骗她自己家有钱有屋,所以她才跟了来杨柳村。 也真是过了一段苦日子。 凭周小玲的样貌,嫁给有钱人做妾,肯定也比这过得好嘛! 所以潘永康觉得无论如何,也要弄到一笔钱,让周小玲不后悔跟了自己一场。 在发现了林彩花的下落之后,接下来就是想办法怎样潜入屋去,将那个丑八怪弄死了! 潘永康想找一个帮手,他怕自己一个人搞不定。 但那些狐朋狗友平日里一个个拍胸脯子,说是割头换颈,赴汤蹈火不辞的家伙,真要干事了,一个个都变成了缩头乌龟。 这个说:”永康哥,我家里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我可不能干杀人的事。万一事发,哪个替我养老母和幼儿?我老婆肯定要改嫁的,冒不得这样的风险!“ 那个说:”永康哥,偷鸡摸狗,打架斗殴,我都不怕;这杀人的事啊,嘿嘿,我是真不敢!” 第158章家破人散 结果,闹腾了半天,除了潘永康一个人出马去对付林彩花,再没有谁敢上前的。 周小玲放柔了声音说:“为我着想,你一定要成功,你一定要干掉那个丑八怪啊!” 潘永康用力点点头:“为了咱俩能过上好日子,我,我豁出去了!” 潘永安则把他拉到一边出主意说:“为了逃脱嫌疑,你弄死那丑八怪之后,最好再伪装一个先奸后杀,入室抢劫的现场。这样的话,就没人怀疑到你身上了。毕竟她说起来是你嫂子对不对?” 潘永康嗯了一声:“再说了,我自个儿有漂亮老婆,又怎么可能瞧得上她?” “对,就是要让人形成这种印象,认为绝不可能是你干的,那么你就安全了!”潘永安说。 他拍了拍潘永康的肩膀说:“放心,大哥说话是算数的。只要林家财产到手,少不了你的三成!” 潘永康用信任的眼光看了看潘永安,将潘永安拉到一边说:“大哥,万一出了啥事,你要照顾好我老婆,你能答应我不?” 潘永安看了潘永康半晌说:“你咋能这样想哩?你要有必胜的信心才对嘛!” 潘永康缩了缩脖子:“可我这心里,咋就这么不得劲呢?” 平时他似乎天不怕地不怕的,可这会子,还真有点发怵。 潘胡氏一阵风似的跑了来,拉住潘永康的胳膊说:“永康啊,你不解决掉那个丑八怪,咱们一家人都活不安生。这可就全靠你了!” 潘青云眼巴巴地看着潘永康,一个劲儿地点头。 这么些人也就不想想,万一潘永康失了手,会有好下场? 可因为自私,她们谁都觉得潘永康是不可能出事的,个个只想着今后可以有好日子过! 潘永康收拾妥当,换了一身黑衣,带了一把匕首,趁着夜黑风高,往镇上林彩花的住处摸去。 他事先已经打探清楚了,林彩花住的那宅子里,除了一个丫环,一个烧饭的厨娘,并没有多余的人。 而丫环和厨娘睡觉的屋子,离林彩花睡觉的屋子挺远。 所以,林彩花屋子即使出点儿啥动静,根本没人听得见。 潘永安从院子的围墙里翻进去,先将带来的迷香点燃,让香气从窗户眼里透进去。反正他自己是先服了解药的。 估摸着差不多了,潘永康这才用匕首塞进门缝里,一点一点将门闩给拔开了,然后悄悄儿摸进去。 林彩花闻了迷香的味道,早就不省人事了,他只需揭开她的被子,对准她的胸口,一匕首扎下去,任务就算完成了! 哦,不,还得把她的衣裳脱光了,制造出一个假象来。 这个也容易,自撸一回,弄出点东西来,跟真的一样。 然后,他就可以离开了。 潘永康在黑暗里呆了会子,等眼睛适应了,这才慢慢一步一步摸到林彩花的床边。 先揭开帐子,分辨一下林彩花的头在哪边,他才悄无声息地靠近,伸手捉住被子的一头,猛地一扯,然后另一只手已经握紧了匕首,猛地扎了下去。 潘永康没有如愿听到匕首入肉那噗的一声,也没有鲜血飞溅的场景,相反,他的手腕被仿佛被铁爪勾住,几乎没让他的骨头碎掉。 匕首自然是脱离了他的掌控,飞到不晓得啥地方去了。 与此同时,被子里踢出一脚,将潘永康的身体踢得飞了起来,然后重重跌到了地上,让他觉得全身散了架。 接着屋内大放光芒,好几个人冲了进来,将地上的潘永康按住,再用绳索捆绑了起来。 原来,躺在床上的那人,根本不是林彩花。 不但不是林彩花,甚至也不是个女人! 那是个身强力壮,功夫高强的男子。 直到这时,潘永康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中了人家的圈套。 或许,从自己派人跟踪那几个掌柜的开始,自己就入了局。 他猜得没错,这一切,其实都是江锦绣的安排。 林彩花那几个店铺的掌柜,都由林彩花按照江锦绣的教导吩咐了下去。 于是,才有了某个掌柜的来林彩花这儿送银子,被潘永安的狐朋狗友盯梢到的场景。 而躺在林彩花床上冒充林彩花的人,根本就是江锦绣的仆人阿东。 当然,阿东是不会让潘永康看见自己脸的。 就这样,潘永康被林彩花店铺的掌柜们派人捆绑着,送到了衙门里。 杀人未遂的罪名,潘永康是绝对逃不脱的。 再加上方仲贤暗暗在官府里走了门路,所以潘永康被整得很惨,严刑拷打自不必说,主要还是为了让他招出潘永安来。 别看潘永康平时偷鸡摸狗,打架斗殴,挺上不得台面的,可他对潘永安感情很深。 因为从小父亲死得早,潘永安有些长兄如父的味道,对潘永康还是挺照顾的,而潘永康也晓得,就是把大哥招认出来了,他自己的罪名也洗脱不了。 而家里若是失去了潘永安,老娘和妹妹可就惨了! 潘永康相信:大哥答应了自己会照顾周小玲,就肯定会做到的。 所以,不如他一个人承担罪责好了! 就这样,潘永康咬紧牙关,无论如何也不肯把潘永安给招认出来,只说自己因为林彩花抛弃自家大哥,凌虐老娘,欺负妹妹,与老婆时常交恶,所以才想弄死她的! 于是,只有潘永康一个人被治了罪,判了个流刑,即是把犯人遣送到边远地方服劳役的一种刑罚。 潘胡氏哭了个天昏地暗,一个劲儿地说:”我儿子命好苦啊!都是那个丑八怪害了他!“ 却一个字也不曾怪潘永安和她自己。 至于周小玲,心里根本无所谓。 她其实一点也不爱潘永康,他死也好,流放也好,与她有何关系。 反正世上男人多得是,没了潘永康,自然会有李永康,王永康出现。 潘永康上路的那天夜里,周小玲带着自己偷偷积攒下的私房,趁着潘家人沉睡梦乡,悄没声儿地挽了个包袱离开了。 从此后,杨柳村再也没有了一个叫周小玲的女人。 而潘永安,也沉寂了好一段日子。 毕竟林彩花走了,潘家又渐渐没钱了;而潘永康出事,也让潘永安心里充满了怨恨。 他一直在怀疑,林彩花背后的人,就是江锦绣。 这一切,都是江锦绣捣的鬼! 第159章梦境成真 倪守信持续不断地向江锦绣示好,江锦绣呢,不接受,但她也不讨厌倪守信。 毕竟倪守信在她面前,一直都展示着最好的一面。 他儒雅,他说话风趣,他做生意实诚,他还很关心自己。 身边有这么一个朋友,似乎也不错。 江锦绣当然不会给倪守信希望,她把话说得很明白,免得倪守信生出什么绮想。 可是倪守信相信自己的判断,他认为江锦绣既然没有别的男人,那自己坚持下去,就总能打动江锦绣的心! 不久之后,倪守信的老爹因为受了凉,引起旧疾发作,而且发作得特别猛烈,于是没几天就挂掉了。 江锦绣得知这个消息,出于生意合作关系,虽然没有亲自去吊唁,却也送了一笔不菲的礼金。 倪守信的老爹死了没多少时间,他娘不晓得是因为哀思过度,还是身体的缘故,反正也过了世。 这样一来,倪守信就相当于无父无母了。 他表现得很哀痛,一付茶饭不思的样子,而且眼睛常常肿着,生意也顾不上打理。 但他与江锦绣的合作并没有因此而中断,只是另外请了个掌柜的来替代他。 江锦绣再看到倪守信的时候,发现他瘦了些,人却因此而显得清秀了许多。 ”你不要太伤心了。生死有命,每个人都会经历这一天的。“江锦绣安慰他说。 倪守信点点头:”我明白。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太不孝了。我爹生前是放心不下的,就是我不肯娶妻生子;我娘也是一样,可是,她匆匆过世。临死那天,她虽然说不出话来,可看着我的眼睛里,却是满满的担忧。我晓得,爹娘都盼着我早日成亲……“ 倪守信说不下去了,眼睛里噙满了泪水。 江锦绣也不晓得怎样安慰他才好。 ”江姑娘,有时候我也想勉强自己,拣个温柔贤惠的女子娶了吧!可是,我放不下你,我真的除了你,这世上没有哪个女子是我想要的。“ 倪守信就用这双噙满眼泪的眼睛,深情地注视着江锦绣。 他这付样子,看上去特别可怜,也特别容易让人心软。 江锦绣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为啥不试着接受我呢?我会是个很体贴的丈夫,将来,我还会是个很负责的父亲。如果你当初不想与我爹娘打交道,现在,他们都不在人世。而且,我爹娘早已经不阻挠我们了。我娘一直后悔她不该那样待你……“倪守信絮絮叨叨地说着。 江锦绣其实是渴望一个温暖家庭的。 从小缺爱的她,一遇到温暖,亲情,便恨不能紧紧靠过去,然后再也不放手。 她的眼前,浮起了张阿良俊美的脸。 她应该是爱他的。 他在她的心里,占据了很大一块位置。 原先,她的心里是空荡荡的,除了恨,没有爱。 自从与张阿良在一起,她慢慢又会爱了。 她甚至愿意为了他,付出一切。 可是她晓得:张阿良不会属于她。 他有更重要的使命要去完成,他无法与她在这偏远的村子里,过着平凡的日子。 而她,所想要的,无非是一个爱她,而她也爱着的丈夫,然后,他们在一起生几个孩子,衣食无忧,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也许,眼前的倪守信更适合她一些? 虽然她不爱倪守信,可是,倪守信爱她,愿意与她相守一生,平安富足地生活下去。 倪守信眼光犀利,他看出了江锦绣心底的犹豫和挣扎,所以他继续说道:”前些日子翻看《诗经》,我信笔抄了一段,眼前不晓得为啥,总是浮现出你的面容。我觉得,你便是那位伊人,宛在水中央;而我无论怎样拼命地游,都靠近不了你……“ 他嘴里说着话,顺手从袖中掏出一张写满了字的纸递给江锦绣。 江锦绣打开一看,上头写着: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这诗里的意思,她是明白的。 而且倪守信的字写得很好,毕竟是中过秀才的人。 江锦绣将纸还给倪守信,淡淡地说:“你不要多想。为父母守孝,怎么也得三年吧?” “是。”倪守信低低地应了一声说。 “不要说我有父孝母孝在身, 即使没有,我也愿意等你。三年五年都不是问题。我只希望,有一天可以等到我的伊人,而这位伊人,也终将心中有我。那于我,便是至大的幸福,人生圆满。” 倪守信的语气极是诚恳,他的眼中的炽热,让江锦绣根本不敢看他。 “我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小倪掌柜,恐怕不能陪你了。”江锦绣端茶送客。 而倪守信也很识相地站了起来告辞。 临别他那痴痴的眼神,让江锦绣很是不自在,却并没有厌恶的感觉。 天底下怕是没有哪个女子会希望自己没有一个追求者吧? 而这个追求者只要循规导矩,条件不是太差,一般也不至于惹人嫌。 送走了倪守信,江锦绣倒是怔怔地坐了半晌。 她想念张阿良。 可是想念又有啥用呢?除了他的几封书信,她连他的面都见不着。 她不明白他在忙些什么,她只晓得他处境不是很好。 否则的话,也用不着装死了。 只要你能安全,不见就不见吧!江锦绣在心里默默地说。 可是,她还是忍不住想见到他,听到他,和他在一起。 夜里,她做梦梦到了张阿良,他的眼睛,如深潭,似晨星,那样幽深,又那样明亮。 他看向她的眸子里,充满了深情;而且,他不由分说便低下头来亲她。 哎,好羞人啊!亲得她简直都要透不过气来了。 等等,她的唇上真的有那种感觉,如此真切,如此舒服…… 江锦绣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天啊!她的床边,真的有一个人影。 而这个人影正俯下头,将嘴唇紧紧压在她的唇上。 江锦绣用力推拒着,气喘吁吁地问:“你,你是谁?” 一声轻笑:“傻瓜,是我。有没有吓着?” 那熟悉的声音,不是张阿良却又是谁来? 似乎直到这时,江锦绣才发现,张阿良身上好闻的气息,将她整个人包裹其中。 江锦绣只觉得脸颊红到了耳朵根,心也咚咚地狂眺起来。 “你,你怎么来的?你不怕暴露了自己吗?”江锦绣为张阿良担心得不得了。 第160章秘密 张阿良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江锦绣:”我怎么可以不来?我太想你了。而且,我怕自己再不来,你就要被人抢走了!“ 他的语气中,有一种令人不易察觉的醋意。 江锦绣瞟了他一眼:”你说啥啊?谁敢来抢我?“ ”哼,那小子敢打我的女人的主意,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张阿良有些忿忿地说。 江锦绣听明白了,张阿良是在针对倪守信。 不过,张阿良口中我的女人那几个字,却让她心里又是欢喜又是惆怅。 她是他的女人吗? 显然不是。 她与他既没有定亲,也没有实质上的名分。 江锦绣故意说:”男未婚,女未嫁,你还不许人家有想法不成?“ 张阿良霸道地说:”就是不许!他再敢赖蛤蟆想吃天鹅肉,我一定让他身败名裂,臭名远扬!“ 江锦绣推了张阿良一把:”我才不是天鹅肉,不过一个普通农女罢了。那倪守信,也不象赖蛤蟆吧?“ 张阿良的语气中的醋意更浓,他一把揽住江锦绣的肩膀说:”你,你居然帮那个男人说话!是不是太久没见,你把我淡忘了?“ 江锦绣冲口而出:”我没有……“ 她委屈地看着张阿良,却见张阿良唇边一抹得意的笑容,他是故意逗引她说出这句话的。 ”嗯,没有就好。“张阿良将头靠在江锦绣的肩膀上,贪婪地汲取着属于她的芬芳。 ”听着,我要你每天都想起我;我要你的心中除了我,再也不许容纳别的男子。“张阿良喃喃地说道。 江锦绣的心里又是甜蜜又是酸楚,她说:”就算我做得到,那么你呢?你做不做得到?“ 张阿良的唇又蹭到了她的脖颈上,一边低语:”我当然做得到。“一边亲吻着她的滑腻如玉。 深夜共处一室,孤男寡女,最容易擦枪走火的时候,江锦绣不得不转移话题:”哎,你方才说让倪守信身败名裂,臭名远扬,难不成捉住了他什么把柄?“ 张阿良抬起头,认真地看着江锦绣说:”这小子一接近你,我就猜出了他想干啥。所以,我派了人盯牢他。“ 江锦绣明白了,被张阿良的人盯住了,那倪守信的一举一动,自然逃不脱张阿良的耳目。 张阿良继续说道:“这小子不但派人监视你,还为了达到打动你的目的,将他亲娘给毒死了。” 江锦绣大吃一惊:“啥?他有派人监视我?” “是,足足监视了一月有余。估摸着应该是想看一看你到底有没有其他男人。” ”那,他真的下手毒死他的亲娘?“ ”没错。用剂量极轻的砒霜,一天两天完全没有啥问题。到时间久了,神仙也救不得。“张阿良冷静地说道。 江锦绣的心仿佛从高处猛地跌落,说不出的空虚和怔忡。 没想到,倪守信居然是这么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亏她还以为他是个正人君子呢! 他在她面前的表现,还真是挑不出任何错处;可他的心,却是黑的。 连生养自己的亲娘都能谋害,这世上还有他真心对待的人吗? ”怎么?是不是难以置信?“张阿良似笑非笑地问江锦绣。 江锦绣点点头:”是的。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画龙画虎难画骨啊!“ ”这样的人,再对你好,你敢嫁不?“张阿良目光炯炯。 江锦绣抬手捶了张阿良一拳:”又在胡说八道。谁要嫁他了?“ 她的手捶下去,猛然想起张阿良这个地方曾受了伤,也不晓得现在好全了没有,所以担心地看着他:”哎呀,痛不痛?“ ”痛。“张阿良一付撒娇的口吻。 江锦绣正要帮他揉,张阿良握住她的手说:”是心痛。“ ”心痛啥?“ ”心痛我的女人夜夜孤单,我不能陪伴左右。“张阿良一本正经地说。 江锦绣红了脸,啐道:”谁要你陪了?“ 想到张阿良如今的处境,想到她无法光明正在地同张阿良在一起,今后也不晓得怎生结局,江锦绣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张阿良将她拥在自己怀里说:”我对不住你。“ ”有啥对不住的?“江锦绣明知故问。 张阿良沉默了片刻才说:”再给我一些时间吧。我会尽自个儿最大的努力,将来让你过上最好的生活。如果我办不到,那么我会放你追求你的幸福。“ 天晓得他说出最后这句话有多艰难。 他怎么舍得放她走? 在他最苦最难的时候,惟有她陪在身边不离不弃。 可是,他终究是希望她幸福的。 如果他结局悲惨,又何苦拖累她呢? 江锦绣不想听这么伤感的话,她转了话题问:”你怎么进来的?我屋子里门窗都关得严严实实的哩!“ 张阿良勾起嘴角笑了:”傻丫头,当初起这宅子的时候,就设置了地道和密室。那地道啊,直通到村外,你不晓得吧?“ 江锦绣又是大吃一惊:”真的?“ ”当然是真的。每个屋内,都有连接地道的出口。“ ”那我屋里连接地道的出口在哪里?“江锦绣好奇地问。 ”在你床底下。“张阿良并不瞒着。 ”天啊,你从床底下钻出来的?“ ”我赶了两天两夜的路哩!你都不心疼我。“张阿良又是撒娇的口吻。 也惟有在江锦绣面前,他才时不时会有这样的口吻。 说出去,他那些属下是打死也不信的! ”累坏了吧?那你赶紧睡一觉。“江锦绣连忙说。 ”对了,你肯定饿了,我亲手煮碗年糕给你吃如何?“她添了一句。 ”确实又累又饿。可是,这半夜三更的,我不想你辛苦。你只要睡在我身边,让我抱着你就好。“张阿良低低的声音说。 ”煮碗年糕有啥辛苦的?“江锦绣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说。 ”不,我不要你离开,我只想抱着你。“ 说着话,张阿良的双手象藤蔓一样紧紧缠住了江锦绣。 江锦绣只好就范,叮嘱说:”说好了你只准抱着我,不许有别的念头,手也不许乱动,做得到不?“ ”嗯嗯嗯。“张阿良应得含含糊糊。 两人一起钻进了温暖的被窝,张阿良实在是累坏了,不大会子,便抱着江锦绣沉沉睡去。 听着张阿良平稳的呼吸,感受着来自张阿良身体的温度,还有他身上特有的好闻气息,江锦绣忍不住想哭。 第161章柔情蜜意 江锦绣为了不吵着张阿良,所以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但是她睡不着,怎么也睡不着。 脑子纷纷扰扰,都是她和他的过住,还有她对他的担忧。 而且,她留恋他给自己的温暖,她希望能一直这样靠着他。 然后她也知道,张阿良肯定是要走的。 一想到这里,江锦绣的眼泪就不由自主地涌了出来。 她没有伸手去擦,就由得眼泪从眼角滑落,湿了面颊,再渐渐变干。 直到日上三竿,张阿良才睁开了眼睛。 江锦绣自然是感觉到了,她仰起头看着他的脸。 他有些睡眼惺松的样子,可他的五官实在太过出色,江锦绣忍不住伸手抚过他的面颊,他的鼻梁,他的嘴唇和他的下巴。 ”你几时走?“江锦绣郁郁地问。 ”是舍不得我走,还是巴不得我快些走?“张阿良凝视着江锦绣问。 天,他的眼睛怎么可以这样好看,江锦绣真愿意一直沉溺在他的目光中。 面对张阿良的询问,江锦绣不答:”我要起来了。修竹她们一定觉得很奇怪,为啥我今天这么晚还在睡觉。“ 张阿良切了一声:”她们早就晓得我来了……“ 一句话没说完,张阿良的肚子咕的响了一声,然后又是一声,接着又一声。 江锦绣看着张阿良,张阿良看着江锦绣,两人不约而同地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饿坏了吧?“江锦绣担心地问。 ”我想吃你!“张阿良整个身子突然压了上来。 来自她身上的美妙触觉,让他的某个部位不受控制地起了反应。 江锦绣当然感觉到了,有个硬硬的东西顶着她。 她的脸红得象熟透了的苹果。 ”说话不算数,快走开!“江锦绣拿手推张阿良。 张阿良不舍得离开,可他还是说:”放心,我不会碰你的。我说了,没有娶你之前,我不会让你不明不白地跟了我。“ 江锦绣有一霎时的感动,她抱紧了张阿良的身体。 就算这辈子不能与他厮守终身又如何?她曾经拥有过他,也就足够了。 可是,张阿良笑着说:”唔,真的好饿,我要饿晕了!“ 他要给她这世上最好的,如果不能,那他不会耽搁她。 江锦绣这才忙不迭地起身,打开门传话下去,让丫环赶紧送些吃食上来。 修竹和翠竹连忙送了几样精致的点心和热茶,让张阿良打个点。 然后厨房里才忙活着煮了肉圆粉丝汤,大排面,腊肉年糕,以及清粥小菜,油条烧饼豆浆之类,以供张阿良挑选。 最后张阿良吃了一碗热腾腾的大排面下去。 江锦绣则是清粥小菜。 用过早饭,两人又头靠头凑在一起,似乎有说不完的话。 ”锦绣,上次你一个人哼的小调,我觉着挺好听的,再唱一遍给我听可好?“张阿良要求道。 江锦绣一脸的不解:”啥小调啊?“ 她完全不记得这一节了。 ”就是,就是在张阿婆的老屋里,你一边帮我补衣裳一边随口哼的那个……“ 江锦绣不好意思地说:“你居然偷听?人家随口哼的,到这会子也不记得了。” “我就想听你唱。”张阿良欺上身来撒赖:“你不唱,让我亲十下,也成。” 江锦绣一边挣脱,一边笑得咯咯儿的:“好好好,我唱还不行吗?” 她小声哼唱起来:”我们俩划着船儿采红菱呀采红菱,得呀得郎有情,得呀得妹有心,就好象是两角菱,也是同日生呀,我俩一条心……“ 娇声婉转,眼波流转的江锦绣,让张阿良不由得看得呆了。 原来,江锦绣竟是这样好看:白里透红的鹅蛋脸,那一双眼睛啊,清澈得如同一汪春水;那嫣红的花瓣唇,真是让人怎么亲也亲不够! 她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又黑又瘦,不起眼的小丫头了。 怪不得那个倪守信想方设法巴上来呢! 只怕以后啊,什么张守信,李守信,王啥啥的,都会觑觎这朵含苞欲放的鲜花哩! ”锦绣。“张阿良小声唤道。 ”嗯?“江锦绣抬起清凌凌的眼睛看着他。 ”我走了以后,那个倪守信,你就不要再搭理他了。就算生意上的往来,让阿东阿辉出面就成。“张阿良嘱咐道。 ”哦。“ 明晓得倪守信是那样恶毒的人,江锦绣怎么还可能同这种人来往呢? ”此外,别的来路不明的男人,你更加不能搭理了。外头坏人多,一不小心就被人骗了去,晓得吧?“张阿良那付样子,简直是苦口婆心。 ”晓得了。“江锦绣拖长了声音回答。 ”天黑了我就走了。记得,天天都要想我。心里不能有别的男人。“张阿良又强调了一次。 ”象个噜嗦老太婆一样,你这话说了好几遍了呀!”江锦绣忍住笑埋怨道。 “你你你,怎么可以说我象噜嗦老太婆?我明明是……”张阿良说不下去了。 他的属下要是看见这一幕,会目瞪口呆吧? “说你舍不得我走,说你会对我日思夜想,说你心里只有我一个,快说!”张阿良抬起江锦绣的下巴,用霸道的口吻命令道。 江锦绣轻声说:“这些话说不说有什么要紧?你明白我的心就好!” 张阿良拥紧江锦绣,脸贴着她的脸,半晌才说:“是,我明白你的心。” 在他人生最狼狈的时光,她可曾嫌弃过他? 没有。 那就足够了。 张阿良将江锦绣的手搁在自己心口的位置上,郑重其事地说:“希望你也明白我的心。” 江锦绣点头,抿唇而笑。 虽然笑着,她的眼中,却有泪光。 离别,终于还是不可避免地来到了。 江锦绣没有哭,她只是低低的声音:“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放心,我在这里也会好好的。我还是那句话,如果有缘呢,我们会在一起。如果无缘,那也是命中注定。反正,我不后悔认识你。” 张阿良轻笑:“我这辈子最高兴的事,就是认识了你。” 如果没有江锦绣,他也许会死。 他还记得那可恶的蚂蝗钻进他鼻子里的那次;如果不及时救治,蚂蝗会不会钻进他脑子里,那可难说得很! 等着我回来。总有一天,我会让把这世上最好的一切呈现在你面前。 这话,是张阿良在心里默默说的。 第162章玩弄 张阿良临走前,替自己把倪守信这小子给解决掉了。 其实也没有对他怎么样,就是派人送了张纸条贴他书桌上:我晓得你娘是怎么死的!所以,别再去打扰江锦绣了。 可想而知,倪守信看到这张纸条的时候,有多么震惊。 他象见了鬼似的,盯着那张纸条看了半晌,然后一把扯下来,撕碎,碎到看不出一点字迹,还不放心,点了火把它烧成灰烬,这才舒了一口气。 然后,倪守信反复地琢磨着:这纸条到底是谁写的呢? 写了之后,又是怎样贴到自己书桌上的? 要晓得,倪家虽然两个老的都不在了,可家里还是有老仆的。 不可能一个大活人进来,两个老仆都没发觉。 难道,是这两个老仆中的一个? 不可能!很快倪守信就否认了这个推断。 两个老仆对爹娘那是忠心耿耿,他们不可能会帮着江锦绣的。 应该也不会是江锦绣。倪守信想。 如果是她的话,纸条上不可能出现她的名字。 那么,是不是江锦绣真的有个暗藏的男人呢? 这男人发现自己的目的,所以才送来了警告。 只是,如果真有这么一个男人的话,他又是怎样发现自己暗中下毒谋害娘亲的呢? 倪守信不寒而栗。 一种被人撕破外皮,窥破内心的尴尬和恐惧,弥漫在倪守信的全身。 不过随即他安慰自己说:我没有做错啥,我只是在替天行道。她虽然是我的娘亲,可她背着我爹与别的男人偷情生下我,不但给我爹戴了绿帽子,还使他后继无人,毕生的家产留给了外姓,该死! 既然这个知晓真相的人,只是要求自己远离江锦绣,那么,就照他说的做吧! 虽然这样做,会让他前功尽弃;但总比身陷牢狱,臭名远扬要强得多啊! 倪守信做了决定之后,真的从此不再接近江锦绣。 江锦绣这边,自然是求之不得。 她实在不想见到倪守信,这个人如此狠辣,却又如此擅长伪装,一旦得知真相,确实让人有种毛骨悚然之感。 至于陶瓶的订货,自有阿东和阿辉出面,倪守信再也没有机会见上江锦绣一面。 而潘家呢,潘永康被流放到荒凉偏僻之地去做苦力,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回来了。 潘永康拐来的老婆周小玲,早已经偷偷跑掉,沓无音信。 林彩花坚决要求与潘永安和离。 里正和村民们在听完了林彩花的哭诉之后,纷纷朝潘家人吐唾沫。 潘永安无话可说,只得在和离书上按了手印。 既然和离了,林彩花理所当然带走了她的嫁妆。 曾经被杨柳村人羡慕不巳的十里红妆,能拉走的,统统被拉走了。 那些遗失了的,林彩花也懒得追究。 至于潘家的新屋,表面上,林彩花很大度地留给了潘家人。 其实林彩花当然不会就此善罢干休,不久后她花钱找了人,趁着夜黑风大,偷偷在潘家的新屋放了一把火。 潘家新屋起火后,潘胡氏头一个惊醒,她赤着脚把潘永安和潘青云喊了起来,手忙脚地抢救出几件首饰,狼狈逃出屋外,再大声呼救:”救火啊,着火了!乡亲们快来救火啊!“ 因为夜深人静,这呼救声传得很远。 可惜,潘家人缘太差,潘胡氏自从娶了有钱媳妇之后,趾高气扬,得意忘形,早就引起了众怒,所以很多人都假装没听见。 只有几个好心的邻居提着水桶跑来,火却差不多把潘家烧了个精光。 除了几件首饰,潘家真的啥也没剩下。 潘永安看着眼前的一片灰烬,仿佛象做了一场美梦。 梦醒后,留下的,还是他家那几间茅草屋。 依靠卖掉的首饰,以及潘永安的禀梢银子,潘家还是可以勉强支撑的。 可是,吃惯了鸡鸭鱼肉的嘴,再尝萝卜咸菜,越发觉得难以下咽;穿惯了好衣裳的身子,粗布衣裳觉得扎肉,潘家人都觉得不适应。 潘永安不甘心,他到镇上千方百计找到林彩花,然后苦苦哀求:“彩花,所有的事,我全部不知情。都是我那弟弟和弟媳在捣鬼。我承认过去我娘对你太苛刻,而我对你关心不够,体贴不够,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我一定学习做一个好丈夫!” 他歇了一口气,继续说道:“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可不能对我这样狠心啊!” 林彩花不是那么天真的傻女子,她怎么可能被潘永安的花言巧语打动呢? 不过,林彩花决定玩弄玩弄潘永安。 毕竟,潘永安外表还是很过得去的,因为年青,身形也是玉树临凤。 “咱们已经和离了,便算不得夫妻。不过,你要是愿意偶尔来陪我过夜,我倒是不介意的。也会付给你一定的报酬,如何?” 林彩花唇边浮现出轻佻的笑容。 看着眼前这个眼小鼻塌嘴大的女人,潘永安有一种想呕的感觉。 可是,谁让这个女人有钱呢? 而且,自己忍一时之辱,说不定慢慢将这个女人收服了,她从此离不开自己,那么,好日子不是又来了吗? 想到这儿,潘永安用深情款款的眼神看着林彩花说:“只要你需要我,我自然是愿意的。经历过这场磨难,我发现,我真的离不开你啊!” 林彩花冷笑:“就是今夜如何?” 潘永安连连点头:“好。彩花,我们又可以团聚了,真好!” 那一夜,林彩花不肯睡,把个潘永安折腾了一次又一次。 天亮了林彩花从梳妆箱里拈出一锭银子扔到潘永安面前:“这是你的度夜资,拿好你就可以走了。老娘要好好歇息歇息。” 说完,她伸了一个懒腰,倒在了枕头上。 潘永安有一种说不出的屈辱,仿佛他才是那个青楼女子,而林彩花是个嫖客。 “对了,要是你愿意,可以七天来一次。”林彩花斜睨着他,抛下一句,仍旧闭上了眼睛。 潘永安没有吭声,终究还是拾起了那锭银子,离开了林彩花的住处。 第163章落魄 没办法,钱是人的胆。 尤其是,当饭都快吃不上的时候,尊严对于有些人来说,是随时可以扔掉的。 潘永安就带着这种屈辱和银子,回到了杨柳村。 现在,他又住回了原来的茅草屋里。 好在当初林彩花为了安顿潘永康和周小玲,找人把茅草屋翻新了一遍,而且还添了几样新家具,所以总算是比以前漏风漏雨的旧茅草屋要好些。 潘胡氏的身上,早褪去趾高气扬和得意忘形。 看见潘永安出现时,她有些瑟缩地问:“永安啊,家里已经没米了,夜饭怎样解决?” 潘永安面无表情地说:“随便去哪个邻居家借点儿米下锅吧!明儿个就可以买了还他们。” “可是,明儿个拿啥还哟?”潘胡氏的眉心拧了个深深的川字。 潘永安不耐烦地一挥手:“我说了明儿个能还,明儿个就能还。你儿子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潘胡氏不敢多说,自从家里新屋烧了之后,潘永安的脾气越来越不好了。 她厚着脸皮,走了两家邻居,才好不容易借来了米,开始淘米下锅做饭。 潘永安缩在自己屋子里发呆。 尝过好日子的滋味,如今的苦日子,他真是一天也熬不下去了。 不然的话,自视甚高,且骄傲得不得了的他,怎么肯腆着脸去由着林彩花糟蹋? 方才在路口瞧见了江临凤,他本想走过去招呼她的,可她呢,却象不认识他似的,一转头就望向别处,然后拐到另一支小路走了。 可以说,江临凤的态度,比在他脸上甩了一巴掌;比受到林彩花的污辱,还要令他难受! 他仍然爱着江临凤。 而江临凤呢,也信誓旦旦地说过爱他。 哪怕他娶了林彩花,她看着他的时候,眼里还有爱意。 可现在他穷了,她连照面都懒得同他打了。 是啊,他只是个穷秀才;他也没什么能力送她金银首饰了。 可是,她就算给他个笑脸,又亏得了啥? 再联想到村里人近来对他的冷漠和嘲笑,潘永安的脸色就更是难看了。 饭烧好了,潘胡氏喊他吃饭。 潘永安无精打采地坐在了饭桌旁,发现桌上只有一碗黑乎乎的咸菜,顿时没了胃口。 潘青云也在嘀咕:“娘,咋又是咸菜哩?都连着吃了三天了,就不能换一样?” 潘胡氏没好气地说:“我也想换换口味哩,你告诉我咋换呀?咱家菜园子里没种菜,兜里一个铜钱都没了,连米都是向江三儿家借的!” 潘永安站起身,从兜里掏出一小块银子扔到桌上说:“拿去!明儿个别忘了买些肉回来开荤!” 潘胡氏惊喜地问:“永安,你哪里来这么些银子?” 潘永安冷冷地说:“娘,有银子你就收起来,问那么多做啥?” 他哪好意思说是陪睡林彩花得来的? 不过呢,林彩花算是出手大方,足足给了他一锭五两的银子,他找银匠剪成了几块一两的。 反正不管怎样,这段日子的生活费是不用愁了。 实在没钱了,大不了再去陪林彩花睡一回。 胡乱扒了一碗饭进肚,潘永安再也没了胃口,碗筷往桌上一扔,他转身又回了房。 想到江临凤,潘永安心里实在是堵得慌,他决定出门走一走。 走到村口那儿,正遇见同着江春杏和江采玉一道收摊回来的江锦绣。 三个女人一台戏,远远便听见她们有说有笑,叽叽喳喳个不停。 可潘永安的目光,却只盯着江锦绣一人看。 这死丫头,似乎越来越漂亮了:脸蛋儿有红画色,眼睛秋水盈盈,身段既苗条又柔软,走起路来凫凫婷婷的,穿得又好,哪有以前黑瘦的痕迹? 江临凤号称是这一带的第一美人,如今眼看着这个第一的称号,就要被江锦绣抢了去哩! 因为江锦绣的风姿,显然更胜江临凤一筹。 可是,联想到自己落到如今这等地步,有可能都是拜江锦绣所赐,潘永安就对她涌出无尽的恨意! 她倒是越活越得意了,自己呢,却是这般倒霉! 林彩花没人解救,绝对不可能从门窗紧锁的屋子里逃出去的! 江锦绣手下的丫环都是有功夫的,会不会是她们做的手脚? 潘永安打定主意,六天后,他要再去见林彩花。 他可以不要银子,但他要林彩花告诉他真相:到底是不是江锦绣在这件事里头横插了一杠子? 至于知道了真相又能怎样,他还没想清楚。 但知道真相,总比蒙在鼓里要好吧? 江锦绣早看见了潘永安,他正一脸恨意,用阴沉沉的目光盯着自己看。 不过,谅潘永安不敢动手,因为修竹和翠竹都跟在后头呢! 只要潘永安敢动手,修竹和翠竹会好好修理他一番的,管教他从此之后不再轻举妄动! 所以,江锦绣若无其事地瞟了潘永安一眼,便当他不存在了。 潘永安等江锦绣,江春杏她们走得不见了,这才满心郁闷地继续遛哒。 不知不觉,潘永安走到了江临凤家附近。 他很想看一看江临凤在做啥,他似乎有数不清的话想和她说。 只是,潘永安不敢贸然闯进江家。 光是李桂花那张嘴,他就受不了;更别说江阿水的粗俗了。 潘永安决定,他每天傍晚都来江家附近等江临凤,也许哪一天运气好,就能遇见她。 虽然明晓得江临凤不可能嫁他,但他还是心怀侥幸,想听到江临凤说:她的心里仍然有他。 那么,他也就满足了! 等了六天,潘永安都没有等到江临凤。 第七天,他去了镇上陪林彩花。 林彩花看见潘永安,嘴一笑,咧得更大了,眼睛却眯得更小。 这一次,潘永安很主动,上前搂住林彩花的腰说:“你今天气色真好,就象一枝新鲜的迎春花。” 实在没法睁眼说瞎话,夸林彩花漂亮,所以只好夸她气色好。 “我还以为你今儿个不会来了呢!”林彩花的语气中听不出是不是讥讽。 “你约了我来,我自然要来。除非我死了。”潘永安说。 “好端端的,说啥死不死,真是的。”林彩花白了潘永安一眼。 “今天让我好好陪陪你。不过,我想晓得一件事,你肯不肯告诉我?” 潘永安抱紧林彩花,一边在她胸脯上揉捏着,一边小声问道。 林彩花被潘永安捏得全身酥软,想也不想地说:“你问呗,我知道的都告诉你就是。” 第164章套出真相 潘永安便问:“你当初怎么从潘家出来的?我娘说她把你的屋子反锁了。结果到了第二天锁还好好的,你人却不见了。” 林彩花咯咯咯地笑:“是观音菩萨不忍心我受折磨,所以施展法术将我解救了出来。” “彩花,别开玩笑。看在咱们夫妻一场的情分上,告诉我好吗?”潘永安认真地说。 林彩花双手扒着潘永安的肩膀,用狡黠的眼光盯着他的眼睛看:“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你要晓得做啥?咱俩在一起,不谈过去,只求欢乐。” 潘永安将嘴贴上去,从林彩花的脖子亲起。 直到林彩花动了情,他才停下来说:“或许,你答应过人不说出这个秘密。可是,你不必开口,你只需点头或者摇头。如此一来,你便不算违背了自己的誓言。” 林彩花巳是眼神迷离,忍耐不住的样子。 他顿了一顿,察看着林彩花的神色,这才慢慢问道:“这个人,可是江锦绣?” 林彩花贴紧潘永安,扭动着身躯,声音嘶哑地说:“抱紧我。抱我上床。” “好的。只要你告诉我答案,我马上就让你欲仙,欲死。”潘永安的眼神里满是引诱。 她抑制不住地呻吟一声,然后用力点头。 “你点头是说明我没猜错?”潘永安又追问了一句。 林彩花嗯了一声,双手抱紧潘永安的脖子,双脚象一只八爪鱼似的盘在了他的腰间。 潘永安这才抱起林彩花,向着那张大床走去。 所以,林彩花又觉得离不开潘永安了。 不过,这回她学聪明了,她不会再傻乎乎地嫁给他,而只是保持着这种隔几天在一起一次的节奏。 当然,她还是会给潘永安银子花,却不让他控制自己就是了。 “这个月买了好些东西,银子花得差不多了,只剩了这二两,你拿去吧。”林彩花给了潘永安二两银子。 潘永安没有接,温柔地说:“彩花,你上次给我的银子还有呢。我现在同你在一起,并不是为了银子。我只是发现,你才是真心对我好的人。” 林彩花吃惊地看着他,半晌才问:“真的吗?” 她不敢相信,潘永安和她在一起,不是为了银子。 “真的。”潘永安用无比真诚的语气说道。 林彩花怔了半天,才开口道:“那你以前呢?是为了银子才肯娶我的吗?” 潘永安咬了咬嘴唇回答:“以前是的。所以我才会对你冷淡,甚至我娘,我弟弟他们对你不好,我也不在意。” 林彩花委屈地瘪了瘪嘴:“你弟弟还想杀了我呢,你也不晓得?若不是江姑娘派仆人帮我,怕是我这条命就没了!” “我真的不晓得。我要晓得了,怎么让他干这样的糊涂事儿?你看,他把自己一辈子都搭进去了。”潘永安叹了口气。 “可是,江锦绣说,你弟弟来杀我,是你指使他的。”林彩花不知不觉把江锦绣泄露了出来。 “没有这样的事,她骗你的!当初她痴心妄想嫁我,我拒绝了她,所以她因爱生恨,才会想方设法诬蔑我。”潘永安一脸正气地说。 见林彩花不信,他又补充道:“你随便问哪个杨柳村人,人家都晓得,当初江锦绣天天来我家帮我娘干活,洗衣做饭抢着做,赶都赶不走。我妹妹骂她是花痴。” 林彩花半信半疑。 不过,她脑子总算没有彻底坏掉,还记得是江锦绣派翠竹救了她,所以不肯说江锦绣的坏话。 不然的话,此时此刻她还关在潘家,不是挨骂就是受气哩!根本没有自由可言。 “可是,你娘还骗我说给我下了毒,害我提心吊胆好久。哼,骗得我好苦。我恨死她了!”林彩花说到这儿,还是气不打一处来。 潘永安也正闹不明白呢,为啥林彩花没喝解药,到现在也是一点事没有。 潘胡氏以为林彩花终究要自动回潘家的,结果她的算盘落了空。 “其实,我娘根本没有下毒,她就是吓唬你嘛!”潘永安顺着林彩花的话编造道。 “我早就晓得了。江姑娘给我找了个毒药方面的专家,人家就说我根本毫无中毒迹象。”林彩花得意地一昂头。 潘永安眼光一闪:这死丫头,啥时候连毒药专家都认识了? 还有她身边的丫环仆人,个个都是身手不凡,到底什么来路? 很显然,这些人不是江锦绣有本事找来的,肯定是张阿良的安排。 虽说张阿良死了,可是潘永安仍然很好奇,这个张阿良,究竟是何方神圣? 他继续套了套林彩花的话,发现她对张阿良是一无所知,也就失去了盘问的兴趣。 “我该走了。如果你还愿意见我的话,我会过些日子再来陪你。”潘永安用温柔至极的语气说道。 林彩花摆出一付娇媚姿态,点了点头说:“好,我等着你。” 潘永安强忍住恶心,亲了亲林彩花,这才离开。 江锦绣,他不会放过她的!潘永安恶狠狠地想。 就是这个女人,让他一夜回到贫困,还害得他的亲弟弟被流放,或许有一天就死在了外边。 这样的血海深仇,他怎么能忘记? 可是,到底怎样才能报复这个死丫头,让她落到比自己悲惨一百倍的境地呢? 这死丫头身边又是丫环又是仆人的,还个个身怀绝技,他连一个都不是对手,更别说这么些人了! 论钱财,不要说他,就连林彩花,恐怕也远远不能同江锦绣比拟吧? 明的不行,只能来暗的了。潘永安捏紧了拳头。 从林彩花家出来,走在镇子上,潘永安无意间一扭头,忽然就瞧见一家陶器店。 而陶器店里,正坐着自己之前见过的那个倪守信。 他虽然对这个倪守信不熟,却因为同窗的缘故,对这个倪守住的家世,来历,为人处世,均是一清二楚。 正是他在同窗面前挑拔离间,才有了同窗的娘去同倪守信的娘约谈,引得那郑氏找上江锦绣的门羞辱她。 好象听说倪守信的爹娘都过世了,那么,倪守信可以毫无阻挠地追求江锦绣吧? 他有没有向江锦绣求亲呢? 可是,杨柳村最近并没有啥关于江锦绣的新闻出现啊! 第165章打击 潘永安想着,脚不由自主就走进了倪守信的陶器店里。 有顾客上门,不管这人是不是自己待见的,倪守信还是习惯性地站了起来迎接。 潘永安看着倪守信说:“这位仁兄,我们见过。” 倪守信点点头:“确实见过。” “呃,你进敝店,是想买陶器么?”倪守信故意问道。他没啥好同潘永安说的。 “陶器?不不不。我只是好奇,你同那个江锦绣,如今进展如何?明晓得她是那样不堪的女子,你还能不离不弃的话,我当真是佩服得紧哩!”潘永安笑着说。 “我听说,你曾向江姑娘求过亲。我也很好奇,当初为啥你会这样做呢?”倪守信针锋相对地问。 潘永安面露尴尬:“可能当时还没睡醒,脑子糊涂了吧!”他胡乱搪塞了一句。 “其实,我同江姑娘并没有啥。不过就是普通的生意合作关系。”倪守信微微一笑说。 “生意合作关系?她有什么生意要同你合作的?”潘永安忍不住追问。 “我开的是陶器店,江姑娘自然是问我买陶器喽。” “她要买那么多陶器做什么?”潘永安侧着头自言自语地说。 如果只是一件两件家用的陶器,倪守信这个当掌柜的,当然不用那样巴结江锦绣,又是请吃饭,又是套近乎。 他早看出来了,倪守信面对江锦绣的时候,时刻都在不动声色地观察江锦绣的神情,很重视的样子。 这种重视呢,却又不是那种男人对待中意女子的重视。 倪守信也说不清自个儿是啥心理,竟然说了大实话:“你恐怕还不晓得江姑娘的实力吧?她每个月问我订制的陶器,数以千计。而一只陶瓶内灌入上好的葡萄酒,便可以卖到二十几两银子。算一算,江姑娘得有多少身家?” 也许,是他故意想刺激潘永安吧? 没错,他得不到江锦绣;眼前这家伙,当初也被江锦绣拒绝过。 如果让这家伙晓得江锦绣不但美貌,还有着不菲的财富,是不是比他还要失落,还要伤心欲绝呢? 果然,潘永安当场石化了一般:瞪着眼儿,张着嘴儿,傻傻地看着倪守信。 倪守信轻蔑一笑,伸手在潘永安眼前晃了晃:“这位兄台,你怎么了?” 潘永安这才回过神来,他用力摇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那江锦绣哪儿来的葡萄酒?杨柳村连半颗葡萄都没种, 再说了,将葡萄酿成葡萄酒,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么?” 倪守信背着双手,不紧不慢地说:“杨柳村有没有种葡萄我不晓得;葡萄酒容易不容易酿我更不晓得;不过呢,你可以去打听打听,市面上最好的葡萄酒,便是锦绣牌葡萄酒。” ”锦绣牌葡萄酒?这葡萄酒虽然有锦绣两个字,可不见得便是属于江锦绣的哇!“潘永安反驳道。 倪守信认真地看着潘永安:“你说的确实有道理。但是,这锦绣牌葡萄酒,用的就是我家出品的陶瓶;而这陶瓶呢,是按照江姑娘画出的图纸烧制的;仅仅单独供应给江姑娘。这么一说,你明白了吧?” 潘永安倒吸了一口冷气:“假设一个月订制陶瓶就算一千只,一瓶值二十两银子,我的娘哎,那得是……得是多大一笔数目啊?” 他静下来心算了一下,那数目实在大到他一辈子都不可能赚到。 倪守信用嘲笑的眼光睃了潘永安一眼:“所以,你还敢看不起她吗?” 潘永安默然。 为了林彩花给的那点儿小钱,他都可以奋不顾身地娶这个丑女呢! 现在,他几乎沦为了这个丑女的面首。 而江锦绣那死丫头,居然有这么多银子! 娘的,他当然不敢看不起她;只要她肯要他,让他躺在地上,每天拿脚踩他的脸,他都干好吗? 看见潘永安失魂落魄的嘴脸,倪守信觉得心里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知道潘永安比自己更难过,他就放心了。 潘永安只觉得脑子晕晕乎乎的,也不晓得是如何走出倪守信的陶器店,又如何回到了杨柳村。 潘胡氏看见潘永安的古怪模样,还以为他出门中了邪呢!很是担忧。 “青云,你大哥今天好不对劲啊!别是遇上啥事了吧?如今这个家里只有他是可以依靠的了,娘心里怪害怕的。”潘胡氏拉着潘青云唠叨着。 潘青云不耐烦地说:“大哥能遇上啥事啊?还不就是心情不好?是个人家里摊上这一堆糟心事,都高兴不起来的!” 就连她也很烦好吗? 大瓦房变成了茅草屋,穿得没以前好,吃得比以前差,就不说了;这要是她说门亲事,嫁妆钱都不晓得上哪儿找去! 潘胡氏就不吭声了。 屋里的潘永安抱着脑袋,心里那个翻江倒海啊! 没想到:江锦绣那个死丫头居然这样有钱!哎,他要是能把这些钱据为己有就好了! 或者,他应该去追求江锦绣才对? 反正张阿良不在了,江锦绣既没嫁人又没定亲,为啥他不能追她呢? 惟一的障碍就是:他和这死丫头闹得太僵了些。 早知今日,当初他就不该和她撕破脸的。 对了,江锦绣这死丫头如今不但不丑,还漂亮得很哩!再加上有钱,江临凤和她一比啊,根本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潘永安兴奋起来,脑子里开始琢磨着,自己该怎样让江锦绣对自己产生好感。 可想着想着,潘永安又沮丧起来。 因为,江锦绣最清楚,自己一家是怎样对待林彩花的。 有了林彩花这个前车之鉴,江锦绣还有可能上当受骗吗? 但是,眼看着一座金矿摆在自己眼前,却只能干瞪眼,无法拥有,那是一种何等痛苦的感受啊! 没错,江锦绣在潘永安的眼里,就是一座金矿! 潘永安不解:江锦绣到底是从哪里弄来的葡萄酒呢? 这死丫头似乎没有离开过杨柳村;也不见她从别处收购葡萄酒;至于葡萄种植,他发誓杨柳村是没有的。 那么,山上有没有种植葡萄呢? 据说张阿良买下了附近的一座山。 难道,在那座山中,有一片无人知晓的葡萄园? 如果能弄明白这葡萄酒的来源,自己是不是也可以靠这葡萄酒,来发一笔横财? 第166章诱骗 潘永安不去江临凤家守候,以便来个偶遇了;他改成了每天饭后散步到村口,那样的话,或许可以和江锦绣见上一面。 换上自己最好的一件宝蓝色衣衫,手上还持着一卷书,潘永安努力摆出一种玉树临风的架式。 还别说,看上去挺人模狗样的。 就这样,潘永安常常能看到江锦绣。 因为江锦绣不时会到小吃摊上帮忙,然后再同江春杏,江采玉两个一同回来。 现在的潘永安,再不会拿那种阴冷的,敌视的眼光看着江锦绣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脉脉含情,意味深长的眼光。 江锦绣习惯了潘永安原来的目光,突然换成这样的,倒让她有毛骨悚然之感。 她也不晓得潘永安是哪根神经搭错了。 江春杏也发觉了,她悄悄儿对江锦绣说:“那潘秀才咋回事?瞅着你的时候,那眼睛贼亮贼亮的。” 江锦绣撇了撇嘴说:“看着怪瘆人的是吧?别怕,他要敢闹啥幺蛾子,修竹一个人就能把他拍到土里去!” 江采玉扑哧一笑:“我咋觉得这潘秀才,有点儿象发春的样子呢?” “他对我发春?切,也不撒泡尿照照自个儿。就凭他那德性,我能看上他?下辈子都不可能!”江锦绣斩钉截铁地扔下了一句。 姐儿仨说话的时候,声音虽然不大,却被尾随着她们的潘永安听了个明明白白。 他一下子就站住了,脸色变得很难看很难看。 看来,自己想打动江锦绣的心,是不太可能了。 唉!当初他咋就一点余地也没给自己留呢? 但是,谁又能未卜先知啊? 哪个算得到那张阿良不是穷小子,反而是豪富之家的少爷? 哪个又算得到江锦绣不但会变成美人儿一个,还月入万金? 潘永安恹恹地回以自己那个茅草屋的家。 接下来的路该咋走,他也没了底。 难道,就这么一直给林彩花当面首,弄点儿银子养活一家子? 这么一来,他跟青楼里的姐儿有啥区别呢? 不兜搭林彩花,那就得重新过那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 江锦绣这死丫头,原先就瞧不上自己;这会子更是没了指望。 就连江临凤,以前还和自己卿卿我我的;现在居然看见他就躲! 还真是女人心,海底针呐! 想到江临凤,潘永安心里满是怨恨,却又忍不住浑身燥热。 和林彩花在一起,那真是闭着眼睛,幻想身底下的人是江临凤,他才能行的。 江临凤才是他真正想上的人。 至于江锦绣,还是看中了她的银子。 潘永安摇了摇头:这句不是实话。 其实现在的江锦绣,长高了,变白了,人也美了,身材也有曲线了,气质也出来了,他还有啥好挑剔的? 算了,不想了,想也白想! 潘永安烦燥地躺在床上,扯过被子蒙住自己的脸。 说是不想,可脑子却停不下来。 林彩花,江锦绣,江临凤,三个女人中,潘永安放不下的,自然是江临凤。 为啥呢?因为他对江临凤付出最多啊! 象林彩花,他从未将她放在心上过,哪怕得了她的银子,他还是看不上她。 江锦绣,他没动过真心。 无非也就是看她条件好了,想占便宜而已。 而江临凤就不一样了。 很早以前,他就喜欢上了江临凤。 他也曾费尽心机去讨好她,只是,没钱也买不起啥象样的礼物送她。 等他娶了林彩花之后,他倒是想方设法送了好几样首饰给江临凤。 其中有拿了林彩花的,也有他专门为江临凤买的。 江临凤都收下了,却并没有啥回报给他。 至多也就是让他抱一抱,香个嘴儿。 让他最气的是,她明明看见他了,却假装没看见,转身就走。 他有这么让人避之不及吗? 他有这么令人生厌吗? 他哪里对不住江临凤了? 在林彩花那里经受的不如意;在江锦绣那里经受的嘲笑;再加江临凤的无情,潘永安的心,瞬间冷硬如铁。 女人,统统不是好东西! 这是潘永安得出的结论。 好吧!你们加诸在我身上的一切,我会慢慢还回去的。潘永安对自己说。 头一个要对付的人,就是江临凤。 一个恶毒的想法,终于在潘永安脑海中成了形。 这一天,他好不容易等到了江临凤。 瞅着四下里无人,潘永安凑了过去,用极低的声音说:“临凤,我有重要的事同你说。” 对于突然从身后出现的潘永安,江临凤脚步一滞,晓得自己避无可避,只好硬着头皮问:”永安哥,啥事啊?“ 潘永安苦笑了一下,慢条斯理地说:”说来话长,还真不是一句两句能说完的。你不介意被村里人瞧见咱们俩个在一处吧?“ 江临凤转头看了看,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说:”要不,咱们去小竹林说?“ ”这会子我还有点儿事。晚上成不成?我好久没同你见面了。“潘永安用有几分幽怨的眼光看着江临凤。 江临凤有些犹豫:”晚上不太好吧?要是被人发现,闲言碎语的,我一个姑娘家……“ ”临凤。其实,我是想同你告别的。我一个同窗的爹爹升了职,要去京城当官了。他请我当他的伴读,我索性趁这机会去京城见见世面也好。所以……临凤,求你了!“ 潘永安俊秀的面庞,还有充满乞求的眼神,以及他即将离开的说辞,凑在一起,打动了江临凤的心。 江临凤虽然嫌弃潘永安穷,不想和他有瓜葛,但说到底,她还是喜欢过他的。 而且,谁晓得以后这个男人会不会中举,然后考中进士,再当选为官呢? 如果那样的话,他倒不失为一个结婚的好人选。 于是,江临凤有些为难的点了点头:”好吧,永安哥。我会找机会从家里出来。“ ”你一定要守约啊!你不来,我便在小竹林里等你一夜。明儿一大早,我便上你家里去找你。“潘永安的话语中,有着隐隐的威胁。 江临凤嗳了一声:”晓得了。“ 不管潘永安今后会怎样,这一次,她总要应酬他的。 江临凤晓得潘永安爱她。她相信自己能用言语安抚好这个男人,让他不怨恨,继续死心塌地付出。 潘永安的脸上,又流露出深情款款:”临凤,我会一直等你。“ 第167章霸王硬上弓 江临凤虽然自私又爱慕虚荣,但她对潘永安是有那么点感情的。 所以,潘永安的央求和深情让她心软了。 再加上对潘永安的未来还有那么点期待,她才会答应夜晚跑到竹林里去和潘永安相会。 夜色弥漫,江临凤借口头疼,早早便回了房休息。 再趁人不备时,从后门溜了出来,向竹林走去。 潘永安早早就等在竹林里,他相信:江临凤一定会来的。 因为,认识江临凤这么些年,他完全摸清了江临凤的脾气性格。 月亮又圆又大,竹林里月色如水,看上去很有意境。 潘永安等得不耐烦的时候,江临凤飘飘然的来了。 她明显经过精心的打扮,唇上抹了胭脂,衣裳也换了件色泽淡雅的鹅黄色。 潘永安说过,他最喜欢看她穿鹅黄色的衣裳。 一见到江临凤出现,潘永安迎上去,紧紧将她搂在了怀里。 他搂得那样紧,江临凤简直都要透不过气来了。 “永安哥,你不是说有要紧事跟我说吗?快些说吧,我是偷偷从家里溜出来的。要是我爹娘晓得了,一定会骂死我的!”江临凤娇声说道。 潘永安不答,却将嘴唇凑了上去亲吻江临凤的嘴唇。 江临凤觉得两人离别在即,就让他亲一下也没啥,总算是好了一场嘛! 谁晓得潘永安的吻却是越来越深入,他不但将舌头伸进了江临凤的嘴里。 尤其是,他的呼吸越来越粗重。 这样,江临凤就有些抗拒了。 她和潘永安有点小暧昧不要紧,但她可不想把自己给搭进去。 她可是要适贵人的,而现在的潘永安还只不过是个穷秀才。 “永安哥,你不要这样。我,我要回去了。”江临凤用力推开潘永安,小声说道。 “临凤,你不可以这样狠心。你明晓得我爱你,你明晓得我心里只有你一个。” 潘永安牛头不对马嘴地说着,将江临凤的背部抵在了一颗粗大的竹杆上,用双手将她禁锢在自己怀中。 他再次低下头吻住江临凤,一只手甚至开始撕扯她的衣衫。 江临凤被吓着了,她拼命挣扎:“永安哥,你不能这样,你不能这样。我还是个黄花闺女哩!我以后还要适贵人的!” 潘永安虽然是个书生,可他毕竟是个血气方刚的年青男人,他的力气,自然比江临凤要大,江临凤根本斗不过他。 “临凤,我就是你的贵人。相信我,我会中举人,我会中进士,我会当官……” “永安哥,我相信你。可是,现在我们不可以……” 江临凤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潘永安推倒在地,而他整个人也压了上来。 江临凤用力咬住潘永安凑上来的嘴,疼得他咝了一声,身体却并没有移开。 “你再这样,我要喊人了!”江临凤充满恐惧地说。 “好,你喊。让杨柳村所有的人都晓得,你在竹林里和我私会。而我会坦白告诉大家,咱们俩早就有一腿,就是因为有你,我才和林彩花和离的。” 潘永安撕下了含情脉脉的面具,厚颜无耻地说。 江临凤险些没有气晕过去,她瞪着潘永安说:“你,你下流!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人家?” “我下流?如果我此刻中了举,中了进士,不这么待你,你才会觉得我下流吧?”潘永安冷笑着说。 接着他再不多言,一把将江临凤的衣裳撕成了两半。 江临凤在他的压制之下,手脚都动弹不得。 她以为潘永安会一直爱她,宠她,却不敢冒犯她。 没想到,文质彬彬的潘永安,一样会做出禽兽不如的事情来。 天呐,她以后咋办? 破了身子,她还能名正言顺地嫁给贵人吗? 她是不可能嫁给潘永安的。 潘家这样穷,折腾来折腾去,还是住着茅草房,还是吃了上顿没顿。 而且潘永安还娶过亲。 想想林彩花那张丑脸,江临凤就觉得她和潘永安在一起,简直是拉低了自己的档次。 潘永安终于完事了,他颓然倒在了江临凤的身上。 “这一定不是真的。我一定是在做梦。”江临凤自言自语地说。 直到这时候,潘永安才摆出一付悔之不及,痛心疾首的模样,跪在江临凤面前,拿手扇着自己的耳光说:“临凤,我不是人,我对不住你。连我自个儿也不晓得,我咋会做出这般禽兽不如的事情来。” 江临凤转过头去不看他,默默无言地整理被扯碎的衣裳。 潘永安拉过江临凤的手贴在自己脸上,痛苦地说:“是我太爱你了,舍不得离开你,晕了头,鬼迷了心窍,才会如此这般。” 他顿了一顿,继续说道:“临凤,你放心,我绝不会始乱终弃的。我会对你的一辈子负责。” 江临凤板了脸说:“听着,我不用你负责。只要你离我远一点,不要再来骚扰我,我就当被疯狗咬了一口算数!” 说完,她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步履蹒跚地向前走去。 潘永安赶紧跟在了她身后,低声下气地说:“临凤,我真的是太爱你了,爱了你这样久,你不是也说过爱我吗?” 江临凤一句话都不说,眼神空洞地只是个走。 直到了江家的后门,潘永安才不敢跟了。 他晓得:江阿水、李桂花要是发现自家寄托了厚望的闺女被他糟踏了,一定会把他打个半死的! 江临凤就这么游魂似的飘进了她的屋里,僵尸一样直挺挺地倒在了床上,眼泪象瀑布一样涌了出来。 潘永安提着心,吊着胆,几乎一夜未眠。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去了镇上学堂里。 他在赌,赌江临凤不会把这事情闹腾出来。 真闹腾出来了,对她一个未许配人家的闺女子有啥好处? 第168章病急乱投医 潘永安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那就是大不了江家人跑来揍他一顿,然后要他对江临凤负责。 虽说他没钱,潘家又要多添一张吃饭的嘴,但那又怎样?天无绝人之路嘛! 大不了他继续伺候林彩花喽。 当然,以江临凤的性格,她可能会隐忍不报。 一来她和自己本来就有些不清不楚的,发生了这样的事,还真是黄泥巴糊在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二来呢,江临凤那样虚荣,她要肯嫁给自己,早就嫁了。 她之所以不嫁,还不就是想嫁个有钱有势的贵人? 因此,她就算被自己睡了,也是不肯就范的。 潘永安冷笑:现在不就范,也没啥。 总有一天,他会让她不得不就范的。 至于江临凤,既后悔又后怕。 后悔不该招惹潘永安,否则哪会有这档子事发生? 后怕则是担心就此有了身孕。 一个还没许配人家的黄花大闺女,却突然怀了孕,以后她还有脸见人? 这要是传到江锦绣耳朵里,这死丫头会笑掉大牙吧? 原先她处处比这死丫头强;现在呢?她啥都比不过! 她好气啊! 江临凤被怀孕的设想吓得面无人色。 她掀开被子跳下床,死劲蹦跳起来,似乎这样做,就可以将肚子里的种子弄出来。 不大会子,江临凤哭了,是那种无声的哭泣。 以后她到底要怎么办哟? 还有,潘永安会不会就此放过她哩? 这个可恶的潘永安,诅咒他不得好死!诅咒他断子绝孙! 第二天江临凤起床后,眼睛还是红红肿肿的。 李桂花自然要问了:“临凤啊,你是不是昨夜没睡好?眼睛咋肿得跟桃子似的? 江临凤嗯了一声:”头疼,眼睛也疼,我揉了揉,没想到居然肿成这样。“ ”想是着凉了,呆会儿娘给你煮碗红糖姜汤,喝了捂上被子出身汗,就好了。“李桂花大大咧咧地说。 陈氏觉得这个小姑子有些儿不对劲,却不晓得到底啥缘故。 反正自从出了这件事后,江临凤就更着急她的亲事了。 她的贵人,到底在哪儿呢? 可她的生活圈子,就只有那么大,上哪儿结识贵人去? 三村八乡的媒婆,能介绍到最好的对象,不过是某财主的儿子。 那些土财主,也就是家里稍微多了几亩田地而已,根本称不上啥贵人! 想来想去,江临凤就想起了三婶江林氏。 江林氏也是平民人家出身,当然不可能认识啥贵人。 不过呢,她有个亲戚,是在县城万花楼当梳头姨娘的。 万花楼那种地方,出入的当然都是有钱有势的人。 试想一下,连肚子都填不饱,哪有闲钱上那种地方去啊? 也许,这个梳头姨娘能接触到贵人吧? 带着这种想法,江临凤就去找江林氏套近乎了。 ”哟,临凤你近来咋瘦了?看着憔悴了好些呢!反倒是锦绣那丫头,越大出落得越漂亮。“ 江林氏说话就是不中听,言下之意,是说她不如锦绣那死丫头吧?江临凤心里堵得慌。 ”三婶,我病了哩!这两天才好些。对了,有富哥的新媳妇还是不肯过门吗?你家的新屋啥时候起呀?“ 江临凤面上笑着,说出来的话却是让江林氏皱起了眉头。 江林氏愁眉苦脸地说:”家里凑不齐起屋的银子啊!唉,都快愁死我了。“ ”三婶,当初你要是不得罪锦绣,银子早借来了,说不定屋都起好了,新媳妇都进了门哩!“江临凤气江林氏故意拿江锦绣贬低自己,所以偏要戳她的心窝子。 江林氏没好气地一摆手说:”这事儿别提了。锦绣那死丫头,不敬长辈,会得报应的。“ 江临凤眼珠一转说:”其实我倒是有个办法,说给三婶听,你看看可不可行?“ 江林氏边忙追问:”啥办法?快说快说!“ 江临凤便装作为江林氏着想的样子说:”翠翠妹子如今大起来了,也好说婆家了不是?只要翠翠妹子许了个好婆家,拿到财礼钱,不就可以起新屋,为有富哥娶新媳妇了?毕竟借来的钱要还,这财礼可不用还哩!“ 江林氏连连点头道:”你说得不错,这确实是个办法。只是,一时半会儿的,上哪里给翠翠挑合适的婆家哟!“ 江临凤就说:”我记得三婶提起过,你有个亲戚,是什么地方的梳头姨娘,想来见到的都是有钱有势的人吧?何不托她物色物色呢?“ 江林氏呆了一呆:”你是说她啊!嗯,她见到的倒是有钱有势的人,只是……“ 她不好意思说:人家有钱有势的人,也不可能上万花楼挑媳妇吧? 她舌头转了一转说:”只是,有钱有势的人家,哪会娶我们这种穷门小户的闺女啊?“ ”那也不一定了。有些这种人家,就喜欢小户人家的闺女淳朴懂事。我记得上次你讲县城里的新鲜事,不就是有一家有钱人,合了许多八字,都犯冲;后来挑了家穷闺女,八字合上了,嫁过去夫妻相得,公婆也满意的?” “哦哦哦,好象是有这么一码事。”江林氏表示她想起来了。 “那你就托托县城里的亲戚嘛,兴许翠翠运气好,就遇上这样的人家呢?”江临凤继续鼓动道。 江林氏来了兴头:“是哟是哟,哪天我要去县城一趟,找找我这亲戚才好。” 江临凤这才象不经意似的说:“三婶顺便也帮我留意一下呗!算命的说我命中适贵人,将来要真能嫁得贵人,我一定不会忘了三婶你的好!” 江林氏也是猴精猴精的人,听了江临凤的话,立刻明白了她真正的用意。 原来,前面这许多话都是铺垫,惟有后面这番话,才是江临凤想要说的。 江林氏腹诽道:什么命中适贵人?还不是算命先生瞎编的?若是真的,哪用得上我来留意? 再说了,真要有好的,我自然要留给我家翠翠,肥水还不流外人田呢,咋可能帮你搓合? 可是表面上,江林氏笑得再真诚没有,拉着江临凤的手说:“好好好,我肯定会帮你留意的。将来真适了贵人啊,别忘了提携提携我家有富哈!” 江临凤脸泛红云:“三婶,那就拜托你费心了。” 第169章泼妇闹上门 江美儿是三天抱新鲜的性子,对男人是如此,对做事也是这样。 她同江徐氏,还有江红梅开的小吃摊,才一段时间,就厌烦得不得了。 天气冷的时候,那个风啊,嗖嗖的吹,生生把她的细皮嫩肉给吹干巴了不少;到天气暖和起来,站在门口招揽食客又被太阳晒黑了些。 而且一天下来,还真是蛮累的。 虽然能赚钱,可就凭她江美儿,不做这个也能赚钱不是? 所以江美儿就有些不想干了。 她不想干还有个原因,因为她搭上了一个跑生意的男子。 那男子三十上下的年纪,长得一表的人材,而且花钱还大方。 每次来小吃摊要一碗面疙瘩,总给双倍的钱。 这还不算,有次瞅人不见,偷偷塞给江美儿一个银镯子。 一来二去的,江美儿就同这个叫李进财的家伙好上了。 那天江美儿借口身体不舒服,要去镇上找郎中看病,然后和李进财碰了头,两人在他店铺后头的小杂物间里鬼混了一回。 那李进财一沾江美儿的身,更是被她迷得三魂丢了六魄,恨不能化在她身上才好。 于是李进财就对江美儿说:“你也别开啥小吃摊了,到镇上来,我帮你赁个屋子住。你在小吃摊每月能挣多少,我加倍给你,成不成?” 江美儿瞟了他一眼说:“咋?你想我就这么名不正言不顺地跟着你过?一点诚意也没有,我才不干!” 李进财犯了难。 原来,这李进财是有家室的。他老婆还是个极为彪悍的泼妇,所以,李进财哪敢明目张胆地要求纳妾? 其实就算李进财想纳江美儿为妾,她也不愿意。 李进财并不算多有钱,嫁了给他,还要天天应付那个泼妇,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于是,两人时不时地偷着欢会一回,每回李进财都会拿钱给江美儿。 不曾想,风声还是传到了李进财的老婆王二姐耳朵里。 这个女人是个霹雷火爆的脾气,当下带了几个三姑六婆,就跑到江美儿的小吃摊闹腾开了。 还没进门,王二姐就猜出了哪个是江美儿。 她不动声色地走到江美儿跟前,这才突然出手揪住江美儿的头发,又肥又厚的巴掌直接往江美儿脸上扇,嘴里骂道:“你个不要脸的东西,敢勾搭我丈夫,打死你个骚货!” 王二姐又高又壮,力气也大,江美儿被她扯住了头发,徒劳地挣扎着,脸上早挨了好几下。 江美儿被揍,江徐氏和江红梅自然要上前救护,这时候王二姐带来的三姑六婆就派上用场了,她们象墙似的挡住了江徐氏和江红梅,还不时推搡着说:“干啥干啥?偷人骗钱还有理了是吧?” 还有的趁机把小吃摊的碗盏瓢盆啥的,都扔到地上摔个稀巴烂。 江徐氏虽然泼辣,可她一个人哪敌得过两三个人? 江红梅就更不用说了。 那边厢,王二姐顺手一扯,再添上一脚,就把江美儿给蹬倒在地,踢了几脚之后,她开始撕扯江美儿的衣裳:“臭婊子,既是不要脸,我就让人都看看,你那骚处是镶了金还是雕了花……” 江美儿挣扎着,哭喊着:“你住手!你个死泼妇!” 可是,她的衣裳还是不可避免地被王二姐扯烂,肌肤和隐私部位都暴露了出来。 那王二姐还要大声嚷嚷:“快来看啊快来瞧,勾引别人丈夫的娼货当众脱光光,便宜卖喽!一文钱,只要一文钱!” 王二姐这一嚷啊,当真引来了一些路人围观。 连杨柳村的村民也有来看热闹的。 江美儿敌不过王二姐,羞愤难当,只晓得蒙着脸哭。 江春杏和江采玉的小吃摊其实离这边不远,自然也听到了动静。 江锦绣那天恰好也在,探头出来看了看说:“好象出啥事了,我瞧瞧去。” 她带着翠竹就过去了,一见这情形,当然很是气愤。 江美儿自然有错,但一个巴掌拍不响,凭啥那男人就可以置身事外? 江锦绣一个眼色扔过去,翠竹迈步上前,一言不发,就将王二姐给格开了。 王二姐怪叫一声扑上来要打翠竹:“你怕这婊子出丑,莫不是同她一路货色?” 翠竹才不同她客气,一手揪住她的胳膊,另一手弯腰一托,竟是将这个肥大的女人甩到门外去了。 江锦绣脆声说:“有本事打女人,怎不回家管好你自家丈夫?说到底,你丈夫也有不是!” 王二姐爬起来,恶狠狠地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就算我丈夫是只苍蝇,她也是只臭蛋!” “如果是我,我会先回家拍死那只苍蝇!”江锦绣冷冷地说着,把江美儿从地上扶了起来。 江美儿此时是狼狈不堪,脸被打得红红肿肿,衣裳扯得七零八碎,因为被推倒在地,身上更是黑一块来白一块。 王二姐带来的那几个三姑六婆还想起哄:“这样的贱货就该揍,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勾搭人家丈夫!” 翠竹眼睛一瞪说:“谁再敢动手,我就把她扔出去!” 王二姐见识了翠竹的厉害,不敢再恋战,手一挥说:“咱们走,以后这骚货再敢勾搭我当家的,我要撕烂她的脸,让她没脸见人!” 江徐氏吼道:“你们摔坏我的家什还没赔哩!” 可是,没人搭理她,那几个三姑六婆簇拥着王二姐,风一股地离去。 等江徐氏追出来,只留给她一群背影。 江锦绣虽然制止那帮人侮辱江美儿,但她其实也是想让江美儿得些教训的。 本来长得漂漂亮亮的一个人,何苦要老是干些这样见不得人的事呢? 她真想不明白:找个男人好好过日子不行吗?非要这样折腾图的是啥哩? 她不了解江美儿,人家就喜欢这样偷偷摸摸,勾勾搭搭,越刺激越好,否则啊,日子就象白开水那般寡淡无味,活得有啥意思啊? “三姑,以后你改改吧!”江锦绣压低声音扔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她真的不想有这样的亲戚,她其实也不愿意插手这件事情。 可是,让她眼睁睁看着江美儿被人这样对待,她又看不过眼去。 惟一的希望就是:这个三姑吃了这次亏后,能洗心革面,今后正正经经地过日子。 江徐氏也是老脸无光,眼睛不晓得看哪块儿才好。 江红梅耷拉着一张脸,恨死了江美儿。 有这样一个三姐,她的亲事都会受影响好吗? 第170章旧爱重逢 江美儿被当众羞辱了一顿,于是身心受伤,撂挑子不干了。 小吃摊没了江美儿撑场面,拉食客,生意顿时一落千丈。 原本江徐氏做的青菜面疙瘩汤就不好吃,有时候咸死个人,有时候青菜煮得稀烂,哪有不远处的酒酿汤圆滋味好? 有些食客肯上门,不过是被江美儿的容貌吸引住了,想揩点儿油的心理。 现在既然没了江美儿这个活招牌,谁还愿意去尝那又贵又难吃的青菜面疙瘩汤? 没有了食客上门,自然就赚不到钱,江徐氏的脸色比锅底还要黑。 江红梅呢,当初还跑去打江春杏、江采玉的脸,炫耀自己赚得钱多,没想到,发财的美梦,这么快就化成了泡影。 “娘,她们的酒酿汤圆卖五文钱一碗,咱们的青菜面疙瘩汤就卖三文钱一碗好了。薄利多销嘛!”她给江徐氏出主意。 江徐氏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执行了两天,结果还是零星三两个食客,气得她一下把勺子甩在了地上:“气死老娘了,咒这些吃酒酿圆子的上吐下泻,坐在马桶上下不来!” 江红梅皱着眉头说:“娘,你也说说三姐。整天躲在屋里不露面,她还能躲一辈子啊?我们在这里吃辛受苦,她倒是搁手架脚地不干活,哪个来养活她?” 江徐氏叹了口气:“她不肯来,有啥办法?难不成拿绳子绑了她来?” 江红梅撅了嘴说:“娘你不会托了媒人把她嫁出去?让她祸害别人家好了,别留在屋里丢江家人的脸!” 江徐氏越发长吁短叹:”你姐这个名声,哪个男的敢娶?条件太差了的,她更是看不上眼。“ 江红梅赌气道:”那娘想办法帮我物色个好的,我嫁得远远的,算是眼不见心不烦!“ ”你以为娘没为你操心?一时半会儿的,没合适的哩!“江徐氏也巴不得小闺女能嫁个好人家。 那边厢,江春杏数着袋子里的收入,满脸笑容地说:”采玉啊,这几天生意越来越好了,钱比前些日子多了好些。” 江采玉也是笑吟吟的拿手掠了掠鬓发:”钱赚得多做事也有劲哩!哪怕辛苦,仍是心甘情愿。“ 江春杏点点头:”我也是这般觉得。“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有人说:“两位大姐,来一碗酒酿圆子。” 江春杏扭头一看,忽然就怔住了。 来人竟然是邻村的福满。 他还是那样魁梧健壮,一张憨厚的脸,大眼睛炯炯有神。 当初她割猪草,却被邻村的臭小子欺负,是福满帮了她。 他还常常把自己割到的猪草放入她的背篓里,怕她没完成任务,回家挨李桂花的打骂。 随着年龄的增长,两人之间慢慢有了说不出的情愫,最终却被她的爹娘棒打鸳鸯。 自从嫁给了那个半傻子,江春杏就再也没见过福满了。 没想到,却在这儿遇上了。 只是,遇上了又能怎样?福满肯定早都成了亲吧? 就算没成亲,那也与她没啥相干了。 江春杏站起来,一边拿手在围裙上擦了擦,一边说道:“这不是福满吗?真巧呐!” 福满愣了一愣,很快认出了江春杏,他笑了,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春杏!你咋在这儿呢?不是说你嫁到白马庄去了吗?” 江春杏有些尴尬地抿了抿嘴唇说:“我,我和离了。你等等啊,酒酿圆子这就好。” 说着,她手脚利索地做圆子,下锅。 江采玉看看江春杏,又看看福满,微微一笑,到灶膛忙着添柴,让火烧得更旺。 她发现江春杏的手给这碗酒酿圆子加的料特别多,酒酿多,圆子也多,一碗顶人家一碗半。 江春杏亲自给福满端到桌前,声音温柔地说:“吃吧。小心别烫着。” 福满舀起一勺吹了吹,这才喂到嘴里,然后夸赞道:“真好吃。你手艺可太好了!” 他还有一句心里话没说出来:能天天吃上你做的食物的人,得多幸福啊! 江春杏笑了笑,没说什么。 福满吃完掏钱,江春杏不肯收。 她说:“付啥钱啊,算我请你吃的。你可不许不给我面子!” 话说到这份上,福满不好再推,只好站起来说:“那,那太过意不去了。” 他是个实在人,总觉得自己占了便宜,结果第二天就给江春杏送来了一小筐子红果。 红果是一种野果子,汁多,皮薄,核大,酸酸甜甜的。 江春杏爱吃这个。 福满送来了,也不晓得说啥好,搓着双手,半天吭哧吭哧说:“我特地去山上采的。 忆起那些过往,江春杏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看着她眼眶红了,福满有点被吓着了。 他象犯了错误似的看着江春杏说:“你咋了?你别生气啊!你要是不爱吃,我这就拿去扔掉。” 江春杏连忙掩饰地说:“我哪生气了?我是想起好几年没吃着这个,所以猛一见,就……” 江采玉笑嘻嘻凑过来说:“红果啊,我也爱吃。” 她不由分说拈起一个放进嘴里,连连点头:“又酸又甜,真不错!” 正好江锦绣来了,江采玉就招呼她说:“锦绣,快来吃红果。” 江锦绣当然也看见了福满,她也晓得江春杏从前和福满感情挺不错的。 后来福满还来江家提过亲,不过被她爹娘一口给回绝了。 这两个见钱眼开的家伙,宁愿把自己的大闺女许配给一个半傻子,也不肯答应她嫁给家境贫寒的福满。 江锦绣还主动招呼了一声:“福满哥。” 福满看着江锦绣,半天没认出来,眼前这个俏生生一枝花似的漂亮姑娘到底是谁? 江春杏见他愣愣的,连忙接过话说:“她是我小妹锦绣,你不认得她了?” 福满惊讶地说:“真个是女大十八变,可不就认不出来了吗?” 然后福满说家里还有活计要干,匆匆忙忙就走了。 江锦绣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一动,可又不能拉住他问:哎,你成亲了没有?你心里还惦记着我大姐不? 江春杏同半傻子和离之后,肯定不能就这么孤单一辈子吧? 江锦绣当然希望大姐能有个好归宿。 当初她还想搓和大姐跟张阿良哩!想想也是好笑。 如果,福满没有成亲的话,和大姐凑成一对,倒不失为一段佳话哩! 第171章巧计捉奸 江锦绣于是决定,等找到合适的时机,要去探一探福满的口气。 不过在这之前,当然得打听明白了,福满到底有没有娶亲定亲才行。 其实江锦绣也并没有闲着,天生野长的葡萄酒虽然赚钱,但她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担心:万一这葡萄酒泉突然就没了哩?万一葡萄酒泉发生点变故哩? 世事难以预料,谁晓得将来会如何呢? 所以,江锦绣必须未雨绸缪。 凭着锦绣牌葡萄酒得来的大量银子,江锦绣开始把它用在购买田庄和土地上。 狡兔还晓得要三个窝哩,何况她这么个大活人? 给自己多留点后路,总不至于有什么坏处。 江锦绣也为张阿良担心,他要是行事失败了,将来好歹也有自己收留他,落脚的地方总是有的。 她买了几处田庄,收购了大量的土地,这些田庄也好,土地也好,不但可以种植粮食,还可以种植各种值钱的农作物,果树等等。 而有水的地方,可以养鱼养虾,养鹅养鸭。 是的,她还收罗了一批有各种能耐的人:比如说有人擅长养鱼虾;有人擅长种果树,有人能在稻田里养鸭;还办了一个绣庄,为一些女子提供工作的机会。 无论哪一项,做好了,都是可以为江锦绣增加财富的。 江锦绣当然不会苛待这些人,在他们为她赚钱的同时,不但提供衣食住行,还有与自己付出等值的报酬。 这么一来,那些人当然会尽心尽力地为江锦绣干活。 潘永安对江锦绣这个人死心了,可他对江锦绣到底是怎么赚到钱的秘密不死心,正在想方设法要探出来呢! 他老是鬼头鬼脑地出现在江锦绣住处附近,有时候还跟踪江锦绣,这些当然都逃不过阿东和阿辉的眼睛。 阿东和阿辉把潘永安的可疑处,一五一十向江锦绣禀报了。 江锦绣冷哼了一声说:”这家伙,不晓得又在想什么馊主意。他跟踪我,好,咱们来个反跟踪,看看他到底想干啥!“ 这么一跟踪,不得了了,就把潘永安和江临凤有私情的事,给窥破了。 照江临凤来说,自从发生了潘永安强逼事件,她就再也不想看到潘永安这个人了。 无奈潘永安不放过她啊! 反正潘永安现在已经没老婆了,他当然要紧紧抓住江临凤。 一个呢,他本来就喜欢江临凤; 二个呢,江临凤已经是他的人了,还想另攀高枝?不行!绝对不行!他死都要拖住她! 隔不了几天,潘永安就要去找江临凤,要她来竹林里陪他野战。 江临凤当然不愿意,再这样下去,她会被他毁掉的,到时候怎么适贵人呀? 可是,潘永安威胁道:”你可以不来。我会在竹林里等你一整夜。而明天早上,整个杨柳村的人都会晓得,你便是个不贞不洁的淫妇。“ 江临凤怒道:”你到底想咋样?毁了我,对你有啥好处?“ 潘永安立刻扮出一付可怜的模样:”我那样爱你,怎么忍心毁了你呢?我只是舍不得你,我不能没有你。眼睁睁看着你嫁给别的男人,我会死的!临凤!这个世上,我最爱的人惟有你一个!“ 江临凤欲哭无泪。 她的贵人到底在哪里啊?为啥现在还不出现拯救她? 难道,她一辈子都要同潘永安这个穷秀才搅在一起吗? 如果,潘永安不穷就好了。 如果,潘永安现在封了官就好了。 她就没有嫌弃他的理由了。 最后,江临凤乖乖地出现在竹林里,由着潘永安亲她,抱她,爱抚她。 她害怕,她担忧,她不晓得未来的出路在哪里。 可是,她没有办法改变这一切。 最后,她只好自我安慰:不管怎么说,潘永安是爱她的。 也许,他真会有发达的一天,成为她的贵人! 潘永安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人不知鬼不觉。 没想到,因为他时常鬼鬼祟祟地跟踪江锦绣,引来了江锦绣派人反跟踪。 于是,潘永安和江临凤的私情,也就在江锦绣这儿曝光了。 江锦绣皱起了眉头,自言自语地说:”这两个人渣,果真凑到一起去了。“ 前世的他们,也是这样常常在竹林里偷情吗? 地为床,天作被,还真是放得开呢! 一想起自己前世的惨死,江锦绣就恨得心在滴血。 这一世的她,可不想当什么圣母。 她会让这对狗男女身败名裂,臭不可闻的! 既是打定了这个主意,江锦绣便慢慢地布置下去: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夜深人静,月色清朗,整个杨柳村仿佛都睡着了,不知道谁家的狗,偶尔叫上三两声。 江临凤的屋子,却突然劈哩叭啦一阵爆响,吓得江家人以为闹鬼了呢,一个二个,探头探脑地跑过来瞧,却又不敢推门。 后来听着没动静了,李桂花才来推门:”临凤,你没啥事吧?声音怪吓人的。“ 屋门应手而开,借着窗口映进来的月光,大家发现:床上没有人。 ”天呐,临凤咋不见了?莫不是被鬼迷了去?“李桂花吓得胆颤心惊,手脚冰冷。 还是江阿水胆子大,门后头床底下,屋里屋外,到处寻了一遍,并没有发现江临凤的足迹,一家人都着了慌。 开始在村里寻觅。 李桂花两手围在嘴边大声喊道:”临凤哇,你在哪儿?你别吓娘啊!“ 在此之前,巳有人报到江里正和耆长那儿,说是竹林最近很是不对劲,常有人影出没其中,不晓得鬼鬼祟祟在干些啥? 就怕贼人歹人藏匿其间,万一闹出啥人命关天的事情来,那可就糟糕了! 正好前些日子镇上出了个抢劫案,还伤了人。 于是江里正和耆长很是重视,两人商量之后,就决定带了人在竹林外分头包抄,务必要弄清楚竹林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潘永安和江临凤在竹林里幽会,正干得热火朝天哩,忽然竹林外火把高举,人声鼎沸:”里正,竹林里真的有人!“ ”耆长,似乎有两个人!“ 耆长把手一挥:”跟我来!“领着年青力壮的村民冲进竹林里。 这一下子,潘永安和江临凤纠缠在一起的肉体,便暴露在了明晃晃的火把和众人的视线当中。 江临凤羞得无地自容,恨不能找条地缝能钻进去才好。 潘永安也是傻了眼。 第172章身败名裂 无论是潘永安还是江临凤,都绝没有想到:自己的私情,会以这种方式,大白于天下! 江临凤最直接的想法是:让我死了吧!我没脸见人了! 潘永安则浑身发冷:他晓得,自己以往在村民心中保持的形象,算是彻底毁了。 以往的他,在杨柳村民的眼中,是个有着远大前程,才华出众,温文尔雅的秀才,终有一天,他会鹏程万里。 哪怕出了林彩花要求和离的丑闻,村民们仍然觉得是他的娘亲潘胡氏的错,还有他那个二流子弟弟潘永康的错,而他,是无辜的。 可现在呢? 众目睽睽之下,他无所遁形;他更无法掩饰。 江家人此时正在寻找莫名失踪的江临凤,远远瞅见竹林里光明大作,自然也起了好奇心,就一个接一个地向着竹林走去。 到了竹林边上,有人瞧见李桂花,待笑不笑地说:”你们来得迟了。没瞧见好戏。“ 李桂花横了他一眼说:”谁还有心思看戏啊!我是出来找我家临凤的。也不晓得屋里是不是闹鬼,人好端端就不见了。“ 那人拿手一指:”这不是你家临凤?“ 江阿水眼尖,早已经瞧见江临凤近乎半裸地蜷缩在那儿,身上胡乱搭着一件衣裳,却还是遮不住裸露的小腿。 李桂花也瞧见了,她象见了鬼似的大喊一声:”临凤,你咋上这儿来了?难道世上真有鬼?鬼把你捉来的?我的闺女啊,你没事吧?“ 她扑到江临凤身边,这才发现江临凤旁边的潘永安,上身不着寸缕,下半身象裙子似的围着一堆。 李桂花目瞪口呆了半晌,看了看潘永安,再看看江临凤,心里总算有点明白过来了。 边上站的村民都在偷笑。 江阿水脸上下不来,劈头盖脸打了江临凤一巴掌,骂道:”你个丢人现眼的东西,你咋不去死啊?“ 江临凤呜呜呜地哭,伸手指着潘永安说:”都是他逼我的!我恨死他了!“ ”潘秀才,你咋能做这样的事呢?临凤可是黄花闺女哩!人家要适贵人的,你这不是毁她吗?“有村民撇着嘴说。 李桂花不管不顾扑上去撕打潘永安:”你个畜生,你害了我家临凤,我不会放过你的!“ 江阿水,江有贵也加入殴打潘永安的行列。 他们怎么可能不恨潘永安呢?这家伙毁了江临凤,就相当于毁了他们的希望啊! 江家人都幻想凭借嫁给贵人的江临凤过上好日子呢! 现在没戏了。 江临凤哪怕嫁了潘永安,也会一辈子成为杨柳村人的笑柄。 潘永安被打得在地上翻滚着,连求饶都不敢,只好咬牙硬扛。 陈氏则忙着帮江临凤遮掩。 江里正和耆长适时出来拉住江家人:”好了好了,再打可就要出人命了!事巳至此,你们俩家不如坐在一起好好谈谈,该怎样体面的收场。“ 江阿水那个郁闷啊! 前些日子,人傻钱多的赵云龙,根本没有真正得手,就为江临凤付出了三百两银票,灰溜溜地走了,至今不敢再出现。 这会子潘永安这家伙吃干抹净了,却屁都诈不出一个来。 因为他没钱啊! 林彩花把嫁妆都拉走了,潘家新屋也烧没了,就凭潘永安那点儿禀梢银,一家子能糊嘴就不错了,还想咋的? ”畜生,老子明儿再找你算帐!“ 江阿水冲潘永安吼完这句话,用胳膊肘捅了李桂花一下,小声道:”还不扶临凤回家去?等啥哩?让人看笑话?“ 李桂花忙不迭地帮江临凤把衣裳胡乱套好,扯着她急急忙忙往家走。 一想起自家高攀的路有可能被堵死了,李桂花就气不打一处来,她忍不住在江临凤手臂上掐了一把,又掐一把,破口骂道:”你是个死人啊?那畜生逼你,你不晓得告诉爹娘?这会子怎么办?还有哪个贵人肯要你?你以后咋办?你个傻子哟!你咋对得起我?” 江临凤长这么大,头一次被她爹打耳刮子,头一次被她娘掐,被她娘骂;再加上潘永安的逼奸,被这么多人围观鄙夷,以及对将来的迷茫,她再也承受不住,一下子昏了过去。 李桂花被吓着了,呼天抢地喊:“临凤,临凤,你咋的了?” 江有贵凑上来,被李桂花喝道:“还不赶紧背上你妹子?” 江有贵没办法,只好弯下腰,李桂花和陈氏扶着江临凤趴在江有贵背上。 才走了两步,江有贵自己一瘸一拐的,连带着把江临凤也一甩一甩的,李桂花看不过眼,命令他放下来,自己背得了。 回到江家,江临凤才醒过来,一时间只觉得羞愧欲死,根本不敢眼睛看人。 李桂花又把江临凤痛骂了一顿,觉得自己这么些年对江临凤的好,在她身上花的钱,都是白费了! 江临凤回到自己屋里,钻进被子里头,足足哭了一夜。 她不想活了,可又没有勇气死,也不晓得以后该怎么办。 不过,她很快找出了理由安慰自己:没啥。锦绣那死丫头不也是没嫁人,就被张阿良睡过?可人家脸皮厚得很,就象啥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还有,锦绣那死丫头被卖进万花楼,还被嫖客睡过呢,不也每天在杨柳村神气活现的? 所以,她和潘永安的事也不算啥! 过一阵子,也许村民们就见怪不怪了。 潘永安被打得鼻青脸肿,一身是伤,被村民们奚落了一顿之后,蹒跚地,一步一挪地回到了家。 潘胡氏吓了个半死,连声追问:“永安,你遇上啥事了,咋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衣裳也扯碎了,是谁把你弄成这样的?是不是林彩花那个丑八怪找人打你了?” 潘永安摆摆手,有气无力地说:“不要问了,不要烦我!找跌打油给我搽……” 潘胡氏把潘青云喊了起来,两母女手忙脚乱地找跌打油,倒热水,帮潘永安擦干净伤处,再搽上药油。 潘永安沉着脸,一直在琢磨:为啥江里正和耆长会突然带着那么些人,出现在竹林里? 为啥江阿水和李桂花也会好巧不巧地跑了来? 这两者之间究竟有什么联系? 他们一定不会平白无故跑到竹林里去吧? 还是,有人故意操纵了这一切?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个操纵的人会是谁? 很明显,此人操纵这一切,是为了对付自己。 第173章蒙羞 潘永安这么一想,顿时一股寒意直从脚底透上来。 能在这件事情上设计他,指不定以后还有啥手段,等着对付他哩! 难道是林彩花派人干的? 不象。 林彩花也许恨过他;但通过他的花言巧语,再施展浑身解数几度陪寝,林彩花已经被收服了。 不然的话,林彩花不会把躲在幕后的江锦绣给交待出来。 而他潘永安平日在杨柳村是很注意形象的,并不曾得罪过哪一个,除了江锦绣。 那么,这件事是江锦绣干的? 潘永安越琢磨越觉得是江锦绣。 这个可恶的贱女人,手段也太毒辣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潘永安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 他的心底浮起了一丝急迫:杨柳村呆不得了。 自己的名声已经臭了,与其留在这儿被人嘲笑,奚落,不如走出去。 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潘永安坚信自己是块真金,不管在哪里,都会闪闪发光的! 等他在外面混得好了,然后再衣锦还乡,让杨柳村的这群土包子惊掉下巴。 至于江锦绣,哼,他会找到机会收拾她的! 不过,他哪怕走,也要带上江临凤一道。 这辈子,他就是同她捆绑在一起了,缠也要缠死她! 反正他绝不允许她抛下他,另攀高枝! 打定了主意,潘永安带着浑身的伤痛,沉沉睡去。 一连几天,潘永安都没有出门。 江临凤当然也没脸出门。 可是,那些多事者,长舌妇却千方百计往江家跑,想看这一家子的笑话。 谁让李桂花常年累月炫耀她生了个又漂亮,命中要适贵人的闺女呢? 而江临凤呢,也常常摆出一付大家闺秀的架式,自以为高人一等。 这会子,可直是打脸啪啪啪啊! 也不晓得李桂花和江临凤的脸疼不疼? 那些好事者,长舌妇假装问李桂花借家什,借农具,一个一个地往江家打探。 还假装劝慰地说:“哎呀,你也别太伤心了。人心不古哟,现在的人啊,哪有我们那会子知礼懂事?” “江二嫂,其实潘秀才也不错,哪天中了举,再考中进士,你家临凤可就是官太太了!你也可以跟着享福哩!” “就是就是,不如索性让两个年青人成其好事,既可以蒙羞,又免得人家闲话,多好!” 气得李桂花拽过扫帚,大喝一声:“滚!都给我滚!我家里的事,要你们指手划脚做啥?” 江徐氏听说了这桩丑闻,还巴巴地跑上门来对李桂花说:”都是你生的好闺女!还说要适贵人的。哪家贵人看得上这样的?看临凤以后怎样收场?“ 李桂花反唇相讥:”没有你养的闺女好。被人家老婆打上门来,美儿的伤养好没?“ 江徐氏黑了脸说:”我告诉你哈,美儿也好,临凤也好,是不是被你家那个天煞星投胎的锦绣克的呀?我看八九不离十哩!咱俩家要是合起来给她们作个驱邪的法事,说不定就好了!“ 李桂花一句没钱,就把江徐氏给呛回去了。 她反正不想和江徐氏这老东西搅和在一起。 李桂花受了一肚子气,免不了就冲着江临凤发作起来。 她一脚踢开江临凤的屋门,叉着腰地骂:”不知羞的死丫头,江家的脸都让你给丢光了!还不如当初嫁给那个赵云龙作妾呢!起码不用受人家这般耻笑,你还能过上呼奴使婢的日子,你爹娘也能得些儿好处。如今咋办?跟了潘永安喝西北风啊?“ 江临凤就嘤嘤地哭。 陈氏假装劝和:”娘,临凤虽然出了这个事,好在她长得美,指不定有钱人还是看得中哩!“ 江有成也被江阿水命大儿子找了归家,此时江阿水对江有成说:”要不,你去赵云龙那儿游说游说,让他娶了临凤?当妾也成!“ 给人当妾,总比砸在手里,或是嫁给潘永安那个穷光蛋要强吧? 江有成为难地道:”赵云龙如今见了我也远远避着呢,我哪好找他提这个话?再说了,他家里定下的那个还没过门,自然不可能先娶妾的。“ 江有成心里想:自己这个妹子都被别的男人睡过了,赵云龙才不愿意找顶绿帽子戴头上的。 虽然赵云龙现在有可能不知道这事,可纸包不住火啊,能瞒得了一辈子? 可真让江临凤嫁给潘永安,江有成也不甘心。 毕竟潘家现在是一穷二白,而且潘永安还娶过妻的,后来闹到和离,显见得潘家人不是啥省油的灯。 江临凤嫁过去,根本没有任何好处。 所以江有成就对李桂花说:”娘,你别骂了。骂有啥用啊?慢慢想办法吧!“ 一家子讨论的结果是:先让江临凤到她外婆家呆一段时间,等杨柳村的人把这事儿淡忘得差不多了,再回来。 或者在那边遇见啥合适的人家,就果断把她嫁出去! 江临凤的外婆,自然就是李桂花的娘。 别看李桂花一付泼妇样,还敢和婆婆打架,但她对自己的娘,反倒蛮孝顺的,时常回家探望。 而这个外婆呢,在外孙里头,也最喜欢江临凤,因为她长了一张漂亮脸蛋。 就这样,江临凤悄悄被送去了外婆家里。 江临凤临走的时候,把自己从男人手上得到的好东西,以及银票,都缝在自己的衣裳缝角里。身边只带了几两碎银子,以便平时花用。 放在家里的话,她怕的就是这对爹娘会东搜西翻寻出来,然后据为己有。 反正她爹娘的德性,她有啥不清楚的? 潘永安养好了身上的伤,却再也在杨柳村看不到江临凤了。 他费尽心思,又用从林彩花那儿得来的银子买通了陈氏,这才知晓了江临凤的下落。 潘永安很快找到了江临凤外婆所在的村子,和江临凤在菜园子里碰了面。 江临凤一见潘永安,便用恨恨的眼神看着她,胸脯更是一起一伏。 潘永安则借着爬藤的黄瓜叶子遮挡,一下子就跪在了江临凤面前。 ”我晓得你恨我,临凤。可是我也敢说,这世上再没有人比我更爱你!跟我走吧,咱们一起去京城。终有一天,我会让你过上荣华富贵的日子。到那时,咱们再衣锦还乡!“ ”我不。“江临凤扭过头去不看潘永安。 她不想过颠沛流离的生活,她生来就是要享受的,要不算命的怎么说她命中注定适贵人呢? 第174章下作的新花样 潘永安认真地看着江临凤:“可是,你便一直在这边寄人篱下?流言终究会跟着你;回到杨柳村,那些闲言碎语你受得住?你一辈子都别想洗白……” “别说了!”江临凤郁郁地制止潘永安。 “临凤,咱们一起走吧!我发誓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潘永安不放弃地继续游说。 “你有钱吗?就算去到京城,没钱难不成喝西北风?”江临凤面无表情地问。 “为了你,我会想办法弄到银子的。”潘永安回答得斩钉截铁。 “那好。只要你能拿得出五十两银子,我就跟你走。”江临凤说出这话,无非是想让潘永安知难而退。 她断定潘永安不可能拿出这些多银子的。 没有了林彩花,潘家快连饭都吃不饱了,到哪里去弄五十两银子? 潘永安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答道:“好,你等着我。明儿个弄到了五十两银子,我便来找你,你事先做好走的准备;如果我没来,那这事就做罢!” 江临凤神情复杂地点了点头。 她确实不愿意在外婆家呆下去:几个舅舅、舅母的脸色,她看够了!都是些狗眼瞧人低的东西。 而回杨柳村呢,她还将面对更多的嘲笑和讥讽。 潘永安当然没有五十两银子,不过,他把主意打到了林彩花身上。 所以,这一回林彩花觉得潘永安特别温柔。 他温柔地将她搂在怀里,温柔地亲吻她,在她耳边说着温柔的情话。 不但温柔,他还别出心裁。 “彩花,咱们来点儿新花样怎样?”潘永安的眼光里,闪着异样的光芒。 林彩花连连点头:“好啊好啊,我就喜欢新鲜花样。” 潘永安将林彩花的眼睛蒙起来,全身脱得光溜溜的,还将她的四肢用裙带绑在了床架上。 林彩花觉得特别兴奋,之前她还真没有玩过这样的招数呢! 可是,之后的潘永安就没了动静。 “永安,你咋不亲我了?你人在哪儿?” 她被绑着四肢,眼睛也蒙上了,当然瞧不见潘永安。 潘永安在房间里四处搜摸,先是打开了林彩花的首饰匣,把里头的东西一股脑儿都放进了自己兜里;接着又开了梳妆匣,把里头搁的银子也全部收了;然后再四处寻找值钱的东西。 林彩花等得不耐烦,大声嚷道:“永安,永安你在做啥哩?” 潘永安这才转头看了床上的林彩花一眼,眉头一皱,拿了块绢子,走过来就往林彩花嘴里塞。 林彩花突然被堵上了嘴,只能唔唔唔地表示反抗。 到了这时,她已经觉察出了不对,然而已经迟了。 手不能动,目不能视,口不能言的林彩花,只能由着潘永安大大方方在屋内东翻西找,把她的现银,首饰,还有屋里摆放的值钱的东西,全部搜刮一空,再潇潇洒洒离开。 要走的时候,潘永安轻蔑地看了床上的林彩花一眼,光溜溜的,象剥了皮的猪,四肢滑稽地成个大字型分绑着,眼睛上蒙了块黑布,嘴巴被堵得严严实实,说不出的恶心! 想起他为了钱不得不委屈求全服侍这个丑八怪,想起她将自己当男妓一般随意玩弄的场景,想起她联合江锦绣对付自己和家人,潘永安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走到床边,将衣衫撩起塞进腰带里,再解了裤子,掏出那话儿,在江彩花身上撒了一泡热腾腾,新鲜出炉的尿。 看着尿液肆意落在江彩花的身上,他忽然有一种说不出的畅快和得意,不由得哈哈大笑了起来。 鼻端传来的尿骚味,身体上淋下热热的液体,林彩花很快就明白了。 她恨不能找块豆腐一头撞死算啦! 她的眼睛瞎了一次又一次,到这会子才看清潘永安这人渣的真面目! 然而潘永安并不怕林彩花,他反正不打算再和她有啥瓜葛了。 是的,得了钱,他将和江临凤远走高飞,远离这些他看不上的低等品种。 潘永安晓得,林彩花的那些仆人,此时不得到林彩花的传唤,是绝不会出现的。 所以,短时间内,林彩花只能以那种姿势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而他呢,则可以去当铺将值钱的摆设和首饰,统统转换成银子! 有了银子,江临凤就是他的了。 潘永安惟一的不满意就是:他还没有报复到江锦绣。 如果能在走之前坑江锦绣一把,那简直就太完美了。 不过从时间上看,已经来不及了。 潘永安急着离开,而江锦绣手下有几个武功高强的丫环和仆从,他也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 所以,只能安慰自己: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了。 潘永安跑了好几家当铺,顺利地将从林彩花那里弄来的东西变成了现银。 这么一来,他手里的银子,已经不止五十两了。 偷偷和江临凤碰了面,潘永安立刻亮出家底:“临凤,你不必担心我们路上没有银子花。等到了京城,我肯定能找到赚钱的门路。” 潘永安为了讨好江临凤,留了一件极其漂亮的珠花,这会子献宝似的交出来。 江临凤眼前一亮,被漂亮的珠花深深吸引。 “永安哥,你真的爱我,会一辈子对我好吗?”江临凤忍不住问道。 “是。我若言而无信,让我天打雷劈!”潘永安赌咒发誓。 江临凤合计了合计,她和潘永安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情况再糟糕又能如何? 如果跟着潘永安去了京城,真混不下去了,她照样可以撇下潘永安,另觅高枝嘛! 想当初自己的爹,不就是被那个小寡妇丁菊香摆了这么一道,结果才灰溜溜一路讨饭回来的? “好,永安哥,我跟你走!”江临凤含情脉脉地看着潘永安说。 潘永安大喜,拉着江临凤的手说:“你该带的东西都带上了吗?咱们今晚就走,从此比翼双飞,不用再理会周围人的刻薄和脸色。“ 两人又商量了一回,这才耐心等待天黑人寂。 江临凤的外婆巳老,根本不怎么管江临凤。 而舅舅舅母那些人,更是嫌弃江临凤给自家添了麻烦,也不太愿意搭理她。 所以到了夜间,江临凤悄悄儿溜出家门,竟是没有一个人知晓。 她和等待在隐秘处的潘永安汇合之后,两人携手上路。 一种挣脱了束缚的轻松,让他们双眼发亮,踌躇满志。 第175章难以置信 外婆家没人真心对待江临凤好,所以她一天没露面,也没人想起她来。 等到夜里,外婆随口问了一句:”临凤那丫头咋连饭也不吃了?“ 大舅母撇了撇嘴说:”娘,你这个外孙女啊,还真拿自个儿当千金小姐了。十指不沾阳春水,每天除了吃喝拉撒,最多也就绣个花儿,以为咱家人就该供着她不成?“ 二舅母接上话头道:”饭不烧就罢了,这烧好了,还得专门一个人喊她上桌?切,我们又不是她的下人!“ 小舅舅皱了皱眉头:”临凤是有点不象话,这么懒,啥事儿都不干,可惜生了个小姐胚子丫环命!“ 外婆辩道:”啥丫环命?算命的明明说她是富贵命,注定要适贵人的!“ 大舅母扑哧一声笑:”贵人在哪里?如今名声也坏了,贵人会要她?笑死个人!“ 二舅母也跟着笑:”真要能适贵人,就不来咱们家了!“ 她们故意说得很大声,就是想让江临凤在屋里听见。 外婆长叹了一声,什么也没说,只默默地往嘴里扒饭。 这世上,原本就是锦上添花的人多,雪中送炭的人少。 亲戚又怎样?亲戚不在你落魄的时候落井下石,就算不错了。 后来还是外婆跑去江临凤屋子里,发现屋子很乱,而人却不见了踪影,全家这才在意起来。 大舅舅说:”莫不是临凤在这里住得不开心,所以跑回自个儿家里去了?“ ”回去了也好,免得我们担干系。“大舅母马上接道。 小舅母不满地翻了翻眼睛:“半点礼数也不懂。就是走,起码也要打声招呼吧?不晓得的人,还以为咱家虐待她了呢!” 外婆缓缓开了口:”应该派个人去杨柳村问一声,看看临凤到底是不是回去了。这要是出了啥事情,咱们家也不好交待不是?“ 没奈何,小舅舅只得跑了一趟。 李桂花听得是目瞪口呆,半晌说:”临凤并没有回来。她若是不在外婆家,却又上哪儿去了?“ 于是又是一通好找,杨柳村到处找,外婆的村子里也到处找,却并没有蛛丝马迹。 直到潘永安的娘潘胡氏坐在大门口哭,说是自家儿子不见了人,大家伙儿才把潘永安和江临凤两个联系到了一块儿。 毕竟潘永安和江临凤有一腿儿,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村民们窃窃私语:”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啊!江阿水当初和小寡妇私奔,如今他的闺女,和穷秀才私奔,还真是家传哩!“ 众人议论一回,嘲笑一回,都当这个当新鲜事到处传播。 江家人只觉得面上无光,为啥家中竟出些奇葩闺女?不是偷情,就是私奔,要不就是和离,总之都是没好结局。 江徐氏又把她的老一套搬回来,将责任推到江锦绣身上,说这一切都是江锦绣克的。 大家听得多了,耳朵都要听得起茧子,也没几个人愿意听。 有人就反驳说:”你老是说锦绣克了这个,克了那个,为啥人家自己活得不知多好呢?哎,你们晓得吧,据说有一种葡萄酒,就叫锦绣牌葡萄酒,一瓶就能卖上二十几两银子,这葡萄酒啊,就是锦绣捣腾出来的。“ 听的人都瞪大了眼睛:“啥?一瓶酒就要二十几两银子?那得多有钱的人才喝得起呀?” “锦绣捣腾出来的?娘哎,那锦绣岂不是家财万贯?” “当然喽!听说锦绣一个月随随便便就能赚几万两银子。” “几万两?我的天神啊,锦绣有那么多钱,一辈子都花不完啦!” 江徐氏傻了,简直不相信自个儿的耳朵:“你们说啥?锦绣能捣腾葡萄酒?还赚了大钱?我不信!你们肯定弄错了!” “怎么会有错?有人亲眼见过那葡萄酒,瓶上就刻着锦绣牌几个字。而且这陶瓶啊,还真是锦绣亲自订制的。”有人信誓旦旦,就象他亲眼看见了似的。 这下江徐氏不淡定了,扶着额头有些晕,嘴里喃喃地说道:“这死丫头,有这么多银子,结果还跟个铁公鸡似的,爷奶都占不到她的好处!” 她脚步匆匆地往家里赶,想在第一时间将这个消息分享给家人。 然后,当然是跑去找江临凤要银子啊! 一回到家,江徐氏就把院门关了,然后大呼小叫地道:“老头子啊,阿木,美儿,红梅,你们快听我说!” 自从江美儿撂挑子之后,江徐氏和江红梅两个是越做生意越差,越做越没意思,结果小吃摊也就空在那儿,没人愿意去了! 江美儿懒洋洋走了出来说:“娘,啥事啊?” 江大河习惯了老婆子的一惊一乍,仍然若无其事地抽着他的旱烟。 江阿木也刚从地里回来,擦着额头上的汗问:“娘,又咋了? 江红梅闷闷地坐在椅了上没吭声,只拿眼睛看着她娘。 江徐氏见家里人都齐了,这才神神秘秘把刚听到的劲爆消息给宣扬了一遍。 大家面面相觑,都是一付难以置信的表情。 在这个杨柳村,很多人靠土里刨食,一年下来,除了填饱肚子,能落个十几两银子就算不错的了。 现在听得江锦绣一个月就能挣几万两银子,那真不亚于天方夜谭。 ”我的娘哎,我要是一个月能挣那么些银子,我要,我要……“江美儿想说:我要把县城的俊俏小哥全部弄到身边来! 可是她瞥了她家里人一眼,又把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江红梅妒忌得简直要发狂,她怀疑地问:”真的假的?锦绣那死丫头居然有这样好的财运?“ 江大河敲了敲旱烟竿,将里头的烟灰倒出来,不紧不慢地说:“我早说过,锦绣那丫头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们都不信么!” 江徐氏冲地上呸了一声:“她有福顶个屁用!咱们又没得到啥好处。照说一个没出嫁的丫头,她的钱,不该分些给爷爷奶奶?不该帮衬帮衬江家人?” ”老头子哇,不如你向她开口要些银子。喏,阿木这么大了,好娶房媳妇了,得花钱吧?红梅也好说亲事了,嫁妆自是少不了的,得花钱吧?还有,你我年纪都大了,养老银子不能少吧?件件都是钱!咱们变不出钱来,可不就指望锦绣那死丫头了?“ 江徐氏掰着手指头,说得是理直气壮。 第176章填不满的欲坑 江徐氏的话,得到了一家子除了江大河之外的一致同意。 江美儿说:”娘说得没错!能者多劳。锦绣能赚钱,当然也就该扶持江家没钱的。一笔写不出两个江字嘛!“ 江红梅点头如鸡啄米地说:” 对!江锦绣的银子,不给江家人花,难不成都想拿去贴小白脸?再说了,她有这么多钱,随便手指缝里漏点下来,就够我们花的了!“ 江阿木没说啥,不过他也是想要娶媳妇的。 要是能娶上个漂亮媳妇,那就更好了。 可是要人家姑娘长得好看,聘礼钱少了,人家肯定不干。 所以,还是离不开钱呐! 眼巴巴拿眼睛看着江徐氏,以此表达自己的支持。 江徐氏见家里人都向着自己,很得意地对江大河说:”老头子,听见没?我的主意,是再正确没有了……“ 江大河打断她的话说:”既是再正确没有,那你们就去问锦绣要银子啊,干啥要我去哩?“ ”哎呀,老头子你不出马,锦绣那死丫头眼睛里哪有我这个奶奶啊?再说了,我早先磨了嘴皮子,那死丫头也不舍得拿出多少银子。可你不一样啊,那死丫头对你好些。“ 江徐氏拼命游说江大河。 因为她晓得:江锦绣对这个爷爷,还是有点感情的。 江美儿和江红梅一起敲边鼓,想说服江大河去问江锦绣要钱。 这娘儿几个,连续在江大河耳边嘀嘀咕咕了三天三夜,江大河终于有些扛不住了。 他不爱往外头跑,家里又呆不安生,他能上哪儿去呢? 而且,她们说的话,也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锦绣丫头那么有钱,拿出些来帮助家人,又能咋?还能把她花穷呀? 于是,江大河妥协了。 ”好吧好吧,你们不要再象苍蝇一样在我耳边嘤嘤嗡嗡,我头都被你们吵大了。今儿个夜里,我就去找锦绣,成不成?“江大河举手投降。 江徐氏听了这话,是眉开眼笑:”这就对了嘛!老头子,多问她要些钱,咱们家也起新屋,到时候就有大房子住了。阿木娶上新媳妇,红梅再找户好人家呀,咱们俩个老的,就可以享福啦!“ 一番话,说得江大河咧嘴笑了起来,仿佛江徐氏描绘的幸福生活已经摆在了他眼前。 江阿木赶紧说:”爹,你不用替锦绣那丫头省。人家一月能赚几万两银子,问她要个千儿八百的,想来不算啥!“ 江大河瞪了他一眼:”你小子少贪心不足蛇吞象哈!还千儿八百,有盖新屋,娶新媳妇的钱,你就该偷笑了!“ 江红梅撅了嘴说:”爹,还有我的嫁妆钱呢?“ 江大河对这个小闺女也是疼爱的,当即叹了口气说:“爹晓得了。” 江大河厚着脸皮上门找江锦绣,其实都是为了儿女。 依他自己的性子,他不喜欢求人,对钱也没太大的欲望。 自己赚得到,吃香喝辣是应该;若老是算计别人的,他真做不到。 不过被逼到这份上了,也就没啥好说了。 江锦绣见难得上门的爷爷来了,自然是热情相待。 江大河吭哧吭哧半天,才说出了想问江锦绣借些银子盖房,给小儿子娶媳妇,以及给小闺女准备嫁妆的要求。 他实在开不了口说要江锦绣白给,所以换了个说法,说是借。 想来要是还不起,江锦绣肯定也不能向自己逼债吧? 本来,他以为肯定要花费一番唇舌的,谁晓得江锦绣很爽快地说:“爷爷第一次向我开口,我怎么可以拒绝呢?也别说借不借的,这银子啊,算我送给爷爷的!” 听大伯母说,当初李桂花没满月就将她抛弃在山里,虽说后来她被大伯母抱回了家,可要不是爷爷大发了一顿脾气,指不定李桂花还会找机会扔掉她的! 所以,她能平安长到这么大,眼前这位爷爷,也是有一定功劳的。 江大河感动得不得了,他生养了三个儿子,三个闺女,可从来没有哪一个,是无条件拿出一大笔银子来给他花的。 不但没有过,三个儿子成亲,起屋,几乎没把他扒了一层皮。 三个闺女出嫁好些,毕竟男方会出财礼;而嫁妆的多寡,也看男方的财礼而定。 他也晓得,江锦绣尽管有钱,若是她不肯拿出来,自己还真没办法指责她。 江锦绣话音才落地,便让丫环端上来一盘白花花的大银锭,摆放在江大河面前说:“爷爷,这里是二百两银子,您收好了。呆会儿我让修竹送您回去。” 她自己的银子,想咋花咋花,才不怕传到李桂花和江阿水耳朵里。 就算他们妒忌得眼珠子掉下来,她也不会管他们的。 如今他们最看好的江临凤同潘永安跑了个无影无踪,看他们还信不信那个算命先生的无稽之谈! 说什么天生适贵人,说什么自己是天煞星,哼,最后谁活得好,还真说不定呢! 不过,前世的潘永安倒是真当了官的;只是,这一世就不晓得到底如何了? 江临凤这样不明不白地跟了潘永安,等到潘永安真当了官的那一天,会不会嫌弃潘临凤呢? 江锦绣好想知道结局。 万一潘永安将来遇上了更好的姻缘,会不会一付毒药结果了江临凤的性命? 想一想就觉得有趣。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还真是天道好还哩! 江大河嘴笨,心里感激江锦绣,嘴上却说不出来,只是猛吸了几口旱烟说:“锦绣哇,好心是会有好报的。爷爷谢谢你了!” 江锦绣甜甜一笑:“一家人么,有啥好谢的?爷爷闲了常来坐坐,我就更高兴了。” 江大河连连答应着,告辞而去。 修竹果然一丝不苛地将江大河和银子护送归家。 江徐氏和儿女们瞧见江大河捧了这么大一堆银子回来,象迎接得胜还朝的英雄似的,一起欢呼了起来。 “老头子,没想到你这么厉害,居然要到了二百两银子。”江徐氏笑得见牙不见眼。 “娘也太小家子气,二百两银子算啥?你忘了,锦绣那丫头,一个月能赚好几万两呢!”江美儿不屑地说。 “你的意思是,你爹要少了?还能多要点?”江徐氏心里也埋怨江大河,为啥不来个狮子大开口?” 江红梅也撇了撇嘴说:“爹就是好糊弄。“ 江大河没好气地说:“你们这些人啊,真个是填不满的欲坑!” 第177章横生事端 江锦绣最关心的人,当然还是她的大姐江春杏。 自从江春杏的青梅竹马满福出现之后,江锦绣就起了要搓合这两个人的心思。 那当然,她不是个鲁莽的人,事先自会先行调查一番。 跑到邻村调查的结果是:满福一直孤身一人,没有成亲,也没有订亲。 而且满福这人在村里口碑不错,勤劳肯干,善良节俭,现在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江锦绣主动找了满福询问:”满福哥,你咋还不成亲哩?“ 满福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说:”没有人看得中我嘛!“ ”怎么会?满福哥人又忠厚,干活又来得,如今日子也越过越好了,那些闺女子挑啥呢?“江锦绣故意说。 她的话音才落地,就有一个圆圆脸的姑娘站在门口喊:”满福哥,你的衣裳我帮你洗净晒干了,你拿回去吧!“ 看见江锦绣,圆脸姑娘有些尴尬,圆圆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探究。 满福上前接过衣裳,一迭声地道谢说:”又劳烦秀秀姑娘了。下次还是我自个儿洗吧。“ ”不费事呢,满福哥不用客气。你不也老送鱼虾给我家?“秀秀笑笑的,说完转身走了。 走了几步,又回头瞧了江锦绣一眼。 这一眼中,有自卑,却又有着一种敌意。 只这一眼,江锦绣就瞧出来了:这姑娘对满福有意思。 而这个叫秀秀的姑娘,和满福到底进展到了哪一步,江锦绣不晓得。 她在心里掂量了一下:如果自己是满福,是选秀秀好,还是选春杏好? 光凭猜测,总归作不得准,所以江锦绣就直接了当问了:”满福哥,我看这秀秀姑娘似乎对你挺好的,你就没动过心啊?“ 满福搓了搓手说:”秀秀姑娘?呃,我一向把她当成妹妹。“ 他很诧异地看着江锦绣,奇怪她怎么会将秀秀和自己联想在一起。 江锦绣忍住笑,又问:“那满福哥看上了哪家的姑娘,我挽了媒人替你上门求亲好不好?” 满福摇摇头说:“我没看上哪家的姑娘。” “那你想怎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难不成你孤身一人过一辈子?这哪成啊?就连我姐,我还时常劝她再挑个好的,重新过日子呢!” 江锦绣有些着急,就把话题引到江春杏身上去。 满福眼睛亮了一下,吞吞吐吐地问:“那你大姐有没有找着合适的?” 江锦绣微笑着说:“还没哩!” 她观察着满福的神色,轻声说:“我姐是我爹娘坑了她。你也晓得,当初非逼着她嫁个半傻子,嫁过去吧,那半傻子是个天阉,公婆虐待她,这才闹的和离。” “天阉?”满福一时半会儿没弄明白天阉是个啥意思,怔怔地看着江锦绣。 江锦绣这会子也是个没出门子的闺女,哪好意思给他详细解释天阉的含义? 所以只得扬手说:“哎,你问问村里年纪大的人,自然就晓得天阉是个啥情况了。” 满福哦了一声。 江锦绣为了逗引他说话,故意问:“满福哥想找啥样的闺女子,同我说啊。我们杨柳村要是有合适的,我帮你留意着,如何?” 满福想说又不敢说,眨巴了半天眼睛才说了一句:“我,我就喜欢象你姐那样的。” 江锦绣故意拖长了音调问:”哎,满福哥是喜欢我姐啊,还是喜欢跟我姐差不多的闺女子?“ 满福那么大个人,居然脸红了。 他皮肤有点黑,红了其实也看不明显,但江锦绣离得他近,发现他连耳朵根都红了。 忍住笑,江锦绣催促道:”满福哥你倒是说呀!“ 满福忸怩了半晌,这才豁出去似的说:”我,我就喜欢你姐!“ 江锦绣笑得眉眼弯弯:”真心话?“ ”真心话。“满福用力点头。 ”那你咋不向我姐表白哩?你藏在心里不说,难不成还想让我姐倒追你啊?“江锦绣调侃道。 ”可是,可是,你姐答应了也不顶事。你爹娘铁定不肯,他们要把你姐嫁给有钱人哩!“满福的眉心皱起了一个大疙瘩。 江锦绣晓得满福在担忧些什么。 她细细地说给满福听:”我姐当初是好不容易才脱离那个半傻子家的。所以啊,和离时就办了个女户。女户你晓得是啥吗?“ 满福点点头:”我们村也有女户。“ ”对,我姐就是女户。女户就说明可以做自己的主。如果我姐愿意嫁你,那我爹娘也管不得!“江锦绣斩钉截铁地一挥手。 满福的眼睛里露出欣喜:”你是说,我要是敢向你姐求亲,只要你姐愿意,这事儿就能成?“ ”是啊!“ ”太好了!“满福一拍巴掌。 随即他又黯然道:”你姐都有本事自己开小吃摊了,小吃摊生意看着挺好的,兴许她瞧不上我了,也说不定!“ 江锦绣鼓动他说:”那你可以试试啊!不试咋晓得成不成嘛!“ 满福正要说话,那个叫秀秀的姑娘又出现了,她一脸焦急的神色,看着满福说:”满福哥,你快来瞧瞧,我爹他,我爹他突然就倒在地上,手脚都动弹不得了,连话也说不清楚了!“ 满福吃了一惊说:”啊?咋会这样哩?我这就瞧瞧去!“ 江锦绣自然不好老杵在这儿,立刻对满福说:”满福有事只管去忙,我就不打搅你了。“ 说着话,江锦绣就告辞走了。 满福也来不及送她,匆匆忙忙就跟着秀秀走了。 那秀秀的爹,还真的是突发疾病,等满福赶到,留下几句遗言,就撒手西去。 这老爹留下啥话呢?竟是把秀秀许配给了满福,要满福替他好好照顾秀秀一辈子。 还不等满福答应,他就咽了气。 秀秀哭了个肝肠寸断,望着满福可怜巴巴地说:“满福哥,我爹把我交托给你了,你会对我好一辈子吗?” 满福能说不好吗? 虽然他只是把秀秀当妹子看待,可秀秀爹,那是于他有救命之恩的人啊! 想当初满福进山砍柴,被毒蛇咬了,生命危在旦夕,正遇上秀秀爹在山上采草药,他是个土郎中。 当下秀秀爹采取了一系列救助措施,还低下头为满福用嘴巴吸出他伤口中的毒液,又敷上捣碎的草药,这才把满福从阎王爷手里抢了回来。 就冲着这份恩情,满福一直都对秀秀爷儿俩很好,常常帮着干活不说,有了点啥好东西,都不忘送一份过去。 第178章别想反悔 秀秀家只有她和她爹两个人,这会子老爹过了世,秀秀象个没脚蟹似的,全然没了主心骨。 满福少不得事事出钱出力,帮着秀秀把她爹的后事给办了。 村里人在称赞满福的同时,也有人一付洞察内情的样子说:“满福这样卖力,怕不光是因为当年秀秀爹救了他的命吧?看样子他在打秀秀的主意才对。” 秀秀长着一张圆圆脸,圆圆的大眼睛里闪着聪慧,身条子该鼓的地方鼓,该细的地方细,村里不少后生蛮中意她。 这话传到秀秀耳朵里,秀秀就板了脸说:“啥打主意不打主意的?我爹过世前一刻,就把我许配给满福哥了,偏有那起爱嚼舌头的人!” 这么一来,村里人都晓得秀秀和满福是一对儿了。 满福心里那个着急啊,可他又不能拉了人解释:秀秀爹是这么说了,可我,可我没答应娶她啊!我就说我会好好照顾她! 这话让他怎么说?说出去不是让秀秀没脸吗? 再说了,一个大姑娘家的,惟一的亲人没了,他要再说这个话,是不是显得他翻脸无情,在嫌弃秀秀呢? 可是,要是不让秀秀和大家伙儿都明白,那他咋办? 他喜欢的人,明明是江春杏啊! 他喜欢她好多年了,明晓得她嫁了人,可就是忘不掉! 最近他居然又与江春杏重逢了,而且得知她已经和离,脱离了原先的夫家,他的心,不由得蠢蠢欲动。 可是,他不敢。 他怕象先前一样,遭到江阿水和李桂花的阻挠。 他也怕江春杏看不上他。 所以,他啥也不敢说。 可是,江春杏小妹子江锦绣的到来,却让他重新燃起了希望。 还不待他行动,老天爷却突然给他出了这么一道难题。 满福真的不晓得要怎么处理才好! 江锦绣哪晓得满福身上发生了这么多事啊?她还在等着满福来向江春杏表白呢! 如果大姐能和满福成亲,日子应该过得不错。 原本两人之间就有情愫,现在算是再续前缘。 而且满福这个人,也是挺靠谱的,他绝不可能打大姐,也不可能会背叛大姐,白头到老,应该不是问题吧?江锦绣心想。 左等满福不来,右等满福不来,江锦绣就有些犯嘀咕了。 莫不是这人脸皮子薄,生怕被大姐拒绝,所以才不敢来? 看来,还得自己去给他打打气才成。 对了,不会是那个秀秀姑娘在纠缠满福吧? 江锦绣是两世为人,她识人的眼光,当然不会差。 所以才会见秀秀第一眼,便判断出这个姑娘喜欢满福。 不但喜欢,似乎还将满福视为了自己的所有物。 不然的话,她不会在看见自己时,眼里不自觉地流露出敌意。 而且最后她匆匆将满福叫走,是不是故意的呢? 琢磨来琢磨去,江锦绣就决定再去找满福一趟。 找见了满福,江锦绣就直言不讳地问:“满福哥,你近来是不是挺忙的啊?也不见你去看望我大姐。” 满福老老实实地说:“嗯,确实是忙乱了一阵子。上次你见过的那个秀秀姑娘,她爹突发急症,过世了,我帮着处理后事来着。” 江锦绣呀了一声:“秀秀姑娘家出了这个事情,她一定很难过吧?” “当然难过喽!她只有她爹一个亲人嘛!”满福回答。 “满福哥真是个热心人,帮着一起操持后事,挺辛苦的哈!”江锦绣很知礼地说。 满福就把自己和秀秀爹的渊源告诉了一遍。 两人正说着话,秀秀突然闯进屋,正色对着江锦绣说:“这位姑娘,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满福了。我和满福已经定了亲,再随便和人家姑娘来往,只怕村里人要传闲话,不管是对满福,还是对姑娘的名声,都不太好哩!” 江锦绣吃了一惊,定定地看着满福说:“哦?我倒不晓得满福哥几时定了亲了?若是知道的话,我一定会带一份礼物来的。” 满福一脸尴尬,面红耳赤地连连摆手说:“没有没有,我没有和秀秀姑娘定亲呢!” 秀秀变了脸色说:“满福哥,这又不是啥见不得人的事,你为啥不敢承认?” 江锦绣瞥了一眼秀秀,又问满福:“满福哥,到底是咋回事啊?” 满福把脚一跺,急急地对江锦绣解释道:“你听我说,是这样的。秀秀爹因为突发急症,他晓得自己即将不久于人世,就想把秀秀许配给我,要我照顾她一生一世。照顾她一生一世没问题,可是,可是,我没答应要娶她啊!我一向把她当成我的妹子。反正,反正我一句话都没说,秀秀爹就咽了气……” 秀秀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满福:“你,你居然只是把我当成妹子?你居然不想娶我?我不管!我爹既是将我许配给了你,那我就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她将目光转向江锦绣,眼里露出不共戴天之仇,一指江锦绣说:“都是你!都是你这只狐狸精!老是跑来勾引满福哥。不然的话,他绝不会说出这种话来的!” 江锦绣一头黑线,冷冷地否认道:“我可没有勾引满福哥。不信你问他!” 满福把头摇得跟拔浪鼓似的:“秀秀,你不要乱说,这位姑娘,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秀秀掩面大哭:“你们合起来欺负我!” 她松开双手,饱满的胸脯一起一伏,冲着满福大声说:“我爹就是把我许配给你了,你不答应,你自己去地下跟他说!你当时没说话,就是默认啦!既是默认了,这会子也别想反悔!” 扔下这番话,她转身就跑,一溜烟地就不见了踪影。 留下江锦绣和满福两个,面面相觑,不晓得说啥才好。 还是江锦绣先开的口:“满福哥,你是真的不想娶她吗?还是先前想娶,后来又同我姐碰面了,这才改变的主意?” 如果真是象她设想的那样,说明满福的人品也不咋滴哩! 满福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我要想娶她,老早便向她爹开口求亲了,何必要等她爹临死前才把她许配给我呢?” 他低了低头,有几分委屈地说:“再说了,我真是把她当自个儿的妹子,哪有当哥哥的想娶自家妹子的嘛!” 第179章合伙行骗 福满的语气很诚恳,而且他看向江锦绣的眼光里,满满都是焦急。 这要是让江锦绣产生了误会,那江春杏还有希望同他再续前缘?肯定不可能啊! 福满这一急,就急出一额头的汗。 江锦绣察颜观色,便有些相信他。 可是,秀秀对福满来说,不亚于是个难题。 同样的,秀秀也是横亘在福满和江春杏之间的麻烦。 作为江春杏的妹妹,江锦绣当然希望能早些将这个难题解开;而福满则可以和江春杏从此后过上幸福的生活。 不过,这难题要怎么解? 江锦绣没办法插手,还得靠福满自己解决。 因为,江锦绣出面的话,只怕事情越发麻烦。 毕竟秀秀早将江锦绣当成了自己的情敌。 所以,江锦绣轻轻叹了口气说:“福满哥,关于秀秀的事,我真的帮不了你。得靠你自个儿了。如果,你心里真有我姐的话,我相信你会找到好办法的。” 说完这番话,江锦绣便离开了。 留下福满是一筹莫展。 说句老实话,秀秀爹待他好,秀秀也待他好,他都是知道的。 可是,他心里早就有了江春杏,根本装不下别人啊! 现在情况更糟糕了,秀秀爹临死前的叮嘱,让秀秀认定了她是他的人。 可问题是,他当时想拒绝来着,秀秀爹还没等他开口哩,就没气儿了,这能怪他吗? 尤其村里人人都认定他和秀秀有了婚约,让他是百口莫辩。 刚才他和江锦绣在一块,秀秀肯定是误会了。 误会也就罢了,秀秀竟然说啥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 娘哎,他岂不是一辈子也脱离不了她? 福满抱着头,苦恼得都想拿头去撞墙了。 江锦绣回到杨柳村,拿不定主意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江春杏。 她是了解江春杏的:这个大姐很自卑,因为嫁过人,而且嫁的是个傻子;再加上受夫家虐待,她和离后,根本没想过要再嫁人。 一个自然是害怕再遇上的男人待她不好。 还有一个呢,则是觉得没有男人会喜欢她,她这辈子,也就只能孤零零度日了。 哪怕她真的对福满余情未了,她恐怕也不敢接受福满的心意。 这要是晓得福满还有个秀秀,那更要如受惊的蜗牛一样,缩在壳里不敢出头了! 所以江锦绣想了又想,觉得还是先不把这件事情告诉江春杏为好。 李桂花和江阿水又不安分了。 他们听说江锦绣给了江大河二百两银子,气得是捶胸顿足。 一个说:“这死丫头哦,我白生养她一场啊!当初一生下来,就该把她按在水盆里淹死呐!” 一个说:“居然一出手就是二百两银子!娘的,我这个当爹的问她要,一个子儿都不肯给,真是气煞我了!” 俩人就在那儿琢磨:要怎么做,才能迫使江锦绣不得不掏银子给他们呢? 别看江阿水前段日子敲诈赵云龙分到了几十两银子,哪禁得住他又吃喝,又赌博的? 没多久,银子就花得了个七七八八。 李桂花晓得了,恨得牙痒痒。 可她又管不住江阿水,惟有把自己那一份银子牢牢抓在手心里,时刻防备不要被江阿水偷了去。 在算计江锦绣的银子方面,这夫妻俩个还是蛮同心协力,配合默契的。 后来江有贵、陈氏和江有成也加入了进来,能捞银子,谁不想要啊? 加上这伙子人先前联手算计过赵云龙,得了好处,有了经验,就更乐此不疲了。 几天后,江有成红着眼睛跑去找了江锦绣。 “小妹,爹出事了。我们实在没法子,才不得不来求你。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哇!”江有成哭丧着脸说。 对于这个二哥,江锦绣向来没有啥好印象。 因为头脑灵活,江有成自小被爹娘送进学堂,指望着他将来能有光宗耀祖的一天。 加上李桂花宠着惯着,于是,养成了他眼高于顶,贪婪自私的性子;除了命中注定要适贵人的江临凤,这个家里,他谁都看不上。 更别说当时被一家子嫌弃,又黑又瘦的江锦绣了。 李桂花将江锦绣卖进青楼,江有成很是出了一把力。 冤枉起张阿良来,他更是使出了浑身解数。 后来江锦绣搬到张阿良的新屋里,他和江临凤在李桂花面前更是连嘲带讽,笑话江锦绣无名无份,将来必定要被张阿良玩腻之后抛弃。 但江有成和江临凤一样,都比较会面子活,不晓得的,还拿他们当好人。 所以,他和江锦绣正面冲突的机会并不多。 江锦绣看了看江有成,很冷静地问:“到底怎么了?” 江有成这才细说从头。 原来,江阿水不晓得怎么摸进了镇上的一家赌场,在里头大赌特赌。 把自己的银子输光了之后,还借起了高利贷,抵押物一开始是江家的屋子。 数目多了之后,赌场的人就要收屋;但江阿水说:“你们先不要做得这么绝,我家小闺女有的是银子,你们再借些钱给我翻本,实在不行,我闺女自会帮我还的!” 就这样,借了输,输了再借,江阿水欠下了无数的高利贷。 “这会子,赌场的打手不但跑到咱家要收屋,还逼着咱爹把债务一并还清。不然的话,要剁掉他的双手和双脚哩!锦绣,你好歹帮爹一把吧!不然的话,被砍掉双手双脚,爹不光会残疾,怕是命也要送掉了!”江有成愁眉苦脸。 江锦绣冷哼一声:“你们有好事情想不到我;这惹上了麻烦,摊上了坏事,咋就想起我来了哩?” 江有成小心翼翼地说:“小妹,二哥以前忙于学业,确实对你关心不够、照顾不够。不过呢,咱们总算是血浓于水的亲兄妹,我心里一直是惦记你的,也是一直希望你好的……” 江锦绣打断他说:“你这次来,是想要我把江阿水的赌债给还了是吧?” “不还赌债,他们要剁掉爹的双手双脚啊!爹会因流血过多而送命的!”江有成一付着急模样。 “那江阿水此刻在哪里?”江锦绣面上冷冷,到底做不到见死不救。 江有成估摸着有戏,立刻声泪俱下地说:“爹现在被赌场的人捉了去,正绑在赌场的地下室里头,说是明天不送银子过去,就要行刑了!小妹,二哥求求你了!” 第180章入套 江有成唱作俱佳,江锦绣是半信半疑。 这个时候,李桂花,江有贵和陈氏,全都哭哭啼啼聚集在江锦绣家的门前。 不说话,只是哭。 哭得那个伤心啊,李桂花是嚎啕大哭;江有贵是不时抹着眼泪;陈氏呢,则小声抽泣。 他们闹这么一出,自然吸引了不少杨柳村的村民跑来看热闹。 “江二嫂,你哭啥哩?不晓得的人,还以为锦绣出啥事了!”有人开口问。 “哎,锦绣不是说和你们断绝了吗?怎么现在又跑来哭?” “看是倒是怪可怜的。” 潘永安的娘潘胡氏在边上幸灾乐祸:“哭得眼睛瞎掉才好哩!一家子害人精。” 李桂花一下子没忍住,就和潘胡氏吵了起来:“你才是害人精哩!是谁害得两个儿媳妇都跑了的?你家小儿子不是你撺掇,能变杀人犯?你家大儿子更不是好东西,拐跑了我家闺女,我还没找你算帐哩!” “哟!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你哪只眼睛瞧见我儿子拐跑你闺女了?还不晓得是谁拐跑谁哩?要不是你闺女勾搭我儿子,我儿子能干出那昏头晕脑的事情来?” 潘胡氏倒打一耙的本事,还是挺高强的。 李桂花来了气,指着潘胡氏鼻子骂:“我闺女命中注定要适贵人的,看得上你那个穷酸儿子才怪!分明是你儿子心术不正,诱拐了我家临凤!” 潘胡氏撇了撇嘴说:“是哟,我儿子还会勾魂呢!要不你家闺女咋夜深人静自动送到竹林里给我儿子睡?” 她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说:“呸,说穿了还不就是不要脸!小小年纪就想汉子!” 这番话,彻底惹恼了李桂花,她扑上去扯住潘胡氏的头发就打。 潘胡氏虽然不是李桂花的对手,也是如疯如魔地伸出双爪在她脸上乱抓。 小儿子被判了流放,本来就对潘胡氏刺激挺大的;这会子寄予厚望的大儿子潘永安又突然失踪了,她整个人简直要崩溃了。 众人都议论潘永安是带着江临凤私奔了,潘胡氏自然是恨毒了江家人。 所以看见李桂花,她是控制不住地就想讥讽几句。 李桂花也是个霹雳火爆的脾气,一下子就炸了。 江有贵和陈氏连忙拉开李桂花和潘胡氏两人。 陈氏小小声地说:“娘,你忘了咱们是来干啥的吗?和潘家那老货拉扯个屁啊!” 一句话提醒了李桂花,又拍手打脚地大声嚎哭起来:“我的命好苦哇!江阿水,你是要坑死我么?你背着我滥赌,你不该把一家存身的屋子都输了个净光啊!你欠下那么多钱,人家要剁了你的双手双脚,你连命都保不住哇!你个背时鬼,你个杀千刀的!” 哭的声音虽然很响,却有些光打雷不下雨的样子。 反正围观人群是听明白喽,原来江阿水欠了一屁股赌债,遇上了大麻烦! 有人从鼻子眼里哼了一声:“原来是哭给江锦绣听的,无非是要她掏银子呗。” “那你说江锦绣会不会掏这个钱啊?” “我哪晓得。照理说,一般人见自己亲爹这付光景,总不好袖手旁观吧?不过呢,这江家人待江锦绣,也是太过分了些。” 众人正在窃窃私语呢,就看见江有成从里头跑出来,一迭声地喊:“娘,大哥大嫂,你们快些进来!” 李桂花见二儿子的脸上隐隐有喜色,猜到事情有了眉目,当下也不嚎了,一溜烟就跟在江有成后头往屋里跑。 江有贵和陈氏生怕落了后,有好处分不到他们头上,也就紧紧跟了上去。 到了花厅里,李桂花的两只眼睛都忙不过来了,觉得这也好,那也好,跟进了神仙洞府似的。 她的心里很快充斥着不忿:死丫头,这么好的屋子不让老娘住,真是没良心哦!阎王爷咋不收了她去了哩?这样的话,一切就都归我了吧? 可她一见江锦绣,立刻摆出一付可怜巴巴的样子说:“锦绣哇,娘求求你了,救救你爹吧!不要让赌场的人把我们赶走,不要让我们无处容身,娘跪下求你了!” 说着话,真的双膝跪倒,给江锦绣磕起头来。 她不但自己跪,还骂江有贵,江有成和陈氏:“你们傻站着干啥?快跪下求锦绣啊!” 江锦绣连忙避让到一边,皱着眉头说:“你这是做啥啊?我让你进来,是为了让你给我下跌磕头的吗?” 李桂花连忙应道:“哦哦哦,你不愿意,那我就不跪也不磕头了。” 她麻溜地站了起来,两只小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江锦绣,脸上全是讨好的神情。 江锦绣心里冷笑。 这个当初对她非打即骂,嫌弃得要死的亲娘,如今为了能从她这里捞到好处,真是啥事都做得出来啊! 看着李桂花和她两个哥哥一付奴颜卑膝的模样,江锦绣非但没有翻身做主人的兴奋,相反觉得深深的悲哀。 因为她晓得:这几个人的眼睛里,是没有所谓亲情的;他们看到的,想得到的,惟有银子! 一旦她没有银子了,那么,他们还会象从前一样待她;甚至,为曾经在她面前的奴才样而变本加利讨回来。 “说吧!还清赌债,一共需要多少银子?”江锦绣冷冷地说。 她不缺银子,但她的银子拿给这群狼心狗肺之人,总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 话又说回来了,真要她撒手不管,眼睁睁看着江阿水受罪,一家子被驱赶出家门,她还真是做不到! 江有成看了看李桂花的脸色,紧张地答道:“利滚利,加起来一共是一千二百两银子!” “一千二百两银子?江阿水还真有气魄啊!就他那些家当,值得了二百两?居然敢欠这么多债?”江锦绣冷着脸说。 “你爹还不就是被鬼迷了心窍!他总说自己再赌最后一把,赢回来就从此洗手不干,哪曾想,越输越多,还都还不清啊!”李桂花咧着嘴哭。 江有贵小声说:“爹是打着你的招牌借钱哩!说你会替他还,不然的话,赌场放债的也不肯借。” “你们就算准了我会替他还是不是?你们就算准了我不肯背负着狼心狗肺的骂名是不是?我告诉你们吧!这钱我可以替他还。不过,我也要他受点儿教训。不然的话,他不长记性!” 江锦绣说这话时,面无表情。 第181章先软后硬 李桂花愣愣地看着江锦绣,不晓得江锦绣说的话是啥意思。 江锦绣眼珠一转,声音不大不小地说:“赌场的人不是说要剁了他的双手和双脚吗?那好,我等他们剁了江阿水一只手的时候,我再赶去救他。” 李桂花和江有贵、江有成面面相觑。 江锦绣端起面前的茶盏喝了一口说:“惟有让他尝过锥心之痛的滋味,他怕是才记得住,这辈子都不要再去赌了!” 李桂花跳起脚来大声嚷道:“江锦绣,你也太狠心了吧?江阿水是你爹,你居然非要让他缺了一只手才肯救他,你还是个人吗?世上哪有你这样为人子女的?” 江有贵也脸红脖子粗地嚷:“锦绣,你就不能好事做到底吗?这样折腾自己的爹,算啥本事?” 江有成没有那么气势汹汹,似乎是想以情动人:“妹,你为啥老要记着那些不好的事呢?就不能想想爹娘对你好的地方?比如说,比如说……” 他比如了半天,还没想出一件爹娘对这个小妹子到底有啥好的地方。 江锦绣冷笑着说:“他们或许对你好,但是,他们真的对我好过吗?” “最起码,你平安长到了十五六岁,饭还是给你吃的,衣裳也没少你,你说对吧?锦绣?”江有成终于憋出了一句。 李桂花连忙附和:“对啊对啊!你八九岁的时候,有人想买了你去当童养媳,你爹死都不肯答应,这才有了你的今天!” 江有贵也插嘴道:“嗯,这件事我也记得。那家人银子都准备好了,爷爷听到消息赶了来……” 他是不是说漏嘴了? 停下来仓惶地转头看向李桂花,江有贵立刻假装咳嗽,来掩饰自己。 江锦绣冷笑一声:”所以,如果不是爷爷及时赶到,也许我就被那家人领走了?“ 她印象里,还模模糊糊地记得这件事情。 江有成连忙打圆场:“哎,是咱爹跑去喊来了爷爷,爷爷这才制止住了。当时爹不是在同娘呕气吗?所以两个人不说话哩!” “所以说到底,是她想把我卖给人家当童养媳喽?”江锦绣一指面前的李桂花问。 李桂花脸色略显尴尬,但她随即睁眼说起瞎话来:“哎呀,当时那家人家看着又和气又知礼,你就是去了他家,也不会受苦的。” 江锦绣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那会儿我年纪小,长得又黑又瘦的,估摸着也换不了几个钱吧?当然不如养大了得的钱多啊!你们说是不是这么回事?” 只要肯出银子,江阿水和李桂花都可以将大姐嫁给那个半傻子! 由此可见,还是那户人家出的银子太少的缘故。 再加上爷爷江大河的阻挠,所以她才留在了江家。 江锦绣很快便分析出了事实真相。 也许,这就是他们能想出来的江阿水惟一对自己好的地方吧? 李桂花的小眼睛眨巴了眨巴,抢着说道:“古人说的,滴水之恩,当那啥来着?” 江有成接了一句:“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对对对,有权相报。你爹总算是对你有过恩情,现在就该你回报的时候了。锦绣哇,你救救你爹啊成不成?千万不能让他缺手断脚啊!” 李桂花说完了又哭:“他要是缺手断脚的,我还得侍候他一辈子,我咋那么倒霉呢?天呐,我不想活了!” 陈氏在边上幽幽地开了口:“锦绣妹,爹被赌场人抓走的时候,扔下了一句话,你要是真不管他,没手没脚了,他爬也要爬去官府告你不孝,忤逆。” 在律法中,被确定为逆子的罪犯,不但要经受剥皮揎草的刑罚;死后还要磨骨扬灰。 剥皮是将罪犯的头顶头皮剥开,灌入水银,于是一张完整的人皮会剥落下来,然后将人皮内塞满灯草,制作成人样,到处去游街,以教育民众,千万要孝敬父母。 罪犯死了,再将骨头磨成粉,随风四散。 而且一旦县里出了忤逆大案,连县官都要撤职待参,甚至会获充军发配的罪;县里的教论因教化不力,以致出了逆伦大案是要判斩刑的。 同时,县衙门的鼓楼要被截角,因为县里出了逆子,是一县老百姓的耻辱。 要等今后县里出了孝子,申报朝廷获得旌报,方能将被截的鼓楼角恢复。 虽然说得这样厉害,但其实告儿女忤逆的,绝大多数告不成,哪个做爹娘的舍得让自家儿女经受剥皮揎草,麻骨扬灰的刑罚呢?不过是为了吓唬吓唬不孝子女罢了。 可是江锦绣知道:江阿水那样的人,是啥事儿都能干出来的! 面无表情地看了陈氏一眼,江锦绣点了点头说:“不错。先来软的,又哭又求;软的不行,再给我点硬的尝尝。是这意思吗?不管是软的还是硬的,最终不就是想要我拿出银子来?” 她了然于胸的一席话,说得在场的几个人都低下了头,脸上挂不住啊! 江锦绣见没人答话,继续往下说道:“一千二百两银子,我拿得出来。让赌场的人来找我要银子吧!” 说完这句话,她再也不看李桂花和江有贵,江有成他们一眼,转身离开。 赌场的人听说有银子拿,当然是很爽快地出现在江锦绣面前。 江锦绣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人,盘问了一番,这才板着脸说:”以后你若是再借钱给江阿水,让他拿去赌博,别怪我不客气!我不但要捣毁你的赌场,还要将你的耳朵割下来!听明白了没有?“ 那人有些轻蔑地一笑:”小姑娘人不大,语气不小。就凭你,敢捣毁我的赌场?你晓得我背后罩着的人是谁吗?“ ”谁?“江锦绣不动声色地问。 ”本县县太爷……“ ”哦?“江锦绣挑了挑眉。 ”……的儿子“ 江锦绣一声不吭地看着他。 ……的小舅子。“那人大喘气地说完,还一脸的得意。 江锦绣扑哧一声乐了:”我把话撂这儿了。不管罩着你的是谁,你要是再敢让江阿水跨进你赌场的门,我一定说到做到!” 他背后有人罩着,难道自己就半分关系也没有? 当初张阿良走的时候,可是交待过的:遇上啥为难的事情,只管去找方仲贤。他无论如何,都会帮着解决的! 第182章串通 江锦绣同赌场老板约定,明儿个一手交钱,一手交人;赌场老板这才悻悻离去。 赌场老板前脚一走,江锦绣调兵遣将派阿东去找了方仲贤。 方仲贤在别人面前可以拿乔,但是在江锦绣面前,他只有点头哈腰的份。 他心里清楚得很,自家的主子,可是最在意这位江姑娘的。 听了江锦绣的吩咐,方仲贤立刻着手处理这件事情。 做为一方豪富,别说县太爷的儿子的小舅子,就是县太爷本人,也是不敢贸然得罪的。 至于那个赌场老板,方仲贤手下的人也不过略施手段,那老板就一五一十,竹筒倒豆子一般交待了。 不交待不行啊,别看他在赌场上吆五喝六,养着一帮子打手,可和方仲贤比起来,方仲贤是块磐石,那他充其量也就是个臭鸡蛋。 鸡蛋碰石头,不是找死是什么? 原来,江阿水确实是经常泡在赌场,也确实借了赌场的银子,不过,不是一千二百两,而是二百两。 但他花言巧语地说通了赌场老板,让这个赌场老板上演了一出上门绑人,并准备下狠手的逼债大戏。 当然,江阿水不会让赌场老板白忙活,另外添出三百两银子,给他当辛苦费。 也就是说,赌场老板总共能拿到五百两银子。 而江阿水呢?没费多大劲儿,净到手七百两! 消息回馈到江锦绣这儿,她不怒反笑:“好嘛!江阿水为了骗我的钱,竟然和外人唱的一出好双篢!” 竹叶眼睁睁看着江锦绣问:“那姑娘怎么打算?” 江锦绣微微一笑说:“既然他喜欢唱戏,那我就陪着他把戏唱下去啊!” 到了第二天,江锦绣亲自带了人去赌场还钱。 在地下室里,江锦绣见到了江阿水。 他双手分别被头顶的绳索绑得结结实实,身上的衣裳七零八碎,应该是吃过鞭子的;就连头脸也有血痕,看着一付惨状。 戏开场了,想哄得住看戏的人,当然得演全套不是? 再说了,吃点皮肉苦不算啥,能到手七百两银子,他也不亏! 江阿水把江锦绣看得象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一般,眼中又是惊喜又是感激:“锦绣,爹就晓得你是有良心的。爹这辈子多亏了有你这么个好闺女!不然的话,爹就没命了!” 江锦绣面无表情地瞥了江阿水一眼,直接走到赌场老板面前。 阿东和阿辉紧紧跟随着江锦绣。 江锦绣冷冷看着赌场老板说:“一手交钱,一手放人。” 赌场老板连连点头说:“这是自然。” 江锦绣头一偏,示意阿东拿钱。 阿东掏出一张银票递给赌场老板说:“看仔细了,这是一千二百两银票。” 江阿水的眼睛里,不动声色地闪过一丝贪婪的光芒。 赌场老板接过银票,小心翼翼地看了又看,验明了钱庄的记号,他才放下心来。 手一挥,赌场老板对打手说:“把借条还给江姑娘,然后放人!” 江锦绣伸手一指江阿水,声音不高不低,却很是清晰:“你听好了,以后这个人不管是欠钱也好,你要杀要剐也好,都与我无关!” 赌场老板连忙应道:“明白了。” 江锦绣话音一落地,转身便走,根本不管江阿水。 江阿水也被打手解开绳索,领出地下室。 赌场大门外,李桂花和儿子媳妇们,全部眼巴巴地候着。 他们并不牵挂江阿水的死活,主要是在意那七百两银子。 不过江阿水也好,李桂花和儿子儿媳们也好,都晓得现在还不是同赌场老板拆帐的好时机。 毕竟江锦绣还未走远;而银票还需到钱庄换成银子,才好分派。 每个人心里都有些火急火燎,迫不及待的感觉。 这银子啊,只有进了自己荷包,才能安心,才算是自个儿的不是? 江阿水一边走,一边拿眼睛看着赌场老板,将声音压得极低地说:“喂,银票没问题吧?” “没问题。”赌场老板挑了挑眉毛。 “那,银子啥时候分?” “今天肯定不行,等两天吧。” “成。那我过两天再来找你。”江阿水只能这么回答。 他同这个赌场老板打过不少交道,年轻时就认识,常在一起打牌喝酒。 后来这个人不晓得走了啥门路,抖起来了。 江阿水走出赌场大门,李桂花干嚎着扑了上去:“你个杀千刀的,以后不兴赌了啊!你可把我吓去了半条命哇!” 嘴里嚎得震天响,象是多伤心似的,其实是光打雷不下雨。 江有贵和江有成也一左一右围了江阿水,一人叫了一声爹。 这个说:“爹,你受苦了。” 那个说:“爹,你没事吧?” 现在这个爹很快就要有钱了,当然得巴结巴结。 儿媳妇陈氏更是上前亲亲热热喊了声爹说:“昨夜一家子都没睡哩!这不,一大早就等在门外边。爹回去雇辆马车,省得累着了。” 江阿水昂着头嗯了一声,倒象立了功的英雄,凯旋而归。 等回了江家,李桂花头一句话问的就是:“银子啥时候到手啊?” 江阿水不紧不慢地回答:”过两天。“ ”那赌场老板不会出啥幺蛾子吧?“ 江阿水白了她一眼说:“真个是头发长,见识短。我同赌场老板又不是认识一天两天。” 江有成连忙接过话道:“怕就怕夜长梦多。爹最好早些把银子要回来。” 江阿水从鼻子眼里哼了一声说:“我用你说?老子吃过的盐比你吃的米还多些;过的桥比你走的路还多些,老子用你教?” 江有贵则嗫嗫地说:“那爹拿到银子,会照先前定好的数目分对吧?” 不待江阿水答话,陈氏抢在头里在他胳膊上拧了一把说:“你把爹想成啥人了?一家子骨肉,他还能坑你啊?” 江有贵就不说话了。 江阿水自觉是这一家子的功臣,所以搁手架脚地说:“肚子饿了,快些做了可口的饭菜来。对了,记得来壶酒。” 李桂花看着他那得意洋洋的嘴脸,居然觉得挺顺眼,她乐颠颠地冲陈氏说:“把家里那只老不生蛋的鸡宰了,给你爹开个荤。” 江阿水的手一板一眼地按在大腿上,嘴里不由自主地哼起了小曲。 他觉得自己真是个人才,总有办法找到钱,把日子过得吃香喝辣。 至于这钱的来路是不是光明正大,他可就不管了! 有钱多好啊,连那个泼妇看着他的眼光,都谦卑了许多;儿子们更是将他敬若神明一般! 第183章机关算尽反被坑 过了两天,江阿水偷偷摸摸去赌场找了那个赌场老板。 他不是来赌钱的,他来问赌场老板要回属于他的那七百两银子。 赌场老板很快见了江阿水,他不冷不热地说:”来了?“ 江阿水陪着笑脸说:”虎哥,我按先前说好的来拿银子。“ 虎哥挑了挑眉,有几分诧异地问:”啥银子?“ 江阿水心里咯噔一下,立时变了脸色:”虎哥,我闺女是不是交给你一张一千二百两的银票?“ ”是有这么回事。咋了?“虎哥脸上的表情,波澜不惊。 ”咱们事先商量好的呀!我欠你二百两银子,你派人上门对我要打要杀,还作势将我一家子赶出住处,为的就是从我闺女手上骗出一千二百两银子来。银子到手,除了二百两,我再添三百两给你,当辛苦费。总共是五百两,剩下七百两就该是我的了!“江阿水尽量让语气柔和一些。 虎哥摇头:”江阿水,我听不懂你在说些啥。你喜欢编故事,麻烦对着愿意听故事的人编去,我可没功夫同你玩笑。“ 江阿水有些急了:”虎哥,这咋是编故事哩?这明明是事实啊!咱们多少年的兄弟了,你坑谁也不能坑我对不对?“ 虎哥打了个哈哈:”我当然不能坑你。可是,我不坑你,你还想诈我来了?你分明欠了我一千二百两银子,为啥睁眼说瞎话只有二百两哩?你又不傻,你要欠我二百两银子,能给我打一千二百两银子的欠条啊?“ 江阿水心里火烧火燎地难受,连说话都结巴起来了:”欠条不是假的吗?咱们就是为了从我闺女那里骗钱啊!不这样做,她哪舍得拿出一千二百两银子呢?“ 虎哥伸手一指江阿水说:”世上有你这么黑心的人吗?联合外人来骗自己闺女的银子,你敢拿这话当着众人的面说不?“ 江阿水讪讪地低了头,随即他不甘心地抬头看着虎哥说:”这都是没法子的事嘛!这死丫头,非得用这种转弯抹角的手段,才肯拿钱出来。反正,反正我闺女也不差钱。“ 虎哥冷笑一声:”我可不管你闺女差钱不差钱。我只告诉你,你既是欠了我一千二百两银子,你闺女帮你还清了,咱们就没啥纠葛了。你要是跑来想诈我银子,那是你打错了算盘!“ 江阿水险些要哭出来了:”我咋是诈你银子呢?那分明是我闺女的银子嘛!你得了三百两的辛苦费还嫌少哇?你还想黑吃黑哇?你说话跟放屁似的,你,你也太他娘的狠毒了!“ ”你说我狠毒?“虎哥呵呵笑了起来:”我就狠毒了,咋滴?有本事去告我呀!有本事当着大家伙儿的面闹腾啊!我要是怕了你,我虎哥从此后还有得混吗?“ 江阿水气得浑身打颤直哆嗦,他不顾一切地扑向虎哥,想要掐住虎哥的脖子:大不了同归于尽好了! 可是虎哥哪会如他的意? 只见虎哥三拳两脚便将江阿水打倒在地,厉声吆喝道:”快把这个疯子给我扔出去,以后再不许他再上这儿来!他要敢来,哪条腿先跨进来的,就直接打断他的哪条腿!“ 虎哥手下的打手一拥而上,抬胳膊,抬腿的,一下子就把江阿水给抬了起来,到了赌场门口,把他往地上一抛,就不管了。 江阿水真还不敢再进赌场里头,他晓得虎哥说得出,就做得到! 先前也有输光了没钱还的赖皮,被虎哥的人打得是断胳膊瘸腿。 但江阿水不甘心啊,全家出动,费尽心机,相互配合,又哭又嚎又求,连他自己也为了让事态更逼真,还挨了好几鞭子呢! 这都是小事,银子才是他的命啊! 七百两银子,娘哎!他到哪里去赚这么多钱哦! 七百两银子,可以花天酒地过上好些日子呢! 江阿水一想到那七百两银子被虎哥不声不响吞掉了,心肝脾胃肾,哪儿哪儿 都疼! 可疼有啥办法哩? 他想把七百两银子要回来,是口说无凭,人证物证俱无!打官司也打不赢。 想来硬的吧,他连虎哥一个人都斗不过,更何况人家手下还有一帮子打手? 连说理的地方都找不着啊! 毕竟这事儿见不得人,传出去了,所有人只会嘲笑他江阿水没脑子,却只会算计自家的闺女。他的脸往哪儿搁? 都怪自己当初晕了头,一心只想从自家闺女那儿捞钱,却没有料到银子最后落入了他人腰包。 江阿水腿一软,跌坐在地上,两只眼睛无神地瞅着蓝蓝的天空。 最后,江阿水也不晓得自己到底是怎么回到江家的。 李桂花和江有贵,江有成正围桌团团而坐,个个满面喜色地等待着江阿水的回归。 陈氏笑得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她弄来一个大西瓜,打了桶井水冰着,准备等江阿水来了,再献宝似的送上桌去。 江阿水跟游魂似的游到江家门前,居然忘了抬脚迈门槛,被生生绊了一跤,跌了个狗啃屎。 江有成听见动静跑出来一看,惊呼道:”哟,爹这是太高兴了,走路都走不好了吧?“ 他手忙脚乱地去搀江阿水。 江有贵也忙不迭地出手相扶,李桂花则拖凳子,嘴里献着殷勤:”快坐下快坐下,当家的,口渴了吧?咋西瓜不切了送来?“ 陈氏哎了一声,手起刀落,见那瓜红瓢黑子,很是得意。 一家子齐齐望定了江阿水,满心的欢喜简直快要溢出来了。 可江阿水却是双目无光,一脸的死相。 ”咋了?“李桂花出声问道。 她先前心里就有些着慌,怕江阿水拿到银子后,又脚底抹油溜了。 但江阿水赌咒发誓,他绝不会干出这样的事情来。 ”我哪敢背着那么多银子溜走?万一遇上见财起意的,一刀结果了我的性命咋办?你放心,我不会再干傻事了。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有钱我在家多享福啊!“ 李桂花本想让两个儿子陪着江阿水的,可江阿水摇头说:”这事儿须得偷偷摸摸才成。要是被锦绣那死丫头得知了真相,还不晓得会闹出个啥来。所以啊,你们老老实实在家里等着就好!“ 谁知等来等去,就等回了个半死不活的江阿水,银子是半分也没有,不晓得他把银票藏在哪块了? 第184章窝里斗 李桂花急得抓住江阿水的双肩,把他摇晃个不停:“你倒是说话呀!你哑巴了不成?” 江阿水被她大力一摇,头几乎从脖子上掉上来,他推了李桂花一把,这才哭丧着脸说:“银子没了!” 李桂花象被人摘了心肝似的嚎了一声问:“咋没的?” 江阿水有气无力地回答:“那个杀千刀的虎哥,他独吞了所有的银子。一文钱也不分给咱们!” 李桂花跳起脚嚷道:“哪有这样的事情?明明说好了分给他五百两银子,剩下的都是咱们的呀!这狼心狗肺的东西,吃人连骨头渣子都不吐哇!不成,我要去找他拼命!” 江阿水长叹了一声:“你斗不过他的。人家手下一帮打手,赌场门都不让你进!” 江有成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他爹,半晌才说:“爹,你不是想对家里人也耍啥花招吧?” 他才没忘了当初这个爹偷了家里一百两银子和丁菊香私奔的事。 有了一百两银子,便可以抛妻弃子的人,这会子得了七百两银子,谁晓得又想干啥呢? 江有成很后悔,他应该跟在爹后面的,省得这会子连到底发生了啥事也不明白! 他这话一出,江有贵也立刻质疑:“爹,我看不是虎哥独吞了银子,是你想把七百两银子都霸占了去吧?” 陈氏站在一边,不信任地看着江阿水。 李桂花听了两个儿子的话,两只眼睛睁得老大,恨不能一口吃了江阿水似的:“啥?连老婆儿子你都算计?你还算个人吗?快把银子交出来,不然老娘绝不与你善罢干休!” 江阿水都快冤屈死了,他腾地立起身来,脸红脖子粗地喊道:“你们,你们冤枉我!有本事你们找虎哥去呀,我不拦着总成了吧?” 江有贵说:“去就去!不过爹也得一块儿跟着!” 江阿水瑟缩了一下,这才开口:”那个虎哥说了,只要我敢跨进他赌场的门,要打断我的腿哩!“ 还是江有成心思慎密些,他问江阿水:”爹,当初你和那个虎哥没签下协议啥的?“ 江阿水苦着脸摇摇头:”这又不是啥光明正大的事情,哪好白纸黑字写下来哩?再说了,我认识虎哥不是一天两天,十几二十年了,这人还是蛮讲义气的,我哪里想到他会这样坑我一把?“ 李桂花放起了马后炮责怪江阿水:“你也是!都说防人之心不可无,哪怕不是啥光明正大的事情,也应该立个字据,日后好当凭证啊!哪有象你这么傻的人,不坑你坑谁去?我滴个天呐!这会子可咋办哟?” 江阿水悔不当初,一想到七百两银子化作了水,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李桂花的话仿佛火上浇了油,江阿水气不打一处来的扇了她一耳刮子,嘴里吼道:“老子就是傻,你待如何?看不上老子就死得远一点!” 李桂花一头撞向江阿水的胸膛:“你把事情办砸喽,还敢打人?老娘跟你没完!” 看着纠缠在一块儿的爹娘,江有贵眼里只有嫌恶。 本来丢失了他预想中到手的银子,心里便恼恨不巳,这会子再见两个人闹,哪有不烦的道理? 没奈何,还得出手把俩人拉开。 江有成用力拖住江阿水,用恨铁不成钢的眼光看着他爹说:“这会子说啥都迟了。村里人没一个不晓得爹欠下了赌场巨债的;锦绣那边,拿到的也是一千二百两银子的欠条,咱家是有理也说不清了啊!” 陈氏到这时,也晓得自家是吃了个闷亏,七百两银子被人黑了去,连个说理的地方也找不着! 她心里自是没好气,嘟嘟囔囔,摔摔打打地说:“这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吗?从锦绣那里好不容易弄来的银子,到底进了人家的荷包,何苦来哉?” 若是直接问锦绣要些银子,说不定自家还能沾到点儿光;这会子好了,一文钱也别想到手! 亏得她又是哭又是敲边鼓的。 再看江家人,言来语去中,不是你埋怨,就是我责怪,个个象吃了炸药似的,语气都很冲。 但窝里斗得再狠,也屁用不抵,银子还是回不来。 所以一家子商量来商量去,没一个甘心的,还是准备去找虎哥闹一场。 到了赌场那儿,江阿水不敢进门,李桂花也只敢在外头撒泼,往地上一坐,双手拍打着地面,连哭带嚎:“没法活了啊!赌场老板把我们银子都骗光了呀!一家人都死在这里算了!” 陈氏也跟在边上淌眼抹泪。 江有贵和江有成虽然不说话,均是愁眉苦脸。 江阿水则目光呆滞,一脸的生无可恋。 虽然吸引到了一些人围观,但老实说,对于进出赌场把家底儿输个精光的男人,是没有人表示同情的。 江家一家子的表演,还是把赌场老板虎哥给招来了。 “想干啥哩?要死尽管死去!想跳河,河上没盖盖子;想上吊,我可以借绳子给你们;想抹脖子,家里没菜刀啊?” 虎哥往那儿一站,威风凛凛,目光如炬。 “可我告诉你们,想在我这儿闹事,给我添麻烦的人,我从来都不会手软!”虎哥继续冷言说道。 江阿水可怜巴巴地开了口:“虎哥,咱们认识那么多年了,你吃肉,好歹让我喝点儿汤成不成?” 虎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说:“你要是日子过不下去了,问我讨个二三十两银子,我二话不说。可你要是想来敲诈勒索,对不住,我不惯着你!” “啥叫敲诈勒索啊?本是我们应得的银子,凭啥你一个人独吞?人做事,天在看,你就不怕得报应啊?”李桂花夹枪带棒地说。 虎哥拿手点着李桂花说:“你这话我听不懂了,啥叫你们应得的银子?愿赌服输!你当家的输了钱,你闺女帮着把银子还上了,这算是两清。哦,你还指望从我这里把银子要回去啊?没这么便宜的事!你让众人评评理,我说得是对还是错?” 众人自是议论纷纷,但还真没有向着江阿水和李桂花的。 李桂花和江阿水终是没胆子当着这么些人的面,抖落出伙同虎哥一起从自家闺女那里骗银子的过程。 就算他们说了,一定能拿回银子? 嘴是两层皮,咋说咋有理,虎哥又不是没长嘴,他也自有一套说辞应对。 说理说不清,打又打不过,末了江阿水和李桂花一家子只能打落牙和血吞,灰溜溜地拿着虎哥扔在地上的三十两银子,回了杨柳村。 第185章倒霉的野鸳鸯 夜色笼罩着杨柳村,一条黑影,不显山不露水地敲响了江锦绣家的大门。 仆人开了门,将黑影放了进来,领着他去见江锦绣。 到了烛光下,黑影端正了脸面,努力挤出一丝微笑,对着江锦绣鞠了一躬说:“江姑娘,在下前儿个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大量莫怪。” 原来这黑影竟然是赌场老板虎哥。 江锦绣微微一笑说:“事情都办妥当了吧?” 虎哥连连点头说:“都办妥当了。江阿水一家子吃了个哑巴亏,竟是有苦难言,末了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 他嘴里说着话,从袖中掏出一张银票,恭恭敬敬送到江锦绣手边说:“这是一千二百两银子的银票,还请江姑娘收了。” 江锦绣一摆手说:“我晓得其中二百两银子,是你实打实借了给江阿水的。所以,这个银子我不能让你吃亏不是?还有,为了打发走江家人,你给了他们三十两银子,这钱也要算清楚。” 她冲修竹说道:“你另去拿张三百两银子的银票给虎哥吧!” 修竹应了一声退下,不多时果然拿了一张三百两的银票交给虎哥。 虎哥不肯要,头摇得跟拔浪鼓似的:“江姑娘,能替你办事,在下是巴不得呢!一点银子,也是小意思,您何必费心算得这样清楚?” 江锦绣大大方方地说:“亲兄弟,还要明算帐的,何况你我?虎哥肯帮忙,我已经很感激了。银子再不肯收,我要恼的。” 话说到这份上了,虎哥只好恭敬不如从命,老老实实接过了银票,然后告辞而去。 而此时的江家人还在为那失去的七百两银子抓心挠肺,你怨我恨,用最恶毒的言语互相攻击。 不但这会子是如此,在今后好长一段日子里,他们一想起这七百两银子,就个个跟乌眼鸡似的,一言不合便斗个不眠不休! 没有人知道,虎哥的黑吃黑事件中,江锦绣才是翻云覆雨的主角。 远在几百里之外的集仙镇上,潘永安和江临凤两个,也正在斗气。 因为潘永安的不小心,使得他随身带着的银两和银票,全部被扒手偷了个精光。 江临凤是个没吃过苦的人,这一路走来,虽然不是餐风露宿,但肯定也舒服不到哪里去。 潘永安担心坐吃山空,毕竟今后要花钱的地方多着呢!所以把银子看得很紧,恨不能一个钱掰成两瓣花才好。 这么一来,吃也舍不得吃好的,住宿也专挑便宜的旅店,便宜的房间,江临凤要是看中了啥东西,他专门鸡蛋里挑骨头,嫌这嫌那,只为了打消江临凤想买的念头。 江临凤的本质,其实是个自私而又任性的女子,只不过表面上装得通情达理,温柔良善。但天天在一起了,装久了也是很累的。 于是,江临凤不免有些怨言,怨潘永安小气,待她不好。 不过,潘永安会花言巧语啊,把两人未来的前景描绘得十分诱人,因此江临凤还忍耐得住。 可现在潘永安被扒手偷了个身无分文,一想到今后的日子,江临凤就忍不下去了。 “你看你,咋这样不小心呢?你为啥不把银票交给我,我起码比你仔细些。现在好了,咱们露宿街头,连明儿个的早饭钱都没有!可惜现在是夏天,连西北风都没得喝哩!” 江临凤耷拉着脸,连讥带讽地说。 潘永安的脸色也十分难看。 本来丢了银子和银票,他心里就懊丧得不得了,江临凤不但不安慰他,还埋怨带讽刺,让他更加受不了啦! “你以为银子和银票在你身上,扒手就不偷?方才在集市上,若不是你拉着我一会儿看这个,一会儿要买那个,我根本不会往那人多的地方挤好吗?我也根本不会落到现在身无分文的地步!说来说去,还不是怨你?”潘永安反唇相讽。 江临凤用绝望的眼神盯着潘永安道:“你现在怨我?你说你给我买啥了?啥也没买啊!我跟着你不明不白的跑出来,我吃了这么些苦,受了这么些累,你居然还怨我?你有没有良心?” 说着话,江临凤忍不住哭了起来。 潘永安勉强按捺住脸上的不耐烦,将手搭在江临凤的肩膀上说:“好了好了,不要哭了。露宿街头也是暂时的事情,你忘了?我字写得好,我起码可以卖字为生,不会让你饿肚子的。” 江临凤却哭得越发伤心了:卖字为生,天呐,卖字就算饿不死,又能赚几个钱? 潘永安眼珠一转,放柔了声音,小心翼翼地对江临凤说:“临凤,亲亲的临凤,你当初出来,身上就没把私蓄都带着?你应该有钱对不对?你还有好些首饰呢?我送给你的,就有金耳环,银簪……实在不行,这些东西起码可以拿到当铺里换钱啊!” 江临凤听见他在打自己首饰的主意,还问自己有没有私蓄,心里立刻起了一阵反感。 可她反感也没用,现在潘永安确实是一个钱也没有了,他的荷包,被扒手拿东西划破,啥都没留下! 她若是真的一毛不拔,那她和他,难不成上街讨饭去? 因为就算是卖字为生,也少不了笔墨纸砚啊! 这些,可是要钱来置办的。 当然,潘永安也可以去找活干。 可他那模样,象是会干粗活的人么?她自己,也是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啥啥不会! 没奈何,江临凤只好停止了哭泣,半晌无言,好不容易张嘴说:“首饰,我是带了几样在身边。等到都送进当铺的一天,你我又怎么办?” 潘永安的眼睛亮了亮,柔声细气地说:“好临凤,相信我,我一定会想出办法来的。天无绝人之路嘛!何况是我这么聪明的人?” “那,你把我的首饰当了,以后可得对我好一些,不许辜负我…… 江临凤的话还没说完,潘永安已经点头如捣蒜:”那还用说?在这世上,你是我最爱的人,你是我的心肝肝,你是我的心尖尖,我永不会辜负你的!“ 反正他对着江临凤说了许多好话;而江临凤到了这时,除了全心把自己托付给潘永安,还能怎样? 她纵然有私蓄,难道一个人偷偷溜回杨柳村去? 回了杨柳村,又有什么好日子过呢? 她离了潘永安,孤身一个女子,这要是遇见坏人,只怕后果只有更惨! 第186章反贼与赏银 那一夜,潘永安和江临凤真的只能找一个僻静处,相拥着熬过去。 好在已是夏天,所以不至于冷。 第二天天一亮,潘永安已经拿了江临凤的金耳环到处寻找当铺。 虽然当铺把价格压得很低,但潘永安和江临凤总算是不用饿肚皮了。 俩人吃饱了继续赶路,到了个热闹所在,见一群人正围着一张告示议论纷纷。 潘永安好奇,探过头去看,江临凤害怕他身上所剩无巳的银子又被扒手摸了去,所以一扯他的袖子说:”走吧走吧!有啥好看的。你不是说人多的地方不能呆吗?“ 潘永安小声道:”别催,让我仔细瞧瞧。“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墙上的告示看着。 江临凤发现墙上不但贴着告示,而且还有一张画像,于是也凝神看了起来。 这画像似乎有点儿面熟,难道在哪里见过? 江临凤也是认识字的,毕竟在家里啥活都不用干,又头顶着要适贵人的预言,所以江有成这个二哥着实教会她认了不少的字。 这一看,江临凤不由得吓了一大跳。 原来告示上要捉拿的人,是曾经的三皇子,如今的反贼杨震。 上面罗列了杨震一大堆罪名:什么欺上瞒下,扰乱社稷,图谋不轨…… 并且详细描写了一下这个杨震的外表,再配以画像。 画这画像的人,水平实在是高,画得很传神,很逼真,以至于江临凤一看之下,便觉得眼熟;再认真一看,惊得她张开了嘴便再也合不上了! 这这这,这画像画的不是张阿良吗? 江临凤心中震惊到无以复加,就拼命扯潘永安的袖子。 潘永安回头看了江临凤一眼,不声不响从人群中退了出来,拉着她往边上走。 江临凤压低了声音问:”那画像,你看出啥名堂来没有?“ 潘永安咧嘴一笑,一语中的地说:”看着象张阿良。“ 江临凤喘了口气,转头看了看四周,接着问道:”只是看着象,还是真的是张阿良这个人呢?“ 潘永安沉思了片刻说:”让我好好想想。这张阿良是啥时候到杨柳村的?“ 江临凤回忆了一下,说了个日子。 她记得很清楚,那张阿良到杨柳村的时候,正是她和她娘李桂花上张阿婆屋里,准备和锦绣大闹的时候。 当时的张阿良,也不晓得咋了,脸肿得跟猪头一样,连眼睛都变成了一条缝。 潘永安点点头:”这人莫名其妙出现在杨柳村,说他是张阿良的,一开始也惟有你妹子江锦绣一个。到底他是啥人,谁又说得清?“ 江临凤怔了一怔,随即说:”你怀疑他有可能根本不是张阿良,而是锦绣编出来哄骗众人的?“ 潘永安嗯了一声:“或许锦绣得了那人的好处,所以才帮着他编瞎话冒充张阿良。不然的话,七岁时即不知所踪的小小张阿良,怎么会找回杨柳村的呢?” “也就是说,这人不是张阿良,而是告示上的反贼杨震,因为种种原因,逃到了杨柳村……”潘永安继续分析。 江临凤惊叫了一声,却很快用手掩住了嘴。 她不傻,方才告示上可是写得明明白白:有知其下落者速报官府,重赏千金,若有知情不报者,与反贼同罪! ”如果那个冒牌的张阿良真的是杨震,咱们,咱们岂不是可得千金悬赏?“江临凤的秋水明眸中闪过一丝亮色。 潘永安皱了皱眉头说:”可那个冒牌张阿良不是死了吗?不晓得报告这个死讯,能得到多少钱?“ 其实,多少钱都不是问题! 关键是:如果这个反贼杨震,真的是那个所谓的张阿良,那么,这件事情就必然牵扯到江锦绣。 如果能让江锦绣倒霉,如果能这个死丫头落到悲惨的境遇里,哪怕不要钱呢,他也干! ”也许,冒牌的张阿良没死呢?江锦绣和那个假张阿良有一腿,可他死了,江锦绣那死丫头也没见她多伤心啊!每天活蹦乱跳的,所以我猜,也许那人在装死。“潘永安猜测地说。 江临凤唇边露出一抹笑容,使她原本有些灰败的脸色艳丽了许多:”没错,反正咱们杨柳村的人,可没有一个人亲眼见着那冒牌张阿良死了的!“ 既然可以冒充张阿良,那么,为啥不可以散播假死的消息呢? 原因?那还用说吗?因为他就是反贼杨震呗! 只是,想归想,没有一定的把握,潘永安还真不敢揭下告示。 利用手头剩余的钱,他就近找了一间客栈住下,关上门和江临凤细细地回忆往昔。 不是关于他俩的往昔,而是那个冒牌张阿良出现在杨柳村后的种种。 他希望能从中找到蛛丝马迹,能够证明:张阿良确实是个冒牌货! 而且,这个冒牌货确实和反贼杨震能搭上关系。 江临凤这时候又恢复了她在潘永安面前一贯的温柔和妩媚。 ”对了,冒牌张阿良功夫很好。他随手折一根竹棍,就崩掉了我娘半颗门牙。还有,我爹和两个哥哥加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江临凤认真地说。 “嗯,咱们到时候可以问问,反贼杨震是不是功夫也很好?如果是,那就对上了一点。”潘永安说。 他偏着头想了想又说:“村里人传说,张阿良是个有钱人家的少爷,他有个亲戚,还是咱们那县城里的一方豪富。张阿良不管是真死还是假死,这个亲戚总不可能也死了吧?只要捉到江锦绣,必然能问出这个亲戚的下落!” 江临凤笑得象朵花似的:“这又是一条线索。” “江锦绣,一定是假张阿良的同谋。她绝不会有好下场的!虽然她是你的亲妹子,可我仍然要大义灭亲!”潘永安说得义正言辞。 江临凤连连点头:“她故意陷害你我二人,又何尝拿我当了亲姐姐?” 潘永安拿手的的敲击着桌面:“还有,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张阿良死了,葬于何处?有没有尸首?他的家世到底如何?总是有迹可遁的。” 江临凤挽住潘永安的一条胳膊说:“永安哥,你可真聪明。我觉得啊,你就是一块当官的好料子!” 潘永安凝视着江临凤,觉得这才是自己喜欢的那个女人:柔顺,妩媚,说的每句话,都让人从心眼里觉得熨帖、舒服。 “临凤,有朝一日我当了官,你就是当仁不让的官夫人啊!你说对不对?”潘永安一把将江临凤拥进了怀里。 #####谢谢书友们的支持。上架十多天,爆更了十六万字。存稿差不多没了。我要努力存稿,下一次爆更,敬请期待! 第187章受刑 潘永安和江临凤反反复复讨论了好久,越讨论越觉得张阿良可疑,且疑点很不少。 而不管张阿良是不是曾经的三皇子,现在的反贼杨震,就凭告示上那张惟妙惟肖的画像,潘永安和江临凤心里就有了底气。 两人庆祝似的狂荡了一夜,直累得精疲力尽,这才朦胧睡去。 第一缕晨光照进房内,潘永安便睁开了眼睛,他的心里,充满了兴奋和斗志。 也许,这是自己飞黄腾达的一块跳板呢? 三皇子成了反贼,谁最忌惮?当然是当今皇上嘛! 能为当今皇上所用,还愁出不了头? 还有,将江锦绣斗倒在地,再踏上一只脚,让她永世不得翻身,是件多么让人开心的事情啊! 如果,再把她手中的财富夺到自己手里,尤其是那个啥锦绣牌葡萄酒,那可是一只生金蛋的鸡呢! 如此一来,他做梦都要笑醒哩。 趁着人少,潘永安偷偷摸摸揭了墙上的告示,然后去了县衙门。 县衙门的人很重视这件事,立时汇报上去,两天后,便有了专门的人前来处理。 潘永安经过观察,认定这专门的人肯定是从京城来的。 因为,他们身上自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派头和气势。 那些人认认真真,事无巨细地盘问了潘永安一回,末了领头的决定,由潘永安领路,带着一大队人马,人不知鬼不觉地去往杨柳村彻查。 潘永安和江临凤就在这种情况下,重新又回到了他们生于斯长于斯的杨柳村。 不过,这俩人也好,彻查队也好,都没有大张旗鼓,而是鬼鬼祟祟,不声不响地趁着夜深人静时进的村。 在潘永安指明了江锦绣的住处之后,这队人马开始将江锦绣的住处包围了起来。 潘永安提醒领头的霍青山:”大人,这个叫江锦绣的丫头手下,有四个武功高强的丫环,还有两个能打善战的仆人,您可千万不能轻敌啊!“ 霍青山冷冷一笑:”好汉难敌四手,武功再强,能敌得过的我的弓箭手么?“ 事实证明,确实是敌不过。 江锦绣家的大门,是被霍青山指挥手下抬了大圆木硬生生撞开的。 在大圆木撞击大门的时候,阿东和阿辉,还有修竹等几个人,已经守护在江锦绣身边了。 虽然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为了保护江锦绣不落入敌手,阿东和阿辉先后中箭倒地。 修竹和翠竹护着江锦绣想从后门逃离,却发现自己早已经陷入了包围圈。 左冲右突的结果是,修竹,翠竹和竹叶、竹枝都不同程度地负了伤。 江锦绣再也忍不住了,她不能因为自己,而让身边朝夕相处的人就这样死去,所以江锦绣冷静地吩咐道:”挂白旗好了。对方如果只是要钱,那就满足他们吧!“ 她还以为对方只是些打家劫舍的强盗。 等落到霍青山的手里,江锦绣才明白过来: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霍青山问的第一句话就是:”杨震到底藏在何处?“ 江锦绣听得一头雾水:”我不认识杨震是哪个。“ 霍青山目光如炬,一瞬不瞬地瞪着江锦绣:”就是那个冒名为张阿良的人。你们俩个,不是曾经长期姘居在一处吗?“ ”张阿良?我认识张阿良,但张阿良怎么会是杨震?还有,我虽然同张阿良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却不曾与他姘居。“江锦绣挑了挑秀气的眉毛,面色不悦地回答。 ”还有,你们到底是干啥的?你们趁着夜深人静,闯进我的屋子,用箭射伤我的仆人和丫环,意欲何为?难道眼中没有王法了吗?“ 说这话的时候,江锦绣的语气中已经带了一丝凌厉。 ”王法?哈哈哈,我即代表了王法!“霍青山仰头哈哈大笑。 笑完了,他一脸轻蔑地看着江锦绣:”实话告诉你吧!你所认识的张阿良,是个反贼,人人得而诛之,所以,你不要妄想包庇于他!“ 江锦绣哦了一声,面无表情地说:”张阿良早就死了,杨柳村的人都晓得。“ ”杨柳村的人都晓得?说谎!哪个杨柳村的人亲眼瞧见张阿良,不,杨震死了?你亲眼瞧见了?“霍青山沉下脸逼问道。 江锦绣默然片刻才答:”没有。只是,张阿良返回家乡后,不久即传来了他的死讯。山高路远,我无法亲眼瞧见。“ ”那不就得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所以,那个假的张阿良到底死没死,还难说得很呐!“霍青山目不转睛地盯着江锦绣说。 接下来,霍青山开始向江锦绣抛出一大堆的问题,比如江锦绣是如何认识杨震的;又为啥会认定他是张阿良?张阿良的有钱亲戚姓字名谁,住在何处;而这个冒牌张阿良的家乡,又到底是啥地方? 江锦绣当然是能回答的就回答,不好回答的则推说不晓得,不清楚,也许,大概…… 反正都是些模棱两可,却又并不确实的信息。 她这样,当然是无法蒙混过关的。 霍青山没有那么容易应付。 既然江锦绣不肯说实话,那他当然也就不客气了,上刑! 他才不相信,眼前这个看上去鲜嫩得象一枝出水芙蓉般的姑娘,能熬得住那些酷刑? 虽说他也有些不忍心,因为这姑娘不但长得漂亮,还别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味,让人很想拥她入怀。 可是,比起捉拿到反贼杨震之后得到的巨大利益相比,自然是利与益更加诱人一些。 就这样,江锦绣经受了拶刑。 拶刑是用一种夹手指的工具套入手指,再用力紧收,使得手指痛不可忍,几乎被夹断。 俗话说的:十指连心。手上受到这样的酷刑,江锦绣真的是痛彻心肺,惨叫连连。 不过,再痛她也得忍着。 她怎么能将张阿良没有死的消息透露出来呢? 如果害死了张阿良,那她还能心安理得的活下去吗? 现在,她算是知晓了张阿良的身世。 原来,他是真正的皇亲国戚,金枝玉叶,先皇帝的三皇子。 她早就听闻过:三皇子英勇过人,小小年纪便率兵大败敌国,使得晋国人直到现在也不敢来犯。 他怎么会是反贼呢? 真造反了,他还会孤身一个被人追杀,落个穷困潦倒,失去记忆的下场吗? 第188章强取豪夺 霍青山不可能放过江锦绣,因为江锦绣是追查杨震最重要的线索。 为了打消江锦绣的侥幸,他勒令潘永安出场。 果然,潘永安出现在江锦绣面前,毒蛇似的目光,紧紧盯着她的脸,声音阴冷地说:“江锦绣,你别想抵赖了,那个所谓的张阿良,不过是个冒牌货。他分明就是反贼杨震!而你和他,早就串通在一起,妄图欺瞒世人!” 江锦绣忍着疼痛,不屑地看着潘永安说:“你自家的事都理不顺呢,还有闲心替旁人操心?你弟因为杀人未遂被判了流刑,有没有死在外头啊?你娘据说脑子受了刺激都不太拎清了,你也不带她治治?你撺掇着江临凤私奔,就没打算给她个正式的名分?” 当着一众人的面,江锦绣毫无顾忌地揭露着潘永安的隐私,简直让他的脸没地方搁去! 不过,潘永安假装没听见似的,继续说道:“和反贼搅在一起,你晓得是多大的罪名吗?只要你把杨震的下落交待出来,或许可以免除一死!你要是顽抗,那就是生不如死!” 江锦绣冷冷地答道:“我只晓得张阿良已经死了,别的我统统不知!” 潘永安撇嘴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要投。看样子,你不尝尝厉害,是不会死心的!” 他退过一旁,对着霍青山谄媚地说:“大人,这死丫头不肯交待没关系。她当初被卖到县城的万花楼为妓,就是在那里,遇见了那个假张阿良的有钱亲戚。听说,是那个有钱亲戚出钱为她赎的身。咱们先找到那个有钱亲戚,再顺着这条线索摸下去……” 霍青山点点头:“不错。” 他点兵派将,让人去县城的万花楼把老鸨子捉了来。 方仲贤是万花楼的常客,老鸨子还曾经下过功夫为他寻找属龙的处子,所以霍青山的人一去打探,老鸨子就说了实话。 不说不行啊,去的人来头很大,说是京城奉了皇令专门查反贼的,如果老鸨子敢不配合,指不定还要诛灭九族呢! 于是,方仲贤被揪了出来。 作为一方豪富,方仲贤是场面上的人,也晓得应该如何打点,但面对奉皇令专查反贼的特使,他就有钱也送不出去啊!所以很快束手就擒。 方仲贤没有象江锦绣那样一问三不知,他很爽快地交待了。 其实交待了,也并没有什么新意,同样一口咬定张阿良患病不治死了。 和江锦绣所不同的是,他把那个张阿良的来龙去脉,家住何处,父母为谁,与自己的关系,都说了个头头是道,挑不出啥破绽来。 如果信了方仲贤的话,那么,这个张阿良不但不假,还真得不能再真! 霍青山听到这个汇报,当下皱紧了眉头,一拍桌子说:“这只老狐狸,我还非把他的画皮揭下来不可!” 潘永安为了讨好霍青山,又把锦绣牌葡萄酒获利巨丰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霍青山喜道:“我在京城也品尝过这锦绣牌葡萄酒,果真是名不虚传。原来是这里出产的?” 潘永安陪着笑脸说:“大人若是夺得这葡萄酒的货源和销售,必定是财源广进,一本万利啊!” 霍青山点点头:“追查反贼的事不能松懈,可这事,也可以顺带着抓一抓。” 于是,又重新审讯江锦绣,要她交待锦绣牌葡萄酒的货源出自哪里,销售渠道又是哪些。 不但江锦绣,连她手下的阿东阿辉,还有修竹等人,也都经受了各式各样的严刑拷打。 而方仲贤也并没有闲着。 他在此地经营多年,生意做到全国各地,因此地方官也好,包括省城,京城,都有他用银子开道打通的层层关系网。 他的下面,更有不计其数供他驱使的喽罗和手下。 没人知道,他其实是杨震布下的一颗棋子。 也不晓得方仲贤通过什么手段,居然将线搭进了霍青山的内部。 反正江锦绣被关押在一间暗屋子里,手指的伤还没好全,一天三顿饭都由人从窗户里塞进来。 江锦绣食不下咽地扒着碗里的饭,忽然觉得不对。 碗里分明有个纸团。 她警惕地瞥一眼屋门和窗户,这才小心翼翼用筷子挟起纸团,捏在手里,再慢慢展开。 纸上写着:他们问你啥事,只管往我身上推就是。落款是方仲贤三个字。 没有更多的信息,但江锦绣却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心里塌实了许多。 这张纸条,说明方仲贤已经晓得了她的境况。 既然方仲贤晓得了,那么张阿良用不了多久,肯定也会晓得的。 他不会置她于不顾。江锦绣很有信心地想。 而方仲贤这样大包大揽,也说明他有应对之策。 所以,霍青山再提审江锦绣,问到锦绣牌葡萄酒时,江锦绣便尽数都推给方仲贤。 “葡萄的种植,酿酒,到销售,我啥都不晓得,全部是张阿良的亲戚在管。那个亲戚有钱,所以,看在张阿良的分上,分了一点股子给我,三不五时的,可以分些红利。别的,我就不晓得了。”江锦绣眨巴着一双清亮的眸子说。 她因为近来瘦了,一双眼睛显得更大更黑。 “你啥都不晓得?那装葡萄酒的陶瓶,不是你在订货?”潘永安象捉住了把柄似的,追问江锦绣。 江锦绣不动声色地说:“陶瓶是我画的图,再让店铺照我的意思烧制的。别的,我当真不晓得。” 既然江锦绣交待出了方仲贤,霍青山少不得要去找方仲贤问个清楚明白。 方仲贤早巳是胸有成竹,面上虽然不情愿,还是把葡萄园的地址,怎么酿酒,以及销售那一块,竹筒倒豆子都说了。 “只要大人肯笑纳,我愿意将这锦绣牌葡萄酒五成的股子交给你。你啥事都不用干,尽等着收钱就成!”方仲贤胖胖的脸上,满是讨好的笑容。 霍青山毫不客气地摆了摆手:“不不不!五成太少,我要全部!” 他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只要他把方仲贤一力往反贼上靠,别说葡萄酒,方仲贤所有的财产,大部分都可以落入他的腰包好吗? 方仲贤哭丧着脸说:“大人,那在下岂不是血本无归了吗?当初投资可是花了大价钱哩!” “我不管!我只问你给不给?”霍青山目光阴狠地瞪着方仲贤。 方仲贤有些害怕地将身子往后仰了仰,咬了咬牙牙说:“既是大人看得上,我又怎能不给?待我命人整理出地契文书奉上。” 第189章线索与计策 霍青山得到了方仲贤送来的葡萄园地契,葡萄酒的各地销售渠道,却是冷笑一声说:“以为这样就能收买我?想得可真美!捉拿反贼可是当今皇上信任我,才会派我执行,我岂能辜负圣恩?” 他才不信,反贼杨震怎么可能这样轻易就挂掉?无非是想掩人耳目罢了! 霍青山在到达杨柳村的第二天,即将杨震的画像四处张贴,村民们若有提供线索的,都可以很快拿到赏银。 李桂花虽然不认识字,但她一眼就分辨出了画像上的人:“哟,这不是张阿良那个混帐吗?人都死了,咋官府还要捉拿他呀?” 听说有赏银,她屁颠屁颠就去了。 李桂花说出来的话,也正是霍青山感兴趣的:“这小子啊,说是死了,我倒觉得,他就是不想娶我闺女江锦绣,才装的死。这会子指不定在哪块儿逍遥哩!” 霍青山不动声色地追问:“这张阿良到底是怎么死的?” “说是得了啥治不好的病。” “那他什么时候开始得的病?” 李桂花眨巴着小眼睛想了想,报出个日子。 霍青山掐指一算:与之接近的日子里,有人潜入皇宫,大战侍卫,再神秘消失。 可是,这人绝对是受了重伤的,鲜血当时就飞溅了出来。 很有可能,这人便是三皇子杨震,冒牌的张阿良。 李桂花很顺利地领到了十两赏银。 倪守信也看到了悬赏告示。 他细细地把自己和江锦绣曾有过的纠葛回忆了一遍。 倪守信对江锦绣有意,不光是她长得漂亮,还因为她拥有着大笔的财富。 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他甚至花钱让人在江锦绣的宅子附近监视她。 他想晓得:江锦绣究竟有没有和别的男人苟且。 监视的时间长达一个月。 在这一个月的时间内,并没有任何男人,趁着夜深人静进入江锦绣的宅子里和她欢会。 就在倪守信觉得自己有机可趁之时,他的书房桌上,被人贴了一张纸条。 这张纸条以他娘的死因来威胁他,必须远离江锦绣。 当时倪守信分析过了:贴这张纸条的人,应该是江锦绣暗藏的一个男人。 现在,倪守信看到那张有着画像的悬赏告示时,突然就把画像上的男人,和贴纸条的男人联系了起来。 又琢磨了一通,倪守信才去悄悄儿去找了霍青山告密。 当然,他不提自己娘亲的死亡,只说了自己想追求江锦绣,并派人监视她,再到陌生人贴纸条,命令他不得接近江锦绣的事。 霍青山眼睛一亮,凑近了倪守信说:“那张纸条还在吗?” 他亲眼见过杨震的笔迹,如果纸条上的笔迹与杨震相似,那么,杨震还活着,就是铁板钉钉的事了。 倪守信摇了摇头:“纸条被我烧毁了。当时我很害怕,因为上面写着,如果我再敢接近江姑娘,他就会杀了我!” 霍青山很失望。 但他耐心地继续追问倪守信:“为什么你会觉得写这纸条的人,会是张阿良呢?人都说张阿良死了。” “在下曾经派人监视了江姑娘一个月,她的身边,除了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仆,并未发现她同别的男人有瓜葛。那几个男仆,江姑娘肯定是看不上的。而在这之前,杨柳村人都说她与张阿良情深意重,暧昧不清。” 倪守信说着话,抬头观察了一下霍青山的脸色,继续往下说道:“所以,如果江锦绣有男人的话,那也只有这个张阿良了。张阿良虽说是死了,也不过是传说,并没有人实打实地见到。” 霍青山一拍桌子,兴奋地说道:“分析得很对!这个张阿良,可能根本就没有死!他不满意你打他女人的主意,于是忍不住现身在你桌上贴了警告的纸条。” 倪守信也拿到了一笔赏银。 霍青山没高兴多久,他根据方仲贤的交待,派出去调查张阿良死讯的人马有了回馈。 据那边的调查说:方仲贤所言属实,那边确实有个方家,广有资财,家中小儿曾被人拐卖,后又寻回,不久前因病亡故。 派去的人不顾方家阻挠,强硬地开棺验尸,却发现尸体巳有腐烂迹象,面目已经分辨不清了。 捉了几个仆人分别审讯,一口咬定画像上的反贼杨震,就是他们家亡故的小少爷。 这一下,霍青山又有点拿不准了:难道世上真有两个面貌一样的人?这个张阿良并非冒牌,并且真的因病而亡? 但下一刻,霍青山又连连摇头:要说巧合,这也太巧了些吧? 张阿良出现在杨柳村的时机,便是三皇子杨震坠下悬崖跌死之后。 张阿良生病,便是三皇子杨震大闹皇宫之后。 方才那个倪守信提供的线索,也让人觉得疑云重重,这疑云中,赫然有杨震的身影! 霍青山咬一咬牙想:我绝不会就此罢休的! 在和潘永安打交道的过程中,霍青山明显觉得:潘永安这个人,脑子挺好使,感觉也相当敏锐,他不妨听听潘永安的意见。 很快,潘永安就毕恭毕敬地出现在了霍青山的面前。 霍青山把自己得到的讯息,以及自己的怀疑,都一股脑儿说给潘永安听。 潘永安沉思了片刻,这才小心翼翼地对霍青山说:“大人,小可有一条计策,不晓得可用不可用,还请大人定夺。” 霍青山瞄了潘永安一眼说:“你只管说就是,不可用我也不会责怪于你。” 潘永安眼神闪烁,压低了声音,凑到霍青山的耳边说了起来。 霍青山凝神细听,不时点点头说:“嗯,不错,不错。想要钓鱼,便须用饵。这江锦绣,便是钓出反贼杨震最好的饵料!” ”只是,不晓得这杨震肯不肯为一介民女,不顾自己的安危呢?“霍青山心存疑虑地问。 潘永安脸上是谄媚的笑容:“这江锦绣于杨震有救命之恩,俩人又生活在一起多时,感情自然非同小可。大人只看这锦绣牌葡萄酒也以那丫头的名字命名,便可见一班。” 他声音越发柔和:”再说了,试上一试,大人也没有什么损失。“ “好。事不宜迟。明天开始,我便布置下天罗地网,只要那反贼杨震敢来,我定让他插翅难逃!“霍青山斩钉截铁地说道。 第190章软硬兼施 霍青山坚信杨震没有死。 而为了抓捕到杨震,他自然要拿江锦绣当饵。 于是杨柳村的戏台那块儿,便架起了一堆上好的木柴,木柴之上竖了个结实的木头架子。 江锦绣被五花大绑带了来。 她被关了这么几日,虽然蓬头乱发,衣衫脏乱,那张脸却还是很漂亮,尤其一双眼睛,黑而亮,十分地吸引人。 霍青山手一挥,大声吩咐道:“绑到架子上。三天之后,如果她再不交待真相,哼,那么她就会被活活烧死!” 江锦绣听到这儿,心里不由得生出一阵恐慌:霍青山把她绑在这儿,真的要活活将她烧死? 明晓得她啥都不会说,却还要将她绑在这儿三天,难道不是为了引诱张阿良上钩吗? 如果张阿良真的上当了咋办? 江锦绣此时竟然将自己的安危抛在了脑后,一心一意想着怎么不要让张阿良上当。 杨柳村的村民们都跑来了,有的面色凝重,有的幸灾乐祸,有的窃窃私语。 “这不是锦绣吗?锦绣是个好姑娘呀!她到底犯啥事儿了?居然要被绑在这里活活烧死?” “嘿,看这死丫头平日里得意洋洋的,原来也有今天!” “早说了她是个天煞星,不但坑人,自己也没啥好下场!” 霍青山立在戏台上发动群众:“原先在你们村的那个张阿良,这人是冒牌货,他其实是反贼杨震。若有人知晓他的下落,可积极上报,赏银高达千两!” “啥?张阿良是反贼杨震?张阿良咋就成了反贼哩?” “我的娘哎!赏银千两,那不是发财了呀?” “切,张阿良不是死了么?到哪找他去?” 霍青山身边的潘永安举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这位霍大人,可是从京城来的官儿,一言九鼎,说赏银千两,就是赏银千两,不带少一个子儿的。那个冒牌张阿良啊,据可靠消息,根本就没死。先前他的死讯呢,其实全是假的!” 潘永安此话一出,众人都大吃一惊:“啥?张阿良是假死?” “都说了,张阿良根本就是反贼杨震!” “那锦绣岂不是同反贼在一起混了那么久?” “难不成锦绣也变了反贼?” 被绑得结结实实的江锦绣听着这些议论,用仇恨的目光盯着潘永安的背影看着:这个家伙,几时同这个狗官勾搭上的? 还有,潘永安不是带着江临凤私奔了吗?怎么好端端又回来了哩? 这个鬼东西,到底是从哪里得知张阿良没死的? 她猜不出来,但心里隐约晓得,自己倒霉,绝对少不 了潘永安的掺和;而且,看到自己倒霉,潘永安不但会很高兴,更会落井下石! 江锦绣的眼睛一瞟,居然在不远处发现了江临凤的身影。 她立在一棵树下,脸上充满着嘲讽的笑容。 江临凤看见江锦绣落到了这般狼狈的境况,心里不知有多么开心。 在此前一段时间,她拜锦绣这死丫头所赐,实在是跌到了人生的最低谷,遭了多少耻笑,受了多少白眼和冷落啊? 而现在呢,她与这死丫头的人生,却倒了个儿。 江锦绣成了阶下囚,不但受了刑,如果不交待出张阿良的下落,她还将被活活烧死! 而自己呢?潘永安已经承诺了会娶她过门;潘永安上不但得到了一笔赏银,一解困顿,还被霍青山留用,很快就成为锦绣牌葡萄酒的总管。 寒窗苦读,不就是为作官吗?作官不就是为赚钱吗? 反正潘永安跟着霍青山,不但能赚到钱,将来混个一官半职,又算啥难事呢? 这位霍大人的底细,江临凤曾听潘永安说过:那可是当今皇上都信得过的人! 其实霍青山很清楚:杨柳村这帮泥腿子,如果真能知晓杨震的下落,那就稀奇了! 凭杨震的本事,能随便能人洞察出自己的部署? 但霍青山之所以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广而告之,无非就是想让这消息,尽快传到杨震的耳朵里罢了! 也惟有这样,杨震才会不顾死活地现身搭救江锦绣。 只要他肯来,自己就有本事让他插翅难逃! 李桂花和江阿水没去凑热闹,但他们嘴里,却在不断地责怪和诅咒江锦绣。 “这死丫头,死就死了,反正我一点也不心疼!谁让她没良心的?可是,她有那么多财产,一分也没留给咱们呐!真是要活活把我心疼死啊!”李桂花一边说,一边用手捶着自己的胸口。 江阿水吧嗒吧嗒抽着旱烟,这时也放下了烟竿,沉着脸说:“锦绣这死丫头也确实是惹人嫌!早知有今日,当初还不如多分些钱给咱们,咱们还念她一声好。现在好了,全得落到那个霍大人腰包里去!” 李桂花不甘心地说:“要不,咱们去求求那个霍大人,要是锦绣死了,好歹把她的财产分点给咱们?” 江阿水白了她一眼:“你好大的脸,人家吞到肚里的钱财,能吐出来分给你?别作梦了!” “哎,如今潘永安不是成了那个霍大人的手下吗?说起来,潘永安也算你的女婿不是?女婿帮老丈人、老丈母一点忙,不应该啊?”李桂花说得理直气壮。 江阿水眼睛一亮:“你是说,让潘永安帮咱们活动,争取把锦绣的财产捞点儿过来?这法子好象不错!” 他动开了心思。 此时霍青山背了双手,缓缓走到江锦绣跟前说:“你趁早想明白喽,是要自己的性命,还是要替杨震遮掩?” 江锦绣面不改色地说:“不是我想替他遮掩,而是我当真啥都不晓得。我在杨柳村,哪里会晓得千里之外发生的事情呢?所以,那边传来的讯息说他死了,我就以为他是死了。别的,我既没有千里眼,也没有顺风耳,一概不知。还请大人明察。” 霍青山冷哼一声:“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今天是第一天,还有明天和后天,如果你仍旧是什么都不肯说,那我也只好辣手摧花了!” 潘永安在边上假惺惺地说:“锦绣,你还如此年青,又有貌又有财,将来还有大把的好日子哩!那个杨震,他不过是玩弄于你,玩完了便扔在一边不闻不问,你又何苦为了他,放弃自己最宝贵的性命呢?所以,不如早些交待了,我再在霍大人面前美言一番,你仍然可以过得象千金小姐一般……” 第191章情愫暗生 潘永安一边说着话,一边朝江锦绣凑了过来。 他的脸上,是努力抑制着不露出来的幸灾乐祸;他的眼睛分明在说:你这死丫头,当初还敢拒绝我的求亲?现在惨了吧?求我啊,快点求我啊! 江锦绣冷冷地瞪着他,忽然一口唾沫啐在了潘永安的脸上。 若不是双手被反绑着,她肯定要甩他一个大大的耳刮子呢! “少在这儿猫哭老鼠假慈悲了!以为我不晓得吗?这事儿不是你掺在里头当搅屎棍,我会受这样的罪?” 潘永安十分的狼狈,他用袖子飞快地擦去了脸上的唾沫,恶狠狠地说:“别以为我打不得你!你算个啥东西?那个反贼杨震自身都难保了,他会把你放在心上?说不定这人此刻正左拥右抱,连你是谁都记不得了呢!” 他抬起手,就想打江锦绣。 潘永安举起的手腕很快被捉住,不但动不了分毫,还有一种被铁夹子夹得生痛的感觉。 转头一看,却是霍青山身边的副将严寒。 严寒面无表情地说:“男人打女人算什么本事?何况是一个无法反抗的女子?” 潘永安不敢得罪严寒,只好悻悻地收回了手说:“严副将,其实我只是想吓唬她一下而已,并不会真的动手。” 严寒似笑非笑地应道:“是么?”顺势将潘永安的手腕放开。 潘永安揉着被捏得生痛的手腕,一声也不敢吭。 严寒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看江锦绣,心里涌起无尽的怜惜:这么漂亮,看上去如水一般柔,却是这样坚毅,为了爱宁愿付出生命的女子,真的会死吗? 他一生所渴望的,便是拥有一个这样的女子啊! 如果可能的话,他真的好想放她逃生。 可是,霍青山在周围安排下了太多的人,他恐怕一动手,不但江锦绣跑不了,连他自己也会受连累的! 严寒不由自主地瞥了江锦绣一眼,一双细长的凤眼中,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江锦绣晓得这个严寒一直在照顾自己。 比如说受了拶刑,手指的剧痛,实在是令人很难忍受的。 是严寒亲自拿了伤药来送给江锦绣搽用。 又比如部下有人垂涎江锦绣的美色,忍不住想动手动脚时,也是严寒适时出现,将那个色迷迷的部下斥退,并严禁别的人再对江锦绣起色心,违者以军法处置。 在这以后,没有兵士敢打江锦绣的主意了。 而今天,他又保护了她不受潘永安的掌掴,所以,江锦绣对他是心存感激的。 直到这时,江锦绣才认认真真地看了严寒一眼。 她发现:这个年青人其实长得很不错,身材挺拔,一字眉下一对凤目,挺直的鼻梁,唇薄而有型…… 可是,这又与她有啥关系呢? 江锦绣不禁苦笑:都面临死亡了,她居然还有闲心观察别人长得好看不好看? 其实,她的心情十分忐忑:张阿良不来救她,她会伤心,会失望,似乎自己在他心目中毫无地位;如果张阿良来了,她又为他的安全提心吊胆,希望他还是不要出现的好! 带着这种矛盾心情,天慢慢黑透了。 江锦绣仍然被绑在木架上,霍青山并不准备将她放下来。 不过,严寒向霍青山请求说:“女犯需要进食,若是救援的人还未出现,她先被饿死了,总归是不妥当。” 霍青山觉得有道理,便挥挥手让严寒安排下去。 严寒亲自命人烹调了饭菜,再派个平日里比较细致的小兵,去给江锦绣喂食。 江锦绣饿了一天,再加上一直站立着,被反绑了双手,早已经是精疲力尽。 她存心想不吃,绝食而死,免得张阿良为了救她而涉险。 这么一来,霍青山的阴谋就别想得逞了! 所以,喂食的士兵将勺子送到她嘴边,她却将头扭到一边,不屑一顾。 反复了几次,那士兵有些气恼,就放下碗,用一史手按住她的脑袋,想用勺子撬开她的嘴,硬塞进去。 可江锦绣将嘴闭得紧紧的,怎么也不肯张开。 正在这时候,严寒走了过来,斥责那士兵说:“你怎么可以如此野蛮?让我来!” 士兵嗫嗫地将饭碗和饭勺递到严寒手中,灰溜溜避过一旁。 严寒端着饭菜,小声说:“吃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要是饿死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不饿死还不是要被烧死?”江锦绣倔强地说。 “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要轻言失败。也许会有奇迹出现呢?”严寒用极低的声音回答。 江锦绣不肯对他暴露自己的心思,所以摇摇头,什么也没说。 “也许,那个人会来救你的。”严寒继续耐心地说道。 “你们巴不得他来是不是?他来了,正好可以将他捉拿归案。”江锦绣的语气很冷。 “他如果敢来,那应该是有必胜的把握。” 严寒实在对自己无语,他居然在安慰江锦绣。 “也许,他根本就不会来。”江锦绣忽然有些沮丧地说。 “就算免不了一死,当个饱死鬼,总比饿死鬼要好吧?”严寒无奈地看着江锦绣。 他恨自己无能,他救不了江锦绣。 江锦绣怔了怔,点点头说:“好吧,我就当个饱死鬼。” 严寒开始将勺子喂到她嘴边。 勺子里装了不多不少的饭,饭上面变着花样地叠上菜,就这样一勺一勺地喂给江锦绣。 江锦绣很配合地张开了嘴,咀嚼着,咽下去。 严寒则很耐心地等待着,见江锦绣嘴里空了,再重新喂上一勺。 间或还给她舀上一勺子蛋花汤。 他细长的凤目中,有着淡淡的温情;他恨不得时间就此停顿,让他可以一直这样帮她喂食下去。 终于,江锦绣说:“吃饱了。” 严寒无法再停留下去,只能离开。 走了一段路,他忍不住回头看。 木架上挂了个灯笼,柔和的灯光照在江锦绣身上,背景是夜的暗黑,风拂动着她鹅黄色的衫子,有些零乱的长发,远远看着,竟象一幅朦胧的画似的。 严寒冲动地想:我要把那木架砍倒,我不愿让那样粗砺的绳索勒痛她的手腕,我要救她…… 他的牙关咬得铁紧,好不容易将这冲动压制了下去。 他转过头,沉默地继续前行。 到底怎么做,才能让她死里逃生呢?严寒想。 第192章无能为力 “喂,你别走,你回来!”江锦绣扬声喊道。 严寒蓦地回头,定定地看着江锦绣。 他的心里又是惊喜又是疑惑:惊喜的是江锦绣居然会喊住他;疑惑地是不晓得江锦绣喊他做什么。 如果江锦绣开口求他放了她,他该如何是好? 老天爷知道:不是他不想,而是他办不到啊! “你过来呀。”江锦绣脆声说。 严寒不紧不慢地走到江锦绣身边问:“什么事?” “我,我,我……”话到嘴边,江锦绣又有些不好意思出口了。 看着江锦绣的脸泛出一缕红晕,严寒的眼睛再也挪不开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严寒忍不住有些紧张。 江锦绣抿了一下嘴唇,这才不管不顾地说:“我,我要上茅房。” 严寒愕然地看着江锦绣。随即松了一口气:原来,她只是要上茅房而已。 真是难为她了,一个年青女子,被捆在木架上,又是日晒,又是风吹,用反剪双手的姿势,一刻不停地站立一整天,确实是遭罪啊! 严寒愿意以身代之,可他愿意又有什么用呢? 他想了想说:“我带你去吧!” 严寒不放心别的小兵,也怕江锦绣尴尬。 暗影子地里,藏着许多时刻窥探的眼睛,和搭上弓瞄准的利箭。 不但防止江锦绣逃跑,同时用来对付有可能前来营救江锦绣的人。 严寒故意大声说:“来人,把江姑娘的绳索解了,带她去上一趟茅房。” 这话自然是让边上的人都听见。 很快有小兵上前将捆绑江锦绣的绳索解去,江锦绣急忙便要迈步,谁知她的腿早已经僵化,一经动作,竟是哎哟一声,整个人向前跌去,因为她的腿根本支撑不了身体的重量。 说时迟那时快,严寒跨前一步,扶住了江锦绣;而江锦绣则是身不由己地靠在了严寒的怀里。 江锦绣难为情死了,她想推开严寒的,可手一触到他胸前硬实的肌肉,又把手缩了回来。 严寒轻轻道:“别动,站了这么久,你的腿肯定受不了。” 说着,他扶着江锦绣走到一堆码得整整齐齐地木块上坐下:“你先坐下揉揉腿,等好一点再走。” 江锦绣无言地看了他一眼,眼神中有着感激。 终于,江锦绣的腿恢复了知觉,她低低的声音说:“走吧!” 严寒嗯了一声,吩咐小兵带着江锦绣往茅房走,他则跟在身后。 将江锦绣带回来的的时候,是严寒亲自动手捆绑的。 为了让江锦绣少受点罪,也为了不让绳索磨破她细嫩的皮肤,严寒动了一点手脚。 从外表来看,并看不出什么名堂;但实际上,江锦绣比原先舒适多了。 她不知道严寒为什么要这样照顾自己,但一个人对自己好,她是能感觉出来的,也是心怀感激的。 严寒想一直在身边陪着江锦绣,但他十分明白:自己不能这样做。 一言不发地离开,严寒只觉得内心如此的空虚寂寞。 江锦绣默默地注视着严寒的背影,脑中想的人却是张阿良。 江阿水和李桂花真的跑去求了潘永安。 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李桂花把她的破锣嗓子压得低低的,在潘永安面前装可怜:“永安啊,看在临凤的面上,你一定要帮我们一把啊! 锦绣要死了,她的财产,我们是她爹娘,多少总要落一点吧?” 江阿水也说:”对啊对啊,我家临凤跟着你,我们做爹娘啥好处也没落着,连聘礼也没收到一文钱,你再不在这事上帮一把,说得过去么?“ 潘永安是很讨厌江阿水和李桂花的,所以他就摆出一付高高在上的神态说:”你不满意临凤跟着我是不?那好,你把你家闺女领回去吧,我不会反对的!“ 江临凤一脸难堪地看着潘永安:”你说啥?你让我爹娘把我领回去?难道当初不是你苦苦哀求我跟你逃走的么?这会子你竟然说这样的话来伤我的心?“ 潘永安清了清嗓子说:”临凤,我不是针对你才这样说的。主要是你爹看不上我么!“ 他可没忘了当初在小树林里,江阿水和李桂花对着他又打又骂的场景。 江阿水连忙分辨:”我哪敢看不上你潘大秀才啊?我不过是想让你在那个霍大人面前,呃,帮江家争取点好处罢了。“ 他又不是不知道:自家的二闺女临凤,如今巳是身价暴跌了,不跟着潘永安,还能嫁给哪家好人家? 李桂花就去拉江临凤:“凤啊,你是爹娘的闺女,你为爹娘说几句话呀!” 江临凤拿眼睛看着潘永安:“相公,我爹娘也就同你的爹娘一样,能帮就出手帮一把嘛!” 只要不是让她为江锦绣求情,那她还是可以接受的。 “这事情不好办呐!江锦绣和反贼杨震搅在一起,按理所有财产都是要充公的。”潘永安公事公办地说。 江阿水没办法,只好拍这个便宜女婿的马屁:“谁不晓得你在霍大人跟前能说上话?只要你肯帮我们,霍大人想来总要给你几分面子的!永安,帮帮忙,帮帮忙,我们俩老口日后都念着你的好儿!” 潘永安背着双手,面有得色地回答:“霍大人嘛,确实对我很器重,要不怎么会委派我管理葡萄酒事项呢?这可是赚钱的买卖,霍大人谁都不信任,惟独信任于我!” 李桂花也点头哈腰地说:“那是那是,永安是个有本事的人,大官儿眼睛毒得很,一看就看出来了!所以,你说话,大官儿好歹听得进,哪象我们,人家看都懒得看我们一眼。” 江临凤觉得自家爹娘在潘永安面前低声下气,讨好卖乖的样子很让她丢脸,所以她上前挽住潘永安的胳膊说:“好了,你就看在我的份上,答应他们吧!” 潘永安微微一笑说:“既是娘子开了口,那我找着机会,就对霍大人提上一提,能不能成,我可不敢保证。” 江阿水和李桂花是千恩万谢,幻想着能将江锦绣的大屋据为己有,不说别的,光是屋里的家什,就值不少的银子呢! 等江阿水和李桂花走了,江临凤就坐在那儿生闷气。 潘永安当然猜得到江临凤为啥不高兴,可是,他也懒得哄她。 ##### 第193章西风压倒了东风 江临凤看着茅草屋的旧顶子,心里说不出的郁闷:我名不正言不顺地跟着你,住得这么差,吃的也不咋样,你家那脑子不拎清的老娘还老给我脸色看;你那个又懒又馋的妹子巴不得家里活都让我来干,凭啥啊? 说是得了赏银,也不见交到我手里,哼!我明明命中要适贵人,为啥会落得这样的下场呢? 潘永安的妹子潘青云在那里喊:“大嫂,好烧饭了,你咋还坐着不动啊?” 江临凤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 潘永安有些不高兴地说:“临凤,你咋还不去烧饭呀?别以为烧饭就是侍候了别人,难道你自个儿不用吃?” 江临凤气得要死,偏偏笑得风情万种地说:“相公,你以后可是要当贵人的;而我呢,我就是贵人的夫人;到时候我顶着一张被烟火熏黑变丑的脸,伸着一双粗糙不堪的手,那不是给你丢人吗?所以,我是不可以做那些粗活的!” 说着话,她走到潘永安身边,从背后抱住潘永安的腰,故意将胸脯在他背上蹭了蹭说:“再说了,我要是烧饭洗衣太累了,就没办法全心全意在床上侍候相公你了,那样的话,相公岂不是要扫兴啦?” 潘永安被江临凤这么一逗引,浑身骨头都酥了,也就不忍心再责备她。 “青云,饭你来烧好了。练好了厨艺,将来在婆家也招人待见。”潘永安大声说。 潘青云不敢违背潘永安的意思,一肚子怒火地去她娘潘胡氏那里学舌:“娘,那个懒婆娘又在想方设法地躲懒了。饭不烧,衣不洗,成天就晓得跟个狐狸精似的迷惑大哥,哼,这些活都得我来干,气死我了!” 潘胡氏自从大儿子潘永安回来后,脑子似乎又清醒了很多,没有前段时间那样糊涂了。 听了闺女潘青云的话,她是气不打一处来。 想当初,潘永安娶那个林彩花时,家里可是她说了算的。 现在这个江临凤一不是明媒正娶,二又没钱,还想骑到自己和闺女头上来?休想! 潘胡氏一阵风似的跑到江临凤屋门边,操起扫帚打得一只鸡死命扑腾翅膀乱飞,指桑骂槐地说:“呸,得意个啥劲!你明明就是一只鸡,还当自己是凤凰?成天就晓得吃吃吃,连个蛋也不会生,明儿个看我不杀了你吃肉!” 江临凤听得脸上变色,大声应道:“娘,你发啥脾气啊?仔细气着自己,又犯了病。你是不晓得,你发起病来啊,象疯子似的,倒在地上打滚,又哭又叫。好吓人呐!” 潘胡氏晓得江临凤在讥讽自己象疯子,更是撕破了脸地骂:“我是疯子你是啥?有爹娘生没爹娘教的东西,无媒无娉就跟了家来,还以为自己好大一张脸?四肢不勤,五谷不分,要了你来何用?谁是应该侍候你的?真把自己当夫人不成? 江临凤因这话太打脸,当下哭倒在潘永安怀里:”相公,这个家让我咋呆啊?我,我还是回家去算了!你送我回家好了。呜呜呜呜~“ 潘永安铁青着一张脸,冲屋外喊:”娘,你少说两句成不成?“ 江临凤真的走了,谁来为他暖床暖身? 不管咋说,他还是喜欢江临凤的,而且江临凤是处子之身跟的他,和他私奔后,一路上也吃了些苦头。 潘胡氏听得儿子朝自己吼,立刻淌眼抹泪,哭得很是伤心:”永安,你居然为了她吼我?怪不得说娶了媳妇忘了娘,我如今算是见识了!这么个好吃懒做,不要名节的淫妇,你还拿她当宝?“ 她甩了把鼻涕,继续说道:”这女人能跟着你私奔,保不齐将来就能跟别的男人鬼混,依我说,这样的女人根本就不能要,你咋就识人不清呢?“ 江临凤被潘胡氏说得简直是无地自容,拿出一条汗巾子往房梁上甩,口里哭哭啼啼地说:”我死了吧!活着被人这样糟蹋,还活个啥劲啊!“ 潘永安自然过来阻止。 江临凤悲悲切切地说:”我死了,你再找个好的去。每年的清明给我烧点儿纸钱,就算我没白和你好一场!“ 潘永安好声好气地央求:”你别干傻事,如今我的好日子正要来了,过不多久,你指不定就能当上贵夫人的,何苦要自寻死路?” 江临凤有了潘永安这句话,就不闹了,在他怀里哀哀哭泣。 潘胡氏不甘心地冲进屋内,拉开潘永安和江临凤说:“儿啊,这贱人就是想拿死吓唬咱们,好让咱们随她搓弄。你别管她,让她死去,看她有没有胆子真的上吊!” 自从江临凤来了潘家,她就看江临凤不顺眼了。 象以前林彩花嫁过来,潘永安多听自己的话啊,让他不许陪林彩花,他就乖乖留在身边陪自己。 而这个江临凤呢?每天牢牢霸占着潘永安,夜里早早歇下,早上迟迟不起,哪有半分做人媳妇的样儿? 尤其是江临凤这小贱人惯会在永安面前撒娇做致,描眉画眼,惹得儿子眼睛老是离不得她。 加上江临凤又懒,又会花钱,潘胡氏怎么可能喜欢她? 今天反正闹开了,所以潘胡氏干脆撕破了脸,也让江临凤尝尝她这个当婆婆的厉害。 江临凤有心想和潘胡氏大吵一架,可又不想让潘永安看见她泼妇一样的嘴脸。 要晓得,江临凤可是李桂花的亲生闺女,从小就见识惯了李桂花的各种打滚撒泼骂街斗架的伎俩,虽然没有实践过,但用起来肯定是烂熟于心的。 这想法在脑子里过了一过,江临凤决定还是装柔弱,她大睁着含满泪水的眸子,幽怨地看着潘永安,轻轻地叫着潘永安的名字:“永安,我……” 一串一串的眼泪珍珠似的落下来,那梨花带雨的模样,让潘永安不由自主地心疼起来。 潘胡氏却还在指着江临凤的鼻子骂:“少在这儿装可怜!想老娘侍候你,没门儿!” 潘永安皱起了眉头说:“没人让您侍候她。我明明是让青云烧饭嘛!女孩子家家,不应该多学学厨艺,到时候嫁到婆家怎么混呐?” 搞到最后,兜了一圈,还得潘青云去灶屋烧饭。 潘青云气鼓鼓的,摔摔打打地开始做饭,心里对江临凤更加厌恶了。 第194章致命一箭 一转眼又过去了一天。 巳经到了最后的期限。 明天,便是霍青山计划要烧死江锦绣的日子。 江锦绣被绑在木头架子上,望向浓黑夜色的眼神中,已经带着深深的绝望。 肉体上的疲累和精神上的折磨,便得她消瘦了,面色苍白,连嘴唇也没了血色。然而一双眼睛却熠熠生光,犹如最好的黑宝石。 张阿良知道她如今陷入了怎样的境况吗? 他真的一点也不在乎自己?根本没想过要来搭救? 可是,江锦绣同时矛盾地不希望张阿良出现。她害怕他落入危险之中。 她听到江春杏的哭声,哭得撕心裂肺。 但是江春杏只能远远地看着,根本挨不近江锦绣的身边。 大伯一家也天天都有出现,每个人看着她的时候,都是眼含泪光。 爷爷江大河亦是老泪纵横。 江锦绣心里一酸:亲人里头,恐怕也就只有这些人,是真心待她的吧? 她的爹娘,根本不曾出现。 她的大哥二哥,更是恨不能撇清与她的兄妹关系,害怕会被连累,被沾上与反贼有勾结的名声。 别的亲戚,不过是有好处可捞的时候,便凑了上来;见她倒霉了,自然是避之惟恐不及。 好在,无论是大姐还是江采玉,她已经教会了她俩一门谋生的本领,哪怕没有了她,她们也能养活自己,也可以过得很滋润。 就是大伯一家,她也帮衬得不少。 前一世,她过得如此的失败。 重生一世,她还没有报仇雪恨,她还没有做完自己想做的事,怎么就要死了呢? 不管如何,江锦绣不后悔自己认识了张阿良。 她觉得,跟张阿良在一起的日子,她是快乐的! 尤其是那些没多少钱,甚至可以说是平平淡淡的日子,如今回想起来,却是满满的温馨和甜蜜。 好吧,就算他忘了她,就算他不来救她,她也不会怨恨他的。 她仍然希望:张阿良能过得好,能重新回归他原本属于的那个阶层。 想着张阿良,江锦绣的心里又是甜蜜,又是酸楚,还带着一种无法形容的疼痛。 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她的双眼,在往远处不由自主地搜索着,想突然看见张阿良的身影出现。 夜色浓郁,她看不清什么,也晓得自己不可能看见张阿良。 良久,江锦绣颓然地垂下头,双眼之中,蓦地充满了泪水。 严寒一直立在江锦绣不远处观察着她。 他猜到她在等待什么,又在盼望什么。 当锦绣垂下头的时候,他的心也不期然地疼了起来,就象尖利的针扎了他一下似的。 霍青山坐在原本属于江锦绣的屋子里,眉头紧锁,满脸的凝重。 他不满地看了一眼身边躬身侍立的潘永安一眼说:“三天了,杨震并未出现。明天,这场火刑是不可避免的了。” 潘永安毕恭毕敬地说:“大人,离明天天亮,起码还有五个时辰呢。所以,并未到盖棺定论之时。而且小生觉得,要劫人,要动手,黑夜总比大白天的,来得安全些,大人您说是不是?” 霍青山眼珠一转,嗯了一声:“看来,这个夜里更要小心提防才是。” 他冲着严寒一招手:“传我的令下去,让所有的人严防死守,只要有风吹草动,只要有人胆敢靠近,格杀无论!” 严寒挺直了身体,应了个是字。 霍青山又道:“你可得把那个诱饵保护好了。可别让鱼叼了鱼饵走,却又脱了钩,明白吗?” 严寒沉声道:“大人放心,属下明白。” 话是这样说,严寒心里却在琢磨:万一有人来救江锦绣,他要不要放她走? 至于怎样放走她,而又不连累到自己,他得好好琢磨琢磨。 大不了,自己戳自己一刀,假装受伤了就是。 反正,他不能眼看着江锦绣被活活烧死,他受不了! 真到那一刻,他害怕自己会发疯的! 发起疯来会做出什么事,严寒也无法预料;总之,他绝不可能眼睁睁让江锦绣在自己面前死去。 黎明前的黑暗,是最浓最深的黑。 而黎明前的那一段时间,也是众人最熬不住瞌睡的时刻。 就连江锦绣,也放下了心头的恐惧和悲伤,头一点一点的,打起了瞌睡。 被绑在木架上整整三天,精神紧张,体力透支,若不是靠着木架和绳索的支撑,她恐怕早就倒下了。 离她最近的,是严寒。 他一直在密切注视着江锦绣的动静。 而这一刻,倚着一颗树的他,也忍不住阖上了双眼。 空气中有轻微的声响传来,那是箭矢的破空之声。 然后是一支接一支的利箭破空而来。 严寒并未睡熟,所以全身一个激灵,便睁开了眼睛。 他居然看见了无数的火光。 不会吧,现在就有人想烧死江锦绣?严寒感觉到自己浑身的寒毛都炸了起来。 但是,天还黑着呢! “有敌人!”一个粗嘎的声音嚷了起来。 最后一个字只出来了半截,就嘎然而止,因为这人的喉管已经被割裂,整个人软软地倒了下去。 仿佛是从地底冒出了无数的人影,这些人影身手利落,似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干掉了许多霍青山的属下。 但是,霍青山这边的人,亦有武艺高强者,很快便斗在了一起,难解难分。 严寒明白了:解救江锦绣的人来了! 他长吁了一口气,既为江锦绣感到高兴;心里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失落。 江锦绣脱身,也就意味着他再也见不到她了! 严寒甚至忘记了自身的安危。 前来解救江锦绣的人,自然会把他视为敌方,又怎么可能心慈手软呢? 他没有去想这个问题,只是命令身边的几个士兵投入战斗,然后迅速地来到江锦绣身边,用袖中的短匕飞快地割断捆绑江锦绣的绳索。 “好了,你不用害怕会被活活烧死了!”他低声说。 “小山子,小山子,你不能死!”一个声音狂喊道。 严寒听出来了,这是小石子的声音,他是小山子的哥哥。 “小山子,你等着,哥为你报仇!”小石子愤怒的声音。 一枝利箭,电闪雷鸣般直奔江锦绣胸前射来,那是小石子用尽毕生之力,射向江锦绣的一箭。 敌人用匕首扎死了小山子,便风一般奔向江锦绣。 他跑得实在太快,而且很有技巧的方向飘忽,小石子手中的弓箭无法瞄准他。 好,既然你一心想救那个女人,那我就让救而不得!小石子咬紧牙关,向江锦绣射出了致命的一箭。 第195章巨债 奔跑的人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锦绣!” 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快躲开!” 江锦绣拼命睁大了眼睛,她分明听到了张阿良的声音,可是,黑暗太浓,她看不清他,她只看见一个黑影向自己飞奔而来,那是他吗?是他吗? 江锦绣内心狂喜,这份喜悦,简直要将她的胸膛撑破。 她只晓得呆呆地立在那儿,头犹如向日葵一般跟着那个黑影移动! 她不明白:自己为啥要躲开呢? 她等他,仿佛等了一辈子那么长久啊! 还是,张阿良害怕严寒会伤害她? 不会的,严寒不会伤害她的。 如果要伤害她,他又怎会割断捆绑自己的绳索呢? 张阿良急得抓心挠肝,可惜他没生翅膀,跑得再快,也无法追赶上箭的速度。 他眼睁睁看着那支箭向着江锦绣急速射去。 严寒放了江锦绣之后,便准备向着霍青山所在的方向奔去。 虽然他放走了江锦绣,但他没有忘记自己的武将身份,他要去保护霍青山。 然而张阿良的声音吼得实在太震耳欲聋,他忍不住停下脚步向着江锦绣那边看了一眼。 这一看,严寒明白了,这一箭力道奇大,而且射得极准,江锦绣若中此箭,必死无疑。 他没有多想,转身向着江锦绣扑了过去。 他不想眼看着江锦绣死去,无论她是被活活烧死,还是被利箭穿心而死! 江锦绣被严寒一股大力扑倒在地,那枝箭却噗地一声,从严寒的后背直穿到胸前。 江锦绣惊得呆住了。 她的头脑一片浑沌:严寒是为了救自己才中箭的?严寒会死吗? 血,无尽的鲜血,从严寒胸前奔涌而出,而严寒的眼睛亦闭上了,他整个人缓缓地倒在了地上。 江锦绣顾不上张阿良,她伏在严寒身边,带着哭腔说:”你醒醒啊!你别死啊!“ 小石子射出这一箭之后,立刻被刀剑加身,死于非命。 张阿良气喘吁吁地赶到江锦绣身边,柔声说道:”锦绣,锦绣,你别害怕,我来了。我会保护你的!“ 江锦绣茫然地抬头看着他,然后拼命摇撼着他的手臂说:”这个人,替我受了一箭。你救救他好不好?你让金神医救他一命啊!“ 张阿良先伸手探了探严寒的鼻息说:”这个人活不成了,已经没气了。否则的话,我不但会让金神医救他,我还会重重封赏他的!“ 江锦绣带着哭腔说:”他已经死了吗?真的救不了吗?可是,他是为了救我才死的啊!“ 在这世上,从来没有过哪个人,愿意为了她,而付出自己宝贵的性命! 张阿良会不会肯这么做呢?江锦绣不晓得。 如果没有必胜的把握,江阿良会出现在这里吗?江锦绣也不晓得。 但是,严寒做到了。 他甚至没想过回报。 江锦绣的眼泪忽然象瀑布一样涌了出来。 叫我如何来报答你啊!江锦绣只觉得一颗心沉甸甸的,却又仿佛在坠向无边无际的深渊。 ”不要哭了,锦绣。我们必须立刻离开此地,不然的话,会有很大的危险。“张阿良温柔地抚摸着江锦绣零乱的长发说。 江锦绣忍不住瞥了严寒的尸身一眼,再次问道:”他真的死了,没得救了吗?“ 张阿良认真地点了点头:”是的。照说,他是你的救命恩人,如果能救,我肯定不会置他于不顾的。“ ”死者不能复生,你不要想太多了。我们赶紧离开这里吧!“ 张阿良说着,拉着江锦绣站了起来。 杨柳村外有接应的人,准备好了强壮的骏马,所以张阿良很快抱着江锦绣上了马匹,急驰而去。 江锦绣象做梦一样,浑浑噩噩地被张阿良带离了杨柳村。 她想不明白,严寒为啥要冒死救她。 就如同她想不明白,张阿良是如何突然出现,将霍青山和他的手下统统杀死的一样。 张阿良则不动声色地说:”我的人从密道摸进来,用迷香将屋内的人全部熏倒,干脆利落地解决掉了。至于埋伏着,准备打我们个措手不及的那些士兵,他们忘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句话,加上前后夹击,才会让我们很快得手。“ 江锦绣木然地点点头。 在这之前,江锦绣只晓得:严寒对她好。 但这好,有些遮遮掩掩,有些若有似无。 临死前,他一句话都没有留给她。 这让江锦绣有一种欠下了严寒一笔还不清的巨债的感觉。 张阿良让江锦绣靠在自己怀里,双臂拥着她,一边熟练地驱使着马儿奔驰。 ”锦绣。“张阿良唤她。 江锦绣嗯了一声。 “有没有想我?“张阿良用带着磁性的醇厚声音问道。 江锦绣把头低了一低,再次嗯了一声。 她当然有想他,每一天都想。 每一个睡不着的夜里,她都反复回想着她与他在一起的那些时光。 张阿良用下巴摩挲着她的头顶,低低的声音道:”我也想念你。“ 江锦绣只觉得满心的苦涩中,忽然涌起一阵甜蜜。 她喜欢听张阿良说想念自己。 ”我没有出现之前,你想过我会来救你吗?“张阿良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尴尬。 ”我,我也不晓得。总之呢,既希望你来,又担心你来。“江锦绣实话实说。 张阿良听懂了江锦绣的意思,他轻笑了一声说:”傻瓜,我怎么会扔下你不管呢?之所以等到三天之后才出现,那是因为我必须周密部署,确保你的安全,还有我自己的安全啊!“ 江锦绣吸了吸鼻子,忍住想流泪的冲动说:”有那么一阵子,我以为自己再也见不着你了!“ 张阿良伸手在江锦绣的鼻子上捏了一下说:”对我这样没信心?傻瓜,你也太小看自己未来的夫君了吧?“ 听到夫君两个字,江锦绣不由得涌起甜蜜而欣喜的感觉。 有太多的话要问,也有太多的话要说,江锦绣一时之间,竟不晓得从何说起了。 第196章都在逃 第二天早晨,杨柳村的村民们才发现,村里戏台前倒着无数的士兵尸体。 那些尸体有的仰面朝天,有的面朝黄土;有的缺胳膊少腿,有的则连脑袋都滚到了一旁。 地上更是鲜血横流,血腥味冲天。 而江锦绣的宅子里,亦是同样的惨状。 就连那位霍大人,摊手摊脚躺在地上,也是一付死不瞑目的样子。 不过,江锦绣却不见了踪影。 偶尔有几个装死逃出生天的士兵,只晓得自己这边埋伏下的人马受到了偷袭,再加上前后夹攻,所以才会一败涂地。 潘永安原本是和霍青山呆在一间屋子的,只是因为腹泻的缘故,他跑去了茅房,于是躲过了一劫。 当时潘永安吓得双脚直哆嗦,几乎支撑不住自己身体的重量。 好在他咬紧牙关,屏住呼吸,居然没被人发现。 潘永安当时就猜到了:肯定是张阿良,不,应该叫反贼杨震干的! 霍大人和他都没有猜错:张阿良果真没有死! 只是,他献计献策,想用江锦绣当鱼饵,来让杨震这条大鱼上钩,结果呢,杨震吞了饵,却顺利逃走,连霍大人都送了性命。 潘永安很是沮丧:本来还想靠这个霍青山晋身官场呢,现在也是打了水漂了。 就连啥葡萄酒的管事,也没法子做了,因为潘永安害怕啊!他怕杨震的人前来报复他。 性命总是比钱重要的。 命都没了,再多钱也享受不啊! 所以,潘永安决定,带着江临凤离开杨柳村。 好在,他因为举报有功,又擅长拍霍青山的马屁,所以很快拿到了赏银。 虽然没有千两之多,五百两还是有的。 手里有了银子,潘永安心里就不慌了。 他给潘胡氏和潘青云留下了一百两过活,自己则带着余下的银子,还有江临凤一起偷偷远走高飞。 江临凤是很不愿意留在杨柳村的。 一来村里人都晓得她的底细;二来呢,她十分厌恶潘永安的娘和妹子,简直跟肉中刺,眼中钉一般。 潘永安一说要走,她毫不犹豫就跟着他走了。 潘胡氏不肯啊,在家里又是哭来又是闹,说潘永安不孝,只要媳妇不要娘。 潘永安阴着脸说:“我也不想走啊!不走的话,张阿良派个人一刀把我灭了,您就高兴了是吧?” 此话一出,潘胡氏噤了声,似乎张阿良就藏在哪个角落里,随时都会跳出来杀人似的。 她晓得,张阿良把那么多兵将都弄死了,连领头的官儿都没放过,弄死自家儿子,还真象捻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 “儿啊,你可以走。可你这媳妇,要留在家里替你尽孝才行!”潘胡氏冲江临凤翻个白眼说。 江临凤再也顾不得形象了,她掩面大哭起来:“相公,你要扔下我就这么走了,我马上就去死!” 潘永安不得尽力说服潘胡氏,好不容易让潘胡氏点了头,两人这才逃出生天。 就这样,潘胡氏眼睁睁看着潘永安带了江临凤离开。 一想到江锦绣不但没被活活烧死,还有可能从此后和杨震在一起过着幸福的生活,潘永安和江临凤俩个人便心有不甘。 “那死丫头,还真是命大啊!”江临凤嘟囔着说。 潘永安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她这会子不死,将来只怕会死得更惨。你别忘了,杨震可是全国通缉的反贼,他们不管在哪儿,都只能活得象过街老鼠似的。” 江临凤恶毒地添了一句:“若是被捉住了,只怕要受凌迟,腰斩吧?听说凌迟要割一千刀才让死;腰斩呢,更是要痛苦地嚎叫几个时辰才能断气!” 潘永安用力点头:“不错,确实是这样。” 那边厢,江阿水和李桂花则你一言,我一语地把江锦绣,张阿良,潘永安和江临凤挨个儿咒骂。 骂江锦绣和江临凤没良心,见了男人就不要命了,眼里也没爹娘,就这么脚底抹油地走了; 骂张阿良是个挨千刀,掉脑壳的反贼,到时候千万不要连累到自家头上; 骂潘永安是个白眼狼,明明说要补给江家聘礼的,结果硬是一个子儿也没掏过,真是不要脸啊!睡了人家黄花大闺女,居然不给钱! 江阿水当着村里人的面宣布:“锦绣不是我家闺女,以后她不管有啥事,都和我家没关系!” 李桂花添油加醋地说:“跟个反贼在一块儿,谁晓得以后会不会落个诛灭九族的下场呐?反正我们已经跟她没关系了,诛九族自然也连累不到我们头上!” 江春杏自从江锦绣被绑在木架上开始,眼泪就流个不停,这会儿肿得象个桃子似的。 不过呢,她听说江锦绣没有死,被张阿良救了去,心里暗暗高兴。 大伯母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说:“菩萨保佑锦绣福大命大的,以后日子越过越好!” 她心里还是有些胆颤心惊,毕竟张阿良是到处被通缉的反贼啊!锦绣和他一块儿,总是件危险的事情。 而此刻的张阿良与江锦绣,早已经换装易容,再与大部分属下分散,向着他的秘密落脚点而去。 张阿良的秘密落脚点,表面上是个偌大的农庄,有山有水有田有地,但实际上,却是一个重要的联络点。 来自京城及全国各地的情报和消息,都在这里汇集,整理,再经由张阿良处理。 而在山中,还有一个隐蔽的练兵场。 这些事情,张阿良是没必要让江锦绣知道的。 反正江锦绣眼中的农庄,就是个山青水秀,物产丰饶的好地方。 她在庄子里,和她在杨柳村的生活,其实并没有很大的区别。 所不同的是,除了修竹,翠竹,竹叶和竹枝,还有阿东和阿辉,她一个人都不认识。 江锦绣从小没离开过杨柳村,突然来到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当然会有些不习惯。 但除了适应,她还能怎样呢? 张阿良倒是对江锦绣爱护有加,农庄里也没有谁敢对江锦绣不敬的,那些蹬鼻子上脸的事当然是更没有了。 初到农庄的第一夜,张阿良一直陪在江锦绣身边。 虽然江锦绣疲累至极,但她就是睡不着。 一闭上眼睛,不知怎么,眼前就出现严寒浑身是血,一枝利箭贯胸而出的画面。 她总觉得严寒想对自己说些啥,可啥也没说出来,严寒就倒在了地上。 第197章尽心 江锦绣的这种状态,让张阿良暗暗忧心。 他把江锦绣抱在怀里,象对待一个小娃娃似的,轻拍着她的后背,声音柔和地说:“锦绣,睡吧,好好睡一觉。你太累了,太紧张了,不要想那样多……” 他的手,极轻,有节奏地拍着她的背;他的声音,又温柔又好听;他晨星一般的黑眸,满满都是深情,江锦绣仿佛回到了从前。 “我好冷,好冷。”江锦绣瑟缩了一下身体,喃喃地说。 “可怜的锦绣,来,让我抱紧你。”张阿良张开双臂,将江锦绣紧紧的,紧紧地抱在了怀中。 他的怀抱很温暖,可是,江锦绣还是冷,冷得上牙下牙碰得咯咯作响,身体也不由自主地打着冷颤。 张阿良起身找了床绒毯,将江锦绣包裹起来,只露出头脸,然后,再把她抱在怀里。 “你是不是生病了?这会子金神医还在外头,只有等明儿个才能让他来帮你诊治。让我把温暖传递给你吧!很快你就不冷了。”张阿良安慰着江锦绣。 就在张阿良的怀中,江锦绣慢慢放松了下来,然后阖上眼,朦胧地睡去。 张阿良不敢惊动她,虽然他看着她长长的眼睫毛象把小扇子似的覆在那儿,很想亲上一亲,却只能忍着。 他细细地欣赏着她小小的白皙的瓜子脸,心里惊叹道:原来还是个黑黑的小丫头呢,这会子竟然变白了这许多。 看,睡着了竟然还皱着个眉头,真想帮她抚平喽! 花瓣似的嘴唇,亲上去软软的,有一种形容不出来香气,可是,他现在不能亲啊,万一把她吵醒了,她又要睡不着了,她又要流眼泪了! 张阿良就这么一动不动地抱着江锦绣,手酸了,手麻了,他也不肯松开,不肯移动。 还是江锦绣突然全身一颤,茫然地睁开了双眼,怔怔地看着张阿良。 “怎么了?是做噩梦了吗?”张阿良关心地问。 “我,我热;我好热!”江锦绣转侧着头部,半张着嘴,拼命呼吸着新鲜空气。 张阿良搞不懂了:刚才不是叫冷吗?冷得浑身打颤,牙齿咯咯作响;这会子咋又热起来了呢? 他也不多问,快手快脚帮江锦绣将身上裹着的绒毯扯掉,然后道:”你等着!“ 他下了床,走到脸盆架边上,将干净的布巾在面盆里清水中浸湿,再拧干,飞快地回到江锦绣身边。 就这么一会子的功夫,江锦绣已经是热得满面通红,手摸在她的额头上,只觉得烫手,张阿良二话不说,将那块布巾叠了几叠,然后敷了上去。 ”渴。我想喝水。“江锦绣有气无力地说。 张阿良也不使唤丫环,只自己轻手轻脚地跑到桌边。 桌上摆着茶壶和茶盏,可是,现在是夏天,且茶壶也没有保温功能,自然是冷的。 张阿良凭直觉猜想:江锦绣这付模样,若是将冷冰的茶喝下去,肯定是对身体不利的吧? 可这会子上哪里弄热茶去? 就唤了丫环现烧,也得等上好一阵子呢! 没奈何,张阿良只得倒了盏茶,回到床边,却将茶含进自己嘴里,等觉得不冷了,这才俯下头,将嘴凑进江锦绣唇边,慢慢将茶渡进江锦绣的口中。 江锦绣这时已经烧得晕头晕脑,根本都糊涂了,就这样一口一口,由得张阿良喂她喝水。 喝够了水,她又稀里糊涂地睡了过去。 张阿良倒是为了难,因为他不晓得应不应该给江锦绣盖上绒毯;也不晓得还需不需要抱着江锦绣睡。 江锦绣是睡着了,张阿良却不敢睡。 其实他的身体亦是疲累至极,上眼皮和下眼皮早就在打架了。 可是他不能睡啊,睡着了,江锦绣出事了咋办? 毫无疑问:江锦绣肯定是生病了。 张阿良心中着急,但此时却是无可奈何。 惟有密切注意着江锦绣的情况。 如果额头烫手呢,就再把布巾蘸冷水拧干敷上;如果她浑身瑟缩颤抖,他便将绒毯给她盖上,再紧紧将她抱在怀中。 就这一个晚上,来回折腾了好几次,张阿良却是毫无怨言,比最好的丫环还要照顾得尽心些。 天色才朦朦亮,张阿良已经起身唤人,让他们赶紧去找了金神医来。 不多会子,下人来报,说是金神医奉命办事还未回,可能要等到中午时分。 原来这次跟着张阿良一起去杨柳村救援的属下中,有几人受了伤,因为他们经不起长途跋涉,所以特地留在另一处离杨柳村近些的秘密落脚点疗伤。 金神医正在帮这几人处理伤情,回农庄自然就迟了。 张阿良急得几乎要跳脚,好不容易忍耐住了,又命人骑了他的千里追风宝马去接金神医,务必要让金神医早些赶到。 下人奉命而去,金神医这才提早赶了回来。 脚一落地,还顾不上喝口水,金神医便往江锦绣这边来了。 江锦绣一直在沉沉地睡,等到想上茅房才起来,觉得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 张阿良要扶她,她不肯,便让修竹陪了她去。 江锦绣将手臂搭在修竹肩膀上,由着修竹半抱半拖地架着她往茅房走去。 艰难走到茅房,江锦绣要自己一个人进去。 才走了两三步,只觉天旋地转,头疼得象要炸裂开来似的。 她对修竹说:“头晕,让我站一下。” 话音未落,整个人便仰面而倒。 惊得修竹大声喊道:“姑娘,你怎么了?” 好在修竹身手敏捷,江锦绣人还未倒地,便被她抢前一步扶住了。 然而她的肘上仍是擦破了一小块皮,把个张阿良心疼得不得了。 他抱起江锦绣,变貌变色地冲修竹嚷道:“你怎么这样不小心?若她有个好歹,我惟你是问!” 修竹晓得江锦绣在自家主子心目中的地位,大气也不敢出。 金神医恰巧赶到,连忙取出银针,在江锦绣人中上扎了一针,江锦绣这才悠悠醒转,却浑然不知身在何处。 金神医诊断出江锦绣得了疟疾。 张阿良一个劲地问:“怎么会得疟疾呢?可有危险?” 金神医好声好气地答了,又开出药方,说是其中的倒扣草可治理疟疾;加上鸡血藤治理贫血;此外牛大力可增强体质。 张阿良忙不迭地命人抓了药,立马就煎起来;又让人给江锦绣熬粥,焦急之情,溢于言表。 第198章生米煮成熟饭 江锦绣病好后,瘦得象一条柳枝一般,仿佛轻易一折便可以将她折断。 张阿良更是将她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不知道该怎么疼她才好。 “锦绣,我们成亲吧?”张阿良说。 江锦绣定定地看着张阿良,轻轻摇了摇头。 “我习惯了叫你张阿良,可我晓得,你的真名,其实是叫杨震。杨是国姓,而你,曾经贵为大晋朝的三皇子,虽然,他们现在称你为反贼,我却坚信,你是被冤屈的!” 江锦绣缓缓地说着,说一句话,便要歇一口气。 杨震充满感动地望着她,一时说不出话来,他只是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连连点着头。 知我者,锦绣也。杨震在心里默默地说道。 江锦绣继续往下说道:“我也紧信,你终有一天,会洗清你的冤屈。那时候,你便会得回属于你的地位,你仍然会是声名显赫,英勇护国的三皇子;而我,也不过一介农女。就象我之前说过的,我们不是一路人,总有分开的时候。” 杨震有些急了:“你怎么还是这套说辞呢?你明明心中有我,而你也晓得,我心中亦深爱着你,无论我们是不是一路人,我都要和你在一起!” 江锦绣垂下头,长吁了一口气,这才说:“贵为皇子,难道不是身边围满了莺莺燕燕吗?咋可能只有我一个呢?而我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你给不了我的。” 她抬起双眼,秋水般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看着杨震说:“还有,我是个没有啥野心的人,我只想过着平淡温馨的日子。我也不愿意我的儿女,将来有一天会被迫卷入争权夺势中,自相残杀,勾心斗角。” 杨震没想到:江锦绣竟然想得这样深,这样远。 他当然可以告诉江锦绣:你要的一生一世一双人,我可以做到。 但他能说:我愿意放弃自己复仇的欲望,放弃掉自己的野心,同你在乡间过着平淡温馨的日子吗? 这显然是不现实的。 同杨雷的争战早已经拉开帷幕,他既无退路,也不能放弃。 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他怎么能轻易放下? 而且,杨雷靠着卑鄙手段登上皇位,自己发誓要让他登高跌重,遣臭万年! 如果真能做到的话,那么将来九五至尊的位置,舍了他又还有谁配坐? 从古至今,还真没听说过哪个坐上了帝位的人,是只有一个女人陪伴身侧的。 就算是这个帝王愿意,臣子们也会反对啊! 毕竟有各方势力需要平衡,而缔结婚姻,是最为牢靠的纽带。 皇帝虽然高高在上,但他也同样需要死心塌地的支持者。 能让支持者死心塌地最好的方式,不但是给予他们权势,地位,还有娶他们家族的女子入宫为后为妃。 将来,他们的子孙后代,即有可能掌控这大好江山! 杨震是深谙这一点的,所以,他愿意同江锦绣一生一世人,但他能不能做到,就真的很难说了! 当然,现在说这些,还太遥远。 因为杨震此时的处境,还对他极为不利。 这次搭救江锦绣,当今皇上杨雷已经可以确认了:他曾以为死掉了的那个三弟杨震,根本就活着!而且即将成为他最大的威胁。 为了铲除掉这个最大的威胁,杨震可以想象得出来:这个大哥,肯定会无所不用其极的! 也是由于这个缘故,农庄虽好,却也并非久留之地。 而且,杨震也并没有打算长呆在这儿,他还有许多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这就意味着,他还得离开江锦绣。 杨震的黑眸中流露出痛苦的神色,一把将江锦绣搂入了怀中,在她耳边低喃道:“锦绣,锦绣,你到底要我怎么办?” 江锦绣的心里也同样充斥着痛苦,她无奈地答道:“我也不晓得你要怎么办、我只晓得,我不能嫁给你。嫁给你,我不但不会幸福,还会深陷于痛苦之中。” 离开他,也许只是痛苦一时;但嫁给他呢,却是痛苦一世! 孰轻孰重,江锦绣当然分辨得出来。 杨震咬了咬嘴唇,忽然觉得:他错了,一直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 他为啥要做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呢? 他为啥非要等功成名就之后,才娶江锦绣呢? 爱不但说出来,还要做出来才对嘛! 他应该将生米煮成熟饭,他应该先上船再买票,造成既成事实,看江锦绣还如何拒绝他! 想到这儿,杨震什么都不说,他只是俯下头,将唇不由分说地压在了江锦绣的唇上,深深的,深深地吻了下去。 江锦绣猝不及防,一下子跌入了杨震温暖的怀中,那个吻更是令得她头晕目眩,呼吸急促。 久违了的感觉,江锦绣一时忘记了反抗。 等到她反应过来,想要推开杨震的时候,杨震的手臂却紧紧地圈住了她的腰连同她的手臂,使得她根本抽不出手来。 而杨震灵活地将舌长驱直入,牢牢地与她的舌纠缠在一起,江锦绣根本连话都说不出来。 这个吻,是如此的柔情蜜意,又是如此的充满霸道和掠夺,江锦绣渐渐沉沦其中,不能自拔。 吻了良久,杨震这才弯腰俯身,将江锦绣打横抱起,向着他自己的卧室走去。 江锦绣被吻得意乱情迷,兼呼吸困难,这会子好不容易得了自由,她立刻捏起粉拳朝杨震胸膛一阵捶打,压低了声音嚷道:“放开我!你想干啥?快放开我!” 杨震声音略带嘶哑地说:“锦绣,你本来就是我的女人。我绝不会放你离开我的!” “我不要!我不要!你听见了吗?”江锦绣用力挣扎着,想从杨震怀里挣脱出来。 可惜,杨震已经大踏步地走进了室内,用脚跟将门踢上,一眨眼便将江锦绣放在了床上,然后整个人覆盖在了她的身上。 江锦绣小巧玲珑,杨震身形颀长,却肌肉结实,一压之下,江锦绣根本是动弹不得。 如果是一块杨震这样分量的麻袋压在身上,江锦绣怕是要窒息;可是,杨震压在她身上,却令她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愉悦舒适感。 杨震继续亲吻她,但一只手却在开始撕扯她的衣裙。 江锦绣当然明白杨震的意思,所以她用手推开他说:“不要!你说了不会强迫我的,除非我自己愿意。” 杨震双手捧着她的脸说:“不是我想强迫你,是我不这样做,你就要离开我。说啥也说不通,你让我咋办?” 第199章情急之下 不等江锦绣回答,杨震再次吻了下去,他的舌探入她口中,贪婪地汲取着她特有的芳芳。 与此同时,他的一只手也没闲着,不断地将她的裙子撩开,并试图将她的亵裤褪下来。 这一下,江锦绣反感了。 她刚才说的话,是她的真心话;她没想到,杨震居然想用这种方式,来化解她的苦恼。 但是,杨震整个人压在她身上,令她根本无法反抗;再加上他的舌堵住了她的嘴,她一句话也别想说出来。 江锦绣狠了狠心,牙齿咬了下去。 杨震闷哼一声,整个人几乎没有跳了起来。 应该是很痛吧?江锦绣看他脸色都变了,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 他用手掩住嘴,疼得倒吸冷气。 江锦绣有些后悔,她不该咬得那么用力的。 可是,她不咬他,他又怎么肯放开? 江锦绣傻傻地坐在床上,不晓得自己该怎么办。 剧烈的疼痛,让杨震根本说不出话来。 等到稍稍缓过劲来,他连忙在梳妆桌上拿起菱花镜来端详自己的舌头,因为他总觉得自己的舌头被咬掉了一截。 然而镜中映出来的舌头还是完好的,并没有少掉一截,只是,舌头出血了。 江锦绣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这时怯生生地开口道:“张阿良,对不住。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情急之下……” 张阿良三个字一出口,她便晓得自己说错了:他并不是张阿良,他分明是杨震。 可是,她早已经叫习惯。 杨震转过头,勉强挤出一个苦涩的笑容说:“我没怪你,我也是,情急之下才会那么做;因为我不想你离开我。” 他说话的声音,可以用口齿不清来形容。 由此可见,江锦绣那一咬,真是咬得不轻。 江锦绣站了起来,慢慢,慢慢地移到杨震身边,小小声地对他说:“把舌头伸出来给我看看,伤在哪里了?我去找金神医帮你上点儿药。” 杨震摇了摇头:“没事,明天就好了。” 他哪好意思让金神医看见他的伤?丢人丢大发了! “让我看看。”江锦绣固执地说。 杨震无奈,只好勉强伸出舌头,让江锦绣过了一下目。 江锦绣一看之下,心疼死了,恨不能打自己两拳:天呐,居然咬出了血! 但杨震说:“你不用觉得对不住,是我活该,谁让我犯傻呢?” 江锦绣的眼泪哗地就下来了。 她相信:张阿良,不,杨震是真的爱她这个人的。 见江锦绣流眼泪了,杨震伸手帮江锦绣擦去滑到腮边的泪珠,用含糊不清,又略带撒娇的口吻说:“哭的人应该是我才对。嗯,疼!” 江锦绣扑进了杨震怀里,用力箍住了他的腰。 杨震把脸贴在她的鬓边,小声说道:“你放心,我以后不犯傻了。我会等着你心甘情愿的那一天。” 江锦绣静静聆听着杨震的心跳,咚咚的心跳声,是如此有力。 “但是,你不许离开我,听见没?”杨震忍着舌头疼痛说道。 江锦绣轻轻地嗯了一声。 其实,她何尝舍得离开他呢? 说是不许江锦绣离开,但杨震却并不能长久地伴在江锦绣身边。 毕竟他是个要做大事的人,哪能天天只是儿女情长? 而这个农庄,也并不一定就安全。 因为杨震出现在杨柳村救走江锦绣,无论如何,都算是露了行迹。 世上的事就是如此,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杨震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和江锦绣都必须离开农庄。 而他在干的事情,又是不适宜将江锦绣带在身边的,除了暂时分开,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 在听说杨震要再一次与自己分别,江锦绣倒是表现很是冷静。 她了解到了杨震的身份,自然也猜到了他要做的事情,那又哪里是她可以阻止的呢? 江锦绣就说了:“其实,卖葡萄酒赚来的分成银子,我并没有乱花,而是积攒下来,也买了农庄。只不过,没有你这座农庄这么大就是了。因此,我并不是没有地方落脚的。” 杨震问清楚了具体的地理位置,以及农庄的所有人是谁,也觉得江锦绣去那边居住不错。 当初江锦绣为了以防万一,所以地契登记的名字,是个化名。 并且花了些银子,用这个化名办了个女户。 反正有钱能使鬼推磨,何况是办个户籍呢? 杨震名下的产业,当然不止这农庄一处;但是呢,他担心会被有心人查出什么来,连累到江锦绣。 为了江锦绣的安全,杨震又给她增加了好几名保镖,加上原先的修竹,阿东等人,想来不会有什么问题。 杨震又教江锦绣:“到了那儿,你可得深居简出,免得招惹麻烦,晓得不?” 江锦绣横了他一眼:“我去那儿又不是去坐牢的。” 杨震笑笑又道:“平时让阿东他们再招些壮汉看好庄门,闲人免入,记住了吗?” 江锦绣撅着嘴说:“记住了。真是哆嗦。” “好,你敢嫌我哆嗦,我还没老呢!”杨震晓得江锦绣怕痒,故意拿手在嘴边呵着气要嗝肢她。 果然江锦绣一见之下,早已经笑得咯咯儿的,尽管杨震的手还没碰着她呢! 杨震忽然压低了声音说:“过来。” 江锦绣止住笑,怔怔地问:“啥?” 杨震用略带委屈的声音说:“都是你咬的我,害到我今天还不能好好吃东西。你要补偿我。” 江锦绣很是内疚,眨了眨秋水明眸问:“那你想我咋补偿你啊?” 杨震一把将她拉入怀中,贴在她耳边说:“亲我,你得主动亲。” 江锦绣偷眼瞧瞧杨震,发现他的眼眸仿佛闪着一团火。 “哎,你不会趁我亲你的时候,你再用力咬我一口吧?”江锦绣担心地问。 杨震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拿手点着江锦绣的额头说:”你这小脑袋瓜子,都在想些啥啊?你要是想扑倒我啊,我立刻躺平任你为所欲为,我用得着咬你吗?“ 江锦绣的脸腾地一下,就变成了一块大红布。 ”切,说着说着,咋就下流了?半分也不象个皇子!“江锦绣瞟了杨震一眼说。 ”是啊,我不象个皇子,你只是个农女,不正好匹配吗?说明咱们是一路人哩!“杨震认真地说。 江锦绣却暗暗叹了口气,这可不是象不象的问题,她想要的,他真的能给她吗? 第200章开店 不管江锦绣心里是怎么想的,她都不得不承认,她是爱杨震的。 所以,看着杨震期待的眼神,她不得不带着羞涩和紧张,踮起脚,吻上了他的唇。 杨震真的不动,由得江锦绣主动。 她的唇软软的,带着青涩,仿佛怕碰疼了他似的,轻轻的,柔柔地吻着他。 但是明显的,江锦绣不好意思和他舌吻。 杨震舌头上的伤还没有好呢,所以他也只能忍受着江锦绣蜻蜓点水般的吻。 千里搭长棚,没有不散的宴席。 相互叮嘱的话说了又说,到最后,两人的视线纠缠在一起,仿佛拆分不开。 但杨震和江锦绣再不舍,再眷恋,终究还是要分别。 江锦绣留在了她自己的农庄里,而杨震将去往何处,她却不知道。 这不是他与她的第一次分别,恐怕也不会是最后一次分别。江锦绣满心惆怅地想。 她的手,慢慢探到脖领子里,用拇指和食指捏住了挂在胸前的一粒蓝宝石。 那蓝宝石象一滴眼泪,蓝得如此的纯粹而润泽,它的名字叫:情泪。 看见它,她便会想起杨震。 因为,这是他送给自己的。 虽然他不在身边,日子还是要往下过的。 江锦绣打迭起精神来,每天都忙忙碌碌的,这样一来,她就不会时时刻刻老想着那个人了! 现在没有了天生野长的葡萄酒给她挣钱,收入锐减,肯定得想办法呐!不然的话,岂不是要坐吃山空? 农庄里,有专门的养猪场,专门的养鸡场,还养了一大群鸭,饲料又品种丰富,所以那些猪们,鸡们,鸭们都长得十分的肥壮。 养这么多猪,还有鸡鸭,光是自己庄上人吃,那也太不划算了,自然要拿出去换钱才好。 新鲜猪肉卖不完,也是个麻烦事儿。 鸡鸭挑到集上去卖,卖不完还得挑回来,而且必须给它们喂食。 江锦绣前世跟着潘永安在任上的时候,见一个沿街乞讨的老人受欺负,忍不住出手帮了一把,还给了他一些钱。 这个老人出于感激,便将两页写满了字的纸送给了她。 老人不识字,但告诉她:这两页纸里头有赚钱的法子。 江锦绣后来看了,那两张纸上记载的,有制作香肠的法子,也有制作卤味的法子,甚至加什么香料,放多少盐和糖,需要多少时间,都写得一清二楚。 只要按照上头写的去做,就能得到十分美味的成品。 她一个人试验过,做出来的东西,无论是香肠,还是卤味,好吃得连舌头都能咽下去。 当时的江锦绣还在想:如果开一家这样的铺子,生意一定会很好吧? 因为自己亲自动手做过,而且她还特意背熟了那些制作过程,所以即使重生了,仔细回忆的话,还是能够回忆起来。 之所以以前没有想靠这个发家致富,一个是因为没有那个条件;还一个呢,她有赚大钱的葡萄酒,哪里还需要靠这个增加收入呢? 可现在不是不一样了吗?江锦绣想。 附近有个算是比较热闹的镇子,叫落梅镇,江锦绣就想着在那里开家铺子。 有了这个想法,江锦绣便同修竹她们商量。 修竹,翠竹几个,都是闲不住的,大家都愿意有点事情做。 于是江锦绣就派了阿东和阿辉去镇上寻找合适的店铺,准备开个卤味铺子。 这边厢呢,江锦绣就领着几个丫环开始做试验了。 先制作出两锅味道不同的卤汤来,一锅是不辣的;一锅是辣的。 两锅汤当然不只辣和不辣的区别,还有加的香料,底料,都是不同的。 要做卤汤,先得熬高汤。 高汤当然是用大棒骨呀,鸡骨架呀来熬,熬上好几个时辰,再把里头的东西都捞干净喽,剩下的才是高汤。 有了高汤,再加上各种香料,调料熬制。 卤汤有了,就可以做卤肉,卤鸡,卤鸭,卤蛋,卤豆腐,卤藕片,卤花生,不管荤的素的,都可以。 卤汤能反复使用,越熬越香,时间越久,味道越是浓郁。所以一开始的卤汤,卤出来的东西,就没有老卤汤卤出来的好吃。 如果真的要开个卤味店,那原料供应自然要充足。 猪啊,鸡啊,鸭啊,农庄都是现成的。 但这些东西杀了之后,还有许多工序,比如说鸡鸭都要拔毛;猪不但有猪肉,还得拆分成猪头,猪耳朵,猪尾巴,猪下水;而鸡鸭也各有鸡胗,鸭胗等等。 就连猪血,鸡血和鸭血,也都可以制作成美味呢! 要分门别类的整理,清洗,也需要不少的人手。 所以,得从庄子里的姑娘、媳妇,婶子中,挑拣出合适的,又干净又细心的人来。 光是这个,江锦绣就忙活了好一阵子。 阿东和阿辉找了几天,终于找着了个合适的店铺,位置很不错,正处闹市,人来人往的。 而且店铺还挺大,后面当厨房,前面摆柜台,还能容纳不少顾客坐下来食用。 店铺找着了,谈价钱,最终定夺,都没有让江锦绣烦心,全是阿东和阿辉俩个搞定了。 江锦绣忙着和几个丫环们制作卤菜,并详细记录下来,咸了还是淡了,哪种好吃,哪种不好吃,应该怎么改进,都是需要一点一点实验的。 “姑娘,我觉得这个卤鸭是不是香料放得太多了,有点苦味哩!”竹叶提意见说。 江锦绣尝了尝,点点头说:“没错儿。原先只以为香料放得多,卤味才会香。这会子看来,香料其实也是草药的一种嘛,放多了可不就苦了吗?” 她一边说,一边提笔记下:香料不宜太多,会出现苦味。 改善方法:可以多加些糖。 店铺定下来了,肯定还得装修装修。 江锦绣的意见是:卖吃食的,必须敞亮干净,牌匾弄得喜庆些,食客们一看见就有食欲才好。 阿东和阿辉照着她的意思去装修店铺;这边则继续研制卤味,务必要让食客不吃不知道,一吃忘不掉才好! 所以江锦绣并不急着开业,而是反反复复地试做那些卤菜,直到觉得味道确实过关了,品尝的人全部赞不绝口了,这才信心满满地来个开业大吉! 修竹,翠竹,还有竹叶、竹枝,都是聪明伶俐的人,跟在江锦绣身边,一边看一边学,自然也把卤味的制作方法都掌握了。 她们当然不可能凡事都让江锦绣亲力亲为,帮主子分担,是她们的职责嘛! 阿东和阿辉也分派了任务,对这个店铺,大家都很上心。 第201章天灾人祸 江锦绣给卤味店取名叫:尝相聚卤味馆。 开业之后,凭着味道美,品种多,价钱实在,待客态度好,那是一炮而红,顾客盈门。 生意好,自然赚钱就多,江锦绣心情怎么可能不好呢? 虽然夜深人静之时,她忍不住会想起杨震,心里是又甜蜜又伤感。 白天忙个不停,她又把杨震给抛到了脑后。 偶尔呢,她也会想起远在杨柳村的家人们,不晓得这些人现在怎样了? 总的说来,江锦绣的日子算是过得风生水起。 但杨柳村的人们,却没有这样幸运了! 今年天气真是怪,一连下了半个月的雨,而且还是瓢泼大雨。 一下起来没完没了,天仿佛要掉下来一般。 阴沉沉的光线,家家户户屋里潮湿得长出了蘑菇,被子似乎一拧能拧出水来。 所有的人在这样的境况下,都心情烦燥,开口说话就象吃了火药,很快就能吵起来。 村里岁数最大的江老爹叹息着说:”老天爷在同咱们翻脸呐!不是啥好兆头。“ 下那么大的雨,江老爹还不顾年老体弱,披着蓑衣到处走走看看。 末了他找到江里正说:”铁牛,情形十分不妙啊!你得早早儿召集村里人做好准备。“ 江里正没经过这样的事,便连连催促道:”江老爹,您这话到底是啥意思呢?“ 江老爹迟疑了一下说:”还是我年青的时候,也是这样连日大雨,不见天日,结果,在一个深夜山崩水出,泥沙从山上排山倒海似的涌下来,所到之处,一切尽毁,房屋,树木,整个村庄,死者无数……“ 他说着话,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面上全是恐惧。 江里正受他影响,脸上亦是变了色。 江老爹继续说道:”我还记得,那天家里养的狗跟疯了似的,死命的叫,死命地要往外跑;家里的老鼠都在乱窜……“ 江里正紧张地问:”江老爹,你是说,这连日大雨,有可能会遭遇上次那样灾难?“ 江老爹沉重地点点头。 听了这话,江里正低头思索了片刻,果断一拍大腿说:”我去敲钟,让村里人做好准备,一旦出现异常,该如何自处?“ 江老爹因为经历过死里逃生,所以晓得要怎么处治才妥当,他跟在江里正身后,一起向着村口的那口大钟走去。 杨柳村人的虽然不情不愿,却还是随着钟声在村口集合起来。 江里正把江老爹的话告诉了一遍,又说:”此时虽然山崩水出还未发生,但世上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大家不得不及早防范。“ 江老爹扯起喉咙,告诉众人,如果真遇上这样的灾难,要怎样逃生:”这个时候,千万别收拾细软啊,财物啊啥的,命要紧还是钱重要呐?主要是带上食物和衣物,晓得不?“ 村民们连连应答,表示听明白了。 也有的冷言冷语地说:”这么又湿又冷的天气,把大家叫了来说这种丧气话,还嫌人家不够烦吗?“ 江里正瞪了那人一眼说:”你要不爱听,也由得你。反正我把话搁这儿了,这几天大家伙儿警醒些,哪怕睡觉呢,也得睁着一只眼睛,也得竖着一只耳朵!“ 虽然有人不识好歹,但大部分人,还是能领会江里正一片好心的。 江阿水对着李桂花小声嘀咕道:”山崩水出,哪有这么吓人啊!我是不信的。“ 李桂花压低了声音说:”我不管,家里的银子,我得时刻揣在身上,免得到时候抓瞎。“ 一连两天,雨虽然还在下,却并没有发生啥骇人听闻的事件。 就在众人松懈下来的时候,灾难猝不及防地发生了。 那时正是深夜,杨柳村的人都听见远远传来闷雷般的轰鸣声,只要醒着的人,全部一跃而起;睡着的人也被用力摇醒,大家手忙脚乱,扶老携幼地开始逃命。 也有那一家子睡得死猪一般的,自然也就遭了难。 好在江老爹教过众人应该往哪里跑,所以大家没有晕头转向,很默契地往较为安全的地带奔了过去。 在逃生的过程中,哭爹喊娘的有,跑掉了鞋的有,扭了脚的有,也有年老体弱之人,突然倒下不能动弹的。 等大家发现自己好不容易避过了危险,却见村不成村,家不成家,满目疮痍,到处都是砂石烂泥覆盖,不由得都是愁眉苦脸,抱头痛哭。 到了这个时候,谁又顾得上谁呢?屋没了,田地也没了,还不是各自想办法活命? 江大河把江家人拢到一处,发现并没有家人伤亡;但杨柳村肯定是呆不下去了,惟有向外逃难。 虽然江家儿女平日里并不怎样和睦,但到了危难关头,却还是蛮有家族观念的,认定了一大家子一块儿,比三两个人往外跑要安全些。 于是,江大河的儿女子孙们,便凑在了一起,寻找着能吃上饱饭,可以容留他们过日子的地方。 江大河身边有四个儿子,两个闺女;四个儿子中,有三个儿子拖家带口,所以人数加起来足足有二十几口,一路行来倒也并不寂寞。 不过呢,各家有各家的私心,都生怕别人占了自家的便宜,自家却吃了亏。 所以银子也好,衣物也好,特别是食物,都有点藏着掖着,不舍得拿出来分享的味道。 不舍得拿出来分享,却趁人不备时,自家人偷偷躲起来吃,匆匆忙忙地咀嚼着,发出老鼠一样的声音。 这一切,远在几百里之外的江锦绣,当然是不知情的。 可是,冥冥中老天爷自有安排,这一大家子人,满面风尘,疲惫不堪,仿佛一群讨饭人似的,偏偏就出现在了江锦绣的农庄前。 李桂花厚着脸皮上前,声称自家人受了灾,村子毁了,田地毁了,除了出来逃难,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恳请农庄的主人给碗饱饭吃。 ”我们都是干活肯下力气,绝不偷懒的人,若是农庄主人肯收留,无论要我们干啥,我们都是愿意的。“江大河有些低声下气地补充道。 守门人正在犹豫要不要禀报上去,恰赶上江锦绣带着修竹去镇上的店铺,坐在马车夫赶的马车车厢里,不免欣了掀了帘子往外瞧,看看到底发生啥事情。 这一掀帘子,李桂花眼尖,一眼就认出了江锦绣。 李桂花眨巴了眨巴小眼睛,不敢置信地问:”你,你不是我家小闺女锦绣吗?你咋会跑到这儿来的?“ 第202章打的好算盘 还不待江锦绣说话,李桂花已经满脸兴奋,冲上前扯住她的手:“锦绣哇,娘想死你啦!娘就晓得你不会有事的!老天爷巧安排,终于让一家子人团聚了!这才叫天不绝人呐!” 可不是吗?眼见得一家子都快要去讨饭了,突然遇见了这个闺女,实在不亚于天上掉下来个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 江徐氏也不甘寂寞地上前来,挤出一脸的笑容说:“锦绣啊,你爷爷在那边。哎,将来我们俩个老的,都要指望你了!” 江锦绣抽出自己的手,不动声色地抬眼打量:发现江家老小都默默无言地站立着,一个个蓬头垢面,破衣烂衫,眼含凄苦,跟逃难的难民似的,着实吃了一惊。 “你们,这都是咋啦?”江锦绣不敢置信地问。 李桂花高声大嗓地说:“锦绣,你是不晓得哇,杨柳村遭难了!一连落了二十几天的瓢泼大雨,山都塌了,那些树啊,石头啊,泥沙啊,带着水,一股脑儿冲下来,把整个村子都给整没了!” 江阿水也插嘴道:“若不是我们逃得快,连命都保不住哩!你可就再也见不着家人了!” 修竹在边上撇撇嘴,心里说:见不着才好呢!谁还稀罕见你们这一大群蝗虫不成? 不过,想到这家里还有江春杏,大伯一家,是同江锦绣关系好的,她也就没说啥。 江大河是老泪纵横:“锦绣,杨柳村没了,咱们家也没了,除了没送命,啥都没剩下啊!老了老了,还得背井离乡,唉!” 江锦绣听明白了,江氏家族真是逃难出来的。 江徐氏已经在摆出一付长辈的架式发号施令:“好了好了,咱们现在遇见了锦绣,就有落脚的地儿了,也不怕饿肚子了。锦绣啊,你快些把你爷爷和我,还有你爹娘,这些亲戚都安顿一下吧!大家可是有些日子没吃过热饭热菜了,也没睡过一个好觉,哎哟,我的老腰哟!” 虽然江锦绣晓得:把这一大家子收留下来,那就是在给自己添堵添麻烦;可是,她能把这些人都赶出去,不管不顾吗? 她还真做不出来这样的事! 她面现狁疑,江阿水忍不住催促道:“锦绣啊,你还在想啥哩?你爹我可是饿得前胸贴靠了后背!” 李桂花立刻手扶额头,一付摇摇欲坠的模样:“哎哟,我头晕,天旋地转啊……” 江徐氏更绝,直接就往地上倒。 其实她就是怕江锦绣不收留她! 江美儿赶紧上前扶住江徐氏,带着哭腔说:“锦绣啊,你奶这是饿的,求求你,让大家进屋吧!” 江林氏也厚了脸皮上前说:“锦绣,婶子以前若有对不住你的地方,这里给你磕头陪罪了。求你千万不要赶我们走啊!你要不肯收留我们,大家伙儿就得讨饭去了!” 她嘴里说着话,作势欲跪,江锦绣只好叹了口气说:“免了免了,大家都跟我到厅堂里来。” 江锦绣下了马车,吩咐修竹说:“你先去吧,到了镇上再打发马车回来,我还有用。” 修竹应了一声,让马车夫驾车。 江锦绣领着一众人等进了一间宽敞的屋子,让仆人赶紧整两大桌饭菜,好把这二十几个人的肚子先填饱再说。 饭菜一上桌,饿得眼冒金星的一群人立刻饿狼似的扑向食物,顿时响起一片咀嚼的声音。 一盘菜端上来,倾刻间就变空了。 再看这些人吃东西的样子,那真是可以用狼吞虎咽来形容。 有人咽得太急,结果噎住了,伸着脖子半天缓不过气来。 江采玉忙着喂二丫,大丫饿得脸都绿了,也是拼命往嘴里扒饭。 江锦绣在边上看得心酸,默默无言地走了出去。 管了这些人的吃,接下来江锦绣还得让厨房里赶紧烧热水,好让大家伙儿轮流洗澡去。 不洗干净了,万一住在屋里带进跳蚤,臭虫啥的,那就麻烦了。 看众人破衣烂衫的,也没有可换洗的衣物,江锦绣少不得又命人去镇上,照各人的大约尺码,采买了一批新衣裳;顺带买了好些新被褥。 就这么忙活了好半天,等大家都面貌一新时,又到了该吃晚饭的时辰。 厨房少不得又是煎炒烹煮,排出了两大桌好菜好饭。 江家人吃得是满嘴流油,个个心满意足,觉得这日子,给个神仙当也不换啊! 江阿水乐呵呵地想:这还真是因祸得祸了!要不是杨柳村遭灾,自己哪能享这种老太爷的福?住着新屋子,吃饱喝足了,脚一架…… 李桂花悄悄儿对他说:“咱们要是能天天过这种日子就好喽!饭香菜美,油水多足啊!你看看这屋子,多气派!凡事都有仆人丫环动手,咱啥都不用干!” 江阿水把下巴一昂说:“我问过管家了,这庄子是咱锦绣当家作主。嘿,你和我是锦绣的爹娘,天天过这种日子不应该吗?这就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李桂花笑得见牙不见眼:“没错儿!闺女的,就是咱们的。咱做爹娘的,是该好好享受享受!” 那边厢,江徐氏也在跟两个闺女嘀咕:”咱们住下啊,就不准备走了。你们俩个,千万不能脸皮薄。就赖着不走,看她能咋滴。“ 她拿手指头点了一下江红梅:”特别是你,锦绣那死丫头哪怕给你点气受,你也给我忍着,记住没?“ 江红梅明显有些郁闷,可她也晓得,自家一没钱,二没屋,离了这儿,上哪儿住,上哪儿吃去? 住在这儿,好吃好喝,还有人伺候着,不比上街讨饭强啊? 哪怕受江锦绣那死丫头的气,除了忍,她还能怎样? 江美儿笑了起来:”四妹,将来你总是要嫁人的,咋可能一辈子住这儿呢?所以啊,想办法找个好婆家,就啥事儿都没有了!“ 江红梅瞟了江美儿一眼说:”你还是多操心操心你自个儿吧!“ 江林氏则拉着江阿金耳提面命:”咱们现在可是一家四口都靠着锦绣这死丫头,所以啊,多给她说些好听的,多拍拍她的马屁;她要想赶咱们走啊,就装可怜,反正死活不走,就对了!“ 江阿金瓮声瓮气地说:”那老让人家养活咱们呐?难为情死了!“ ”哎呀,她要是发了话呢,咱们可以拣些轻省活干干;她要是不好意思说呀,咱们就给她装不知道!“江林氏打得是好算盘。 第203章不养闲人 把江家一大家子老的,小的都给安顿好了,江锦绣这才算是空闲下来。 她一边揉着额头一边琢磨:把他们都赶走,她是做不到!但是,她也绝不能让这些人象蝗虫似的,莫名其妙地把她啃个一干二净! 这个农庄,确实是属于她的产业。 可她的农庄不养闲人! 要想留下来,不管江家的谁,都得自食其力,天上并不会掉馅饼! 再说了,他们当初在杨柳村,难道还指望靠着她来养不成? 不说别人,光是爷爷江大河,一把年纪的人,不是照样下地干活,苦扒苦做的? 在自己的庄子上,倒是不用这样辛苦,到时候让他帮着管管庄子上的事就行。 至于别的人,江锦绣也各有安排。 晓得这些人都吃了苦,受了罪,所以江锦绣打算给他们三天的时间来恢复。 这三天,真是除了吃喝,歇息,啥活都不用干,啥事都不用操心,江家人差不多个个乐不思蜀。 特别是一向好吃懒做的江阿水,江红梅,江林氏,就跟跌到米缸里的老鼠似的,别提多开心了! 江阿水还要显摆:”看,要不是我江阿水生出这么个好闺女来,咱们一大家子啊,这会子还不晓得在哪儿讨饭哩!“ 李桂花也得意地笑着说:”对!没有我家锦绣哇,大家能吃上这么好的吃食,住上这么好的屋子,还有人侍候着?想都别想!“ 江林氏不敢得罪这俩人,上赶着讨好道:”可不是嘛!还是二哥二嫂福气好,我们当叔叔婶子的,都跟着沾光了。以后啊,你们就是老爷太太了,村里人哪个比得上呀?“ 江林氏的恭维,把李桂花和江阿水乐得哈哈大笑起来。 只有江春杏,江阿土一家会为江锦绣着想。 江阿土对江锦绣说:”一家子这么多人来,给你添麻烦了。不过你放心,我们都是能干活的,不管啥累活、苦活,只要你交待下来,肯定给干好喽!不干好就是我们对不住你!“ 江春杏也说:”锦绣,有啥活需要我干的,你只管开口就是。让我闲着我还难受哩!“ 江采玉更是自告奋勇:”要不,我去你开的尝相聚帮忙吧?“ 有了这几个人的支持,江锦绣心里挺高兴的。 她说:”不着急,我会把大家都安排好的,你们先歇着。“ 三天一过,江锦绣就把所有的江家人都召集到了大厅里说:”大家在我这儿呆了有三天了,我想听听大家伙儿都有些啥打算?“ 江阿水和李桂花面面相觑:还能有啥打算啊?自然是享福呗! 江阿土头一个发言:“锦绣啊,我别的事不会,但说到种庄稼,我可是一把好手,我就帮着你种地。” 江有善也说:”我可以和我爹搭把手。“ 江锦绣点点头:“成!那大伯和有善哥就领着庄子上的人管那片庄稼地。” 江春杏怯生生地开口说:“养猪,养鸡我有经验,锦绣你不管派我上哪边,我都愿意。” 江锦绣想了想说:“要不,大姐你还是去镇上卖酒酿圆子?” 尝相聚卤味店边上的铺子生意倒闭,她原本想接过来,不但扩大卤味店的面积,还可以增加一些别的吃的喝的。 江采玉连忙道:“锦绣,那我呢?” “你和我大姐是合作惯了的,正好一块儿呗!”江锦绣笑眯眯地说。 然后她正了正脸色,声音不急不徐地说:“我想,大家在杨柳村都是干惯了活的,一定不愿意天天这么坐着躺着吃吃喝喝。再说了,啥叫自食其力?除了没有劳动能力的爹娘,谁又应该白养活谁呢?是不是这个道理?” 一席话,有的人是连连点头,有的人却是变貌变色。 江阿水打了个哈哈说:”锦绣啊,你这农庄不小,干活的人也不少,我呢,正好帮你管制这些人,免得有人偷懒,或者藏私,对吧?“ 李桂花也不甘落后地说:”锦绣哇,我可以帮你管钱。“ 江锦绣冷笑一声:”管钱我自己会管,不劳动你。“ 江有贵主动提议:”锦绣,我可以帮你管帐。我好歹上过两年学堂,算数还不赖。“ 江锦绣摇摇头说:”我早就有管家。“ 江有成是啥都不想干的,他还是想读书,所以一言不发。 最后江锦绣拍板:”都说是远香近臭,一大家子成天住一块儿,很少有不吵不闹的。所以啊,还是照原先在杨柳村时,一家一户分开住。每家我给你们一块地,收了粮食,种了菜你们自己吃,养了猪啊,鸡啊,鸭啊,生了蛋啊,可以卖给庄上换钱,如何?“ 反正庄上有的是地,空屋子也是现成的。 众人面面相觑,谁敢说不同意?谁不知道这是占了锦绣天大的便宜? 要是去了别处,种人家的地不要付租子啊?打的粮食怎么可能都归自己所有? 除非是去地主家打长工,否则人家为啥要给你一家人屋子住? 话是这样说,江阿水和李桂花就满心的不如意。 哦,自家闺女拥有一个大农庄,吃香喝辣,自己老俩口还得面朝黄土背朝天,累死累活的土里刨食? 那不是傻吗? 有这样的好闺女不靠着她享福,想啥呢? 所以江阿水就愁眉苦脸地说:”锦绣哇,我身体不好,干不得农活了;你娘这次受了惊吓,又闪了腰,也落下了毛病,你就不能照顾照顾我们?“ 江锦绣说:”你是想啥也不干,净搁手架脚当老太爷吧?我这儿不养闲人。你要是老得干不动活呀,要照顾不也应该你们的儿子照顾吗?” 她拿眼睛瞟了瞟江有贵和江有成,继续说道:“从小你们就骂我赔钱货,吃不给好吃,穿不给好穿,几次三番地坑我,我如今都不同你们计较了,别顺杆子爬哈!惹急了我,我可是翻脸不认人的!“ 一番话说得江阿水摆出一张苦瓜脸,不吭声了。 李桂花不服气地嚷:”不管咋说,我们也是你爹娘,你就拿我们当下人使唤不成?“ ”哪个使唤你了?我白给你一块地,收了粮食都是你自个儿的,如果这叫使唤,世上不晓得多少人愿意来被我使唤,我缺你们俩个?“江锦绣冷冷地说。 第204章无巧不成书 李桂花嘟嘟囔囔地说:”你个没良心的死丫头……“ 江锦绣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我没良心?我要是没良心,我这会子就得把你们统统赶出去!你是得了健忘症不成?忘了你们都是咋对我的吧?你们不记得,我可是记得牢牢的呢!“ 李桂花被说了个哑口无言,垂着头不作声了。 江徐氏这时候跳出来说:”你爷爷和我是真的年纪大了,干不动喽!锦绣,我们老俩口跟着你成不成?“ 江锦绣微微一笑说:”爷爷奶奶跟着我,却让您四个儿子的面子往哪里搁?当初爷奶苦了一辈子,赚得的家产,可是都分了给四个儿子哩!哦,分财产晓得上前,这照顾起爹娘来,就把头一缩不管了?那得多少人指着他们的脊梁骨骂啊,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其实让自己给爷奶养老,江锦绣养得起,可江徐氏那么个自私自利,不知好歹的性子,她凭啥要去兜搭? 江阿土连忙表示:自己愿意赡养爹娘,绝不会撒手不管。 江阿木也雄纠纠地立起身,拍着胸脯说:”爹,娘,锦绣话说得没错,你有四个儿子,还怕没人养活?我可不能让人看笑话!“ 江徐氏暗暗瞪了江阿土一眼,没话好说了。 当下江锦绣快刀斩乱麻,让阿辉领着一众人等去安排住处,分割田地,算是了了一桩事。 把这些事情都解决了,她才有心思来同江春杏和江采玉叙旧。 江春杏一谈起那个小吃摊,还满脸的不舍。 毕竟那是她第一次靠手艺自食其力,而且让她对自己有了新的认识和信心。 原来,她也是可以不靠男人和家人,就活得滋滋润润的。 江锦绣握着江春杏的手,微笑着问:”姐,你和那个福满后来怎样了?“ 江春杏怔了一怔,脸上略带尴尬地说:”他,后来又找过我两次;可是,有个女子闯进我店里来,骂我是狐狸精,破坏她同福满……“ 江锦绣插话道:”其实,这事儿我清楚。福满只是把她当妹子,她爹临死前非要把那女的许配给福满,福满还来不及拒绝呢,她爹就嗝屁了,你说这事儿怪谁?“ 江春杏摇摇头:”其实吧,我和福满不合适。毕竟我是嫁过人的,他可是没成过家,自然应该有个干干净净的闺女子配他。“ ”姐,是福满娶妻,起码得福满中意吧?他中意的人,明明是你!“江锦绣替福满分辩。 ”大家都晓得那姑娘和福满是一对了,福满却怎样同她拆分得开?我懒得去趟这浑水。“ 她叹了口气说:”我如今只想好好儿过自个儿的日子。嫁人么,我是不去想了。“ 江锦绣也是无语,如今大姐同这福满相隔几百里地,两下里也不通音讯。指不定过上些时候,这福满便娶了那女子,恩恩爱爱过起了小日子哩! ”没事儿,凭我大姐的人材,不怕以后找不着好的。“江锦绣揽着江春杏的肩膀说。 第二天,便出了一件令江春杏目瞪口呆的事情。 原来管家和管家娘子被江锦绣派出去办事,刚回到农庄,恰巧遇见了江春杏。 江春杏和管家娘子俩个人不约而同地吓了一跳,又相互仔细地打量了一番,这才开口试探:”你是春杏?“ ”你是玉珍?“ 闹了半天,原来这位管家娘子是江春杏的小姑子,也就是江春杏嫁过的傻子丁金宝的妹子。 丁玉珍晓得江春杏和自己那个傻子哥哥和离之后,回了娘家。 也通过她娘的学舌,得知了是这个嫂嫂的亲妹妹,带了个男人上门搅和,才逼得自家不得不放走了江春杏。 所以,她恨透了这个害得她哥哥打单身,害得她家丢人现眼的人。 在这种情况下见到江春杏,丁玉珍自然有些没好气。 但一打听,才发现庄主便是江春杏的妹子,她又不敢随便发作了。 只是,丁玉珍十分的奇怪:江春杏的妹子,难道不应该姓江吗?为啥庄主却姓李名秀呢? 这里头到底有些啥猫腻? 还有,江春杏的妹子,自然应该呆在杨柳村啊!可她一没嫁人,二没私情,又怎会跑到离杨柳村几百里地之外的农庄来? 这购买农庄的银子,一个农家少女,又如何拿得出? 丁玉珍满心的疑惑,不知从何解起。 江春杏也很是尴尬,她没想到在这个农庄,居然会遇上丁玉珍。 要晓得,当初江春杏嫁到丁家时,丁玉珍还帮着那老泼妇一块儿欺负过她呢! 后来丁玉珍出嫁了,一年后嫁的那家遭了火灾,烧得啥都不剩,于是跑到娘家打了一阵子秋风。 再后来,丁玉珍的丈夫寻了份工,就带着丁玉珍离开了。 结果这会子在江锦绣的农庄里碰了头。 丁玉珍到了夜间便把自己的疑问告诉了丈夫钱达。 钱达也琢磨开了:“对啊,江春杏的妹子,为啥不姓江,要叫李秀呢?她为啥会在这儿有个农庄?江家不富裕,她哪来的那么些银子买下这个农庄?” 夫妻俩个越想越觉得不对头,越想越觉得这里头有鬼,因而也越想把谜底解开。 至于江锦绣,还不晓得有这么一档故事。 她的农庄,买下之后,一直托给一个老成且实在的老管家经管;但后来这个老管家年岁大了,身体也不是很好,就向江锦绣告老还乡。 江锦绣见实情如此,自然不能不放人走,只得同意,于是那老管家就举荐了丁玉珍俩口子管事,这上任也才两个月光景。 这俩口子做事还算精细,江锦绣暂时也没发现啥不对头的地方,也就用了下来。 真是无巧不成书,这俩口子居然会是丁家的闺女和女婿! 这还不算什么,主要是这俩口子现在还对江锦绣起了疑心。 丁玉珍稍加留意,便发现江家人称呼庄主为锦绣,有时候连名带姓地唤江锦绣。 她暗暗点头:原来庄主不叫李秀,而叫江锦绣。只是,好端端的,为啥要给自己起个假名呢? 事出反常必有妖,她一定要弄明白里头的缘故。 想来想去,丁玉珍就让她丈夫钱达写了封信给自己的爹娘。 白马庄离得杨柳村不算太远,存心要打听的话,当然也能打听到杨柳村发生的事情。 重点自然是要把关于江锦绣的事情打听清楚。 第205章探得实情 江春杏因为得了丁玉珍的央告,说是别把她是丁家人的事告诉庄主,怕庄主对她有啥成见。所以就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于是没同江锦绣提起。 过了两天,丁玉珍觉得索性自己回娘家一趟为好,这信来信往的,谁晓得要等到啥时候? 但当着江锦绣的面,她不说要回白马庄的娘家,只说公婆得病,她替丈夫回去探望。 江锦绣也就允了,丁玉珍象出了笼的鸟儿似的,雇马车走了。 到了白马庄,丁玉珍就向爹娘打听江锦绣的事。 丁家曾经被江锦绣摆过一道,一股怨恨积在心里,当然巴不得江锦绣和江春杏倒霉,常常忍不住打探她俩的动静。 一开始听说江春杏回娘后过得不好,他们是幸灾乐祸。 到后来江锦绣被卖到青楼,丁家男人和丁家婆娘几乎没笑歪嘴。 谁晓得横空里杀出个张阿良,不但让江锦绣住新屋,锦衣玉食,还有好些丫环仆人伺候,他们又气得肚子鼓鼓的象蛤蟆一样。 不过,那个时候关于江锦绣的流言也不少,什么天煞星啊,在青楼被人破了身啊,被张阿良玩弄啊,这些啊,才是他们最爱听的! 再后来,听说江春杏在她妹子的帮助下,开起了小吃摊,似乎赚了不少的银子,这夫妻俩个又不乐意了。 尽管不乐意,他们的手却伸不到杨柳村去,当然也更管不着江春杏和江锦绣了。 傻儿子金宝一直没人肯嫁,丁家夫妻想靠傻儿子传宗接代的幻想早就破灭了。 没办法,丁家男人只好亲身上阵,勾搭了家里的婢女,好借她的肚子给自家生娃。 丁家婆娘不得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心里打定主意:只要这婢女生出男娃,就去母留子。 婢女肚子倒是鼓得跟吹猪尿泡一样快,可惜,生下来是个丫头片子。 丁家婆娘咒了声赔钱货,恨不能把婢女和那小丫头片子一块儿赶出去。 谁知丁家男人不肯,觉得这婢女陪在身边,比家里的黄脸婆滋味强多了! 夫妻俩个三天一小吵,六天一大闹,日子过得也不安生。 再后来,就听说了那个张阿良死了,夫妻俩个拍手打脚地笑了一阵,觉得很是解气。 谁知过不久风声又变了,说张阿良是个反贼冒充的,根本没死;江锦绣也被捉了去,不交待反贼的去向,就得活活烧死! 丁家男人恍然大悟:“原来那小子是个反贼?我说呢,看着就不像啥好人!” 丁家婆娘说:“该,江锦绣那死丫头这下死翘翘了!那个反贼捉住了哇,得剥他的皮,抽他的筋才过瘾!” 这俩口子还打算在江锦绣烧死那天,亲眼去观看一番的,好出掉胸中的恶气! 谁曾想,江锦绣不但没烧死,还被救走了;倒是那个带人捉拿反贼的霍大人和手下横尸遍野。 到底是谁救走了江锦绣? 傻子都能猜出来:还不就是那个装死却没死的反贼张阿良? 丁玉珍赶回娘家,连水都来不及喝一口,就拉着她爹询问起来。 她爹虽然觉得奇怪,却还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她娘忍不住打岔:“那小子不叫张阿良,叫啥来着?”她有些想不起来。 丁家男人抓了抓后脑勺,想了又想说:“好象是姓杨,杨什么,天打雷劈?不对,杨……” 丁玉珍反正是听明白了:“爹,也就是说那个死丫头江锦绣,应该还和那个反贼有勾搭,对吧?” 丁家男人点头如捣蒜:“肯定啊!不是那个反贼救了她,她逃得出官兵之手?” 丁玉珍低头沉思,一边嘟囔:“可是,江锦绣没男人啊!阿东和阿辉那俩个看着就是仆人模样。” 丁家男人自然要问啊:“你嘀咕啥呢?江锦绣有没有男人,你知道个屁啊?你又不认识她!” 丁玉珍反驳道:“我咋不认识她?哼,别看她化了个假名,又搬得离杨柳村七远八远,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丁家俩口子忍不住盘问起来,丁玉珍就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丁家婆娘从鼻孔里哼了一声说:”原来是这么回事!哎,你为了这死丫头特地跑回来的?“ 丁玉珍两眼放光地说:”娘,不说捉住反贼,光是举报,就能得赏银千两啊!我和钱达累死累活,一年到头才挣几两银子?这有纹银千两,就发财了呀!“ ”你又不晓得反贼在哪里,咋举报啊?“丁家男人迟疑着说。 ”我是不晓得反贼在哪,可我晓得江锦绣在哪啊!捉到了江锦绣,不就顺藤摸瓜找到了反贼?“丁玉珍越想越兴奋。 丁家婆娘有些胆颤心惊地说:”那个霍大人带了一大队人马,都拿反贼和那死丫头没辙,反倒送了性命,你可别偷鸡不着蚀把米啊!“ 丁玉珍呸呸了两声说:”娘,你少乌鸦嘴了!又不是我亲自去捉江锦绣和反贼,我悄悄儿,人不知、鬼不觉地跑去举报,能有啥风险?“ ”可是,你丈夫钱达此刻还在江锦绣那死丫头庄上呢!你,你就不管他了?“ 丁家男人生怕女婿出了事,女儿又得回到娘家来。 他家里一个黄脸婆都吵得他头疼脑胀,哪还架得住再添上一个闺女来给黄脸婆助阵? 丁玉珍想了想说:”我自然要先回庄上去。毕竟县官不如现管。在这边举报,鞭长莫及的,肯定要回我那边才行。“ 丁家男人连连点头:”是这个理儿。你啥时候回去?“ 丁玉珍一脸兴奋地说:”我明儿个就走。省得夜长梦多。“ 反正,她已经得到了她想要的消息。 她的眼眸闪闪发光,似乎看见一千两银子在向自己招手。 丁玉珍不顾疲劳困顿,第二天就想办法离开了白马庄。 并没有直达农庄的马车,她得走一段就换乘一辆车,但即使这样,也肯定比靠双脚走来得快。 丁玉珍风尘仆仆地赶回了农庄。 钱达假惺惺地当着人的面问她:”咱爹娘咋样了?“ 丁玉珍疲惫地说:”爹的病有起色了,娘主要是累着了,心放下了,慢慢就歇了过来。你不用担心。“ 避了人,丁玉珍这才同钱达说了实话。 钱达吃了一惊:”你是说,咱们庄主,同反贼有勾结?这反贼还弄死过一大队官兵?“ 第206章交易 丁玉珍斩钉截铁地点了点头:”正是如此。否则的话,江锦绣为啥要改名叫李秀?要不是有反贼相帮,她又怎么可能在即将被烧死的前昔逃出来,安安生生当她的农庄主?“ 钱达嗯了一声:”我明白了。“ 随即他歪了歪头说:”可是,你我从未见过那名反贼。我俩甚至没有在农庄里发现过他的踪迹。“ 丁玉珍以手抚额:”是。江锦绣和那名反贼自然会谨慎行事,又怎么可能让我俩看见呢?不过,就凭江锦绣能从官兵手中逃出来,且令官兵们死伤无数,她的罪名就小不了!” 钱达露出一个奸笑:“不错。捉住了江锦绣,那名反贼就不可能无动于衷。” 他想了想说:“明儿个我去镇上的时候,会关注一下有关捉拿反贼的告示,然后,我直接去举报如何?” 钱达这么一说,丁玉珍反而有些犹豫起来。 她认真地看着钱达道:“举报反贼,说是能得赏银千两,可是,总不能你一举报,那些官老爷们就掏出一千两银子交到你手里吧?” 钱达嗤地笑了一声:“那咋可能嘛!人家晓得你说得是真是假啊?总得弄明白了才行吧?再说了,就算这事是真的,等调查明白了,那银子经过层层盘剥,到咱们手里,能有一半儿就算运气好的了!” 丁玉珍也晓得,那些当官的,连赈灾的银子还敢贪污呢,何况是这种赏银?不抽点儿头,手痒难忍啊! 她叹口气说:“咱们冒这样大的风险,只落个五百两银子?那些人心也太黑了。” 钱达冷哼道:“我也不晓得到底能不能到手五百两哩!” 虽说是暗中举报,要是反贼跑来报复可如何是好? 毕竟反贼手下有人,不是说捉就捉得到的! 丁玉珍眼珠子叽哩咕噜转着,钱达也猜不出她在打啥主意。 好半晌,丁玉珍才说:“如果咱们能到手实打实的一千两银子,你敢不敢去做?” 钱达打了个激灵说:“有啥不敢的?看人脸色,低三下四的日子,我过得够了!咱们要是有一千两银子啊,也置些田,买些地,搁手架脚,呼奴使婢地做地主去!” 丁玉珍双手一拍说:“好。你听我同你说……” 她凑到钱达耳边,把声音压得极低,说了一大篇话。 钱达一边听一边点头,脸上却是阴晴不定的神色。 丁玉珍说完了,拿眼睛盯着钱达说:“你说我这主意咋样?” “主意好是好。可是,还不保险。”钱达说。 “你是怕江锦绣同咱们翻脸?”丁玉珍反应过来,有些紧张地问。 “对。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惹恼了江锦绣,人家一声吆喝,手下人把咱们俩个绑了,再悄悄弄死,跟碾死个蚂蚁似的,外人谁会晓得?”钱达面无表情地说。 丁玉珍倒吸了一口冷气,却不得不承认,钱达说的话是对的! 由此可见,自家男人的脑袋瓜子,比她要灵光些。 “那你说咋办吧!”丁玉珍眼巴巴地看着钱达说。 钱达低下头沉思了好一会子,这才凑到丁玉珍耳朵里嘀咕了起来。 丁玉珍露出一抹笑容,在钱达胳膊上扭了一把说:“还是你有主意。就听你的!” 俩口子吹灯上床,先亲热了一番,兴奋地睡不着,又合计了半宿。 到了第二天,江锦绣去镇上忙活了一上午,到下午才回到农庄。 她一边喝着茶,一边看着帐本子。 这个时候,钱达才轻手轻脚地出现在江锦绣面前。 “庄主,我有重要的事情同您说。”钱达的脸上,还是他一贯的恭敬,两只眼睛却看着江锦绣身边的竹叶和竹枝。 江锦绣猜出了他的意思,把身边的竹叶和竹枝给遣走了。 她有些奇怪,啥重要的事,连竹叶和竹枝都不能听。 “好了,有啥重要的事,你说吧,我听着呢!”江锦绣轻描淡写地说。 钱达似笑非笑地叫了声:“江姑娘。” 江锦绣吃惊地看向钱达:“你说啥?” “庄主难道不是姓江名锦绣吗?这名儿可比李秀好听多了。” 钱达的眼光,让江锦绣想起吐着信子的毒蛇。 也许,他是偶然听见自家亲戚叫她的真名,才会这样说吧?江锦绣心想。 虽然她叮嘱过江家人,不要喊她锦绣,改叫秀儿,可那些人总是记不住。 “你到底想同我说啥?”江锦绣一瞬不瞬地看着钱达问。 钱达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打开天窗说亮话:“江姑娘,我想同你做一笔交易,不晓得你意下如何?” “什么交易?”江锦绣的语气很冷淡。 “是这么回事,你的来历,我都打听清楚了。不说别的,同反贼勾结,那是多大的罪名啊?我呢,要是向官府举报,到手一千两赏银,那是妥妥的。可是,你我总算主仆一场,我不想将事情做得那样绝……” 钱达停了下来,观察着江锦绣的脸色。 江锦绣点点头:“没有直接跑去举报,而是来同我打商量,这样看来,你还算是个有良心的人。说吧,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钱达尴尬地笑了一下,吞吞吐吐地说:“这就要看江姑娘您,准备怎么打发我喽!” 江锦绣没有作声,只定定地看着钱达。 她原本是双秋水明眸,可这会子全神贯注地盯着钱达看,竟让他有些毛骨悚然之感。 “江姑娘,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只需花费些银子,我保证绝对不会背叛您。若是您心里起了杀人灭口的念头,那我劝您趁早打消了这个念头。毕竟我也不傻,早就做了安排……”钱达故作镇静地说。 江锦绣微微一笑:“我想听听,你做下了啥安排呢?” 钱达清了清嗓子说:“我也不怕告诉您。我老婆,今儿一大早便离开了农庄,藏身于稳妥之处。只要我拿到银子,安全与她会合,她便会与我悄然离开,从此后,您与我们,是井水犯不着河水。” 他顿了一顿,见江锦绣一付若有所思的模样,继续往下说道:“若是三天后,她见不着我的人同银子,她便会不顾一切地跑到官府举报。到那时,您的麻烦可就大了!我想,您肯定不希望这个场景出现吧?” 第207章摆脱跟踪 江锦绣目不转睛地盯着钱达:“你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想要银子罢了。对于我来说,钱财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当然是性命和安全重要得多!” 钱达整个人稍稍放松了一些说:“江姑娘能这样想,那是再好不过。” “说吧,你想要多少银子?”江锦绣很随意地往椅背一靠,问道。 钱达略显尴尬地说:“您给我的,多少总该比一千两的赏银高才是。所以,我想要一千五百两。” “一千五百两?放心,这个钱我还是拿得出来的。可是,我凭啥相信你,拿了一千五百两银子之后,你就肯收手,从此后大路朝天,各走半边呢?” 江锦绣问这话时很认真,若是这个家伙以为自己是可以随意揉捏的软柿子,那他就打错了算盘。 钱达急急忙忙地表明:“江姑娘,我绝不是那种言而无信之人。只要一拿到银子,我马上在你眼前消失,这辈子也不会有人从我嘴里得知您的只言片语!” 江锦绣静静地观察着钱达的表情。 对于这种见钱眼开之徒说出来的保证,江锦绣会相信才奇怪了。 可是,她能说不相信钱达吗?她能不付银子吗? 只要她敢这样做,钱达俩口子就会毫不犹豫地跑去举报她,以便得到那一千两赏银! 就象钱达说的,她可以命人对付钱达;可是,钱达的老婆已经躲起来了,一旦确定钱达拿不到银子,他老婆照样可以跑去举报。 不得不说,这俩口子还真是配合得很默契啊! 钱达警惕地回望着江锦绣,手心已经汗湿了。 仿佛等了一百年那么久,江锦绣终于点了点头说:”好吧。我会给你一千五百两银子。“ 钱达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谄媚地说:”江姑娘,我绝对会说到做到的!“ ”很好。“ 她立起身来,不再同钱达废话,唤修竹取钥匙,开匣子拿银票。 修竹不动声色地看着江锦绣,眼里却满是疑问。 江锦绣微微摇头,示意修竹照自己的指示去做。 很快,钱达就拿到了一张一千五百两的银票,他捧在手中看了又看,确定无误了,脸上这才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江姑娘,多谢您的慷慨大方。我会一辈子感激您的。“钱达貌似谦卑地说。 其实他的心兴奋得简直要爆炸了:看,我多聪明!我多有本事!就凭着三寸不烂之舌,轻轻松松便赚得了一千五百两银子! 还有,以前都是自己讨好这个庄主,现在呢,看她吃瘪的样子,真是好爽啊! 江锦绣似笑非笑地说:”不用感激我。你这也是凭本事赚钱嘛!并不是所有人都有你这样聪明的头脑,寻找赚钱门路的敏锐呢!“ 钱达当然听出了江锦绣话语中的讥讽和调侃,他恬不知耻,反以为荣地回答道:”江姑娘过奖了。在下告辞。“ 钱达才离开农庄,阿东和阿辉就被江锦绣唤了来。 听了事情的经过,阿东急道:”不能放这小子走,放走他,麻烦可就大了!“ 江锦绣嗯了一声:”我当然晓得不能放走他。所以,才让你们俩去跟踪他呀!务必要将他和他老婆,都给我捉回来!“ 钱达若是不满足一千五百两银子,再跑去向官府密告,也不是啥不可能的事情。 再说了,钱达就如同个随时会炸响的爆竹,她能让这个人成为隐患吗? 这件事,可不光牵涉到她一个人,主要还是为了杨震。 象上次杨柳村一样,她若是被捉了,杨震自然不会袖手旁观的。 万一官府加强了戒备,增派了人马,杨震想救她,又谈何容易? 杨震再有个三长两短的,江锦绣绝对会悔恨终生! 阿东和阿辉领命而去,都晓得这事必须全力以赴。 江锦绣坐在椅子上,自言自语地说:”这俩口子,到底是怎么猜出我的身世的?“ 翠竹在边上插嘴道:”姑娘,钱达的老婆,前些日子不是说回了趟老家?也许,是从他老家听来的?“ 江锦绣迟疑地说:”可是,钱达的老家,离杨柳村远着呢。再加上杨柳村遭了灾,却如何好端端地问起我的事来?更何况我在此地更名为李秀。就算有人提起杨柳村的江锦绣,又是如何与我关联起来的?“ 修竹想了想说:”姑娘,你可晓得钱达的老婆是哪里人?“ 江锦绣摇摇头说:”这我倒从未问起过。“ 钱达自负脑子聪明,当然也想得到,江锦绣有可能明里放他一马,暗地里却动手脚的可能性。 所以他先找了个人来人往的大客栈住下,防备江锦绣的这一招。 到了晚上,钱达连房门也不出,只让伙计的把饭送他屋里去吃。 盯梢他的阿东悄悄儿对阿辉说:”这家伙不去和他婆娘会合,倒在这里享受起来了?“ 阿辉说:”既是订下了三天之期,所以他不着急呗!“ 过了一会儿,阿东说:”我尿急,你盯紧了这家伙,千万不能让他溜了。“ 阿辉应了,认认真真地做他的盯梢工作。 屋内的钱达,眼看着伙计把饭菜摆满了一桌,突然开口说:”这位兄弟,我给你一两银子,你肯不肯脱下身上的衣裳借我穿穿?“ 那伙计大吃一惊说:”我,我身上这油渍脏污的衣裳,您穿来做啥?“ 钱达手一摆说:”这你就别管了,我只问你肯不肯?“ 伙计的那身脏衣裳,白送给别人,别人还不愿要呢,如今能得一两银子,他有什么不肯的? ”可是,我把衣裳给了你,我总不能光着屁股走出去吧?“伙计犹犹豫豫地说。 钱达压低声音说:”你可以穿我的衣裳。“ 伙计虽然不晓得钱达唱的是哪一出,还是高高兴兴把身上的衣裳脱下来,递给钱达。 然后换上钱达的衣裳,转身出去了。 这伙计身材与钱达相仿,从背影看,似乎就是钱达出门了。 盯梢的阿东自然要跟上去,免得钱达溜了。 这一跟,就跟到厨房里,那伙计一转身,阿东看明白了,脸完全不一样,他这才晓得自己上当了。 那边厢,钱达匆匆忙忙从客栈的后门走出去,融入了夜色之中。 他还拿不定主意,自己现在要不要去和丁玉珍会合? 也许,跟踪他的人,不只一两个呢? 第208章出尔反尔 钱达想了想,决定潜伏一天再说,免得被人发现他和丁玉珍在一起,然后一网打尽。 阿东回转来,却发现钱达已经不见人影。 阿辉找到阿东,见他脸色阴沉,连忙问:”摆着一张臭脸,是咋了?“ 阿东羞愧地说:”被那小子给甩了。“ 阿辉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你你你,你就不能长点脑子吗?我不过去了趟茅房,你就把人给丢了?“ 阿东冲他翻了个白眼,把头埋得低低的。 阿辉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还愣着干啥?找那小子去啊!“ 阿东也晓得:把钱达跟丢了,这小子若是做起妖来,不但会害了江姑娘,连自家主子也麻烦了! 所以他心里很是着急,二话不说,抬脚就走。 钱达没有去找丁玉珍,而是另外找了个车马店猫了一宿。 这车马店都是穷苦人出没的旅店,一溜的大通铺,充斥着汗味,脚臭味。 夜里更是呼噜声四起,跟打雷似的。 不过,钱达很安心,因为晓得没人会找到这儿来。 白天钱达装作不舒服,既没有把床位退了,也没有出门,就躺在通铺上,把个薄被连头带脑都蒙上了。 只有吃饭的时候,钱达拿出十个大钱,让车马店的伙计送来几个馒头和一碗热水,唏哩哗啦吃下去,算是填饱了肚皮。 等到夜色弥漫,钱达才象活过来似的,缩头缩脑离了车马店。 他的身上,依旧穿着那件店小二脏污油腻的衣裳。 夜色是钱达的掩护;身上的衣裳,更好比钱达的画皮,他的眼睛是滴溜溜转着,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前后左右,直到确信没有人跟踪,他这才大步流星地走起来。 饶是这样,一肚子弯弯绕肠子的钱达,还是左拐右转的走了好些路,又隐在小巷子里,观察了半晌。 就算有人跟踪,怕也是被老子甩掉了吧?钱达得意地心想。 不过,他觉得这个时候,不可能会有人跟踪他的。 之所以这样做,无非是谨慎的天性使然。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钱达从黑影子里现身,慢慢悠悠地走了一段路,突然又加快了脚步。 丁玉珍藏身的地方,是某个破败四合院内的一间小平房。 这四合院的主人原先是个有钱人,后来吃喝嫖赌败了家,不得不将自家的屋子东一间,西一间的零碎出租给人居住。 丁玉珍租的那间离大门最近。 她这两天精神高度紧张,怕钱达银子拿不到手,也怕钱达银子到手了出啥意外;更怕钱达得了银子后,把自己甩了,再去找更年青漂亮的娘儿们去。 所以她吃不好,睡不好,两只眼睛时刻往门边瞟;两只耳朵更是竖了起来,听着大门那边的动静。 钱达一拍门,她就听见了,正是俩人约定好的暗号:一长三短。 丁玉珍一嗤溜下了床,趿上鞋,风一般往大门那儿跑。 结果被床边的一个小凳子绊了一下,险些没跌个狗啃屎,恼得她一脚把那凳子给踢到床底下去了。 开了门,丁玉珍看见钱达,眼睛里直冒出绿光来,仿佛钱达就是一大堆明晃晃的银子。 她扑上去,拖着钱达进了屋,头一句话就是:”银子到手没?“ 钱达故意卖关子:”你倒是点根蜡烛啊,也不怕把别家的男人拖你屋里来了!“ 丁玉珍扑哧一声笑:“呸!你以为我老眼昏花呢?我连自家男人都不认得?” 钱达在丁玉珍屁股上拧了一把说:“一千五百两银子的银票,此刻正躺在我的兜里。嘿!咱们发财了!” “真的?”丁玉珍兴奋得几乎没跳起来,“江锦绣那死丫头没为难你?”她不放心地又道。 钱达从鼻子眼里哼了一声:“她敢为难我吗?你老公我的脑子如此聪明,她为难我,不光她,连那个杨震,怕也要吃不了兜着走哩!” 丁玉珍连连点头:“嗯,比起一千五百两银子来,当然性命和安全更重要!”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打火石点着了一枝蜡烛,屋里终于亮堂了起来。 钱达得意地一笑:“其实,那死丫头派了人跟踪我,结果被我略施小计给甩了。估计这会子正在受那死丫头的惩罚呢!” 丁玉珍恭维道:“我老公就是棒,江锦绣根本不是我老公的对手呢!” “肚子饿了,有吃的没?”钱达问。 丁玉珍点点头:“我早备下了。有卤牛肉,半只烧鸡,还有一叠面饼子。就是都冷了。” “冷的不怕,反正现在天气还热着。有酒没?我想喝两口。”钱达带着疲惫说。 丁玉珍笑了起来:“是该喝两口,庆祝咱们发了财。“ 她转身把柜子里的卤牛肉,烧鸡和面饼子,还有碗筷摆上桌,又不晓得从哪里摸出一罐子酒来。 钱达大模大样地享受着丁玉珍的服侍。 ”哎,在江锦绣这边到手一千五百两银子,若是能把官府那一千两银子也赚来,那就好喽!“丁玉珍心有不足地说。 钱达瞟了她一眼,语气中略带责怪:”你这人啊,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 丁玉珍一撇嘴说:”切,谁还会嫌钱多不成?再说了,你就是跑去官府举报了,江锦绣那死丫头又能奈你何?你何必维护她呢?她不过是迫于无奈,才掏银子的。你方才不是说她还派人跟踪你来着?“ 钱达胸脯子一挺,大义凛然地说:”我在江锦绣面前答应过她的,我可是个言而有信的人,所以,我是不会去官府举报她的。“ ”不过,“钱达一脸奸笑地看着丁玉珍:”你倒是可以前去举报。毕竟你又不曾答应江锦绣永远忠贞于她,对吧?这么一来,咱们里外通吃,银子差不多翻了个倍。“ 丁玉珍嘻嘻哈哈地笑起来:”没错,我不曾答应过她什么。因此,我想做啥就做啥,与她一点也不相干!“ 夫妻俩个得意地相视而笑,眼前仿佛飘过来飘过去都是银锭子。 很快,那些银锭子就会归他们所有了! 他们开始大吃大喝起来,你帮我布菜,我给你劝酒,很快就醉意熏然。 酒足饼饱思淫欲,钱达又上床和丁玉珍狂荡了一回,直整得丁玉珍哎哟哎哟地叫唤。 两人尽了兴,这才相拥着沉沉睡去。 第209章杀鸡敬猴 钱达是被尿憋醒的,一睁开眼,却发现自己躺在地上,手和脚都被绳索捆得结结实实。 丁玉珍躺在他身边,手脚和他一样被捆着呢! 钱达大惊失色,扯着喉咙喊丁玉珍:“玉珍,快醒醒,醒醒啊!这到底是咋了?咱们怎么会在这儿的?” 丁玉珍好不容易睁开眼睛,只觉得头疼喉咙疼全身没力气。 茫然地看着钱达,丁玉珍还没回过神来。 钱达再也忍不住,喝道:“死婆娘,你魂飞了呀?” 丁玉珍浑身一激灵,这才发现自己双手双脚都被绑得粽子一般呢! 她带着哭腔说:“是不是有人把咱们的银票抢了,再把咱俩绑到这儿来的?” 钱达一肚子的气,再加上惶惑,不由得吼道:“你问老子,老子问谁去?” 话音才落地,就听得一个清脆的声音道:“没想到吧?孙猴子终究是跳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哩!” 钱达和丁玉珍齐齐抬头一看,见立在他们面前的,不是江锦绣却又是谁来? 江锦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俩,唇边是一丝讥讽地笑容:“原来,世上真有贪心不足蛇吞象这回事。轻轻松松到手一千五百两银子,不但不满足,居然还想着靠出卖我,来赚取更多的银两,让我说你们啥好呢?” 钱达脸上变了颜色,很快便拿手一指丁玉珍说:“都是她!都是这个贱女人想向官府举报你的!我说了我绝不会这样做,我是言而有信的人!江姑娘,你要相信我,一定要相信我啊!” 丁玉珍听了钱达的话,呆了一呆,立刻尖声嚷道:“江姑娘,不是这样的。我只是随口一说,并没有真的想去举报。可是,可是他让我去举报你,说是这样到手的银子就可以翻个倍儿……“ 钱达一口痰呸到丁玉珍脸上,骂道:”你这个死婆娘,明明是你想害江姑娘,我根本不同意,全是你在诬蔑我!江姑娘,江姑娘,你听我说……“ 丁玉珍的喉咙比他更响:”你这个下流坯!你天天怨恨江姑娘比你有钱,支使你干活,恨不能把江姑娘的钱都抢到自己手里,你充啥好人?“ 两人为了洗脱自己,都拼命说对方坏话,显示自己无辜,全然忘了,他们是两位一体的结发夫妻! 江锦绣立在一边,鄙夷地看着这出狗咬狗的好戏。 钱达离开后,她虽然吩咐阿东和阿辉去跟踪,但心里总是有些不放心。 因为阿东和阿辉俩个虽然忠心耿耿,且武功高强,却有些粗枝大叶,恐怕斗不过诡计多端的钱达。 于是,她立马又让竹叶和竹枝协助行动。 竹叶和竹枝心细得多,且警觉伶俐。 所以,不管钱达玩什么花招,她俩都牢牢跟在钱达附近。 包括钱达躲在车马店内,以为人不知鬼不觉,没想到竹叶和竹枝就扮了男装,潜伏在他边上。 等到钱达和丁玉珍在破败的四合院内会合,竹叶和竹枝也越墙入内,就藏在窗外偷听偷看呢! 所以,自然将他们说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竹叶和竹枝被这对狼心狗肺的夫妻给气坏了,恨得是牙痒痒。 但她们还是耐心等到这对狗男女睡过去之后,才燃起了迷香,撬开门闩,把这两人带离四合院。 小巷子尽头,早有得信赶来的接应马车,很快便将钱达和丁玉珍给拉回了农庄。 江锦绣原先的打算,不过是想将钱达和丁玉珍囚在农庄内,免得他们害了自己和杨震。 听了竹叶和竹枝的禀报,发现这对狗男女还真是留不得! 一旦有了机会,钱达和丁玉珍别说是自己和杨震,怕是连他们的亲娘老子都敢卖了换钱! 这样的人,留着岂不是给自己挖坑吗? 所以江锦绣就动了杀心。 她冷冷地看着这对不遗余力,相互攻击,对自己百般讨好的人渣,语气坚定地说:”再狡辩,又有啥用呢?昨夜你们的一言一行,早就人一字不差地学给我听了。你觉得你们还有必要活在这世上吗?“ 钱达听了这话,眼露恐惧,因为手脚被捆,只能拼命点着头说:”江姑娘,求你饶了我的狗命吧!我再也不敢了,一千五百两银票还给你就是!从此后,你让我干啥我就干啥,哪怕让我杀人,我也绝不说半个不字!“ 丁玉珍吓哭了,脸上又是眼泪又是鼻涕:”江姑娘,我愿一生一世做你的仆人,任你打骂欺凌也绝无怨言,只求留我一条性命来赎我的罪吧!“ 江锦绣冷哼一声:”留你们性命,就等于在拿我自个儿的性命开玩笑!我再不会做这样的傻事了!“ 她扭过头去,对竹叶说:”让阿东和阿辉前来执行吧!“ 不多时,阿东和阿辉出现,他们手里,很快各执一柄闪着寒光的尖利匕首。 江锦绣抬起手,做了个斩钉截铁的手势,然后便一言不发地离开,任由钱达和丁玉珍在她身后鬼哭狼嚎,先是哀求,接着怒骂…… 这是她第一次下令取人性命,可是,她却又是如此的冷静。 为了活下去,为了她爱着的杨震,她必须如此! 很快,钱达和丁玉珍就蹬着双腿咽了气。 这还不算完,因为江锦绣还要唱一出杀鸡敬猴。 江家人,全部被带到这间屋子里,参观钱达和丁玉珍的尸身。 江锦绣知道:江家人里头,不少是与自己离心离德的。 尤其是:他们晓得自己和杨震间的瓜葛,也晓得杨震是反贼,以及她逃离杨柳村时,发生过多么惨烈的生死搏斗。 就算没有亲眼目睹,杨柳村留下的那么多尸体,便足以说明一切。 要想掐住某些人还末萌发的私心和欲望,让他们看一看钱达和丁玉珍的下场,是相当有必要的! 江阿水眼尖,一眼便发现了钱达和丁玉珍脖子上的刀痕,他有些紧张地说:”这俩人是被匕首割喉而死的。锦绣,你是想问到底谁杀了钱管家和管家娘子吗?反正,反正我半分不知情!“ 李桂花大声嚷道:”我昨夜睡得死死的,身都没翻一个,当然更不晓得谁杀了他们!“ 江家人七嘴八舌地说:”锦绣,咱家人可都是良民,咋可能干那害人性命的勾当?“ ”是啊是啊,我们同钱管家和管家娘子无冤无仇的,为啥要杀掉他俩呢?“ ”肯定不是咱江家人干的,我敢打包票!“ ”钱管家和管家娘子应该是招惹了外头的仇家,才会落得这样一个下场吧?“ 第210章软禁 江春杏更是目瞪口呆:丁玉珍死了?还死得这样惨,她娘晓得了,得哭死吧?生个儿子是傻子,生个闺女又被人割喉死掉,真是挺惨的! 江锦绣伸手示意众人噤声。 ”听我说。钱管家和管家娘子不是被仇家杀死的,他们的死,也同你们没有关系。“江锦绣相当镇定地说。 众人一片哗然,忍不住七嘴八舌:”锦绣,那你晓得他们是被谁弄死的吗?“ ”锦绣晓得我们是清白的,大家也就放心了!“ ”到底是谁弄死钱管家和管家娘子的呢?“ 江锦绣昂首挺胸,冷冷地说道:”大家不必猜测了,是我,命令手下人干的!“ ”啊?锦绣你居然有胆杀人?你你你,你眼中还有王法吗?“江徐氏大惊失色地指着江锦绣说。 江阿水把身子瑟缩了一下,心里道:我才懒得管这些闲事呢!只要别连累到我身上就成! 李桂花瞪着两只小眼睛,呆呆地看着江锦绣:这死丫头,以前连只鸡都不敢杀,现在居然敢让手下杀人了? ”锦绣,你为啥要干出这样的事情来啊?万一被官府知晓,你还保得住性命吗?“江大河的语气中满是担忧。 江锦绣的眼光逐一扫过众人,镇定自若地说:”大家都晓得,张阿良就是杨震,杨震便是告示上的反贼;如果没有杨震,我早在杨柳村就被活活烧死了,怎么可能活到今天?“ 她顿了一顿,接着往下说道:”钱管家和管家娘子联起手来,以向官府举报相要挟,从我这里敲诈到一千五百两银子。“ ”一千五百两银子?我的娘哎,那是多大一笔巨款啊!“ ”所以,你就让人杀了他们俩?“ “不。”江锦绣摇头:“起先我并没有打算取这俩人的性命。谁曾想,钱管家和管家娘子贪心不足,拿到了一千五百两银子,还奢望着官府的一千两赏银。于是,前面还信誓旦旦不会出卖我,后面又在谋划着如何避开我的眼线,去向官府举报我。” “原来是这样!这样的卑鄙小人,该死!死得好!”江阿木气愤地捶了一下大腿边。 江阿水眨巴着眼睛说:“锦绣啊,你这样做,不会惹来祸端吧?我们,我们可是无辜的啊!” 他想说的是:你要是倒霉了,可千万别牵扯上我啊! “会不会惹来祸端,就要看大家的嘴紧不紧了。只要你们不把杀人的事传出去,外头人根本不会晓得;官府更是蒙在鼓里。“ ”真出了事,大家肯定也落不了好,因为你们同我这个与反贼来往的人,有着血缘亲情嘛。要不怎么有连坐之罪呢?”江锦绣直接了当地说。 她的目的也就在这里:免得她收留了这些家人,却仍然有人生出异心,象钱达和丁玉珍一样,威胁她,敲诈她,甚至向官府举报她! 众人听了这话,个个沉默,屋里静得连一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 江阿土先开的口:“都是一家人,我们咋可能害锦绣你呢?自然是不会把这事往外传的!” 江美儿嗤的一声冷笑:“锦绣,别以为人都是傻子。你让大家来看死了的钱管家和管家娘子,不就是想杀鸡给猴看吗?怕我们也去举报你吧?怕我们也向你敲诈银子吧?你说你这人,心思咋就这么阴暗呢?” 江红梅恍然大悟,瞪着江锦绣说:“原来你打的是这个算盘?你心狠手黑,以为江家人都同你一样?哼,我们可是良民!做不来这种下三滥的事情!” “是吗?那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喽?不过,话又说回来,为免着火,自然要把容易引起火灾的东西都拿开不是?”江锦绣一脸平静地说。 江美儿继续扇风点火:“我敢说,要是咱们有胆子这么做呀,锦绣她肯定六亲不认,把咱们一个二个地都咔嚓掉!喂,你们怕不怕啊?反正我是怕死了。我呀,我不想留在这农庄里了,我要离开!” 她仗着自个儿有张漂亮脸蛋,觉得上哪儿弄不来一碗饭吃呢?何必要留在这里看江锦绣的脸色? 再说了,在这么个农庄里头,她还想挑着好男人嫁吗? 这儿除了佃户,就是自家的亲戚,平头整脸的男人都找不出几个来,真是没劲透了! 江美儿此言一出,江红梅也鹦鹉学舌地说:“我也不想呆在这儿了,姐,你上哪儿,我跟你上哪儿!” 江大河斥道:“美儿,红梅,你们一介女流,外头坏人多,谁保得你们安全?万一被拐子拐了去,可如何是好?” 在外头流浪的日子,他又不是没有经历过。在农庄里,有饭吃,有衣穿,有屋住,还想怎的? 江美儿不以为然地说:“我自有办法应对。总之,不管在外面混得如何,都与你们无关就是!” 江锦绣在边上面无表情地说:“没有经过我的同意,谁也别想走出这个农庄!” 江美儿闻言,双手叉腰,发起泼来:“江锦绣,你为啥不让我离开?我卖给你了?你不就是想在江家人面前耍威风吗?你不就是因为早先人人看不起你,所以这会子你想踩在大家头上吗?哼,我偏不让你如意!” 江锦绣冲她微微一笑:“好啊,看你有啥本事闯出农庄!要是被人打断了腿,麻烦不要找着我哭!” 江美儿回过神来,江锦绣连人都敢杀,打断她一条腿又算个屁啊! 她断了一条腿还白断,连个喊冤的地方都找不着。 想到这儿,江美儿泻了气,跺着脚说:“江锦绣,你别得意!瞧你早晚是个啥下场,我洗着眼睛看哩!” 江美儿说着话,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哭了起来:”江锦绣,你是有男人了,我呢?难不成你想让我一辈子孤苦零丁啊? 江徐氏瞅了瞅江锦绣的脸色,似乎现在才晓得了江锦绣的厉害,过来拉扯江美儿说:“你别闹了,农庄有啥不好的?让你留下你就留下呗!” “农庄好个屁啊!老娘我这么美,那些穷佃户泥腿子哪个配得上我?“江美儿越说越气,哭得也就越大声。 江锦绣不为所动地说:”今儿的事儿到此为止,大家散了吧!“ 江大河冲江美儿喝道:”少在这儿给我丢人了,还不滚回你屋里去?“ 第211章招惹 到了夜里,江锦绣辗转反侧睡不着。 她想到自己今天居然下令杀死了两个人,心里又是震惊又是空虚。 虽然是不得巳而为之,但是,她还是用双臂抱紧了自己,觉得冷。 就在这时候,房门被敲响。 有那么一霎那,江锦绣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她在想:会是钱达和丁玉珍的魂魄来找她吗? 因为这个时候,丫环也好,仆人也好,是不会来打扰她的。 敲门声在继续,江锦绣扬声问:”谁?“声音里带着一丝说不出来的紧张。 不过,江锦绣还是鼓起勇气去开门。 她不怕钱达和丁玉珍的鬼魂。 再说了,鬼魂来找她,还需要敲门吗? 由此可见,门外的人不可能是鬼。 门开了,门外站着一个她不认识的男子,可是,那身形,却让江锦绣有似曾相识之感。 ”锦绣,不认得我了?“男子开口道。 那带着磁性浑厚的嗓音一入耳,江锦绣立刻听出来了:不是杨震是谁? 想也没想,江锦绣纵体入怀,紧紧抱住了杨震。 杨震弯腰将江锦绣拦腰抱起,进屋,用脚关上门,再腾出一只手上闩。 江锦绣象只树熊似的挂在杨震的脖子上。 平生头一次,她想在这个男人的怀里撒娇。 杨震在贵妃榻上坐下,把江锦绣抱坐在自己腿上,柔声说:”能和你在一起,真好!“ 江锦绣把头埋在他怀里,一声不吭。 ”怎么了?“杨震低头轻问。 ”我,钱达和丁玉珍,我让阿东和阿辉把他们杀了!“江锦绣的声音,象蚊子哼哼似的。 杨震拔开江锦绣额前的秀发,看到了她紧蹙的眉头。 ”心有不安是吗?觉得自己太过残忍是吗?“杨震猜测地问道。 ”嗯。“江锦绣只应了一个字。 ”对敌人仁慈,就等于对自己残忍。有时候,不是敌死,就是我亡,你总不愿意自己死在钱达和丁玉珍手上,对吧?所以,你没有做错啥。“杨震安慰江锦绣。 其实江锦绣也知道这个理儿,就是心里一时半会儿有疙瘩。 她主动用手揽住杨震的腰,小小声地问:”你咋来了?“ 杨震不可能会很闲,她猜都猜得到。 ”因为我放心不下你。“杨震充满温情地说完,忍不住俯下头亲吻江锦绣的红唇。 虽然脂粉未施,且散着一肩长发,但江锦绣的脸,却如玉一般润泽,更衬得眼珠默黑,唇红齿白。 江锦绣仰起头,回应着杨震的吻,如水一般柔。 杨震恨不能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中,可是,他没有忘记对江锦绣的承诺,因此,除了忍耐,还是忍耐。 他推开江锦绣,转眼看向别处,胸膛起伏。 江锦绣慢慢从他膝上下来,站直了身体。 ”你一定累了,我让修竹给你烧些热水来,洗个澡如何?“江锦绣眼睛看着左右没话找话。 ”等等。锦绣,我觉得,你须得离开这里了。“杨震一本正经地说道。 ”你觉得这里不安全吗?“江锦绣问。 杨震点了点头:”是的。听说丁玉珍曾经回过一趟老家,焉知她不是同老家的人合谋,才打探出了你的过往呢?现在,钱达和丁玉珍突然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他们的家人找上门来怎么办?“ 江锦绣嗯了一声:”我明白了。“ 她想对杨震说:我想和你在一起。 可是,她也晓得这是不现实的。 杨震如何能将她带在身边,自然也不愿与她分隔两地。 他到底在做些什么事,她是一无所知。 不过她猜得到:那必定是充满了危险,也充满了血腥和杀戮的行为。 不是他杀了别人,就是被别人杀,真相就是如此残酷! “你家里的亲戚,也跟着你一块儿离开。”杨震接着说道。 江锦绣有些诧异:“必须带着他们吗?” “是。我不能留下隐患。如果有人拿你亲人们的性命来威胁你,你做不做得到袖手旁观,浑若无事?”杨震认真地问江锦绣。 江锦绣想了想:就算她同江阿水,李桂花他们不亲,那大姐呢?大伯一家呢? 真的很难说! “还有,如果威逼利诱,你以为这其中不会有人出卖你吗?” 江锦绣苦笑:她还真不敢保证不会有这样的人! “所以,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燃。”杨震的声音里,满是冷静。 江锦绣低低的声音说:“好。” 杨震看着她的模样,忽然全身燥热,他飞快地上前,将江锦绣抱了起来,直接抱到了床上。 他没有强迫江锦绣。 “帮我。”他原本磁性浑厚的声音,因为隐忍,而有了一丝嘶哑。 江锦绣幽幽地看着他,小声问道:“你,在外头有别的女人吗?” 她不能满足他,又怎么禁止他在外头找别的女人? 杨震无奈地摇头:“没有。你明知道我没有。” “我怎么晓得你到底有没有?”江锦绣轻轻撅起了唇,心里竟有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傻瓜,除了你,我没想过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杨震说得斩钉截铁。 杨震不是好色的人,这点江锦绣是知道的。 当她还是个丑小鸭时,江临凤比她美得多,可是,杨震看都懒得看江临凤一眼。 俩人走在集市上,多少漂亮姑娘媳妇向他抛媚眼,可他硬是象没瞧见一样。 杨震的吻如雨点一样落了下来:“居然怀疑我?信不信我把你办了,你就晓得我有没有别的女人了!” 他整个人仿佛一座山似的压下来,江锦绣咕的一声笑出来,连连挣扎道:“不要不要。” 她还没准备好把自己交托给他;她想要他有一天明媒正娶,抬着大红花轿,正大光明地迎她进门! 第212章各怀心思 这是目前为止,江锦绣和杨震最为亲密接触的一次。 完事后,两人都有点不敢看对方;却又忍不住要看向对方。 杨震带着叹息把江锦绣搂在怀里说:“锦绣,我好想好想让你也享受一回。可是,我晓得你心里怎么想的,所以,我愿意等。等到你心甘情愿把自己交给我的那一天。” 江锦绣靠在杨震的胸前,静静聆听着他胸膛里,心脏强有力地咚咚跳动声,一时间百感交集。 她啥都没有说,只是抱紧他,想抱得更紧一些,不让他走! 杨震的手,轻轻抚着江锦绣的秀发,忽然又伤感地说了一句:“不晓得,我究竟能不能等到那天?” 江锦绣立刻仰起头,飞快地反驳道:“当然会有那一天的!你想赖帐?你怎么可以辜负我?我要你好好的,毫发无损地,前来迎娶我!” 她退后一步,双手叉腰,带着刁蛮地说:“哼,你若是做不到,我不会放过你的!” 杨震举手投降,眉梢眼角却都是笑意:“好好好,我绝不敢赖帐,我绝不敢辜负,我会好好的,毫发无损地迎娶你为我的妻,行了吧?” 江锦绣抿嘴而笑:“这还差不多!” 连她自己都觉得矛盾:一方面觉得自己和杨震没有结果;一方面呢,却盼望着成为他的妻。 江锦绣拉铃喊了修竹和翠竹过来,让她们一个烧水,一个为杨震准备吃食。 杨震连洗澡的时候,也不准江锦绣离开他的视线。 江锦绣无奈,只得帮着这个人搓背擦澡,尽心伺候。 杨震真的是忍了又忍,才没有把江锦绣拉下水,来个鸳鸯浴;可也把江锦绣身上的衣裳都弄湿了。 江锦绣换了身衣裳,这才和杨震相拥而眠。 天还未亮,杨震即起床布置一切,然后匆匆离开。 江锦绣只觉得心在钝钝地痛着,恨不能追上去,对杨震说:带我走吧!无论刀山火海,还是枪林箭雨,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啥都不怕! 可是,她的心跟着杨震走了,脚却仿佛钉在了地上,只怔怔地看着杨震的背影发呆。 直到修竹开口叫了一声姑娘,她才晓得转过头来。 “他走了,我们也很快要离开这儿了。”江锦绣语带惆怅地说。 修竹说:“是的,我们也要离开了。” “咱们开的卤味店,生意好着呢;农庄养的那些猪啊,鸡啊,鸭啊,只只肥壮,哎,想想还真舍不得离开啊!” “姑娘,没事的。那边庄子的条件,不会比这边差哩!”修竹安慰江锦绣说。 江春杏跑来找江锦绣,吞吞吐吐地说:”锦绣,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江锦绣好声好气地说:”姐,有啥事你说就是。“ 江春杏便把丁玉珍是丁家人的事,竹筒倒豆子的说了一遍。 江锦绣直到这时,才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怪不得钱达和丁玉珍会查到我的来历。这两个家伙,若不是我先下手为强,险些就被他们坑了呢!“江锦绣恨恨地说。 ”锦绣,都怪我,丁玉珍央求我别把这层关系在你面前揭破,我不好意思回绝,于是答应了她。若是我早些告诉你,也许你可以提早防备。“江春杏很有几分自责。 ”这事也不怪你。如果不是江家人来投奔我,丁玉珍也不会产生怀疑的。“江锦绣早已经想清楚了来龙去脉。 ”说起来,还是咱们家的人给你添了这许多麻烦。“江春杏难为情地说道。 ”哈,可能是命中注定吧?“江锦绣想起前世,觉得这辈子还不是那样糟糕。 ”不过,大姐以后有了啥事,可千万要告诉我,别被人钻了空子才好!“ 江春杏点头如鸡啄米:”我晓得了,锦绣,以后不管啥事,我都不会瞒着你的。“ 她想想都后怕:如果钱达和丁玉珍真的得逞了,向官府告密的话,后果会很严重的! 不但江锦绣会死,还会连累到杨震;就连江家人,又哪里能够全身而退呢? 好在,危机算是过去了! 当江锦绣通知江家人,必须一同离开此地时,江美儿又跳出来反对了:“我不走!要走我自个儿会走!” 江锦绣冷冷地看着她,不发一言。 过了会儿,她冲翠竹使了个眼色。 翠竹走到江美儿身边,低声说了几句话,就让江美儿老实起来了。乖乖去收拾东西。 翠竹说的话,是江锦绣教她说的:你不走,是想留下来和钱达、丁玉珍作伴吗?你自个儿走,到时候出了事,怕是给你收尸的人都没有呢! 江美儿打了个寒颤,晓得江锦绣说得出,做得到,再不敢生事了。 她十分不明白:以前跟个糯米团子一样,由人揉捏的江锦绣,啥时候起,倒变得这样杀伐果断,冷心冷面了? 江阿水反正是无所谓,在哪儿混不是混啊?他这种人,只要有得吃有得喝就行。 李桂花嘀嘀咕咕地说:”锦绣这死丫头,还真抖起来了!当自己是啥公主女王呢?一付你们都得听我的,不听我的就把你们活埋的嘴脸,看着就让人生气!“ 江阿水白了她一眼说:”生啥气啊?只要她有银子给咱们用,让我喊她奶奶我都干!真把我惹急了呀,看老子敢不敢去官府举报她!“ 李桂花一把捂住江阿水的嘴,把声音压得低低地说:”我的娘哎,你不怕死啊?你还敢惹她?“ 江阿水一把拔开李桂花的手:”你手上一股鸡屎味,熏死人了!嘿,我倒不信啦,她还真敢冲自己老子动手?再说了,你以为我傻呀?我若是要去举报,肯定是人不知来鬼不觉才去嘛,难不成我敲锣打鼓地去?“ 李桂花吧嗒了一下嘴说:”赏银千两,还真够诱人的。钱达那俩口子,是该杀,都到手一千五百两银子,还贪这一千两!“ ”要是锦绣那死丫头肯给咱们一千五百两,那我真要笑死了!“江阿水说着叹了口气。 想当初,他本来可以拥有七百两银子的,结果,被那个可恶的家伙给黑吃黑给吞了。 不然的话,他现在也是个有钱人哩! 自以为聪明的江阿水,到现在还不明白:为啥那个虎哥,会吞掉他的七百两银子! 江锦绣倒是很想告诉他这一真相的。 不过想了想,还是免了吧! 告诉他又怎样?证明他蠢? 他其实不是蠢,而是机关算尽太聪明,终有一天会害了他自己。 第213章一个女人分不平 此时的潘永安和江临凤也正处于危急之中。 潘永安带着江临凤再次从杨柳村出走,并不象上次丧家犬似的可怜相。 因为他身上带着几百两银子,上哪儿过不了好日子啊? 找个地方安个家,他想继续读书也可,开个铺子做点小本生意也可,肯定比在杨柳村呆着强呀! 江临凤和潘永安都是爱打扮,爱享乐的人,穿着光鲜亮丽的衣裳,两人扮出恩爱夫妻的模样,雇了辆车,准备上京城去。 也是他们运气不好,半路上遇到打劫的了。 其实也不是啥土匪,不过是几座山包,山里窝着穷狠了,流落成强盗的三兄弟。也就是所谓的穷山恶水出刁民! 潘永安他们的车路过时,恰逢太阳下了山,光线似明非暗,赶车的盘算着到前面村落刚好歇下来。 那三兄弟黑布蒙面,从树后跳出来吼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打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潘永安吓得浑身一哆嗦,江临凤则是缩作一团,眼中满是恐惧。 三兄弟可不管那么多,其中一个一石头把马车夫撂倒,象口袋似的躺在路边;再一脚踢开马车车厢的门,顺手就把潘永安给扯了下来。 “哟嗬,还是个小白脸子。”老大鄙夷地说道。 老二把头往车厢里一探,顿时两眼放光:“这女的挺好看呐,嘿嘿,正好抢上山当押寨夫人!” 江临凤听见这话,再眼见得一个傻大憨粗的大黑个瞪着自己,黑暗中,那两个白眼珠子和大白牙特别显眼,一颗心险些没从喉咙里蹦出来。 可是,已经由不得她了,那大黑个伸过胳膊来,不管江临凤的抵抗,一下子就将江临凤拽到自己面前,双膀用力,竟将她抱在了怀里。 江临凤死命地嚷:“永安救我!放开,你放开!” 她甚至张嘴咬了那黑大个一口,正咬在他脖子上。 老实说,一股汗酸味,熏得她都要吐了! 黑大个浑不当回事,伸出钳子般的手,用力捏住江临凤的双颊,险些没把她的牙槽骨给捏碎,她迫不得已松了口。 再看潘永安,被老大摔在地上,屁股几乎没跌成四瓣,而老三的一只脚,正正踏在他的胸膛之上。 别说他没法儿动弹一下,就连呼吸也十分困难,哪还能解救江临凤。 潘永安挣扎着说道:“好汉饶命。您想要银子,我双手奉上,绝不反抗。只求放过我夫妻二人!” 没办法,到这个时候了,钱财哪有性命来得重要? 老大咧嘴笑起来:“这家伙还挺识相!要饶你狗命不难,快些把银子交出来!” 潘永安出于谨慎,早把银票叠成一个小小方块,让江临凤缝在了衣裳里头,包袱里头,只带着几十两现银。 当下他连忙说道:“好汉,我放在车上的包袱里头,还有五十两银子,您都拿去好了!” 老大爬进车厢找包袱,三拉两扯地弄开包袱皮,果然找到了好几锭白花花的银元宝。 他拿起银元宝端详了一会儿,嘴咧得更大了。 老三见潘永安没有撒谎,兜胸拉住他的衣裳,将他拉了起来,上下其手,在潘永安全身摸了一遍。 他不过想看看潘永安身上有没有藏着值钱的东西,倒把潘永安吓了个半死,还以为这强盗看上了自己,想吃豆腐呢! 正在他惊惧不巳的时候,老二哈哈大笑道:“老大,老三,你们搞定没有?搞定咱们就回山上去。我可是等不及了!” 潘永安这才瞧见江临凤被那个傻大黑粗的老二扛在肩上呢! 可是,江临凤的头耷拉着,估计是被吓晕了吧? 老三瓮声瓮气地说:“你等不及啥啊?” 老二说:“还用说吗?自然是入洞房啊!你没听说过吗?春宵一刻值千金呐!” 老三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为啥这女的要跟你入洞房,不是跟我入洞房呢?” 老二理直气壮地回答:“那还用说吗?因为是我先发现的呀!你迟了,靠边站去吧!” “这不公平!二哥你应该同我剪刀石头布,谁赢了归谁。要不,咱俩拼酒也成。谁先喝醉倒下谁算输。”老三提议道。 老二一摆手:“哥没空跟你玩这个,我一回去,就得先把这女的给睡了再说!” 老三急道:“那我呢?咱们可是事先说好的,不管得了啥,都是三人平分!你想耍赖不成?” 老大也开口了:“三人平分,那这女的我岂不是也有份?” 老二、老三异口同声地说:“大哥,你得了吧!你敢同这女的有染,大嫂非阉了你不可!” 老大一想到他那母老虎一般的婆娘,顿时噤了声。 老二、老三见摆平了老大,两人又要争,被老大喝了一嗓子说:“赶紧撤!有事回山上再商量。” 这打劫的营生,要是碰上商队或是人多,那肯定是个麻烦事。 银子到手了,还落个漂亮女人,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老大查看了一下马车夫,发现那马车夫已经死了,嘴里不由得嘟囔了一句:“他娘的。真是个不经砸的,一石头就送了命! ”老三,你负责把这个货弄到山上去。“老大指着潘永安说。 老三翻个白眼道:”老大,他可是男的,你要他做甚?“ 老大说:”我前儿个不是得了本武功秘籍吗?这小白脸肯定识得字,我要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念给我听,好修习那上层武功。“ 老三只好照做了。 那死掉的马车夫,也塞到车上,准备到了山上挖好坑,再把他埋掉。 这马车,得藏好了,就算到时候不拿去卖了换钱,至少自家也可以使用。老大盘算得好着呢! 老二啥都不在意了,只盼着赶快上山,好享用肩上扛着的美娇娘。 就这样,一行人摸黑上了山。 老大婆娘已经置下了一桌饭菜,哥儿几个一到,立刻风卷残云一般,大吃大喝起来。 潘永安被捆上手脚关进了小黑屋。 江临凤则被捆上手脚放在了老二的床上。 老二一边吃喝一边说:”今儿个的银子,我一分不要,我得这个女人就成。“ 老三气呼呼地说:”我不同意。我也可以不要银子,这个女人我得有份。“ 老二好声好气地哄道:”一个女人,陪哥儿俩睡,算怎么回事?生了娃,是你是娃的爹啊,是我是娃的爹?” 老三应不上来。 老二又说:“老三,我是你哥不是?这回抢了女人归我,下回再抢了归你就是!“ 第214章各取所需 老三挠了挠头说:”那得等啥时候才能抢到下一个女人啊?还有,万一下次抢到的女人是个丑八怪咋办?那我不是亏死了?“ 老二赶紧说:”不会的不会的,老三你运气不会这么差的。二哥我保证帮你再抢个漂亮的来!“ 老三把头一甩:”要不这样吧,二哥,你先不许动这女人;等下次再抢一个,我满意了,咱们一起洞房花烛!“ 老二不答应:”那咋行?你这不是让我撑死眼睛饿死卵吗?我等不及!“ 他这会子坐在这里吃饭,都心急火燎的,还等得到给老三再抢个女人来? 老大出来打圆场:”老三,你岁数比老二小,照规矩也是该先给老二娶了媳妇,再轮到你!因此,你再等等。“ 老大媳妇一边笑一边说:”哎,老二晓得给自己抢个女人,你咋弄个小白脸回来?难不成你转性喜欢男人了?“ 老大呸了一声:”放你娘的屁!老子不过是让他念武功秘籍的!谁让咱们都是睁眼瞎呢?“ 老大媳妇撇了撇嘴:”既是有用场,那你多少得给人吃口饭吧?饿死了,你可就白忙活了!“ 老大想了想,一摆手说:”那你给他送碗饭去。小心别让他跑了!“ 老大媳妇应了一声:”晓得了。“ 说着,她舀了一大碗干饭,上面再堆了好些菜,取了双干净筷子,这才提着油灯向小黑屋走去。 潘永安早饿得前胸贴了后背,心里更是十五只吊桶落到井里,七上八下。 其实他倒不是太担心自己,而是害怕江临凤落到那个傻大黑粗的老二手里,肯定是保不住贞洁了。 江临凤虽然与他无媒无娉便苟合到了一处,其实说起来,还是他用强蛮才得到她的身子。 但不管怎样,江临凤却是将如假包换的处子身给了他。 可是,现在她落到了这般境地,自己却是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任人霸占她,凌辱她,怎不叫潘永安郁闷至死? 老大媳妇仔仔细细看了看缩在角落里,手脚都被捆得结结实实的潘永安一眼,满心的欢喜。 因为她发现这个后生一表的人材,一张俊脸,一双大大的黑眸,还是个双眼皮哩! 老大媳妇一向自以为自己生得好,却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嫁了老大这个五大三粗,不解风情的主儿! 她喜欢的,明明是潘永安这种俊俏后生啊!老天真是会捉弄人! 实际上呢,这媳妇根本长的不咋滴,枣核脸,再加上龅牙齿,也就一双眼睛水汪汪的,有那么几分风情。 ”饿了吧?我帮你把绳子解了,先填饱肚子要紧。“老大媳妇捏着嗓子说。 潘永安见这媳妇子好言相向,绷得紧紧的神经,不由得松弛了下来。 谁曾想,这老大媳妇却借着帮他解绳索的机会,一双手在潘永安身上东摸一把,西摸一把。 摸得潘永安是心里发毛。 潘永安受了调戏,心里忐忑,不由得面红耳赤。 这媳妇子斜眼看着他,露出一丝媚笑:”咋脸红了?别告诉我,你是没经历过的!“ 她顿了一顿又问:”那掳上山来的女子是你啥人?“ 潘永安犹豫了一下才答:”是我妻子。“ ”那你惨了,我家老二看上了她,今夜就准备洞房花烛了。你头上啊,很快就多添一顶明晃晃的绿帽子。“老大媳妇嘻笑着说。 潘永安的脸由红变成了死灰色。 “不过,你也不用怕吃亏。有人给你戴绿帽子,那你也给他哥戴顶绿帽子,不就扳回来了吗?” 潘永安好不尴尬,肚子适时的发出了叽咕声。 那老大媳妇笑了起来:“你先吃饭吧!“ 把饭碗塞到潘永安手里,再递给他一双筷子。 绑着潘永安双脚的绳索并没有解除,老大媳妇拿了张凳子搁到他屁股下头,潘永安坐下,开始大口大口地往嘴里扒饭。 嘴里木然地嚼着饭菜,脸上却一脸的愁云惨雾。 老大媳妇继续压低声音说道:”你要是同我好了,我不会让你吃亏的。起码,我家那口子若是想结果你性命,我能说服他别这么干。“ 潘永安咀嚼的嘴停住了,愕然地看着那媳妇。 他这时才想到自己:如果这三个强盗想取他性命,那他还真就是一块砧板上的肉,只能任人宰割。 ”可是,我同你有了私情,被他们发现了,我照样活不得。“潘永安郁闷地说。 ”不会,我不会让他们发现的。你只管听我安排就成!“老大媳妇笑得风情满满。 潘永安暗暗叹了口气,当初为了钱,他连林彩花那样的都敢揽上手,这媳妇子不管咋说,比林彩花强那么一点! 所以,他有什么下不去嘴的?无非是眼睛一闭罢了,他一个男人,还怕啥? 老大媳妇见潘永安吃好了,过来收了碗,柔声说道:”回头我帮你说些好话,让他们别把你绑起来。可现在,我却不得不按原样把你捆上。“ 潘永安嗯了一声,勉强挤出个笑容。 媳妇子故意将绳索绑得不那么紧,然后去了。 江临凤,他是救不得了;她惟有自求多福吧! 不过,也许他能笼络好这个媳妇子,等得了机会,再同江临凤一块儿逃走。 虽说江临凤失了清白,他暂时还是不会嫌弃她的。 毕竟,此时的江临凤还是那样年青,那样漂亮! 至于以后,他有一天发达了,升官或者发财了,那江临凤当然是配不上他的。 对,配不上当他的正妻,充其量,只能做个妾室。 潘永安沮丧地咬了咬嘴唇,他想得太远了,眼下要怎么度过这个难关,才是最关键的事情哩! 那三兄弟,既是做了强盗,又打劫又杀人的,还有啥不敢干呢? 万一他们动了杀机,想把自己干掉,那还真只有依靠那个媳妇子逃过一劫了。 所以,他真要好好笼络那个媳妇子才行! 想到这里,潘永安倒巴不得快些同那个媳妇子确定了关系才好。 也惟有这样,那个媳妇子才会死心塌地帮助自己吧? 他和那个媳妇子,也算是各取所需了。 潘永安无奈地又长叹了一声。 第215章强占 老二酒醉饭饱,不顾老三瞪着一双牛眼睛,恨不能扑上来和他打上一架的模样,一摇一晃就往他自己屋里走。 老三想要立起身,被老大按住了:“老三,听大哥一句,这个女人你就让你二哥上得了。赶明儿哥哥再帮你弄个好的来。咱们兄弟几个,不能为了女人闹得翻了脸!” 老三喘着粗气,心不甘情不愿地端起桌上的酒碗,仰头一饮而尽。 老二一脚踢开房门,见江临凤虽然被绑得跟个粽子似的,衣裳皱皱巴巴,头发也有些凌乱,但那张白嫩细滑的脸蛋,还是那么好看;因为害怕得哭了,更让人觉得柔弱可怜。 他嘿嘿笑着扑了上去,压在江临凤身上,在她脸上拧了一把说:“一看到你,我心里直痒痒,全身没一个地方不痒的,快帮我挠挠!” 他嘴里说着话,就把绑着江临凤的绳子都给解了,反正他也不信:江临凤能在他眼皮子底跑掉? 帮江临凤松了绑,老二三下五除二,就把自己身上的衣裳都剥了,露出门板一样宽阔的脊背,还有那一身泛着黑色油光的疙瘩肉。 “看,咱有的是力气,肯定能让你在床上吃个饱。” 老二话音才落,突然想起来:“哟,我的美人儿,你还没吃饭呢!我这就给你拿饭来。吃饱了,才有力气伺候我,对不对啊?” 看见老二才出了房门,江临凤不顾一切地跳下床,便想逃出这个魔窟。 让那傻大黑粗的男人占有她,她还不如去死的好! 想当初那个赵云龙,多少还比这个傻大黑粗强些,她都看不上哩! 江临凤在黑暗里狂奔,脚下不晓得被啥东西绊了一下,扑通一声就摔了个狗啃屎。 强忍着剧烈的疼痛,江临凤正想爬起来继续跑,后脑勺又是一痛,却是老二追了上来,一手扯着她的头发,另一手捉住她的胳膊,就把她提溜起来了。 “想跑?这山里可有狼群,你不怕被狼吃了?”老二喷着酒气说。 江临凤不答,只是放声大哭。 “哭个屁!你若是跟了老子,就是老子的婆娘了,我还能对你不好啊?”老二不满地嚷道。 他扯着江临凤转身,象押犯人似的,把江临凤往屋里拖。 “我可告诉你,你成了我的女人,再想着那小白脸子,老子就一刀把那小白脸子给剁了!”老二威胁道。 江临凤一想到潘永安,哭得更伤心了:这个死男人,真是百无一用啊!看着她被强盗捉走,连个屁都不敢放! 反正江临凤就这样被老二给拖进了屋里,然后抱起来甩到了床上。 江临凤看见,木板桌上,还搁着一大碗饭菜。 老二有些生气地说:“你不听话,罚你饿肚子。” 说完,他扑了上来,开始撕扯江临凤的衣裳。 江临凤当然拼命扭动身躯想逃开。 又是踢来又是抓,却敌不过老二门板一般的身躯。 他压在她身上,象一座大山,江临凤不过是只徒劳挣扎的小鸡崽。 事后,江临凤转动了一下身子,努力让鼻子离老二远一些,这才匆匆呼吸了起来。 落到这步田地,是江临凤从没有想到过的。 之前和潘永安,不管咋说,俩人算是有感情基础的。 而且潘永安脸长得好,身材更是玉树临风般;加上是个秀才,嘴巴会哄人,在床上也懂得轻怜蜜爱,同这个老二比,真个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可是,她再厌恶这个老二,又能怎样? 事情已经发生了,无可挽回了,她难不成还以死殉节? 她不想死。 如果她不想死,还想活得好一些的话,除了拉拢、讨好这个老二,她还有别的路好走吗? 江临凤一想到自己要天天同这个老二在一起,不但要忍受他的蹂躏,还要逆来顺受地拉拢,讨好他,更是悲从中来。 江临凤忍不住哭了起来。 这一哭,眼泪便象开了闸似的,汹涌而至。 她想不通:不是说她命中要适贵人的吗?为啥她从来没有遇见过贵人?都是些烂桃花。 现在,竟落到这个强盗手里,还有比她命更苦的人吗? 老二被江临凤哭得心烦意乱,一开始还好声好气地说:“别哭了。以后我就是你男人,你就是我的女人。只要你听话,我肯定待你好。” 江临凤看也懒得看他一眼。 老二又说:“我虽然人长得丑了点,可我手里也攒了几个钱。等再混个一年两载的,咱就收手不干了,找个地儿好好过日子去。到时候,你也可以光明正大出入人前了。” 江临凤充耳不闻,只是个哭。 老二恼起来,喝道:“吵得我头都大了,你再哭,再哭我可一脚把你蹬到床底下去哈!” 他把脚蹬在江临凤的屁股上,作势欲踢。 江临凤不想出丑,她若是被老二一脚蹬下床,跌伤了哪里,那也是她自找,没人会心疼,没人会可怜,所以,还是免了吧! 想到这里,江临凤扭头瞪了老二一眼,娇滴滴地说:“没见过你这样的蛮子,一点也不会心疼女人!” 第216章生不如死 老二见江临凤含泪带嗔,却仍是个漂漂亮亮的美娇娘,语气也是柔软中带着刁蛮,不觉看得呆了,心里又是欢喜又是得意,就嘿嘿笑了起来。 “只要你不哭,要我咋样都成!哪怕让我给你下跪哩!”他涎皮涎脸地说。 江临凤从鼻子眼里哼了一声说:“瞧你那熊样,我哪只眼睛也看不上!喂,我肚子饿了。” 对于这样一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土包子强盗,江临凤自信她还是拿捏得住的,主要是看她愿意不愿意。 从心底来说,江临凤当然不愿意;可是,到了哪山唱哪山的歌,不愿意也得愿意! 除非她想天天挨打受气,被老二折腾而死! 老二乐呵呵地说:“饭在那呢,饿了就吃去。” 江临凤撇了撇嘴:“都冷了,我要吃热的。” “那你就去灶屋热热去。” “你是想让我光着身子出去吗?”江临凤扫了地上扯得七零八碎的衣裳一眼,撅着嘴说。 老二这才想起来,自己方才太粗暴,把江临凤的衣裳都给撕坏了。 江临凤把身子一扭,娇声说:“我要你去帮我把饭菜热了。” 老二先是一愣,看到江临凤漂亮的脸蛋,雪白的身子,不由得就心甘情愿地说:“好好好,我去帮你热饭。你等着。” 这个女人睡也被他睡了,加上夜深,她能跑到哪儿去? 所以老二就大胆放心地去了灶屋。 等他把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饭菜搁在桌上时,江临凤不等他招呼,已经披了一条床单子,走到桌边坐下,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老二的眼睛舍不得离开江临凤,手更是不老实,不时在江临凤身上摸一下,捏一把,搞得江临凤厌烦得要死。 她用力拔开老二的手,没好气地说:“你这人,跟色狼似的。” 老二也不恼,嘿嘿地笑:“我就是色狼,我就是想吃你!” 再说老三,心里憋闷地慌,一想到自己二哥此时正抱着那个美人儿享用,心里别提多妒忌了。 凭啥呀?就因为他比自己大,排行老二? 这样的美娇娘,哪里是随便就能抢得着的? 这要是下次抢个丑八怪上山来,他难不成能跟二哥换? 反正这老三越想不甘心,越想越欲火焚身,竟是一宿都没睡着。 这三兄弟,每次干了一票,总要歇上个十天半月的,才会重操旧业。 他们也不傻,晓得动静太大了,官府再出兵围剿咋办? 所以他们不敢太过分。 三兄弟闲来无事,每天要不出去打猎,要不就坐在家里喝酒。 老大来了兴趣,也会把潘永安拎出来,命令他给自己念那本所谓的武功秘籍。 老二凶巴巴地警告他:“我不管你和江临凤是啥关系,现在她是我的女人了,你要是敢多看她一眼,我就抠掉你的眼珠子;你要是敢拿手摸她一下,我就剁掉你的手;你要是敢上她,我连你的卵子都割了,蛋蛋全捏碎,你要不信哇,尽管试!” 潘永安只好惟惟诺诺地应了。 哪怕江临凤出现在他跟前,他都不敢抬眼看她一眼,更不要说勾搭了。 老二自从得了江临凤,就好比不得不吃素的人,忽然得了大荤,每天都免不了大吃大喝,撑死为止。 江临凤是身心俱疲,活得生不如死。 老大媳妇则是看着潘永安这块肉,却吃不到嘴里,忍不住一腔的怨气。 她就撺掇着老大赶紧领着两个兄弟出去:”没见过你这样的,捞到些银子,恨不能吃光用光了再去赚,照你这样的速度,猴年马月才能金盆洗手哇?“ 她拿手搭在老大肩上,轻言细语:”哎,干这行当,可是杀头的营生,我时刻为你们提着心,吊着胆哩!巴不得你们赚得够了,好早些收手。你是说是不是哇?“ 老大点点头:”是这个理儿。这也歇了七八天了,明儿个我就带着老二老三下山去。” 他抬头瞟了媳妇一眼,不紧不慢地说:“那个妇人,如今巳是老二的人了;那个小白脸,留他在山上我不放心。可是,放他走是万万不能的,要是上官府告密,咱们都得死!现在就除掉他嘛,我那本武功秘籍,还得靠他讲解上头的字,咋办才好哩?” 老大媳妇说:“你弄死他干啥?儿子如今六岁了,何不让他教儿子读书认字,以后也省得象你们哥儿几个睁眼瞎似的。将来你要是不干这掉头的营生了,指不定还能让儿子当个读书人哩,日后光宗耀祖的,岂不是好?” 一席话说得老大笑不可抑:“我儿子成了读书人,光宗耀祖?哟,那还真是不敢想……” 他媳妇打断他的话说:“有啥不敢想的?我就敢想!我儿子聪明着呢,怎见得就读不了书,认不了字?将来嘛,也难说得很!” 老大想了想说:“那也成,就先留那小白脸一命吧!” “可是,”老大抬眼看着自家女人:“我不放心呐!家里两个女人,一个孩子,万一治不住这小白脸可咋整?” “那还不简单?你拿铁链子把他拴住,挂上一个大锁头,钥匙你带在身上。这样他逃也逃不掉,更没办法伤害我们女人,孩子了。”他媳妇出主意道。 老大琢磨了一会儿,就同意了。 第二天临走前,老大让老三把潘永安用手指粗细的铁链拴在床架子上,那把锁头也大得吓人,想凭人力把它拧开,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老二特地对江临凤说:“我出去两三天就回来。你要敢跑,被我捉住了肯定打断你的腿。你要是敢同那小白脸藕断丝连,勾勾搭搭的,我不但把他弄死,我也饶不了你,听见没?” 江临凤瞪了老二一眼说:“偏你有那许多的车轱辘话,说了一遍又一遍,我耳朵都听起了茧子,你自个儿不烦呐?” 老二哼了一声说:“你别嫌我烦,你只要记住我说的话就成!我可不是同你开玩笑的!” 江临凤把身子扭了两扭,撅了嘴道:“晓得你厉害,怕了你,成了吧?” 老二这才笑了:“你要肯听我的话,回来我好生疼你,再给你买好东西。你想要啥?” 江临凤朝他翻个白眼说:“只要你别成天对我这样凶巴巴的,我就知足了。还敢要你买啥呢?” 第217章好色妇人 江临凤巴不得老二赶快离了她的眼,也算是眼不见来心不烦。 她真心厌恶这个老二,尤其嫌他身上一股子狐臭味道,熏死个人。 再加上这家伙跟头牛似的,力大无比,每天不知疲倦地折腾她,骨头都险些被他折腾得散了架。 所以,这老二一辈子不回来才好哩! 江临凤还不晓得:老大媳妇在打潘永安的主意。 不然的话,这三兄弟可能还会多在家呆上好几天! 好不容易把三兄弟给弄走了,老大媳妇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可是,碍眼的人,除了三兄弟,还有个江临凤。 老大媳妇当然怕江临凤在老二跟前学舌,就琢磨着怎么打发江临凤。 琢磨了半天,被她琢磨出个法子来:在吃食里掺上一种能让人昏睡的草药。 江临凤自从上了山,便被老大媳妇支使着做这干那的。 不干不行,老大媳妇剽悍得很,嘴巴厉害,手脚也利索。 她一张嘴啊,能把江临凤骂得头都抬不起来,功力不输李桂花。 若是江临凤敢同她斗嘴,对不住,她有本事手脚齐用,打得江临凤满地找牙! 找老二告状? 偏这老二信奉长嫂如母。 因为他没有女人的这些年,都是这个嫂子为他洗衣做饭,收拾屋子。 江临凤才来几天,就想撼动这个大嫂的地位? 所以,她不敢直接和这个女人作对了。 老大媳妇打发江临凤做饭,她自个儿炒菜。 两个女人带一个孩子一桌吃了,江临凤不多时便觉得昏昏欲睡,回了老二的屋子。 老大媳妇把儿子抱到床上,哄睡了,这才将饭和菜舀了一大碗,端去给潘永安吃。 潘永安饿得饥肠辘辘,光顾着埋头吃,看都没看老大媳妇一眼。 老大媳妇柔声说:“急啥哩?又没人跟你抢!嗳,你要不要喝口水啊?我看你都快噎着了。” 潘永安连连点头,嘴里塞了一大口饭菜,含糊不清地说:“要要要!” 老大媳妇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 “那你要不要吃我啊?”老大媳妇故意问。 潘永安的心思全在吃食上了,没听明白,还以为她问自己要不要再吃点啥? 于是点头如鸡啄米地说:“要要要。” 老大媳妇伸出一个手指头,在潘永安的额头上戳了一下:“你倒是个不怕死的!” 潘永安这才回过味来,一时尴尬无比。 老大媳妇端了一碗温水,亲手送到潘永安嘴边伺侯他喝了;又拉过一张条凳坐在边上,看潘永安吃饭。 潘永安被她看得满心的不舒服,总觉得自己象个被猎人窥伺的猎物似的。 可是,他不能给这个媳妇子脸色看,也不能露出丝毫不满来。 否则的话,谁晓得这个女人会在那三个强盗面前给他下啥绊子? 反正,最毒妇人心这句话,潘永安是牢记在心的。 吃到最后,潘永安放慢了速度,细嚼慢咽起来。 老大媳妇则放肆地打量着潘永安,终于忍耐不住,伸手过来摸他的脸。 “人家都说,男人鼻子高的,那方面特别厉害,我看你鼻子又高又挺,想来总是不弱吧?”老大媳妇撩拔潘永安说。 潘永安苦笑道:“我,我不行哩!我老是熬夜读书,身体弱得很。” 他多希望说出这么几句话之后,老大媳妇能放过他去啊! 看见她那几颗黄黄的,外翘的龅牙,他就没了兴致好吗? 老大媳妇把脸贴上去,压低了声音说:”我不信。我得试了才晓得。“ 她伸手接过潘永安手里的碗:”别吃了。下顿我给你弄点好的补上一补。“ 说完这句话,她把个潘永安一推,就给推倒在床上了,然后她一跃而上。 见潘永安一脸的尴尬,老大媳妇说:”原本我当家的说要弄死你哩!要不是我帮你说好话,指不定你现在都没命了。你不该好好酬谢我一番吗?“ 潘永安心头一震,晓得自己不得不从,只好把眼一闭,由得这媳妇子撮弄。 老大媳妇亲自试验了一回,心满意足地说:”挺不赖嘛!哪里不行了?“ 她在潘永安脸上亲了一口说:”只要你让我满意啊,我肯定不会让家里那三个男的害了你性命!“ 潘永安恨得咬牙切齿,脸上还得挤出一丝笑容。 江临凤在房内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才醒过来,连她自个儿都吃了一惊。 看见老大媳妇的时候,脸上还有讪讪的,怕老大媳妇骂她懒。 谁知老大媳妇笑眯眯的,并没有责怪她。 从这天起,江临凤每次吃过晚饭,眼睛就张不开了,哪怕用根草棍子撑着,上下眼皮还是一个劲儿粘在一起。 这吃饱了就睡,简直是养猪嘛! 以前也没有这样过啊! 她想起了江家人以前给江锦绣下药的事。 最让江临凤诧异的是:老大媳妇从来不说她,心情很好的样子,眼角眉梢,都漾着春色。 甚至有一次,江临凤还听见老大媳妇在哼着戏文。 江临凤就有些起疑了。 老大媳妇倒是凶巴巴地骂过她一次,就因为她想从窗户眼里看看里头关押着的潘永安。 ”喂,你想干啥?贼心不死是吧?还想勾搭这男人?你信不信我告诉老二啊?到时候,不光你要倒霉,连他,都落不了好!“老大媳妇声色俱厉。 江临凤不敢还嘴,怕她真告诉老二。 但她总在想:潘永安虽然关在屋里,肯定要吃喝拉撒吧?除了这个大嫂,不可能再有别人接近他了。 自己倒是从未看过这两人在一起的情形呢! 因为她吃过晚饭就睡,想看也看不着。 所以江临凤就留了个心眼。 她吃了夜晚,假装回屋睡觉,其实呢,她在屋里偷偷抠了抠嗓子眼,把吃下去的东西都吐了出来,再喝下放在屋内的一大碗水。 这么一来,药劲基本上就解除了,江临凤没有了那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她趴在门缝上往外张望,看见老大媳妇捧了一大碗饭菜,去到关押潘永安的屋里。 再过了会子,那间屋子吱呀一声,关上了门。 天呐!不过送个饭而已,需要关门上闩吗? 那只能说明:这个女人和潘永安之间,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江临凤轻手轻脚地溜出来,小心翼翼地摸到关押潘永安的那间屋子,舔破了窗户纸往屋里窥探。 这一瞧,她啥都明白了! 第218章和解与谋划 江临凤在杨柳村的江家,那也是娇生惯养长这么大的。 外头一堆人捧着,因为她长得漂亮,还被拿命先生认定以后要适贵人。 所以,江临凤在山上这些日子,真是被压抑得得快要疯了。 不光老二夜夜折腾她,连老大媳妇也拿她当婢女使唤;再加上潘永安近在咫尺,却连面都见不上;这会子老大媳妇还霸占了他…… 一桩桩,一件件合在一起,江临凤就爆发了! 她转头四顾,发现一块石头,冲过去就双手搬起,朝着房门就咣咣咣地砸了起来。 一边砸一边嚷:”臭不要脸的骚母狗,你敢睡我家男人,我跟你拼了!“ 门外的动静,可把老大媳妇可吓着了。 不过老大媳妇很快就镇静了下来:又不是老大他们回来了,不就是江临凤吗?她一只手就能把江临凤推个大跟斗,跟她斗? 老大媳妇整理好衣裳,这才悄悄上前把门拉开,然后很机警地闪到一边。 江临凤猝不及防,一头撞了进来,险些没跌一跤。 她把手上的石头往老大媳妇身上砸,嘴里嚷着:”哼,看不我不告诉你家老大,他会捏断你的喉咙!“ 老大媳妇敏捷地躲过,一边回嘴道:”我会对老大说,是他侵犯我,我是逼不得巳。“ 潘永安急道:”哎,怎么是我侵犯你呢?我才是被逼的那一个好不好?你不能这样把我往火坑里推啊?“ 老大要是听了他媳妇的话,自己就是死路一条啊! 老大媳妇指着江临凤说:”不是我把你往火坑里推,是她……“ 话还没说完呢,江临凤此时正一肚子邪火没处发呢,所以她不管不顾地扑上去撕打老大媳妇,一手抓脸,一手扯头发。 老大媳妇力气大,一巴掌呼过来,江临凤的脸就麻了,当下是放声大哭,却仍然不肯放松手里扯着的头发。 潘永安吼道:”别闹了!你们不就是想让我死吗?反正我活得也够窝囊的,死就死了吧!“ 他若不能摆平这两个女的,等待他的,自然是凄惨下场。 江临凤怔了一怔,老大媳妇趁机挣脱,跳到一边去了。 ”你充哪门子贞洁烈妇啊?你被老二睡过多少回了,你还记得清吗?哦,还有脸管你家男人?“老大媳妇粗声大嗓地说。 她把袖子一撸:”告诉你,我才不怕你告诉我当家的哩!我会对他说,你二人趁我不备藕断丝连,被我发现了,这才诬陷于我!哈哈,看我当家的相信谁的话!“ 潘永安变了脸色:”你不可以这样!“ 他没忘记老二说过的话:你要是敢多看她一眼,就抠掉眼珠子;你要是敢拿手摸她一下,就剁掉手;你要是敢上她,我连你的卵子都割了,蛋蛋全捏碎…… 江临凤当然也记着老二对她的警告。 老大媳妇得意地一笑:”要我不这样也行啊!你让这贱货的嘴巴闭紧喽!“ ”临凤,听话。“潘永安用乞求的眼神看着江临凤。 江临凤眼含泪光:”我,我看不得你同这女人在一处!“ ”哟,你不也夜夜同老二颠鸾倒凤的?老鸹趴在猪身上,谁也别嫌谁黑!“老大媳妇撇了撇嘴说。 别看老大媳妇嘴硬,其实,她心里也是挺怵江临凤把事实真相宣扬出去的。 老大若是晓得她同潘永安有过一腿了,绝对不会给她好果子吃! 因此老大媳妇表面上若无其事,心里其实也在打着小鼓呢! 和潘永安交换了一个眼色,老大媳妇装作大度的样子说:‘算了算了,咱们和解吧!你别对我当家的多嘴;我呢,可以让你和你男人偶尔重温一下旧情,反正我不告诉老二就是!咋样?” 江临凤木呆呆的,一时没有回应。 老大媳妇眨巴眨巴眼睛,转向潘永安说:“这样一来,对我们三个人都好,你说是不是?” 潘永安点点头,然后唤江临凤:“临凤。” 江临凤仿佛梦中惊醒一般,眼神茫然地看着潘永安。 “快接受她的提议,这样确实对我们三个人都好!”潘永安认真地说。 江临凤不傻,她当然晓得:惟有这样,她和潘永安才能好好活下去! 因为,她从老大媳妇眼睛里,看到了一丝狠辣。 如果她不肯的话,老大媳妇不会善罢干休的。 也许,不等那三兄弟回来,她就被老大媳妇给谋害了性命。 强盗婆会害怕杀人? 显然不会。 江临凤想清楚了,便嗯了一声说:“好吧!” 老大媳妇笑了笑,相当豪爽地说道:”那今晚,我就给你们俩一个团聚的机会!“ 说完,老大媳妇转身出了屋,还帮他们把门给带上了。 潘永安立刻压低声音对江临凤说:”去,把门给闩上。“ 江临凤有些迟钝地将门上了闩,再回到潘永安身边。 她委屈地哭了,伏在潘永安肩头,眼泪把他的衣裳泅湿了一小块。 ”我恨你!我恨死你!“江临凤咬牙切齿地说。 当她被老二压在身上蹂躏的时候,潘永安在哪里? 当她被老大媳妇欺负的时候,潘永安施不上援手; 现在,他们要怎么办啊! 潘永安长叹了一声,用拖着铁链的手抚摸着江临凤的头发,轻轻说:”临凤,你受苦了。我。我对不住你。“ 这一下,江临凤哭得更伤心了。 潘永安说:”不要哭,临凤。咱们在一起的机会难得,应该好好核计一下,怎么从这里逃出去!“ 江临凤抬起头,吃惊地看着潘永安说:”咱们逃得掉吗?别说你被铁链拴着,就是得了自由,你也不是那三兄弟的对手啊!“ ”三兄弟,一个一个来解决。“潘永安的黑眸里,闪过一丝阴狠的光。 ”咋解决啊?“江临凤想不出来。 ”我听老大媳妇说,老二得到了你,老三既妒忌,又不满。你先想办法挑起这两兄弟间的矛盾,最好能他们自相残杀,闹个两败俱伤的话,这不是一下子就去了两个敌人吗?“ 潘永安用近乎耳语的声音对江临凤说。 ”这样能行?“江临凤不自信地说。 ”咋不行哩?就算不行,你也得试试。不然的话,咱们一辈子困在这山里,你当那老二的玩物;我成了老大媳妇的面首,这样活着,比死还难受,难道你不觉得吗?“潘永安的声音里,满是怨恨。 第219章死人复活 江临凤吸了吸鼻子,眼泪默默地掉了下来。 这种生不如死的日子,她和潘永安都不想再过下去。 但是,没有人解救他们,惟有想方设法自救。 ”你说得没错,我是应该试上一试。“江临凤说。 直到这时,潘永安才用力搂紧了江临凤,他低低的声音说:”你这样美,你这样聪明,我相信,你会做到的!“ 江临凤苦笑:如果做不到,她就只能在老二身边天天闻狐臭,天天被蹂躏了。 潘永安开始亲吻江临凤。 这个女人,虽然被别的男人睡了,但是,他不能放弃。 他还要靠她救自己出这个牢笼呢! 最起码,江临凤比老大媳妇对他有吸引力多了。 江临凤闭着眼睛接受着潘永安的爱抚,他的动作如此温柔,让她觉得:自己是个女人,令人怜惜的女人;而她的身体,也不由自主地起了反应。 她象条离开了水的鱼,绝望地抱紧了潘永安,回应着他的动作。 在江临凤和潘永安陷入困境中的时候,江锦绣身边,也发生了一桩奇遇。 来到新的万盛农庄,江锦绣很想继续发展她的卤味店,所以在附近镇上寻找合适的店铺。 刚开始的时候,江锦绣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因为,她看见的那个人,分明是严寒。 一样棱角分明的脸庞,一样挺直的鼻梁,一样狭长的凤眼。 可是,严寒不是死了吗? 她亲眼看见:严寒被飞来的箭矢穿胸而过,无尽的鲜血奔涌而出,他闭着眼睛,慢慢倒在了地上。 当时她求杨震救他一命,可是,杨震探了探他的鼻息,说是已经没气了,神仙在世也救不得! 江锦绣记得,那时候她很伤心。 毕竟严寒是惟一一个愿意为她付出生命的人! 她不忍就这样扔下严寒的尸身而去,危急之中,是杨震拽着她走的。 迟了,也许会有更多的官兵围攻她们,说不定杨震也要受连累。这当然不是江锦绣所愿。 眼睛定定地注视着那个侧影,江锦绣分开身边的人,一边跟着走一边细细观察。 那人应该是在寻一份可以糊口的营生,他一家店铺一家店铺地问过去,表明自己啥活都能干,不怕苦不怕累,还不计较工钱,只要有得吃有地方睡就成! 江锦绣听出了他的声音,虽然带着些许嘶哑,却真的是严寒。 他落魄至此,都是为了自己的缘故吧?江锦绣想。 严寒曾经是霍青山手下的将官,但是,他却违背了上司的命令,不但没有守牢江锦绣,还为了救她,险些搭上自己的性命! 即使不晓得严寒是如何死里逃生的,但江锦绣却猜得出:在上司和下属几乎全军覆没的情形下,他即使没有死,又怎能回归原位? 所有人都会置疑他,排斥他,甚至给他安上一个罪名。 又或者,严寒自个儿也不愿意再重回原来的那种环境。 那些店铺的掌柜,或一脸冷漠,或面带厌恶地拒绝了严寒,有的甚至出声斥责:”去去去,我们这儿不招人。即使招人,也要有保人才行!“ 严寒衣裳褴褛,可他身形挺拔,脸上自然而然流露出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 听到简单粗暴的拒绝和斥责,他的凤眼中射出冷冽的光,却终是一声不出,转身离去。 江锦绣不忍心再看下去,她快步抢到严寒面前,勉强笑道:”严寒,你还认得我吗?“ 严寒有些震惊地望向江锦绣,动了动有些干裂的嘴唇问道:”你,还好吗?“ 江锦绣用力点头:”我很好。倒是你……当时我以为,你死了……不然,我不会这样自私地扔下你跑掉……“ 严寒咧嘴笑了笑:”我命大,被一个游医救回来了。箭夭穿胸而过,本来是活不得的,可是,我的心比正常人偏了那么一点,所以……“ 江锦绣嗯了一声:”那就好。真是太好了。“ 想起严寒不顾危险救她的那一幕,江锦绣只觉得眼眶发热。 她拼命控制住自己,挤出一个笑容说:”你好象在找活计对不对?真巧,我正想找人帮忙,准备开家铺子,你肯来帮我吗?“ 严寒定定地看着她,飞快地舔了一下嘴唇问:”是真的么?“ 江锦绣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当然是真的啊!我为啥要骗你?说起来,你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严寒摆摆手:”千万别这样说。我怀疑我自个儿当时肯定是中了邪,不然的话,我咋能做出那样的事来呢?我凭啥帮你挡箭啊?我跟你又不熟,对吧?“ 江锦绣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之间,倒不晓得怎么把话接下去了。 而严寒说完了这番话,也是后悔不迭,恨不能自己给自己几个嘴巴子。 是,他不想江锦绣因为感激自己,而摆出一付报恩的姿态。 他暗恋江锦绣,愿意为了她付出一切,乃至于生命。 如果江锦绣不能回报给他同等的爱,那他宁愿不要。 他不要施舍,不要感恩,他只想要她爱他。 可是,他晓得那是不可能的。 因为,她早已经有了杨震。 杨震那样的人,哪里是他可以比拟的呢? 顿了一顿,江锦绣说:”你肯帮我吗?以前我在别的地方开过这种店铺,生意可好了。我想,在这镇上开一家的话,生意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严寒认真地说:”我没开过店铺,我不晓得自己能不能干好。不过,如果是些下力气的活,我想肯定没问题。“ 江锦绣笑了笑说:”我相信你能干好的。等店铺开起来,你就把它当成你自己的店铺一样,用心经营就成!“ 严寒偏着头想了想说:”也许,我可以试上一试。如果干得不好,你再辞了我也没事。“ 江锦绣很高兴地道:”好,就这么一言为定!“ 她举起手掌,准备和他来个击掌为盟。 严寒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伸出手,和江锦绣对拍了一下。 ”你的伤势都好全了吗?现在身体没问题吧?“江锦绣关切地问。 严寒皱了皱眉头说:”还好。“ 他不想告诉她:每逢阴雨天气,他的伤口处便隐隐作痛。 就是告诉了她,又有啥用呢?能解除他的痛苦吗? 第220章一石激起千层浪 江锦绣告诉严寒,店铺还在筹备中,正准备找个位置好,面积合适的店铺盘下来。 至于要卖的货物,不须担心。 然后,她就把严寒带到了万盛农庄。 万盛农庄同之前那个农庄并没有太大的差别,都是土地肥沃,佃户众多,此外有果林,有池塘,养了猪牛鸡鸭,一派生机兴旺景象。 严寒犹豫了一会子,才问江锦绣:”你没有同他在一起吗?“ ”他?“江锦绣惊讶地看着严寒,她很快反应过来,严寒口中的他,一定是指杨震。 她苦笑了一下,摇摇头说:“没有。” 杨震怎么可能和她在一起,过着这种平淡如水的生活呢?他要做的事情,是她这种农女无法想象和参与的。 严寒沉默了。 其实他想问:你和他,到底是啥关系啊? 可是,他晓得问也白问。 杨震的女人,绝对不是他可以染指的。 他敢越雷池半步,等待他的下场,便是万劫不复。 好吧!如果能天天看到她,听到她,那么,他便满足了,不敢作它想。 江锦绣带了个陌生男人回来,还帮他拣了最好的屋子,并亲自帮他布置,江美儿看得直撇嘴。 ”瞧瞧,张阿良不在身边,她还不是照样勾三搭四的?以前在杨柳村,不就有人说她和镇上的小老板有奸情?“江美儿对身边的江红梅说。 她们叫惯了张阿良,总是改不过来。 江红梅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我就看不得她装。最早装可怜,有了张阿良当靠山便扮高贵;这会子好象江家人没她就活不了,当自己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呢!“ 江美儿拿胳膊肘撞了江红梅一下:”喂,那男的我瞟到一眼,长得还挺不赖的,一双凤眼,身形挺拔,是我喜欢的那款哎!“ 江红梅切了一声:”别在这儿花痴了。你敢跟她抢男人,看她找不找借口灭了你!你忘了那个钱管家和管家娘子怎么死的吗?“ 江美儿挑了挑眉:”难不成她会为了个男人,命人杀了我?“ ”那可不好说。若是她心爱那男人,却被你偷了腥,一腔怨气不冲你发作,却朝谁发?“江红梅阴阳怪气地说。 江美儿嘀嘀咕咕地说:”哼,等我见到张阿良,我一定要把锦绣红杏出墙,勾搭男人的事情告诉他!“ 江红梅拍手道:”对对对,就该这么着。看张阿良怎么收拾锦绣那死丫头!“ 李桂花也听说了江锦绣带男人回庄这件事,她没好气地对江阿水说:”锦绣这小贱人,也不晓得到底和张阿良是咋回事!这回子趁张阿良不在,带个野男人回来,也不怕传到张阿良耳朵里。“ 江阿水说:”你还想锦绣嫁给张阿良不成?张阿良可是反贼,你不晓得哇?反贼要是被捉到,不但下场大大的不妙,还要连累诛九族的,你想江家人遭殃?“ 李桂花浑身一颤,分辨说:”我哪里是想锦绣嫁给张阿良,我是觉得他们名不正,言不顺,鬼鬼祟祟的罢了!“ 她瞅了瞅房门,压低了声音说:”锦绣那死丫头身边的丫环和仆人,可都是张阿良留下的,这要是出点事,咱俩一把年纪的人,又投靠谁去?“ 江阿水不耐烦地敲了敲烟竿:”我说你这人咋听风就是雨的呢?你哪只眼睛瞧见锦绣同那男的有勾搭了?“ 李桂花白了江阿水一眼说:”切,我是怕你们家有这个种!你没同丁寡妇私奔过?咱家临凤不是同那潘秀才不明不白?这锦绣哇,谁保得住她一定三贞九烈的?“ 一番话说得江阿水是哑口无言。 他自个儿同丁寡妇,那是板上钉钉的事;临凤同潘永安,也是一笔风流债;至于锦绣这死丫头,是不是当同今天带回来的那男子没有瓜葛,江阿水还真没胆子作保。 见他不吭声,李桂花便催促江阿水道:”好了好了,饭也吃了,水也喝了,旱烟也吸了,好下地干活去了!“ 江阿水懒得动:”哎呀,整个农庄都是我闺女的,我这个当爹的人,还得自个儿干活,真是没天理啊!“ ”这话你同你闺女说去,瞧她搭理不搭理你!“ 李桂花其实也是满肚子的怨气,谁不想搁手架脚,好吃好穿地享清福啊? 偏偏这死丫头说啥不养闲人。 她和江阿水怎么是闲人呢?他们明明是生养这死丫头一场的亲爹娘啊! 见江阿水不动,李桂花也把手上的农具一扔说:”你不去,那我也不去了!打不来粮食就打不来粮食,我不信这丫头能把咱们活活饿死去!“ 江阿水嘿嘿地笑:”我觉得吧,锦绣这死丫头一口饭还是会给咱们吃的!“ 李桂花翻了个大白眼:”你就这点出息?有口饭吃就美死了?“ 江阿水长叹一声:”银子在人家口袋里,不给你,你能抢啊?那死丫头现在翅膀长硬了。那一千两银子,我是只敢想想,不敢去拿啊!“ 李桂花也跟着叹了口气。 江徐氏正在跟江大河打商量:”老头子啊,听说锦绣准备在镇上开家店铺。你去同她说说,让咱们阿木去管店呗。活儿轻省,赚钱还多。“ 江大河说:”阿木就是土里刨食的命,他哪里会管店哟?到时候把事情干砸了,连带着我也没脸。“ 江徐氏直欺到江大河脸上问:”你莫要狗眼看人低,阿木咋就会把事情干砸呢?阿木又不傻,谁天生是会管店的,给他个机会学学,不就上道了吗?“ 江大河不搭理她,只吧嗒吧嗒抽自己的旱烟。 江徐氏接着道:”都说肥水不流外人田。阿木不管咋样,是锦绣那死丫头的亲叔叔,她为啥不能帮一把?反正她要请人管店的,那银子让别人赚,不如让亲叔叔赚!“ 江大河瞅了她一眼说:”那锦绣有两个叔,一个伯,她还有亲爹,亲哥哥呢!照你这样说哇,肥水不得先流给她爹和哥哥?“ ”哎呀,她爹和兄弟都不是个东西,不是和她闹僵了吗?阿土和阿金大字不识一个;阿木好了歹也上过两年学堂嘛!所以,咱家阿木才是最合适的人选啊!“ 江徐氏说得口沫横飞,理直气壮。 ”得了吧!当初你硬要阿木上学堂,可这小子成天逃学;好不容易去了,还趴在桌上打瞌睡。他学会的那几个字,怕是早就还给先生了哩!“江大河毫不留情地揭露道。 第221章我说了算! 江锦绣将严寒安顿好了,这才回屋歇息。 想了想,又找来管家,让他找裁缝帮严寒多缝制几套新衣。 “料子要好,但款式不能太张扬的;还有,派个漂亮丫环专门照顾他的起居。”江锦绣吩咐道。 如果没有严寒,她早都死了,哪有今天? 所以,江锦绣是拿严寒当救命恩人对待的。 管家应了退下,江锦绣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她心里,总觉得堵得慌。 严寒被一箭穿胸而过的情形,老在她眼前浮现。 最主要的是:她央求杨震让金神医救严寒,杨震探了探严寒的鼻息说,已经没气了,神仙也救不得! 江锦绣怀疑,当时的严寒,是真的没气儿了吗? 如果一个人没气了,后来怎么又活过来了呢? 还是,杨震根本就不打算救严寒,所以才这么骗她? 毕竟当时那样的境况,他能救走自己,但要拖着一个重伤的严寒,总归是件麻烦事! 又或者,杨震对严寒产生了置疑,置疑他与自己有啥不可告人的关系? 想想也是,严寒又不傻,为啥宁愿丢掉性命,来救护她呢? 所以,哪怕严寒还有气儿,杨震也宁愿让他死掉! 江锦绣这么一琢磨,就对杨震产生了一丝心寒的感觉。 说到底,杨震应该是个理智而又绝情的人吧? 处在他那种位置的人,想不理智,想多情也是不行啊! 其实,江锦绣以前就曾模模糊糊地这样认为。 所以她晓得:杨震是不可能与自己留在村子里,甘于平淡和寂寞的。 他注定了是那种要叱咤风云,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掌控一切的人。 这样的人,只能说是齐大非偶。 她和他,终究不是良配。 与此同时,江锦绣也对严寒产生了深重的歉意。 严寒不顾性命救了自己,而自己呢,却置他于不顾,扔下他,和杨震跑了。 说起来,这不是白眼狼才干得出来的事儿吗? 这不就是忘恩负义吗? 虽说她当时她不知情,她被杨震蒙庇了;但她当时为啥不亲手探一探严寒的鼻息呢? 翻了个身,长吁一口气,江锦绣也在问自己:如果当时她得知严寒还有气,她还会扔下他,自顾自地逃走吗? 答案是不会。 她做不出来这样的事! 哪怕当时情况紧急,哪怕当时实在不方便带上严寒,她依然不会扔下严寒的! 好在,老天有眼!严寒没有死! 即使伤得那样重,他仍然被救活,而且活到了现在,并且让自己遇见他! 江锦绣在心里说:我一定要好好待严寒。不为别的,就为了他豁出性命也要救我! 第二天,江锦绣还在吃早饭,忽拉拉,一下子来了三拔人。 一拔是江阿水和李桂花,身后跟着江有贵和江有成。 另一拔是江大河,江徐氏领着江阿木。 还有一拔是江林氏带着她儿子江有富。 人虽然不一样,目的却十分相似的。 他们听说江锦绣要在镇上开家店铺,于是都想让自己,或是自己的儿子,成为这家店铺的掌柜。 江阿水先是毛遂自荐:“锦绣啊!你爹我见多识广,凭我这三寸不烂之舌,保准把店铺的生意经营得风生水起,所以,你让我当店铺掌柜,再合适不过了!” 江有贵对江锦绣说:“锦绣,大哥我虽然没啥本事,但我做事稳当,实实在在,不偷懒不耍滑,帮你管管店铺里头的人啊事啊,保你出不了错!” 江大河被江徐氏用胳膊肘捅了一下,不得不插嘴道:“锦绣啊,你四叔帮你管铺子可好?他字也识得,帐也会算,只要上了手,肯定能干好!” 江林氏不笑强笑:“锦绣哇,你有富哥在镇上店铺帮过工,有经验,你提拔他当掌柜的,准比没干过的强啊!” 江锦绣挨个儿听完了,不紧不慢地说:“店铺掌柜的,我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 “是谁?”几拔人异口同声地问。 “就是昨儿个我请来的严寒。”江锦绣也不藏着掖着,大大方方地说。 “就那个新来的?凭啥让他当掌柜的啊?”江阿水不满地质问道。 “那个叫严寒的,他开过店,当过掌柜的?不然咋干得好哟!”江林氏一脸的鄙夷。 江大河皱着眉头说:“锦绣,放着自家人你不用,你倒愿意用个外人?肥水还不流外人田哩!” 江锦绣微微一笑,立起身道:“严寒没开过店,也没当过掌柜的;凭啥让他当掌柜的?就凭他救过我的命!” 她背着双手,一一扫视众人,继续接道:“当我被那个霍大人绑在木架子上,扬言三天后要烧死我时,你们谁担心过我的安危?你们谁想过要照管我?” 李桂花巧言申辩:“哎呀,我们就想照管你,不也没办法接近吗?” “是啊是啊,锦绣你是不晓得,那时我为你哭了好几场哩!眼睛都肿了。”江林氏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江徐氏也不甘落后:“锦绣哇,你爷爷当时差点要去拼命了,还是我拉住他,我说你一把老骨头了,被人伤着可咋办?我们都是没本事的人,救不得你,只能躲在屋里伤心!” 江锦绣冷笑:“好吧,就算你们为我伤心难受过。可是,这个严寒,他为了救我,险些把性命都搭上了。你们自个儿说,他付出得多,还是你们付出得多?” 所有人,都不敢直视江锦绣的眼睛。 江锦绣又道:“对于为了我,可以不把命当回事的人,我不过让他做个小小的掌柜,有啥过分吗?有啥不应该吗?哪怕做生意亏了钱,那也是我的钱,我愿意!” 江阿木头一个说:“锦绣,我不想当啥掌柜的了。你收留我们,让大家有地方住,有饭吃,我就感激不尽了。” 说完这话,江阿木头也不回地离开,根本不听江徐氏在后边哎哎地叫他。 看了着江阿木的背影,江锦绣转头面向众人:“还有,在这个农庄里,我说了算。所以,我决定了让严寒做掌柜的,我就不想再听见有人妄图改变我!” “如果你非要觉得我这样做不对,那好,要不你自个儿有本事开家铺子,自任掌柜的,要不就闭嘴!” 江锦绣如此强势的一番言辞,不论江阿水,李桂花;还是江大河,江徐氏;或者江林氏,都晓得自家没戏唱了! 第222章重赏之下 江锦绣不差钱,所以她很快便找到了合适的店铺,谈妥了价钱之后,直接买了下来。 接着便是装修店铺,江锦绣干脆让严寒全权负责。 江阿水和江有贵,江有富别提多眼红了,却只敢暗地里抱怨,很有些敢怒不敢言的味道。 江锦绣自己则领着修竹她们,在农庄里继续研究烧制卤味。 因为有了先前的经验,所以不存在难题。 江锦绣为了方便 ,便将卤汤要用到的香料,都用药铺的那种小秤秤好了,统一放进干净棉布缝制的小布袋中,再把口子缝上;要用的时候,就把小布袋往卤汤里加,用完了,直接捞出小布袋就成。 这样的话,汤里就不会有那么些渣子。 毕竟卤汤是时间越久便越香的,所以每天卤好了食物,都必须把卤汤清掉渣子,再大火烧开后保存。 当然,不管是卤制食品,还是捞渣子,保养卤汤这些活儿,一开始江锦绣会参与,但到了后面,就由她手下的人代劳了。 而且等店铺开业之后,卤汤也好,卤制食品也好,最好还是在店铺中进行。 这边做好了,那边就可以摆出来出售,肯定比在农庄里做好了,再运到店铺那边方便得多! 店铺的面积不小,还是前店后院,因此又可以开店,又可以住人。 江锦绣想搞多种经营,卤味也卖,酒酿圆子也卖;腊肉香肠也卖。 严寒虽然没开过店,但脑瓜子灵活,他就对江锦绣说:“开业时,为了增加声势,不防请些人在店门外敲锣打鼓舞狮踩高跷,搞得热热闹闹的,别人想不注意也难!” ”有道理。“ ”对了,开业的前三天,还可以搞个品尝活动。若是有人提出适用的建议,还有奖励,你觉得这这法子如何?“ 江锦绣笑着点点头:“不错。你是掌柜的,你想怎么弄,就照你的想法弄呗!” 严寒也笑了:“你才是老板嘛,当然要听你的意见,我不过是个帮工哩。” 江锦绣眉毛一扬说:“你可不光是帮工,将来这个店铺五成的红利都是你的!” 严寒一怔,连连摇头:“我一文本钱没出,怎么可以拿五成红利呢?你多少打发我一点工钱就成了。” 江锦绣认真地说:“虽然你没出本钱,可俗话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我给你五成红利,还不就是想要你帮着认真经营,竭心尽力吗?” “其实,你只要给了我工钱,没有红利,我一样会竭心尽力,认真经营好店铺的。”严寒表示不同意。 “可是,我害怕你以后有了经验,被人挖走了。所以,我得先用好处把你拴牢。”江锦绣强辞夺理地说。 “你在我最艰难的时候收留了我,还不顾反对硬要让我当掌柜,我又怎么可能见利忘义呢?”严寒的语气里,满是诚恳。 “反正,我就愿意给你五成红利,不行么?”江锦绣不晓得怎么说服严寒好了。 “五成红利实在太多,恕我不能接受。” 看着严寒一板一眼的样子,江锦绣只好退让道:“那么,给你三成可好?” “三成也太多!”严寒摆手道。 “好吧好吧,二成。你再和我讨价还价的,我就要恼了。”江锦绣说。 不晓得真相的人,还以为严寒嫌分红太少,所以江锦绣才一加再加呢! 谁知情形完全相反。 对于严寒这么实在的人,江锦绣完全放心将店铺交给他管理。 这要是换上她爹江阿水啊,恨不能把所有的银子都搂到自己怀里才好,还会嫌多? “对了,”江锦绣仔细看了看严寒的面色说:“你也不要太辛苦了,毕竟你身受重伤,到这会子也不见得能完全复原吧?” 严寒只觉得心头一暖,面上却是若无其事:“并没有太辛苦。” “店铺即将开业,你要忙的事情多着呢,呆会儿我让翠竹给你送些对身体有补益的东西来。” 江锦绣说着话便站了起来,准备回农庄去。 严寒舍不得江锦绣走,他喜欢看到她,喜欢听见她的声音。 可是她要走,他有啥借口留她? 惟有默默看着江锦绣的背影,不舍得挪开视线。 江锦绣回到农庄,又把江春杏和江采玉找了来。 “大姐,以后店铺里烧制卤味这一块,就交给你来吧!那些药包啊,配方啊,别人我都不放心。”江锦绣信任地看着江春杏说。 江春杏爽快地一点头:“成。这些日子我跟在你身边学,啥样的卤汤,要怎么配制,我都记得清清楚楚哩!” 江采玉连忙问道:“锦绣,那酒酿圆子就我一个人?” 江锦绣笑了起来:“我咋能让你一个着累呢?放心,我派两个人当你的手下,如何?” “哟,我这不是升职了么?还有两个手下可以管了?”江采玉说着,忍不住笑了起来,逗得江锦绣和江春杏也笑了。 很快,就到了新店开张的好日子。 店名还是沿用以前的名字,叫尝相聚美食店。 卤味的品种却比上次还要丰富。 坐食区多了酒酿圆子和酸梅汤。 此外还有个烧烤区,里头有烤猪肉,烤鸡肉,烤玉米,烤红薯,烤土豆等等。 管烧烤这一块的,是江阿木。 自从上次江阿木表现不错,江锦绣便特地训练他学烧烤,工钱给的不少,手下也管着几个人,江阿木兴头得很。 开张这一天,严寒果真找了敲锣打鼓舞狮舞龙踩高跷的队伍,锣鼓一响,一条金龙在店门前舞得是上下翻飞,活灵活现,顿时吸引了不少看热闹的人群。 这边舞龙累了,那边两只威武昂然的大狮子又出现了,什么狮子抢绣球,什么狮子走云梯,搏得众人连连喝彩。 踩高跷队扮的是八仙过海。 围观人群中不时发出惊呼:“哟,这个何仙姑好漂亮。” “哎,那个是铁拐李。” “这个是蓝采和……” 等热闹过去,严寒就当众宣布了:“敝店开业,多谢乡亲们捧场。店里所有的食物,都可以免费品尝。要是您有好的建议,敝店还有额外奖励。” 众人一听这话,都迫不及待想要品尝一番:白吃谁不吃啊? 白吃了,随便胡诌几句,指不定还能得到奖励,无本万利的事嘛! 为了防止众人哄抢,混乱,严寒也早就有了对策。 第223章不落好 “大家伙儿排好队,不要争,不要抢,每个人都有份!”“严寒在柜台前招呼大家。 阿东和阿辉则在帮着维持秩序,偶尔有想插队,想捣乱的,两人只一伸手,便让这些刺头乖乖听话。 没办法,他们使劲吃奶的力气,也敌不过阿东和阿辉的一只手呢! 所有的卤肉,都切成了一小块一小块;此外卤鸡啊,卤鸭啊,也都拆分开来;酒酿圆子也烧好了一大面盆,热气腾腾。 烧烤摊前,烤好的食物在盘子里香气四溢,早都切分好了。 品尝者们手持一根小竹签,把自己想要品尝的食物叉住,再塞进嘴里,嚼了个心满意足! ”嗯,香,真香!“ ”味道真不赖啊!我长这么大,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卤肉哩!“ ”我滴个娘啊,猪大肠咋也整得出这么香喷喷的美味呢?我还以为猪大肠不管怎么弄,都是臭哄哄的呢!“ ”哎,酒酿圆子好吃,我起码能吃三大碗!“ 品尝过的人,七嘴八舌地表达着自己的感受,个个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自古以来,就是民以食为天,能吃到美味的食物,确实是人生的一大乐趣。 有人品尝过后,马上就掏钱买了一些,带回去给家人吃。 有的人虽然这次没有掏钱,却并不表示下次不会来买。 即使下次也不买,起码他会告诉他周围认识的人:这家的东西特别好吃! 这样的话,严寒觉得自己的目的也达到了。 也有些人跑到严寒面前给他提意见:”掌柜的,你们这儿的烧烤啊,若是再加一种香草磨成的粉,会更好吃哩!我以前在家里自己烤肉就加过,味道美得啊,舌头都能咽下去!“ 严寒就问他是啥草,怎么弄? 那人就说了:”下次我把磨好的草粉带点来给你们用,你要是觉得好,以后我就专门弄好了卖给你们,价钱随便你看着给就成!“ 严寒笑笑说:”行!“ 食物好吃,卖得就快,赚的钱也更多,所以,此人的建议当然可以考虑。 尝相聚美食店开业三天,就办了三天的活动:又热闹,又吸人,把生意也带动了起来。 所以,算得上是一炮而红。 这三天,江锦绣都参与了,忙得脚不沾地,因为进店的人实在太多。 不过,忙也忙得高兴,生意好嘛! 看着严寒作为一店掌柜,头脑灵活,不急不燥,不卑不亢,处事也得体,江锦绣特别满意: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人! 尝相聚的生意红红火火,钱也象流水似的赚进来,江锦绣放心了。 听说镇上开了店,店铺生意还好得很,江阿水、李桂花他们忍不住了,一定要去见识见识。 这俩人是自己的爹娘,不是犯人,江锦绣哪好意思关着他们不让出去? 既然要去镇上逛,那就去呗! 江阿水和李桂花要逛街,江徐氏也不甘寂寞,带着两个闺女跟去了。 江林氏一看:你们都去,我当然也不能吃亏。叫上儿子和闺女,不由分说相跟上了。 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往镇上去,大声地说笑着,你挨我挤,兴高采烈。 在镇上到处逛了逛,最后肯定要去江锦绣的店铺里落脚。 想吃啥吃啥,想喝啥喝啥,他们还不信了:江锦绣好意思跟他们算钱? 真要算啊,一句话:没钱,欠帐。不就结了? 江锦绣也在店里,看见江家人来了,招呼当然是要招呼的,末了说:”你们随便吃,到时让掌柜记在我帐上。“ 也就是说,这钱江锦绣付。 这帮人当然也就不客气了,胡吃海喝,不要钱嘛! 吃点喝点,江锦绣也不会计较,她不是那种小气的人。 可是,江红梅每样都拿了不少,猪蹄啃两口,扔在一边;鸡腿没吃完,又扔在一边;酒酿才喝了半碗,不吃了;现在正吃着烤肉串,一口气吃了十串下去,还嫌不过瘾。 江美儿也差不多,一会儿嫌这个太油,一会儿嫌那个太干;又说烤的容易上火,卤肉有点儿咸,反正都不如她的意。 李桂花和江阿水虽然大吃大喝,但对待食物还是不肯浪费的,骨头啃得干干净净,一点儿筋都不带。 江春杏虽然忙,还是跑来打了个招呼,总不能看见爹娘也不搭理吧? 江红梅明显吃撑了,打了一个饱嗝又一个饱嗝。 要是能天天这样吃香喝辣就好了,那小日子,多美啊!江红梅心想。 江林氏一边吃着,一边拿眼睛观察着四周,暗暗估算着:生意这样好,一天能赚多少收入,一个月又能赚多少;一年下来,得是多大一个数目…… 越算,她心里便越难受! 原因很简单:赚来的钱,她一分也没有啊! 她想把儿子有富塞进来得工钱,江锦绣都不答应啊! 心里把江锦绣咒了个七八十遍,脸上却还要装出笑容:”锦绣哇!开这么个店,你要发财了!“ 江锦绣笑笑不说话。 她瞥了桌上一眼,眉头蹙了起来,指着桌上的东西说:”这谁吃的啊?就算不要你们花钱,也不能这样糟蹋食物吧?你们忘了,当初从杨柳村逃出来,饭都吃不上的日子了?是不是太忘本了些?“ 江红梅被说得恼羞成怒,腾地立起身,还踢了一下凳子脚说:”有啥了不起的?不过吃你一点东西,就这样当众数落人。我还是你姑呢!你不就是舍不得么?你不就是怕我们多吃了你的么?“ 江锦绣不怒反笑:”是啊,我就是舍不得;我就是怕你们多吃了我的;那你有本事不要白吃我的啊!“ ”我,我掏钱总可以吧?算我花钱问你买的行了吧?“ 江红梅嘴硬,一边气嘟嘟地说着,一边在兜里左掏右掏。 可惜掏了半天,也没掏出一个铜子来。 她拿眼睛看着江徐氏喊:”娘,你给我点钱。“ 江徐氏哪舍得花钱啊,连忙打圆场:”哎呀,红梅别闹了,锦绣跟你开玩笑的,都是一家人,咋可能要你的钱嘛?“ 她一边说,一边冲江美儿使眼色。 江美儿连忙站起来拉江红梅:”好了好了,不要在店里吵,影响锦绣的生意。咱们逛也逛了,吃也吃了,喝也喝了,可不应该回庄上去了吗?“ 江红梅就驴下坡,顺势被江美儿拉出了店铺。 #####打滚卖萌求限免投票! 操作过程:进入书旗小说--我的--包月会员--本期大神限免投票--更多投票作品--农女有毒 不是包月会员也可以投票哦!票数进入前八名后,可以免费看书七天。 亲们伸出你的金手指投个票呗,鞠躬致谢! 第224章阴谋破裂 李桂花本来哪里都要插一张嘴的,此刻,她出人意料的沉默。 而且她一向和江红梅不对盘,说不上两句话,就要吵起来。 可这会子,江红梅浪费食物,还和江锦绣怼,也没见李桂花吭一声。 连江阿水都觉得奇怪,忍不住看了她好几眼。 一看之下,便发现李桂花目光不晓得瞧向何处,两眼发直,似乎脑子里在琢磨着什么念头。 拿胳膊肘撞了李桂花一眼,江阿水没好气地说:”好回去了,你还准备坐在这里吃完了中饭再吃夜饭不成?“ 李桂花白了他一眼说:”这店铺是我闺女开的,我就是想留下吃夜饭,难不成她还能赶我走?“ 江阿水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是,你面子大,你留下呗!我可是要回庄上去了!“ 不是他不想留下吃香喝辣,实在是晓得江锦绣的脾气,那张嘴啊,不饶人的。 当了店里的伙计,他可犯不着让江锦绣把他那些劣迹数落一遍。 李桂花为了以后打算,也只好跟着江阿水出了店铺门。 江林氏和她的儿子闺女,反正哪头都不得罪,只要有吃有喝,她干嘛要得罪江锦绣? 所以临走时,她还对着江锦绣笑嘻嘻地说:”锦绣哇,东西太好吃了。你三叔没来,能不能让我带点回去,给他也尝尝?“ 江锦绣点点头:”没问题。你喜欢啥,就给三叔带上。“ 江林氏老实不客气地挑了一整只卤鸭,还说:”你三叔最喜欢吃鸭子。就是一年到头都难得吃上。“ 江锦绣亲自给她打包好了,让她拎着。 然后又包好一只,说是带给爷爷吃;大伯也有一只。 江徐氏此时还站在店铺门前没走,听了这话,眼睛笑得没了缝:”你爷爷也爱吃鸭子哩!亏你还记得他!“伸手把鸭子接了过去。 江阿水不干了,跑过来说:”锦绣哇,你两个兄弟也没吃哩!是不是该给他们也带上一份?“ 锦绣点点头:”那就给他们也带上一份。“ 说着她又包了一只鸭子递给江阿水。 送走了这一家子蝗虫,江锦绣才对严寒说:”刚才一共多少钱,记我的帐。月底分红的时候,直接扣了就好。“ 严寒摇头道:”你是这店铺的老板,自家人吃了就吃了呗,记啥帐啊?“ 江锦绣不肯:”亲兄弟还明算帐哩!你有这店铺的二成红利,怎么不要算清楚?“ 见严寒不动,她自个儿拿来帐本子,记下了一笔。 李桂花越走越慢,还顺手拉了江阿水一把,示意他和自己一块儿。 江阿水不耐烦地问:”干啥?“ 李桂花压低了声音说:”你看锦绣那死丫头,开这么个店,一天得赚多少钱呐?“ ”赚多少钱,她又不会分给你,你操那个心做啥?“江阿水一句话就把李桂花给噎了个够呛! 李桂花瞪了他一眼道:”我是说,开这么个店赚大钱啊,咱们就不能也照着这样儿开一个?“ ”照这样开一个?你做梦呢?你有本钱吗?就有本钱,你会烧那么些卤味?你当初想开个卖酒酿圆子的小吃摊都没本事开,你还痴心妄想开这个店?“ 江阿水的语气中,满满都是讥讽。 ”本钱么,我出一些,你也出一些,再让有成、有贵都拿出些来,能行不?反正咱们也不开那么大的店,有个小门面店就成!“李桂花的小眼睛叽哩咕噜转着。 ”好吧,本钱有了,那些卤味你来烧?“江阿水看着李桂花,就拿她当个笑话。 李桂花早就想过了,神神秘秘地凑近江阿水说:”你忘了?如今店铺里,烧卤味的可是咱家春杏!我还就不信了,老娘跑去苦苦哀求一通,她能不把烧卤味的秘方告诉我?“ 江阿水一拍大腿:”我咋把这个碴忘了哩?春杏心软,一向蛮听话。你我若是一起逼问她,兴许她会把密方说出来,也不一定!“ 不过随即江阿水又泄了气:”算了吧。咱们若在镇上也开个卤味店,那就等于和锦绣唱对台戏,她一生气,咱们还真斗不过她!“ ”为啥斗不过?“李桂花头脑还是挺简单的。 ”哎,你想想,她都不用出手对付咱们,只需把东西的价钱卖得便宜些,哪个人不爱贪便宜呀?大家都去她店里买,咱们的店就要被她挤垮了!“江阿水认真地说。 李桂花想想也是:锦绣那死丫头的庄子上养了猪,养了鸡,养了鸭,货源都是现成的。 自己若想开卤味店,到哪里找货源? 锦绣那死丫头明显不能白给她呀! 想通了这个关节,李桂花就象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沮丧地说:”合着我都白琢磨了一场,不过是做了个美梦!“ 江阿水鄙夷地瞟了她一眼说:”就凭你那脑袋瓜子,能琢磨出啥来?我看你就消停点吧!“ 李桂花连反驳的力气也没了。 江阿水又凑过来问:”哎,你说说,你手里这会子到底存了几个钱啊?“ 李桂花警惕地看了他一眼说:“干啥?你可别想打我银子的主意。我既不问你要,你也别想要我的!” 江阿水不满地道:“你这人咋这样?啥你的我的,咱们还是不是一家人?咱们还是不是夫妻?” “这会子你跟我一家人了?这会子你想起咱们是夫妻了?想当初你和那丁寡妇偷了家里银子私奔的时候,你咋不这样想哩?” 李桂花提起这件事,就气不打一处来,恨不能把江阿水掐死! 江阿水听得头疼,连连摇头说:“又来了又来了!这事儿你念叨了没有一万遍,也得有八千遍了吧?我耳朵都听起茧子了。” 李桂花冷笑一声:“我到死那天还要念叨哩!谁让你做下这见不得人的事?” 江阿水恨不能捏住李桂花的喉咙,好让她发不出声来。 可看了看李桂花那五大三粗的身形,他决定还是算了,真在路上打起来,太丢人现眼了! 所以江阿水紧走了几步,把李桂花给甩在了身后,懒得搭理她了。 李桂花一想到自己好不容易琢磨出来的主意,还没实施,就夭折了,便无精打采起来。 江春杏倒不晓得她娘起过这么一个心思。 若是真的逼着她泄密,她能不能抵制住,还真是个问题呢! 第225章美人计 李桂花坐在屋里生闷气。 锦绣那死丫头钱赚了那么多,她却啥好处也捞不着。 要是可以把那死丫头的银子都抢过来就好了! 由江锦绣,李桂花又想起了江临凤。 她从小溺爱的这个二闺女,算命先生说要适贵人的二闺女,反正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没良心的死闺女,花了我多少银子哟!还指望老了靠她过好日子哩!害我白高兴了一场。杀千刀的潘永安……”李桂花忍不住自言自语地咒骂道。 其实,这会子的江临凤和潘永安,也是过得十分的狼狈。 三兄弟到山下抢劫了一回,得了些银子,又回到山上来。 他们不在的时候,老大媳妇因为害怕江临凤在自家丈夫面前搬弄是非,所以不得不让她和潘永安聚上一次,算是结成了同盟。 潘永安也勉为其难地讨好着老大媳妇,希望她保住自己的性命。 一男二女中,既是互相利用的关系,又掺杂着肉体和感情的因素。 等三兄弟回来,无论是老大媳妇,还是江临凤,都收敛了,装出和潘永安没有半分瓜葛的模样。 而且,江临凤得了潘永安的指点,正时刻准备着,要在老二和老三之间制造矛盾,再扇风点火。 老三呢,因为这次抢劫根本连个女的都没看见,更别说啥漂亮女人了。 所以,他想掳个美娇娘上山,夜夜春宵的美梦,算是破裂了! 这么一来,他心里自是不爽的。 而且还十分地妒忌老二,十分地心有不甘。 本来么,他当时提议过,可以靠喝酒或者猜拳的方法定输赢,哪怕打一架也行,谁赢了,江临凤就归谁。 这多公平啊! 愿赌服输。他要是输了,半个字闲话都没有,只怪自己运气不好就得了。 可是,老二不干! 一口咬定,他比自个儿大,所以江临凤就得归他! 爹娘先把他生下来,那是他的能耐? 自己晚生一年,就活该吃亏? 娘的,太气人了! 老三的屋子就在老二屋子隔壁。 屋子不隔音,晚上老二那边的动静,老三是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那个床啊,天天半夜还在咯吱咯吱地响个不停;那个女人啊,叫唤的声音令得他是热血沸腾,下面难受死了! 这个二哥,他是有女人了,咋就不能为自己这个没女人可睡的弟弟想一想? 这不是往死里折磨自己吗? 老三气急了,会一拳头咚地一声砸在墙壁上。 老二那边听见了,可他只是撇着嘴笑笑:“这老三,咋这会子还不睡?听房呢?爱听听去,老子懒得搭理你!”继续把江临凤翻过来倒过去的冲撞。 江临凤恨得要死,可她在老二手里,跟老鹰手里的小鸡似的,毫无挣扎的余地。 正是因为这份恨,所以江临凤看见老三的时候,就故意扮出一付柔弱到极致,委屈到极致的样子。 原本就是一双秋水盈盈的眼睛,这会子含怨带怯地瞟上老三一眼,再连忙半垂着脖颈,忽扇着长长的眼睫毛,欲语还休。 两人擦肩而过时,江临凤偏还要缓缓回过头去,哀怨地看着老三,然后害怕似的扭过头,急急地离开。 这一看啊,把个老三的魂魄都给看了去。 他打从第一眼见到江临凤,就觉得这女人咋这么好看啊?皮肤白得象冻住了的猪油,脸蛋象年画上的仙女,眼睛鼻子嘴巴,看着就想让人一口亲上去! 这要是把她剥光了放在床上和她睡一觉,娘哎,那得跟做神仙一样快活吧? 反正老三每天晚上都是想着江临凤,然后自撸一把。 可饶是这样,也总有一种解不了饥渴的感觉。 他越来越抑制不住自己想得到江临凤的心愿了。 一家子凑在一桌子吃饭,老三很是看不惯老二那份得意劲。 吃饭就吃饭呗,老二总当别人眼睛都瞎了似的,不是在江临凤脸上捏一把,就是身上摸一下,似乎在向人宣告:这是我的女人,只属于我一个! 真是怪让人恶心的! 老三忽然就焦燥起来,眉头也拧成了一个疙瘩。 江临凤柔柔地扫了他一眼。 他总觉得:这个女人看他的眼光中,有安慰,也有无奈。 过一会子,不晓得啥东西蹭上了他的腿,蹭得他痒痒的。 他把身子挪后了一些,眼睛往桌下一瞟,吓了他一大跳:原来是江临凤的脚,正往他的小腿上勾。 惊吓过后,老三的心里涌起了狂喜:天神啊,自己一直想着的女人,原来对自个儿也有那么点意思哩! 说起来,老三比老二长得好,行为举止也没那样粗鲁。 而且老三可以肯定:如果他得了江临凤这么个花一样的女人,他绝不会对她凶,也绝不会夜夜毫不怜惜地往死里折腾她。 他要好生疼她,把她当个宝贝看待! 老三不敢看江临凤了,怕被人发现自己和老二的女人有勾搭。 这一夜,老三躺在床上,忍不住就想笑:老二啊老二,看你得意个啥?你以为占了女人的身子,就能得到她的心?哼,她心里看中的人是我! 他在琢磨着:要怎样才能避过众人的眼睛,和江临凤来个实打实的接触呢? 机会终于被他找到了。 江临凤因为表现得又柔顺又乖巧,终于让老二以为:这个女人被自己收服了! 所以,他对江临凤监视得不那么紧了。 老大媳妇呢,有了事总喜欢指使江临凤去做,比如洗衣裳。 于是,江临凤就挎着一篮衣裳,拎到小溪边去洗。 江临凤拎着衣裳篮子,临走前,眼光又是若有情,似无意地往老三那儿一瞟,还微微地笑了一笑。 老三被江临凤的这一笑,弄得是心情激荡,头脑一热,过一会子,他也就往溪边去了。 老二喝多了酒,这会子正在床上挺尸呢!所以老三不怕他发现。 到了溪边,老三见江临凤正在娇娇弱弱地抡着棒槌洗衣裳。 那露出来的一截手臂啊,嫩生生,雪雪白,他真的好想轻轻咬上一口啊! 老三挨挨蹭蹭地走到江临凤身边,蹲下了身子。 江临凤拿眼睛看了他一眼,忽然撅了嘴说:“没用的男人!” 老三慒了,愣愣地问:“你说我是没用的男人?我咋没用了?” 江临凤眨巴眨巴眼睛,忽然眼睛里就含了一泡的眼泪。 #####继续打滚卖萌求票啦!票数进入前八,可以免费看七天。不是包月会员也可以投票哦! 操作过程:进入书旗小说--我的--包月会员--本期大神限免投票--更多投票作品--农女有毒 亲们伸出宝贵的金手指,帮紫绫投上一票呗!谢谢啦! 第226章离间两兄弟 江临凤一哭,老三更是手足无措:“哎,你别哭啊!我没用,我没用,行了吧?” “本来就是你没用!”江临凤抽抽嗒嗒地说:“若是你当初要了我,我会过得这么苦?” “我也想要你啊,可我二哥不是不同意么?”老三辩解道。 “所以说你没用嘛!你二哥凭啥不同意,我和他原本一点瓜葛都没有,不都是你们硬抢上山来的?” 江临凤那付梨花带雨的样子,把老三给心疼坏了。 然后他也觉得江临凤的话说得很对! 老二凭啥霸占了江临凤?要是让江临凤自个儿挑,她挑中的人肯定是自己! 老三那个后悔呀,为啥当时不能跟二哥撕破脸闹上一回? 兴许大闹一场后,二哥能同意自己的提议呢? 他在自个儿脑袋上捶了一拳,悔之莫及地说:“都怪我,都怪我!” 江临凤用充满哀怨的眼光看着他,声音娇娇柔柔:“这会子可咋办呢?我实在受不了你二哥了。他每天夜里折腾我,他就是个畜牲!” 说着话,江临凤的眼泪更是象豆子似的,吧嗒吧嗒直往下掉! 老三伸出手,笨拙地给江临凤抹眼泪:“不哭,你哭得我心都碎了。” 他叹了口气:“你让我咋办哩?他可是我二哥啊!” 江临凤垂着头,犹如一朵被狂风骤雨侵袭的鲜花:“我没想让你咋办,我晓得我自己命苦。既是老天爷的安排,那我就只有受着。是死是活,你由得我去就是了。” 老三一把就将江临凤搂进了怀里,喃喃地说:”你晓得不晓得,我没有一天不想你;我没有一天夜里不梦见你……“ 江临凤推开老三:”你忘了么?我现在是你二哥的女人。要是你二哥发现你这样抱着我,会怎样?“ 老三明显地呆了一呆,两只手不晓得往哪里搁才好。 江临凤看出了他内心的挣扎,却啥也不说,只默默转过身去,继续洗她的衣裳。 必要的时候,她会再下一剂猛药。 可是,现在还不到时候。 夜里,老二那边的床又在一个劲儿地响。 隔壁的老三听得脸上发烫。 因为,他喜欢江临凤,可他也保护不了她;所以,他活该被江临凤看不起,被江临凤鄙视! 咬了咬牙,老三同时捏紧了拳头:他真是个没用的男人吗? 没过几天,三兄弟又被老大媳妇催促着下山抢劫去了。 没了三兄弟碍眼,老大媳妇又可以和潘永安肆无忌惮地狂荡了。 她不怕江临凤,就算她吃肉了,那江临凤也眼巴巴地等着喝上一口汤呢! 当潘永安和江临凤好不容易凑到一起时,潘永安低声问道:“上次我同你说的事情,可有眉目了?” 江临凤声若蚊蝇地说:“嗯,正在进行中。心急可是喝不得热粥的。” “我晓得。虽然急着想离开这个鬼地方,虽然想赶快摆脱这些畜牲……临凤,让你受苦了,我真是心疼啊!为啥你我这样多磨难哩?”潘永安满心感触地说。 江临凤只觉得鼻子发酸,她闭上了眼睛,靠在了潘永安怀里。 曾经在杨柳村的日子,此时想起来,竟那样遥远。 那时的她,有着诱人的青春,耀眼的美貌,被家人捧在手心,等待着贵人来迎娶。 仿佛突然间,命运就全盘改变了。 她成了众人嘲笑、唾弃的对象;连从未打骂过她的爹娘,也变得恶言相向,举手便打。 这一切,其实就是拜眼前这个男人所赐啊! 江临凤对潘永安的感情十分复杂:有爱,也有恨。偶尔还夹杂着嫌弃。 但是,不管怎么说,她都宁愿跟着潘永安,而不愿意落到老二和老三的手里。 她更不愿意当一辈子的强盗婆。 所以,目前最好的选择就是:照潘永安说的那样,先让老二和老三内讧,再趁机逃走! 潘永安轻怜蜜爱,让江临凤放松了下来。 她伸手抚着潘永安的俊脸:起码这个男人的皮相,就比老二和老三强上一百倍! 江临凤一想起老二身上的狐臭味,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潘永安轻轻揉着江临凤的眉心:“临凤,多希望你可以天天开开心心,无忧无虑啊!若是我们有出去的一天,我一定会加倍地对你好!我一定会想方设法让你过好日子的!” 江临凤无声地叹了口气:她简直快要撑不住了。 还要等多久呢? 还要等多久,才可以获得自由? 还要等多久,才能过上好日子? 潘永安把她抱在怀里,一边爱抚她,一边给她打气:“算命先生说你会适贵人,你的贵人,肯定是我。所以,我们会从这儿逃出去的;我们以后会享有荣华富贵的!” 江临凤闭上眼睛说:“永安,不要说这些了。抱紧我!” 听到江临凤最后这句话,潘永安的动作停顿了下来,简直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第227章逼婚 江美儿勾搭上了农庄的管事陈栋。 农庄里的佃户,她肯定是看不中的,嫌降低了自己的身份。 陈栋二十五六的年纪,国字脸,长得面色白净,一双眼睛大而有神,看着很沉稳的一个人。 江美儿琢磨来琢磨去,觉得偌大的农庄里,也就陈栋还值得自己一试。 她姿容艳丽,又喜欢打扮,在农庄的女人里头,算是十分抢眼。 得了机会,江美儿朝陈栋飞上几个眼风,眉目传情一番,两人虽然没说几句话,却彼此有了意。 只是,陈栋有贼心没贼胆。 原因很简单:他有老婆。 就凭他的条件,他也不可能娶得起妾。 而江美儿要是愿意给人当妾,至少也要选个有钱的吧? 再说了,江锦绣能答应? 得罪了江锦绣,那等于他丢了饭碗。 所以,陈栋根本是不敢招惹江美儿的。 但他不敢招惹,江美儿偏是要撩拨他。 她就是那个脾气,越是得不到的,越想得到;男人越是抗拒,她越要收服。 本来,她一眼是看中了严寒的。 可惜,严寒没几天就被江锦绣弄到镇上开美食铺子去了,江美儿根本难得见他一面。 既是老也见不着,江美儿就冷了心肠,一心一意要攻克陈栋了。 反正江美儿对付男人是很有一套的,要不然,哪会有那么些男人象苍蝇见了屎似的,围着她转个不停呢? 一来二去的,陈栋就抵挡不住了,和江美儿滚到了一起。 有了开头,两人就和干柴碰上了烈火般,想方设法找机会往一起凑。 那个时候天气还不算冷,两人在树林子里,草垛里都搞过,甚至还觉得挺刺激的。 到后来天气越来越凉,就不太方便了。 江美儿哆哆嗦嗦穿好裤子,不免有些埋怨:“喂,你啥时候休了你家那个黄脸婆啊?我总不可能老是同你这么偷偷摸摸下去吧?” 陈栋满脸歉疚地看着江美儿,一边整理衣物,一边压低了声音说:“美儿,你听我说,我家那黄脸婆啊,最是个没脾气的。不管我找碴骂她,打她,她就晓得死忍。偏我爹娘都喜欢她贤惠,又吃得苦,放话说了,我要是敢休妻,就不认我这个儿子!” “那咋办?你以为我没男人要,非要赖着你不成?哼,明儿个我就去找别的男人,再也懒得搭理你!而且,我还要去庄主那儿揭露你的卑鄙!” 江美儿板起了脸,站起来就要走人。 陈栋着了慌,一把抱住江美儿,哀求道:“美儿美儿,你再给我些时间吧!我会想办法休了我老婆的。” 尝过了偷情的刺激滋味,家里的黄脸婆哪里还满足得了他? 更何况江美儿不光脸蛋儿好看,她那凸凹有致的身材,还有在床上的花样繁多,总能让他快活得象神仙一样。 也只有跟江美儿在一起,他才能全心投入。 最主要的是:江美儿若是跑到江锦绣面前告自己一状,他肯定会被江锦绣赶出农庄吧? 再想找这么多工钱的活计,怕是不好找啊! 陈栋横下一条心,一定要把那黄脸婆休掉。 他要迎娶江美儿,他要过上坐拥美人,舒心畅意的生活。 爹娘还能跟着他一辈子? 黄脸婆那个软面团似的性子,还能翻得起啥浪花? 江美儿见陈栋着了慌,兼苦苦哀求,得意地昂了昂下巴说:“那好,我再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你要是办不到啊,从此后别想沾老娘的身子!” 陈栋的爹娘和老婆,都住在农庄里。 屋子的位置有些偏,是一溜儿三间的土坯房,后头有个菜园子,收拾得挺好。 陈栋的老婆黄氏忙里忙外,手脚不得闲。 其实她也不算丑,就是人长得瘦点,脸颊有些瘪,颧骨凸出来,看着显老。 陈栋用厌恶的眼光看着她,越看越不顺眼。 黄氏不管做啥事,陈栋都嫌这嫌那,大有鸡蛋里也要挑出骨头来的架式。 陈栋大模大样坐在桌上吃饭,黄氏炒好一碗菜正要端上桌,陈栋突然站起身想拿样东西,黄氏的手被他一撞,整碗菜都洒在了他的身上。 那只菜碗也呯地一声摔在地上,碎成了十七八片。 汤汤水水,淋淋漓漓,弄得陈栋十分狼狈,大为光火。 他恨铁不成钢地瞪着黄氏说:“你咋那么笨呢?不管啥事都做不好!我是倒了八辈子霉,才会娶你这么个扫帚星!” 陈栋说着,一脚把凳子给蹬倒了。 吓得他四五岁的儿子哇的一声就大哭了起来。 陈栋娘连忙把孙子护在怀里,哄道:”不怕不怕,你爹没骂你哩!“ 陈栋爹看了儿子一眼说:“发那么大脾气做啥?吃饭吃饭。” 陈栋娘不满地看着儿媳妇说:“还不快去拿件衣裳给你男人换了?一点眼力介都没有。” 黄氏低眉顺眼地应了一声,忙不迭地跑去翻箱子找衣裳。 陈栋沉着脸说:“日子没法过了,她就做不出一件让人顺心的事情来。爹,娘,我要休了她!” 他爹一皱眉:“咋动不动就说这个话,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爹吗?” 陈栋脸板得铁紧:“爹,不休了她,我的饭碗就保不住了。我的饭碗保不住,一家人喝西北风去?” “啥?”他爹没听明白。 陈栋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我同庄主的二姑好上了,要是我不娶她呀,她只要在庄主面前告上一状,咱们一家子准定被赶出去。所以,我必须休妻。” 陈栋娘听得目瞪口呆,半晌才说:“造的什么孽哟!你咋会同那个女人勾搭上的?” 陈栋娘对江美儿没啥好印象,觉得这女人妖妖调调的,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东西! “这女人有啥好呀?你要是娶了她,她能干活?她肯侍候我们俩个老的?你儿子没了亲娘,后娘能待他好?”陈栋娘一连串地问道。 黄氏拿了陈栋的衣裳走回来,听见母子俩个的话,当时就怔在了当地。 女人的心思都是细腻的,黄氏早就觉得陈栋不对劲。 反正他对她越来越凶,越来越不待见,原来是有了别的女人! 而且这个女人,还是那个花蝴蝶一般的江美儿! 现在,江美儿逼着丈夫休掉自己,好取而代之;而丈夫竟然真的打算这么做! #####多谢亲们的大力支持,限免投票已经88了,暂时排在第五。不过,咱们不能松懈啊,万一被挤下第八名就惨了。让我们继续努力吧! 操作过程:进入书旗小说--我的--包月会员--本期大神限免投票--更多投票作品--农女有毒 没有投票的亲们,伸出你们的金手指点上一点吧!谢谢了! 第228章宁愿死 黄氏呆呆地立在那儿,有万箭穿心之感。 想当初没嫁过来之前,她也是一个清清秀秀,水灵灵的闺女子。 嫁到陈家后,家里的事都是她做,还要下田干活;等生了儿子,上要照顾老,下要照顾小,加上月子里没有休养好,整个人就瘦了许多。 黄氏摸了摸自己的脸,明显能感觉到一个凹陷,她晓得:自己是没有那个女人好看。 “你真要休了我?”黄氏面无表情地问陈栋。 “当然是真的。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难道你感觉不出来?”陈栋冷冷地答道。 “可我是明媒正娶,大红花轿抬进的陈家,不是我自个儿跑了来的。”黄氏定定地看着陈栋:“我做了啥错事,你要休了我?” 陈栋应不出来,因为黄氏并没有做错什么。 黄氏继续道:“我给陈家生了个儿子;我孝顺公婆;我从不多嘴多舌;我也不曾与男人淫乱;我亦不曾偷盗善妒,你要休我,凭的是哪一条?” 陈栋脑子里把七出之条过了一遍,强辞夺理地说:“你,你身有恶疾。” 黄氏反驳道:“我哪里有恶疾?你不要血口喷人!” 陈栋冷笑一声:“你找面镜子照照你这模样,象不象生了病的人?还有,与你同床,常有一股臭味扑鼻而来,这算不算恶疾?” 言下之意,黄氏的恶疾,主要在于见不得人处。 他的一番话,让黄氏大窘。 黄氏也晓得,自己自从生了儿子后,因为调理得不好,确实于妇科有些问题。 可如今陈栋竟然想用这个做借口,来休掉她,她真是寒心极了。 寒心归寒心,被夫家休弃的女人,名声坏掉了,这一辈子也别想过得好了! 更何况娘家肯不肯收留她,还是个疑问呢! 因为黄氏娘亲离世得早,她爹早就另娶了新人。 再一想到要与十月怀胎,好不容易生下来的儿子分离,黄氏几乎要肝肠寸断。 “爹,娘,你们要为我作主啊!我活是陈家人,死是陈家鬼。反正我是绝不会离开的!”黄氏跪在了陈栋爹娘跟前,含着眼泪哀求道。 陈栋爹娘当然不想这个儿媳妇被扫地出门;可是,一想到陈栋丢掉饭碗,一家子被赶出农庄,衣食无着的惨状,他们便噤了声。 “儿大不由爷啊!”陈栋爹摇着头,无可奈何地说。 陈栋娘小声对黄氏说:“要怪,你就怪那个江美儿吧!都是她存了心勾搭陈栋,把他给教坏了!” 反正说一千,道一万,错的都是别人,而不是她儿子。 陈栋才不管那么多,连饭也顾不得吃了,就去找了笔墨纸砚来,动手写休书。 只要把黄氏赶出这个家,他的性福生活就来了! 如果说黄氏是丑八怪,那江美儿就是仙女;如果说江美儿是软玉温香,那黄氏就是骨头架子。 是个男人,恐怕都会选仙女,选软玉温香吧? 睡在那丑八怪身边,他根本没有兴趣人道。 抱着那骨头架子,他都觉得瘆得慌,硌得慌。 还有,和江美儿在一起,就等于和庄主成了亲戚。 有了亲戚这道护身符,庄主肯定不会随便让自己丢饭碗的。 陈栋写得龙飞凤舞,不多时一封休书便写好了。 他往黄氏面前一扔,冷冷地说:“明儿个,你就离开吧!” 黄氏一动不动。 陈栋面露厌恶,背了双手说:”看在你我夫妻一场的份上,家里有多少银子,你可以分走一半。你带来的嫁妆,都可以拿回去。“ 黄氏抬起眼睛看着陈栋,呵呵了两声:”你觉得你够对得起我了是不是?你觉得自己够大方了是不是?“ ”那你想怎样?“陈栋反问道。 黄氏挑了挑眉:”我想怎样?我想从未认识过你!我想回复到我未嫁之时,你办得到?“ 陈栋面上露出一丝尴尬,但随即就恢复了原状:”是,我办不到。但我无论怎样,也不愿再与你一同生活了。“ 说完了这句话,他转身便走,看都没有看黄氏一眼。 陈栋是农庄的管事,所以在离主屋就近处,是有一间属于他的小屋的。 不回家的日子,陈栋就睡在那儿。 不过,为了不让人发现他与江美儿的私情,俩人倒是从未在那间屋子里欢好过。 看着陈栋决绝的背影,黄氏的心死了。 她说过:自己生是陈家的人,死是陈家的鬼。 所以,她不会这样灰溜溜地回到娘家去。 她生来性子绵软,不擅长与人争,与人吵,与人闹。 但是,若是以为她就这样屈服了,那绝对是大错特错! 她或许改变不了陈栋的决定; 她或许怎样哀求,也换不回公婆站在自己这一边; 但是,她还有一条路可以走。 那就是:死。 是的,黄氏不想活了。 让她顶着众人的嘲笑,议论,回到那个被后娘把持着的家,再忍受与儿子生别离,还不如死了好。 只是,她死可以,却不能让那个江美儿太过顺心遂意。 所以,黄氏决定:她要趁着夜深人静,吊死在江美儿的房门前! 这么一来,所有人都会晓得:是江美儿这个骚货勾引了陈栋,又逼着他休妻,最后逼死了自己! 就算江美儿嫁成了陈栋,她也要背负一辈子的骂名。 而陈栋,人人晓得他负心薄幸,抛弃结发之妻。 哪怕自己的儿子将来大起来,也一定会唾弃这对狗男女的! 自己化成了鬼,也不会放过这对狗男女哩! 这么想着,黄氏便收了泪,不再哭泣。 陈栋的爹娘带着孙子去了他们屋里歇息,所以黄氏一个人孤零零地呆着。 她洗了把脸,找了件自己最好的衣裳换了,坐下来对镜梳头理妆。 似乎从来没有这样空闲过,也似乎好久没有仔细看过自己镜中的容颜。 黄氏对着镜中的自己苦笑:她现在变得这样难看了吗? 即使如此,她还是想好好打扮一番。 头发梳得溜光,脸上也抹了些铅粉,好不容易找到了一点点胭脂,黄氏抹了一点在唇上,两颊也扑了一些。 镜中的人看起来顺眼多了,起码脸色变红润了,嘴唇也有了血色。 黄氏忍不住要流泪,拼命忍住了,她竖起耳朵听外头的动静。 农庄里有更夫,捱到三更天,黄氏这才取了一条绳子,往江美儿的住处走去。 第229章麻烦来了 江徐氏起了床,拉开院门,唬得大叫了一声:“我的娘哎!这是哪个?咋跑到这儿上吊来了?” 不敢细看,转身就往屋里跑。 她声粗嗓大,很快就把家里人都给惊动了,一家子都跑到院门前来。 江大河瞪了江徐氏一眼说:“平日里你不是胆大包天么?这会子唬成这样!快把人放下来,看看还有没有气儿。” 他指挥着江美儿拿剪刀来,江红梅搬凳子,自己则站在凳子上剪绳索。 江徐氏呢,则被分派立在边上抱住上吊女子的双腿,免得绳索一断,她会扑通一声摔在地上。 江美儿不敢看,一颗心却是呯呯乱跳,她隐约觉得:这事情怕是与自己脱不了干系。 江家这边手忙脚乱,早引得住在两边的江阿金一家,还有李桂花一家,都跑出来看热闹。 江林氏认得那上吊女子,诧异地说:“这不是陈管事的老婆吗?好端端为啥要上吊?上吊就上吊,还特地跑到这儿上吊,真真奇怪!” 李桂花撇了撇嘴说:“肯定是有缘故的嘛!不然为啥不去东家,不去西家,偏挑的这儿?” 江大河喝了一声道:“哪来那么些废话?你们去个人给陈管事报信,对了,别忘了让锦绣也晓得,这女人是救不活了!” 江林氏和李桂花齐声道:“天呐,这女人没命了?” 江美儿紧张地问:”爹,真个救不回来了?“ 江徐氏伸手探了探躺在地上女人的鼻息说:“没气儿了。” 江林氏插嘴道:“哟,不是说上吊而死的人,舌头会伸得老长么?这女人也没见伸舌头啊?” 江大河沉着脸说:“你们晓得啥?绳套套的位置不同,舌头也有可能不伸出来的。这女人的颈椎骨都拉断了,咋可能活命?” 江徐氏瞪着江林氏道:“你咋还不去报信呢?在这儿磨啥嘴皮子?” 江林氏把头一缩道:“为啥要我去报信呐?我不去惹人嫌。” 若是喜信儿,她一准抢在众人头前,去讨好儿了;这倒霉的事,可别指望她! “我灶屋里在煮稀饭啊,这要是着了火可怎么得了?”她嘟囔着,一溜烟跑了。 江阿金见江林氏走了,他也跟着闪人了。 江阿水瞪了李桂花一眼说:“咱家灶屋里不也烧着火?你还只晓得在这里看热闹!” 李桂花翻了翻眼睛,悄没声儿地往自家屋里走去。 江徐氏气得要死,只好让小闺女江红梅去报信。 不然的话,这么些人看见陈管事的老婆死在这儿,总不能若无其事地挖个坑埋了吧? 若有心人倒打一耙,说自家人谋害了这女的,那不是浑身长嘴也说不清了吗? 江红梅也不想去,她撅着嘴说:“娘就晓得支使我,你咋不让三姐去啊?” 江美儿脸色很难看,她撑着额头,一付很痛苦的模样说:“我,我不舒服,头晕…… 江徐氏气道:“娘叫你做个啥,都要推三阻四一番,你是想气死我么?” 江红梅这才不情不愿地往农庄的主屋那边去。 陈栋还想着等吃夜饭时再回去一趟,看看黄氏有没有离开。 等听了江红梅的话,他只觉得脑门子上的血管突突直跳,口干舌燥,心慌意乱。 陈栋不是在意黄氏的生死,他只是觉得:自己的麻烦来了! 如果黄氏只是死在家中,他还可以编造借口,说是黄氏心胸狭窄,不过夫妻拌了几句嘴,便如此想不开寻死。 可这会子她偏跑去江美儿家门口上吊,让他如何把这事圆过去? 还有,黄氏是他明媒正娶的妻,黄氏不是孤儿,她是有娘家的人,这让他如何面对黄氏的娘家人? 陈栋只觉得一个头有两个头那么大! 江锦绣也知道了这件事情,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黄氏死得跷蹊,做为一庄之主,她当然不能置之不理。 当务之急,是弄清楚黄氏为啥要上吊,而且偏偏要吊在她爷奶家的门前! 江锦绣亲自去了江大河的住处,竹枝随侍;身后还跟着诚惶诚恐,面如死灰的陈栋。 但江锦绣也派了修竹去询问陈栋的爹娘,家里到底发生了啥事,会导致黄氏做出这样的行为。 不但把修竹派出去了,还派了翠竹,竹叶分别去陈栋的左邻右舍打探。 江徐氏当着江锦绣和陈栋的面,情绪激动地把自己怎么发现黄氏上吊的事儿,又重复了一遍。 ”陈管事,你老婆同我们老江家有啥仇,啥怨呐,好端端跑来吊死在我家门前,这不是坑人吗?我江家人,个个都是良民,不偷不抢不坑不蒙……“ 陈栋面露尴尬:”大娘,我,我也不晓得啊!谁知她发的什么疯!“ 江锦绣冷静地问道:”奶奶,你没有得罪管事娘子,我想问问,家里其他人可有得罪过她?“ 她嘴里说着话,眼睛却依次扫过立在边上的江红梅和江美儿。 江美儿早就想躲起来的,借口也准备好了,说她不舒服。 可是,她很清楚:自己越是躲,越是容易惹人起疑。 所以,索性咬着牙装没事人儿。 江大河顺着江锦绣的眼光看了看江红梅和江美儿,沉声说:”你们俩个,有没有和黄氏吵闹过?“ 江红梅满脸的委屈:”爹,我同这黄氏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过呢,怎么可能吵闹?“ 江美儿点头如鸡啄米:”就是就是,咱们都不认识她,有啥好吵闹的?“ 见从这儿问不出什么来,江锦绣转头看着陈栋说:”陈管事,要不先把管事娘子运回你家里吧!搁在这儿地上,毕竟不是个事儿!“ 陈栋应了一声,自去分派人帮着把黄氏搬到门板上,再抬回去。 他为了不让人怀疑,看都没看江美儿一眼,还时不时擦擦眼角,装出很悲痛的样子。 ”黄氏突然上吊,自然有缘故。要查出个子卯寅丑来,得花些时间。“江锦绣这句话,算是暂时给众人一个交代。 一大群人跟在后头跟到了陈栋的家。 陈栋的爹娘见儿媳妇昨儿个还活生生的,才不过一夜之隔,如今却变成了一动不动的尸身,怎不悲痛欲绝? 特别是陈栋的娘,对这个性子绵软,手脚勤快的儿媳妇,还是挺满意的,可惜儿子被狐狸精迷了心窍,一心休妻,害得儿媳妇走了绝路。 #####限免投票进行中,在亲们的大力支持下,本书已经97票了,排名第六。谢谢大家! 继续求票!操作过程:进入书旗小说--我的--包月会员--本期大神限免投票--更多投票作品--农女有毒 不是会员的也可以投哦!让我们一起加油! 第230章呼之欲出 陈栋的娘抚着儿媳妇的尸体失声痛哭:”你咋这么想不开哟!年纪青青就奔了黄泉路,你让宝儿可咋办?“ 宝儿是陈栋的儿子,如今年方五岁。 陈栋的儿子不晓得啥是死不死的,还以为他娘睡着了哩! 但看见奶奶哭得这样伤心,也不由得咧嘴哭了起来,嘴里喊着:娘,娘啊。 家里老的哭,小的哭,围观的人也不免唏嘘。 ”有啥过不去的坎,偏要寻死嘛!娃儿没了娘,多可怜呐!“ ”哎,你说寻死为啥要跑到人家家门口去?“ ”肯定那家咋得罪她了,不然一般人干不出来这样的事儿!就是死了也不放过的意思!“ ”就是。到底咋得罪黄氏了?“ 江锦绣还是头一次面对这种情况,都不晓得该如何安慰陈栋的爹娘才好。 她只好对陈栋说:”人死了,你也该给你岳父家报个信儿吧?“ 她晓得陈栋的岳家就在附近的村子里。 陈栋避无可避,只好嗯了一声。 江锦绣又说:”这几天你肯定会很忙,所以,我给你放假些日子。“ ”谢谢庄主。“陈栋一付强忍悲痛的嘴脸。 ”对了,你先去帐房支些银子用着,不用拘束。“江锦绣添了一句。 陈栋再次道谢,目送着江锦绣离去。 回到主屋,修竹,翠竹和竹叶一个接一个上前禀报。 修竹说:”陈栋的爹娘听说儿媳妇死了,很震惊,也很伤心,不象是装出来的。不过呢,问他们黄氏为啥会寻死,他们便有些支支吾吾的,只是说黄氏同陈栋争吵了几句。“ ”争吵了几句便要寻死?还特意跑到别人家去上吊?这怎么说得通?“江锦绣皱了皱眉头说。 修竹点点头:”姑娘,我没见陈栋的爹娘前,先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了黄氏的屋子,反正门没锁,伸手一推便推开了。“ 江锦绣眼睛一亮:”哦?可有啥发现?“ ”姑娘你看。“修竹拿出一张纸递给江锦绣:”这是在黄氏屋里的桌上拿到的。“ 江锦绣一目三行地扫了几眼,这才说道:”休书。“ ”是。因为陈栋要休妻,所以黄氏才自觉走投无路,要上吊寻死。“修竹推测道。 江锦绣把头侧了一侧:”死因找到了,接下来就应该探究她为啥会吊死在我爷奶家门前了。“ 翠竹上前一步说:”姑娘,我去寻访了左邻右舍,他们说,昨儿傍晚,确实看见陈管事回了家,而且家里有争吵的声音传出来。“ ”都要休妻了,争吵自然是免不了的。“江锦绣回答道。 竹叶压低了声音对江锦绣说:”姑娘,我打探到了一个消息。“ ”说。“江锦绣只有简短的一个字。 ”主屋附近不是给陈管事分派了一间屋子,方便他听候姑娘传唤吗?在主屋打杂的小喜子和小六子,两人合住的屋子,则在陈管事边上。这两人都说,夜里上茅房的时候,看到过陈管事轻轻悄悄出屋往外头走。“ 竹叶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江锦绣的表情。 江锦绣想了想说:”兴许是他回家去呢?“ ”要回去早就可以回去了呀,为啥要半夜三更?还偷偷摸摸的?倒象去做啥见不得人的事。“竹叶反对江锦绣的说法。 ”还有,陈管事回家陪老婆,也算是正常吧?可小喜子和小六子发现,第二天陈管事是从他那间屋子里走出来的。“ 江锦绣听明白了:”也就是说,陈管事如果是回家陪老婆的话,他不可能陪了一会儿,又偷偷摸摸回到这间屋子里来。跑来跑去,不嫌太麻烦了吗?“ ”是啊。一般来说,半夜三更的,姑娘也不可能会差陈管事做什么。“竹枝在一边说 ”陈管事要休妻的心思,总不可能是心血来潮吧?如果两人早就不和,那陈管事有必要老是半夜三更跑回去陪老婆么?“江锦绣一边说一边琢磨。 修竹说:”真同老婆这么好,那还休妻做啥?“ 翠竹道:”依我看啊,陈管事有可能与别的女人私会!“ 江锦绣一拍桌子道:”问题就在这儿!陈管事常常半夜三更,偷偷摸摸地溜出去,其实是在与别的女人私会。于是,他越看家里的老婆越不顺眼,终于下了休妻的决定。“ ”这个女人是谁?“四个丫环异口同声地问。 江锦绣不由自主地长吁了一口气:答案呼之欲出。 她面无表情地说:”黄氏或许晓得了这个同自己丈夫勾搭的女人是哪一个,所以,才决定吊死在这个女人家的门前。“ 修竹兴奋地道:”对!黄氏无力改变自己被休的命运,宁愿死,也要让那个害得她家破人亡的女人臭名远扬!“ 翠竹也点点头:”所以,这个女人,便住在姑娘的爷奶家里。“ 竹叶一挑眉毛道:”姑娘的爷奶家,年青女子有两个。“ 江锦绣无奈地低下了头:”一个是我的三姑江美儿;另一个是我的小姑江红梅。“ 竹枝加重了语气:”必定是这两人中的一个。“ 此话一出,屋子里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 其实不用分析,大家都能猜出这个女人是谁? 为啥呢?树的影儿,人的名儿。 江美儿的臭名声,可是早在杨柳村就人尽皆知了。 若不是她在外头勾三搭四,同时和好几个男人有一腿,会被她男人休回娘家? 回了娘家之后,开个小吃摊,还和顾客闹出了一段风流韵事,被顾客的老婆打上门来,一顿打骂不算,还剥光了衣裳让人围观! 这样的女人,难道到了万盛农庄就转了性,变成了良家妇女不成? 那自然是不可能的啊! 要不怎么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呢? 而江红梅似乎就没有沾花惹草的先例。 一个呢,江红梅长得一般,先天没有沾花惹草的本钱。 二来呢,江红梅的性子不是这种轻佻,孟浪,喜欢勾引男人的类型。 当然,这只是推测。 没有掌握证据,自然不能上门指责江美儿去。 江锦绣心里十分郁闷。 在自己的农庄里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算得上是一桩丑闻。 尤其是,其中还牵涉到了她的三姑江美儿。 如果她不闻不问,当作啥事都没有发生过,应该也没人会指责她。 毕竟黄氏是自个儿上吊自尽的,没有人逼迫她,包括陈栋,也只是要休妻,而没有让黄氏去死。 但她能这样做吗? 第231章躲过一时,躲不过一世 江锦绣觉得她不能。 她不能装作啥事都没有发生一样,由得黄氏白死,却让渣男和渣女自在逍遥。 即使这个渣女是她的三姑。 江锦绣的脑子里,闪过哭得一脸眼泪和鼻涕的宝儿,更令她想起自己的前世。 前世的她,就是在渣男潘永安和渣女江临凤的联手之下惨死的。 死的时候,她的肚子里还装着一个小生命。 这个小生命连见到天日的机会都没有,就这样夭折了。 她痛恨潘永安和江临凤。 同样的,她也鄙夷陈栋和江美儿。 一个活生生的人,就是渣男渣女们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而走上了绝路,留下一个没娘的孩子。 没娘的孩子,比草还贱。 所以,江锦绣不打算放过陈栋和江美儿。 当然,她还得继续寻找证据,证明那个与陈栋偷情,导致黄氏上吊而死的女人,确实是江美儿! 要找到证据,其实并不是件很难的事情。 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渣男和渣女怎么可能不联系呢? 就算不联系,那也是暂时的。 道理很简单:陈栋为啥要休妻?因为他有了别的女人;而且这个女人还不打算与他逢场作戏。 如果只是逢场作戏,偶尔偷欢,陈栋没有必要把黄氏休掉。 毕竟他休掉黄氏,要同爹娘经历一场拉据战。 江锦绣看得出来:陈栋的爹娘,对黄氏这个儿媳妇是有感情的。 没感情哪能哭得那样伤心?眼泪哗哗地流呢! 而大多数男人呢,都是宁愿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的。 所以,必定是野花想变成家花了,才会逼着男人把家里的妻子休掉,她好趁机上位。 现在,事情进行到了这一步,碍事的正妻已经没了,见阎王爷去了,胜利在望了,野花能放弃吗? 当然不会放弃啊! 所以,渣男和渣女自然是会联络的。 渣男和渣女要联络,当然就会留下蛛丝蚂迹。 江锦绣相信:只要自己派个人盯梢陈栋,用不了多久,就能把这个女人找出来。 找到了这个女人,证据也就完备了。 到那时,江美儿还抵赖得了吗? 只是,到底要如何处置这对渣男渣女呢?江锦绣有些为难。 把他们浸猪笼,沉塘? 似乎太过了些。 毕竟黄氏是自个儿上吊死的。 将这对狗男女赶出万盛农庄? 也许人家正求之不得呢!从此后可以光明正大地双宿双飞,自由自在! 而且,江美儿知道自己的秘密,自己与杨震的,不可告人的秘密。 江美儿若是不顾一切地跑去向官府举报自己,那真是会出大事的! 江锦绣不能冒这个险。 暂时不想这样多了。江锦绣决定:先将与陈栋勾搭的女人找出来再说。 自从黄氏死后,江美儿很害怕。 她是见过黄氏上吊而死的样子的,因此,当她闭上眼睛的时候,她似乎老是能看见黄氏吊在门框上的尸身,在自己眼前晃荡。 她还会做噩梦。 梦见黄氏脖子上拴着绳子,舌头吐出老长,双手伸过来抓她;嘴里还阴丝丝地喊着: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当她吓得大叫一声,从梦中惊醒时,才发现身上的衣裳都已经汗湿了。 这不过是作梦而已,不是真的。黄氏虽然是上吊而死的,可是,她的舌头根本没有伸出老长哩!江美儿安慰自己道。 黄氏不在了,挡在她和陈栋面前的障碍,也就消失了。 但是,这表明她就能顺利地嫁给陈栋吗? 江美儿晓得没有那么容易。 黄氏丢了一条命,不管是她,还是陈栋,都还是要在乎一下周围人的眼光吧? 尤其是江锦绣的眼光。 所以,江美儿还得等,还得捱。 好吧,她可以等,她也可以捱;只是,要她等多久,捱多久呢? 江美儿一想到好久不能和陈栋在一起,就觉得五心烦燥。 陈栋当然不敢来找江美儿,现在是非常时期。 他不光要面对农庄里众多异样的目光,还要面对黄氏的娘家人。 黄氏的爹听说自家闺女上吊自尽了,头一个反应就是:闺女肯定是受了婆家的虐待。 谁活得好好的,会想着上吊自杀啊? 这虐待,不是来自她的公婆,就是来自她的丈夫,老黄觉得咽不下这口气:他不能让闺女白死了! 虽然他娶了后妻,但闺女总是他的骨血。 为了闺女,他也要和陈家斗上一回。 于是老黄带上了一帮亲戚,冲到了万盛农庄,要找陈栋算帐! 他们先是冲进了陈栋的家,一眼看到黄氏停在院内的尸身,老黄不由得哭了几声。 陈栋的爹娘是又羞又愧,很有些无颜见亲家的意思。 老黄指着陈栋爹娘的鼻子,怒气冲冲地骂道:“两个老货,到底是怎样虐待我家闺女的?竟害得她上吊而死!你们是欺负我黄家没人吗?快些让陈栋这小畜生来见我,不然的话,我要把你们家砸个稀巴烂,再夷为平地!” 黄氏的兄弟和亲戚也是摩拳擦掌,一付随时准备动手的架式。 见亲家苦着脸瑟瑟缩缩,老黄更是气得到灶屋找到了油壶,将油泼在了床上,要点火烧屋。 还是邻居死活拦住了。 陈栋爹娘胆小,有心不让陈栋出面,怕他吃亏;可眼看着整个家要被毁掉,也是不愿意的。 再说了,作为女婿,陈栋确实需要给这位岳父一个交待。 没奈何,陈栋爹只好托人把陈栋叫回来。 陈栋挨挨蹭蹭不想去。 叫他的人看不过,只得说:“你躲得过一时,难不成躲得过一世?你再不去啊,你家的屋都要被人烧了!” 陈栋跟要捉了他去杀头似的,一步一挪地回去了。 他晓得自家没理,索性做小伏低,见了岳父和岳父一家子亲戚,立马哭丧着脸,双膝跌倒在岳父面前,声音嘶哑地说:“爹,我对不起您老人家!我对不起荷花!” 荷花自然是黄氏的小名。 老黄哪里会被陈栋这样的做作哄过去,嘴里喝道:”你个畜生,赔我闺女来!“先是一耳刮子扇了过来,接着一脚把他蹬倒在地。 陈栋叫得震天响,手捂着胸口,倒在地上不起来了。 陈栋的爹娘哭喊着扑了上去:“儿啊!你没事吧?” 黄氏的儿子见爹爹被打,爷奶在哭,于是也扯开嗓子嚎了起来。 一时间看着,十分的悲惨,十分的可怜。 邻居们自然不能在边上干看着,虽然因为黄氏的死,对这一家子有些看法,但也不能让别人把陈栋打死吧? 于是就七手八脚上前拖住了老黄,也防止别的亲戚动手。 #####向亲们汇报一下,本书的限免投票110票了,暂时排在第六位。多亏了大家的支持,感谢!今天继续来一发,再接再励吧! 操作过程:进入书旗小说--我的--包月会员--本期大神限免投票--更多投票作品--农女有毒 第232章收买红梅 邻居们做好做歹,让老黄坐下来,有话好说。 “您老生气是肯定的,可看在外孙子的份上,也不能让他没了娘,这会子又没了爹吧?” “这事儿陈栋是有错,您老要打要骂是应该。可眼下,还是该好好商量商量您闺女的后事不是?” 陈栋也摆出一付悲伤不巳的嘴脸:“爹,我就是那夜同荷花争吵了几句,哪曾想,她性子竟是这般地烈,竟会上吊自尽。我该死啊,都是我害了她!我要是那天不同她吵就好了!都是这嘴惹的祸!” 嘴里说着话,陈栋左右开弓,自个儿抽起自个儿耳光来。 耳光打得很响,噼啪有声,很快,陈栋的两边脸就红得跟猴子屁股似的。 陈栋读过书,也晓得苦肉计,此刻运用起来,很有些无师自通的味道。 他很庆幸:自己写的那张休书,好在没被人看到。 围观的人一边瞧热闹,一边心里不平:屁,哪家夫妻吵两句就要上吊的?就算要上吊,为啥跑到别人家上吊? 可这话不能当了老黄的面说啊,说了那可就是两家大战了! 再说了,谁又愿意摆明了得罪陈栋呢? 这人人品虽然不咋滴,好歹还是万盛农庄的管事不是? 若是日后给自家小鞋穿,那可就不划算了。 陈栋的娘趁机把孙子推到老黄面前,教他说:“叫外公不要生气,说爹晓得错了。” 小孩子怯生生地学舌:“外公不要生气,我爹晓得错了。” 老黄把孩子搂在怀里,不禁想起了短命的闺女,老泪纵横。 他只晓得闺女是上吊死的,根本不知黄氏还是吊在别人家门框上而死。 但他心里也明白:人死已经不能复生。 况且闺女是自尽的,并不是女婿一家弄死了她,就算要告状,也告不入。 旁人说的也有道理:闺女还留下个孩子,总要为孩子考虑考虑。 所以老黄就没有刚开始那样凶神恶煞了,不过依旧板着脸。 然后就开始商量黄氏的后事要怎么办。 老黄自然要求多多,包括棺木要用松木,衣裳要好料子,仪式要隆重…… 陈栋没办法,只得答应下来。 末了,老黄还语气很凶地要陈栋赔偿纹银一百两,作为他闺女短命的赔偿。 如果陈栋不肯,那么他就要去县衙击鼓鸣冤,告陈栋害死人命! 陈栋哪敢让老丈人去告状呢?这要把事情真相叨噔出来,他可是吃不了兜着走啊! 可他又没有一百两银子,只好可怜兮兮地哀求老丈人少要点儿。 边上众人两边里说合,要老黄别咬死了一百两;又要陈栋多添些儿。 说来说去,叽叽喳喳,最后把价钱定在了八十两上头。 陈栋表示:这八十两银子,他无论如何都会付给老丈人的,因为他对妻子心中有愧。 老黄生怕夜长梦多,反正他也不想同这个女婿再打交道了,所以逼着陈栋定下了期限。 按照老丈人的要求,倾尽所有地给黄氏发送之后,陈栋已经两手空空。 他只好去找江锦绣借贷。 “庄主,请您先预支八十两工钱给我成不成?”陈栋愁眉苦脸地对江锦绣说道。 江锦绣问明了原委,倒是很爽快地掏了银子。 虽然她看不上陈栋的为人,但陈栋的老丈人若是去官府鸣冤告状,说不定会牵涉出江美儿。 她当然不想为江美儿掩饰,但万一江美儿又把万盛农庄牵涉在内,再把自己给牵进去呢?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江锦绣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于是,陈栋很顺利地拿到了八十两银子,算是把他的老丈人给应付过去了。 江美儿一直隐在暗中,静静地观察着这一切,原先张扬的她,收敛了许多,连话都变少了。 江红梅看出了些许端倪,忍不住话里话外地敲打江美儿:“黄氏死得好可怜啊!尤其是她留下的儿子,才五岁,就没了娘!” 江美儿撇撇嘴:”管人家的闲事做啥?咸吃萝卜淡操心。“ “哎,你说她为啥会吊死在咱家门前?”江红梅一边说,一边盯着江美儿看。 “我哪晓得啊?”江美儿一脸的无辜。 江红梅突然道:“三姐,前些日子你老是夜里往外跑,到底干啥去了?” 江美儿一呆,避开江红梅的眼睛说:“能干啥?还不就是嫌屋里闷气,到外面随便走走呗!” 江美儿同江红梅同睡一间屋,她的一举一动,哪里可能完全瞒过这个妹妹呢? 江红梅冷笑一声:“你真拿我当傻子呢?” 江美儿心里发虚:“你啥意思啊?” “啥意思?我总觉得,黄氏的死,九成和你有关。”江红梅有些得意地昂了昂头。 说实话,她一向妒忌这个三姐。 因为这个三姐比她长得美,比她得爹娘的欢心。 而且,男人们见了她,都会飞蛾扑火似的扑上来。 可自己呢,却无人问津。 江美儿板了脸说:“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我乱说?哼,你敢不敢赌咒发誓,说你同那个陈栋一点瓜葛也没有?”江红梅咄咄逼人地问。 “我……我为啥要为个不相干的人赌咒发誓啊?”江美儿都听出了自己的声音发虚。 “不敢了吧?我要是跑到爹爹面前露点儿口风,你信不信爹会把你赶出去?”江红梅斜着眼睛看向江美儿。 “红梅,你不会这样做的对不对?咱俩可是好姐妹哩!来,姐的这对银耳环,送给你了。我记得你很喜欢它们的。” 江美儿讨好地说着,忙忙地将耳环取了下来,塞到江红梅手中。 江红梅不屑地说:“一对银耳环就想打发我啊?我眼眶子就这么浅?” 江美儿陪笑说:“那你想要啥?只要我有的,我绝对不能小气。谁让咱们姐妹情深呢?” 江红梅想了想说:“我记得你有一只凤头钗,金子的,上头镶着珠玉,对,就是那个。” 江美儿肉疼得紧,可又不敢得罪江红梅,只好故作大方地一摆手:“一只凤头钗算啥?你想要,早些说啊,我这就给了你吧!” 说着,她翻出紧密收藏的凤头钗,乖乖地递给了江红梅。 这是她最好,最值钱的一件首饰了。 当初逃难的时候,饿得前胸贴靠了后背,她都没啥得拿这个换钱。 第233章忍耐不住的狗男女 江红梅笑嘻嘻地接了过来,举在眼面前欣赏了好一会子,又笑嘻嘻地说:“三姐,你新买的那件绿底黄花的衣裳,我也好中意的,可惜没钱买。” 江美儿听话听音,哪里不晓得江红梅的意思? 于是连忙道:“你中意就拿去穿呗?我对这件倒是一般般,反正还有别的衣裳可穿。” 江红梅嗳了一声,兴高采烈地跑去江美儿的箱子里翻衣裳。 江美儿看着江红梅背影,心里恨得直痒痒。 真想把她暴打一顿啊!这死丫头,竟然敢威胁自己,竟然还敢敲诈自己! 可是,打完了又怎样? 这死丫头跑到爹面前一宣扬,自己怕是真会被赶出去的。 虽说她不怕出去了没活路,可陈栋咋办? 她现在迷恋陈栋,就如同一个孩子迷恋蜜糖一般。 所以,忍无可忍,也只有再忍! 江红梅才不管这么多,她翻出了江美儿的新衣裳之后,立刻穿到了自己身上。 不但穿在自己身上,还要在江美儿面前显摆:“三姐,你说我穿起来好看不?” 凭心而论:江红梅身材略胖,哪有江美儿那般凹凸有致? 所以把那件衣裳绷得紧紧的,仿佛缝时随时要被撑开线缝似的。 要是以前,江美儿肯定连刺带讽地嘲笑起来。 可这会子呢,她哪敢得罪江红梅? 只能睁眼说瞎话了:“哎哟,这衣裳穿在你身上,还真是好看呐!毕竟是没成过亲的闺女子,看着就是年青水灵!” 江红梅咧嘴笑道:“真的么?那我就这么穿出去了。” 她穿着新衣裳,欢天喜地往外跑。 留下江美儿一个在屋内,一肚子的气,连眼睛也鼓起来了。 虽说破了财,但摆平了江红梅,还是有好处的。 起码她以后夜里溜出去私会陈栋,江红梅不但没闲话好说,还可以帮她打掩护。 好些日子没同陈栋在一起了,江美儿浑身都难受。 她的身,她的心,都在渴望这个男人。 所以江美儿想方设法地找到陈栋,假借着替家里问陈栋领农具的借口。 “这当口上,咱们不应当见面的。”陈栋担忧地说。 江美儿用一种柔媚的眼神看着他:”可是,可是我想你了!“ 陈栋低低的声音接了一句:”我也是。“ ”那,夜里我去找你?“江美儿胆大包天地提议道。 陈栋把头摇得象拔浪鼓似的:”不成不成。若是是被人发现了,你我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江美儿变了脸色:”那我咋办?你总不搭理我,平日里见着我,倒象不认识似的。哼,你是不是变心了?你是不是又看上了别的女人?“ 面对江美儿的胡搅蛮缠,陈栋是哭笑不得:”我哪是不搭理你?我不是没办法吗?我总不能见着你就亲亲热热地搂住你吧?再说了,我老婆才死多少日子,我哪有心思看上别的女人?“ 听了陈栋的回答,江美儿心里好受些了。 可是,她一见陈栋,就恨不能钻到他怀里,让他抱着,亲着,再将她压在身下,让她化成一摊水才好! ”再忍耐忍耐吧!“陈栋声若蚊蝇地说。 这个时候,正好来了人找陈栋有事,江美儿只能领了农具,怏怏地离开了。 她和陈栋都不晓得,江锦绣派了人,密切监视着他俩的动静。 所以,江锦绣很快就得知了这一切。 ”果然是江美儿!她忍耐不住了,寻到陈栋,说了好一会子的话,那模样象是央求,又象是在撒娇。我瞧见陈栋一个劲儿地摇头。“这是监视人的禀报。 江锦绣嗯了一声:”狐狸尾巴迟早会露出来的。继续盯梢这两个人。 江美儿很苦闷。 她不能与陈栋颠鸾倒凤,回去还要面对那个阴阳怪气,惹人讨厌的江红梅。 虽然是姐妹,但江美儿一贯眼睛里除了自己,是看不到其他人的。 说白了就是自视甚高,自以为是。 而江红梅呢,因为是家中最小的闺女,所以江徐氏比较宠她,也养成了一种自私自利的性子。 这样的两个人,天天在一间屋子里,怎么可能不产生矛盾呢? 不过,这会子江美儿有把柄在江红梅手里,于是不得不变成了个软柿子,由得江红梅揉捏。 江红梅事事都被这个三姐比了下去,怨气积在心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所以现在有了对付江美儿的法子,怎么可能不尽情施用呢? 一开始,江红梅想要江美儿的什么东西,还会笑模笑样地问她一声。 到了后来,江红梅问都懒得问了,直接自取,就象那本来就是她的东西一样。 看着自己心爱的衣裳,一件又一件地穿在了江红梅身上,即使还回来,因为被撑大了,自己再穿也不好看了。 而自己喜欢的几样首饰,也变成了江红梅的所有。 江美儿尽管心里很不爽,却硬忍着没有撕破脸。 不是她不想撕破脸,而是她害怕结果。 江美儿巴不得农庄里的人,早些把黄氏之死淡忘掉。 然后呢,陈栋就可以来江家向她求亲。 等她嫁给了陈栋,江红梅就可以去死了! 她再也不会怕这个死丫头! 因为这样,江美儿有着度日如年的感觉。 另外,江美儿也怕陈栋变心。 虽然她对自己的容貌和身材极具信心,但想要陈栋娶她,不是还有陈栋爹娘那一关要过吗? 万一这两个老的坚决反对,陈栋会不会就把头一缩,不管她了呢? 哎,真是令人烦恼啊! 江美儿越烦,就越想得到陈栋的爱抚和承诺。 她忍不住又去找了陈栋。 陈栋迷恋江美儿的美貌,沉醉于她高超的床上技巧中,心里当然也是恨不能和江美儿在一起的。 可他总觉得时机未到。 江美儿不得不吓唬他:“我妹妹已经晓得我们俩人的事儿了。你若是再不快些娶了我,她就要在我爹娘面前说出真相哩!” 陈栋吓了一大跳:“咱们的事情,你咋能随便说给她听?” 江美儿欲哭无泪:“哪里是我说给她听的?这死丫头,阴着呢!” “我老婆尸骨未寒,这个时候我咋能娶亲呢?你再忍耐忍耐好不好?”陈栋一付可怜相。 她皱了皱眉,不顾一切地说:“现在不娶也成。可是我要你,我今夜就要和你在一块儿。我再也忍不得了!” #####《农女有毒》的限免票数是127票,目前还是在前八名里头的。 不过,还有今明两天,不排除有别的书追上来的可能性。所以亲们要继续支持哦!紫绫鞠躬致谢! 第234章私会 江美儿说着,有些崩溃地流起眼泪来。 她夜夜梦见黄氏脖子上拖着一条绳索,来找自己索命。 而且黄氏的脸越来越恐怖:不是眼睛里流出血来,就是伸出骷髅般的十根手指头要掐死自己! 夜里睡不好,白天还要忍受江红梅的冷嘲热讽和敲诈勒索。 此外,因为担心被外人发现真相,江美儿更是有一种担心吊胆的感觉。 如果陈栋再不给她一些温暖和爱抚,她真的觉得撑不下去了! 陈栋刚想开口,门外有脚步声传来,他只得匆匆对江美儿说了声:“夜里去我家后院那儿吧!” 江美儿也晓得有人来了,慌忙用袖子拭干眼泪。 她耳朵里听见陈栋的话,心中稍稍得了些安慰。 “陈管事,那就劳烦你了。”江美儿装模作样地说完,转身离开。 一想到又可以和陈栋在一起,江美儿的身体一阵颤栗:陈栋带给她的欢愉,确实是无人能比拟的。 她是那种离了男人便活不下去的女人。 没错,她喜欢银子,也喜欢吃好的,打扮得漂漂亮亮;但如果不能令她在床上满足,那她宁愿抛弃这一切。 这也就是她为啥会离不开陈栋的原因。 回到屋里,江美儿一改之前的愁眉苦脸,忍不住眉梢眼角都生动了起来。 江红梅察颜观色,立刻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说:“三姐,看你今儿个心情挺好啊!” 江美儿听见她这种阴阳怪气的声音,就有些厌烦。 但她还是努力抑制自己说:“难不成你喜欢看我成天耷拉着个脸,象谁都欠我钱的模样?” “三姐,我只是奇怪嘛!你昨夜是不是做啥噩梦了呀?就听见你先是喉咙里格格作响,然后憋着声音喊:救命啊!别掐我!吓死个人哩!害我好久没睡着。”江红梅直瞪瞪地看着江美儿说。 江美儿脸色大变,半晌才答道:“红梅,吵着你睡觉,对不住了。” 江红梅继续往下说道:“三姐,你要不要找道士作个法,除除邪气啊?象我,不作亏心事,半夜敲门心不惊。” 江美儿气得要死,这话摆明了是在说她做了亏心事呗! 偏偏她还反驳不得。 原来只有她嘲弄讥讽江红梅的份,哪儿轮得到这死丫头动不动就挤兑自己呢? “不用了,谁偶尔不作个噩梦呀?” 说完,江美儿逃也似的离开了屋子。 再和江红梅呆在一起,她可保不住自己会不会突然扑上去,暴打江红梅一顿! 这会子她才晓得:嘴欠的人,真的好可恶啊! 好不容易熬到夜里,江美儿坐下来对镜妆扮。 她心里真的很懊恼:首饰全被江红梅这死丫头搜刮了去,好一些的衣裳,也被江红梅占为己有,她已经没办法让自己光鲜亮丽了。 惟一能妆饰的,就是她的脸。 本来就长得好看,再把眉描得远山相似,粉擦得雪白,唇上再点了胭脂,江美儿自信还是个美人儿! 一旁的江红梅看得心生妒忌:自己不管咋拾掇,就是比不上这个三姐。 都怪爹娘,为啥要把三姐生得这么漂亮;却把自己生得如此平庸? 江美儿对着菱花镜飞了个眼风,那一种妩媚风流的样子,连她自己都爱得不得了呢! 江红梅却是气不打一处来,冷冷地说:“哟,三姐收拾得这么漂亮,是想去干嘛啊?” 江美儿假笑道:“我想去锦绣那儿一趟。” 江红梅打破砂锅问到底:“三姐你不是一向同锦绣合不来吗?这会子找她做啥?” 江美儿胡乱编造说:“哦,我看春杏和采玉都在镇上干得挺好的,我准备求求锦绣,让她也把我安排到镇上的美食店里去。” 江红梅立刻说道:“那我同你一起去。我也想到镇上呆着,不比这农庄里有意思得多啊?” 江美儿阻止道:“咱们俩个人不能凑一块,我怕她到头来一个都不答应。分开了一个个地求,兴许她还同意了!” 江红梅觉得江美儿说得也有道理,就撅了嘴说:“那我改天找她去。” 江美儿这才脱了身,独自出了门。 她怕江红梅暗中跟着,所以起先还是假装往江锦绣的住处走。 走了一会子,暗暗回头打量,发现并没有跟踪自己的身影,这才掉头往陈栋家的后院去。 陈栋敢约江美儿去他家的后院那儿,一个是被江美儿缠不过;还一个自然是因为黄氏死了,他爹娘一惯睡得早,屋门一关,哪晓得后院里发生了啥事情? 最主要的是,后院里有间小屋,平时是放杂物的。可为了江美儿,陈栋事先做了一番布置。 目的当然是为了两个人可以颠鸾倒凤地快活一回喽!不见得江美儿愿意同他纯聊天。 江美儿走到陈栋家的后院,陈栋适时出现,把篱笆门开了,一把将江美儿扯了进来。 然后两人跟连体人似的挤进了小屋子里。 虽然黑灯瞎火的,可不管是江美儿,还是陈栋,都极其准确地找到了对方的嘴,然后不顾一切地啃了起来。 两人直啃得气喘吁吁,浑身燥热,这才分开了一点点。 “你啥时候才能娶我过门啊?”江美儿娇滴滴地问。 “再等等吧!现在确实不是好时机。”陈栋声音嘶哑地回答。 江美儿委屈地说:“你不晓得我现在日子有多难熬,我妹子她,天天嘲讽我,要挟我……” 陈栋抚着江美儿的头发说:“你可千万别同她吵,万一闹出来,咱两个要倒霉的!” “我晓得。只要你今儿个把我好好喂饱了,我又可以忍一阵。你老是不同我在一起,我就受不了!”江美儿柔顺地说。 江美儿的话,象一簇火,将陈栋整个人都点燃了。 他再也顾不得许多,把江美儿拦腰抱起,盲人似的一步一挪到了他铺好的破棉絮处。 放下江美儿,陈栋整个人压了上去;江美儿则紧紧地搂抱住了他。 “心肝,想死我了!” “我也是!” 接下来便是悉悉索索脱衣服的声音。 两人剥得精光,才入港,便听得外头一阵大喊大叫:“有贼啊!有贼进了陈管事的家!快捉贼啊!” 江美儿惊慌道:“你家咋会进贼的?” 陈栋掩住她的嘴说:“别出声,咱们只当不知,由得他们去闹。没人会摸到后院这个小屋来的。” 第235章有眼无珠 其实不当驼鸟,陈栋和江美儿还能怎么办? 冲出去?那正好撞群众的枪口上啊! 反正陈栋一下就萎了,没了兴致。 江美儿好不懊恼:这都整啥啊?好不容易和她喜欢的男人凑一块,居然还摊上这种事! 两人一动不动地抱在一起。 打算等风波过去之后,再重温鸳梦。 没想到,杂沓的脚步声,竟然奔到了后院,有人吼了一声:“那贼好象藏到小屋里去了……” 一众人等冲到小屋,抬脚就踹,粗声大嗓地道:“开门!你跑不了啦!” 小屋本来就是用来放杂物的,那门板也是七拼八凑的木条钉起来的,哪经得起这样大力脚踹? 当时就被踹开了,歪倒在一边。 陈栋和江美儿,原本还以为能糊弄过去的,没想到祸从天降! 他俩连衣裳都来不及穿,躲在破被下瑟瑟发抖。 捉贼群众手里有提着灯笼的,往屋里一罩,便看见一堆破被下鼓起两团东西。 “在这儿呢!” 众人拥到破被前,你一脚我一脚地朝破被上踢:“你个笨贼!以为躲到破被里,就发现不了你啦?” 江美儿忍不住哎哟一声,带着哭腔喊:“别打了,别打了,我不是贼!” “哟!这贼还是个女的?”众人面面相觑,就有些下不去手了。 有人才不管那么多,扯住破被一拉,然后顺手把破被,连同破被上的衣裳,都给甩到角落里去了。 这一下不得了,没有了破被遮羞,光溜溜的江美儿,还有同样光溜溜的陈栋,就暴露在了众人的面前! 这一下,江美儿恨不能变成一只老鼠,可以嗖的一下,从众人腿脚缝隙里溜走; 陈栋呢,则心里哀叹着:完了,完了!都是江美儿这个荡妇坑了我! 他不怪自己,就怪江美儿不该老是缠着他私会。 他早就说过了:现在要避人耳目,现在要忍耐,她偏是不听!这个头发长见识短的蠢货! 众人一时都怔在了当地。 好一会子才有人说:”这,这不是陈管事吗?脱了衣裳,那个,都认不出来哈!” 还有的人恨不能眼睛里伸出手来,好去摸一摸江美儿细腻洁白的肌肤,还有那饱满高耸的胸部。 不晓得是谁,小小声地说了一句:“哎呀我的娘哎,怪不得管事娘子要跑江家去上吊呢!” 就这么一句,众人皆是恍然大悟。 原来黄氏上吊是因为陈栋和江美儿有私情气的缘故。 这样就能解释黄氏为啥非要跑江家上吊了:因为她恨江美儿抢了她的丈夫啊! “奸夫淫妇害死人命啊!” “这是换作以前,奸夫淫妇可是要浸猪笼沉塘的!” “黄氏可怜啊!” 陈栋的爹娘被吵醒,慌里慌张跑过来一看,羞得是老脸通红。 “儿啊,你咋这样糊涂啊!” “不要脸的臭女人,不是你勾搭我儿子,他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江美儿低着头,尽量把身子蜷缩成一团,一言不敢发。 “把这对奸夫淫妇交给庄主处置!”有人大声提议。 众人一起响应:“对!把他们交给庄主处置。” 陈栋的娘看不过,把两人的衣裳扔了过去:“还不快些穿上,丢人现世!” 江美儿和陈栋满脸羞愧,手忙脚乱地把衣裳穿上了,被众人押着,往江锦绣的住处而去。 没有人发现:其实这一切都是江锦绣暗中安排的。 有专人监视江美儿,也有专人监视陈栋。 所以,这俩人还未凑到一处,就已经有两个人跟着呢! 等他们进了小屋里,那个嚷着捉贼的,便是奉命监视的其中一个。 在陈栋家搜了一圈,那人又引着大家去了小屋。 这一踹开门,只要长了眼睛的,都看出了名堂。 另一个则把话题带到黄氏身上。 于是,众人又明白了黄氏的死因。 若陈栋和江美儿只是通奸,那还好些;可这两人害得黄氏丢了性命,众人看着他们,自然是痛恨加鄙夷了。 一众人押着衣裳凌乱的陈栋和江美儿,等候江锦绣的发落。 江锦绣面容沉静,冷冷地看着这对奸夫淫妇。 陈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江锦绣说:“庄主,都是她,都是她勾搭我的!我原本避她如鼠,可她威胁我说,要是我不从,她就要跑到您跟前告我强暴了她!我实在是没法子,才……” 陈栋此话一出,江美儿怔在了当地,泥雕木塑一般。 是,她对他眉目传情,有心勾引。 可是,她威胁过他吗?她说过要是他不从,就要去告他强暴吗? 都说一个巴掌拍不响,他若对她无意,她又怎么可能自讨没趣? 更何况,就凭她江美儿的姿色,她需要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来得到男人? 没想到,陈栋居然是这样的白眼儿狼! 一开始可以花言巧语,处处逢迎;等出了事,却把责任都推到了她的身上! 他他他,他怎么可以如此没担当? 江美儿恨不能抠出自己的眼睛!谁让她有眼无珠来着? 陈栋的娘立马接道:“就是这个不要脸的女人,逼着我儿子休妻。不然的话,我儿媳妇哪会死?我儿媳妇就是死,也要吊到她家门框上去,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呐!” 众人顿时哗然。 “啥?陈栋还休妻来着?怪不得黄氏会想不开,要上吊自尽!” “陈栋还骗人,说只是夫妻拌了几句嘴呢!” “狗男女,害人性命要下地狱!” 陈栋装出一付可怜相道:“都是她逼我的!我不肯,她就说要让庄主把我一家子都赶出去!” 江美儿呆呆地听着陈栋哭诉,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我确实只是和黄氏吵了几句,虽然我嘴上说要休妻,可是,我心里还是十分不舍。毕竟她与我是结发夫妻,毕竟她是我孩子的亲娘……” 陈栋说到伤心处,还抹开了眼泪。 “这样狠毒的女人,该杀!”有人冲江美儿啐了一口。 ”害人精!害得人家破人亡,她倒象没事人似的!“ ”黄氏也是太软弱了,这样的女人,就该上门去撕烂她的逼!“ 江锦绣举手示意大家静下来。 ”我来说两句。“ 众人噤了声,一齐拿眼睛看着江锦绣。 ”事情看起来,似乎最大的错,都在这个江美儿身上。她不知廉耻,出尽手段勾搭有妇之夫,还害得陈栋的结发妻子上吊自尽。是这样吗?“江锦绣问道。 #####《农女有毒》限免票数145了,今天18:00换榜,亲们要挺住啊!拜托了! 第236章没有好下场 陈栋娘忙不迭地应道:”没错,正是如此!“ 边上众人也纷纷点头:”这女人一看就是个淫贱货色!“ 江锦绣冲修竹一招手,修竹赶紧递上了一张写了字的纸给她。 展开纸头,江锦绣拎着最上端,让众人观看:”大家仔细瞧瞧,这是啥?“ 有人不识字,是一头雾水。 识字的人,便大声念了一遍。 大家听明白了:这是一封休书。 而且是陈栋写给黄氏的休书。 江锦绣冷冷地问陈栋:”看清楚了,这纸上是你的笔迹吧?这封休书确实是你所写吧?“ 陈栋听人念休书的那一刻,便晓得自己抵赖不过去了。 只是,他十二分地想不明白:那封休书,不是早就消失了吗?却为啥会落到庄主手上? 他一直以为,这封休书被黄氏毁掉了哩! 陈栋瞥了那封休书一眼,耷拉下了脑袋,不敢发声。 围观群众气坏了,有人险些就要动手打他。 被阿东和阿忠拉开了。 其余的人纷纷谴责陈栋:”这家伙,把我们大家当傻子不成?明明写了休书,逼死老婆,还敢抵赖得一干二净!“ ”黄氏一向老实寡言,任劳任怨。若不是这畜生要休了她,何致于走上绝路呢?“ ”睁眼说瞎话的本领,还真是高明啊!由此可见,他的话根本信不得!“ 也有人说江美儿:”你被这个男人的臭皮囊骗了吧?一旦出事,他第一个就把你卖了!“ ”是啊!出事了黑锅都要你来背,你这是何苦来哉?“ ”这就是不带眼识人的下场!“ 就连陈栋的爹娘,也想不出为儿子辩护的话来了。 他们明明亲眼看见陈栋写休书来着。 只是,后来他们也不记得休书到底去了哪里。 ”庄主,不能放过陈栋这家伙,太卑鄙了,太恶心了!“ ”对!这种人渣留在庄里,没的脏了万盛农庄!“ ”黄氏的爹若是晓得内情,怕是生吞了他的心都有了!“ 两个老成些人就说了:”既是禀报到了庄主这儿,还请庄主裁定就是。“ 大家伙儿都拿眼睛看向了江锦绣。 江锦绣叹了口气说:”庄里出了这样的事,我很是痛心。尤其是,陈栋是庄子里的管事;而江美儿,还与我有亲戚关系。 这俩个人,不但勾搭成奸,有伤风化,还害得黄氏想不开,走上了绝路,自然是罪不可恕。 家有家法,庄有庄规。今天,我不得不惩诫这俩个人。“ 她转头看向翠竹:”男女通奸者,应律该当如何处置?“ 翠竹声音清朗地答道:”凡和奸,杖八十,男女同罪。“ 江锦绣点了点头:”既是这样,那就把他们俩个带下去,一人受八十杖吧!“ 律法规定:杖以大荆条所制,大头二分,小头一分五厘。 且决杖者:为背、腿、臀分受。 也就是说:这八十杖,陈栋也好,江美儿也好,他们的背上,腿上,臀部,都会尝到杖打的滋味。 动手执行的人,很是看不上陈栋的人品,不过,他一点儿也没有露在面上。 反而看上去打得不重,因为连衣裳都没有破。 但实际上呢,连骨头都打断了。 至于江美儿,她一直在流泪。 由于她长得漂亮,那种默默哭泣的样子,更有一种梨花带雨的娇俏。 所以打她的人犯了怜香惜玉的毛病,竟是不肯下狠手。 虽然也晓得这女人不是啥好东西,可就是不忍心打。 饶是这样,江美儿也被打得惨叫连连,躺在床上,足足一个多月爬不起来。 陈栋虽然挨了杖打,但江锦绣觉得:这样的人渣,自然不能再让他任管事。 甚至留在庄上,也象个毒瘤一般。 因此江锦绣就把陈栋给辞退了,勒令他养好伤之后,就离开万盛农庄,自谋出路去。 不过,江锦绣念在陈家此时境况不好,那八十两银子,就此一笔勾销,不打算问他们讨要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陈栋的腿骨被打断,足足养了一百天,才算是能下床走路了。 只是,陈栋的腿从此后便稍微有些跛。 他走起路来,再没有那种脊背挺直,潇潇洒洒的样子了;而是略略佝偻着,从背影看去,仿佛老了十几岁。 江美儿在床上躺着养伤,与她同屋的江红梅眼里满是厌恶,嘀嘀咕咕嫌弃她丢了江家人的脸。 ”你晓得吗?有你这样一个姐姐,都没人敢向我求亲了!人家会觉得,姐姐这个样儿,保不齐妹妹也是这般!“ 江红梅向着江美儿怒目而视:”都是你!你害我嫁不出去了!你这个贱人!“ 江美儿茫然地看着她,似乎听见了,又似乎没有听进去。 江红梅忍不住吼道:”你是不是听不懂我说话啊?挨了一顿杖打,把你脑子也打傻了吗?“ 江美儿被江红梅一吼,象从梦中惊醒一般,随即,她的眼光变得冷而硬。 江红梅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扯住江美儿的头发说:”你还敢瞪我?你还有脸瞪人?你咋不去死啊?“ 江美儿冷冷地说:”我为啥要去死?我当然要活着,我会活得比你好一百倍!你没有男人要,我可不会这样。“ 江红梅鼻子都气红了,反唇相讥道:”你有男人要?陈栋咋对你的?你送上门给人家白操,到头来人家都不稀罕你,嫌弃你!“ 听到陈栋的名字,江美儿掰开江红梅扯住她头发的手,面无表情地说:”陈栋是男人?切,他算个男人?为啥是他白操我?为啥不能是我睡他?没错,就是老娘我白睡了他!“ 江红梅听着江美儿的话,目瞪口呆。 半晌才说:”疯了。整个儿疯了!“ 江美儿勾起唇角笑了起来:”就是疯了!“ 只有她自己晓得:从此后,她再也不会爱上哪个男人了。她对男人,要不是钱,要不就是玩弄! 陈栋终于离开了万盛农庄。 一家子老的老,小的小,加上陈栋略略佝偻的背,微微跛着的腿,倒让庄里人生出无限的唏嘘来。 如果我有仇人的话,江锦绣,你便是我的仇人。 总有一天,我要把这个仇报了!陈栋在心里默默说道。 他不认为自己有错。 就算他和江美儿有奸情,那也是你情我愿,与旁人何干? 黄氏上吊自尽,那是她自己想不开,怪得了他吗? 律法是律法,江锦绣一介民女,她凭啥对自己用刑? 第237章想通了 解决完陈栋和江美儿的事情,江锦绣整个人觉得轻松了很多。 她终于让这对狗男女受到了惩罚! 也算是替早死的黄氏出了一口气吧。 江锦绣希望:江美儿经历过这件事情,可以不要再那样水性杨花,随意勾搭有妇有夫了。 正正经经找个男人过日子,有啥不好呢? 江徐氏则在私下里一天把江锦绣咒个十七八遍:”这死丫头,黑了心肝,六亲不认!你要杖责陈栋,你只管往死里打;可美儿是你三姑呀,咋能下这个手?“ 看着江美儿,江徐氏也是忍不住报怨:”你个傻子哟!和陈栋那家伙在一起,你为的是哪般?他有钱吗?他有家世吗?你花朵一般的人,就算嫁了他,难不成当后娘?好端端挨上八十杖,你亏不亏啊?“ 江美儿声音干巴巴地道:“娘,你不要说了。” “我不说,我不说你会学聪明?以前你那个女婿,各方面都蛮好,你偏要背着他胡乱勾搭,好了,被休回家来。回家了你也不安生,被人家婆娘打上门来;这会子更离谱了,那个黄氏吊死在咱家门框上不算,你还出乖露丑,被打成这样……” 江徐氏一开起口来,便如滔滔不绝的黄河之水。 江美儿头大如斗,闭着眼睛嚷道:“娘,你是不是要逼死我才甘心?” 江徐氏对这个三闺女还是挺宠的,毕竟从小就长得美,给她长了许多脸。 因此江徐氏把个脸拉得老长,没好气地说:“看来我要给你多买点猪脑补一补,省得你脑子不够用!” 江红梅自从那天和江美儿大吵一顿之后,她死活不愿和江美儿同睡一屋了。 反正江阿木在镇上尝相聚美食店里帮忙,时常住在镇上,不回来;于是,江红梅就把自己的铺盖搬到了江阿木的床上,霸占了他的屋子。 江美儿巴不得,江红梅这死丫头前些日子老在她跟前晃,说出来的话,不是明刺,就是暗讽,上次居然还动手扯她头发,她忍这死丫头好久了! 等伤好全了,她一定要勾个有钱有颜,且待她好的男人嫁了,哼,气死江红梅! 江美儿忍着疼痛爬下床,找来镜子,细细打量自己的脸。 还好,脸上没有伤,仍是那般艳丽;眸子仍是妩媚含情;嘴唇仍是那般诱惑。 她解开了自己的衣衫,发现自己的胸部依然丰满坚挺,皮肤依然细腻光滑。 她的伤,主要集中在背上,腿上和臀部。 可惜,她看不到,也不晓得到底会留下啥痕迹。 但不管怎样,江美儿都下定了决心:以后她再也不要有眼无珠了,以后她再也不要被男人坑了! 当江美儿听到陈栋离开万盛农庄的时候,她的脸上巳是无悲无喜。 江红梅偏要刺激她:“喂,你那个野男人灰溜溜地走了。真的好惨哦!一家子两个老的,一个小的,还外加一个残废。” “谁是残废?”江美儿到底没忍住,追问道。 “原来你不晓得?哈哈,自然是你那个奸夫喽!被杖打了八十,腿骨断了,虽然伤好,一条腿却有些跛,走起路来啊,喏,就这样……” 江红梅一边说,还要一边模仿。 江美儿默然无声。 她没落着好,他也一样。 “哎,你的腿咋啥事没有呢?陈栋是个大男人,骨头都能被打断;你的骨头难道比陈栋还硬?”江红梅百思不得其解。 江美儿毫不掩饰地说:“道理很简单啊!因为我长得好看,行刑的舍不得用力打。若是换了你这样的受刑,肯定两条腿都被他们打断了!” 江红梅气得鼻子都歪了,瞪着江美儿说:“你……你少得意!长得好看有屁用,你不也和我一样没男人要?” “那咱们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吧!”江美儿下巴一昂,懒得看江红梅了。 江红梅瞧着江美儿得意的脸,突然心里涌出了一个邪恶的想法:要是拿刀在她脸上划上几刀,她就得意不起来了吧? 江红梅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忍不住蒙住了自己的嘴巴。 与此同时,她却有觉得解恨极了:如果这个三姐的脸被划上几刀,那她连自己都比不上了,还有哪个男人会喜欢她? 江美儿突然回头,正对上江红梅闪闪发光的眼睛。 她被江红梅这种奇怪的眼神吓了一跳,不晓得江红梅在打什么主意。 好在江红梅很快就离开了。 我不能再呆在农庄了。我要到镇上去。惟有到了镇上,我才能接触更多的男人。 也只有这样,我才能挑到一个靠谱的,可以嫁的男人。 江美儿这样想着,便决定去向江锦绣苦苦哀求一番。 是江锦绣下令将她打了八十杖,江美儿怎么可能不恨江锦绣? 但她也晓得:要不是江锦绣拿出陈栋的休书帮自己澄清,她的下场也许会更惨。 因为陈栋把责任都推到她的头上,所以庄民们恨不能把她绑了去浸猪笼沉塘! 在某些愚昧不化的地方,确实有人这样对待有奸情的男女。 在农庄或许不会这样,但如果人人憎恨她,并且去告诉了黄氏的家人,后果又会如何? 躺在床上的日子,江美儿想了很多。 她理清了这其中的关节。 现在,她想到镇上美食店里帮忙,没有江锦绣的批准,她还真去不了。 所以,她再恨江锦绣,也要把这种恨给藏起来。 江锦绣听完了江美儿的请求,静静地看了她半晌,这才开口说:“我开在镇上的店,靠的是食物的好味道,靠的是真材实料,靠的是口口相传,并不需要出卖色相。” 江美儿的脸红了一红,低声说道:“你放心,我不会再象以前那样轻浮孟浪了。我也想好好做人,重新开始。所以,请给我一个机会吧!” “你不恨我吗?”江锦绣问。 “不恨。其实是你救了我。”江美儿说。 “此话怎讲?”江锦绣有些诧异。 江美儿就把自己的理解老老实实说了一遍,末了又道:“其实,我就是嫁给了陈栋,也不会过得幸福的。他这样自私自利的男人,并非良配。” 江锦绣点点头:“你会这样想,说明你倒不笨。既是这样,那我就给你一个机会吧!你想啥时候去镇上美食里帮忙?” 江美儿又惊又喜:“我真的可以去吗?就是明天可好?” “好。”江锦绣简短地应道。 #####感谢亲们的大力支持!《农女有毒》昨天18:00后已经开始限免了。 第238章质询 镇上尝相聚美食店的生意,是越来越好了。 东西可口,价格实惠,服务热情,大家想吃东西的话,有啥理由不选择这家店呢? 作为店里的掌柜,严寒调度有方,处事公道,做生意还真是一把好手。 加上严寒身高腿长,面容英俊,对店里的伙计都很是照顾,竟然引得江采玉有了好感,一双眼睛总是不由自主地跟随着严寒。 不过,江采玉不敢让严寒知晓;更不敢向严寒表白。 江美儿来到店里之后,被安排在卤菜区接待顾客。 她本来就伶牙俐齿,加上长得好,不久就被人唤作卤菜西施。 江美儿在勾搭上陈栋之前,是中意严寒的。 可惜严寒离开了农庄,所以江美儿才将他放下了,转而与陈栋来往。 这会子她离严寒近了,原先的心思,居然又活络了起来。 但这一次她不准备再象以前那样孟浪荒唐了,严寒未婚,她亦是单身,为啥两人不能明正言顺,明媒正娶哩? 所以,她不能主动,她要让严寒感受到她的魅力,然后再爱上她,再向她求亲。 严寒的外表是她的菜,严寒的为人,比那个陈栋好上不知多少倍。 还有,严寒身为本镇生意最好的店掌柜,赚得的工钱肯定不会少。 听说,他还有分红,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 江美儿打着她的小算盘,严寒却只当没看见,他心里的人,是江锦绣。 现在,江锦绣越来越相信他了,也越来越依赖他了。 好多事情,江锦绣都会同他商量。 当然严寒也知道,江锦绣这样做,并不是她爱上了他,而是,她明白:自己是一心一意扑在这个店铺上,希望店铺越办越好的! 但是,严寒希望有那么一天,江锦绣会真心的,喜欢上他这个人。 虽然,这个希望很渺茫。 江锦绣有时候会住在镇上,反正前店后院,有好几个房间呢。 江采玉不傻,她老是偷偷观察着严寒,却发现严寒中意的人是江锦绣。 江采玉心里很是失落。 不过她不妒忌江锦绣。 毕竟江锦绣什么都比她强:年纪比她青,长得比她好,而且江锦绣还没生过娃,赚钱的本事,她拍马也追不上。 所以,除非是眼睛瞎了的人,否则的话,哪个男人会宁愿喜欢她,而不喜欢江锦绣呢? 江美儿其实也看出来了严寒眼里只有江锦绣这个人。 她不急,也不气馁。 因为江锦绣有张阿良嘛,怎么可能又看上严寒呢? 所以,她还是有机会的! 就在这个时候,杨震回农庄来了。 装扮成一个虬髯大汉,让人一眼认不出他来。 江锦绣恰巧在镇上,还是修竹去镇上禀报后,把她接回来的。 本来两人久别重逢,应该是惊喜交加,抱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要不就是执手相看泪眼,温情脉脉。 可全然不是这样。 江锦绣的态度有些冷淡。 杨震探究地看着她,柔声问:“怎么了?你不高兴见到我么?” 江锦绣摇了摇头,声音闷闷地说:“不是。”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锦绣。”杨震的眼睛一瞬不瞬地望向江锦绣,似乎想把她的五脏六腑都看透。 江锦绣不吭声。 ”你晓得我为了来见你,赶了多少路,冒了多大的风险吗?“杨震的语气里,有着隐忍的怒气。 江锦绣低下了头。 杨震继续说道:”那样忙碌,那样苦累的日子,惟有歇息的时候想起你,我的心才会觉得安定。难道你把我忘了?“ ”我没有。“江锦绣抬起头瞥了杨震一眼,又把头低下了。 杨震伸出两根手指托起江锦绣的下巴,定定地看了她半晌,才问道:”你是不是心里有了别的男人?“ 江锦绣转头,面无表情地说:”没这回事。“ ”那你为啥对我这样冷淡?“杨震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你真想晓得吗?“江锦绣也皱起了眉头。 ”是。“杨震的声音有了一丝冷。 ”好。那你告诉我,当初在杨柳村,我即将被烧死的前夕,你还记得么?“江锦绣提起往事。 ”记得。“ ”有人为了救我,替我挡了飞来的一枝利箭,你没有忘记吧?“ ”没忘。“ ”当时那人是真的没气了,还是你根本不想救他?“江锦绣很认真地看着杨震,脸上有着固执的神情。 可以看得出,这个疑问,藏在她心里很久了。 现在,她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原来,你就是为了这个人冷淡我,疏远我?“杨震冷笑。 ”我想晓得真相。“江锦绣毫不退让。 ”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个人现在就和你在一起,你们关系亲密,就差双宿双飞了吧?你在镇上的美食店,白给了他两成分红,仅仅只是出于感激?而不是看上了他这个人?“杨震冷笑着说。 江锦绣瞪着杨震:”原来在你心目中,我是这样的人?“ 她在这儿的一举一动,当然瞒不过杨震。 毕竟她手下得力的人,基本上都是杨震留在她身边的,他才是他们真正的主子。 当然,她也没想瞒他什么。 身正不怕影子歪! 没想到,杨震居然如此的小鸡肚肠,竟然会以为她和严寒会有啥私情! 在江锦绣的瞪视下,杨震突然露出内疚的神情,他一把将她拥进怀里,搂得紧紧的,用带着痛苦的声调说:”锦绣,我承认是我忌妒了。忌妒他可以天天同你在一处,而我,却不得不与你分离……“ 江锦绣的心,有一丝酸楚,又有一丝甜蜜,靠在杨震温暖的怀里,她真的不想动,就想这么一生一世地靠下去。 过去和还是张阿良的他在一起时,那一幕一幕,依次闪现在脑海。 江锦绣多希望她和他,能永远停留在那个时候啊! 杨震亲吻着江锦绣的秀发,然后他的唇滑了下来,落在了她的额头上,鼻梁上,当他的唇触到她的唇时,便再也不舍得离开。 那是一个缠绵而悠长的吻。 吻得江锦绣几近窒息。 但片刻之后,她还是轻轻的,然而却坚决地推开了他。 暗暗咬了咬牙,江锦绣仰头直视着杨震的眼睛说道:”我再问你一遍,当初严寒是真的没有气了,还是你根本就不想救他?回答我。“ 第239章他比我还重要? 杨震避开江锦绣的眼睛,有些无奈地说:“好吧,我承认,当时那人确实还有气。但是,利箭穿胸而过,我不认为他还能救活。尤其是,当时情况紧急,我没有人手来照顾他,对手调了更多的兵士向这边围攻……” 他不想欺骗江锦绣,当时他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江锦绣面无表情地点头:“所以,说穿了就是你根本不想救他!” 杨震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江锦绣很伤心,她吸了吸鼻子说:“我那样求你,你居然还是……” 其实,从认识杨震的第一天起,他的表现,不就说明他是个自私自利的人吗? 他救了她,却威胁她不准说出去; 他吃了她烤的野鸡肉,还被她好心领到山洞里,却立刻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江锦绣低低的声音说道:“你和我,终究不是一路人。” 说完这句话,她看都不看杨震一眼,转身就走。 杨震飞快捉住她的手臂,将她拖到自己面前,急切地解释道:“就算这件事是我错了,你总不能把我所有的好,都抹掉吧?” 江锦绣无言以对。 是,他确实对她很好。 甚至为了救她的性命,不惜暴露自己,与官府正面相杠。 可江锦绣却觉得:她无法全心全意地相信杨震了。 她害怕和他在一起的某一天,杨震会欺骗她,哄瞒她,而她呢,再次落得跟嫁了潘永安一样的下场! 一想到这点,江锦绣便猛地摇了摇头,一下了挣脱了杨震的手臂,向外头跑去。 杨震看着她的背影,心情很是郁闷。 他就是不想骗江锦绣,所以才说的实话。 但江锦绣的反应,让他觉得:这丫头的心里,莫不是那个严寒比他还重要? 不不不,绝对不行! 江锦绣是他的,哪个男人也别想抢了去! 如果严寒敢同他抢,那么,这个家伙死定了! 杨震觉得这事挺棘手的:光是上次没救严寒,江锦绣的反应已经这样大了;若是他弄死这家伙,江锦绣怕是真会同自己翻脸的。 这么一来,岂不是得不偿失? 因此,还是不能轻举妄动啊! 当江锦绣知道真相后,她就对杨震越发疏远了。 有的时候,甚至是不理不睬。 杨震当然想扭转江锦绣对自己的看法,只是,这事还真不是几句话解释,就能有用的。 更令杨震坐立不安的是:他必须要离开了。 之所以会在百忙之中抽空来看江锦绣,无非就是他想她了;无非就是他担心江锦绣和那个叫作严寒的家伙,朝夕相处生出感情来! 他晓得:江锦绣是个很重感情的人,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当初他落魄成那样,就因为他救了她一命,所以,她才会一直帮他,照顾他。 在日常相处中,他和她,渐渐加深了情愫。 正因为这样,所以他才会害怕江锦绣和严寒也来上这么一段。 其实,就算他现在,想要什么样子的女人要不到呢? 可是,他的眼中心上,竟然都被江锦绣这个丫头占据得满满的! 而他根本无法容忍她离弃自己,背叛自己! 杨震下定了决心,他不能将江锦绣留在这里了,他要把她带走。 无论多么艰险,无论怎样艰难,他都要同她在一起! 江锦绣听了杨震的话,摇头说:“不,我不想离开这儿。” 庄子正在慢慢走上正轨,镇上店铺的生意也越来越好,她跟着杨震,又能干什么呢? 杨震有些霸道地说:“你会是我未来的妻。夫妻两个,就应该是秤不离砣,砣不离秤。” 江锦绣反驳道:“我与你并未有过婚约。” “啥?你现在居然不承认了?当初你是怎么说的?你说我要是敢不对你负责,哪怕追到地下去,你也不会放过我的!这话你说过吧?”杨震说得理直气壮。 江锦绣的脸一下子红了。 她确实说过这话。 那时候,杨震陷入生命危险之中,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久久没有醒过来。 为了激活他生存的斗志,她流着眼泪,说了那番话。 ”你还说过:你不会离开我的!“杨震证据确凿地说。 江锦绣跺了一下脚:”可是,可是那些话……“ 她想说:当时那些话,是在特殊情形下才会说出来的。 可是杨震打断她道:”我只问你,你是不是说过这样的话?“ 江锦绣无奈地点了一下头:”我说过。“ ”那不就结了?现在,便是你实现承诺的时候。“杨震说着便吩咐修竹她们给江锦绣收拾东西。 ”你,你一定要逼着我离开吗?“江锦绣都要哭出来了。 这个杨震,为啥不能放过她呢?她与他,真的不是一条道上的人! 尤其是在严寒这件事上,他做得太卑鄙了。 这件事情留在江锦绣心上的疙瘩,还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开的。 见江锦绣紧皱着眉头,一脸苦巴巴的神情,杨震靠了过来,不顾她的反对,紧紧搂住了她的腰。 不但如此,他还将下巴搁在了她的肩上,声音疲惫地说:”锦绣,好锦绣。不要同我斗气好不好?我需要你,我真的需要你!哪怕你啥都不做,只要你在我身边,我能看到你,听到你,我便觉得心安了。“ 他转过头,在江锦绣颊上轻吻了一下,接着说道:”我不想告诉你,我有多难,压力有多大;我实在不想你为我担心。所以,我才不得不和你分开。但现在我明白了,分开太久,我们之间会出问题的。我不想这样。“ 江锦绣白了他一眼说:”我们之间的问题,是因为分开太久的缘故吗?你不觉得是因为你人品不好的缘故?“ 杨震深深地看了江锦绣一眼,眼神中有着隐忍的怒气。 但他仍然好声好气地对江锦绣说:”如果你象我一样,从小就生在那样的环境,长在那样的环境中,你就会明白,我为啥不可能做到对每个人都和善友好,充满爱心!我必须当机立断,我不能轻重倒置……“ 江锦绣苦笑道:”是,对于你来说,象严寒那样的人,是不重要的;他的性命,当然更是无关紧要。“ 说到底:他并未觉得自己做错;他认为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是应当的。 杨震见江锦绣始终放不下严寒,不由得气道:”他对于你,比我还重要吗?“ 第240章危险 江锦绣倒吸了一口冷气:为啥杨震会这样觉得? 他就算意识不到自己的错,难道还不许她认为他错了? ”我啥都不想说了。“江锦绣疲累地说道。 她甚至也不想跟着杨震走。 但是,杨震决定了的事,便由不得江锦绣来拒绝。 所以,当江锦绣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她蓦然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一个陌生的所在。 ”杨震!你这个混蛋!你给我滚出来!“江锦绣腾地一下坐了起来,大声吼道。 有丫环立刻循声而来:”江姑娘,你有何吩咐?“ ”我要见杨震!“江锦绣气得不行。 因为这个家伙居然趁她睡着时,把她劫持到这儿来了! 对了,或许她根本不是睡着了,而是杨震这家伙用了啥手段才对。 不然的话,这么大的动静,她怎么会一点也没有知觉呢? 丫环垂着头恭恭敬敬地说:”江姑娘,主子此刻正忙,他交待过了,晚上会来看您的!“ 这么一来,江锦绣竟是无处发作! 她也不习惯迁怒于人。 于是,只能硬生生将一口恶气咽回了肚子里。 但她真是郁闷得很。 因为她发现,离开万盛农庄,居然在路上耽搁了三天,才来到杨震落脚的地方。 也就是说:杨震不知用了啥手段,让她在路上晕睡了三天。 一想起这个,加上之前杨震欺骗她,置受伤的严寒于不顾的事情,江锦绣大感心寒。 杨震终于出现了。 面对江锦绣的冷脸,以及不理不睬,他先是温言软语,好话说尽。 “锦绣,我实在是太爱你了,所以才会出此下策,把你直接弄到我身边来。你生气了是不是?” 杨震眼巴巴地看着江锦绣,象个犯了错误的孩子。 “如果揍我一顿,能让你解气的话,喏,皮鞭你拿好了,想抽多少下就抽多少!只是,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杨震可怜兮兮地说着,真的奉上一根牛皮鞭子,把鞭柄交到江锦绣手里。 江锦绣把头一扭,看也不看他一眼。 杨震亮如星辰的眸子黯淡了下来,他低下头小声说:“我晓得,你是在为那个严寒生我的气对不对?” 江锦绣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不说话。 杨震扯住江锦绣的袖子,轻轻晃了晃说:“你到底想怎样,你说出来成不成?” 江锦绣把手一甩,站起身走出了屋。 这个时候,她已经下定了决心,她要从这里逃出去! 杨震跟了出来,好声好气地说:“这么着吧!你夜里好好歇息。明儿个,我再同你好好谈。我有很多话想同你说。” 江锦绣闷闷地应了一声:“好吧。” 她回屋洗漱,乖巧地钻进被子里,阖上了双眼。 杨震在帐外静静地立了一会儿,这才离开。 江锦绣听到杨震在对丫环说:“你们下去吧!以后好好伺候江姑娘。” 两个丫环应了声是,便退下了。 江锦绣假装睡着了,等到周围再也没了动静,她悄悄地爬了起来,整装出发。 为了防止路上饥饿口渴,她特地把桌上的点心,都用干净的布给包了起来带上。 来的时候,杨震命人帮她理好的包裹,还放在柜子里。 江锦绣从中找出一些银子,火折子,还有装水的葫芦,灌满茶水后,连同点心,一齐用包袱皮包了,斜捺在背上。 人不知鬼不觉地出了屋,江锦绣这才急匆匆迈开大步。 她的想法很简单,离开杨震,先找个地儿躲起来,等天亮了,再找寻下山的路。 只要下了山,她自有办法回到万盛农庄。 怕夜里走山路不安全,江锦绣在出院子时,顺手拎了一杆棱标。 此时正值冬天,寒风冽冽,尽管穿着狐皮的袍子,她还是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她搓着双手,举头一望:月色正浓,四周是万籁俱寂。 先找个树林子藏起来再说。江锦绣告诉自己。 她开始小跑起来。 连她也不晓得跑了多远;但运动一番,果然身上热乎了许多。 周围太安静,静得江锦绣只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和呼吸声。 突然,她觉得后面似乎有人在跟着自己。 难道,是杨震的人? 他终究还是不放心她,所以派了人监视? 江锦绣回头看去,距离十几米的地方,有一个黑影。 黑影处,有绿色的光点在莹莹发着光。 那黑影蓦然发出像小孩哭一样的长嚎声,打破了黑夜的寂静,使人毛骨悚然。 江锦绣明白了:这是一只狼! 她立刻意识到自己面临的危险:这只狼,将独行的她,当成了猎物! 她的心,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可她不能束手待毙啊! 所以江锦绣开始硬着头皮向前跑了起来。 狼则很快跟了上来。 当江锦绣站住时,那狼也停住了脚步。 几次三番之后,狼与江锦绣的距离,是越来越近了。 江锦绣看清了,这只狼体型健硕,灰扑扑的,背上的毛已经有些发白,这说明此狼已经活了不少年头了。 狼很快就逼近到江锦绣的身后,她猛地回头,端起了手中的梭标,狼向后退了两步。 狼的嘴里爆发出一阵阵低沉的吼叫声,听得江锦绣后脊梁直发凉。 随着吼声,这只狼在月光下炸毛,显得膨大了不少。 江锦绣喉咙发干,双腿发软,她有些后悔不该夜里跑出来了! 可事到如今,后悔有啥用? 她硬撑着没有倒下,脊背挺得直直的,嘴里也发出一声骇人的怒吼。 狼的吼声变得低沉起来,身上的毛也开始收紧,接着把大尾巴举得高高的,直立在空中,再狠命抽向地面,发出啪的一声巨响。 江锦绣不晓得这狼在玩啥把戏,怔怔地看着它。 反正狼抡着尾巴,不停地抽打着地面,使得它身后尘土飞扬;还摇晃着脑袋,两眼射出凶狠的光芒。 除此之外,狼的血盆大口一开一合,锋利的牙齿被月光一映,散发着白森森的光。 手持梭标,江锦绣对着这头狼,尽量把眼睛瞪到最大,她甚至也呲开了牙齿,喉咙里发出沉闷的低吼。 一狼一人,陷入了僵持。 突然,狼前肢离地站了起来,仰头朝天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吼声,张牙舞爪冲着江锦绣扑了过来。 直到这时,江锦绣才发现:这只狼似乎只有三只爪子。 怪不得它要搞出那么多花样呢!怪不得它一直不敢对自己发动进攻呢! 江锦绣全身绷得紧紧的,毫不犹豫用梭标朝狼捅了过去。 第241章突变 狼轻轻一跳,避开了反击,江锦绣连它的毫毛也没碰到。 接下来,狼又发动了两次进攻,江锦绣的梭标可不是吃素,用尽全身力气扎向那只狼。 毕竟是三只爪子的狼,奈何不了江锦绣,最后它停下来看了看她,摇摇头、摆摆尾,无可奈何地走了。 江锦绣才松了一口气,远处突然传来了凄厉的野兽咆哮声。 先只是一两声吼,接着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杂,变成了嚎叫,在空旷漆黑的夜空下十分恐怖骇人。 听着由远及近的嚎叫声,江锦绣心里暗叫不好:狼群来了! 怪不得说狼行无单,狼原本就是成群活动的动物。 那头三只爪子的狼,召唤到了它的同伴! 这些狼约摸有十来只,个头都很大,也很健壮,它们向着江锦绣逼近着,嚎叫着,一付跃跃欲试的样子。 江锦绣发现立在中间的一只灰狼,背上的毛都白了,正是跟踪她的那只。 灰狼不停地左右摇摆脑袋嚎叫着,似乎在指挥狼群向她进攻。 江锦绣拔腿就跑,一边跑一边在心里告诫自己:绝不能摔倒,一倒下,就完了! 跑了不知多少时候,江锦绣赫然瞧见:自己已经到了一座小山脚下,且她所在的这面甚是陡峭,根本无路可退。 她立定脚,狼群包围着她,并在不断缩小包围圈,一只只露出森森白牙。 江锦绣在狼群冲上来的时候,就用梭标使劲朝那只灰狼扎,表现出不弄死你绝不罢休的样子。 灰狼一躲,边上的一只狼却猛地一跃扑来,张嘴朝她的胳膊便咬。 就在江锦绣魂飞魄散之际,不知哪里飞来一枝箭,力道极大,正射中那狼的咽喉。 射得那狼一声哀嚎,从半空中直跌了下来,还就地打了个滚。 “锦绣别怕,我来救你!” 正是杨震的声音。 江锦绣看着杨震向她飞奔而来,心里又是惊喜,又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原来杨震终是放心不下江锦绣,即使睡下了,也忍不住爬起来去看她。 因为她的表现实在有些反常,太过乖顺,不吵不闹,根本不象她一贯的作风。 这一看就发觉:江锦绣人已经不见了! 杨震心急如焚,立刻召集了贴身侍卫,兵分几路,命他们一定要找到江锦绣。 月黑风高,山中有狼,这丫头,咋就这么不怕死呢? 杨震自己带了两个侍卫,估摸着江锦绣的方向,果断出发。 半道上,一个侍卫不幸踩中了隐藏在暗中的捕兽夹。 那捕兽夹十分厉害,竟直接将侍卫的脚骨给夹断了,不但行走不得,捕兽夹还取不下来。 杨震只好让另一个侍卫留下来帮那人取捕兽夹,处理伤势,再送回营地。 他自己呢,孤身一人继续前行。 因为关心江锦绣,杨震走得极快。 也不知行了多久,隐约听见了狼群的嚎叫声。 杨震更是焦虑,江锦绣若是被狼群围住的话,那肯定是凶多吉少啊! 他顾不得喘口气,急匆匆奔跑着。 等他好不容易找到江锦绣时,发现一只狼正一跃而起,张大嘴啃啮她的手臂。 千钧一发之际,杨震张弓搭箭,将那只狼射死。 然后,他不由分说闯入狼群包围圈,与江锦绣并肩而立。 江锦绣扭头看了他一眼,故意平静地问:“你怎么来了?” 杨震白了她一眼:“我不来,你还有命在?若是我来得迟些,保不准你都变了一堆骨头呢!” 江锦绣听了这话,不但没气,心里反而感觉到了一丝温暖。 他说得没错! 而且,他是真的关心自己吧? 江锦绣这边来了帮手,可那边厢,狼的数目也在增多。 此时天色变得黑浓,杨震对江锦绣说:“咱们若是跑,两条腿的跑不过四条腿的;再说了,这么多只狼,咱们是好汉难敌四手。所以,以静制动,等待援兵。” 江锦绣忽然想起来:“我包袱里有火折子,咱们点起火来,狼怕火光。” 杨震说:“你别动,我来捡树枝。” 他蹲下身慢慢移动着,将地上的树枝扒拉到一起,江锦绣则寸步不离,眼见得树枝堆了几堆,她打起火折子点火。 一只狼见江锦绣点火,再也按捺不住,向着江锦绣就扑了过来。 杨震手上拿着江锦绣那杆梭标,飞速向着那狼的腰就捅了过去。 狼是铜头铁背豆腐腰,被杨震这一捅,就捅了个对穿,狼血四溅。 背上有白毛的那只狼果然老奸巨滑,伙同另一只狼一左一右向着江锦绣夹击。 与此同时,也有好几只狼扑向杨震。 杨震将死狼踩在地上,拔出梭标,顾不得自己的安危,先来救江锦绣,一杆梭标舞得密不透风,打退两只狼,护住了江锦绣。 结果一只狼斜刺里就势一跃,一口咬在了他的手臂上。 杨震闷哼一声,合身将那狼扑倒在地,另一条胳膊勒在它的脖子上,下死劲往下压。 那狼脖子被勒,透不过气来,后腿一阵乱蹬,杨震掉转梭标,对准那狼的咽喉扎了下去,登时将那狼扎死在地上。 江锦绣将火堆点了起来,火光明亮,加上狼群见一下子死了两只狼,便有些不敢轻举妄动,只围着俩人来回转。 江锦绣同杨震背靠山壁,瞧见他的手臂上血肉模糊,大感心疼,用他的匕首从包袱皮上割下一块布来,给他包扎好了。 狼群一片寂静,惟有狼眼中,散发着莹莹的绿光,犹如鬼火一般。 天空不知怎么纷纷扬扬地飘起雪花来,且雪越下越大,拉棉扯絮一般。 风也赶着凑热闹,越刮越大,大风夹着大雪,打得人脸生疼。 到得后来,风横着刮,雪横着飞;风助雪势,雪借风威,耳边只听得龙鸣虎啸一般,而火堆已经被风刮灭了。 四周一片黑暗,江锦绣瑟缩在钻进了杨震的怀里,而杨震将斗篷顶在两人头顶,并紧紧地搂住了她。 杨震凑在江锦绣耳边道:“咱们得起来活动活动,不然后果不是被冻死,就得被雪活埋喽!” 他拉着江锦绣站起来,两人原地跺着脚,顶着风雪搓着手。 此时杨震手臂的血已经不流了,因为被冻住了。 幸亏俩人在山坡下,总算挡了点风,否则指不定被风给刮跑了呢! 天色终于慢慢透出亮来,风仍然再刮,只是稍微小了些;而雪已经埋到了她和杨震的膝盖,到处一片白茫茫的景象。 但江锦绣惊喜的发现:狼群不见了踪影。 虽然冻得几乎变成了冰棍,俩人都开心极了。 “咱们可以回去了!”杨震松开了怀里的江锦绣。 他用麻木的手拉起江锦绣,才一迈步,险些跌了一跤,脚完全不受使唤似的;江锦绣亦是如此。 俩人活动了好一会子的手脚,又吃了些点心,算是恢复了一些。 那点心是江锦绣带在包袱里的,早已经冻得硬梆梆了。 俩人你搀我扶,艰难地前进着,忽然齐齐踏空,直往下坠去! #####希望亲们踊跃评论,不管是提意见还是探讨书的情节,我都会虚心接受!谢谢大家。 第242章濒死 原来,因表面覆着一张破芦席,加上白雪的覆盖,看上去毫无异样的地面,居然是个深坑。 俩人直掉下来,杨震还顾着要护住江锦绣,不让她受伤。 抢先一步垫底,江锦绣砸在杨震身上,于是毫发无伤。 倒是杨震,受伤的手臂再一次裂开,涌出血来。 江锦绣解开被冻得硬梆梆,此刻又被鲜血浸透的布,心疼得不知怎么好了。 她想了想,低下头,用温热的舌头,慢慢舔着杨震的伤口。 因为她听人说:受伤了用舌头舔好得快。 杨震的伤口处虽然疼,但也能感觉一阵湿热和酥痒,他轻轻道:“别。脏。” 江锦绣抬起头,一双眸子闪闪发光:“我愿意。” 说完,她又低下头帮杨震舔着伤口。 伤口处的血终于不再流了,慢慢凝结起来。 江锦绣瞟了杨震一眼,挤出一个笑容。 都是为了她的缘故,不然的话,他怎么可能受伤?又怎么可能落到这样狼狈的境地? 在这之前对杨震的恼怒和埋怨,此刻早巳是烟消云散了。 “想想看,咱们怎么从这儿出去呢?”杨震抬头打量着这个深深的洞坑。 洞坑足有几人高,几乎呈垂直状,根本没有可能攀爬上去。 也许是捕捉猎物的陷阱,好在坑底没有竹签,荆棘等物,否则的话,他们俩人会更惨! 江锦绣知道:如果不能从这洞坑中出去的话,她和杨震不是被冻死,就是被饿死。 她带的点心并不多,之前已经消耗掉了一半。 要是没有人救援的话,她和杨震不晓得要在这洞坑里呆多长时间。 “我的属下,想必正在到处寻找咱们。只是,他们万万没想到,咱们竟然困在这个陷阱里。”杨震沉着脸说。 天色由亮到暗,终于漆黑一片。 一天的时间,就这样消磨掉了。 杨震搂着江锦绣,努力给她一些温暖。 两人的肚子里,不约而同地传出了叽叽咕咕的声音。 很明显,他俩都饿了。 “吃点东西吧!”江锦绣掏出点心。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何况他们一天没吃了呢? 杨震拿了一块点心,先送到江锦绣手上,然后他才自己拿了一块吃起来。 俩人吃得极其缓慢,一小块一小块地塞进嘴里,细嚼慢咽。 一块点心进肚,根本解不了饥饿,可他们都不敢肆意享用剩下的点心。 万一出不去,有点心吃,有水喝,才有活下去的希望。 饶是俩人一天只吃一块点心裹腹,喝一口水润喉;随着时间的流逝,点心仍是没有了。 杨震和江锦绣在这坑洞中,已经呆了三天。 三天里,杨震的属下几乎要疯了。 大雪封山,到处只见白茫茫一片,冒着寒冷,没日没夜地搜寻,却怎么也找不到杨震和江锦绣的下落。 江锦绣饿得不行了,前胸贴靠了后背,胃里更是火烧火燎的痛。 她都如此这般,杨震个子比她大,消耗比她多,自然更是饿得受不了。 不过,杨震啥都没说。 江锦绣看向杨震的目光中满是歉疚,声音嘶哑地说:“都是我害了你。看样子,咱们要死在这儿了。” 杨震轻轻摇头:“我不怪你。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不过,我相信咱们不会死的。” 江锦绣苦笑:没人搭救,又没了食物,她和他还能坚持多久? 但她只是抱紧了他的腰,低低的声音说:“有你在身边,死我也不怕。” 她好后悔,前些日子不该冷淡他,疏远他,还向他发脾气。 直到此时她才发现:在自己的心目中,严寒是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同杨震相比的! 她为了杨震,愿意付出一切;而对严寒呢,却根本不可能做到付出一切。 杨震搂着她,一只手在她后背轻轻地拍,象哄一个孩子。 第四天,江锦绣只觉得全身无力,头晕眼花,手一直在抖。 她满脑子想的都是馒头米饭红烧肉,将手用力捂住肚子,才会感觉会好过一些。 到了第五天,江锦绣饿晕了过去。 杨震虽然自己也饿得发慌,但看到江锦绣的样子,他的心都抽紧了。 晕过去的江锦绣,是闻到一阵香气后醒过来的。 仿佛是烤肉的香气,江锦绣吃力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舌头竟然巴在了嘴唇上。 她似乎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只闭着眼睛说了一个字:“肉。” 耳边传来杨震的声音:“锦绣,吃肉。” 有东西塞到她嘴边,香气越浓。 她闭着眼睛张开嘴,咬了一口,咀嚼起来。 竟然真的是肉! 而且是烤得半生不熟的肉。 没有加盐,更不用说别的调料了,但江锦绣依然狼吞虎咽地吞了下去。 一口咽下肚,她闭着眼睛又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凑到自己嘴边的肉。 直到把这一块肉都吃光了,江锦绣才算是恢复了些许精力,虽然她还没有吃饱。 她觉得自己饿得能吞下一整头的牛! 杨震很体贴地喂她喝了一口水,无比的满足感,让江锦绣长吁了一口气。 她睁开了眼睛。 分明还是那个洞坑。 而她正躺在地上,头枕着杨震的大腿。 眼前的杨震,脸色苍白,双眼黯淡无光,还深深陷了下去。 他瘦了许多。 无数的疑问,蓦地涌上江锦绣的心头:她和杨震,早就没有了食物,那肉是哪里来的? 不见得天上会掉块肉下来吧? 就算天上会掉肉,那杨震吃了没有? 为啥他给她一付奄奄一息的感觉? 江锦绣的眼睛飞快地扫了一眼洞坑:没有看到天上掉过肉的痕迹。 地上有的是一堆灰烬,象是衣物焚烧后的残留。 很显然,烤肉是杨震用火折子点燃了一件衣物后,生火烤的。 “你从哪儿弄来的肉?”江锦绣疑惑地看着杨震问。 “这你就别管了。反正我要你好好儿的。再坚持坚持,我手下的人一定会找到咱们的!” 杨震微笑着说。 但江锦绣听得出来:他很虚弱,虚弱到没办法一口气将这些话讲完,讲几个字,便要歇上一歇。 其实,他应该是饿的吧? “傻瓜,有肉你为啥不自己吃?我死了没关系,你死了可怎么办?多少人在等着你发号施令,多少在等着你拯救……” 江锦绣说着说着,声音哽噎了起来。 “会有人来救咱们的。”杨震吃力地抬起手,抚摸着江锦绣的头发。 第243章命悬一线 江锦绣的视线却盯着杨震的另一只手臂瞧着。 因为明显有新的鲜血渗出来。 “怎么又流血了?”江锦绣担心地问。 她准备帮他重新包扎一下。 杨震推开她的手说:“没事,不用担心我。” 江锦绣抬起头,杨震脸上一闪而过的痛楚神情,没有瞒过她的眼睛。 “不行,我必须看看伤口,万一溃烂了,就麻烦了。”江锦绣坚持己见。 拗不过江锦绣,杨震只得无奈地任由她将包住伤口的布解来。 浸染了鲜血的布解开,江锦绣吓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杨震的手臂上,有着明显的创痕。 同先前狼咬出来的伤口完全不同,创面看着,如同刀割出来的一般。 江锦绣忽然就明白了:她吃的肉到底是哪里来的! 分明是杨震割下自己的人肉,再烤了喂给她吃啊! 江锦绣闭上眼睛,眼泪汹湧地流了下来。 “你这个傻子!你咋这么傻哩?你居然下得去手!你居然让我吃你的肉!呜呜呜呜……”江锦绣象个孩子似的哭了起来。 杨震好声好气地安慰道:“别哭了。注意保存体力。” 虽然抱着希望,觉得属下一定能找到自己,并解救他们,但杨震由于太过饥饿,巳是有气无力。 “好!你能做到的事情,我也能做到。”江锦绣说完,便去杨震另一只袖管里掏匕首。 他那柄削铁如泥的匕首被弄回来之后,一向随身带着。 既然他可以不管不顾地将自己的肉割下来烤,只为了救醒饿晕了的她;那么,她为啥不能有样学样,让饿得脱了形的他,也有点东西填腹呢? “锦绣,听话。”杨震攥住了她的手。 江锦绣能感觉到他的手瘦骨嵝峋。 她还来不及反驳,杨震忽然仰起头,皱着眉头说了声:“糟糕。” 江锦绣顺着他的目光向上望去,发现不断有水顺着坑洞流了下来。 “雪融化成了水。”她一字一顿地说,心里是无尽的惊慌。 水如果一直流下来的话,坑洞就好比一个蓄水池;而她和杨震,会被水没顶淹死! 杨震和江锦绣对视了一眼,俩人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恐惧。 饥饿同近在眼前的死亡相比,真的算不了什么了! 水还在不停地流进来,不多会子,杨震和江锦绣俩个人,便站在了冰冷彻骨的雪水之中。 江锦绣再也忍不住了,她趴在洞壁上,仰着头,用尽力气喊道:“有人吗?救命啊!救救我们!” 她不想死,真的不想死! 尤其是:她不能让杨震跟着自己一块儿死。 是她拖累了杨震,是她害了他! 杨震背靠着洞壁,伸手揽住了江锦绣的腰,声音嘶哑,有气无力地道:“挺住!天无……绝人之处……” 尽管他这样说,洞坑里的水,却仍是毫不留情地涨到了两人的大腿处。 江锦绣只觉得全身的热量都流失了,她冷!她饿!她累! 而可怜的杨震呢,他只会更冷,更饿,更累! 他已经三天没有吃过任何东西了。 在前三天里,他同江锦绣一样,每天只有一块点心裹腹。 熬到第六天,他甚至用匕首割下自己手臂上的一块肉。 那得多疼啊?得流多少血啊?对人体的损耗有多大啊? 江锦绣转身抱紧杨震,努力想给他带来一丁点的温暖。 水继续涌进坑洞,这会子已经涨到了江锦绣的腰部了。 她个子比杨震矮,所以,水会先封住她的鼻孔,令她无法呼吸,然后,死去! 杨震侧过头对江锦绣说:“放心,要死也是我们一起死。我会抱着你,坚持到最后一刻!” 虽然冻得瑟瑟发抖,甚至无法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但江锦绣努力做出一个微笑。 她相信他会做到的。 不过,她不想让他这样辛苦。 “有你这句话,我便心满意足,死而无憾了!”江锦绣虚弱地说。 水毫不留情地涨着,渐渐漫到了她的胸口。 江锦绣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起来。 杨震丝毫没有犹豫,他背靠着洞壁,稳固自己的身形,再弯下腰双臂用力,将江锦绣象抱个孩子似的抱了起来。 “放下我!不然的话,我还没挂掉,你先要累死了!”江锦绣只觉得鼻子发酸,心里却是暖融融。 一辈子能得一个这样爱她的男子,夫复何求? 他的一只手臂还受着伤啊,这样抱着她,怎么受得了? ”我不会放下你的。“ 杨震很清楚,如果他不将江锦绣抱起来,用不了多久,江锦绣就会被水淹死! 江锦绣俯下头,将干燥的嘴唇贴在杨震的额头上,留下一个郑重其事的吻。 ”我爱你。“她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 ”我也是。“杨震答道。 两人都没了话,只有外头的水流进坑洞的声音。 水在一寸一寸的升高。 就在俩人都觉得死亡渐渐逼近的时候,外头忽然传来一阵喧哗之声:”整座山都搜遍了,为啥就是没有主子的踪迹?“ ”我才不相信主子会填了狼肚子!“ ”天呐,这儿居然有个洞,主子会不会掉进这洞里了?“ 杨震闻言大喜,他的手臂已经僵硬了,如果不是靠着非凡的毅力,他老早倒下了。 而江锦绣呢,更是喜极而泣。 有人来救他们了!他们不会死了! ”我们在这儿!快救我们!“江锦绣拼尽全身的力气喊道。 她觉得自己的声音够大了,实际上呢,却同小猫的叫声差不多。 毕竟她也饿了两天时间,第三天只吃了一片杨震的肉而已。 再加上身体泡在冰冷的水中,体力基本上消失了。 坑洞上有人道:”怎么可能?就算主子和江姑娘掉进坑洞中,你没瞧见冰雪融化,水一直在往里头流吗?“ 坑洞旁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谁都清楚:真有人在里头的话,也许会被水淹死! ”不要说话,我好象听见了什么声音!“ 立刻有人趴了下来,将耳朵贴近倾听。 ”里头真的有人!在向我们求救哩!“ ”准备救援!火把点起来,绳索……“ 很快,几支明晃晃的火把,照亮了黑暗的坑洞。 坑洞里确实有水,还有两个抱在一起的人! 那水几乎快要漫到杨震的脖子处了,他努力仰起头。 ”是主子和江姑娘!“杨震的贴身侍卫经过辨认后,惊喜地喊道。 情况十分紧急,再不施救,主子和江姑娘铁定会淹死的! 但是,没有绳索! 第244章谋划 杨震的贴身侍卫当机立断:“快,大家把腰带解下来,连接成绳。” 众人不约而同地开始解腰带,然后飞快地将腰带绑起来,一条救援的绳索便出现了。 长长的绳索放下去了,杨震让江锦绣先上,江锦绣不肯,要俩人一起。 她实在是害怕:若晚一点,把杨震淹死了可咋办? 杨震很凶地道:”快!不要磨蹭!“ 江锦绣只得双手抓住绳索,上面几人合力,很快就将江锦绣给拉了上来,她得救了! ”杨震,杨震……“她不顾一切地趴在坑洞口,声竭力嘶。 此时的水,已经漫到了杨震的下巴处。 他努力仰起头,好让水不要涌进自己的嘴里。 事情并没有象江锦绣担心的那样,杨震被属下很快救了上来。 杨震被救上来的那一刻,已经相当虚弱了,但他却咧开嘴笑起来,吃力地抬起一只手指着那些属下。 众人顺着他的手指一瞧,也是忍俊不住地笑开了! 原来,几个属下因为解下了腰带制成救援的绳索,加上忙着救人,他们的裤子竟然掉了下来,有的掉到了脚脖处,还有的不得不双手提着裤腰。 看着他们狼狈的样子,众人笑得更欢了! 接着,杨震和江锦绣俩个人各自被软轿抬回了住处。 万盛山庄内,李桂花本来想借口江阿水病了,问江锦绣讨些银子的,结果发现江锦绣不见人影。 修竹直接道:”姑娘不在。“ ”那我在这儿等她。”李桂花说着,大大咧咧一屁股坐了下来。 修竹也由得她去。 结果李桂花一直等到天黑透了,也没见江锦绣回来。 “她是不是今儿个歇在镇上了?”李桂花问翠竹。 翠竹冷冷地说:“我不晓得。” 李桂花只好怏怏地回转。 第二天,李桂花又来守候。 结果三天过去,不要说江锦绣的人,连她的人影子也没见着。 李桂花跳着脚地骂:“这没良心的死丫头,怎么亲娘要见她一面,比登天还要难些?真把自个儿当了啥了不得的大人物?” 没人搭理她。 恰好江阿木轮休,回到庄上来看江徐氏,李桂花见了他自然要问:“我家锦绣咋天天在镇上哩?庄上成天找不见她人!” 江阿木愣愣地说:“锦绣没在镇上啊!我好几天没瞧见她来哩!” 李桂花眨巴着小眼睛,不晓得到底发生了啥事。 好一会子她才回过神来,往地上一坐,嚎啕哭了起来:“天呀么天,锦绣这死丫头,扔下爹娘不管了呀!自个儿享福去了呀!可怜她爹病得是有气无力啊!日子没法过了啊!” 江阿木看着李桂花又哭又唱,一时手足无措。 “锦绣去哪儿了?”他讷讷地问。 “我哪里晓得哟!这么些丫环仆人,都跟锯了嘴的葫芦似的,啥都不肯告诉我哩!我的命好苦啊!” 李桂花哭得震天响,可惜也没个人出来劝劝。 江阿木本来就不待见李桂花,这会子被她那破锣嗓子吵得头晕脑胀,只得说:“二嫂,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李桂花哭了会子,爬起来去找帐房先生要银子。 如果江锦绣不在了,那她这个庄主的娘,不该为大? 她倒要看看,庄上谁敢同她作对! 见了帐房先生,李桂花开口就要五十两银子。 帐房自然不允。 李桂花大言不惭地说:“这庄子都是我闺女的,你不过是我闺女的奴才,敢不听我的话,信不信我让我闺女辞退你?” 帐房尴尬地咳嗽了两声,却仍然不肯拿银子。 后来还是修竹走来,问清了原委,让帐房给了李桂花五两银子。 不过李桂花这么一闹,江家人都晓得江锦绣走了,也许不管他们了。 这么一来,江徐氏啊,江红梅啊,江林氏啊,都有些蠢蠢欲动起来。 因为她们看见了李桂花的示范,觉得只要大闹一场,就能到手一点银子。 那么,何乐而不为呢? 所以,这些人就找各种各样的借口,有的说自己身子不舒服,要银子治病;有的说屋子漏了,要银子修补;还有的说衣裳晒在外头,莫名其妙不见了,要银子做新衣裳。 修竹懒得同这些人扯,一家都给了五两银子。 此时的江临凤,则仍然过着被土匪老二霸占,不时偷偷摸摸撩拨老三,间或和潘永安幽会的日子。 有了江临凤这个搅屎棍在里头搅和,老二和老三的矛盾日益尖锐,已经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 因为江临凤不但在老三面前诉苦,说老二怎么怎么虐待她,而她的心里,又怎么怎么牵挂老三;同时,江临凤还在老二面前说老三的坏话,说老三暗搓搓调戏她,吃饭的时候,故意在桌子底下拿脚勾引她。 老二听得气爆了,要去找老三打一架,又被江临凤死死拖住。 “我可不想你们两兄弟为了我,打得人死人亡的。反正他也没占我啥便宜,我离他远着点就是。”江临凤摆出一付楚楚可怜的样子说。 老二一听,还有点感动,觉得这个女人,真是识大体啊! 他一把将江临凤搂在了怀里,瓮声瓮气地说:“你是我的女人,甭管哪个男的想染指,老子都饶不了他!” 江临凤表面很乖顺地窝在老二怀里,其实恨不能堵住鼻子,省得被他身上的狐臭味道熏死。 她在寻找最佳的时机,怎么让老二同老三斗起来。 惟有这两个人斗得你死我亡,她和潘永安才有逃出去的机会。 当然,这一切得避开老大同老大媳妇才成。 不然的话,有老大在边上,他必定会拉架,老二和老三恐怕就斗不起来。 而老大媳妇在呢,她和潘永安恐怕也没法顺利逃走。 江临凤和潘永安商量出了对策。 首先,他们要想办法把老大和老大媳妇给支开。 然后,江临凤再伺机施展离间计。 怎么把老大和老大媳妇支得远远儿的,这任务交给了潘永安。 潘永安趁着老大媳妇送饭的时候,悄声对她说:“你对我这样好,我无以回报。实话告诉你吧,我身上还藏了一件值钱的东西。我想送给你。” 老大媳妇一听,自然是眉开眼笑,不光因为可以得到一件值钱的礼物;主要是,她觉得自己对潘永安的好值了! 潘永安从头顶的发髻里,掏出一枚玉扳指来。 这玉扳指,是当初赵云龙为了占有江临凤的身子,而献宝一般送给江临凤的。 这会子江临凤为了逃出生天,就给了潘永安,以便买通老大媳妇。 老大媳妇是见识过好东西的,所以一眼就看出这玉扳指莹润通透,确实值几个钱。 她心里很高兴,便捧着潘永安的脸,亲了个嘴儿说:“我的心肝,不枉我与你相好一场。” 潘永安继续对老大媳妇提要求:“天天关在这屋里,我真要疯了。你可不可以偷偷帮我买两本书来?” 俗话说的: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短。 这老大媳妇得了潘永安送的玉扳指,心花怒放之余,更是不忍拒绝他的要求。 当下她连声答应:“过两天等我当家的下山采购时,我找借口跟了他一块儿去,再帮你把书买了吧!” 潘永安花言巧语地说:“还是你对我好!我一辈子都忘不了你!” 等单独和江临凤在一起时,潘永安便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她。 “你要好好谋划安排,争取在老大和老大媳妇下山的时候,把老二和老三搞定。”潘永安谆谆叮嘱道。 第245章上钩 江临凤咬着牙点点头:“你放心吧!我会想办法的。” 下一刻,江临凤已经扑进了潘永安的怀里:“若是咱们逃了出去,你会嫌弃我么?” 潘永安紧紧地抱住了她,用充满感情的声调说:“临凤,我感激你还来不及哩!又咋会嫌弃你啊?没有你的付出,没有你运用智慧,咱们怎么可能顺利逃离这个魔窟?” 为了说服江临凤,他还举起手来,郑重其事地发了个誓:“我若辜负江氏临凤,管教我天打雷劈,不得全尸!” 江临凤眼含着热泪,用唇堵住了潘永安的嘴。 两人亲热了好一会子,这才不舍地分开。 老大领着媳妇下山采购的那天,还特意叮嘱了老二和老三:“你们俩个,少喝酒,别闹腾,明白不?” 老三闷闷地嗳了一声。 老二打了个哈哈说:“我闹腾我自个儿女人,没问题吧?” 老大瞅了老二一眼:“你是怕人不晓得你有个漂亮女人是么?” 他早看出来了,老三因为没有女人,很是心怀不满。 老大媳妇拖着老大出门:“走走走,去得晚了,就逛不了多少时候哩!” 老三蔫头耷脑地回了屋,没多大功夫,就听得隔壁老二在同江临凤调笑。 江临凤嗔怪地声音传来:“你干啥?青天白日的,能别这么胡闹吗?” “啥叫胡闹啊?你是我的女人,我想啥时候睡就啥时候睡。谁他妈管得着?”老二的声音很横。 江临凤明显在推拒:“哎,我今儿个身子有些不爽快,你就不能容我歇一天?” 老二脾气上来了:“老子都旷了好几天了,你每个月一来月事就是六七天,我他娘的憋了这么久,火都要憋出来了,你还不满足老子,你啥意思啊?” 老二的声音很大,老三当然是听得明明白白。 听了老二的话,老三心里又是高兴又是痛苦。 高兴的是:原来江临凤是真的心向自己,为了自己,她在想方设法地拒绝老二。 痛苦的是:就老二那个强蛮的性子,江临凤这样做,除了吃苦受罪,得不着一点好处! 江临凤嗫嗫地说:“哦,你就不兴人家有个头疼脑热,身子不舒服的时候啊?” 老二蛮横地说:“又不要你出力,你只管躺着,把腿张开就是!” 说完这话,老二也不管江临凤愿意不愿意,抱起江临凤往床上一扔,象块门板似的,压了上去。 江临凤苦苦哀求:“我真的不舒服,肚子角那块儿涨涨地疼哩!赶明儿我好了,我加倍服侍你成不成?” 老二犟头犟脑地说:“我硬得难受,现在就要!不要不行!” 然后他不再说话,只管撕扯江临凤的衣裳,强行进入,横冲直撞。 江临凤被折腾得喉咙里发出难受至极的声音,仿佛濒死的小兽。 听得隔壁的老三咬紧了牙关,几乎没有一拳擂在墙壁子上。 他实在听不下去了,悄悄打开门离开。 江临凤被老二折腾了好久,这才放她起身。 他满足了,便又对着江临凤说好话:“哎,我就是这么个霹雳火爆的脾气,你凡事都依着我就好了!我心里还是疼你的,喏,这些银子,你收起来吧!” 江临凤撅着嘴,从鼻子眼里哼了一声,拿个脊背对着他。 老二嘻皮笑脸地把银子硬塞到她手里,她便就驴下坡地收了起来。 老二倒头就睡:“你爱干嘛干嘛去,我要睡一觉。等饭做好了你再喊我!” 江临凤想了想,拣了几件换下来的衣裳,拿到溪坑边洗。 其实洗衣裳是假,她主要想和老三碰个面。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 不捉住这个机会让老二和老三火并起来,天晓得还要等到啥时候? 果然,她才走到溪坑边,放下衣裳盆子,老三已经出现在她身后。 江临凤转头,用极其幽怨的眼神瞥了老三一眼,便自顾自地拿盆子舀水泡衣裳。 老三一脚便把那衣裳盆子给踢飞了:“身子不舒服,洗啥衣裳?” 江临凤站起身来,拳头象雨点似的落在老三的胸前:“要你管我!要你管我!我若是哪天被折腾死了,你就高兴了是吧?” 老三一脸的痛苦:“你被他折腾,我的心都要碎了,咋可能高兴哩?” “你说这些有屁用!苦还不是我受着,被折腾的人还不是我?你滚远些,不要让我看到你!”江临凤撒起泼来。 老三见江临凤这付模样,不忍违拗,真的松了手要走。 江临凤却突然扑了上去,死死搂住了他的腰,哭得梨花带雨:“你咋就这样狠心哩?真的不管我了?呜呜呜,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为啥就一点也不肯帮我?” 老三为难地说:“我是喜欢你啊,可你让我咋帮?” 江临凤抬起泪濛濛的双眼,定定地看着老三说:“你要是真喜欢我,那就带我走!” “带你走?走到哪儿去?”老三没有主意地问。 “天下之大,总有你我的容身之处。”江临凤急切地鼓动道。 老三在犹豫。 江临凤一脸的失望:“我就晓得,你的话不过是哄我的。罢了,日子过不下去,大不了一死就是。反正,我是没啥指望了。你们这些男人,我也看透了,就没一个是好东西!” 江临凤再不看老三一眼,木然地转身,蹲下来,胡乱洗着她的衣裳。 老三一直立在江临凤的身后,面上表情极其复杂。 他的眼中,一会儿是迟疑,一会儿转成坚定;他的拳头,一会儿捏得铁紧,一会儿又松了开来。 终于,老三下定了决心。 他一把将蹲着的江临凤拖了起来,压低了声音说:“好,咱俩一块儿走!” 江临凤露出又惊又喜的模样,仔细看着老三说:”真的?你不是骗我的吧?“ 老三点点头:”真的。我分得的银子,够咱们过上好一阵子了。再说了,我好手好脚的,总不会连个女人都养不活吧?“ 江临凤凑上去,飞快地在老三的脸上亲了一下说:”现在我信了,你是真心待我的!好,咱们回去收拾收拾,趁着这会子没人,赶紧走!“ 说着话,脸上还凝着泪珠的她,竟然展开了一个明媚的笑容。 笑起来的江临凤,犹如带着露珠的鲜花,妍丽妩媚,老三看得傻了眼。 这样漂亮的女人,马上就是我的了!是我一个人的!他的心欢喜得仿佛要裂开。 第246章你死我活 江临凤连衣裳都不要了,拉着老三的手,就往住处跑。 快要接近住处时,老三的脚步慢了下来。 江临凤转头看着他:”咋?你变卦了?“ 老三摇了摇头:”不是,我没变卦。我是怕,怕咱俩这样子,被我二哥瞧见,他会弄死咱们的!“ 江临凤生气了,一下子把老三的手甩了开来:”说到底,你还是个没用的东西!你是木头啊?你就让二哥弄死咱们?你缺了手还是缺了脚?我同你二哥,有父母之命还是有媒妁之言?我不过是被他抢来的,凭啥就该一辈子跟着他?“ 她恨恨地看了老三一眼:”罢罢罢!是我瞎了眼,是我自个儿命苦,我这就回去一索子吊死得啦!“ 江临凤脚一跺,重重地哼了一声,扔下老三,独自一人向前走去。 老三被江临凤这番话一激,血就涌上了头顶,整个人变得热血沸腾起来。 ”临凤,你看我的!我要退缩半步,我就不是个男人!以后你眼角都不用瞅我!“ 老三说着,雄纠纠,气昂昂地走在了前头。 回到住处,老二还在睡呢,呼噜打得震天响。 老三先把老二的屋门拿锁头锁了,这才拉着江临凤回了自己屋里。 他的意思是:两人悄悄收拾了细软,神不知、鬼不觉地溜下山去,逃得远远儿的,不管是大哥大嫂,还是二哥,都别想找到他们! 可江临凤哪里是真心想同他逃走呢? 她勾引老三的目的,不过是想趁着老大和老大媳妇不在,让老二和老三斗个你死我亡,她和潘永安才有机会逃走而已! 所以一进了老三的屋子,江临凤就从身后抱住了老三,拿丰满的胸脯子在老三的后背蹭来蹭去。 老三是个血气方刚的年青男人,哪禁得住这个? 更何况他想了江临凤好久了,夜里躺在床上,他就闭着眼睛想象自己和江临凤在一起怎样亲热。 可老三也知道:现在并不是做这个事情的好时机。 他的二哥,可就在隔壁屋子里睡觉哩! ”别闹。二哥就在隔壁。“老三将声音压得极低。 ”他睡得象猪一样,不会这么快醒的。“江临凤小声答道。 ”咱们得快些收拾东西……“ ”我想成为你的女人!不然,我怕你半道上撇了我!“江临凤撒娇地说。 她的身子在扭,手在也动,反正就捉住了老三那昂然挺立之处。 ”看,其实你也很想要。我舍不得让你憋坏自己。“江临凤的声音充满了魅惑。 老三如中雷击,身子一下子就僵住了。 ”你先前不是说身子不爽快吗?“老三声若蚊蝇地问。 ”那是我讨厌你二哥,故意这样说的。我喜欢你,所以我愿意。“ 江临凤已经转到了老三的前面,伸出舌尖,舔上了老三的喉结。 压抑了许久的欲望,仿佛冲堤而出的洪水,又仿佛越烧越旺的熊熊火焰,一下子就将老三吞噬了。 他终于昏了头,把江临凤抱上了床。 老三心里想的是:快刀斩乱麻,赶紧了事。 可江临凤却象个八爪鱼一样缠着他,不知满足。 甚至,她还大声地呻吟了起来。 把个老三吓得,当时就不行了,他一把捂住江临凤的嘴说:”我的姑奶奶,你是要害死咱们俩个呀?“ 江临凤媚笑道:”你太厉害了,我一下没忍住。“ 老三有些沮丧地说:”这会子时机不对,我,我下次再好好表现表现。“ 他翻身下来,开始穿衣裤。 隔壁的老二本来睡得正香,被尿给憋醒了,正听见老三屋里传来的动静。 这一下,他的瞌睡虫立刻被赶跑了,一双眼睛也瞪得铜铃相似。 竖着耳朵听了两句,老二便明白过来:老二屋里有女人。 只是,这女人的声音,咋那么象江临凤哩? 他本来就是火一点就着的爆竹脾气,心里有了怀疑,哪里忍得住,立马就要冲出屋。 结果门拉不开。 老二明白了,自己被人算计了。 他眉头一拧,已经有了对策。 因为害怕被人瓮中捉蟞,所以他早早备下了一条绳索。 这条绳索,从屋顶可以直垂到地。 顺着这条绳索,老二从屋顶钻了出来,又跳到平地。 到了老三门前,老二更是不加思索地抬脚就踹。 屋内的老三惊得两眼发直,手足无措,不知该咋办才好。 藏在他身后的江临凤,从床铺下摸出一把菜刀,递到老三手上说:”保护好自己,我等着你带我下山!“ 这菜刀,原本是老三怕夜里出事,藏着防身的。 老二力气大,又是盛怒之下,那门才踹了两三下,就被踹开了。 他怪叫一声:”好一对奸夫淫妇!老三,你行啊,挖墙脚挖到二哥我头上来了!“ ”临凤不过是你抢来的,现在她愿意跟我,二哥你管不着!“ 老三壮着胆子,冲老二挥舞起了手上的菜刀。 老二冲他身后的江临凤喝道:”你个贱货,是不是我在床上没让你爽够哇?你居然背着我偷人?说,你是愿意跟着他?还是跟着我?“ 江临凤只说了一个我字,就捂着脸哭了起来。 她哭得悲悲切切,仿佛满腹的委屈。 老二冷笑一声:“分明是老三你逼迫她的,不然的话,她为啥哭得这样伤心?她为啥不说愿意跟着你?” 老三急道:“临凤,你快告诉他呀!” 可是江临凤只顾着哭,看也不看两个男人一眼。 老二说这些话,根本是为了转移老三的注意力,他晓得,老三手中的菜刀,可不是吃素的。 趁着老三转头看向江临凤,老二一把抽出门闩,就向老三手中的菜刀砸去。 老三没防备,手中的菜刀应声而落,他的虎口也被震得发了麻。 然后老二向着老三扑了过去,两人扭打在了一处。 江临凤在边上嘤嘤地哭:“你们谁赢了,我就跟谁!输了的那个,再不许缠着我!” 她的意思,当然是让这两个男人斗个你死我活才好! 老三晓得:事到如今,他若是输了,绝对就没命了!老二不会放过他去! 老二则是怒火攻心,恨不能一掌将老三拍死! 两个人短兵相接,展开了肉搏。 先是你打我一拳,我踢你一脚,接着抱在了一起,脚下使劲,都想把对方弄倒。 最后还是老二占了上风,将老三压在了地上,两只手死死地掐住了他的脖子。 一旁的江临凤瞧见老三已经翻起了白眼。 第247章最毒妇人心 江临凤可不想再被满身狐臭味的老二在她身上为所欲为,所以悄悄拣起地上的门闩,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对准老二的后脑勺砸了过去! 沉闷的一声钝响,老二当时就被开了瓢,有鲜血溅了出来。 江临凤手一抖,门闩落了地。 老二突遭袭击,只觉两眼发黑,人便往前一扑,跟扇门板似的,把老三给压在了身下。 老三已经被掐得只剩了一口气,这会子竟然没力气把老二给推开,只得喘着气地喊江临凤:“快,快些,把他弄下去……” 江临凤只得又推又蹬,把老二给掀到一边,再用力把老三扶起来。 老三靠着墙,一边大口大口地喘气,一边有气无力地说:“让我歇会儿。” 江临凤假意说:“我瞧瞧外头,你大哥大嫂有没有回来?” 其实,她偷眼瞥见老二面朝下躺着,向里的一只手却仿佛鬼手一般,慢慢的,慢慢地伸了出来,在地上摸索着。 而老三呢,却闭着眼在喘气。 老二不动声色,一只手一寸一寸地挪动着,摸向那柄菜刀。 老三睁开了眼睛,正要起身。 他想明白了:不把老二解决掉,自己就别想过安生日子! 所以,趁着老二没醒,索性一不做来二不休…… 还不待他站起身,老二已经握紧了菜刀,突然暴起,一刀劈向了老三的脖颈处。 他下了死力,加上菜刀锋利,竟是劈得老三怪叫一声,险些没把那颗头给劈下来。 菜刀被骨头卡住了,既没有办法向前,也拔不出来。 而老三就这样丧了命,圆睁的眼睛还没闭上。 血喷得到处都是,也把老二喷成了个血人。 尤其那张脸,被血一染,老二再伸手一抹,看着跟鬼怪似的。 老二不用试,也晓得老三是活不成了;他颤颤巍巍直起腰,只觉得头疼欲裂。 “臭娘们,敢对老子下手,活得是不耐烦了吧!”老二嘟嘟囔囔地说。 对江临凤,老二也起了杀心。 这样的女人,长得再漂亮,也是留不得的! 他扶着墙,向屋门走去。 只要他捉到那臭婆娘,哼,他先得好好折磨她一通,再慢慢地弄死她! 带着这样的想法,老二一步一挪。 说实话,守在门外的江临凤,害怕得不得了,心里跟打鼓似的,几乎没从喉咙里跳出来。 可害怕有啥用呢? 无论是老三,还是老二走出这个门,她都只能下死手! 好在,这两个人先前恶战了一场,都消耗得差不多了。 尤其是那个老二,自己在他头上敲的那一门闩,可不是闹着玩的! 老二头疼眼花地走到门口,却突然扑通一声,摔了个狗啃屎。 原来江临凤在门两边拴了条绳子,就为了绊老二跌一跤的。 见老二倒在地上,江临凤再也不客气,对准老二的头,手上碗口粗的棍子,便结结实实地敲了下去。 老二先还在地上打着滚,想避开棍子,到后来,就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江临凤也不晓得他死了还是没死,又不敢伸手探他鼻息,只得扔了棍子算数。 平生头一遭动手致人死地,江临凤此时亦是手软脚软。 挣扎着走到关押潘永安的屋子里,江临凤往潘永安身上一扑,后怕地哭了起来。 潘永安连忙道:“好临凤,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万一那两个没死,咱们都活不成了!” 江临凤六神无主地问:“接下来咋办?” 潘永安轻轻拍着江临凤的后背心说:“别慌别慌。你去老大屋里,把锁琏的钥匙找出来。” 原来那条锁链极粗,靠人力根本别想弄开,除非有钥匙才行。 “听我说,我套过老大媳妇的口风,那钥匙应该是藏在,藏在老大的枕头里。”潘永安语气柔和,生怕江临凤突然倒下。 因为他明显感觉到,江临凤一直在发抖,抖得就象得了打摆子病似的。 抱紧江临凤亲了一口,潘永安对她说:“心肝,咱们马上就可以逃出这魔窟了,快些去!” 江临凤仿佛从潘永安的这个吻中,得到了些许的力量,她支撑着自己站起来,木然地向着老大屋里走去。 老大的屋门没锁。 因为老大想得很透彻:他这两个兄弟真要想闯进去的话,一把锁根本抵不得啥!索性不锁,还显得他信任老二和老三。 再说了,贵重的东西,他早藏妥当了,哪会随便搁在屋里呢? 于是江临凤毫无障碍地进了屋,摸到床边,把两个枕头都搜了一遍,果然在其中一个枕头里,找出了一把钥匙。 她再不迟疑,拿着钥匙急急忙忙帮潘永安打开了锁链。 关了这么些日子,潘永安总算是得了自由。 他匆匆抱了江临凤一下,便道:“我得去看看那两个人渣有没有死透!” 潘永安拎了那根锁链当武器,一步一张望地朝着倒在地上的老二走过去。 靠近之后,潘永安又观察了一会儿,见老二一动不动,这才敢伸手在老二的鼻端探上一探。 竟然还有气儿!潘永安全身一震。 还来不及收回手,便被老二伸手捉住。 吓得潘永安是魂飞魄散,完全不晓得要如何应对。 老二捉住潘永安,借着这一拉之力,将潘永安扯倒在地,整个人翻上来压住他,张口便朝潘永安的脖子上咬去。 老二的脸,早被老三喷溅出来的鲜血糊了一脸,这会子瞪大了眼睛,呲开了大嘴,真比那地狱里爬出来,要吃人的恶鬼还要可怕! 潘永安想也不想,便伸出另一只手来推拒。 没想到老二竟然张嘴便咬住了潘永安的手,仿佛有一种非要把潘永安的手吃下去不可的坚决! “救我!临凤,救我……”潘永安充满恐惧和痛楚地喊道。 江临凤浑身一激灵,霎那间便象打了鸡血似的,搬起地上的石块冲了过去。 她本来就在老二的身后方向,这会子毫不客气,将那石块狠狠砸在老二的后脑勺上。 一下,又一下,沉闷的钝响,令得江临凤闭上了眼睛不敢看。 老二终于应声而倒。 江临凤这才觉得石块沉重得很,脱手掉在了地上。 潘永安顾不得手疼,搬起石块又死命地往老二脑袋上砸。 把个脑袋砸成了血葫芦一般,连脑浆子都迸出来,眼见得老二死定了,潘永安这才住了手。 第248章皇室隐秘 江临凤瞪着潘永安,潘永安看着江临凤,两人大眼瞪小眼看了半晌,还是潘永安先开口:“咱们得赶紧走,老大和老大媳妇若是回来,就糟透了!” 江临凤打了个哆嗦,点点头说:“去老三屋里。” 因为老三本来就打算和江临凤一起逃走,正在收拾财物。 潘永安心里不是不后怕的,但仍然假装镇定地跟在江临凤身后。 江临凤拎起老三收拾得差不多的包袱,转身对潘永安说:“老三弄来的钱和好东西,基本上都在里头了。只要下了山,咱们也不怕会流落街头。” “万一咱们下山,正碰上老大两口子,那可咋办?”潘永安担心道。 江临凤此时是心慌意乱,哪里还有什么主意,所以只拿眼睛看着潘永安:“你说咋办就咋办。” 潘永安沉吟了一会儿,果断一挥手说:“咱们走小路。我记得老大媳妇告诉过我,另有一条小路也可以下山。” 原来潘永安哄着老大媳妇,说想和她长长久久做夫妻,怎么才能逃出去;老大媳妇这才说出了小路的事。 潘永安顺手接过江临凤手上的包袱,催促道:“咱们快些走。” 两个人跌跌撞撞地下得山来,算是逃出了强盗窝。 他们根本不敢去官府举报,害怕老大会寻仇,也害怕他们俩的丑事会传出去,那可就丢人丢大发了! 毕竟江临凤被强盗两兄弟都睡过了;而潘永安呢,更是被强盗婆玩弄了好些日子。 秘密据点内,杨震和江锦绣有金神医帮着调理身体,休养了些日子,也就恢复过来了。 两人再在一处,便有了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江锦绣心里头,更是下了从此后,要和杨震好好儿在一起的决心! 趁着天气晴朗,春风吹拂,江锦绣独个儿走到池塘那块儿晒太阳。 她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伸手拉过一条柳枝,扯上头的柳叶,来逗弄池塘里的鱼。 杨震好不容易得了闲,寻了过来。 远远儿便看见绿绒绒的草地,随风摇摆的柳枝,穿着秋水碧衫裙的江锦绣坐在池塘边,好看得象一幅画似的,他的唇边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 ”坐在大石头上,也不怕冰着自己。服侍你的丫环都干什么吃的?“杨震有些抱怨地说。 江锦绣扭头冲他灿然一笑:”哎哟,你忘了不成?我之前不过是个粗生野长的农女,哪有那么金贵啊?坐在大石头上就冰着我了,那从前我怎么活过来的?“ ”你前些日子在冰水里泡了几个时辰,我担心你这会子还没好全呢!“杨震关切地说。 ”没事。金神医说我已经好了。“江锦绣的秋水明眸中,幸福满溢。 杨震挤到江锦绣身边坐着,握住了她的手说:“锦绣,严寒那件事,是我做得过分了,不怪你生气。也许,我可以把严寒召来,给他一个立军功的机会。” “军功?”江锦绣听得一怔,忍不住出声问道。 杨震很肯定地点头说:“是。不瞒你说,用不了多久,肯定要打仗了。” 江锦绣大惊失色:“真的吗?谁同谁打?” 身为一个农女,江锦绣不懂国家大事,她甚至没有听到周边的国家来犯东昊国的消息。 杨震停顿了片刻,背手而立,声音低沉地说:“快要到我同我那位皇兄宣战的时候了。” 江锦绣听得一头雾水,怔怔地看着杨震。 她知道杨震是东昊国的三皇子,究竟朝廷为了什么事判定他为反贼,她直到如今也不明了。 而杨震要同他的皇兄宣战,却是哪位皇兄呢? 杨震吁了一口气,坐在了江锦绣身边,眼睛看着池塘的水面,轻轻说道:“我曾经问过你,想不想晓得我的真实身份,你说,你不想晓得……” 江锦绣抿了抿嘴,她确实说过这话。 其实,她不想晓得,无非是在自欺欺人,觉得她可以和当时的张阿良,就这样一直幸福而平淡的生活着! “所以,并不是我想刻意隐瞒。”杨震定定地看着江锦绣说。 江锦绣嗯了一声:”我知道。“ ”没错,我便是当朝三皇子,我的太子哥哥因为嫉恨,因为恐慌,所以先下手为强,想置我于死地。谁曾想,我没有死,活得好好的,于是,我成了反贼。“ 杨震叙述的声音里,没有一丝起伏,仿佛在说着别人的故事。 “我的这位太子哥哥不满足于当个太子,于是阴谋毒害了我的父皇,登上了皇位。” 江锦绣张了张嘴,却想不起来要说些什么。 ”可是,我却发现,我的父皇仍然活着,活得生不如死……“ ”啥?你父皇没有死?“江锦绣真的是诧异至极。 ”如果我父皇不是因为知晓皇族传承的秘密宝藏,也许他此刻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杨震闷闷地说。 江锦绣明白了:谋权夺位的太子,虽然当上了皇帝,却放不下那皇族宝藏,于是留了老皇帝一条性命。 可想而知,为了从老皇帝口中问出宝藏的秘密,这位忤逆不孝,心狠手辣的新皇,会使出什么样的手段! 江锦绣忽然想起来:杨震曾经在春节前夕身受重伤,险些一命归西。 ”难道,你上次就是为了探明这个真相,才会伤得那样重?“江锦绣紧张地问。 杨震点了点头,唉了口气说:”是,我夜闯皇宫,见到了我安排在宫中的暗线,这才弄清楚真相。但是,我被新皇手下的高手围攻,以至于身负重伤,几乎性命难保!“ 他伸手握住江锦绣的手:”若不是你衣不解带地服侍,若不是你一直在同我说话,也许,也许我早已经长眠于地下。“ 江锦绣摇了摇头:“我不敢居功。如果没有金神医的高超医术,我再细心服侍,怕也救不了你的性命。” 杨震用充满爱意的眼光看着江锦绣:“你这样说,是因为你不晓得自己对于我有多么重要!” 他的眼前,突然闪过宇文欢倾城绝艳的容颜。 是的,他没有把自己会受伤的真相全部告诉江锦绣。 如果不是去见宇文欢,其实杨震是不会和那些大内侍卫杠上的。 但是,他是如此渴望见宇文欢一面,想亲口问问她为什么? 为什么要联合杨雷来陷害他? 她真的爱过他吗? 如果真心爱过,为何要这样待他? 第249章敞开心扉 杨震并不傻,他当然知道:背叛过自己一次的宇文欢,即使说出了真相,又能怎样? 万一宇文欢当场翻脸,唤来侍卫捉拿他,他岂不是等于自投罗网吗? 不得不说:这个可能性是很大的。 然而,杨震还是固执地想见见她。 利用安排在宇文欢身边的太监巧言撺掇,终于让宇文欢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出现了。 两人相见,四目相投,宇文欢先是一怔,如中雷击;接着立刻泪如泉涌。 她伸手掩面,无颜以对。 还不待杨震开口,杨雷的贴身侍卫已经蜂拥而至。 或许,他与父皇的会面,终究是被发现了蛛丝马迹。 只是,他没有料到,这些人来得这样的快! 他甚至还来不及问宇文欢一句话呢。 很快,他便陷入了那些侍卫们的围攻之中。 他身处绝境,宇文欢亲眼目睹了两次。 杨震真的真的很想问问她:看着我被人逼到绝境,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就算不曾爱过,起码也算是一同长大的人吧? 可是,他一直没有机会问。 “一定要打仗吗?”江锦绣秋水盈盈的双目中满是担忧。 真的打起仗来,还不是老百姓吃苦? 有钱有权的人,不管到了哪种状况,至少比老百姓过得好吧? 更何况刀剑无情,两军对垒,得死多少人啊? 杨震苦笑,伸手拥住江锦绣的肩:“为了我的父皇,为了我自己,为了那些曾经为我效力的人,还有东昊国的子民,我实在不能够躲起来过自己的小日子!” 自从杨雷登基以来,穷奢极欲,横征暴敛不算;还大肆从民间广选美女充实后宫,又拉来无数壮丁修建新的宫殿,楼台庭阁。 有了新宫殿,自然得增添新的装饰,家什;有了新的花园,自然得搜罗奇花异兽来充实;有了美女,更加需要名贵衣料,珠宝首饰,胭脂香粉来装扮。 这么一来,弄得是国库空虚,怨声载道。 上梁不正下梁歪。 有了只晓得沉迷享乐的皇帝,肯定就少不了只懂溜须拍马的下属。 如果光是溜须拍马还罢了,关键是这些人欺上瞒下,一门心思的捞钱逐利。 不但捞钱逐利,还相互勾结起来,形成一个小集团,大有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味道! 如果听他们的话,狼狈为奸,便能得到好处;如果胆敢揭露他们的丑恶,那就得家破人亡,死无葬身之地! 正直的大臣,根本在朝堂没有立足之地;而那些奸人,却混得风生水起。 没多少时候,原本好好的东昊国,便被弄了个乌烟瘴气,乱七八糟。 杨雷虽然耽于酒色,但他却也怕那个没死的三弟,会突然跳出来,推翻自己的统治。 所以,一方面加紧搜捕杨震;另一方面,则不遗余力地迫害杨震在军中的心腹和嫡系部队。 在这种情况下,杨震甚至不用花费太大的力气,就让原本效忠他的那些将领、军官和兵士们,重新团结在了他的周围。 此外,他还秘密地招募新兵,由专人进行魔鬼训练。 所有这些,都需要钱,巨额的金钱! 好在,杨震是个有头脑的人,他不但擅长领兵打仗,也精通以钱生钱之道。 方仲贤,不过是他以钱生钱的代理人之一。 象方仲贤这样的,杨震手下有十几个,每一个,都可以独当一面。 从表相上看,这十几个人都是一方豪富;但实际上,真正的财富拥有者,是杨震。 这十几个人,都拥有众多农庄,田地,数不清的佃户。 而且他们的生意,从酿酒业,榨油业,开矿业,到钱庄,粮铺,绸缎庄,胭脂行……几乎是无所不包。 尤其是钱庄。 这些钱庄遍布东昊国的各个郡,县,镇。 以至于在某地存入银子,拿到银票后,可以很顺利地在东昊国的任何一个地方取出你拥有的银子数目。 对于做生意的人来说,这实在是一大方便。 带着大量的银子在身边,既不安全,也太累赘。 但有了这种钱庄,就少了许多麻烦。 所以,杨震的钱庄生意红火;生意好,赚的钱自然不会少。 在钱庄的基础上,又衍生出了当铺。 当铺其实也是个很赚钱的行当。 一般要上当铺的,肯定都是急需用钱,却借没处借,赚又赚不到的人。 因此当铺常常能收到好东西。 而当铺向来是将货物原本的价格压到最低来榨取利润的。 有了这么多赚钱的行当,杨震想没有钱也难啊! 但对于人数日益增多的士兵们来说,多少钱也是不经花的! 光是一日三餐,就不是个小数目了。 巨大的开支,犹如无底洞一般。 这也是杨震不得不准备向杨雷宣战的原因之一。 “锦绣,我承认有些时候我很自私,有些事情做得不好,但是,今后不要再疏远我,冷淡我好吗?我保证,以后我会尊重你的意见,不让你失望,不让你生气,如何?” 杨震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十分真诚。 江锦绣点了点头。 与杨震共同经历过群狼攻击,风雪之夜,以及被困洞坑,好几次命悬一线之后,她对杨震,巳是芥蒂全消,只余了全心全意地爱恋。 更何况,在之前,他还曾救过她好几次呢! 第一次,是她因为捉野山鸡从山上一直滚落,是他用野藤卷住她;还有一次,是她险些被王屠夫玷污时,他仿佛从天而降,打倒了王屠夫;不久前的一次,则是他不顾危险,率人将她从杨柳村救走,免遭被活活烧死的命运! 为了救她,他甚至不惜暴露自己的行踪。 而在这之前,新皇只不过是怀疑他没死而已。 这件事之后,对他的捉拿是变本加厉了。 “我有些不信,你贵为三皇子的时候,就没有一个女子入得了你的法眼?”江锦绣有些疑惑地看着杨震问。 越是爱他,她就越想知晓与他有关的一切。 身份高贵,能文能武能赚钱,且长得如此吸人眼球,这样的男人,身边围着的莺莺燕燕还会少? 就算他眼高于顶,庸脂俗粉看不上,可偌大的京城,就没一个他中意的? 面对江锦绣的提问,杨震摸了摸她的头,认真地问:“你真的想晓得吗?你想晓得我就说。” 江锦绣咬了咬唇,点了一下头说:“我想晓得。” 第250章遇见仇人 杨震的眼光一霎时变得有些黯然,他看着未知的远方,缓缓开了口。 “她叫宇文欢,是我姨母的女儿,号称京城第一美人。” 他说完这句话,看了看江锦绣的脸色。 江锦绣很坦然地迎视着他的目光,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我与她,几乎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虽然尚无婚约,但无论是我和她,都认定了非君不嫁,非卿不娶。” ”为啥不早早定下婚约呢?“江锦绣觉得很奇怪。 ”因为,我的母妃过世了。“ 想起母妃的死,杨震陷入了沉思。 那时的他,年方十岁。 而母妃呢,仍是个美得令人不愿意移开视线的女子,深得父皇的宠幸。 他记得很清楚,母妃去给皇后请安,回来后,感觉右耳后一阵疼痛,伸手一抓,竟抓出了一只很多脚的小虫子。 不过,当时母妃的耳朵后只有一个红点,身体也并无不适,所以搽了一些药油后,便没有放在心上。 被虫子咬后的第七天,母妃便感觉浑身乏力,头晕恶心,且发起了高烧。 经太医诊断,说是受寒伤风,开了不少药方。 不久之后,他偷听到宫女的对话,说是母妃出现了血尿和黑色的大便。 父皇大发雷霆,但太医们巳是束手无策。 最终,母妃不治而亡。 那时候的他,觉得自己心都碎了。 母妃死后,他的日子确实过得不好。 在皇后的势力范围下,他活了下来,不得不说是个奇迹。 这多亏了父皇对他的关照,以及他自己的警醒和智慧。 没娘的孩子象根草,想必杨震小时候也是吃过不少苦的吧?江锦绣心想。 看着杨震有些阴悒的脸,江锦绣竟然很想帮他抚开紧皱着的眉头,她想抱紧他,安慰他,温暖他。 ”后来呢?“她赶紧转移话题,声音柔和地追问道。 杨震摇了摇头,唇边是苦涩的笑容:”后来连我也不晓得是怎么回事。反正是一场皇家举行的狩猎游戏,她约我在红枫林相见。我还没有靠近她,便连人带马突然落入陷阱,无数刀箭对准了我,想将我置于死地。“ 怪他自己。 他从未疑心过宇文欢。 也从未想过宇文欢有一天会背叛、陷害他。 ”然后,你逃了出来,却失去了以往的记忆?“江锦绣替他补充道。 杨震无奈地笑了笑:”是。我的手下死伤不计其数,最忠心的那个,叫做符集,妆扮成我的模样替我死了。“ ”那个宇文欢……“ 还不待江锦绣说完,杨震便接上话道:”如今巳贵为新皇的宠妃,受封为毓贵妃。“ ”你是不是……仍然放不下她?“江锦绣声音极低地问。 ”一个背弃我,陷害我的女人,你觉得我会放不下她吗?“杨震冷笑,面容和声音都带着凛冽。 ”如果要说放不下的话,这世上我放不下的,惟有我父皇和你!“ 杨震看向江锦绣的眸中露出一丝温情,声音也柔和了许多。 他拥她入怀,声音不大却坚定地说:”相信我,不管以后怎样,我必不会负你!“ 江锦绣闻言心中一暖,她缓缓低下了头。 她相信:杨震方才说出来的话,并不完全是甜言蜜语。 他早就用行动证明了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身处高位,领兵作战的人,也许不能指望他能善待每个人,每条生命吧? 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牺牲是必须的。 严寒当时的情形,确实就象杨震说的那样:他以为严寒不可能救活了。 更何况,杨震没有欠严寒什么。 欠严寒的,是她江锦绣。 所以,该还的债,就让她自己来还吧! 但杨震却托起了她下巴,略带霸道地吻了上去。 她的清甜,她双唇的柔软,让杨震不舍得离开。 唇的研磨,唇齿交缠,让江锦绣软在了杨震的怀中。 但随即她推开了他,娇嗔地说:”被人看见了!“ 杨震坏坏地笑:”放心,他们看见了也会象没看见一样。“ ”刚才你说到那个严寒,我觉得,还是让他留在万盛农庄吧。毕竟农庄也好,铺子也好,都需要有人打理。“江锦绣瞥了一眼杨震说。 ”好。就照你的意思办吧!“杨震点头应允。 只要江锦绣不再生他的气,不再疏远他,那他就心满意足了。 至于那个严寒,最好是离得他和她越远越好! 江锦绣自有盘算。 她现在对杨震的身世以及未来的安排有了大致的了解,所以,她再也不能是那个只想过着平淡生活的农女了! 以她对杨震的了解,如果杨震不肯放手的话,那么她就别想离开他! 而且,她真舍得离开他吗? 既然一定要留下,那她能做的就是:如何让自己过得更好,过得舒心畅意! 她想好了:严寒留在那边,她有更重要的事情交给严寒去做。 以严寒的才干,当然不仅仅只是当个尝相聚的掌柜,以及万盛的管事而已! ”让我回一趟万盛农庄吧!我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等这些事情处理完了,我立刻赶来同你相聚。“江锦绣镇静地说。 杨震定定地看着江锦绣,半晌点头说:”我不希望太多人知晓你的行踪,尤其是你的那些家人。“ 江锦绣嗯了一声:”我的家人一个都不见,我只想把农庄和店铺的事情安排妥当。“ 见杨震还有些担心的样子,江锦绣连忙道:”放心,一路上我会女扮男装,不会让人认出我来的。“ 杨震这才答应,又派了好几个保镖护卫,算是放下心来。 江锦绣换上合身的男装,又梳成男子的发髻,打眼一看,还真是个翩翩少年郎呢! 她坐了马车,几个保镖则是骑着马,几人快速向着农庄的方向前行。 此地离万盛农庄足足有三天三夜的路程,所以一路是避免不了吃饭住店的。 好巧不巧的,江锦绣居然遇见了也在住店的江临凤和潘永安。 彼时江锦绣正在上楼;而潘永安和江临凤则在下楼。 这着实把江锦绣吓了一大跳。 虽然只是一瞥之下,江锦绣还是看出来了:这俩人的脸上,不约而同地有一种惶惶如丧家之犬的神情。 鬼才晓得他们到底遭遇了些啥! 江锦绣对这两个人渣并不感兴趣。 要紧的是:她别让这对人渣认出来才好。 江锦绣低下了头,以手揉着眉心,装作头晕的模样。 这么一来,她的手便把大半张脸给挡住了。 第251章讹诈 好在江锦绣换成了男装打扮,而江临凤与潘永安俩个,因为心里有鬼,恨不能把自己藏起来不见人才好,哪里会去管别人的闲事呢? 江锦绣一等潘永安和江临凤不见,便低声吩咐身边的保镖永存说:”跟上这俩个人,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永存领命而去。 若不是潘永安告密,自己在杨柳村怎么可能遭遇那场劫难呢? 而江临凤,亦是同谋。 所以,她不会放过这俩人的。 只是,现在还不到弄死他们的时候。 永存偷偷跟在江临凤和潘永安身后,发现他们退了房,继续赶路。 潘永安身上背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包裹,江临凤则空着双手,俩人就象一对郎才女貌的小夫妻,看着倒是挺赏心悦目的。 走了一大段路,江临凤娇气,表示脚疼,要歇上一歇。 潘永安也就依着她了。 歇了会子又走,正好赶上一个集市,江临凤忍不住逛起来。 肚子饿了自然要吃喝,潘永安就掏钱买了两个饼子,两人就着一碗豆腐脑儿吃了。 江临凤撅着嘴,有些儿不高兴。 因为她想吃夹肉的饼子,可潘永安只舍得买夹了咸菜的。 永存不动声色地跟在不远处。 走到天黑,潘永安和江临凤敲开了一家庄户人家的门,要求借宿。 当然也不白住,付借宿费。 那家人也就允了。 永存藏身在树桠上,象一只猫头鹰似的,被树叶遮挡着,倒没有露出行迹。 直等到夜深人静,潘永安和江临凤都进入了黑甜乡,永存这才神不知、鬼不觉地溜下树来。 轻轻悄悄地摸进院里,再燃起一枝迷香,伸进江临凤和潘永安歇息的杂物间里。 估摸着迷香起了作用,永存这才拔闩开门,闪身入内。 借着窗外映进来的月光,永存在杂物间找到了两根绳索。 他分别将潘永安和江临凤的双手捆绑妥当,再依次将捆绑住双手的绳索吊在了房梁上。 然后掏出事先写好,搁在袖中的两张纸,一人一张给贴在胸前。 做完这一切,永存这才背起潘永安背过的那个包裹,溜之大吉。 潘永安是被江临凤的哭声吵醒的。 他睁开眼,天还没大亮哩!却瞧见江临凤象块腊肉似的挂在房梁上。 而这时,疼痛一阵一阵袭来,他两只手腕仿佛要断掉一般,整个肩膀和手臂,也是无处不疼。 江临凤呜呜地哭着:”夫君,咱们是落到贼窝里了吗?“ 潘永安心里哀叹:我的娘哎,难道真是出了狼窝,又入虎穴不成? 他低头一看,胸前贴的一张纸,上写着奸夫两个字。 再转头看看江临凤,胸前也贴着一张纸,上面则是淫妇两个字。 潘永安觉得:这应该不是房主人写的。 因为房主一家子一看就是泥腿子,大字不识几个的那种。 别说他们不会写字,怕是家里连笔墨纸砚也没有。 潘永安顾不上回答江临凤的话,便扯开嗓子喊了起来:”救命啊!救命啊!“ 一通大喊,总算是把房主人给惊醒,点上油灯,手忙脚乱地跑了来。 见到这神奇的一幕,房主人是丈二和尚摸不清头脑,却还是赶紧想办法将吊在梁上的潘永安和江临凤给解救了下来。 潘永安被解救下来的第一件事,便跌跌撞撞去稻草床上寻他的包裹。 要晓得,这包裹里不但装着银票,还有银子,以及一些珠宝首饰。 摸索了半天,把稻草翻得七零八落,碎屑乱飞,不要说包裹,连包裹毛都没有看见一根。 潘永安心如刀割。 包裹消失,这就表示他和江临凤又要陷入那种吃了上顿没下顿,甚至露宿街头的悲惨境地了! 这样的日子可咋过呀? 转过身,潘永安状如疯虎地向着房主人扑了过去,揪住他的前襟死命摇晃道:“一定是你,一定是你们一家子干的!你们见财起意,将我的包裹偷走,还把我夫妻二人吊在房梁上……” 不管是不是房主人干的,他都要推到房主人身上。 不然的话,这笔损失找谁算帐? 房主人突遭袭击,被潘永安摇晃得脖子几乎没掉下来。 江临凤也尖声厉叫着冲过来嚷道:“把我们的包裹还回来!包裹里可是有不少财物的,不然就去官府告你们!” 她的声音如此刺耳,险些把房主人的耳朵震聋。 房主人捉住潘永安的手,结结巴巴地辩解道:“没有,没有这样的事,我们,我们好心收留你夫妻俩个,又不晓得你们包裹里有没有银子……” 房主人的老婆也嗫嗫地说道:“我们一家子都是老实人,从来没干过坏事!” 潘永安说:“不是你们干的是谁干的?贼人就算要偷东西,咋可能摸到杂物间来偷?” 江临凤也接上道:“赶紧交出包裹,我们就放你们一马;如若不然,定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房主人简直要吓哭了,他眨巴着眼睛,哭丧着脸说:“一家子干了一天活,早就睡过去了,哪个晓得这事是咋发生的嘛!” 房主人的儿子一向在镇上做活,算是有点见识,他看了看潘永安和江临凤,大声说:“你们俩个不要血口喷人!你们说我家人偷了你们的包裹,我还说你们俩个是来讹诈的呢!” 他伸手一指:“看,你们身前贴的纸是哪里来的?这肯定不是我家人写了粘上去的呀!乡亲们,快瞧瞧这上头写的啥?“ 这家里吵吵嚷嚷的,自然就惊动了边上的邻居,一个二个都跑来看热闹。 有人识得字,见了潘永安和江临凤身上的粘的字纸,便大声念了出来:”奸夫,淫妇。嗯,男的身上贴着奸夫两字,女的身上写的是淫妇两字……“ ”哟,一对奸夫淫妇啊!这两人从哪儿来的?“ ”钟老三一家子大字不识一个,写个一字,他只道画了条扁担,哪里写得出奸夫淫妇这些字嘛!“ ”钟老三这么老实的人,干不出谋财害人的事来!“ ”就是就是!真要谋财,把人吊在房梁上做啥?“ 村民们七嘴八舌地议论道。 ”这两人来历不明,形迹可疑,索性把他们送官府里去!“有人发了一声喊。 ”对,反正他们不是说要报官吗?“ “我看呐,这男的说不定是个拐带良家妇女的小白脸子哩!” #####今天加更哦!亲们请多多支持。还会特地为小丽华多更一章。 第252章天不从人愿 村民们七嘴八舌地发表着议论,一边一拥而上,将潘永安和江临凤围在了当中。 潘永安和江临凤直到这时才后悔起来:为啥没有早些把身上的字纸扯掉呢? 都快他们刚才太牵挂那个包裹了! 而且他俩也深切领会到了强龙压不过地头蛇的古训。 在人家的地盘上,不要说潘永安和江临凤拿不出证据,证明钟老三偷了他们的包裹;就是钟老三一家真的拿了,怕是他们也只能打落牙和血吞,胳膊折了藏在袖子里。 原因很简单,潘永安和江临凤真的敢去官府? 他们不久前才设计让劫匪老二和老三骨肉相残,并且亲手弄死了老二。 去到官府,万一把这杀人的真相暴露出来了咋办? 毕竟那包裹里的财物,可都是老三靠打劫分赃来的东西。 怎见得那些被抢劫的人,就没有一个向官府报过案,且整理出被劫财物清单的? 若是包裹里有那么一样两样东西,正好与被劫清单上相符的,潘永安和江临凤哪怕长了一百张嘴,分辩得清吗? 这要是被当成劫匪的同伙抓进大牢,那真是千古奇冤啊! 想到这儿,潘永安镇静下来,故意咳嗽两声,冲着村民们拱手抱拳说:“各位乡亲,小生多有得罪了。我与她原本夫妻,并非奸夫淫妇,不晓得得罪了啥人,故意这样捉弄我们……” “既然是你们得罪了人,才有此一劫,那你又何必冤枉钟老三一家呢?”有人大声责问。 潘永安点头如鸡啄米:“是是是,都是小生和拙荆的错。我们因为丢失了包裹,急切之下,才会不问青红皂白发泄。” 他走到钟老三跟前,深深一躬:“小生无礼,还请老丈大人不计小人过,饶恕我夫妻则个。” 钟老三果真是个老实人,到这步田地,他不但没有对着潘永安兴师问罪,反而再三解释道:“年青人,我们真没动你的包裹;你身上的字纸也不是我们粘上去的;我们更不可能把你们吊在房梁上!” 潘永安再一次如捣蒜般地点着头:“是是是,我们错怪老丈了!包裹丢失,绝不是老丈一家的责任;都怪我夫妻俩个无意中得罪了歹人!” 江临凤见潘永安低声下气的模样,再一想到包裹没了,她和潘永安难不成去讨饭度日? 再加上前些日子所受的苦,以及杀人之后产生的心理阴影,江临凤忍不住悲从中来,放声大哭。 一边哭还一边拍着大腿念叨:“这日子可咋过呀?是想逼得我寻死么?我的命好苦啊!” 潘永安瞥了江临凤一眼,不知怎么的,眼前竟然闪过李桂花的形象。 江临凤这个样子好丑,那神态,简直和李桂花象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别嚎了!”潘永安忍不住喝了一声。 可是江临凤这么一哭,却勾起了村民们的两情心。 不管事实真相如何,确实是有人将这一男一女吊在了房梁上,还夺走了他们放着财物的包裹。 现在,他们啥都没了,吃住肯定会成问题,看着蛮可怜的。 当然,也就是同情一下而已。 反正同情一下,也没啥损失。 真要他们拿出钱来给潘永安和江临凤,那是不可能的! “哎,哭也没用!你们俩口子还是赶紧上路吧,看能不能找着熟人故旧,度过难关。” “这就叫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啊!” “你们得罪的人,手段阴狠,不赶紧走,指不定还要找你们麻烦哩!”有人分析道。 江临凤听得肝儿直颤,不由自主噤了声。 潘永安苦着脸,对众人行礼道:“多谢乡亲们关心,我夫妻二人这就告辞。” 除了拉着江临凤逃生,他还能怎么样? 想诈房主人一笔的计划落了空,这里当然没有呆下去的必要。 他实在想不出来:自己和江临凤这一路上,到底得罪了什么人,竟要如此摆他们一道呢? 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他和江临凤吊上房梁,这要是拿刀在他俩的脖子上划拉一刀,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啊! 潘永安一边走一边打了个寒颤。 江临凤突然道:“定然是她!那个天煞星,那个杀千刀的!” 潘永安回头瞧见江临凤咬牙切齿,恨意满满,便问:“你说的是哪一个?” 江临凤从牙缝里吐出三个字来:“江锦绣!” 潘永安呆了一呆,半晌才说:“你怎么晓得是她?” 江临凤从鼻孔里冷哼一声:“你忘了吗?昨儿个咱们在客栈里,下楼去退房的时候,可巧儿遇见几个人上楼?” 潘永安凝神思索了一会儿说:“可那几个,都是男的啊!” 江临凤眼睛里冒着怒火:“就是走在最头前的那个。她一瞧见咱们,立马低了头,拿手挡住脸。我当时没在意,这会子想起来,那人的动作好眼熟;而且那手,明显是个女子的手!” 男人的手,和女人的手,确实是不一样的。 潘永安呀了一声,顿脚道:“居然让这死丫头从咱们眼皮子底下溜过去了!” 江临凤看了他一眼问:“怎么?” “哼,江锦绣和反贼杨震在一块儿,自然也是个反贼。如果捉住了她,说不定便能顺藤摸瓜捉住杨震。你想想,这不是天大的功劳吗?” 江临凤眼睛一亮,压低了声音说:”当初咱们向官府举报,便到手了五百两银子。这要是协助官府捉拿到了反贼杨震,赏赐自然少不了!“ 话音才落地,她的眼神又黯淡了下来:”可是,咱们怎样才捉得住那死丫头同杨震呢?“ ”回那家客栈去!“潘永安果断一挥手道。 肯定是江锦绣这死丫头派人夺走了他们的包裹,还将他们吊上房梁,并羞辱性地贴上写了奸夫淫妇的白纸。 两人紧赶慢赶地回到客栈,一间一间的房门敲过去,想找出江锦绣来。 潘永安打定了主意:只要看见江锦绣,他便大声叫喊,让她无处遁形。 可惜天不从人愿,客栈并无江锦绣的踪迹。 潘永安不死心,又跑去询问了客栈掌柜。 掌柜的听了江临凤的形容,淡定地说:”那客人早就退房走了。“ 潘永安和江临凤仿佛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冷水,从头凉到脚。 如意算盘落空,接下来他俩可咋办啊!身无分文的日子,要如何度过? 第253章成亲 永存其实一直跟在潘永安和江临凤的身后。 所以这俩人的所作所为,他是看了个一清二楚。 见最终这俩人成了无脚蟹,他冷笑一声,这才回去覆命。 江锦绣听完永存的禀报,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此时,她只想给潘永安和江临凤一点小教训而已。 至于以后,还有得他们受呢! 一路无惊无险地赶到万盛农庄,江锦绣从另一个隐蔽的门进入,在一座小院内歇下,江家人一个都没有见。 但她却命人找了严寒过来。 严寒一见到男装打扮的江锦绣,不由得怔了一怔。 但随即他便认出了她来。 不过严寒仍然认为:男装的江锦绣,也很好看。 她原本是标致的鹅蛋脸,一双清凌凌的秋水明眸,眉若远山,此时眉毛可能用黛笔描得浓了些,粗了些,略略斜挑,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英气。 有些日子没有见到江锦绣了,但严寒知道,不该他问的,哪怕再想知晓答案,也只能藏在肚子里。 还是江锦绣先说话:”以后我可能不会呆在万盛农庄了。有十分重要的事情,我不放心交给别人去办,也惟有托付给你了。“ 严寒沉着地颌首:”只要你信得过我,我必全力以赴。“ 与严寒密谈了两个时辰,并交给他一些重要的东西,江锦绣才让严寒离开。 严寒走的时候,神色凝重,眼神却分外明亮。 是,他对江锦绣一见钟情,为了她,甚至愿意放弃自己的性命。 即使他得不到她的人,也得不到她的心,但是,他仍然愿意为她所驱使。 也许,是前辈子他欠了她的吧? 因此,这辈子他才不得不偿还。 当严寒和江锦绣密谈时,门和窗户都开着,但那些保镖却只能站在看得见却听不着的地方。 于是,没有任何人知晓江锦绣和严寒的密谈内容。 等办完该办的事情之后,江锦绣照原路返回了杨震的秘密据点。 杨震看见江锦绣的时候,说不出的高兴,甚至长吁了一口气。 他在担心什么?连他自己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 他紧紧地拥江锦绣入怀,喃喃地说:”你回到我身边真好!“ 江锦绣轻松答道:”我说了要回来,自然就回来了。“ 她抬头注视着杨震的眼睛问:”难不成你以为我会和某人私奔出逃?“ 杨震一挑眉笑了起来:”我怎会对你如此没有信心?那不是等于我对自己也没了信心?“ 话音才落地,他把江锦绣拥得更紧:”听我说,再也不许离开我,好吗?“ 他的怀抱如此的温暖,江锦绣竟然舍不得挣脱。 从今往后,真的要与这个人联系在一起吗? 江锦绣想:日后不管发生,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好了! 这个秘密据点,其实是在山上。 群山连绵,参天大树遮掩,没有人知道:山腹却是空的,内里不仅可以居住,贮藏,还可以练兵。 条件自然是艰苦的,吃穿住行,根本和奢华搭不上边。 但江锦绣过惯了苦日子,觉得这样的生活也没有什么不好。 第二天杨震就提议说:”嫁给我好不好?也许现在我给不了你尊宠荣耀,但我可以给你最真的心,以及最真的情。你愿意吗?“ 迎上杨震炽热的目光,江锦绣郑重其事地问:”那么,你能做到此生只爱我一人吗?“ 杨震想了想,缓缓点头:”能。“ 江锦绣眼波流转,露出明媚笑容:”那么,我愿意。“ ”闭上眼睛。“杨震说。 江锦绣听话地阖上了双眼。 杨震俯下头,分别在她眼皮上亲了一下,才将唇落在了她的唇上。 不过,他很快便离开,将一个匣子和一柄钥匙交到江锦绣手里,笑不可抑地说:”打开看看。“ 江锦绣瞥了他一眼,伶俐地把匣子打开,瞬间被耀花了眼睛。 里头全是奇珍异宝。 她随手一抓,便是一粒鸽子蛋般大的蜜黄色猫儿眼,随着手指的转动,宝石出现一条光带,且一开一合,酷似猫儿的瞳眸。 此外,还有莹澈碧绿的翡翠镯子;精致非凡的金镶玉项琏;用珍珠串成的梅花形珠花;红蓝宝石镶嵌的戒指…… 最引人注目的,当属一颗大放光芒的夜明珠。 夜明珠只有龙眼大,晶莹闪烁。 杨震笑眯眯地说:”这颗夜明珠到了夜里,屋里不用点灯,即可光照一室。“ 江锦绣只欣赏了一会儿,便依旧放回匣子内,并上了锁。 ”怎么,不喜欢吗?“杨震非常惊讶。 在他的印象里,没有女人会不喜欢这些东西,包括他的母妃也是一样。 江锦绣连连点头说:”喜欢,太喜欢了。“ 接着她娇俏一笑:”我晓得,这些东西代表了你的一片心意,我必定会好好珍藏。“ ”为啥要珍藏呢?你喜欢什么都可以佩戴使用啊!“杨震被她那一笑弄得心神不宁,忍不住又搂着她的腰,在她脸上亲了一亲。 江锦绣嗯了一声:”现在不是戴这些东西的时候,以后肯定有机会的。“ 一想到自己竟然拥有了这么些价值连城的宝贝,江锦绣就心花怒放。 她从来没有掩饰过自己爱财的本色,杨震应该也是清楚这一点,才会投其所好,送她这么多宝贝吧? 既然求亲得到了江锦绣的应允,杨震便开始命人操办成亲事宜。 因为是在山上,所以一切从简,不过是连办了三天的流水席,大宴官兵而已。 不过,江锦绣依然着凤冠霞帔,坐大红花轿,有吹鼓手吹吹打打,将她迎入杨震居住的院落。 拜天地,入洞房,也颇象那么一回事。 不过,没有人敢闹他们的洞房。 在那些属下眼中,杨震便是威武若天神下凡的至高统帅,谁敢在老虎头上捋须? 于是,喝完了喜酒,他们便老老实实地撤退了。 屋里贴着大红双喜,红烛高燃,红桌布,红帐子,红色的百子被,江锦绣身着红色喜服,端坐于帐中。 杨震满脸喜色,用秤杆挑去红盖头,看着娇艳如花的江锦绣,笑出了一口白生生的牙齿。 ”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他附在江锦绣耳边轻轻道。 竹叶送上了两碗饺子,给这对新人当夜宵。 江锦绣咬了一口道:”生的。“ 杨震含笑问:”生么?“ ”生。“ 江锦绣话音才落,忽然悟了过来,不觉羞红了脸。 第254章缠绵 烛光摇曳,摇出一室的春光旖旎。 事后的江锦绣,枕着杨震的胳膊,象只猫一样蜷缩在他的怀里,静静聆听着他的心跳,只觉命运的不可思议。 这个男人,应该是爱她的;而她,亦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这个男人。 她和他,终于结成了夫妻。 只是,这份爱,能否一直保有这份纯净呢? 杨震是否真能如他承诺的那样:一生只爱她一人? 她不由自主地抬眼看向他的脸。 谁知杨震也正睁着一双亮如星子的黑眸看着她呢! 他的唇边绽放出一抹微笑,伸手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怎么还不睡?” 江锦绣羞涩地垂下眼帘,含含糊糊地应道:“嗯,睡了。” 过了一会子,她实在不太习惯两人贴得如此之近,所以拉开他的胳膊,悄悄地转了个身。 身后的那个男人如影随形一般,又贴了上来,一只胳膊自然而然地搭在了她的腰间。 江锦绣背靠着他宽厚的胸膛,能感觉到他胸膛的起伏,耳边是他轻微的呼吸声,忽然就觉得无比的安心:这是她的男人呢! 安心的同时,她也有点想笑:这样睡在一起的俩个人,是不是很象两把相叠的勺子一样? 江锦绣是被杨震吻醒。 他一只手撑在枕头上,一边象欣赏一幅名画似的欣赏着沉睡的她。 肌肤细腻白净得犹如上好的瓷器;这眉毛的形状,是最优美的远山;这小巧秀气的鼻梁,让人简直想在她鼻尖上咬一口;这小小的唇,不搽胭脂也红润可爱…… 看着看着,杨震就忍不住亲了起来。 江锦绣长长的眼睫毛颤了颤,倏地睁了开来。 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露出一丝诧异,似乎在奇怪:杨震怎么在这儿? 可随即她的脸就泛出了一丝红晕,红晕在加深,使她显得更美了。 而这个可恶的家伙,一边笑眯眯地说:“心肝,你醒了?”一边将手探进了她的小衣里头。 江锦绣隔着衣裳捉住他的手,着急地说:“哎呀,天快要亮了!” “天快亮由得它天亮呗!我反正只晓得春宵一刻值千金。咱们不能随意浪费千金对不对?” 杨震说着,嘴和手都不得闲,根本顾不上听江锦绣说话。 结果,江锦绣又被这个不知餍足的家伙吃干抹净了一回! 俩人在床上腻了好久,还是江锦绣催促他:“你今天不办正事了?小心被你那些属下笑话!” 杨震切了一声:“洞房花烛夜,人生四大喜事之一,我不该好好享受吗?” 他将额头顶着江锦绣的额头,轻轻地唤:“老婆。” 江锦绣第一次听见他这样叫,不觉又是羞红满颊。 杨震见她不答,又继续道:"娘子。“ 江锦绣扑闪着长长的眼睫毛,咬着嘴唇只是想笑。 杨震有些委屈地说:”哎,你应该叫我老公,还有相公才对嘛!“ 说完了又唤:”老婆。“ 江锦绣忍住笑,回道:”老公。“ 杨震响亮地哎了一声,又道:”娘子。“ 江锦绣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却还是很应景地捏细了声音答道:”相公。“ 然后两个人象傻子似的,一齐哈哈大笑了起来。 笑完了又笑,也不晓得到底有啥好笑的! 好不容易杨震才起床穿戴,江锦绣也跟着起来了。 翠竹和修竹两个进来伺候着杨震和江锦绣梳洗了,外边已经摆好了早餐。 无非是白粥,各色小菜;还有些糕点之类。 两人一同吃了,杨震这才赶着出去了。 他临走前对江锦绣说了一句:”你是这儿的女主人,下面的人有事禀报,你做主就是。“ 扔下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杨震走了,倒让江锦绣想了会子:真的随便她怎么做主都行吗? 还别说,没一刻钟,修竹领着一拔女眷前来拜见。 原来这些女眷都是杨震属下将领的夫人。 那些夫人奉上不少礼物,又纷纷夸赞江锦绣一通;江锦绣呢,自然也有回礼,她虽然不擅长应酬,但也表现得落落大方,随机应变。 送走了这些将领夫人,修竹又领来了一个女子,说这位是秦娘子。 江锦绣不晓得秦娘子是何许人,但看这女的表面恭敬,实则自命不凡;见了自己,不端不正地行了个礼之后,便拿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自己。 江锦绣坦然地迎着她的目光,大大方方让她看个够。 ”夫人, 婢子被王爷差出办事,今天方才回转,特来见过夫人。“秦娘子假装恭敬地说。 ”你出外办差辛苦了,好好歇息去吧。“江锦绣不想与她多说什么。 ”婢子有一事请示夫人,符夫人一家老小都被婢子迎回来了,您准备如何安排?“秦娘子目光中的狡黠一闪而过,似乎想看江锦绣的笑话。 ”符夫人一家老小?是怎么个情况?“江锦绣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这才不慌不忙地问。 秦娘子勾起唇角,露出一个略带轻蔑的笑容。 她似乎在说:连符夫人是谁都不知道,你还当什么夫人呐?还不如我这个婢子呢! 可是,江锦绣与杨震在一起的时候,他不过是杨柳村中的张阿良。 之后,她便与他异地相隔。 至于他是皇室三王爷,那还是从告示上的反贼杨震才推论出来的。 不过在前几天,她才真正知晓他的来龙去脉。 她又不是能掐会算之辈,怎么可能知晓符夫人一家老小是何方神圣呢? 第255章秦娘子 江锦绣淡淡地看着秦娘子,既不催促,也不着急。 秦娘子眼光一闪,压低了声音说:”夫人不晓得听说过符集符公子这个人吗?“ 她这么说,就是想打探一下:自家主子有没有把这件重要的事情告诉过江锦绣。 江锦绣一听就明白了:原来符夫人便是符集的妻子;符家一家老小,自然是符集的家人。 好在杨震不久前才对她提起过符集。 就是这个符集,在危急关头,装扮成杨震的样子,引开了追杀他的人,然后跳崖而死! 对于这个人的家属,江锦绣怎么可以怠慢呢? 不但不能怠慢,还要充满感激之情以及歉疚之情。 毕竟没有符集的话,杨震说不定此刻都投胎去了! 所以江锦绣当即站起身来,不容置疑地说:“我要亲自去迎接符夫人一家。” 她唤修竹:“你让人把栖霞院收拾妥当了,以便符夫人一家居住。记着,不管是家什还是用具,以至她们的衣食住行,全部要最好的!” 说完这句话,江锦绣看着秦娘子淡淡地说:“走吧,你带路。” 她分明看见了秦娘子眼中掩饰的失望。 这个女人,很想看见自己出丑吧? 而且她一定以为:杨震是不会把符集的事情告诉自己的! 究竟是哪里来的自信,这个秦娘子会觉得肯娶自己为妻的杨震,会宁愿信任她,而不信任自己,凡事要瞒着自己呢? 虽然此时还不知道秦娘子到底是何许人,和杨震有什么渊源,但江锦绣已然猜到:她和杨震的关系,一定不同寻常。 不然的话,身为婢子,秦娘子有时候看向自己的目光里,却带着审视,仿佛在掂量自己配不配得上杨震似的! 或许,在她眼里,自己还真不配不上贵为三皇子的杨震呢! 毕竟她只是个来自乡野山村的普通农女嘛! 秦娘子摆出顺从模样,将江锦绣带去见了符夫人。 符夫人是个很有气质的女人,肤色白皙的瓜子脸,似蹙非蹙的蛾眉,有点儿弱柳扶风的韵味。 她身边倚着一个年方两三岁的小男孩,正是母弱子幼;椅上坐着一个白发的老妇人。 秦娘子告诉江锦绣:“这是符老夫人,符公子的母亲。” 江锦绣先是扶着想要站立起来的老夫人坐下,声音柔和地说:“老夫人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来人,扶老夫人去栖霞院歇息。” 跟随着她的翠竹连忙过来搀扶符老夫人。 江锦绣走到符夫人身边,很自然地握了她的手说:“符夫人想来比我年长两岁,我就叫你一声姐姐吧!希望姐姐在这儿就象生活在自己家中一样,不要拘束才好。有啥需要的,只管派人来告诉我。“ 符夫人连连点头,口称给夫人添麻烦了。 秦娘子立在一旁冷眼旁观,对于江锦绣的言行,还真挑不出错儿来。 她有些惊讶:不是说这位新夫人是个没啥见识的乡野丫头吗? 主子会娶她,不过是曾经救主子于危难之中而已。 一个粗鄙不堪的乡下丫头,肯定是不登大雅之堂的。 自己虽然是下人的身份,可无论是容貌还是行止,都自认不输那些千金小姐们。 被这样一个乡下丫头使唤,她当然是心有不甘。 更何况,她一直暗暗恋慕着主子,总觉得主子待她也是与众不同的。 指不定会有那么一天,主子收了她成为身边人呢! 正是怀着这样的幻想,秦娘子等待着合适的时机。 最不济,她还可以搬出她的亲娘秦嬷嬷来助上一臂之力,不是吗? 不过,出乎她意料的是:这位农女出身的新夫人,长得还颇有几分姿色;言谈举止不但不粗鄙,甚至挺有分寸的! 也许,这位新夫人是努力装出来的吧?时间一长,肯定就露出马脚来了!秦娘子心想。 她暗暗在鼻子里哼了一声:说到底,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小小农女,还真想压在自己头上当女主人?作梦! 江锦绣安顿好了符家人,又吩咐准备了晚宴,这才让竹叶把消息带给杨震,让他夜饭时一起过来给符家人接风。 杨震听说符家人来了,当即便放下需要处理的事情,往栖霞院这边走。 看了看住处,又看了看屋内的用具,丫环婆子的分配,杨震露出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觉得江锦绣很会办事。 后来江锦绣问了修竹才晓得:原来这个秦娘子,是杨震奶娘的亲生闺女。 杨震是吃秦嬷嬷的奶长大的,从小被秦嬷嬷搂在怀里,捧在掌心。 他不但是她的主子,也是她的孩子一般,是她当仁不让的心肝宝贝。 哪怕后来杨震不吃奶了,因为秦嬷嬷行事谨慎,对小主子巴心巴肝的好,所以便一直留在杨震身边照顾他。 后来杨震的母妃过世,秦嬷嬷心疼这个没娘的孩子,对他是更好了,照顾得也更为周到了。 有一次皇后派人送吃食给杨震,那奉命太监非要看着杨震吃下去,秦嬷嬷接过点心盘子,却故意脚下一滑,一个踉跄后,盘中的点心洒了一地,自然是吃不得了。 就为了这个,秦嬷嬷被皇后命人掌嘴二十。 二十个嘴巴子打下来,秦嬷嬷的两边脸肿得跟猪八戒似的。 秦嬷嬷不但没有在杨震面前邀功,还一个劲含含糊糊地说:”小主子,你不须担心。不痛,一点儿也不痛。过两天就好了!“ 不管那点心到底有毒没毒,反正秦嬷嬷护卫小主子的一片忠心,当真是无人能及。 所以杨震同这个秦嬷嬷自然感情非同寻常。 爱屋及乌,对待秦嬷嬷的亲生闺女秦月,也是另眼相看,不拿她当奴才使唤,还命她管家,且让家中上下都称呼她为秦娘子。 有了这层关系在里头,加上这秦娘子长得面容姣好,身段苗条,所以理所当然的自命不凡起来,连江锦绣也没有放在眼里。 如今的杨震,虽然没了王爷的名份,还被当成了反贼,到处张贴告示追捕;但秦娘子觉得:自家主子威武若天神,当初小小年纪时,便能驱赶敌寇,横扫千军; 那么只要假以时日,主子一定会重新跃居高位,贵不可言的! 要是真有那么一天,眼前这个小小农女有何资格登上皇后的宝座? 能居后位者,当然不仅仅靠容貌,还有家世,背景,手腕……等等等等…… 反正,这个江锦绣不配! 第256章肉中刺 秦娘子认定了江锦绣不配占据杨震正妻的位置。 如果主子能成为九五至尊,那江锦绣充其量呢,将来也就是个妃子的身份。 至于她自己嘛,主子对她与众不同,若以后需要充盈后宫的话,指不定她与江锦绣便可以平起平坐呢! 想是这样想,可现在江锦绣这乡下丫头却仍是稳稳压了她一头! 秦娘子用力咬了一下嘴唇,惟有暂时忍耐。 不过,她可以忍耐,却不表示她会对江锦绣服服贴贴。 江锦绣住的是两进的四合院,理所当然的,她住的是正房。 走到后院里,她忽然发现,从来关得严严实实的一间小屋,忽然开了一条缝。 人都是有好奇心的,江锦绣也不例外。 她不由自主地迈步走了过去,伸手推门。 屋门开处,有人愕然转身,分明便是那个秦娘子。 秦娘子略显尴尬:“夫人,这间屋子,主子不让人随便进的。就连平时打扫,也命我亲自动手。” “是吗?”江锦绣挑了挑眉。 作为这儿的女主人,她总不至于连看看一间屋子的权力都没有吧? “你家主子说过我不能进来吗?”江锦绣不动声色地问。 秦娘子眼神一闪,垂着头说:“主子倒是没有这样说过。” “那不就结了?难不成我看看这间屋子,就把它看坏了?”江锦绣语气淡然。 她才不怕这个秦娘子去向杨震告状呢! 因为她没觉得自个儿做错了啥! 如果做夫妻还要做成战战兢的模样,她要这样的丈夫何用? 秦娘子退在一旁,表面上看着恭敬,她的唇边,却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江锦绣抬眼打量着屋内的情形。 屋子其实布置得很简单,一桌两椅,一张贵妃榻,却有整面墙的书籍。 看上去似乎是个书房,但散发着一种优雅而恬淡的香气。 “这屋子有人住吗?”江锦绣随意地问道。 “回夫人的话,没有人住。就是主子偶尔进来坐坐。”秦娘子轻言细语。 江锦绣走到楠木书架边,拿手轻轻拂过那些书本,眼睛落在了一个卷轴上。 她瞥了秦娘子一眼,伸手拿过卷轴展开。 原来是一幅精描细画的人像。 画中是个妙龄女子,白衣翩然,超凡脱俗,仿若仙姬。 江锦绣凝视着画中女子,脑中只得一个美字。 美成这样,才算得上倾国倾城吧? 秦娘子眼神中闪过一丝嘲讽,不问自话:“这是宇文小姐的画像。我再没有见过比她更美的女子。” 言下之意:你江锦绣差她太多,根本没法比! “宇文欢?”江锦绣立刻接上道。 她的心里相当不是滋味。 不是她妒忌宇文欢的美貌。 而是杨震口口声声说:一个背弃我,陷害我的女人,你觉得我会放不下她吗? 实际上呢,他却专门布置了这样一间屋子,藏着她的画像,一个人躲在这儿回忆她,想念她! 江锦绣承认自己没有宇文欢美;也承认宇文欢曾与杨震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感情自是非同寻常; 但是,杨震既是娶了自己,心里还牵挂着另一个女人,她会高兴才怪! “回夫人的话,这画像确实是宇文欢小姐。主子常常打开画像,看着看着,便陷入了沉思……就连这屋子里的香,也是宇文小姐最喜欢用的!” 秦娘子一边说,一边拿眼睛观察江锦绣的反应。 看着秦娘子闪烁的眼神,江锦绣心里一动。 她明白了! 这个女人是故意的。 她故意让自己看到这间屋子;她故意让自己看到这幅画像。 然后故意说出那些话。 目的? 当然是为了激怒自己,挑拔自己和杨震的关系! 如果自己因为吃醋,因为心怀妒忌,而与杨震大吵大闹;或者不吵不闹,却因为芥蒂,而与杨震冷战,疏远…… 那么,自己就中了这个秦娘子的圈套。 秦娘子想看到的:不正是如此吗? 想到这儿,江锦绣微微一笑说:“你平日都啥时候打扫这间屋子的?” 秦娘子怔了一怔,却不得不答道:“婢子平日都是夜里打扫的。因为出外了一些日子,恰巧今儿个得闲,所以就白天打扫了。” 江锦绣以内冷笑:恰巧得闲?难道不是特地为了给自己挖个坑吗? “这画上的女人背叛、陷害过你家主子,他常常观看这幅画像,说不定心里想着怎么凌虐她呢!”江锦绣微笑着说。 秦娘子脸色一僵,垂下眼帘道:“这个婢子不知。” “你当然不知道啰!毕竟主子的心思,怎么可能告诉你呢?倒是在我面前提过一句两句的。” 江锦绣这话也暗藏着机锋,暗示这位秦娘子:你不过是个下人,而我是他的妻子。不说地位悬殊,就是在杨震心目中占据的位置,你能强过我吗? 秦娘子勉强笑道:“夫人说得是。不过呢,主子以前倒是顶爱宇文小姐的。毕竟俩人青梅竹马一块儿长大的!” 江锦绣不紧不慢地说:“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人长着眼睛可不就是向前看的吗?再说了,这位宇文小姐若是念着旧情,又怎么会做出那样下作的事情来呢?” “也许,宇文小姐是有不得巳的苦衷吧?” 秦娘子说完这句话,毕竟不想明面上得罪江锦绣,又连忙道:“不过,婢子也恨那宇文小姐背叛、陷害主子呢!” 她顿了一顿,压低声音说:“婢子只希望,主子不要因为这件事情,太过伤心。可是,婢子身份低微,在主子跟前说不上话,还请夫人多多宽慰主子……” 江锦绣灿然一笑:“放心,你家主子啥样的风雨都经历过,哪会那么脆弱?加上他要做的重要事情多着呢,还有空记挂这个?他如今已经有了我,就更不会将那人放在心上啦!” 秦娘子被江锦绣的一番话说得讪讪的,只得应道:“夫人的话,自然是极有道理的。” “你把屋子打扫好了吗?好了就把门锁了吧!”江锦绣说着,一脚踏出门去。 她的脊背挺得很直,走路的姿态也很曼妙,秦娘子看着她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怨恨。 对,自己就是想让江锦绣知道:主子的心目中,依然想念、牵挂着宇文欢! 别看她脸上带着笑在,嘴里的话说得滴水不漏,谁晓得她心里有多难受呢? 不管怎样,能在她心上扎下一根刺,拨不出化不掉,时不时让她疼上那么一下子,那自己也就满意了! #####昨天更了五章,今天更四章,算做是对大家支持我的福利。谢谢了! 第257章开诚布公 江锦绣认清了秦娘子的诡计,自然不可能落入她的圈套。 宇文欢长得美又怎样?宇文欢曾与杨震青梅竹马又怎样? 现在嫁给杨震的,是她江锦绣! 但见到杨震的时候,江锦绣还是有些闷闷不乐。 她没想和杨震吵闹;也不想和他冷战。 相反,江锦绣觉得:夫妻本是一体,那么,俩个人之间就应该开诚布公,而不是藏着掖着,同床异梦! 所以江锦绣就对杨震说了:“今天有幸参观了一下你那间书房,还有幸看到了一幅绝世美人的画像,令我至今还在回味呢!” 杨震侧着头打量了江锦绣一会儿,这才微微一笑说:“哦,那间屋子,是我静思用的。十天半月也难得用上一次。” “静思?我还以为你专为供着那幅画用的呢!”江锦绣笑眯眯地说。 杨震略显尴尬。 他伸手搔了搔头说:“我检讨,那幅画,是宇文欢。那间屋子里的东西,也是从我京城的秘密宅子里运来的。当初那幅画夹在一堆书里头,我本想一把火烧了,结果……” “结果舍不得是不是?”江锦绣挑了挑眉问。 “虽然是过去,那也是我生命中的过去,无法抹掉的印迹。所以,并不是烧掉一幅画,那些过去就不存在了。”杨震语气有些凝重。 杨震这样说,江锦绣反而放下心来。 她最怕的,不是杨震说实话;而是杨震欺骗她,拿她当傻子待。 “那我问你,在你的心目中,是我重要,还是她重要?”江锦绣直接了当地问。 杨震伸手扯住江锦绣的手腕,往怀里一带,就让江锦绣坐在了他的膝头。 毫不迟疑的,杨震吻了下去。 这是一个绵长而深情的吻。 江锦绣推开杨震,直视着他的眼睛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干啥?就这样糊弄我啊?“ “锦绣,我脑子并不糊涂。一个是与我无亲无故,却在我一文不名,落魄潦倒时对我不离不弃的你;另一个则是与我青梅竹马,却暗中与人勾结,意图置我于死地的宇文欢,你觉得我会选择哪一个?” 杨震认真地看着江锦绣,满脸的诚恳:”我想娶的人,是你;我迎娶的人,也是你!这还不能证明你在我心中重要还是不重要么?“ 江锦绣微微撅着嘴,声音闷闷地说:“可是,她那么美……” “傻瓜!美有啥用啊?外具花柳之姿,内里蛇蝎心肠。这样的女人,连你一根手指头也比不上。” 杨震说着,轻轻抚上了江锦绣的脸:“再说了,我家娘子也美貌得很嘛!不然的话,哪里会有人不怕死地来以身挡箭呢?对不对?” 江锦绣见他旧事重提,不由得嗔道:“一码归一码,咱们现在不是在说宇文欢吗?你为啥要提严寒?” 杨震连忙道:“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我一时嘴快,该打。” 说着,杨震作势要打自己的嘴,被江锦绣一把拉住:“喂,那幅画,你以后准备怎么着?” 杨震说:“交由你处置就是。你想撕了就撕了,你想烧了就烧了,我绝不过问。” 江锦绣拿手指头戳了戳他的胸口道:”说得这么容易。我撕了或是烧了,这儿是不是就不会再想了呢?“ 杨震轻笑:”吃醋了吧?“ 江锦绣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这会子你晓得我听说严寒时,心里是啥感受了吧?“杨震继续问道。 江锦绣竖起了眉毛道:”好啊!原来秦娘子是受你指使,故意暗搓搓要引我吃醋是吧?“ ”秦娘子?“杨震有些不明白江锦绣话里的意思了。 江锦绣这才闲闲地道:”是啊。秦娘子打扫屋子时被我看见了,我便进屋瞧了瞧。结果秦娘子告诉我,宇文欢是她所见过的最美的女人;而她的主子你,也是常常看着宇文欢的画像思念不巳,暗自伤心、落泪……“ ”打住打住!我啥时候看着宇文欢的画像暗自伤心,落泪了?大丈夫流血不流泪,我会为个背叛、陷害我的女人哭?真是把我给看扁了……“ 杨震皱起了眉头,满脸的不愤。 江锦绣假模假样地清了清嗓子,这才说:”嗯,也许是我夸张了点儿。秦娘子应该说的是,你常常打开画像,看着看着,便陷入了沉思。“ 她推了杨震的肩膀一下:”说吧,沉思啥呢?“ 杨震苦着脸说:”冤枉啊!我根本没有常常好吗?从这画像到这儿,我最多就看过两次而已!“ “真的只有两次?”江锦绣含笑问道。 “真的!绝不骗你。”杨震的眼神毫不躲闪。 话音才落地,杨震便伸手在江锦绣屁股上拍了一掌:“臭丫头,你这是审夫呢?” 江锦绣咯咯笑了起来,往杨震怀里一扑,脸埋在他肩上,柔声说:“好吧,我信你。” 杨震拥住她,带笑道:“下次再敢怀疑我,非得把你屁股打开花不可!” “嗳,人家不敢了,还不行吗?”江锦绣晓得啥时候应该示弱。 杨震双臂用力,一下子就将江锦绣抱了起来。 突然被凌空抱起,江锦绣惊呼一声,不由自主地抱住了杨震的脖颈。 然后杨震就把江锦绣直接给抱到床上去了。 不消说,接下来又是一个春宵帐暖,恩爱缠绵之夜。 秦娘子不但没有如她所愿,在江锦绣的心里扎下一根拔不掉,消不去的刺;反而给杨震与江锦绣之间增添了一番小小的情趣。 江锦绣的吃醋和娇嗔,让杨震越发觉得江锦绣的真实,可爱,和在乎自己。 而江锦绣呢,因为与杨震说开了,更了解了自己在杨震心目中的重要性。 还有呢,江锦绣也成功地让杨震对秦娘子产生了不满。 虽说秦娘子因为秦嬷嬷的缘故,非一般的下人可比;但你在江锦绣面前说那些话,就是你的不对了! 其实秦娘子对自己的心意,杨震哪里会看不出来呢? 不过,看得出来是一回事;愿不愿意接受,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并不是长得漂亮,又对自己有情意的女人,杨震就一定要接受的。 若是这样的话,他接受得过来吗? 想当初,京城中的名门贵女也好,小家碧玉也好,长得漂亮的,对他有情意的,数都数不过来呢! 第258章蛇蝎美人 不过,杨震并没有对秦娘子采取什么惩罚措施。 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秦嬷嬷的份上,杨震也不会对秦娘子怎么样的。 而且,他相信凭借江锦绣的聪明,必定能制住这个秦娘子。 若是江锦绣连个小小的秦娘子都对付不了,那以后该怎么办? 毕竟他现在还处于低谷,相当于一条潜龙。 有朝一日,他还要一飞冲天的。 做为他的妻子,日后当然也会处于高处不胜寒的地位。 到得那时,要面对的人和事,比这棘手一百倍都不止呢! 所以,江锦绣是该多历练历练。 而江锦绣呢,还真没把秦娘子当成多大的对手。 但杨震还是把秦娘子给支开了,让她出外办一件差事。 而这件差事情却令秦娘子办得是心甘情愿。 遥远的京城,皇城内的甘泉宫正酒池肉林,身着透明纱衣,近乎半裸的成群美女们正在翩翩起舞,糜糜之音在宫殿中盘旋流淌。 陪伴在新皇杨雷身边的,正是京城第一美人,毓贵妃宇文欢。 不得不说,宇文欢果真是个难得一见的大美人,肌肤胜雪,明眸善睐,且独具一种不食人间烟火,超凡脱俗的气质。 相形之下,那些身着透明纱衣的舞姬们,被衬成了庸脂俗粉,残花败柳。 宇文欢此时虽然屈居贵妃之位,但实际上,后宫已经在她一手掌握之中。 因为吴皇后名为皇后,却相当于被软禁起来了,每天除了以泪洗面,根本连杨雷的影子也见不着。 吴皇后,本是宰相之女。 而这位吴宰相,在杨雷登上皇位的过程中,很是出了一把力。 于是,吴氏也就理所当然地登上了皇后的宝座。 可是最得杨雷欢心的,却是宇文欢。 宇文欢是个不甘居人下的人,她不喜欢吴皇后压自己一头。 于是想方设法寻医问药,终于求得一枚据说是包生男孩的丸药。 吴皇后嫁给杨雷好几年,却连个疙蚤都没生出来过。 如果宇文欢能生个儿子的话,那她的儿子不就是将来的储君吗? 在特定的日子里,宇文欢服下这枚丸药,再与杨雷欢爱,不久果真有了身孕。 只是,怀孕到了三个月,却出现了滑胎前兆。 宇文欢殚精竭虑地保胎,仍然是回天乏术,肚内的胎儿已经停止了生长。 既然这个孩子注定保不住了,那她宇文欢岂不是白忙活了一场,还伤了自己的身体? 她当然不能做这种赔本的买卖啊! 所以,宇文欢就想出了一个嫁祸给吴皇后的计策。 做为贵妃,宇文欢不得不去给吴皇后请安。 虽然她常常借口身体不舒服,来躲避与吴皇后见面;但偶尔应酬一两次,还是有必要的。 事情就发生在宇文欢给吴皇后请安的那一天。 不过是在吴皇后宫中喝了一盏茶,宇文欢便腹痛不止,下身流出血来。 等太医赶到的时候,一切巳无可挽回。 而宇文欢哭倒在杨雷怀中,眼泪如断线的珍珠般掉下来:“皇上,我的孩子没了,我可怜的孩子,尚未见天日,便被人害死了!” 经检验,宇文欢喝下的那盏茶中,果然搁了引致落胎的药粉。 杨雷暴怒,当场命人将皇后昭阳殿中的一应宫女太监,全部被关押起来,严刑拷打,务必要招出幕后指使者。 即使没人招供,种种迹象,也一一指向昭阳殿的主人吴皇后。 就这样,吴皇后被软禁了。 昭阳殿形同冷宫。 因着这件事情,杨雷觉得欠了宇文欢,更是爱她如珠如宝,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中怕摔了。 而宇文欢呢,则是淡淡的。 既不恃宠生娇,也不得意忘形,和平时没啥区别。 旁的妃子都道是吴皇后妒忌毓贵妃深得皇上宠爱,又有了身孕,所以才会不顾一切下此毒手;谁能想到,这根本是宇文欢自导自演的一场戏呢? 只有宇文欢知道,吴皇后其实是无辜的。 昭阳殿的那盏茶,根本就没有下落胎粉。 那里头的落胎粉,是她自己放进去的。 没错,落胎粉藏在她长长的,精致的指甲里。 她端起茶盏喝茶,趁人不备时,将指甲浸在茶盏中,里面的药粉很快便溶于水。 一出瞒天过海,嫁祸于人的戏码,在众目睽睽之下上演,再顺利落幕。 宇文欢达到了她的目的。 她相信:假以时日,总有一天,她会成为一国之后。 但不久之后,就发生了杨震夜闯皇宫事件。 当时宇文欢在御花园赏月,她身边的太监说清灵轩的月色最美,所以她乘着肩舆兴冲冲地去了。 不用看到杨震的脸,光是凭他的身形,她便认出了他。 那一刻,她震惊到无以复加。 宇文欢一直以为杨震死了。 她无数次地梦见他。 背着人,她为他流过无数的泪。 黑巾蒙面的杨震立在她不远处,她半个字也说不出来,眼泪纷纷如雨下,完全不受控制。 她无颜见他,以手掩面。 就在这时,突生变端。 宫廷侍卫纷拥而至,大内高手更是严阵以待。 宇文欢很快将眼泪咽了回去,她飞速思考着,怎样才能让自己显得与此事毫无瓜葛? 连她也不晓得杨震到底是怎样从戒备森严的皇宫中逃走的。 反正杨震没有被捉住,却是不争的事实。 到处都搜遍了,也没有寻到蛛丝马迹。 杨雷当然不是没有疑心的。 “反贼杨震,偷偷潜入宫中与你私会是不是?”杨雷沉着脸问宇文欢。 宇文欢没有慌乱,也没有害怕,相反,她面露诧异地反问道:“那蒙面人是杨震?我还以为是入宫行刺的刺客呢!” 杨雷眯细了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宇文欢,仿佛只要她说错一个字,下一步她便会跌入万劫不复之地。 “皇上,当时臣妾并非单身一人,身边跟着的太监宫女一大群,何来私会一说?” 宇文欢不紧不慢地说道:“这些太监宫女,皇上不妨命人捉了去细细审问。当时前往清灵轩,并非我的主意,而是听从了一个太监的提议,说是那边月色最美。是不是有这么一回事,皇上一问便知。” “是吗?我只问你,当时你为何泪流满面,以手遮脸?”杨雷语气森然。 “臣妾是被吓到了。突然出现这么一个黑衣蒙面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怕他对我不利,因此才以手遮脸。”宇文欢回答得滴水不漏。 第259章不堪回首的往事 宇文欢垂下头轻轻叹了一口气:“时至今日,皇上还在疑心臣妾,让人觉得好没意思。不如,皇上让臣妾出宫吧!我愿意青灯古佛……”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杨雷一把扯进了怀里,恶狠狠地说:”你居然想离开朕?不准!你只属于我一个!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宇文欢哭了,珠泪涟涟,令人心生怜惜。 ”你若再疑我,我便以死名志。“她委屈至极地说道。 杨雷一叠声地说:”好好好,我信你就是!“ 一场干戈,就此化于无形。 那些太监宫女,倒真是被杨雷捉了去,用上了诸般酷刑查问。 只是,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结果。 但宇文欢知道:杨震不但没有死, 而且,他会不遗余力地报复回来。 说不出来的寒冷,侵蚀了她周身的每一寸血脉。 她爱这个男人。 然而,不管她愿不愿意,她都站在了这个男人的对立面上。 一方面,她放不下他。 另一方面,她也放不下如今所拥有的一切。 那种高高在上,被所有人顶礼膜拜的滋味,只要尝过了,便没有人舍得放弃。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她今后会成为皇后,她若是生个儿子,会成为将来的国君。 到得那时,她便是当仁不让的太后,就是把持一国朝政,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啊! 所以,宇文欢一开始是希望杨雷尽快将杨震抓捕归案的。 随着时间流逝,不要说捉到杨震了,连他的影子也没有瞧见。 宇文欢又改变了策略。 杨震的本事,她是清楚的。 这是个不鸣则巳,一鸣惊人的人中龙凤。 他怎么会甘于平淡,又怎么会老是被困在草莽间呢? 因此,她必须做好两手准备。 怎么保持现有的地位;以及:如何化解杨震对自己的仇恨。 最好呢,能塑造出自己被迫无奈,忍辱负重的形象。 其实这一点也不难。 毕竟当初她和杨雷走到一起,确实也是被强迫的。 虽然她一心想嫁的人是杨震,但京城第一美人的盛誉,还是引来了豺狼杨雷。 身为太子的杨雷,用金钱和权势买通了她的乳母平氏。 于是,在去感业寺进香的时候,她落到了杨雷的手中。 毫无悬念的,她被杨雷玷污了。 一个未婚女子最重要的东西,就是名节。 失去了清白和名节,杨震还会要她吗? 就算杨震不在乎,外头的那些污言秽语,他受得住? 而杨雷想要的,不仅是她,他还想毁掉杨震! 杨雷威胁宇文欢:如果她不听自己的话,那么,他便要告诉所有人,她是个破鞋,被自己穿过,扔掉不要的破鞋! ”也许你可以嫁给杨震,但我保证,你的日子一定不会好过。“杨雷洞悉一切地说。 ”就算你嫁了他过得不错,我也可以坦白告诉你,无论是你,还是他,都不会有好下场。“ 宇文欢抬起朦胧的泪眼,冷冷地看着他。 ”很简单,一山不容二虎。我才是正统嫡出的太子,而他呢,竟想凭着军功来觑觎我的储君之位。单凭这点,我就不能让他活着!“ 杨雷说完,伸手搂住宇文欢的肩:”我喜欢你,喜欢好久了。如今,你巳是我的女人。只要你照我的话去做,我保证,你将会站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度,连同你的家族,享尽尊荣!“ 宇文欢的睫毛轻颤,却并没有说话。 ”反之,后果怎样,你尽可以想象。“ 宇文欢收了泪,垂了头娇娇怯怯地问道:”告诉我,是谁出卖了我?“ 杨雷一怔,倒没有刻意隐瞒:”你的乳母。“ 说完这番话,杨雷命人将宇文欢送回宇文府中。 宇文欢回府的第一件事,就是当夜趁乳母不备时,将她推到了一口废井里。 至于乳母为什么会在夜里跑到废井边去,这里头有个缘故。 因为宇文欢支开丫环告诉她:她有一件重要的东西,关系到她以后的幸福,必须藏在一个稳妥的地方。 乳母还不晓得自己出卖宇文欢的事已经暴露,所以装作忧心忡忡地问:“小姐啊,你觉得啥地方稳妥呢?” 宇文欢就说了:“我晓得有个地方,再不会有人找得到的,你跟我来。” 乳母老老实实跟了去。 宇文欢把她带到花园偏僻处,废弃的荒井那儿,对她说:“这井废弃好久了,咱们就把这个藏在此处,再搬块石板把井口盖上,肯定不会有人找到这儿来的。” 乳母连连点头说:“小姐说得没错。谁能想到废井里头居然藏着要紧的东西呢?” 宇文欢郑重其事地把一个包着油纸的荷包递给乳母:“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所以,我才会差你来做这件事。你可不能辜负我啊!” 乳母迟疑地问道:“这东西可怎么藏哇?” “乳母,你摸摸看井内壁上有没有什么缝啊,洞啊,直接把它塞进去就好。”宇文欢提议道。 乳母没办法,只好照做了。 就在乳母弯腰低头,伸手摸索着井内壁时,她身后的宇文欢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她推进了废井里头。 乳母大头冲下,直接跌进了荒弃巳久的废井中,一命呜呼。 宇文欢按捺住呯呯直跳的心,急急忙忙回了闺房。 没有人见着她和乳母一起出去,而宇文欢是从后门溜回了屋。 到第二天,还是宇文欢诧异地问起:“怎么乳母还未出现啊?难得见她睡过头呢!” 丫环去寻,才禀上来说乳母不见了。 与乳母同时不见的,还有一些宇文欢的贵重首饰。 于是,流言纷纷:说是乳母偷盗了小姐的首饰悄悄逃走。 总之,乳母在废井中的尸体,很久都没有人发现。 再后来,宇文欢的爹领着一家子跪在宇文欢跟前苦苦哀求,求她答应太子杨雷的求亲。 “女儿啊,你要是不答应,咱们一家大小的性命都要保不住了哇!” 宇文锦一脸的烦恼,因为太子暗中求娶,咄咄逼人。 最近朝中也颇不平静,老皇帝似乎精力不济的模样,万一老皇帝不行了,继位的人理所当然是太子啊! 傻子都知道:如果他胆敢拒绝太子的求亲,老皇帝一旦驾崩,还有他的好果子吃吗? 但宇文锦其实也明白:自家女儿喜欢的人,是那个三王爷杨震。 杨震虽然是东昊国的大功臣,但他永远会屈居太子之下。 此刻是,老皇帝驾崩后,就更加是了。 第260章迂回讨好 就连宇文欢的娘亲,杨震的姨母,都在沉默了许久之后说:“为了你的弟弟妹妹们,为了宇文家族,你就应了吧!” 她虽然与杨震的母妃是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亲姐妹,可是,在紧要关头,她只能站在夫家和自己的利益一边。 为什么迟迟没有给杨震和宇文欢定亲,其实,她也是有考量的。 宇文欢也想通了。 除了跟着杨雷,她已经没有了别的路可走。 于是,便有了接下来背叛杨震,陷害杨震的一幕。 但是现在,宇文欢感觉到了不安定,感觉到了风雨欲来的气息。 想向杨震示好,当然不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首先,她联络不到杨震。 其次,杨震被她坑过一次,几乎连性命都丢了,他凭什么还会相信她? 不过,宇文欢是个聪明人。 同时她也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 她会用尽所有的手段,来达成她的目标。 敢阻挡她的人,她将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思前想后,宇文欢盯牢了杨震的乳母秦嬷嬷。 她晓得杨震与秦嬷嬷感情极深,在他的心目中,秦嬷嬷就是他的亲人! 有些话,自己不好说出口;即使说了,也不见得能有效果。 但这些话由别人来说就不一样了,特别是由秦嬷嬷这样的人,来对杨震说,那效果肯定是事半功倍啊! 此时的秦嬷嬷,日子并不好过。 因为杨震是反贼嘛! 所以,她就是反贼的乳母喽! 杨震的王府早已经被查封,而曾经贴身伺候杨震的人,都被关押在了王府的一个小院内。 待遇和犯人差不多。 宇文欢通过种种曲折路线,搭上了秦嬷嬷。 不过秦嬷嬷当然信不过她。 杨震怎么被坑的,她还是听过些风声。 宇文欢承诺要将秦嬷嬷救出去。 事实上,她还真的做到了。 当然不是明目张胆救的。 先让秦嬷嬷服下假死药,然后作为一个死人,装进了薄皮棺材中,埋入一个专葬太监宫女的地方。 趁着夜深人静,再将秦嬷嬷给挖出来,喂过解药之后,她就能苏醒了。 秦嬷嬷虽然活着,便她十分的小心谨慎:既不同杨震的人联络,也不给宇文欢的人好脸色。 她害怕自己被当成诱饵,来钓杨震上钩。 后来宇文欢偷偷溜出宫,亲自去见了秦嬷嬷一面。 秦嬷嬷因为杨震的缘故,对宇文欢其实一直不错。 她当然明白:宇文欢将来若嫁给自家主子,那就是王妃啊,怎好得罪? 不曾想:事情会演变成有情人反目成仇。 宇文欢哭得很伤心。 她在秦嬷嬷面前,把自己描绘成了一个深爱杨震,但因为被杨雷玷污,又为了解救全家的性命,才不得不妥协,忍辱负重的悲情女子。 秦嬷嬷扔下冷冷的一句:“我为啥要相信你呢?” 宇文欢点点头:“嬷嬷不相信我,我也不会怪你的。我只想你记住一句,我希望杨震幸福。” 秦嬷嬷扭头不看她,面无表情:”再说了,就算三王爷真的还活着,我又不晓得三王爷在哪里?“ ”秦嬷嬷,我对不住杨震,总有一天,我会用我的命,来归还欠他的这份债!“ 含泪说完,宇文欢便离开了。 秦嬷嬷又犹疑了好久,还是不能确定自己应该不应该相信宇文欢。 她确实不能直接联络上杨震;但是,她可以联络上她的亲生闺女秦娘子。 于是,秦娘子来见她了。 待秦娘子回禀给杨震,杨震很快便派秦娘子来接秦嬷嬷。 不过,杨震也不傻。 秦娘子的行为极其隐秘,在见过秦嬷嬷之后,她兜兜转转许久,确定身后不会有尾随之人,而暗卫们也排除一切可疑人等,她才敢重新回到杨震的秘密据点。 而杨震命秦娘子接回秦嬷嬷,不但是从秘密入口处进入,进入之前,暗卫们例行的排除法,也不是吃素的。 就这样,秦嬷嬷见到了她千思万想,比亲生女儿还要亲的杨震。 杨震的高兴之情,溢于言表。 他拥抱了一下秦嬷嬷,然后给江锦绣介绍道:”这是我的乳母,从我生下来,便开始照顾我了。“ 江锦绣含笑打了声招呼:”嬷嬷好!一路上风餐露宿的,肯定是辛苦了!得好好调理调理才成!“ 秦嬷嬷故意用假装疑惑地看着江锦绣,似乎不晓得应该怎么称呼她。 杨震连忙道:”这是我家娘子,好不容易她才肯答应嫁给我哩!“ 他一脸很自豪的神色,眼神中带着宠溺和怜惜,看得秦娘子又妒又恨,就连秦嬷嬷也怔了一怔。 她那么骄傲的主子,就连宇文欢那样的京城第一美人,都没能让他露出这种自豪的神色;眼神中也从没有过如此满满的宠溺和怜惜啊! 由此可见,这个女人不简单。 秦嬷嬷觉得一颗心沉甸甸的。 其实,在路上秦娘子就向她提起过江锦绣了。 用的是那种轻蒽和不屑的语气:”不过是个低贱的农女罢了。纯粹是因为运气好,才遇见了咱们王爷。我猜,是被咱们王爷的俊脸给迷住了,所以才会出手相救。可惜啊,王爷还以为她怎么好,怎么真心相待呢!“ 秦嬷嬷轻叹了一声:”是,王爷表面冷峻,其实是外冷内热。他始终是个念旧情的人,不然怎么可能娶个农女?“ ”娘,王爷连农女都不嫌弃,象我这样的,更没有理由嫌弃了吧?“秦娘子在秦嬷嬷跟前撒娇。 秦嬷嬷看着自己的亲生闺女,发现女儿不但长大了,容貌也颇为秀丽。 女儿虽然没有进入王府,其实一直以随侍丫环的身份跟着杨震。 哪怕是杨震上战场,也是她跟着照顾的。 而杨震在王府时,秦娘子却留在了外宅。 之所以这样安排,是杨震留的后着。 也正因为这样,王府查封时,秦娘子没有受到牵连,她顺利地逃了出去。 ”傻闺女,娘虽然同王爷亲近,但娘哪里能给王爷作主?你呀,凡事伶俐点。我说过了,王爷是个重情念旧的人……“ ”行了行了,这话你翻来覆去讲了好多遍了。我要是自己有法子,我还用得着求告你吗?“秦娘子撅起了嘴。 秦嬷嬷哪有不为自家闺女好的? 如果女儿能被王爷收用,那一辈子的终身大事,她就不用操心喽! 只是,牛不喝水哪能强按头? 何况是三王爷呢? 第261章倒打一耙 秦嬷嬷嘴里虽然这样说,可心底里,当然是巴不得秦娘子能够嫁给杨震。 只不过,她是在宫里混过多年的人,自然不会象秦娘子那样咋咋呼呼的,把什么东西都露在表面上。 所以,秦嬷嬷面对江锦绣的时候,还是挺低姿态的,并没有觉得自己是杨震的乳母,就高人一等似的,摆什么架子。 不过,秦嬷嬷打心眼里看不起江锦绣,觉得这就是一个下贱农女攀上了高枝。 江锦绣呢,能不和秦嬷嬷母女打交道,就尽量不同她们打交道。 但是,这并不表示她怕这对母女。 所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好在,江锦绣手下还是有人可用的。 修竹,翠竹,竹叶和竹枝四个,如今又回到了她身边,就连阿东和阿辉,也被江锦绣从万盛农庄带过来了。 毕竟这几个跟了她这么些日子,用起来也顺手了。 至于万盛农庄那边,江锦绣全权委托给严寒管理,她绝对信任严寒。 一个可以放弃性命来救她的人,她有啥理由不相信呢? 而严寒的能力,当然不仅在于经营美食铺子和农庄上头。 江锦绣交给了他更重要的任务。 而严寒呢,也确实是在一丝不苟的执行着。 江美儿一直想勾引严寒,可惜严寒就跟眼睛瞎了似的,愣是没看见。 有时候江美儿觉得:严寒一定是在装傻。 以前有个江锦绣在前头挡着;可现在,江锦绣都不在了,严寒还有啥好顾虑的呢? 气起来,江美儿就想:上哪儿弄包春药,给严寒灌下去,来个生米煮成熟饭,也许,严寒就没办法了吧? 她这么想的,还真这么做了。 因为江美儿在美食店做活,于是夜里就歇在后院。 而严寒有时也会在此留宿。 当然,宿在这儿的不只有他们,还有江春杏,江采玉,和店里的几个小工。 黄昏后关了店门,江美儿借口自己生辰,亲自下厨做了一桌菜,让众人都好好吃喝一番。 大家平日里一同在店里忙活,相处得还不错,自然要给江美儿一点面子。 严寒也没放在心上,于是菜也吃,酒也喝。 等他回房时,江美儿悄没声儿地贴身跟了进来。 严寒冷着脸说:“你喝醉了吗?醉了就赶紧歇息去。” 江美儿从身后搂住严寒的腰,柔声细语:“我没醉。我只是想好好陪陪你。” ”我不需要你陪。“严寒的声音同他的脸一样冷。 江美儿却不管那许多,她的手,蛇一般在严寒身上游走,一边低喃:“你放心,我对你没有任何要求,我心甘情愿地为你付出,我只不过喜欢你罢了。” 她犹如一根缠树的藤,紧紧贴在严寒的身上。 她能感觉到严寒的体温在慢慢升高,他的呼吸,不由自主地粗重起来。 江美儿心中暗喜:春药起了效用。 就算严寒真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有了这春药,他立马就能变身为禽兽不如! 严寒极速转身,一把揪住了江美儿的衣襟。 他的手,正正抓在了江美儿的两软柔软之间。 力气很大,抓得江美儿有一种又疼又酥的感觉。 江美儿心中一喜,她媚眼如丝地瞟着严寒说:“急什么呢?我又不会跑。” 严寒的脸上,有一抹奇异的红色,他细长的凤眼中,闪着清冷的光。 “滚!别让我动手将你扔出去!”严寒的语气中,没有一丝温情。 江美儿的心仿佛被人用力捏了一把,说不出的疼痛。 “你,你嫌弃我?可是,我,我都改了!”江美儿为自己分辨道。 她和陈栋的事,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能不传到严寒耳朵里吗? “再说了,你不用憋着自己。哪怕你以后不待见我,只此一次,我也认了!” 江美儿分明看见,严寒的身体,已经不可抑制地在起反应。 严寒咬紧牙关,抓住江美儿的衣襟,就把她向门外拖。 江美儿根本毫无还手之力,就被严寒给拖到了门口,再往外一推,然后门呯的一声,擦着她的鼻尖给关上了。 江美儿立脚不稳,蹬蹬蹬向后倒退了几步,终于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好在夜色浓黑,加上天寒地冻的,谁会站在外头看她的窘状啊? 江美儿被严寒推跌了这一跤,不但心碎了,连脸皮也没处搁了。 她恨恨地站起身,咬牙切齿地说:“嫌弃老娘,哼,活该憋死!” 屋里的严寒,由于春药的缘故,还真是全身燥热,心跳加快,关键部位让他十分难受。 严寒的自制能力也是十分惊人的,他跌眣撞撞走到面盆架前,端起面盆里满满的清水,兜头兜脑向着自己直倒了下来。 他已经猜测到,要不就是酒水中,要不就是饮食中,肯定被江美儿动了手脚。 此时正是初春,气候湿而冷,这么一大盆冷水从头淋到脚,那酸爽,只有体验过的人,才知其中滋味! 然而正是这么一大盆冷水,将严寒的那个部位,从几乎要爆裂的尴尬中解脱了出来。 全身湿淋淋的严寒,很响亮地打了个喷嚏,接着又是一个。 他开始哆哆嗦嗦地宽衣解带,随手扯过一条布单将自己擦干,然后钻进了被窝里。 自从受过箭伤之后,他的身体便比从前差了许多。 所以,这样一盆冷水,就令严寒伤风了好几天。 江美儿听说之后,不但没有怜惜,反而幸灾乐祸地笑:“咋没死呢?死了更好!” 亏得江春杏和江采玉两个悉心照顾严寒,严寒算是复原得很快。 严寒病好后的头一件事,就是把江美儿给赶回农庄里去。 理由是江美儿干活偷奸耍滑,还常常与客人眉来眼去的,不符合店里的要求。 江美儿当众顶撞道:“谁偷奸耍滑了?谁和客人眉来眼去了?你不就是想吃老娘的豆腐,被老娘臊了一鼻子灰,才给老娘小鞋穿的吗?” 店里的小工都是满脸的诧异,连江阿木也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严寒。 这个时候,是江采玉站出来说了句公道话:“二姑,严掌柜绝对不是那种人。我就亲眼瞧见有女的勾引他,结果被撵出屋的!” 江美儿听见这话,心里咯噔一下:难不成那天晚上的事,被江采玉瞧见了? 可她仍是倒人不倒架地嚷道:“指不定那女的没我好看,他才瞧不上的!反正,他就是避着人摸我奶子,撅我屁股了!” 江采玉扑哧一笑:“虽然天黑,可那女的脸还是被我看见了。二姑,你想不想晓得那女的是谁啊?” 第262章刺激 江美儿气势汹汹地道:“我为啥要晓得那女的是谁呀?关我屁事!哼,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那点小心事?你不就是想讨好严寒那家伙吗?你不就是想往我身上扣屎盆子吗?以为把我踩下去,你就能上位了?别做那个美梦了?那家伙看不上你的!” 她这番话,让江采玉胀红了脸。 可如今的江采玉,再不是从前那个软面团般任人揉捏的江采玉了,因为经历过许多,所以她渐渐变得刚强,变得自立。 “我为啥要往二姑你身上扣屎盆子呢?二姑的为人,不用我说,恐怕整个万盛农庄的人都晓得吧?”江采玉不紧不慢地说。 美食店里的伙计,都是出自万盛农庄,所以江美儿和陈栋那一段,还真是瞒不了谁去! “再说了,二姑是为了啥回的娘家,又是为了啥那个面疙瘩汤店开不下去,别人不清楚,我还不清楚吗?”江采玉的话里含着机锋。 她早就看不惯江美儿了。 如果只是同男人勾勾搭搭,还算不上十恶不赦,可她逼死了陈栋的老婆,那就是可恶! 现如今明明是她引诱严寒没得手,还害得人家生了一场伤风;结果却来个猪八戒倒打一耙,败坏严寒的名声! 她不过想说句公道话而已,江美儿还想撕破脸和她怼? 怼就怼,谁怕谁来? 江美儿被江采玉臊得是面红耳赤,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她不管不顾地冲向江采玉,伸出尖尖十指来抓江采玉的脸。 “你个长舌妇,多事婆,看我不撕烂你的屄嘴!” 江阿木眼急手快挡住江美儿,低声叱道:“别在这儿出丑了,还不快些回家去!” 他这个三姐的风流韵事实在太多,每一次都闹得让自家人无脸见人。 所以他一听江采玉的话,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江美儿不依不饶地在江阿木胸脯上捶了几拳,恨道:“好啊,你帮她不帮我!你胳膊肘往外拐!我算是看透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了!" 严寒在边上看好戏一般看着江美儿的一举一动,直到这时方才出声说:“这位江三姐,你说你长得好看,我不否认;但若要说我吃你豆腐,那真是污辱了我的眼光。很明显,我不可能喜欢泼妇一般的女人。哪怕长得好看,仍然掩盖不了你是泼妇的事实。” 江美儿被刺激得简直要疯了,她大喊大叫地说:“我就是泼妇怎么了?喜欢我的男人有的是,你算哪根葱哪根蒜啊?你还不就是靠着江锦绣的裙带关系,才当上个假模假式的掌柜吗?你有啥了不起的!” 店里的小工们面面相觑,忽然发现江美儿面目狰狞的样子好丑,半分也不好看啊! 严寒不急不燥,面无表情地说:“我有啥了不起,并不需要你来评价!” 他将目光转向江阿木:“麻烦你将这位失控的江三姐送回万盛农庄去吧!” 江阿木赶紧应道:“是。” 他架起江美儿的胳膊,强行拖着她匆匆离去。 一边走一边说道:“三姐,你这么闹,除了丢自个儿的脸,有啥意思啊?” 江美儿气不打一处来地说:“就有意思了,要你管我?老娘爱咋咋滴,吃你的了,喝你的了?” 江阿木懒得同她说,只闷着头用力拉扯她。 江美儿力气没江阿木的大,被他拖着前行。 直到走出老远,江阿木的脚步才慢了下来。 走着走着,江美儿终于哭了出来:“我晓得你们都看不起我!我晓得你们都嫌弃我!” 江阿木压低声音说:“你若是好好儿的,谁会看不起你,嫌弃你啊?你瞧瞧你自个儿做的那些事,还想人看得起你呢!不朝你吐唾沫,算好的了!” 江美儿用力甩开他的手说:“别扯着我,我长了腿,自个儿会走!你们不是看不起我吗?你们不是嫌弃我吗?哼,老娘以后混得好了,不怕你们一个二个不涎皮腆脸地凑上来!” 江阿木白了她一眼说:“我倒是巴不得三姐你混得好了呢!” 两人闷声不响走了一段路,江美儿终于开口道:“回去你别说起刚才那事,只说我不想干了就行!” 江阿木想了想说:“成。” 过了一会子江阿木又说:“要是有人在农庄里传这话,可不干我的事。我也没法堵着别人的嘴不让说。” 江美儿哪里不晓得这个理儿?只能无可奈何地道:“反正你管好你的嘴就行!” 回到家里,江徐氏自然要问:“咋回来了?店里不忙啊?” 江美儿闷闷不乐地说:“我懒得干了,成天站那儿,脚脖子都站肿了。” 江阿木只推说自个儿恰好轮休,便陪江美儿一道回来了。 江徐氏嘟嘟囔囔地说:“你呀,啥事儿都做不穿。得,还是想办法嫁个好人家才是正理儿!” 江美儿也不应,一头扎进自己屋里。 江红梅在边上察颜观色的,就看出不对劲来。 拉着江阿木问东问西的,江阿木只是打马虎眼,不肯告诉她实话。 这个四哥越是不说,江红梅就越想晓得真相。 过了几天,还真被她给打探出来了。 毕竟纸不包住火嘛!农庄里的女人也喜欢八卦,都拿这事儿当茶余饭后的消遣。 江红梅听了很兴奋,连她自个儿也不明白为啥:就喜欢看见这个三姐倒霉! 也许,是因为这个三姐从小就长得好,嘴又伶俐,处处抢了爹娘的宠爱,和她的风头吧? 她高兴了,还偏要去寒碜江美儿:“哟,我还真以为你是自个儿不愿干才回来的。原来是被人赶出来的呀!” 江美儿瞪了她一眼说:“闭上你的臭嘴!” “你不兴我说,可你有本事把农庄里的人嘴都缝起来?三姐,原来这世上还有你搞不定的男人哩!这严寒是个爷们儿!”江红梅哪壶不开提哪壶。 “爷们儿个屁!他严寒算哪门子的爷们儿啊?不是靠的江锦绣,他指不定在沿街讨饭呢!我搞不定他?他要不是怕得罪了江锦绣,你看他上不上我的钩儿!我就不信这世上有不吃腥的猫儿!”江美儿嘴硬道。 江红梅摇头晃脑地说:“三姐,你也别太自信了。我听说啊,有一种男人,就 第263章两败俱伤 江红梅的话,很明显是在讥讽江美儿被太多男人睡过,所以严寒看不上她! 江美儿针锋相对地说:“那么多男人粘着我,正好说明我有魅力呗!有的人妒忌也妒忌不来,就是没一个男人瞧得上她哩!” 说完,她斜着眼睛上下打量了江红梅一眼。 那眼神明白无误地告诉江红梅,自己口中有的人,就是指的她! 江红梅年纪也有十七岁了,心里火急火燎地想嫁个好男人,奈何差的她看不上;好的人家不中意她;闹到现在,还没有定亲。 江美儿的话,正中了她的心病。 所以江红梅恼羞成怒地扑上去连甩了江美儿两个嘴巴子,恨恨地道:“呸!我要是象你那么滥,裤腰带象你那么松,是个男人都肯让人家干,我会没男人瞧得上?我清清白白的一个闺女子,凭啥要变成你这样的公用马桶?” 江红梅力气不小,嘴巴子甩在江美儿脸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顿时激得江美儿愤怒起来。 再加上公用马桶四个字,更是让江美儿咬碎银牙。 她伸手用力扯住江红梅的头发,拼命把江红梅的头往墙壁上撞:“你敢打我?爹娘还没动过我一个手指头呢!我是公用马桶?好,我让你清清白白……” 江红梅的头撞在墙壁上咚咚的响着,后脑勺很痛。 没几下,她的头便有些晕晕乎乎起来。 江美儿恨极了,所以下手也狠。 见江红梅直翻白眼的样子,江美儿觉得还不够解气。 她将江红梅推倒在地上,一条腿跪压在江红梅的胸口上,防止她反扑。 江大河和江徐氏都不在家,江阿木则在镇上美食店里,所以俩人闹翻了天,也没个人管上一管。 一手撩起江红梅的裙子,一手扯江红梅的亵裤,江美儿的大眼睛里,散发着疯子一般的狂乱。 江红梅虽然头晕晕乎乎,胸口又被江美儿的腿压着,可她毕竟没昏死过去,所以当然会拼命挣扎。 “你想干啥?你这个臭娘儿们!你勾搭不上严寒,就想拿我来撒气不成!”江红梅两腿乱蹬。 江美儿目露凶光,把江红梅的亵裤给扯裂成了两半。 江红梅虽然不明白江美儿想干啥,但仍然被她这种举动给吓着了。 头很晕,气都喘不上来似的,江红梅摆脱不了江美儿的控制。 而江美儿此刻只有一个恶毒的想法,她要报复,她要让江红梅生不如死! 谁让江红梅骂她是公用马桶的? 还有从前受江红梅的那些气,此时都涌上她的心头。 那她江美儿就要让这个妹子变得不清白! 就算江红梅将来嫁了男人,洞房花烛夜没有见红,哈哈,那男人也会认为她不清白的! 江红梅直到此时,才发现这个三姐的恶毒和阴狠! 这么下作的手段,用来对付亲妹妹,江红梅真是被惊得眼珠子都差点掉下来了! 她尖声厉叫,跟见了鬼似的,拼命扭动着身体,不让江美儿得逞。 而江美儿呢,则不管不顾地想达成目的。 两个一母同胞的姐妹,在地上扭作一团,仿佛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 终于,江美儿手中的竹簪扎了进去。 江红梅发出震耳欲聋的一声惨叫,也不知哪里来的蛮力,她掀翻了压在身上的江美儿,整个人直跳起来。 江美儿坐在地上,伸手捉住江红梅的一只脚,嘿嘿地笑:“现在你说你是清清白白的闺女子,也没有人信了!” 江红梅双眼仿佛要喷出火来,她瞧见桌上搁着一把剪子,想也没想,操起剪子就往江美儿脸上划,一下,一下,又一下…… 尖锐的疼痛,还有殷红的鲜血,江美儿惨叫连连:“我的脸,我的脸……” 她双眼向上一翻,整个人向后便倒。 脑袋磕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钝响。 屋里动静太大,终于招来了住在左右的李桂花和江林氏。 江林氏身边还跟着她的闺女江翠翠。 李桂花在外头用力拍着院门,高声大嗓地喊:“快开门,你们到底咋了?青天白日见鬼了不成?叫得那个吓人呐!” 江红梅听出了李桂花的声音,可是,她的脑子很乱,心仿佛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一般,脚更是软得迈不动步子。 亵裤早被扯裂了,她不由自主地拿手指蹭了一下,再看那手指,赫然是红红的鲜血。 落红! 江红梅的脑子里跳出来两个字。 她晓得:女人的落红只有一次,绝大多数是在新婚之夜,洞房花烛时。 可她呢? 完了,她这一辈子怕是完了!还没嫁人,她就被那魔鬼一般的三姐,用这种下作手段,把她给毁了! 江红梅无声地哭泣着。 这样的事情,说出去谁会相信? 哪怕是她嫁的丈夫,肯定也会觉得她成亲前便和别的男人有苟且,所以才不再有落红了吧? 看一眼倒在地上的江美儿,江红梅又是痛恨又是后怕。 这个三姐毁了她;可她呢,也把这个三姐毁得差不多了。 江美儿最得意的,不就是那张脸吗? 她在那张脸上划了三剪子。 就算江美儿养好了伤,脸上也铁定会留下三道长长的疤痕了! 李桂花见屋里不再有动静,一惊一乍地说:“哎呀不好,肯定出啥事儿了!先前鬼哭狼嚎似的,这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了,别是死了吧?” 江林氏把身子往后一缩道:“那可如何是好?” 李桂花指派江林氏说:“你赶紧去把公公、婆婆找回来;我呢,我想办法把这门砸开……” 江林氏嗳了一声,伸手一扯江翠翠,三步并作两步就往江大河分得的那块地里走去。 她生怕屋里真有鬼怪,到时候伤了她和自家闺女,那可就不划算了,所以走得飞快。 李桂花则跑到自家屋里喊江有贵帮忙砸门。 江有贵就带了一把大铁锤过来。 他虽然腿瘸,力气还是有的,没砸几下,就把江大河家的院门给砸开了。 娘儿俩个一前一后往屋内闯。 第264章谎言遮掩 江红梅当然听得到外头传来的砸门声,她站了起来,蹒珊地走回了自己的屋中。 原先她是和江美儿同住一间屋子的,后来两人有了矛盾,所以江红梅就搬到江阿木那间屋子去住了,反正这位四哥难得回来一趟。 回屋后关了门,江红梅手忙脚乱地换衣裳,一边想着,应该怎样把方才发生的事儿遮掩过去。 她不想让人晓得江美儿在自己身上做的龌龊事。 当然她也不愿意让人晓得江美儿的脸是自己划花的! 李桂花和江有贵见江美儿的屋门开着,自然就顺着走了进去,一眼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江美儿。 李桂花大惊小怪地嚷道:“我滴个娘哎,,美儿这是咋回事啊?一脸的血呀!什么人这样狠心?” 她胆子大,伸手一探,发现江美儿还有气,于是就使劲掐起她的人中来。 被李桂花这么一掐,江美儿是悠悠醒转。 她一睁开眼睛,便惊恐地问:“我的脸没事吧?我的脸肯定不会留疤对不对?” 李桂花还没来得及回答,江有贵在边上插了一句说:“哪能不留疤啊?这么长、这么深的口子,不留疤才怪啦!” 江美儿闻言大哭:“让我死了吧!脸上落了疤,我还活个啥劲儿啊!” 李桂花连忙拽住她的胳膊,死死按住道:“哎哎哎,你这会子可不能死!不晓得的人,还以为我弄死的你呢!” 言下之意,待会儿你爹娘来了,你想死想活就由得你了! 她伸着头往外头瞧:”哎,有贵啊,你爷奶咋还没回来?“ 江有贵顺着李桂花的眼光往外瞅了一眼,无所谓地说:”他们回来顶啥用啊?三姑这脸该留疤还是得留疤!“ 江美儿一听这话,又哭上了:”我不要活了!“ 李桂花的八卦之心又在熊熊燃烧:”美儿呀,是谁下的毒手呐?为啥划花你的脸啊?这人心肠可真歹毒,八成是瞧你长得好看妒忌你吧?“ 不待江美儿回答,江红梅带着一脸的阴沉出现在房门口:”我晓得是谁干的!“ 李桂花来了兴趣,连忙催促道:”快说快说,到底谁干的?“ 恰在这时,江大河和江徐氏风风火火地赶了来,后边还跟着江林氏和江翠翠。 一见江美儿满脸血的恐怖模样,江徐氏就嚎开了:”我滴个天呐,我花容月貌的闺女啊,可千万不能破了相啊!“ 江大河也是面露紧张:”美儿,谁把你害成这样?“ 江林氏也看得呆了,江翠翠站得远远的,有些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味道。 江美儿瞪着两只眼睛,不晓得应该咋回答。 若是她揭露江红梅,那爹娘自然要问:红梅为啥要这么做呢? 她敢说出自己的所作所为吗? 说出来,怕是爹娘会活活打死她! 江美儿索性一个字不回,只是哭。 李桂花一指江红梅:”爹,红梅说她晓得是哪个干的!“ 所有人都把视线转向了江红梅。 ”红梅,你告诉爹,到底谁害了你姐,我这条老命不要了,同他拼个同归于尽!“江大河咬牙切齿地说。 江美儿虽然行为不检,说起来,却是江大河最喜欢的闺女。 江徐氏也吸着鼻子说:”红梅,你赶紧说!咱绝不能让人把你三姐白欺负了!“ 江红梅怕冷似的,用双臂抱住了自己,脸上亦是一付惊恐的神态,:”你们听我说,我本来要去三姐屋里找她,却瞧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向那边飘过去……“ ”啥,啥叫飘过去啊?“李桂花眨巴着小眼睛,不解地问道。 江红梅冷冷地答道:”因为,她没有脚。“ ”啊……“江林氏和江翠翠吓得叫了起来。 江红梅继续道:”当时我也是如你们这般,吓得叫了起来,结果那女人回过头,我瞧见,我瞧见……“ ”瞧见啥了?“江大河沉着脸问。 ”那张脸,分明是陈栋的娘子黄氏!“江红梅斩钉截铁地答道。 ”黄氏不是死了么?“江徐氏有些不信:”莫不是你眼花了?“ ”呀,原来是黄氏化作鬼来寻仇了!“李桂花断言道。 ”这就怪不得了!“江林氏似乎在自言自语。 当初黄氏在公婆家的大门口上吊而死,江林氏就预感不妙。 如今,这一天果真还是来了! 江有贵瞪着江红梅,一脸慒逼地问:”然后你就瞧见这女鬼把三姑的脸给划花了?“ 江红梅摇摇头:”没。我没敢看,我承认我怕鬼,我怕死,所以我就尖叫一声,一边哆哆嗦嗦,一边飞快地跑回了自己屋里,把门给关上了!“ 李桂花一指江林氏接道:“没错儿。当时我同她确实听见了一声尖叫,可吓人了!” 江林氏连连点头,表示李桂花说的是实情。 江红梅转头看向江美儿,面无表情地说:”姐,我对不住你。可是,这也是你自己造的孽,我没法帮你啊!“ 江美儿听出了江红梅话里的机锋。 很显然:江红梅不想让方才发生的一切,暴露于大庭广众之下,就如同自己一般。 所以,江美儿也没啥好说,除了哭,便是央求道:”你们,你们别问了,赶紧帮我找了石郎中来治伤啊!我求你们了!“ 江徐氏直到这时才回过神来,一迭声地说:”是得赶紧把郎中找了来!有贵啊,你快些跑了去寻石郎中。快快快!“ 江有贵瞧瞧江大河,又瞧瞧李桂花,应了一声,一瘸一拐,不情不愿地走了。 李桂花的小眼睛四处溜了一圈,发现地上有柄剪刀,上头赫然有血迹,弯腰拾了起来说:”喏,那鬼定然是用这把剪刀划花了美儿的脸!这不是血?“ 江林氏念了声阿弥佗佛,心里说:果然是善恶终有报!黄氏化成了鬼,也不肯放过勾搭了她丈夫的江美儿! 江徐氏则盘问江美儿:“当时可看清了划花你脸的,是人是鬼?用的可是这柄剪刀?” 江美儿嘤嘤地哭:“我都吓晕过去了,啥都不晓得!” 李桂花连忙作证:“可不是嘛!当时我家有贵拿大铁锤砸开院门闯进来,远远便瞧着美儿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当时我以为她死了呢。走得近了,才看见她脸上全是血!后来探了她鼻息,发现还有气儿!“ 第265章表面上的平静 事情到此,算是真相大白。 可是,这世上真有鬼? 这鬼还真的能寻人报仇雪恨? 江家人是半信半疑。 江徐氏反复地盘问江红梅,江红梅还是那套说辞。 而江美儿只肯承认自己当时吓晕了。 江家人总不能找着女鬼黄氏讨还公道吧? 所以,只能是眼睁睁看着江美儿吃了亏,由一个漂亮女子,变成了左脸上有三道明显疤痕的丑女。 那三道疤痕在江美儿的脸上分外显眼,犹如两横一竖,而那一竖贯穿了两横。 江美儿为了遮掩那三道疤痕,变换了一个新发型:左边脸上垂下厚厚一绺秀发;远远看着,不仔细瞅一眼还看不出来。 如果站在江美儿的右边,定会以为她长得秀色可餐;可换到左边,还是会露馅。 江美儿心里自然是恨江红梅的。 可她恨江红梅,江红梅难道就不恨她? 两人现在都不同桌吃饭了,各自端了饭碗,挟了菜回自己屋里吃。 偶尔碰面,要不就是你拿我当空气,我拿你当透明。 实在避不开视线,彼此的眼光都充满了怨毒,仿佛蛇的信子。 江大河和江徐氏还道江美儿怪江红梅没有救她;而江红梅则是心怀歉疚的缘故。 常在家中呆着的一家四口,都因为这种古怪的气氛,而觉得分外压抑,心情郁闷。 终于有一天早晨,江徐氏推开江美儿的屋门,发现屋里没了人。 直到夜里天黑透了,也没见江美儿回来。 江大河让几个儿子带媳妇一起联合起来找了,却并没有找见。 很明显,江美儿是不想呆在农庄里,所以悄无声息地离开。 江徐氏又逮着江红梅一个劲地追问:“你晓得不晓得你三姐上哪儿去了?” 江红梅一脸的无辜:“娘,你也晓得我近些日子同她话都不说了,我怎会晓得她上哪儿去了呢?” “那你实话告诉我,你三姐在外头是不是又有男人了?”江徐氏怀疑江美儿是同哪个男人私奔了。 江红梅还是摇头:“她有没有男人,当然更不会同我讲了。所以我是一概不知!” 她心里恶狠狠道:江美儿呀江美儿,你要不是跑得快,你以为我就会这样放过你不成? 万盛农庄发生的这些事情,在不久之后,便通过严寒与江锦绣特殊的联络方式,传到了江锦绣耳朵里。 当然,严寒不会知晓这么详细的内情,他只是把自己所知的告诉江锦绣。 江锦绣晓得江美儿是个水性杨花的人,她会勾引严寒,一点都不奇怪。 至于她因为被严寒拒绝,而恼羞成怒的表现,也并不奇怪。 但江美儿脸被划花,以及江红梅的说辞,就从里到外都透着说不出的怪异。 江锦绣觉得:这件事一定有隐情! 但随着江美儿的出走,似乎也没有追查的必要了。 隔一段时间,严寒便会向江锦绣禀报一次。 关于农庄,关于店铺,关于江锦绣交待下来的任务进展如何,严寒都会一一汇报。 其实现在的严寒,已经给农庄和店铺培养出了专门的管理之人;他自己呢,则尽心尽力地完成着江锦绣交待的任务。 而江锦绣此时的日子,大致上还是可以称得上美好的。 杨震这家伙实在是太宠她了,惟一让她郁闷的就是:这家伙只要一见到她,就一付欲求不满的样子。 而且,江锦绣怀疑杨震是不是会勾魂术。 原本她不想要的,可被他搂在怀里,这儿亲亲,那儿揉揉,不知不觉就把她的欲望点燃了。 然后,当然是天雷勾动地火,来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欢好。 问题是,这家伙还特别持久,每次到了最后,都以她娇喘吁吁地求饶而告终。 好了,俩人相拥而眠,到了早晨,江锦绣还睡眼惺松呢,就被杨震这家伙给吻醒了。 “娘子,到了早锻炼时间了。”杨震的声音醇厚而带着磁性。 睁眼一瞧,天还没亮呢! “不,我还要睡,你一个人去早锻炼吧。”江锦绣拿背对着他。 杨震坏笑道:“这早锻炼我一个人没法做,非得你配合才成!” 杨震的手轻轻滑进了她的肚兜内,轻捏慢捻。 江锦绣这才回过味来:原来这家伙说的早锻炼,根本不是真的早锻炼,而是床上运动! “你!你这人脑子里能不能想得别的呀?咋成天都是这事儿?”江锦绣的嘴唇撅得能挂个油瓶了。 杨震搂着她轻言细语:“哎,娘子,我哪里错了?我只想和你做这事儿,我又没想和别人,对吧?” “你敢和别人做,我就把你踹下床去!”江锦绣倏地睁开了乌溜溜的大眼睛。 “是是是,我不敢。所以我只和你做嘛!”杨震说着话,手也没闲着。 毫无例外的,他又成功地挑起了她的欲望,于是,俩人一起早锻炼了。 完事后休息了片刻,杨震就起床穿衣了。 看着他完美的身形,坚实的肌肉,江锦绣有一种赚到了的感觉。 这么帅的男人,身材如此之棒,还又温柔又体贴,在床上更是生龙活虎一般;还有本事让数不清的人,心甘情愿地为他效力,这样的男人,到哪里去找哟! 别说杨柳村没一个比得上他的;就是放眼整个京城,怕也找不出几个来吧? 江锦绣看着杨震,脸上是得意的笑容。 杨震和江锦绣对视了一眼,也笑了。 俩人的眼睛里,满满都是爱意。 “你再睡一会,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了。”杨震低头亲了江锦绣一下说。 “你不吃早餐吗?” “我去那边再吃。” “最近是不是很忙?”江锦绣拉着杨震的手问。 杨震轻轻咬了一下嘴唇,这才认真地说:“锦绣,我已经挑好了良辰吉日,三天后,就要出兵了。” 江锦绣腾地坐了起来:“真的要打仗了?” “是。”杨震点了点头。 江锦绣把脸贴在他的手上,闷闷的声音说:“这么一来,你肯定是要和我分开的了。” 不可能打仗还带着她在身边。 如果她识得兵法,或是武艺出众,那又是另一说。 可惜,她不过一介农女。 “分开只是暂时的。相信我,用不了多久,我就会和你团聚。”杨震抚摸着江锦绣的秀发,双眼闪闪发光。 江锦绣嗯了一声:“我相信你!” 这是她的男人,她当然相信他。 第266章恩爱 秦娘子照例是要跟在杨震身边的,身在军营时,秦娘子多做小兵打扮。 临行前秦嬷嬷密密嘱咐:“丫头啊,夫人不能随军,只有你一个女的随侍在王爷身边,这是多好的机会啊!为啥你就不能想办法,抓住这难得的机遇呢?” 秦娘子看了她娘一眼,又垂下头说:“娘,我不敢啊!若是不成功,我怕是再也到不了王爷跟前了。王爷是你从小带大的,你还不了解他的脾气吗?” 秦嬷嬷轻轻叹了口气:她怎么可能不了解王爷呢? 王爷重情念旧是不错,但是,他最恨的就是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上。 自家闺女的那些小伎俩一旦被王爷发现,就算王爷看在自己的面上,不肯大施惩诫,也绝对不会留她在身边的。 “我并不是教你动啥手脚。我的意思是,尽量表现出好的一面,让王爷喜欢上你。你学学夫人啊,人家一介农女,还牢牢拴住了王爷的心呢!” 秦嬷嬷虽然有了一点年纪,但眼不花,耳不聋。 王爷对那农女的爱如此明显,她能看不出,听不见? 秦嬷嬷的话,让秦娘子是又妒又气,她把腰一扭说:“娘,你别长她人威风,灭自家人的志气。那农女真的拴住了王爷的心?其实吧,我倒是觉得那农女同宇文欢比起来,根本算不得个啥!” 抬头瞥了秦嬷嬷一眼,秦娘子继续说道:“对那农女,王爷是表现在明面上;而对宇文欢呢,王爷是藏在心里!” 秦嬷嬷长吁了一口气说:“你说的也有道理。谁让王爷是个重情念旧的人呢?宇文欢是同他打小儿一块儿长大的。而且宇文小姐的手段,当真是深藏不露!” 秦嬷嬷自认为看人很准。 而这个宇文欢,小小年纪时,便极为聪明伶俐,总能不显山不露水的得到所有人的爱,支使所有的宫女太监围着她团团转。 当然,她出众的美貌,也是她俘虏众人的重要武器。 “娘,宇文欢这次出尽法宝救你出来,难道不是为了达到与王爷重修旧好的目的吗?”秦娘子微微蹙着眉说。 秦嬷嬷揉了揉眉心,嗯了一声:“没错。就是想通过我,来与王爷化解仇怨。” “还有,她也暗示过我,她愿意为王爷做任何事。”秦嬷嬷添了一句。 “包括做内应?”秦娘子不蠢,很快就猜到了这一点。 “是啊!相比起咱们王爷,宇文欢不见得会爱上杨雷。”秦嬷嬷直呼当今皇上之名,语气里带着轻蔑。 纵然杨雷君临天下,可他怎比得上她用乳汁哺育长大的杨震呢? “王爷听了你说起这些,有何反应?”秦娘子忍不住追问道。 本来,她是懂规矩的,不该问的事情,便永远不问。 知道得太多了,并非什么好事。 秦嬷嬷犹豫了一下,看着自家闺女巴巴的眼神,还是说了出来:“王爷表面上不动声色,但我看得出来,他心情激荡,眼神复杂。” “所以,王爷其实从来没有忘掉宇文欢。”秦娘子断言道。 秦嬷嬷用赞赏的眼光看向她,暗暗竖了个大拇指:”没错,闺女你分析得很是。“ 得了娘亲的夸奖,秦娘子笑了起来,压低声音说:”其实,我倒巴不得不久的将来,那农女和宇文欢斗个两败俱伤才好。也许,到了那时,我才会有机会吧?“ “不久的将来?”秦嬷嬷摇了摇头:”哪里会有那么容易?这可是抢夺江山啊!你死我活啊!没个三年五载的,还真是难说得很!“ 秦娘子的目光转为黯淡:”三年五载?那我都老了!“ 她今年十九了,比杨震还大几个月,三年五载后,那就是个老姑娘! 秦嬷嬷安慰她:”二十几岁也不算老。如果咱们王爷连宇文小姐都不嫌弃的话,你觉得他会嫌弃你吗?“ 听了秦嬷嬷的话,秦娘子的脸色又好看了起来:”娘,我晓得自己该如何做了!“ 一想到即将到来的别离,江锦绣的心忍不住抽痛。 她不晓得自己会和杨震分开多久,虽然杨震说不久后就会和她团聚。 但是,打仗的事情,哪里说得定呢? 她倒是想跟在他身边的,但一个主帅领兵打仗带着老婆,总觉得有点儿不象话! 俩人在一起歇息时,江锦绣便伸手紧紧抱住了杨震,仿佛怕他突然凭空消失了一般。 ”是不是想要了?“杨震在黑暗中轻声问。 ”不是。我就是想这样抱着你。“江锦绣略带撒娇的声音。 杨震侧过身来,也伸手抱住了江锦绣。 ”你会想我吗?“江锦绣伤感地问。 ”当然。有空的时候肯定会想。打仗的时候,估计是没法想了。“杨震实话实说。 江锦绣把一条腿也搭在了杨震身上,任性地说:”那只能想我一个,不许想别的女人!“ 杨震宠溺地揪了一下她的鼻子:”小醋坛子!只想你一个成了吧?“ ”你,真的爱我吗?“江锦绣鼓起勇气问道。 ”你咋这么问呢?我不爱你我娶你,你当我傻啊?又没人逼着我,我为啥要娶个我不爱的人呢?“杨震又好笑又好气。 ”你为了报恩呗!“江锦绣毫不犹豫地接道。 ”切,我为了报恩就要把我自个儿的一辈子搭进去啊?再说了,你对我有恩,可我不也救了你好几次吗?咱们早都扯平了好不好?“杨震不以为然地说。 ”那你爱我啥啊?论漂亮,比我漂亮的人又不是没有!论家世,论学识,我都算不得啥!你说你爱上我哪一点呐?“ ”我呀,我就爱你这傻头傻脑的劲儿!我还爱你的毛毛眼,爱你的鼻子爱你的嘴,爱你这小身板,爱你整个人……哎,这么说行不行?“杨震一本正经地说。 江锦绣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顺手在他胸膛上捶了一下子:”你这人,就不能说点儿好听的?什么傻头傻脑的劲儿?什么毛毛眼?我怎么就傻头傻脑了?“ ”你能问得出这样的话来,你还不傻头傻脑?“杨震嗤之以鼻地说。 ”我为啥就不能问出这样的话来?“江锦绣好奇。 ”我爱不爱你,难道你一点感觉不出来?还用得着问?“杨震很不满。 “看样子,我还是做得太少了,所以你才感觉不出来吧?” 说完这话,这个家伙又欺身而上,唇贴上了江锦绣的唇,手也不老实了起来。 第267章开辟新财路 终究还是到了要离别的时候。 江锦绣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杨震的背影慢慢消失在自己面前。 她想哭,又哭不出来。 不哭嘛,心里确实难受得紧。 看着秦娘子身着男装跟在杨震后边,她仿佛能瞧见秦娘子唇边一抹隐忍不住的得意。 秦嬷嬷把江锦绣的神情尽收眼底,面上却是波澜不兴。 表面上,她对杨震的这位新夫人还是恭敬有礼的,但心里到底怎么想的,江锦绣也猜不出来。 江锦绣也没那个功夫去猜测她心里怎么想。 杨震倒是同江锦绣说过:“我这个乳母啊,人是很好的,你应该同她相处得来。” 江锦绣当时一笑而过。 杨震走了,她当然也不能说对这个秦嬷嬷就不理不睬了,毕竟她算这儿的女主人,起码的礼数还是要尽到。 俩人坐在一起闲聊,秦嬷嬷说得最多的,还是杨震小时候的事情。 “没见过那么好学的孩子。文的武的,他都没落下,连教他的师傅,全都赞不绝口呢!只有宇文小姐来的时候,他才恢复成一个开心的孩子模样。”秦嬷嬷感慨地回忆道。 江锦绣便问:“嬷嬷,这宇文小姐,是个怎么样的人?” 秦嬷嬷侧着头想了想说:“我活了一把年纪哇,没见过比她更好看的女子。这话夫人你可莫见怪啊!” 江锦绣笑了起来:“你是实话实说,我为啥要见怪呢?” 秦嬷嬷继续说道:“宇文小姐极是聪明伶俐,若不是遭了算计,她与我家王爷,怕是……” 秦嬷嬷自己打嘴道:”哎哟,老奴这嘴啊,该打!“ 江锦绣不经意地说:”嬷嬷快别这么着。我倒是很想晓得,这宇文小姐怎么遭了算计呢?“ 秦嬷嬷就把杨雷怎么买通宇文欢的乳母,趁机强占了宇文欢的身子,再以名声相威胁,以及迫使宇文家的人逼宇文欢嫁给他的事,细细告诉了江锦绣。 她一边说,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江锦绣的神情。 ”这些话,是宇文小姐告诉您的,还是您自个儿打听到的?“江锦绣不急不徐地问道。 ”自然是宇文小姐说给老奴听的。不然的话,老奴被囚禁在王府偏院里,哪里会知晓这些贵人们的事呢?“秦嬷嬷并没有隐瞒。 江锦绣点点头,又道:”嬷嬷被囚禁在王府偏院里,是怎么见到宇文小姐的?“ 秦嬷嬷于是又把宇文欢怎么解救自己的事,也一五一十地说了。 江锦绣在心里急速地分析着:秦嬷嬷被关在王府偏院,并非一朝一夕,而是自从杨震出事,就囚禁起来了吧? 宇文欢早不救,迟不救,偏在这会子把秦嬷嬷放出来,想干啥? 想通过秦嬷嬷来俘获杨震? 如今看着似乎不象。 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了:她想获取杨震的原谅。 ”宇文小姐当初怎么对待杨震的,我是略知一二。若不是杨震命大,坟头的草都得有两米高了吧?哦,发现杨震没死,她又来这么一招。确实是好手段。“江锦绣一点也不客气地开口道。 宇文欢对秦嬷嬷说的话,做的事,那真是进可攻,退可守啊! 先塑造自己的悲惨经历,表明自己是逼不得巳;接着向杨震示好,帮他救出乳母。 如果有朝一日杨震能上位,那她便是忍辱负重,出淤泥而不染的一朵白莲花。 如果杨震败了,那宇文欢仍然可以好端端地做着她的贵妃娘娘! 她有啥损失? 一点损失也没有好吗? 秦嬷嬷装出一脸惊诧的样子:”夫人觉得宇文小姐在耍手段?这个老奴倒没想到,我以为她确实是被逼无奈,且真心悔过的。毕竟她与王爷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说到这儿,秦嬷嬷停了下来,过一会儿又道:“如果宇文小姐真的心肠歹毒,要害王爷,恐怕这块儿早就不安全了!” 江锦绣微微一笑说:“嬷嬷是指此处早巳被朝廷派兵攻打了吗?” 秦嬷嬷连连点头:“是啊!” 江锦绣也就不再吐露自己的真实想法,反而顺着秦嬷嬷的话道:“那或许是我多心了。嬷嬷是侍候过宇文小姐的老人,自然比我更了解她!” 两人的闲聊就此告一段落。 江锦绣虽然还未与宇文欢见过面,却感觉到了这个女人的厉害。 如果杨震真能打进京城,将当今皇上赶下皇位的话,那个宇文欢怕是还有后着吧?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杨震会不会嫌弃宇文欢? 要知道:宇文欢可是杨震的哥哥,杨雷的女人哦! 一个背叛,陷害过自己的女人,再破镜重圆,总不可能象啥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吧? 不过,将来的事情,谁晓得会演变成啥模样呢? 老天爷的翻云覆雨手,最是深不可测。 江锦绣才不会整天沉迷在这些疑神疑鬼里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该来的,就让它来吧! 严寒那边传来消息:说是他已经照江锦绣的吩咐,把那座鸳鸯山给买下来了。 江锦绣喜孜孜地拍了一下巴掌说:”好,干得好!“ 鸳鸯山,地处偏僻,高大险峻,且寸草不生,山上啥猎物也没有。 江锦绣之所以要严寒想方设法买下这座山,当然是有缘故的。 前世的江锦绣,曾经在潘永安身边见过一只上好的玉镯,说是拿来送给上司的礼物。 那玉镯细腻通透,翠色欲流。 连她这种不懂玉的人,都觉得美而珍贵。 当时潘永安提了一句:”这玉镯出自鸳鸯山玉矿。哎,谁要是拥有鸳鸯山啊,那可发大财了!“ 江锦绣也是随口一问:“因为那山上有玉对吧?” “是啊!山上的矿脉,据说就好比一株西瓜藤,生出无数的枝蔓,顺藤摸瓜啊,说不定在哪里就可以找出一个瓜来。这瓜自然就是一窝硕大丰富的玉石。” 潘永安说着,不耐烦地瞟了江锦绣一眼:“哎,给你说了你也听不明白!” 他没想到,江锦绣把这话一直记在了心里,专门想办法去查了鸳鸯山的位置,以及鸳鸯山玉石的情况。 这一世的江锦绣,特意在买玉器的时候问过:有没有鸳鸯山产的玉。 谁知问到的人都摇头:“鸳鸯山出产的玉石?没听说过哩!” 江锦绣就琢磨着:莫不是此时的人们,还没有发觉鸳鸯山的玉石矿? 如果这样的话,那说不定她的发财机会就来了呢! 于是,江锦绣便派出严寒,找到这座叫做鸳鸯山的地方。 只要有可能,便想尽一切办法,把这座山给买下来。 第268章盯梢 严寒虽然能干,但没有江锦绣的财力支持,严寒啥都干不成! 江锦绣信任严寒,所以把她的几个农庄,以及费尽心思搜罗到的人才,大量的银票,都在那次回万盛农庄时,交到了严寒的手中。 现在严寒把鸳鸯山买了下来,下一步自然就是请专业人士找出矿脉,开采玉石了。 请专业人士,要花钱;开采矿脉的工具,要花钱;就是那些工人的薪金,吃穿住用,哪一样不是钱? 所以,还得花银子下去打底。 问题是:虽然江锦绣确定那鸳鸯山有玉矿,但玉矿的具体情况,她是没办法知晓的。 那么,要寻出矿脉,谁晓得要花多少时间呢? 寻出了玉矿之后,还要提防被人抢占,这恐怕就要动用到杨震的力量了。 在没有找出玉矿之前,江锦绣不想让杨震知道。 她可以调用的银子,已经花得差不多了。 为了筹集银两,江锦绣打起了那一匣珠宝的主意。 那匣子珠宝,还是江锦绣答应杨震的求亲时,杨震亲手送给她的,可谓价值连城。 不过,这匣子珠宝,和整座山的玉矿比起来,又算不得什么了! 于是,江锦绣找了修竹,翠竹和竹叶,竹枝过来,打开珠宝匣子让修竹一样一样登记在册。 然后她再一脸认真的叮嘱几个人道:”你们把这些珠宝分散带出去,拿到当铺兑换成银子交上来。记着,不要死当,要活当,方便以后赎回。“ 几个人都吃了一惊,面面相觑之后,修竹开口问道:”夫人,您是遇上啥事儿了,急需用钱吗?“ 这么一匣子珠宝,真能换来不少的银子啊! 江锦绣不是缺钱的主儿。 别说她有好几座自己的农庄;就是主子也不能亏待她,不给她钱花呐! 而且,动用这么大一笔数目,再拿主子送的珠宝去当掉,应该是瞒着主子的。 这要是被主子发觉了,后果堪忧啊! 其余几个,同修竹的想法是一样的,此刻都用忧心忡忡的眼光看着江锦绣。 江锦绣微微一笑说:”不必为我担心。你们只需要按照我的吩咐去做,就可以了!“ 屋里人都没发现,秦嬷嬷正伏在门上偷听呢! 秦嬷嬷当然不是明目张胆偷听的,加上此处没有宫里那么规矩森严;因此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 秦嬷嬷本来想找江锦绣说会子话,看见四个丫环齐齐被江锦绣召唤,还关上了门,总觉得不对劲,这才忍不住偷听起来。 听说江锦绣要把王爷送她的珠宝拿去当铺当掉,秦嬷嬷的眉头皱成了一个疙瘩。 这女人,到底想干啥? 珠宝换成了银子,是想贴娘家人,还是偷养小白脸? 或者,这下贱农女干脆想带了钱与小白脸私奔? 不管她想干啥,总而言之,绝对不是啥正大光明的事情! 秦嬷嬷觉得:王爷不在,自己有责任替王爷管好这个家,管住这个不安分的女人! ”你们去吧,尽快完成我交下的任务。“江锦绣不容置疑地说着,还挥了挥手。 修竹她们跟着江锦绣,也有些日子了,晓得这个女主人打定了主意的事,便不喜欢更改。 于是只得应了个是字,各自出发。 走出了宅子,她们被秦嬷嬷给拦住了,她板着脸,一双带着皱纹的眼睛,发出锐利的光芒:”我说你们几个,可别忘了到底谁才是你们真正的主子!“ 修竹,翠竹,还有竹叶、竹枝异口同声地道:”奴婢们不敢忘。“ ”你们有没有想过,夫人让你们去干的事情,会不会对不住王爷?“秦嬷嬷沉着脸道。 修竹顿了一顿,故作诧异地问:”秦嬷嬷为什么会这样说呢?“ 秦嬷嬷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道:”我只是提醒你们罢了。凡事,别忘了对王爷尽忠。“ 说完这番话,秦嬷嬷便转身走了。 她当然不会傻到阻止修竹这些人下山。 明晓得这些人不会听她的;而王爷不在,那农女也许会一点面子都不给她呢! 她只需要把这些事记下来,再敲打敲打修竹这些人就好了。 等到见了王爷,她绝不会让他被那农女蒙庇的。 修竹和翠竹,竹叶、竹枝下山后,便各自四散了。 她们早已经分配好自己该去哪几家当铺。 三天之后,四人分别带了一大叠银票,重新出现在江锦绣面前。 江锦绣表示很满意,还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的菜慰劳她们。 银子有了,江锦绣打算亲手交给严寒。 毕竟她还有好些话要叮嘱他呢。 信上实在写不明白,让人传话嘛,更是不方便。 好在江锦绣早就飞鸽传书,让严寒赶到这附近。 所以严寒一出现,江锦绣就抓紧时间同他见了一面。 秦嬷嬷自从对江锦绣产生了疑心,便如同一只时刻窥伺着她的老猫,想方设法地打探江锦绣的所作所为。 江锦绣下山去了,当然也瞒不过秦嬷嬷的眼睛。 秦嬷嬷的身边,由她闺女秦娘子安排了两个服侍的丫环。 这两个丫环,属于秦娘子的心腹。 所以秦嬷嬷有了事,也就放心交给她们去办。 ”银环,王爷临走前,可是让我照看好这儿的一切哩。夫人私自下山,万一出点儿事,我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所以,你悄悄儿跟住夫人,保护好她,晓得吗?“秦嬷嬷不失威严地说。 银环应了一声,便远远跟上了江锦绣和修竹她们。 直等到天黑,银环才回来覆命。 ”嬷嬷,夫人此行很安全,啥事儿也没出。“银环老老实实地禀报道。” “哦。夫人下山干嘛去了?”秦嬷嬷将声音压得极低。 “奴婢跟到了一座客栈,夫人带着修竹她们进去了。” “夫人肯定不是要住客栈嘛。她夜里也回来了。” “嗯,夫人去客栈见一个人。一个男人。” “男人?” “是,嬷嬷。夫人见的,是个年青男人。” “你亲眼所见?”秦嬷嬷压抑不住兴奋地问。 “奴婢亲眼所见。为了瞧清楚夫人去客栈所为何事,奴婢乔装打扮成讨饭婆,蹲守客栈对面足足两个时辰。”银环点头答道。 秦嬷嬷又有些失望:”离着这么远,你自然也听不见他们说了些啥了!“ 银环赶紧道:”我虽然没有听见他们说啥,可是,我看见夫人和这年青男子进屋后,呆了好久才出来的!“ 第269章告密 ”孤男寡女呆在屋子里?“秦嬷嬷如临大敌地问。 银环肯定地点了点头:”是。不过门没关,修竹她们就站在门口。“ 秦嬷嬷露出不易察觉的笑容,赏了银环一个金戒指,便让她下去了。 她心里很是有些兴奋,也很鄙视江锦绣。 趁着王爷领兵在外,这个下贱的农女,居然把王爷送的珠宝拿去当铺换钱,还和个年青男子单独约会。 这说明啥? 说明江锦绣背着王爷,花钱养小白脸呢! 对了,指不定这下贱农女想拐了王爷的钱,将来要和这小白脸私奔出逃的! 这会子,先把钱转移了,将来再找机会带人一块儿消失! 秦嬷嬷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 本来对于江锦绣,秦嬷嬷既不喜欢,也不讨厌。 惟一不好的,就是觉得江锦绣配不上杨震。 这会子见她的所作所为,顿时充满了厌恶和鄙夷。 杨震在秦嬷嬷的心中,那是无人能及的。 要是江锦绣王爷戴了顶绿帽子;要是这下贱农女抛弃王爷跟了别的男人…… 秦嬷嬷在屋里团团转着,恨不能亲手掐死江锦绣才好! 那边厢,江锦绣的心情倒是相当的好。 鸳鸯山已经买下来了,严寒那边也联络好了寻找矿脉的专业人士,以及一队精壮能吃苦的小工们。 只要拿到银子,不久之后,他们就可以开工了。 江锦绣很想跟着他们一起走,可她也晓得:这是不现实的。 她现在的身份,可是某某人的娘子。 某某人要是听说她和严寒一块儿去到那偏僻,山高路远的地方,还不得炸了呀? 所以,她不得不克制自己。 而秦嬷嬷则在琢磨着,怎么把这个消息传递给杨震。 恰巧这个时候,杨震派手下兵士送了报平安的家书回来。 原来,杨震起兵,自然是打着斩奸除恶,清君侧的名义,应者云集,队伍日渐扩大。 而当朝皇帝杨雷呢,却还因为资金用度不充足,在卖官鬻爵。 他指使下面的人说:“只要那些人肯出钱纳贿,哪怕不称职和假冒顶替的人,也不要拒绝,马上立籍造册加以举荐。” 有廉洁官员反对,结果惹得杨雷大发雷霆。 最终任用官员,是凭纳钱多少来分派的。 不仅如此,杨雷还贪得无厌,让手下用空白不填名姓的委任牒文在外面卖官,专门搜刮民财。 就连种植水果蔬菜、养殖牲畜都要征收重税。 此外,他还下诏:民间如有隐瞒年龄者处以鞭打之刑,隐瞒人口者处死,逃亡者诛杀全族。 这样的一个皇帝,百姓怎么可能拥戴他呢? 杨震曾经打败过敌国的侵略,英名远扬,可以说是深得民心。 而他曾经的部下,听说主帅雄起,更是纷纷跑来投靠。 与朝廷军队对上的第一仗,便以大获全胜而告终。 杨震的家书,自然也有报喜的意思。 他不但给江锦绣写了信,连秦嬷嬷也没有忘记。 秦嬷嬷高兴得什么似的,马上写了封回信,让传递家书的小兵,无论如何要带给杨震。 “这封信,除了你家主帅,谁都不能看,你明白吗?如果有人问你讨要,你可当即将信毁去,绝不能落在旁人手中!” 秦嬷嬷以命令的口吻,对小兵说道。 这位小兵知道秦嬷嬷的身份,信誓旦旦地应允了。 这一切,当然是瞒着江锦绣的耳目。 秦嬷嬷的信,辗转送到了杨震的手里。 为了加大江锦绣的罪名,她别有深意地写着:夫人与一个年青男子共处一室,足足有两个时辰之久,方才离开。 猛一看,似乎江锦绣和这个年青男子在一起,是关门闭户,而外人都不得见的。 杨震看了这封信,心情怎么好得起来? 他两道好看的剑眉,拧在了一起。 江锦绣真的会趁着自己不在身边,而与严寒勾搭成奸吗? 甚至,她还将自己送的一匣子珠宝,送进当铺换成银票,来讨得严寒的欢心? 如果真是这么着的话,那严寒在江锦绣心目中的重要性,怕是连自己都比不上了! 曾经被宇文欢背叛过的痛苦,此刻加倍压在了他的心上。 为什么?为什么他爱过的女人,都会背叛他? 杨震沉思着,又摇了摇头否定道:“不会的。锦绣绝不会如此。” 她如果真要背叛自己,回万盛农庄那次,她就完全可以撇开保镖,与那个严寒逃掉! 但是,杨震也知道,秦嬷嬷是不会,也不可能欺骗他的。 而秦嬷嬷与江锦绣无冤无仇,有什么必要来捏造这些话针对她? 杨震多想飞身上马,奔驰到江锦绣面前,亲口问她一问啊! 可是,他怎么脱得开身? 他怎么能在这种关键时刻,扔下千军万马,却跑去处理这等私事? 回忆起与江锦绣曾经有过的点点滴滴,杨震渐渐安下心来。 ”锦绣必定是有着什么安排,才会如此。她,不会背叛我的!“杨震喃喃地说完这句话,便闭上眼睛歇息。 实在是太累了。 行军,打仗;打仗,行军;有时候睡觉都还绷着一根神经,随时准备跳起来上马出发。 直到攻下了一座大城,杨震命令将士们就地休整,将一切安排妥当,他这才乔妆改扮,带了两个贴身侍卫,骑了马向着秘密据点奔驰而去。 江锦绣睡得香甜,却感觉唇上绵长而轻柔的吻。 那熟悉的触感,使得她轻叹一声:”唉,为啥老是梦见你呢?肯定是你也想我了吧?“ ”你啥时候回来呢?“她闭着眼睛自言自语。 耳边传来扑哧一声笑:”傻瓜,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江锦绣倏地睁大了眼睛,怔怔地看着眼前人:”一定不是真的,一定是在做梦……“ 话还没说完,有一只略带凉意的手,已经侵袭进了她的衣内,落在她柔软的丰腻之上揉捏着。 “还觉得是做梦吗?”杨震坏笑着问道。 “坏蛋!你怎么会回来的?天呐!真的是你!”江锦绣忍不住紧紧的,紧紧的抱住了他,有一种又想哭又想笑的感觉。 “想我了没?”杨震的声音低而浑厚,整个人压在了她的身上。 “嗯。”江锦绣老老实实地答道。 “我也是。”杨震开始细密地吻着江锦绣。 都说是小别胜新婚,江锦绣觉得还真是这样。 第270章信任 江锦绣和杨震在一起缠绵了好久,就象腻得化不开的蜜糖似的。 直到江锦绣嗔道:”长途跋涉,你就不晓得累吗?“ 听了江锦绣这话,杨震这才打了个呵欠说:”还真是累了。“ ”累了就睡一觉吧!或者,先帮你做点吃的填填肚皮?“江锦绣贴心地问道。 杨震摇摇头:”路上吃了干粮。“ ”那就好好歇着。“江锦绣帮杨震掖了掖被角。 不多会子,杨震便沉入了梦乡。 可江锦绣却觉得不对劲:战事正忙,他怎么会扔下一切,跑回来的? 第二天直睡到日上三竿,杨震才睁开了双眼。 丫环伺候着洗漱了,用过了早餐,杨震才直接开口问道:”听说,你把那匣子珠宝全部送进了当铺?“ 江锦绣微微一笑说:”是啊!你消息挺灵通,这么快就晓得了?“ ”我不但晓得你把珠宝都送进了当铺,我还晓得你同严寒见面密谈了两个时辰。“杨震脸上是似笑非笑的神情。 ”谁的嘴这么快啊?让我猜猜看。“ 江锦绣一根修长的食指轻轻抵在面颊上,做苦思冥想状。 ”不用问,自然是秦嬷嬷对不对?“江锦绣的脸上丝毫没有惊慌之状。 秦嬷嬷以为她傻呢?她不过是欲擒故纵罢了! 想当日,她对着修竹几个,还大肆嘲笑了秦嬷嬷一通呢! 瞧着银环那鬼头鬼脑,恨不能眼光能拐弯,或者看穿墙壁的样子,江锦绣便觉得好笑, 扬声对门外的修竹说:”哎,那个伺候秦嬷嬷的丫环,此刻正在监视着咱们呢!“ 修竹嗤地一声笑:”扮成讨饭婆,还蛮象的。“ “夫人,要不要我出手去教训教训那个傻瓜?“翠竹也跟着笑。 ”不用了。就让她去向秦嬷嬷汇报好了。”江锦绣不以为意地说。 竹枝柔声细气地道:”身正不怕影子歪!夫人和严壮士谈话,我们几个可在门外都听见了呢。“ 她们知晓了江锦绣的计划,当然不怕什么勤嬷嬷,懒嬷嬷喽! 江锦绣笑着说道:”我正是要让秦嬷嬷跳出来去告密。只有这样,你们主子得知真相后,秦嬷嬷的话就不灵了,从此再也不能扇阴风,点鬼火!“ ”是啊。等鸳鸯山的玉矿挖出来,看王爷会信她,还是信夫人!“修竹的话掷地有声。 杨震察颜观色,心便定了。 做了坏事的人,一旦被人揭破,总不免有些变貌变色的。 江锦绣如此镇定,一个可能是她心里没有鬼;还一个呢,则是她太过老奸巨滑,所以能克制内心的波动。 根据杨震的观察,江锦绣才不会是老奸巨滑之辈! 杨震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他定定地看着江锦绣:”为啥要这样做,我想听听你的回答。“ 江锦绣没有回答他,反问道:”你是因为秦嬷嬷的话,才特意赶回来的吧?“ 杨震顿了一顿,这才老老实实地说:”这只是原因之一;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真的想你了!“ 江锦绣深情地凝视着他说:”这话我爱听。“ 杨震一把将江锦绣揽了过来,抱在自己腿上坐着:”继续回答我的问题。“ 江锦绣在他脑门子上戳了一下:”想什么呢你?我和严寒有要事相商,可屋门没关,修竹,翠竹她们几个都在屋外守着。你觉得我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行不轨之事吗?“ 杨震连连点头:”我家娘子不是那样的人啊!我相信她不会干出背叛我的事情来!“ 江锦绣斜了他一眼:”既是这样,您百忙之中赶回来,左盘问右盘问,又是为的哪般?“ 杨震打了个哈哈,低下头说:”好吧,我承认我吃醋了不行吗?“ ”原来你爱吃醋。好,”江锦绣扭头喊道:“竹叶,快帮我拿碗醋来。” 她转头盯着似笑非笑地瞧着杨震:“我亲自喂你喝下去!” 竹叶不知究竟,听了江锦绣的话,真的端了碗醋进来,巴巴地说:“夫人,您要的醋来了。” 杨震拿眼睛扫了她一眼,摆着手说:“拿走拿走。” 江锦绣笑不可抑,叽叽咕咕地笑个不停。 把个竹叶笑得摸不着头脑,只好又把那碗醋给端走了。 江锦绣笑完了,这才言归正传:“至于那匣子珠宝,反正我用不上,所以暂时拿它典当些银子,将来我肯定要赎回来的!” 杨震不满地道:“要用银子不能问我要?难不成我连自家娘子都养不活了?” “哎,你不是出门在外吗?我哪好拿这个事情打搅你?再说了,银子的数目有些大……” “你是不想告诉我,这银子用到何处吧?”杨震一针见血地问。 “告诉你也没啥大不了的啊!反正我又不是做坏事;也不曾拿这些银子去包养小白脸!”江锦绣说得理直气壮! 然后她才把自己的计划,一五一十向着杨震合盘托出。 江锦绣将杨震当作她最亲近的人,并不准备瞒着杨震。 何况矿脉找着了,没有一定的势力,恐怕真还守不住。 因此,这个就得借助杨震的力量了。 杨震先是惊讶:“你怎会晓得那鸳鸯山有玉矿?你都没去过那地方!若是那边真有玉矿,怎么当地人不去挖?” 江锦绣只好煞有介事地编道:“是我在某本书上看到的。” “书上好多都编的,人家胡说八道,你居然也信?若真有玉,他自个儿怎么不想办法开采出来?”杨震大不以为然。 江锦绣撅着嘴说:“就晓得你不支持我,所以我才不同你商量。你放心好了,你送我的那匣子珠宝,我迟早会赎回来的!” 杨震长吁了口气说:“好吧!东西既是送了你,你完全可以自个儿作主。我信任我家娘子!” 面对杨震的这种态度,江锦绣很是高兴,主动上前在杨震脸上亲了一下。 杨震不满,拿手一点自己的唇说:“怎么也得亲这儿呀!” 江锦绣蜻蜓点水般一吻,立即后退,正色道:“哎,秦嬷嬷到底同你怎么说我的?” 杨震尴尬一笑,掩饰地说:“其实,也没说啥了。就说你把珠宝送到当铺当了,然后与某个男人见面。” “只是如此?”江锦绣挑了挑眉。 “嗯。”杨震用力点头。 他当然不希望自己的乳母和江锦绣之间产生矛盾啊! 江锦绣也就没有再问了。 反正,知晓杨震没有因为秦嬷嬷的告状而对自己产生误会,江锦绣放下心来。 不过,如果秦嬷嬷再敢当搅屎棍,自己可不会轻易放过她去! 第271章异心 杨震陪了江锦绣一天,便匆匆离开了。 临行前,他很郑重地告诉秦嬷嬷说:“夫人和我,那是患难中培养出来的真情实意,我爱这个女人,我也信任这个女人。所以,嬷嬷你不要再把她当外人防备着。” 秦嬷嬷有些委屈:“我是不是老了,做事颠三倒四地惹你嫌了?其实,我对夫人并没有恶意,我只是,只是关心王爷你罢了!” 杨震点点头:“我晓得嬷嬷关心我,从小到大都是。” “夫人行事鬼鬼祟祟,怎么怪我怀疑她?一般府上的夫人,会偷偷摸摸把丈夫送给她的珠宝拿去典当?会偷偷摸摸与别的男人私会?”秦嬷嬷越说越生气。 她实在想不通:江锦绣那个下贱农女,到底给王爷吃了什么迷魂药啊?竟把王爷迷得这样五迷三道的! 不但不怪罪这个农女,还反过来替她说话,哼! 本来,秦嬷嬷听说杨震回来了,还等着看他怎么好好把江锦绣教训一顿呢! 结果,她失望了。 不晓得那农女嘀嘀咕咕同王爷说了些啥,王爷连大声喝斥都没有,这事儿就算揭过去了! 杨震有些不高兴,皱了皱眉,仍然好声好气地说:“嬷嬷,你应该晓得,她同那个严寒见面时,屋门不但开着,修竹她们几个还在门外站着呢!为啥你信上没有提起过?你是想让我以为,他们俩个关着屋门行什么苟且之事了吗?” 秦嬷嬷连忙低头否认:“老奴怎么敢?” 杨震继续道:“屋门大开,门外还有几个丫环站着,这怎么叫偷偷摸摸呢?” “那,夫人把一匣子珠宝送进当铺,总是瞒着您吧?总不算光明正大吧?”秦嬷嬷瞧了瞧杨震的脸色说。 她虽然看出来了,王爷不愿听到她说那农女的坏话,可她仗着自己是王爷乳母的身份,还是把心里话说了! “当时我不是不在这儿吗?将在外,还军令有所不授呢!这会子夫人已经同我说明了情况,嬷嬷你就不要老觉得她做得不对了!” 杨震对秦嬷嬷已经算是够客气了,换了别的人,他老早翻了脸。 秦嬷嬷再不高兴,也不敢同杨震倔,只得老老实实说:“老奴知道了。” 原来,这下贱农女还是个狐狸精啊!迷惑起王爷来,挺有手段的! 她可要盯紧了这只狐狸精,找机会撕掉它的画皮,免得它把王爷忽悠得团团转! 杨震不让江锦绣送,他怕江锦绣珠泪涟涟的样子,那会让他心疼的。 江锦绣也就听话的没有送,她相信来日方长。 而此时的江临凤,正在与潘永安发生一场争执。 她抹着眼泪,气愤地说道:“我同你在一起,吃了多少苦,受过多少罪,难道你心里没有数?这会子,你居然想把我撇了!” 她虽然说得咬牙切齿,可为了防止被人听见,声音还是压得十分的低。 潘永安苦着脸说:“临凤,我怎么舍得把你撇了呢?你看我是那狼心狗肺之人吗?我之所以这样劝说你,不过是因为咱们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啊!你难道愿意跟着我喝西北风,或者干脆讨饭去?” 自从他们的包袱在借住农家时,被江锦绣派出的人偷走之后,俩个人手里就没有银子了。 两人都年青,长得还人模狗样的,就是讨饭,也没人愿意给啊! 指不定还要吐口唾沫,鄙夷地说:好手好脚的,为啥不做工赚钱? 先是江临凤把耳朵上戴的一付银丁香给当了,换了点钱混个几天;接着是潘永安把棉袄给当了,反正天气渐暖,也用不着穿了。 后来可以当的东西都当完了,俩人只有大眼瞪小眼的份。 潘永安倒是想当教书先生,可他这种来历不明的人,谁敢用? 为了填饱肚子,潘永安不得不到处打短工,遇到什么活就干什么活,没有工钱也行,只要给碗饭吃。 可他哪里是干粗活的人哟,不管做啥活,都做不好,遭人嫌弃。 潘永安不是没打过江临凤的主意,毕竟她长了一张漂亮脸蛋嘛! 他想过把江临凤卖到妓院里去,这样的话,他可以到手一大笔银子,生活肯定是不成问题了。 可江临凤也精着呢,与潘永安是时刻不离,防备着这个男人耍什么花招。 都说是贫贱夫妻百事衰!她对这个男人,情分越来越淡。 可是,这并不表示她就愿意去当妓女接客啊! 她倒是想甩了潘永安,另外攀上高枝,可总得有合适的机会不是? 机会终于来了,潘永安和江临凤经过一条小巷子,听到俩个媒婆模样的人在那儿议论,说是陈府想买个漂亮女子,进献给京城的某位官员。 “陈府开出的价钱蛮高,唉,就是找不着合适的人哩!又要面孔生得好,又要知书达礼,又要聪明伶俐……” “是哟是哟,找了几个送过去,不是嫌不识字,就嫌人家缩手缩脚上不得台面。” 潘永安下意识地看了江临凤一眼,心里说:这个倒是合适。 江临凤不但长得美,还恰好识得字,而且只要她愿意,扮起温柔伶俐的小家碧玉来,毫无破绽! 潘永安看向江临凤的同时,江临凤也在看着他。 或许,这是个离开潘永安的好机会呢!江临凤想。 跟着潘永安,她怕是一辈子都没有出头之日了! “临凤,也许你可以试上一试。”潘永安把江临凤扯到巷子角落,压低了声音说道。 江临凤却扮出一付伤心模样,表示自己生是潘永安的人,死是潘永安的鬼。 “心肝,你听我说,为了咱们的将来,你暂且委屈一下自己吧!再说了,咱们也可以不分离的!”潘永安的唇边,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 江临凤怔怔地看着他问:“怎么?” 潘永安卖了个关子,这才不紧不慢地回答:“我可以冒充你的哥哥,而你是我的妹妹。家乡遭了灾,我们兄妹才不得背井离乡。迫于无奈,只能将你卖给陈府……“ 江临凤明白了他的意思,接道:”当陈府送我入京城,献给那位官员时,你便以兄长的身份出现。“ 潘永安点头:”是。如此一来,你有了安身立命之所,而我们又可以密切来往……“ 江临凤冷笑一声,打断他的话说:”人家陈府要找的,可是黄花闺女,你忘了?我可早就是人妇了! 不但是人妇,她还被好几个男人睡过呢! 第272章好风凭借力 潘永安搔了搔头发:这确实是个难题! 他转了转眼珠,计上心来。 “临凤,你听我说。咱们可以这么着……瞒天过海。”潘永安薄薄的嘴唇不停地嗡动着,向江临凤灌输自己的主意。 “这样行?”江临凤半信半疑地看着潘永安。 潘永安停了一停说:“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为了你同我的将来,只好豁出去了!” 江临凤伸手抹泪。 这样饥一顿,饱一顿,风餐露宿的日子,她实在是过得够了! 她江临凤,生来就是要吃好的,穿好的,被人捧着,享受的! 为啥非要吊死在潘永安这颗树上呢? 反正,她也不是啥三贞九烈的女人。 真要在乎名节,当初被那个老二睡的时候,她就该一头碰死喽。 而老二之后,她还跟老三做了回露水夫妻呢! 所以,还在乎再添个别的男人吗? 但是,江临凤是什么人? 她就算心里是这样想的,也不能让潘永安看出来啊! 所以,扮出一付伤心欲绝的样子,还是大有必要的。 潘永安还想再劝慰几句的,一看那俩个媒婆模样的妇人已经分开各走各路了。 这要是让她们走掉了,他可怎么做成这笔买卖啊? 潘永安急忙迎上其中的一个,陪着笑脸说:“这位大婶,我刚才好象听见你们在找那啥,长得好看,且识文断字的姑娘是吧?” 那媒婆模样的妇人上下打量了潘永安一眼,这才开口道:“是陈府想买这样的姑娘,你问这个做啥?” 潘永安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江临凤说:“大婶,你觉着我妹妹这样的成不?不瞒您说,我妹妹长得既漂亮,又认得字,还会唱小曲儿……” 说着话,潘永安冲江临凤招手说:“妹妹,你过来给这位大婶瞧瞧。” 江临凤低着头,不情不愿,磨磨蹭蹭地走了过来。 那妇人伸出两根手指头,挑起江临凤的下巴,细细地审视。 “嗯,身段儿不错,模样儿不错,皮肤也白净;手拿出来我看看……” 潘永安赶紧把江临凤的手放到妇人跟前。 妇人察看一番,满意地点点头:“手指头修长,手上也没老茧,不错。” 反正这妇人跟挑牲口似的,就差没捏着江临凤的腮,瞧瞧她的牙口了! 妇人又问了问江临凤几岁了,哪里人,为何愿意卖入陈府? 潘永安代她答了,要多可怜便装得多可怜:什么家乡遭了灾啊,兄妹俩个没活路啊,不得巳才把亲妹妹卖掉,惟愿这个妹妹能过上好日子啊,说得是口沫横飞。 那妇人就应了:“既是如此,那我就带你们去陈府吧。能不能成,还要陈府的人拍板才行。” 潘永安点头如鸡啄米:”多谢这位大婶了!“ 那妇人撇嘴道:”咱们丑话说在前头,若是不成啊,就当我做好事,陪你们白跑了一趟;这要是成了,我可是要抽头的!“ ”抽多少?“潘永安略显紧张地问。 ”一两银子。“ 潘永安心里暗骂:真他娘的雁过拔毛。就陪着走这么一趟,居然要抽一两银子的头! ”大婶,这个抽头,是不是高了点儿?少些成不成?“潘永安用打商量的口吻说。 ”切,我告诉你吧!这要是能成啊,你妹妹可就进京城享福去了!再说了,陈府不是那小器人家,先前买了个闺女子,那可是给了足足五十两银子呢!哦,你拿五十两银子,我才抽头一两银子,怎么就多了?“妇人两片红嘴唇上下翻飞。 潘永安被她说得是哑口无言。 妇人还不罢休,接着道:”你不愿就算了,我也好撂开手,到别处找人去。“ 假模假式地装作要走的样子,潘永安果然一把扯住她说:”得得得,就照大婶你说的吧!“ 江临凤在边上冷眼旁观,见潘永安听到五十两银子的时候,竟然面有喜色。 由此可见,自己的死活,他根本一点儿也不放在心上啊! 那妇人听潘永安松了口,这才招呼江临凤说:”走吧,相跟上。“ 到了陈府,见是一座雕梁画栋的大宅子,那妇人领着潘永安和江临凤进去见过管家。 管家盘问了潘永安和江临凤几句,主要是证实一下江临凤到底识不识字;然后就让府里老成的婆子领了江临凤查验。 倒没有查验江临凤是不是正宗的黄花闺女,而是查验了一番嘴里是不是有口臭;腋下是不是有异味;身上皮肤有没有疤痕等等。 那婆子表示很看好江临凤。 最后管家向主人汇报了,主人这才接见了潘永安和江临凤俩个。 江临凤到了此时,晓得这主人才是关键,所以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欲说还休,楚楚可怜地看了看主人,却又很快羞涩地垂下了头,维妙维肖地表现出黄花闺女的那种紧张、青涩和不安! 主人很快拍了板,愿意花银子将江临凤买下。 潘永安一付兄妹情深的嘴脸,再三央求主人说:”若不是日子实在过不下去,我怎么也舍不得把自个儿的亲妹妹卖掉啊!恳请您送我妹妹入京的时候,将我一起带过去好吗?我可以干活来抵路上的花费。“ 主人想了想,也就应下了。 路上多一个男人护送三名美人,总不是什么坏事。 卖身契是潘永安按的手印,他如愿以偿拿到了五十两银子。 那媒婆模样的妇人,不拿到一两银子的抽头,自然是不会放过潘永安的! 而江临凤呢,则变成了潘临凤。 ”临凤,“主人点点了头:”好名字。记着,去了袁府,要乖巧,要柔顺,要懂事,尽量揣摩袁大人的心思,这样的话,才有可能得到袁大人的欢心。“ 江临凤低低的声音应了一声是。 ”得了袁大人的欢心,你才有好日子过。若是运气好,将来生下一男半女的,你就算熬出头啦!出了头,也别忘了是谁给你带来的机会,多在袁大人面前说说陈府的好话,明白没?“陈府主人谆谆教导。 江临凤惟惟听从。 接下来,她被下人带去沐浴更衣。 换上新衣裳的她,更显得光彩照人。 陈府主人很满意。 去京城之前,陈府还训练了江临凤一番,比如礼仪啊,规矩啊,袁老爷平日的喜好啊等等…… 同江临凤一起受训的,还有另两个年青漂亮的女子。 第273章瞒天过海 不过,江临凤极有信心。 她觉得自己和那俩个漂亮女子相比,一点也不会输。 惟一担心的就是:她不是黄花闺女的事实,会不会露馅。 好在,她还有潘永安帮忙。 去往京城的路上,潘永安扮演了打杂,跑腿,做小伏低的角色。 车夫和管事也不敢太过刁难潘永安,万一人家的妹妹在袁大人跟前得了宠,那他可就是袁大人的小舅子啊! 潘永安手里有了银子,也舍得拿出几个来打点,讨好管事,就为了从他嘴里探听袁大人府上的情况。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嘛! 那管事吃人嘴短,用人手短,也就把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竹筒倒豆子一般,都说给潘永安听。 潘永安这才晓得:原来这个袁大人啊,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官居御史大夫,三公之一,职掌监察百官。 一般来说,宰相下台后,都由御史大夫进位为宰相。 潘永安喜得是心花怒放! 如果江临凤能入得了这位袁大人的法眼,那他依靠裙带关系,怎么也要混上个一官半职吧? 那可比自己寒窗苦读,再累死累活地考个官简便多了! 得了空,潘永安便把自己听到的信息,告诉江临凤,暗暗叮嘱她说:“你可一定要抓住这个好机会啊!那袁大人,年近五十了,妻妾成群的,膝下却还只得几个闺女,一个儿子都没有。你若是能生个儿子出来……” 江临凤打断他的话,冷笑着说:“兴许我连个跳蚤都生不出来哩!你自个儿想想,我同你在一起这么些日子,从来不曾受孕过。” 潘永安忙道:“你别乌鸦嘴了,咱们有可能时机不对。自从你我在一起,不是这样出事,就是那样倒霉……” 他的眼睛瞟了瞟四周,生怕被人听了去,赶紧打住。 想想不放心,又对江临凤说:“往后啊,嘴紧着点,千万别露了马脚来。我是你的哥,你是我的妹,啊!” 江锦绣白了他一眼,啥话也不想说。 自从和潘永安在一起,她真的是万事不顺,不晓得有多倒霉! 也许,眼前这个男人真是克她来的。 只有离了他,她才能过上好日子吧? 算命的说过:她是要适贵人的。 莫非这个袁大人,才是她真正的贵人? 这么一想,江临凤又暗暗高兴起来。 命运之手,将她搓弄来搓弄去,终究还是给她安排了一个贵人! 只是,真的能一帆风顺,无惊无险地攀上袁大人这根高枝吗? 江临凤心里有些没底。 别人不清楚她的经历,她还能骗过自己去? 那边厢潘永安又说了:“你别老想着自个儿的过去。你相信我,我自有办法,能帮你瞒天过海。” 江临凤嗯了一声。 “所以,以后你得了好,可不能把我给忘了呀!”潘永安不忘敲打敲打江临凤。 他当然不希望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 而江临凤究竟会不会这样做,潘永安也不敢有十成的把握。 江临凤这个时候怎么可能同潘永安翻脸呢? 她佯装生气地说:“你咋会这么想的?我是那样的人吗?” “不是就好。我也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 说完这句话,潘永安有些伤感地道:“都说是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在我心里,咱们的恩情,比海还要深哩!” 江临凤在心里呸了一声:恩情比海还要深,你咋还把我往别的男人怀里送?骗鬼去吧! 她心里是这样想,面上却是一丝痕迹也不露,反而眉头轻皱,娇滴滴地说:“哥,我舍不得你哩!” 潘永安有些伤感地叹了口气:“是,我也舍不得你。可是,我不能只顾着自己,却拖累你,让你一直跟着我受苦受穷啊!” 说来说去,他还是史上最伟大的情圣了! 正好管事地说要出发了,江临凤便站起来,上了马车。 到了京城,管事的先让众人在客栈住下,恢复好精神,免得一个个因着长途跋涉,而花容失色。 直到第三天,才把三个美人儿打扮好了,往袁府里送。 袁大人同陈府的主人本是世交,加上这么大年纪了也没个儿子,害怕绝了袁家的后,所以并不推辞,三个美人儿都收了。 潘永安原本就求着陈府的主人,在袁大人面前举荐自己入府当个小差事;因此陈府的主人当真写了封举荐信给袁大人。 不过是在自己府中当个差事,又不是让他入朝为官,袁大人也就很爽快地应下了。 江临凤进入袁府的当天,潘永安也被安排在袁府花园当了个闲差。 虽然潘永安不晓得江临凤几时才会被袁大人收用,却早早就做好了准备。 进府前,潘永安就花钱托人弄了一些羊肠,清洗干净,剪成极小的一截一截,再把新鲜的鸽子血分别灌进羊肠内,用线两头扎紧。 这些灌了鸽子血的羊肠,被塞进香包里,送到了江临凤手中。 至于用法,事先潘永安已经传授过江临凤了。 袁夫人也是求子心切,所以安顿好三个美人儿,就催着自家丈夫收用。 江临凤运气不错,排在了第一个。 有了潘永安的羊肠鸽子血,江临凤的心里,仍然有些忐忑不安。 而这份忐忑不安呢,却被那个袁大人当成了处女的羞涩和紧张。 那一天的江临凤,打扮得很美,明眸皓齿,唇红肤白,别有一番动人心弦的味道。 袁大人灯下观美人,是越看越爱,不多时便入了温柔帐中,尽情上演一树梨花压海棠的戏码。 没错,年近五十的袁大人,由于又要操心国事,又要应付一众妻妾,是早生华发,皱纹堆积。 江临凤装作不解人事的样子,频频皱眉,雪雪呼痛,更是让袁大人心生怜惜。 实际上呢,江临凤早趁着袁大人没有察觉的时候,将香包里的一小截羊肠取了出来,塞在枕下。 到了合适的时机,再放在身下捏破,羊肠中的鸽子血自然滴在了床单之上。 就这样,一个黄花闺女的落红,就完美地出现了。 袁大人平时纵然精明,然而今天喝了几杯酒助兴,再加上被江临凤眼波欲流,含羞带怯的风韵迷住,自然就失了魂,昏了头。 等到尽兴,袁大人早巳是气喘吁吁。 可他还是饶有兴致地掀开被子,欣赏了一下江临凤的落红图案。 第274章如蛆附骨 江临凤窃喜。 最难的一关她闯过来了,以后等着她的,应该就是穿金戴银,荣华富贵的好日子吧? 至于那个袁大人年纪大,肚腩仿佛怀孕四个月,又有啥要紧? 潘永安倒是年纪青,长得也好看,有用吗? 不过江临凤也知道:现在的自己,不过是袁大人许多妻妾中的一个而已。 惟有生下个儿子,她才算是真正立于不败之地。 所以,她得想办法,怎么才能生个儿子下来了! 等陈府送来的三个美人儿都睡了几遭,袁大人最满意的,还是江临凤。 长得漂亮不算,尤其是她那身肌肤,细嫩水滑的,摸上去别提多舒服了。 而且江临凤在床上最擅于逢迎,最听从摆布。 而以前的那些小妾们,早都腻了。 所以,江临凤得宠,就是很轻而易举的事情了。 不久之后,江临凤被抬成姨娘,排行第七,人称潘姨娘。 当了姨娘,自然也就分了一所小院子住着,还有了一班服侍的人。 这服侍的丫环一露面,江临凤就吓得不轻。 原来这丫环不是别人,正是当初杨柳村跟着潘永康,后来又私自出逃的周小玲! 周小玲也没想到,新来的潘姨娘,还是从前的旧相识。 只是,她不是叫江临凤吗?应该称江姨娘才对,为啥变成了潘姨娘呢? 周小玲猜到这里头自有蹊跷。 俩人四目相对,都愣怔了好一会子,周小玲这才上前见礼。 不过当了众人的面,无论是江临凤,还是周小玲,都没有因为俩人早就认识而套近乎;反而一付彼此没见过的样子。 真到江临凤把别的人都屏退了,这才问周小玲道:“你怎么跑到京城来了?” 周小玲小声说:“还不是为了生活吗?当初潘家落到那步田地,凭啥还要我守着?指不定守一辈子,潘永康也回不来。” 江临凤点点头说:“那是。你犯不着为潘永康守活寡啊!” 周小玲左右瞧了瞧,陪着笑脸问:“七姨奶奶,您啥时候改姓潘了?” 江临凤脸色一僵,顿了一顿才说:“杨柳村遭了山崩,我与家人离散,幸亏路遇了潘秀才,于是兄妹相称。为了路上行走方便,我索性改姓了潘。” 周小玲嗳了一声:“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听说咱们府上新来了个当差的,姓潘,是七姨奶奶的兄弟。” 她是经过事的人,一下子便猜出了潘永安和江临凤之间的不正当关系。 说什么兄妹相称? 孤男寡女在一块儿,能保得住清清白白? 何况在杨柳村时,周小玲就听说过潘永安和江临凤有些不清不楚的。 只是,若他们俩个真的有一腿,那江临凤进入袁府,是怎么瞒过袁大人去? 不见得袁大人愿意收用个别的男人用过的残花败柳,而且还抬举为七姨奶奶! 周小玲自己就长得挺不错的,可她要是被袁大人睡了,也就睡了,至多赏些银子,首饰啥的,绝对升不到姨奶奶的位置,因为她不是黄花闺女啊! 她的眼睛,滴溜溜打量着江临凤。 江临凤心中有鬼,也怕周小玲揭穿。 若是这个周小玲跑到袁大人或是袁夫人跟前告密,说她和潘永安根本不是兄妹;那么,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江临凤不想多说,便打发周小玲干活去了 。 周小玲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在暗自盘算:都是差不多的女人,凭啥你就可以趾高气扬地使唤我呐?哼,且看我慢慢儿来摆布你们! 反正周小玲看见江临凤不久,心里就有怎么捞钱的主意了。 江临凤为了不让周小玲泄密,当然也不敢得罪她。 不但不敢得罪,话里话外还得讨好着,笼络着,时不时地赏点儿什么。 可是光这样,周小玲是不会满足的。 有时候她就故意敲打敲打江临凤:“七姨奶奶,您虽然和您兄弟都在这府上,轻易却见不着面。我就不一样了,我是丫环嘛,行动要自由些。您要是和您兄弟有什么音信要传递的话,我倒是可以帮忙的。” 江临凤勉强笑道:“并没有音信要传递的。” 周小玲若无其事地说道:“记得当初在杨柳村的时候,我倒是听我从前的婆婆说过,我那个大伯子,最想娶进门的人,是您呢!” 她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江临凤脸上的神色。 江临凤故作镇静地说:“哦?有这样的事?” “啥,你居然不知道?我那婆婆可是提起,您和我大伯子啊,是情投意合,要不是您爹娘嫌弃我大伯子穷……” 周小玲的话还没说完,江临凤便打断她说:“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你过去的那些破事,我有说过吗?” 周小玲笑了起来:“我那些破事,您说了怕也没人爱听吧?可您的事就不一样了,我保证,大人和夫人一定很有兴趣。” 江临凤脸色一僵,瞪着周小玲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周小玲挑了挑眉说:“其实,我也不想怎么样啊!我就是随口说说而已!” 但江临凤又不傻,哪里听不出周小玲的言外之意? 所以她忍了忍,才开口道:“小玲啊,咱们都是从杨柳村出来的,如今在这袁府遇见,也算是有缘份了。以后呢,我就拿你当我的姐姐看待,你就把我当妹妹吧!咱们姐妹俩个,谁也别见外!” 说着话,江临凤站起身,打开自己的首饰匣子,挑了支玉簪递给周小玲:“这玉很不错,送给你了!你放心,我有的,也少不了你一份。” 周小玲笑眯眯地接了过来,谢了一声。 江临凤当然也晓得,一支玉簪,怕是满足不了周小玲的! 第275章一条绳上的蚂蚱 就算江临凤知道,又有什么用呢? 身为新晋姨娘,江临凤并没有多少私房。 首饰匣里的首饰,都是有数的,她不可能全搬给周小玲。 都给周小玲,她要怎么向上交代? 周小玲也知道这一点。 所以周小玲不阴不阳地说:“七姨奶奶,不是我说您。趁着大人这会子宠你爱你,你可得多使点手段,好生捞一把。男人的心,海底的针,谁晓得啥时候说变就变呢?世上最靠不住的啊,就是男人的宠爱了。” 江临凤附和道:“是这个理儿。我会想办法的。” 话音才落地,周小玲就扭着手,一付为难的面孔说:“七姨奶奶,不瞒您说,最近手头上有点儿紧,偏生上次借给我银子的人,又催着我还债。没办法,只好求您借点儿钱给我应应急。” 江临凤心里明镜儿似的,连忙问道:“你要多少?只要我有,肯定给你呀!” 周小玲伸出两根手指头比划了一下说:“不多,也就十两银子。” 江临凤心里呸了一声:十两银子还不多?要晓得,她一个月的月钱,也不过是二两银子。 不过,因为袁大人宠她嘛,私下里塞过一锭银子给她,所以,要拿出十两私房钱来,也并不为难。 江临凤先是哭穷:“你晓得,十两银子,那可是我五个月的月钱哩!如今我进府才多少时候?” 周小玲装作着急地回答:“袁大人不是给过您赏赐吗?您先借我应应急啊!如若不然,那借银子给我的主儿,说是要剁我的手指头哩!剁了手指头,我岂不是变了残废?您不帮我,那就是要逼死我啊!” 江临凤叹了口气,心不甘情不愿地找出藏好的银子,托在手上说:“这银子。你先拿去吧!还不还的,不着急。” 表面上大方,其实她心里把个周小玲恨得滴血。 周小玲正要伸手去接,江临凤却把手撤回来说:”银子也不能白给你,你须得替我办一件事情。“ 周小玲挤出一丝笑容说:”七姨奶奶要我办啥事,只管吩咐就是。“ 江临凤压低了声音说:”你想办法让我和潘永安见上一面。“ 周小玲有些迟疑:”这个嘛……“ 她知道潘永安在花园里当差,给那个花匠打下手。 周小玲终究抵不过那锭银子的诱惑,当下点头应道:”成,七姨奶奶交待下来的事,我怎么着也要想办法办好喽!“ 说着话,她摊开巴掌,掌心向上,伸到了江临凤跟前。 江临凤这才把银子搁在了周小玲的掌心里。 得了银子的周小玲,自然要去替江临凤奔走。 不然的话,下次再问江临凤要钱,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虽然说,如果江临凤敢不给钱,她可以去向大人和夫人告密;但那么一来,她又有啥好处呢? 还不如拿捏着这个隐私,时不时地敲诈敲诈江临凤来得妙哩! 周小玲打定了主意,就寻了机会,去花园里同潘永安联络。 潘永安突然间见着周小玲,也是惊得目瞪口呆。 他没想到:这个无情无义,私自出逃的周小玲,居然也来到了京城,还混进了袁府! 周小玲才不管那么多,自顾自地说道:”明儿个早上,七姨奶奶会到花园里来,她要见你。“ 潘永安不动声色地应道:”我晓得了。“ 到了第二天,江临凤带着周小玲,假装去花园里散心,实际上却在寻找潘永安的身影。 潘永安则假借修剪花枝的机会,在花园里忙活着。 江临凤慢慢走到他身边,周小玲自动自觉地立在不远处望风。 ”你现在根基还不稳,咱们最好少见面。“潘永安压低了声音说。 江临凤嗯了一声道:”我晓得。可是,我快被逼疯了。“ ”怎么?“潘永安有些诧异。 ”那个周小玲,不是个善茬。“江临凤郁闷地回答。 潘永安明白了:”她知晓咱们的底细,所以拿这个威胁你吗?“ ”岂止是威胁,她还敲诈我。这才多少时间,已经从我这里拿走了一支玉簪,一枚戒指,十两银子了!“ ”十两银子?“潘永安大吃了一惊。 ”是的。而且还不保证她以后不再问我要东西。“江临凤仰着头,似乎对潘永安修剪花枝很感兴趣的样子继续说道。 ”这个臭婊子,真是贪得无厌啊!“潘永安的两道眉毛拧到了一起。 他把江临凤卖了,才到手五十两银子! 而这个周小玲呢,轻轻松松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得了十两银子,外加一支玉簪和一枚戒指。 如果这些东西能堵住她的嘴,也算值了。 可照这样子看起来,周小玲是不会善罢干休的。 她会不断地索取,也许胃口还会越来越大。 而且,她还会随意地拿捏,践踏他和江临凤 如果这样的话,周小玲就如同附在他们俩人骨头上的蛆,怎么也别想把她甩掉! 那到头来,他和江临凤岂不是白忙活一场,替别人做了嫁衣裳? 潘永安觉得:他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 “咋办呢?”江临凤向潘永安讨主意。 她和潘永安,就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出了事,俩人都落不了好。 所以,她是可以完全信任潘永安的。 “让我好好想想。”潘永安不动声色地回答。 “只要她别太过分,咱们就由得她去。至少目前,你不能得罪她,晓得不?”潘永安又道。 江临凤嗯了一声:“这个不用你教,我也明白。” 俩人也不敢多说些什么,生怕隔墙有耳,或是有人借机生事,所以江临凤匆匆离开。 周小玲又来邀功:“七姨奶奶,您觉得我是不是挺忠心耿耿的啊?而且我做事还利索吧?不但这一次,以后您若是想见您兄弟了,我仍然毫不犹豫地效力哦!” 江临凤只得点着头说:“小玲,你做得很不错。我还真离不得你呢!放心,以后我不会亏待你的!” 周小玲笑嘻嘻地道:“嗯,我也巴不得七姨奶奶您在这袁府里越混越好呢!这么一来,我不是也水涨船高了吗?” 下一刻,她又一本正经起来:“七姨奶奶,您可得仔细了,若是和您一同进府的那俩位怀上了身孕,您可就得靠后啰!” 第276章孤注一掷 周小玲的话,似乎当真在为江临凤打算的样子。 江临凤轻皱眉头说:“这事我有啥法子呢?” 周小玲便一脸神秘地说:“七姨奶奶,我晓得有个姑子,手中握着个包生儿子的密方,您要不要试一试?” “真有这样的事?”江临凤有些不相信。 “说是用了她方子的人,都生了儿子。不管是真是假,我觉得您试上一试,至多花几个钱,也没啥大损失吧?” 周小玲说来说去,无非是要江临凤拿银子出来。 江临凤借口说自己手上没钱,等存下银子了,再试不迟。 周小玲暗暗翻了个白眼,这才不说什么了。 再说秦娘子,自从杨震和江锦绣分开,她就卯足了劲,想把自己送到杨震床上,取代江锦绣。 无奈杨震白天同那些将官们在一处,一直忙到很迟,倒头就睡,根本连看她一眼的时间都没有。 秦娘子心里有一种挫败感:我哪里不如江锦绣那个农女了? 我长得不好看吗?我不忠心吗?我不够聪明伶俐吗? 想了半天的结论是:这江锦绣也许会某种邪术,所以才牢牢抓住了王爷的心。 不过,她是不会就此放弃的。 所以,秦娘子便动了点心思。 因为秦娘子跟着杨震一起行军,作为他的贴身丫环,她一个人住着一顶小帐篷。 明晓得夜里杨震会需要她亲手做一碗夜宵,可她却烧了一大桶热水,自顾自地洗起澡来。 如果主子问起来,她当然可以说自己太久没有洗澡了,身上痒得很,年青女子嘛,总是爱干净的。 杨震忙完了,唤秦娘子准备夜宵,连唤了两三声,都没有应。 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便出了自己的帐篷,往隔壁秦娘子帐篷走。 “秦月。”杨震又唤了一声,伸手撩开帐篷门,低着头,一脚跨了进去。 等进到里头,杨震愣住了。 秦娘子计算好了时间,脱得精光,露出曲线优美的身体,散了一肩长发,慵懒地立在木盆里,姿态撩人地擦洗着。 杨震他没想到,自己会看到这样的场景。 第一反应,当然是转身离开。 然而,刚才还一脸羞涩遮挡关键部位的秦娘子,却飞快地跨出木盆,冲向杨震,并且成功地在杨震还没走出帐篷前,伸出双手从背后抱紧了他的腰。 “求你不要走!”秦娘子用充满痛苦和乞求的音调说道。 她湿淋淋的,带着体温和馨香,且光溜溜的身体,就这样贴紧了杨震。 “放手。”杨震平静地命令道。 “主子,我晓得我卑微,可是,我爱了你那么久,那么久。”秦娘子把脸也贴在杨震的背上,充满爱意地说。 杨震僵立不动。 “主子,夫人不在您身边,您不必克制自己。您要了我吧!我愿意毫无保留地奉献我的身,我的心。”秦娘子说得极为动情。 “没听到我的话吗?我让你放手!”杨震表情森然,声音冷冽。 他明白了:选在这个时候沐浴,秦娘子是有意为之! 以为他会见色起意? 如果他是这么受不住勾引的人,他能活到现在? 他一直知道秦娘子对自己的心意,如果他想接受,他早就接受了,用得着等到今天? 他奇怪的是:之前的秦娘子,一直恪守着本分;她今天到底受了啥刺激,会不顾一切地表达出来呢? 哪怕是天仙下凡,跑来诱惑他,他也会拒绝的。 他既然答应过江锦绣,那么,他就要做到! 杨震的语气,让秦娘子瑟缩地收回了双手,同时将身体离开了。 她十分清楚:自己失败了。 不管她怎样展示自己美妙的胴体,不管她摆出怎样魅惑的造型,她都一败涂地。 杨震连眼角也懒得看她。 秦娘子颓然地跪坐在地上,哀求道:“主子,不要赶我走。我再也不敢了!” 她实在是孤掷一注地行此险招。 如果成功了,她便顺利地成为了杨震的人;失败了,也许就被杨震踢得远远的,连他的面都见不着! “主子,我什么都不要,只求永远在您身边伺候!” 看着杨震离去的背影,秦娘子绝望地喊道。 但是第二天一大早,秦娘子就得到命令:立即离开军中,回到秘密据点去。 就这样,秦娘子灰溜溜地被送回来了。 杨震没有让她管家,而是让她好好陪伴,照顾她的娘亲秦嬷嬷。 看着秦娘子灰败的脸,以及沮丧的神情,秦嬷嬷立刻猜出了实情。 “是王爷让你回来的?”秦嬷嬷不动声色地问。 秦娘子苦笑:“我试了,一点用都没有。他不要我,他赶我走,他再也不会让我贴身服侍了。 秦嬷嬷默然,不晓得如何安慰自己的亲生闺女。 ”娘,除了他,我再不可能喜欢别的男人!“秦娘子痛苦地撕扯着自己的头发,低声抽泣起来。 秦嬷嬷把手轻轻搁在秦娘子的头上,嘴唇动了动,却终究没有说出话来。 须臾之后,秦娘子抬起头,擦干眼泪,恶狠狠地说道:“我晓得,肯定是那个下贱农女在王爷面前说了我的坏话,所以,所以王爷才会这样待我!” 秦嬷嬷诧异地问:“你得罪过她吗?” “没有明着得罪。但我故意让她看到宇文欢的画像,并告诉她,宇文欢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女子;王爷最爱的人,便是宇文欢!他时常一个人独自对着画像思念宇文欢!” “怪不得!女人的妒忌心,是最可怕的。她妒忌宇文欢,却无法对付,于是迁怒于你,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秦嬷嬷面无表情地说。 “娘,现在我应该怎么办?”秦娘子眼巴巴地看着秦嬷嬷。 “这件事急不得,娘会帮你的。”秦嬷嬷安慰秦娘子。 第277章坑陷 秦嬷嬷和秦娘子,对江锦绣都是一肚子的意见,外加羡慕妒忌恨。 但江锦绣是实质上的夫人,秦嬷嬷和秦娘子能拿她怎么样呢? 前一阵子,秦嬷嬷告密,最后江锦绣毫毛未损,反倒是秦嬷嬷,被杨震教训了一通。 秦嬷嬷当然不认为自己错了,反以为是江锦绣用了邪术和花言巧语,才把杨震给蒙庇过去! 不然的话,明摆着的事实,王爷为啥就不信她呢? 这会子,亲生闺女又被王爷嫌弃,直接给赶回来了,以后怕是没机会接近王爷了吧? 两母女商量的结果是:秦娘子悄悄离开,然后上京城投奔宇文欢。 之所以这样做,一个是因为宇文欢救过秦嬷嬷;还一个呢,秦娘子觉得,这世上只有宇文欢,才能克制住江锦绣这个下贱农女。 自家王爷虽然因为宇文欢的背叛,而险些丢了性命,但不管是秦嬷嬷还是秦娘子,都认为:其实王爷心里面,还是忘不掉宇文欢的! 现在王爷已经晓得了:宇文欢会那样做,完全是被逼无奈。 而且,宇文欢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了,她愿意与王爷握手言和。 如果宇文欢真能成为内应,那对于王爷的大计,是有着不可估量的帮助的! 于公于私,宇文欢才是王爷最好的选择。 那个下贱农女,她能做什么? 她能帮到王爷什么? 不就是凭着王爷落魄时救过他吗?凭啥就要王爷用一辈子来报答啊? 秦娘子越想越看不起江锦绣。 当初宇文欢救出秦嬷嬷时,留下了可以联络的方式。 所以,秦娘子要见到宇文欢,并非难事。 她想去京城说服宇文欢,使之成为王爷安插在杨雷身边的一柄利刃,可以随时致杨雷于死地的利刃。 杨雷如果死了,这么一来,自家王爷要推翻杨雷的政权,就轻松得多了! 要取得胜利,也有把握多了! 看,她比那个江锦绣聪明多了吧? 那个农女懂什么呢?整天就晓得浪费时间,糊涂度日。 如果自己的计划能成功的话,王爷才能感受她真正的价值,从而爱上她吧?秦娘子心想。 不过,离开之前,必须再坑江锦绣一把,谁让她在王爷面前说自己坏话,挑拔离间的? 秦嬷嬷告诉秦娘子:“那农女有个男人。” “真的?”秦娘子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娘,王爷知道吗?” “知道。我向王爷禀报了这件事情。王爷赶回来之后,那农女不晓得同他说了什么,他就信了她。”秦嬷嬷简单地当时的情形说了一遍。 秦娘子皱起了眉头:”这个不要脸的女人!“ ”据我观察,江锦绣和那男子是通过鸽子来互通书信的。“秦嬷嬷又道。 ”娘,你的意思是说,咱们可以在这上头做文章?“秦娘子杏眼微眯,露出了心领神会的笑容。 ”没错,还是我闺女聪明!“秦嬷嬷也得意地笑了。 第二天,秦娘子便在后山射落了一只鸽子,从鸽子腿上绑着的竹管中取出一张写着绳头小楷的字条。 秦娘子当时就拆开看了。 她不但看,还大声地念了出来:”锦绣吾爱,别后甚是想念。我在外一切顺利,很快我就会来见你的!知名不具。“ 当时同秦娘子在一起的,还有服侍秦嬷嬷的丫环金环和银环。 ”这莫不是王爷写给夫人的信?哎呀,秦娘子你居然把给夫人送信的鸽子给射死了!“金环着急地说道。 银环也说:”秦娘子,你还私自看了王爷写给夫人的信!夫人要是知道了,肯定会生气的!“ 秦娘子从鼻子里冷哼一声说:”这纸条上的字迹,绝非王爷所书。罢了,我这就去向夫人请罪,随她发落总行了吧?“ 带着那只死鸽子,以及字条,秦娘子昂着头,出现在江锦绣面前。 ”夫人,我错了。我不该射死你联络用的鸽子;更不该私自拆开寄给你的书信。请夫人责罚!“秦娘子说着,双膝跪倒,捧着那只死鸽子,一付诚惶诚恐的模样。 江锦绣同严寒联络,确实是使用飞鸽传书。 听说秦娘子射死了鸽子,还看了她的信,江锦绣只是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便道:”信拿来我看。“ 秦娘子老老实实将收着的书信交了上去。 江锦绣一瞧,立刻面上变色:”这传信是假的!“ 严寒从来不会对她说这样的话。 严寒不管是当她的面,还是传信,一向是公事公办的口吻。 ”夫人,这纸条是真是假,我毫不知情。金环和银环可以为我作证,我只是偶尔来了兴致想练练箭法,于是射下了这只鸽子。只是,夫人你为什么会觉得这纸条有假呢?“秦娘子别有深意地回答。 江锦绣冷笑:”为我办事的人,都是我信得过的。更不可能有哪个敢出言调戏我!必是别有用心的人,伪造而成!“ 秦娘子直视着江锦绣说:”夫人的意思,难不成是在怀疑我?您可以传金环、银环来问个仔细!“ ”问肯定是要问的。来人啊,传金环、银环前来。“江锦绣吩咐道。 修竹领命而去。 不多时,金环和银环俩个,便出现了。 江锦绣不紧不慢地盘问了她们一番,没有找出破绽,这才点点头:”原来秦娘子说的都是真话。“ 秦娘子面上有几分得意:”婢子不敢说谎。而且,婢子也没有必要说谎。“ 她心里说:看你怎么狡辩、抵赖!只要你解释不清,这件事很快就会传到王爷耳朵里,自有人来同你算帐! 江锦绣拍了拍巴掌。 翠竹应声而来,毕恭毕敬地问:“夫人有何吩咐?” “把我以前收到的飞鸽传信都拿到这儿来。”江锦绣面色平静地说。 翠竹应了声是,转身离开。 很快,她就把装着飞鸽传信的小匣子呈了上来。 “我事先告诉过利用飞鸽传信给我的人,别忘了在纸条上写上数字,再画个圈圈。第一次传的信,就写上数字一,画上圆圈;第二次呢,就写个二,画上圆圈。大家看,秦娘子得到的这张纸条,上头有没有数字和圆圈呢?” 江锦绣面带着微笑,胸有成竹地举起纸条问道。 竹叶和竹枝凑近前看了看,异口同声地答道:“回夫人的话,这纸条上既没有数字,也没有圆圈!” 第278章证据确凿 江锦绣打开小匣子,取出里面的纸条,足足有十几张之多。 她拿出纸箱一一展示:“看,这张纸条标注是三,还画了圆圈;每一张,都各自标注好了,大家随便看。” 新管家第一个拿起来一一过目,末了点点头说:“确实是这样。” 秦娘子愣住了,她没想到:江锦绣会这样仔细,连飞鸽传信,都有这许多名堂! 但秦娘子仍然强辞夺理地道:“也许,这飞鸽传信是另外一个人写给夫人您的!” 江锦绣微微笑了起来:“你是在暗示大家,还有一个人私下里给我写这样一些暧昧的书信吗?从语气上来看,这人定然是个男的!” 秦娘子大声道:“这个婢子不知。” “不知?那么我来问你,你凭什么判断那鸽子便是我用来传递书信的呢?”江锦绣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自己眼前的秦娘子。 秦娘子咬了咬嘴唇道:“我当然不知啊!如果我知道,我哪里还敢射死它呢?正是因为看了系在它腿上竹管里的书信,我才晓得的嘛!” 江锦绣点点头,不恼不怒地说:“之前的证据显示,这书信是假的。那么很显然,这鸽子也是假的!” 秦娘子抬头直视着江锦绣道:“夫人不管怎么说,都是对的。” 言下之意,江锦绣为了掩饰书信上透露的东西,干脆什么都不承认了;而她呢,是不敢反驳江锦绣的,毕竟江锦绣是夫人嘛! “根据惯例,今儿个确实会有我的飞鸽传信。来,我带你们一起去院子里等等看。” 江锦绣说着立起身,又道:“哦,别忘了把这只死鸽子带上。”然后她领头向着院子走去。 她的步伐轻盈,身姿优美,跟在后头的秦娘子有些诧异:不是个来自乡野山村的农女吗?为啥仪态这么好?一点也看不出粗野没教养的痕迹。 众人都跟随着,一齐来到院内。 等了一柱香光景,果然有一只白鸽扑腾着翅膀朝这边飞来,盘旋了几圈后,缓缓落下。 看得出来,那白鸽经过长途飞行,羽毛有些脏了,显得很疲惫的样子。 修竹轻轻上前,先喂那鸽子喝水,吃谷子。 等那鸽子放松下来,才从它腿上绑着的竹管里,取出纸条递给江锦绣。 江锦绣没有接,只扬声说道:“修竹,你念来听就是。” 修竹展开纸条,声音清脆地念了出来:“江姑娘,报告你一个好消息,矿脉找到了!不久之后,即可以开采挖掘!落款是:严寒。” “很好!”江锦绣听到这个好消息,灿然而笑:“终于找到了矿脉。这么久的辛苦,总算是没有白费啊!” 秦娘子被江锦绣那灿然一笑耀花了眼睛,头一次觉得:这个农女笑起来还是很美的! 矿脉?不晓得是啥矿脉? 但秦娘子晓得,不管是金矿还是铜矿,抑或是盐矿,能找到矿脉,肯定收益巨大! 没想到:小小的农女,居然还会指派手下人去寻找矿脉! 如果王爷知道她找到了矿脉,一定会很高兴吧? 一时间,秦娘子心里涌上一阵忌恨。 江锦绣收敛起笑容,对修竹说:“你拿那纸条给李管家看看,上头是不是有我所说的那标注?” 李管家连忙躬身接过,仔细仔细地查看了一遍,认认真真地说:”没错。这纸条上的标注是十二,十二上头画了个圆圈。 他由衷地赞道:“夫人行事太谨慎了,小的实在是佩服至极!“ 那纸条,是修竹从刚飞回来的鸽子身上取下来的,江锦绣连手都没沾一下。 所以,众人都信了:夫人得到的飞鸽传信,确实是有标注的;没有标注的,当然可以说是假冒的喽! 江锦绣微微一笑说:”方才我怎么说的?我说那被秦娘子射死的鸽子是假的,对吧?我为啥要这么说呢?因为,帮我传递书信的鸽子,也是会作上记号的!“ 秦娘子心里咯噔一下,晓得自己苦思冥想,准备扣在江锦绣头上的屎盆子,是彻底没戏了! 不过她还存着一丝奢望:万一鸽子身上做记号的事,是江锦绣捏造的呢? 那白鸽看上去,同死去的那只鸽子毫无差别! 所以她鼓起勇气问:”夫人,不晓得您的鸽子身上,到底作了啥记号?“ 江锦绣转头看着她,目光澄澈:”其实,并不是鸽子身上作了记号;而是绑在鸽子腿上的竹管,上头也有数字标注。“ ”修竹,你把那竹管取下来,让大家也看个清楚明白!“ 修竹应了声是,双手麻利把竹管解下来了。 她先呈到李管家面前,这李管家,可是杨震离开时,亲自指定的。 李管家看明白了,将来在杨震面前,就是个最好的人证。 免得秦娘子和秦嬷嬷胡乱诬蔑夫人! 李管家拿起竹管凑到眼前,细细地察看了一番,点点头说:”果然有记号。这竹管上用刻刀刻了个江字,然后拿黑漆涂了。“ ”李管家,麻烦你再看看死去那只鸽子腿上绑着的竹管吧!“江锦绣不紧不慢地说。 李管家照做了。 末了说::"这竹管上头什么也没有!” “现在,你们明白我为啥说这鸽子也是假的了吧?”江锦绣莞尔而笑。 李管家点头如捣蒜:“是是是,夫人明察秋毫。谁也别想瞒过您的眼睛去!” 江锦绣居高临下地看着秦娘子问:“秦娘子,你觉得呢?” 秦娘子后背已经开始出冷汗了,她不得不答道:“夫人说得很对。只是,婢子不晓得,到底是什么人想陷害您呢?” “到底是什么人想陷害我,说实话,我也很想晓得哩!” 江锦绣说着,背了双手,端整了脸面说:“修竹、翠竹,这件事,就交给你们俩个去详查了。我相信,坏人做坏事,肯定也是会留下蛛丝马迹的!” 她再次转头看向秦娘子:“你说是不是这样,秦娘子?” 秦娘子硬着头皮道:“是,夫人说得没错!” 修竹和翠竹齐声回答:“夫人的吩咐,我们一定尽心尽力去办,绝不让坏人脱逃!” 她们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却朝秦娘子脸上瞟,似乎早就看出了端倪。 秦娘子只觉得心里发虚,手心里满满都是冷汗。 第279章扯虎皮作大旗 秦娘子立刻扮出万分委屈的模样,一迭声地说:“夫人,我啥都不知道,我只是想练习射箭,所以才射了这么只鸽子下来……” 江锦绣扬起手道:“你不用解释了。清者自清,且让修竹好好调查吧!” 说完这话,江锦绣毫不犹豫地转身走了。 李管家和修竹,金环她们,都跟在后头离开,剩下秦娘子一个,还跪在地上发呆。 她艰难地起身,揉着酸痛的膝盖,心里更是充满了怨气! 多好的计策啊,可是,偏偏治不了那个下贱农女! 秦娘子这才发现:原来江锦绣竟是个行事这样小心谨慎的人。 看来,这农女还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呢! 不管她怎样辩解,相信这个江锦绣都会怀疑的。 所以,她更不能在这儿呆下去了。 反正早就起了要走的念头,这会子更要抓紧了。 秦娘子颓然去见了秦嬷嬷。 秦嬷嬷面无表情,半晌说:“没想到她小小年纪,竟是这般老奸巨滑!” “娘,趁着天黑,我得赶快走。”秦娘子急切地说。 秦嬷嬷点了点头:“也好。否则的话,只怕查着查着,就查到了你的头上。” 秦娘子行事再小心,也难免万一有啥蛛丝马迹露出来啊! 秦嬷嬷反复叮嘱秦娘子一路上要小心,要好好照顾自己,哪怕见着宇文欢,也不可全然相信…… 秦娘子心思重重地应了,自去收拾。 夜深露重,一身黑色夜行衣打扮的秦娘子,背着一个小小的包裹出现了。 她身上带着杨震曾经给她的一个特殊腰牌,所以顺利通过关卡,离开了这个秘密据点。 一路上,秦娘子换上男子装束,心急如焚地赶往京城。 此时的皇宫内,杨雷明知道杨震领着兵马,仿佛长驱直入一般,一路过关斩将,直扑京城而来,却仍然穷奢极欲,夜夜狂欢。 他似乎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于是拼命借着享乐,来麻醉自己,以期忘却那充斥在他心里的不安。 夜夜崎筵盛开,数百支巨烛同时点燃,蜿蜒如金龙,高低上下将整个寝宫照得犹如白昼。 美酒佳肴,衣香鬓影,丰乳肥臀,歌舞升平。 每当更深夜静的时候,吃饱喝足之后,杨雷才会醉熏熏回到寝宫。 寝宫内有专门打造的,一张宽达数丈的龙床。 那龙床用的是上好的沉香木制成,床柱、床顶、嵌板全部雕着五爪青龙,才走近,便能闻到阵阵醇厚清淑的香气,沁人心脾。 龙床上长枕广帐,就象舞台一样,内嵌硕大的夜明珠,四周围着晶莹剔透的水晶屏风,床上铺以五色锦被。 杨雷和宇文欢于半醉半醒之间,宽衣解带,裸程相拥,在偌大的床笫之间翻来滚去,表演各种各样的交媾姿态。 这还不算,杨雷还叫那些才选入宫的黄花闺女,隔着水晶屏风观赏学习,以为笑乐。 他称此为水晶秘戏。 宇文欢表面上对杨雷百依百顺,可实际上呢,她恨死了他。 恨他强占了她的清白;恨他毁了她的幸福;恨他不拿她当人,当众表演活春宫,出乖露丑! 如果是杨震的话,他只会将她如珠如宝地呵护着,怎舍得让她如此? 有时候杨雷来了兴致,还会命令成群的宫女为他裸体伴寝。 身边尽是玉体横陈,春色无边,杨雷仿佛狂蜂浪蝶般地往返采吮,嘻嘻哈哈,声闻户外。 那真是日日美酒,夜夜荒淫! 而冷雨敲窗,山雨欲来,他却把国事置之脑外,不闻不问。 这简直就是在作死啊!这样的男人,我何必要让自己陪葬呢? 我还如此的年青貌美,杨雷根本不值得我付出一点一滴! 宇文欢不着寸缕,骄傲地将自己美妙玲珑的身体展现在镜中。 她的手顺着丰满的雪脯往下抚摸着,口中喃喃自语:”这如玉雕般的胴体,只有更好的男人,才配享用!“ 她口中更好的男人,除了杨震,还有谁呢? 宇文欢晓得杨震恨自己。 这种恨里,肯定还包含着伤心,痛苦,怀念,不甘! 不过,她对自己很有信心。 她相信,只要她愿意,她就能让杨震原谅她,并且再次爱上她,不能自拔! 为了和杨震示好,她想尽办法,才将他的乳母救了出来。 今后,她还将为他做更多。 是的,为了让他原谅她,她什么都肯做! 不过,她做了也得让他知晓啊! 不然的话,岂不是白忙一场? 宇文欢不晓得该怎样同杨震联络上。 秦娘子的到来,对于宇文欢来说,那真好比是想瞌睡,就有人递来个枕头。 她知道:这秦娘子,便是秦嬷嬷的亲生闺女;同时,秦娘子也是杨震的贴身丫环。 不过,这贴身丫环还与平常服侍的贴身丫环有些不同。 秦娘子是跟随杨震从军的贴身丫环。 由此可见,秦娘子是受杨震信任的。 宇文欢在救了秦嬷嬷之后,特意给她留下了一个可以找到自己的联络方式。 目的当然不用说,她就是想让杨震,可以同自己秘密联系,然后共商大计。 不过,杨震是不可能亲自出面的。 只要他出现在京城,肯定很快就会引来密探们的刺杀。 所以,杨震即使要同自己联络,也惟有派心腹手下。 这个秦娘子,宇文欢认识;而秦娘子也认识宇文欢;绝不存在假冒的危险。 宇文欢头戴帷帽,薄纱蒙面,在一个极其隐秘的四合院内接见了秦娘子。 居高临下,傲慢地受过了秦娘子的叩拜,宇文欢这才开口:”是杨震派你来的吗?“ 秦娘子毫不迟疑地回答道:”是。“ 扯虎皮,作大旗,这点道理秦娘子还是知道的。 若她说是自己自作主张前来投靠,宇文欢不见得愿意搭理她。 ”派你来所为何事?“宇文欢璀璨如黑宝石的双眸,亮晶晶地盯着秦娘子,一瞬不瞬。 秦娘子不得不承认:这宇文欢真是美啊!全身上下,无一不美,无一不精致。 别说男人见了入迷,就是自己身为女子,也舍不得移开视线呢! 那个下贱农女拿什么同宇文欢比? 江锦绣既没有宇文欢的显赫家世,也没有宇文欢的绝世美貌,更没有宇文欢的冷辣狠毒。 所以,如果这俩个女人在一起的话,必定是江锦绣输! 而她呢,最愿意看到江锦绣惨败,被人踩到脚底,折磨至死! 第280章离间 秦娘子胡乱捏造道:”三王爷派我来向贵妃娘娘道谢。谢谢您救了他的乳母秦嬷嬷。“ 宇文欢听了,有几分失望:杨震只说了这个话吗? 心里失望,宇文欢却不可能在秦娘子面前表现出来。 秦娘子也不笨,猜到了宇文欢的心思。 她这次出来之前,悄悄溜进杨震的那间小屋里,把宇文欢的那幅画像给偷了出来。 这会子她把画像呈给宇文欢说:”贵妃娘娘,这是三王爷命我带给您的。“ 宇文欢先是冷冷地看了秦娘子一眼说:”不要叫我贵妃娘娘。“ 杨震的贴身丫环称呼自己为贵妃娘娘,宇文欢怎么听怎么觉得刺耳。 秦娘子连忙乖顺地说:”是,宇文小姐。“ 宇文欢接过秦娘子献上来的画轴,慢慢展开,凝视半晌,眼中忽然就含了泪。 画轴上画的正是绝代芳华的她:眉目倩兮,巧笑嫣然;纤手拈着裙带,姿态曼妙。 尤其那一双眸子,胜过世上最好的黑宝石,灵动生辉。 宇文欢低低的声音道:”这是他亲手画的。那一年,我年方十四。“ ”我从未见过比宇文小姐更美的女子。“秦娘子这话,倒不算恭维,而是发自内心。 宇文欢听到过的赞美实在太多,所以并未放在心上,只是淡然一笑。 秦娘子继续道:”即使是三王爷亲娶的夫人,也逊色于您啊!“ 宇文欢的眼光注视着秦娘子,有几分诧异,也有几分失落:”他,竟然成亲了?“ ”是。三王爷娶的,是出自山野乡村的农女。只因为在三王爷落魄时救过他,所以……“ 秦娘子说着停顿了下来,一边察看宇文欢的神色。 ”你家王爷一向是个念旧情的人。“宇文欢不会让秦娘子看出她内心的波动。 ”对了,你家这位新夫人行事如何?“宇文欢忍不住出言询问。 秦娘子沉默了一会儿,这才为难地道:”不是婢子说新夫人的坏话,这位新夫人,肚量狭窄,实在不是个能容人的。“ ”哦?“宇文欢轻轻挑起她好看的眉毛。 秦娘子接着道:”就因为她看到了宇文小姐的画像,不但把婢子大骂了一顿,还借机同王爷吵闹不休。“ 宇文欢微哂:”为什么骂你?“ ”因为王爷有间专门的屋子,里头就藏着宇文小姐的画像。除了婢子可以入内打扫之外,谁都不许进。“秦娘子眼神闪烁。 宇文欢猜到了:定是那新夫人发现了这间屋子,又看到了自己的画像,于是自惭形秽,只好骂丫环来出气。 然后又怪杨震心里有别的女人,还是一个她跳起脚都比不过的女人,心里怎能不气? ”你家王爷何苦还藏着我的画像呢?“宇文欢的唇边,是一抹苦涩的笑容。 秦娘子偷眼看了宇文欢一眼,轻轻说道:”王爷闲下来的时候,就会走进那间屋子,展开您的画像,一看就看好久。“ 宇文欢心想:他还是忘不掉我!不管他是不是有了新夫人。 但她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反而问:”秦嬷嬷现今怎样了?“ ”回宇文小姐的话,秦嬷嬷不怎么开心。“秦娘子表现出一付实话实说的样子。 ”照说,她能得到自由,同王爷重聚,应该感到高兴才是啊!“ ”可是,新夫人看她不顺眼,处处针对。加上王爷领兵出征去了,她日子并不好过。“ ”新夫人同秦嬷嬷会有什么矛盾呢?我想,秦嬷嬷不可能傻到去得罪新夫人啊!而新夫人明晓得秦嬷嬷同王爷的关系,又何必给王爷添不痛快呢?“宇文欢故意这样说道。 ”因为秦嬷嬷发现了新夫人的秘密,于是告诉了王爷,所以,新夫人自然不待见她。“ 不用宇文欢追问,秦娘子早已经竹筒倒豆子般,把江锦绣偷当珠宝,与严寒私会的事都兜了出来。 宇文欢叹道:”可怜的杨震,怎么会娶这样一个女人?“ 在她眼里,除了她自己,什么样的女人都配不上杨震。 就这么一个卑贱的,毫无见识的农女,凭借着曾经救过他,便攀上了高枝,真不晓得前世修了多少福份! 结果呢,这个上不得台面的女人,居然还和别的男人勾勾搭搭,还把杨震送她的珠宝当了银票送给那个男人! 杨震真是瞎了眼,才会娶她吧? ”你家王爷,听了秦嬷嬷的禀报,一定大为震怒吧?“宇文欢问。 ”一开始肯定是的。可是,不晓得那农女到底怎么遮掩的,王爷竟然不再责怪她了!“秦娘子的脸上,也是迷惑不解的神情。 宇文欢的心里象打翻了五味瓶似的,酸甜苦辣咸,一起涌了上来。 这个农女,竟然有这样的本事? 杨震难不成很在乎她? 不行!杨震爱的人,只能是自己!别的女人休想得到他的心! 宇文欢握紧了拳头,长长的指尖刺在掌心,有尖锐的疼痛。 ”你家王爷近来还好吗?“她面无表情地问。 ”王爷为了战事,日夜操心劳累,人都瘦了好些。“秦娘子答道。 ”回去告诉你家王爷,不管如何,我都是站在他这边的。“宇文欢缓缓对秦娘子说。 秦娘子恭敬地应了声是。 ”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帮助他实现心愿!“宇文欢说着,眯细了眼睛,长长的眼睫毛轻微颤动着,望向那一碧如洗的天空。 她仿佛看见杨震英俊的容颜,他勾起唇角,对着她微笑,就如同从前一般。 我想回到你身边;我想要你爱我,一如从前!宇文欢在心里默默地说道。 秦娘子听了宇文欢的话,眼里露出惊喜的光。 宇文欢是杨雷的枕边人, 枕边人如果起了外心的话,那么,杨雷会很危险。 自家王爷得了宇文欢这个助力,定然会事半功倍! 就用不着千辛万苦地攻城掠地,用无数士兵的血肉之躯,来垫平通往皇位的距离了! ”宇文小姐放心,您说的话,我会一字不漏地禀报给王爷听的。婢子相信,王爷听到之后,一定会欣喜若狂!“秦娘子有些辞不达意地说道。 宇文欢仍然望着天空,自言自语地说:”我只希望,他……“ 她想说:我只希望,他对我也会念旧重情,把过去的一切不堪都抹去! 不过,她没有把话说完。 第281章借机回归 秦娘子呆呆地看着宇文欢,因为她太美了,秦娘子情不自禁地被她吸引。 宇文欢收回眼光,瞥了秦娘子一眼说:”对了,别忘了告诉你家王爷,立刻派一些密探潜入京城,以确保一有消息,便可以紧急传送给他。“ 秦娘子连忙应道:”婢子听命。“ ”有时候,能够及时得到信息,才可以做出适当的反应。一旦错过,便是万劫不复!“宇文欢黑宝石般的双眸,闪闪发光。 秦娘子又应了个是字。 宇文欢缓缓摆了摆手:”去吧!“ 秦娘子悄然离开,留下宇文欢一个人坐在那儿沉思。 秦娘子心中狂喜,此番自作主张来到京城,还真算是大有收获! 她不敢耽搁,偷了一匹马,直接驾马飞驰。 逢人便打听杨震的军队此刻到了何处。 别人问起来,她便低声答道:”我要去投军!“ 秦娘子在马上颠簸了好几天,累了便下马歇息片刻;渴了问人讨瓢水喝,饿了便啃事先买好的馒头,一路风餐露宿,这才找了杨震的队伍。 杨震先是皱眉:”她跑来做什么?我不是让她呆在秘密据点吗?“ 想了想,杨震还是让人把秦娘子带到了自己面前。 ”你好大的胆,竟连我的命令也敢不听么?“杨震面无表情地看着秦娘子。 秦娘子忽然有些委屈:她为他,真是全心全意地只想付出啊! 可很快,她便端正了自己的心态。 惟有让王爷意识到自己是有用的,她才不会被嫌弃被一脚踢开吧? ”王爷,您听我说……“秦娘子急急地道。 杨震的眼睛冷冷地扫过来,落在她脸上停了一停,这才开口:”说!你最好没有浪费我的时间!“ 秦娘子便把自己私自女扮男装去了京城,并且同宇文欢情形,详详细细地禀报了一遍。 当然,她又不傻,其中她怎么说江锦绣坏话的;怎么捏造自家主子仍然思恋宇文欢的那些,就省略掉了。 杨震声音冷冽:”你为什么会跑去京城的?“ 秦娘子吞吞吐吐起来:”这个……那个……“一边拿眼角偷瞟杨震。 杨震把桌子一拍:”什么这个那个的,赶紧给我说实话!“ 秦娘子就把她所谓的实话说了。 无非是她心血来潮想练习射箭,结果射死了一只鸽子,发现了一封关系到夫人名声的纸条。 ”你说的可当真?“杨震沉了脸。 ”婢子但有一字虚言,任凭王爷处罚。“秦娘子说得斩钉截铁。 ”这便是你要离开的缘故?“杨震继续沉着脸问道。 秦娘子摇头:”不是。“ 她会把后面发生的事也说出来,不然的话,杨震和江锦绣迟早要见面的。 两人见面一对质,她到底还要不要混下去? 所以,秦娘子并不打算说谎。 她把江锦绣逐一撇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杨震。 听了这番话,杨震的脸很快由阴转晴,连眼神也变得生动了起来。 一开始他就没有怀疑江锦绣;他只是听不得别人说江锦绣不好。 后来事实证明江锦绣是无辜的,他也心安了。 ”这么看来,是有人想要陷害夫人喽!“杨震盯着秦娘子的脸问。 秦娘子点头如鸡啄米:”是是是,婢子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婢子保证,这绝不是我干的!“ ”有人说是你干的吗?“杨震的眼光让秦娘子觉得自己无所遁形。 但她还是硬撑着说:”没有。但修竹她们怀疑的神色,让婢子觉得,她们认定了是我。所以,所以我才要逃的。“ 杨震眼光如刃:”那为什么不是跑到别处,而是京城呢?“ 秦娘子咬了咬嘴唇说:”从宇文小姐救了我娘这事来看,我觉得宇文小姐是有意图的。我想去看看,她这么做,到底想干什么?“ 杨震冷笑:”她说的那些,你觉得是实话? 秦娘子呆了一呆,反问道:”难道宇文小姐说的不是实话?“ 杨震没有回答。 秦娘子立刻接道:”王爷,不管宇文小姐说的是不是实话,您不过是派几个密探潜入京城而已。有消息便传递消息;没有消息,也没有关系;又有什么损失呢?“ 杨震低头沉思了片刻,点点头说:”不错。就算消息是假的,我这边可以不信,也可以谨慎行事,总之是吃不了亏,也上不了当!“ 秦娘子眼巴巴地看着他,连连点头。 杨震眼光凌厉地扫过来,喝道:”你擅自行动,该当何罪?“ 秦娘子吓得一哆嗦,立马就跪下了,可怜兮兮地说:”王爷想怎样处罚,婢子绝无怨言。只是,还求王爷不要赶我走!“ 杨震下巴一抬,冷冷地说:”想留下来,自己去领受二十马鞭。“ 秦娘子有功,他自然会赏;但她私自出逃,就应该处罚! 秦娘子不得巳,乖乖去刑罚处挨了二十马鞭。 刑罚处的人知道她是主帅的贴身丫环,于是手下留情,马鞭高高举下,轻轻落下,所以秦娘子除了些皮肉之痛,并未伤筋动骨。 让秦娘子高兴的是,伤好后,她又可以留在主子身边伺候他了! 就算没有肌肤之亲,就算他不爱她,能够天天守在他身边,看到他,听到他,她便觉得心满意足。 江锦绣此时也写了一封信给杨震,告诉他:鸳鸯山的玉矿找到了,矿藏量十分惊人,很快,玉矿就要进行开采。 原本江锦绣是想让杨震派出一队兵马,来保护玉矿开采的。 毕竟兵荒马乱,若有人前来抢占,可是大大的不妙。 不过她考虑到杨震的难处,觉得还是自己想办法解决算了。于是也就没有提这事。 杨震的军队一直向前推进,连打胜仗。 与此同时,杨震了派出手下能言善辩之士,四处游说守城将领。 这些辩士眼光老到,胆大心细,找到那些守城将领后,为其分析当前形势,解说利害关系,以三寸不烂之舌,不费一兵一卒,就可以说动守城将领开门投降。 能够不战而下城。可见嘴皮子功夫有多么厉害! 杨震依靠征战和说服,接二连三地攻城得寨,消息传到京城,皇帝杨雷是暴跳如雷,大发脾气。 他骂那些投降的守城将领不忠不孝,应该诛灭九族;他骂那些打了败仗的守城将领是饭桶,是草包,狗屁用处都没有。 然而,无论是投降或是吃了败仗,都不能阻止杨雷寻欢作乐,奢靡淫乱。 第282章春风十八度 此时的杨雷,已经睡了太多的美女,尤其是宇文欢,迄今为止,他还没见过一个比她更漂亮的女人。 但那又怎样?再美也不过是个女人而已。 杨雷的兴趣,渐渐由美女转到了美男身上。 杨雷最为宠爱一个叫做王廷的男宠。 这王廷,生得面如冠玉,眉若墨画,眼似秋波,不笑而含情,虽怒而有韵,确实是个花样美男。 有那么一段时间,杨雷的沉香木龙床上,只有王廷一人独霸,以至于谣谚云:谁谓九龙帐,只贮一王郎。 后宫的大美人宇文欢,加上许许多多的莺莺燕燕们,如今又添上了王廷,杨雷是疲于奔命,旦旦而伐,终于有点不行了。 失去了男人雄风的杨雷,变得更加疯狂而不可理喻。 越是不行,他就越要证明自己。 越是不行,他就越是暴躁而变态。 到得后来,杨雷需要看着王廷和别的宫女们寻欢作乐,自己才能够有那么点感觉。 宇文欢对这一切真是厌烦透顶。 她讨厌看见杨雷那张掩饰着绝望的脸。 终于有一天,杨雷要求宇文欢和王廷当着他的面做给他看。 宇文欢极为震惊! 她怎么可能让王廷那种卖屁股的男人玷污自己? ”皇上!“宇文欢难以置信地看着杨雷。 他真的疯了! 杨雷摇着手不让宇文欢说下去:”你必须这样做!我命令你这样做!“ 他扑上来,撕扯宇文欢的衣裳。 他的眼光,如此吓人,似乎宇文欢敢不答应,他便要将她整个人撕碎一般! 宇文欢不敢惹他。 她亲眼见过杨雷扯住一个令他狂怒的宫女的头发,一直往廊柱上撞,撞得那宫女惨叫连连,鲜血飞溅,然后一命呜呼。 那宫女死了,也不过是被人拖了下去,随便裹张席子埋了。 而溅了血的廊柱和地面,很快被人清洗干净,看着就象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这一次,杨雷倒是折腾了很久,却越发令得宇文欢咬牙切齿。 杨雷沉没睡去,宇文欢却命令宫女准备热水,她要沐浴。 坐在浴桶里很久,无论怎么擦洗,宇文欢都觉得擦洗不掉她身上的污秽。 第二天,宇文欢便向杨雷进献了一匣灵丹妙药。 据说此丹药只需要服下一粒,便可情欲勃发,精力旺盛,连御多女,百战百胜!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竟然有世外高人特地前来进献灵药。因为它的神奇效力,所以,这灵丹妙药便起名为:春风十八度。“宇文欢笑盈盈看着杨雷说道。 杨雷听得心花怒放:”春风十八度?果然好名字,果然好名字啊!只是,不晓得这号称灵丹妙药的东西,是否真的那么有效呢?“ 宇文欢媚眼如丝:”我曾经派人验证过它是否真的有效,确实如此。陛下想不想亲自验证一下呢?“ 宇文欢不愧是一等一的美女,这么个眼风飞过来,杨雷便来了兴致。 他毫不犹豫地取了一丸灵药塞进口中。 宇文欢则体贴地从宫女手中接过茶盏,亲手凑到杨雷嘴边,喂他喝下。 不多时,杨雷只觉得血脉贲张,下面暴长,与平时相比,真个是令他惊喜交加。 ”此等好东西,当然第一个要让贵妃享用一番!“看着脐下大展雄姿,杨雷很是得意。 宇文欢看了则吓了一大跳,没想到这所谓的灵药,还真是邪门。 没奈何,她只得由着杨雷在身上为所欲为。 后来她实在熬不住了,婉转求饶,杨雷才放了她去,换上另外一位较为得宠的妃子。 一连换了八个女子,杨雷这才算是圆满了。 虽然累得够呛,但杨雷却是高兴得眉花眼笑:有了这灵丹妙药,他便是能征惯战的常胜将军啊! 瞧那些女人,一个个被他折腾得花容失色,娇喘吁吁,实在是人生极乐之事呢! 从这之后,杨雷每天都要服上一颗这种名叫春风十八度的灵丹妙药。 因为宇文欢告诉他:这春风十八度,不但可以令他成为龙床上的常胜将军,还有采阴补阳,延年益寿之功效。 ”传说中的彭祖,就是服用了这种灵丹妙药,才得以活到好几百岁的。因此,陛下定能长寿!“宇文欢笑靥如花。 杨雷连连点头:”不错。自从我服食这灵丹妙药之后,不但觉得在床上威猛无比,连身体也觉得强健了许多,精神特别好!“ 宇文欢恭维道:”这是陛下有灵根,不然的话,哪有机缘得到这样的灵丹妙药呢?“ 其实她心里暗笑:吃吧!多吃点!好早点去见阎王! 随着时间流逝,杨雷觉得一粒药丸似乎有点效力没有强了。 如今的他,已经离不开这种灵丹妙药。 宇文欢柔顺地靠在杨雷身上,莺声燕语:”陛下,您觉得一粒药不够劲,何不多加一粒呢?这可是灵丹妙药啊,只会对人身体有益,绝不至于损坏陛下龙体的!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杨雷想了想说:”有道理!以后我一天便服两粒好了。只是,这一匣子服食完了,却上哪儿去找那位世外高人呢?“ 宇文欢微笑着说:”世外高人说了,他能掐会算。如果陛下的灵丹妙药吃完了,他自然晓得,自个儿就送上门来了!“ ”好好好,这下我就不担心了!“杨雷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 第283章诱骗 万盛农庄内,江阿水又出事了。 这家伙就是个不安分的主!平日里好吃懒做,游手好闲;仗着生了一张好脸子,原先在杨柳村就沾花惹草的。 这会子到了万盛农庄,也是狗改不了吃屎,照旧的偷懒不干活,即使被李桂花逼着干点儿活,也是各种地偷奸耍滑,表面光内里糙。 李桂花一没留神,他便在农庄里把一个闺女子的肚子给搞大了。 那闺女子叫万宝儿,模样长得一般,但脑子却有些不清不楚的。 她不说话还好,一开口的话,就会露馅。 农庄里还有人故意喜欢捉弄她。 有一年冬天特别冷,那人拿起一把镐对她说:“奇怪,这镐刃上怎么有点甜呢,你舔舔看!” 结果她真的伸出舌头去舔。 这一舔啊,舌头就粘在镐刃上,要是猛地一拉,舌头准得掉一层皮。 还好被万宝儿的娘看见了,叉着腰骂那人说:”黑了良心的!咒你将来生娃没屁眼!“ 然后赶紧托着这镐,带她闺女进到屋里,拼命对着闺女的舌头哈气,这才能让舌头不受伤的哈开。 随着年纪的增长,万宝儿脑子没有变聪明,但身材却一日一日地变成前凸后翘,腰细臀圆起来。 长相虽然一般般,身条子好,所以能看得过去,可就是没人敢娶。 都说爹挫挫一个,娘挫挫一窝。 这要是娶个脑子不灵清的媳妇儿,到时候生出一窝小傻子来,那至少就得害了三代人啊! 一般人哪敢冒这个险? 所以,万宝儿长到了十九岁,还待字闺中。 她也不是全傻,因此打猪草啊,洗衣裳啊,这些活计还是能做的。 她娘就老支使她干活。 这江阿水无事时到处晃悠闲逛,就看见万宝儿了。 他眯着眼睛打量了半晌,发现万宝儿虽然有些逢头垢面的,衣裳穿得也不咋样,但长得也不丑,身条子挺高挑,该大的地方看着不小;该细的地方也蛮细,就动开了心思。 先是好声好气地和万宝儿搭话,接着就拿块糖啊,塞块点心啊,给万宝儿吃。 万宝儿家里孩子多,她是个闺女,人又傻,还是个嫁不出去的赔钱货,自然不受待见。 家里穷得什么似的,哪儿有钱给孩子买糖啊点心啊这些? 就算家里好不容易得了几块糖啊点心啥的,又哪儿轮得上万宝儿吃?还不够她几个弟弟塞牙缝的! 于是,万宝儿就把江阿水当成了好人。 再加上江阿水长得人模狗样的,对她说话很和气,渐渐就越来越相信他了。 江阿水就利用这个傻子姑娘的信任,把她给引到山上一个树洞里去了。 原本是一颗四人抱的百年大树,因为被蛀空了,形成了一个不小的树洞。 江阿水无意中发现,后来慢慢就变成了他的淫窟。 头一次去,万宝儿还紧着问呢:”叔,你藏了啥好东西给我吃啊?“ 江阿水便从兜里摸出一个树叶包,还没打开,便一股扑鼻的香气,引得万宝儿直流口水。 打开后,原来里头包着两块卤肉,有肥有瘦,颜色也很诱人。 ”吃吧!这是我特地留给你的!“江阿水将卤肉带树叶都塞到万宝儿手里。 万宝儿好久没吃过肉了,更别说这样美味的卤肉。 她看了江阿水一眼,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一边吃还一边说:”我的娘哎,太好吃了。我到死也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肉!“ 江阿水听得笑了起来:”你还没死呢!你起码还得活个几十年!“ 万宝儿顾不上说话,全神贯注吃她的肉。 江阿水就开始脱万宝儿的裤子。 万宝儿虽然有点傻,可似乎也晓得:自己的裤子是不能随便让男人脱的。 于是她紧紧扯住裤腰带,不让江阿水脱下来。 江阿水好声好气地说:”宝儿,听话哈!乖哈!叔明儿个还给你带好吃的。你喜欢吃鸡肉不?那个鸡腿啊,可好吃了,比卤肉好吃多了!还有肘子,那个香啊……“ 听得万宝儿直咽口水,迷迷糊糊中,她也不晓得自己的裤子怎么就被江阿水给脱下了。 江阿水又从兜里摸出块蜜饯来:”宝儿,这蜜饯甜蜜蜜的,吃了就不痛了。“ 万宝儿嘴里含着蜜饯,品味着那甜蜜的滋味。 就这么着,万宝儿由一个闺女子,变成了一个妇人。 事后,江阿水千叮咛,万嘱咐,然后还带着威胁:”宝儿,这事儿可不许对人说啊!谁都不许说,听见没?你要是说了啊,叔以后可就再也不给你好东西吃了!再也不搭理你了!“ 万宝儿老老实实地点头:”我还想吃蜜饯。“ ”成,下次我还给你带。“ ”连我娘也不能说吗?“万宝儿认真地问。 ”不能。说了你娘会打死你的!“江阿水表情严肃地告诉她。 ”为啥我娘会打死我哩?我会干活,我又不白吃饭。“万宝儿有些想不通。 江阿水也不知该如何给她解释,只重复道:”反正不能说。你要是听话,我明儿个保准给你带鸡腿来!“ 万宝儿笑了起来:”好。咱们拉钩,你可不许赖!“ 江阿水无奈地伸出小指头和她钩了一钩。 为了掩饰,江阿水又帮万宝儿割了些猪草,塞进她的背篓里,这才领着万宝儿下了山。 还没到庄子,江阿水便同万宝儿分开了。 第284章坠胎 万宝儿为了能吃到好吃的东西,果然没有把和江阿水之间的事情,告诉给任何人听。 而江阿水呢,行动极其隐秘。 非得在一个人都没瞧见的情况下,他才会和万宝儿接触。 到得后来,他直接就让万宝儿在树洞那儿等他,他再悄没声儿地溜过去。 所以很长一段时间,万盛农庄的人都没有发现,这样的俩个人会搞到一起! 然而,纸是包不住火的。 万宝儿的腰身一日粗似一日,肚皮也一天比一天圆鼓。 这么一来,原先的衣裳穿着就有点小,紧紧地绷在身上,越显得那胸脯子丰满异常。 因为江阿水老给她东西吃,所以比之前常常吃不饱饭时,脸色好看了许多,油光水滑的。 万宝儿的娘还道是她闺女长胖了,忍不住嘀咕:”这死女子,家里清汤寡水的,个个瘦不拉几,偏她长得肥壮起来,真是奇怪!“ 万宝儿娘悄悄儿观察过了,没见万宝儿偷吃家里的东西。 而家里的饭食,都是紧着万宝儿的弟弟们先吃的,然后是爹娘,到万宝儿这儿,还能有啥好的留给她? 万宝儿的娘是百思不得其解。 只有江阿水晓得:万宝儿八成是怀上了! 他那个着急啊!在家里象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团团转着圈,不晓得该咋办才好! 这要是事情败露了,万宝儿一家子会上门来揍死他吧? 爽的时候,江阿水完全没考虑过这个可能性。 直到这会子,他才愁眉苦脸起来。 好在万宝儿一向是憨吃憨睡的,哪怕肚子里有了,她跟平日也没有什么差别,也从没有过呕吐啊,不适啊这些症状。 所以,暂时万家人还没有怀疑。 江阿水觉得自己应该抓紧时间了。 他溜出了万盛农庄一次,去找了路边的游医,花不少钱要来了一付坠胎药。 据那游医说:只要这药喝下去,用不了一个时辰,肚里的胎儿就能打下来。 江阿水跟做贼似的,带着这药回了万盛农庄,再想办法藏在了树洞里。 虽说有了药,可草药需加水熬煮之后,才能喝吧? 这山上用啥来熬药呢? 江阿水不敢在家里熬,要是被李桂花发现,这泼妇肯定饶不了他啊! 就算他谎称这药是自己喝的,李桂花说不定会逼着他当面喝下去,那可怎么办? 江阿水看到江阿土家里有个熬药的药罐子,于是假装说自己家的药罐子不小心打碎了,要借来用一用。 江阿土不可能连个药罐子都舍不得借,于是很爽快地让江阿水带走了。 江阿水又拿到树洞里藏起来。 药有了,药罐子也有了,装药材装入罐中,搁上水,就等着熬煮了。 他找了几个平整的石块垒起来,算是一个简易的灶,接着拾了不少树枝,然后点起火来,再将药罐子放上去。 江阿水不放心,便一直守着那药,不时地添柴加火。 眼见得药罐子咕嘟咕嘟响了起来,他略微松了口气。 进山之前,他便暗地里约好了万宝儿。 “宝儿,叔给你带了好吃的,呆会儿过来哈!”江阿水尽量把声音压得低低的,眼睛却并不看万宝儿。 万宝儿高兴地嗳了一声。 江阿水教过她,当了大家的面,要装出不认识他,同他不熟似的样子。 万宝儿问过:“叔,为啥要装作不认识你呀?” “哎呀,你个傻女子,别人要是晓得我老给你好吃的,个个都想要,那时候可就没你的份喽!”江阿水哄骗道。 万宝儿听进去了,所以当了人的面,从来不同江阿水打招呼。 这会子听见说又有好吃的,万宝儿等江阿水走得远了,这才背上背篓进山。 到了树洞那儿,江阿水正在拿药罐子往一个粗瓷大碗里倒药汁。 黑色的药汁散发着浓浓的药味,熏得万宝儿皱了一下眉头。 “叔,这是啥啊?”万宝儿好奇地问。 “这是给你喝的。你喝下去啊,叔这儿好吃的全都给你!”江阿水说。 为了哄万宝儿喝下这些药,江阿水准备不少吃的。有烧饼,有糖块,有鸡腿,还有万宝儿最喜欢的蜜饯。 万宝儿摇头:“我不喝那个。只有生病的人才喝哩,我又没病。” “没生病的人也可以喝,听话,快些喝了!”江阿水把药碗端在万宝儿面前。 万宝儿苦着脸,伸出舌头舔了一口。 她把身子往后一缩说:“这个很苦的,喝不下。” “你不想要这些吃食了吗?宝儿,你要是不听话,叔以后再也不给你带好吃的!再也不搭理你了,看你咋办!”江阿水板起了脸。 万宝儿长到这么大,似乎还真就是江阿水对她好过。 就连她的爹娘和弟弟们,也从来没有关心过她,给过她啥好东西吃。 所以,如果江阿水不再搭理她,也不再给好好吃的,她一定会很难受吧? 万宝儿怔怔地看着江阿水,半晌才可怜巴巴地说:“叔,我喝。” 她接过江阿水手上的粗瓷碗,凑到嘴边,大口大口的,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黑色的药汁顺着她的嘴角流下来,象一条扭曲的蚯蚓。 一旁的江阿水面无表情地看着万宝儿,眼神阴鹜。 如果万宝儿执意不肯喝,那么,他强行灌也要给她灌下去! 他可不能让事情败露啊! 如果把万宝儿肚里的孩子打掉,事情就不会那样糟糕了。 “叔,喝完了。”万宝儿拿碗底给江阿水看。 “宝儿真乖啊!来,这些吃食全给你!”江阿水把吃的一古脑儿推到万宝儿面前。 方才还苦着脸的万宝儿,瞬间绽放出了大大的笑容。 她一把搂过那些吃食,开始大吃特吃起来。 这于她,便是最幸福,最满足的时刻了。 江阿水坐在一旁,一边抽着旱烟,一边观察着万宝儿的动静。 还不等万宝儿把那些她喜欢的吃食吃完,肚子便不对劲起来。 “叔,我疼,肚子里象有刀在绞。”万宝儿拧着眉头看向江阿水。 ”疼啊?忍忍就过去了。“江阿水无可奈何地回答。 他有啥办法?他又不能替她疼。 李桂花当初生孩子,不也是疼得鬼哭狼嚎的?后来忍忍也就过去了! 万宝儿没话了,只得忍着疼,继续吃她的好吃的。 可是,肚子里的疼痛一阵赛过一阵,连吃食都觉不出滋味来。万宝儿疼得想哭。 第285章不得巳的求援 万宝儿是个糙人,经常这儿撞青一块,那儿蹭破一块皮,她从来都不当回事。 有一回她被狗咬了一口,疼是疼,她也没哭。 可这会子肚里的疼,真是翻江倒海一般,她有些受不了哩! 看万宝儿咧着嘴,一付哭相,江阿水不得不上前给她揉肚子。 女人真是麻烦!江阿水在心里暗暗抱怨着。 尽管江阿水的动作很轻,万宝儿还是忍不住呻吟起来。 ”就有那么疼?人家婆娘生娃儿也没见你这样。“江阿水有些没好气。 眼见得天快要黑了,这万宝儿肚里的胎儿咋还不掉出来呢? 万宝儿疼得要死,她扭动着身躯,喃喃地说:”疼死我了!疼死我了!“ 随着她话音落地,下面呼的一声,好象有液体涌了出来。 万宝儿呀了一声,整个人缩成了一团。 她迷迷糊糊伸手摸了一把,凑到眼前一看,惊叫道:”血!好多血!“ 无尽的鲜血,还在不断地奔流而出。 万宝儿觉得:她快要死了! 不然的话,她为啥一点力气都没有,整个人象泡在冰水里似的? 江阿水也被吓着了,坐在一旁是目瞪口呆。 他原本以为:喝下药之后,万宝儿肚子里的胎儿掉下来,至多也就是个不成形的肉块块,然后,就没事了。 接下来也就是吃些好东西调养调养身子,一个月后,万宝儿又可以活蹦乱跳,和从前没啥差别。 没想到,万宝儿会疼去半条命,抓着他的手,指甲都掐进他肉里去了。 如果光是疼还好些,这拼命流个不停的血又是咋回事? 看那架式,似乎不流光了,便绝不罢休。 问题是,一个人的血都流光,命肯定就保不住了吧? 再看万宝儿,面色蜡黄,嘴唇也没了颜色,眼神涣散,象没了知觉一般,瞅着就象快要死掉的样子。 江阿水害怕了。 此时,天已经黑了下来。举头能看见一钩镰刀似的弯月,几颗稀疏的星子一闪一闪。 江阿水站起身,仓惶而逃。 如果他就这样跑掉,没有人会以为万宝儿的死与他有关吧? 江阿水跌跌撞撞回到家,木呆呆地坐着,连肚子饿也忘记了。 陈氏做好了饭,李桂花没好气地招呼道:”整天不着家,也不晓得做啥去了。咋,吃饭还要我三求四请啊?“ 陈氏舀好饭,一一摆在众人面前,江阿水这才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他光顾着往嘴里扒饭,却忘记了伸筷子挟菜。 李桂花狐疑地打量着他,拿手在他眼面前晃了晃说:”喂,你是不是把魂丢在外头了?咋一付魂不守舍的模样哩?“ 江阿水怔怔地看着李桂花,半天没反应她在说些啥。 陈氏打圆场说:”爹,你尝尝今儿这菜,咸淡合适不?“ 江阿水这才挟了一筷子青菜塞进嘴里,连连点头说:”挺好挺好。“ 胡乱对付了这顿饭,江阿水只觉得一颗心扑通乱眺,跳得他左看看右看看,生怕家里人全听见了。 李桂花同江阿水是二十几年的夫妻,用她的话说就是:”你肚子里有几条蛔虫我都一清二楚;你屁股一撅啊,我就晓得你要拉什么屎!“ 所以,江阿水这付反常模样,哪里瞒得过她的眼睛去? 回了俩口子的屋里,李桂花立刻一把揪住江阿水的耳朵说:”老实交待,你今儿个背着我做啥见不得人的事儿了?“ 江阿水一个哆嗦,辩解道:”我哪有?好端端的,我为啥要做见不得人的事儿呢?“ 李桂花冷笑一声:”还要嘴硬!你拿镜子照照你那脸,跟见了鬼似的,你这腿肚子抖啥抖啊?趁早给我说出来,如若不然,老娘定不与你善罢干休!“ 她这话一出,江阿水扑通一声就给李桂花跪下了。 ”桂花,你快些给我想个法子,不然,真要出人命啦!“江阿水大祸临头地说。 他并不想要万宝儿死。 万宝儿虽然是个傻姑娘,但她还是给了他不少的快乐。 正因为万宝儿傻,所以他在她面前全然放松,不用防范。 这是与别的女人在一起时,从没有过的体验。 他从前交往过的女人,不是为了他的脸和他的身体,就是为了他的钱,总是有所图谋的。 而万宝儿呢,他虽然给她东西吃,却并不是她主动图谋。 而他睡了她,也是他哄骗到的手。 这个傻姑娘,已经够命苦了,他忍心让她就这样死掉? 还有,万宝儿死了,若是真相暴露出来,他会不会被判作杀人凶犯,再以命相抵啊? 这个,也是江阿水最为害怕的一点。 ”出啥人命?我的天呐,你杀人了?“江阿水的一句话,把李桂花唬得小眼睛都瞪得溜圆。 江阿水到了这个时候,也不敢再瞒着,只得厚起脸皮,把自己的所作所为交待了一遍。 李桂花一听,恨不能上前咬江阿水一口肉下来! 她下死劲在江阿水肩上捶了一记,咒道:”你个不要脸的东西,你个杀千刀的,不得好死的,你作孽哟!你咋就管不住你那一疙瘩子肉呢?连万宝儿你都去招惹,你还是个人吗?“ 江阿水自己扇了自己两耳光说:”你说得没错,我不是人,我不是人!哎,桂花,你打我骂我都可以,只是,先想个办法出来啊!要是万宝儿真死了,我就麻烦大了!“ ”你这会子晓得麻烦大了?你这会子想起我来了?你早干啥去了哩?哼,老娘真是倒了八辈了霉哟,嫁了你这么个货!“ 李桂花气得简直要吐血,却不敢高声大嗓,怕儿子儿媳听见。 毕竟这是见不得人的事情,能瞒一个就瞒一个吧! 江阿水苦着脸说:”桂花,求你了。好歹咱们夫妻一场不是?都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 “眠你个头,给老娘死一边去!”李桂花忍不住喝道。 江阿水讪讪地站了起来,揉着膝盖说:“只要你肯帮我过了这道坎,往后我给你当牛作马也干!” 李桂花白了他一眼:“少在这儿花言巧语。你以为老娘不晓得你就是个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的主儿?” 江阿水腆着脸哀求。 此时此刻的他,还真就只有李桂花可以商量这事了。 李桂花的小眼睛滴溜溜转着,老实说,她也不晓得这事情该怎样收场。 但是,她不能让江阿水出事。 不管咋说,他是她的丈夫! 第286章意想不到 江阿水的脸色越来越青,他晓得:越拖下去,万宝儿的性命就越有保不住的可能! 李桂花终于站起身来,压低声音喝道:“还傻站着做啥,先把万宝儿弄回来再说。” 江阿水一愣:“你同我俩个?” 李桂花讽刺道:“咋?你还想拉着一大帮人,敲锣打鼓地去?” 江阿水尴尬地咳嗽了两声:“我不是那个意思……” “快些带路!”李桂花一手提了条麻布袋,一手拿只小灯笼,扯着江阿水出了门。 两人一路紧赶慢赶到了山上那树洞前,果然见万宝儿还倒在地上呢。 江阿水忙不迭探了探万宝儿的鼻息,发现还有气儿,这才松了一大口气。 李桂花问:“还没死吧?” 江阿水说:“没呢。” “没死那就赶快用麻袋套上,背下山去!” “你是说把她送回万家去?”江阿水说完了耷拉着脑袋说:“我可不敢。” 李桂花啐了一口道:“这会子咋变了麻雀胆了?你先前快活的时候,为啥就胆大包天哩?” 江阿水讪讪地瞟了她一眼,没出声。 李桂花这才说:“谁让你送她回万家了?我是让你把她背回咱们家。” 江阿水想问又不敢问,只得拿麻袋套了万宝儿,往自己背上一背,吃力地往山下走。 李桂花在头前打着灯笼照亮。 好不容易回到家,江阿水累得都快直不起腰来了。 李桂花则把陈氏给叫了起来,吩咐她烧一锅热水,再煮碗红糖姜汤。 陈氏不情不愿,嘀嘀咕咕地说:“这时候还不让人睡,折腾啥呢?” 等水烧好了,拿个大木盆盛了送进屋,陈氏这才发现,公婆的屋里一股子血腥气,一个女子正躺在搁在地上的门板之上,脸如白纸。 陈氏吓了一大跳,险些连手上的木盆都端不牢 了。 “娘,这谁啊?”她颤抖着声音问。 李桂花一指江阿水:“你问你这个死不要脸的爹去!” 江阿水的老脸,止不住发起烫来。 走得近了细看,陈氏这才发现:气若游丝的女子,可不就是庄上出名的傻闺女万宝儿吗? 李桂花挽起袖子,帮万宝儿换衣裳,擦洗身体,一边支使陈氏说:“你让有贵去找一趟庄上的郎中,就说你小产了,赶紧弄点儿止血调理的药来!” 陈氏一听这话,有些明白过来了,晓得人命关天,只得去推醒江有贵。 江有贵怨气冲天,翻着白眼说:”咋啥事儿都支使我呀?有成就那么金贵?从来不让他干活不算,走两步也怕走大了脚不成?“ 陈氏早猜出些内情,赶紧扯扯他的衣袖说:”你想啊,我小产了,哪能让小叔子给我请郎中开药,是吧?“ 江有贵一时反应不过来,瞪着眼睛问:”你小产了?也没听见说你怀上了啊?“ 陈氏切了一声,附在江有贵耳边道:”那个叫万宝儿的傻闺女,此刻正躺在你爹娘屋里,一身的血,估摸着,是你爹干的!“ 江有贵直眨巴眼睛,嘴里说了声:”我的娘哎……“然后拔腿就走。 庄上的杨郎中半夜被人吵醒,心里是不乐意出诊的,听说只是开些药,当然巴不得喽! 他把草药按分量称好了,包作几包,给了江有贵。 江有贵说帐先欠着,急急忙忙走了。 他回到家里交了差,李桂花让陈氏赶紧把药熬起来。 这个时候,万宝儿因为喝了红糖姜汤,稍微有些缓过来了,勉强睁开眼睛看了看,又晕睡了过去。 药熬好了,李桂花亲自喂的万宝儿,流血也慢慢止住了。 江阿水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晓得万宝儿这条命算是保住啦! 可接下来的事情,仍然令他一想便觉得头疼。 万宝儿一夜不归家,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万家人当然会到处寻找吧? 怎么把万宝儿送回万家? 又怎么让万宝儿绝口不提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 万宝儿现在这样的状况,即使送回了万家,万家人会不会看出端倪? 江阿水觉得自己会愁得一夜白头。 然而,第二天起床后他特意照了照镜子,发现头发还是黑油油的,并没有变白。 李桂花冷嘲热讽地说:“还有脸臭美?这事儿传出去,怕是万家人能生生把你的皮剥了!” 江阿水就把自己为难的地方告诉了一遍。 李桂花板着脸说了:“让那万宝儿再养两天,然后趁天黑把她扔山上去。天亮时你假装在山上拣到了她,直接送回万家去就行了。” 她的小眼睛里嗖嗖地往江阿水身上射着冷箭,一边继续冷冷地说:“万家人问起来,你就说万宝儿在山上迷了路。你应该有办法让万宝儿乖乖听话,教她该说些啥,又不该说些啥……” 江阿水闷闷地点了点头,又花言巧语道:“孩子他娘,我直到如今才晓得,你才是真心实意待我的人啊!” 李桂花撇了撇嘴说:“忽悠谁呢?男人的话要能信啊,母猪都会上树了!” 万家人丢了个闺女,虽然这闺女是个半傻子,可半傻子也会干活不是? 再说了,如果能把万宝儿嫁出去,好歹总能得几两银子吧? 所以万家人当然不可能不闻不问,还求了庄上人一起帮着找。 可惜,遍寻不着。 没有人怀疑到江阿水头上。 万宝儿年青,身体也好,所以虽然被江阿水坑成那样,休息了几天,竟也慢慢恢复了过来。 三天之后,李桂花不管那么多,对着江阿水发起了狠话:“晚上立刻把她弄走。不然的话,别怪老娘翻脸不认人!还真把我当伺候人的老妈子呀?我呸,你好大个脸!” 江阿水无可奈何,只得好声好气和万宝儿说:“上次你突然生病,只剩了一口气,叔为了救你,只好把你偷偷弄回家来。这会子你好了,就不能住叔家了。你爹娘到处寻你哩!你不能让他们担心不是?” 万宝儿偏着头想了想说:“我去告诉我爹娘,我不想回家了,就愿意住在叔家。” 原来万宝儿这两天在江家吃得好,又不用干活,也没人骂她,所以她觉得太享福了,长这么大没这么舒服过。 江阿水愕然道:“那哪成啊?你我无亲无故的,你咋能住我家呢?闺女大了要嫁人,你不在娘家住着,自然也该住你嫁的男人屋里,对不对?” “那我就嫁给叔得了!”万宝儿毫不犹豫地说。 第287章因祸得福 江阿水眼睛瞪得有铜铃大:“你嫁给我?别说笑话了,你问问你婶答应不答应?” 他嘴里说着话,一手指着李桂花。 李桂花听见万宝儿的话,那眼神,恨不能一口把她给吞吃了,板着脸说:“我告诉你哈,你要是敢赖在我家,瞧我打不打断你的腿!以为我好性儿呢?还想爬到老娘我头上去,那你是打错了算盘!” 万宝儿吓得哭了起来,把身子往被子里缩:“婶子,你别打断我的腿,我会干活!” “呸,谁要你干活来着?趁早给我滚蛋!”李桂花双手叉腰,目露凶光。 江阿水连忙扯了扯李桂花的袖子,压低了声音说:“别那么大声啊!外人听见咋办?“ 李桂花这才想起来:她和江阿水可是偷偷把万宝儿藏在屋里的,万家人到处寻万宝儿寻不着哩! 这要是被人发现了,那真是不好收场。 李桂花跺了一脚说:”我不管,你整下的烂摊子你来摆平!反正明儿个别让我再看到她!“ 扔下这句话,李桂花气乎乎地向门外走去。 江阿水无奈,只得蹲下身子,好声好气地对万宝儿说:”宝儿,你听叔告诉你,你得回家去,知道不?你要是乖乖回家啊,叔以后不但拿许多好东西给你吃,还拿铜钱给你花,你自个儿想买啥就买啥!你要是不听话啊,你婶子可是个母老虎,惹急了她,别说打断你的腿,指不定把你扔井里头去哩!“ 万宝儿呀了一声,惊恐地瞪大了眼睛说:”求你们别把我扔井里去呀!“ 江阿水安慰她道:”只要你听话,叔绝不会让她把你扔井里去的,你相信叔!“ 为了加强语气,江阿水把个胸脯拍得嘭嘭作响。 ”我听话,你就给我许多好吃的吗?“ 江阿水肯定地答道:”比以前的还要多,还要好吃。“ ”我听话,你真给我铜钱花?“ ”对的。“ 万宝儿点头如鸡啄米:”嗯,那我听叔的话。“ 江阿水松了一口气,心里说:还好睡的是个半傻子。 李桂花怕万宝儿闹事,所以找出陈氏原先弄来的晕睡草粉,掺在饭菜里给万宝儿吃了。 万宝儿果然不省人事,被江阿水装在麻布袋里,往背上一背,偷偷摸摸上山去。 江阿水好不容易熬到天亮,万宝儿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 ”叔,好冷。“她嘟囔着。 江阿水拿出一块点心给她吃,不厌其烦地教她见着爹娘和庄上的人,应该怎么说话。 万宝儿一边吃一边胡乱应着。 江阿水不放心,问一句,要她答一句,反反复复折腾了好久,这才领着万宝儿下山。 直接把万宝儿送回万家,江阿水还叮嘱万氏夫妇:”以后可别让她乱跑了!在山上迷了路,险些饿死哩! 万氏夫妻不知就里,连声道谢。 万宝儿娘在万宝儿背上拍了一掌说:“咋不死在外边哩?就晓得给人添乱!没用的东西!” 万宝儿瘪了瘪嘴,想哭又不敢哭。 江阿水逃也似的,飞快离开了万家。 远在鸳鸯山的严寒通过飞鸽传书,告诉江锦绣,玉矿挖出了玉石。 江锦绣欢呼雀跃:“太好了!”欣喜之情溢于言表,连带着修竹她们也笑了起来。 而几天之后,严寒便亲自赶了来,并且带来了一块从鸳鸯山玉矿中开采出来的玉。 江锦绣才不怕秦嬷嬷那双时刻都在窥伺的眼睛,她自顾自带着修竹去见了严寒。 严寒黑了,瘦了,脸上却越发透出一种坚毅的神情,有一种无法形容的男子汉韵味。 “你一定吃了不少苦吧?”江锦绣关切地问。 严寒淡然一笑:“我还好。倒是那些匠人,一个个真是苦煞了!” “把你们采玉的故事说给我听听吧!“江锦绣心怀感激地说。 开采玉矿同美食铺子一样,江锦绣都给严寒两成红利,但她从来不曾把严寒当成一个纯粹为她干活赚钱的工具。 严寒见江锦绣愿意听,也就点点头,讲了起来:”上山找矿脉那会儿,我特意花重金寻了个老向导。山沟里啊,多年没人走,长满了荆棘,行走艰难,惟有逢山开路,遇水搭桥。有时候呢,要顺着石缝,抓着绳索向上爬,一不小心就会掉入深渊。“ 江锦绣能想象出那种艰辛:”匠人们都没事吧?“ ”半道上就有摔断胳膊的,只好将此人送回去。还有一个在找矿的过程中,生了急病,没医没药,死了。“严寒面色凝重地说。 江锦绣叹了口气:“人死不能复生,也只有多给些银子抚恤他的家人了。” 严寒嗯了一声:“我都办妥当了。” “怎么找到玉矿的呢?”江锦绣好奇地问。 “也算是因祸得福吧!那次怎么也找不着通过山梁的路,绕道的时候,我一脚踩在松软的浮土上,随即摔倒,还顺势向深渊滑去。一块凸起的石头救了我。我死命抓住这根救命稻草,指甲都磨烂了。等静下心,我才一步一步向上爬。” 严寒苦笑了一下:“短短几丈的距离,我用了足足一个时辰才爬上来。” 江锦绣很想说声对不住,严寒猜出了她的意思,连忙摆了摆手说:“我去寻矿也不是为了你啊!我明明是想为自个儿挣一份家当嘛!” 他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我就是在那凸起的石头处,发现了一块碧绿的玉片。于是,我断定这附近就有玉矿!” 江锦绣微笑:“还真是因祸得福啊!” 严寒又道:”不晓得的人,总以为找到了玉石矿,矿洞里肯定四壁皆玉,光可鉴人,其实呢,好不容易挖出来的矿洞仅容得一个人,一寸一寸的匍匐前进。足足干了十几天,连玉的影子也没见着!“ ”这个时候,一定很想放弃吧?或者,怀疑自己寻错了地方?“江锦绣理解地叹了口气。 ”是啊,很泄气!“严寒表示同意。 ”但是,即使心里泄气,表面上我还得不断地鼓励众人,给他们信心,让他们坚持。“严寒想起往事,唇边不由得凝出一抹笑容。 ”毕竟还是采出玉了,这就是胜利!“江锦绣笑靥如花。 ”对!给你看看我们开采出来的玉吧!“严寒豪气万千地说着,将包袱解开,露出一块拳头大,形状不规则的美玉。 那玉碧绿如翠,晶莹如冰,细腻纯净,光泽夺目。 江锦绣在那一瞬间屏住了呼吸:”天啊,这么美!“ 第288章价高者得 ”用手感受一下。“严寒微笑着对江锦绣说。 江锦绣仿佛怕碰坏了它似的,伸手轻轻触摸着那块碧绿的玉石。 ”触手冰凉滑腻,片刻之后,却有温润的感觉,真是奇怪!“江锦绣喃喃地说道。 ”所以,这是一块上乘的好玉!“严寒用肯定的语气说道。 江锦绣点点头:”没错,绝对是一块上乘的好玉。色泽浓艳,质润柔和。哎,光是这么一块玉,就得值不少的银子吧?“ 严寒笑眯眯地说:”当然!我们有一座山的美玉。虽然不能保证开采出来的玉,每一块都有这样的品质,但我仍然可以断言,我们发财了!“ 江锦绣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是啊,发财了!“ 两人四目相投,都是笑不可抑。 但片刻之后,严寒渐渐收敛了笑容,低着头有些怅然地说:”发财了又怎样?你,已经嫁作他人妻。也许,一辈子都不会属于我!“ 他渴望发财,但发财了,却不能与自己深爱的人一起,那终究是种缺憾! 江锦绣怔了一怔,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严寒,我们可以是一辈子的朋友,对吗?“ 严寒长吁了一口气,闷闷地答道:”我晓得,是我过于奢望了。“ ”不不不,严寒,我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以后,你会遇到自己中意,同时也中意你的女子!“江锦绣认真地看着严寒的眼睛说。 严寒露出一个不置可不否的笑容,转换了话题。 ”我想用这块玉请最好的匠人雕刻之后,再交给你。“严寒淡淡地说。 他希望江锦绣一看见这件雕刻,就会想起他! 江锦绣摇头:”我倒是觉得,这块玉应该由你收藏。毕竟,这是咱们的玉矿中,第一批出产里头,最好的玉石,大有纪念意义!“ 严寒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反正,他自有打算。 ”对了,鸳鸯山发现玉矿,并开采出美玉的消息,没有传出去吧?“江锦绣有些担心。 严寒挑了挑眉:”这个消息迟早会传出去的,想瞒也瞒不住啊!“ ”那倒也是。不过,你们那边要多派人手,加强巡视,免得引起见财起意者的侵犯。“ ”你放心,我早就安排妥当了。从各个农庄都抽调了一些身强力壮者,组成自卫队。我还派人每日训练他们哩!“ 江锦绣听得笑了起来:”训练他们啥?“ ”训练他们的身手,拳脚;我甚至给每个人都配备了最好的刀匕和弓箭。“ ”你还有银子用吗?“江锦绣有些担心。 虽然每个农庄,以及美食铺子的收入,严寒可以随时调用,但严寒那边的开支,依然十分巨大。 ”再支撑一段时间,就可以有收入了。“严寒回答得云淡风轻。 "实在不行的话,就卖掉几个农庄吧!等有钱了,再买回来。”江锦绣提议道。 严寒想了想说:“你做决定吧!” 他手上确实没有银子了。 严寒其实也想到了这个问题,所以他随身带着农庄的地契。这个时候,便拿出来交给江锦绣。 ”好。你准备怎样销售这些开采出来的玉石?“江锦绣接过地契,若有所思地问。 严寒十分清楚自己的地位,所以立刻反问道:”关于销售,江姑娘想必早已经做了打算吧?“ 江锦绣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想,咱们留一些上好的货色下来,可以请高人制成顶级的首饰,售价一定不菲。还有的呢,咱们也可以卖原石。“ ”我明白了。会遵照你的意思去办的。“严寒瞬间又恢复了那种下属对待上级的神态。 ”销售原石,价高者得。“江锦绣添了一句。 ”对!价高者得。想从原石中取出一块玉来,必须去掉大量的包在玉外的坚硬岩石。没有一双识玉的慧眼,那可不成!毕竟有些原石,看来像玉,实际上却是石;有些表层看着是上好的美玉,内里却废了,最难区分。当然,也有表面上不起眼,内里却蕴藏上佳的。“ 严寒说得头头是道,看得出来,他对玉是花了心思去研究的。 江锦绣很高兴地说:”我就是这个意思。所以呢,怎么让众人知晓咱们的玉,知晓咱们产玉的鸳鸯山,再把原石销售搞起来,也是大有文章可做的!“ 严寒顿了一顿才说:”只是,现在到处都在打仗,无论有钱人还是没钱人,都在担忧自己的安危,又哪里顾得上购买玉石呢?毕竟吃不能吃,穿不能穿,用不能用的!“ 江锦绣想起了率兵征战的杨震,心里又是牵挂又是思念,半晌点了点头说:”你说的有道理。希望战争很快结束吧!“ 杨震是捷报频传,攻城拔寨,所向披靡,所以,江锦绣对他还是满怀信心的! 战争结束了,杨震就可以与她长相厮守,再不分离! 而老百姓呢,也不用过着颠沛流离,生死未卜的日子。 严寒不再多谈,告辞而去。 江锦绣目送严寒走远,这才回到住处。 修竹没有跟着她一起回去,她需要处理几个农庄的出售事宜。 老奸巨滑的秦嬷嬷,虽然不晓得江锦绣具体下山干什么去了,但她总觉得江锦绣是去私会情郎去了。 而修竹没有同着江锦绣一块儿回来,也让她觉出了阴谋的气息。 江锦绣才懒得理她,自己可没义务事事向她禀报。 再说了,江锦绣的农庄,那是她自己的银子购买的,和杨震没有丝毫关系。 隔了好几天,修竹才赶了回来。 事情办得并不顺利。 战事连绵,就是有钱人,也是人心惶惶。 这个时候花钱购买农庄,谁知道结果会怎样啊? 修竹费了很多口舌,才好不容易卖出了两座农庄。 然而,价钱并不理想。 想到江锦绣等银子用,即使农庄价格被压得很低,修竹还是不得不出手了。 江锦绣很快派专人将银票送到了严寒那儿。 这是黎明前的黑暗,不久之后,她和严寒就会凭借鸳鸯山的玉矿,成为富豪! 那可是整座山的玉石啊! 严寒曾经抑不住笑容地告诉她:山上的玉矿,够咱们开采个三十年! 三十年! 江锦绣听了之后,亦是喜笑颜开。 这意味着,哪怕有一天杨震不爱她了,不要她了,她依然可以好好的,昂着头活下去! 第289章瘫痪症 秦嬷嬷在她的小黑本上又记下了一笔:夫人于某日下山,直至天黑方回。修竹则离开了好几天,才神色疲惫地转来。 虽然她不敢再派人跟踪江锦绣,但她还是要记下来,方便以后向主子告状。 京城内,新皇杨雷每一天都过得多姿多彩,把每一天都当成最后一天来过。 毕竟他又不傻,紧张的局势,杨震的步步紧逼,臣子们的离心离德,百姓们的怨声载道,他怎会不知分毫? 正因为清楚地知道,所以他才会加倍的醉生梦死,荒唐荒淫。 宇文欢装病,避着不见杨雷。 免得被他那些不知廉耻,花样百出的把戏折腾。 为了让杨雷相信她真的病了,她还画了病容妆。 脸上抹着特意调制的花蜜粉,看上去黄蜡蜡的,可不带着一层病容吗? 就连嘴唇,也搽着看上去显得没有血色的口脂。 屋子里呢,更是弥漫着浓郁的膏药味道。 宇文欢晓得:杨雷最嫌膏药味,闻着就恶心。 杨雷倒是跑来看了宇文欢一次,人还没见着呢,先被屋子里的膏药味熏得要吐了。 ”这屋里怎么这样臭啊?”杨雷掩上了鼻子。 宇文欢未语先咳嗽了几声,这才上气不接下气似的说:“陛下,臣妾能得您惦记,死而无憾呐!” 然后又命宫女:“还不快些拿了合欢香来点上?别把陛下给熏坏了。“ 杨雷瞧见宇文欢一张蜡黄的脸,嘴唇半分血色也没有,同以往的明媚鲜妍天差地别,顿时没了兴致。 本来他过来看望宇文欢,一个是听说她病了,过来探望一下; 还一个呢,则是想提醒提醒宇文欢:他那匣子春风十八度,可没剩下多少了。若是那位世外高人到时候没送来,应该怎么去寻找呢? 宇文欢这付模样,杨雷倒有些不好意思问出口。 勉强坐了一会儿,同宇文欢说了两句话,他便借口有国事要处理,溜之大吉了。 见着这样的情形,宇文欢冷笑连连:这个男人,有半分值得她留恋吗? 他以为她会在乎他?去死吧! 她从来没有爱过他! 不但不爱,她还恨他,厌恶他,巴不得他早点完蛋! 既然这样,她还有什么必要手下留情? ”等着吧!“她冷冷地说了一声,那双黑宝石般的眸子里,透出无比凌厉的光芒。 纵然杨雷是个铁打的身躯,照这么下去,他熬得住才怪啦! 过了几天,宇文欢便命太监又送了一匣子春风十八度给杨雷。 当然是假借那位世外高人的名义。 杨雷大喜过望,他原本有些担心春风十八度用完,该如何是好? 没想到世外高人就主动送上门来了。 ”告诉贵妃,那位高人重重有赏!“杨雷大手一挥。 就为着这匣子春风十八度,杨雷方才有兴致去见了宇文欢一面。 宇文欢仍然面色蜡黄,无精打采;屋子里仍然是一股浓郁的膏药气息。 杨雷捏着鼻子道:”贵妃,你病成这样,怎不叫那位世外高人帮你治上一治?“ 宇文欢勉强笑着说:”正是用了那位世外高人的药,臣妾才能撑到现在啊!不然的话,怕是早都没命了!“ 杨雷感叹了一番:”爱妃,你可要快些好起来呀!朕不能没有你!“ 宇文欢心道:说得比唱得还好听。没有我,你只会象匹脱缰的野马一般,越发肆无忌惮! ”对了,那位世外高人,须得重赏!最好呢,能让他进宫为朕所用。“杨雷认真地说。 宇文欢敷衍了一番,说世外高人只重修仙,不求钱权之类。 ”修仙得道?那岂不是可以不老不死?“杨雷的眼睛亮了起来。 ”是啊!那位世外高人鹤发童颜,声若洪钟,真如仙人一般。“宇文欢故意投其所好地说。 ”真的么?朕也想长生不死啊!“杨雷一脸的盼望。 国事乱成一团糟,好些城镇失守,此时的他,居然还想着长命百岁,长生不死! ”那位世外高人说陛下与他有缘,所以才会主动送上春风十八度呢!我想,以后说不定也会主动送上长生不死药吧?“宇文欢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咳嗽起来。 这膏药味道也把她熏得要死好吗? 平时她根本不呆在这间屋子里的,只是听了宫女的通报,她才从暗门走过来。 杨雷顿时避开宇文欢有八尺远:千万可别把什么病沾染到他身上啊! ”哦哦哦,爱妃说得有道理。朕还有要事处理,改日再来探望吧!“说着话,杨雷转身离开。 杨雷有了一匣新的春风十八度,更是夜夜追欢,旦旦而伐;整个后宫,简直就象一座大淫窟。 半个月后,杨雷在极度狂欢中,突然得了疯瘫症,两只脚全部动弹不得。 动弹不得的杨雷,从此只好在床上度过,吃喝拉撒全部要人料理,跟个没有自理能力的孩子差不多。 不过,杨雷虽然行动不便,但仍然紧紧掌握着手中的权力,丝毫不肯放松。 听到这一切,宇文欢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明媚的笑容。 她等的这一天,终于就要来了! 宇文欢按照事先与秦娘子的约定,迅速将杨雷瘫痪在床的消息传递出去。 她胆子再大,也不可能毫不顾忌地传递消息。 万一杨震的手下反过来坑她一把,却又如何收拾呢? 所以宇文欢这封密信是用隐形墨水书写的。 所谓隐形墨水,是用明矾磨成粉末,再加上一些清水混合而成。 用这种隐形墨水在纸上书写,外人看着,空无一物。 只有墨水干燥后,把整张纸浸泡在水里,笔迹才会暂时显现。 因为纸张吸收水分后,其他部分会变暗,而秘密字迹会变白。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明矾也会被稀释,秘密消息随即消失不见。 所以,这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可以自生自灭的秘密通信方式。 宇文欢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这么一来,没有人可以用这封信来威胁她! 这封密信上写道:杨雷已经瘫痪在床,此人命不久矣,可提早部署,伺机而动! 杨震接到消息后,嘴角微微上扬,自言自语地说:”这个消息确实是可靠的!“ 杨雷因为身体瘫痪的缘故,哪怕上朝,也得由着贴身太监用软椅抬了去,这是瞒不了人的。 所以,杨震的密探当然也打探到了这个消息。 第290章下毒手 不过,杨雷命不久矣,到底是宇文欢的预言;还是她真的准备有所行动呢? 杨震有些拿不准。 但是,他的军队加紧了攻城掠寨的速度。 而他的另一支队伍,则奉命乔装改扮成普通百姓,分散而行,绕了个大圈,日夜兼程,赶往离京城最近的周边县城。 这么一来,即使京城中,皇宫内发生什么剧变,杨震也不至于鞭长莫及。 此时的江临凤和潘永安,还蜷缩在袁大人府上,苟且偷生。 周小玲得寸进尺,不停地敲诈勒索江临凤。 她想得很透彻:从江临凤身上狠捞一笔,她就准备全身而退了。 毕竟做丫环伺候人,不过是暂时的权宜之计,谁还愿意一辈子当人下人呢? 尤其是一辈子伺候江临凤,周小玲就更不愿意了。 再说了,周小玲在府外有个相好的,虽然这男的是个有妇之夫,但周小玲同他商议好了:只要她有足够的银子,两人就远走高飞,厮守一生! 所以,周小玲不指着江临凤,她还能指望谁? 可周小玲一次又一次明目张胆地敲诈勒索,江临凤受不了啊! 凭啥她好不容易弄来点好东西,还没捂热呢,就进了周小玲的荷包? 真以为她好欺负呀? 江临凤几时受过这样的气?当然得想方设法地扳回来! 她和潘永安见了面,便气不打一处来地告状:”这日子没法过了。周小玲这个小婊砸,把我当钱庄呢!月钱才发下来,她就找借口问我借;瞧见袁大人暗暗送了啥首饰,她就说借她戴两天。“ ”借她戴两天,她敢戴吗?谁家丫环敢戴着主子的首饰?“潘永安阴沉着脸说。 周小玲那无赖性子,潘永安又不是没有领教过。 当初林彩花为潘家盖的新屋,她不也是硬住下就不肯搬了吗? 江临凤气鼓鼓地说:”说是借两天,过两天倒是还了。谁曾想,还回来的是个假货,把我的真首饰偷梁换柱哩!“ ”那你没说她?“潘永安不满地看着江临凤。 ”我说了她啊!可人家大言不惭地回答我,真首饰被人偷了,所以她不得巳弄了个假的来,让我先对付着用,到时候她有钱了,就赔给我!难道我同她撕破脸不成?“ 江临凤肚子都要气爆了,却终究是不敢拿周小玲怎么样。 原因很简单:只要她敢对付周小玲,周小玲就敢去袁大人或是夫人面前揭破她的画皮! 潘永安也晓得其中的厉害关系,他那双好看的眼睛里露出一丝阴冷的光,半晌没有作声。 ”老是这么着,我岂不是成了她赚钱的工具?而且还要看她的脸色,真是好没意思!“江临凤嘟囔着说。 潘永安咬了咬牙道:”这人留不得了!“ 江临凤心里一惊,连忙问:”你打算怎么办?“ 潘永安瞅四下里无人,凑在江临凤耳边嘀咕了一阵。 江临凤是经过事的人,她可是亲手把劫匪老二送上死路的人之一呢! 所以,潘永安说要把周小玲干掉,她不但没有害怕,反而有一种欣喜的感觉。 这个臭婊砸,她忍得够了,不想再忍下去了。 听完了潘永安的计划,江临凤只是担心地问了一句:”你能保证搞定她?不会出事吧?“ 潘永安压低了声音道:”园丁这几日告假,说是他母亲过世了。所以,这边小屋里,就只有我一人。你得抓紧时间,过了这几日,那园丁可就回来了。“ 江临凤点了点头:”我晓得了。“ 她不敢和潘永安久聚,虽说袁家晓得她和潘永安是兄妹关系,但难保没有那眼热嘴长的人去叼登是非。 因此江临凤唤过不远处的周小玲,俩人匆匆离去。 隔了一天,江临凤等到天黑了,才对周小玲说:”你夜里去永安那里一趟,替我把这个东西交给他吧!“ 说着,江临凤把个玉佩递给周小玲。 周小玲见那玉佩水头极好,应该值不少的钱,不由得眼热地说:”你把这个交给他做啥?“ 江临凤说:”永安想买些礼物打点袁府的管事和老爷,夫人身边得力的奴才,这不是没钱吗?少不得我帮他出。可你晓得,我也是个没银子的。只有让他拿这玉佩当些银子出来。“ 周小玲一付不情不愿的样子:”这黑灯瞎火的,我一个人往园子里去找他,被人瞧见了,可是好说不好听呐。“ 江临凤陪着笑脸说:”我不白使唤你,喏,这个银镯子是给你的。“ 周小玲接过银镯子在手里掂了掂,这才说:”谢七姨奶奶的赏,那我就走一遭吧!被发现了,您可得帮着我说话哈!“ 江临凤应道:”那是自然。“ 周小玲因为得了好处,这才愿意帮江临凤跑腿。 要是江临凤不肯出钱啊,打死她,也别想让她效力。 周小玲趁着夜色,脚步儿匆匆,分花拂柳,往潘永安住的园中小屋去。 潘永安的住处在花园的偏僻地儿,一般人轻易不会来这边,所以周小玲相信也撞不见谁。 到了潘永安门前,里头闪烁着烛光,周小玲这才敲起门来。 潘永安问明了来者何人,于是起身开门。 周小玲迈步走了进来,却见屋里并无一人,正在奇怪呢,潘永安突然从门后面冲了出来,手中一条绳索一下子就勒在了周小玲的脖子上。 突然而来的袭击,令周小玲甚至来不及叫喊一声,脖子处便被越勒越紧,紧到她无法呼吸。 徒劳地用双手想将脖子上勒的绳索扯开,周小玲不过是无心无力,很快她就面青唇白地晕了过去。 而潘永安并没有松开勒住周小玲脖子的绳索,相反,他还在咬牙切齿地用力。 最后的结果,当然是周小玲被活活地勒死。 确定周小玲已经没气了,潘永安看着她的尸身,重重地吁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片刻之后,潘永安还是站了起来,并且手上提了一把镐出去了,门也被关得严严实实。 约摸半个时辰的样子,潘永安回来了,将周小玲的裙子翻上来蒙住她的脸,他吃力地扛在肩上,再次离开。 跌跌撞撞走到一棵树下,原来潘永安方才挖了个坑,将周小玲的尸身推入坑中,重新掩盖好,潘永安伪装得不露痕迹,反复查看了好几遍,这才回屋。 第291章露馅 这一夜,周小玲没有回来。 江临凤是心知肚明,表面上呢,还得皱着眉头冲另一个丫环,叫作秀枝的抱怨:“你瞧瞧,这小玲是越来越胆大包天!平时指挥不动就算了,这会子居然夜半不归,眼里哪有我这个主子啊?” 秀枝撇了撇嘴说:“这也就是七姨奶奶性子好,若她敢在夫人跟前这么着,管教打下她半截来!” 江临凤平时倚重周小玲一人,秀枝早就眼红妒忌了; 再加上周小玲这人爱显摆,常以二主子自居,踩在秀枝头上作威作福的,秀枝能待见她才怪了! 现在见江临凤抱怨,她当然得赶着补上一刀。 到了第二天早晨,江临凤唤秀枝为自己梳头。 发髻梳好了,秀枝打开梳妆盒挑首饰帮江临凤插戴,见里头竟是空无一物,不由得大惊失色说:“七姨奶奶,首饰匣里的首饰全部不见了!” 江临凤瞪大了眼睛问:“真的么?昨夜明明小玲把我卸下来的首饰搁好了,怎会不见的?” 秀枝冷笑一声说:“七姨奶奶,莫不是小玲把您的首饰卷走,再偷偷逃跑了?您看她一夜未归哩!” 江临凤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原来是这样?秀枝,那你快些去向夫人禀报,不然,首饰不见了,我岂不是有嘴说不清?” 秀枝巴不得小玲出事,只有小玲滚蛋了,那她在这屋里才有出头之日,不用老是被那贱人踩在头上啊! 江临凤见秀枝急匆匆去了,嘴边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 袁府上下人等很快就得知:七姨奶奶屋里的丫环小玲,将七姨奶奶的首饰一卷而空,再趁夜逃走。一个个是议论纷纷: “这小玲啊,看着就是个不安分的,果然做出这等下三滥的事情来!” ”七姨奶奶正得大人宠爱,想必首饰里头有不少好东西吧?“有人垂涎地问。 ”听我说,听我说,我晓得那个小玲啊,与一个小白脸有染。哎,她不会是和那个小白脸一起私奔了吧?“ 议论归议论,谁都拿不出确实的证据来。 反正,这周小玲是不见踪影。 而江临凤的首饰呢,也是实打实地没了。 江临凤见了袁大人,先是低眉顺眼地把他伺候舒服了,这才搂着袁大人的肥腰撒娇说:“没有人比我再倒霉的了,摊上这么个恶心丫环!现在,人家可是什么首饰也没有了哩!” 袁大人伸手在那软玉温香上捏了一把,这才懒懒地说:“没有了就没有了呗,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再给你重新置办一套就是了!” “哎呀,我的好大人,我爱死你了!”江临凤说着,嘟起红唇,在袁大人的胖脸上左一个吻右一个吻的,搞得袁大人一脸的口红印子。 看着袁大人那滑稽样子,江临凤忍不住格格笑了起来,还拿镜子给他看。 袁大人嘟囔道:“胡闹!快些拿湿帕子来擦擦。” 江临凤听话地拿了湿帕子来,细心地帮袁大人擦干净口红印子,心里长舒了一口气。 周小玲解决掉了,以后不会有人再勒索要挟自己了! 而且很快她就会拥有一批新首饰,原先的那笔滥帐,也不用担心了! 江临凤开始笼络秀枝,当她想和潘永安见面时,就让秀枝去跑腿。 只要稍微给秀枝些好处,就不难让这个人为己所用。 当江临凤和潘永安密会的时候,她压低了声音问:“你这边不会有啥破绽被人瞧出来吧?” 潘永安摇摇头:“应该不会,我将她的尸身埋在了一棵树下。你想想,谁没事会去树下挖掘呢?” 江临凤嗯了一声说:“那就好。反正我这边的说辞,不管是袁大人,夫人,还是府里下人,都相信是那周小玲偷了首饰再逃走的。” 潘永安用力握了一握江临凤的手,给她一颗定心丸:“所以,不会有事的。你接下来要做的,是想办法怀上一个孩子,最好能生个男娃……”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江临凤切了一声:“别作梦了,你以为我想生就能生?” 潘永安咬一咬牙说:“咱们吃了那么多苦,难道你只是为了做个小妾?难道我只能当个打杂的?” 一句话,勾起了江临凤的无尽心酸。 潘永安继续说道:“哪怕你就是不能生,咱们也要把不可能变成可能!” 江临凤诧异地看着他说:“咋把不可能变成可能?” 她心里道:若我不能生,难不成他能弄到那种喝了就能生男娃的药水? 之前周小玲不是提过吗? 说是有个老尼姑,就有这种生男娃的方子。 潘永安没有回答江临凤的话,反而对她说:“你赶紧走吧,免得被人看到说闲话。咱们暗中保持联络,到时候我会告诉你,应该怎么做的!” 江临凤也就不再追问,急急离开。 就在潘永安和江临凤俩个人都以为周小玲失踪之事,会就此平息的时候,突然间周小玲的尸体却暴露了出来。 因为六姨太养了一只白毛狮子犬,这只狮子犬那天不知怎么,东奔西跑之后,就在一棵树下死命地刨了起来,六姨太怎么喝斥,那狮子犬也不听。 树下的土被狮子犬这么一刨,竟有一种无法形容的恶臭散发出来,熏得六姨太当时就掩鼻而走。 一边走一边骂:“老王你要死了!好好一个园子,被你弄得这样臭!” 园丁老王听得一脸的惶惑。 潘永安在边上说:“可能是什么野物跑来撒了尿吧?” 园丁老王摇头说:“尿液绝对不是这种味道。花园里这样臭,传到夫人和袁大人耳朵里,我这饭碗哪还保得住?” 他把块巾子叠了几叠,蒙在口鼻之上,这才挥动手里的镐头,在那树下挖起来。 潘永安心里着慌,想阻止,又怕露了形迹,竟是不晓得该怎么做才好。 而那老王不停地挖掘着,不多时便把周小玲的尸身给挖了出来。 当初潘永安埋葬周小玲时,并没有把坑挖得太深。 一个是他心急火燎一般,怕被人撞见;还一个呢,是他不惯于干这样的力气活,所以也就草草了事。 他哪里会想到,六姨太的白毛狮子犬这么爱多管闲事? 老王看着挖出来的尸身,不由得目瞪口呆:“老天爷啊,这是哪个缺德鬼,把个死人埋在这里哟!” #####加更了加更了,今天会更五章,亲们不要错过哦!请多多支持紫绫吧,谢谢! 第292章心有灵犀一点通 江锦绣刚收到杨震的家书,说是近来连战告捷,也许用不了多久,他就可以打到京城去了。 信的末尾有一句:梦见你了,一定是你在想念我吧? 江锦绣忍不住勾起唇笑了。 这边笑着,她的左眼皮却突突地跳了好几下,心里也不知怎么,莫名起了一阵剧痛。 剧痛过后,则是无穷无尽的恐慌之感。 江锦绣很确定:自己的心脏绝无问题,向来健康得很。 也不存在突然患了急症的可能。 惟一的解释就是:她牵挂的杨震,会不会出了什么事呢? 深吸了几口气,江锦绣把送家书的小兵找了来,左盘问右盘问,就怕有什么事瞒着她。 那小兵的话语里,倒是没有露出什么破绽,但江锦绣还是飞快地做了一个决定:她要去找杨震。 她真的想念他。 而不亲眼将他看上一看,她觉得自己会坐立不安,实在没办法静下心来做任何事情。 那个小兵自然不敢拒绝江锦绣的要求,于是领着江锦绣上了路。 都说是心有灵犀一点通,此时的杨震,还真的遭遇了不测。 围城三日,杨震的手下好不容易取得了突破,攻城兵士利用云梯抢入城内,将城门打开。 经过一场短兵相接的战斗,杨震这边以压倒性的优势,占领了这座城。 谁曾想城主没有逃出去,扮成一名普通百姓,隐藏在一棵树上。 他得了机会,便张弓搭箭,射向杨震。 飞箭破空而来,杨震还未做出反应,箭巳入身,正中他的前胸。 随从护驾不及,杨震望后便倒。 电光火石之间,为了不动摇军心,杨震计上心来。 他强忍着疼痛,一把折断箭身,在马上直起身来,举着断箭大笑:“这是哪个混蛋射的箭?箭法太差了,不过射中了我的手臂而已!” 周围大惊失色的军士这才放下心来。 杨震的贴身侍卫连忙将他护送到一个整洁的大院内,金神医则火速赶来救治。 生命虽然没有危险,但杨震因而元气大伤。 三天后,风尘仆仆,一脸疲惫的江锦绣出现在杨震面前,着实令杨震是又惊又喜。 看见杨震的箭伤,离心脏才差着一线距离,江锦绣也是后怕得紧。 这箭是射偏了,如果正一些的话,杨震哪里还有命在? “你怎么会来的?”杨震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江锦绣把原因一说,杨震忍不住感慨:“原来相爱的俩个人,其中一个受伤了,另一个也会觉得痛。” 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掠过宇文欢美丽的脸:当他受伤时,当他失去记忆时,她应该是不会有疼痛的感觉吧? 江锦绣蹲在杨震的床边,定定地看着他的脸,仿佛怎么看也看不够似的。 杨震眼睛里闪过的那丝阴悒,当然没有瞒过她。 但她不问,因为她信他。 如果他想告诉她,那么自然会说。 对于江锦绣的到来,杨震欣喜若狂。 有了她,他甚至觉得连疼痛也减轻了几分。 杨震是高兴了,秦娘子不高兴。 她没想到江锦绣居然会自作主张地跑到杨震身边来。 本来她就讨厌忌恨江锦绣,加上心里有鬼,当然更巴不得江锦绣离得越远越好! 对,秦娘子就是怕江锦绣向杨震告状。 上次那个飞鸽传书事件,她后来脚底抹油跑得快,也不晓得最后修竹她们到底查得怎么样了? 秦娘子想躲着江锦绣,却没办法躲。 她要伺候杨震啊! 总不能把主子扔在那儿不管吧? 所以,秦娘子还是不情不愿地和江锦绣打了个照面。 依照规矩行礼问候,秦娘子表面上做的,确实让人挑不出啥错来。 江锦绣只是不冷不热地说:“起来吧,不用多礼!” 杨震和江锦绣叙了一番离别之情,目不转睛地看着江锦绣说:“我饿了。” 江锦绣赶紧站起来:“那你想吃啥?我让人给你做去。或者我亲自做给你吃也行!” 杨震握住江锦绣的手不放,唇边一抹坏笑:”不是肚子饿。“ ”不是肚子饿,那还能哪儿饿呀?“江锦绣觉得好笑,但话才问出口,她立刻便懂了。 看着杨震双眸亮若晨星,里面有渴望,有柔情,她不由得心里一动,忍不住想扑进他怀里。 可是,这家伙受着伤呢! ”想什么呢想?“江锦绣含笑带嗔地瞟了杨震一眼:”身体要紧啊?还是那儿要紧?“ ”都要紧!娘子,你就应了我吧!“杨震的语气又象是耍无赖,又象是在撒娇。 江锦绣跺了跺脚,压低了声音无奈地说:”哎,你要我怎么应啊?你瞧你都伤成这样了,你还想着这个!“ ”可是,我想要的只是你。如果我要的只是一个女人,哪里没有?“杨震的声音低沉而性感。 说着话,他将江锦绣拉坐在身边,嘴唇贴上了她的脖子。 顺着脖子,杨震的唇慢慢移到江锦绣的脸颊;他的一只手将她的脸扳过来,霸道地吻上了她的唇。 俩人缠缠绵绵地吻了一会儿,杨震忘记了自己受伤的事,竟然想整个人欺上来把江锦绣压在身下,才一动,触动伤口,不由得闷哼了一声。 江锦绣担心地问道:“怎样?你没事吧?” 杨震苦笑着说:“没事。” “还说没事呢!快躺下,伤口要是迸裂了,有你受的!我想要你快些好起来!听话好不好?”江锦绣的语气象在哄孩子。 杨震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 俩人虽然不能有肌肤之亲,但久别重逢的喜悦,还是掩也掩不住,一边低声细语,一边不时爆发出笑声。 在门外伺候着的秦娘子,听得眼睛几乎要冒出火来。 她恨不得冲进里面,伸手揪住江锦绣的头发,把这个女人一把揪出来甩到地上,再狠狠地踩死! 过了一会儿,江锦绣走了出来说:“请你帮我准备一床干净的被子拿过来。” 秦娘子面无表情地答道:“夫人,王爷需要静养。” “难道我不晓得王爷需要静养?难道我不比你更关心他吗?”江锦绣反唇相讥。 “我们这里有专门为夫人准备的客房。”秦娘子继续面无表情地说道。 “我不是客人。我的丈夫需要我在他身边,你有意见吗?”江锦绣冷冷地看着秦娘子说。 秦娘子抬头瞥了江锦绣一眼,又低下了头,单调地应了个是字。 第293章抵赖 秦娘子心里十分愤怒,但表面上,她还是选择了服从。 江锦绣也就不再多说,转身回了屋。 杨震忽然想起来,询问江锦绣道:”飞鸽传书事件,最终的结果查得如何?“ 江锦绣静默了一会儿说:”你真的想晓得?“ 杨震点了点头:”真的想晓得啊!“ ”那我想听听,秦娘子是怎么同你说的呢?“ 江锦绣当然不会忘记,她才命修竹查探,秦娘子便于当天夜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可是,就算秦娘子跑得快,真相依然无法掩盖。 传信的鸽子,当然不会是莫名飞到这儿来的;鸽子带来的书信,虽然不是秦娘子的笔迹,但总有人执笔书写吧? 事发之前,秦娘子一直呆在秘密据点里,如果这事儿是她策划的,那么,她首先得弄到一只可以传信的鸽子;然后,找一个人写下那封信。 江锦绣让修竹从这两方面着手,以便查出真相。 修竹跑了不少地方,也问了不少人,终于找到一个培训信鸽的地方。 经核对,被秦娘子射死的那只信鸽,便出于此处。 至于购买信鸽的人,据鸽场老板回忆,是个年青的小后生。 修竹让老板描述那小后生的长相,发现还真是个男子模样。 消息回馈到江锦绣这儿,江锦绣倒是想过:也许是秦娘子乔妆改扮呢? 但没有实实在在的证据,当然不能凭猜测,就来定秦娘子的罪。 至于那封信,修竹走访了山下镇上几位代写书信的先生,倒是有其中一位承认这上头的字迹,是他写的。 修竹立刻掏出一锭足有一两重的银子托在手中,对那位代笔先生说:“只要你说出那人的样貌形状,这银子便归你了。” 那位代笔先生不但能代笔写书信,居然还精通画画。 只见他提笔随手勾勒,一幅栩栩如生的人像就跃然纸上。 仍然是个年青男子,两道英挺的剑眉,甚至唇上还蓄着两撇小胡子,与鸽场老板的描述如出一辙。 但画中人那一双杏眼,大而黑,还有着十分明显的双眼皮。 修竹一看之下,心里有了数:不看别的,单凭这双眼睛,她便能认出来,这是秦娘子的眼睛! 让代笔先生在画像上签了名,拿到画,修竹毫不犹豫地将那锭银子交了出去。 代笔先生眉开眼笑,庆幸自己得到了一笔意外横财。 这幅用毛笔描画的人像很快就到了江锦绣手中。 江锦绣点点头:“果然不出我的所料,这场阴谋,是秦娘子设计出来的!” “如果不是心里有鬼,秦娘子跑什么跑呢?”修竹气愤地说。 “我与她何冤何仇,竟然要这样想方设法来陷害我?”江锦绣十分不解。 她自认为没有得罪过秦娘子;就是秦嬷嬷,她也从来没有招惹过。 可是,这母女俩却是不约而同地想来对付她! 还是修竹一针见血:“很简单,秦嬷嬷和秦娘子,就如同恶毒婆婆和小姑子。所以,她们看不惯夫人,也就可以想象了。” 江锦绣一想,还真是这个理儿:秦嬷嬷是杨震的乳母,杨震相当于她的孩子;于是,秦嬷嬷就自动代入了婆婆的地位;而秦娘子呢,当然就是小姑子了。 杨震听江锦绣这样问,也就把秦娘子当时说的话告诉了一遍。 江锦绣冷笑一声:“绝不是她干的?她倒是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呢!” 杨震连忙追问道:“难道秦娘子有参与其中?” 江锦绣便唤修竹:“你来说给王爷听吧!” 修竹一五一十,竹筒倒豆子一般,把自己如何调查,如何追寻到鸽场老板,以及代笔先生的经过,都说了。 末了再呈上那张画像,又说:“王爷,这是那位代笔先生亲笔所画,上头还有他的签名。如果王爷不信,还可以让那位代笔先生来当面作证。” 修竹从前也是杨震的家奴,经过严格训练出来的,忠心耿耿,誓死效力,他怎会不相信她的话呢? 还有江锦绣,他信她,自然是大于秦娘子的。 可是,秦娘子有必要这样陷害江锦绣吗? 挥手让修竹退下,杨震半晌没有作声。 江锦绣似乎猜到了杨震心里在想些什么,她静静地凝视着他,不发一言。 过了一会儿,杨震才抬起头看着江锦绣说:“秦娘子做了坑害你的事,我自然不能饶过她去。只是,你也晓得,秦娘子是秦嬷嬷惟一的女儿,所以,你能不能饶她一命?” 江锦绣一挑眉说:“如果我不肯呢?” 杨震有些为难,却还是开了口:“算我替她求情好不好?” 江锦绣微微一笑说:“跟你开玩笑的!要如何处置她,你做决定就好了。” 她很想看一看:杨震会护着这个秦娘子到哪种地步。 杨震点点头:“成。你一路奔波辛苦了,早些歇息吧!” 第二天,秦娘子便被杨震让人捆上,直押到江锦绣面前跪下。 杨震仍然背靠着好几个枕垫,半躺半坐着,沉着脸问:“秦娘子,你可知罪?” 秦娘子猜到事发,但她仍然做垂死挣扎,一脸惶惑地说:“婢子不知道所犯何事,请王爷教训!” 杨震冷哼一声说:“我来问你,为什么要假借飞鸽传书,捏造淫词来陷害夫人?” “王爷,婢子冤枉啊!婢子怎么敢陷害夫人?不过是射死了一只鸽子,发现了一封神秘书信,夫人就想置婢子于死地吗?” 秦娘子先是看着杨震,一脸的悲苦;当目光转向江锦绣时,眼睛里恨不能射出箭来。 “看,这就叫反咬一口吧?”江锦绣懒得搭理秦娘子,只偏头看向杨震说。 杨震怒道:“秦月,你还敢抵赖!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吗?”他从袖中摸出一张纸,唰地一下甩到了秦娘子面前。 秦娘子预感到大事不妙,硬着头皮拾起那纸一看,上头画着的,不是扮成男装的自己,却又是谁呢? 只是她再也想不出,江锦绣是从哪里弄到自己画像的? 杨震见秦娘子面如死灰,冷冷地问:“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 秦娘子咬了咬牙,还妄想翻案:“王爷,您可不能偏听偏信啊!这纸画像,就算是我,可并不代表我就做过什么坏事!” 第294章惩治 杨震冷若冰霜地看着秦娘子说:“你一定要那位代笔先生当场指证你,才肯认罪吗?” 不待秦娘子回答,他冷哼一声说:“如果你需要,代笔先生就一定会出现;但是,到得那时,等待你的处罚就不一样了!” 秦娘子额头上都是汗珠,她以头碰地,羞愧地说道:“王爷,婢子认罪。求王爷看在我娘的份上,饶恕我一次吧!” 她不得不将秦嬷嬷搬出来。 杨震面无表情把头一偏说:“要看夫人肯不肯饶恕你了!” 秦娘子立刻膝行到江锦绣面前,流着眼泪说:“夫人,婢子知错了。您责罚吧,但请留我一命啊!我娘只有我这么一个亲生闺女……” 她知道,如果要江锦绣就此轻轻放过,是不可能的! 她怕就怕江锦绣会因此而要了她的命! 江锦绣凝视了秦娘子一会儿,这才淡淡地问:“你能告诉我,究竟为啥要这样做呢?我与你无怨无仇,不是吗?” 秦娘子面带羞愧地说:“婢子是糊涂油蒙了心,晕了头啊!连我这会子也想不明白,到底为啥会做出这样龌龊的事情来!总之,夫人想怎样责罚就怎样责罚吧,我应该受罚……” 她说了一大堆,却并没有说出这样做的原因。 秦娘子当然不会暴露心里真实的想法。 难道她能理直气壮地说:因为我才是最喜欢王爷的女人,所以,我要除掉你? 江锦绣转头看着杨震说:“先前我已经表明了态度,这事由你做决定。” 说完这话,她气定神闲地往椅背上一靠,居高临下地看着秦娘子。 秦娘子心里恨得滴血,表面却装出一付低头认罪的样子。 杨震不想让这事扯下去,所以当机立断地说:“秦娘子死罪饶过,活罪不免。立刻送到刑罚处受五十鞭,永不录用;此外,送回秘密据点处,禁闭一年。” 秦娘子磕头哀求:“王爷,请不要赶我走啊!求求您啦!” 如果不能守着杨震,她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呢? 杨震挥了挥手,秦娘子很快被拖了下去受刑;而一旁的江锦绣却什么都没说。 等一直在挣扎,一直在哀求的秦娘子被拖走之后,江锦绣这才似笑非笑地问:“你心里一定很希望我大度一点,主动出来为秦娘子求情吧?表示我可以原谅秦娘子,要求放过她,不要治她的罪?是这样吗?” 杨震挑了挑剑眉说:“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一付形象?切,她要陷害的人,是我最心爱的,要共度一生的女人哎,我应该护着的,难道不是我最心爱的,要共度一生的女人吗?” 江锦绣微微笑着看着他。 杨震冲她翻了个白眼说:“如果不是看在我乳母的份上;如果不是看她一直忠心耿耿的份上,我会直接弄死她好吗?” 江锦绣叹了口气说:“如果,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人与事,只得我和你,该多好啊!” 杨震用宠溺的眼光看着江锦绣:“放心,以后你不会看到她了。我不会让她再有机会来陷害你的。” 江锦绣信任地点了点头。 ”那你还离我这么远?不能到我身边来吗?“杨震语气幽怨,还带着撒娇。 江锦绣不由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家伙在外人面前杀伐果断,而避了人在她面前,又是另一付形象。 只有这时候,她仿佛又看见了还是张阿良时期的他。 秦娘子受了五十鞭,皮脱肉烂,痛苦不堪。 可身体上的疼痛,远不如心上的疼痛,来得令她痛不欲生! 她一直以为:王爷待她,是与众不同的。 他不是不喜欢她,他之所以不接受她,恐怕正是因为她是秦嬷嬷亲生闺女的缘故吧? 因为王爷把秦嬷嬷当成娘亲一般,于是,也把她当成了妹妹一般。 哥哥和妹妹在一起,那不是乱伦吗? 虽然她和他没有血缘之亲;但王爷却过不了心理上的一关,于是,他只好拒绝她。 是的,秦娘子就是用这种说法,来解释上次为什么杨震会拒绝自己。 而这一次,杨震明显是帮着那个下贱农女的。 如果说鞭刑是为了应付江锦绣,那他赶走自己,还永不录用,还要她在秘密据点禁闭一年,他居然这样狠心! 可是,秦娘子舍不得恨杨震,最终又把这笔仇恨,算到了江锦绣的头上! 她对江锦绣的恨,越来越深了。 江锦绣才不怕秦娘子,她不惹事,但事来了,她会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杨震怕江锦绣跟着行军辛苦,希望她离开。 江锦绣坚定地说:”无论多苦多难,我都要陪在你身边。“ 她怎么忍心扔下受伤的他呢? 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他还是需要自己的照顾啊! 尤其是秦娘子被赶走了,江锦绣自觉承担了照料杨震的任务。 有了江锦绣在身边,杨震整个人变得柔和了许多。 原先的那种冷硬和凛冽,不知不觉就收敛起来了。 连他的许多部下都能感觉出来。 所以,很多人都能发现:这位新夫人,对王爷的影响力,还真是不容小觑啊! 再加上江锦绣这人从来不摆架子,态度平和,看上去很容易亲近,因此让人印象不错。 秦娘子是被马车载回秘密据点的。 到达之后,立刻被禁闭在她的屋子里,不允许出房门一步,跟坐牢也没啥区别了。 不过关于饮食方面,没有人苛待她;甚至也有专门的丫环服侍。 秦嬷嬷从窗户里见到受鞭刑还未全愈的秦娘子,心疼得不得了,等听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暗地里把江锦绣咒了一百多遍。 ”王爷绝不会那样无情,一定是那个农女在背后给你使绊子。“秦嬷嬷咬牙切齿地说。 ”娘,我知道。我不会恨王爷的。可是那个下贱农女,我恨死她了!“秦娘子一脸的愤恨。 ”还有,我再也不能回到王爷身边吗?娘,你帮帮我好不好?让王爷撤销这个决定好不好?“秦娘子可怜巴巴地看着秦嬷嬷说。 秦嬷嬷点点头:”傻丫头,娘能不帮你吗?只是,王爷离得我几百里地远,我上哪儿找他说去?加上那个下贱农女在他身边使坏,事情怕是不好办呐!“ 看着秦娘子沮丧的样子,秦嬷嬷只好安慰她:”娘会想出办法来的,你现在只管安心呆着就是!“ 第295章泄秘 万宝儿自从被江阿水送回到万家之后,李桂花就严令禁止江阿水同万宝儿再有接触。 ”你可别犯糊涂,再和那傻女子搅到一起,出了事我可不管你了!“李桂花叉着腰,凶巴巴地说道。 她不光说,还拦着江阿水不让出去;要不就跟屁虫似的跟着江阿水。 这么一来,江阿水想跟万宝儿亲近,也没机会了。 江阿水有李桂花管着,万宝儿可没人管束。 再说了,她虽然傻,可仍然记得江阿水对她说过的那些话。 江阿水说:只要你听话,叔会给你许多好吃的,比以前还多。 江阿水还说:只要你听话,叔给你铜钱花,想买啥就买啥! 可是,她连江阿水的面都见不着,更别提什么好吃的和铜钱了。 有一次倒是迎面撞见了,可是,李桂花立刻揪着江阿水的胳膊,和万宝儿擦肩而过。 江阿水呢,瞥了万宝儿一眼,便将目光转向了别处,象不认识万宝儿一般。 这么一来,万宝儿有些傻了眼。 说好的许多好吃的呢?说好的铜钱呢? 结果啥啥都没有! 万宝儿瘪了瘪嘴想哭。 她不知不觉地跟在了江阿水和李桂花的身后,直跟到了江家的门前,然后就傻呆呆地站在那儿。 这个时候,李桂花已经关上了院门,扯着江阿水进了屋。 万宝儿瘪着嘴,眼里包着一眶泪,就这么固执地站在那儿。 庄上人来人往的,自然会看到这一幕。 看见的人觉得奇怪,忍不住就问了:“万宝儿,你站在这里作啥?哟,还哭上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万宝儿委屈地拿手指门说:“叔说话不算数!他说了只要我听话,他就给我许多好吃的,还给我铜钱花!可这会子,他看见了都不搭理我!” 那人叫万泉水,和万宝儿沾些亲,带些故,还是个惟恐天下不乱的人。 听了万宝儿的话,他故意大声道:”你说的叔,是哪个啊?是不是住在这家的?“ 万宝儿点点头,嗯了一声。 边上看热闹的人便说:”能让万宝儿叫叔的人,难不成是江阿水?“ ”那个江阿水,他为啥要让你听他的话呀?” 万宝儿有些颠三倒四地回答道:“他以前倒是说话算数的,给了我红烧肉吃,还有大鸡腿,还有又香又甜的点心……” 万泉水也问:“对了,万宝儿你说来听听,这个叔,他让你怎么个听话法啊?“ 万宝儿怔怔地看着万泉水,半晌说:”他不让我说,谁都不许说,连我爹娘都说不得。“ 万泉水连忙递上自己刚买来的饼子,还腾腾的冒着热气呢,饼香葱香,一阵一阵地往万宝儿的鼻子里扑。 她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万泉水说:”你告诉大伯,他到底怎么着你了?大伯给你饼子吃,啊!“ 边上人都眼睛发光地劝:“万宝儿,说吧,饼子可好吃了,说了就有得吃呀!” 万宝儿盯着饼子看了会儿,终于没抵挡住饼子的诱惑,嗫嗫地开口说:“大伯,求你去跟我爹娘说,我不想回家了,我想住在叔家。叔家有好吃的,又不用干活。“ 众人一头雾水。 ”万宝儿,你在这家里住过?“ 万宝儿点点头:”住过的。那天我流了好多好多的血,睁开眼,不晓得怎么就在叔家里了。可婶说我要是再住,她就要打断我的腿。“ 万泉水想了想说:”原来你走失的那三天,是住在江阿水家里啊?“ 万宝儿又点了点头。 众人哗然。 ”万宝儿,为啥你会流好多好多血呀?“有人问。 ”是不是江阿水把你弄出血了?“ ”他怎么把你弄出那许多血的?“ 万宝儿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不晓得回答谁的问话才好。 但不管万宝儿回答不回答,众人都听出来了:她和江阿水之间,必然有着不可言说的关系。 ”万宝儿,饼子给你吃。你告诉大伯哈,你咋会出那么多血哩?“ 万泉水急于知晓答案,所以忙不迭地把手上的饼子塞给了万宝儿。 万宝儿双眼放光,先把那饼子咬了一大口,这才含含糊糊地说:”叔给我喝了一大碗苦药汁。我说我没病,不喝。可叔说,喝了这苦药汁,那些好吃的就都归我。“ ”于是你就喝了,然后出了好多血?“万泉水好声好气地套着话。 万宝儿的脸上露出恐惧的神情,连手上的饼子都忘了啃了,半晌说:”肚子疼,好象插了一把刀,下面血一直流,一直流……“ 众人已经脑补出来了:江阿水给万宝儿喝了一碗什么药汁子,于是万宝儿流了好多血;接着是江阿水偷偷将万宝儿弄回家,住了三天。 而那三天,正是万宝儿丢失的日子。 但是,不管真相是什么,江阿水都难脱干系! 江阿水为啥要给万宝儿喝苦药汁;那苦药汁到底是啥药?万宝儿喝了,为啥下面会不停地流血? 可不管万泉水和旁人再怎么问,万宝儿都不肯说了,只专心致志地吃那个饼子,一脸的满足。 万泉水摊手,做了个无奈的表情,对众人说:”这傻女子!咱们把她送回去,让她娘老子问去,兴许能问出个名堂来。“ 一伙人前呼后拥的,把个万宝儿送回了万家。 万泉水找着万宝儿的爹娘,附在耳边密密说了一篇话,万宝儿的爹娘瞬时变了脸色。 其实他们也觉得万宝儿近些日子有些不对劲。 比如说:万宝儿脸色不太好看。 比如说:万宝儿之前有些鼓的肚子,现在看着又不鼓了。 比如说:万宝儿有时候会按着小腹喊疼。 听了万泉水的话,似乎这些可疑点,都找到了原因。 ”杀千刀,不得好死的江阿水!他要是敢欺负我闺女,老子阉了他!“万宝儿的爹眼睛瞪得有铜铃大。 万宝儿的娘则红了眼眶:”这个缺德鬼,竟然打起我家傻闺女的主意,我咒他头顶生疮,脚底流脓而死!“ 万泉水撺掇道:”赶紧问清楚喽,咱们大家伙儿帮着你家找江阿水算帐去!“ 万宝儿的爹瞪了万宝儿娘一眼,恨恨地说:”你还站在这儿做啥?还不快些盘问你那傻闺女去?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生了这么个傻闺女,赔钱货出来!“ 万宝儿娘抹了一把眼泪,把个万宝儿扯进屋里,细细盘问起来。 第296章暴打 毕竟还是万宝儿的娘有办法,左盘问右盘问的,就把实情给问出来了。 万宝儿的娘一听,这还了得?自家闺女不但被江阿水那杀千刀的给白睡了许多次,从种种迹象来看,万宝儿还曾经怀上了身孕。 估摸着江阿水也是知情的,所以,他才会诱骗着自家闺女喝下那来历不明的苦药汁。 于是,万宝儿这才下面不断出血,直至晕死过去。 然后江阿水那混帐王八蛋怕出人命,不得不偷偷将自家闺女带回了江家。 三天后,江阿水假装拣到了在山上迷路的万宝儿,又假装好心送到万家来。 原来,这里头套路深着呢! 亏自己一家还傻乎乎拿江阿水当了好人! 万宝儿的娘气得几乎没呕出一澡盆子血来,她恶狠狠在万宝儿胳膊上拧了一把,咬牙切齿地说:“你,你是死人啊!这么大的事,咋不早跟爹娘说!” 万宝儿惊恐地看着她娘说:“娘,你不要打死我啊!下次再有这事,我一定告诉你!” 她没忘记江阿水说的话:你要是告诉你娘啊,你娘会打死你的! 可这会子不告诉也不行啊,因为这个娘一付要吃了她的模样;她敢不说,很快她爹也要冲进来一块儿打她哩! 万宝儿娘气得要死,又狠命拧了她一把说:“你还想有下次?你这个赔钱货,你是想活活气死我吗?” 说着话,她扯着万宝儿便出了屋,当了众人面大哭起来:“乡亲们啊,你们可要为我家宝儿作主啊!可怜的宝儿,被江阿水那个老畜生给糟蹋了啊!” 万宝儿被吓得瑟瑟发抖,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 万宝儿的爹脸色发白,眼珠子瞪得几乎没有夺眶而出,瓫声瓮气地问:“你说,到底咋回事?” 万宝儿的娘就把万宝儿说的,加上自己的揣摩,一五一十地交代了一遍。 众人一听,都明白了!个个是义愤填膺,摩拳擦掌,恨不能立时上门去把江阿水给揍上一顿。 反正是对江阿水这种人渣十分不齿! 万宝儿虽然有些傻,可并不惹人厌,平常见了人总是笑嘻嘻的;有人捉弄她,或是拿她取乐,过后她也并不记仇。 如今遭了这种不幸,大家肯定还是同情她的。 而且她本来就因为有些傻导致嫁不出去, 再被江阿水给破了身子,以后还有男人肯要吗? 这不就等于把万宝儿的一辈子都给毁了? 万宝儿的爹把手一挥,发了一声喊:“乡亲们,跟我来!” 跟在他身后的一群人,有真心想帮万家的,也有厌恶江阿水的,更有那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万宝儿的娘当然不能闲着,一手扯上万宝儿,也去了江家。 万一怼起来,万宝儿就是人证和物证啊! 一帮人呼拉拉冲到江阿水院门前,就开始砸门了。 三下五除二,把院门踹开,直接就涌了进去。 江阿水面对从天而降的人们,明显变了脸色。 反倒是李桂花,象只母老虎似的迎上来,高声大嗓地喝道:“干啥干啥,打家劫舍呢?你们想造反啊?别忘了,这庄子可是我家闺女的,你们啊,都是我闺女的佃户,分不清上下尊卑是吧?” 她想借着江锦绣的庄主名头,把这些人给吓退了。 万宝儿的娘冲着李桂花啐了一口说:“我呸!说着人话,净不干人事!江阿水,滚出来,有种别躲女人后头啊!你打量你对我家宝儿做的事,是人不知来鬼不觉呢?可惜啊,人在做,天在看!” 万宝儿的爹跟豹子似的绕过李桂花,直接蹿到江阿水跟前,挥拳就打:“畜生不如的东西,我让你糟蹋我闺女,我让你禽兽不如!” 他来势汹汹,力气又大,打得江阿水立脚不稳,一下就倒在了地上。 万宝儿爹不肯就此罢休,拿脚往江阿水背上一脚一脚地踢,发出嘭嘭作响的声音。 江阿水在地上打着滚,嘴里是惨叫连连。 李桂花尖声大叫道:“有贵、有成,人家打上门来欺负咱们呐……” 冲屋里喊完,又跑到院门外喊:“孩子他大伯,他三叔,打死人命哟,救命啊!” 江有贵一瘸一拐要出屋,被他老婆陈氏一把拉住,小声道:“别出去。外头人多,你出去不是送死吗?” 江有贵压低声音说:“我这会子不出去,等下不得被我爹娘骂死啊!” “傻子,你不会说自己正蹲茅坑拉肚子,拉得起不了身啊?”陈氏鬼里鬼气地答道。 江有贵点点头:“那我赶紧蹲茅坑去。” 说着就从后门去了后院。 万泉水和其他人也来了劲,一起围着江阿水拳打脚踢。 江有成倒是出来了,一看这架式,只晓得躲得远远地嚷:“哎,别打我爹,出了事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哈!” 倒是江阿土赶了来,真心护卫着他兄弟江阿水。 江阿金没出现。 言语无法劝阻,江阿土一下子扑在了江阿水的身上,大声道:“别打了,再打可出人命了!” 江阿土在万盛农庄人缘还挺不错,所以这么一来,那些人就下不去手了。 万宝儿她爹就指着倒在地上,口鼻出血的江阿水怒道:“你问问他,他做下的龌龊事,我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江阿土自然要问江阿水啊,江阿水拿手挡着脸,恨不能在地上找条缝钻进去。 李桂花这个时候哀嚎着扑了过来:“阿水啊,你没事吧?你可不能死啊!你死了这一家子咋办啊?” 江阿水有气无力地斥道:“你嚎哪门子丧啊?老子还没死呢!” 后来还是万宝儿她娘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 江阿土一听,险些没气个倒仰。 他这个兄弟,简直就是一辈子都没干过啥正事! 先前和村里的风流娘们勾勾搭搭不说,后来还和小寡妇私奔;这会子竟然还骗奸了傻闺女万宝儿。 不但骗奸了人家,还诱骗着人家打胎;最主要是,险些害人家丢了性命啊! 做下这么丧心病狂的事,还敢冒充好人,把万宝儿送回万家去,骗得万家人连声道谢! “你你你,你让我说你啥好哩?”江阿土真是恨铁不成钢啊! 他想甩手就走,不管这摊子烂事;可一母同胞,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兄弟,他能就这么扔下不管吗? #####继续加更,亲们不要错过哦!另外请大家别忘了给我推荐,评论,能打赏也是极好的。紫绫在这里鞠躬致谢! 第297章一手交钱一手给人 江阿土无奈,只好硬着头皮问江阿水:“万宝儿这事,你是不是真的做过?” 江阿水低着头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李桂花大声道:“你哑巴了?你倒是说啊,说自个儿没做过啊!” 江阿水是想说自己没做过,可万宝儿的爹娘能放过他去? 指不定一怒之下,就把他性命结果了呢! 万宝儿她娘一把扯过万宝儿说:“他敢抵赖?人证在这儿呢!他就不怕天打雷劈么?” 万宝儿见了江阿水,忍不住开口道:“叔,你说了要给我许多好吃的,好吃的在哪儿呢?” 江阿水又是尴尬又是无地自容,并不敢答话。 江阿土看了看江阿水,又看了看万宝儿,晓得这事儿并不是捕风捉影,而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 当下他长叹了一声说:“你们都听我说一句,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步田地,就是把江阿水打死了,也是无可挽回的。索性大家打开天窗说亮话,要江阿水怎么做,你们才肯放过他去?” 万宝儿的爹娘先前只想着出气,还真没想过最后要拿江阿水怎么办? 这会子听了江阿土的话,面面相觑,有些答不上来。 倒是万宝儿傻傻地说:“我要住到叔家去,有好吃的,还不用干活!” 李桂花冲她呸道:“做你的大头梦去吧!你一个傻子,要你干啥?” 万宝儿的一句话点醒了她娘,连忙把她爹和万泉水拉到一边商量起来。 万宝儿她娘说:“之前咱家宝儿就嫁不出去,现在出了这事,还有男人要么?要是没有,不如就嫁给江阿水得了!” 万宝儿她爹说:“嫁给江阿水?江阿水年纪比我还大,你让宝儿嫁给他?” “年纪大有啥关系,这江阿水的闺女,可是万盛开农庄的庄主啊!宝儿跟了他,指不定过得比家里好些。” “江阿水有婆娘啊!咱家宝儿过去做妾?呸,凭他江阿水也配娶妾?” “那你说咋办嘛!”万宝儿的娘没好气地说。 万宝儿她爹拿眼睛看着万泉水。 万泉水压低了声音说道:“江阿水骗奸宝儿,告官的话,他可是要被判流放的啊!所以,咱们尽管漫天要价,任凭他就地还钱!宝儿身子被那家伙占了,干脆肉烂在锅里,嫁了他,也省得臭了名声!” 万宝儿她爹明白了:此时是自己占了上风,不怕江阿水不屈服! 所以万宝儿她爹就说了:成!那我就开价一百五十两银子。他一手交银,我一手把宝儿送过去!“ 万宝儿的娘点头道:”就是这么办!“ 万泉水又叽叽咕咕教了这夫妻俩一篇话。 三人商议巳定,万宝儿的爹就出头对江阿土说:”我家宝儿,那可是正儿八经的黄花闺女,被这不要脸的老畜生玷污了,他当然得对宝儿一辈子负责。不然的话,我家宝儿嫁给谁去?“ 李桂花在边上竖着耳朵听呢,立马一声吼道:”不成!我不答应!“ 万宝儿的爹瞥了李桂花一眼,自顾自地说:”别以为娶了我家宝儿,就啥事都没了,世上哪有这样便宜的事情?他江阿水得拿出一百五十两银子来,算作是他骗奸我家宝儿的遮羞费!“ 李桂花的小眼睛一瞪,又是一声怒吼:”抢钱呐?“ 万宝儿的爹轻蔑地瞟了她一眼,继续说道:”不答应也成,我们呐,直接上官府告状去!这骗奸黄花闺女的罪名,那可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万宝儿的娘接上道:”还有啊,江阿水不顾我家宝儿的死活,连哄带骗地喂她喝下坠胎药,害得她险些性命不保!接下来又私自藏匿,这,这又是两条罪状吧?“ 万泉水不紧不慢地说:”这几条罪名加在一起,江阿水得判个三千里流放吧?嘿嘿,用一百五十两银子摆平这一切,合算得很呐!“ 这个万泉水为啥对刑罚知道得这样清楚呢? 因为当年他一个熟人,就是犯了这样的事,被流放了,至今未归。 三个人配合默契,那话跟石头子儿似的一句一句砸出来,句句都砸在了江阿水的心上,惊得他是肝胆俱裂。 三千里流放,那肯定就是偏僻蛮荒之地了。 到了那儿还能落着好? 听说那野地里到处都是瘴气,中者指不定没几天就得一命呜呼啊! 他去了,就是死路一条。 不不不,绝对不能让万家人去官府告状! 江阿水惊慌失措地嚷了起来:”我答应,你们提的条件我都答应,只要你们不去告我!“ 李桂花恶狠狠地瞪着江阿水说:”你敢答应!你眼睛里还有我吗?我还是不是你老婆?还有啊,一百五十两银子,你拿得出来吗?你是去偷啊,是去抢?“ 江阿水带着哭腔说:”我不答应能成吗?你没听他们说,要去官府告我呢!“ 别看江阿水在女人堆里混得开,可他挺怵官府的;光是听见当官的几个字,脚肚子就开始打颤了,腰杆儿也挺不直了。 李桂花气得半死,指着江阿水的鼻子骂道:”你咋不去死啊?你这杀千刀的,砍脑壳的,老娘自打嫁了你,就没过过好日子。你如今居然还要娶小老婆,我,我跟你拼了!“ 从发现江阿水同万宝儿睡了之后,李桂花心里就憋了一股气。 当时情况紧急,李桂花也害怕出了人命,所以不得不帮着江阿水想尽办法遮掩。 事后李桂花也是和江阿水大吵了几次,架不住江阿水花言巧语,赌咒发誓,说是再也不会背叛她了,再也不会同别的女人勾搭了。 没曾想,纸包不住火;做下了坏事,不是不报,时辰未到。 现在,万家人终于找上门来。 赔银子还好说,可万宝儿要嫁给江阿水,她能忍? 两口子顿时撕扯到一处,被江阿土好不容易拉开了。 江阿土禀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原则,两边里说和,尽量让江阿水不要身陷到官司里去。 万家觉得有必胜的把握,所以丝毫不肯让步。 李桂花呢,坚决不肯让万宝儿嫁进来。 后来还是庄上新任的管事出面,才把遮羞费降到了六十两银子。 但万宝儿的爹娘,无论如何也要把万宝儿塞给江阿水。 他们说:江阿水不娶万宝儿也行,只要江家给万宝儿找个婆家,让她顺利嫁出去,这事儿就算完! 第298章人心隔肚皮 李桂花不愿意万宝儿嫁给江阿水,江阿水腆着脸说:“要不,让有成娶了她?” 江有成一听,立马就炸了:“爹,亏你想得出这个馊主意。你睡过的女人,塞给自家儿子,这得多乱啊?再说了,就凭万宝儿那个半傻子,她给我提鞋都不配,我能看上她?” 李桂花也气不打一处来地说:“我家有成,将来那可是要中秀才,考举人,当官的!就是瞎了眼,也轮不到万宝儿嫁啊!” 江阿水愁眉苦脸地说:“我这不是为了避祸吗?万宝儿有人娶了,她爹娘就不会纠缠我了呀!” “哦,你为了自个儿,就随便坑我一辈子啊?你配当人爹不?”江有成看向江阿水的眼睛里,几乎能喷出火来。 李桂花更是恨不能掐住江阿水的脖子,把他象只小鸡崽似的甩得老远,最好不要再回来了! 有成不肯娶,打有贵的主意肯定也行不通,陈氏自然不答应哩!江阿水为了难。 左琢磨右商量,江阿水想起了庄上打更的老陈。 老陈孤身一人,三十来岁,面相有点黑,显老,但在庄上口碑还不错,从来没和谁红过脸的。 早些年也娶过亲,媳妇生孩子时难产死了,一尸两命,大人孩子都没保住。 “哎,孩子他娘,要不,把万宝儿嫁给庄上打更的老陈吧?”江阿水提议道。 他也晓得,让万宝儿嫁进江家,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就算万宝儿能嫁进来,李桂花也会想方设法弄死她的。 凭万宝儿那个脑子,真还对付不了李桂花。 所以,江阿水也不想让万宝儿跳进火坑里。 李桂花听得眼睛一亮:“这主意不错。老陈的媳妇早死了,年纪又比万宝儿大一轮,想来不会嫌弃万宝儿的!” 江阿水又苦了脸说:“咱们觉得不错没用,关键要万宝儿的爹娘答应才行啊!” 李桂花自告奋勇地说合。 “喂,你们想通了,六十两银子才拿得到手;否则的话,银子不是那么好赚的!”她粗声大嗓地说。 “你神气个啥劲儿啊?明明是江阿水那老畜生做了对不起我家宝儿的事,怎么闹得象我们在求你们了?”万宝儿的娘不服气。 万宝儿的爹也红着眼睛喊:“不给银子也行啊,我这就上官府击鼓鸣冤去!” 江阿土和新管事又是作好作歹地两边里劝慰。 还有好事者,把打更的老陈也给找了来。 最后事情算是定下来了:江家立刻拿出六十两银子来;而万宝儿呢,三天后就与老陈拜堂成亲。 万宝儿的爹娘又问老陈要了五两银子,说是给万宝儿置新衣裳,新铺盖。 老陈也就把积蓄都拿了出来,算是从此后不用孤单一人, 江阿水拿不出这么多钱,便向庄上管事借。 管事借口庄主不在,自己做不得主,咬紧牙关不肯。 江阿水没奈何,只得去求告江春杏。 儿子江有成倒是有银子的,可他不会借;江阿水也有点儿不敢开口。 前儿个为了万宝儿的事,江有成险些同他翻脸了。 江春杏有心不借,看着自己爹一付可怜相,满嘴哀求的话,心又硬不起来了。 再加上李桂花在一旁敲边鼓,说什么只是暂时借来度过难关,等有钱了,一定一定会还的。 那付胁肩谄笑,满脸讨好的样子,江春杏长了这么大,还真没看过李桂花这么对自己。 没奈何,她只得拿出自己攒下的银子,交给了这对不干正事的爹娘。 万宝儿家得了六十两银子,闺女也顺利出嫁了,也就没有再找江阿水的麻烦。 可李桂花气不平啊,好端端闭门家中坐,丈夫在外头乱搞不算,还损失掉这么多钱,那简直是割她的肉一样! 六十两银子,她可以买多少好吃的,多少新衣裳? 现在,全被人家拿去了! 因此,李桂花能不跟江阿水吵吗? 吵着吵着,俩人不免又要干上一架。 反正家里成天就是鸡飞狗跳的。 两个儿子也都对江阿水十分的不满。 江有贵是觉得:一把年纪的人了,不勾搭外头女人会死吗?败了家里多少银子了,咋就不能消停消停,把银子留给儿子花哩? 江有成则是觉得:这个老爹,还真是个种猪,给头母猪都能上。就万宝儿那样的半傻子,能值六十两银子?可怜自己这么大个人了,媳妇没有,连个女人的滋味还没尝过呢! 江有成越想越认为自己亏。 不行,我也得给自己找个女人啦!他郁闷地想。 第二天江有成就找着李桂花说了:“娘,你看我都快要十九岁的人了,人家好多十九岁的都当爹了哩,我还是孤零零一个。” 李桂花好象突然才发现似的,盯着江有成看了半晌,双手一拍说:“哟,可不是嘛!我家有成都这么大了,要人才有人才,要文才有文才,可得找个配得上的闺女子才行!” 她之所以早先不提给儿子娶亲的事,就是因为晓得,要花大笔的银子啊! 说完了这番话,李桂花又开始哭穷了:“有成啊,家里没银子,你也是晓得的。这会子为了你爹干下的荒唐事,还欠了春杏六十两呢。唉,说起这日子啊,我真是一天都过不下去了!” 不光说,她还真的开始抹眼泪了。 反正李桂花就有这样的本事,不笑能硬挤出一脸的笑来;说哭,眼泪就不要钱地涌出来;翻脸的时候啊,那凶神恶煞的神情,能生生把人吓退三尺远。 江有成冷冷地看了他娘一眼,面无表情地说:“你们总不能看着我打光棍吧?要不,说亲事的银子我来出,你只管去找媒婆,让她们拣好的说合!” 他眼光高,巴不得娶回来的媳妇年纪又青,长得又好看,最好还要有家世。 李桂花见江有成肯自掏腰包娶亲,马上又变幻了一付嘴脸,点头如鸡啄米地说:“那是那是,我儿子啊,就是皇帝的闺女也配得上!要不是如今乱世,我家有成早就考中秀才了!中了秀才,三年后举人还能跑?” 江有成不耐烦地一摆手说:“行了行了,没油盐的话就不用说了。我可告诉你,不符合我条件的闺女子,你就直接回了哈!免得浪费我时间。” 他也不想想,人家闺女子年纪青,长得漂亮,家世又好的,凭啥要嫁给他呢? 第299章内奸 新皇杨雷瘫痪在床,郁闷到极点,也暴燥到了极点,他用双手死命捶打着自己的双腿,咆哮道:“赶快把朕医好,不然的话,你们全都得死!” 他本以为只是一时受了风寒,导致双腿不能动弹,谁曾想,症状不但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厉害,此时腰部以下完全失去了知觉。 不能自由行动,更无法肆意享用美人们的玉体,那样活着,人生还有意义吗? 一殿的御医,太监和宫女,个个脸上是诚惶诚恐的神色。 绝望的同时,杨雷心里还有着被欺骗的愤怒。 宇文欢这个贱人不是说:春风十八度是世外高人炼成的灵药,不但可以令他成为龙床上的常胜将军,还有采阴补阳,延年益寿之功效吗? 还说什么彭祖之所以能活上几百岁,也是拜此灵药所赐。 如今看来,就是一场骗局! 她竟然骗他! 她竟然敢! 杨雷忽然如中雷击:原来,这一切都是宇文欢这个贱人布的局啊! 他为什么早没有想到呢?这贱人恨他强暴她,恨他霸占她,恨他让别的男人睡她,所以,她要这样报复他! 是了,说不定她的心里还念着杨震那混蛋哩! 哼!以为杨震一定能打败他上位?以为她和他又能破镜重圆? 杨雷猛地捶了一下床架,暴喝道:“去,给我把宇文欢那贱人给捉来!” 想害他?好,那他也要令她生不如死,活着比死了更难受! 她此生永远也别想和杨震那混蛋再见! 两名太监领命而去。 见了宇文欢,两名太监也不敢太过无礼,仍然口称贵妃娘娘,说是陛下有旨,让贵妃娘娘速去! 谁不晓得杨雷是个喜怒无常的人啊? 好端端的,突然就会翻脸不认人;前一刻还在暴怒,恨不能掐死身边人,一眨眼说不定又眉开眼笑,搂着身边人唤心肝宝贝。 这会子把宇文欢叫贱人,要捉她,兴许见了面,又爱如掌上明珠,也是有可能的! 宇文欢倒是镇静得很,一付胸有成竹的模样。 杨雷看见宇文欢近前,双眉倒竖,恨不能生吞活剥了她,咬牙切齿地说:“你坑得我好!你害我变成了这付模样,你以为自己能落了好去?” 宇文欢惊诧无比地看着他,双膝跪倒在地,情真意切地道:“陛下,臣妾冤枉啊!我怎么可能害您呢?看到您这样,我恨不能以身代之……” 杨雷阴森森地看着她,阴森森地说:“以身代之,很好,你提醒我了!我天天这么靠在床上,确实很孤独;如果你也同我一样,双腿不能动弹,那么,我就有伴了!” 他忽然仰头大笑:“哈哈哈哈,不错不错!有我心爱的妃子与我同病相怜,日夜相伴,肯定比我一个人这么着要好,你说对不对?” 宇文欢被杨雷吓得魂飞魄散,她知道这个人,哪怕再匪夷所思,哪怕再荒唐恶心,他也说得出就做得到! 果然,杨雷大声吼道:”来人啊!立刻把她的双腿给朕敲断喽!“ 侍卫应了一声是,一左一右便将宇文欢的胳膊挟制住了。 宇文欢声竭力嘶地喊道:“慢着!” “陛下,您听我说!”宇文欢急急解释:”臣妾觉得,这宫里一定有内奸在陷害您,不找出这个内奸,只怕陛下还有性命之忧啊!“ 杨雷半信半疑地瞧着宇文欢,不确定该不该相信她的话。 宇文欢察颜观色,立刻接道:”陛下,您想啊,世外高人送来的灵药,原本让陛下精神倍增,身体强健,一夜连御数女而不觉疲倦;却为什么会突然双腿瘫痪呢?很明显,有人暗中施放了毒药,所以才会害得陛下如此!“ ”是谁?谁敢暗中放毒暗朕?“杨雷握手成拳,眼中满是仇恨。 “这个内奸,一定是陛下身边的人。而且,一定是近来不离陛下左右的人。”宇文欢压低了声音说。 杨雷面色阴沉,若有所思。 ”而臣妾,最近因为身体欠佳,得见陛下的机会不多,又怎么可能毒害您呢?“ 宇文欢见杨雷没有作声,又添了一句。 杨雷有些听进去了,因为他双腿瘫痪前后的这段时间,宇文欢确实由于生病,而很少出现在他面前。 还是他主动去探望过两次,每次都匆匆离开,连茶都没有喝一盏,宇文欢就是想给他下毒,恐怕也找不着时机。 杨雷的眼珠子咕碌咕碌转着,终于相信了宇文欢的说法。 他冲宇文欢勾了勾手指头,宇文欢连忙从地上立起身,凑到了他面前。 杨雷声若蚊蝇地说道:”朕命令你,一定要将这个隐藏在朕身边的内奸找出来,再将此人千刀万剐,凌迟而死!“ 宇文欢郑重其事地点点头:”臣妾一定不负陛下所托!“ 杨雷为了让宇文欢真心给自己卖命,又给她扔了一枚饵说:“只要你办事得力,总有一天,皇后的位置,就是你的!” 宇文欢故作谦虚地说道:“陛下,臣妾只怕不能当此大任呢!” 杨雷有些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我说你能行你就行!” 宇文欢凝视着杨雷的眼睛,充满担忧地说:“为了不让那人继续给陛下施毒,我觉得应该将所有侍候陛下的人,都暂时隔离,让他们互相检举揭发;另外换上值得信赖的人,才能保证陛下的安全啊!” 杨雷想了想,沉吟地道:“这会子,连朕也不敢说谁是最值得信赖,谁是可怀疑的对象了!” 宇文欢乘机进言:“陛下放心,臣妾病已经好了,这边人手撤换下来,索性将我宫里的人手都调过这边来照顾您,如何?” 杨雷一想到自己身边竟然藏着内奸,而且这内奸还想要他的命,就大感恐慌。 虽然内奸暂时没达到目的,可他半身瘫痪,真出了事,逃都没法逃啊,要弄死他,还不是很简单的一件事吗? 而他待下人刻薄寡恩,非打即骂,一怒之下,便取人性命,想必恨他的人不会少吧? 所以,杨雷心乱如麻,觉得周围充满了危险。 他挥了挥手,对宇文欢说:“你立刻着手去办吧!” 宇文欢恭敬无比地应了一声是,姗姗离去。 杨雷终究不放心,又找了侍卫头目来,吩咐道:“加强宫中守卫,一日十二个时辰,反复巡视,绝不能让人有可趁之机!” 侍卫头目表了一番忠心,这才领命而去。 第300章逃过一劫 袁府在后花园挖出了一具女尸的事情,不多时便在府里传得沸沸扬扬。 经人辨认,正是那失踪不久的丫环周小玲。 这么一来,先前七姨奶奶的说辞,就很是值得怀疑了。 不是说周小玲把她所有的首饰都偷走,然后逃得无影无踪吗? 这会子怎么又死了呢? 究竟是谁害死她的? 经老成的下人查看,发现周小玲脖子上有明显的勒痕,很可能就是被人勒死的。 周小玲被埋在袁府花园的某棵树下,从这一情况来看,凶手指不定就藏在袁府内。 袁夫人,袁大人都不想自家府中出的丑事传到外头,所以也只悄悄儿找了信得过的捕快入府调查。 并一再吩咐,不许泄露风声。 结果查来查去,就查到了潘永安头上。 因为当时的园丁请假回家了,园子里潘永安嫌疑最大。 再加上周小玲是江临凤的丫环,而江临凤的首饰全部不见,想让人不起疑也不可能啊! 袁大人一看,牵涉到自己最宠爱的小妾了,紧急叫停。 可袁夫人不干啊,一定要彻查清楚。 她还不相信了:才进府,无根无基的小妾,还想在府里翻云覆雨,为所欲为? 不过呢,潘永安和江临凤都鬼精鬼精的,他们都晓得:一旦招认了事实,肯定落不了好! 所以,无论怎么威逼利诱,俩人都是咬紧了牙关,不肯认罪。 袁大人护着江临凤,当然不会让人对她用刑,于是江临凤一味地扮委屈,装可怜。 “一定是有人眼红大人疼爱我,所以故意设下这么个局,来陷害我同我哥哥。我哥哥可是读过书,中过秀才的人,大人和夫人您们可以派人调查啊!我若有一字虚言,管教天打雷劈!若不是家乡遭了灾,我与哥哥又怎会流落到这步田地?” 江临凤一边说一边抹眼泪。 她这话还真没有漏洞,因为潘永安考中过秀才,确实是事实;而杨柳村遭了天灾,也同样是事实! 还有就是:潘永安还真有一个妹妹。 袁夫人不肯罢休,雷厉风行地派人去查探了。 结果,回馈的消息令她十分的沮丧。 袁大人倒是对潘永安有些刮目相看起来:堂堂秀才,却在花园里打杂,那是有点儿大材小用了。 就连江临凤,好歹也是秀才的妹妹啊。 于是,袁大人相信了江临凤的说辞,不肯再让捕快继续追查。 反正,死的不过是个小小丫环而已。 死个丫环,在袁大人看来,和死一只蚂蚁也没有太大区别。 袁夫人虽然没有确实证据,但凭女人的直觉,认为留着这位七姨奶奶,指不定将来就是个祸患! 因此,她一力主张将这位七姨奶奶赶出府去。 “袁府一向和平无事,怎么自从她来了,又是丫环偷走全部首饰,又是命丧后花园呢?可见是个不祥之人。 还有她那个兄弟,能做出把亲妹子卖给人做妾的事情,枉他读了这许多年的圣贤书,书都读狗肚子里去了吗? 这样的人,不适合留在我们袁府!没的给我们袁府带来灾难!” 袁大人是靠着岳家才有的今天,所以夫人的话,他还是不敢当作耳边风的。 把潘永安赶出去当然没啥大不了的,可把江临凤也赶走,袁大人还是有点儿舍不得。 但最后,他仍旧一咬牙一跺脚,答应了夫人的要求。 毕竟女人如衣裳,走了一个七姨奶奶,他还能另找八姨奶奶,九姨奶奶不是? 江临凤哪舍得到手的富贵突然化作泡影? 她还指望靠着这个袁大人当上贵夫人呢! 江临凤急中生智地跪在袁大人面前,抱住他的双膝,珠泪涟涟地说:“大人啊,您要我走,我绝无怨言。可是,我的月事已经近一个月没来,指不定怀上了身孕。这可是关乎到大人的子嗣啊!您忍心让自己的子嗣流落在外吗?” 袁大人又是惊来又是喜,定定地看着江临凤说:“你的话可当真?有了身孕,哎,若是生个大胖小子,我袁家就有后了呀!” 他最害怕的事情,就是绝了嗣,日后无颜见袁家的列祖列宗。 江临凤含羞带怯地说:“现在还是八字没一撇呢!” 她话是这么说,可袁大人却认定了她肚子里怀的就是个男娃儿,笑得嘴咧到了耳朵根。 如此一来,袁大人怎么还舍得将江临凤赶走呢? 可夫人的话又不能违抗。 袁大人便悄悄儿着人在僻静处买下一个四合院子,将江临凤私藏起来。 潘永安呢,自然也调了过来。 毕竟是江临凤的哥哥嘛,哥哥照顾妹妹,也是理所当然的。 他没想到,自己的这个举动,恰巧为狗男女偷情,创造了最好的条件! 潘永安和江临凤聚在了一起,有逃过一劫的欣喜,却更有着对未来的担忧。 因为,江临凤明明晓得:自己根本没有怀孕! 之所以对袁大人谎称有孕,不过是她的手段而已。 只是,既巳怀孕,十月之后,不管男娃女娃,总要见个真章吧? 难道十月怀胎,连个跳蚤都生不出来? 江临凤也不想在谎报孕情几个月之后,再谎称胎儿不幸滑胎了。 她想利用一个孩子,尤其是男孩子,来获取稳固的地位。 “永安哥,接下来咱们应该怎么办?”江临凤忧心忡忡地问潘永安。 “临凤,沉住气。那个袁胖子既巳相信你怀了娃儿,那咱们就演戏演全套。”潘永安露出胸有成竹的表情。 江临凤点点头:“我晓得演戏要演全套。我甚至可以不断用棉花垫高肚子,来装作胎儿月份越来越大的样子。” 她叹了一口气:“可是,十月临盆,从哪里变一个男娃出来?” 潘永安将手搭在她肩上,声音柔和地说:“会有办法的。我会出去寻找月份合适的孕妇,最好是那种生了男娃却养不起的那种,至多花些银子买下来就是!” 江临凤听了这个建议,心有些定了下来。 她嗯了一声说:“这倒是个好主意。只是,到哪里去寻那种月份与我相似,又恰巧生了男娃的产妇呢?更别提人家愿意不愿意卖孩子了!” “临凤,你只管笼络好那个袁胖子好了。寻找合适产妇的事情,就交给我吧!咱们能走到今天,不正说明了天无绝人之处吗?”潘永安一付信心满满的样子。 #####今天仍然有加更。亲们看在紫绫这么努力的份上,一定要多多支持哟! 第301章落红惹的祸 那个袁大人宠爱江临凤,主要还是因为她在床上把他伺候得太舒服了。 这会子他愿意违背夫人的意思,把江临凤金屋藏娇,则是因为她怀了身孕。 有了身孕,为子嗣着想,自然就不太适合床上运动了。 所以,袁大人派人在生活上无微不至地照顾江临凤,可他自己本人反而不怎么过来这边。 想着和潘永安的将来,江临凤免不了放出手段,让伺候她的贴身丫环为己所用。 只要发现贴身丫环不太顺从,立刻一脚蹬开。 最后,江临凤终于找到了一个性子柔弱,惟命是从的女子。 这么一来,她和潘永安就可以在此为所欲为,兴风作浪了! 而万盛农庄里,正吹吹打打,江徐氏最小的闺女江红梅穿着大红喜服,蒙着红盖头,坐上了花轿。 她的婆家姓单,家境一般,但是只有一个儿子。 江徐氏图两点:独生儿子没有兄弟争家产,更不会让江红梅陷入到永不停歇的妯娌斗法之中去。 而江红梅呢,则看上了单水生长得好:眉清目秀,身材高挑。 还一个,她觉得单水生一眼看去,应该是个好脾气的人。 好脾气的人,在遇上事的时候,应该不至于那么暴燥,会拳打脚踢地把自己的婆娘往死里揍吧? 为啥江红梅会这样想呢? 因为她心里有鬼啊! 江红梅虽然不曾和男人有过什么瓜葛,但江美儿坑了她一把,害得她还没有经过洞房花烛,就永远失去了落红。 一想到这点,江红梅心里就跟打鼓似的慌乱;也越发把个江美儿恨得咬牙切齿! 只是,她还是得嫁。 江红梅一直都是渴望嫁人的,再不嫁,她就要被人称作老姑娘了。 而且她也确实看上了单水生,想嫁给这个男人。 直到坐上了花轿,江红梅却又恨不能从花轿上跳下来。 晚上的洞房花烛夜,她该如何应对? 之前江红梅倒是想过,最好趁着月事没完的日子,来个以假乱真,说不定就遮掩过去了呢! 只是,这成亲的日子,可并不由她来定;而是由两家里商议好,再选的黄道吉日。 所以啊,这黄道吉日离她的月事,是前后不靠。 此外,江徐氏特意避开了有可能是江红梅来月事的日子。 据她看来,洞房花烛夜新娘子来月事,不但会让新郎倌扫兴,还触霉头! 而江红梅根本不敢跟江徐氏说出自己的顾虑。 她不敢。 不敢说自己的落红被江美儿坑没了,以免带出江美儿被自己毁容的事来。 就这样,江红梅带着忐忑不安,带着慌乱恐惧,嫁到了单家。 反正遮着红盖头呢,旁人也看不到她的表情。 即使看到了,也会以为这是新嫁娘的娇羞。 拜过天地之后,江红梅和单水生双双被送进入洞房。 两人坐在床上,单水生立刻将自己的左衣襟压在江红梅的右衣襟上。 江红梅晓得:这一定是他的长辈教他这样做的,表示男人应该压倒女人一头。 早有事先请来的喜娘撒帐,一边抛撒着红枣,莲子,花生,桂圆等物,一边唱着歌谣:撒帐东,画堂日日是春风……撒帐南,双双乡带佩宜男……撒帐下,来岁生男定身价……“ 唱完了撒帐歌,闹洞房的人闹了一通后,又开始翻床,边翻还边唱着翻床歌:一翻金床得贵子,二翻珍珠铺满床,三翻三元及弟,四翻子孙满堂,五翻五子登料,六翻黄金万两…… 江红梅倒巴不得这些人一直闹下去,唱下去,这样的话,她就不用面对接下来的尴尬了。 可惜,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客人终究还是散了去。 喜娘开始铺床展被,江红梅赏了个红包给她,喜娘嫌不足,佯立不走,新郎添了些,她才笑嘻嘻地出了门。 单水生关了房门,上得床来,低声说:”娘子,好歇息了。“ 江红梅只觉得耳边嗡的一声,头大如斗。 然而也由不得她,单水生伸了一只手过来,将她拉倒在了自己身上。 江红梅木然地任凭单水生动作着,先是解她的衣裳,再是拉她的亵裤。 江红梅本想趁着单水生不察,将一只手指头塞进上下牙齿之间,死命一咬,打算咬出些血来,顺手按在铺于自己身下的白帕子上,充作落红。 可她没想到,单水生结束得这样快。 江红梅下了狠心,手指头倒真是咬出了血,嘴里弥漫着一丝血腥的气味。 只是,她失去了机会。 因为单水生坐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抽出江红梅身下的那块白帕子,对着烛光查验。 本来还喜滋滋的单水生,看着雪白的帕子上空无一物,仿佛被雷击了一般,呆若木鸡。 江红梅眼睁睁地看着他,有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 果然单水生将那白帕子凑到她眼前,对着她怒目而视,一边压低了声音问:”你竟然不是黄花闺女?你竟然和别的男人睡过!你怎么还有脸嫁我?” 他恨恨地甩了江红梅两个耳光:“我娶媳妇,实指望你侍奉公婆,当家理纪,生儿育女的。我要你这样的破鞋做什么?“ 单水生越说越气,一把将江红梅掀到了地上,自己也跳下床,对着江红梅竟是拳打脚踢。 把个江红梅打得杀猪一样叫唤起来。 从小到大,她虽是没过啥好日子,但爹娘却并不曾动过她一个手指头,至多也就是骂两句罢了。 几个哥哥除了江阿木,年纪都比她大得多,且成家立业,更不会打骂她。 只有江美儿这个贱人,这个荡妇,真真是坑了她一辈子啊! 第302章权衡利弊 新房里传来的打骂和惨叫声,自然惊动了单水生的爹娘和两个妹子,一众人不约而同地跑了来。 单水生的爹听了儿子的诉说,摇头叹气道:“真是家门不幸啊,家门不幸!” 单水生的两个妹子则用鄙夷的眼光看着江红梅,异口同声地说:”不要脸!“ 两人毕竟是未出嫁的闺女,自然不好掺和这事,所以很快就回了屋。 单水生的娘见儿子还拿脚往江红梅身上踢,连忙扯住他说:“儿啊,你也不用打她,打出个好歹来,你还得给她偿命,不划算。” 单水生横眉竖眼地说:“娘,你别拦着我,我不打她,难不成我吃这么个哑巴亏?气煞我了!” 单水生的娘压低了声音说:“咱们家为啥要吃这个哑巴亏呢?依着我啊,你连夜把她还有她那些陪嫁,都丢回江家去就成!这样不贞不洁,破鞋样的东西,我单家不要!” 单水生听了他娘这话,立时把地上的江红梅揪了起来,冷冷地说:“没错,我单家不要这样没廉耻的货色,滚回你江家去丢人现眼吧!” 江红梅泪如泉涌,死死抱住单水生的双腿不撒手,一迭声地哀求道:“不要赶我回江家,我既巳嫁了你,便生是单家人,死是单家鬼!” 单水生被江红梅箍住了腿,竟是动弹不得,气得两手不停扇着江红梅耳光,嘴里吼道:“松手,你这贱人,你还想赖在我单家么?作你的大头梦!” 江红梅被单水生打得头一会儿偏向这边,一会儿又偏向那边,耳朵里嗡响成一片,嘴角也被牙齿磕破了,流出血来。 可她顾不得这许多,只不停地辩解道:“我没有和别的男人勾搭,根本就不曾有别的男人睡过我,我敢以我的性命来发誓!” 单水生的娘从鼻子眼里哼了一声说:“没和别的男人睡过,那为何你新婚之夜没见落红呢?” 江红梅到了这时,也顾不得许多,就把自己和三姐江美儿因为争吵,而引发的一系列后果,老老实实告诉了一遍。 单水生难以置信地看着江红梅,眼睛里满是怀疑。 单水生的娘冷笑道:“不提你这三姐便罢,提起你这三姐啊,我倒是听人说过,她最爱和有老婆的男人纠缠,害得人是家破人亡!你三姐这个样儿,你天天同她一处,能是个好的?” 说来说去,还是不相信的意思。 江红梅一脸的鼻涕眼泪,分辩说:“她是她,我是我,我就是因为骂她是公用马桶,所以她气急了,才故意用竹簪子坑了我一把。你们要是不信,我愿意以死名志,反正,我是绝不会离开单家的!” 说完这话,江红梅飞快地起身,头一低,对准房内那张八仙桌的桌角,猛地撞了过去! 她晓得:自己若是被单家丢回娘家去,那这一辈子就完了! 名声臭到底了不算,往后也不可能有男人愿意娶她的。 就算有人肯娶,不是瘸子就是麻子秃头,或者身体有残疾,家里穷得要死的那一类男人。 这样的男人,她要来做啥? 还不如死了好! 屋里几个人只听得耳边咚的一声钝响,江红梅应声倒地,额头那块儿汩汩地涌出血来,瞬间便把江红梅的眼睛给糊住了。 而江红梅呢,则昏了过去。 单家三个人面面相觑,都不晓得该如何收拾这个残局了。 但不管怎么说,不能眼看着江红梅倒在地上,血流光了而死吧? 所以单水生不得不把江红梅给抱到床上,他娘单闵氏拿了些香灰倒在伤口处,再拿块布包扎起来,就算是处理完毕。 一家三口跑到堂屋里商议。 “娘,你说这贱人说的话可信不可信?”单水生狐疑地问。 单闵氏摇摇头:“她姐会做出这样丧心病狂的事来?我有些不信!” 老单头皱了皱眉:”那咋办?趁着她昏过去了,赶紧送回江家去?“ 单闵氏眨巴眨巴眼睛说:”江家人不好惹。看见江红梅身上额头上都有伤,再来个倒打一耙,怕是咱家要吃不了兜着走哩!何况江家的陪嫁很不少……“ 毕竟江红梅是江徐氏最小的闺女,她不但把自己存的私房贴了出来,还搜刮了几个儿子,务必要让江红梅风风光光地出嫁! 而单家呢,人丁单薄,小门小户的,根本斗不过江家人多势众。 ”娘,你的意思是,让我咽下这口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过日子?“单水生很不满地问。 单闵氏脸上露出一付刁钻相,把声音压得极低地说:”江红梅留在这儿,咱们家多了一个干活的人,也没啥不好的。还有,儿啊,你不喜欢她,只管冷落着她,由她自生自灭就是了。要是死了啊,咱们家尽可以落下这份嫁妆!“ 单水生听了这话,眼睛一亮,心里道:是啊,为啥要把这事闹得满城风雨,让大家都晓得自己头上戴过一顶绿帽子呢? 自己就把那江红梅当成一碟子菜好了,想吃挟上两筷子,不想吃就搁在一边,家里的活都让她干,累死了还白得一份嫁妆! 只是,万万不能让这贱人怀上自己的孩子;就算生了,也得一落地就立马掐死! 单水生打定了主意,也就不再闹腾了。 等江红梅醒过来,巳是天亮。 单水生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说:”你要是想留在单家,我劝你最好夹起尾巴,乖乖听话。你若是敢做妖,我可是不会客气的。“ 江红梅感激地看着单水生,小小声地说:”只要你们不赶我走,要我做什么都行!“ ”记住你方才说的话吧!“单水生不想再说,转身便走。 江红梅怯怯地叫住他:”喂,你信我是清白的,对不对?“ 单水生冷笑一声:”我怎么信你?万一你用的苦肉计呢?我只信自己眼睛看见的事实。“ 说完,他不再停留,大踏步地走了出去。 江红梅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喃喃自语道:”他还是不信,他还是不信我!要怎么做,他们才会相信我呢?“ 泪水滑进她的口中,是咸而涩的滋味。 如果江美儿敢出现在她面前,她一定会一口咬断这个女人的喉咙! 单水生才走,单闵氏来了。 ”娶了你这么个媳妇,我单家真是倒了血霉!看你可怜,才留下你的!所以,你要更加懂得孝敬公婆,顺从丈夫,爱护小姑。家里的活要抢着多干,好吃好喝要晓得谦让,尤其是,不许回娘家说婆家的坏话,听懂了没?“ 单闵氏一口气不停歇地说道。 第303章悲催的新婚生活 江红梅怔怔地看了单闵氏一眼,机械地应了个是字。 依照她的性格,她从来就不是一个能忍让,肯吃亏的人。 可是,现在她不应下又能怎么办呢? 激怒了单家人,他们真的会将她丢回娘家去的。 而且,为了合理地丢掉她,他们必定会大肆宣扬她新婚之夜没有见红的事情。 新婚之夜没有见红,恐怕所有人都会觉得:她肯定不是黄花闺女了,她肯定和别的男人乱搞了,她肯定是个破鞋…… 任凭她如何解释,哪怕把嘴皮子磨出了血,这些人也不会相信她的! 从此后,被婆家丢弃的她,不管走到哪儿,都会遭遇到白眼相向,戳脊梁吐唾沫;都会有人指指点点,嘀嘀咕咕! 江红梅不想过那样的日子。 一想到自己有可能过那样的日子,江红梅就觉得自己会疯掉! 所以,哪怕再难,哪怕再苦,她也要在这儿熬下去! 看着江红梅驯服的样子,单闵氏的唇边,露出了一个冷酷的笑容:”既然如此,你不赶紧起来干活去,还等啥呢?“ 江红梅昨夜先是在床上被单水生折腾了一番;接着又他拳打脚踢了一顿;最后她还以头碰桌,晕了过去。 到这会子,血流了不少,额头上还鼓起一个核桃大的肿块,让江红梅一坐起来,便耳鸣眼花。 单闵氏才懒得搭理,只扔下一句:”起了床,先把一家子的早饭做好了,再打扫屋子,做完了,就把一家子的衣裳洗了吧!“ 江红梅默然无语,忍着头疼头晕,起来匆匆洗漱了,赶紧去到灶屋里煮早饭。 她在娘家一惯有些好吃懒做的,到了此时,也只好打迭起精神来,做一个二十四孝媳妇。 早饭煮的是红薯粥,馒头是昨天酒席上剩的,单闵氏拿了来,让江红梅蒸热一下。 江红梅一边切咸菜丝,单闵氏一边嫌弃:”咋切得这样粗枝大叶的?这咸菜丝啊,要切得细细的,丝丝缕缕一般才好吃。“ 江红梅没那么好的刀功,虽然努力切细,仍是过不了单闵氏挑剔的眼光。 到吃的时候,江红梅却只有一碗稀稀疏疏的红薯粥,馒头没她的份,都填进了单家人的肚子里。 江红梅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还有一口没喝完,单闵氏就在喊了:”咋这么会磨蹭呢?猪圈里的猪饿得直哼哼哩!还不快些煮猪食去?“ 江红梅撂下碗,又去煮猪食。 单闵氏不满地说:”这吃了的碗筷也不收拾收拾,你还等着我来洗不成?“ ”娘,我这就收拾,等喂了猪我就洗。“江红梅低声下气地说。 等干完这一切,江红梅已经累得有些直不起腰来了,她找了个小板凳坐下歇歇。 可是,小姑子单小芳撇着嘴说:”净晓得偷懒。娘不是让你洗衣裳去?去得晚了,井台边可就没地儿了。“ 另一个小姑子单小桂瞟了她一眼说:”呆会儿出去洗衣裳,旁人问起你额头上的伤,你可放聪明些,别说漏了嘴,惹得我们一家子被人笑话!“ 江红梅不得巳喛了一声,又挎上洗衣篮子,顺手拿了根棒槌塞进篮子里,去了井边。 等洗完衣裳回来晾晒好,可又到了做中饭的时辰了。 昨儿酒席上余了些剩菜,江红梅倒不用怎么操作,也就是把那些剩菜放在锅里热了热,又煮了一锅红薯丝饭,就算对付了一顿。 可稍微带点儿荤腥的菜蔬,都轮不着江红梅。 她才伸过筷子去,单闵氏就拿眼睛剜了她一眼说:”我早上才对你说的话,你就忘记了不成?“ 江红梅明白了:这是要她有好吃的都让给单家人吃哩! 偷眼瞧了瞧坐在一旁的单水生,谁曾想单水生眼帘都没抬一下,就象家里没她这个人似的! 很显然,不管以后单家人和江红梅有啥矛盾,有啥冲突,他都绝不会站在江红梅这一边的。 可怜江红梅还在幻想着:也许,时间长了,他会对我有些夫妻情分;也许,我一直勤勤恳恳,听话顺从,这家人会对我好起来。 吃过中饭,单闵氏领着两个闺女绣花样子。 她冷冷地看着江红梅说:”你针线活咋样啊?我同我两个闺女,可是能靠绣花样子赚钱的。“ 江红梅有些难为情地道:”我针指不好,缝缝补补行,绣花我娘没让我学。“ ”你娘没让你学?她不晓得针指不好嫁到婆家是会被嫌弃的吗?我看你厨艺也很烂,针指又不好,那你到底会个啥呀?“单闵氏毫不客气地问道。 单小芳叽叽咕咕地笑:”莫非你只会干田里的粗活?“ 单小桂立刻接道:”会干田里的粗活也行,咱家不是有好几亩田地吗?让她干去呀!“ 单闵氏冷哼一声:”怕就怕干啥啥不会,这样的人啊,那就是废物!“ 她们为了不让江红梅当废物,总是想方设法找出点活计来让她干。 总之呢,就是看见江红梅闲下来,这娘儿仨便难受。 到了夜里,江红梅好不容易把单闵氏吩咐她的活儿都干完了,回屋时单水生已经躺到了床上。 她顿时觉得手脚没地方放,不晓得该怎么办才好。 到底是应该睡在床外侧,还是睡在床里侧呢? 单水生很霸道地占着整个床,摊手摊脚,象个大字。 床外侧根本没有多少位置容留江红梅睡,一个不小心,怕是会掉到地上来吧? 睡床里侧的话,那她就必须爬上床,越过单水生的身体。 正在江红梅犹豫的时候,单水生睁开了眼睛,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说:”你不配睡床,就在地上打个地铺好了。“ 嘴里说着话,单水生扔下了一床被子在地上,算是施舍给江红梅的。 除了床以外,床上的所有铺陈,都是江红梅陪嫁来的。 可单水生的那付嘴脸,就象高高在上的主宰。 ”被子铺地上会脏。娘看见了会骂的。“江红梅嗫嗫地说。 ”你咋就那么傻哩?不晓得去柴草屋抱一捆稻草来铺上?“单水生的语气里,满是厌恶和嫌弃。 江红梅怔了一怔,不敢反抗,乖乖去了柴草房。 弄了个临时铺盖,连个枕头也没有,江红梅就这样对付了一夜。 天还没有亮,单闵氏就来敲门:”红梅啊,今儿个早些起来做饭,吃完了你好跟着你爹下地干活去!“ 第304章白睡为啥不睡? 第二天江红梅从地铺上爬起来,先把铺盖收拾好,这才去做早饭。 单水生睡得正香,嫌江红梅吵了他,顺手便扔了个枕头砸过来。 吃过了早饭,江红梅洗好碗筷,立刻被赶着跟老单头一块儿下地干活。 中午的饭食就是带上几块煮好的红薯,外加一葫芦水。 江红梅在江家,啥时候吃过这样的苦啊? 可到了此时此刻,她不得不咬着牙,躬着腰,迎着大日头锄地,拔草,浇水。 一天活干下来,汗水湿透了衣裳,脸被晒得黑了好些,连腰也险些直不起来了。 回到家,还来不及歇一口气,单闵氏扬声道:“哟,又好烧夜饭了。红梅,你今儿个可要烧得好吃些,别跟煮猪食似的乱搅和一锅。” 江红梅应了一声,从单小芳身边走过。 那单小芳立刻掩住了鼻子,嫌弃地说:“一股子汗臊味,熏死个人。” 单小桂也拿手在鼻端前扇了扇风说:“可不嘛,臭死啦!” 江红梅忍不住就想怼上去:她在大太阳下累死累活的干,这俩个坐在屋里享福的人还敢嫌弃她? 她们坐在家里没啥事也不做饭,非得她这个累得七死八活的人,忙了外头回来又忙灶台,她们就好意思哩? 脸皮可真是够厚的了! 不待江红梅开口,单小芳已经骂了过来:“你两只眼睛瞪着我做啥,还想吃了我不成?你自己闻闻看,你是不是臭?难道我冤枉你了?” 单小桂则道:“娘,这个女人听见你喊她烧饭,一肚子的怨气哩!瞧她这付模样,象要打我和妹妹似的!” 单闵氏闻言风似的走了来,手指头几乎没戳到江红梅鼻子上:“哪家媳妇不做一家人的饭?咋让你做个饭就一肚子的气哩?" 她冷哼一声,连讥带讽地说:”你若是不愿呆我家,你就滚啊,滚回你娘家,等着有钱有势的人娶了你家去,就可以搁手架脚,使奴唤婢了!" 江红梅被单闵氏这么一说,窘得连头都抬不起来了。 她最怕的,就是单家人赶她回娘家;可这些人也偏偏拿捏住了她的死穴,动不动就让她滚,想把她赶走! 单小芳咯咯地笑了起来,指着江红梅对自己的姐姐单小桂说:“就她那样儿的,还想嫁有钱有势的人家?以为有钱有势的人家都瞎了眼不成?” 单小桂也笑:“还是撒泡尿好好照照自己吧!我哥要不是看你哭得可怜,又拿自尽来要挟,会留下你这个破鞋才怪啦!” 江红梅低着头,嘴唇几乎没咬出血来。 她终究还是抬起头,眼光从单小芳和单小桂的脸上掠过,认真地分辩道:“我不是破鞋,除了你哥,我没同男人睡过。到底是怎么个缘故,我向你哥,你爹娘都说清楚了的!” 单闵氏惊叫道:“你个没廉耻的,怎么好同我闺女提这个话?快些做饭去,不然我看我不打死你!” 江红梅不声不响地转身,走向灶屋。 单小芳哼了一声说:“怪不得有一句话,就叫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指的就是这种女人吧?” 单小桂点点头说:“我算是服了她了,死的也要说成活的;黑的非要描成白的,谁信呐!拿人当傻子不成?” 单闵氏趁机教育两个闺女:“所以啊,你们俩个可不能行差踏错一步。看见没,这就是最好的反面例子。” 单小芳不满地看着她娘说:“娘,您在说些啥啊?咋拿我们同这破鞋打比方?我们才不会象她这样没廉耻哩!” 单小桂也附和道:“就是!我们可是再正经不过的好姑娘,哪象她们家的,一个二个名声顶风臭出十里地去!” 她们说话的声音并不小,一字一句清晰地传进了江红梅的耳朵里,直刺得她心上滴血。 然而,也只能咬牙忍着。 第三天本是回门的日子,单家怕江红梅额头上带着伤,被江家人看了怀疑,所以决定将回门的日期延后。 理由是:江红梅生病了,待养好了身体再回去。 他们既然不想同江红梅绝裂,那当然最好不要同江家起什么摩擦。 江徐氏很是奇怪:江红梅一向身体好得很,几乎没生过什么病,咋嫁过去就病了哩? 她倒是有心跑到单家去探望一番的,可江大河拦住了说:“闺女出嫁了,你这个当娘的就不要跟个老母鸡护着小鸡崽一般了。免得她婆家有意见。” 江徐氏也巴不得闺女同婆家人相处得好一些,谁还盼着闺女同女婿老是吵架争斗不成? 于是,她就忍住了没去。 江红梅在单家呆了没多少日子,人就瘦了好些。 她原先有些胖,这么一瘦下来,倒变得好看了。 额头上撞伤的地方,也慢慢复了原。 虽然留了疤,不过被头发遮住了,倒是不明显。 回门那天,江红梅还怕单水生当了江家人给她没脸;没想到,单水生拿出耐心来装模作样了一回,搞得江家人还以为他们小夫妻过得不错。 回到单家,单水生立刻板了脸,看都懒得看江红梅一眼。 夜里睡觉,也仍是一个睡床,一个打地铺。 江红梅白天累了一天,夜里很快就进入了黑甜乡。 结果被一个沉重的物体压在身上,令得她几乎连气都透不过来。 她还道自己在做畺梦呢,挣扎了一会儿,才发现压在自己身上的,正是单水生。 单水生一言不发,粗暴地用手扯着她的衣裤。 江红梅又是害怕又是惊喜地问:“你,你总算想明白了,是不是?” 单水生呸了一口道:“想你娘个腿!老子去嫖,还要花银子;老子睡你就是白睡,白睡我为啥不睡?” 江红梅的心,仿佛从高处跌落,直跌到最冷的冰水中。 单水生一边粗鲁地冲撞着,一边甩江红梅耳光,嘴里低声咒骂着:“你个臭婊子,你个没人要的破鞋,老子草死你!” 江红梅再也忍耐不住,一把捉住单水生的手,张口就咬。 咬住了,便再也不肯松开。 把个单水生咬得鬼哭狼嚎:“你敢咬人!我打死你!打死你个贱人,臭婊子!” 单水生下手很重,打得江红梅掉了一颗牙,一嘴的血。 而单水生的手指头也差点被江红梅咬断。 单闵氏和老单头闻言而来,踹开门帮着单水生一起来打江红梅。 江红梅整整三天没下床。 不是她不想下床,而是,她根本爬不起来。 #####加更喽加更喽,快夸我快夸我! 第305章命运难测 杨震的伤势渐渐好转,一直在身边照顾的江锦绣当然是松了一口气。 两人自成亲后,是聚少离多,这次好不容易重逢,朝夕相处,感情也越来越好。 “娘子,我的伤已经好了,今个儿夜里,你可不许再推脱了。” 杨震唇边一抹邪魅的笑容,直把江锦绣看得不好意思了起来。 “不行,你还不能用力。”江锦绣一口回绝。 “其实,我也可以躺着不用力的;只是,需要娘子你辛苦些就是。”杨震搂着江锦绣的腰,示意她到自己身边来。 江锦绣哪里不明白杨震的意思,当下红了脸。 杨震才不管那么多,开始为江锦绣宽衣解带。 江锦绣拂开杨震的手,含羞带怯地说:“我自己来。” 杨震目不转睛,笑吟吟地瞧着她的一举一动。 虽然江锦绣不是在舞蹈,可看在他眼里,却同舞蹈一般美不胜收哩! ”不许看。“江锦绣受不了他那亮如晨星的眸子,只觉得脸颊发烫。 那醉人的红晕,却让她显得更美了! ”不许我看,却想让谁看?除了我,谁若是敢看一眼,我非把他眼珠子抠出来不可!“杨震霸气地说道。 伸手一带,江锦绣整个人伏在了他的身上,吓得江锦绣惊呼一声,生怕碰着了他的伤处。 杨震拥着江锦绣,喃喃地说:”心肝,你便是我的温柔乡,我愿长驻此乡。“ 江锦绣轻轻喘息着偎在杨震怀里,身与心,俱是满足。 时机瞬息万变,从宇文欢那儿传出来的最新情报是:杨震正在派人与临国西晋国接洽,准备付出三座城的代价,借兵十万,再加上自己的人马,然后同杨震来个决一死战! 所以,杨震必须赶在西晋国的人出兵之前,干一票大的,反正不能让杨雷和西晋国的人联合。 都说心急喝不得热粥,这一急啊,就容易出事儿。 杨震在攻打恽城时,恽城军抵挡了几天,然后就无可奈何地投降了。 因为急着收服了恽城后,便可以继续前进;还一个呢,也是杨震所向披糜,有些轻敌。 没想到,恽城守备其实是诈降。 在杨震放松警惕之后,立刻趁着黑夜率兵袭击。 杨震这边的兵马还在睡梦之中,仓促应战,于是大败。 杨震再神勇,再临危不惧,也是好汉难敌四手,所以不得不带着残兵败将撤退。 撤退的途中,还遭遇了恽城守备事先掘好的不少陷阱,陷马坑之类,就更是狼狈了。 而江锦绣呢,虽然杨震派了兵士护卫,遇到围攻的时候,兵士首先想到的不是自己的安危,而是让夫人怎么安全逃出去。 所以那兵士就在江锦绣骑的马屁股上扎了一刀。 马儿受此巨痛,嘶吼一声,撒开四蹄风驰电掣,腾云驾雾般地跑了起来。 身后的修竹怎么追也追不上,眼睁睁看着江锦绣在马背上变成了一个小黑点。 江锦绣的骑术并不熟练,所以险些没给抛下马去。 好在江锦绣横下一条心,将身子伏在马鞍子上,把眼睛一闭,紧紧捉住马缰绳不松手。 那马儿也不辨东西,只是使出浑身的气力,任性地跑了个精疲力竭。 直到实在跑不动了,它这才停住,腿一软,趴下了。 江锦绣在马上早被颠了个七荤八素,头晕目眩。 那马儿一停下来,她便觉得肚子里一阵翻江倒海似的。 手脚酸软地滑下马,江锦绣便吐开了。 直吐得天地无色,腹中空空,才算是结束了。 她四处寻找水源,一个是口中气味难受,还一个也是渴极了。 找了半天也没见着水,倒是遇见了一个黑軪軪的庄稼汉。 江锦绣好声好气地问他,这儿是啥地方,可能收留她住宿?她不会白占便宜的。 那庄稼汉瓮声瓮气地回答:”此地是杏花村。我是这儿的长工。你要想留宿啊,得问这儿的赵五娘愿意不愿意。“ 江锦绣就说:”劳烦这位大哥带我去见见赵五娘成不成?“ 庄稼汉倒是很好说话,就领着江锦绣去见了赵五娘。 原来赵五娘是个寡妇,在杏花村不光有座大宅院,这儿的一半地,都归她所有。 她一个寡妇人家哪儿种得这许多地呢?所以雇了长工;还有些地则租给附近的村民种。 江锦绣见到赵五娘,发现这寡妇长得浓眉大眼的,很有一股子爽利劲儿。 赵五娘眨巴着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江锦绣一番,末了点点头说:”你愿意在这儿住几日,就住几日,反正空屋子多的是,添你一个人,也不过是添双筷子的事。“ 江锦绣没想到赵五娘这么好说话,当下是感激不尽,笑着说:”哪能让赵五娘吃亏呢?无论住宿还是饮食,都照着客栈最好的上房,最好的饭菜付费就是。“ 赵五娘不悦地说:”你也忒把我看得眼眶子浅了,难道我是那没见过钱的人?你既要照客栈付钱,对不住,那你找客栈住去吧!“ 这一下,倒让江锦绣不知说啥好了。 她只得承认:这世上还是有好人的。哪怕是素不相识,哪怕是萍水相逢。 这一夜,江锦绣便宿在了杏花村赵五娘的宅院内。 在这之前,赵五娘不仅命人给江锦绣准备好了丰盛美味的饭菜,还让人给她烧好了一大锅热水,让她躺在浴桶里好好地洗了个澡。 晓得江锦绣没有衣裳换,又特地拿来了一套半新的衫裙搁在一旁。 江锦绣感动极了,把个赵五娘越发当成了好人。 她睡得很香,迷迷糊糊之中,却感觉到有人在亲吻她的嘴唇。 江锦绣身处陌生境地,当然还是有戒备之心的,所以她立刻在左手的戒指上一按,戒指飞快弹出了一根极其锐利的长针来。 第306章变态女人的暗算 江锦绣不动声色地将这枚戒指上弹出的利针抵上了那人的脖颈。 “不许动,动一动就要你的命!这针上可是涂抹了剧毒的。”江锦绣压低了声音不紧不慢地道。 那人吓得浑身一哆嗦,这才开口说:“江娘子,饶命啊!” 江锦绣听出来了,这人是个女的,声音象是赵五娘的声音。 没想到,这个寡妇还有着夜半猥亵女人的恶习! “你想干啥?”江锦绣故意问道。 赵五娘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说:“是我冒犯了。我见江姑娘长得好,心里很是爱慕,所以……” “爱幕?爱慕便可以趁人睡着了又摸又捏的?”江锦绣一想到自己被她袭胸时情形,便觉得恶心。 “江姑娘,你放过我吧!我也不晓得今儿个咋会做出这样事情来,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哩!下次我是再也不敢了!”赵五娘面带羞愧地说。 江锦绣也不想再同她说啥了,毕竟这个女人款待了她一回。 但一个身为寡妇的人,却有着这么不同寻常的举止,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还有,自己临睡前,明明是将门好好地上了闩的,为啥这个赵五娘能不声不响地闯进来呢? 由此可见,这屋子里必定还隐藏着一个暗门。 赵五娘正是从那暗门中摸到自己床前。 江锦绣这么一想,决定下半夜不睡了。 熬到天亮,她要赶紧离开。 “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江锦绣冷冷地说。 赵五娘低着头慢慢转身。 江锦绣坐起身来,将手上的戒指利针按回原位,一边警惕地看着她的背影。 果然,赵五娘走到木板墙边,伸手推开一扇和墙壁同色的门来。 赵五娘一脚才迈出门,江锦绣就觉得床在动,一下子就把她给翻到床下面的一个地窖里去了。 接着床板又恢复了原状。 地窖空间并不大,却很深。 幸亏地上铺着厚厚的稻草,所以江锦绣跌下去并没有受伤。 地窖黑咕隆咚的,还有股子霉味。 江锦绣晓得:自己中了赵五娘的暗算了。 而且,她这样暗算自己,仅仅只是想占占便宜吗? 江锦绣心里很是焦急:她还打算快些与杨震会合哩! 也不知道杨震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地窖忽然显出一个洞来,洞口处有烛光,还探出了赵五娘那张脸。 赵五娘长得并不猥琐,但一想到她的行为,江锦绣便觉得膈应。 “小美人儿,你若是肯乖乖留下来陪伴我,我包你吃香喝辣,穿绫着缎。”赵五娘凝视着江锦绣,心痒难忍地说。 虽然只是匆匆在她身上摸了几把,可那如凝脂,如丝绸一般的肌肤,那胸前的软玉温香,令赵五娘是念念不忘。 “要是我不愿意呢?”江锦绣不动声色地回望着赵五娘。 “不愿意?那肯定没你的好果子吃啊!我会将你卖到勾栏院里,千人骑,万人干!”赵五娘撇了撇嘴说。 “你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江锦绣真的觉得奇怪。 这赵五娘一眼看上去象个女人,仔细看着,那浓眉大眼中,又有几分男人气概。 如果她是一个女人的话,又怎么可能对同样身为女子的自己中意呢? 赵五娘猜出了江锦绣的心思,哈哈大笑着说:“老娘就是女的,怎么了?女的就不能喜欢女人啊?告诉你,老娘就是厌恶男人,喜欢女人!” 江锦绣怔怔地看着她,随即觉得非常之窘。 原来,赵五娘不但是个女人,还是个只喜欢女人的女人。 “可是,你依然嫁了个男人。”江锦绣忍不住讽刺道。 “那又怎样?我不嫁这个男人,又从哪里获得现在这样多的财产呢?”赵五娘挑了挑她那两道浓眉。 “而且,最后我不是把他弄死了吗?”赵五娘唇边带着一抹狞笑。 她说这句话,似乎在告诉江锦绣:男人我都敢弄死,如果你惹恼了老娘,我一样会把你弄死的! 江锦绣心里忽然跳出三个字:黑寡妇。 有一种叫做黑寡妇的蜘蛛,就会在交配之后,将那只雄性蜘蛛吃掉。 赵五娘仿佛就是这样一只黑寡妇蜘蛛。 看着江锦绣面上的神色,赵五娘微微一笑,带着安慰意味地说:“不过呢,我对女人要温柔得多。我总是照顾她们,抚爱她们,绝不会平白无故向她们发脾气。” “当然喽,要是这女人实在不听话,处处与我作对,那么,我也不会客气的。轻则将她们卖到勾栏院里为妓;重则让她们直接去见阎王爷!” 赵五娘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江锦绣脸上的表情。 江锦绣不动声色地问:“这样说来,如果我不想死,不想被卖到勾栏院里,就只有顺从你一条路可走了,对吧?” “没错儿。”赵五娘很快回答道。 “从你说的话里我可以猜测出来,你不只中意我一个女人吧?你的喜欢能持续多久?腻味了之后,你是不是仍然会卖掉我,或是弄死我呢?” 江锦绣说这些话的目的,一个是为了更多的了解赵五娘;一个也是拖延时间,让自己能想出对付赵五娘的法子来。 赵五娘哈哈大笑起来,恨不能伸手就可以把江锦绣搂在怀里。 她一边笑一边摇头:“你错了。我喜欢过的女人,只要她们不背叛我,就一直会受到我的照顾和供养。” 她的眼中露出难掩的欲望:“其实,女人和女人在一起,那种舒服和快乐,可远比同男人在一起还要带劲哩!你想不想今儿个就试上一试?” “相信我,我能带给你欲仙欲死的感觉。”赵五娘露骨地挑逗起江锦绣来。 江锦绣只觉得想呕。 可她不能露在面上。 谁晓得激怒了赵五娘,她会不会真地对自己不利呢? “我,我要好好想想。”江锦绣故作犹豫地答道。 “好吧。我给你一天时间。如果一天之后你还没想清楚的话,我会联络勾栏院的人把你接走。毕竟象你这样的货色,还是能为我换来一大笔银子的!” 赵五娘不再多话,狂笑着离开了。 她走的时候,把蜡烛也带走了,地窖里重新陷入了一片黑暗。 不晓得哪里钻出几只老鼠,吱吱叫着,在江锦绣脚边奔来蹿去。 它们似乎在试探:这个人是不是可以当作食物? 江锦绣打小就怕老鼠,她真的害怕这种灰不拉叽,拖着一根细长尾巴的小东西。 第307章意想不到的重逢 怕也没办法,江锦绣只能脱下一件外衫握在手上,不时地甩动着,驱赶不知疲倦的小老鼠们。 好在不久之后有仆人送来了一盏油灯,还有一个木托盘。 托盘上摆放着江锦绣的早饭加午饭。 饭菜还不错,一碟子辣椒炒肉片,一碟子炒鸡蛋,一碟子炒青菜,外加一大碗白米饭。 江锦绣也确实是饿了,料想赵五娘不会毒害自己,也就放心地吃了起来。 只是,她到底要怎么避开赵五娘的魔爪,顺利从这儿逃出去呢? 指望杨震来救她,那肯定是不现实的。 所以,她只能自救。 虽然手上戴着那枚能弹出毒刺的戒指,但用了一次之后,那个赵五娘肯定就有了防备。 再说了,赵五娘真要对付她,几天不让人送饭,她就能饿得奄奄一息,毫无还手之力。 惹恼了赵五娘,万一这个变态女人把自己卖到勾栏院里去呢? 这绝对是件麻烦事儿! 在此地,起码她要对付的人,是赵五娘一个。 所以,江锦绣决定先假装答应赵五娘的要求。 惟有这么做,她才能离开这个老鼠横行,且带着霉味,不见天日的地窖。 至于出了地窖之后要怎么办,江锦绣觉得她只能见机行事了。 反正,她是不会让赵五娘这个男不男,女不女的家伙,来玷污自己的! 好不容易在地窖里熬过一天,赵五娘很适时地出现江锦绣面前。 “小美人儿,考虑得咋样了?我可不希望从你的小嘴里,吐出我不爱听的话来。”赵五娘似笑非笑地盯着江锦绣。 江锦绣一昂头说:“要我跟着你也成!总比被那些恶心巴拉的男人玷污要强些。可是……”她故意停住不说了。 赵五娘迫不及待地问:“可是个啥?你快些说啊!” 江锦绣偏着头,一只手背贴在脸上,顾盼生姿地说:“我生来是个醋坛子!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想要我心甘情愿,就必须只宠爱我一个,旁的莺莺燕燕,全得靠边站!” 赵五娘朗声大笑起来:“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放心,别的女人我会打发掉她们的。” 她一瞬不瞬地看着江锦绣:“小美人儿,你若是真心顺从我,先把你手上的戒指摘下来给我吧!这玩意儿,可是怪吓人的。” 赵五娘很是顾忌这枚戒指,她怕江锦绣不晓得啥时候又拿出来对付自己了。 江锦绣想了想,还是把手上藏有毒针的戒指摘了下来,递给赵五娘。 赵五娘见江锦绣这样听话,喜得是心花怒放,接过毒针戒指后,一迭声地说:“小美人,我不会亏待你的,喏,这枚宝石戒指,算我送你的定情信物!” 她嘴里说着话,真拿出一枚蓝宝石戒指。 定情信物几个字,恶心得江锦绣几乎没吐出来,但她表面则是高高兴兴地收了。 不但收了,还冲赵五娘飞了个眼风说:“这情都定了,你总不能老是把我关在这地窖里吧?” 演戏肯定得演全套嘛,不然怎么让赵五娘相信她呢? 赵五娘被江锦绣那个眼风撩得是热血沸腾,恨不能现在就和她抱到一起去。 她笑得见牙不见眼地说:“对对对,这臭哄哄的地窖咋配得上你这么个花枝般的人儿呢?我这就给你开门。” 赵五娘随身带着钥匙呢,掏出一串钥匙,找出了正确的那枚,好容易把门开了,进来先扑过来亲了江锦绣一下。 江锦绣避之不及,被赵五娘的嘴碰到了脸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恶心。 她连被赵五娘触碰一下脸颊都想作呕,还怎么能忍受赵五娘进一步的动作呢? “哎,快些离开这儿吧!一股子霉味,熏死我了!”江锦绣掩饰地说。 “好好好,我是舍不得再让我的小美人呆这儿受罪了!”赵五娘拉着江锦绣的手走出了地窖。 走出地窖,是个过道,有个木梯子架在那儿,直通到地面。 赵五娘笑嘻嘻地说:“我先上,你随后就来。” 江锦绣点点头说:“好。” 赵五娘两手扶着木梯,一级一级踏了上去。 等赵五娘走到木梯中段,江锦绣觉得机会来了。 她避过一旁,果断地扯住赵五娘的脚,用力往外扯。 赵五娘突遭袭击,两只手不由自主象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抓住木梯的扶手。 于是,赵五娘连人带梯向后仰倒。 江锦绣眼睁睁看着赵五娘咚地一声,背部着地跌了个四脚朝天。 那木梯也顺势压在了她的身上。 不等赵五娘爬起来,江锦绣敏捷地整个人合身扑在了木梯上,伸出双手紧紧地掐住了赵五娘的脖子。 赵五娘因为有木梯压着,手脚竟然完全动弹不得。 她被江锦绣掐得直翻白眼,喉咙里也发出呃呃呃的声音。 然后赵五娘头一歪,没了动静。 江锦绣还是头一次亲自动手杀人,一颗心跳得象要从喉咙里迸出来似的。 见赵五娘翻着白眼没了动静,再一探鼻息,没气了,江锦绣便相信她是死掉了。 急急忙忙扶正木梯,江锦绣一心想着逃出去。 她才顺着木梯爬到地面,下头赵五娘已经声竭力嘶地喊道:“快捉住那个小贱人,千万别让她逃走喽!” 江锦绣心里咯噔一下:原来赵五娘是装死的! 一个人影从后头向她扑来,一边用一根裙带勒住她的脖子,一边娇声嚷道:“相公,我捉住她了!” 这声相公,自然喊的是赵五娘,让江锦绣不由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后头的人还探过头来仔细打量了她一眼。 江锦绣赫然发现:这这这,这不是她的三姑江美儿吗? 江美儿突然看清了,自己勒住的人,居然是江锦绣。 两人四目相对,各自神情复杂。 江锦绣曾经因为江美儿与万盛农庄的管事陈栋勾搭,害得陈栋的妻子黄氏含恨上吊自尽。 当事情夏露之后,江锦绣对江美儿施行了八十杖的惩罚,打得她是足足一个月爬不起床。 而江美儿呢,其实是忌恨江锦绣的,可当时的情形,她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此时此刻,也许是她报复的最好时机了! 只要她扭定江锦绣不松手,那么,赵五娘很快就会上来,制服江锦绣的! 赵五娘的手段,江美儿是尝过滋味的。 只要江锦绣敢不从,那么,等待江锦绣的,便是百般地折磨。 第308章反戈一击 若是江锦绣再不答应,赵五娘绝对会将她卖到妓院里去! 想当初,江美儿也是流落到杏花村,被赵五娘看对了眼。 那时的江美儿脸上疤痕还有些显眼,只是,用垂下来的头发掩饰之后,不仔细看,倒还算得上是个漂亮女人。 再加上她的身材分外性感,前凸后翘的,那种眼波流转的模样,很是勾人,所以赵五娘就下定了决心要把她搞到手。 江美儿对付男人,经验十分丰富,可对付起赵五娘这样男不男,女不女的人来,却是一脸蒙圈。 再说了,她也不愿意和赵五娘这么个怪胎有肌肤之亲啊! 光是想一想,一个女人趴在自己身上又亲又摸又舔的,真是怪恶心人的! 于是赵五娘也把江美儿关到地窖里,饿了她三天。 把个江美儿饿得是眼冒金星,嘴里直冒酸水儿。 没办法答应了吧,等填饱了肚子,江美儿又反悔了,坚决不从。 这可惹恼了赵五娘,她命人把江美儿绑在树上,拿皮鞭醮了冷水抽,抽得江美儿是哭爹喊娘,又答应了。 和赵五娘躺到了床上,赵五娘才要扒她的衣裳,她又开始反抗了,一脚就把赵五娘蹬到了床底下。 这下子,赵五娘不客气了,拿出妓院老鸨子折磨不听话姐儿的手段,来整治江美儿。 她亲自拿绳子绑住江美儿的双手,然后再给江美儿换了一条大裆阔腿的裤子,顺手将一只小猫给塞进去。 接着把两只裤脚都给扎紧了,隔着裤子用棍子抽打那只猫。 猫被打得凄厉惨叫,乱钻乱咬乱抓。 江美儿呢,叫得比猫儿还要惨,还要惊天动地。 她一迭声地求饶:“放过我吧!你要我做啥都成!求求你了!” 赵五娘冷笑一声,这才放出那只猫来。 江美儿养了好些天,才算是复原了。 从此,她再不敢反抗赵五娘。 赵五娘得到江美儿,如获至宝,白天黑夜都与她一处,原先的人都踢到了一边。 她倒是不小气,首饰啊,银子啊,好衣裳啊,都舍得给江美儿。 可江美儿天生就是喜欢男人的,还要是长得好看的男人。 哪怕受尽了男人带来的伤害,她依然还是改不了这个天性。 所以,她怎么可能喜欢赵五娘这种女人身,男子心的怪物呢? 不过,江美儿再讨厌她,表面也是老老实实听话的。 因为她实在是怕了赵五娘那些折腾人的手段。 这会子江锦绣和江美儿俩个大眼瞪着小眼,彼此都想问一句:你咋跑这儿来了? 可是,她们都晓得,现在问这个,有啥意思呢? 起码目前来说:她俩是敌对的关系。 地窖下的赵五娘挣扎着爬了起来,再吃力地顺着木梯向上攀爬。 江美儿忽然附在江锦绣耳边,声若蚊蝇地说了一句什么。 江锦绣怔了一怔,便瞅见赵五娘冒出了头。 赵五娘声音嘶哑地问江美儿:“你怎么来了?我让赵三守在这儿的,他哪去了?” 江美儿用裙带勒住江锦绣的脖子,撅了嘴说:“谁晓得那赵三跑哪里躲懒去了?喂,我才走几天,你就搭上了新欢?我可是不依的!” 赵五娘略显尴尬地道:“这小贱人不听话,我想把她关到地窖里教训教训她的!谁曾想被她跑了出来。” 江美儿咯咯地笑了起来:“你以为我真吃醋呀?跟你闹着玩呢!我在想,咱们要是把这个小妮子教好了,大家一起玩耍,岂不是更有味道?” 赵五娘被她这么一说,顿时忘掉了喉咙处火辣辣地疼,来了兴致道:“这主意挺不错啊!三个人比俩个人更刺激哩!” 江锦绣听着她们一问一答,真是连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来,咱们先把她带到我的屋子里去。”赵五娘对江美儿说。 江美儿娇声说:“有你在,我就不用拿裙带勒住她的脖子了,万一不小心勒死了咋办?” 赵五娘点点头:“咱们把她的双手捆起来不就成了。” 她嘴里说着话,先用两只手用力捉住江锦绣的双手,防止江锦绣反抗。 江美儿则将绕在江锦绣脖子上的裙带解下,用来捆绑她的双手。 就在赵五娘全神贯注的时候,江美儿说时迟,那时快,将做成圈套的裙带一下子就套在了她的脖子上,然后死命地抽紧。 赵五娘完全没有料到:江美儿会突然背叛她! 她松开了江锦绣的手,双手拉扯着脖子上的圈套,想要自救。 江美儿喝了一声:“锦绣,还不快来帮忙!” 其实江锦绣不用她喊,已经冲过来拽住一端裙带,拼命向外拽着。 而江美儿呢,则扯着另一端裙带,不余遗力地拉扯着。 无论是江锦绣还是江美儿,都明明白白地知晓:这次要是弄不死赵五娘的话,俩个人都落不了好! 在她们齐心合力的拉拽中,赵五娘终于倒在地上,蹬着脚咽了气。 江锦绣和江美儿不放心,又坚持了好一会子,这才各自松开了手中紧握的裙带。 俩人不约而同地腿一软,跌坐在地。 屋里如此地安静,静得能听见俩个人的呼吸之声。 江美儿也是平生头一次动手杀人,心中震撼,可想而知。 “谢谢你救了我。”江锦绣诚恳地对江美儿说。 如果不是江美儿出手,也许真会发生一段丑闻。 “其实,我也是在自救。我受够了这个怪物!”江美儿闷闷地回答。 “你方才在我耳边说的那句话,我还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呢!”江锦绣自嘲地笑了笑。 原来,江美儿附在她耳边,声若蚊蝇的说了一句:“假装不认识我。不要反抗,看我眼色行事!” 江美儿长吁了一口气说:“如果让她看出端倪,我根本救不了你。你一定会被她糟踏的。” 江锦绣想象不出:一个女人怎样在床上糟踏另一个女人。 当然,她永远也不想知道。 “现在咱俩应该怎么办?”江锦绣问江美儿。毕竟她对这儿熟悉。 “当然是逃出去啊!你不会想留在此地吧?”江美儿反问道。 “怎么不着痕迹地逃走呢?赵五娘手底下的人不会为难咱们吗?”江锦绣再次问道。 她觉得应该先把赵五娘的尸体处理一下,然后避开赵五娘的手下,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走最好! #####今天还是更四章八千字,每天都在辛勤码字呢!有点撑不住了。 第309章过河拆桥 江锦绣这么想着,就站起来对江美儿说:“来,搭把手,帮我一起把赵五娘的尸体扔地窖里去!” 江美儿犹豫了一下,还是起了身,和江锦绣一人一边架着赵五娘的胳膊,把尸体架起来,向地窖边拖去。 到了洞口那儿,两人一起使劲,把尸体推到下头去了。 江美儿把地窖盖子盖上,忽然道:“糟糕!” 江锦绣连忙问:“怎么了?” 江美儿扭头看了江锦绣一眼说:“我晓得她的银票和好东西藏在哪儿。” 江锦绣不动声色地道:“需要我帮忙吗?东西到手了全归你就是。” 只有这样说,才能让江美儿放下心来,不至于为了这些东西坑自己一把。 江美儿有些不相信地看着江锦绣,过一会儿才开口说:“我晓得,你是有钱人,所以才看不上这些;我可和你不一样,我啥都没有。” 江锦绣点点头:“所以我才说东西到手了都归你所有。” 江美儿迟疑片刻才道:“钥匙藏在赵五娘身上,所以,我得下去地窖一趟才行。” 她放不下那些银票和好东西。 但江美儿才在木梯上跨下一条腿,就改变了主意。 她害怕自己下到地窖里时,江锦绣突然把地窖盖子盖上,然后独自逃离。 这么一来的话,地窖里的她,就只有等着被人活捉的份了。 赵五娘并不是只有一个人,她的手下,有好几个五大三粗的打手。 之所以今天没跟在她身边,可能是她觉得能很顺利地搞定江锦绣吧? 本来倒是有一个打手候在上边的,江美儿进来之后,三言两语,再加抛两个媚眼,就把他给打发走了。 江美儿收回腿,转身对江锦绣说:“还是你下去找钥匙吧!” 江锦绣察颜观色,一下子就猜出了江美儿的心思。 她表示同意。 此时此刻,她不想和江美儿站在对立面上。 而钥匙在自己手上,江美儿是不可能背弃自己的。 想明白了这一点,江锦绣毫不犹豫地下到了地窖里。 面对一个尸体,还是被她和江美儿亲手勒死的尸体,江锦绣尽量不看赵五娘的脸。 她在赵五娘身上,袖子里摸索着,希望能找到那枚钥匙。 还是上头的江美儿提醒道:“搜一下她的鞋子。” 江锦绣不得不扒下赵五娘的两只鞋,仔细地查看。 结果还真在其中的一只鞋边里,找出了一枚小巧玲珑的钥匙。 “找到了。”江锦绣简短地宣布。 江美儿喜形于色,催促道:“快些上来。” 江锦绣顺着木梯爬上来,江美儿便迫不及待地拉着她,从那扇不起眼的小门中,走进了赵五娘的屋子。 赵五娘藏银票和好东西的匣子,江美儿曾经偷窥过,是在床底下靠墙的一个方洞里。 她象狗一样爬进床底下,爬到那个方洞前,推开掩饰的洞门,从里头摸出一个匣子。 辛辛苦苦爬出来,江美儿兴奋地用钥匙打开匣子,果然在里头发现了一叠银票,有二十两的,五十两的,一百两的,加起来倒是个不小的数目。 江锦绣冷眼旁观,发现匣子的第二层装着一些首饰,有珠花,有金钗,有玉簪,有各式戒指…… 江美儿仰起头,警惕地看着江锦绣说:“你说了这些都归我的,你不会跟我抢吧?” 江锦绣摇摇头,很坦然地答道:“当然不会。” 她倒是急着该怎么从这儿逃出去。 这个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江美儿和江锦绣同时一惊,面面相觑。 江美儿做手势示意江锦绣躲到床底下去。 江锦绣无奈地只好照做了。 外面的敲门声已经变成了拍门,一个男声响起来:“快开门,我有重要的事情禀报。” 门闩着,当然就显示里头有人。 一直不开的话,更引人怀疑。 指不定那人会撞门而入。 江美儿晓得自己躲不过去了,将匣子踢到床底下,走过去开了门。 立在门外的,是赵五娘的打手之一,名字叫做周刚的。 周刚瞥了江美儿一眼说:“五娘呢?” 赵五娘和江美儿的关系,是不瞒着他们的,所以江美儿在赵五娘的屋里,也没啥好奇怪的。 江美儿胡编乱造道:“五娘临时出去有些儿事,她让我在屋里等她。” “哦?那五娘会去哪里?她没同你说?”周刚疑惑地盘问道。 江美儿摇摇头:“她没告诉我。对了,新来的那个似乎有些不驯服,或许五娘去找勾栏院的老鸨子谈生意了?” 周刚不信:“马车还在院里停着呢,她不可能走着去吧?” 江美儿皱了皱眉说:“那就奇怪了。她会上哪儿去呢?还让我在屋里等她的。” 周刚转身离开:“那我再去找找看。” 江美儿关上门,弯腰招手,让床底下的江锦绣快出来。 她自己则忙着把木匣子里的银票折叠了往袖子里塞。 首饰则用帕子包了,塞进另一只袖子里。 江锦绣压低了声音说:“咱们快跑吧!万一那人发现真相就惨了。” 谁晓得他会不会去地窖那儿查看呢? 若是看到赵五娘的尸体,江美儿用什么谎话,也别想遮掩过去。 江美儿也明白这个道理,于是和江锦绣一前一后,通过那扇小门,再从客房溜到了院子里。 两人通过爬树,好不容易攀上院墙,再从院墙跳到院外,算是暂时得了自由。 江美儿有了银票,有了首饰,心里很是得意:这些东西,可以保证她不管跑到哪儿,都有好日子过。 至于江锦绣,江美儿并不想和她长期捆绑在一块儿。 之前合作,不过是互惠互利。 这会子她不需要江锦绣了。 带着江锦绣,说不定还是个累赘。 所以江美儿毫不犹豫地说:”我觉得,咱们俩个应该分头行动。免得那些打手追上来,一下子就逮住咱们。“ 江锦绣心里明镜似的,哪里会看不出江美儿肚子里的弯弯肠子,以及打的那些小算盘? 她本来也就没想过要靠江美儿啥,不过是觉得江美儿对这一带环境熟悉些。 而两个人一向以来,都是话不投机半句多的。 因此江锦绣很淡定地点点头:”你说得也有道理。那咱们就分头行动吧!“ 俩人分辨了一下方向,各自一头扎进了黑暗的夜色之中。 第310章寻找真相 江锦绣也没想到,她和杨震派出来找她的人错过了。 自从她骑着马飞驰电掣般地消失,可把杨震给急坏了。 但他又不可能抛下一切,来自顾自地追寻江锦绣。 他还得收拾残局呢,他还得鼓舞士气呢,他还得想办法怎么扳回这一局呢! 所以,杨震除了派出人马找寻江锦绣的下落,就只能一边忙碌,一边坐立不安地等待消息。 修竹跟了江锦绣这么久,现在她失踪了,修竹当然也是心急如焚的。 所以修竹义无反顾地带了人马,满世界去寻江锦绣。 她晓得,如果不把江锦绣寻回来,或是这位女主人出了什么差错,杨震会疯掉,而且自己也落不了好! 结果经过不断地问询和搜索,有人在杏花村这儿发现了江锦绣那匹受了伤的马。 其实这匹马伤得也并不重,只不过屁股上被兵士扎了一刀而已。 而兵士的目的,不是为了伤马,是为了刺激马儿跑得更快,将江锦绣带离险境。 那个时候,一匹马可是很值钱的,赵五娘又不傻,肯定不会将马儿弄死。 不用来拉车,还可以卖掉换一笔银子不是? 就这样,由这匹马儿,修竹断定,江锦绣肯定在这儿落脚过 带着兵士闯进杏花村内,没有人敢阻挡她。 但修竹问起江锦绣的下落,杏花村的人则是一问摇头三不知。 至于那个黑黝黝的庄稼汉,其实就是赵五娘的打手,叫做周刚的。 他假装耕种庄稼,实则是在观察有没有猎物。 因此,他当然不会对修竹说实话了。 等这边把修竹她们敷衍过去了,周刚便立刻去向赵五娘禀报。 谁曾想,他根本找不着赵五娘。 而江美儿和江锦绣俩个,则抓住机会,飞快地逃出了赵五娘的宅院,各自分头行动。 修竹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她表面上相信了周刚的话,实际上却暗中由江锦绣的那匹马,跟到了赵五娘的家。 修竹为了找回江锦绣,啥事都敢做,她带着兵士强行闯入赵五娘的宅院,进行地毯式搜索。 还别说,修竹毕竟是经过专门训练的人,一间一间屋子搜过去,她很快便发现了不对劲。 先是找到了赵五娘屋中的暗门。 顺着这扇暗门,进入到了江锦绣住过的那间屋子。 于是,地窖的盖子是瞒不过修竹的眼睛的。 一打开地窖盖子,一股扑鼻而来的霉味,把修竹熏得连打了几个喷嚏。 手下兵士举着明晃晃的火把从上往下一照,赫然发现地窖里躺着个一动不动的人。 修竹吓得心儿狂跳,生怕这人会是江锦绣。 兵士顺着木梯爬到下头,大声禀报道:”回修竹姑娘的话,并不是夫人。“ 修竹这才长吁了一口气。 经过宅院的人辨认,发现死的人竟然就是赵五娘。 几个打手和奴仆都惊呆了,没想到赵五娘竟然死了。 而修竹很快在赵五娘身上发现了曾经属于江锦绣的戒指。 没错,就是那个按动机关之后,便会弹出一枚毒针的戒指。 赵五娘拿到之后,便套在了自己的手上。 她的手大,所以只能套在小指头上。 当时江锦绣和赵五娘搏斗,哪儿还顾得上要回自己的戒指呢? 后来和江美儿合力勒死赵五娘,江锦绣甚至还在赵五娘身上搜了半天,寻找钥匙,却因为紧张,仍然忘掉了自己的戒指。 这枚戒指,让修竹确定了:江锦绣不但在这儿呆过,还可能与赵五娘的死有关。 只是,此时此刻的江锦绣。又在哪里呢?是福是祸呢? 有了证据,修竹就不客气了,把宅院里的人一个一个捉来拷问。 她总觉得:这里头的人,都不是啥好东西! 有人架不住拷打,就招了。 修竹这才晓得:江锦绣果真被诱骗进了这座宅院。 但这不是关键。 关键是:这个赵五娘是个表面看着是个寡妇,实则是个阴阳人。 也就是说:赵五娘真的是个不男不女的家伙! 她拥有女人的外观,啥都不比女人少。 不但不少,还多了一截子。 当然,平时这比女人多出来的一截子是隐形的,不显现出来的。 但当她和女人赤身露体在一块儿的时候,那一截子虽然不能同真正的男人相比,但还是可以施展用场的。 赵五娘出嫁之后,她的秘密终究还是被丈夫发现了。 这个丈夫觉得受不了啊,于是准备休妻。 可赵五娘一不作、二不休,先下手为强,趁着一个狂风暴雨的夜里,把她的丈夫给谋害了。 害死了之后,再把尸体扔到水里,装出喝醉了酒,失足落水的模样。 因为她的丈夫确实好酒,也常常喝得酩酊大醉,所以没有人怀疑。 修竹听得直犯恶心。 当然喽,她更为江锦绣担忧。 若是被这么个不男不女的阴阳人玷污了,江锦绣可怎么受得了哟! 修竹咬紧牙关继续盘问。 据这些打手们交待:江锦绣被骗进宅子后,被赵五娘利用那张设有机关的床,关到了地窖里。 修竹便问:”是因为赵五娘没达到目的,才会将人关到地窖里吧?“ 周刚答道:”应该是的。若是五娘得了手,根本不会将人关到那儿去。地窖里又黑又潮,一股子霉味,还有老鼠。“ 修竹有些放心了。 ”那这个赵五娘怎么会死在地窖里呢?“ 修竹有些想不通:赵五娘人高马大的,凭江锦绣,怕不是她的对手啊! ”小的们不知。“ 那些打手和奴仆都不明白到底发生了啥事,以至于赵五娘死了,而被诱骗来的江锦绣,却不知所踪。 ”好吧。那近几天你们这儿可有发生啥可疑之事?“修竹扫视着众人,板着脸问。 ”不说实话,我可一个也饶不了你们!“她冷冷地添了一句。 周刚想了想,就把江美儿的事给供出来了。 ”五娘有个相好,形迹十分可疑。当时她一个人躲在五娘的房间里,却又说不出五娘上哪儿去了。"周刚一边回忆一边说。 “这相好现在在哪里?快些把她带来见我。”修竹吩咐道。 她当然知道:赵五娘的相好,绝对不可能是个男的。 “这个女人不见了。我一大早就去敲她的门,门一推就开了,床上被子叠得好好儿的,没人睡过。”周刚回答。 “那她有没有睡在赵五娘的屋里呢?”修竹面无表情地问。 “没有。五娘屋里也不见她的人影。”周刚接道。 第311章才出狼窝又入险境 修竹的第一反应是:这个女人不见了,江锦绣也不见,难道这俩个人之间有啥联系? 但想想又觉得不可能。 毕竟这样的俩个人,从来没有交集过,又怎么可能走到一起呢? 那个离开的女人,也许只是不想再被赵五娘控制,所以才得了机会逃走吧? 修竹懒得再追问下去,把手一挥,命兵士们将打手处置掉,仆人,以及另外几个女人则赶出去,然后开始放火烧屋。 在她看来:这个宅院就是个魔窟,留着也是害人;不如一把火烧了干净。 接下来,自然是继续寻找江锦绣的踪迹。 江锦绣和江美儿分手之后,向着北方而逃,天黑,不识路,可她却仍然不愿意停下脚步。 天亮时,江锦绣来到了一个市集,边上的人都拿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江锦绣直到这时才发现,自己经历了杀人,躲藏,逃跑之后,已经是衣衫不整,头发散乱。 不晓得那些人会不会拿她当成疯子啊? 所以江锦绣第一件事便是去成衣铺子选一套合身的衣裳,然后找个客栈洗漱一番,再填饱肚子之后,好好睡一觉。 至于要怎么找到杨震,还是等她睡醒后再说吧! 缓过劲来,江锦绣在想:她不晓得杨震现在到了哪儿,也不晓得他那边情况怎么样了?总不能象个没头的苍蝇似的,到处乱撞吧? 万一出点儿啥事呢? 象这次,平白无故还能遇见赵五娘这种变态。 若不是她三姑江美儿恰巧也在,并且出手相帮,后果真的很难想象! 再加上兵荒马乱的,她一个女子出门,总归是不安全的。 当然,她可以扮成男装。 但谁敢说扮成男装,就一定能平安无事呢? 所以,她还是先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落脚,再来同杨震联络。 安全的地方,有好几处可以任由江锦绣选择。 比如秘密据点;比如严寒那边;又比如万盛农庄。 照理说,秘密据点是最好的落脚点。 因为秘密据点可以很容易地和杨震取得联系。 但江锦绣有些不想去。 原因很简单:秦嬷嬷在那儿;秦娘子也在那儿。 和这样的俩个人同处一地,指不定就能生出些啥幺蛾子来! 江锦绣讨厌秦嬷嬷随时窥探自己的眼睛。 而秦娘子呢,不用问,肯定恨得她如眼中钉,肉中刺一般吧? 严寒在鸳鸯山挖玉,她倒是很兴趣去看上一看。 不过,在这种关头,她莫名其妙跑去见了严寒,还真有些好说不好听。 虽说是身正不怕影子歪,但能避免一些无谓的闲言碎语和猜测,还是尽量避免好了! 想来想去,江锦绣就打定了主意:还是回万盛农庄算了。 回万盛农庄之后,她可以派出人打听,杨震的队伍究竟去了何处。 只要找到了杨震的兵马,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的! 理清了头绪之后,江锦绣便去找了客栈掌柜的,请求他给介绍一辆马车,和一个靠谱的马车夫。 “掌柜的,租马车的费用,我可以支付双倍。也就是说,来回的路费都由我出。如此一来,马车夫便不用担心回程会跑空趟了。”江锦绣认真地说道。 掌柜的拈须而笑:“既然这位小娘子如此通情达理,要租一辆马车,当然是不难的。” 他想了想,推荐道:“我们这儿有个专跑长途的年青马车夫,叫做焦守义,车技相当好,为人也很是可靠。让他送小娘子回家,再合适不过。” 江锦绣追问道:“我想晓得,掌柜的为啥会觉得这个 焦守义可靠呢?” 掌柜的微微一笑道:”这个焦守义曾经搭载某客人,谁知道这客人不小心把放银子的褡裢落在车厢里没带走,焦守义发现后,千方百计找着那客人还了。 结果客人掏钱谢他,好说歹说他才肯收。娘子你想,这样的人不可靠,还有谁可靠呢?“ 江锦绣听得掌柜的说得头头是道,也就应下来说:”那好吧!就是他了。“ 掌柜的于是自去同那焦守义打交道,不多会子,便把焦守义带来见江锦绣。 江锦绣一打量,见这人眉毛浓黑,双眼明亮,是个很精神的小伙子。 同他交谈几句,似乎也蛮懂礼数的,江锦绣便约定明早出发时,先预付一半银子。 焦守义恭敬地应下了,表示明儿一大早便驾马车过来候着。 江锦绣买了些饼子带到路上吃,又准备了一葫芦水,万一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起码不用饿肚子不是? 第二天一早,焦守义很是说话算数,早早便过来了。 江锦绣结清了客栈的房钱饭钱,这才登上马车。 焦守义吆喝一声,甩了个响鞭,车轮由慢到快转动了起来。 江锦绣问过了,由此地驶往万盛农庄,起码得花上三天三夜。 因为马儿不可能马不停蹄地跑,肯定要吃草要歇息的。 就是人,谁架得住一刻不停地这么颠簸啊? 所以,这三天三夜其实是加上了吃饭歇息的时间。 江锦绣不是那苛刻的人,到了吃饭的时候,有饭铺就停下来用餐;没饭铺就啃干粮;反正她吃啥,就给焦守义吃啥。 要了夜里歇息的时候呢,也是由江锦绣出钱定下客栈的房间。 她住啥屋子,也给焦守义定同样的屋子。 焦守义还推辞呢:”我不用住那么好,花那个钱干啥啊?大通铺就成了!“ 江锦绣越发觉得焦守义这人靠谱。 马车行了一天一夜之后,进入了连绵的群山。 江锦绣估摸着山里不见得能找着吃饭住宿的地方,于是事先采购了一些食品,还有毯子之类的物件。 果然不出她所料,马车直行到天黑,也没找见一个能借宿的人家。 江锦绣还对焦守义说呢:”没啥,我在马车厢里凑合一夜就是了。倒是你,可咋办哩?“ 焦守义冷哼一声说:”你还想在马车厢里凑合一夜?我告诉你吧,这儿,就是你的长眠之地!从此之后,你都不用醒过来了!“ 江锦绣听得十分震惊,半晌才开口道:”焦守义,你不是那见财起义的人啊!你是想要我所有的银子吗?我可以全部给你的!“ ”我不要银子,我就要你的命!“焦守义瞪着江锦绣,咬牙切齿地说道。 他的目光中,是满满的仇恨。 他的手中,握了一柄锋利的小刀。 第312章隐情 借着月光,江锦绣看清了焦守义充满仇恨的目光,她被盯得有些毛骨悚然。 他目光里的仇恨,似乎是不共戴天,杀之而后快。 与他之前那眼神明亮,阳光开朗的形象大不一样。 可是,江锦绣无论如何想不起来:自己曾经得罪过这个人吗? 她不认识他好吗? 雇用焦守义之前,她甚至从来没有见过他啊! 更不用说伤害过他了! 江锦绣实在不明白:焦守义对自己的仇恨,到底来自哪里? “一定是有啥误会吧?焦守义,为啥你要取我的性命?还是,有人让你这么干的?”江锦绣尽量镇定自己,用平静的口吻问道。 “误会?你觉得是误会就是误会吧!反正我是不会被你的花言巧语蒙骗的!”焦守义冷哼一声说。 “还有,并没有人指使我,是我自己要这么做的。我就是要让你死!”他用锋利的小刀对准江锦绣,继续说道。 “好吧!就算是死,也让我做个明白鬼行吗?我完全弄不清楚,我到底做了啥事,让你这样痛恨我,甚至要取我的性命?” 江锦绣摊开手,一头雾水地看着焦守义。 焦守义瞪了江锦绣一眼说:“装得还挺象哈!反正,我得先把你绑起来再说。” 此处荒无人烟,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他特地挑选了这条路径。 所以,根本不用担心会有人发现;他尽可以慢慢儿来摆布眼前这个女人! 面对着焦守义手上的锋利小刀,江锦绣觉得:如果不想激怒他,不想引发恶劣对抗的话,那么最好还是假装顺从。 焦守义用准备好的绳索,把江锦绣双手反绑,再捆在一棵树上。 为了防止她挣脱,焦守义将绳索在江锦绣身上缠了一圈又一圈。 江锦绣即使被结结实实地绑在了树上,她的脸上,还是不见慌乱的神情。 相反,她镇定自若地对焦守义说:“看,现在我不但没法逃脱,也没法子威胁到你。所以,把真相告诉我吧!你为啥一门心思地要我死呢?” 焦守义瞪着江锦绣,原本全是仇恨的眼睛里,忽然充满了泪水。 他指着江锦绣恶狠狠地嚷:“就是你,就是你这个恶毒女人,害死了小玲,我要给她报仇!” 他随即又补充道:“不对,肯定还有你那个奸夫一块儿动的手!” 江锦绣吃惊地睁大了眼睛,辩解说:“焦守义,你一定是认错了人!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些啥!我不晓得小玲是谁。我也没有奸夫!” “你还敢抵赖!我看过你的脸,你就是被烧成了灰我也认得!你敢说小玲不是你们害死的?那小玲的尸身为啥会在花园的树下掘出来?她本来和我说定了的,拿到最后一笔银子就同我远走高飞,可从那天起,我就再也没见过她!” 焦守义颓然地蹲在了地上,双手抱头,锋利小刀早就被他甩到了一边。 “你们把她弄死了,她死了,再也不会回到我身边!”焦守义流下了伤心的泪水。 江锦绣无奈地叹了口气,她明白了:她被焦守义当成了另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不仅面貌同她相似,还有一个奸夫。 然后叫做小玲的这个,应该是焦守义的心上人。 为着银子的事情,死在了那面貌与自己相似的女人和她的奸夫之手。 而焦守义错把自己认作那个女人,这就是他想弄死自己的原因! “焦守义,你听我说。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有人面貌和我长得相似,或者说一模一样,也是有可能的。但是,我绝对不认识啥小玲,也不曾害死过她……” 焦守义打断江锦绣的话,站起来大声道:“你骗鬼去吧!世上人尽管有长得象的,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一般。难不成连姓都一样?” 他事先特地问过江锦绣姓啥,以便路上好称呼。 江锦绣吃了一惊:“你说啥?你说害死小玲的人,姓都同我一样?” 世上的事,原来真有那么巧? 是的,江锦绣想起了江临凤。 江临凤是惟一一个长得同她相象,连姓氏也一样的人。 因为,她们是一母同胞的孪生姐妹。 当然,以前她们不象。 江临凤白皙娇艳,明眸皓齿;而自己呢,瘦得象根豆芽菜,风大了就会被刮跑,那是由于她从来没吃饱过的缘故。 不但瘦,还黑。 黑不溜秋,瘦不啦叽,也没有好衣裳穿,所以,以前的江锦绣,在众人眼里是个又瘦又黑的丑丫头。 其实,她的五官和江临凤相同。 但五官再长得好,配上又黑又瘦的脸,也是不会好看的。 但是后来,她的命运起了改变。 于是,她的形象也跟着起了变化。 她的皮肤逐渐变白嫩了,她的身材越来越秾纤合度,她的脸也越来越美。 人们这才发现,原来她和江临凤确实是挺象的。 到了后来,所有人都说:她比江临凤更美。 焦守义恶狠狠地说:“别装出那付无辜的模样了,你骗不了我的!” “好,我不骗你。我有个孪生姐姐,不但和我一样的姓,还和我长得一样……” 焦守义冷笑起来:“编,继续编!” 江锦绣无语,半晌才耐心说:“你可以讲得详细点吗?那个害死小玲的女人,叫啥名字?她的奸夫是谁?小玲为啥会被害死?” 焦守义冷笑起来:“讲就讲,我倒要看看,你准备用啥样的说辞来说服我!” 原来:焦守义便是周小玲喜欢的那个男人。 不过,焦守义的父母按照自己的意愿,给焦守义娶了妻。 只是,成了亲的两个人象前世的冤家似的,互相看不惯,互相厌恶,甚至连同呆在一间屋子里,都觉得不自在。 但迫于爹娘和俩个家族,他们不得不强行捆绑在一起。 后来焦守义认识了周小玲,两人好上了。 周小玲倒是啥都不瞒着焦守义,自从江临凤和潘永安进了袁府后,周小玲就把自己的打算告诉了焦守义。 焦守义起先是不赞同的,但周小玲说:“这俩个又不是啥好东西!凭什么他们可以骗袁府的钱,咱们不能要他们的钱呢?老天爷安排我在他们身边,或许就是让我来折磨,惩戒他们的呢!” 急于想逃离,和周小玲从此后幸福生活在一起的焦守义,只好默认了周小玲的作法。 但是,周小玲不知怎么就死了。 焦守义很快就怀疑到了江临凤和潘永安头上。 不过,他不敢当众揭发。 因为一揭发,他和周小玲的奸情就暴露出来了。 不光如此,他也许会被当成周小玲的同伙,敲诈勒索江临凤而被判罪也说不定。 #####加更第六天,亲们请继续支持紫绫吧!《农女有毒》会越来越精彩哦! 第313章自救 对于焦守义这种生活在底层的人来说,有权有势,便等于可以为所欲为。 他只有忍着内心的伤痛,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继续过着令人窒息的日子。 但是,那个捕快不肯放过他。 虽然袁大人不让捕快继续调查周小玲的死因,但捕快依然查出了焦守义和周小玲的私情。 这位捕快找到了焦守义。 因为根据他的猜测:周小玲从江临凤那儿弄走的银子和首饰,肯定会交付给信任的人,或者是藏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焦守义,应该就是周小玲信任的人。 就算藏在了一个安全的地方,那么,焦守义必定也知情。 所以,这捕快一直在威胁,纠缠焦守义,并指证焦守义才是害死周小玲的真凶。 他扬言要将焦守义投入大牢,再让焦守义以命相抵。 焦守义吓得要死,到最后才发现,这捕快真正的目的。 他不得已将周小玲付出生命为代价,才到手的银子和首饰,全部交给了捕快。 经过此事的焦守义,突然爆发了。 他决定为周小玲报仇。 他决定除掉害死周小玲的江临凤和潘永安。 可惜的是:当他趁着夜色溜进袁府时,江临凤和潘永安已经离开了。 焦守义为了躲避那位捕快不停的骚扰,悄悄逃离家乡,另谋生路。 在这之后,他成了一名马车行的马车夫。 也是无巧不成书,偏偏让他遇见了江锦绣。 于是,他把江锦绣当成了江临凤,动了杀机。 当然,焦守义对着江锦绣是不会说这么多的。 他只是告诉江锦绣:“小玲啥都不瞒我。你和那个潘永安冒充兄妹混入袁府,其实呢,他就是你的奸夫!而你呢,根本不叫潘临凤,而是叫江临凤。“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江锦绣:”现在,你那个奸夫是把你抛弃了?还是你们又想去坑骗新的下家,暂时分头行动呢?哼,你假装叫江锦绣,咋不叫潘锦绣哩?” 江锦绣无奈地闭了闭双眼,这才倏地睁开:“你说得没错,江临凤,就是我的孪生姐姐,她,她和那潘永安,是无媒无娉私奔的,所以确实可以称作奸夫。” 她咬了一下嘴唇,继续说道:”我相信,江临凤和潘永安应该是做过谋害小玲的事情,因为小玲知道真相,随时可能揭破他们不是兄妹的画皮,再加上,小玲问他们要银子……“ ”你们做坏事在先,小玲要银子是替天行道!“ 焦守义认定了江锦绣就是江临凤,所以理直气壮地辩解道。 ”等等,小玲姓啥?“江锦绣忽然想起了什么。 ”装得你好象真不知道似的。姓周,周小玲,咋了?“焦守义翻了个白眼。 ”周小玲。原来是周小玲,怪不得!” 江锦绣至此,完全明白江临凤、潘永安和周小玲之间发生过什么了。 “相信我,我真的不是那个江临凤,我只是她的孪生妹妹江锦绣。” 焦守义完全不信,他挥舞着双手说:“任你说得水能点灯,死人说活转,我也不会受你蒙庇的。你捏造出啥孪生姐妹啊,两人长得一模一样,可那些事绝对不是你干的啊!呸,老子只当你放屁!“ 他眯细了眼睛盯着江锦绣:”所以,你死了心吧!你命中注定要长眠于此。不是被饿死,就是被野兽吃掉。而我呢?我会赶着马车离开。“ 江锦绣知道,焦守义说的话,是真的。 她被绑在树上,动弹不得。 没有食物没有水,用不了几天,她就会挂掉。 就算不饿死渴死,万一蹿出只野兽来,她也只有给野兽裹腹的份。 江锦绣皱着眉头说:”你不能这样做!事情还没弄清楚呢!我有办法证明我是谁,只要你将我送到万盛农庄,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焦守义冷笑了一声,然后又是一声:”你真以为我傻呢?到了你的地盘上,你还不是想咋对付我,就咋对付我么?我送你去万盛农庄?我送你去见阎王爷还差不多!“ 他懒得再看江锦绣,拣起地上的锋利小刀,拎着他的马鞭子,利索地上马之后,驾着马车跑远了。 他不相信会有人跑到这偏僻之地来搭救这个臭女人。 因此,这个臭女人的结局,也就只剩那两样了! 看着马车渐行渐远,听着马蹄的的声越来越轻,江锦绣面色凝重。 没想到,有一天她会成为江临凤的替罪羊。 她更没想到:江临凤和潘永安会冒充兄妹,成功进入袁府,一个为人妾侍,一个在花园打杂。 要晓得,潘永安和江临凤,可都是目空一切,自视甚高的主儿呢! 这样的俩个人,勾搭到一起私奔后,竟然混成了这付模样。 只是,在害死周小玲后,这对奸夫淫妇是暴露了吗? 否则的话,为啥会离开袁府呢? 江锦绣甩了甩头:算了,还是不替这两个人渣操心了。倒是应该为自己的逃离想想办法。 确定焦守义真的去得远了,而且不会杀个回马枪的情况下,江锦绣的唇边,露出了一抹淡然的微笑。 没错,早在焦守义捆绑她的时候,她便已经做好了打算。 不,应该说是很早的时候,江锦绣便设想了自己有可能遇到的困难,并制作出了针对性的自救工具。 现在,这工具便在她系衣裳的腰带里藏着呢! 腰带是特制的,缝得很厚,里面有夹层,可以将工具不露形迹地藏在里面。 当然,这工具必须小巧玲珑,便于收藏。 而且,江锦绣当初准备了两份,一份藏在腰带位于肚脐的位置;另一份则藏于后腰的位置。 此时的江锦绣,是双手反绑于身后,再整个人象绑粽子似的绑在一颗大树上。 她的手腕被绑住,可手指头却是可以活动的。 手指头顺着腰带的缝隙摸索着,很快便拿出了自救的工具,一枚边缘被磨得极其锋利的铜钱。 有了这枚铜钱,江锦绣就可以挣扎着,一点一点割断绑住她全身的一整条绳索。 身体解除了束缚,她的双脚也就自由了。 捆绑住双手的绳索,江锦绣是用石头磨断的。 花了不少时间,甚至双手都被磨出了血。 但不管怎样,她终于不用被饿死;也不用被绑在树上,等着喂野兽了。 江锦绣抑制住想要欢呼的冲动,开始爬到一棵大树上。 毕竟现在是夜半三更了,江锦绣得保证自己的安全呐! 第314章重逢 江锦绣从小爬树就是爬习惯了的,所以很快便攀到了高高的树上。 这么一来,就不怕有啥野兽会伤害到她了。 忽然,江锦绣瞪大了眼睛,凝视着一个方向,象被人施了定身法似的一动不动。 太奇怪了,真的太奇怪了。 山下是点点游动着的火光,象不停飞舞的萤火虫。 但江锦绣晓得:那绝对不是萤火虫。 萤火虫的光没有这样强烈。 那光看上去,更象是火把。 只是,这夜半三更的,为啥会莫名其妙地出现那样多的火把呢? 江锦绣猜不出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只是静静地呆在树上,用双臂抱紧了自己。 不知怎么,又想起从前的旧事来。 也是夜里,因为救大姐的缘故,她和还是张阿良的杨震爬到树上。 为了帮她挡风,他故意坐在风口上。 她险些掉下树去,是他捉住她的胳膊往里一带,结果她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 直到现在,她还记得他下巴擦过她额头时的触觉,他身上好闻的男子气息,他带来的温暖。 点点火光渐渐连成了一片,行走到山路上,又变成了蜿蜒的火龙。 那条火龙越来越近了。 江锦绣听见有喊声,只是,她听不清在喊些啥。 等她终于能看清火龙是由一支支火把组成的时候,这才算是听明白了。 原本那些在喊:”江夫人,你在哪儿?江夫人……“ 江夫人?是在叫她吗?江锦绣半信半疑。 ”锦绣,你在哪儿?“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焦急和渴盼。 江锦绣心儿狂跳:天啊!是杨震的声音。 他怎么会带着人寻到这儿来的? 他还带着伤呢! 虽然他的箭伤看着似乎好了,可江锦绣总是担心内里是不是还没有好全。 江锦绣将双手在嘴边围成喇叭状,用尽力气地大喊:”我在这儿!我在这儿!“ 她一直喊着,心里是无法形容的狂喜。 喉咙很快便有些嘶哑了,可杨震似乎还是没有听见。 江锦绣有些急了,蓦地想起来了,杨震不久前送了个金哨子给她,此刻正挂在她脖子上呢! 当时她还不明白杨震为啥要送这么个物件,挂在脖子上又不好看;而且她这么大的人了,也不可能没事吹哨子听吧? 但这会子还真就派上用场了! 江锦绣从脖子上扯出那条细细的红绳,捏着那枚金哨子送到嘴边,用力吹响。 尖锐的哨声,回落在夜空,终于传进了杨震的耳朵里。 他兴奋地嚷道:”找到了!她果然在这儿!我听见了金哨子的声音。“ 杨震领头带着兵士们往哨声的方向急行。 江锦绣坐在树上,一声又一声地吹着哨子。 她忽然觉得:哨声原来也是挺好听的! 杨震脚下不停,追寻着哨声,不久之后,便来到了江锦绣攀爬的那颗树下。 此时天色一点一点的泛白,江锦绣坐在一根粗粗的树丫子上,瞧见杨震的时候,还调皮地荡了荡脚。 ”要不要上来看日出啊?你瞧,太阳快要升起来了哩!“江锦绣微笑着说。 杨震也微笑着说:”好啊!“ 他三下五除二脱下脚上的靴子,不顾身后兵士们惊诧的眼神,手脚并用地爬上树去,坐到了江锦绣的身边。 远处的天空慢慢染上了一缕橙色,不多时,那缕橙色在扩大,在加深;接着露出了太阳的一条弧形的边,很吃力而艰难地向上升着,每升一步天边的朝霞便红了一分。 杨震握着江锦绣的手,心疼地发现她受了伤。 江锦绣摇摇头:”不碍事的。“ 俩人静静地看着太阳变成了半圆形,然后变成了一个火球,周围的云朵五彩缤纷,好看得令人惊叹! 阳光穿过树叶照在他们的身上,俩人的眼中只余了彼此,笑容比阳光更为灿烂。 ”心肝,你晓得我有多担心么?我已经两天两夜没有睡过觉了,只想快些找到你!“杨震握住江锦绣的手,生怕她突然消失似的。 江锦绣怜惜地抚过他生出了胡茬的下巴:”你累了,必须好好歇息。咱们走吧!“ ”好。“杨震听话地应了一声,俩人一先一后滑下树来。 下得山来,修竹早已经准备好了舒适的马车,迎接杨震和江锦绣。 俩人入得车厢,江锦绣督促杨震躺下休息。 杨震不肯,非要把江锦绣搂在怀里并排躺着才行。 江锦绣真的躺下来了,他还是不肯睡,一定要问她这几日的遭遇。 ”那个马车夫已经被我干掉了。只是,之前你是怎么逃出杏花村的?“杨震关切地问道。 ”啥?你竟然捉到了那个马车夫?“江锦绣大感惊奇。 ”为了找到你,我派出了很多人。甚至连隐藏得很深的密探都出动了。他们找到了你住客栈的线索,顺藤摸瓜追查到了那个马车夫身上。他交待出真相之后,自然就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杨震慵懒地答道。 ”他把我当成了江临凤。“江锦绣解释道。 ”他敢伤害你,那他就死定了!“杨震点点头道。 ”杏花村的那个赵五娘,实在是太恶心了。你晓得吗?她虽然是个寡妇,可是不喜欢男人,只喜欢女人。“江锦绣皱着眉头说。 ”她没有把你怎么样吧?“杨震有些担心地看着她。 江锦绣摇了摇头:”没有。你猜我在赵五娘的宅院里遇见了谁?“ 杨震猜不出来。 “是江美儿,我的三姑。”江锦绣直接道:“她成了赵五娘的女人。” “这世上,什么古怪的事情都会发生。后来呢?”杨震晓得肯定有故事发生。 江锦绣咬了咬嘴唇,把当时的情形一五一十说给了杨震听。 “哦。是你们俩个联手弄死了赵五娘。算她死得快。不然的话,我会让她死得更加痛苦。” 杨震的眼睛里,是冷冷的光芒。 一想到那个赵五娘敢打江锦绣的主意,杨震就恨不能让赵五娘再死一次! “你那个三姑怎样了?”杨震顺带着问了一声。 “她拿到了赵五娘积攒的银票和首饰,自然不可能与我共享。所以,巴不得甩掉我才好呢!”江锦绣毫不在意地回答。 “这种女人,自私自利惯了,没有谁是她会放在心上的。” “是啊!我根本没有指望过她会帮我。但如果没有她出手相帮,我的处境还真是挺危险的。所以,我还是要谢谢她哩!”江锦绣微笑着说。 第315章恶毒的报复 远在京城的皇宫内,杨雷象个疯子般地怒吼:“来人啊!你们都聋了吗?还是所有的人都死了?混蛋,朕要灭你们的九族,灭九族!” 可是,无论他怎么喊叫,都没有一个宫女和太监出现在他面前。 杨雷因为腰部以下全无知觉,双腿瘫痪,根本无法行走,所以也只能困在床上。 不过,他的排泄功能并不因为下半身瘫痪而消失。 没人管他,他只好把屎啊尿啊,都拉在了床上。 很快,整个屋子便臭气熏人。 这还不算是最惨的。 最惨的是没有食物。 所以杨雷饿得是眼冒金星,饥肠辘辘。 这是杨雷听从了宇文欢的建议,撤换掉所有近身服侍的宫女和太监,转用宇文欢找来的人不久之后发生的事情。 “宇文欢,你这个臭婊子!你这个千人骑万人干的臭婊子,老子弄死你……”杨雷咬牙切齿,却又有气无力地骂道。 他已经四天没有吃东西了。 再继续饿下去,他会活活饿死的! 杨雷心里涌起无尽的恐慌。 从小到大,他不曾遭遇过这样的经历。 但瘫痪在床的他,又能到哪里去寻找食物呢? 求生的欲望激励着杨雷,他在那张宽达数丈的九龙床上,用尽吃奶的力气,不停地翻滚着,打算滚到地上,再爬出门去。 出了门,见到人,他就有生路了! 直到此时,杨雷才痛悔:当初为什么要弄一张这么宽大的床啊?害他翻滚了好久,都没有滚到边沿。 没力气了,杨雷只得停下来,缓过劲来再继续翻滚。 花了很多时间,杨雷终于如愿以偿地跌到了地上。 跌到地上之后,杨雷整个人趴着,开始用双手使劲向前扒拉着,拖着自己失去知觉的下半身,朝着房门移动。 爬不动了,就趴着歇歇,然后再继续前进。 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杨雷都觉得自己会死在半途了,他绝望地拿手捶了一下地面,又愤又恨的情绪,让他险些没有爆炸! 但谁会管他爆炸不爆炸呢? 宇文欢那个贱人,不就是想要他死吗? 不,他不死,他不能死,他要活着好好折磨宇文欢这个臭婊子,还有她手下的那些狗腿子! 好不容易爬到了门边,杨雷伸手推门,门竟然很轻易地开了。 他瞧见了一双精致的绣花鞋。 顺着看上去,是嵌着金银丝线的华丽衫裙;再往上,则是一张美艳绝伦,倾国倾城的脸。 那女人正是宇文欢。 杨雷忽然被她的气势压制住了,竟忘记了要怎么开口。 宇文欢露了一个妩媚至极的笑容,那排列整齐,如珍珠般的贝齿闪闪发着光。 “陛下,您怎么变成这付模样了?”宇文欢明知故问。 杨雷此时此刻,实在是狼狈到了极点:他象只狗一样趴在地上,身上污秽不堪,既粘着屎,也凝着尿液,散发出一股扑鼻的恶臭! 他饿得人都脱了形,眼眶深陷,有气无力。 “难道不是你,我才会变成这付模样吗?”杨雷瞪着宇文欢,说两个字就要喘一口气。 “不不不,陛下你一定是误会了。臣妾怎么敢如此?” 宇文欢说着,一扬手说:“你们这些奴才,实在是太胆大妄为了!立刻将屋子收拾整洁,把陛下抬回龙床,让他饱餐一顿!” 杨雷妄图伸手捉住了宇文欢的脚腕,却被宇文欢轻轻巧巧地避了开去。 “抓住了又有什么用呢?你信不信我会直接将你的手斩断?”宇文欢微笑着说。 “你这个恶妇,你不会得逞的,你终将会受到惩罚,我手下的臣子会找到我,我要把你碎尸万段……”杨雷不顾一切地嚷了起来! “你的臣子?哈哈,我告诉你吧,所有人都晓得陛下病重,即将不治,他们正在为该推举谁当新帝而斗得焦头烂额呢!” “不,不可能!没有人能取代我的帝位!”杨雷心中惶惑,他没想到自己落到了孤立无援的地步。 宇文欢冷冷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象看一个小丑,又象看着一个可怜虫。 杨雷忽然打了个寒颤,他变了一付嘴脸,转而可怜巴巴地哀求宇文欢:“爱妃,不要这么待我好吗?帮帮我好吗?让我们象从前一样恩爱,快乐吧!让我明儿一早上朝去,我立马可以晋封你作皇后,我会让你的父亲当宰相;我会大肆封赏你宇文家族的人……” 宇文欢冷哼一声:“你不觉得太迟了吗?你认为这样有用吗?你为什么还认不清现实呢?杨震,曾险些被你害死的弟弟,用不了多久,就会攻进京城,就会将你象垃圾一样扫进垃圾堆,就会将你从东昊国消灭,你还妄图挣扎什么?” “不!不!不!我才是真命天子!他一个庶子,永远比我低一头,永远不登大雅之堂!”杨雷咆哮起来。 “居然还有力气同我这么大声?看来,你饿得还不够啊!” 宇文欢转头看向一旁的太监和宫女:“听着,再饿他两天。这两天之内,喂他喝些米汤就好了!” 说完这句话,宇文欢再也懒得看杨雷一眼,转身离去。 杨雷身上的味道,差点把她熏死了。 杨雷又气又饿,眼前一黑,直接昏过去了。 本来,宇文欢是可以直接饿死杨雷了事的。 可是,她就是要折磨他。 不但折磨他的肉体,还要折磨他的精神。 让他饿到无法自制,连屎都愿吃的地步,哈哈,想想就觉得解恨! 然后再在精神上打垮他,让他由高高在上的帝王,低贱到象条狗一样,为了一口吃食,什么都肯做! 对,宇文欢就是这样想的! 她受他的气受得够了;她恨他已是恨到了极点。 这个畜生,毁了她一辈子的幸福,凭什么她不能报复回来? 他拿她当玩物,他侮辱她,逼迫她同王廷那种卖屁眼的男人睡,所以,哪怕让他死,她都不解恨! 宇文欢才不怕有人会闯入宫中搭救杨雷呢! 要晓得,她早已经找了一个与杨雷面貌有九成相似的人,来冒充杨雷。 反正杨雷不是瘫痪了吗? 便以这个借口不用上朝,偶尔派太监传些口谕就成。 如果有大臣想要入宫觐见,那也成,就让那个假杨雷坐在床上,装作病得不轻的样子,哼哼哈哈应付一回呗! 第316章会有那么一天吗? 就是利用这个假皇帝杨雷,宇文欢将自己的老爹,兄弟,还有宇文家族的人,成功地安插进了朝中的重要位置上。 假皇帝杨雷是她的傀儡,随便她怎样拔弄都成。 敢不听话,随时可以让他挂掉。 因此,真正的杨雷,留着有什么用呢? 宇文欢之所以没有一下子弄死他,无非就是象猫儿戏弄老鼠一般,等虐够了,再吃掉! 至于上次杨雷那个和西晋国合作的计划,也被假杨雷给撤消了。 理由很简单:国之寸土不可让,何况割三座城池呢? 杨雷派出去与西晋国接洽的使臣,也奉命召回。 其实就算不召回,杨震的手下,已经部署成功,要干掉那几个人,就如探囊取物一般容易! 宇文欢当然不忘把消息回馈给杨震,表明自己多么多么不容易,才成功达到目的。 她要想杨震记她的好。 但是宇文欢也很清楚:无论她怎么折腾,都无法抵挡杨震兵临城下。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宇文欢才下定了决心,要投靠杨震,要想尽开始办法与他重归于好。 也许,一开始她和他没有办法回到从前一般亲密;但是,人是有感情的,杨震尤其是个念旧的人。 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她的努力,她相信:她能够让杨震重新接纳自己! 不过,这个过程也许会蛮艰苦,也许还会遭遇挫折。 那又怎样? 为了将来,她愿意付出。 听秦娘子说:杨震已经娶了一个下贱的农女为妻。 相信不久之后,她就要和这个农女正面交锋了。 一个出身乡野的下贱农女而已,她宇文欢会怕吗? 笑话! 她连杨雷这个恶魔都不怕,会怕那个农女? 杨震是我的!江锦绣,等着吧!我绝不会让你抢走他的! 此时的江锦绣伴在杨震身边,看他一洗上次战败的颓势,看他重拾旧部,看他重新振作,看他指挥军士日夜操练。 她所能做的,也就是好好照顾他,好好陪伴他。 杨震说了:“有你在我身边,我的心就定了。哪怕天塌下来,我也不怕!” 江锦绣含情脉脉地看着他,微笑着说:“我也是。” 她还清楚地记得她与他共同面对死亡的那一次。 他们落入坑洞,没有食物,饿得奄奄一息,她甚至饿昏了过去! 杨震居然割下自己手臂上的肉,烤了喂给她吃。 当坑洞中不断涌入融化的雪水时,个子较矮的她,雪水很快就到了她的脖颈处。 如果不是他拼尽全力抱起她,最先淹死的人,毫无疑问就是她了! 经历过死亡的考验,她当然可以放心地说:有了你,我啥都不怕! 俩人心意相通,杨震只须看上江锦绣一眼,便明白她心里在想什么。 他搂住她的腰,忍不住吻了上去。 那清甜的味道,让他吻了又吻,不舍得分开。 “等打完了仗,咱们安定下来,锦绣,我要你给我生一个小锦绣,或者生一个小杨震,又或者很多个小锦绣,很多个小杨震,成不成?“杨震的眸中,满是柔情蜜意。 江锦绣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以为生一个孩子象母鸡生蛋那么容易吗?生很多个,天啊,难道我啥事都不用干,光顾着生孩子?“ 杨震也哈哈笑了起来:”好吧好吧!听天由命,老天爷安排咱们生几个,咱们就生几个,这总成了吧?“ 江锦绣一边笑,一边有些害羞地把脸藏在了杨震的怀里。 而杨震也不再多话,他直接把江锦绣扛在了肩上,向卧室走去。 门虽然关上了,里头却不时传来一阵阵笑声,银铃般的笑声和醇厚带着磁性的声音夹杂在一起,好听得象是一首歌。 经过两个月的秣兵厉马,杨震再次率兵征战。 这一次,恽城军士大败,关起城门,拒不出战。 杨震没有了杨雷与西晋国联合的后顾之忧,也就不着急了。 恽城不是闭门不出吗?那好,你们只管缩起头来当乌龟好了。 等城中没有了粮食,又盼不来救兵,还不只有死路一条吗? 事实果然不出杨震所料,一个月后,恽城守备自杀,手下人开城门投降,杨震又一次获取了胜利。 眼看着离京城的距离越来越近了,杨震军队的士气越发高涨,杨震也是踌躇满志。 只有江锦绣,却有些高兴不起来。 她知道:杨震打进京城之后,基本上就算是圆满了。 杨雷必定会被赶下台,甚至连命都保不住。 毕竟他之前对待杨震的手段,是太过卑鄙了些。 但是,杨震是不是一定能坐上皇位呢? 坐上皇位的他,是不是从此开始后宫佳丽三千呢? 人心易变,此一时,彼一时。 或者现在的杨震是真心实意地爱着她,愿意为她做任何事,甚至不惜舍弃性命。 但将来的他,谁能保证会一直这样爱着她? 如果要失去他的爱,江锦绣宁愿他别坐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对了,杨震曾经同她说过,先皇其实没有死! 虽然被杨雷秘密篡位,但因为先皇知晓历代皇朝隐藏的宝藏,所以杨雷并不曾杀害先皇,而是将他囚禁了起来。 那么,将杨雷这个不孝子赶下皇位之后,是不是应该将皇帝的宝座,还给这位先皇呢? 这还真是一笔算不清楚的糊涂帐。 江锦绣摇了摇头:也许这些事情,根本用不着她来操心。杨震一定会安排好的。 更何况,该来的终究会来,挡也挡不住。 就象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杨震百忙之中,也觉察出了江锦绣有些不对劲。 ”怎么了,这几天看你心事重重的样子?“杨震关心地问道。 江锦绣欲言又止。 她希望自己和杨震之间没有秘密,没有隔阂;但有些话,又是多么难开口啊! 她也晓得,自己把顾虑说出来了,杨震只会笑她是个小傻瓜,只会安慰她: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你不要想太多了,容易老哦! 而江锦绣呢,也不想让杨震小看她,觉得她是个心眼小得象针尖的人! 好吧!江锦绣深吸了一口气,心里道:不管将来发生啥事,我都可以坚强面对。哪怕只余了我一个人,我仍会好好地活下去! ”没有心事重重啊!“她微笑着杨震说:”或者,只是累了些。“ 杨震轻拍她的脸颊:”那就好好歇息,不要让我担心你。“ ”嗯。我会照顾自己的,你不须担心。“江锦绣甜甜地笑道。 #####加更第七天。明天我会放缓更新速度了。等有了存稿之后,我再继续爆更。谢谢亲们的支持! 第317章蒙在鼓里 自从江红梅反抗单水生的羞辱,而险些将他的手指咬断之后,她便成了单家人共同的敌人! 先是一家子联合起来打了她一顿,打得她是三天三夜爬不起床。 三天之后,即使江红梅走路一瘸一拐,单家人还是逼着她下地干活,烧饭洗衣,做数不尽的家事。 如果仅仅只是这样,江红梅觉得自己还不至于忍不下去。 但是,连她也没想到,这一家子人竟会如此地无耻和恶毒! 是单闵氏先在儿子和丈夫跟前发的话:“儿啊,这臭婊子虽然从家里带了嫁妆过来,可她也收了咱家的彩礼不是?再加上她吃穿花费,那点子嫁妆,岂不是终究要坐吃山空?” 单水生不满地说:“娘,当初你依我的主意,把她丢回江家去就好了!如此一来,咱们不光可以收回彩礼钱,指不定还能索要赔偿银子哩!因为她给我戴了绿帽子,败坏了咱家的门风,不该问她要损失费?” 老单头接嘴道:“可不是嘛!现在可咋办呢?你看咱儿子碰都懒得碰那烂婆娘。单家可还指望着儿媳妇传宗接代哩!” 单闵氏辩解道:“你们想啊,江家四个儿子,加上万盛农庄也是他们家的,庄上那么些佃户,闹起事来,江家人指不定先灭了咱们呢!我不是好汉不吃眼前亏吗?” “这臭婊子,反正我是同她过不到一起去的,瞧见就恶心!白睡她我都懒得睡,嫌脏!”单水生往地上吐了口唾沫说。 其实他是被江红梅咬怕了,有心理阴影。 这要是全神投入地运动着呢,那臭婊子冷不丁地咬上来,他还真是防不胜防啊! 万一这臭婊子突然发疯,一口把他的丁丁咬掉呢? 那他下半辈子还活不活了? 所以,单水生坚决不肯睡江红梅了。 单闵氏见丈夫怪她,儿子也怪她,耷拉着脸说:“要不,咱们想个让她赚钱的法子?” 单水生撇撇嘴说:“她能赚啥钱?看她天天下地干活,你问爹,她干得好不好?就是鬼画桃符一般,骗人哩!做个饭也做得难吃得要死;洗个衣裳吧,拿个棒槌死命敲,我这上身才几天的新衣裳,就被洗破了好几个洞!” 单闵氏其实也发现了,江红梅干活不行。 估摸着在娘家就是个好吃懒做的货! 但这些活不让江红梅做,难不成她亲自动手? 她好不容易由媳妇熬成婆,当然是要享福的。 至于她的俩个闺女,她当然不舍得让闺女动手。 “这败家精!扫帚星!”老单头嘀咕道。 单闵氏狠了狠心,终于把自己想说的话给说出来了:“老头子,听我说。你兄弟早先讨个老婆,没留下一儿半女就死了;这继娶了第二个,还是光开花不结果,怀了好几个孩子,不是好端端流掉了,就是生下来是死胎……” 老单头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道:“管这些闲事做啥?咱们现在不是在说水生媳妇吗?咋扯到我兄弟,我兄弟媳妇头上去了?” 单闵氏嗨了一声说:“你别打断我呀,我这不正要提吗?你兄弟一直到现在也没个自己的骨肉,他媳妇眼看着也不能生了,咱让江红梅给他生呀!” 老单头翻了个白眼说:“疯了!江红梅为啥要给我兄弟生娃?” "你傻了不是?咱们把江红梅租给你兄弟,等生了娃,让你兄弟把娃抱家去,他不就有娃了吗?咱们家呢,可以净落一大笔租金。要是生的是男娃,将来你兄弟的家产,都是咱们家的哩!“ 单闵氏倒是打得响当当的好算盘。 单水生先是听得一愣一愣的,接着大力赞同:”娘这主意不错。那婊子我不愿意碰她,把她租给二叔生娃,既可以为咱家挣钱,将来还可以放长线钓大鱼。“ 老单头有些为难:”江红梅会肯?“ ”不肯?打不服她!“单闵氏一瞪眼睛说。 ”再说了,把她手脚都绑上,嘴巴堵上,等生米煮成了熟饭,她不肯也得肯!“单闵氏添了一句。 单水生接道:”不晓得我二叔答应不答应哩!“ 单闵氏把下巴冲老单头一点说:”你二叔那边,让你爹说去。他想要个孩子都想疯了,如今有这好事,为啥不答应?他那个婆娘啊,早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货色了,没把她休了算好的了,她有脸拦着?“ 原来,老单头的兄弟叫单长运,苦扒苦做也积攒了几间屋,几亩田地。可子女运太差,四十来岁的人了,却连一儿半女都没有。 他的继妻不是流产,就是生死胎,身体早已经坏掉了,连房事都不能进行。 单长运不想休妻,也没有能力娶妾,就只能每天里愁眉苦脸,唉声叹气。 老单头把头摇得跟拔浪鼓似的:”我可没脸说去,要说你说吧!“ 单水生眼巴巴地看着他娘道:”娘,你嘴头子利索,指不定三言两语就把我二叔的心给说动了。换了我爹啊,半天说不到点子上!“ 单闵氏一拍大腿:”我说就我说!反正我都是为咱这个家着想。“ 也不晓得单闵氏到底咋跟单长运说的,结果单长运还真的答应了。 不过,也不是一次就搞定的。 花了单闵氏不少口舌,险些没把嘴皮子都磨薄一层。 单长运担心的是:这明目张胆地睡侄子媳妇,还同侄子媳妇生下私娃儿,传到外头,那还真是一桩大丑闻啊! 所以单长运就要求道:”这么着吧,将来若是生了孩子,就说是过继给我的,成不成?反正消息绝对不允许外露!“ 单闵氏点头如鸡啄米:”成成成。你说咋样就咋样。唉,要不是我家水生死活不同他媳妇好,俩个人仿佛生死冤家似的,成天不是撕打就是相骂,我哪里肯做这样的事哟!“ 单长运也是想要个孩子心切,不然的话,也不可能听从单闵氏的主意。 他俩把银子数说定了,生了男娃得给多少;生了女娃又是个什么数目,万一没成功又怎么个结算法,反正单闵氏这人是吃啥都不会吃亏的。 当然,这些事都是瞒着江红梅,暗地里进行着。 等事情定下来之后,就该轮到江红梅上场了。 可惜她还蒙在鼓里呢! 第318章出租女人 那几天,单家人也不打骂江红梅了,虽然活还是逼着干,但好歹吃食比先前要好。 甚至单闵氏还给了江红梅一套新衣裳穿。 说起来,江红梅出嫁时,是置办了好几套新衣的。 可是,原本属于江红梅的新衣裳,后来都归了单小桂,单小芳所有。 等单闵氏想依靠江红梅赚钱时,不得已扯了块廉价布帮她做了套衣裳。 穿着新衣裳,又瘦了下来的江红梅,一眼看上去,挺不错的。 她虽然没有江美儿的艳丽风骚;也没有江临凤的明眸皓齿;更没有江锦绣的清丽雅致;但和普通的民女村妇比起来,还是要强那么一些的! 尤其是看在四十多岁的单长运眼里,比他家的黄脸婆,强的不是一点半点。 毕竟年纪摆在那儿,江红梅正是水灵灵的年纪;他家婆娘,都快成老白菜帮子了! 还有,江红梅要胸有胸,要腰身有腰身。 自家婆娘呢? 腰和水桶差不多。 那对胸,快耷拉到肚脐眼上了。 之所以不肯休妻,是因为这个黄氏太贤惠了。 她不管田头地里,家里家外,都是一把好手! 有好吃的,紧着单长运吃;有好穿的,紧着单长运穿。 从来没有高声大嗓对单长运说过一句话,永远是低眉顺眼,细语温柔。 摊上这样的婆娘,连单长运都说:不晓得自己是哪辈子修来的福分。 惟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没娃儿。 人家也不是不会生,怀也怀过,生也生过,但就是没存活! 而绝后这件事,始终是单长运心上的痛! 正因为这样,单闵氏的提议,才会让他好比溺水的人,捉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那天晚上,单闵氏拿出自家做的米酒,给全家人喝。 连江红梅也幸运地分到了一大碗。 虽然这米酒搁的时间久了,味道失去了甘甜,变得有些冲,但江红梅还是如饮琼浆玉液。 这米酒后劲很大,江红梅洗完碗筷后,倒在床上就睡了个晕天黑地。 她不晓得:这米酒里头,单闵氏还特地掺上了白酒。 目的? 当然是为了灌醉江红梅啊! 只有江红梅醉了,才能由得他们偷放进来的单长运为所欲为不是? 江红梅急了,她脑子也有些缓过劲来了,只是身体软得象一根面条。 她仰起头,用尽全身的力气凑在那男人的肩头上咬了一口。 那男人哎哟了一声。 江红梅听出来了,这是单水生二叔的声音。 最近几天,这个二叔常来家里吃饭。 她本来以为,是因为这个二叔来了的缘故,所以单家人才不好意思当着人的面打骂她;才不好意思让她穿得太差;才不好意思给她最差的吃食。 原来,她错了! 单家人就是一家子畜生! 她本是和单水生住一间屋子的。 他睡床,她打地铺。 毕竟单家屋子不多。 她临睡前,将门上了闩的。 单长运是怎么进屋里来的? 而且,发生了这种事,单水生睡得着?毫无察觉? 根本不可能啊! 所以,只有一个解释:单长运是单水生放进来的! 单水生再混蛋,他敢瞒着他爹娘做这样的事? 所以,必定是一家子串通起来,才会如此! 江红梅并不是傻,只要她肯琢磨,还是能找出答案的。 她的心碎了。 象个尸体一样呆呆躺着不动。 单长运嘴里发出咝咝的声音,一只手揉着被江红梅咬伤的地方。 他倒是没有怪江红梅;只怪大哥和大嫂为啥不把事情同江红梅说清楚? 江红梅的沉默,让单长运很是尴尬,他语无伦次地解释道:”你……我……他们……“ 最后,他什么也没说,只手忙脚乱摸索着他的衣裤,再手忙脚乱地穿上。 ”他们为啥要这么做?“ 趁着单长运还没有走,江红梅终于开了口。 ”他们,想让你赚钱。我给了钱的,他们把你租给我了。“单长运拙嘴笨腮地说。 ”租给你?“江红梅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听说过,女人还可以出租。 恐怕只有不知廉耻的单家人,才会发明这么一种赚钱的方法吧? ”是啊。租给我生娃。将来你生的娃,不管男娃还是女娃,都归我。我还得另外付一大笔钱哩!“ 单长运一边说着,一边起身摸索着走向房门。 江红梅倒在那儿,觉得自己象一堆破烂,心里是万念俱灰。 从前,她即使没有落红,她也敢保证自己是清白的,是干净的。 但这会子,她真的觉得自己脏了。 以前她嘲笑江美儿,可现在呢?她又好到哪里去? 这个睡她的男人,竟然会是单水生的二叔! 而且是单水生开门领进来的。 肯定也是得到了单闵氏和老单头同意的。 这是一家啥样的畜生啊!可以拿自己的儿媳妇租出去给亲二叔生娃,以此来获得一大笔银子! 江红梅木然地躺着,一动不动。 良久良久,她闭着眼角,才有一滴泪滑落下来;接着又是一滴,再一滴…… 眼泪象流不完似的,只是流着。 第319章破罐子破摔 第二天,江红梅睡到日上三竿,太阳晒到屁股才起床。 单家人难得的没有在天不亮时就催命似的催她起床,要她干这样,干那样,仿佛她是个不花钱的劳力一样。 江红梅起床后,面无表情地去灶屋洗漱,还拣了一个又圆又大的蕃薯扔到还有余温的灶膛里,然后重新点燃了一把柴草。 单闵氏站在她身后,脸色有些不尴不尬。 她故意清了清嗓子说:”红梅,你好去煮猪食了,猪一直饿到现在还没吃哩!“ 江红梅扭头看了她一眼说:”谁爱煮猪食谁煮,反正我是不会煮的!“ ”哟!你今儿个敢这样同我说话?想翻天是吧?“单闵氏双手叉腰,摆出婆婆的威严说。 江红梅冷笑一声说:”以前你们不是老笑话我是饭桶,赚不来钱吗?现在我也会赚钱了哩!所以,这些活儿不归我干了!“ ”你你你,你做人家媳妇的,难不成不要婆婆我来伺候你?天下都没有这样的道理嘛!“单闵氏被江红梅的模样和语气给惊着了。 ”天下的道理?你们居然还知道天下的道理?哈哈哈哈……“江红梅狂笑了起来。 单小桂看不下去了,在边上冷冷地插了一句:”疯了吧你?这是想降伏我娘不成?就凭你,赚得来什么钱啊?没用的东西!“ 单小芳也从鼻子眼里冷哼一声说:”这可是单家,啥时候轮到你吆五喝六的?就凭你今天敢睡懒觉,就该好好教训你一顿!“ 江红梅没有搭理这俩个小姑子,她直逼问到单闵氏的脸上去。”天下的道理就是教你们怎么把儿媳妇租给亲二叔睡觉,生娃,以此来赚钱的吗?“ “天下的道理,就是教你们怎样欺压儿媳妇,不把她当人的吗?” 江红梅越说声音越大,到最后,简直变成了嘶喊! 单闵氏心虚地后退着,生怕江红梅的话,被别人听见。 但最后,她还是镇定了下来,反唇相讥道:“哟,你咋不说自个儿本来就是破鞋哩?你咋不说你还没嫁出来之前,就不是闺女子了呢?你要是个好的,我儿子会不待见你?你要是人好的,我儿子会老想着把你休回家去?” 单小桂听了江红梅的话,先是惊得呆了,等回过神来,马上帮腔道:“呸,你冤枉我娘!肯定是我大哥不搭理你,于是你勾引起我二叔来,被人发现了,再猪八戒倒打一耙!” 单小芳连连点头说:“就是就是!自个儿做了见不得人的事,还想泼我娘一身污水!” 江红梅被这无耻的娘儿仨气到简直要吐血,她惨笑道:“好好好,我是破鞋,我勾引了你们二叔,我该浸猪笼沉塘,我这就到村里去向全村人谢罪去!” 说着话,江红梅就不管不顾地一头向门外撞去。 这一下,可把单闵氏给吓着了。 俗话说的,家丑不可外扬! 不管江红梅同单长运睡是自愿还是被迫,这都毫无疑问是一桩乱伦的丑闻! 更何况单长运一再要求:绝不能让外人知晓? 如果被外人知道了,单家人走到外头,估计得把脑袋低到裤裆里去,反正别想抬得起头来! 此外,单长运的银子,她也别想拿到手;将来单长运的家产,指不定就没了她家的份! 想到这里,单闵氏跟母老虎似的,敏捷地扑了上去,将江红梅给拽住了。 她冲两个闺女使着眼色,让她们过来帮忙。 单小桂和单小芳连忙走了来,一左一右挟住了江红梅的胳膊。 三人合力把江红梅往里拖。 “得了得了,你不愿煮猪食就不煮猪食吧!这可是你自个儿说的,你能赚钱;你要是赚不来钱,看我咋收拾你!”单闵氏死撑着面子说。 江红梅晓得自己跑不出去,索性也就不跑了。 她昂着头说:“不光不煮猪食,从今儿个起,我啥活儿也不干了。老娘干得够了,你们谁也别想支使我干活!” 单闵氏这下火了,她狠狠瞪着江红梅说:“咋,你还想上天啊?等我儿回来,我让他揭了你的皮!” “揭了我的皮?最好弄死我呗!弄不死啊,你们也别想落好儿!别忘了,我可是有娘家的人!我好欺负,你当我江家的人个个都好欺负不成?” 江红梅也是豁出去了! 她原本就不是什么忍气吞声,任人欺压的性子。 刚嫁进来时之所以由得单家人揉搓,是因为她晓得自己理亏,毕竟新婚之夜没见落红嘛! 而且她害怕单水生把她休回娘家去,从此一辈子臭名远扬! 可现在呢,她是有些破罐子破摔了! 她活得不顺心,那单家人也别想过得好! 她死了,单家人也得给她垫背! 江红梅这付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式,还真把单闵氏弄了个束手无策。 她恨恨地盯着江红梅说:“你打算啥活儿都不干是吧?那好,那你就得为我单家赚钱!赚得少了,没饭吃!“ 说完这句话,单闵氏就走了。 她忙着把家里的米啊,鸡蛋啊,一切吃食,都锁到柜子里;防止江红梅偷吃。 隔了两天,江红梅睡得正香的时候,忽然惊醒。 然后她发现自己的双手,双脚被单家人绑成了一个大字,嘴也被堵上了。 单家人退出去后,单长运进来了。 这以后,江红梅连觉都不敢睡了。 她已经被单水生赶到了杂物间住。 可是,一个人又怎么可能不睡觉呢? 所以,每隔个两三天,江红梅就会身不由己地被单长运染指一番。 而每次单长运都会照他和单闵氏说好的数目给钱。 江红梅彻底不干活了,无论单闵氏和两个闺女怎样骂她,怎样冷嘲热讽,她都满不在乎。 单闵氏说她没脸没皮,寡廉少耻。 江红梅冷笑着回敬道:”那也是你们教会我的!“ 单水生再敢打她,她就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回敬,用手指头挠,用牙齿咬,用脚踢…… 从此,他再不敢独自一个人对付江红梅!必须有家人联手。 第320章晴天霹雳 江临凤躺在潘永安怀里抱怨着:“我快要烦死了!天气越来越热,我天天在肚子绑个厚厚的棉花套子,真的很难受啊!” 潘永安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道:“再忍忍吧!忍上几个月,咱们就胜利了!” 江临凤唉声叹气:“说得轻松,你以为几个月是那么好忍的?凭啥苦都是我们女人受着?你们男的净晓得坐享其成!” 潘永安心里说:哪个女人不要经历过十月怀胎?你这会子还只是个假怀孕哩,就矫情成这样。要是真怀上了,怕不得上天啊? “好了好了,让我来好好伺候伺候你吧!”潘永安很清楚,只要让江临凤在床上爽了,她就没那么多牢骚可发啦! 事毕,江临凤忽然有些不安地说:“哎,你有没有发现,袁胖子好些日子没来了?” 潘永安装作吃醋的样子说:“咋?他不来你还想他了不成?你还盼着他是吧?” 江临凤心里很享受潘永安为自己吃醋的模样,却板着脸说:“你想啥嘛!人家心里可是只有你一个哦!” 她在潘永安的怀里扭了扭身子,放柔了声音道:“我的意思是,袁胖子没来,也没送钱来。” 潘永安象牙疼似的吸了冷气说:“这倒是挺棘手的。他不送钱来,咱们也不好找上门去问他讨要。毕竟袁胖子把咱们搁到这儿,是瞒着家里那个黄脸婆!” 江临凤停了一停又说:“我倒是觉得,袁胖子他在乎我肚里的孩子,应该是不会扔下我不管的。” “会不会是出了袁府里出了啥事儿?”潘永安猜测着。 “所以,你得跑一趟。也不用直接去袁府,就守在袁胖子回府必经的那条路上吧!”江临凤出主意说。 潘永安嗯了一声:“我就推说你身子不舒服。这样的话,袁胖子怎么也要来一趟。他要是来了,你就开口问他要钱。” 江临凤冷笑一声:“自然,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哪一样不要钱?” 她费尽心机跟着这个袁胖子,不是为了钱,不是为了过上好日子,图的是啥? 难不成看上他年纪老,肚皮肥? 第二天潘永安真的照着这法子,去袁胖子回府必经的路上拦他。 可是,他等了好久,也没见袁胖子的轿子出现。 每天袁胖子不是都要上朝下朝吗? 潘永安有点儿摸不清头脑。 他想了想,觉得还是偷偷摸摸上袁府去打探一下。 潘永安原来在袁府的花园里打杂,所以就摸到了袁府的后门,恰巧遇见花匠出来办事,他连忙凑上去打招呼。 花匠一见潘永安,神色便有些不自然。 因为当初花园的树下掘出尸体时,潘永安可是嫌疑犯呢! 后来潘永安走了,花匠越想越觉得他可疑,只是没啥证据罢了。 这会子猛可地瞅见,花匠心咚地一声跳。 潘永安只好不笑强笑地套近乎,然后才问起:“不晓得袁大人最近可好?” 花匠眨巴眨巴眼睛,有些愁眉苦脸地说:“你还不知道么?袁大人过世了呀!是突然发的病,还没等到大夫来哩,就没气儿了!唉,夫人准备把家中许多下人都给遣散掉,我也得换地儿了。” 潘永安听见这个话,真好比是晴天里响了个霹雳一般。 他有些结结巴巴地问:“你说的是真的?袁大人得的啥病啊?咋这么快就没气了?” 花匠压低了声音道:“听说是和新娶的八姨奶奶睡觉的时候,突发中风脑卒,死在了八姨奶奶的身上。” 潘永安在肚内恨了一声:这个老王八蛋,居然又娶了个八姨奶奶。 他和江临凤,可是都被瞒得铁桶一般。 这还是小事。 问题是:这老王八蛋居然挂掉了,那他和江临凤该怎么办? 原本他们设计好的套路,现在岂不是完全没有用了? 潘永安十分失落,却只得和花匠告别,无精打采地回了住处。 江临凤还在屋里等着好消息呢,一见潘永安回来,立刻迎上前问:”事情办得如何?“ 潘永安不得不把自己打探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告诉了江临凤。 江临凤呆立半晌,末了喃喃地说道:”这杀千刀的!早不死,晚不死,偏这会子死了!" 袁胖子死了,就意味着她此后的生活,又没了保障。 同时也意味着:她打算靠孩子求来荣华富贵的梦,是彻底破碎掉了! 江临凤开始气急败坏地扯下自己缠在肚子上的棉花套子。 娘的,她受了这么些罪,每天热得象条狗似的,结果啥好处也捞不着! 越气越急,肚子上的棉花套子就越扯不下来,因为活结变成了死结。 江临凤三步并作两步取来了剪刀,一通乱剪,才算是把这个累赘从身上弄下来了。 她把棉花套子用力扔在地上,拿脚狠狠地踩着,踩着…… 即使这样,也出不了她胸中的那股恶气! 潘永安冷眼看着江临凤失态的行为。 他能理解江临凤为啥会这样。 就是他自己,不也是郁闷难忍吗? 江临凤终于累了,她颓然地坐在了椅子上,空洞地瞪着眼睛。 ”接下来该咋办呢?“江临凤半晌才问出了这句话。 潘永安无奈地摊手:”还能怎么办?“ ”对了,你的卖身契,还有这四合院的屋契,你都藏在哪儿了?“潘永安追问道。 虽然没了那个袁胖子,但江临凤还是积攒了一些私房银子的。 加上这四合院,如果要卖的话,也能换不少银子,所以,他们还不算走投无路。 江临凤瞟了潘永安一眼说:”我收着呢,你不必担心。“ 她才不会傻到把这两样东西交给潘永安呢! 潘永安已经卖了她一回,她可不想让他把自己再卖一回。 ”你不信任我?我一门心思地为你着想,我为了你甘愿打杂,我为了你跑前跑后,你这会子把我当外人一样看待?“潘永安不满地瞪着江临凤。 江临凤微微一笑说:”我咋会不信任你呢?一直以来,不都是你说啥,我就做啥吗?跟着你私奔,跟着你受苦……“ ”别说了,这话你都说了一百回了。“潘永安闷闷地打断了江临凤的话。 第321章一肚子的坏水 潘永安很是沮丧。 他谋划这一切,并不是为了让江临凤攀上高枝。 而是,他想通过江临凤得到袁大人的宠爱之后,他再以小舅子的身份,能捞个小官职当当。 只要混上了仕途,指不定他就能凭借自己的能力,出人头地,步步高升,越混越好! 谁曾想,他现在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如果那王八蛋能撑到江临凤临盆的日子再死,那么,他们手上还有个筹码。 可惜啊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他拿眼睛上下打量着江临凤。 江临凤被他的眼光看得有些不自在,忍不住问道:”你这样看着我做啥?难不成就想拿我去卖一回?“ 不等潘永安回答,江临凤又冷嘲热讽地说:”你要再想玩瞒天过海的计策,可不见得灵验了。并不是所有男人都象袁胖子那般好糊弄啊!“ 潘永安连忙解释说:”临凤,我怎么舍得卖掉你呢?当初那么做,还不是因为不想你跟着我受苦吗?还不是想让你过上好日子吗?谁让我没本事啊!“ 他痛苦地拿手在脑袋上捶了一拳,低着头不作声。 江临凤依靠潘永安依靠惯了,也不敢太同他决裂,所以还得好声好气地说:”得了得了。咱们日子还没到过不下去那个地步。反正天地绝人之路,到时候咱们再想办法就是!“ 潘永安抬起头捉住江临凤的手说:”临凤,还是你待我好。可是,我不能老靠你养活我不是?这么着吧,下回再卖,就卖我自个儿好了!“ 江临凤大吃一惊:”啥?你要卖身为奴吗?“ 潘永安摇摇头说:”当然不是。卖身为奴能得几个钱?“ 他可不是那种干粗活的人。 他把江临凤拉坐在自己腿上,细细把自己方才灵机一动想出来的法子说给她听。 ”也许,我可以找个有钱的寡妇什么的,假装娶回来;或者我上门入赘也行。成亲之后呢,我再慢慢图谋她的家产……“ 潘永安做了个手刀姿势:”找机会把她干掉,这样一来,她所有的东西,都成了咱们的了!“ 江临凤听得心惊肉跳。 她忍不住问道:”那我呢?“ ”你,你还是我的亲妹妹啊!因为家里大婆不容,你不得已被夫家赶了出来,只好同我这个兄弟住在一块儿。“ 潘永安编造得滴水不漏。 江临凤的嘴撅得能挂个油葫芦:”不成!你同别的女人恩恩爱爱,蜜里调油一般,却把我冷落在一边。不但不能同你亲热,还得眼睁睁看着你们……“ 她心里象打翻了醋坛子似的。 是,她可以抛弃潘永安;但潘永安却是万万不能背弃她的! 潘永安笑了起来:”傻瓜,这都是假的啊!我们最终的目的,只是为了那女人的家产而已!谁要同她恩恩爱爱,谁要同她蜜里调油?“ 他亲了江临凤一下:”我呀,我最中意的女人,惟有江临凤一个!凭谁也别想占据她在我心目中的地位!“ 一番甜言蜜语,说得江临凤脸上的乌云散了。 潘永安又说:”你要是不愿意我这么着啊,要不就由你出场。“ ”怎么?“江临凤挑了挑眉问。 ”我带你到外边去,假装想为你找个婆家。拿到彩礼钱之后,你嫁过去。熬上个三天五天的,你趁机逃走;我在外边接应。如何?“潘永安又想出了个新主意。 ”万一被捉到,咱们俩个恐怕得被人打个半死!“江临凤打了个寒颤说。 ”你怕了么?“潘永安盯着她问。 江临凤默然不语。 她是个自私的人,宁愿潘永安受罪,也不愿意自己有啥麻烦。 ”既是这样,那咱们还是照第一个方案行事吧!反正我是绝不愿意让你陷于危险之中的。“潘永安花言巧语地说道。 江临凤没办法,想来想去,只好同意了潘永安的计策。 她手上的私房钱并不多,和潘永安一起,总有花完的那一天。 虽说四合院可以卖钱,可卖掉之后,俩人又去哪里住呢? 如果潘永安的法子能实现的话,她和他就能过上更好的生活。 江临凤和潘永安原本就是兄妹相称,在这儿也住了好几个月了,虽说平日里不怎么和街坊邻居打交道,可这会子有了想法,自然也扮作良善之辈的样子。 有时候呢,江临凤见了街坊邻居也会笑一笑,打个招呼。 先是江临凤大着肚子,这会子袁胖子死了,她也不必装了。 街坊邻居问起来,她就悲悲切切地说是流产了。 又把自己的遭遇,加油添醋地说给大家听。 无非是自己嫁给人为妾,却被善妒的正妻给赶了出来。 丈夫晓得她怀了身孕,特地金屋藏娇于此。 谁知丈夫突发疾病而死,自己因为伤心过度,不幸肚子里的孩子也流产了。 江临凤说一回,哭一回,搞得别人都很同情她。 然后江临凤才慢慢把话题引到潘永安身上,说是哥哥也孤身一人,很想让他娶妻生子,为潘家开枝散叶。 她发了这个话,不久之后,就有媒婆上门说合了。 这时候就轮到潘永安上场。 潘永安编造说,早先在家乡也娶过妻,因为家乡遭灾死的,他则和妹妹流落到此。 至于想娶啥样的女子嘛,最好是懂事些的,能干些的,家境还不错的。 年纪呢,就大几岁也无妨,寡妇也无妨,上门入赘也行。 媒婆一听,倒是怔了一怔,男人嘛,都是喜欢年青漂亮的女子;这个倒有些与众不同哩。 不过既然潘永安开出了条件,那媒婆当然得按着条件寻那差不多的。 只要有钱赚,媒婆是不介意东颠西跑的。 也没有花很多时间,就给潘永安找着合适的了。 而且一找就找着了两个,潘永安还可以挑上一挑。 一家呢,是个寡妇,家里经营着个麻油铺子,算是薄有家财,丈夫过世留了个四岁的儿子,还有个耳聋的婆婆,需要个男人入赘顶门户。 另一家呢,则是个闺女子,爹娘俱在,没有兄弟,家里开了个杂货店,所以想找个上门女婿。 潘永安是这样想的:寡妇家里没有男子,老的老,小的小,要对付起来容易得多。 而那闺女子呢,家里爹娘正在壮年,自己想动啥手脚的话,怕是不好瞒过那对爹娘的眼睛。 而江临凤商议了一回,俩人最后决定选那寡妇。 第322章宇文欢的苦肉计 杨震终于领着大军打到了京城外头。 宇文欢第一时间就把那个假的杨雷给解决掉了。 至于真的杨雷,也没什么存在的必要了。 所以,宇文欢就开始象填鸭似的,让太监和宫女们天天给杨雷弄好吃的。 没几天,杨雷就跟吹气似的胖了起来。 人一胖,气色看着也好了很多,再也不是一付皮包骨头,奄奄一息的模样。 杨雷自然奇怪啊,他捉住宫女恶狠狠地问:“宇文欢那个贱人又想玩什么花样?” 宫女惶惑地回答:“奴婢不知道!” “去,把那贱人叫来见我。不然的话,我什么都不吃了!”他还拽上了。 宇文欢终究还是来了,她离得杨雷并不远,可她的眼睛看过来,却象隔了三百里地似的。 “你是打算让自己成为一个饿死鬼吗?”宇文欢用充满讥讽的音调说道:“我倒是觉得,饱死鬼会比较幸福一点。” 她此次前来,仿佛真的只是想和杨雷探讨一下饿死鬼与饱死鬼的区别。 杨雷靠床背坐着,他瞪大了眼睛,忽然意识到:自己离死亡不远了! “我是天之子,你这贱人没有权力决定我的生死!”杨雷外厉内茬地嚷道。 “没有权力的是你。如果我要你三更死,绝不会有人留你到五更!”宇文欢说完这句话,微笑着昂起精致的下巴,目中无人地走了出去。 她才离开,便有两个高大的太监提着食盒进来,再将食盒中的美味佳肴一一摆放在杨雷面前的案几上。 色香味俱全的食物,让人看一眼便食欲大增。 可是,杨雷却不敢吃,他怕极了食物中有毒。 但是哪里由得他? 边上两个太监虎视眈眈盯着看,见杨雷啥都不吃,果断一个按着,另一个拼命往他嘴里塞食物。 杨雷险些没有窒息而死。 最后一个太监灌了一碗汤下去,另一个帮他拿帕子擦了擦嘴,这才扬长而去。 不久之后,杨雷肚子疼了起来,刀刮似的疼痛,让他捧着肚子呻吟不止。 “找太医,快些找太医来……”他难受到了极点。 可是,没有人搭理他。 杨雷就这么死了。 宇文欢火速派人把这个消息传递给了杨震。 御医直到杨雷死了之后才出现,受宇文欢的指使,他很清楚自己应该怎么做,怎么说。 很快,杨雷突发疾病驾崩的消息,就传到了朝廷百官的耳朵里。 内忧外患的情况下,百官们犹如没头的苍蝇似的,嗡嗡了半天,这才决定开城门投降,迎入曾经的三皇子,如今的反贼杨震! 其实就是他们不打开城门投降也没有用了,用不了两天,杨震的兵马就能攻进城来。 与其到那时被动,还不如先卖个好给这位三王爷呢! 若是三王爷登了基,他们也可以继续当自己的百官不是? 杨震入宫后,并没有去见宇文欢,他急着去解救他的父皇。 父子相见,抱头痛哭。 那一夜,杨震留在皇宫内,与他久未谋面,险些生死之隔的父皇秉烛夜谈,直至天明。 杨震反复劝老皇帝好好歇息,自己则精神抖擞地离开万寿宫。 才出宫门,候在宫门前的一个太监恭恭敬敬地行礼说:“三王爷,宇文娘娘恳请您见上一面,有要事相商。” 杨震略作沉吟,这才说道:“头前带路。” 他晓得:自己是免不了和宇文欢正面接触的,他躲不了;也不想躲。 昂首挺胸地出现在宇文欢面前,杨震脸上的神色十分平静。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已经不是那么恨宇文欢了。 同样,他也不再执着于问她一句为什么了。 而且,如果不是发生那些变故,他又怎能遇见江锦绣? 一身白衣,脂粉不施,也未曾插戴任何首饰的宇文欢,深深地凝视着杨震。 她发现自己魂牵梦萦的这个男子,在经历过风霜和磨砺之后,更添了几分男儿气概,那张英俊的脸多了些坚毅,那双亮如晨星的眸子里,则多了些豪迈…… 她美丽的眼睛里,不由自主就滚下泪来。 美人就是美人,即使是哭,也哭得极美,如梨花带雨,惹人怜爱。 杨震默然。 过一会儿,他才问:“你不是说有要事相商吗?请讲。” 宇文欢以手背缓缓拭泪,她的双眸定定地看着杨震,那黑宝石般的眼睛,此刻泪光盈盈,仿佛有万语千言。 她终于开了口,声音清亮婉转:“三哥,我负了你……” 一句话没说完,宇文欢喉头哽噎,便再也说不下去了。 杨震神情复杂地看着宇文欢,半晌才一挥手说:”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你能将功补过,便算是一笔勾销!“ 宇文欢泪如雨下,拼命地摇头:”不不不,三哥,我对不起你,我欠你的,我会当了面还你!“ 话音才落地,宇文欢从袖中抽出一柄短剑,缓缓架上了的自己脖子,眼中透着无尽的绝望,轻轻说道:”三哥,永别了!“ 杨震离得她有一丈之远,见她如此,心胆俱裂,飞一般奔了过来。 然而,他终究是慢了一步,利刃划过宇文欢如粉玉雕塑而成的脖颈,有鲜红的血,不断地喷涌出来。 好在杨震捉住了宇文欢的手,因此,令得她这一划减轻了好些力道。 宇文欢的眼睛痴痴地看着杨震,唇边甚至露出一抹凄美绝艳的笑容。 然后她的眼神模糊了,身子缓缓向后倾倒。 杨震连忙将她抱住,声竭力嘶地喊道:”传御医,快快快!把所有的御医都叫了来!“ 宇文欢已经晕了过去。 她面色苍白如雪,花瓣似的唇,也没了血色,越显得那眉黑如黛,长长的眼睫毛静止着,一如蝴蝶飞倦了的翅膀。 杨震默默看着这张倾国倾城的绝世容颜,心内一时间酸甜苦辣咸五味杂陈,连他自己也说不出究竟是什么滋味。 她应该是爱自己的!杨震心里想。 这么长久以来,她肯定一直活在歉疚和悔恨之中吧? 她忘不了曾经与自己的一段情,所以,她才会不顾自身的安危,不断地出手相助,自愿成为他的内应。 现在,他胜利了,她却宁愿一死了却他们之间的恩怨! ”你不能死,你要好好地活下去!“杨震喃喃地对着宇文欢说道。 这一刻,他真心实意地原谅了宇文欢! 第323章莫名其妙的赐婚 杨震带着一脸的疲惫,和一身的鲜血,回到了他曾经的王府。 江锦绣此时便被安顿在这里。 看着杨震的这付形象,江锦绣吓了一大跳,象受惊的鸟儿似的,扑了过来:”你怎么了?你受伤了吗?“ 杨震闭了一闭眼睛,抚摸着江锦绣的长发道:”没有。别为我担心。“ ”可是,你身上这么些血,是从哪里来的?“江锦绣仍然放不下心来。 ”宇文欢当着我的面自刎,我不得不救她。“杨震并不想瞒着江锦绣。 ”你去见她了?“江锦绣轻轻地问。 ”嗯。她让太监告诉我,有要事相商,于是我去了。结果……“杨震有些说不下去了。 他的眼前,总是晃动着宇文欢缓缓将短剑架在脖子上那绝望的神情;以及他扑上去宇文欢凄然的一笑。 看着杨震心事重重的模样,江锦绣心里咯噔一下。 宇文欢果然是个有手段的女人! 久别重逢,不是撒娇卖萌求放过;也不是大打感情牌,利用过去的情意来使得杨震软化,而是先上这么一出苦肉计,高,实在是高! ”那她现在情况如何?没有生命危险吧?“江锦绣担心地追问道。 切,其实她不用问也能猜到! 真要是死了,那宇文欢接下来的戏可怎么唱呢? 这个女人苦心孤诣地演了这么一出,不就是为了挽回杨震的心吗? ”情形有些不妙,但总算是保住了性命。“杨震简短地说道。 江锦绣心疼地抱紧了杨震说:”你累坏了,应该好好睡上一觉。睡前先喝碗银耳粥吧!“ 杨震长吁了一口气说:”好。“ 杨震睡醒之后的第一件事,既是遣人询问宇文欢的情况。 听说无碍之后,杨震才有心思去办别的事情。 这一切,江锦绣暗暗看在眼里。 且拭目以待吧!看看这个女人如何蹦跶。 宇文欢身为杨雷的贵妃,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 杨雷才死了多久? 江锦绣有些不信:就算宇文欢能不顾礼义廉耻,大大方方地投入杨震的怀抱,那杨震也肯要她? 又或者:俩个人都只顾真爱,却不在乎其他呢? 她与杨震之间,真的要硬生生插一个宇文欢进来吗? 不不不,江锦绣用力摇头:杨震是爱我的。 她用过去的事例,努力说服自己。 当老皇帝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先皇不是早就下葬了吗?怎么又会出现一个先皇?”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如果先皇没有死,那么,太子岂不是谋夺皇位吗?” 想起旧事,官员们纷纷表示:还是老天有眼啊,太子夺位,所以才会被上苍降罪,先是瘫痪在床,后又死于疾病突发。 老皇帝可真是大难不死,洪福齐天啊! 三王爷更是英雄盖世,有胆有识,才能带着兵马直攻入京城,拔乱反正,让先皇重见天日! 所有的百官都有些迷惑:老皇帝出现了,三王爷是一条潜龙,手握重兵;这父子俩,会不会因为争皇位,又斗个不休不止呢? 他们都暗自打定主意,如果出现两派夺权争位的情况,那便毫不犹豫地选择三王爷这一方。 但事实很快打了他们的脸:高高坐在皇帝宝座上的,是老皇帝。 三王爷杨震恭谨有礼,自称儿臣,跪拜于老皇帝脚下。 是夜,杨震依旧回到自己曾经的王府歇息。 江锦绣听到这一切,心里不由得一松。 她原本追求的,就是温馨而平淡的生活;让她进入深宫,成为万人之上的皇后,妃子啥的,她准定会不习惯的。 老皇帝很快加封杨震为大将军王,特赐一座豪华舒适的大将军王府。 江锦绣则封为王后,并赏赐了无数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 而宇文欢呢,她的伤势,在逐渐好转。 她不惜伤害自己的身体,来换取杨震的原谅,如今,似乎已经看到了成效。 因为,杨震虽然没有每天亲自来探望;但是,他每天都有派人打探她的消息。 而且,宇文欢忘不了自己自刎时,杨震那充满震惊和痛苦的神情。 快了,不久之后,我便可以与你在一起! 宇文欢阖上黑宝石般的双眸,唇边是一抹踌躇满志的笑容。 就在一切走上正轨的时候,东昊国平静了没几天,边境上又传来了西晋国来犯的消息。 老皇帝以国事为重,就把才在京城落脚的杨震,又给派到边境上去了。 “震儿,这次你救父皇有功,再加上你有本事,有能力,所以,将来的皇位,我是必定要传给你的。 但是现在,边境出事,父皇能倚重的,也只有你了!别的人,我都不放心啊!” 老皇帝语重心长地对杨震交了底。 杨震二话没说,口称接令。 就这样,他和江锦绣也并没有在京城享几天福,又必须带着兵马,去边境与西晋国交战。 在临行的前一天,皇宫举办了大型的欢送宴,为杨震和他的家眷,部下送行。 那是江锦绣第一次见到宇文欢。 之前她看过宇文欢的画像,所以一望即知。 原来,宇文欢京城第一美人的称号,果然是名不虚传! 真人比画像更多了一份婉转风流的美,那是笔触无法描绘出来的,即使她的脖颈中还缠着白纱。 宇文欢立在人群中,艳光四射,仿佛鹤立鸡群一般,所有人的眼睛,都会不由自主地被她所吸引。 宇文欢遥遥地看着江锦绣这位新晋的王后,唇边虽然带着浅浅的笑容,心里却满是不屑一顾。 杨震娶的,居然就是这么一个小丫头?长得至多只能称得上清秀吧? 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江锦绣倒是十分的落落大方,一点也没有畏首畏尾,上不得台盘的模样。 在这场欢送宴上,老皇帝很高兴地将宇文欢赐给了杨震作王妃。 “我晓得,你们俩个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早已经是日久生情。若不是那孽子拆散,欢儿与你,必定琴瑟和谐。好在,上苍给了我们一个改正的机会,所谓有情人终成眷属!因此,朕将欢儿赐你为妃!” 杨震当即跪倒:”父皇,这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了?你莫不是顾忌王后的缘故?“ 老皇帝说完这句话,就把眼光投向了江锦绣:”锦绣,你与震儿是患难与共,所以朕封你为王后。大男人三妻四妾,本是正常,做为正妻,你要胸怀宽广,明白么?“ 第324章原来如此 江锦绣还未来得及开口,杨震以眼光暗示她不要说话,然后抢先答道:”父皇,我与江氏未成亲之日已经约定,一生一世一双人,白首不相离!请父皇谅解。“ 这样的话,如果让江锦绣来说,父皇必定会看江锦绣不顺眼的;所以,还是他来说比较好。 杨震此话一出,宇文欢的心上如同被插了一刀似的疼。 她没想到:杨震竟然会同那下贱农女有着这么一个约定。 他竟然为了那个下贱农女,不肯接纳自己! 她花费了这样多的心血,竟然还是换不来他的回归! 她隐忍住众目睽睽之下的难堪,垂着头,珠泪盈盈。 老皇帝微晒:”荒唐。哪有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帝王之家,讲究的是三宫六院,是开枝散叶,怎可以沉迷于小儿女私情间?“ 杨震则朗声答道:“大丈夫言而无信,如何立足于人世?所以,恕儿臣不能接受父皇的好意!” 江锦绣晓得,如果她想博得老皇帝的好感,她就应该跪下来劝杨震接纳宇文欢;如果她想博得一个好名声,她更应该展现自己的谦逊和胸怀,不拈酸吃醋,欢迎宇文欢加入这个家庭…… 可是,她觉得自己做不到! 江锦绣愿意把自己完完全全地交付给杨震,也希望杨震是一心一意地待她,她不想和任何一个女人分享他! 听着杨震的话,江锦绣心里暖融融的,一双秋水般的明眸深情款款地看着他,其余的人全都消失了一般,反正她看不到。 老皇帝面色带着不悦,威严地瞪着杨震,鼻子时嗯了一声。 这个嗯字尾音上扬,带着明显的置疑和压迫。 “你是觉得自己功高盖主,所以不想听朕的话了,是么?”老皇帝冷冷地道。 这个话,说得已经很重了! 杨震立刻以额头抵地:“儿臣不敢!” “不敢?你不是已经这样做了吗?”老皇帝面无表情。 被自己亲生的大儿子囚禁于地宫,隔三岔五地逼问一回,险些没有动刑。 后来倒是没了动静,但老皇帝却足足被锁在地宫里将近两年。 两年啊,因为不见天日,因为提心吊胆,他原本才白了一小撮的头发,现在竟然全都白了。 脸上也是皱纹重生,外貌同之前相比,足足老了十几岁。 漫长的两年囚禁生涯,令得老皇帝性情大变。 他谁都信不过,不管对谁,都抱着戒备之心。 毕竟之前害他的,可是被他立为太子的亲生儿子呢! 同样的,面对杨震这个招兵买马,擅自打进京城,解救了他的三儿子,他更是十分的忌惮。 原因很简单:这样的一个儿子,更有实力将自己从皇位上赶下去,取而代之啊! 尴尬的气氛,令得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宇文欢款款向前,含着眼泪,姿态优雅地跪了下来:“陛下,三王爷既不愿娶,臣妾恳请陛下收回成命!您就当是我不愿意嫁好了。” 宇文欢因为脖颈受伤,声带也连到损害,还未复原,所以声音低沉而粗嘎。 她出来说这句话,无非是想让杨震承她的情。 同时也让杨震看一看:这可不是我想要的,我也是被逼无奈。 老皇帝一脸的阴鹜,半晌才说:“不准。大将军王明日起程,务必要带上你的王后和王妃!“ 说完这话,他就这样拂袖而去。 宇文欢看向杨震的目光满是无辜和柔弱。 杨震则是满满的无奈。 江锦绣呢,觉得自己根本融入不到这些人里面去。 她突然有芒刺在身的感觉,转头一看,正对上宇文欢黑宝石般的眼睛。 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里,神情十分复杂。 江锦绣毫不畏惧地回望着宇文欢。 好一会儿,两人的目光才分开。 没办法,杨震还得把宇文欢给带到自己的王府中来,谁让人家是钦赐的王妃呢? 宇文欢于无人处,脸上露出了自得的微笑。 为什么老皇帝一定要自作主张地把宇文欢赐给杨震为妃呢? 其实还是宇文欢捣的鬼! 原来,宇文欢在宫中的密探,发现了老皇帝没有死的秘密。 在杨雷瘫痪于床,完全被宇文欢控制的情况下,宇文欢偷偷找机会去见了老皇帝。 她把现在的局势,一五一十,竹筒倒豆子一般,分析给老皇帝听。 老皇帝这才晓得:大儿子荒淫无度,引致国库空虚,百姓怨声载道; 而三儿子呢,正带着兵马准备打进京城来。 ”陛下,如果三王爷打进京城来,您觉得会发生些什么事情呢?“宇文欢故意问。 老皇帝摇了摇头:”人心隔肚皮。我哪晓得会发生什么事啊!我的大儿子,抢夺了我的皇位,将我关在此处,却假装我死了,葬进了皇陵。“ ”三儿子,虽然他晓得我还活着;可是,如果真的打进京城,他还会不会认我这个父皇,可是难说得很呐!“ 宇文欢给老皇帝出主意说:”三王爷与陛下感情很深,这个我是知晓的。他打进京城的第一件事,据我猜想,他会先来探望陛下,这是个绝好的机会,您可一定不能放过。“ 老皇帝愣了一愣:”什么绝好的机会?“ ”如果您还想继续坐在皇位上,如果您不想被自己的儿子控制,那么,您就必须趁着这个时候赶紧行动。“宇文欢微笑着说道。 老皇帝也是聪明人,一点就透。 他当然想坐在皇帝的宝座上一呼百应;他当然希望在自己的有生之年里,能够高高在上,不用被别人踩在脚下。 ”你直接说应该怎么办吧!“老皇帝毫不犹豫地道。 宇文欢凑到老皇帝耳边,叽叽咕咕了一回。 ”很好。事成之后,你想要什么样子的回报呢?“老皇帝明白,宇文欢这样帮自己,当然不是一无所求的。 宇文欢有些不好意思地答道:”我想求陛下将我赐给三王爷。“ 如果不是老皇帝开口,她自己来谋划嫁给杨震的话,恐怕要花费太多的精力和时间,不如这样来得直接了当,又让杨震无法对自己产生诟病。 老皇帝果断点头:”好。我会满足你的心愿。只是,你跟在他身边之后,他的动静,你要及时向我禀报。“ 宇文欢郑重其事地道:”是,陛下。“ 杨震进宫后的第一件事,果然是先解救老皇帝。 老皇帝老泪纵横,抱着儿子不舍得撒手:”没想到,我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你。今儿个夜里,咱们父子俩一定要秉烛夜谈!“ 就是那个夜里,老皇帝命人在杨震的饮食中下了致命的毒药。 不过,这毒药服一次解药之后,可保半年内不发作。 于是,老皇帝在杨震服下毒药后,又于饭后让人送上掺了解药的茶水,让杨震饮用。 第325章窥伺 这一切,杨震全然被蒙在了鼓里。 他没想到,自己对父皇忠心耿耿,无私无怨,父皇反过来却坑了他一把! 是的,老皇帝生怕这个三儿子会挟兵自重,将他一脚踢到一边,自个儿霸占皇位。 所以,宇文欢的提议一说出口,他就很快接受,并立即实施。 给这个能干而忠心的三儿子下毒之后,就不怕他会有谋反之心,夺位之举了。 老皇帝很清楚宇文欢与俩个儿子之间的纠葛。 既然宇文欢站在了自己这边,那么,他当然要给宇文欢一些甜头和好处。 将她安排到杨震身边,也是为了更好的让她监视杨震! 当然,百年之后,他还是为把皇位亲手交给杨震的;那么,宇文欢仍然是皇帝的嫔妃。 只是,他活一天,便不允许再有人敢觑觎他的宝座,甚至妄想推翻他,来取而代之。 之前犯过一次错,被大儿子杨雷害得险些老命不保,从此,他再不可能重蹈覆辙! 现在,老皇帝的心定了。 只要三儿子杨震敢轻举妄动,立刻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因此,杨震最好老老实实,恭恭敬敬。 听说杨震带着江锦绣,还有宇文欢一同出发了,老皇帝的脸上,露出了老奸巨滑的笑容。 江锦绣是王后,宇文欢是王妃,自然以江锦绣为大,而宇文欢虽然是皇帝钦赐,却仍然是妾的身份。 尤其宇文欢曾是杨雷的贵妃,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实,无法遮掩,也无法抹去。 基于以上两点,宇文欢不敢明目张胆地欺压到江锦绣头上。 表面上,她还要称呼江锦绣一声王后娘娘哩! 不过,宇文欢是不甘久居人下的。 当初跟着杨雷,宇文欢想的就是谋夺皇后的位置。 虽然皇后的位份没到手,但她却是实实在在地把吴皇后给送进了冷宫。 现在,她跟的人是杨震,那么,江锦绣这个王后便是挡了她道的人,她必得千方百计地将这个农女给除去。 江锦绣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杨震对宇文欢的态度。 她发现,杨震对宇文欢是不冷不热,若即若离。 反正,他绝口不提宇文欢曾经和杨雷一起合谋陷害自己的事情。 就好象那一切不曾发生过一样。 至于宇文欢背着杨雷,暗中与自己联手的事情,杨震也没有表示过什么。 而每天夜里,杨震都是和江锦绣歇在一起的。 他没有给宇文欢任何机会,一次都没有。 江锦绣开玩笑地对杨震说:“怎么,你也不去宠幸宠幸你这位京城第一美人的王妃?” 杨震反问道:“你要我去宠幸她吗?” 江锦绣亦反问:“你觉得我会愿意你去宠幸她吗?” 杨震笑了起来:“这不就结了?我不打算宠幸她,而你也不愿意我宠幸她。因此,我俩是英雄所见略同啊!” 江锦绣也笑。 她拿手轻轻摩挲着杨震冒出胡茬的下巴:“你父皇明晓得宇文欢曾是杨雷的贵妃,却为何要执意将这个女人赐予你为妃呢?” 杨震沉吟道:“也许,父皇觉得我心里还是记挂着她吧?毕竟我与她青梅竹马,一块儿长大,情谊非浅。” “那事实呢?”江锦绣的眼中,露出慧黠的神情。 “事实就是,我心已有所属,再也容不下第二个人。而她,早成为过去,如覆水难收。”杨震十分认真地回答道。 江锦绣偏还要问:“那你心有所属的那个人是谁?” 杨震在江锦绣的鼻子上扭了一下:“调皮。这个人啊,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她长了一双毛毛眼,和一个专爱胡思乱想的小脑袋瓜子……” 江锦绣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讨厌!人家哪里专爱胡思乱想了?” “还说没有!你肚子里有几条蛔虫我都晓得。” “切,我肚子里可没有蛔虫好不好?” 杨震一只手按在了江锦绣的身前,到处乱摸道:“哎哟,这儿有一条;还有这儿,这儿……” 江锦绣痒得身子象扭古儿糖似的,格格笑着,一边笑一边嗔道:“坏人!你手往哪儿摸呢?” 然后俩个人便嘻嘻哈哈地滚作了一团。 滚着滚着,俩人又开始滚床单了。 这边厢春色无边,那边厢宇文欢却是孤衾冷枕,寂寞凄清。 她有些想不通:自己为杨震做了那么多,就半分也打动不了他的心吗? 老皇帝将自己赐给杨震为王妃,难不成他就准备一辈子这样冷落,疏远自己? 宇文欢咬了咬嘴唇,在心里对自己说:忍耐,再忍耐。你可不能被那个下贱农女看笑话啊! 坚持下去,总有一天,杨震会回到自己身边的! 实在不行,她也要将那个下贱农女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宇文欢打定了主意,反而变得淡然起来。 她似乎不在意杨震的冷落和疏远,也不在意自己比江锦绣矮了一头,只是每天里礼数周全地给杨震和江锦绣请个安,见个礼,便不再停留。 因为杨震此次带兵出征,是为了对抗侵略东昊国的西晋国,所以一路争分夺秒,赶路赶得比较急。 也只有夜里,大队人马才能够露营扎寨,埋锅造饭,再歇息歇息。 急急行来,一个月之后,便赶到了东昊国与西晋国的边境之地。 这路上的一个月中,宇文欢倒是安分守己,安安静静的,没有起啥幺蛾子。 说实话,江锦绣还有些大感意外呢! 她两世为人,自信自己看人还是蛮准的。 而这个宇文欢,绝对绝对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江锦绣从宇文欢的眼睛深处,看出了欲望和野心;也看出了敌视和抗拒。 不过,她不得不承认:宇文欢确实伪装得很好。 因为大部分时间内,这个女人都摆出了一付忧郁的,孤独的,楚楚可怜的模样。 只有在眼波流转间,不经意的一瞥中,宇文欢才会偶尔流露出她的真实面目。 而江锦绣,恰恰捕捉到了这个时刻。 她总觉得,宇文欢便如同守候在自己身边的一只母豹,虽然表面上装出悠闲,慵懒,仿佛吃饱了在晒太阳的姿态,以迷惑她,使得她放松警惕! 但实际上呢,这头母豹子一直在用眼角的余光窥伺着自己,只要它寻找到合适的时机,便会一跃而起,迅速地扑过来,用尖利的牙齿一口咬断自己的咽喉,再毫不客气地嚼吃掉! 第326章作妖搞怪 这是江锦绣内心里对宇文欢的感觉。 这一点,她是不会去对杨震说的,放在自己心里就好。 毕竟宇文欢现在没对她做啥,说出来,指不定杨震会觉得她多心多疑呢? 杨震率领部下来到边境,本想缓过劲来,便要和西晋国大战一场,让他们尝尝厉害的。 谁晓得,西晋国原来不过是虚张声势,跑到这边烧杀劫掠一番,听见杨震率兵出征,便又反头一缩,溜回他们的老巢去了。 毕竟西晋国原来是在杨震手上吃过大亏的。 那一次损兵折将,大败而归,不得已割让了五座城池求和,这才逃过一劫。 这一次呢,西晋国也是听说皇帝杨雷死了,寻思着杨震忙着继位登基,怎么可能亲自领兵征战呢? 结果杨震没坐上皇位,反倒那个老皇帝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钻出来,大摇大摆做起皇帝来。 于是,本以为不可能出现的杨震,又畺梦般地降临了。 西晋国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反正他们也抢了不少粮食和牛羊,得见好就收不是? 西晋国的人乌龟一缩头,躲进他们的老巢里,仗着他们城池的坚固,是闭门不出,任凭东昊国这边的兵士如何骂阵,反正我就装没听见,你奈我何? 如果一定要打的话,当然也不是不可以,但东昊国一样也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所以,杨震便没有发动进攻。 一看边境无事,宇文欢就开始作妖了。 她先是装病。 装病了还不吃不喝,只是一个劲儿地流泪。 然后唆使贴身丫环趁着杨震和江锦绣在一块儿的时候,慌慌张张地报上去。 表面上看,是在向江锦绣禀报;实际上呢,不过是为了要让杨震听见。 宇文欢不相信:自己都这样子了,杨震能狠下心不来看望? 只要杨震来了,她才有机会施展自己的手段。 “王爷,这宇文王妃病了还不肯看郎中,又不吃不喝的,恐怕你去劝着才有用吧?”江锦绣心里跟明镜似的,能看不出宇文欢玩的小把戏? 可是,她要是压着不让杨震去看望,指不定杨震怎么想呢! 所以,堵不如疏啊! 杨震令人不易察觉地瞪了她一眼,立起身来,携住江锦绣的手说:“来来来,王后咱们一起去看望她吧!” 江锦绣轻轻叹了一口气,附在杨震耳边说:“你看你,连个吃醋的机会都不给我!” “你喜欢吃醋?那好,呆会儿我让人给你准备几大瓶子,让你吃个够!”杨震挑了挑眉。 杨震这么聪明的人,当然明白宇文欢的用心,可是,他总不能为了照顾宇文欢的情绪,就伤了江锦绣的心吧? 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清的! 虽然宇文欢长得又美,又肯为了他自刎,还曾经千方百计地与他联合起来对付杨雷,可是,都迟了些! 在他最落魄,最潦倒,甚至失去了记忆的时候,是谁对他施以援手,并与他一同度过那些患难时光的? 是江锦绣。 除了她,不见得有别的人愿意收留自己吧? 而宇文欢呢? 他永远忘不了她陷自己于死地时的所作所为。 是的,他不提,并不代表他忘记了。 俩个人就这么携着手出现在宇文欢面前,把个宇文欢恨得没有呕出一盆子鲜血来! 可是,表面上她还得装出受宠若惊的样子来:“竟然劳王爷和王后大驾,妾身实在不敢当!” 宇文欢很虚弱,说几个字就要停一停,随时要晕过去似的。 江锦绣盯着她的脸看着,这个女人没有因为生病和虚弱而显得丑起来,相反,倒是有一种弱不胜衣,让男人忍不住保护她的娇柔之美。 “听说你病了,病了就应该吃药不是吗?为啥你不但不吃郎中开的药,连饭食都不吃了呢?”江锦绣好声好气地问。 她是想不搭理这个心机满满的女人哩!可是,既然要装,那就大家一起装呗! 宇文欢凄然而笑:“我在这世上,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如今伤势还没好全,又得了病,我对人世还有什么好留恋的呢?不如早些离去为妙!” 她一边说着话,那双美丽的眼睛里,便噙满了泪珠。 杨震终于开口说:“这儿的条件太过艰苦,气候也不适宜你养病,不如,我奏请父皇让你早日回京吧?” 宇文欢听到这儿,再也忍不住了,放声大哭道:“三哥,这一生一世,我都不想再离开你了。如果见不到你,我活着没有任何意义。就因为三哥的冷落,所以我才失去了活下去的决心啊!” 她用袖子遮住脸,哭得肩膀颤抖,看着特别可怜。 江锦绣心道:脸皮可真厚啊!当着我的面,就大撩特撩起来了! 不过,江锦绣面上却是淡淡的,还安慰宇文欢呢:“别说这些丧气话啊!想当初宇文王妃没有和王爷在一起,在京城里当着贵妃娘娘,不是当得挺好的吗?也没见你活不下去嘛!” 宇文欢对于江锦绣这种插刀,在心里把她咒了一百遍,这才抽抽噎噎地说:“其实我不好。那时候,我每天都想着自杀。但我告诉自己,我不能死,我一定要见到三哥,我要亲口告诉他,我受了多少委屈,受了多少折磨,又有多么痛苦……” 她眼泪汪汪地看着杨震:“三哥,就是这种信念,支撑着我活下去。后来,我觉得自己不能只是等,我还应该动手做些什么!所以,才有了那些合作!” 江锦绣拿着自己的衣袖装模作样地拭泪:“太感动了!太催人泪下了!宇文王妃,你对王爷坚贞的纯爱,无悔的痴情,深深地打动了我的心。让我觉得,自己好多余,好碍事啊!也许,你和王爷才是这世上最完美的一对!如果没有我这个王后,那就好了!” 杨震在边上瞪了江锦绣一眼,强忍着想笑的冲动说:“别搞怪了。” 江锦绣正了正脸色,一本正经地说:“我还是走吧!不妨碍你们在这儿倾诉衷肠了。” 说着她真的要走。 杨震一把扯住她说:“没有我的命令,你敢走我打断你的腿!” 江锦绣切了一声,双手叉腰:“就晓得对我凶是不是?” 杨震连忙拱手为礼:“好吧好吧,我道歉,我不敢再凶了。” 第327章坐山观虎斗 杨震和江锦绣这一对儿,你一问我一答的,好象边上完全没有宇文欢这个人似的。 真是个悍妇啊,亏得王爷还不生气,还让着她! 把个宇文欢看得是咬牙切齿,恨不能扑上来咬江锦绣一口才好。 她没办法,只好双眼向上一插,装出晕了过去的样子。 边上的丫环都是私下里得过她提点的,所以立刻惊惶失措地喊了起来:“不好了,王妃晕过去了!” 江锦绣立刻从袖中掏出一个嗅瓶,拧开瓶盖往宇文欢鼻子前一凑。 宇文欢身不由自主地打了两个大喷嚏,想装晕让杨震怜惜也办不到了。 原来,这嗅瓶气味清凉芬芳,又带着一种强烈的刺激,还是当初杨震为了怕江锦绣被人迷晕而特意命人制造的。 最后杨震说了声:“你别再糟蹋自个儿的身子了。该吃吃,该睡睡,养好了身体才是正经。” 宇文欢梨花带雨地看向杨震说:“三哥,你能每天都来看看我吗?只要每天能见三哥一眼,我就心满意足了,不敢再求其它。” 边上的江锦绣插话道:“这很容易啊!我给你一张王爷的画像吧。别说看一眼了,你想看多少眼都没问题。” “可是……”宇文欢柔弱无依地回答:“我只想亲眼看一眼王爷本人!” 杨震微微皱了眉头说:“每天恐怕不行。这样吧,我有空便过来瞧瞧。你好生歇息着。” 说完这句话,杨震便拉着江锦绣走出了宇文欢的屋子。 留下一脸惆怅的宇文欢,心里又把江锦绣咒了一百多遍。 杨震把边境的情况,写了一封奏折,向远在京城的老皇帝禀报。 八百里加急一路通行无阻地传递到老皇帝的案前,他大笔一挥写道,西晋国狼子野心,没有人不知道的。如果吾儿撤军,西晋国马上就会故计重施,再次侵犯。 因此,吾儿便驻扎在那儿,替朕看好边境吧!绝不允许西晋国犯我疆土!也不能让朕的百姓受到欺凌和劫掠。 吾儿劳苦功高,父皇统统看在眼里。终有一日,这大好的江山,都是属于你的! 不得不说,老皇帝还是蛮有水平的。 如此一来,既把杨震死死禁固在了边境之地,让他没有机会回京争权夺利;同时又给了杨震一个美好的希望,不至于对父皇产生怨恨之情! 杨震能说什么呢? 他能说自己不愿意留在此地,要回京城去享福吗? 他能违背父皇的旨意,私自离开吗? 当然不能! 如果让一个当皇帝的人起了猜忌之心,那不等于自寻死路吗? 纵然这个当皇帝的人是自己的父亲! 要晓得,皇家有时候是最残酷的,没有亲情,没有血缘;有的只是勾心斗角,争权谋利。 就如同曾经的杨雷和他之间。 如今呢,杨雷死了;而他,如果不学聪明些的话,也许有一天,死的人会是他! 杨震的心沉甸甸的。 江锦绣看出了杨震的郁闷,她安慰他说:”在边境也不错啊!山高皇帝远,远离那些尔虞我诈,相互利用,人都轻松一大截子哩!“ ”可是,这里环境艰苦,你过得习惯?“杨震心疼地握紧了江锦绣的手。 ”嗨,这有啥不习惯的?你忘了我原本是个什么出身吗?以前还经常吃不饱,饿肚子,挨打受骂哩!那样的日子,还不是过来了?“江锦绣顽皮地冲杨震眨了眨眼睛。 杨震笑着点点头。 他想了想说:”既是咱们在这边安定下来了,我想,干脆把乳母也接过来吧!她此生最大的心愿,便是跟我生活在一处。“ 江锦绣虽然不喜欢秦嬷嬷,但她能理解杨震对秦嬷嬷的感情,所以也就表示同意。 秦嬷嬷风尘朴朴赶来的时候,还自作主张地将秦娘子也给带来了。 一见到杨震,秦嬷嬷便主动请罪:”王爷,我平生只得这一个闺女,所以,求您不要让我们母女分离吧!至于秦月她犯了错,我是绝不敢求您原谅的。因此,王爷要罚她禁闭,只管照旧就是。“ 江锦绣记得很清楚:当初杨震可是要罚秦娘子禁闭一年的。 现在掐指算来,也才过去半年而已! 面对秦嬷嬷的说情,杨震不好将秦娘子赶走,只得让她留下。 不过,禁闭日期一天都不可少。 杨震发了话,原本见到杨震眼睛都亮了不少的秦娘子,只好垂头丧气地被关进了小黑屋里。 她心里还是痛恨江锦绣的。 不是江锦绣这个下贱农女,她哪里会落得如此地步? 偏偏这个下贱农女如今贵为王后娘娘了! 老天真是瞎了眼啊!居然让一个啥都不懂的下贱农女爬上如此高位。 哼,让她爬得高跌得重,跌死她算了! 秦娘子在心里恶狠狠地诅咒着。 另外,秦嬷嬷和秦娘子都发现了:宇文欢竟然也在这儿。 等秦嬷嬷悄悄打听到原委时,暗自告诉了秦娘子。 俩个人躲在一块儿议论道:”亏得宇文欢有脸再跟着咱们王爷!好女不嫁二夫,由此来看,她就不是什么好女!“ 秦娘子也回应说:”就是!先前和那该死的杨雷害咱们王爷;结果当了贵妃呢,又来勾搭咱们王爷对付杨雷。哼,这种两面三刀的东西,留在世上简直是祸害嘛!“ ”哎,为啥万岁爷非要将宇文欢赐给咱们王爷呢?“她十分好奇地问。 秦嬷嬷毕竟姜是老的辣:”万岁爷原本不用管这样的闲事。但万岁爷居然出手管了,不用说,必定是宇文欢捣的鬼。“ ”宇文欢怎么捣鬼呢?万岁爷凭啥要听她的啊?“ 秦嬷嬷摇了摇头:”这个嘛,我就猜不出来了。“ 秦娘子忽然笑道:”不过呢,有了宇文欢,那个下贱农女估计心里头添了一根刺吧?拔又拔不掉,看又看不惯,却只能忍着。呵呵,想起她吃瘪的样子,我就开心极了!“ 秦嬷嬷压低了声音说:”你不要小看了宇文欢,这个女人不寻常!咱们呢,只须坐山观虎斗就成!由得宇文欢和那个下贱农女斗去吧!说不定咱们能拣着便宜哩!“ 秦娘子点头如鸡啄米:”对对对,先让她们俩斗个够!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且看谁输谁赢,咱们再做计较!“ 从心里来说,秦娘子当然是巴不得江锦绣倒霉的。 可是,她也知道:如果宇文欢取胜了的话,不见得她就能捞着什么好处。 因为,宇文欢并不是个好相处的人! 第328章烦心事 江锦绣其实没那么多时间来想着对付宇文欢,她要做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首先,她要关注严寒在鸳鸯山那边玉石的开采和销售。 随着玉石越来越多,怎么把一部份原石拍卖出去;而另一部分原石要怎么转化成玉饰品,再转化成银子,都是需要运作的。 不见得银子会从天上掉下来。 虽说那边有严寒在处理,但很多问题,严寒还是要征求江锦绣的意见。 没错,严寒和江锦绣的头脑碰撞在一起,有时候会产生意想不到的好效果。 比如原石拍卖。 江锦绣出主意说要宣传,要价高者得。 到严寒实施的时候,就变成了一个大卖场。 起初只是一个简陋的大卖场,摆着刚开采出来的玉石,大大小小,奇形怪状。 后来这个卖场渐渐有了些名气,吸引了越来越多的赌石买家,于是这个大卖场也就摇身一变,由最初的简陋,变成了既能参观,销售原石,又集吃喝玩乐于一体的销金窟。 吃喝嘛,反正各地的美食,美酒,都能在这儿找到; 玩呢,赌原石玩的就是心跳。 一掷千金的扔下去,也许到手的原石,能换回来好几倍的溢价; 同样,也有可能买到手的原石,不过是块表面光,内里只值几个歪瓜裂枣的劣货,那么,就只有自认倒霉了! 至于享乐,只要有钱,销金窟不但有各色中原美女,甚至还有来自波斯高鼻深目,身材火辣得令人流鼻血的异族美女。 单是这个销金窟,便为江锦绣赚来数不清的银两。 还有一些原石,会由高价请来的顶级匠人破出玉石,再根据玉石的形状,色泽,雕刻成摆设或把玩的物件,某些则适合制作成镯子,戒指,簪子之类的首饰。 品质一流,作工一流的这些玉饰品,自然也能卖出不菲的价格。 这又是一笔收入。 严寒将那块最早开采出来的精品玉石,帮江锦绣雕刻成了一朵含苞欲放的牡丹花。 通体碧绿,含苞待放的花朵栩栩如生,让人一见之下,就爱不释手。 江锦绣当然也很喜欢,特意把这朵碧玉牡丹摆放在自己的桌上。 杨震看见了就问:“哪来的?” 江锦绣从来不喜欢买这些玉啊首饰啊,她有了银子除了花,就是攒着,宁愿买田地,买农庄。 江锦绣就说了实话。 杨震有些酸溜溜地说:“赶明儿我送你个好的,把这个换了。” 江锦绣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摆这个,因为这是我们开采出来的玉石啊!可并不因为它是严寒送我的缘故。倒是你送给我的那颗情泪,我天天戴在脖子上,贴着心口呢!” 杨震搂着江锦绣亲了一下,美滋滋地说:“这还差不多!” 杨震也有烦心事,他的父皇说,因为国库空虚,所以,拿不出来兵晌了。得靠他自己想办法解决。 杨震那个郁闷啊! 国库空虚他是知道的,被那个死了的杨雷挥霍掉了。 可是,父皇手中不是握着历代积留下来的宝藏吗?为啥不能拿出来救急呢? 当兵的没有军晌,还能安心留在这边境上保家为国吗? 虽说杨震也有好些家底,可这么庞大的军队,他能支撑多久? 江锦绣哪舍得让杨震为难? 免不了也将自己的收入贡献出来。 所以,她要为这笔庞大的开支,寻找出一个万全之策来。 边境上别的没有,土地极其辽阔。 不但辽阔,人烟还少。 因为住在边境上的老百姓,常常被西晋国的人骚扰、劫掠,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家当,粮食啥的,有可能突然一下就不属于自己了。 所以,老百姓们都呆不下去,纷纷迁移。 江锦绣就在琢磨,这么辽阔的土地,应该种些啥既能赚钱,又能吸引贸易的植物呢? 能赚钱,能吸引大量的人前来贸易,边境就不再荒凉,杨震也不用为军晌发愁了。 有了钱,在边境筑起可以抵御西晋人的工事,那么,东昊国的百姓,从此也就不怕西晋国的骚扰和劫掠了。 为了这个想法,江锦绣是绞尽了脑汁。 她先得弄清楚,这儿的土地,适合种些什么植物;然后,再在这些植物中,挑选一种最有可能赚钱的。 接下来,就是开田播种了。 一开始,江锦绣是瞒着杨震在做这个事的。 她想等弄出些眉目了,再来告诉杨震。 秦嬷嬷还以为自己又捉住了江锦绣什么把柄呢!忙不迭地跑去向杨震告密:“王后近来常常往外跑,还和些大男人凑在一起,一呆就是一天!” 杨震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她说:“难道你以为王后会同这些大男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 秦嬷嬷不敢说是,只好拐弯抹角地说:“这可是有损皇家名誉的事情啊!对了,当初王后还在秘密据点的时候,也是常常跑出去,直到夜里才回来。” 她小心翼翼地望向杨震说:“王爷,您应该让王后检点一些。免得惹人议论。” 杨震不以为然地笑一笑说:“王后自有分寸。” “您可别忘了,王后毕竟出身乡野,不懂皇家规矩,不懂上流社会的礼仪,就要好好学啊。不然的话,将来可怎么……”秦嬷嬷喋喋不休地说。 她总觉得:就凭江锦绣这么个下贱农女,将来能统领好后宫?别闹笑话,丢王爷的脸,那就得烧高香喽! “好了好了,这些事情就不用嬷嬷你操心了,我会同王后说的。”杨震好不容易把秦嬷嬷打发走,心里却也在想:锦绣天天在忙什么呢? 不等杨震询问,江锦绣先找到杨震,兴冲冲地说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看着她一脸阳光,脸蛋儿被风吹得红扑扑的样子,杨震就想把嘴凑上去啃一口。 “啥好消息啊?莫不是你怀上了?”杨震忍住了,好奇地问。 江锦绣先是白了他一眼,扑哧一声又笑起来:“什么呀!你咋啥事情都能扯到这上头去呢?” 原来杨震近些日子念叨好几次了:“快给我生个大胖小子吧!闺女也行啊!我好想瞧上一瞧,咱们生的孩子,到底是啥模样。” “哎,我不是看你高兴成这样吗?到底啥好消息呢?快说吧!”杨震虽然没亲江锦绣,到底还是用手捏了捏她红扑扑的脸蛋。 第329章暗流汹涌 江锦绣告诉杨震:她找了些人来察看这儿的土地,跑了几天,发现这儿最适宜种烟草。 ”如果真能种好烟草的话,那可是大把获利的行当啊!“江锦绣笑眯眯地说。 ”你要获那么多利做啥?鸳鸯山的玉矿你不是已经赚得盆满砵满了吗?“杨震不希望江锦绣成天栽在钱眼里。 江锦绣切了一声:”我还不是为你着想吗?你父皇连军晌都不给你发,还要靠你自个儿来想办法解决。我若是把这片广阔的土地利用起来,为你解决这个难题,岂不是好?“ 杨震这才晓得:江锦绣最近一直忙碌,原来是在为自己想办法。心里大受感动。 俩人坐下来,细细商量这事情的可行性。 此时的东昊国贵族,刚刚开始流行起了吸旱烟。 原本只是庄稼汉们在田间地角种一些烟草,然后自制成旱烟,劳动之余,饭后休闲之时,吸食一翻,解除疲乏。 比如江锦绣的大伯江阿土,种烟草,制旱烟,就是一把好手。 她爹江阿水,也常常蹭大伯家的旱烟吸,他自个儿是懒得动手的。 所以呢,烟草的产量并不多,基本上属于自种自食。 但有个高官,发现烟草能避瘴气,对鼠疫等传染病,也有一定的预防作用,于是大加推崇。 传到后来,烟草越传越神,竟然有人说烟草之气吸入喉中,能御霜露风雨之寒,能避山蛊鬼邪之气,小儿食此能杀疳积,妇人食此能消癥痞。 更有人宣称:食烟之后,一切抑郁愁闷,都可藉以消遣,应该取名叫忘忧草。 于是,贵族豪富们,都争相吸起旱烟来。 一时之间,烟草价格大涨。 这个消息,是严寒从销金窟听到之后,回馈给江锦绣的。 当时江锦绣还不是很放在心上,巧合的是,现在边境刚好有如此广阔的一片土地,可以供他们使用;偏偏这土地还适合种烟草。 ”你这么多兵士,现在无仗可打,可不可以上午令他们进行训练,下午让他们开辟田地来种烟草呢?获利之后,不但有工钱,还有军晌,不是一举两得吗?“江锦绣向杨震提议道。 杨震连连点头:”屯田制是自古就有的。咱们确实可以实行起来,之前我也有这个想法。边境荒废的田地,未经开垦的土地很多。咱们不但可以种烟草,还可以种粮食。这么一来,既可以赚钱,还能解决军队的粮草问题,也算是一举两得。“ 江锦绣拍手笑了起来:”对对对,各方面都是一举两得。既然这样,那咱们得赶快行动啊!“ 杨震嗯了一声:”人手咱们是足够的,但是农具,耕牛,种子,这些都需要先解决。“ ”对了,我大伯种烟草,制旱烟经验十分丰富,我想让他带着我堂哥一起过来帮忙。“江锦绣边想边说。 ”你大伯教这些兵士怎么栽种就行;等收了烟草后,再教他们怎么制成旱烟。先选择一些头脑聪明灵活的人跟着你大伯学,学好了他们就可以去教别的军士。“杨震头脑还是很灵活的。 江锦绣笑盈盈地说:“等旱烟有了,还得有专门的人去打开销路,或者直接吸引人上咱们这儿来收购。” 杨震哈哈笑道:“这个你放心,我手下这方面的人材不少。” “对了,咱们不但可以销售旱烟,就是烟竿,烟袋这些,也可以形成一条产业链哩!”江锦绣的思维很是敏捷。 杨震冲着江锦绣翘了翘大拇指说:“没错,吸烟之人,必须要烟竿和烟袋,这确实也是一条赚钱的门路。” 俩个人在这里说得热火朝天的,秦嬷嬷又无声无息地跑来偷听。 一般的下人是不会怀疑秦嬷嬷的,谁不晓得她是王爷忠心耿耿的乳母,当初王爷还小的时候,便是她拼死护卫着哩!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背叛王爷,对王爷王后做出不利的事情来呢? 谁曾想,秦嬷嬷早已经被宇文欢给拉拢过去了,一门心思地对付江锦绣哩! 对,秦嬷嬷和宇文欢,就是打算互相利用,一起对付江锦绣。 当宇文欢听说江锦绣竟然能为杨震想出这么一条妙计,心里是又恼又恨。 因为她为了得到杨震的心,刚准备捐献出一笔自己名下的私有财产。 虽然在钱财上有所损失,可从长远来看,她这样做,杨震必然会对她产生好感;然后她再耐心等待,不怕杨震不慢慢接纳她! 没想到,江锦绣的举动,将使得她的奉献不值一提。 “这个下贱农女,还真是狡猾啊!”宇文欢愤愤不平地说。 “王妃,你现在才知道她狡猾吗?要是不及早行动,等她羽翼丰满了,再想剪除她,可就难喽!”秦嬷嬷在边上扇阴风点鬼火。 宇文欢冷冷地看了秦嬷嬷一眼,压低了声音说:“心急喝不得热粥。这会子王爷对我若即若离的,我自己根基还不稳哩,拿什么与她抗衡?” 秦嬷嬷连忙说道:“王妃请放心,老奴一定在王爷面前多为您说好话,努力制造机会让王妃和王爷多多相处。” 宇文欢点点头:“好。这张银票,劳烦你替我交给王爷吧,就说是我的一份心意。这一张呢,是给嬷嬷您的。” 宇文欢交到秦嬷嬷手里的,是两张银票。 秦嬷嬷一看,给自己的那张银票,上头金额是三千两。 而给杨震的那个,则是五万两。 秦嬷嬷心中啧啧了两声:还真是大手笔啊! “王妃对王爷的这分真心,当真是无人能及!老奴一定及时转交给王爷。只是,您给老奴的这一份,老奴实在是无功不敢受禄。” 嘴里说着话,秦嬷嬷将宇文欢给自己的那张银票双手奉上。 宇文欢微微一笑说:“嬷嬷不肯收,就是看不起我啊!” “哪里哪里,老奴怎敢看不起王妃?”秦嬷嬷表现出诚惶诚恐的样子。 “既然如此,那就收下吧。三千两而已,算得了什么?日后多得是劳动嬷嬷的时候呢!”宇文欢淡淡地笑着,绝美容颜中,是掩饰不住的高贵气息。 秦嬷嬷将银票收下,恭恭敬敬地说:“老奴谢王妃的赏。” 其实心里呢,秦嬷嬷却十分鄙夷地道:装什么高贵啊!还不是人尽可夫的东西! 第330章步步设计 秦嬷嬷收受了宇文欢的好处,第二天瞅着江锦绣不在身边的时候,就偷偷拿出宇文欢的那五万两银票,交到了杨震手里;然后还为宇文欢说了不少的好话。 这么一来,杨震对宇文欢的印象,还真的有所好转了。 他觉得吧,当初宇文欢和杨雷同流合污对付自己,并不是因为她贪图荣华富贵,念恋杨雷的权势;而是因为逼不得已! 事后她很后悔,很歉疚,所以,才会重新联络自己,为自己做那么多的事! 当他与她再次重逢时,她没有乞求他的原谅,而是以死谢罪。 宇文欢那一次的举动,真的震撼到了他! 老实说,他还是不希望她死的,虽然他心里已经有了江锦绣。 父皇硬要将宇文欢赐给自己为妃,他也并没有真正地接纳她。 相反,他一直在冷落她,疏远她,甚至对她不闻不问。 对此,她一定是很伤心的吧? 要不然,宇文欢不会有病不治,还绝食。 但是最后呢,她还是不怪他,只希望他能天天看望她一次。 事实上,他很少去看望她,偶尔吧,怕江锦绣不高兴。 而宇文欢没有哭闹,只是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到来。 其实等到了他又怎样? 也不过坐着和她说几句话,又离开了。 他从未在她那里过夜,也不曾与她有肌肤之亲。 杨震有时候也会感叹:有些失去了的东西,便永远失去了,再也无法挽回。 象他和宇文欢之间,怕是再也不能回到从前那两小无猜,情真意切的时光了。 现在,宇文欢竟然主动送来五万两银子。 她大概是知道,他相当需要银子,来解燃眉之急。 毕竟那么些军士,月月等着支取饷银呢! 就是做工的,也不愿意白干活不拿钱啊! 何况是他们这些当兵的呢? 万一发生战争,那可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营生! 杨震想了想:还是认为自己不该接受宇文欢的这五万两银票。 宇文欢名义上是自己的王妃,但实际上,他从未真心将她当成自己的妻妾。 哦,这边对人家爱搭不理的,那边又心安理得地花用人家的银子,杨震做不来这种人。 因此,杨震决定把这五万两银票还给宇文欢。 于是,杨震来到了宇文欢的住处。 其实,宇文欢早已经料到:杨震无论如何都会来见自己一面的。 她早已经打扮得精致而美丽,却又让人看不出丝毫妆扮过的痕迹,而只会让人觉得她天生丽质! 见到杨震,宇文欢露出惊喜的笑容,然后再款款行礼:“王爷万福。” 杨震虚虚一扶:“不须多礼。” 他拿出那张五万两的银票递给宇文欢,开门见山地说:“王妃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这银票我不能收。” “为何不能收?”宇文欢轻轻咬了咬嘴唇,不解地问。 她脸上有隐隐受伤的表情,缓缓垂下头:“我晓得,三哥你嫌弃我。可是,你连我的银子都嫌弃吗?我只是想帮你而已。” 杨震有些尴尬,清了清嗓子说:“我并不是嫌弃你;也不是嫌弃你的银子。只是,你不须为我担心,银子的事情,我自有办法解决。” 宇文欢轻轻摇头:“你别骗我了。你若是不嫌弃我,又怎会难得来看我一次呢?至于银子的事情,听秦嬷嬷说,你愁得都生出了白头发哩!” 杨震倒不晓得怎么辩解才好。 宇文欢再次递上那张五万两的银票:“三哥,你收下吧。反正我现在也用不着。你若是怕占了我便宜,那算我暂时借给你的成不成?” 她可怜巴巴地看着杨震,那双黑宝石的眸子里,情不自禁地含上了泪光。 眼前的佳人俏丽丽,怯生生,她的眼睛里只有他,她的心中,恐怕也只有他吧? 杨震突然有些不忍,他对她,是不是太过冷漠了? 他想了想,终于伸手接过银票说:“好吧,就算我暂时借你的!至于利钱,我会按月付给。” 宇文欢用力摇头:“不用,三哥,我没想过要你的利钱。我心甘情愿给你的,不行吗?” 望着蛾眉微蹙,柔弱如柳的宇文欢,尤其是她脖子上还围着一幅薄纱来遮挡伤痕,杨震不由得起了一阵怜惜之心。 “谢谢。”最终杨震还是以平淡的语气说道:“这五万两银子,我会还给你的。” “嗯。不还也没关系。要用多久,也没有关系。”宇文欢绝美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明媚的笑容。 这笑容,杨震曾经十分熟悉。 可是,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到过了。 久得就象是一场梦。 见杨震怔怔地看着自己,宇文欢再也忍耐不住,她忽然扑进了杨震的怀里,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腰,流着眼泪,一遍又一遍地叫道:“三哥,三哥,三哥……” 有那么一瞬,杨震心痛如绞,喉咙里一股酸涩之意,直冲他的眼眶。 他同样用双手抱紧了宇文欢。 宇文欢将头埋在了杨震的胸前,静静聆听着他强健有力的心跳,有一种掩饰不住的得意。 终于还是我赢了吧!我就晓得:你忘不了我!你心中仍然爱着我! 那个下贱农女,她不过是个替补而已! 这番话,是宇文欢内心的自言自语。 她抿了抿嘴唇,然后缓缓抬头,黑宝石般的双眸凝视着眼前的杨震。 她的眼中满是痴情和爱恋,她花瓣似的双唇微微张着,仿佛在对杨震说:亲我吧,快亲我吧! 杨震看着这张绝美的容颜,几乎不知身在何处,而今夕又是何夕了? 他仿佛回到了从前。 那个时候,宇文欢还是纯洁无瑕的宇文小姐,没有背叛,没有陷害,只有互相钟情的他与她…… 杨震迷惑地俯下头,正要吻上宇文欢的唇时,他忽然发现:原来宇文欢的唇,同江锦绣长得好像啊! 都是小而丰润,形状优美的花瓣唇,色泽嫣红而粉嫩…… 等等,江锦绣,江锦绣,脑海中映出江锦绣的形象,使得杨震浑身一颤,蓦地回归了现实。 眼前人是宇文欢,如花似玉,美丽动人。 只是,他和她,都再也回不到从前的时光! 长吁一口气,杨震无奈地松开了宇文欢。 宇文欢不明白,为何一眨眼功夫,杨震就象变了一个人,变得抗拒自己,让她想起那句咫尺天涯! 第331章被逼接客 宇文欢还妄图拉回杨震,她哀哀地看着杨震说:“三哥。” 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了!方才那一刻,她明明看出来了:杨震是想低下头吻她的。 只要杨震亲下来,她说不定就有机会把他带上床。 只要上了床,那接下来俩人之间的关系,便会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至于那个下贱农女,哼,也许就靠边站了吧? 可是,杨震已经推开她。 轻轻地,然而却是毫不留情地推开宇文欢,杨震声音不大地说:“这银子,我会还的。” 说完这句话,杨震竟然转身离开了。 宇文欢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珍珠般的贝齿险些没把下唇咬出血来! 她好恨啊! 杨震是被那个下贱农女投了蛊吗?除了这个下贱农女,眼睛里就看不见别的女人了? 她哪里不如那个下贱农女了? 论长相,她更美;论家世,她高不出不知多少;论学识,难道她比不上一个无知无识的乡野丫头? 她惟一的污点,就是曾经被杨雷霸占过! 可是,她也不想啊!当时的情形下,她又有什么办法? 宇文欢咬牙切齿地想:江锦绣,我一定会让你也有不纯洁的那一天!我一定会让你也尝一尝被人凌辱的滋味! 其实江锦绣并没有对宇文欢做什么,然而,杨震的冷落,却仍是让宇文欢把这笔帐给记在了江锦绣的头上。 你不是嫌弃我被杨雷睡过吗?那好,我就让你深爱的江锦绣也被别的男人染指! 宇文欢就是这样打算的。 她要等待恰当的时机。 江红梅被单家一家子算计,把她租给单长运生娃儿之后,就整个儿地变了一个人。 她谁也不在乎了,也不干活了。 单长运要来睡她,那就睡呗!反正睡一百次和睡一次,有啥区别呢? 除了单长运,江红梅还开始勾搭村里男人。 不管美丑穷富,也不管是有老婆的,还是单身汉,只要是个男人,她就去撩人家。 俗话说的:苍蝇不叮没缝的蛋。 江红梅自作自贱,就好比臭蛋,自然就吸引了一大帮苍蝇围着。 俗话又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江红梅这么一来,那名声在村子里是顶风臭出十里地去。 单家人耳朵又没有聋,怎么会听不见外头人的议论? 连单长运都不肯干了,找着单闵氏说:“哎,咱们先前的约定不作数了。反正江氏也没怀娃,每次睡她的钱,我都付过了,不拖不欠,所以啊,咱们算是两清。” 单闵氏哪舍得失了这么个生财的好机会,连忙说:“二叔你别急啊!指不定下次就怀上娃了哩!你不就有自己的亲生骨肉了?” 单长运冷笑一声说:“亲生骨肉?得了吧!你家儿媳妇跟条发情的母狗似的,到处勾搭外头的公狗。真要是怀上了呀,我也不敢要的。谁晓得是哪条公狗下的种?” 他这么一说,单闵氏再会花言巧语,也不免无话可说。 那一口恶气堵在单闵氏胸口,怎么也出不来。 她回屋就找丈夫和儿子说了,三人一起找江红梅算帐。 单闵氏最先发难,冲江红梅嚷道:“你咋就那么贱哩?只要是个男人,你都给人白睡,你就那么不值钱啊?” 江红梅理直气壮地怼回去说:“我的身子是我自个儿的。哦,只兴你们把我给卖了呀?我就愿意给人白睡不要钱!“ 把个单闵氏噎得直翻白眼。 她的本意,无非是嫌江红梅闹得太不象样,把单家人的脸面都丢尽了! 最可恨的是:这个贱人居然不要钱,白给男人睡!这怎么可以? 如果次次算钱,指不定能捞回不少银子吧? 这才是最让单闵氏不满的地方。 单水生见他爹娘都在,冲过来就下狠劲扇了江红梅一个耳刮子:”你个不要脸的骚货,没有男人干你就不舒服是吧?哪天没男人了,怕是你连狗也不会放过吧?“ 江红梅拿眼角斜了他一眼,满不在乎地说:”是啊,关你屁事!“ 单水生又想打她,江红梅立刻倒在地上撒泼打滚,可着嗓子眼地嚎:”救命啊!打死人啦!没法儿活了!“ 哼,她不怕丢脸,把一村的人都嚎来才好哩! ”太丢人了,丢死人了!我单家人走出去,都没脸见人呐!这全是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害的!“老单头咬牙切齿地在边上说道。 单闵氏气得浑身打颤,指着江红梅说:”真是个狗都不愿啃的东西!你们还等什么,把她嘴堵上,手脚捆上,关杂物间去!饿上她三天,她才会老实!“ 单水生上前压在江红梅身上,双手掐着她的脖子,饿不能把她直接掐死算了。 老单头一边拿绳索捆江红梅一边说:”不能掐死她,掐死了江家人要找咱们麻烦的,最后你还得给她偿命!“ 单闵氏从灶屋里找了块抹布,把江红梅的嘴堵了,又帮着爷儿俩一起把江红梅给关进了杂物间。 ”别以为我们真不敢弄死你!听好了,我明儿个就会放风出去,说你是因为疯了,才会做出那些不要脸的事情来。” “到时候再把你给弄死,往水塘里一扔,就说是你因为发疯,自个儿跳的塘。谁能不信?”单闵氏恶狠狠地吓唬江红梅。 单水生在边上一脸阴森地说:“你要是不想死的话,就乖乖听我家人摆布。” “对,必须听我单家人摆布。你不是喜欢被许多男人干吗?那就满足你。不过哩,你只能在这间杂物间里接男人。来一个,收一回钱!”老单头居高临下地冲江红梅说。 这杂物间在院子里,他们自有办法与自家住的屋子分隔开来,免得单小桂和单小芳受影响。 饿了两天,江红梅拿头嘭嘭地撞墙。 单闵氏来开了门,冷冷地问:”你想明白了没?想明白,就给我点个头。你要是不肯哇,也没啥,明年的这个时候,或许就是你的忌日!“ 江红梅饿得头晕眼花,而且她也晓得:单家人都是恶魔转世,说得出来这样的话,那就肯定做得出来这样的事! 她不想死,她年纪还这样青,也没享过什么福。 就算要死,也得拉着这一家子给她垫背才行! 所以,江红梅就看着单闵氏,用力点了点头。 第332章行动 单闵氏还怕江红梅哄她,又问道:”你是肯了么?“ 江红梅只好又点了点头。 单闵氏这才扯出江红梅嘴里的抹布,有几分得意地说:”算你识相!你要是一根筋地犟啊,真没你的活路!“ 她同丈夫和儿子商量好了:如果江红梅不肯,那就只好把她弄死了。 反正不能让江红梅回娘家去,把单家做的丑事给兜出来。 为了达到目的,单闵氏早就放出了风去,在全村宣扬了个遍,说江红梅脑子有病。 ”我家水生倒霉哟!娶了这么个暗藏着疯病的女人进家。看,这才多少时候呀,家里就被她闹了个天翻地覆,不成样子!说她两句吧,就寻死觅活的,真是个搅家精呐,我都快要愁死了!“单闵氏向人诉苦道。 村里有男人被江红梅勾搭过的婆娘,自然是嫌得江红梅要死,也帮着单闵氏说话:”就是!这样的女人啊,真是不要脸,应该捆起来浸猪笼沉塘。“ ”你家水生蛮好个人,娶这么媳妇,唉!“ 单闵氏唉声叹气地道:”是哟。要不是有这么个病,估摸着也做不出来这样的事。我家水生都懒得搭理她。早就是各睡各的了!“ ”真的?那你啥时候才能抱上孙子哟?“有人故意问。 单闵氏切了一声:”这样的女人,哪敢要她生孩子?万一生个小疯子下来咋办?哎,我也懒得管她了,由得她去吧!“ 不但单闵氏出去宣扬,单小桂和单小芳两姐妹也是逢人就说,说嫂子脑子不正常;经常犯傻,有时候还办出些令人不可思议的事情来。 单家人既是做下了这样的埋伏,江红梅死了,那是自作孽不可活。 不过,江红梅答应了单家的安排,情形又不一样了。 单闵氏和老单头,还有单水生商量的结果是:单水生先假装去镇上做工,呆上一段日子。 这么一来,江红梅要卖肉,看起来就是同他没啥相干。 村里人要骂,至多骂江红梅不知廉耻,骂不到单水生身上去。 而老单头与单闵氏呢,则装着与江红梅闹翻了,不管她的样子。 这么一来,又可以凭借江红梅赚钱,又可以把所有的脏水泼到她身上,自家人不受影响。 商量好了,还要反复叮嘱江红梅:”反正你名声已经臭了,也不在乎更臭一点!你就说你是自个儿愿意这么干的,别把我单家人叨登出来。对了,赚来的银子,我七你三,明白没?“ 江红梅嘟囔道:”你们这不是又想做表子,又要立牌坊吗?“ ”呸?你骂谁表子呢?你才是表子!我们不是为你好吗?你白给村里男人睡都睡得,这会子让他们掏钱,你也能得一份不是?“老单头怒目而视地说。 ”那凭啥你七我三啊?难道不该我得大头?“江红梅鄙夷地看着这一家子说。 ”凭你是我单家的儿媳妇啊!凭我们给了你吃住,给了你穿戴啊!“单闵氏说得理直气壮。 单水生则盯着江红梅说:”你莫不是反悔了?你要是反悔,那我可是对你不客气了哈!“ 从成亲的那天夜里开始,他就看江红梅不顺眼。 至今他还在后悔呢,要是当天把江红梅给赶回娘家去就好了! 江红梅看着单水生阴恻恻的眼光,不由得把头向后瑟缩了一下说:”没反悔。“ ”没反悔就好。“单水生说着话,扭头不再看江红梅了。 第二天,单水生就离开家,说是去镇上做工。 单闵氏和老单头则四处诉说:自家儿媳妇怎么不听话,把儿子给折腾得在家呆不下去,他们想管,这个女人就寻死觅活,让他们管也不敢管了! 再过两天,江红梅就开始做起了半开门生意。 村里的光棍汉,死了老婆的鳏夫,于是都遮遮掩掩地往这边跑。 虽然江红梅之前不要钱,而现在收钱了,却仍然有人愿意花这个钱。 别看单闵氏和老单头在外头败坏江红梅,说她有疯病,可那些男人才不管这么多呢,只要江红梅能让他们爽就成了! 起码江红梅和他们在一块儿的时候,表现得再正常不过,并没有犯疯病的迹象。 于是,单闵氏和老单头每天都有收入进。 至于江红梅嘛,她原先勾搭那些男人,就是为了报复单家人的。 谁让这一家子黑了心的人,非要把她出租给单长运生孩子呢? 哪怕她不愿意,他们也帮着单长运得手。 那好,她就要恶心恶心这家人,让大家都对这一家子指指点点,骂骂咧咧。 到后来,这单家人竟然想害死她,她才有些慌了。 不得已,答应了单闵氏和老单头提出的要求。 从本心上来说:她是不愿意的。 做这种半开门生意,比江美儿还要低贱啊! 亏得她以前还死命嘲笑讥讽江美儿呢! 好吧!既然你们非要将我逼上绝路,那我也没啥好客气的了!江红梅在心里暗暗说道。 她开始不动声色地行动起来。 江红梅挑了个好说话的男子,完事的时候,江红梅象拉家常似的说:”哥,这屋里有老鼠,夜里吱吱格格,蹿来蹿去,有一次把我伸在被窝外头的手指头都给咬出血来了。你能给我弄点儿老鼠药来不?“ 那男子点点头说:”哪天我去镇上了,帮你捎点儿来。到时候你可要收藏好了,这玩意儿有毒,人不小心吃了,是会死人的。“ 江红梅笑嘻嘻地说:”你当我三岁孩子啊?连这点子都不晓得。“ 她把食指凑在嘴边嘘了一声:”别说了。都说老鼠贼精贼精的,听见咱们商量要买老鼠药,它到时就防备了。“ 那人就不作声,笑笑地走了。 过了没几天,那人说话算数,真的给江红梅带来了一包老鼠药。 江红梅把老鼠药藏在床底下。 她的唇边现出一抹冷酷的笑容:现在她不会用老鼠药的,不管怎么说,要等到单水生回来了才行啊! 这一家子坑她害她,凌她虐她,真拿她当好欺负的? 这些事,她都没脸回家说给家里人听好吗? 所以,江红梅从来没想过要回娘家告状,让娘家人帮她出面对付单家一家子。 她要靠自己,把这一家子人干掉。 因为她发过誓:就算她死,她也要让这一家子人给她垫背! 第333章发作 平日里江红梅不动声色,好象做半开门生意,确实是她自个儿乐意似的。 然后她等到了单水生回家。 单水生说是说去了镇上做工,实际上呢,他人又懒,心又高,亲戚给他介绍了好几份工,他不是嫌累,就是嫌脏,要不就嫌弃工钱少。 总而言之一句话,都不合他的心意。 最好呢,是人家做老板的养着他,供着他,又不用做一文钱的活! 可世上哪有这样好的事情? 真有这么好的事情,凭啥就轮到他单水生? 结果单水生在这里做两天工,撒手不干了;在那里做三天工,被老板辞退了。 害得他亲戚不得不收留他吃啊住啊,他还嫌亲戚家吃得太差。 好不容易再寻到一份工,是帮早点店里当伙计。 早点店里要起早,单水生又是怨气冲天。 那天他还没睡够,起床做活也是迷迷糊糊的,结果把一碗热豆浆洒在了客官身上。 客官被烫伤,不但赏了他一耳光,还要他赔钱。 老板好话说尽,又垫了银子,才把客官哄走;转过头来把单水生骂了个狗血淋头,要他滚蛋! 单水生向老板讨要工钱,老板大怒:”你还想要工钱?你来我这里做工不到一个月,跌碎了我三个碗,五只勺,得罪了我好几位客人;就刚才那个,赔的钱比你的工钱还要多了,你还有脸问我讨工钱?滚,不然打断你的腿!“ 单水生是个窝里横,在家霸王似的,在外头就变了缩头乌龟。 他也没脸再去那位亲戚家,仗着兜里还有几个钱,就跑到镇上的窑子里,寻那下等便宜的姐儿,胡乱鬼混了两天,这才回家。 江红梅瞧见单水生,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就象不认识的人一般。 单水生晓得江红梅做了半开门,眼里越发露出嫌恶,连她靠近一些,都怕碰脏了自己。 可奇怪的是,这样嫌弃自己老婆,他却愿意花钱去找窑姐儿。 单闵氏瞧见儿子回来了,说不尽的欢喜。 哪怕这个儿子并没有带回家一文钱,反倒把带在身上的钱花了好些。 她高高兴兴地跑去称了一大块五花肉,说要好好给单水生补一补。 ”我的儿啊,你在外太辛苦了,都累坏了吧?娘心疼死了。“单闵氏对单水生说。 单闵氏在灶屋里忙活着,洗菜,切菜,烧火。 等把切好的五花肉放入锅中煸炒了片刻,便加上香料和水,盖上锅盖由得它炖煮。 单水生在他屋门前嚷:”娘,我的那双青布鞋呢?上次我忘了带出去,留在家中的,这会子咋寻不见了?“ 单闵氏哦了一声:”儿啊,我马上便帮你找出来。“ 反正五花肉还要炖煮好一会子呢,所以她也不担心,就出了灶屋,去帮单水生找青布鞋。 等她回来时,恰巧撞见江红梅也在,不由得警惕地问道:”你来灶屋做啥?莫不是闻见了肉香味,想要来偷肉吃?“ 江红梅冷笑一声说:”我闻见灶屋里这么香,特意进来瞧一瞧,你们夜里准备做啥好吃的?“ ”只是看一看?别是你趁我不在,偷吃了好几块肉吧?“单闵氏不信任地看着江红梅。 江红梅气愤地白了她一眼说:”你也忒门缝里瞧人,把人看得扁了!你以为我没吃过肉吗?实话告诉你吧,上门的男人中,就有专门带熟肉来讨好我的!“ ”死鸭子嘴硬!你要真这么看不上这肉,有本事你别吃!“单闵氏仔细察看江红梅的脸,发现好象是没有偷吃的痕迹,却故意拿这话激她。 江红梅涨红了脸,赌气道:”不吃就不吃。我要吃了一块,管教我肚肠烂穿!“ ”好。你只记着你这句话,可千万别让我打脸。“单闵氏皮笑肉不笑地说。 江红梅跺了跺脚,跑出了灶屋。 到了吃夜饭的时候,单闵氏特意把那碗香喷喷,油乎乎的五花肉放在了单水生的面前:”儿啊,你在外头受了这么些罪,多吃点肉!“ 说着话,往单水生碗里夹了好几块。 她还不忘拿眼睛剜了江红梅一眼说:”你反正是不吃的对吧?“ 江红梅眼皮都没抬一下,满不在乎地说:”我吃这碟子咸菜就行了!“ 老单头也爱吃肉,所以毫不客气地挟到碗里吃起来。 单小桂和单小芳也是不会吃亏的,俩人不时挟一块肉细嚼慢咽。 单闵氏为了气江红梅,故意吃着肉把嘴巴咂得叭叭作响说:”真香啊!好吃得不得了!“ 江红梅只当没听见,自顾自拿咸菜过饭。 江红梅吃得很快,吃完了把碗往桌上一搁,便回了她住的杂物间。 有男人摸进她屋里,被她给打发走了,说是今儿个身子有些不爽快。 那男人扫兴而去。 单家子一家子因为那碗五花肉,个个吃得很开心,满嘴流油。 不消多时,那一大碗五花肉便填进了他们的五脏庙。 单水生还有些不满足,嫌他娘肉买得少了,又说:”娘嘴上说得好听,让我多吃点,可我也没多吃啊!“ 意思觉得其他人比他吃得多。 他不敢说老单头,于是一边说一边拿眼睛瞟他俩个妹子。 单小桂不服气地说:”你明明比我们吃得多好吧?我数过的,你吃了六块,我才吃了三块!“ 单小芳帮腔道:”可不是嘛!明明是哥你吃得最多!“ 因为单闵氏重男轻女,偏心儿子,所以从小到大,好吃好喝都是先紧着单水生,单小桂和单小芳早就看不惯了。 单水生撇了撇嘴说:”我不该吃得多吗?你们俩个将来可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给你们多吃也是白吃!“ 单小桂才要开口,忽然捂着肚子说:”哎哟,我肚子疼。“ 她的话音才落,单小芳也道:”咋回事儿,我肚子也疼哩!“ 单水生幸灾乐祸地说:”活该,谁让你们跟我抢肉吃的!“ 那边厢老单头也捂着肚子嚷疼; 单水生脸色也变了,因为他也觉得肚子里刀绞似的疼。 单闵氏见个个都嚷肚子疼,不由得嘟囔道:”难道今儿个买到块瘟猪肉?“ 嘴里还在说着话呢,肚子里尖锐的疼痛,使得她不由得弯下腰来。 一家子五口人,眨眼的功夫就疼得面青唇白,恨不能在地上打滚。 单闵氏忍住疼叫江红梅:”红梅,快些来,你耳朵聋了不成!“ 江红梅磨磨蹭蹭走了来问:”叫我啥事啊?“ 她进了屋,见一个个东倒西歪,脸色都很难看,抱着肚子哎哟哎哟,心里就明白了。 第334章赶尽杀绝 江红梅晓得:这是自己投在五花肉里的老鼠药,起了作用啦! 不要说单闵氏舍不得给她吃肉,就是单闵氏哭着喊着求着她吃肉,她也不会吃的! 江红梅脸上装出大惊失色的样子:”这是咋了?好不容易吃一顿肉,咋就成这付样子?看来命中注定不能吃肉啊!“ 单水生喝道:”少他娘的磨牙,快些把方郎中找了来!“ 江红梅不紧不慢地说:”我估摸着,这是太久没吃肉了,猛地吃了肉下去,肠子不消化引起的吧?我先给你们喝点儿水,瞧瞧能不能好些。“ 说着话,单红梅就用碗去倒了一大碗茶来,从单水生起,挨个儿喂给他们喝。 单水生,单闵氏也寻思着,喝了水说不定肚内会舒服些,便也就着江红梅手里的茶水各自喝了几口。 只有江红梅晓得:吃了那种老鼠药啊,若是再喝了水,是神仙也救不得了! 对,她就是要他们死,要单家人死绝,一个都不剩! 水喝下肚去,单家人肚子疼得更厉害了,个个顾不得形象,往地上一倒,满地打起滚来。 江红梅在边上冷冷看着,象一个不相干的路人。 她冷眼旁观,忽然脚脖子被人捉住,低头一看,原来是单小芳。 单小芳疼得脸都扭曲了,用力捉住江红梅的脚脖子哀求道:”嫂子,求求你了,快些……帮我们找郎中来……“ 江红梅听见嫂子两个字,不禁冷笑出声:”嫂子,你居然叫我嫂子?哟,我还真是不敢当啊!“ 从她嫁进单家那天起,无论是单小桂还是单小芳,从来不曾咸过她一声嫂子,她们喊她贱人,破鞋,不要脸的东西…… ”求你了,再不找郎中来,我要疼死了!“单小芳哭丧着脸说。 如果说先前肚子疼得象有一把刀在里面绞;那么现在便起码有三五把刀,同时在肚子里绞了! 单小桂也一字一顿,断断续续地说:”救,我,我的,肠子,断,了!“ 老单头和单闵氏可怜巴巴地冲着江红梅磕头,口里说着:”救命,救命!“ 其实他们本就躺在地上,也就是拿额头往地上磕而已。 单水生因为吃的五花肉最多,所以等于中的毒也越深。 此时的他,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了,只是喉咙里格格有声,一口鲜血哇地一声喷了出来。 整个灶屋内,惨状倒同地狱差不多。 江红梅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些倒在地上的人,毫不畏惧,心里只有报复的快感。 单小芳还在象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捉住江红梅的脚脖子,不肯松手。 江红梅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说:”你再不把你的脏手拿开,可别怪我把它整个儿剁下来!“ 单小芳此时只晓得重复那句话:”找郎中,找郎中……“ 江红梅猛地一脚踢了过去,正踢在单小芳的胸前。 这一脚踢得很重,险些没把单小芳的肋骨踢断。 单小芳吃疼之下,缩回了手,哭了起来。 ”你,你敢打我闺女,你不得好死!“单闵氏挣扎着要向江红梅爬过去。 江红梅微笑着说道:”不必找啥郎中了。郎中来了,也救不得你们。所以,你们死定了!“ 单闵氏听了她的话,似乎明白过来,她恶狠狠地瞪着江红梅,一付想扑上来把她咬死的样子。 可是,江红梅才不会让她有机会扑向自己,早早退了几步,站在了灶屋门口。 ”是你?是你,一定是你!你在五花肉里下了毒,是不是?是不是?“单闵氏疯了一般嘶吼起来。 ”没错!可惜,你发现得太迟了!我刚刚不是说了吗?神仙来了也救不得你们。“ 江红梅格格笑了起来:”若是你们不喝那几口水,兴许还有得救。那几口水喝下去啊,可就彻底救不得了!“ 她伸手一指:”看,你儿子肯定快挂掉了吧?他不停地呕血哩!“ 单闵氏顾不得同江红梅纠缠,疯了一样,手脚并用爬到单水生身边,摇撼着他的胳膊,哭哭啼啼地说:”水生,水生,你不能死啊!你死了,咱们单家不是绝后了吗?“ 只是,单水生已经不会回答她了。 ”哟,老不死好象也蹬腿儿了,这是断气了么?“江红梅在门口探头看着老单头。 单闵氏扔下单水生,又往老单头这儿爬,爬到半中间,她便没了力气,自个儿也开始大口大口地呕起血来。 单小桂和单小芳俩姐妹还在地上翻滚着,呻吟着,过了会子,似乎也没了动静。 江红梅靠着门框,静静地看着这一切,脸上平静至极。 终于报了仇,泄了恨! 接下来,她该怎么办呢? 江红梅有些迷茫。 她原本是想弄死这家畜生之后,再上吊自尽的。 可事到临头,她又舍不得死了。 是啊,她还这样年青,她还想过几天好日子哩! 不过,害死了这么些人,她能躲得过去? 官府肯定要捉了她去抵命的呀! 江红梅直到这时,才有些后怕起来。 在动手下老鼠药时,在看着单家人迈向死亡时,她有的只是兴奋和渴盼。 现在,她的头脑清醒过来了。 江红梅用力咬着自己的手指头,想确定这不是一场梦,而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她咋这么大胆哩? 真的就干出了杀人的事情? 手指头被咬得生疼,眼面前实实在在地躺着单家人好几具尸体! 江红梅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是杀人凶犯了! 索性一不作、二不休,放把火把单家杀成灰烬吧! 至于她自己,她才不要死呢,她要逃离这儿,逃得远远儿的,再也不回来! 江红梅先在水缸里舀了一瓢水泼在脸上,让自己尽量冷静下来。 先去单闵氏屋里翻找银子。 柜子锁着,江红梅不管不顾地寻了斧头把柜子给劈散了架,从里头把单闵氏攒的银子包括铜钱,几样银首饰,全部搜刮一空。 接着她开始收拾包裹:银子,首饰,换洗衣裳,整理好之后,往肩上一挎。 江红梅再次来到灶屋,把柴草到处抛洒,再淋上单闵氏舍不得吃的豆油,然后把油灯凑了上去。 火焰很快蔓延了开来。 江红梅则快步离开,走上了通往万盛农庄的路。 她想了又想,实在无处可去,所以决定回娘家。 不管怎样,爹娘总不会害她吧? 第335章阴差阳错 万盛农庄离单家村其实并不远,而江红梅一向身康体健,所以连走带跑,不消一个时辰,便溜回了娘家。 至于单家,当然是被烈火烧了个精光。 单家村房屋较为分散,等有人发现单家着火,提着水桶赶来援救的时候,单家已经烧得七零八落,灶屋里的几具尸体更是烧成了黑炭一般。 单长运看着地上只有五具尸体,还以为单水生没有回来,在镇上做工哩! 他叹息着说:”真是无妄之灾啊!咋好端端会起火哩?唉,不晓得水生听见这个消息,要难过成啥样哦!“ 有村人说:”真是奇怪,就算当时一家子坐在灶屋里,起火了也不晓得跑啊?就等着活活烧死?“ ”是啊!到底咋回事呢?“ ”哎,得快些把这事儿告诉水生听,等他来决定该如何处置吧!“ 就这样,第二天一早单长运便寻到镇上去。 先是找到自家那个亲戚,向他打探单水生在哪儿做工。 那亲戚一肚子的苦水,见了单长运便说个不休:”你不晓得我帮他找了多少份工,不是嫌弃这样,就是嫌弃那样,要不就是被老板辞退,害我这个引荐人都面上无光呐!“ 单长运不得不打断他的话说:”水生家里出事了,我得快些找到他。“ 那亲戚一听,单家火灾,屋烧没了,人也全烧死了,吓了一大跳,忙不迭就带着单长运去了那家早点铺子。 结果老板一听说是找单水生的,气不打一处来,埋怨道:”他哪里是来帮我做工的哟,分明是来坍我的台,害我亏钱的!“ 那亲戚只好赔着礼问:”单水生现在在哪里?“ ”他爱去哪里去哪里,反正跟我不相干。估摸着,是回家吃自己去了吧!“早点铺老板没好气地说。 单长运把头摇得拔浪鼓似的说:”回家了?没有吧?家里……“ 亲戚连忙把单长运拉了开来,低声说:”咱们别打搅人家生意了。“ 直到走出老远,单长运才把家中只有五具尸体的话告诉了一遍。 那亲戚也觉得蹊跷,就陪着去了单家村一趟。 村里人正对此事议论纷纷的,听说单水生找不见人,更是诧异起来。 原来单水生去了镇上做工,却很是不如意,一分钱工钱都没拿到手,生怕村里人扯着他追问,所以是偷偷摸摸进的村。 而单闵氏呢,天性是个小气得要死的人,她买了肉,害怕别人晓得了要去她家蹭油水,所以也瞒得铁桶似的,并没有告诉村里人儿子回来的消息。 单水生进了屋之后,便没有出来过,村里人自然也不知道他回来了。 这么一来,单家离奇火灾,单家人离奇死亡,尸体数又恰恰是五具,众人都觉得,死的肯定是老单头,单闵氏,江红梅,还有单小桂和单小芳了。 谁会猜到单水生也死在其中,而江红梅却偷偷逃走了呢? 一时间,村里人说啥的都有。 有人说:是不是单水生在外头做了啥坏事,所以逃得不见人影? 也有人说:单家这一家子,莫不是单水生害死的,然后一走了之? 还有的说:莫不是单家遭了天谴,才会一家子都死掉,惟一活着的单水生又是下落不明? 此处的里正和耆长只向上呈报道:单家因火灾死亡五人,一人失踪。 上面当官的哪愿意管这些闲事?又捞不着一文钱的好处,也就草草了事。 江红梅虽是单家的媳妇,却也是江家的闺女;单长运不得不派人向江家报了个信,说明缘故。 江家也来了人,哭闹了一回,终是无可奈何,不得不撂开了手去。 实际上呢,江家人都是知道江红梅没有死的。 但他们当然不会说出来呀! 说出来,江红梅不就成了杀人凶手,要给单家一家子偿命吗? 再加上江红梅把自己在单家的遭遇一说,没有人不痛恨单家人的。 江徐氏气得心口儿疼:她最小的闺女,竟然遭了这么多罪啊! 先是嫁过去被嫌弃,接着是被一家子欺压;到了后面,还被出租给家里的二叔生娃…… 江徐氏活了这么一把年纪,简直是闻所未闻啊! 再后来,还逼着自家闺女作半开门? 听到这里,江徐氏都有亲手干掉这一家子的冲动了! ”干得好!红梅。你要是不把他们弄死啊,娘我也会去把他们一家子弄死的!“江徐氏气乎乎地说道。 实在是太气愤,太为江红梅心痛了,所以江红梅和江美儿的矛盾,江徐氏反而不怎么放在心上。 江大河听了,真想冲到单家去,再把那些人一个个挫骨扬灰才解心头之恨! 江红梅的几个哥哥们,更是摩拳擦掌,只恨单家人全死了,没能好好教训他们一顿! 至于嫂子们呢,太详细的没让她们知道,免得女人嘴巴长,传出去人尽皆知的。 只要她们晓得:江红梅在单家受欺压,吃了很多苦,忍无可忍就行了! 不然的话,无法解释江红梅为什么要跑回来,又为什么不能让外人晓得江红梅的行踪。 就在这个时候,江锦绣命人带了信和不少的银两来:让江阿土带着儿子江有善,采购好烟草的种籽之后,跟着来人尽快赶往边境,有重用。 江阿土自然要问江锦绣派来的人,到底是怎么个缘故。 来人是得过江锦绣吩咐的,回答得头头是道,把边境的宽广,土地肥沃,以及将来大有赚钱机会的景象描绘了一遍,听得江阿土和江有善是热血沸腾。 他们最高兴的是:江锦绣竟然当上了王后。 王后娘娘,多么的高贵,多少的荣耀,可这个王后,居然是出自江家哩! 而江阿土,不就成了王后娘娘的伯伯;江有善,那也是王后娘娘的堂哥啊!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农庄。 无论江家哪个人,都渴望着去往边境,跟随在王后娘娘身边,捉住这大好的机会,大发一笔横财! 众人商量的结果是:一起跟着江阿土去往边境! 他们如今是王后娘娘的亲戚了,也就相当于皇亲国戚啊!哪能老是呆在一个农庄里,窝窝囊囊地做一辈子庄稼人呢? 农庄算啥?美食铺子又算啥?反正严寒走的时候,安排了专人照管,多他们一个不多,少他们一个也不少,所以,他们是一定要去边境的! 只有在那里,才大有发展的机会,才有大把赚钱的可能! 第336章计划害人 “发财了,享福了!嘿嘿,没想到,我江阿水有朝一日,居然能成为堂堂王爷的老丈人!” 江阿水兴奋得觉都睡不着了:天呐,锦绣那死丫头竟然当了王后娘娘?当初那个张阿良,竟然从反贼变成了王爷!还是手握兵权的大将军王! 虽然他也不晓得这是咋回事,可不管怎样,锦绣那死丫头是他亲生的闺女,爹娘去投奔,她敢不对他们好? 这死丫头要是做得出啊,那他们也会不留情面的到处去抹黑她,让她臭名远扬! 李桂花则是一脸的惆怅:“是不是弄反了呀?算命的不是说临凤才是要适贵人的吗?锦绣那死丫头是个天降煞星嘛!咋这会子她当王后了哩?” 江阿水在她背上拍了一掌,不满地说:“你脑子进水了?有一个闺女当了王后,你还有啥不乐意的?临凤和潘永安那酸秀才混一块儿,就是一辈子受穷的命,你就别指望她了!” 李桂花还是想不通:这当王后的,应该是江临凤才对吧? 实际上呢,江临凤此时正和潘永安在谋划着怎么干掉小寡妇呢! 没错,潘永安实现了他计划的第一步,当了小寡妇家的倒插门。 既然是倒插门,那当然得住到小寡妇家里去。 小寡妇倒是对潘永安还不错,就是需求太强了点,搞得潘永安身累心累。 小寡妇那个婆婆呢,不是个善茬,特别爱指派潘永安干活。 干活就干活吧,还特挑剔,嫌弃潘永安这儿干得不好,那儿干得不妙,说他跟自己死去的儿子没法比,差得太远。 潘永安讨厌得这个老太婆要死,有时候气起来,恨不能直接掐死她! “我实在忍受不了那个死老太婆了!这个老太婆活一天,我在那家就别想有舒服日子过。而且她不死,到时候小寡妇莫名其妙死掉的话,她一定会怀疑我的!”潘永安回到江临凤身边诉苦。 江临凤瞥了他一眼说:“弄死老太婆,可是啥好处都得不着哩!老太婆莫名其妙死了,难道小寡妇就不起疑心吗?” 潘永安有些烦燥地说:“反正,她们俩个都得死。” “如果小寡妇死了,老太婆跑来和我争家产可咋办?毕竟那家产是她儿子留下的。”潘永安强调必须杀死老太婆的理由。 江临凤晓得潘永安这么说是有道理的。 原来以为那老太婆六十几岁年纪了,也就是坐吃等死的货,没想到还这么喜欢管闲事! 可是,要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弄死老太婆,还不让小寡妇和众人发觉呢? 后来还是潘永安说:“我有主意了。“ 江临凤自然要问啊:”到底啥主意?“ 潘永安凑近她的耳朵嘀嘀咕咕说了一番,江临凤惊讶地挑起眉道:”啥?你想让我来动手?“ 潘永安压低声音安抚她说:”哎,别紧张嘛!又不是让你去杀她,不过是绑根绳子而已。然后再趁没人看见的时候,把绳子拿走。“ 原来,潘永安是这样打算的:天黑时他回到小寡妇家,江临凤也跟着她一块儿去。 只是,江临凤并不露面,而是悄悄儿藏在灶屋里。 等小寡妇把潘永安放进睡房后,江临凤再出来行动。 这个老太婆呢,有个持续了多年的老习惯,那就是到了夜里,一家子都睡下了,她必得爬起来,拿着油灯到处查看一番。 看看家里有没有进贼?看看灶屋里的火是不是熄了?看看四处有没有啥不对劲的地方? 有时候,还得敲开小寡妇和潘永安睡房的门来瞧瞧,搞得潘永安烦不胜烦。 了解老太婆这个规律,所以潘永安才让江临凤来对付她。 在老太婆的睡房通往灶屋的中间,种了一颗大椿树。江临凤需要把绳子一头绑在大椿树上,另一头拽在自己手中。 当然,她不能明目张胆地站在那儿,老太婆耳朵是有点聋,眼睛却不瞎,肯定看得见啊! 所以潘永安就让江临凤藏身在一垛柴草后头。 天黑光暗,老太婆毕竟年纪大了,眼神肯定有些不济。 再加上天天走惯了的路,谁会想到突然会有一根绳子横在那儿等着绊自己呢? 老太婆六十几的人了,突然被绊着摔了一跤,那真的是会出人命的。 而在绊了老太婆之后,江临凤就必须手急眼快地把绑在大椿树上的绳子解掉,然后拿着这绳子溜走。 而潘永安需要解决的问题就是:趁着家里乱成一团的时候,把江临凤逃走时打开的门偷偷关上,显得根本没有外人参与过的模样。 而他自己呢,因为一直和小寡妇睡在一起,所以当然能证明他没有嫌疑喽! 如果老太婆没有跌死,就算是怀疑潘永安干的,也没有证据啊! 江临凤撅了嘴说:“你倒是撇清了自己。那我呢?万一我从小寡妇家跑出来的时候,被人瞧见了可咋办?尤其是我手上还拿着一段绳索。” ”临凤,你听我说。根本不须害怕,小寡妇家离你这边住处,也并没有多少路,你一溜小跑就回来了,没人能看见你的。“潘永安宽慰道。 “只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江临凤把腰扭了两扭,心里有着不踏实。 潘永安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说道:“这么着吧,你给自己乔妆改扮一下,即使有人看见,也定然猜不出是你本人。” 两人计议了一番:乔妆成啥模样才好? 最后还是江临凤灵机一动说:“我就扮做倒夜香的吧!” 所谓倒夜香,是因为家家户户大小便都用马桶,装满后自然需要清空。于是,会有专人在半夜每家挨户收各家的马桶中的粪便。 倒夜香就是指的倒粪便。 江临凤这么一改扮,哪怕有人瞧见她也不可能产生疑心了,毕竟倒夜香的,就需要晚上去别人家门前干活嘛! 两人一边说一边笑不可抑,都觉得自己咋这么聪明啊?能想出这么天衣无缝的点子来。 倒夜香并没有专门的服装,无非是拿些破旧的衣裳来穿呗! 所以江临凤就找出潘永安穿旧了不要的衣裳换了,虽说有些长大,但总能找出办法来遮掩的。 俩人一前一后出了门,向着小寡妇的家走去。 第337章不留痕迹 小寡妇晓得潘永安夜里会回来,所以给他留了大门没上闩。 她睡房的门却是闩上了的,免得有啥不法之徒通行无阻地直闯进来。 潘永安领着江临凤进了院门,先把她安排在灶屋里,叮嘱她不要出声,等自己进了睡房再行动不迟。 江临凤有些紧张,抱着潘永安的腰不撒手。 潘永安亲了她一口,凑到她耳边好声好气地说:“不怕。咱俩大风大浪都经历过来的,还怕这小沟小坎不成?” 江临凤长吁了一口气,把拽着潘永安腰带的手松开了。 潘永安两只手臂将江临凤紧紧地抱了一抱,转身走了。 到了小寡妇睡房门前,潘永安敲了敲门,等了一会子,小寡妇开了门,把潘永安给放进去了。 江临凤陷入了黑暗中,只觉得如此地孤立无援。 她屏气静气了半晌,这才轻手轻脚走出灶屋,按照潘永安的计划,开始把绳子绑在大椿树上。 很快布置好一切,江临凤竖起耳朵听着老太婆那边的动静。 果然,一个人几十年的习惯,是不容易更改的;没多大会子,老太婆就举着盏油灯出了屋。 她轻车熟路地检查了一下院门,发现院门闩得严严实实,又转过身向着灶屋走去,眼睛根本没有看向地面。 老太婆绝对没有料想到,会有一根绊脚绳等着她。 于是,毫无悬念的,老太婆被凭空出现的绊脚绳绊得整个人向前一跌,惊呼一声之后,手中的油灯也脱手而出,掉在地上跳了几跳,火光熄灭了。 老太婆这一跌跌得极重,原本就是人老体衰,再加上跌了这么一跤,真是趴在地上,半天都爬不起来。 而江临凤便趁着一片黑暗的时候,风快地跑到大椿树边解下绳子,然后拉开门闩跑掉了。 小寡妇正在和潘永安颠鸾倒凤呢,忽然听得外边传来她娘的一声惊呼,吓了一跳,就把动作停了下来。 “永安,咱娘会不会出啥事了?”小寡妇问。 潘永安为了给江临凤留出足够逃走的时间,故意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娘,她天天都要里里外外检查一遍的,不检查不放心。指不定是遇上老鼠了。哎,你别扫兴……”说着他又动作起来。 小寡妇正在得趣,听了潘永安的解释,也就信了。 两人云收雨散,小寡妇不放心,穿上衣裳,点上油灯,非要跑到院里看看咋回事。 潘永安假装体贴地说:“还是我去看吧,你躺着。万一你吹着风,着了凉,那可不是顽的。” 听得小寡妇心里暖融融的,觉得自己真是找了个好丈夫啊! 人长得好,有文才,还细心体贴。自己真是上辈子烧了高香,才遇见他哩! 潘永安到了院子里,先手忙脚乱地把江临凤打开的院门给重新上了闩,这才惊慌失措地嚷了起来:“春华,不好了,咱娘跌在地上一动不动!” 春华便是小寡妇的名字。 她一听,慌里慌张趿上鞋跑出来,果然见她那个前婆婆头朝下趴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 潘永安上前一探鼻息,发现还有气,便告诉小寡妇说:“咱娘还活着哩!你快些打盆热水来。” 他把老太婆给抱回她床上,小寡妇也端来了热水,拿着湿帕子给老太婆擦脸。 小寡妇细致而轻柔地帮老太婆擦干净,这才发现:因为跌这一跌,老太婆虽然没有当时没命,却是跌和鼻青脸肿,神智不清。 她眼泪当时就下来了,生活在一起这么些年,总还是有些感情的。 潘永安还劝她呢:“别哭别哭,天一亮我就出去请郎中去。” 小寡妇还真拿潘永安当了个好人,心里寻思着:以后要加倍对这个男人好! 到了天亮,潘永安果真给老太婆找了郎中上门医治。 他借着找郎中的机会,宣扬得附近人都晓得家里的老太婆跌了一跤的事。 郎中来是来了,却表示无药可医。 “准备后事吧!人就算是醒过来,也是不行了。”那郎中无可奈何地说。 这郎中的话还真是挺灵的,老太婆后来倒是睁开了眼睛,可她话也说不清了,嘴里象含了石头子似的,呖呖罗罗别人也听不明白。 小寡妇把耳朵快贴在老太婆嘴上了,半听半猜地说:“娘,你是说绳子吗?绳子咋了?你要绳子做啥用?” 老太婆头脸肿得都变了形,说话又说不明白,拖了三天,终究是咽了气。 小寡妇掉了几滴泪,也不至于太伤心。 这个前婆婆待她不算太坏,但嘴碎爱唠叨,大事小事都爱管,小寡妇有时候看她也挺烦的。 潘永安跑前跑后,不遗余力地处理后事,算是不失体面地把老太婆下了葬。 潘永安还装出一付失落的模样:“我打小儿没娘,一心把她当娘伺候。没想到,这个娘也没了,我又成了没娘的孩子哩!” 这一来,倒博得附近邻居都夸奖潘永安:是个不错的人! 只有江临凤心中暗笑:当然不错喽!没有他,老太婆哪能这么快就去见阎王爷呢? 潘永安的娘,其实连他自个儿也不晓得到底还有没有活在人世。 毕竟他和江临凤逃离杨柳村之后,就再也没见过潘胡氏。 他的妹子潘青云,如今到底命运如何,也是一概不知。 潘永安当着江临凤的面发过誓:如果这一辈子不能出人头地,不能衣锦还乡,他是绝不会出现在杨柳村的! 再说了,听说杨柳村遭了灾,也不晓得那村里的人,都四散到了何处? 江临凤对潘永安说:“好了。现在你最厌恶的老太婆解决掉了。现在,该轮到小寡妇了吧?” 潘永安摆摆手说:“不成不成。现在时机未到,得等些日子再说。” 江临凤皱起了眉头,瞪着潘永安说:“你莫不是和她睡出了感情,舍不得弄死她了?” 潘永安哑然失笑:“你又在胡乱揣测些啥啊?你也不想想,这家子刚死了个老太婆,没几天又死一个,街坊邻居难道就不起疑心?咱们要做到不留把柄,就必须要耐心等候。” 江临凤冲他翻了个白眼说:“就晓得让我等等等!你倒好,夜里有人暖被窝,我呢?我天天是孤床冷枕,连个说话的人儿都没有!” 潘永安连忙抱住江临凤:“来来来,我来给你暖被窝……” 江临凤半推半就的,俩个人又搅到一起去了。反正也没人走到这边来搅扰他们。 第338章各怀异心 江锦绣不过是让她的大伯江阿土领着儿子过来,谁曾想,江家一大家子先斩后奏,浩浩荡荡来到了边境,倒是让江锦绣觉得好笑。 江春杏原本不想来的,可江阿水非逼着她来不可,说什么留下她一个人在那儿,怕被人欺负了去。 其实呢,无非是他指望江春杏在江锦绣跟前说好话,以便让小闺女给自己派个赚钱的差事。 江春杏一走,江采玉也就不肯留下了。 江锦绣看到大伯一家和大姐还是挺高兴的,至于其他的人,也就那样吧! 她注意到江红梅的盘起了发髻,装束也改变了,这证明江红梅已经由闺女变成了妇人。 奇怪的是:既然嫁人了,为啥会扔下夫婿,跟着娘家人跑到边境上来呢? 江徐氏见江锦绣看着江红梅,连忙上前解释:“红梅运气说好吧,又不好;说不好呢又怪幸运的。” 一番话,说得江锦绣是摸不着头脑。 江徐氏继续解释道:“她出嫁才一年光景,夫家就被一场火灾全给烧死了;幸运的是,偏偏那天她回了娘家,所以她连根头发都没少。唉,没了婆家,只好跟着娘家走呗!” 江红梅看着打扮光鲜靓丽,超然物外的江锦绣,心里那个羡慕妒忌恨呐! 她心里说:凭啥原先黑黑瘦瘦,不受人待见的黄毛丫头,忽然就麻雀变凤凰了?凭啥这臭丫头呼奴使婢,高高在上的;自己就要吃那么些苦,遭那么些罪呢?老天真是太不公平了! 江红梅希望的是:那个当上王后的人,是她自己,而不是江锦绣! 她巴不得江锦绣倒霉,只有看着这个臭丫头倒霉,她才觉得心里痛快! 江锦绣表现得云淡风清:“既是来了,那我还是那句话,我这儿不养闲人。要想过好日子,就得付出。大家长途跋涉的,先休息几天;休息好了,就该干活了。” 除了爷爷奶奶,她给大家都分派了任务:江阿水和江有善,教军士们种植烟草,切烟丝;江阿水江阿金领着人制作烟竿;女眷们领着人缝烟袋,绣烟袋。 江阿水嘀嘀咕咕地说:“制作烟竿,这算哪门子活啊?” 江锦绣正色说:“你还别看不起这活,烟竿细琢磨起来,学问大了去啦!你想想,没钱的人,用个竹制的烟竿,配个铜烟嘴就够了;可有钱人呢,烟锅可用银的、玉石的;烟嘴也大讲究,玛瑙的,翡翠的,兽角制的……” 江阿水不响了。 江锦绣继续对着女眷们说:“就是烟袋,可用各种不同的布料,绣上不同的花色,格外爱美的,在烟袋上穿佩珠、吊花穗,也没啥不行啊!” 大家点头称是。 江家人这边看着闹闹哄哄的;宇文欢那边厢冷眼旁观。 “真以为他们江家祖坟冒青烟了,出了个王后,当然得一窝蜂似的涌上来吃大户啊!”宇文欢的贴身侍女宝娟撇着嘴说。 另一个侍女宝镜嗤地一声笑:“一群无知无识的乡下人,王后倒不嫌他们丢脸!” “王后想是看习惯了,所以不觉得。毕竟她也出自这群乡野之人中间嘛!”宇文欢不动声色地说。 她心里想:越是粗俗,无知无识,指不定越好利用呢! 秦嬷嬷是个老奸巨滑的家伙,还想着利用自己来对付江锦绣,她和她闺女秦娘子好坐收渔翁之利! 哼,也不想想,杨震要看得上你闺女呀,早就收用了,还等得到这会子吗? “对了,传我的命令下去,让下面的眼睛放亮点,耳朵伸长点,看看这群乡野之人中,有没有可以为我所用的!”宇文欢压低了声音吩咐道。 虽然宇文欢不被杨震宠幸,看着凄凄凉凉的;但是,曾为贵妃,且在后宫中一手遮天的她,着实为自己培养了不少的黑暗势力。 只不过,这些黑暗势力都各自分散,隐藏着,必要的时候,才派上用场。 宝娟和宝镜应了一声是,利用她们才知晓的途径,将命令传了下去。 江红梅回到分配给她的屋子里,冲着江徐氏发牢骚说:“娘,我看着锦绣那付模样,就恨不能唾她一脸!我讨厌死了她。神气啥啊?忘了她当初是咋被踩在脚底下的吧?” 江徐氏赶紧看了看屋门,叮嘱说:“你可不能乱说话呵!咱们到了这块儿,可是要看她脸色才有饭吃的!” “要不是我实在没地方去,我才不来哩!”江红梅往床上一倒。 在单家的那些日子,她真的是身心全部受创。 “为啥我就遇不见有财有势的王爷?”江红梅翻着白眼瞪着屋顶说。 江徐氏安慰她:“如今你身份不一样了,你可是王后娘娘的小姑。到时候再寻一门相称的亲事,你就有好日子过了!” “就算我能过上好日子,我也巴不得锦绣那死丫头没好下场!”江红梅嘟囔着说。 她不知道,自己阴暗的心里话,却被某人给听了去。 江胡氏也在冲她的闺女江翠翠发火:“你看看锦绣,比你也大不了多少,人家如今都当上王后了。啧啧,真是好手段。你再看看你自个儿,啥啥落不着!” 江翠翠委屈地说:“锦绣不就是当初收留了张阿良,才有的今天吗?我在村里的时候,本来也有这样的机会,你拦着不许嘛!这会子倒来怪我。” 江胡氏气得拧了江翠翠一把说:“你还有脸说!你那叫机会?你以为啥烂人都是落难的王爷?明明是个游手好闲的流浪汉,你还自以为拣到了宝?若不是老娘我把拦着,你被他拐去卖了都说不定哩!” 江翠翠撅了嘴说:“既然娘晓得世上没几个落难王爷,那你让我上哪儿找机会当王后娘娘去?” “你个死丫头,还敢跟我犟嘴!从明儿个开始,你得想办法和锦绣套近乎去。你若是能讨好她,将来才有可能嫁个好丈夫!”江胡氏命令道。 江锦绣则撒娇地对江春杏和江采玉说:“两位姐,咱们啥时候做回酒酿圆子吃吧?” 本来这酒酿圆子,还是江锦绣教会她们做的。 不过呢,江春杏和江采玉天天在手上做的,当然手艺更进一步。 江春杏笑着说:“想吃这个还不容易啊?等我先把米酒做得了,就有酒酿圆子吃了。” 江锦绣嗯了一声:“要做就多做一些,让大家伙儿都尝尝。” 江春杏点点头,应了个好字。 #####谢谢亲们一直以来的支持! 第339章谁是凶手? 江阿土不肯多歇,第二天就带着几个挑选出来的人,研究起烟草的种植。 因为此时巳近四月,正是好下烟籽的时候。 江阿土领着人用小布袋将烟籽装了,拿温水浸湿,整整齐齐放在屋里,说是过上十天半月之后,烟籽就会浸出针尖样白线芽来。 还没等烟籽出芽,江春杏的米酒已经好了,江锦绣尝了一口,甜得象蜜一样,笑眯眯地说:“大姐酿酒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江春杏瞟了她一眼,笑着说:“还不多亏你教我的?” 有了甜酒酿,江春杏和江采玉俩个就做起酒酿圆子来。 因为想着要让大家都尝尝这个美味,所以自然做得份量也就多。 雪白浑圆的小酒酿圆子,在汤中沉沉浮浮;金黄色的蛋花,一入口,更是醇香味甜,吃的人没有不夸的。 秦嬷嬷足足吃了两碗,吃完了咂巴着嘴回味道:“太好吃了。里头还有股子桂花香气!” 江胡氏讨好地说:“秦嬷嬷嘴巴可真灵,这酒酿圆子里头啊,我家春杏特地加的桂花哩!” 秦嬷嬷清了清嗓子说:“这么好吃的东西,我想请王后娘娘示下,可否给我家秦月也送一些过去让她尝尝?” 毕竟是亲娘儿俩啊,秦嬷嬷连吃个好吃的酒酿圆子都没忘了秦娘子。 江锦绣肯定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听见秦嬷嬷这样说,还是当着杨震的面,连忙对江采玉说:“你再做些酒酿圆子送了去就是。” 江红梅自告奋勇地说:“采玉做好了,我送去吧。采玉辛苦,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 江锦绣有些诧异地看了江红梅一眼,不疑有它,就点了点头说:“那好吧。” 江采玉重新洗手做了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酒酿圆子,装进提盒内,江红梅就动作爽利地提着提盒走了。 秦娘子吃到这么好吃的酒酿圆子,满足地叹了口气说:“味道真不错!觉得五脏六肺都被滋润了哩!” 然而,不过一柱香的功夫,秦娘子就耳鼻口都流出血来,挣扎了一会儿,气绝身亡。 临死前,秦娘子咬牙切齿地说道:“江锦绣,你好狠!“ ”娘,报仇……“这最后三个字,已经几不可闻。 消息传到秦嬷嬷耳朵里,她象被雷击了一般,呆立了好半晌,这才问报信的人:”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那人只好又重新说了一遍。 ”秦嬷嬷,秦娘子死的好惨,郎中说肠子断作一寸一寸……秦娘子说是王后干的,您信吗?“那人压低了声音道。 ”果然是她干的,这个毒妇!月儿,我对不起你啊!我不该让她们给你送酒酿圆子的。我哪儿知道她们会趁这个机会下手呢?月儿啊,我可怜的月儿!“ 秦嬷嬷急痛攻心,险些没有晕过去。 她拼命用手指甲掐着自己的掌心,直掐得见了血,却浑然不觉疼痛。 然后秦嬷嬷疯了一般跑了出去。 她先去见了秦娘子的尸身。 默默抱着秦娘子冰冷的身体坐了好一会子,秦嬷嬷这才起身,喃喃地说道:”月儿,娘一定会为你报仇的。哪怕搭上我自个儿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秦嬷嬷很快出现在杨震面前,仿佛瞬间老了十岁,连皱纹都深了好些。 扑通一声跪在杨震面前,秦嬷嬷涕泪纵横:”王爷,你可要为老奴作主啊!“ 杨震吃惊地问:”嬷嬷,这是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秦嬷嬷一指旁边座位上的江锦绣,泣不成声地说:”就是她,害死我的闺女秦月!“ 杨震扭头看了江锦绣一眼,摇头道:”不可能。王后一直和我在一起呢!“ 秦嬷嬷吸了吸鼻子说:”这样的事,哪里用王后亲自动手?可是,如果不是她下的命令,那谁又会想到去害死秦月呢?“ 江锦绣冷冷地看着秦嬷嬷问:”你上嘴唇一碰下嘴唇,我就成了害死秦月的凶手了?证据呢?“ ”证据?我倒要问王后你一问:送酒酿圆子给秦月的人是谁?是你江家人;做酒酿圆子的人是谁?还是你江家人!秦月为什么早先没事,自从你江家人来了,她就出事了呢?“秦嬷嬷咄咄逼人地看向江锦绣。 ”还有,秦月同这俩个江家人有矛盾吗?没有。秦月得罪过的人,是王后娘娘!如果老奴没猜错的话,您一直对秦月怀恨在心,这一次,终于利用江家人,置她于死地!“ 秦嬷嬷这句话的意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秦月曾经因为信鸽事件陷害过江锦绣;而江锦绣直到现在才下手报复她! 江锦绣认真地看着杨震说:”请王爷务必彻查此事,还我一个清白!“ 秦嬷嬷同时也哭倒在杨震的脚边:”王爷,老奴一生只得这一个女儿。她死了,等于剜了老奴的心啊!我活着惟一的愿望,就是恳请王爷找到凶手,严惩幕后指使者!“ 杨震看了看江锦绣,又看了看秦嬷嬷,有些无奈地命令道:”来人啊,先把江采玉和江红梅扣起来,好好审问。“ 江采玉是做酒酿圆子的人;而江红梅,则是给秦娘子送酒酿圆子的人。 ”嬷嬷,你不要太伤心了。相信我,我不会让秦月白白丢掉一条性命的!“杨震亲手扶起秦嬷嬷,神色沉重地说。 秦娘子伺候过他许多年,俩人虽然没有男女之情,却还是有主仆之谊的。 就光是看在秦嬷嬷的份上,他也不能就此任由秦娘子莫名其妙死掉啊! 可是,如果这事真涉及到江锦绣,或者江锦绣的家人呢? 杨震忍不住又看了江锦绣一眼。 江锦绣是绝对不相信江采玉会下毒害秦娘子的。 而江红梅呢,她初来乍到的,更不可能与秦娘子有仇了。 至于看守秦娘子的人,自然也在审问之列。 但看守坚称:自己没有碰过那碗酒酿圆子;而秦娘子正是吃了那碗酒酿圆子之后死的。 “事情很明显:有人在陷害我。”江锦绣冷静地对修竹说。 修竹很苦恼:“王后,要怎样找出那个陷害您的人呢?要怎样才能证明你的清白呢?” 其实吧,修竹早就看秦娘子不顺眼了。 如果有可能的话,她还真想悄悄干掉秦娘子。 只是,她晓得:自己若是这样做了,必然会为江锦绣带来麻烦。 所以,她才一直没有付诸行动。 第340章畏罪自杀 江采玉和江红梅被关起来了,每天都有人审问她们。 江采玉虽然很害怕,可是,没有做过的事,她怎么也不会承认的! 江红梅更是斩钉截铁地说:自己没在酒酿圆子里下过毒,随便怎么查都行。 秦嬷嬷不时前来询问结果。 审问的人看在王后的面子上,不敢对江采玉和江红梅用刑逼供。 秦嬷嬷很有意见,去找杨震告状:“只是轻飘飘这么问几句,就是问一百年,也别想审出口供来啊!难不成我闺女就白死了吗?” 杨震看着秦嬷嬷几乎一夜之间白了的头发,忍不住安慰她:“嬷嬷放心,会找到凶手的!” 他有些愧对秦嬷嬷,毕竟她是同江锦绣一样,都是在他落魄之时不离不弃的人。 五天之后,凶手被揪了出来。 出人意料的是:下毒害死秦娘子的人,不是江采玉,不是江红梅,也跟江锦绣无关! 而是那个看守秦娘子的人赵四儿。 先是在她的住处,找到了害死秦娘子的剧毒断肠水。 赵四儿受刑不过,只得交代:她事先在秦娘子使用的碗里,用毛笔涂抹上无色无味的断肠水,舀入温热的酒酿圆子后,断肠水即溶入酒酿圆子的汤水中。 所以秦娘子才会中毒毙命。 秦嬷嬷难以置信地摇着头:“我不信,我不信!赵四儿为啥要害我家秦月?如果她真想害死我闺女,秦月早不知死了多少回了,用得着等到现在?” 她怔怔地发了一会儿呆,冲着杨震哭叫起来:“就算是赵四儿干的,那也一定是受了人指使!求王爷找出这个背后指使的人,为秦月报仇雪恨呐!” 秦嬷嬷跪在杨震跟前,额头通通响着磕在地上。 她始终觉得:这个幕后指使者,就是江锦绣! 杨震连忙扶起秦嬷嬷,解释道:“嬷嬷,赵四儿详细交代了她为啥要害死秦月的原因。” “王爷,到底是啥原因呢?”秦嬷嬷眼巴巴地看着杨震。 杨震一指审问赵四儿的官员:“你来说吧。” 那官员小心谨慎地说道:“据赵四儿交代,秦月仗着母亲曾是王爷的乳母;而她自己又贴身侍候过王爷,每日里对她是颐气指使,诸多挑剔,嫌饭菜太差,还干过打赵四儿耳光,用饭碗砸人的事儿。赵四儿自然不服,与秦月起了不少冲突,秦月扬言,等出去后,要好好教训赵四儿,让她生不如死!” 秦嬷嬷瞪大了眼睛:“秦月怎会如此?她一向没有刁蛮任性的大小姐脾气啊!” 边上的修竹忍不住出声道:“秦娘子还不够刁蛮任性吗?她甚至能做出陷害夫人的事情来!” 江锦绣看着修竹说:“王爷没有问你话,你又何必多嘴呢?” 修竹本来还想继续说的,这时也只好不开口了。 秦嬷嬷的脸色唰地变了,变得极其苍白,她瞪了修竹一眼,再看向杨震,嘴唇不由自主地颤抖着:“赵四儿真的是因为这些才下毒害死秦月的?难道赵四儿不是受了人指使? 而赵四儿手中的断肠水,又是从哪里来的?王爷,您不能被赵四儿的几句话蒙庇过去啊!您一定要查清楚啊!” 说来说去,秦嬷嬷仍是不甘心接受赵四儿才是凶手的事实。 杨震眉头紧锁地答道:“嬷嬷,赵四儿已经畏罪自杀了,用的正是断肠水。” 秦嬷嬷尖声锐叫道:“王爷,这便是杀人灭口啊!赵四儿背后的指使者,正是怕她泄露真相,才用断肠水将她害死的!” 审问的官员摆了摆手说:“秦嬷嬷,不是这样。赵四儿在交待之后,当堂将大拇指吮在口中,不久之后毒发身亡。她早存了必死之心,大拇指事先在断肠水中浸泡过。所以,并没有人将她害死,她的的确确是自杀的。” 秦嬷嬷拼命摇头:“不可能,不可能!我只问你,她的断肠水是从哪里来的?这样剧毒的东西,她一个小小看守,却从哪里得来?” 审问的官员迟疑了一下,这才答道:“这个,下官就不知道了。还没来得及问,赵四儿已经死了。” 秦嬷嬷从鼻子里冷哼一声:“所以,赵四儿背后肯定有指使者!就算她是真的自杀身亡,也说明她是逼不得巳才如此!” 杨震靠近秦嬷嬷,很诚恳地说:“嬷嬷,我晓得你很难过。秦月死了,我也很难过。但是,人死不能复生,请嬷嬷节哀!” 他双手揽住秦嬷嬷的肩,一字一句地说:“你还有我!” 杨震的这句话,让秦嬷嬷终于崩溃,大哭了起来:“我晓得王爷待我好。可是,我还是想帮秦月报仇!” “嬷嬷,没有任何迹象显示赵四儿背后有指使者。”杨震面无表情地说。 “可是,秦月就这么白死了吗?”秦嬷嬷流着泪,痛苦地问道。 “赵四儿已经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杨震无可奈何地回答。 “老奴要将那赵四儿碎尸万断,挫骨扬灰!”秦嬷嬷涕泪纵横。 “好!”杨震立刻传令下去:“照秦嬷嬷的话去做!” 江锦绣立在一旁,心情无论如何轻松不起来。 她总觉得:不管是秦娘子的死,还是赵四儿的死,都透着一股子诡异。 而且,她以及江采玉和江红梅,这么轻易地摘干净了,也让人觉得很出乎意料。 敌人既是布下了局,又哪容得她如此轻松就全身而退呢? 赵四儿确实暴露得太快了一些。 杨震亲自将秦嬷嬷送回她的住处,并陪了她好一会子,才回转。 江锦绣迎上去,仔细察看杨震的神色:他显得那么疲惫。 “赵四儿真是杀死秦娘子的凶手,然后再自杀的吗?”江锦绣满含疑惑地问。 “不要再问了。”杨震的话,让江锦绣大吃一惊。 他没有回答江锦绣的提问,而是让她不要再问了。 显然:这里头有猫腻。 江锦绣沉默了一会儿,仍然坚持问道:“到底怎么一回事?难道赵四儿不是真正的凶手?那她为啥要交代,并且自杀呢?” 杨震伸手托着江锦绣的面颊,定定地看着她,目光有探究,有审视。 “你真的想知道吗?”他问。 “是啊,我很想知道。”江锦绣秋水般的眸子,一瞬不瞬地凝视杨震说道。 第341章放长线钓大鱼 杨震松开了手,面色凝重地对江锦绣说:”其实,赵四儿并非害死秦娘子的凶手。一切都是我安排的。“ 江锦绣更为诧异:”你是说,赵四儿会认罪自杀,这都是你在幕后操纵?” 杨震反剪双手走了几步,这才回过头来说道:”赵四儿其实罪该万死,不过,却不是因为下毒害了秦娘子的缘故。“ 江锦绣没有作声,示意杨震继续说下去。 杨震接道:”赵四儿反正难免一死,她不想牵连到家里人;于是,我索性让她让下害死秦娘子的罪。“ 江锦绣有些听明白了:害死秦娘子的,另有其人。 而赵四儿就算不承认下毒害死秦娘子,她的命也保不住。 为了让家里人不受株连之罪,所以她索性答应杨震的要求,把这桩罪行揽到自己身上。 “为啥?你为啥要这样做?“江锦绣忍不住追问。 杨震凝视着江锦绣说:”当然是为了你。不然你以为我为啥要如此费尽心机?“ 江锦绣一挑眉,吃惊地说:”为了我?我听不懂你的话。“ ”很简单。我不想秦娘子之死牵连到你身上。“杨震认真地说。 江锦绣怔了一怔,半晌才问:”你的意思是说,你觉得下毒害死秦娘子是我命人干的,但你又不想追查到我身上,所以才暗中操纵这一切?“ 杨震长吁了一口气,没有回答。 ”你怀疑我?原来你心里一直在怀疑我!“江锦绣气不打一处来地指着杨震。 她的心里,涌出无法言说的委屈和愤怒。 ”那你彻查啊,只要你查出来与我有关系,我愿意伏法!“江锦绣没想到,自己啥都没干,却仍然让杨震产生了疑心。 杨震露出一丝苦笑,上前捉住江锦绣的手说:”傻瓜,你真当我这么容易上当受骗啊?就算你想干掉秦娘子,用得着做得这么明显,让人一眼就看出来? “ 江锦绣白了他一眼:”你到底想说啥?“ ”我想说,这件事明明白白是有人在陷害于你!“杨震有些郁闷地道。 江锦绣睁大了眼睛:”原来,原来……” 她的喉咙有些哽噎,忽然就说不下去了。 杨震扭了扭了她的鼻子:“刚才还冲我嚷!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江锦绣吸了吸鼻子,把冲上眼眶的眼泪咽下去,然后就扑进了杨震的怀里,两只手臂紧紧圈住了他的腰。 “你这个坏人,你吓我,哼!”她将腰扭了两扭,在他身上蹭了又蹭。 也只有在他面前,江锦绣才有那种娇憨,以及被宠溺的感觉。 “其实,有时候我宁愿你狠一些,毒一些。也惟有这样,你才能更好地保护自己。”杨震感慨地说。 “你还没告诉我,为啥要推出赵四儿来当替罪羊呢?为啥不直接追查出凶手来?”江锦绣打破砂锅问到底。 杨震叹了口气说:“我想让这件事早些完结。” “你晓得凶手是谁吗?”江锦绣好奇地问。 “江红梅嫌疑很大。”杨震将头转过一边,没有看江锦绣。 江锦绣抓住杨震的袖子问:“真的?她和秦娘子无冤无仇,我想不出来她为啥这样做。” 杨震点了点头说:“是。她行迹最为可疑。至于她为啥要这样做,目前不得而知。” 为了保护江锦绣,所以他没有命人对江红梅严刑拷问。 一旦查出江红梅,所有人都会认为:她的所作所为,是受了江锦绣的指使。 而这,正是杨震不想看到的。 江锦绣一边回忆一边说:“当时她主动要求去给秦娘子送酒酿圆子,我就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因为她并不是个勤快主动的人儿。只是……” 江红梅和秦娘子从未有过交集;而她初来乍到,又有什么人可以指使她呢? “那这会子你打算怎么办?秦娘子的事就这么算了?”江锦绣当然不相信杨震会就此罢休。 果然,杨震冷笑一声:“这事肯定不能就这么完了。只是,要揪出幕后操纵者,须得放长线钓大鱼。” 他怎么会让秦娘子死不瞑目呢? 因为秦娘子的死,秦嬷嬷更是一夜白头。 江红梅不过是个小虾米,只有捉住江红梅后面的大鱼,才是他想要的结果! 表面上,江采玉和江红梅都因为凶手畏罪自杀,而恢复了自由。 实际上呢,江红梅的一举一动,都受到极其严密的监视。 不过,江红梅没有出现任何异常,除了接触自家人,就是周围的普通人了,并无可疑之处。 连江锦绣也觉得有些疑惑起来:这江红梅真是害死秦娘子的人吗? 她背后真的有人在指使她? 江锦绣再也忍不住,悄悄儿让修竹把江红梅带到自己屋里来,她要亲自套套江红梅的话。 “你晓得吗?秦嬷嬷坚持认为害死秦娘子的人,并不是赵四儿。”江锦绣开门见山地说。 江红梅啊了一声,眨巴着眼睛说:“可是,王爷派人查清楚了的呀!怎么可能不是?” “秦嬷嬷非要说是你害死她的闺女,一直让王爷再将你严刑审讯。”江锦绣一边说,一边细细观察着江红梅的神色。 江红梅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恐,但随即她掩饰地咳嗽了一声说:“秦嬷嬷血口喷人!我为啥要害死她闺女啊?她还不就是想针对王后您吗?只有拉扯上了我,她才好把您拉下水不是?” “赵四儿临死之前交待了,你之前曾经和秦娘子见过面。你告诉我,你为啥会跑去见秦娘子呢?当时你又和她说了些啥?”江锦绣冷冷地看着江红梅问。 江红梅没想到江锦绣竟然连这事都知道,她有些结结巴巴地说:“我刚来那两天不是闲得慌吗?就四处走了走,结果恰巧走到秦娘子禁闭的屋子,秦娘子从窗户里看见我,硬喊住我说了几句。我,我也忘了到底说了些啥。反正就是闲扯呗!” 江锦绣看了江红梅一会儿,没有再问,就让她走了。 这时候,烟籽长出了白线样的芽,江锦绣去看了,见江阿土教大家把芽稀在水里,一口一口喷在备好的畦子里。 烟苗畦子要整得特别平,踩实用水浸透后,撒上种芽,盖上沙,沙上边盖一层草。 等烟苗临露头时将草拿去,还得及时浇水。 再过些时候,烟畦子里的烟苗慢慢长得象小青菜般大了。 第342章百思不得其解 江红梅自从听了江锦绣的话之后,每天都有些提心吊胆的。 本来她以为赵四儿都畏罪自杀了,那秦娘子的死,也就算揭过去了。 没想到,这事儿还没完! 甚至连江锦绣都晓得她曾经和秦娘子见过面,说过话。 这么一来,那些人肯定会怀疑自己吧? 江红梅情不自禁回忆起了她和秦娘子的会面。 那天,她是怎么跑到禁闭秦娘子的那个院里去的呢? 对了,应该是秦娘子院外那几棵梨花树吸引她去的。 是谁告诉她秦娘子那儿有梨花盛开来着? 江红梅真的记不得了。 其实,她也不是一定要看梨花,只是闲得慌罢了。 不过,那儿的梨花真漂亮,一树一树,密密匝匝的,层层叠叠的,跟雪一样白,吸一口气都带着香甜的味道。 然后,她就听见秦娘子立在窗户跟前喊自己:“喂,你过来!”秦娘子说。 她情不自禁就走了过去。 秦娘子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开口第一句话就是:“给你二百两银子,帮我办件事吧!” “二百两银子?”江红梅吓了一大跳。 她想不出自己能帮这个女人干些啥事,值得二百两银子! “看到这个小瓷瓶了吗?”秦娘子的手中,托着一个小巧玲珑的白色瓷瓶。 “看到了。”江红梅老老实实地说。 对于这个说要给她二百两银子的女人,江红梅不敢随便得罪。 “听着,你把这个瓷瓶收好喽。然后寻找机会,将瓷瓶里的药水掺进送给我的食物里头,明白吗?”秦娘子眯细了眼睛,认真地看着江红梅。 江红梅诧异地瞪大了眼睛问:“我咋能接触到送给你的食物哩?” 也没人让她给秦娘子送食物啊! 再说了,不是有专门的人给秦娘子送吗? “所以说让你寻找机会啊!只要你能办到,二百两银子就是你的了。”秦娘子不紧不慢地说道。 “喏,这是给你的预付银子五十两,你收好吧!”秦娘子昂着头,扔给江红梅一张折叠成小方块的银票。 江红梅低头弯腰,从地上拣起来展开一看,却并不认识。 秦娘子见江红梅左看右看,一脸的不置信,只得又开口说:“你拿着这个,随便哪家元鑫钱庄,都能兑出五十两银子来。” 江红梅喛了一声,依旧把银票叠得小小的,捏在手里问:“这瓷瓶里到底是啥东西啊?你为啥要我掺进你的食物里面呢?” “实话告诉你吧!这瓷瓶里的药水,是极厉害的泻药,搞不得好,可是会让人致死的。”秦娘子直接了当地答道。 江红梅更惊奇了:“你傻啊?你让我把泻药掺进你的食物里头,那你不怕自己会泻肚子而死?” 秦娘子撇了撇嘴说:“这你就不用管了,我自有解药可以应对。” 江红梅摇了摇头说:“我不干。到时候你倒打一耙,说是我谋害你,那我怎么脱得了干系?” 江红梅虽然没来几天,秦娘子是什么人,她倒是听人提起过。 秦娘子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你不想要那二百两银子了?再说了,这事儿连累不到你身上。我要针对的人,其实是江锦绣。” “你晓得我是江锦绣的姑姑吗?你居然敢同我说这样的话,万一我去向江锦绣告密呢?”江红梅的眼睛瞟了瞟四周,压低了声音问。 “切,我会看相。我一看到你啊,就晓得你同江锦绣不和,你宁愿帮我,也不愿意站在她那一边。”秦娘子歪着头看向江红梅。 江红梅摇摇头:”我不信。我心里想啥,脸上又不会露出来。“ “好吧,如果你想去告密,我敢保证,只要你告诉江锦绣这一切,你很快就会丢掉性命。”秦娘子一本正经地说道。 江红梅被吓得哆嗦了一下。 ”我不帮你还不行吗?‘她撅着嘴问。 “不行。你已经收了我的预付银子。”秦娘子冷冷一笑。 “那我还你。”江红梅把那张五十两的银票递给秦娘子。 秦娘子面无表情,也不接银票:“已经迟了。你既然已经知晓了我的计划,想退出便是不可能的!” 江红梅默然了一会儿,心里象塞了团乱麻,怎么也理不出个头绪来。 不照秦娘子的话去做,也许她就有生命危险;照秦娘子的话去做呢,也许倒霉的就是江锦绣。 自己不也是巴望着江锦绣倒霉的吗? 冒险一回,既能赚到二百两银子;又能让江锦绣倒霉,何乐而不为? 既然如此,她还犹豫啥呢? 别忘了,单家一家子,她都敢亲自动手除掉,还怕在食物里掺上点子泻药? “如果我按你说的做了,可不能连累到我啊!”江红梅带着乞求的眼光看着秦娘子。 秦娘子笑了起来:“自然不会连累到你。你只需一口咬定,自己啥都没有干就成!” 江红梅点了点头,将瓷瓶和银票一起塞进了袖子里。 她也没想到,机会来得这样的快,秦嬷嬷想让她的闺女尝尝江采玉做的酒酿圆子。 而江锦绣让江采玉做好了给秦娘子送去。 她灵机一动,主动要求给跑腿。 于无人处,她打开秦娘子给的瓷瓶,将里头的液体滴了一些倒进食盒内。 谁能想到,秦娘子竟然死了呢? 江红梅是百思不得其解:秦娘子不是说瓷瓶内的只是泻药吗? 虽说是极厉害的泻药,有可能致人死命,可是,秦娘子有解药啊! 更何况,秦娘子的死状,是七窍流血,中毒而死。 这可不是什么泻药的症状。 泻药应该是不停地坐马桶才对。 还有:秦娘子总不可能会自己害死自己吧? 她明明说了:这样做的原因,是想对付江锦绣! 江红梅想破了脑袋,都没想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但她很清楚一点:要想不惹上麻烦,那就只有咬死自己啥都没干过,啥也不知道! 江红梅是这么打算的,也是这么做的。 接下来,就是赵四儿跳出来承担了罪责,然后畏罪自杀。 江红梅也不晓得:江锦绣手里还掌握了一些什么?而她又准备如何对付自己? 虽然江锦绣后面又没了动静,但江红梅总觉得头顶上好象悬着一把刀。 这把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掉下来,直接砍在自己头上! 第343章偷梁换柱 江红梅单独住着一间西厢房,因为心里有鬼,所以迟迟不能睡去。 好不容易睡着了,突然耳朵边听见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分明是个女子声音,却又飘飘忽忽,隐隐约约,还带着凄凄惨惨:“江红梅,你……好狠呐……,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江红梅只觉得头皮发麻,浑身毛孔直竖! 她倏地睁开了眼睛。 屋子里很黑,很暗,但却恍恍忽忽有个披头散发,身着白衣的女子向她床前飘来。 是真的在飘,脚不沾地的那种! 然后,女子的双手掐在了江红梅的脖子上。 江红梅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那双手的力度,以及那种冰冷彻骨的触觉。 这绝不是一个活人的手,活人的手,怎么可能一点温度都没有,还冷得瘆人呢? ”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毒死……我?“ 那张脸凑得近了,虽然披头散发的,依稀能瞧出是秦娘子的模样。 江红梅的心险些没从喉咙里跳出来,她挣扎着憋出一句话:“秦娘子,不是我害的你!” “不是你是谁……明明是你下的毒!”那个声音很是阴森恐怖。 “我真的没有!”江红梅急急分辨:“我明明是按照你的吩咐,在酒酿圆子里……咳咳咳……”她大声咳嗽起来。 掐在她脖子上,那双冰冷砌骨的双手稍稍松了一松。 江红梅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然后赶紧接道:“我在酒酿圆子里加的,明明是瓷瓶里的液体。那瓷瓶不是你交给我的吗?你说那瓷瓶里是泻药啊!分量我控制了的,加的并不多,怎么会死人呢?” 白衣女鬼忽然阴森森地冷笑起来:“别骗我了……你掺在酒酿圆子里的,根本就是……能使人七窍流血的剧毒……我要报仇……” 掐在江红梅脖子上的手,又加重了力道。 “我没有!我真没有!你一定要相信我啊!我为啥要害死你呢?”江红梅拼死挣扎着说。 “那好,只要你交待出,是谁让你害死我的,我就饶了……你!”秦娘子的鬼魂森然道。 江红梅几乎要哭出来了:她哪里晓得谁要害死秦娘子的? “莫不是,莫不是你交给我的瓷瓶拿错了?那里头并非泻药,而是剧毒?”江红梅带着哭声问。 秦娘子的鬼魂呲了呲牙,仿佛要冲江红梅的脖子上咬下去似的,吓得江红梅闭上了眼睛,口里哀哀地说:“不要啊……” “说……是谁把剧毒药水给你的?”秦娘子十个长长的手指甲用力抵在江红梅的脖子上,仿佛她敢不说实话,立马就要插进她的喉咙里一般。 “没有人,没有人给我剧毒药水!我对天发誓,我用的,就是你交给我的药水!”江红梅终于哭了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屋内突然大放光明。 好几个人举着明晃晃的火把闯了进来。 江红梅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发现眼前的白衣女鬼秦娘子一把扯下头上那一头长发,扔在了地上。 她的脸上,搽着浓浓的白粉,眼圈乌黑,嘴唇却涂得血一样红,看发髻,分明是个男子妆扮而成。 而江锦绣,正一脸严肃地立在那儿看着自己。 她的左右,修竹,翠竹,竹枝和竹叶昂然侍立。 江红梅发现:她上当受骗了! 根本没有什么秦娘子的鬼魂;也根本没有什么死去的秦娘子上门寻仇! 这根本就是江锦绣导演的一出戏吧? “阿南,你演得不错,明儿个我要好好赏你!”江锦绣对那妆扮成女鬼的男子说道。 阿南躬身行礼:“愿为王后效劳。” 说完这句话,他随即退下。 “带走。”江锦绣说完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江红梅的这间屋子。 江红梅很快被押到了江锦绣面前。 她有一种死到临头的感觉。 “说说吧,你和秦娘子之间,到底是咋回事?”江锦绣面无表情地看着江红梅问。 江红梅知道:她再狡辩,再掩饰,也是毫无用处的了。 不得已,她只得从头交待了一回。 江锦绣不时打断她,问道:“你是说,秦娘子一看到你,便晓得你的身份,以及你的为人?” 江红梅不敢看江锦绣,点头说:“是。我也很奇怪,她怎会认识我呢?” 挥一挥手,江锦绣命人把江红梅关押起来。 明儿个,自有专门的人去审讯她的。 江锦绣扭头对修竹她们说:“秦娘子一直受禁闭,外头的事却知道的这样清楚,说明什么?” “说明有人对她提起过这一切。”修竹抢先答道。 “应该不是赵四儿。因为赵四儿确实同秦娘子关系不睦。”翠竹接着说。“ “还有,秦娘子的瓷瓶里装着泻药,可结果却变成了使人七窍流血而死的剧毒,你们觉得是什么缘故?”江锦绣继续询问修竹她们几个。 ”有人趁着江红梅不注意,偷偷将瓷瓶给换了。“竹叶分析道。 ”秦娘子只是想让自己出点儿小事故,以此来败坏王后您的名声;可是,有人却想要她死,顺便把王后您推上无法回避的绝路上去!“竹枝一针见血。 江锦绣嗯了一声:”是,这人心狠手辣。一出招,便想致我于死地啊!“ 用手揉了揉额头,江锦绣略显疲惫地说:”我觉得,江红梅会走到禁闭秦娘子的院中去,必是有人故意引导。不然的话,为何秦娘子倒象在故意等着她来似的?“ ”极有可能是这样。“修竹表示赞同。 ”这一切,全部都在那人的掌控之中啊!由此也可以看出,那人肯定与秦娘子是老相识。“江锦绣若有所思地说。 翠竹一边给江锦绣捶着肩,一边说:”王后,您看是不是这么回事?江红梅来到边境之后,那个人便发觉她是可以利用来对付王后您的。于是,那个人事先去见了秦娘子,与秦娘子商量好了计策,再使人引导江红梅和秦娘子碰面。秦娘子威逼利诱齐上,终于买通了江红梅。就在她自以为得计的时候,江红梅手中的瓷瓶,却被那个人换掉了,于是,秦娘子一命呜呼……“ 江锦绣冷笑一声说:”可惜,秦娘子临死之前还没有醒悟,反而一口咬定是我害死了她,真是可悲啊!“ 第344章伏法 这一次审讯江红梅,是秘密进行的,并没有大张旗鼓。 如果让秦嬷嬷知道了的话,肯定要大闹,而且无可避免的会牵连到江锦绣身上。 这是杨震不希望看到的景象。 而江红梅也不傻,她当然不会暴露出自己妒忌憎恨江锦绣的真实内心。 所以,她只是一味地推卸责任,描述秦娘子怎么怎么威逼她,要挟她,才不得不服从了秦娘子的安排。 至于是否有人以剧毒药水换走了原本的泻药,江红梅确实是不知道,要指认这个人,也无从指认。 “好吧!接下来,咱们来谈一谈你烧死单家五口人的真相。” 审讯官一言既出,江红梅吓掉了半条命,身子不由自主筛糠样地抖了起来。 她原本以为,逃到边境之后,不会再有人追究这件事情了。 谁知,江锦绣早对她产生了怀疑,特地安排了人去追查她夫婿一家的死因。 这么一查,江红梅和江徐氏费尽心机隐瞒的事实,便暴露了出来。 一下子害死了五条人命,江红梅还想逃脱法网? “请,请看在王后娘娘的份上,饶我一死吧!”江红梅声泪俱下地哀求道。 这个时候,她倒又想依靠江锦绣的王后身份,来使得自己逃脱法律的制裁了。 “别说你是王后的姑姑,就是王子犯法,照样与庶民同罪。”审讯官义正严辞地说道。 江红梅直到夜里也没回来,江徐氏自然要去寻。 知晓结果后的她,一下子便昏倒在地。 醒来之后,江徐氏膝行到江锦绣面前,抱紧江锦绣的腿,放声大哭:“锦绣啊,奶奶求你啦!你救救你小姑姑啊!如今我的身边,可就只有这么一个闺女了,你可怜可怜我吧!” 江锦绣唤修竹和翠竹把她扶起来,一边说:“这件事,奶奶恕我实在是有心无力。国有国法,杀人偿命,我能怎样? 你晓得外头有多少人,多少双眼睛在盯着王爷和我吗?只要我们犯一点儿错,立刻就会有人传到皇上耳朵里,连我们还自身难保呢!” 江锦绣说的是实情。 杨震劳苦功高,曾救当今皇上于水火之中,可结果如何? 他远离京城的权力中心,被驻扎在边境,预防着西晋国的入侵。 其实,不过是老皇帝对杨震充满了戒备之心而已! 他甚至还派了宇文欢来监视杨震,只不过,杨震和江锦绣都不知道罢了。 修竹和翠竹强行将江徐氏架开,不让她纠缠江锦绣。 而江锦绣则淡淡地说:“奶奶,我真的帮不上你们,我很愧疚。” 江徐氏见自己怎么求都没有效果,不管不顾地破口大骂了起来:“你个没心没肝的白眼儿狼,想当初,我江家一大家子为了你和张阿良的缘故,忍气吞声,受尽了白眼,险些被牵连!如今你得了势,就翻脸不认人了?就嫌弃起穷亲戚来,恨不能斩尽杀绝了?“ 江锦绣哭笑不得地说:”我怎么嫌弃你们,恨不能斩尽杀绝了?小姑姑谋夺了单家一家五口的性命,难不成是我让她干的?杀人偿命的道理,奶奶你没听过?“ ”我不管!你不肯救你小姑姑,就是你的错!我天天咒你不得好死!以为你当个王后了不起是吧?嘿,人是三节草,不知哪节好!你就保得住你一辈子都高高在上?哪天自个儿怎么死的都不晓得哩!没良心的东西!“江徐氏指着江锦绣的鼻子,跳着脚儿地骂。 江锦绣面无表情地冲修竹使了个眼色。 修竹早就看不惯这个老太婆了,当下手起如闪电,一下子劈在江徐氏后脖颈的穴位上,江徐氏一声不吭,向后便倒。 修竹和翠竹眼疾手快,一左一右搀住了她。 江锦绣淡淡地说:”把她送回住处去吧!“ 修竹和翠竹异口同声地应了个是字,配合默契地挽着江徐氏走了。 江大河后来也被江徐氏逼着去向江锦绣求情,但江大河只是一言不发地抽着旱烟,不肯动身。 他晓得人命关天,也能体会到江锦绣的难处。 这一次若是开脱了江红梅,那下次江家的人是不是都可以有恃无恐,想干啥就干啥,想杀人就杀人了? 江红梅是江锦绣的小姑姑,那江阿水、李桂花还是江锦绣的亲爹亲娘呢,他们是不是更可以翻天了? 江大河不动,江徐氏又和江大河吵了个天翻地覆:”你不肯去求锦绣那个死丫头是吧?你眼睁睁看着咱们红梅去死是吧?那好,我也不活了,我一根绳子吊死算了!留你个死老头子一人独活!“ 说着话,江徐氏真地去寻绳子。 江大河象耳朵聋了听不见似的,只吧嗒吧嗒抽他的旱烟。 江徐氏手里拿着一条绳子,搭上了房梁,并且踩上了凳子,假装要上吊,却见老头子根本连劝都懒得劝,不由得左右为难。 死吧,她怕疼怕死相太难看;不死吧,没有台阶可下。 在凳子上站了半天,江徐氏只得放声大哭起来,咒道:“你个老不死的,你巴不得我去见了阎王爷,你好再勾搭一个是吧?我偏不如你的意!哼,我一定要看见你比我早死!” 江大河忽然立起身,冲她一声吼:“你闹够了没有?红梅会变成这样,你敢说自个儿一点责任都没有?” 江徐氏跺着脚应道:“我有啥责任?我有啥责任啊?我叫她杀人来着?养不教,父之过。你这个当爹的,教过她没有?” 江大河颓然跌坐在地上,满是皱纹的老眼内蓦地充满了泪。 隔了一天,江红梅被押解回去,由那边官府处置。 秦嬷嬷暗中对宇文欢嘀嘀咕咕地说:“我一见这个江红梅,就觉得她不是个好东西。说她没害死我家秦月,我还真有些不信!” 宇文欢冷笑:“谁说不是呢?不过还有一个可能,就是江锦绣利用了江红梅;但江红梅却是被蒙在鼓里,被人当了枪使,还没闹明白!” 秦嬷嬷点头如鸡啄米:“没错。这会子江锦绣恰好借了这个因头,来个斩草除根。江红梅一死,江锦绣就不怕自个儿露馅了。” 宇文欢又象是自言自语,又象是在对秦嬷嬷说:“可是,那个赵四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我真是想不明白!” 第345章真相 宇文欢确实是想不明白:这个赵四儿为什么要跳出来,招认是她害死了秦娘子呢? 而且这个赵四儿在招认之后,还畏罪自杀了! 一个人究竟出于什么缘故,才会为自己没干过的事情抵罪? 宇文欢最终得出的结论是:赵四儿是被逼迫的。 只是,谁能够逼迫赵四儿呢? 难道是江锦绣? 其实,到底是谁害死了秦娘子,不可能有人比宇文欢更清楚了。 没错,这一切,都是她在背后操纵人干的! 江红梅对江锦绣牢骚满腹,羡慕妒忌恨,早被宇文欢的人看在眼里,听在耳内。 宇文欢手下的人知道了,也就等于宇文欢知道了。 所以,宇文欢才会偷偷命人将这一消息转告给秦娘子。 而江红梅与秦娘子的见面,也是宇文欢促成的。 什么秦娘子院外的梨花漂亮得不得了,这并不是吸引江红梅前去的主要原因。 真正能让江红梅跑去的原因是:有人告诉她,在梨花树下经常拣到钱。 “有时候是几枚铜板;还有一次,我拣到了一小锭碎银子……”那人眼睛发光地说道。 江红梅最是见钱眼开,听到这么好的事情,她怎么可能不去碰一碰运气呢? 说不定她也能拣到一锭银子啊! 就这样,江红梅不知不觉地踏入了陷阱中。 秦娘子反正无事,天天守在窗边等候江红梅的到来。 她已经知道:江红梅爱钱,只要用钱,便可以打动这个人的心。 所以,秦娘子开口便是二百两银子。 其实,秦娘子的计划是:让自己服下泻药,显得生命垂危的样子,以此来陷害江锦绣,使得杨震厌恶她,疏远她! 而秦娘子暗中备有解药,当然不可能让自己出事。 她不想让秦嬷嬷知道这件事,免得秦嬷嬷因为担心,而制止她。 但是,秦娘子怎么也没有想到:泻药会变成致命的剧毒,不过一柱香的功夫,她便七窍流血而死。 到死的那一刻,秦娘子还以为自己着了江锦绣的道。 而江红梅,则是江锦绣派出的奸细。 她再也猜不着:害死她的人,实际上是她表面上的同盟宇文欢! 那瓶致命的剧毒药水,就是宇文欢派人从江红梅那儿换走的。 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江红梅的瓷瓶偷走,再塞回给她时,就变成了剧毒药水。 于是,秦娘子就算服下解药,仍然一命呜呼。 宇文欢自以为她做得天衣无缝,但是,仍然有人怀疑到了她头上。 这个人便是江锦绣。 怀疑归怀疑,没有真凭实据,江锦绣是不可能让宇文欢服罪的。 她也不能向杨震说明自己的怀疑。 宇文欢在她眼中,自然和在杨震眼中是不一样的。 宇文欢是杨震的青梅竹马,曾经最爱的女人! 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杨震会不会觉得自己是在妒忌,是在无理取闹呢? 难说。 所以,江锦绣在杨震面前,什么也没有露出来。 不过,杨震当时能站在她这一边,敏锐地看出是有人在陷害她,江锦绣已经非常非常地高兴了! 只是,无论杨震,还是江锦绣,都没有办法将宇文欢赶走。 因为,宇文欢是老皇帝赐给杨震的王妃! 面对着宇文欢这么一个潜伏在身边,随时有可能向自己下毒手的危险人物,江锦绣能不打迭起百倍的精神来吗? 她不光要防范这个宇文欢,她还要做好反击的准备。 不然的话,她只有死路一条。 江锦绣才不是那种逆来顺受的人! 所以,江锦绣也在行动。 她的反击,不是和宇文欢打,也不是和宇文欢吵。 看看,人家宇文欢一向高贵贤淑,自己要是和泼妇一样,寻上门去找她打闹,那不是自己出丑吗? 都说打蛇打七寸,那自己就必须找出宇文欢的七寸在哪里! 江锦绣手下最得力的人,就是严寒了。 此时的严寒,因为有了玉矿,因为有了赌石的销金窟,再加玉器首饰店,自然也就有了财源。 有了财源的严寒,在江锦绣的授意下,开始大量地网罗人手。 之前在江锦绣的几个农庄内,严寒已经挑选出各种应用人才,比如适合做保镖的,就请专门的师傅,传授给他们最好的功夫; 适合做手艺的,就早早培养他们学手艺; 脑子聪明又忠心的,就派他们管店管帐;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人手在不断地增加。 现在他需要的人才,是耳目灵通,能迅速搜集四面八方信息的那种。 有钱能使鬼推磨,更何况是召集人才呢? 江锦绣和严寒创立了严格的管理制度,赏罚制度,使得手下人有条不紊,如机器一般地运转着。 得了江锦绣的命令,很快,严寒手下的人,就通过各种信息,把王廷给找了出来。 王廷,是死去的杨雷最为喜爱的一个男宠。 这个面如冠玉,眉若墨画,眼似秋波的花样美男,曾经一人独霸杨雷的龙床,以至于坊间谣谚云:谁谓九龙帐,只贮一王郎。。 杨雷在服多了春风十八度之后,雄风难振,非得看着王廷和宫女们寻欢作乐,他才能找到那么点子感觉。 到后来,杨雷越来越变态了,他甚至要王廷当了他的面,和宇文欢云雨。 不管是王廷还是宇文欢,都不敢违背杨雷的命令。 要知道,发起疯来的杨雷,那可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 就这样,宇文欢被王廷这个她最看不起的男人给睡了。 每次都是干到一半的时候,王廷就被杨雷从宇文欢身上掀下去,换上他自己来。 这是宇文欢最屈辱的时刻,也是宇文欢最为痛恨的时刻。 她恨不能杀死这俩个男人,让他们血溅当场! 但是,偏偏她又什么都不能做!连皱个眉头都不行! 因为杨雷要她笑,要她媚眼如丝,风情万种! 在杨雷瘫痪于床的时候,王廷便不晓得什么原因消失了。 宇文欢后来肆意摆布杨雷,饿上他几天不给东西吃是常事;甚至不准许宫女伺候,由得他大小便都拉在床上。 但是,宇文欢一心想杀掉的王廷,却不知所踪,她手下的人,怎么也找不到他! 如果能找到王廷,宇文欢会用一百种方法,来让他悲惨地死去! 谁让他敢玷污她呢? 那是用一江的水,都洗不去的脏! 传出去,宇文欢还有什么脸见杨震? 第346章猝不及防 等见了雨水,江阿土领着大家伙儿齐上阵,在地里踏上整整齐齐的小窝子,然后把畦子里拔下来的烟苗栽进去,填上土浇上水,算是完成了一项大事。 自此以后,大家伙儿就得天天浇水了。 一天不浇水,烟苗就弯腰低头,蔫拉巴叽的。 军士们提上木桶、带上水瓢,先到河里汲上水,然后一前一后抬着去浇烟苗。 嫩烟苗子一天一天长大,太阳底下,军士们一趟一趟地来回穿梭于河边到烟地的路上,一个个额头油光黑亮的。 下一场雨,还得锄一次烟地。 锄烟是力气活,一遍下来,有不少人手上便起了泡;时间一长,手上就磨出茧子来了。 烟叶长到了三伏天时,便长出了烟杈,一天得掐一次,不然烟杈疯长。 有时候唰唰下着大雨,军士们也不敢耽搁,还得披上口袋掐烟杈。 但大家一想到日后的军晌,全靠着这些烟苗,也就心甘情愿地侍候起它们来。 折腾到要种小麦的时候,烟叶还不见成熟,江阿水便指挥着军士们把麦种子撒在烟地里,再锄上一遍,然后用锨抹平,算是种了麦。 烟苗不好成活,长得也慢,可是一不留神的功夫,烟苗便一发不可收拾地疯长了起来。 等麦苗长到三寸高时,烟叶算是可以收了。 江锦绣早早命人按照江阿土的意思,打造出一种短把的三角形小镰刀,专门用来割烟。 每个叶子都割下一截烟秸,晾晒的时候正好挂在荆条上。 荆条是从山上割下来的,烟叶用荆条夹成串子,早晚将成串的烟叶抬出抬进。 收潮气、上颜色,这些活全凭江阿土的经验。 他说:“烟叶最好的成色是古铜色,草绿色的烟叶抽时带草腥味,没人喜欢抽。” 这个时候,王廷被严寒支使到边境上来,为江锦绣当差。 名义上,王廷是来帮助江锦绣,江阿土制作最好的烟丝;实际上呢,当然是成为江锦绣对付宇文欢的一柄利箭。 王廷对烟丝确实下过一番功夫研究,和江阿土谈论起来,那是口若悬河,头头是道。 江阿土毕竟眼界不宽,哪里晓得外头达官贵人喜欢的烟丝,还有这许多名堂哩? 又是要加啥各种香料,又是要加蜂蜜,白酒之类,他还真没尝过这样的烟叶,想来滋味不错吧? 就这么着,王廷名正言顺地落了脚。 江锦绣对杨震说:“这些日子,大家伙儿为了这烟草烟丝,都辛苦得很,不如犒劳犒劳他们?” 杨震便同意了,每个军士赏酒赏肉,那些有技术,能派用场的人,更是召集进府来,与自己一家人大开宴席,同乐一番,以示重视! 这其中,就有王廷。 王廷的出现,让宇文欢是见之色变。 过去那段屈辱的岁月,以及那不堪回首的往事,宇文欢从来不愿想起,久了,她宁愿当作没有发生过! 当她看见王廷时,沉封的往日情景,仿佛响亮的巴掌,甩在了宇文欢的粉脸上。 王廷频频拿眼睛看着宇文欢。 他的桃花眼中,似乎有诧异,也有一丝难以捉摸的意味。 宇文欢真恨不能一脚将这个人踢飞! 只要能让王廷马上消失,她可以不计代价。 但是,宇文欢越假装不认识王廷;王廷却对宇文欢露出了魅惑的笑容,一双桃花眼更是脉脉含情。 宇文欢忍不住狠狠瞪了王廷一眼,似乎在说:再敢看我,小心我把你的眼珠子抠出来! 两人眉眼官司打得热闹,一旁的江锦绣眨巴着秋水盈盈的妙目,扭头看看宇文欢,再转过头来看看王廷,终于开口问道:“你们俩个认识?” 王廷别有深意地看了宇文欢一眼,这才微笑道:“回王后娘娘的话,如果小的没有认错的话,小的和这位王妃娘娘,可不仅仅只是认识而已呢?“ 宇文欢听到王廷的话,不由得勃然大怒。 但是她也晓得:自己是不适合在这种场合发作出来的! 她只好硬生生将这口恶气咽回肚子里。 江锦绣一挑秀眉:”是吗?不仅仅只是认识,意思是说你们很熟?“ 宇文欢连忙掩饰地说:”怎么可能?我如何会同这种人很熟?“ 王廷的桃花眼闪闪发光地看着宇文欢:”那么,王妃娘娘总不至于说不认识我吧?“ 坐在中间的杨震恰好听见了他们的对话,一双亮如星辰的眸子,很认真地看了王廷一眼,朗声问道:”你曾经在哪里见过这位王妃?“ 这一问,宇文欢的心不由自主地提了起来。 就听见王廷自自然然地答道:”小的曾在皇宫中见过这位王妃……“ 他欲言又止,接下来的话,终究是没有说出来。 ”皇宫中?“杨震有些惊讶。 这位王廷,据说是能调配出味道最佳的烟丝,经他调配过的烟丝,能卖出最贵的价钱。 他居然在皇宫中呆过? 但是,此人并不象是太监;当然也不象禁军、侍卫之类 还有,他说他和宇文欢不仅仅只是认识,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王廷成功地勾起了杨震的好奇心。 ”是。如果王爷有兴趣听的话,小的改日可以详详细细说给您听。“王廷恭恭敬敬地回答。 他本来就是受严寒指派,前来对付宇文欢的。 所以,当然要抓紧一切机会,来给宇文欢制造麻烦。 杨震不动声色地一笑:”不错。此时此刻,并不适宜提那些旧事。来,大家一起共饮一杯,祝愿咱们的旱烟生意越来越红火。“ 所有的人都面带着笑容,一起举起了酒杯,嘴里说着吉利的话语,然后仰头喝下。 惟有宇文欢,她笑不出来。 如果硬挤出来一丝笑容,一定比哭还要难看吧? 酒喝到嘴里,那苦涩滋味,竟让她难以下咽。 宇文欢不晓得这场宴会是怎么结束的? 而她又是怎样回到自己屋内的? 她只觉得浑浑畺畺,昏昏沉沉;一颗心空空荡荡,无着无落。 到底要不要派人趁着天黑夜深,将这个王廷立即干掉呢? 一个死人,肯定是没有法子在杨震跟前搬弄口舌是非的! 宇文欢想了又想,终于下定了决心。 “来人啊!”她扬声喊道。 贴身侍女宝镜立刻出现,躬身问道:“王妃,您有何吩咐?” 第347章揭露 宇文欢压低了声音说道:“今天宴会上那个王廷,绝不能容许他活着同我捣乱。立刻派人去除掉他!” 宝镜是在皇宫中即跟随宇文欢的心腹,她当然知道王廷这个人,也知道王廷和宇文欢之间的尴尬情形。 “是,我这就着人去办!”宝镜并不多话,转身离去。 可惜,宇文欢的人没有如愿。 因为王廷早有防备。 不,应该说是江锦绣早有防备。 她派了暗卫保护王廷。 但是,这种保护也要找准合适的时机。 什么时机呢? 那就是在王廷受了一点点伤的时候,暗卫及时出现。 王廷的伤,是受给杨震看的。 就是要伤得让杨震问起:“咦,你的胳膊怎么了?” 王廷的胳膊被刀刃割伤,流了不少血,其实上点儿刀创药,再包扎一下就行了。 但是他不,他偏要用个布带把胳膊给吊起来,好象伤得很重,胳膊快要报废掉似的! 这么显眼,杨震又怎么可能看不见呢? 看见了,又怎么可能不问一声呢? 王廷当即愁眉苦脸地回答说:“回王爷的话。小的也不晓得怎么回事,到底得罪了谁,昨儿个夜里,竟然有黑衣蒙面人执刀来杀我。我一个身卑位低之人,竟然有人要趁着夜半三更来杀我,那可真是……” 他连连摇着头,表示不可思议。 杨震的眼光一闪,不动声色地问:“居然有人要杀你?” “是。好在小的命大,只是胳膊受了伤,小的大喊救命,惊动了巡夜人,把那刺客给吓跑了!”王廷一付心有余悸的模样。 “等会儿我派人帮你换个稳妥些的住处。”杨震伸着食指点了点。 "谢王爷。小的不敢劳烦王爷……“ ”嗯,就这么说定了。“ 杨震话锋一转,继续起昨夜的问题:”说吧,你怎么会在皇宫里呆过呢?“ 王廷也不遮掩,直接了当地说:”王爷,不晓得你有没有听过谣谚:谁谓九龙帐,只贮一王郎?“ 杨震顿了一顿才道:”没有听过。什么意思?“ ”九龙帐,乃是戾帝特制的床帐,床为沉香木所造,雕有九条金龙,宽达数丈;长枕广帐,就象舞台一样,四周再围上水晶屏风,床上铺着五色锦被……“王廷口若悬河地描绘着。 戾帝,是杨雷死后的封号。毕竟他也是当过皇帝的人! ”只贮一王郎中的王郎,指的便是小的。“王廷弯腰躬身地解释道。 杨震忽然便明白了过来。 他这位兄长,不光好女色,同时还嗜男风。 再仔细打量王廷,果然是一付好皮囊,只不免带着些脂粉气。 ”荒唐!“杨震摇头叱道。 如此说来的话,王廷在皇宫中见过宇文欢,当然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因为中间夹着杨雷,所以王廷和宇文欢之间,也确实是有着一种无法言说的微妙关系。 “怪不得昨儿个你说同宇文欢不仅仅只是认识而已!我算是明白了。”杨震微哂。 王廷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道:“其实小的觉得,昨儿个夜里派人来刺杀我的,肯定就是这位王妃娘娘了。” 杨震蓦地转头看定他:“哦?她为啥要派人刺杀你?你曾经得罪过她吗?” 王廷苦笑:“岂止是得罪过。简直是想将我千刀万剐才甘心呢!” “到底是怎么回事?”杨震沉声问道。 王廷低下头来:“本来,小的是不打算提这件事情的。但王妃的所作所为,倒让我横下了一条心,无论如何,也要将这件事情曝光在王爷面前。” “说吧!”杨震简短地说。 “是这样。戾帝一向荒淫好色,王妃不知出于何种目的,特地献上了一种名叫春风十八度的药丸。服用这种药丸之后,体力大增,举枪不倒,可以一夜连御数女。” “哦?这明明是害人的东西啊!”还是杨震看得清楚。 “王爷说的极是。戾帝先是夜夜狂欢,不久之后,即体力不支,惟有各种变态怪僻的行为,才能激起他的欲望。在这种情形下,戾帝逼着我与宇文欢当着他的面行云布雨……” “你?你竟然真的这么做了?”杨震大为震惊地指着王廷的鼻子问。 王廷垂下头,叹息道:“小的怎敢不从?一旦不能顺应戾帝的意思,便是死无葬身之地;就算是宇文欢,也仍然是身不由己,不敢违拗!” 杨震只觉得头疼欲裂。 他真的没想到:宇文欢那样骄傲的一个人,竟然还有过这样的经历! 她竟然同这个以色侍人的男人还有过这样一段! 虽然杨震明晓得这不是宇文欢的错,但是,他确实更没有办法接受她了。 如果说,他心里曾经还有过一丝她与他破镜重圆的幻梦;那么现在,是彻彻底底,完完全全地不可能了! 王廷还在喋喋不休:“因为如此,宇文欢恨透了小的。当时便想找机会弄死我,好在有戾帝庇护;再后来,我逃离了皇宫……小的也没想到,竟会在边境又重遇……唉!” 杨震相信了:昨夜派人刺杀王廷,绝对是宇文欢干的! “你下去吧!这件事情,我会命人去查明真相!”杨震面无表情地对王廷说。 王廷恭恭敬敬应了声是,转身退下。 没有人知道,他背上的汗,已经湿透了衣衫。 对着杨震说出以上那番话,王廷其实也是冒着很大的风险啊! 他知道杨震和宇文欢曾经青梅竹马,郎情妾意。 虽然江锦绣告诉过他:宇文欢只是杨震名义上的王妃,杨震从未与宇文欢同床共枕过。 但是,万一这位王爷震怒之下,突然取了他的性命呢? 王廷是跟杨雷亲密接触过的人,他总觉得:杨震的身上,也和杨雷流着差不多的血,怎见得这位王爷就不会暴虐无常? 还好还好,万幸万幸! 杨震居然让他全身而退,还说什么会命人追查真相。 他哪里需要真相? 他早就对真相一清二楚好吗? 现在,严寒和江锦绣交待给他的任务,他已经完成了。 从此,严寒对他的救命之恩,他也就算是还清啦! 当然,接下来,他和严寒、江锦绣之间,还有合作关系。 他还靠着江锦绣和严寒给自己发工钱呢! 这工钱,可不是普通人能拿到的,那是丰厚到会令人眼红的报酬! 他需要这份报酬。 人活着,又怎会不需要钱呢? 第348章挑拨生事 江锦绣听完王廷简单的禀报,淡淡一笑说:“你干得很好。放心,我会保证你的安全,绝不会让宇文欢的人再伤害到你!” 王迁连声道谢,随后提了几句烟丝的销售情况,再顺势退出。 如果宇文欢不来与自己作对,江锦绣其实还是有点同情宇文欢的。 可是,既然宇文欢执意要与自己为敌,那就对不住了! 她可不是那种被别人打了左脸,还把右脸伸过去让人打的圣母! 江锦绣还是比较了解杨震的,她晓得,当杨震听完王廷的话,宇文欢就别再想有戏了。 杨震也许不一定在乎宇文欢是不是处女,但是,他是个有洁癖的人,他绝不能容忍宇文欢被杨雷睡了之后,又和王廷这样的人搅在一起! 所以,宇文欢完了。 她和杨震之间彻底完了。 江锦绣根本不用再担心杨震会被宇文欢吸引,无论宇文欢用什么样子的手段。 除非,只有他们俩人相对,而宇文欢暗中给杨震下了春药。 不,宇文欢不会有机会的。江锦绣在心里默默说道。 宇文欢以为只有她手下才有人吗? 哼,她也太小瞧自己了! 从秦娘子事件之后,江锦绣便派了人,潜伏在宇文欢身边,时刻监视着宇文欢的行为。 所以,一有风吹草动,江锦绣早就得到了消息。 宇文欢那边,听说王廷没有被除去,只是受了点伤,便有一种大势已去的惶惑和无奈。 她同杨震是青梅竹马一块儿长大的,还有谁能比她更了解杨震的呢? 宇文欢倒不是怕刺杀王廷之事败露,而是她晓得:从此后,杨震与她,便是咫尺天涯。 也许他们相隔很近,但心与心的距离,比遥远还要远! 宇文欢哭了。 是无声的哭泣。 没有嚎啕大哭,但是,她的肩膀微微颤动着,眼泪汹涌而至,犹如瀑布。 她想冲到杨震面前,用力抱住他,恶狠狠地咬他,然后肆无忌惮地说:“我爱你,我爱你!” 但是,她不能。 就算她这样做了,又能怎样? 杨震不会再爱她了,永远不会了。 她知道。 宇文欢觉得自己可以一直这么流泪下去,直到泪水流干,直到化作一块石头。 可是,她却用手背狠狠地抹了一把泪。 哭有什么用? 杨震不会回来了,她永远失去了他。 造成这一切的,真的只是那个王廷吗? 宇文欢表示怀疑。 只要细细思索,便能发现不少的疑点。 她和王廷,确实在百般无奈中,两人纠缠在一起过。 但王廷是个聪明人,他为什么会在宴会上见到自己时,便露出那样一付暧昧神情,惟恐别人不知道他和自己的关系呢? 名义上,她是杨震的王妃不是吗? 只不过身为一个匠人,王廷哪里来的底气,当众对着一位王妃露出魅惑的笑容,以及脉脉含情的眼神呢? 难道他不怕惹恼了杨震这位大将军王? 还有,江锦绣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似乎早就料到会发生这一幕似的,这说明什么? 而且江锦绣的话,也象是在故意引导王廷当众说出那些秘事。 如果不是杨震在边上,也许王廷真的会这么干吧? 王廷确实是个惯会见风转舵的家伙,当下改了口说:如果王爷有兴趣,小的改天详细说给您听! 这个该死的卖屁股的家伙,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难道他不晓得,这话一出口,会为他带来祸患吗? 惟一的解释是:王廷知道后果,但是他不怕,因为他背后有靠山! 这个靠山,恐怕就是江锦绣了。 事实证明:确实如此。 自己派去刺杀王廷的人,被迫灰溜溜的逃命去了。 刺客的禀告是:才刚动手,便有好几个身手极佳的人闯了进来,他好不容易才闯出包围圈,险些被活捉! 照理说,谁会在乎一个匠人的死活呢? 又怎么可能特地安排下人手来护卫他? 为了认清敌人,宇文欢着人仔细调查过王廷的来路。 回馈的消息是:王廷在来边境之前,曾在严寒手下的赌石销金窟任职。 严寒是什么人? 他是和江锦绣有着密切交往,且愿意为江锦绣付出生命的一个男人! 换句话说,严寒就象江锦绣的一条狗。 那么,严寒派王廷前来边境的用意,就不是那么难猜了。 说到底,王廷应该是为江锦绣卖命的,江锦绣才是他的主子。 捋清了这一切关系之后,宇文欢对江锦绣的痛恨之情,达到了顶点! 想要报复江锦绣,想要置江锦绣于死地的心思,也从来没有这样强烈过。 她不会就此罢休的。 她和江锦绣之间,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宇文欢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好几天,苦思冥想,下一步棋应该怎么走? 虽然还没有彻底想好,但她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找秦嬷嬷挑拔离间。 “秦嬷嬷,如果我告诉你一个真相,你能答应我,保证不泄露出去吗?”宇文欢镇定地看着秦嬷嬷问。 秦嬷嬷有些疑惑地看着宇文欢:“究竟是什么真相呢?王妃应该晓得,我在宫里呆了半辈子,别的不肯说,嘴肯定是严实的。不该说的话,宁愿烂在肚子里,也绝不肯露出半个字来!” 宇文欢点了点头:“很好。秦嬷嬷,我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害死你闺女秦娘子的,绝对不是赵四儿。” 秦嬷嬷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问:“不是赵四儿?那么,王妃您一定是知道凶手是谁啰?” 宇文欢再次点了点头:“没错。凶手便是江锦绣,她利用江红梅干的。我觉得,王爷应该也清楚这一点。但是,出于对江锦绣的爱,王爷想方设法把这一切压了下来,推出了赵四儿顶罪!” 秦嬷嬷听了这话,如中雷击,半晌动弹不得。 好一会子,她才把头摇得象拔浪鼓一样:“不,不是这样的!凶手也许是江锦绣,但是,王爷绝不可能插手这件事情!他是我奶大的孩子,他不可能这样待我……” 秦嬷嬷一边说着,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他也不会待秦月如此绝情的!他说过,不会让秦月白白丢掉一条性命!” 宇文欢从鼻子里冷哼一声道:“如果事情没有牵涉到江锦绣,王爷确实会彻查明白, 为秦娘子报仇雪恨!可是你别忘了,凶手便是江锦绣,你想让王爷拿她给秦娘子偿命吗?” 她哈哈笑了两声:“这怎么可能呢?王爷怕寒了你的心,所以才会想出让赵四儿顶罪的办法来!” 第349章下毒手 秦嬷嬷呆若木鸡,两只眼睛直瞪瞪地看着宇文欢。 宇文欢扮出一付体贴的模样问道:“秦嬷嬷,你没事吧?“ 她自嘲地笑了笑:”如果,你愿意赵四儿是害死你闺女的凶手,如果你愿意相信王爷不知情,那么,就当这些话我没说过好了!” 秦嬷嬷有些茫然地看着她,半晌才说:“我总觉得,王爷不会这样待我的。他怎么能骗我呢?他怎么忍心让秦月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掉呢?他可是我一手带大的孩子啊!为了他,我连自个儿的亲闺女都顾不上;我对他,比对自个儿的亲闺女还要好……” 一瞬间,秦嬷嬷泪湿衣襟。 宇文欢明白:秦嬷嬷受到的打击太大,以至于脑子都有些不好使唤了。 还有一点就是:秦嬷嬷不愿意相信杨震会这么做! 宇文欢深表同情地点点头:“王爷其实是不想这么做的。他对嬷嬷的感情之深,我早已经了解。只是,秦嬷嬷你真正的对手是江锦绣啊!这个可恶的女人,你恐怕还不知道她的厉害吧?” 秦嬷嬷如梦方醒,她咬牙切齿,紧握双拳说:“我怎么会不知道这个女人心狠手辣,诡计多端呢?原本我就有些怀疑,谁知罪魁祸首真的是她!这个下贱农女,我不会放过她的!我绝对不会让她好过!” 宇文欢用怜悯的眼光看着她问:“秦嬷嬷,你把对付这个下贱农女想得太简单了。你怎么才能斗倒她呢?你能怎样不让她好过呢?要晓得,她可是王爷心尖尖上的人啊!就连我,不也被她害成了这般模样吗?” 秦嬷嬷并不傻,听了宇文欢这话,心里不屑地说:王爷不待见你,难道仅仅是江锦绣的缘故?你分明是自作孽,不可活! 可是,这话她并没有说出口。 她还是清楚的:宇文欢是和她站在同一阵营的人。 光靠她独个儿,也许真拿江锦绣没啥办法;但加上宇文欢,就不一样了。 宇文欢是个不输于江锦绣的厉害角色。 甚至有可能她比江锦绣更心狠手辣,更诡计多端。 所以,依靠这个宇文欢,她才有可能扳倒江锦绣,为自个儿的闺女报仇雪恨! 带着这种想法,秦嬷嬷低声下气地道:“请问宇文王妃,您可有什么办法,能让那个下贱农女倒霉呢?” 宇文欢叹了口气说:“暂时没有。不过,只要我们联合起来一条心,总有打败那下贱农女的时候!” 秦嬷嬷有些失落地低下了头,半晌说:“也许吧!希望这一天早日到来。” 宇文欢安抚秦嬷嬷说:“嬷嬷放心。这件事情呢,我已经有了一些眉目了。不过,凡事总须天时,地得,人和,才有可能成功啊!所以,咱们惟有耐心等待最佳的时机,方可采取行动,以求一击必中!” 秦嬷嬷被宇文欢这番话说得豁然开朗,点头如鸡啄米地说:“是是是,王妃说得有道理。老奴愿意等待最佳的时机。王妃但有差遣,老奴万死不辞!” 在这之前,宇文欢将她从禁闭的王府中营救出来,她都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这一次,为了给自己惟一的女儿报仇,秦嬷嬷真的是豁出去了! 就连对杨震,她也失去了以前的信任。 当然,秦嬷嬷没有怪杨震,她只是痛恨江锦绣蒙庇了杨震的双眼,迷惑了杨震的心。 总而言之一句话:都是江锦绣的错;都是江锦绣不好! 既然杨震靠不上了,那她当然就只有靠自己了。 不,还要依靠宇文欢。 秦嬷嬷清楚地知道:宇文欢恨江锦绣,并不比自己来得轻。 而宇文欢告诉自己这么多,难道只是说说闲话,八卦八卦而已? 不,宇文欢肯定也是有所图的。 图什么呢?很简单,想让自己为她所用呗! 那她就如了宇文欢的愿。 果然,秦嬷嬷说完这番话,宇文欢的脸上露出了明媚的笑容,压低声音说道:“嬷嬷,总有一天,咱们会斗垮那个下贱农女的。而且,这一天很快就会到来。” 秦嬷嬷凄然一笑:“但愿这一天早些到来吧!” 遥远的京城内,江临凤和潘永安经过漫长的等待,决定对小寡妇下手了。 之所以说这等待漫长,是因为江临凤和潘永安早就迫不及待地想弄死小寡妇了。 只有小寡妇死了,他们才能霸占小寡妇的家产啊! 不过,潘永安一直怕露出破绽,于是一拖再拖。 但江临凤不停催促他,而他也有些受不住小寡妇的旺盛需求了。 于是,潘永安布下了局,要置小寡妇于死地。 那天是潘永安的生辰,加上小寡妇的亲娘过来作客,所以小寡妇主动包了些饺子,又炒了几个菜,打了些酒,准备一家子好好吃一顿。 小寡妇的婆婆是北边过来的,喜欢吃饺子,吃个饺子吧,得加上蒜啊,醋啊,酱啊这些,她家的灶屋里还有专门的酱缸。 所以,小寡妇不但学得包一手好饺子,也学会了作酱,家里的酱缸又大又深,要舀酱的话,还得踩在小板凳上,弯腰低头探着身子往酱缸里钻。 这会子小寡妇包了饺子,自然要去灶屋酱缸里舀酱。 潘永安假装说要上茅房,也出了屋。 实际上呢,他跟着小寡妇后边来到灶屋,小寡妇还回头冲他笑了笑,然后端过小板凳踩了上去。 潘永安趁着她踩在小板凳上,弯腰探身把头钻到酱缸里舀酱的功夫,一脚蹬掉了她踩踏着的小凳,再猛地捉住她的双脚,将小寡妇象倒插葱似的摁到酱缸里头去了。 小寡妇头栽在酱缸里头,整个人无法呼吸,自然是拼命蹬着脚挣扎,。 无奈潘永安用力摁着她,她根本不可能脱逃,不多会子,便不动弹了。 潘永安见小寡妇不会动了,这才松手离开。 他还装作刚从茅房出来的模样,坐到桌边,对小寡妇的娘说:“春华舀个酱,咋要这么久的?” 她娘就支使小外孙子说:”你去看看,你娘舀个酱咋花这么大功夫,又不是要她现做!“ 那男娃儿就蹬蹬蹬跑了去,不多会子跑回来,唬得脸上变了颜色,嚷嚷着说:”不好了不好了,我娘栽到酱缸里去了!“ 小寡妇的娘和潘永安忙不迭地往灶屋里跑,两个人联手用力,好不容易才把小寡妇给从酱缸里拔出来。 再一看,小寡妇人已经不行了! 第350章人算不如天算 小寡妇的娘当场就抱着小寡妇的尸身哭天抢地起来。 潘永安则是双眼含泪,捶胸顿足地说:“春华啊,你咋这么不小心啊?我才跟你过几天安稳日子,你就这样抛下我,让我咋活啊?早晓得,你就该喊我去舀酱才对啊!” 一个大男人,拿手挡着眼睛也呜呜地哭了起来。 小寡妇家这么一闹腾,周围邻居自然也就听见了。 正是晚饭时刻,家家户户都围着自家饭桌用餐,然后听见动静,便都涌了过来看个究竟。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原来是年纪青青的小寡妇死掉了。 这死法还挺离奇的,一头栽到酱缸里给淹死了! 众人不禁议论纷纷:“春华家这大半年来是咋了?先是婆婆一跤跌死了,这会子她自个儿又淹死在酱缸里,还真是倒霉悲催的!” “依我看啊,准是招惹了啥不干净的东西。不然的话,咋会一年不到,家里就死了两个人呢?” “哎,你看潘永安哭得多伤心呐!听说他待春华是真不错,可惜,春华没有享福的命!”有人拿眼睛瞟着潘永安说。 没有人怀疑小寡妇的死,是潘永安干的。 但仍然有好事者,专门跑到小寡妇家的灶屋里,立在那酱缸前仔细察看。 他们就想知道:一个人舀着酱,会不会一头栽进去,然后因无法自救而送掉性命。 酱缸又大又深,缸的边上,还歪倒着一个小板凳。 小寡妇的身材,说得好听些,是小巧玲珑;说得难听些呢,其实就是矮。 所以,她舀酱,必须踩在小板凳。 而酱缸里的酱已经不多了,所以舀酱的时候,不得不弯着腰,扒在酱缸上,把整个身子探进去。 “是啦!春华不小心把小板凳给蹬倒了,所以整个人突然就一头栽进了酱缸。你们想想,头部完全插在酱里头,还能出气吗?”有人发表自己的看法。 立马有人附和:”没错,肯定是这么个缘故。“ 又有人问小寡妇的娘:”你们发现春华时,是不是这么个情形?“ 小寡妇的娘一边抹泪一边应道:”可不是嘛!天呀么天,我家春华咋就这么命苦哩?宁愿让我死了吧,也好过春化年纪青青就送了命哇!“ 小寡妇的儿子也抽抽答答地哭:”我要我娘,我要吃饺子。“ 小孩子不懂事,还惦记吃饺子呢! 小寡妇的娘这才想起来:一家子到这会子还没吃夜饭哩。 她是没胃口,小孩子可饿不得。 没奈何,还得打迭起精神来让这个外孙子吃饺子。 几个好心的邻居嫂子大婶相帮着,拿扇床板停了,把小寡妇的身子抹擦干净,换上了她最好的一套衣裳,再来准备后事。 潘永安则表现得相当哀痛,兼六神无主。 反正那些嫂子大婶们怎么说,他就怎么做,时不时地抹把泪。 小寡妇死的消息,自然也传到了江临凤耳朵里。 这起离奇的死亡,原本就是她和潘永安反复琢磨的结果。 但当她听到结果时,仍然心中大喜,暗道:总算是死了!这小寡妇,霸占了我的男人这么些时候,早该死了! 这下好了,小寡妇的婆婆解决了,小寡妇也去见了阎王爷,那份家产,可不就明正言顺成了潘永安的吗? 到时候把铺子房屋一卖,银子拿到手,她便可以和潘永安远走高飞,恩恩爱爱了! 江临凤和潘永安打的都是这个主意,他们自以为做得是天衣无缝,谁曾想,潘永安的所作所为,却被一个人无意中看了个清清楚楚。 这个人是个乞丐,名叫钟老三。 钟老三年纪有五六十岁了,一只胳膊天生残废,做不得工,便也赚不到钱。 为了不至于饿死,惟有乞讨为生。 他沿街乞讨,也没讨到啥东西,循着香味,不知不觉就走进了小寡妇的家里。 小寡妇的院门只是带拢了,并没有上闩,所以钟老三一推就开了,他就蹑手蹑脚地直走到灶屋里。 原本是想偷些食物裹腹的,他正在寻找吃的东西,就听见小寡妇的脚步声。 钟老三没办法,只好藏身在碗橱后头。 小寡妇没料到灶屋里有人,自顾自地揭开酱缸盖子,踩上小板凳舀酱。 橱柜是用木条子钉起来的,透过缝隙,钟老三可以看见小寡妇的一举一动。 咦,怎么小寡妇身后还站着个容貌不俗的男子? 小寡妇弯腰低头舀着酱;这个男子看向小寡妇的眼神,咋那么古怪哩? 天啊,他竟然一脚把小寡妇踩着的小板凳给踢飞了,然后…… 钟老三怎么也没料到,一起凶杀案,就这么在他眼前真实地上演了。 他惊得呆住了。 有那么一瞬间,钟老三也想过冲出去,救下小寡妇的性命。 可是,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残疾的右臂,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真的冲出去,也许不但救不了小寡妇,他还会搭上自己的一条命! 毕竟他年老体弱,又是个残疾人,哪里是这个年青男子的对手呢? 万一这人倒打一耙,说他才是闯进家门的凶手,那他长了一百张嘴,也分辩不清了呀! 钟老三看见头朝下的小寡妇拼命蹬着腿,可那个年青男子死死捉住她的双脚,把她往下摁。 终于,小寡妇不动弹了。 钟老三晓得:这意味着小寡妇死了! 他满头满脸都是汗,却大气也不敢出。 他害怕有一点动静,那年青男子便会冲过来杀他! 好在那年青男子没有多停留,匆匆忙忙便离开了。 这下子,钟老三象有鬼在追他似的,从灶屋里逃出来,嗤溜一下就冲出了院门。 此时不走,难不成还等着人发现,然后把他当作杀人凶手,来个瓮中捉蟞? 钟老三脚步如飞,生怕有人追赶他。 等发现身后连个鬼影都没有,钟老三这才镇定下来。 那个年青男子,一定是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否则的话,怎么可能让他就这么轻易地逃走? 钟老三靠在墙壁上,喘着粗气,脑海反反复复净是年青男子害死小寡妇的情形。 他忍不住想回去看看:当这家人得知小寡妇死了之后,到底会怎样? 就这么着,钟老三走两步,退一步,左顾右盼地又蹓跶到了小寡妇家门前。 这个时候,小寡妇之死已经事发,所以门前围了一大群的人,正在大发议论。 钟老三听了好半天,这才明白过来。 第351章恶人自有恶人磨 钟老三再也没想到:原来害死小寡妇的这个年青男子,居然就是她的丈夫! 哦,应该叫做后夫。 因为前夫死掉了,所以小寡妇才成为了小寡妇。 这个年青男子,是入赘到小寡妇家的。 看,他还有脸装出一付悲痛至极的模样,不时地抹把眼泪! 这演技,真是个天生的戏子啊! 钟老三既佩服得五体投地,又充满了鄙夷。 这杀了妻,还要扮成深情厚爱的好丈夫;他娘的,这跟做了表子还要立牌坊有啥差别啊? 偏偏那些四邻八舍,一个个跟眼睛瞎了似的,看不出来就算了,还夸这男的对小寡妇好,说啥:小寡妇死了,他不定得多伤心呐! 伤心个屁,没这个戏子杀人男,小寡妇能好端端栽酱缸里淹死? 亏这个戏子杀人男能想出这么变态的杀人法子! 他钟老三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就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是这么死的! 钟老三先是不忿,后来就忍不住生出一股想要敲诈这个戏子杀人男的心思来。 你既是不仁,我当然可以不义!钟老三心想。 打定了主意,过了几天钟老三就私下里找着潘永安,直接开门见山:”兄弟,借我五十两银子如何?“ 潘永安一看钟老三穿得破破烂烂,一靠近身上散发着一股子无法形容的味道,一条胳膊还是废的,脸上便带出不屑来:”谁是你兄弟?你认错了人吧?凭啥我要借五十两银子给你啊?说是借,借了你还得起吗?“ 钟老三嘿嘿一笑说:”我还不起,我也没打算还!至于你问我凭啥,我告诉你吧,凭我知道小寡妇是怎么死的!“ 潘永安吃了一惊,警惕地看了钟老三一眼。 但随即他便觉得钟老三不过是在诈自己。 ”这四邻八舍,谁都知道我家春华是栽到酱缸里淹死的,难道为这个,我人人都要给他们五十两银子?“潘永安从鼻孔里哼了一声说。 钟老三凑近潘永安,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压低了声音说:”不,小寡妇不是自个儿栽进了酱缸里淹死的,她是被人踢飞了垫脚的小板凳之后,再捉住她的双脚,把她摁到酱缸里淹死的!“ 潘永安唬得倒退了两步,然后故作镇定地说:”你在胡说些啥啊?这怎么可能呢?“ ”不可能吗?你心里清楚得很,我没有胡说八道!要是我告诉你,这是我亲眼所见呢?“钟老三冲潘永安翻了个白眼说道。 ”你你你……你当时在哪儿?“潘永安你了半天,才问出了这么一句。 “我当时就在灶屋里。本来我是溜进来想找些吃的填饱肚子,没想到,却看到了这样离奇的一幕。”钟老三摇着头无奈地说。 “你私闯民宅,进行偷盗,这也是犯罪!”潘永安色厉力荏地说。 钟老三撇了撇嘴说:“那咱们一块儿上衙门去呗!你认你的罪,我认我的罪……” 一句话把个潘永安噎得是哑口无言。 ”你杀死小寡妇,不就为了霸占她的家产吗?那我问你要点儿银子花花,怎么就不行了?何况比起你霸占的家产来,五十两银子不算多吧?“钟老三不紧不慢地说。 见潘永安没有答腔,钟老三又道:你要是敢不答应,那好,我就把这事叨噔得大家伙儿都知道喽!看看谁倒霉!” 他说完这话,懒得再看潘永安一眼,转身就往院门走去。 此言一出,潘永安三魂吓掉六魄。 眼前这个残废如果真把事情的真相捅出去的话,他潘永安可不仅仅只是失去小寡妇的家产,他还会因为杀人,而被处以极刑! 权衡利弊,这五十两银子,是不能不给的! “喂,你站住!”潘永安喊钟老三。 钟老三停下脚步,懒洋洋地伸了个腰说:“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如果我给了你五十两银子,从此后,你不可再来寻我的麻烦。要是你再敢敲诈我,我绝不会饶过你去!”潘永安板着脸,皱着眉说。 钟老三心里冷笑:你这次无法拒绝我;难道你下次就有法子了?屁!老子还就吃定你了! 先把这五十两银子哄到手再说。 等五十两银子花完了,老子不找你找谁要钱去? 这些想法,不过是钟老三的肚内官司,他才不会让潘永安看出来哩! 不但不让潘永安看出来,还要点头如捣蒜地说:“是是是。只要你拿出五十两银子给我,我即刻从你面前消失,再也不来寻你了!” 潘永安长吁了一口气,神色阴郁地说:“只是,我一下子拿不出五十两现银。你容我筹借一番,就是三天为期吧!三天后,在这里把银子交给你!” 钟老三见潘永安眼神闪烁,冷笑一声道:“三天是没有问题。只是,你若动了那杀人灭口的心思,我劝你还是省省吧!不瞒你说,我和一个要好的同道提起过,只要我突然死了,那凶手必定是你!” 潘永安脸色发白地瞪着钟老三。 因为钟老三看破了他肚里的计谋。 他确实想找机会把钟老三给弄死。 反正钟老三不过是个讨饭人,就算是死了,谁会关心?谁会去替他奔走? “你还别不信。只要我一死,那个同道必定会去官府为我鸣冤。”钟老三接着道。 潘永安勉强挤出一丝笑说:“你放心,我不会为了五十两银子杀你的。至于那个屈春华,我实在是被逼无奈,她,她,背着我我偷人!” 为了让钟老三相信自己的话,潘永安不得不胡编乱造道。 “偷人?原来如此!这么说来,你杀了她,还是有道理的喽?”钟老三讥讽地说。 他才不会相信这个天生戏子般的杀人犯呢! 反正,钟老三现在最希望的:就是赶紧把五十两银子拿到手。 如果潘永安真敢对他下毒手,那他拼死也要拉着这个人来垫背。 钟老三故意让潘永安看到他拢在袖子里的一柄破剪刀。 那剪刀只剩了一半,是他从垃圾堆里找出来的。 但是,他却把这一半剪刀的刀刃和刀尖磨得极其锋利,简直可以当一柄小匕首来用! 钟老三当了潘永安的面,拿出这半把剪刀,在手上转来转去,意图警告:你要是敢对老子怎么样,那老子就白的进去,红的出来! 第352章一不做二不休 潘永安被钟老三恶狠狠的眼神有些吓着了,但他也明白,钟老三绝不会在这个时候,把半把剪刀扎向自己的! 钟老三嘿嘿一笑,重新将半把剪刀收好,然后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潘永安只好去找江临凤商量。 江临凤一只手掩着胸口,嘴唇泛白地说:”天呐,这可如何是好?那种穷疯了的人,哪里是五十两银子就可以搞定的?我敢打赌,这人只要银子一花完,立刻便会再次找上门来!“ 潘永安阴沉着脸说:”你同我想得一样。只是,这老不死的狡猾得很,他怕我会对他下手,所以事先便做下了防范。“ 江临凤也舍不得把五十两银子拱手送人。 潘永安手头没那么多现银,还不得她拿出来吗? 只是,她不晓得该如何对付钟老三这种人。 俩人商量了很久,潘永安无奈地说:”要不,先把五十两银子给了他再说吧!“ 他不敢现在得罪钟老三。 如果等钟老三放松警惕了,那时候再来对付此人不迟! 就这么着,江临凤忍痛掏出了三十两银子,潘永安再凑了二十两银了,算是暂时把钟老三给摆平了。 钟老三穷惯了的人,突然手头上有了这么些银子,不免跟暴发户似的,没吃过的好东西要尝一尝;没穿过的好衣裳也要穿一穿;以前连正眼也不敢看漂亮女人一眼,这会子也敢去逛窑子了。 他这样反常,边上的人自然起疑心啊! 有个与他走得比较近的讨饭人,叫李木头的,便好奇地问:”喂,你咋突然就发横财了?说给我听听,让我也赚点儿呀!“ 钟老三此时喝得醉熏熏的,大着舌头就把潘永安怎么害死小寡妇,而自己怎么亲眼所见;再怎么逼得潘永安不得不拿出五十两银子来封口的事,得意洋洋地炫耀了一番。 那李木头听得双眼放光,心里想:还有这样的好事?那自己也跑去诈几两银子用用!不怕那个潘永安不给! 所以他就千方百计地套钟老三的话,问潘永安住在哪儿,长成啥样? 钟老三喝多了,话也特别多,便呖呖啰啰地说个不休。 不消多时,李木头也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这个人也是个不怕死的,居然第二天就找到潘永安屋里去了,一开口就要十两银子。 潘永安那个气啊,咋是个人都可以跑来问自己勒索银子了? 照这样下去,他应付得过来吗? 潘永安瞪着李木头阴丝丝地说:”你想要银子对不对?“ 李木头昂着头说:”你不给我也没啥,一出门我立刻报官去!“ 潘永安咬了咬,十分无奈地说:”那好,你跟我来屋里拿银子吧!“ 李木头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觉得自己真是怪聪明的。 潘永安先关上了院门,再领着李木头往里屋走。 李木头不疑有它,跟着潘永安进了里屋。 潘永安假装在柜子里找银子,李木头踮着脚从他身后探着头往柜子里偷看。 潘永安手中拿了一样什么,蓦然猛地转身,便刺向了李木头的胸膛。 李木头呀了一声,潘永安眼中露出疯狂的神色,拔出刺中李木头的小刀,又狠狠地刺了过来。 剧烈的疼痛,让李木头扯着嗓子大嚷起来:”救命啊,杀人了!救命啊,杀人了!“ 李木头之所以会沦为讨饭人,就是无亲无故,且体弱多病,做不得工,赚不到钱,除了讨饭,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这会子面对发疯一般的潘永安,一手大力扯着他的一条胳膊,另一只握着小刀不停地扎过来,李木头竟然挣脱不开。 不过总算这个李木头还没有笨到家,在无法脱逃的情况下,他想到了装死。 于是,李木头双眼一闭,向后便倒。 他倒在地上的时候,很有技巧地侧着身子,将心脏部位挡了起来。 潘永安当然也害怕李木头的叫喊声会引来邻居,所以只是匆匆探了一下他的鼻息。 发现他没气儿,潘永安也就扯着李木头的双脚,将他拖到了床底下。 潘永安虽然不是头一次杀人,但仍然极为紧张,手忙脚乱地清洗掉脸上手上溅到的血迹,再换了一件衣裳,便急急忙忙地锁上门离开,去找江临凤商议了。 李木头其实并没有死,他从床底下爬出,用尽全身的力气,站了起来,然后扶着墙壁,一步一挪地走到院门处,这才趴在门上向外求救:”救命啊,救救我!好心人救救我啊!“ 不停歇地求救声,终于引来了围观群众。 有那见义勇为的人,大胆砸开了潘永安的院门,这才看见了浑身鲜血淋淋的李木头。 一问缘故,李木头就说了:”快,快去官府报案,这个潘永安,不是个好东西,他家娘子,就是他害死的。因我知晓这个秘密,他竟要将我杀人灭口……“ 话没说完,李木头便昏了过去。 众人一听,惊得是个个张大了嘴,半晌合不拢来。 有好心人帮李木头找了郎中来救治。 所幸他没有被潘永安刺中要害,都是些皮肉之伤。 郎中帮他搽了药,包扎好之后,他便醒了过来。 李木头恨死了潘永安,当下便把自己知道的情形,一五一十,竹筒倒豆子一般,当着众人的面,全部说了出来。 四邻八舍这才明白真相:原来小寡妇是这样没命的! 原来潘永安竟是这么个表里不一,蛇蝎心肠的家伙! 被蒙庇,被糊弄的愤怒,充斥了这些人的心,有人发了一声喊:”大家伙儿还等啥?上官府告他去!谋财害命,那可是死罪啊!“ 为免口说地凭,自然要抬上李木头这个受害者和人证。 潘永安自以为弄死了李木头,这才跑到江临凤那儿商量对策。 江临凤一听,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地说:”我的娘哎,又弄死一个。希望这次别出啥麻烦才好!“ 潘永安沉着脸,半晌才说:”这家伙我曾经见过的,常常在翠花街那一带讨饭。死了个讨饭人,谁会当回事啊?“ ”可是,你别忘了,这个讨饭人,可是和那个钟老三相熟的。你觉得钟老三会不会起疑心?“江临凤心神不宁地问。 ”他起不起疑心,咱们也控制不了。我惟一能做的就是,打死不承认。“潘永安无奈地一摊手说。 第353章纸包不住火 江临凤不知怎么,总有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 ”你快些想办法把小寡妇的屋子和铺子都处理掉吧!咱们在这儿呆不得了!“江临凤眼中充满惶惑地看着潘永安说。 潘永安点了点头:”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等过几天,我就借口说天天在屋里看见小寡妇的鬼魂,夜夜在梦中和她交合,继续住下去,怕是命不久矣,不得不把屋子卖掉。“ ”至于铺子嘛,你可以说你经营不来,也对经营这个铺子不感兴趣,所以才要转手。“江临凤出主意说。 潘永安嗯了一声:”就是这么办!“ 他长嘘了一口气,整个人忽然有种虚脱的感觉。 江临凤不想看见他这种颓丧的模样,于是走了过去,坐在他的大腿上,拿手抚着他的脸说:”永安哥,不要这样垂头丧气的。咱们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她这话,是说给潘永安听的,其实,何尝又不是在安慰她自己哩? 潘永安用力搂紧了江临凤,把脸埋在她的脖颈处。 他忽然就起了一阵渴望,渴望把江临凤压在身下,狠狠地干她。 只有经由这种放纵和发泄,他才能将方才的经历和内心的恐惧忘掉! 潘永安想也没想,便用力抱起了江临凤,向卧房走去。 江临凤已经好些日子没有和潘永安在一起欢爱了,所以她毫不犹豫地抱住了潘永安的脖子,将两片花瓣似的红唇迎了上去。 潘永安把江临凤放在床上,动作粗暴地开始撕扯她的衣裳。 江临凤也显得很兴奋地迎合着他。 很快俩人便裸裎相对,充满饥渴地缠作一处。 潘永安和江临凤都没有想到,官府派来的衙役,已经来捉拿他们俩了。 因此,潘永安和江临凤是赤条条叠在一起时,被破门而入的衙役们捉到的。 也怪他们进行得太过激烈,太过投入了,以及于外头有人撞门都没有听见! 先是四邻八舍抬着李木头去向官府报案,然后县官问清缘由,自然要将潘永安拘来对质。 有人知道潘永安的行踪,便大着胆子说:”青天大老爷,小民看见那潘永安往他妹妹的住所去了。想必这会子还在他妹妹那儿呢!“ 县官发下一根木签,让衙役前去捉人。 这才有了衙役破门而入,将正在床上颠鸾倒凤的两个人活捉的一幕。 自然有看热闹的群众跟在后头不离不弃。 等发现潘永安和江临凤居然赤条条在床上行云布雨,个个是不由得大惊失色。 ”我的娘哎,这俩人不是亲兄妹吗?咋可以睡到一床去?“有人瞪大眼睛,一脸的不明白。 ”天神啊,这不是乱伦吗?“有人皱着眉头,眼神中满是鄙夷。 ”亲兄妹竟然也可以这样?真是畜生啊!怪不得能干出谋财害命,杀人灭口的勾当来!“ 衙役们各自扔给潘永安和江临凤一件遮羞的衣裳,然后把衣衫不整的他们,给带到衙门里去了。 一路上,看的人那可是人山人海;有的指指点点;有的交头接耳;还有的朝他们吐唾沫。 潘永安和江临凤低着头,恨不能将脸埋到裤裆里去。 为了证实自己的话都是真的,李木头又把钟老三给招认出来了。 很快,钟老三也被带到了公堂之上。 到了这步田地,钟老三自然犯不着为潘永安遮掩,也就老老实实把自己看到的,听到的,以及他的所作所为,都交待了一遍。 所有人这才知道:原来这其中,还有着这样一波三折的经过。 不过,大家伙儿更感兴趣的,还是潘永安和江临凤的乱伦事件。 要晓得,乱伦可是禽兽行,属于十恶重罪之一。 象潘永安和江临凤的这种行为,可以判处绞刑的。 不管潘永安还是江临凤,当然都不想死,于是想方设法地为自己开脱。 其中,两人不是亲兄妹的真相,不得不暴露了出来。 就在江临凤和潘永安被衙役押着,在街上狼狈而过的时候,恰巧被一个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年青男子看见。 这个年青男子模样长得极为俊秀,就连他胯下的那匹白马,也神俊异常,一看即不是普通人。 这个年青男子仔细盯着江临凤看了半晌,脸上露出诧异的神情。 他转头唤跟随在身边的小厮:”瞧瞧去,这女人到底怎么回事?“ 小厮恭恭敬敬应了一声,快步跟在了江临凤的后头。 不久之后,小厮便回来向主人禀报缘故。 年青男子沉吟半晌,站起身来说道:”立刻备马,我要亲自去见徐县官。“ 很快,这个年青男子便出现在县衙。 县官见了这个年青男子,表现得很是恭敬,口口声声称呼道:”宇文大人。“ 原来,这个容貌俊秀的年青男子,就是宇文欢的哥哥宇文超。 宇文超曾在老皇帝为杨震举行的欢送宴上见过江锦绣。 所以,当他在街上看见江临凤时,相当吃惊。 因为,江临凤有一张和江锦绣几乎长得一模一样的脸。 当然,这个衣衫不整,蓬头乱发的女子,和清丽脱俗的江锦绣,气质截然不同。 但是,宇文超却敏锐地感觉到:也许有一天,眼前这个女子,能派上用场呢? 他的妹妹,已经改嫁给了杨震;而江锦绣,则是杨震的正室,贵为王后;他的妹妹宇文欢,却不得不屈居于江锦绣后头,只是个王妃。 自从宇文欢离开京城,去往边境,其实一直和他保持着密切的联络。 所以,宇文超很清楚在边境发生的事情。 他那有着倾国倾城美貌,心高气傲的妹妹,原本就看不起那个下贱农女,可是,却委屈求全地在那个下贱农女面前低头。 更可恶的是,这个下贱农女还想方设法地踩低,陷害自己的妹妹,以至于杨震和妹妹之间,是形同陌路。 不要说宇文欢咽不下这口气,就连他,不也是耿耿于怀吗? 正是出于这个缘故,当宇文超一眼看见江临凤的时候,他便动起了脑筋。 听到宇文超的询问,徐县官不敢隐瞒,老老实实把宇文超想要的答案奉上。 ”徐县官,你的意思是说,这名女子其实姓江名临凤对吗?“宇文超压抑住自己的兴奋问道。 容貌相似,连姓氏居然也一样,是不是说明:这名女子和江锦绣之间,有着扯不断的血缘关系? 第354章诱敌 江锦绣出的主意:在边境上种植烟草,第一年就喜获丰收。 在江阿土的带领下,大家伙儿将烟叶经晾晒至半干后铺成数层,用一种特制的夹板夹紧,再刨成了烟丝。 成烟色泽金黄,细如发丝,状如肉松,杨震亲自取名黄金烟。 加上王廷的创新,更是使得烟丝有了各种不同的风味。 有的是放入香油,,搁上糖,喷上酒,仁丹等作料,味浓而厚,清香扑鼻。 有的呢,则是添加蜜,再掺上一些芝麻叶,味道亦是大大提升。 而老烟叶烟味冲,嫩烟叶烟味淡;王廷便用老烟叶制作成男人抽的旱烟;嫩烟叶制成女人抽的旱烟。 这么一来,赚钱的途径又增加了。 江锦绣命人盖有一大排屋子:前是店铺,后面则为库房,作坊,住处,足足有一百多间。 一进店堂,是长长的木柜台,货架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旱烟包。 这些旱烟包排得整整齐齐,大包有重一斤的;小包有轻至一两、二两的,客人可以随意选择。 且旱烟还有上,中,下三档等级之分;也有男女所吸旱烟之分;售价自然不同,由顾客按自己兜里银子的多寡来购买。 除此之外,货架上还有琳琅满目的各式旱烟竿。 烟锅有什么玉石的,白银的,黄铜的; 烟竿则多为芦苇的,毛竹的; 烟嘴还有翡翠的,兽角的。 反正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人做不出的。 就连旱烟袋,也可以有无数的选择,什么绣花的,镶金银线的,嵌珠的,垂络子的,足以让人挑得眼花瞭乱! 这儿光是售货的伙计,就不少人了。 再加做烟的师傅、学徒,搬运工,煞是热闹。 顾客呢,更是川流不息。 这些顾客中,有买来自个儿吸的;买来送人当礼物的;还有远道而来,大批量进货的大商人;当然也有小本经营的小商小贩。 反正不管怎么说,银子就象流水似的,往这家旱烟铺子里不停地涌进来! 这下子,杨震不担心发不出军晌了。 而兵士们呢,再也不用担心领不到军晌银子。 至于西晋国,年年都要来骚扰,劫掠东昊国的。 往年呢,不过是抢些牛羊,粮食,抢一把就跑,然后就乌龟一缩头,躲在他们的城里头不出来了! 这一回,有了杨震镇守边关,西晋国就有些不敢轻举妄动。 江锦绣给杨震出点子说:“自从你来到边境,西晋国的人收敛了好些,再也不敢随便出动,生怕是有来无回。不过呢,咱们偏要诱使他们来劫掠……” 杨震猜不出江锦绣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便一挑眉问:“怎么,你嫌日子过得太安逸了不成?还要诱使他们来劫掠?要晓得,西晋国的人最擅长逃跑,跑得那是比四条腿的兔子还要快些。到时候城门一关,咱们追上去打吧,他们不迎战,奈何?” 江锦绣满不在乎地笑一笑说:“王爷,你听我说,我正是要他们把一些烟叶啊,烟丝啊,抢了去才好哩!” 杨震切了一声:“让他们抢了去才好?那咱们不是白辛苦一场?烟叶烟丝拿来换钱不好么?” 江锦绣笑眯眯地道:“你听我说,西晋国的人抢了烟叶、烟丝去,咱们还得派上几个伙计,教他们怎么用旱烟袋学会抽旱烟才行哩!” 杨震也是个聪明至极的人,听到这儿,若有所思地转了转眼珠子,这才说:“你的意思是,让西晋国的人也体会一把旱烟的滋味,然后抽上了瘾头,从此抽了还想抽,于是,不得不花钱向咱们购买?” 江锦绣抚掌大笑:“正是如此!难不成咱们还老让他们抢了去不成?” 她往椅背上一靠,继续说道:“你看,这么一来,咱们岂不是把旱烟生意做出了国门,连西晋国的银子,也赚个盆满钵满?” 杨震忍不住也笑了起来:“果然好主意。这才叫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哩!烟叶和烟丝,就是咱们的孩子!” 江锦绣切了一声:“你把烟叶和烟丝当孩子好了,我才不要!” 杨震连忙走过来,一手搭在江锦绣肩上,一边低上头,用力在她脸上啄了一口说:“哎,不过是个比喻而已。话说,你啥时候给我添个大胖小子啊?我想当爹,可不是想了一天两天了!” 他看了一眼江锦绣的脸色,马上改口道:“哦,闺女也不错。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 江锦绣白了他一眼,略带娇羞地说:“生孩子哪有这么容易啊,说生就生了?” 杨震点头如捣蒜:“是是是,你说得对极。生孩子并不是说生就生的,主要还要做。” 话音未落,他已经双臂用力,一下就将江锦绣给抱了起来。 江锦绣双腿蓦地离地,不由得惊呼了一声:“哎呀,你这个人……” “我这个人怎么了?你上哪儿去找象我这么又帅又有本事,还最疼自家娘子的丈夫去?”杨震毫不脸红地自卖自夸道。 江锦绣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伸出食指在他脸上轻轻一刮说:“好个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我怎么会是王婆呢?我明明是男的好不好?” 杨震说完这句话,再也不给江锦绣还嘴的机会,用唇紧紧堵住了她的唇。 四唇相接,仿佛一道神秘的吸力,使得俩个人再也不愿意分开。 杨震脚下并不停留,慢慢地向着卧室的床铺走去。 很快,纱帐低垂,掩住了无边春色,惟有低低的呻吟和喘息,在屋内回荡。 不远处摇曳的红烛,似乎有些妒忌了,烛光一暗,滴下了一滴烛泪。 按照江锦绣的计划,东昊国这边的守军故意行动松懈,疏于防范,西晋国的人决定趁虚而入,抢一把就跑。 他们没有如愿抢到粮食和牛羊马匹,却抢到了一堆包裹严实的东西。 西晋国的人以为,既然这样层层包裹,想必是好东西吧? 然而拆开一看,个个大失所望,不过是一堆古铜色的草叶子而已! 当时东昊国看守这堆包裹的几个小兵,死活不肯放弃,于是被西晋国的人一并活捉了。 询问这些小兵,西晋国的人这才得知了旱烟的妙用和吸食方法。 一吸之下,不觉头晕脑涨,昏昏沉沉。 但多吸几次,便体会到旱烟的好来,果然是一切抑郁烦闷,无形中都化为乌有啊! 第355章真假难辨 鸳鸯山下,严寒听完王廷的述说,不由得微微一笑道:“这么一来,你成了制作烟丝方面的专家了。有这么好的手艺,赚钱自然不是问题!” 如今的严寒,身上还保留着少许军人的气势,身形挺拔,面容坚毅。 但做生意久了,一举手一投足,不由自主地多了份圆滑和八面玲珑。 就连那双凤目中,也透着一丝精明和灵活。 王廷也笑:“这还是严哥指点我走对了路,我才有的今天。” “那个宇文欢,如今消停了吧?”严寒继续问道。 “消停不消停我是不晓得。但起码王爷是不可能会接纳她的了!长久的被王爷冷落,想来这宇文欢也没啥好蹦跶的!”王廷眉眼生动地说道。 据他所知,这位名义上的王妃,自从他在杨震面前说了那番话之后,便装病装了好几天,闭门不出。 而杨震呢,只是匆匆去看她一眼,说了三两句话,就离开了。 严寒点了点头说:“只要这个宇文欢不同王后作对就行,别的事,由得她去!” 严寒心里当然是巴不得弄死宇文欢的。 不过呢,宇文欢是老皇帝钦点给杨震为王妃的,突然一下子就死了,老皇帝肯定会追问的。 结果自然会影响到杨震和江锦绣。 杨震倒还罢了,但若是牵连到江锦绣,这是严寒不愿意看到的。 严寒觉得,他和江锦绣之间的缘分,真是奇妙至极! 当初他对她,是一见钟情,再见倾心。 连他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肯为了这么个接触不多的女子,不惜一切,乃至于性命? 好在,他没有死,他还能与她重逢。 也因为这一段渊源,才成就了他的今天! 此时的他,是玉矿的股东之一;是赌石销金窟明面上的老板;同时手底下还拥有好多家首饰店,以及不可计数的伙计。 要钱有钱,要人有人,财富,地位,名声,他都不缺了! 这一切,可以说,都是拜江锦绣所赐。 没有江锦绣让他带着银子买下鸳鸯山,没有江锦绣的不断投资,没有江锦绣的那些点子,那么,就不可能有玉矿,也不可能有赌石场,首饰店,当然也不可能有他的现在! 严寒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最主要的是,他仍然爱着江锦绣。 有一种爱,不是占有;而是我希望你幸福。 只要江锦绣过得好,过得幸福;那么,严寒便也觉得快乐。 缺憾当然是有的。 可正因为这份缺憾,他的爱情反而更显出一种可望而不可及的美丽。 就如月下池塘深处的那支莲花,只能远观,不可亵玩。 严寒和王廷正说着话,忽然有下人拿着一枝竹管走了进来,小心翼翼地说:“严老板,新收到的飞鸽传信。” 严寒嗯了一声:“拿来我看。” 下人从竹管取出密信,递到严寒手上。 王廷正要借机告辞,却被严寒用手势阻止了。 严寒展开密信一看,上头写着:王后突发恶疾,病势沉重,偶尔清醒的时候,提到一定要让严老板尽快赶来,或许有可能见上最后一面! 严寒的眉头便拧成了一个疙瘩,自言自语地说:“这是真的吗?” 本来他和江锦绣的飞鸽传信中,是有暗号标记的。 比如说:他和江锦绣从第一封通信开始,便标注了一个一字,外面画个圈圈。 可是,这封飞鸽传信上,却没有任何标记。 当然,也可以解释为:江锦绣因为病重,时常陷于昏迷。所以,写这封信的人,是侍候她的心腹修竹等人的手笔。 而修竹她们,不晓得飞鸽传信的编号是多少,也说得通! 严寒是个做事精细的人,于是又把那下人叫了来询问:”传信的鸽子是咱们的鸽子吗?有无发现问题?“ 那下人有些诧异地看着严寒,随即答道:”回您的话,鸽子确实是咱们一向传信的鸽子,没有任何异常发现。“ 严寒沉默片刻,挥退下人。 他转过头看着王廷问:“你来之前,没有听说王后生病了吧?” 王廷迟疑了一下,这才答道:“没有。我离开时,王后还命人赏赐我一些东西呢!” 严寒告诉王廷:“那边的飞鸽传信说,王后病势沉重,她想让我去见最后一面,恐怕有不少事情需要交待。”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心情极为郁闷,虽然极力掩饰,可脸上的担忧,眼中的萧瑟,却是怎么也遮盖不住! 王廷大吃了一惊说:“不过短短一两个月而已,王后哪里可能就病成这样?” “是,我也有些疑惑。可是,传信的信鸽没有问题。从信上的语气来看,并非王后的亲笔,而是她的下人写的。难道,王后病得连信都没办法写了吗?”严寒忧心忡忡地说。 “既是这样,那严哥岂不是要赶快前往边境?毕竟王后病重的话……”王廷查看着严寒的神色,很聪明的没有后面的话说出来。 他想说:王后病重,随时有可能会死去,那么严寒就不能再耽搁时间了。万一去得迟了,那不是见不着了吗? 但是一看见严寒那种失魂落魄,眼睛仿佛能吃人的模样,王廷便什么都不肯说了。 不过是极短的时间内,严寒心里已经转了无数个念头。 如果江锦绣病重,那他无论如何,也是要赶去见她的,哪怕天上掉刀子,哪怕脚下是十八层地狱,他亦会不管不顾! 但万一这不是真的呢? 严寒想不出来:到底是什么人,为了什么,要制造这么一起骗术? 会是杨震干的吗? 严寒觉得不会。 毕竟他和江锦绣,从未有过任何实质上的亲密接触。 他们俩个,除了偶尔的飞鸽传信,基本上连面都很少见。 由始自终,都是他一厢情愿地爱着江锦绣而已。 而江锦绣呢?她的心里,也许只有杨震一个人吧? 天天与她在一起的杨震,如果连这点都看不透,那他还真是瞎了眼,瞎了心! 所以,杨震就算要吃醋,也绝对吃不到自己的头上来啊! 在这之前,杨震也从未有过针对自己的行为。 那么,杨震凭什么突然就要假传江锦绣生病的消息,然后把自己骗到边境上去呢? 严寒思来想去,找不到杨震骗自己的理由。 而派人去询问真假,路上要耽搁的时间太长了;即使是飞鸽传信,一来一往的,也要好几天呐! 严寒等不及,他是真的担心江锦绣。 第356章问清缘由 严寒把手头上的事情交待下去,然后又让各处掌柜的管好各自的一亩三分地,一些该注意的事宜,一些可以避免的过错,都点拨了一番,这才开始准备出发边境。 因为飞鸽传信实在讲得太过凶险,似乎他去得迟了些,便会与江锦绣天人永隔! 饶是严寒平日里冷静自律,到了这个时候,也不由得是心慌意乱起来。 锦绣,你可一定不能有事啊!就算你病了,也一定要支撑到我来。严寒在心里默默说道。 他恨不能插上双翅,可以飞到江锦绣身边。 严寒的心里,也在怨恨杨震:怎么就没有照顾好她呢?怎么就让她病成这样了呢? 又或者:发生了什么不为外人所知的事情,才导致江锦绣生了重病? 这一夜,严寒辗转反侧,象烙饼似的,在床上翻来覆去,直到天快亮时,才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 外面传来第一声鸡叫,严寒便起来了,漱洗之后,匆匆吃了些东西,便坐上了马车出发。 一路上是风餐露宿,紧赶慢赶,严寒用了最短的时间,终于来到了边境。 边境如今被杨震改名叫黄金城,因为此地靠旱烟黄金烟出了名,吸引了全国各地无数的商贾前来进货。 人一多,边境也就热闹起来,并由此带动了住宿,餐饮,土特产等各项商机。 有了银子,杨震便将边境修建起了牢固的城池,黄金城由此得名。 严寒一入黄金城,先在城内最好的迎宾客栈落脚。 毕竟江锦绣的身份,是镇守边境大将军王的王后。 而严寒呢,不过是个商人而已。 哪怕他赚到了钱,哪怕他名声在外,他仍然是个下九流的商人。 一个商人,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见到尊贵的王后呢? 如果江锦绣健健康康的,只要她一声令下,自会有人领着严寒去见她。 但是,如今的江锦绣,据说病得连床都起不了,还时常陷入昏迷之中,所以,她能不能清醒地发布命令,都未可知啊! 正因为这样,严寒准备按照正常的途径,向王府递名贴,要求拜见王后。 名义上当然是将近来的玉矿及赌石场销金窟,及各家首饰店的钱帐上缴;有些生意上的难题,还要请江锦绣赐教。 如果江锦绣真是病得不轻的话,杨震会不会阻止他和她相见呢? 严寒心急如焚,却又完全无可奈何,只能在迎宾客栈里等消息。 好在第二天,便有一个女子前来寻他。 “严老板,我是服侍王后的宫女思思,王后请严老板前去相见。”那宫女眉清目秀,举止有礼。 严寒疑惑地问:“王后身边的修竹,翠竹,竹叶和竹枝哪里去了,为什么却派了你来?” 思思眉头轻皱,叹了一口气说:“这真是说来话长了。王后被秦嬷嬷和宇文王妃联手陷害,被王爷囚禁了起来。王后心情沉郁,她一向与金神医关系极好,所以金神医给了王后一种药。这药吃下去后,便会显得病势沉重,好象随时要死一样……” 思思的话还没说完,严寒已经大喜过望地问:“你的意思是,王后她根本没有得病,也不存在病势沉重一说?” 他担心了这样久,焦虑了这样久,原来江锦绣的病,竟是不得已假装的。 原来,那个可恶的秦嬷嬷竟然和宇文欢联合起来对付江锦绣了! 也难怪,毕竟秦嬷嬷的闺女秦娘子死了,而她恐怕一直把这笔帐算在江锦绣头上吧? 所以,有了机会,她和宇文欢狼狈为奸,便不难理解了。 思思点点头说:“是这样。王后惟一的请求,便是要王爷放她出王府。她说,希望自己能够清清静静地死去。于是,王爷答应了。但修竹她们几个,却被秦嬷嬷和宇文王妃使坏,拆散去了别处。” ”你怎么找到我的?“严寒不动声色地问道。 思思微微一笑说:”王府的门房,便是我爹。我特意叮嘱过他的,一旦严老板前来求见王后,便赶紧告诉我。“ 回答得是滴水不漏,严寒没有找出破绽。 他仔仔细细看了思思一眼说:“难得你在王后落难之际不离不弃,还肯站在她这一边。” 思思苦笑着说:“我曾经无意中得罪了秦娘子,若不是王后出手相救,也许我早已经被秦娘子给害死了!” “你倒是个知恩图报的人。现在,领着我去见王后吧!”严寒平静地说道。 江锦绣没得病,也不会死,这一个消息,于严寒来说,便是最大的喜讯了! 他甚至需要强忍住,才不至于笑出声来。 严寒和思思坐上了马车,很快便来到了江锦绣的新住处。 这是一个较为偏僻,且环境幽静的三进四合院。 思思领着严寒从后门进入到院内,然后径直来到正房。 似乎是为了防止有人走漏消息,所以严寒看见的江锦绣,是躺在床上的。 她散着一肩黑缎子般的长发,脸上脂粉未施,却依然很好看。 只是,她看向严寒的眼睛里,有着茫然,有着不知所措。 ”王后,严老板来了。“思思提醒江锦绣说。 江锦绣腾地一下坐了起来,秋水盈盈的眸子里便蓄满了泪。 ”严寒,你终于来了。“她说。 一粒极大的泪珠,从她的眼中滚落。 严寒看得心疼死了,恨不能将江锦绣拥在怀里,拍着她的后背安慰她说:别怕,一切有我!只要我还剩一口气,我怎么也要帮你的! 可是他晓得,他是不可以轻举妄动的,所以,他什么都没有做,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一接到你这边的信,我便赶来了。“ 思思奉了茶,然后乖巧地退了出去,还带上了门。 江锦绣下了床,她穿着雪白的寝衣,配着黑的发,素的脸,越显得不染俗尘,飘然若仙。 她走到窗边,默默地凝望着窗外的景色,半晌才说:“我直到现在才明白,原来老话说的竹门对竹门,柴门对柴门,是有道理的。我和杨震,终究不是良配!” “她们,那个秦嬷嬷和宇文欢,到底是怎么陷害你的?还有,杨震脑子进水了吗?他就这样不相信你,反倒去相信那个秦嬷嬷和宇文欢?”严寒忍不住问道。 #####推荐江陌南的《农女王妃:古代万元户》。很好看的一本书,亲们有空不妨去看一看。 第357章幸福来得太突然 江锦绣无奈地摇头:“你别忘了,杨震从一出生,便是被秦嬷嬷抱在怀里,吃她的奶长大的。当年他在宫中境遇不好,秦嬷嬷常常冒死庇护他,他凭啥不相信这个乳母呢?” 长吁了一口气,江锦绣继续说道:“还有宇文欢,那也是杨震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他们的感情,其实相当深厚。虽然因为宇文欢的背叛和王廷事件,使得杨震无法接纳她成为自己的女人,但是,她说的话,杨震还是会信的。” 严寒不得不承认:江锦绣的话确实有道理。 “可是,她们怎么陷害你呢?你又没有什么的把柄落在她们手里!”严寒很想知道答案。 江锦绣苦笑:“没有把柄,难道就不可以制造出把柄来吗?秦娘子的死,她们一定要栽到我身上,并且还有切切实实的证据,证明是我干的。我竟然无法证实自己的清白!” “秦娘子的死,先前不是已经定案了吗?是赵四儿干的呀!”严寒不太清楚这里头的猫腻,一直以为这是真的。 江锦绣把双眼闭了一闭,晶莹的眼泪一连串地滑落面颊:“赵四儿并非真正的凶手。一开始,杨震是相信我的,他也觉得是有人想陷害于我,所以,为了平息秦嬷嬷的愤怒,他找了赵四儿来顶罪。但后来,宇文欢和秦嬷嬷联手,竟然弄出了不少证据,指证我不但谋害了秦娘子,甚至还在布局谋害秦嬷嬷同宇文欢……” “于是,杨震信了她们,把你囚禁了起来。”严寒语气沉重地接了上去。 后面的事,他已经听思思讲过了。 江锦绣嗯了一声:“好在金神医肯帮我,不然我现在怕是连见你一面也不能。” 她伸手掩面,低低的声音说:“原来,一个男人无情起来,是真的无情。” 严寒一时无语。 他能怎么办呢?与杨震斗,他肯定是斗不过的。 他惟一能做的,恐怕就是偷偷带着江锦绣逃离这儿。 然而,江锦绣肯吗? 她肯放弃掉王后的身份,从此跟着自己浪迹天涯,过着改头换面的日子吗? 是的,如果他们要偷偷逃离的话,什么玉矿,什么赌石场销金窟,什么首饰铺子,都不可能再属于他们了! 而且杨震还会派人四处搜寻他们的下落。 以严寒对杨震的了解:杨震可以不爱江锦绣,不在乎她,囚禁她;但是,江锦绣是绝不能背叛他,离开他的! 过了好一会儿,严寒才说:“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吗?” 江锦绣转过头,认真地看着严寒说:“带我走好不好?” 严寒吃了一惊,这是他想问,却始终不敢问出口的话啊! 怎么江锦绣会这样问他呢? 她不是一直不喜欢他吗? 严寒有些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想清楚……了吗?如果你要我带你走,后果会很严重,你不光不是王后了,你还有可能会被追杀……” 江锦绣咬了咬嘴唇,缓缓地低下了头:“也许,我不该连累你。” 严寒连连摆手:“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怕你连累我……” 江锦绣不看严寒,自顾自地说:“我现在才晓得,我的选择错了。我不应该选择杨震,他根本和我不是一条路上的人。无论是出身,还是想法,以及种种方面,其实你才是更适合我的那个。” 她凄然而笑:“可是现在,说这些是太迟了些呢!我根本就是残花败柳了呀,我根本就是个弃妇了呀!” 她自怨自哀地说着话,严寒只觉得心里满是怜惜。 原先的江锦绣,是个要强而独立的女子。 严寒相信:就算杨震要抛弃她,她也只会咬着牙,甩甩头,继续走自己的路。 而不只是这样一脸幽怨地等着别的男人来带她走! 也许,她太相信杨震了,而杨震给她的打击太大了,她毕竟是个女人,也会有软弱的时候,也会有寻求依靠的时候。 但是说老实话,这样柔弱而无助的江锦绣,反而让严寒有一种愿意为了她豁出一切的冲动! 就象当初江锦绣即将被烧死时,她眼神中隐忍不住的恐惧和忧伤,也曾深深地打动了他,让他不管不顾地去搭救她! 江锦绣凝视着严寒说:“你曾经是喜欢我的,可是现在,这份感情肯定不存在了吧?” 严寒没想到,江锦绣会当着他的面问出这样的话来,一时竟不晓得怎么回答她才好。 江锦绣自嘲地勾起了唇角:“我不该问的。” 严寒用力摇头:“不是的。我爱你的心,从来没有变过。因为晓得我的爱不会有结果,所以,我除了装作若无其事,又能怎样?锦绣,我怎么可能嫌弃你呢?如果能和你在一起,我这一辈子,便是不枉此生!” 江锦绣秋水盈盈的双目中流露出惊喜的神色,她定定地看着严寒,不置信地说:“一定是我的耳朵听错了。” 严寒忍不住说道:“你没有听错!我说的都是实话,这些话,藏在我心里很久很久了,可是,我一直都没有机会说。” “严寒,你怎么可以对我这么好?你怎么可以让自己受这么多的委屈?我都嫁给杨震了,你心里居然还有我?怪不得你一直没有娶妻,其实按照你的实力,你想三妻四妾都不成问题的!唉,你这个人啊!” 江锦绣又是笑又是泪地扑进了严寒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了他。 怀抱着深爱了很久的,却可望不可及的心上人,严寒只觉得不真实。 这是真的么?真的么?真的么? 好吧,就算这是梦,严寒也宁愿长久地在梦中,不舍得醒来! “我呀,我是被囚禁的这些日子,才想起你对我好,你一直以来的默默付出,以前的一幕一幕,都回想了起来。我这才觉得,其实咱们俩在一起,会比我和杨震在一起,过是幸福百倍呢!”江锦绣把头偎在严寒怀里,轻言细语地说道。 严寒抱着江锦绣柔软的身体,鼻中嗅着她发间的香气,只觉得熏然欲醉。 幸福来得太快,太突然,令他猝不及防,全无准备。 所以,他被幸福砸得晕了,脑中一片空白,不晓得该说些啥,也不晓得该做些啥! 惟一会做的,只是笑,傻里傻气的,看着江锦绣笑个不停。 第358章魅惑 严寒犹豫了片刻,才将手轻轻抚上了江锦绣的秀发,那缎子一般的质感让他觉得:这一切应该是真的吧? 仿佛是在回应严寒的疑问,江锦绣抬起了头,冲严寒微微一笑。 那笑容,说不出来的妩媚;她的眼神中,别有一种勾魂摄魄的韵味,让严寒看得怔了一怔。 但不可否认,江锦绣是美丽的,美丽得让人舍不得移开视线。 江锦绣用双手勾住了严寒的脖颈,然后踮起脚,主动将淡粉色的红唇贴上了严寒的嘴唇。 严寒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除了江锦绣,他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 任由江锦绣的唇贴紧,严寒竟然有着手足无措的感觉。 说起来恐怕没有人相信,严寒长到这么大,竟然还从未与哪个女子如此亲密过呢! 原来,江锦绣的唇是这样的柔软,象丝绒一样;又是这样的清甜,让他巴不得她能一直这样吻着自己! 江锦绣一下一下,轻轻吻着严寒的唇;她小巧而灵活的舌尖,倏地一下便钻进了严寒的口中,吮住了严寒的的舌。 严寒只觉得心跳得象要从喉咙里迸出来一样,他忍不住抱紧了江锦绣,与她唇舌交缠,再也不舍得分开。 俩个人不晓得吻了多久,江锦绣唔了一声,头微微向后仰着,离开了严寒的唇。 再这样吻下去,她怕自己会窒息而亡。 严寒有些不好意思看江锦绣。 他直到现在,还有一种做梦般的不真实。 与此同时,他觉得浑身燥热,口干舌燥。惟有江锦绣略带凉意的唇,湿润的舌,才能解除他的饥和渴。 一进屋的时候,不是喝过思思奉上来的茶吗?才多大会子,怎么又口渴了哩? 也许,是江锦绣的吻,才令得他有如此反应吧? 严寒忍不住又俯下头,去吻江锦绣。 江锦绣伸手封住了严寒的唇,她秋水盈盈的双眸幽幽地看了严寒一眼,然后垂下了眼帘。 严寒的心,象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捏了一把,说不出的疼痛。 他愿意付出一切,只求江锦绣能够开心一笑,而不是这种含愁带怨的模样。 “你怎么了?”严寒小心翼翼地问。 江锦绣长长的眼睫毛覆了下来,轻轻颤动着,犹如蝴蝶的翅膀,有一种说不出的魅惑。 然后,她忽闪着浓密的眼睫,有些难为情地说道:“我,我想现在,就把自己交付给你。从今往后,你可不能对我负心啊!” 严寒虽然没有经历过男女之事,可是,他是个极其聪明的人,又哪里听不懂江锦绣的话呢? 是,他想要江锦绣,几乎想了一百年,一千年那么久! 可是,现在在这儿? 严寒并不觉得这是个合适的时机。 毕竟,这是属于杨震用来囚禁江锦绣的地方。 之所以叫囚禁,自然是应该有看守之类。 如果一点都不设防,那江锦绣岂不是想走就走,又何来囚禁一说? 脑中如电光火石般一闪,严寒突然觉得不对。 思思领着他从后门进入这所宅院,不要说没有看守之类的人盘查,就连个人影子也没瞧见。 外人可以如此轻而易举地见到江锦绣这个被囚禁的王后?似乎说不太过去吧? 也许,思思事先买通了看守之类也说不定。严寒这样安慰自己。 还有一个疑问就是:江锦绣为啥要这样迫不及待地把自己交付出去呢? 此时此地,两人若是欢好,总给人一种偷情的感觉。 严寒不喜欢这种感觉。 他愿意想方设法带着江锦绣离开,脱离了杨震的江锦绣,才是他愿意接纳的江锦绣! 江锦绣见严寒呆若木鸡,脸上神色也是阴晴不定,不由得面色煞白,目不转睛地看着严寒。 半晌她才说:”我晓得了。是我自作多情。你,走吧!“ 说完这句话,江锦绣再也不看严寒一眼,径直走到窗户跟前,面无表情地看向窗外。 她站着一动不动,夜风吹起她白色的寝衣,拂动她黑色的长发;她的背影,是如此的落寞和寂寥。 严寒定定地看着她。 他发现她的双肩在轻微地抖动着,应该是默默在哭泣吧? 这下子,严寒的心又软了下来。 一个女人,面对着一个男人说:我想现在,就把自己交付给你。该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啊! 可是,他竟然不愿意,他竟然置疑她…… 严寒跺了跺脚,心里说道:严寒啊严寒,你还敢说自己爱她,你就是这样爱她的吗? 他慢慢靠近她,从背后拥她入怀,附在她耳边轻轻地说道:”如果前面是地狱在等着我,我也愿意永坠地狱之中。“ 江锦绣先是静静地靠着他,不发一言。 然后她才突然转身,用尽全身的力气抱紧了严寒,用柔媚而带着哭腔的声音说:“说得再动听有啥用?我,只要看你的实际行动。” 此时的严寒,全身忽然升腾起一种燥热,心底是抑制不住的冲动和兴奋,他呼吸粗重地弯下腰,双臂用力,便把江锦绣给抱了起来。 眼睫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但江锦绣吃吃地笑了起来。 那笑声十分勾人;而她笑起来的模样,更是妩媚至极。 严寒甩了甩头,心里说道:她平时从未这样笑过! 连他也闹不明白,俩个人什么时候,便滚到了床上。 而江锦绣已经十分主动地帮着他宽衣解带,没多大会子,他便被脱得光溜溜的了。 而江锦绣呢,也除去了白色寝衣,只着一件鹅黄色肚兜,肚兜上绣着一枝并蒂莲,酥胸半露,肤白若雪。 严寒虽然欲火焚身,但他明显地觉得不对。 他原本是个自制力极强的人,象现在这样兴奋冲动到无法自制的情况,他从前也有过一次。 那次是江美儿捣的鬼。 不晓得她在酒中还是饮食中下了药,使得他突然之间便全身燥热,心跳加快…… 然而,已经容不得严寒再想下去了,江锦绣媚笑着,伸手猛地一拉,严寒便跌在了她的身上。 而她呢,则象一只八爪鱼似的,双手双脚都盘在了严寒身上。 就在这时,屋门被人猛地一脚踹开,一个男子的声音咬牙切齿地响了起来:“好一对奸夫淫妇,你们瞒得我好!” “江锦绣,你怎么可以瞒着我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你对得起我吗?我真的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淫贱的女人!” 第359章沉重的打击 严寒虽然昏头涨脑的,某个部位仿佛要涨裂一般,但他仍然听出来了:这是杨震的声音! 江锦绣将严寒猛地一推,自个儿则扯过被子蒙头盖脸地遮了起来。 杨震再也忍耐不住,冲了过来,对着严寒是拳打脚踢。 他功夫很好,严寒原本武艺也是不弱,但在这种情况下,杨震来势汹汹,而严寒的境况,根本没有办法抵挡。 除了用手捂住关键部位。严寒完全放弃了抵抗。 结果是,严寒被杨震揍得很惨很惨。 杨震用力过猛,自己的手也打得肿了起来。 随侍的人,根本不敢跟进来,只在外头候着。 狠狠揍了严寒一顿,杨震还是不解气,他呼唤侍从道:“来人,把这个家伙穿好衣裳,再给我关押起来。我一定会让他生不如死的!” 侍从应了一声是,随随便便给严寒套上了衣裤,再用绳索将他结结实实地绑了起来,带走了。 杨震把牙齿咬得格格作响,他的目光喷火一般瞪向用被子包裹成一团的江锦绣,恨不直接把她烧死算了! 脚仿佛有千钧重。 他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到床边,拉住一角被子,猛地一下扯开,将被子甩在了地上。 江锦绣就象被剥去了壳的笋,白嫩鲜活。 她用背对着杨震,再以双手蒙面,一付无言以对的模样。 “为什么?”杨震的双眉间,皱出了一个深深的川字。 “我对你不好吗?” “我哪里比不上那个严寒了?” 江锦绣不出一声。 她只是无声地哭泣。 “我以为,这世上任何人背叛我,至少我还有你。至少你不会背叛我。可是,我错了,我错得这样离谱。” 杨震握紧了拳头,随即又松开。 他竟然不忍心打她! 可她呢,却拿脚狠狠地践踏着他的心,践踏着他做为男人的尊严! “什么也不想对我说吗?“杨震用充满疲惫的声音问道。 ”还是,你根本就是个淫贱的女人?”他忽然怒吼道。 他曾经深爱过宇文欢。 而宇文欢呢,不但和他的哥哥太子杨雷搞在了一起,还和杨雷联合起来谋害他。 他深爱着江锦绣。 而江锦绣呢,同样背叛了他!背着他,和别的男人偷情! 如果说,宇文欢是被逼无奈;那么江锦绣呢?她有什么难言的苦衷? 或许,是自己从一开始就错了。 是的,一开始江锦绣就说过:她和他,不是一路人。 她会不会从未爱过自己? 她会不会一直只是在欺骗他? 江锦绣放声哭了起来:“一定是有人陷害我。我本来是和严寒在谈生意上的事情,但是,我们的茶水中,被人下了春药……” “你真当我是傻子吗?陷害,哈哈,每次都是陷害!秦娘子的死是有人陷害你;和严寒偷情,也是有人陷害你……” 杨震说着话,忽然想起旧事。 秦娘子曾经射死一只信鸽,于是看到了信鸽所带的信件。 那封信上,可不就写着:锦绣吾爱,别后甚是想念之类的字眼吗? 由此可见,江锦绣和严寒,勾搭在一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说什么有人陷害,哼,天晓得! 为了掩饰自己和严寒的奸情,所以江锦绣才不得不编造出许多所谓的证据,证据秦娘子是在诬陷她吧? 可恨的是:自己那个时候,竟是那样的相信她! 也许正因为秦娘子知晓了江锦绣的秘密,所以江锦绣才想方设法地要除掉秦娘子。 后来,江锦绣确实做到了这一点,将秦娘子给害死了。 只是,自己如同瞎子一般,竟然乖乖被她牵着鼻子走,相信她是无辜的,是有人在陷害她! 想到这儿,杨震忽然爆发一阵狂笑:“好一个陷害!没想到,我杨震居然是个有眼无珠的人!” 他大踏步地走出门去。 因为对江锦绣充满了厌恶,他甚至不愿意再看她一眼。 走出屋门,杨震声音冷冽地说道:“这个女人,就把她囚禁在这儿吧!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她踏出此屋一步!” 纵然她背叛他,欺骗他,他还是下不了狠心将她杀死! 毕竟,在他最狼狈,最艰难的时刻,是江锦绣救助了他,养活了他。 这一点,他是无从否认的。 没有江锦绣,也许那时候的他已经死了。 所以,他还是记得她的好。 但她的背叛和欺骗,仍然要付出代价! 杨震面色阴悒地回到王府,秦嬷嬷立刻迎上来,担心地问:“情况到底如何了?” 杨震看见秦嬷嬷,忽然露出疲惫至极的神色来,有气无力地说道:“嬷嬷,我累了。” 秦嬷嬷面上的神色十分的和蔼可亲,她不再问什么,只是连忙说道:“王爷累了,自然应该好生歇息。您肯定饿了吧?我亲手煮的鸡面,帮你盛一碗来可好?” 杨震点点头:“我最爱吃嬷嬷煮的鸡面,难以忘怀的美味。” 秦嬷嬷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她的笑容,看着象是杨震夸奖她做的鸡面美味而展露的;实际呢,是因为她从杨震的表现便可以判断出:江锦绣经此一事,恐怕再无翻身的余地! 秦嬷嬷命侍女把鸡面端上来,看着杨震狼吞虎咽,眼前似乎出现了杨震小时候的情形。 杨震吃完了面,再也不肯多说一个字,便上床睡觉去了。 他原以为他会睡不着,会辗转反侧,会伤心会难过,但奇怪的是,他的头沾上枕头没多久,便睡熟了。 原来,秦嬷嬷为了怕杨震太受打击,所以事先在煮鸡面的时候,便加了一点助安眠的草粉。 所以杨震才会睡得这样香,仿佛一个毫无心事的人一样。 如果掺上助眠的草粉,睡上一觉,便能忘记掉曾经的烦恼和忧愁,杨震倒是巴不得可以这样。 无奈的是,睡醒了,那种伤心和绝望,却是一点都没有少,让杨震连起床的力气都没有了。 又是秦嬷嬷,来到杨震的床前,好声好气地劝慰他:“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天又不会塌下来对不对?咱们该干嘛呢,还是干嘛去!” 小时候,秦嬷嬷也常常用这句话鼓励杨震。 比如他的母妃过世,他好长一段时间都不言不语,自闭忧伤。 比如他常受皇后的训斥和暗中陷害。 比如他被太子欺负和嘲弄。 第360章阴毒 严寒躺在监牢里,过了好久才苏醒过来,只觉得全身没有一处不痛的。 眼睛肿胀得厉害,以至于看东西都有些模糊不清了。 他伸手在鼻子那儿摸了一把,竟还有半干未干的血迹。 转侧了一下身体,严寒忍不住哼了一声,痛虽然痛,但似乎没有骨折的迹象,他不由得暗自为自己感到庆幸。 但是,他担心江锦绣,他非常非常地担心她。 不晓得杨震到底会怎样处罚她呢? 严寒想对杨震说:一切都是我的错,要惩罚就惩罚我吧!请你求你放过江锦绣! 他很后悔,当时他为什么不说出这句话呢? 是了,当时的他头脑里完全想不起任何东西,他只想抱紧江锦绣,他只想和她来一声酣畅淋漓的欢好。 当时的自己,怕是很象一只发情的公狗吧?严寒羞愧地想道。 其实,严寒当场便觉察出:自己有可能中了春药。 因为他身体的反应,和那次中了江美儿的春药,是一模一样。 这一定不是江锦绣干的。 她实在用不着拿这种手段来对付自己。 又或者,江锦绣也和他一样,中了春药,所以才会有那样的表现? 下春药的人是那个思思吗? 她为啥要这样做? 昨夜的一幕一幕,不停地回放在眼前,严寒的眉头越拧越深。 杨震的出现,不早不迟,来得也太巧合了些吧? 如果说杨震有不定时出没此处的习惯,那江锦绣就敢拉着他上床?胆子也太大了! 但如果是中了春药,这些也就可以说得通了。 只是,想起江锦绣的表现,严寒仍然疑窦重重。 江锦绣不是个爱哭,娇弱的人,可昨夜她的表现,动不动就流泪,一付梨花带雨,自怨自哀的模样,真是有些不象她。 还有,她的笑声,她的眼神,更给严寒一种古怪的感觉。 那么眼波流转,媚入骨髓,隐隐带着一丝挑逗,他从来没见过江锦绣这样笑过,这样看过人。 再加上她的话语,说什么自己是残花败柳,弃妇,自作多情; 又求他带她走,求他不要负她,并且迫不及待地要将自己交付给他! 这一切,会是江锦绣说出来的话,做出来的事吗? 江锦绣从来不是一株依附于人的菟丝花,似乎离开了倚靠便无法成活。 她是冰山的雪莲,越是环境恶劣,绽放得越是令人惊艳; 她是傲雪的梅花,越是寒冷,释放的香气便越是幽雅清远; 她是山谷的野百合,即使无人欣赏,也要展露自己的美丽! 就算是中了春药,会连思想也改变吗? 严寒暗骂自己是笨蛋,这么多的破绽,当时他怎么就没有看出来呢? 其实,他是感觉到了不对头的,但是,他还是没过去那个美人关! 那个女人的吻,那个女人酷似江锦绣的美丽面容,和柔软而诱人的身体;以及她那些示弱的话,都打动了他的心,激起了他男性的欲望,所以,他才愿意去忽视自己的直觉! 但是,从外表来看,那个女人真的和江锦绣一般无二啊! 甚至杨震也没有认出那个女人不是真正的江锦绣吧? 好吧,如果那个女人只是一个假的江锦绣的话,那么,真的江锦绣又上哪儿去了呢? 这个问题才闪入脑海,严寒不由得惊出了一身冷汗。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江锦绣一定是遇上了危险啊! 这一切,到底是谁在背地里操纵编排? 他们从哪里找来了一个和江锦绣一般无二的女人来冒充她呢? 还有,之前的杨震和江锦绣,到底是处在一种什么样子的情形之中呢? 如果那个思思也是对手故意做的安排,那么很显然,她说的所有话,都是不可信的! 严寒用手捧住了脑袋。 头很痛,也很乱,简直就是一团理不清的乱麻! 刚才的一切,都不过是他的猜测而已,真相到底如何呢? 是真正的江锦绣被对手下了春药,以至于变了一个人似的;还是昨夜这个江锦绣,根本就是假的? 宇文欢的屋内,秦嬷嬷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说道:“宇文王妃,这一次,江锦绣怕是再无翻身之地了!” 宇文欢微微一笑说:“王爷不是下了命令,将她囚禁在那边,不许踏出屋子一步吗?” “仅仅只是这样吗?万一王爷回心转意了怎么办?”秦嬷嬷终究是不放心。 宇文欢忍不住格格笑出了声:“嬷嬷,你不会忘记了,这个江锦绣根本就是个冒牌货吧?” 秦嬷嬷摇了摇头:“我当然没有忘。可是,宇文王妃你也别忘了,这个江临凤,原本和江锦绣便是孪生姐妹,她们的脸和身材,对于不熟悉的人来说,几乎就是一模一样的。所以,万一王爷真拿她当成了江锦绣,过些日子又原谅了她,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啊!” 宇文欢瞟了秦嬷嬷一眼说:“嬷嬷放心,你想到的,其实我也想到了。再说了,那个江临凤,不但毫无用处了,留着还是个祸患。不久之后,我会想办法除掉她的!” 江临凤既然被囚禁起来了,那就相当于插翅难逃。 只要挑一个合适的时机,让那个思思用不显山,不露水的办法干掉她,不就行了吗? 至于杨震这边,说辞可以很多。 比如江锦绣无脸见人,心情恶劣,于是自杀身亡。 那个时候,杨震还会有心思去仔细调查她的死因吗? 宇文欢打赌不会。 因为杨震被伤得太重了,他甚至都不愿意想起江锦绣这个人吧? 秦嬷嬷点点头:“这一切,都得有劳王妃了。老奴是有心无力啊!” 宇文欢莞尔一笑:“我办事,嬷嬷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秦嬷嬷话锋一转,继续问道:”只是,那个真正的下贱农女,王妃将她弄到哪儿去了呢?“ 宇文欢拿手指的的叩着桌面,似笑非笑地说:”这个嘛,嬷嬷还是不要问的好。等将来有一天,我自然会告诉你的。“ 秦嬷嬷定定地看着宇文欢:”难道王妃不想弄死她吗?就是这个恶毒的女人,害死我的秦月,我是恨不能将她千刀万剐啊!“ 宇文欢伸手托腮,露出个千娇百媚的笑容,用低低的声音说道:”为什么要弄死她呢?死了,就什么痛苦都感受不到了!我要她活着,活得屈辱万分,活得生不如死,活得连想一想杨震,都觉得玷污了他!“ 第361章冒牌货 江锦绣到底是怎么被宇文欢控制的呢? 原来,当得知哥哥宇文超找到了江临凤时,宇文欢便开始了布局。 江临凤因为和潘永安合谋害死了小寡妇,按照律法,当然是要杀人者偿命。 就潘永安那个软蛋,一被捉到监牢里,稍微来点儿严刑拷打,他为了开脱自己,就恨不能把责任,全部推到江临凤的身上去。 所以,照理说江临凤肯定是逃脱不了的。 但宇文超看到江临凤的脸,还有身形,都同江锦绣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之后,江临凤的命运也就随之改变了。 动用自己的关系和人脉,宇文超成功地将江临凤从监牢里带走,安排在了一个秘密的庄园里。 他这样做,当然也是宇文欢的授意。 至于潘永安,江临凤已经恨毒了他,随便潘永安怎么死好了,她是一点儿也不放在心上的。 甚至江临凤还懊悔:自己当初是瞎了眼,才会跟着这个家伙私奔吧? 在一起这么久,她早已经看清了他虚伪、自私的本质,只不过习惯了,所以也就没有离开他,凑合着混日子。 而这一次,她实在是受够了!这个可恶的家伙,还能算个男人?他竟然只顾着开脱他自己,却把她往死里踩! 还好,她命中注定要适贵人。 这不,来了个叫做宇文超的贵人。 这才是她梦想中的贵人啊! 年纪青,长得俊,最主要的是,有钱有势。 没钱没势的话,怎么可能将她从监牢里救出来?怎么可能让她住华屋,锦衣玉食,奴仆成群? 江临凤觉得自己终于时来运转了;那个算命先生的预言终于实现了! 宇文超待她很好,无论是在床上,还是在平日里。 而她呢,也施展出浑身的解数,想要牢牢将宇文超套住。 只有套住了他,她才能一辈子过这样的好日子,不是吗? 然而,她的美梦很快就破碎了。 宇文超告诉她:”从明天开始,你得接受训练了。“ 江临凤十分地诧异,但她仍然娇媚地靠了上去:”训练?公子你想训练我什么呢?我一定尽力做到最好!“ 宇文超点了点头:”很好。我喜欢听话的女人。“ 第二天起,便有两个女人,专门来训练江临凤。 从走路的姿势练起,再到一举手一投足,一颦一笑,到说话的语气,口吻…… 江临凤终于明白了:宇文超要她模仿的人,是江锦绣。 ”为啥要我模仿她?公子,您这样做,到底是什么缘故?“江临凤忍不住询问宇文超。 宇文超眯细了眼睛打量着江临凤,不急不徐地说:”如果不是因为你长是象她,你以为你还有活着的必要吗?“ 他的眼神如此的冷漠,象看着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 他的话语,也刺痛了江临凤的心。 原来她活着的价值,仅仅因为她长得象江锦绣那个死丫头? 难道不是宇文超偶尔路遇自己,便一见钟情,于是来了个英雄救美吗? ”我,我不懂。我虽然长得和她象,但是……“ 宇文超打断江临凤的话:”没有什么但是。听好了,你必须竭尽全力地模仿她,成为她。只有完成了任务,你才有可能继续活下去!“ 听着宇文超凌厉的话语,江临凤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她还有任务要完成?如果完不成任务,那么,她会死? 宇文超似乎猜透了她的内心,他的唇边浮起一丝冷冽的笑容:“是啊,不但会死,还会死得很惨!” 他翘着二郎腿,一下一下点着脚尖说:“反正,你原本就是要判处斩立决的,你活着的这些日子,都算是拣来的!” 江临凤迟迟疑疑地鼓起勇气问道:“那么,公子可以告诉我,我的任务是什么吗?” 宇文超定定地看了江临凤半晌,这才开口说:“就告诉你也无妨。你的那个孪生妹妹江锦绣,如今可是大将军王的王后呢!也就是说,很快你便要取代她成为王后了,你高兴不高兴啊?” 江临凤大吃了一惊,眼睛瞪得有鸡蛋大:“大将军王?王后?我可以成为王后?” 她不知道应该害怕还是应该欢喜。 虽然她日盼夜盼能找到一个贵人,可是,她还真没想过自己会成为一个王后! 真有这么好的事情吗? 宇文超邪魅一笑:“对啊!大将军王,你应该是认识的呀。他不就是当初你们村里那个冒牌的张阿良吗?” “我的天啊,张阿良居然当上了大将军王?”江临凤喃喃说道。 事情已经很明显了:曾经的反贼,跟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的反贼张阿良,如今不晓得走了啥狗屎运,当上了在将军王! 而江锦绣那个死丫头呢? 也是水涨船高,成为了高高在上的王后! 他终究是娶了她,给了她一个名分! 满满的妒忌,险些从江临凤的脸上流出来。 不不不,她才不想看到那个死丫头受万人膜拜,呼奴使婢,摆着个高贵样子站在张阿良的身边! 江临凤咬紧了牙关,秋水盈盈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怨毒。 “没错,他是大将军王;而你的亲妹妹江锦绣,便是王后。”宇文超一边说着,一边观察江临凤的神色。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如果不打听清楚江临凤的底细,他和妹妹宇文欢又怎么敢用她? 万一人家姐妹情深,那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所以,惟知知晓江临凤和江锦绣之间的恩怨,他们才敢放心大胆地让江临凤去执行任务啊! 果然,不出宇文超所料,江临凤用力点头:“好。不管公子交给我的是怎样的任务,我都会竭尽全力去完成!” 宇文超拉住江临凤的手,一下子把她扯坐在自己膝头,在她唇上啄了一口说:“很好。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见宇文超心情很好,江临凤搂住了宇文超的脖子撒娇道:“只是,人家完成了任务,还能回到公子身边吗?” 她嘴上是这样说,心里却在想:其实,留在张阿良身边也挺不错的。 和宇文超相比,张阿良同样年纪青,长得俊,有财有势。 而且,张阿良还是个堂堂大将军王呢! 自己哪怕是冒牌的,好歹也顶着个王后的名分嘛! 张阿良待锦绣那死丫头真是不错,那么,他待自己也差不了吧? 江临凤心里已经在幻想着:自己陪伴在张阿良身边,享受着万千宠爱的情形! 第362章狼狈为奸 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江临凤每天训练得十分刻苦。 大部分时间,她都在对着镜中模仿着江锦绣的笑容,江锦绣说话时的表情;以及她说话的语气,习惯动作等等。 宇文超找来的那两个女人,是近距离接触过江锦绣的人。 她们有着非常敏锐的观察力和极强的模仿力,所以,她们能够监督江临凤尽快进入角色。 而江临凤呢,毕竟跟江锦绣在一起生活过多年。 虽然她以前没怎么注意过这个死丫头,但做为一家人,想一点印象都没有,也是不可能的。 江临凤学得很快,也学得很好。 宇文超惟一不满意的就是:江临凤有时不自觉地流露出一种媚态。 她的眼神里,不经意间会有一种轻佻和勾引人的神色。 为了让江临凤改掉这一点,宇文超命人采取了惩罚措施。 每当江临凤露出这些和江锦绣不符的表情和神色时,那两个监督她的女人,便拿根针扎她一下子。 当然,这个扎针也是要掌握好度的。 力度不能太重,不能留下明显的伤痕,但又要让江临凤觉得疼痛。 不疼她肯定记不住啊! 就这样,江临凤慢慢地改了。 她满心欢喜地等待着和张阿良相见,然后取代江锦绣那个死丫头,成为他的王后。 但宇文超的话,又给江临凤兜头泼了一瓢冷水。 “和张阿良见面之前,你还得先做一件事。” 宇文超的嘴边虽然挂着微笑,但在江临凤看来,那笑容如此的不怀好意。 和宇文超接触得多了,江临凤便发现:这是个表里不一的人。 他面上可以笑得如春风一般和煦,但其实呢,手上也许握了一柄匕首。 飞快地刺别人一刀之后,再不动声色地收起来,笑得就象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所以,越同宇文超在一起,江临凤就越怕他。 “是,公子。”江临凤恭恭敬敬地说道。 无论是什么事,她都只能照着去做。 难道她还有拒绝和讨价还价的余地吗? 如果这样的话,宇文超一定会直接弄死她的。 就如他说的那样:她本来就该死,现在多活一天,那就是捡到了一天! 为了自己可以活得更久,更好,江临凤能做的就是:按宇文超所说的话,去一丝不苟地执行! 宇文超满意地点了点头,慢悠悠地说道:“把这个叫做严寒的人勾上床。” 他从书桌的屉子里拿出一张画像,递给江临凤:“喏,就是这个人。” 江临凤匆匆扫了一眼画像上的男人,两道斜挑的剑眉,一双好看的丹凤眼,薄而有棱的唇,称得上是个俊俏男子。 “只是,我不是住在王府吗?身边丫环仆妇一堆,哪有机会勾引男人呢?”她心存疑问。 “不要着急。事情的来龙去脉,会有人仔细讲给你听的。甚至你该说什么话,该怎样做,都会有人陪着你反复地演练。你只需把过程熟记于心,到时候再一丝不乱地表演出来!” 宇文超举着一根修长的食指,点着江临凤说。 江临凤的脸上现出一种为难的表情:”我勾引别的男人,被张阿良发现了,那我岂不是,不会有好下场?“ 她并不傻,当然知道身为人妻,却与别的男人偷情,不管这个丈夫是平民百姓,还是啥大将军王,绝对会暴跳如雷,连杀人的心思都有! 她不敢想象,如果张阿良看到自己和那个严寒在床上颠鸾倒凤,会不会随手抽出剑来,直接将他俩砍死? 原来,这是个坑人的任务! 宇文超冷笑着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下场再不好,会比你判处斩立决,被砍头更不好吗?“ 江临凤一时语塞,张了张嘴,竟不晓得怎么回答才好。 是啊,如果宇文超不将她解救出来,也许她早已经被砍了头。 ”放心。以我对张阿良的了解,他绝对不会让你血溅当场的。毕竟他深爱着江锦绣嘛!“宇文超似笑非笑地说。 ”还有,以后不要再称呼他张阿良,他的大名,叫杨震。东昊国的三皇子,大将军王。“宇文超收敛起了他的笑容,一本正经地说道。 这样说来,自己勾引严寒上床,张阿良,不,那个杨震是铁定会看到的。 她勾引严寒上床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让杨震看到吗? 看到之后,自然是勃然大怒,然后对江锦绣施加惩罚。 只是,这江锦绣,可不是真正的江锦绣;而是她这个冒牌货啊! 总不可能偷情的时候是她,等受惩罚的时候,再换上真正的江锦绣吧? 如果这样也行啊! 她干坏事,让江锦绣受惩治,那正好趁了她的心! ”公子,我还想问一下,任务完成之后,我能平安无事地离开吗?“江临凤可以在杨震身边享福,但接受惩治的话,还是免了吧? ”嗯,只要你干得好,我们会想办法将你换出来的。到那时,你就可以过你自己想过的日子了。这也算是对你完成任务的奖励吧!“ 宇文超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那口雪白的牙齿,倒真是生得好! 对于江临凤,当然要给她描绘一个美好的前景,不然的话,怎样让她死心塌地的为己所用呢? 这个美好前景,可以是画饼充饥,也可以是望梅止渴,反正用不着兑现的! 就算他肯放过江临凤去,他那个倾国倾城的妹妹宇文欢,是一定不会肯的。 她说过: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在她和他的眼里,江临凤的命,就如野草一般,除了也就除了,不会感到丝毫的内疚和怜惜! 江临凤令人不易察觉地叹了口气。 看来,一开始接受惩治的人会是她自己。 然后宇文超那边的人才会将她换成真正的江锦绣。 江临凤很好奇:宇文超这帮人是怎么把江锦绣那死丫头控制在手中的呢? 只有控制了江锦绣,这边才能进行勾引严寒的行为。 不然的话,那岂不是很容易露出破绽? 江临凤想问宇文超,却又不敢问。 她当然晓得:知道得越多,有可能死得越快! 好吧。管她呢! 只要她自个儿能平平安安地过上好日子,管那个死丫头如何,反正与她不相干了! 她和宇文超在一起,从他手中已经弄到了一笔银子。 等逃离杨震那儿,凭着这些银子,她可以过得很舒服。 第363章剪除羽翼 江临凤被宇文超训练好了,那边宇文欢也就应该行动了。 要对付江锦绣,首先就要除掉她身边的修竹,翠竹,竹叶和竹枝四大丫环。 因为这四个丫环不但和江锦绣感情极深,且武艺高强。 有了这四大丫环护卫,根本别想动得了江锦绣。 但除掉了这四个人,那江锦绣就好比断了手足一般,轻易就能将她收入囊中。 宇文欢一直在琢磨着除掉修竹等人的办法。 既要达到目的,又要不动声色,暴露自己的话,就太不划算了。 最后,还是拉出秦嬷嬷,才算把这件事情搞定。 秦嬷嬷的闺女秦月被毒死之后,她就一直怀疑这是江锦绣指使人干的。 宇文欢就告诉秦嬷嬷,经过她的调查,这件事其实是江锦绣手下的修竹,翠竹,竹叶和竹枝四个人,策划并借助江红梅的手来实施的! 秦嬷嬷立刻追问道:”王妃的意思是说,是这四个人自作主张干的,江锦绣不知情?“ 宇文欢摇了摇头说:”江锦绣肯定知情啊!只是,她自己撂开手,全程让那四个人去办的。“ 秦嬷嬷咬牙切齿地说:”所以啊,还是那下贱农女在背后指使的。只是,怎么让揪出那四个狗腿子,然后让她们不得不招认出主子来呢?“ ”招认出江锦绣,那是不可能的。这四个狗腿子不好对付。所以,咱们只能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宇文欢对着秦嬷嬷的耳朵嘀咕了好一阵子。 秦嬷嬷眨巴眨巴眼睛,表示自己听懂了。 过了几天,秦嬷嬷便去向杨震告密,说是她派人沿途暗中跟着江红梅,发现那两个押解她的人,半路上就想结果她的性命。 于是她暗中派去的人就跳出来,救下了江红梅。 江红梅出于感激,终于招认出了指使她毒害秦月的人。 ”是谁指使她干的?“杨震坐直了身体问。 秦嬷嬷清了清嗓子说:”是修竹和翠竹,竹叶和竹枝那四个鬼头。“ 杨震有些不相信地皱了皱眉头说:”江红梅竟然指认这四个人?“ ”嗯。江红梅说那四个鬼头为了不引人注目,每次都只派一个人同她联系。最开始是修竹逼迫她参与;然后是翠竹指点她怎么同秦月接近;剧毒药水是竹叶给她的;事发后竹枝则教她如何抵赖。“秦嬷嬷说得头头是道。 杨震的脸色很不好看。 因为这事如果有修竹她们几个参与的话,江锦绣就别想摆脱干系。 ”嬷嬷,你的意思是说,江红梅关于秦月交给她泻药瓶子的那些话,都是编造出来的?而且是竹枝教给她的说辞?“杨震继续问道。 秦嬷嬷点头如捣蒜:”正是这样。但是,这件事情王后反而是不知情的,都是那四个小鬼头在里面作怪!“ 反正这一次,她和宇文欢要对付的,只是修竹,翠竹,竹叶和竹枝四个。 当剪除掉这四个羽翼之后,那时才轮到江锦绣倒霉哩! ”哦?为什么你说王后反而是不知情的呢?“杨震听见这事没江锦绣的份,自然而然地松了口气。 秦嬷嬷叹了口气说:”秦月那孩子,实在是太爽直了些,所以呢,无意中就得罪了修竹她们几个。王爷是不晓得,修竹她们仗着是王后的心腹,行事跋扈得很,看秦月不顺眼,再加上秦月得罪过王后,那几个就自作主张起来,背地里下开了毒手。“ 她抬眼看了看杨震的脸色,接着往下说道:”这几个鬼头,也怕出事,所以才要想方设法拉上江红梅的。毕竟江红梅是王后的姑姑,一旦事情败露的话,不怕王后不出来相帮,唉,可怜了我家秦月……“ 说着话,秦嬷嬷又抹开了眼泪。 秦月之死,杨震其实也是愧对秦嬷嬷的,因为至今没有找出真正的凶手来! 秦嬷嬷说的话,杨震有几分相信。 江锦绣和修竹,翠竹那几个相处了这么几年下来,感情当然不同于一般人; 加上江锦绣身份地位的提高,修竹她们也是水涨船高,无论是在府里,还是走出去,哪个敢给她们脸色瞧的? 不都是吹着拍着,生怕得罪了吗? 所以,养得她们性子跋扈些,遇见看不顺眼的人,便要想方设法除掉,也不是啥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这秦月是秦嬷嬷的独生闺女;而秦嬷嬷又是他身边的老人,她们敢动秦月,那就等于在打自己的脸啊! 这一点,杨震是绝对不能忍的! 但杨震也不是那种偏听偏信的人,就对秦嬷嬷说:”江红梅现在怎么样了?“ 秦嬷嬷立刻接道:”我派出的人怕那俩个押解的在路上捣鬼,便把那俩个押解的都给杀了。“ 杨震点点头说:”你传我的话下去,让他们把江红梅重新给弄回来吧!“ 秦嬷嬷应了,晓得这件事情有了转机。 江红梅就这样,重新又回到了边境黄金城。 所谓秦嬷嬷的人,其实就是宇文欢手下的人。 这俩个手下告诉江红梅:”你若是想活命的话,就得照着我们教你的话说,一个字都错不得。不然的话,你这条性命肯定保不住!“ 江红梅当然知道,她要是押解回婆家所在县衙,就凭她害死单家五条人命,肯定得判处死刑啊,说不定还得用上千刀万剐! 光是想一想,江红梅就宁愿咬舌自尽得了,总好过一刀一刀地被割肉而死吧? 因此,那俩个人的话,让江红梅看到了活路和希望。 为了活命,不过是照他们教的话说而已,就是让她再去杀俩个人,她也干啊! ”无论是谁问你,你都这么说;哪怕是用刑,你也不能改口,做得到吗?“其中一个咄咄逼人地问江红梅。 江红梅瑟缩了一下,她当然怕用刑。 但用刑同保命相比,她还是要保命。 于是江红梅用力点了点头:”做得到!“ 当江红梅见到杨震时,她就装作老老实实地把修竹,翠竹,还有竹叶和竹枝都给招供了出来。 杨震指着她的鼻子喝斥道:"你个满嘴胡言的恶妇!你说的话,有哪一句是值得人相信的?先前你编的那些话,你没有忘记吧?“ 江红梅诚惶诚恐地说:”那都是修竹她们几个逼我说的啊!我不这样做,她们就要弄死我!我不想死,我怕死!“ 第364章坑已挖好 杨震冷冷地看着江红梅:“那你现在不怕死了吗?” 江红梅缩头缩脑地答道:“我照着修竹她们的话去做了,可是,她们半路上就想弄死我啊!既然这样,我索性豁出去了,谁也别想好!” 说到最后,江红梅的声音也大了起来,脸上一付狠劲。 这也确实象是江红梅的个性。 正因为她有这种不顾一切的狠劲,所以才会将单家五口给灭绝掉! 有了江红梅的指证,就算修竹她们是江锦绣的丫环,杨震也不可能把这件事压着不办。 尤其是秦嬷嬷在边上眼巴巴地看着呢! 所以修竹,翠竹,竹叶和竹枝几个,很快就被杨震派人给控制起来了。 这四个人的屋子,随即进行了搜查。 在竹叶的屋子里,极其隐蔽的地方,搜出了毒死秦娘子的那种剧毒药水。 而修竹,翠竹,竹叶几个的屋子里,则分别搜出了巨额银票,和好几样贵重首饰。 就这样,修竹她们被关押审查。 江锦绣闻言,只是眉头轻皱,却并没有大吵大闹。 她绝不相信修竹,翠竹,还有竹叶和竹枝这四个人会干出谋害秦娘子的事情来。 这几个人,有什么理由去谋害秦娘子呢? 谁都知道秦娘子是秦嬷嬷的闺女,谁都知道秦嬷嬷在杨震心目中的份量,还要不怕死的去招惹,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而且,害死了秦娘子,她们几个能得到什么好处? 不要说那些巨额银票和贵重首饰是她们害死秦娘子的酬劳! 修竹她们眼眶子再浅,也看不上这些个东西。 惟一的解释就是:那只幕后黑手又伸出来了。 这一回,幕后黑手对付完了修竹她们,就该直接针对自己了吧?江锦绣不动声色地想。 先前拉江红梅下水,却并没有达到目的,所以,幕后黑手改变了策略。 “王爷,修竹她们几个若是有问题,尽管严惩,我是绝不会偏袒她们的!”江锦绣第一时间表了态。 “不过呢,若是有人特意栽赃陷害,也请王爷你一定不要放过!”江锦绣一挑秀眉,很认真地说道。 杨震嗯了一声:“我晓得。” 秦娘子事件,一波三折的,他还真是没有想到啊! 秦嬷嬷主动请缨要帮着审问修竹等四人。 江锦绣表示反对:“秦嬷嬷是死去秦娘子的亲娘,未免会夹带私心在里头,这么一来,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公平公正的。” 杨震想了想,也就没有答应秦嬷嬷的要求。 江锦绣身边的四大丫环被关押,但她可不是那种天天闷在王府养尊处优的人。 旱烟铺子,她常去看看生意如何;种植旱烟,她也不时去瞧瞧长得怎样;另外她还在不断地开拓市场,希望能多找出些可以做大,赚钱的项目来。 杨震想再给她几个信得过的人保护安全,却被江锦绣拒绝了。 她微笑着说:“我相信修竹她们不久之后,就会回到我身边。所以,别的人我就不需要了。反正府里头丫环多得是,随便挑几个伶俐些的使唤就成了。” 修竹,翠竹,竹叶和竹枝不但骨头硬,而且嘴巴紧,无论审讯的人怎么审,她们都异口同声地回答:“不是我们干的!” 江红梅则赌咒发誓,一口咬定道:“你们不承认也没用,不是你们唆使我,威胁我,我怎么会去毒害秦娘子呢?不是你们送来的剧毒药水,我上哪儿去弄这种东西?事发后,不是你们教我说出那番言辞,我又怎么编造得出来那些话?” 审讯的人没法子了,只好对修竹她们几个动了拶刑。 每个人的手指都被夹得又红又肿,险些没把指骨给夹断了。 但是,仍然没有一个人招供。 更不用说招认出江锦绣才是指使她们的人! 这个时候,杨震不允许江锦绣参与进来。 她不能和修竹,翠竹,竹叶和竹枝见面,当然也就无法交谈。 所以,江锦绣只能束手无策。 表面上确实是束手无策,但实际上她却自有安排。 宇文欢和秦嬷嬷当然最愿意看到目前的场景。 她们要做的,不就是把修竹等四人从江锦绣身边剪除吗? 现在,修竹她们被关押审讯,还遭受着酷刑;剩下那个象没头苍蝇一样乱撞的江锦绣,当然就容易对付得多了! “不过是个下贱农女而已。要见识没见识,要手段没手段,拿什么和我比?”宇文欢轻蔑地自言自语着。 至多也就是能和那些下九流的商人谈谈生意罢了! “秦嬷嬷,坑已经挖好,接下来,就是怎么将那个下贱农女推入坑中了!”宇文欢轻笑道。 秦嬷嬷点头如鸡啄米:“没错。将那个下贱农女推入坑中,再踏上一万只脚,让她永无翻身的可能!” 宇文欢详细分派了任务:什么时候秦嬷嬷应该干什么,说些什么话;而自己这边会怎么做,关键地点在什么地方,都一一告知。 秦嬷嬷的脸上是掩不住的兴奋:“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此时严寒已经入住了黄金城最好的迎宾客栈。不是明天,就是后天了!“宇文欢气定神闲地说道。 秦嬷嬷顾虑道:“可是,那下贱农女能摆平吗?” “她身边我早就安排下了钉子。我已经接到密报,江锦绣明天会去城西那片荒林查看,说是准备再开垦更多的地来种植烟草。”宇文欢美丽的脸上,情不自禁露出几分得意的神情。 江锦绣那个笨蛋,以为只有她会在自己身边安插人手吗? 其实宇文欢早就有所觉察,而且来了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在江锦绣身边插入了钉子。 ”那么王妃肯定是已经安排妥当了?“秦嬷嬷一想到江锦绣会被宇文欢的人制住,便打心眼里笑出来。 宇文欢嗯了一声:”没错。没有必胜的把握,我是不会出手的。当然啰,关键时刻,还得你去向王爷报信啊!王爷可是最信任你的!“ 秦嬷嬷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狠辣:"我会的。只要能让那个下贱农女倒霉,让我干什么我都愿意!” 第二天,江锦绣果然按照她前一天的安排,去了那片荒林查看地势,水土等等。 陪伴着她的的,除了两个丫环,还有江阿土和江有善爷儿俩。 江阿土蹲下身子,捏了一把土仔细看了看说:“这是红黄土。一般来说,红土种烟草最好,红黄土比红土稍差一些,但也算不错。” 第365章动手 江有善插嘴说:“这儿最方便是有水源,省得跑老远挑水。” 江锦绣表示赞同,一挥手说:“夏天挑水确实不容易,头顶上烈日晒着,身上汗出得跟流水似的,以后咱们想办法用竹筒把竹节打通了,接成运水管,直接把山泉水通到地里来!” 江阿土惊讶地说:“锦绣真聪明,还能想出这样的好办法。成,到时候咱们就干起来!” 江有善也鼓掌说:“若能直接把山泉水通到地里,那真是节省多少人力和功夫啊!” “嗯。你们晓得不?西晋国派了人来向咱们采买烟丝呢!数量还不少。”江锦绣笑容满面地说。 “真的啊?西晋国也派人来问咱们买烟丝?这生意做得!就该赚他们的银子!”江阿土眉开眼笑。 江锦绣点点头说:“你们还记得上一次,西晋国派人来咱们这儿劫掠,抢走了咱们好些烟丝吗?” 提起这件事,江有善脸上满是愤怒:“上次可把我气坏了。咱们好不容易种出来的烟草,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才制成的烟丝,本来可以卖个好价钱的,结果被他们抢去好些!” 江阿土眨巴着眼睛说:“老话说的,吃亏是福。这不,他们抢了咱们的烟丝,这会子就得给咱们送钱哩!” 江锦绣笑得跟朵花似的:“大伯说得对。当初啊,那些烟丝是故意让他们抢去的!目的嘛,当然是为了让那些家伙尝出了旱烟的味道,再乖乖掏银子呗!” “原来这一切都是你安排好的啊?我说呢!那些守卫的兵士咋就这么没用!”江有善听到这儿,也笑了起来。 江阿土一撩袍子站了起来,笑眯眯地说:“掏了这一次银子不算,以后啊,还有得他们掏呢!怪不得锦绣你要开垦土地,再加种烟草。不加种啊,怕是供应不过来!” 几个人讨论得兴致勃勃。 后来江锦绣就说:“大伯,有善哥,你们先回吧!我再去附近转转。” 她想查看一下,最好在附近再起些平房,方便兵士住宿,将来好管理新种植的烟草。 江阿土和江有善就一起走了,他们并不担心江锦绣的安危。 毕竟杨震是这儿的大将军王,而江锦绣是他的王后,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才敢动到王后头上来? 再说了,江锦绣并不是一个人,她身边还跟着两个丫环呢! 然而,江锦绣就这样出事了。 先是有人从树上抛洒下一种无色无味的粉末,江锦绣和两个丫环不知不觉吸入鼻中,不多时便晕头转向,立脚不稳地倒在了地上。 她们连吭都没有吭一声,便被树上跳下来的黑衣蒙面人分别装入麻袋中,往肩上一扛,神不知鬼不觉,脚下生风地逃离了此地。 其中一个丫环便是思思。 她很快被宇文欢的人喷了一口凉水,悠悠醒转。 “你干得很好。江锦绣看样子一点都没有怀疑你。”宇文欢那双美丽的眼睛里,流露出赞赏的神色。 “喏,这是赏给你的一千两银票。只要你全心全意地为我办事,好处多着呢!”宇文欢微笑着说道,将那张银票搁在了小桌上。 思思惊喜交加地拿起那张一千两的银票看了看,跪下给宇文欢磕了个头说:“谢王妃的赏。奴婢定当竭尽全力办好您交待的每一件事情1" "好。等天黑了,你便去迎宾客栈,找那个叫做严寒的男子。应该怎么说,怎么做,想必你都记熟了吧?” “是,奴婢早已经背得滚瓜烂熟了!王妃放心,奴婢绝不会出错的。” “那好,你下去吧!事成之后,你的赏赐必定是少不了的。”宇文欢十分明白有钱能使鬼推磨的道理。 这些小人,收买她们不难;但是,想要她们一起保持忠心,惟有不断地金钱刺激,加上严酷的手段。 不久之后,思思出了门,独自一人去往迎宾客栈。 在迎宾客栈,她找到了严寒,并成功地说动了严寒,让他跟着她一起走。 思思把严寒带到了一座偏僻的四合院内。 在这里,严寒见到了酷似江锦绣的江临凤。 江临凤假扮江锦绣,施展出浑身解数,来勾引严寒上床。 宇文欢为了让江临凤成功,特意让下面的人在严寒的茶里头加了春药。 那边厢,秦嬷嬷也忙活开了。 她慌慌张张地出现在杨震面前,一付欲言又止的神情。 杨震正在书房看书。 见秦嬷嬷想说话又不敢说的样子,忍不住问道:“嬷嬷,有什么事吗?” 秦嬷嬷吭吭了两声,这才吞吞吐吐地说:“王爷,王后没有回来呢!” 杨震摆摆手说:“我晓得。她今儿个出去的时候告诉我了,可能有事要迟些回来。” 杨震知道江锦绣最近在为开垦荒地的事情奔走。 烟草要扩大种植,他当然高兴,因为这意味着有更多的银子赚进来。 “王爷,就算您嫌老奴多嘴,老奴也不得不说了!”秦嬷嬷挺了挺胸脯,一付豁出去了的模样。 杨震仔细看了秦嬷嬷一眼道:“到底什么事情?你直接说就是了,难不成我还会责怪你吗?” 秦嬷嬷没开口先叹了口气说:“王爷啊!您晓得王后去了哪里吗?” 杨震的脸色沉了一沉:“怎么,你竟然派人跟踪王后?这是不是太逾矩了一些?” 之前秦嬷嬷派人跟踪江红梅,杨震虽然觉得秦嬷嬷的行为有些怪异,但想到她一心为死去的女儿报仇的缘故,也就算了。 但这会子秦嬷嬷居然派人跟踪起江锦绣来,杨震就觉得太过分,太离谱了,这不是他想看到的! 秦嬷嬷扑通一声就给杨震跪下了:“王爷说的是,老奴知罪。王爷要打要罚,老奴心甘情愿地领了,绝无半个字的埋怨。但是王爷您听我说,王后她,她偷偷摸摸约了那个严寒,在一座偏僻的三进四合院内私会……”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杨震已经拍案而起:“嬷嬷,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竟敢用私会这个词?你竟敢怀疑我的王后?” 秦嬷嬷以额头触地,诚惶诚恐地说:“王爷息怒!老奴的话,若是冤枉了王后,由得王爷惩治;只要王爷前去一探究竟,便晓得老奴这一片苦心了!” 她仰起头看着杨震,布满皱纹的脸上,老泪纵横,看起来相当的凄惨。 第366章令人不寒而栗的计划 秦嬷嬷毕竟是一把年纪的人,看她一直跪在地上,可怜巴巴地流着眼泪,杨震的心就硬不起来了。 而且,秦嬷嬷的话说得也有道理:自己去看一看,又有什么关系呢? 如果江锦绣真是正大光明的话,秦嬷嬷以后就不用再针对她了,自己也不用听到这些闲话了。 但是,杨震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隔应的。 他能猜出来严寒对江锦绣的感情,但江锦绣心里是不是有严寒,他就不晓得了。 不过,江锦绣真的和严寒约在偏僻的四合院里见面吗? 这么一想,杨震就风快地起了身,照着秦嬷嬷说的地址骑了马呼啸而去。 身边只带了两个心腹,他不想让太多的人知晓这件事情。 杨震到的时候,没有敲响院门,他的手下轻轻悄悄地把门给撬开了。 就这样,杨震无声无息顺着灯光摸到了上房。 房门是从外面带上的,里头并没有闩牢。 杨震先不忙着进去,静静听了一会儿里头的动静。 没有人说话,只有微微的床铺吱嘎声,以及男人粗重的喘息,女人的娇吟。 这一下,杨震彻底爆炸了。 他咚的一脚踹开门,闯了进去,便发现了一男一女在床上不堪入目的一幕。 那个男人,不是严寒是谁? 而女人呢,正是他爱逾至宝的江锦绣! 那一刻,杨震真的起了杀人的心思。 他想将这一对狗男女碎尸万段,再挫骨扬灰! 可惜,他手边没有武器。 所以他只是将严寒从床上揪下来,拳打脚踢了一番。 在打的过程中,杨震的头脑有些冷静下来了。 他不能直接弄死这对奸夫淫妇,那样太便宜他俩了! 他要慢慢地折麻这俩个人,让他们受尽苦楚,生不如死! 杨震是这样想的,可他的心仍然有一种撕裂般的痛。 这痛比宇文欢背叛他,陷害他时,还要来得厉害。 后来,杨震将严寒投入监牢,命人每天将他鞭打折磨; 将江临凤冒充的江锦绣禁闭起来,同样命人每天扇她耳光! 而真正的江锦绣,则落在了宇文欢的手里。 宇文欢并不准备长期扣押着江锦绣,这太危险了,万一被人发现蛛丝马迹呢? 但要她放过江锦绣,那当然也是不可能的。 直接弄死,并不能满足宇文欢的报复心。 宇文欢早已经想好了折磨江锦绣的法子。 那就是:把江锦绣送到妓院里去,千人骑,万人干,如此一来,就算她能重获自由,她有还脸见杨震? 哼,之前的江锦绣,不是设计让王廷来出自己的丑吗? 不是让王廷暴露自己的隐私,来使得杨震从此与自己绝缘吗? 那好,她使出的手段,会让江锦绣活得人不人,鬼不鬼,哪怕见了杨震,都要主动躲着走! 一想到这儿,宇文欢忍不住狂笑起来。 江锦绣啊江锦绣,和我斗,我会让你后悔活在这个世上! 秦嬷嬷则不时前来催问结果:“王妃,那个下贱农女现如今怎么样了?” 宇文欢露出一个矜持高贵的笑容:“嬷嬷,那个下贱农女如今正在去往京城的路上。很快,她就要在京城最红火的百花楼挂牌接客了!” “百花楼?挂牌接客?”秦嬷嬷这一惊,实在是非同小可。 宇文欢笑靥如花:“对啊!凭这下贱农女的姿色和身份,她定会艳冠风月场所,成为声名远扬的头牌红妓!” 秦嬷嬷吓得下巴都险些要掉下来了:“王妃,您竟然要暴露她的身份?这可不行呐!王爷要是晓得了,恐怕咱们都得被打到十八层地狱里头去!” 宇文欢毫不在意地一甩袖子说:“这个下贱农女的身份,是大将军王的王后…… 秦嬷嬷听到这儿,已经用手抚住了胸口,她的直觉是:王妃疯了! 她知道宇文欢恨江锦绣,没想到竟恨成这种程度。 就连把江锦绣弄到妓院里去,还要人人皆知她曾经的王后身份! 可是,这么一来,不是露出太多马脚了吗? 谁晓得宇文欢眼波流转,继续往下说道:“……的孪生姐姐,没毛病啊!” 秦嬷嬷长吁了一口气,心算是复归了原位。 ”可是,那些男人肯定要问,既是王后的姐姐,怎么又落到了这步田地呢?“秦嬷嬷忍不住发问。 ”这有什么难答的?自然是实话实说啰!这个姐姐啊,年少无知,被男人的花言巧语迷住,于是瞒着家里私奔出来。后来那男的为了谋夺小寡妇的财产,害死了小寡妇,于是被抵了罪,而她呢,走投无路,只好入了娼门!“ 宇文欢这番话,说得是眉飞色舞,滴水不漏。 秦嬷嬷这才算是听明白了。 让江临凤冒充江锦绣;而江锦绣呢,被迫成为了她那个不自爱,风流浪荡的姐姐,再以王后姐姐的身份,在风月场中搏个出位! 那些寻欢买笑的男人们,不但看脸,看身材,有时候,也会追求妓女的身份。 似乎睡的妓女身份高级一些,连他们自个儿也高级了起来,干起来也似乎更爽! 就冲这个大将军王后亲姐姐的名分,恐怕肯去一亲芳泽的臭男人们,就会象苍蝇见了屎一样,嘤嘤嗡嗡地扑上去吧? 银子?肯定不是问题啊! 这么一来,那个下贱农女在风月场所中,一下子就会红透半边天哩! 但是,对于真正的江锦绣来说:这无异于是最大的,最痛苦的折磨! ”王妃,你不怕那个下贱农女说出事实的真相吗?“秦嬷嬷还是有些担心的。 ”真相?什么真相?告诉别人她才是大将军王的王后?“宇文欢格格笑了起来:”谁会信她?而且,她说这些有什么用呢?“ ”身体已经脏了,被无数的男人玷污了,她就是说出事实真相,王爷还会要她吗?“宇文欢美丽的大眼睛里,露了讥讽和冷酷的神色。 ”再说了,被押解到妓院之后,我的人立刻便会给她服用最强劲的春药。此药一发作,别说是男人,就是只公狗,她也会迫不及待地扑上去。而且不知道疲倦,不知道餍足,直到自己虚脱过去为止!“ 秦嬷嬷目瞪口呆地看着宇文欢,有那么一瞬间,全身涌起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我已经下了命令,那一天,妓院的男人,上至嫖客,下至龟公,都可以免费上她!“宇文欢的唇边,是一抹残忍的狞笑。 第367章杀手锏 秦嬷嬷倒吸了一口冷气,眼前似乎出现了江锦绣被好些男人玩弄的场景。 ”这个下贱农女,确实一辈子也别想翻身了!“她喃喃地说道。 能为女儿秦娘子报仇,秦嬷嬷算是了却一桩心愿。 可是,她终究是永远失去了自己的亲闺女,心上的伤口,却是永远都无法全愈的! 宇文欢该说的话,都对秦嬷嬷说了;不想说的话,她又怎能告诉这个老太婆呢? 以为她只是走到这一步就算了吗? 当然不! 她是个有野心的女人,又哪里只是满足于争风吃醋这一点呢? 暂时来说,她是打败了江锦绣,可那又怎样? 杨震还是不爱她,她还是只能孤寂地蜷缩在这院内,犹如见不到阳光的花朵。 就算她这朵绝世牡丹开得再美,开得再艳,没有人来欣赏,还不是一场空? 其实,杨震不将她放在心上,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世上三条腿的蛤蟆不多,两条腿的男人还少吗? 可是,杨震不是一般的男人。 他是一条蛰伏的潜龙。 老皇帝迟早要死的,而皇位,也迟早会落到杨震手里。 只有好好地攀附上杨震,她以后才能靠近权力,拥有权力。 拥有了权力,就等于拥有了一切,就可以为所欲为! 也是经历过杨雷之后,宇文欢才体会到权力的美妙之处,她才会如此地渴望权力。 不然的话,她恐怕也就只能寂寂地孤独终老。 依靠她自己,也许是没有办法打动杨震的心了。 可是,她还有一个杀手锏没有使出来呢! 想到这里,宇文欢露出了略带忧伤的笑容。 是时候祭出这个杀手锏了。 虽然她有些不情不愿,但为了将来,为了靠近权力,为了得到权力,她不得不如此! 很快,宇文馨便如期来到了边境的黄金城。 姐妹俩久别重逢,都表现出了惊喜交加,姐妹情深的样子。 尤其是宇文馨,一双黑如点漆的眸子此时雾蒙蒙的;长长的眼睫毛,挂着晶莹的泪珠,如玉的脸颊上,是哀伤的神情。 ”姐姐,我终于见到你了,真好!“宇文馨的声音也很好听,如黄莺出谷,清脆婉转。 ”妹妹,你从小因为体弱多病,爹娘不得不将你送往遥远的道观寄养。这么些年来,姐姐也才见过你屈指可数的几次。好在,我的妹妹终于长成了一个空谷幽兰般的大美人儿!“ 宇文欢上下打量着宇文馨,语气中满是赞美。 是的,宇文馨没有让她失望。 同父同母所生的姐妹,总的说来,还是相象的。 但宇文馨的眼睛更大,眼珠更黑,眼睫毛也更长; 她的肤色,如玉一般细腻。 她的唇边,还有两个小小的梨涡,这使得她笑起来更为甜美可爱。 这还罢了! 让宇文欢自愧不如的,是宇文馨身上那种纤尘不染,飘逸脱俗,却又清新可人的气质。 她就象一朵含苞待放的名花,可以想见,不久的将来,即将盛开,而且准定可以吸引所有人的视线,为之惊叹,恨不能顶礼膜拜。 靠近她,仿佛能嗅到类似于栀子花的香气;仔细一闻,却又什么都没有。 宇文欢不由得感慨起来:年青,未经世事,到底不同啊! 比如她,经历太过复杂,也许能装出那种纯洁无瑕,但她的眼神,却再也不可能那般的清澈如水,不含杂质。 ”妹妹,我记得你已经到了及笄之年了。“宇文欢握着宇文馨柔嫩的双手说。 宇文馨半垂着头,唇边是一抹浅笑:”姐姐,还差两个月呢!“ ”好,到时候,我一定为你好好办个及笄礼。“宇文欢含笑晏晏地承诺道。 宇文馨抬眼看向宇文欢,眼神澄澈,笑容静谧:”你真是我的好姐姐。“ 宇文欢凝视着宇文馨的笑容,忽然心底涌起了无尽的妒忌。 她惟愿自己能回到这个青葱的年纪,她惟愿自己能这样的纯洁美好。 但是,她真的回不去了! 虽然宇文欢没有同秦嬷嬷说起过自己的计划,不过,秦嬷嬷这个老狐狸一见到宇文馨,便什么都明白了。 宇文馨早不来,迟不来,偏偏这个时候出现在黄金城,秦嬷嬷断定:这一定是宇文欢的阴谋! 但秦嬷嬷不得不承认:这个宇文馨比她的姐姐更美。 而且她水灵得就象刚剥出来的一枚红菱,嫩生生,脆爽爽,没有哪个男人瞧见了,会不想咬上一口的! 这个宇文馨应该会是杨震喜欢的类型吧? 因为她不但拥有宇文欢的那种超尘绝艳;同时还拥有江锦绣的那种清丽甜美。 当宇文馨不说话,一动不动的时候,她酷似宇文欢。 而当她笑语嫣然的时候,她又有点象江锦绣。 杨震爱过宇文欢;也爱过江锦绣;当宇文馨这样一个妙人儿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会无动于衷吗? 秦嬷嬷倒是很想知道结果。 不过呢,宇文欢并没有急着将宇文馨引见给杨震。 她只是派人向杨震报备了一番:说自己与妹妹久未见面,所以邀请她来这儿小住一段时间。 杨震轻易是不会来宇文欢所居的倚玉院的,所以,宇文馨来与不来,他根本毫不在意。 他虽然与宇文欢算是青梅竹马一块儿长大的,但是,对宇文馨却是毫无印象。 因为宇文馨很小的时候,便被送到一所道观寄养,几乎没有回过家。 时间久了,杨震根本都不记得宇文家还有这么个人了。 所以,宇文欢不提,杨震也并不想和宇文馨见面。 在这两个月的时间内,宇文欢开始细细地提点这个妹妹。 告诉她杨震的喜好,杨震的禁忌,自己和杨震之间的尴尬,以及杨震和江锦绣之间的恩怨。 说完了这一切,宇文欢这才直奔主题:”现在,是你最好的上位机会,你明白吗?“ 宇文馨扑扇长长的眼睫毛,黑葡萄般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宇文欢:”姐姐,如果我上位了,你我姐妹间,会不会产生芥蒂呢?“ 宇文欢微笑着拍了拍宇文馨的手背说:”两姐妹共事一夫,并不是没有先例。姐姐我如今的处境,可以说是十分不妙。“ 她蛾眉轻皱:”杨震现在虽然是个王爷,但是他会是将来的九五至尊。所以,你一定要抓牢他,你一定要让他爱上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第368章很不错的开始 是在宇文馨的及笄礼上,杨震才见到她的。 宇文欢有心要为宇文馨和杨震的见面,制造一个不一般的场景,所以,自然是办得隆重而让人记忆深刻。 早几日,宇文欢便大散请帖,邀请黄金城的贵妇人前来参加。 这样的场合,杨震自然不好推辞不出现。 等杨震亲临之后,笄礼才开始进行。 美妙的乐声如淙淙流水,叮咚流淌,宇文欢代为家长简单致辞。 宇文馨飘然而出,来到场地中间,面向南,向观礼宾客行揖礼,然后跪坐在自己的席上。 所有人目不转睛地看着宇文馨,被她的美貌惊艳,偌大的空间,竟是鸦雀无声。 好一会儿,才有人出声惊叹:”好美啊!“ 众人长吁了一口气,都觉得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正宾走到宇文馨面前,高声吟颂着:”令月吉日,始加元服……“ 赞者开始为宇文馨梳头,然后把梳子放到席子南边 ;再从有司手中取过衣服,去房内帮着宇文馨换上素衣襦裙。 身着白素衣鹅黄襦裙的宇文馨,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娇俏,更显得腰肢盈盈一握。 就连杨震,也怔住了。 他仿佛看见了当年的宇文欢,也是这般出尘飘逸,恍若谪仙。 此后,他的眼睛便离不开宇文馨了。 后来宇文馨又由正宾簪上发钗,换上粉色宽袖紧身的绕襟深衣。 衣服几经转折,绕至臀部,然后腰上用蓝色绸带系束。 衣服的领、袖及襟边都镶着蓝色的同质面料,上绣精致华美的花纹。 裙则为白色,下摆象朵喇叭花,行不露足。 看着巧笑嫣然的宇文馨,杨震忽然发现:原来她的唇边,有着两粒小小的梨涡,笑起来有一种无法形容的甜美。 而宇文欢是没有的。 第三次宇文馨戴上了钗冠。 这顶钗冠特别的华美精致,莲花形的珍珠加上蓝色的翠羽,前有凤衔珠滴,冠两边插着步摇钗。 衣裳则为大袖长裙礼服。 真红色大袖衣霞帔,红罗长裙,金银线绣出繁复的花纹,衬得宇文馨肤白如雪,那双黑葡萄般的眸子更为幽黑。 杨震呆呆地看着她。 就在这时,宇文馨忽然转头看向杨震,眼波欲流,莞尔一笑。 她的颊上,忽然飞起一片红云,然后她极快地垂下了长长的眼睫。 那颤动的眼睫,犹如蝴蝶的翅膀,轻轻拂过杨震的心。 他感到一种难以言说的欢愉。 自从知道了江锦绣的偷情,杨震已经好些日子心如死灰了。 他不觉得自己有哪里不好;也不觉得自己哪里做得不对;为什么江锦绣要这样待他? 愤怒,羞辱,痛恨,这些情绪轮流侵蚀着杨震的心。 但是在这一瞬间,他把那些情绪都忘记掉了,眼睛里只有宇文馨。 也许,这个如花少女,和宇文欢和江锦绣都是不同的吧? 毕竟她是从小在道观里长大的,也许心思会更纯良些;也许不会这样见异思迁;也许不会随意地背叛他,出卖他? 不过是这样想了一想而已,下一刻,杨震便觉得意兴阑珊。 宇文馨的骨子里,也流淌着宇文家族的血液,说不定,以后她会成长为第二个宇文欢呢! 算了,他累了,不想再和哪个女子有牵扯了。 之后的醮子啊,取字啊,聆训啊, 杨震都心不在焉。 直到最后礼成,他才有着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宇文欢屏退所有的侍女,和宇文馨小声密谈:“你今天真的美极了。无论哪一套衣裳,都凸显了你的身材,气质和美貌。我敢说,江锦绣那个下贱农女,根本无法和你相提并论。” 宇文馨谦虚地说:“姐姐过奖了。在我心里,姐姐才是倾国倾城的佳人呢!要不,姐姐怎么可能是京城第一美人呢?” “还有,这些衣裳和首饰,若不多亏了姐姐为我设计搭配,我哪里有这么好的品味?”宇文馨这些话,说得十分的诚恳和发自内心。 宇文欢微微一笑,落寞地把视线投向了窗外。 她知道自己仍然很美。 可是,美又怎样呢?杨震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 但是宇文馨不同,她暗暗观察着杨震的反应,发现他看见自己的这个妹妹时,眼睛亮了一亮,目不转睛。 这说明什么呢? 说明宇文馨吸引了杨震的注意。 当她发现这一点时,她的心,仿佛被针狠狠刺了一下,无言的疼痛。 其实,是她把宇文馨推到杨震面前的,她想要的,也是这个效果。 只是,当她看到杨震对宇文馨有感觉时,还是忍不住的妒忌。 “你知道吗?杨震今天一直盯着你看呢!”宇文欢收回视线,若无其事地说道。 她是很擅长调整自己心态的。 不然的话,当初她在皇宫里,在杨雷身边,又是怎么熬过来的呢? 宇文馨睁着黑葡萄般的大眼睛,不敢置信地说:”是吗?可是,我看见他的时候,觉得他很不耐烦的样子啊!似乎想早点离开……“ 宇文欢摇了摇头,淡淡地说:”相信我,我比你了解他。所以,这其实是个很不错的开始。当然,也只是开始而已。“ 她端起茶盏浅啜了一口,这才继续说道:”接下来,还得靠你努力才行啊!“ ”姐姐,我该怎么努力呢?我连他的面都见不着啊!“宇文馨有些为难。 杨震高大英俊,周身散发着一种隐藏不了的强者气息。 但是,他的神情间,却又隐隐流露出一抹若有似无的忧郁。 尤其是他的身份,大将军王,在边境创建了黄金城的男人! 而终有一日,他会成为九五至尊。 象自己这般的绝色佳人,也惟有这样的男人才配得上吧?宇文馨心想。 纯洁无暇,不谙世事,不过是她的表象。 实际上呢,她同宇文欢一般,自视甚高。 凡夫俗子,她根本不放在眼里。 而从小被寄养在道观,家人几乎不闻不问,任由她自生自灭的经历,也让她外表驯良,内心冷漠。 当初她那么小,就被父母送往遥远的道观寄养,可不光是因为她体弱多病。 主要是因为算命先生说她命格克父克母,只有送得远远的,才能保双亲平安。 所以,宇文夫妻钱是不会少给道观的,但人却从来不见;更别说将宇文馨接回府中了。 第369章勾心 宇文馨在道观的日子过得很清苦,很孤寂,但是,也正因为这样,她越发有了想改变自己命运的决心。 爹娘不管她,没关系;他们给了她一张花容月貌的脸。 亲人靠不上,也没事,她只要能找到一个强大的男人就行了! 从懂事起,宇文馨就盼望着:有一个能助她改变命运的男子出现,然后就是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 好在,道观的师傅不但教会她读书,写字,还教会了她弹琴,所以宇文馨并不仅仅只是有一张美丽的脸。 然后,多年不见的亲姐姐宇文欢,突然就派人找到了她。 接着,宇文欢就让人把她接到黄金城。 一开始,她还以为真的是姐妹情深呢;但很快,宇文欢就把自己的目的告诉了她。 宇文馨面上一派茫然,其实心里不断冷笑。 原来是想利用我? 也好,杨震的条件,从各方面来说,都是自己想要的。 只要让杨震爱上自己,那么,她很快就能成为大将军王妻妾中的一员。 说不定可以直接登上王后的位置呢! 毕竟江锦绣出了那样的事情,杨震已经将她囚禁起来,被撸掉王后的位份,是迟早的事情。 至于这个姐姐,她自己不也说了吗?杨震是不可能再宠爱她了。 这是多好的机会啊! 她一定要捉住眼前这个机会,扶摇直上。 将来,杨震若是能登大宝,那她离皇后的宝座还会远吗? 到那时,爹娘还敢冷落她?兄姐还敢不拿她当亲人相待? 就是那些狗奴才,哪一个还敢狗眼看人低的? 所以,对于宇文欢的安排,宇文馨相当地配合。 宇文欢呢,也一直在为宇文馨出谋划策,让她怎样接近杨震,如何取得杨震的欢心。 杨震因为心情太过郁闷,所以组织了一场狩猎。 策马急驰,追逐不休,开弓搭箭,射向猎物,杨震感觉到了好久没有的畅快。 最后当然是大大小小的猎物,满载而归。 宇文欢的情报网,事先已经把杨震要去打猎的消息传到了她这里。 因此宇文欢早就制订好了策略。 她对宇文馨说:”现在,又轮到你出场了。杨震出去打猎,不用说,会得到很多狩猎物,你只需这样做……“ 她靠近宇文馨的耳边,低低的声音教导着宇文馨。 宇文馨黑葡萄般的大眼睛闪过聪慧的光,她知道应该怎样扮演自己的角色。 杨震爱地两个女人,在经历过两次极深极痛的伤害之后,他需要的,是一个纯良无暇的,未经世事的女子;无论是身还是心,都只属于他一个人! ”姐姐,你放心,我一定会如你所愿做好的。“宇文馨露出明媚的笑容说道。 ”很好。那姐姐就看你的了!“宇文欢凝视着宇文馨仿佛能发出光来的玉色肌肤,唇上虽然凝了一抹笑,心里止不住地泛起妒忌之情。 于是,宇文馨出现在杨震狩猎归途的必经之路上。 她穿着色彩淡雅的衣裙,嘴里自由自在地哼着歌,手中握着一大束刚刚采摘的野花。 远远看去,宇文馨仿佛坠入凡间的精灵,那样的不食人间烟火,又是那样的开心满足。 路过的杨震,忽然就让急驰的奔马放慢了速度,他勒住缰绳,指挥马儿踢踢踏踏地向着宇文馨的方向而去。 杨震居高临下地看着宇文馨,就那么看着,一言不发。 宇文馨停止了哼着的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回望着杨震,展露出一个阳光灿烂的笑容,那两粒小小的梨涡显得深而圆,让杨震忍不住想伸手摸上一摸。 ”王爷万福。“她用清脆的声音说着,动作优美地行了一个礼。 ”你一个人?“杨震没话找话地说道。 他明明看见她只有一个人。 宇文馨伸出一根葱管似的食指,凑到唇边嘘了一声。 她黑葡萄般的大眼睛里闪过一丝调皮的光芒:”我是偷偷溜出来的。你知道吗?我真的很不习惯行动便有一大群丫环仆妇跟着,一点都不自由的感觉。“ 杨震微微皱眉:”万一遇见坏人怎么办?“ 宇文馨诧异地看着杨震:”哪有那么多坏人啊!我只是,我只是出来采采花,欣赏欣赏这蓝天白云,绿树青草;听流水叮咚,听小鸟鸣唱,很美妙对不对?“ 她笑得天真而无邪,似乎这世上并不存在坏人;而大自然的景色,又如此让她心满意足。 杨震侧耳倾听着周围的鸟鸣,发现确实很动听;而周围的景色,看上去也确实很舒服。 可是,他有多久没有这样的体会了? 当初和江锦绣在杨柳村,他俩倒是常常在干活的闲暇采花摘果,摘得的果子随便在衣襟上一擦,便大口大口地啃了起来;而野花呢,随手住陶罐里一插,居然也分外的和谐好看。 有时候干活累了,住树下的草从里一倒,双手垫在脑后,便当了枕头;而江锦绣倒上一碗冷白开,便如琼浆玉液一般好喝。 那时候,抬头看天,天也是特别的蓝;团团白云,时刻变幻着不同的形状。 而耳边鸟儿的鸣叫,也从来没有停止过,似乎不晓得疲倦。 那样的时光,再也不会有了! 杨震怅然地看着宇文馨,只轻轻点了点头。 宇文馨忽然发现了杨震和随从打到的许多猎物,有野兔,有山鸡,还有梅花鹿和黄羊。 她的眼睛犹如受惊的鹿,带着责难看向杨震:“你,你怎么可以如此残忍?那些动物们好好生活在它们的山林里,它招你了吗?它惹你了吗?你为什么要将它们射杀?” 她一边说着话,黑葡萄般的大眼睛里慢慢的蓄满了泪:“它们真的好可怜!” 杨震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模样,心里不由得受到了一丝震动:真是个纯洁善良,未经世事的少女啊!他心里想道。 宇文馨忽然提起裙裾朝那一堆猎物跑了过去。 看着她飘扬的裙摆,纷飞的黑发,杨震只觉得美不胜收,情不自禁地跟了上去。 宇文馨从那堆猎物中抱起一只尚未断气棕褐色兔子,可怜巴巴地转向杨震问道:“我,我可以向你买下这只兔子吗?它可以救活的!求你答应我吧!你一定会答应的对不对?” 她撅着粉色的樱唇,黑葡萄般的大眼睛里,满是乞求和信任。 第370章更进一步 面对着宇文馨乞求和信任的目光,杨震竟然说不出拒绝的话。 再说了,不过是只兔子而已,她要,就让她拿去呗! 所以杨震只是简单地开口说道:“你拿去吧!” 扔下这句话,杨震一抖缰绳,策马奔腾而去。 宇文馨抱着那只兔子,凝视着杨震的背影,银铃般的声音扬起:“谢谢你!” 杨震没有回头,也没有应声。 可是宇文馨敏锐地感觉到:自己在他的心目中,应该又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吧? 她的唇边,慢慢浮起一个朦胧的微笑。 宇文馨知道:自己还要再接再励,才会胜利在望。 一回到住处,宇文馨就把兔子扔到了一边,唤丫环宝镜说:“想办法帮它治治伤,最好呢,能把它救活过来。以后,兔子就归你照顾了。” 如果兔子救活了,她一定会让杨震看到:她是个多么有爱心,多么温柔良善的女子! 如果兔子死了,那也怪不得她,只能怪兔子命不好! 但是现在,她只想赶紧换一件衣裳。 原先那一套,是她非常喜欢的衫裙,可是,被兔子血弄脏了。 宇文欢看见宇文馨归来,连忙过来询问结果:“怎么样?杨震有没有什么表示?” 宇文馨轻轻摇头:“表示倒是没有什么表示,不过我能感觉出来,他对我是有好感的。” “光是好感可不行。你得抓紧时间,让他全心爱上你,离不开你,非你不娶才可!”宇文欢面无表情地对宇文馨说道。 这个小妮子,难不成以为自己把她找来,是让她慢悠悠谈情说爱的? 兵贵神速。 而在抓住男人的心这一方面,也是同样的道理。 宇文馨乖巧地应道:“姐姐,我明白了。我会努力做到的!” 从这天之后,宇文馨经常出现在同杨震碰面的地方蹓跶。 这一招有个名目,叫做:守株待兔。 那只兔子,便是杨震。 宇文馨相信,她不会白等的。 果然,空等了几天,在一个晚霞满天,绚烂至极的傍晚,身着一袭浅碧色衫裙的宇文馨,终于见到了杨震。 夕阳红得象要滴血,天边的色彩不断变幻着,时而象朵硕大的红牡丹喷芳吐艳;时而又在淡蓝中夹杂着深紫粉紫;时而又在红色里掺上了耀眼的金色。 “真美!是不是?”宇文馨凝视着这一切,转过头冲杨震嫣然一笑,并没有其他客套。 “是很美。不过,它们都只能沦为你的陪衬。”杨震淡淡地说道。 夕阳如火,晚霞绚烂,可是,身着浅碧色飘逸衫裙的宇文馨,淡雅清新得象一朵刚开的花,让人的眼光无法不投向她。 宇文馨的脸,蓦地红了。 那种浅浅的红晕,更显出了她的娇艳欲滴。 杨震想起了江锦绣。 有一次在锦绣谷,她掉进了水潭里,然后他把她捞了起来,抱着她踩水上岸。 结果阴差阳错的,两人的嘴唇碰到了一起,江锦绣的脸,也红得那么可爱! 宇文馨抬眼看向杨震,却发现他神游太虚一般。 ”对了,那只兔子真的救活了哎。再养一些日子,应该就可以恢复了。改天我带它来给你看啊!“宇文馨一扫羞涩,活泼泼地对杨震说。 杨震哦了一声,背手而立,静静地看着夕阳一点一点沉没,而晚霞一点一点变得黯淡。 再仰头,月亮已经升上来了。 晚风带着一丝凉意,而宇文馨故意瑟缩了一下双肩。 ”回去吧!“杨震对宇文馨说道。 宇文馨温顺地嗯了一声。 杨震在前,宇文馨在后,俩个人慢慢往回走。 宇文馨走着走着,故意身子一歪,哎哟一声跌在了地上。 杨震回头一看,宇文馨已经皱起了好看的眉毛,可怜兮兮地望着他:”脚扭了。“ ”能走吗?“杨震面无表情地问。 宇文馨支撑着站了起来,试着走了一步,又哎哟一声,险险跌倒。 杨震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好疼啊!“宇文馨黑葡萄般的大眼睛,眼巴巴地看着杨震,似乎杨震有办法让她不疼一样。 她的神情,令杨震想起了宇文欢。 那时候的宇文欢,对外人冷若冰霜,惟有在他面前,才象个邻家小妹,叽叽喳喳,娇俏可人。 当她惹恼他的时候,也会这样眼巴巴地看着他,然后撒娇地说:”好了,不许生气了。再生气我也要恼了!“ 杨震甩了甩头,不愿意再想下去了。 过去的事情,就如同泼在地上的水,无论如何也是收不回来的啊! 他默默地蹲在了宇文馨的面前,不带丝毫感情地说:”上来,我背你回去。“ 宇文馨顿了一顿,这才小心翼翼地爬上了杨震的背。 杨震站起了身,挽住宇文馨的腿弯,大步流星地向前行。 宇文馨的双臂,则轻轻软软地圈住了杨震的脖子。 她少女的乳,就这样紧紧贴在了杨震的背上。 杨震能感觉到那份热力和酥软。 她的鼻息,清浅地喷在他的脖颈处,让他有一种痒痒的感觉。 他的鼻尖,萦绕着一种若有若无的香气。 很淡,很好闻,仔细一嗅,却似乎又没了。 “你用的是什么香?”虽然知道这话问得唐突,但杨震还是忍不住问道。 打听到香名,那他可以命人去寻出这种香来,助眠一定有效。 宇文馨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哪有用什么香啊?我从来不用香的。我身上有香味吗?那一定是从姐姐那儿染来的吧?” “不是你姐姐用的那种。”杨震简短地答道。 这种香味,和宇文欢用的截然不同。 宇文欢所用的香,浓烈,让人沉醉。 宇文馨的这一款,妙就妙在那种若有似无,让人忍不住闻了还想闻。 宇文馨啊了一声:“是吗?那我就不知道了。” 杨震明白了:这种香味,是宇文馨自身所带的,天然特有的。 只听说过某朝某代,有个妃子从娘胎里便带着一段异香,因为这个,深受皇帝的宠幸。 没想到,自己身边也有这种女子。 看来,想弄到这种香助眠,还没处寻去呢! 杨震直接宇文馨送到了宇文欢处,并没有多作停留,便离开了。 宇文欢不动声色地冲宇文馨了翘了翘大拇指,眼神中满是赞赏。 对,她要的就是这种实质上的接触。 第371章惊人的体香 “他今天跟你说什么了?”宇文欢忍不住盘问起宇文馨来。 看着自己深爱的男人和自己的妹妹一步一步搅合在一起,宇文欢心情复杂。 宇文馨年纪虽然小,表面也是人畜无害的模样,但因为过早的离开家,离开亲人,自然是看透了人情的冷暖,世态炎凉。 是的,道观也同俗世一般,有趋炎附势,有狗眼看人低。 所以,宇文欢的心思,宇文馨早就看了出来。 但是,她忽闪着长长的眼睫毛,黑葡萄般的大眼睛眨呀眨的说:“姐姐,他是个话好少的人哩!常常我说好几句,他才应一句,有时候,一声都不吭,我好尴尬啊!我觉得,他其实对我并没有多大的兴趣!” 宇文馨有些沮丧的样子。 说这番话,无非是想打消宇文欢的妒意而已。 宇文欢只得把自己的妒意扔到一边,鼓励起宇文馨来:“并不是这样。你看,他居然会背你回来,这说明你已经很不简单了。” 一般的女子,怎么可能享受这样的待遇? 当初京城内,迷恋杨震的女子还会少吗?几时见过他略假辞色的? 别说脚扭了一下,就是腿断掉了,杨震也不会看上一眼好吗? “真的啊?可是姐姐,我好担心哩!”宇文馨叹了口气。 “你现在已经做得很不错了。再加把劲,他就是你的了!想一想,你即将成为王妃或者王后,将来的你,还会更上一层楼!”宇文欢用充满煽动的声音说道。 宇文馨乖巧地说道:“姐姐,无论将来怎样,你永远都是我的姐姐,我永远都会听你的话。” 她十分明白这个姐姐的厉害。 如果她现在羽翼未丰,就敢同这个姐姐争斗的话,那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所以,她必须顺着宇文欢,一切以宇文欢为中心。 这话让宇文欢听得十分顺耳,她伸出涂着红色蔻丹的手指头,在宇文馨的额头上点了一点说:“你呀,嘴甜得跟抹了蜜似的!” “可是,这真的是我的心里话嘛!”宇文馨一付娇憨相。 ”对了,杨震问我用的是什么香?“她又添了一句。 ”你怎么回答他的呢?“宇文欢自然是要问的。 宇文馨抿嘴一笑:”我就照姐姐教我的去说啰!“ ”他没有怀疑吗?“ ”应该是没有的。“ ”那就好。这个秘密,谁都不能告诉。“宇文欢认真地叮嘱宇文馨。 宇文馨郑重地点了点头:”姐姐,我晓得的。“ 原来,宇文馨并不是什么天然带着异香的女子。 她身上确实没有用熏香,她用的,是一种香液。 这种香液,只需在耳朵后,脖颈处,手腕上滴上几滴,便可以保持好几天。 这种香味,不但清新淡雅,且若有似无,让闻到的人念念不忘。 这种香液,宇文馨是从一个花匠那儿学来的调配方子。 与平常的制香法不同,这种香液,用的是花朵蒸取法。 这倒还罢了,在这种香液中,有一种最古怪的添加物。 宇文馨在刚听到的时候,大惊失色,兼一阵阵恶心欲吐。 她再也没有想到,那样芬芳,淡雅,好闻的香液里头,竟然掺了这么可怕的东西! 那个花匠之所以会把这个秘密告诉她,是因为他要死了。 他不想就此把这么美妙的香液配方带进棺材里去。 很早以前,他倒是想过靠出售这个配方来赚笔钱的;只是,这个配方有一个地方,他不光不好意思说出口,听的人怕也是难以接受。 但现在,他已经顾不得那样多了。 之所以会把配方告诉宇文馨,一个是因为宇文馨长得太美了,那个花匠只要每天能看上宇文馨一眼,便觉得无比满足,并不敢奢望其他。 还一个呢,则是因为宇文馨救过他一命。 花匠被毒蛇咬伤,宇文馨是得过师傅传授,懂得如何处理伤势的。 再加上她随身带着治蛇毒的灵药,所以顺手就帮这个曾经送过一瓶香液给她的花匠救治了一番。 宇文馨很喜欢花匠送的香液,尤其听说这香液是他自制的之后,更是大感惊奇。 不过那时候,她倒是没有想过要问花匠要配方。 就这样,花匠得以死里逃生。 而这一次,花匠病了,且大限巳到,神仙也救不得了。 于是,花匠主动把香液的配方传给了宇文馨。 那香液,是如此的芬芳雅致,好闻到令人念念不忘,但它的配方,却必须添加尸体油。 “尸体油?”宇文馨美丽的脸,瞬时变了颜色。 花匠艰难地点了点头:“惟有……添加了……尸体油,香液才能……完美,否则不香……,留香时间,也不会,久……” 说完这些话,花匠就挂掉了。 虽然对这个配方有些接受无能,但宇文馨还是牢牢地将配方记在了脑子里。 宇文欢第一次嗅到宇文馨身上的香味时,也被这种香味所吸引,特地询问宇文馨,她用的是什么香,在哪里才能买得到? 宇文馨犹豫了一下,就把香液的秘密合盘托出。 毕竟花匠送给她的香液,就快要用完了。 她迷恋香液如此与众不同,清新持久的香味。 用了这种香液之后,宇文馨觉得自己更自信,更独特了。 就算明晓得这香液中加了尸体油,她还是无法拒绝使用。 所以,把香液配方告诉宇文欢的话,也许她能继续找人制造出这种与自己如此契合的香液来。 宇文欢静静地听完了宇文馨的讲述,然后看着她那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说:“妹妹,你听好了。这个秘密,除了我之外,不要再告诉给任何人听了。如果有人问起你用了什么香,你只须告诉她们,你什么香都没有用过。她们闻到的美妙的香味,那是你天然自带的体香。明白吗?” “可是,那瓶香液已经所剩不多……”宇文馨有些为难地答道。 “放心,我会让人帮你制出一模一样的香液来。"宇文欢成竹在胸地说。 她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里闪过一丝得意的光芒:”有了这个配方,我不光能帮你制出需要的香液;就连我自己,也可以如法炮制一种符合我风格的香液来。“ 宇文馨露出了乖巧,迷人的笑容:”姐姐,你真聪明!举一反三,用得妙极。“ 她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不是吗? 第372章自救 江临凤冒充江锦绣与严寒偷情,然后被禁闭在那座名叫闲云野鹤的四合院内。 她不但不能走出房门一步,还要每天被两个看守打耳光。 是真的打,每天也不多打,就是两个耳光。 而且是由两个看守每天轮流打。 打的时候,看守还奉命问两遍:”你要不要脸?你要不要脸?“ 这让江临凤是苦不堪言。 看守力气大,一巴掌扫过来,打得江临凤的半边脸红肿好久。 这当然不是她想过的日子! 江临凤感觉她上当受骗了。 一开始,江临凤还幻想着自己可以取代江锦绣,成为杨震这个大将军的王后呢! 当她听完那个叫做宇文超的男人交待的任务时,她便清醒地知道:等待自己的,绝没有什么好下场! 但这个时候,她要抽身,已经是不可能了。 宇文超如果不是想利用她,那他根本用不着将她从监牢里救出来。 而他不救她的话,她此时说不定已经成了孤魂野鬼。 到了现在这步田地,江临凤惟一盼望的就是:宇文超可以说话算数,早些让真正的江锦绣出现,然后把她换走! 然而,每等一天,江临凤就增加一分绝望。 宇文超真的会照计划那样来搭救自己? 如果他一直不出现,自己又有什么办法迫使他按原计划行事呢? 江临凤悲哀地发现:她根本毫无办法。 也就是说,即使宇文超扔下她,她也是有冤无处诉。 她这日子过得,和坐牢有什么区别? 还要每天挨耳光! 更让人恐惧的是:不晓得杨震会不会哪天发作起来,直接将她弄死! 这种绝望让江临凤险些自杀。 只是,她哪怕想自杀,也达不成目的。 因为那俩个看守不时进来查看一番;她也找不到自杀的工具。 他们甚至连她的裙带都剪短了。 首饰早就被没收;剪子,刀子,钉子,银针之类,更是想都别想! 虽然江临凤也可以咬舌自尽,但是她怕疼,想想还是算了。 什么触墙而亡啊,绝食而死啊,江临凤觉得自己都做不到! 对,她其实就是个贪生怕死的人。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江临凤觉得不能这样下去了。 宇文超既是不肯救她,那么她只好自救。 江临凤便开始琢磨自救的办法。 好在她经历过山上劫匪的洗礼,深知道如何利用男人的重要性。 不然的话,凭她自己,根本别想从俩个看守的眼皮子底下逃走。 以江临凤的经验:只要是个男人,便没有不好女色的。 潘永安是这样,劫匪兄弟是这样,那个袁大人也是这样;就连宇文超,同样是这样! 好吧,俩个看守,都是男人;而她呢,正好是女人。 虽然她被囚禁,每天要挨耳光,但实际上,她仍然是个姿容美丽的女人。 挨打会让她的脸一时红肿,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的脸蛋会回复白皙润洁。 她秋水盈盈的眼睛,依然顾盼生姿;她樱桃般的红唇,还是充满诱惑。 既然她能让这么多男人喜欢,那么,这俩个看守她就搞不定? 不管怎样,起码也要搞定其中一个吧? 否则的话,这样的日子,她过得是生不如死啊! 定好了策略,第二天江临凤便开始行动了。 今天轮到那个瘦高个,叫鲁叶茂的看守来打她耳光。 江临凤算准了时辰,将外衣脱了,肚兜解了,赤裸着上半身,站在脸盆架前用水擦洗着自己凹凸有致的身体。 所以鲁叶茂推门而入时,映入他眼帘的,是江临凤白得晃人眼睛的肌肤 鲁叶茂啪地在自己脸上扇了一下:不要命了哇?这样的女人,哪里是你这种小人物可以染指的? 不过,每天上头规定的任务,肯定是要完成的。 所以过了一会子,鲁叶茂还得推门而入。 ”鲁大哥,你今儿个能不能轻一点啊?我,我实在是受不住了。“她的声音,既娇弱又好听。 江临凤充分利用了她眼睛的优势,她幽幽地看着鲁叶茂,表现得哀哀怨怨,凄凄惨惨。 在这之前,江临凤可是从来不搭理鲁叶茂的。 鲁叶茂觉得自己的心好象被什么东西给挠了一下,有点儿痒,有点儿疼。 ”我也是没法子,您可别怪罪我啊!“鲁叶茂为难地说道。 江临凤上前挽住了鲁叶茂的胳膊,轻轻摇晃着说:”鲁大哥,你就可怜可怜我吧!只要你肯帮我,你让我做啥我都愿意!“ 鲁叶茂心里说:我还敢让你干啥呀?我还想让我的脑袋,多在脖子上呆几天呢! 可是江临凤见鲁叶茂没有坚决地把胳膊抽出来,趁机将整个上身都靠了过去。 鲁叶茂只觉得半边身子都酥了。 ”唉,鲁大哥,这个世道,真是不公平啊!男人凭什么可以三妻四妾,女人就只能从一而终呢?鲁大哥,你说是不是?“江临凤幽怨地开了口。 ”老祖宗可不就是这么传下来的吗?咱们除了遵守,又能怎样?“鲁叶茂搭话道。 他明白自己应该赶快动手,在屋里耽搁久了,李胜那小子指不定会疑心的。 他长这么大,还没碰过女人哩! 而江临凤的唇已经贴了过来,贴在他的厚嘴唇上。 这个女人的唇怎么可以那样柔软,那样香甜? 鲁叶茂巴不得她的唇永远这么贴着自己,不要离开。 可是,江临凤很快便离开了。 她退了一步,定定地看着他。 #####卖萌打滚求订阅,求打赏,求五星评价。亲们,我都这样了,能不能有点人道主义啊? 第373章翻脸比翻书快 ”还想要更多吗?“江临凤的唇边,带着一丝魅惑的笑容。 鲁叶茂情不自禁地舔了舔嘴唇,然后用力点了点头。 他觉得自己完全不受控制了,这个女人,真的有魔力! 听人说,她原先只是一个小小的农女,穷山沟沟里出来的。 没有手段的话,凭啥堂堂的大将军王会娶她当王后呢? ”既然你想要更多,那么,就要听我的话。“江临凤的眼睛象带着钩子,钩走了鲁叶茂的魂。 鲁叶茂感到口干舌燥,他点头如捣蒜地说:”你要我怎么做?“ ”首先,你不可以真的打我耳光,因为我会疼,我会变丑。“江临凤一边转动着眼珠,一边说道:”其他的,以后再说。“ ”那,那我可以得到什么?“鲁叶茂迫不及待地问。 ”我可以让你快活。快活得连神仙跟你换,你都不愿意。“江临凤朝鲁叶茂飞了个媚眼。 鲁叶茂咕咚一声,重重地咽了口唾沫。 他想不出来:比做神仙还要快活的事,是什么? ”我,我可以现在就体会一把吗?“鲁叶茂忍不住追问道。 ”现在不行,你已经在屋里呆得太久了。所以,明天,不对,明天是李胜值班。应该是后天才对。后天我会让你体会到快活赛神仙的感觉。“ 江临凤说着,在鲁叶茂的胳膊上推了一把:”现在,你快走吧!免和让李胜那家伙起疑心。“ 鲁叶茂就这样晕晕乎乎地走出了屋子。 他的心里,恨不能马上就到后天。 那么,他就可以很快体会到赛神仙的那种快活了! 看着鲁叶茂失魂落魄的背影,江临凤的唇边浮出一丝冷笑。 她没想到:鲁叶茂竟然这么容易就搞定了。 早知如此,她为啥不提前行动呢? 说来说去,都是信了宇文超那个家伙的鬼话! 什么叫现官不如现管? 这就是! 杨震可以一呼百应,可以高高在上地命令这些小兵拉子来折磨她,羞辱她。 可是,她轻而易举就拉了一个下水。 看,今天这个家伙可是一根手指头也没碰她呢! 不挨打的感觉真好! 江临凤在想:要不要把李胜那个家伙,一块儿给攻克了呢? 这样一来,她每天都不用挨打了! 要是象从前那对劫匪兄弟一样,为了她,俩个打得人死人亡的,就更妙了! 她便可以顺利逃走了不是? 江临凤越想越美:既然干了,就干票大的吧! 轮到李胜值班,江临凤战战兢兢地看着他,仿佛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李胜正要动手,江临凤却直挺挺向着他倒了过来。 李胜没办法,只好伸手扶住她。 江临凤假装晕倒,就这么直往李胜怀里靠。 怀抱着软玉温香,李胜却皱起了眉头。 他的任务还没完成呢,这个女人怎么可以晕倒? 不行,食人俸禄,便要忠人之事。 所以李胜将江临凤半拖半拽地弄到圈椅上靠坐着,一边脸一个耳光,直接把她给打醒了。 一边打还一边问:”你要不要脸?你要不要脸?“ 江临凤想装也装不成啊,太他娘的疼了! 这个榆木疙瘩,他眼睛是瞎吗?看不出来自己在投怀送抱?还是看不清楚自己长得跟花一样美,身材更是前凸后翘? 就凭他长得跟熊瞎子似的丑样,还有那长着二两豆腐渣似的脑袋,能有女人看上他才怪了! 江临凤真的是气极了! 如果有可能的话,她会唆使鲁叶茂弄死这个家伙的。 好不容易等到鲁叶茂出现,江临凤施展出了浑身解数。 她要让鲁叶茂彻底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 不过,她没那么傻,才不会这么快让鲁叶茂得到她的身体。 男人嘛,就得吊着他们的胃口。 老话不是说吗?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偷还不如偷不着! 意思就是说:一般的大老婆,比较正统,在床上也喜欢端着;而小老婆呢,为了讨丈夫的欢心,当然是顺着丈夫的心意来;至于妓女嘛,床第间花样肯定比良家妇女强啊! 而妓女花样再多,也不如偷情来得刺激。 但想偷情,却又没得手,那种心心念念,那种魂不守舍,个中滋味,怕是只有尝过的人才晓得! 所以,江临凤用的法子,是用嘴来满足鲁叶茂。 鲁叶茂没有碰过女人,因此江临凤的勾引,挑逗,以及嘴上的十八般武艺,很快就让鲁叶茂攀上了极乐的巅峰。 他满足地哼哼了两声,平生第一次体会到了赛神仙的快活感觉。 江临凤在鲁叶茂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厌恶地皱了皱眉头。 若不是不得已,她怎么会想方设法讨好这么个东西? ”你,你真厉害,我快活死了!“鲁叶茂喘息着说。 江临凤撅着诱人的红唇,有些郁闷地说:”你晓得吗?那个李胜也在打我的主意哩!不过,我懒得搭理他。“ 鲁叶茂瞪着两只眼睛,吃惊地看着江临凤:”他?没想到他居然是这种人!“ 这个李胜,平日里很是一本正经。 当然,也可能是脑子里头缺根筋。 ”昨儿个一进屋,先在我胸脯上捏了一把,被我啐了一口。他为了报复,下手特别狠!唉,以后真不晓得咋办!“江临凤一脸的愁云惨雾。 鲁叶茂也不晓得应该怎么办。 他总不能为了她,去找李胜打闹吧? 这么一来,岂不是把他和她的关系给暴露了? 不过,这个女人的话,让他有点儿窃喜。 毕竟这个女人宁愿和自己好,也不愿搭理那个李胜,说明自己比李胜强哩! ”鲁大哥,咱们想办法从这儿逃出去吧?只要出了这儿,我有的是银子,你和我,一定能过上又舒服又享受的日子!“江临凤打开天窗说亮话。 鲁叶茂一个哆嗦,惊恐地看着江临凤:”逃走?万一被抓住了怎么办?我会送命的!“ 江临凤恨恨地瞪了他一眼:”你不是答应了要听我的话吗?你说话都是放屁呐?“ 她把头扭过一边,继续说道:”你不肯是吧?那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我这就去找李胜,告诉他你刚才强暴了我!我倒要瞧瞧,杨震听说了这事,会不会要你的命!“ 江临凤扬了扬手上的帕子:”喏,这就是证据!上头的东西,不是你留下的?“ 鲁叶茂完全地呆若木鸡,不晓得怎么应对才好。 第374章原来是她? 一辆车轮布满泥泞,一看即是长途跋涉的马车,慢慢停在了百花楼的后门。 车夫矫健地跳下马,拿马鞭敲着院门。 不大会子,便有看门的探出头来。 “我要见你们老板娘,有新货送到!” 那人把下巴一点说:“那你等着。” 把院门一关,走了。 车夫等得不耐烦的时候,那老鸨子才花枝招展地出来了。 车夫连忙说出上头交待的暗号:“葡萄美酒夜光杯。” 老鸨子不紧不慢地接道:“欲饮琵琶马上催。” 直到这时,老鸨子才压低声音问道:“货没事吧?” “很好。喏,银票给你的,这个春药,你掺在茶里给她灌下去。”车夫一一交待。 老鸨子拿到银票验了验真伪,这才收在了袖中。 她接过药,撇了撇嘴说:“我们百花楼啥样的春药没有?还要你巴巴地大老远带了来?” 车夫轻哼一声:“这是特制的。你们百花楼啊,还真寻不出这样的货色!” 老鸨子懒得与车夫争,迫不及待想看看车厢的女子是何模样? 手一挥,妓院的两个相帮便一左一右架出了晕迷不醒的女子。 虽然面色苍白,头发有些油腻,还闭着眼睛,但仍然能看出来:她的容颜很是清丽。 老鸨子一见之下,震惊至极,眼珠子几乎没有掉出来。 她认出来了:眼前的这个女子,分明便是江锦绣! 如果江锦绣不是因为晕迷,那么肯定也能认出来,这个如今京城最红火的百花楼老板娘,不是别人,正是她的三姑江美儿! 原来,江美儿自上次同江锦绣分手之后,便独自流落到了京城。 她不想坐吃山空,虽然手头不缺银子,但是,她没有门路;所以,不晓得到底该做啥生意好。 阴差阳错的,江美儿结识了一个从了良的妓女。 这妓女嫁给了一个当官的作妾,因为惧怕大老婆的厉害,所以住在外头。 她的院子,正好与江美儿的住处两隔壁。 江美儿是在一个大四合院里赁了一间屋子住着。 巧的是,这人的名字,唤作姜美儿。 有一次江美儿路过她家院门前,偏偏院门开着,里头有人唤:“美儿,你快些来!” 江美儿吓了一跳,停住脚步,心里说:这儿谁还认识我呀? 偏是那声音唤得急:“美儿,你怎么还不来呀?快些快些!” 江美儿觉得这声音似乎有点儿熟,只得走进院门应道:“哎,我来了我来了!” 她走到里头,同个漂亮女人打了个照面,那漂亮女人一怔道:“你是谁?你闯进我家里做什么?” 江美儿只得解释说:“我听见里头有人叫我,所以才不得不进来。” “谁叫你了?我家男人明明在叫我好吗?他又不认得你,为啥要叫你呢?”那女子一挑眉毛说。 “可是,他一直在叫美儿,美儿的,我还以为……”江美儿一脸的尴尬。 “你也叫美儿?”那女人诧异道。 “嗯,我姓江,叫江美儿。” “啥,你也姓姜?”那女人更诧异了。 后来她才晓得,江美儿这个江,和她的姜不是同一个姓。 但俩人却因此而认识了。 姜美儿一人独居,那当官的隔三岔五才来一回,又不许她以前的那些小姐妹上门,自然是有些寂寞的。 江美儿长得好看,爱打扮,嘴巴也伶俐,于是对了姜美儿的胃口,俩个人常常混在一起消磨时光。 后来姜美儿就给江美儿出主意,让她开家妓院。 她说:“开妓院来钱快,再说了,这行我熟,我可以提点你。另外,我还能让我家男人给你带客人。” 江美儿被姜美儿说动了心,但她又怕手头这些银子不够折腾的。 姜美儿就给她出主意说:“你可以先租个地方把妓院开起来,我呢,也投点儿股进去。至于那些人手嘛,我来给你找。” 江美儿当然巴不得姜美儿也出钱,这么一来,虽说赚了钱要分出去,但风险也小了啊! 姜美儿为了有分红,自然会尽心尽力地帮着她一块儿干。 就这么着,江美儿名为百花楼的妓院,很快就开业大吉了。 姜美儿是雏妓出身,在风月场中打滚多年,人脉那是相当的广。 不但认识不少达官贵人,在风月场中还有不少小姐妹。 而江美儿呢,原本就是爱勾三搭四的性子,到了妓院里,更是如鱼得水;很快把那些男人一个个笼络住了。 对了,她现在不叫江美儿了,改名叫做徐香兰。 徐是她娘的姓氏,香兰是一个测字先生给取的。 于是,百花楼的生意一开始便红红火火。 宇文超也是来百花楼消遣的时候,同江美儿勾搭上的。 他发现,这百花楼的粉头们,都不如这个老鸨子来得骚,来得浪。 江美儿呢,则是迷上了宇文超的那张俊脸。 更何况宇文超出手也并不小气,花钱还是挺大方的。 当然,宇文超也是用的化名,自称姓曹名羽。 俩人搅在一起之后,宇文超就向江美儿提出:他有个仇家之女,想狠狠整治她一把,需要江美儿帮忙。 江美儿一听,面现犹豫之色。 京城藏龙卧虎,她可不想因为帮这位曹羽,而惹上什么大麻烦。 宇文超连忙说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白忙活的。必有重谢就是了!而且,我保证,绝不能连累到你!“ 江美儿想了想说:”既是这样,那你就把人送到我的百花楼来吧!“ 可是她再也没想到,送来的竟然会是江锦绣。 这个江锦绣,怎么就成了曹羽的仇家之女呢? 江锦绣的爹,是江阿水。 江阿水有可能得罪曹羽这样的有钱人? 所以江美儿断定:曹羽在说谎。 只是,他到底为啥要这样对付江锦绣呢? 这样的手段,真的是相当的卑劣。 又不是杀父之仇,夺妻之恨,用得着拿如此手段去对付一个女人? 江美儿才让人把江锦绣送到专为她准备的屋子里,宇文超便找她来了。 ”听说货已经送到了?“宇文超眼睛里闪着诡异的光。 ”是。“江美儿不动声色地答道。 直到现在,她还没有想好,要不要按照宇文超的要求去对付江锦绣。 毕竟这件事情疑点太多! 比如说:江锦绣是怎么落到他们手里的? 江锦绣不是和张阿良在一起吗?这个张阿良,可不是平常人等。 还有,这个曹羽,又是啥样的身份? 第375章疯狂的一幕 江美儿更多的考虑是:她可不能夹在张阿良和曹羽两拔人中间,里外不是人! 宇文超继续说道:”特制的春药,应该也交到你手里了吧?“ 江美儿妩媚地勾了勾唇角说:”怎么,你也想尝一尝特制的春药吗?“ 宇文超邪魅一笑:”我不用那东西,也已经生龙活虎。好了,闲话少叙,我要你现在就把春药给那个女人灌下去!“ 江美儿假装吃醋地说:”我晓得了,春药灌下去之后,你要第一个尝尝此女的滋味,是也不是?“ 宇文超打了个哈哈:”我原本没想到的,不过,你提醒了我。嗯,尝个鲜儿,也不错!“ 江美儿瞟了他一眼,不满地说:”别忘了,色字头上一把刀!“ ”不须为我担心,还是快些去做你该做的事情吧!“宇文超催促道。 江美儿不得已,只得重新向江锦绣的屋子走去。 她确实有些挣扎,到底应不应该帮着宇文超呢? 毕竟她收了宇文超的大额银票。 而江锦绣不管怎么说,总算是与她一笔写不出两个江字来。 再说了,对付了江锦绣,会不会被她身后的张阿良报复呢? 江美儿转念一想:张阿良要是真有那么厉害,又怎么可能让江锦绣落入曹羽之手? 所以,应该还是曹羽更有本事! 推开房门的那一霎那,江美儿打定了主意,她站曹羽这边。 也就是说:她会把特制的春药给江锦绣灌下去! 江美儿走进屋内,发现江锦绣已经睁开了眼睛。 她之前应该是被人用了迷药之类吧?不然的话,不会睡得这样沉。 而现在,人虽然醒了,但看得出来,江锦绣仍然浑身瘫软如泥。 ”是你?“江锦绣有气无力地问道。 江美儿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这么文诌诌的话,也是她当上妓院老板娘之后学来的。 江锦绣静静地凝视了她一会儿,才用略带嘶哑的声音说:”我渴了。能给我一杯水吗?“ 江美儿忙不迭地点头:”我这就去帮你倒水。“ 因为决定了要将特制春药下到茶水中,所以江美儿没有唤人,亲自走到桌边动手为江锦绣倒茶。 为了不让江锦绣看出破绽来,所以江美儿是背对着她的。 宇文超候在另一间屋子里,心情既兴奋,又有些不安。 他想了想,从袖中掏出一张做工极为精致,薄而服帖的人皮面具来,对着菱花镜,罩在了自己的脸上。 他要上江锦绣,他要百般羞辱她;但是,他又不想让她日后认出自已来! 因此,戴上人皮面具,是个最好的法子! 不久之后,女领事在大厅里传达消息:”老板娘说了,牡丹房新来的姐儿,初次挂牌,只要愿意去尝尝味道的,一律免费了!“ 众嫖客一听:还有这等好事? 都晓得:长得不漂亮,身条子不好的,根本进不了百花楼挂牌。 而百花楼的姐儿,身价都不低。 所以,能免费嫖上一回,哪有不乐意的? 众人把个女管事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个说:我排在最前头,你休想抢我的位置! 那个道:明明我才是第一个,哪里轮得到你? 宇文超才不管这些,自顾自去了牡丹房。 门口守着一个面貌平庸的丫头,陪着笑脸说:“公子您把号码牌交给我吧!” 原来女管事奉命定下的规矩是:凭号码牌进入。号码牌为一的,便头一个进;然后按顺序来。 宇文超冷哼一声说:“你家老板娘许了我头一个的,轮得到你说三话四么?存心找打是不是?” 他看也懒得看那丫环一眼,猛地拔开丫环,径自推门闯了进去。 到了里面,果然看见一个曲线玲珑,全身脱得光溜溜的女子 等他走得近了,纵身一跃,便来了个恶虎扑食,将床上的女人压在了身下。 面偏向床里的女子忽然扭过头来,用春情泛滥的眼睛,巴巴地看着他。 两只手臂和两条大腿,更是象八爪鱼一样缠在了他身上。 宇文超这才看清楚:那女子根本不是江锦绣,而根本是百花楼的老鸨子! 这个骚浪贱,他娘的在搞什么鬼名堂? 宇文超在心里狠狠地骂道:老子急匆匆赶了来,可不是为了睡你这个骚浪贱的;老子要睡的人是江锦绣! 宇文超又气又急,想挣脱老鸨子的缠绕,偏还挣不开,他压低了声音吼道:”你把那个下贱农女弄到哪里去了?“ 江美儿似乎听不懂他的话,她象蛇一样扭动着身体,嘴里喃喃地说道:”我要,我好想要,快给我,求你了!“ 平常倒也罢了,可这会子宇文超哪有这种心思? 江锦绣这个下贱农女,到底跑哪儿去了呢? 她又是怎么挖个坑把老鸨子给陷进来的? 再说了,一向以来,只有他玩弄女人的份儿,几时轮得到女人把他当成泻火的工具了? 他不愿意,这老鸨子还想霸王硬上弓? 宇文超再也不客气了,抬手恶狠狠甩了江美儿一个耳光,再左右开弓,三拳两脚,就把江美儿给从床上踹到床底下去了。 “去死吧你!”他恶狠狠地从牙缝里迸出一句。 可是,这江美儿被特制春药给控制住了,根本不晓得疼,不管不顾地又朝宇文超扑了过来。 宇文超被江美儿这种不怕死的精神给吓到了,身着小衣的他,连外头的衣裳都来不及穿,就慌慌张张地打开门跑了出来。 江美儿一点羞耻心都没有了,赤着身子,也追了出来。 一边追还一边说:”我难受死了,又热又痒,我要……“ 第376章金蝉脱壳 百花楼出现了从未有过的奇观。 老板娘赤身露体,双颊嫣红,两眼春情地追赶着一个面无表情狂奔的男子。 那些嫖客本来在大厅里等候着,想一尝新来粉头的滋味,结果看到这一幕,都不由得拍手狂笑起来。 一边笑还一边鼓掌加油:“快,老板娘快些跑!” “喂,老板娘,你不用追他了,我也不错的,不如我来陪你啊?”还有人轻嘴薄舌地嚷道。 宇文超闻声跑到那男子面前,一把扯住他,就往江美儿怀里一推:“喏,这个给你!” 趁着江美儿和那男子俩人撞了个满怀,他是溜之大吉。 江美儿喘息着拥紧了那个男子,红唇不管不顾地凑了上去。 那男子乐得心里开了花,一边亲江美儿,一边把江美儿打横抱着,就寻空屋子去了。 众人看得是目瞪口呆,又羡又妒。 有人觉出了不对:“老板娘这付饥不择食的模样,分明是中了极厉害的春药。是谁干的?这百花楼还有人打她的主意?” 有人点头如鸡啄米:“可不是嘛!看老板娘脸红得象要滴血一样,一双眼睛发出红光,绝对不正常啊!” “应该不是方才逃跑男子下的药吧?若是他,跑啥跑啊?” 没有人能猜得出来:这春药啊,就是江美儿自个儿背对着江锦绣,偷偷儿搁在茶杯中的。 她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 哪晓得刚把把特制的春药融化在茶水里,忽然一柄薄刃轻悄悄抵在了她的脖子上。“不想死的话,立刻把这杯水喝进肚子里。”一个男声低沉而狠厉地说道。 江美儿吓得浑身一哆嗦,她不敢回头,也猜不到这男人是怎样进入到这屋子里来的。 男子见江美儿犹豫,手上加力,那柄薄刃更是压迫在了她的喉咙上。 “我数到三,如果你不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江锦绣不晓得什么时候从床上起身,立在了江美儿的面前。 她的唇边是一抹略带讥讽的笑容:“咱们姑侄俩个,总是在这么古怪的情况下相见。” 她低头看了看江美儿手中的茶盏:“原本这盏茶,你是为我准备的吧?可惜,我不喜欢喝加了料的茶。所以,这盏茶只好你自己消受了!” 江美儿不敢直视江锦绣的眼睛,只得举起茶盏,凑到了自己嘴边。 她的手抖得厉害,茶盏里的茶洋洋洒洒地泼了一些出来。 ”你在茶里掺的,到底是啥东西?“江锦绣忍不住问道。 ”说!“江美儿身后的男子低喝了一声,手上的薄刃微微加了些力度。 ”是……,是春药……“江美儿吞吞吐吐地回答。 看着江美儿无奈地一饮而尽,江锦绣这才冷冷地问道:”是谁让你这么干的?“ 江美儿瞪着一双杏子眼,一言不发地看着江锦绣。 江锦绣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你还想着替那人隐瞒是吗?“ 江美儿身后的男子将薄刃移到了她的脸上:”信不信我给你这边脸上也画几条痕迹出来?“ 江美儿的另一边脸,曾被江红梅给划伤过。 随着时间的推移,加上她喜欢琢磨美容护肤之道,再施以脂粉,所以,那边脸上的伤痕,已经基本上看不明显了。 这要是在另一边脸上再划上几道,还不如让江美儿去死呢! 所以江美儿只得说道:”那人姓曹名羽,每次来,都是不同的面孔。我想,他应该是戴了人皮面具之类。“ 江锦绣皱了皱眉头,冲江美儿身后的男子使了个眼色。 那男子用手刀在江美儿后脑勺上敲了一下,然后把瘫软下来的江美儿扛到了原先江锦绣睡过的那张床上。 江美儿很快便苏醒了过来。 她发现屋子里除了自己,空无一人。 而来自心底的欲火,却燃遍了她的全身,她觉得热,觉得有无穷的渴望,觉得要很多很多男人。 很快,她便把自己脱个了精光赤条。 宇文超逃出百花楼,立刻骑马回府,让手下人四处搜查江锦绣的下落。 好不容易才把这个下贱农女弄到手,到底是哪里出了错,会让她使了招金蝉脱壳溜走的呢? 他最大的担心是:当这个消息回馈到宇文欢那里,自己会怎样的被她怒骂,痛斥?说他什么事都办不好? 当初依靠宇文欢的裙带关系,宇文超才能当上别人难以企及的高官。 自从宇文欢离开京城,他已经连降了三级。 从目前的形势来看,他要想再度高升,除了借助这个妹妹的势力,其他的路是别想了! 妹妹的敌人,当然就是他的敌人。 妹妹想要去争取的东西,当然也是他应该帮着一起去争取的。 所以,才会有了那个找江临凤以桃代李的计划。 眼看着计划正一步一步按照自己和妹妹的意愿进行着;可是,这会子正主儿江锦绣,却突然从自己眼皮子底下消失了,叫他怎不懊恼万分? 要出事!要出大事!宇文超焦急而又紧张。 他手下的爪牙立即出动,找了一天一夜,江锦绣却象是从京城消失了一样。 也是,京城如此的大而繁华,想找一个人,和大海里捞针也差不了多少吧? 宇文超没办法,只好利用专门训练的飞鹰,将这一消息迅速报告给远在黄金城的宇文欢。 没错,宇文超传递信息,用的是特训过的飞鹰,无论是速度还是忠诚度,完爆飞鸽! 信是寄出去了,宇文超忐忑不安地等待着回音,同时也在回想着自己行事是不是够周密,会不会留下什么破绽,引致江锦绣找上门来? 他一点一点地追忆着过往。 从找到江临凤开始,到和江临凤的接触,交待任务,找人训练她,再将她送到黄金城。 是,他从来没有暴露过宇文欢。 但是,江临凤见过他的真面目;也知道他的名字。 不过,他一点都不害怕。 因为,从见到江临凤的第一天起,宇文超就暗暗给江临凤服食了一种药物。 这种药物有一种十分神奇的功效,那就是,会随着时光的流逝,将服食者最近半年内的所有记忆,都忘得一干二净。 也就是说:过不了多久,江临凤就不会记得宇文超这个人;也不会记得曾经和他有关的一切。 包括她自己在这半年内做了些什么事,说了些什么话,统统都会不记得! 第377章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此时的江锦绣,已经乔妆改扮成了男装,正呆在她位于京城某偏僻处的深宅大院内,好端端地休生养息。 “王后,你身体没事吧?”那个在百花楼一举制住江美儿的男子问道。 江锦绣摇了摇头说:“有你们一路上严密护卫,我当然不会有事,一切不过是假扮出来,骗骗那些坏人的!” “宝牛,那个车夫,还有几个押车的,你们从这些人嘴里查出什么没有?”她问那个浓眉大眼的男子。 叫宝牛的男子浓黑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那车夫先杀人灭口,将几个押车的都毒死了。被我们捉住后,一开始是不肯招认,后来经不住严刑拷打,竟然咬舌自尽了!” “死了?“江锦绣不免有些失望。 本来,撬开车夫的嘴,也许她就能找到陷害自己的幕后黑手。 虽然她有怀疑的对象,但是,没有确凿的证据,她要怎样让那个人被定罪? ”那个百花楼的老鸨子,有没有控制到我们手里?“江锦绣转头看了宝牛一眼。 宝牛嗯了一声:”那个老鸨子喝下特制春药后,淫性大发,直到虚脱过去,才算是安分下来。“ ”这也是她自作自受!“ 江锦绣嘴上这么说着,可她心里十分明白,如果不是自己早有部署,那么,身中特制春药的人,会是她! 而中了这种春药之后,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欲望,几乎是人尽可夫! 她实在不敢想象,要是有了那样的经历,她还有何颜面去见杨震? 原来,江锦绣就是为了查出这个幕后黑手,所以才故意让思思跟在身边的。 事先,她已经觉察出了自己身边有奸细,不动声色的调查中,她晓得了,这个潜藏的奸细,便是思思。 因为,思思暗中去见宇文欢的时候,被她派出去跟踪的人发现了踪迹。 当然,平时的思思,既没有下毒,也不曾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 所以江锦绣也就没有打草惊蛇。 她就是要看看,幕后黑手是不是宇文欢?而这个宇文欢,又准备如何对付自己? 打蛇打七寸的道理,江锦绣很明白。 因此,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要解决掉敌人才好! 但是,江锦绣仍然没有想到:那只幕后黑手竟然有胆子绑架自己! 好在江锦绣因为早有防范之心,所以暗中布置了人,隐在密处,随时保卫自己的安全。 这些人,都是忠心耿耿,绝不会背叛她的。 由严寒花了许多精力寻觅得来,并经过长时间的培养。 于是,江锦绣虽然被绑架,但其实她的手下,一直尾随于后。 江锦绣曾经叮嘱过他们:”我想引蛇出洞。你们在护卫我安全的同时,还得配合我怎么将那只幕后黑手揪出来。所以,只要我没有危险,你们就当隐形人好了!“ 那些暗卫明白江锦绣的意思,于是遵命而行。 江锦绣被绑架之后,并没有受什么罪,除了人身不得自由,每日里还是好吃好喝的,并没有人折磨于她。 几天之后,江锦绣被塞进了马车,开始了长途跋涉。 为了防止江锦绣在路上闹腾,喊救命什么的,车夫给江锦绣弄了一种晕睡药,使得她一路上总是晕晕沉沉地睡着。 只有夜里荒无人烟处,才喂她一碗凉水,使她清醒过来,好吃点东西。 实际上呢,车夫所用的那种晕睡药,早被江锦绣手下的人借机施展妙手空空,调了包。 江锦绣根本没有受到晕睡药的侵袭。 毕竟这种东西吃多了,谁晓得对脑子有没有影响呢? 但江锦绣装得很象,成功地瞒过了车夫和那几个押车的眼睛。 在吃东西的时候,江锦绣也会套车夫的话:”咱们这是要上哪儿去啊?我看走了蛮多天哩!“ 车夫长了一张面瘫脸,不动声色地说:”你不必多问了。到了地儿,自然就把你放下了。“ 就这样,江锦绣来到了京城,被直接送进了百花楼。 只是,江锦绣无论如何也猜不出:她那个风流成性,爱折腾的三姑江美儿,居然成了百花楼的老鸨子! 再后来,江美儿竟然想在茶水中掺春药害她,这就让江锦绣忍无可忍了。 江锦绣苦笑着想:自己是前辈子欠了这些人吗? 不然的话,为什么一个二个的,都恨不能把她往死里整呢?她的爹娘是这样,江临凤是这样,江红梅也是这样;连江美儿,亦同样如此! 其实,她何尝有过一丝半点对不起这些人的地方? 前世没有,今世也没有! 惟一的不同就是:今世的她,不会再任由这些人为所欲为地欺负她,压榨她了。 直到第二天中中午,浑身酸痛难忍,骨头好象被人拆过一遍,又仿佛被许多人暴打了一顿,下面更是红肿刺痛的江美儿,终于被饿醒了。 她茫然地看着帐顶,发现自己根本不是睡在她百花楼的屋内。 ”这是什么地方?“江美儿喃喃自语地说。 她想起身,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一动就是难受到极点。 ”醒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江美儿吃力地扭地头,循着声音看了过去。 是江锦绣。 这下子,江美儿把昨天的事情给想起来了! 她收了曹羽的大额银票,本来是想帮着他对付江锦绣的。 结果呢,她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那盏掺了特制春药的茶,被她自己喝掉了、 于是,她不但丢脸丢得彻底,她还在同一天内,被许多男人轮了一遍。 到底有多少个,连她也记不清了,起码得有十几个吧?或者二十几个? 江美儿在心底哀叹了一声:她还有脸出现在百花楼?她还有脸去镇压、支使那些百花楼的粉头们? 这都是后话,关键是,她能不能过得了眼前江锦绣这一关? 很明显,她落到了江锦绣的手里。 ”你,你想把我咋的?“江美儿硬着头皮问。 江锦绣若无其事地笑了笑说:”我没想把你咋的啊!你已经自作自受了,不是吗?“ 她停了一停,继续说道:”把你弄到这儿来,不地是想问清楚了,那个叫作曹羽的人,到底是怎么同你联络上的?又是如何让你为他所用的?只要你把晓得的东西都说出来了,我可以放你走,一根毫毛都不会碰你!“ 第378章峰回路转 江美儿咬了咬牙,一五一十老老实实把自己和宇文超的来往交待了一遍。 她只知道宇文超的化名曹羽,至于他的来历,他不说,她也没问。 江锦绣听完了,冷笑一声说:“果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为了那三千两银票,你愿意成为他的爪牙。你就没有想过,我喝下那掺了特制春药的茶水,会有什么样子的结果?” 不等江美儿回答,她哼了一声说:“其实你想过。只是,三千两银票,当然比我这个人来得重要。” 她的心中满是凄凉:亲情在有些人眼中,真是狗屁都不抵! “你走吧!我只当从来不认识你!”江锦绣面无表情地看着江美儿说。 其实,不用她来对付江美儿。 那个所谓的曹羽,白白付出三千两银子,不但没有达成目的,反而把人给丢了,他会肯吗? 江美儿有些难以置信地瞧着江锦绣,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你,真的放我走?”江美儿没想到江锦绣会这样轻易就放过自己去。 江锦绣微微点头:“走吧!记住,再撞到我手里,我可是不客气了。” 说完这句话,江锦绣拂袖而去。 江美儿愣了好一会子,这才艰难地起身,一步一挪地离开。 用了很多时间,江美儿才来到热闹的所在,雇了一辆马车回百花楼。 她准备从后门进去,谁知才跟残疾人似的下了马车,便被人拎着脖子,拖上了早已候在一旁的另一辆马车。 来百花楼消遣的,不乏高官大贾。 这些人有时不愿被人发现逛青楼,睡粉头,所以也常常经由后门出入。 而后门停着几辆马车,也是常有的事情。 所以,不单旁人不会起疑;就连江美儿,也没想到那辆马车是为了对付她而来的。 江美儿想喊,喊不出;因为那人掐着她的脖子呢! 直到上了车,那人才松开手,改用一柄匕首抵着她的腰说:“劝你不要轻举妄动,不然,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 江美儿一边咳嗽,一边在心里哀叹: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出了龙潭,又入虎穴! 江美儿被拉到一个废弃的砖窑里,砖窑连门都没了,她在最里头开始经受拷问。 ”说,你和那个女人是不是有勾结,所以才把她放跑的?“膀大腰圆的男子凶神恶煞地对着江美儿挥起了皮鞭。 江美儿本来就全身疼痛,再被蘸了凉水的牛皮鞭子一抽,忍不住鬼哭狼嚎一般。 ”冤枉啊,我哪有同那个女人勾结?我根本是中了她的暗算。“ 江美儿哭哭啼啼的,把自己被逼着喝下那盏掺了特制春药茶的经过说了一遍。 ”我来问你,你方才从什么地方回来?难道不是去同那个女人见面吗?“男子的眼睛瞪得象铜铃。 江美儿晓得瞒不过,只得说道:”并不是我要去同她见面,而是她跟你们一样,派人捉了我去的!“ 男子冷笑:”既是她捉了你去的,怎么你又好端端回来了呢?象你这样的,哪有什么节操廉耻,还不是要你干啥,你就干啥?“ 嘴里说着话,一鞭子又抽了下来,抽得江美儿是皮开肉绽。 江美儿是有嘴也解释不清了。 她哪敢告诉这人:她和江锦绣其实是姑侄关系呢? 要是说了,指不定这家伙还不知要怎样折磨她了! ”她她她,她说我反正自作自受了,所以不同我计较,就把我放了啊!“江美儿哭丧着脸说。 接下来,男子又逼问她在哪儿见的面,见面还说了些什么,此刻那个女人还在不在? 江美儿一个字也不敢隐瞒,把自己晓得的,都老老实实说了。 她怯生生地问:”是曹公子派你来的吗?你告诉他,银票我可以还他,只求他饶了我吧!“ 江美儿猜到这男子是曹羽派来的。 别的人她没有得罪过,人家犯不着这样整她。 那男子冷哼一声道:”你把公子的事情办砸了,还想他饶了你?做梦!“ 话音才落地,他一手兜胸揪住江美儿,一手扔掉牛皮鞭,不晓得从哪儿摸出一把匕首,对准江美儿的胸口就刺了下来。 江美儿失声尖叫,却完全没力气挣扎。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说时迟,那时快,一枚银针破空而来,正正射在男子的手上。 男子受痛,手上匕首握不住,当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几个蒙面人冲了进来,将那男子围在了中间。 那几个人蒙面人功夫极高,又是以多敌一,所以那男子很快就束手就擒。 江美儿死里逃生,吓得一只手捂住了胸口,两只眼睛直愣愣地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 她想不明白:谁会那么好心来搭救自己? 搭救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很显然,曹羽那个王八蛋,想对自己杀人灭口。 因为这个膀大腰圆的男子已经承认:他就是曹羽派来的! 几个蒙面人带着被打晕的男子,还有江美儿,一同走出了废弃的砖窑。 江美儿发现,他们押着男子和自己挤上的,分明就是膀大腰圆男子乘来的马车,可是,原先那个马车夫,已经不见了踪影。 江美儿瑟瑟发抖地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啥要救我?“ 其中一个蒙面人冷冷地瞥了江美儿一眼说:”不该问的别问,也许你能活得长一些!“ 说完这句话,他就再也懒得看江美儿了。 江美儿讪讪地闭紧了嘴,一声不敢吭。 这一次,马车仍旧驶回了那座偏僻的四合院内。 江美儿被绑上了双手,堵上了嘴,独自关押在一间屋子里。 至于那个膀大腰圆的男子,江美儿也不晓得他到底怎样了。 想来总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吧? 江美儿巴不得弄死他才好呢! 果然不出江美儿所料,现在轮到那男子膀大腰圆男子受刑了。 其中一个蒙面人手中举着一把大铁锤,声音冷冽地说道:”我问一句,你答一句。你要敢不说实话,我便把你身上的所有骨头,一截一截敲断。不信的话,你就试试。“ 那膀大腰圆的男子听了这话,不由得浑身一凛。 将全身所有的骨头,一截一截敲断,那该多么可怕,多么痛苦啊! 就算不死,活着还成个人样吗?恐怕一辈子只能趴在地上吧? 第379章刻不容缓 “是谁派你来干掉这个老鸨子的?”蒙面人问膀大腰圆男。 膀大腰圆男想了想,面对蒙面人高高举起的铁锤,终于开口说道:“我,我没看见那人的脸。我只是收了他的银票,按照他的要求来做!” 蒙面人手中的铁锤应声落下,直接敲断了膀大腰圆男的小指指骨。 膀大腰圆男一声惨叫,脸变成了猪肝色。 “说不说实话?”蒙面人冷冷地问。 “我是真不知道啊!我平日里接活,从来不问来者是谁?我只听要求,只收银票。那人自称姓曹,来时披着斗篷,帽子拉得极低,我根本就看不见他的脸……”膀大腰圆男可怜兮兮地辩解。 蒙面人见确实问不出什么来,只得如实去向江锦绣禀报。 江锦绣点点头:“我们的对手很狡猾。想除掉江美儿,不过是不愿意留半分蛛丝马迹下来。所以,江美儿也是一个证据,把她看好了。” 蒙面人执手立在一旁,应了个是字。 就在这时候,有人急急匆匆地跑了进来,举着一支竹管对江锦绣说:“王后,黄金城那边来了飞鸽传信。” 江锦绣接过竹管,抽出里头的纸条匆匆看了一遍,眉头轻皱地说:“宝牛,这上头的数目字不对。说明咱们丢了一封飞鸽传信没收到。” 宝牛吃了一惊问:“不晓得是信鸽在路上出事了?还是被人蓄意截走了呢?” 江锦绣摇了摇头:“怪不得这些日子黄金城那边一直没有动静。” 最早时候的一封信,是说思思的尸体找到了。 “信上怎么说?”宝牛也很是焦急。 很多事瞬息万变,不能及时得到信息,便无法正确应对。 江锦绣长吁了一口气:“情况很不妙。原来对手早已经布好了一个大局。” “怎么?”宝牛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对手把我孪生姐姐弄到黄金城冒充我。这还不算,甚至将严寒诈骗到了黄金城,不知她们使的什么手段,这会子严寒已经被关进了监牢。而我的孪生姐姐,也被囚禁在了闲云野鹤。” 宝牛知道:闲云野鹤,是江锦绣买下的一座三进四合院,将其打造得悠闲适意,就为了有时候可以在那边散心,或者接待一些不愿意进入王府的朋友。 “既是孪生姐姐,想必面貌身形与王妃一般无二吧?”宝牛问了一句。 “是。几乎可以说是一般无二。"江锦绣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严老板被诱骗到黄金城,见到王后的这位孪生姐姐,恐怕一时也辨不出真假来啊!“宝牛隐隐猜到了些什么。 就是江锦绣,又何尝猜不出来呢? 对手实在是太过心狠手辣了! 这简直就是赶尽杀绝的节奏啊! 先将她绑架,一边送往京城妓院,以期她受尽玷污;另一边呢,却把江临凤找了出来冒充她。 也不晓得对手是从哪里找到江临凤的? 找江临凤冒充自己也就罢了,居然把严寒也牵连进来! 敌人把严寒牵连进来想做什么? 无非是制造他和自己不清不白的证据吧? 要知道:惟有这样,才能激怒杨震,才能让杨震严惩严寒、以及杨震误认为的自己! 江锦绣一念及此,不由得额头上满是涔涔冷汗! ”快!咱们必须立即赶回黄金城!“江锦绣腾地起身,焦急万分地说道。 如果迟了,敌人一定会把江临凤灭口掉的。 这样的话,即使自己出现在杨震面前,也是跳到黄河里洗不清,长一百张嘴也辩不明了! ”对了,立刻飞鸽传信,让我们的人时刻监视着闲云野鹤中囚禁的江临凤。一定不能让她出任何事情!“江锦绣一脸忧色。 宝牛应了一声是,飞快地跑出了屋子。 江锦绣则象一只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在屋里来回地走着。 事情并未到无可挽回之地。 只要她出现在杨震面前,敌人制造的那些谎言和冒名顶替之事,便会真相大白。 宝牛很快准备妥当,江锦绣立刻跳上了马车出发。 与她同行的另一辆马车里,则是被捆得象粽子一般,嘴里还塞着布团的江美儿和那个膀大腰圆男。 这俩个人,可是都要做为呈堂证供的。 否则的话,她如何才能让杨震相信自己呢? 发生了那样的事,杨震对她的信任,怕是消失殆尽了吧? 怕是一想起她,便心生厌恶和恨意吧? 还好,杨震没有盛怒之下,当场弄死严寒,也算是不容易了。 若是严寒死了,就算弄明白真相,毕竟人死不能复生啊! 而此时的宇文欢,也接到了宇文超的飞鹰传讯。 果然象宇文超预料的那样,她是勃然大怒。 那张美得倾国倾城的脸,竟有那么一瞬间有些扭曲变形起来。 一旁的宇文馨看得暗自心惊。 ”这个笨蛋,这个傻瓜!竟然连这样一点小事都办不好,都会给我弄砸!气死我了!“宇文欢挥舞着双手,目露凶光地说道。 现在让她怎么办? 她花了多少心机和手段,才能使得事情一步一步按照她的计划来进行? 可是,宇文超那边一点砒漏,就能让她前功尽弃啊! ”姐姐,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宇文馨用极尽温柔的声音问道。 ”江锦绣那个下贱农女逃走了!“宇文欢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地回答。 宇文馨啊了一声:”被囚禁的她,竟然有办法逃走?“ 她扑闪着黑葡萄一般的大眼睛,柔和婉转的声音几乎能令人忘掉烦恼:”姐姐,你不必忧心。就算那个下贱农女逃掉了,可她再也无法重获王爷的欢心呢!“ 宇文欢不得不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她:”那个被囚禁的江锦绣,是假的。真正的江锦绣,被我弄到京城的某家妓院里,想让她尝一尝千人骑,万人干的滋味……“ 宇文馨愕然的看着宇文欢。 她不晓得:真相竟是这般残忍! 原来,江锦绣没有偷情,江锦绣也不曾被囚禁。 这个下贱农女,只是被她这个手段阴毒无比的姐姐,给设计了而已! 怪不得江锦绣逃走,姐姐会如此震怒! 但她很快收敛了惊愕的表情,关切地问道:“姐姐,接下来,这个下贱农女有可能会回来,向王爷揭露出真相啊!” “是的。所以,我们要早做准备。绝不能让那个下贱农女得逞!”宇文欢面无表情地说道。 第380章各有招数 宇文馨温柔地点了点头:“是的,姐姐。我们不能让江锦绣见到王爷。” 宇文欢嗯了一声:”不但不能让那个下贱农女见到杨震,就连那个冒牌货,也留不得了!“ 宇文馨出主意道:”那就赶紧干掉那个冒牌货。然后捉住真正的江锦绣,再将她关到闲云野鹤去。这么一来,无论她说什么,王爷都不会信她了!“ 宇文欢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没错儿。我的好妹妹,你有一个聪明的头脑。如此,我在你身上花的心思,总算是不会白费!“ 她收敛起了笑容,一本正经地说:”你同杨震之间,也该有个新的进展了。我们必须抢在江锦绣回来之前,让你的身份得到一个确认。“ 宇文馨明白宇文欢的意思:无非是让她把杨震套牢,然后顺理成章地取代江锦绣,成为杨震的心上人。 只要得到了杨震的心,那么身份地位,都不成问题。 但是,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对,宇文馨能看出来杨震对自己有好感。 有好感,和抱她上床,再到给她一个明确的身份之间,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走呢! 只是,她们没有时间去等待了! ”姐姐,我总是听从你的安排的。“宇文馨乖巧地看着宇文欢。 听从宇文欢的话,就等于在帮她自己。这一点,宇文馨是相当明白的。 宇文欢将耳朵贴近她,语速极快地说了一大段话。 宇文馨微微点了点说:”晓得了,姐姐。“ 闲云野鹤内,江临凤怔怔地坐在床沿上,两只手扯着自己的头发。 此时的她,头发还未梳理,披头散发,状若疯颠。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呢?“她喃喃自语着。 原来,江临凤突然发现自己把好些事情忘光了,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比如说:她是怎么来到这座名叫闲云野鹤的四合院里的? 来之前她在啥地方,做过些什么事,说过些什么话? 来这里之后,她又经历过些什么?为什么她会被囚禁在这里?还有两个看守守着她? 江临凤能记住的,是这之前的事,比如说:她和潘永安合谋弄死了那个小寡妇;又比如说:她和潘永安一起被捉了。 但是被捉了之后怎么样呢? 统统不记得了! 恐惧的感觉,紧紧缠绕着江临凤。 她不晓得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脑子得了什么病?还是她快要死了? 对了,江临凤记得自己好象一直在谋划逃跑。 现在,她更迫切地感受到了逃跑的必要性。 这屋子有邪气,太邪门了! 怎么可能住着住着,就把之前的一些事情给忘记了呢? 如果再住下去,是不是会连所有的记忆都消失掉? 连自己姓字名谁,家乡何处,家里有些什么人,都忘光了? 好可怕啊! 又或者:是杨震捣的鬼? 他痛恨江锦绣的背叛和偷情,所以要这样折磨她? 江临凤用双臂环抱住了自己:不管怎样,她是真的真的不要再住在这儿了! 要想逃离这儿,惟一的办法,还是只有指望那个看守鲁叶茂了。 当鲁叶茂再次出现时,江临凤象藤缠树似的,缠在了他的身上。 鲁叶茂也迫不及待地拿嘴啃着江临凤的樱唇。 等鲁叶茂那儿支起一个小帐篷时,江临凤这才推开他,闷闷不乐地坐在了椅子上。 ”怎么了?“鲁叶茂看着江临凤的脸色问。 江临凤做了个恐惧的表情,并倒吸了一口冷气:”我昨夜见鬼了。这屋子里有鬼。所以,我得离开这儿。再不走,我恐怕会死掉!“ 鲁叶茂怔了一怔问:“怎么离开?” “我上次不是同你说过吗?咱们一起逃啊!只要逃出这儿,咱们想上哪儿上哪儿去,我有钱,咱们可以过很好的日子!”江临凤瞪着鲁叶茂说道。 “还有,只要能走出这个鬼地方,我随便你怎么睡都行!”江临凤又添了一句。 在之前,江临凤只是用手和嘴来满足鲁叶茂,还从没有真正让他碰过身体的。 鲁叶茂听得血脉贲张,舔了舔嘴唇之后,他为难地说:“那个李胜不可能放咱们走的,他会去告密。” “弄死他!”江临凤直接了当地答道。 鲁叶茂吃了一惊,半张了嘴,说不出话来。 江临凤用鄙夷的眼光看着他:“你的胆子,只有老鼠胆那么大吧?只要咱们联合起来,还怕李胜?” 她不止一次杀过人,所以到如今,胆子是历练出来了。 鲁叶茂涨红了脸,他虽然害怕,但江临凤描绘的美好前景,还是把他的胃口给吊起来了。 如果真的能和这个美丽的女人过着有钱又悠闲的日子,谁还只愿意当个看守呢? 他咬了咬牙,这才问江临凤:“你说该咋办?我照你的话去做就是!” 江临凤大喜:只要说动了鲁叶茂,别的事情就只需按部就班了。 两人头靠头凑在一起,你一句我一句地完善着怎么对付李胜的计划。 第二天即是李胜打江临凤耳光的日子,他推开屋门走了进来,发现江临凤头搁在床沿上,而她的脖子,却挂了一条床单撕成条之后,再连接起来的绳子。 这绳子呢,垂在了床下,正拴着一只大花盆。 这大花盆里头还有土,所以份量自是不轻。 没想到,这女人拿来当成自杀的工具了。 利用大花盆和盆土的力量,来使得自己窒息而死,这样的自尽方式,李胜还真是头一回见! 他来不及多想,三步两步跨前,便用手扯断江临凤脖子上的绳索。 这个女人要是死了,他作为看守,肯定也是有麻烦的。 所以,李胜希望江临凤没有死。 正在他全神贯注之际,一柄锋利的匕首,从他背后刺了进去。 出手的人,不用问,自然是鲁叶茂。 他事先藏在门后,手握匕首静候。 江临凤之所以那样装神弄鬼,就是为了吸引李胜的注意力。 李胜一门心思都在江临凤身上,哪还顾得上注意门背后有没有人呢? 等他发现江临凤用独创的法子自杀时,第一行动,肯定会上前解救的。 毕竟这关系到他的饭碗。 就趁着李胜心无旁骛的时候,鲁叶茂才能一击必中! 匕首从后面刺中李胜的心脏,他喉咙里发出古怪的声响,很快就嗝屁了。 第381章抢占先机 弄死李胜后,鲁叶茂问江临凤:“接下来咱们咋办?” 江临凤白了他一眼说:“很简单,趁着月黑风高,我换上李胜的衣裳,咱们一同逃啊!” 鲁叶茂点点头:“那好。天黑了我再来找你。” 这座四合院内,可并不只有他们几个人存在,还有厨房里采买和做饭的两个人。 只是,他们轻易不会到这边来就是了。 “记得把李胜的衣裳带一套过来。”江临凤叮嘱道。 鲁叶茂应了。 他强忍住想抱住江临凤的冲动,恋恋不舍地离开。 江临凤感受到即将自由的喜悦,她的脸上,露出了长久以来消失的笑容。 等到四合院陷入一片死寂之后,借着月色,鲁叶茂摸进了江临凤的屋里。 “喏,这是李胜的衣裳。”他递给江临凤一个包裹。 江临凤打开包裹,展开衣裤,当着鲁叶茂的面换了,又重新梳了男子发髻。 虽然李胜的衣裤穿在她身上又长又大,但把袖子挽起来,裤脚折上去,趁着天黑,倒还不至于露出太大的破绽。 江临凤踩在鲁叶茂的肩上,再蹬上院墙,然后等着鲁叶修爬上院墙,跳到墙外之后,继续当了一回人梯,才把江临凤顺利接到外头。 江临凤的脚才落到地上,她和鲁叶茂的头上同时被什么东西敲了一下,不等身子瘫倒在地,已经被人往背上一背,然后脚下生风地离开了。 就在此时,宇文欢派出的两名杀手,已经到达前门,轻轻悄悄地拔开门闩后,进到了四合院内。 这两名杀手事先已经研究清楚了江临凤居住的屋子在何处,那俩个轮流值班的看守会几时出现,所以才选的夜半三更。 来到江临凤屋门前,用手一摸,门从外头锁上了,是一把结结实实的大铜锁。 其中一个掏出特制的工具,三下两下,便把大铜锁给撬开了,两人一个守在门口,另一人进入屋内行刺。 可是等他摸到屋里,撩开绫帐,借着月色仔细一瞧,却发现床上躺着一个短眉阔嘴的大男人! 用手一探鼻息,发现这个人早就死翘翘了。 再掀开被子一瞧,床上一大摊深红的鲜血还未干涸。 由此可见,被害男子身上肯定有大的伤口;他被害死的时间,也不算长久。 杀手连忙转身出屋,对同伴压低声音道:“女的不见了,有个男子尸体躺在她的床上。” 同伴诧异地瞪大了眼睛,推开杀手便往屋里闯。 看完了,他颓然出来,简短地说了一句:“顺着宅院搜查一下!” 没有完成任务,他们回去是会受罚的。 所以,如果能找到女人的下落,再把她干掉,肯定好过一无所获。 两个杀手迅速离开,再分头各自寻找江临凤。 然而,他们的努力注定是徒劳的。 宇文欢听说江临凤竟然逃走了,气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她不晓得这江临凤是自己逃掉的,还是被江锦绣的人捉走的。 自从得知江锦绣没有被困在青楼里,她就预感到风雨欲来! 但是,江锦绣不可能来得这样快啊! 这个下贱农女的消息有这样灵通吗? 还有,江锦绣回到黄金城之后,不急着去见杨震,反倒先忙着去控制江临凤,可以想见:自己的阴谋,怕是被江临凤看穿了! 但随即,宇文欢又否认了自己的猜想。 她的手下,不但在沿途搜索着江临凤的行踪;就连黄金城的城门,也日夜都有她的人在巡视。 只要江锦绣一露头,如果不能活捉,那么,便是杀无赦! 宁愿让江锦绣死了,也不能让她见到杨震。 现在江临凤逃走了,正好江锦绣也不用活着了! ”传我的令下去,那个下贱农女,谁能杀死她,赏银千两!“宇文欢对着丫环宝镜吩咐道。 宝镜低眉垂眼地答应着,见宇文欢没有别的话了,这才转身离开。 宇文欢静静地坐在椅子想着主意。 江临凤要逃,就由得她逃吧! 反正,她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宇文超曾说过,他给她服过药,能令她丧失半年内的记忆。 就算江临凤被捉住,也别想问出什么来! 但江锦绣不同。 自己部署得那样周密,这个女人居然还有本事从百花楼里逃走,说明什么? 不可能是多管闲事的好心人救走那个下贱农女的! 那么,那么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逼百花楼的老鸨子喝下春药茶的人,又会是谁呢? 正是这个人,救走江锦绣的吧? 有了这个人的帮助,江锦绣是不是能避开自己的爪牙,顺利回到黄金城呢? 如果江锦绣真的回来了,自己又该如何应对? 宇文欢只觉得头痛欲裂。 ”这些笨蛋,紧要关头,一个也指望不上!“宇文欢忧心忡忡地骂道。 第二天,她又收到了一个坏消息,是宇文超通过飞鹰传来的信。 说是他本来派了人要除去百花楼的老鸨子,结果不但老鸨子不见了踪影,连那个杀人的,也一同消失掉了。 宇文超让宇文欢赶紧想办法。 宇文欢把宇文超恨得是咬牙切齿,嫌宇文超中看不中用, 可是她再生气,也是鞭长莫及,治不了宇文超。 而闲云野鹤那边,厨房里的人给看守和江临凤送饭时发现,两个看守的屋内,都不见人影。 他们马上向王府这边禀报了。 杨震得知这事后,脸色阴沉得象即将下雨的天空。 立即命人调查此事。 结果,在江临凤住的屋子里,找到了看守李胜的尸体,致命之处,在背上的伤口,直入心脏。 而另一个看守鲁叶茂,和江临凤同时不见了。 杨震的判断是:江锦绣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为了达到逃走的目的,勾搭了鲁叶茂,杀死李胜后,同鲁叶茂一同逃走。 “捉到这两个人,我要扒他们的皮,抽他们的筋!”杨震声音凛冽地说道。 他真是几乎要气疯了! 没想到:江锦绣竟然是这样的女人! 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连鲁叶茂那样的人,都不惜放下身段去勾引! 杨震觉得自己瞎了眼,为什么会爱上她?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杨震一直在喝酒。 他渴望一醉方休;一醉解千愁。 但是,他却怎么也喝不醉,越喝越清醒,越喝越痛苦。 第382章酒是色媒人 杨震大口大口地往嘴里灌着酒,他不吃菜,也不吃饭,到得后来,更是直接一杯一杯把酒往嘴里倒。 他的这付模样,可把秦嬷嬷给吓坏了。 她从未见过杨震这付模样。 但秦嬷嬷知道:这是一个男人被伤透了心,才会出现的模样。 她晓得真相,不过,她到死都不会告诉杨震的。 因为:她恨江锦绣。 谁让江锦绣害死了她的闺女秦娘子呢? 秦嬷嬷劝了杨震:“王爷,你要保重身体啊!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您去做呢!还有大把的好姑娘,等着您去接纳呢!” 她不敢提江锦绣的名字,以免更加深杨震的痛苦。 杨震就象没有听见似的,他的眼睛,越过秦嬷嬷的头顶,看向窗外的虚无缥缈处。 秦嬷嬷没办法了,只好去向宇文欢求助。 “王妃,你去劝劝王爷吧!再这样喝下去,他的身体受不住哇!”秦嬷嬷愁眉苦脸地说。 宇文欢义不容辞地去了,还带上了宇文馨。 “王爷,你一个人喝闷酒多没意思啊!我们陪你喝。”宇文欢豪爽地说道。 杨震不是要喝酒嘛,那就喝,谁怕谁啊? 喝醉了才好呢! 不是有句话吗?酒能乱性。 又道是:酒是色媒人。 只有杨震喝醉了,宇文馨才有了机会,不是吗? 宇文欢冲宇文馨使了个眼色。 宇文馨是个水晶心肝玻璃人,自然猜得出宇文欢的意思。 她立刻召唤下人添了两只酒杯和两套餐具上来,又吩咐下人再换上几样王爷爱吃的,热气腾腾的下酒菜! 下人不敢违抗,自去安排。 很快,一道道杨震爱吃的佳肴便陆续端了上来。 宇文欢知情识趣地为杨震的酒杯里斟满酒,然后一只手把酒杯塞进杨震手中,一只举着自己的杯子,同杨震碰了一碰,说道:“同是天涯沦落人。我敬王爷一杯。“ ”王爷,你以为只有你惨吗?其实,我曾经的日子,比你更惨。但是,我仍然熬过来了。如今的我,已经不奢望太多,只要能每天看见你,看见你好好的,我便心满意足。“ 宇文欢说到动情处,眼睛里慢慢噙满了泪。 杨震似乎受到了一丝触动,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而他左手边的宇文馨,则赶紧布了一勺子鱼肉羹送到杨震嘴边,温柔地说道:”王爷,吃点菜吧!空腹喝酒伤身呐!“ 杨震瞥了她一眼,伸手拿过勺子吃了。 宇文馨这才说道:”王爷,你以为我就是温室里的花朵,没有经受过霜刀雪剑吗?其实,我也过得很惨!从小,我就被爹娘送进了遥远的道观。表面上,是因为我体弱多病,只有在道观里才能活下去;实际上呢,是算命先生说了,我命中注定克父克母,所以,他们嫌弃我。“ 宇文馨的声音越说越低,说到后面,竟有了几分哽噎。 ”你们知道我在道观里过得是什么日子吗?粗茶淡饭也没什么,道观里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家伙,常常欺负我,打骂我……“ 杨震扭头瞅了宇文馨一眼,从鼻子里轻哼一声说:”原来你们过来,不是陪我喝酒的,是来比惨的,对吧?“ 宇文欢勾起唇角道:”是啊!让你见识见识世上有人比你更惨,也许你的心情会好那么一点!“ 宇文馨拿起酒杯:”好,那咱们喝酒!王爷,我先干为敬了!“ 宇文馨仰头,姿态曼妙地将一杯酒喝了下去。 杨震也举了举杯,同饮了一杯。 宇文欢继续说道:”我以前不信命。但是,我现在信了。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 ”当初,所有人都说我家世好,长得美,聪明伶俐,日后一定会过得称心如意;结果呢?我做错了什么吗?没有。所以说,这就是我的命!“ 宇文欢优雅地一摊手,脸上满是无奈。 宇文馨点点头:”所以,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就不用将之放在心上。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我是这样理解的。再说了,塞翁失马,怎么知道是祸不是福呢?“ 杨震原本一个人喝着闷酒,越喝越痛苦;如今身边坐了一对解语花,变着法子的安慰他,他心里似乎没有那么难受了。 但是,他被江锦绣伤得太深,又哪里是这几句话就可以消解的呢? 所以杨震还是一杯接一杯不停地喝着酒。 而宇文欢和宇文馨,也你一杯,我一杯地陪着杨震一起喝。 宇文欢的酒量浅,很快便不胜酒力,趴在桌上说起了醉话:”我,我想回到从前,我不陪你们了。“ 说完这句话,她阖上了双眼,睡了过去。 宇文馨看着清纯无比,实际上,她的酒量十分惊人。 因为道观处在深山,寒冷的冬天为了御寒,她常常偷喝师父自酿的梅花酒。 就这样,酒量越练越好。 尽管酒量好,但宇文馨仍然喝得双颊红艳艳的,眼波欲流。 而杨震呢,酒劲儿也渐渐地上来了,不由得头晕目眩。 看着身边的宇文馨,竟由一个人幻化成两个,两个变成了四个。 杨震忍不住伸手摸了一摸,想看看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宇文馨。 这一摸,正好摸在了宇文馨的脸上,如玉一般润滑,却又微微有些烫,让人想起暖玉这两个字。 宇文馨立即将杨震的手按在了自己脸上,一双眸子含情脉脉地看着杨震,声音柔和动听:”王爷,你不要太苦了自己!“ 杨震看着宇文馨,眼前忽然出现了江锦绣的脸,她先是笑得明媚动人,然后撅起了樱唇说:”告诉你吧,这不过是个梦而已!哪有什么偷情?哪有什么和看守一起逃走?我是那样的人吗?“ 杨震忽然间有恍然大悟的感觉,心里说:对啊!这不过是个畺梦罢了!我家锦绣,怎么可能是那样的人呢? 她要和严寒偷情,早在农庄里就勾搭上了,用得着千里迢迢跑到黄金城来偷? 当初修竹,翠竹她们,可是时刻不离锦绣左右的,锦绣要是和严寒有奸情,这四个人难道一点不知? 他心中惊喜交加,脸上忍不住透出笑容来。 宇文馨见他对着自己笑,还以为他对自己动了情,当下握着杨震的手,慢慢慢慢把身子靠了过来,倒在了杨震怀里。 第383章豁出去了! 杨震实在喝了太多的酒,从他朦胧的醉眼看出去,似乎靠在他怀里的人,便是他最爱的江锦绣。 而且方才她不是说了吗? 没有什么偷情,没有什么私逃,不过是自己做了个噩梦而已。 现在,梦醒了,而她正暖玉温香地倚在自己怀中。 “不,不喝了,咱们回房……”杨震大着舌头说道,一边拉着宇文馨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天晓得:他明明拉的是江锦绣好吗? 宇文馨心花怒放,却强忍住快要溢出来的喜悦,偷眼看了看趴在桌上的宇文欢。 宇文欢一动不动。 但其实,她是清醒的。 不过,演戏演全套,她当然不能突然抬起头来,以免被杨震看了破绽。 宇文馨也装着喝多了,说话大舌头的样子说道:“嗯,咱们……回房再接着……喝!” 杨震和宇文馨就这样你搀着我,我扶着你,摇摇晃晃地回到了杨震的卧室。 这间卧室,是杨震的单人卧室。 外间为书房,里头睡人,方便杨震有时候处理完紧急事务,可以不必打扰江锦绣,而就近安寝。 自从江锦绣出事以来,杨震就住在了这里。 他的脾气也变得暴躁而易怒,所以那些下人们,没事根本不敢出现在他面前。 这会子卧室早已经点好了蜡烛,铺好了床,展好了被,而侍女仆从们,都静悄悄地远离了。 杨震和宇文馨相扶相携着走到床边,看到床,他象见到了归宿一般,咕咚一声,就直挺挺倒在了床上,连带着把宇文馨也带倒了。 宇文馨虽然野心满满,可她毕竟没见过这种阵仗,所以,净等着杨震行动。 可是,等了好久,杨震却根本一动不动。 宇文馨忍不住偏过头看了看杨震一眼,发现他竟然睡熟了。 不但睡得很香,还发出细微的鼾声。 这下宇文馨有些傻眼了。 估摸着是杨震酒喝得实在太多,所以醉得已经不省人事了。 宇文馨又是郁闷又是懊恼。 她和姐姐宇文欢好不容易才得着这个机会,若是不能达成目的;那下一次机会,得等到猴年马月啊? 再说了,她们哪有时间等呢?江锦绣说不定很快就会出尽法宝回到黄金城的! 宇文馨轻轻咬了咬下唇,顾不得羞涩,顾不得脸面,轻轻挪开杨震的胳膊,将他面朝上翻过来。 然后,她主动趴在了杨震的身上,开始亲吻他。 亲吻他充满霸气的额头,亲吻他挺而直的鼻梁,亲吻他闭着的双眼,再把颤抖着的唇,覆盖在了他的唇上。 奇妙的感觉。 宇文馨闭着双眼,轻轻研磨着杨震的唇,可是,他好象一点反应都没有啊! 宇文馨有些着急。 接下来应该怎么行动呢? 她虽然没有经历过男女之事,可是,这方面宇文欢还是专门找人培训过她的。 目的当然是为了以后和杨震在一起的时候,可以更好的得到他的欢心! 所以宇文馨就施展出了浑身解数,来诱使杨震。 她先是帮杨震宽衣解带,脱了个一干二净。 自己也脱得只剩了肚兜和亵裤。 忙活了好一阵子,令人气愤的是,杨震就跟木头人似的,并没有出现她预期的反应。 宇文馨看着双眼紧闭,发出微微鼾声的杨震,恨不能劈哩啪啦打他一顿耳光。 因为,杨震让她产生一种很深的挫败感。 再看他软如绵,懒似蛇的样子,自己就是想来个霸王硬上弓,也办不到啊! 宇文馨是欲哭无泪,不晓得拿杨震怎么办才好。 他醉成这样,怕是现在给他灌春药,也起不了作用吧? 再说了,也不能使用春药。 毕竟杨震明天会醒来,若是他知道她们姐妹设计了他,那后果不用说,自然是不妙的。 只有让他以为:是他酒后乱性,占了她的便宜;他才会因此而内疚,自责,进而不得不给她一个正式的名分! 可是,现在这种情况她该如何应对? 宇文馨真想跑出去问一问她的姐姐宇文欢。 但她明白:自己不能这样做。 凝眸思索了片刻,宇文馨脸上露出了决绝的神情。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错过这个绝好的机会。 为了可以嫁给杨震,为了可以获得名正言顺的地位,她,豁出去了! 宇文馨借着摇曳的烛光,环视了一下这间屋子。 屋子很大,但布置得并不奢华。 相反,还有些简洁。 宇文馨并没有找到适用之物。 她走出卧室,来到书房,目光落在那张大大的案几上。 上头搁着一本摊开的书;玉石镇纸;磨好了墨的端砚;水晶笔筒内,插着一把大大小小的毛笔,有用过的,也有没用过的。 宇文馨蛾眉轻皱,很快取了一枝新的毛笔,重新回到卧室内。 杨震就这样赤身露体的躺在床上,即使睡着了,他好看的眉毛也紧紧皱着,眉间是个川字。 没办法,她靠不了他,就只能靠自己了。 宇文馨将杨震的身体拖正位置,把他的头搁到枕头上,然后扯过一床锦被,帮他盖上了。 她自己呢,则爬到床里,也钻进了被子里。 宇文馨的心情烦恼到了极点。 她憧憬了无数遍的洞房花烛夜,没想到竟然要这样度过! 没有甜言密语,没有轻怜蜜爱! 有的,只是她独自忍痛蒙羞。 但是,不这样做,她又能怎样?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若是让杨震见到江锦绣,也许,自己就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当然,也许在姐姐宇文欢的干预下,江锦绣永远不会回来;但是,她还能这样近距离接触杨震吗? 宇文馨咬紧了牙关,用颤抖的手握住那枝崭新毛笔的笔尖端,利用竹管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她闭上了眼睛。 第384章无奈应承 宇文馨扭头看了看躺在身边的杨震,他还是一无所知的,香甜的睡着。 终究不放心,宇文馨揭开被子,看了看自己的身下的床单。 不出她的所料,床单上印着一朵暗红的血迹,犹如含苞欲放的花。 宇文馨看得悲从中来。 但现在可不是伤心的时候。 她忍着疼痛和不舒服的感觉,蹑手蹑脚下了床,将毛笔的竹管擦拭干净后,放回了外间书房的水晶笔筒中。 做完这一切,她再次回到床上,拉过杨震的一条胳膊,枕在了自己脑后,然后才闭上了眼睛。 宇文馨一直睡不着。 她很担忧:当明天杨震醒过来,发现这一切的时候,他到底会做何反应呢? 反正,不管杨震承认不承认,她都赖定他了! 第二天,阳光轻快地洒进了杨震的这间卧室。 床上,宇文馨舒适地窝在杨震的怀里,而杨震也紧紧地抱着她,俩人一个仰着头,一个低着头,他的下巴,挨着她的头顶,紧密无间。 宇文欢旋风般的卷进了屋内,飞快撩开帐子,呆呆地看了半晌,哀叹了一声。 她那双美丽的眼睛里,流露出绝望的神情。 然后,她用力摇撼着睡在外床的杨震,嘴里毫不客气地嚷道:“醒醒!杨震,你给我醒醒!” 杨震皱了皱眉头,眼睛没有睁开,只慵懒万分地说:“不要吵,我还要睡!” 宇文欢转头看了看屋内,走到案几边,拿起一把茶壶,怒气冲冲地用壶嘴对准杨震的脸,淋了下去。 茶水淋淋漓漓地洒了杨震一脸,杨震终于睁开了眼睛。 而他怀中的宇文馨也扑扇着长长的眼睫毛,茫然地看着宇文欢。 杨震忽然看到宇文欢的脸,正俯在自己面前,那双幽深的黑眸,瞪着他,仿佛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一样。 “干什么吓人?”杨震不满地说道。 她惊扰了他的好梦。 他梦见江锦绣了,她温暖的身体紧贴着他;她的手臂,紧紧搂着他;她的笑容,象阳光一般灿烂。 “杨震,你还是不是人?你居然欺负馨儿!你居然背着我,把她弄上了床?她是如此的纯洁,你让她以后怎么办?她还嫁不嫁人了?”宇文欢悲愤交加地指着杨震的鼻子骂道。 “我不是人?我把宇文馨弄上了床?”杨震一脸的莫名其妙。 他完全不记得有这回事啊! 昨夜他是喝多了酒,但他动过宇文馨吗? “你还想抵赖?杨震!你什么时候变成了这种睁着眼睛说瞎话的人了?”宇文欢一付欲哭无泪的神情。 宇文馨则瑟缩起了身体,将头脸都藏进了被子里。 直到这时,杨震才发觉自己的身边睡了个人,顺手一摸:咦,不是做梦吗?不是梦到了江锦绣吗? 几时身边真的睡了个女人?那滑溜溜的手感,绝对不可能是个男人! 如果是个男人睡在身边,杨震真的会杀人的! 他用力扯开被角,正对上宇文馨那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怎么会是你?你什么时候来的?”杨震简直满头满脸的黑线。 “我,我不知道……我恐怕是喝醉了酒……” 宇文馨声音颤抖地说着,黑葡萄般的大眼睛里渐渐积聚起泪光。 宇文欢不失时机地大喝一声:“是你!分明就是你干的!你乘着馨儿喝醉了,便将她带进了卧房,弄上了床。” 她呼吸加重,口不择言地道:“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你毁了馨儿的一辈子!” 宇文馨掩着脸无声地哭泣着,她的双肩轻颤,楚楚可怜,令人怜惜。 杨震有些呆若木鸡。 他闭了一闭眼睛,搜索昨夜的记忆。 头很重,也很痛,仿佛被人上了好几道铁箍。 可是,无论如何,他也想不起来昨夜对宇文馨做过些什么。 他倒是记得他见到了江锦绣…… 梦是心头想。 难道,他竟然想念她了? 想她作甚? 这样的女人,有什么好值得他想的呢? 宇文馨急道:“你说,你现在准备怎么办?馨儿怎么办?” 杨震的思绪这才重新回到了现实。 他看着默默哭泣,掩着脸不发一言的宇文馨,忽然有了一种怜惜的感觉。 但是,他还是要问清楚。 “我昨夜,可有……欺负你?”杨震直接了当地问道。 宇文馨忍不住抽泣了两声,掩着脸的手不肯放下来,却摇着头小小声地说:“我,我不晓得。我说了我喝醉了。” 宇文欢在边上暗暗赞了一声:果然是个伶俐人儿! 若是一口咬定杨震欺负了自己,那杨震指不定先对宇文馨有了反感之情。 这会子以退为进,杨震反而不会产生疑心。 不过,这个恶人就让她宇文欢来做好了! 宇文欢先是好声好气地说:”馨儿,我来问你,你身子可有异样之感,有没有觉得不舒服,疼痛?“ 宇文馨什么也不说,只哭出了声来。 宇文欢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伸手扯住被角,猛地把被子一掀,再随手一甩,就把那床锦被给甩到地上去了。 这么一来,赤身露体的杨震,和同样赤身露体的宇文馨,便暴露了出来。 ”杨震,你别告诉我,你只是喜欢俩个人脱光了衣裳,盖被好眠而已!“她的声音里,满是讥讽。 宇文馨忙不迭地转了个身,整个人缩成了小小的一团,并且瑟瑟发着抖。 杨震正要开口,宇文欢伸手一指说:”看,这是什么?“ 杨震顺着宇文欢手指的方向定睛细瞧,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很明显,这分明是宇文馨初夜的落红。 由此看来,自己还真是酒醉无德,玷污了宇文馨的清白。 ”你不用说了。我做过的事情,我会负责的。“杨震简短地对宇文欢说道。 ”负责?只是这么简单的两个字吗?你得说清楚,你准备怎样对她负责?“ 宇文欢喋喋不休地追问道:”她是我的妹妹,是我把她接到黄金城来的,她出了事,难道我这个姐姐不应该帮她出头吗?你让我如何对家里交待?“ 杨震被宇文欢魔音入耳的声音吵得不厌其烦,他大声说:”我娶她总行了吧?“ 此言一出,屋里顿时寂静一片。 宇文馨心中暗喜:她成功了! 宇文欢心里却是忧喜参半,还夹杂着一丝奇异的妒忌。 第385章混入王府 宇文欢有些难以置信地问杨震:”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杨震扭头斜了她一眼,气势逼人地说:”出去,我要换衣裳了。“ 说出方才那句话,他是有些逼不得已。 但与此同时,他的心里,仿佛空了一块。 深深的失落感,有如丢失了最宝贵东西的那种感觉,令得杨震不想再说话。 他不期然地想起了江锦绣。 这个女人,和那个叫做鲁叶茂的看守逃走了。 她会逃去哪里? 她知道自己即将迎娶别的女人,会怎么想呢? 罢了,反正她也不在乎自己。 那么,自己怎么做,又与她何干? 宇文欢恨恨地瞪了杨震一眼,心不甘情不愿地转身,走出了这间屋子。 杨震将宇文欢扔在地上的锦被拾了起来,重新盖在了宇文馨的身上。 他默默地穿好了衣裳,没有看蜷缩在床角的宇文馨一眼,便大步流星地走了。 觉察到杨震已经不在屋里了,宇文馨又等了一会儿,这才转过身来,黑葡萄般的眼睛定定地瞅着房门,唇边是若有似无的笑容。 好啦,她的命运,从此后就要改变了! 看还有谁敢瞧不起她! 看还有谁敢刁难她,在她面前摆脸色的! 当然,姐姐宇文欢,是她目前还不能得罪的人。 毕竟她还需要这个姐姐的扶持。 宇文馨急切地想知道:杨震说了要娶自己,可是,会直接封她为王后,还是王妃呢? 她当然希望自己能一步到顶,坐上大将军王王后的宝座。 这么一来,连姐姐宇文欢都比她低了一级了呢!她的虚荣心,将得到无比地满足! 可是,杨震肯不肯把这样的位置交给自己呢? 尚且是个未知数啊! 宇文馨不想再在床上躺着了,她穿好衣裳,去找了宇文欢。 宇文欢正在一边用早餐,一边生闷气。 她气的是:杨震对她的冷漠态度。那句出去,让她的心都凉了。 这个男人,把她当成了什么人? 她是他名义上的王妃不是吗? 他曾经爱过她,不是吗? 可是,他居然当着宇文馨的面这样喝斥她,实在太丢人了! 宇文馨察颜观色,小心翼翼地叫了声姐姐。 宇文欢招呼宇文馨一起用早餐,并且若无其事地说道:”你的表现不错。很快,你将成为大将军王的女人了!“ ”一切都是姐姐你巧安排。姐姐即是我的命运之神。没有姐姐,当然不可能有我的未来!“宇文馨话语乖巧,声音柔和。 宇文欢嗯了一声:”你晓得就好!“ 宇文馨的事情,基本上算是尘埃落定了。 宇文欢知道:杨震从来就是个说话作数的人。 接下来,她要全心全意地来对付江锦绣。 调兵遣将,将手下所有的人,都调遣到江锦绣有可能经过的地方守候,希望能够找到这个下贱农女,再毫不留情地弄死她! 可是,传回来的信息却一直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宇文欢疑窦重重:这下贱农女,上天没有翅膀,入地没有遁甲,她到底会上哪儿去呢? 此时的江锦绣,因为早已经料到了敌手不会这样轻易放过自己,所以运用了最上乘的易容术,化身成了一个俊俏的小后生。 而江美儿呢,则成了她的小媳妇儿。 原来,江美儿死里逃生之后,才得知了救她的人,其实是江锦绣派出的手下。 之后,她便深深地忏悔,自己以前对江锦绣的那些所作所为。 她想明白了,江锦绣没有任何对不住她的地方。 反倒是她,一次又一次地伤害着江锦绣。 如果没有江锦绣,她起码死了两三回了! 所以,她真心诚意地愿意为江锦绣做事。 江锦绣确定江美儿不是嘴巴说得好听后,便把自己和她扮成了一对小两口子。 小两口坐着马车,要去黄金城投奔做生意的舅舅,手下还带着三两个家人,说得通,没毛病。 至于那个膀大腰圆男蒋山,江锦绣也好好与他谈了谈合作。 只要他实话实说,到达黄金城为自己作证之后,就放他安全离开,且奉上一笔酬金。 蒋山先前还怕自己性命不保的,听说只是实话实说做个证即可,还有酬金可拿,他有什么不答应的? 于是,蒋山也成了江锦绣和江美儿的家丁之一。 正是因为乔妆改扮,所以宇文欢手下的人,完全找不到江锦绣的踪迹。 不得不说,那个为江锦绣易容的铁犁,手艺着实不凡。 铁犁不但帮江锦绣易了容,其他的人,也或多或少地做了些改变,就是怕敌人有迹可循。 就这样,江锦绣一行人顺利进入到了黄金城。 进入黄金城之后,要怎样接近杨震,又是一个大难题。 平日里杨震贴身侍卫众多,一般人想要接近他,当然是没有机会的。 到王府里去找他? 更不可能。 她的敌人,也许正巴不得她靠近王府,然后好将她一网打尽,赶尽杀绝! 她甚至没有办法露出真实面目来接近杨震。 所以,必须另僻徯径。 恰巧这个时候,大将军王府正在招收丫环,江锦绣立马用易容术摇身一变,化身为一个清清秀秀,却又并不出众的小女子,前去报名。 江美儿的身份,也随之改变了,她成了江锦绣的嫂嫂;宝牛是江锦绣的大哥;铁犁是江锦绣的二哥,还有一大堆亲戚。 大哥也好,二哥也罢,还有那些亲戚们,个个都有养家谋生的手段:有当货郎的;有卖煎饼的;还有卖鸡蛋的。 化名李秀的江锦绣面试过了,家庭审查啥的,也没有大问题,很快,她便进入大将军府,当了一名丫环。 也不是说当了丫环,就可以伺候王爷王妃啥的,江锦绣被分配服侍秦嬷嬷。 因为秦嬷嬷年纪大了,加上闺女秦娘子的死对她打击太大,所以秦嬷嬷的身体大不如前。 杨震呢,就特意让管家多选两个丫环来服侍她。 秦嬷嬷因为她自己服侍过主子,所以对下人要求特别高,总巴不得下人也能象她那样,事事精心,贴心贴肺。 有些丫环就不服气,觉得这个不过是个嬷嬷,倒比正经主子还要难伺候。 于是,秦嬷嬷这边,是三天两头换人。 江锦绣就被换到秦嬷嬷身边去了。 第386章对面相见不相识 江锦绣倒没有多想。 她知道:跟在秦嬷嬷身边,反而有见到杨震的机会。 但秦嬷嬷确实是个难伺候的老太婆,她总是看不惯这里,瞧不上那里,然后一张嘴就吧嗒吧嗒,不停地挑三拣四。 好在江锦绣从小是苦过来的,做事情手脚利索,也不怕秦嬷嬷唠叨。 秦嬷嬷的嘴再坏,能坏过李桂花去? 然后,江锦绣就看见了杨震。 他明显的瘦了,两道好看的剑眉之间,有个隐隐的川字。 很显然,这是经常皱眉留下的痕迹。 杨震一来,秦嬷嬷就喊:“李秀,你杵在这儿跟个木头似的干啥?还不倒茶去?顺便把我亲手做的那个豌豆黄端了来。” 江锦绣应了,忙忙地去了。 茶斟满了杯,点心碟子也摆上来,秦嬷嬷又支使江锦绣说:“今儿个天热,你就立在这儿帮王爷打扇子吧!” 江锦绣喛了一声,立在杨震身后,举着芭蕉扇,对着放在盘子里的冰块扇动着,以便让冷气正好可以使得杨震感受到。 “王爷怎么了,心事重重的样子?”秦嬷嬷关切地问道。 “嬷嬷,我要娶宇文馨了。”杨震闷闷不乐地回答。 离酒后乱性那一晚,已经过去了五天。 杨震已经避无可避。 因为宇文欢找着他,直接了当地说:“王爷,你到底想怎么处理馨儿的事情?她这几天是茶饭不思,以泪洗面。今儿早上,她甚至还想一死了之!你真要逼死她吗?” 杨震默然无语。 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道:“好吧,这俩天我便会吩咐下去,准备迎娶之事。我会让宇文馨成为我的新王妃。” 江锦绣闻言吃了一惊,心里是五味杂陈:这个家伙,居然要娶别的女人了吗? 他的心里,真的已经完全容不下自己了吧? 江锦绣才刚来王府三天,并不知道杨震和宇文馨的事情。 只听说王妃宇文欢有个妹子在此作客,亦是个美貌无比的女子。 “王爷要迎娶新人了,难道不高兴吗?”秦嬷嬷微笑着问杨震。 杨震长吁了一口气说:“怪只怪我那天喝多了酒。嬷嬷,我实在想不起来,我到底有没有碰过那个宇文馨。” 江锦绣有些听明白了:杨震那天喝醉了,于是和宇文欢的妹子睡到了一起。 可是,你没事和人家未出阁的女子喝啥酒呢? 还不是借酒盖脸,好偷香窃玉! 既然得手了,不是正中下怀,应该感到得意吗?为啥又这般愁眉苦脸起来? 江锦绣的心一阵一阵地抽痛,连摇扇子的手,都有些举不起来了。 她想把扇子扔到杨震头上去。 可是,秦嬷嬷在边上坐着呢,她不能打草惊蛇啊! 惟有咬牙强忍着。 就听见杨震有气无力地说:“有什么好高兴的?女人,还能让我相信吗?” 此言一出,江锦绣的心象被针扎了一下似的疼痛。 她忽然想起来:虽然自己是被敌手陷害,可是在杨震眼里,他确确实实看见了自己和严寒偷情。 就象从前宇文欢和杨雷联手背叛,阴谋害死他一般无二! 他哪里会晓得:那个和严寒睡在一张床上的人,根本就不是她,而是江临凤呢? 是的,通过审问那个鲁叶茂,江锦绣已经完全弄清楚了江临凤和严寒之间发生的事情。 可怜的杨震,先前确确实实被他曾经爱过的宇文欢背叛,出卖过。 这一次,他又自以为被江锦绣背叛,离弃了。 经受这样的双重打击,也难怪他会心灰意冷。 一瞬间,江锦绣好想上前,替杨震抚平眉间的皱痕。 她想对他说:看,你的锦绣好端端地在这儿呢!她从未背叛离弃过你! 就算杨震睡了那个宇文馨,她也不会怪他的。 因为她晓得他心里的苦。 因为她晓得他不过是喝醉了。 说是这样说,但她还是觉得膈应。 秦嬷嬷轻轻叹了气道:”早晓得,我就不应该去请宇文王妃来开解你。可是,你那样一杯接一杯地猛给自己灌酒,真的是吓着我了!“ 杨震苦笑了一下说:”是,原本宇文欢带着宇文馨过来,确实是来劝解我的。然后三个人便一起大喝特喝了起来。结果,三个人都醉了。再后来,我也不晓得发生了什么……“ ”宇文小姐怎么说的?“秦嬷嬷慢慢地问道。 ”她什么也不说,只是哭。倒是宇文欢,咄咄逼人,说我欺负她妹妹,害了她妹妹。“杨震脸上满是无奈。 他垂下头,很疲累的样子:”应该是我干了混帐事,被单上有血。“ 秦嬷嬷一听便明白了:”其实,宇文小姐长得美,性子也温柔,王爷应该不至于讨厌她吧?“ ”不讨厌,但是……“ 杨震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 ”王爷,道观里出来的姑娘,想来总比有爹娘生,没爹娘教的山野村姑要好些。“ 秦嬷嬷貌似在安慰杨震,其实在暗暗地给江锦绣插刀。 杨震脸色一沉,秦嬷嬷立刻感觉到了,下面的话,也就咽进了肚子里。 杨震立起身来:”嬷嬷,我走了。“ 他说着话,抬脚便走。 秦嬷嬷想留也留不住。 眼睁睁看着杨震走远,秦嬷嬷这才转过身来。 一眼瞧见乔装改扮的江锦绣,立刻挑剔地说道:”你瞧瞧你那模样,一张哭丧脸,好运气也被你吓跑了!“ 江锦绣一声不吭。 过了会子她轻言细语地说:”嬷嬷,您今儿个辛辛苦苦做的豌豆黄,王爷一口都没尝呢!“ 她晓得:秦嬷嬷最喜欢杨震吃光自己做的点心,看着杨震大口大口地吃,心里便乐开了花。 秦嬷嬷果然上钩:”是啊,王爷本来最喜欢吃我做的豌豆黄。这么着吧,你立刻拿了这些豌豆黄,送过王爷那边去。“ 江锦绣答应了,便把豌豆黄装了盒,再往杨震的院子方向走。 杨震瞥了乔装的江锦绣一眼,并没有认出她来,只冷冷地说:”把盒子搁那儿吧!“ 江锦绣低着头道:”秦嬷嬷还有要紧的话,让我转达给王爷听。“ ”要紧的话?“杨震有些诧异。 真有要紧的话,秦嬷嬷用得着派个新丫环来转达? 但他还是挥退了左右。 如果这个新来的丫环想充当刺客的话,那她就是在找死! 第387章初窥真相 江锦绣见屋里只剩下了她和杨震俩个人,这才恢复了她原来的声音说:“杨震,是我。” 她说这话的时候,特意离他远了一些,以防他突然爆发。 毕竟在不知底细的杨震眼里,她可是个与男人偷情,私奔的淫贱之人呢! 杨震听到熟悉的声音,先是怔了一怔,狐疑地看着改头换面的江锦绣。 江锦绣不得不直接了当地说:“我是锦绣,我易了容。” 下一刻,杨震身形暴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朝着江锦绣扑了过来,两只手象铁钳一样夹在了江锦绣的脖子上。 他双眼环睁,眼中的怒火,恨不能将江锦绣活活烧死! “你居然有脸回来?你对得起我吗?我没想到,你竟是这么个人尽可夫的下贱女人!”杨震刻意压低了声音,却仍然恶狠狠地说道。 他的双手,不知不觉越掐越紧。 江锦绣被他掐得几乎窒息,徒劳地的挣扎着。 她没有猜错:杨震恨煞了自己! 杨震手中继续加劲。 他的目光凛冽如霜。 看着江锦绣那难受至极的模样,杨震忽然颓然松了手。 因为他发现:自己真的下不了手。 江锦绣弯下腰剧烈地咳嗽着,咳得满面通红,连眼泪都咳了出来。 她没猜错:自己出现在杨震面前,确实是有风险的。 好不容易止住咳,江锦绣抬眼看着杨震:“这是你第二次想掐死我。” 一句话,将杨震带回到从前。 那一次,江锦绣救了饿晕的他,给他吃烤野鸡肉,末了还将他带到隐蔽的山洞里歇息。 是他恩将仇报,想掐死她,以免泄露踪迹,引来敌人。 然而,他终究还是放她走了。 就象这一回,他终究还是松了手。 杨震眉心的川字更深了,目光仍是狠厉:“你回来做啥?嫌丢脸丢得不够,还是想当面打我的脸?” 江锦绣毫不畏惧地正视着杨震的眼睛:“你上当受骗了!” “上当受骗?是!我眼睛瞎了,我脑子进水了,所以才会上你的当,受你的骗!”杨震咬牙切齿地说。 他犹如困兽般在屋子里大步走着,然后挥舞着双手冲江锦绣嚷道:“滚!永远不要再让我看到你!不然的话,我一定会毫不留情地弄死你!” 他转过身,不愿意再看到她。 但其实话一出口,杨震就有些后悔。 他为什么要放她走? 对于这样不知廉耻的女人,不是应该象之前一样囚禁起来,天天羞辱她,让她生不如死吗? 他要不要弄一间铁板屋,除了送饭的窗口,铁门终年紧锁;除了规定的日子,绝不允许打开? 江锦绣沉静的声音缓缓响起:“杨震,你听我说。那个与严寒私会的人,不是我。” 杨震浑身一震,他倏地转身,瞪着江锦绣问:“不是你?哈哈哈……” 他仰天大笑起来。 笑完了,他面色如铁地凝视着江锦绣:“你的说辞还真不少!不是说别人陷害你,就是干脆否认。做坏事的人不是你?证据呢?我要的是证据!” “证据我有。只要你愿意看。”江锦绣的脊背挺得很直。 “好,拿来我看!”杨震的目光咄咄逼人。 “你敢跟我走吗?”江锦绣继续问道。 “激将法?”杨震冷笑,他会怕她? 哪怕刀山火海,为了弄清真相,他都愿意去闯上一闯! 江锦绣定定地看着他,然后说:“随我来。” 她就这么低着头走在前面,杨震则面色阴晴不定地跟在后头。 俩人是从王府后门出去的。 走了一条街,绕过一条巷子,江锦绣把杨震带到一座外表看着古朴,甚至有些衰败的院子里。 此时天巳擦黑,院子里挂着不甚明亮的灯笼。 江锦绣返身冲杨震一勾手指头,再竖起一根食指压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杨震暗暗撇了撇嘴,觉得江锦绣不过是故弄玄虚。 当然,他没忘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以免有人突然偷袭。 因为他发现了,这院子里时而有人进进出出。 江锦绣来到一间屋子的窗边,招呼杨震说:“你舔破窗户纸往里头瞧。” 杨震记得很早以前,他同江锦绣也干过这么一出。 那一次,是帮着江锦绣去救她的大姐江春杏。 往事如烟呐,往事如烟。 杨震闷闷地伸出舌头把窗户纸润湿后舔破了。 江锦绣在边上,也是这么做的。 两人肩并着肩,头靠着头,有一种奇异的默契。 屋内烛光如豆,但依然能看出来,里头有一男一女,分别被绳子捆绑着拴在了床脚。 那男的正抱怨呢:“你可把我害惨了!还说啥可以让我过上富贵日子。现如今能保住性命,我就得烧高香了!” 杨震眼光一扫,看见那女的一脸的厌恶和鄙夷:“牛不喝水能强按头?你不愿意我扯着你走了?说到底,是你起了贪念!” 男的哭丧着脸说:“当初不是你勾引我的?你才勾引完,立马倒打一耙,说要去找王爷告状,告我强上了你!明明不是这么回事!你逼着我帮你弄死李胜,逼着我和你一块儿逃走,这会子你又赖我起了贪念,你这个女人太毒了,你会得报应的!” 女的冲他啐了一口说:“闭上你那臭嘴!少在这儿叽叽歪歪的。若不是你有可以利用的地方,你以为老娘凭啥要让你占便宜?你也不撒泡尿看看你自己,就凭你那德性,配得上我这样如花似玉的美人吗?” 窗外的杨震和江锦绣都听了个明明白白。 而且杨震也把那一对狗男女的脸,看了个清清楚楚。 杨震有些愕然地转过脸看着江锦绣,然后再看了看屋内的那个女人。 两个人的面貌,几乎一模一样。 不同的,是她们的气质和神韵。 但是,如果俩人不在一处,猛的一眼看过去,还是很容易把她们弄混的! 杨震一下子恍然大悟:里头那个长得同江锦绣面貌一般无二的女人,分明是江临凤! 是,他和江临凤面对面接触过,他也和江临凤说过话;所以,他当然能认出江临凤来。 如果,和严寒偷情的人是江临凤;如果,勾引看守,并和看守私奔的人,也是江临凤;那么,江锦绣去了哪里? 江临凤又是如何来到那个属于江锦绣,名叫闲云野鹤的四合院的? 满心的疑问,还有不知是喜是忧的情绪,让杨震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第388章后悔莫及 看着杨震满是疑问的眼睛,江锦绣一扯他的袖子,把头一偏,示意他跟自己来。 杨震一声不吭,跟在了江锦绣的后头。 江锦绣领他去了正房。 正房里早已经点着明晃晃的蜡烛,一张大圆桌上,摆满了热气腾腾的家常菜。 杨震平日里山珍海味吃得多,还就喜欢家常小菜。 可自从江锦绣出事以来,不,是遭人陷害以来,他就没好生吃过一顿饭。 江锦绣瞥了杨震一眼说:“肚子饿了吧?边吃边聊。” 杨震也就不客气地坐了下来,拿筷子挟了块茄子煲送进嘴里。 一边嚼一边问:“快说,到底是咋回事?” “我猜,你应该认出了屋里那个女人是谁了吧?”江锦绣脸色凝重地问。 “嗯,是江临凤。”杨震很快答道。 江锦绣长吁了一口气:“是,我的孪生姐姐。有人把她弄了来冒充我。” “那严寒呢?”杨震一挑眉,继续追问。 “严寒也是他们骗来的!”江锦绣一想到严寒还在监牢里受苦,心里便很不是滋味。 “他们是谁?江临凤冒充你的时候,你又在哪里?当时你为啥不出来揭破这个阴谋,却等到这会子?”一边串的疑问,被杨震抛了出来。 如果江锦绣能早些出来,也许,就不会发生他同宇文馨的那档子事了。 现在叫他怎么办? 他能反悔不娶宇文馨吗? 江锦绣苦笑:“我一直在查,这伙陷害我的人,到底是谁?但目前为止,还没有揪出幕后黑手。我只晓得,这只幕后黑手能力强大,不但在我身边埋了钉子,甚至有京城,也有爪牙。” 说着,江锦绣便把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经历,竹筒倒豆子一般,统统告诉了杨震。 杨震先是听得目瞪口呆。 等听到江锦绣被送进妓院,要用特制春药来害她那一段,杨震气得是目眦欲裂,手握成拳,关节捏得吧吧作响。 如果被他晓得陷害江锦绣的人是谁,他会毫不留情地将这个人倒吊起来,然后将头淹在水中,等这人难受到极点时,再把他扯出来。 如此反复,定叫这人生不如死! ”对了,你猜猜那个妓院的老鸨子是谁?“江锦绣似笑非笑地看着杨震。 杨震偏着头想了想,然后摇头:”猜不出来。想必总是你我认识的人,不然你不会这样问。“ 江锦绣闭了一闭眼睛,有些疲累地说:”不错。是我三姑江美儿。“ 杨震仍是吃了一惊:”这样巧?她怎会跑去了京城,还开起了妓院?“ 当初江锦绣被惊马带走,偶遇江美儿的事情,杨震是晓得的。 他也知道江美儿偷了赵四娘的积蓄后,扔下江锦绣,不知所踪。 ”是啊!兜兜转转,总离不了这些人。“江锦绣感慨万千。 ”还好,你事先有布置下暗卫保护自己。不然的话,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杨震不得不佩服江锦绣居安思危的头脑。 随即他检讨自己:”反倒是我,没有保护好你。还有,我太粗心大意了些。出了那样的事,我居然立马就信了。我怎么就不想想,你哪里会是那种人呢?“ 江锦绣想起他不久就要迎娶宇文馨,忽然心里堵得慌,更兼一阵委屈涌上心头,就转过脸去不看杨震。 俩人都沉默了下来,尴尬的气氛,弥漫整间屋子。 ”那个思思不会还留在王府吧?“杨震没话找话地说。 杨震想找思思开刀,可他有预感:这个思思有可能不在了。 “那个思思,后来被杀人灭口了,她的尸体,被丢弃在乱坟岗。”江锦绣淡淡地说。 ”江美儿和那个杀手,我倒是带回来了。“她又添了一句。 杨震点点头:”明儿个我要好好审审这俩个人,希望能找出一些蛛丝马迹来。“ ”还有江临凤和那个看守,我也要亲自审讯。“ 江锦绣往椅背一靠,并没有应声。 杨震讪讪地伸过手去,想握住江锦绣的手。 但江锦绣把手一甩,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晚上跟我回王府去吧!我,很想念你。嗯,我有许多话,要说给你听。“杨震一边说,一边咬着自己的下唇。 ”是吗?有姐妹花相伴,左拥右抱,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快活得连姓啥都忘记了吧?你怎么会有空想念我呢?“江锦绣用充满讥讽的语调说道。 想起自己遭人布局,陷害,九死一生,险些清白不保的日子,江锦绣就忍不住悲愤交加。 可是这个男人,他在做什么?他在同那个宇文馨勾勾搭搭,并且直接勾搭到床上去了! 说好的一生一双人,白首不相离呢? 他曾经的承诺,就这么不作数了吗? 有眼泪如断线的珍珠一般滑落,江锦绣倔强地转过脸去,不让杨震看到。 杨震懊恼地低下了头。 他不应该喝那样多的酒;他更不应该和宇文馨上床。 可是,这一切仍然不可控制地发生了。 他起身凑了过来,真心实意地对江锦绣说:”对不起,是我的错。“ ”对不起有啥用?你都要娶她了!“江锦绣终于哭了出来。 她被绑架的时候,没有哭。 她被送到妓院里,险些遭亲人坑害时,也没有哭。 一路上的颠沛流离,斗智斗勇,朝不保夕,她还是没有哭。 但是这一刻,她实在是忍不住了。 杨震一下子将江锦绣拥在了怀里:”不要哭,你哭得我心都要碎了。你放心,就算我娶了宇文馨,我也不会碰她的!“ ”有用吗?你都已经碰过她了!“江锦绣捏起粉拳,象擂鼓似的,敲在杨震的胸前,肩膀上。 杨震不管不顾地俯下头,用唇封住了江锦绣的哽噎。 四唇相接的时候,俩人都有一种奇妙的感觉。 仿佛饥渴了很久的人,突然找到了甘泉。 又似乎疲累至极的人,终于可以安歇。 心为之安。 杨震紧紧地拥着江锦绣,贪婪地吮吸着她的芬芳。 而江锦绣也停下她敲打的拳头,用力搂住杨震的脖子,生怕下一秒他便会消失一样。 俩人吻了很久很久才分开。 ”跟我回去好吗?我们一起查出真相。“杨震的眸子亮如晨星,一瞬不瞬地看着江锦绣。 江锦绣还是摇头:”不。我回去看着你迎娶新人吗?“ ”我发誓,我不会再碰她的。就象我不会碰宇文欢一样!相信我,成不成?“ 杨震焦急地说着,真的发起誓来。 第389章阶下囚 江锦绣摇头:“不要逼我。” 对于杨震这么快就和宇文馨搅到一起去,她还是不能释怀。 尤其是:杨震即将迎娶这个叫做宇文馨的女人! “可是,你不回王府,又怎么来揪出这只幕后黑手呢?” 杨震耐心地说道:“你不觉得,只有你重新以王后的身份,出现在王府,那只幕后黑手才会按捺不住,再次跳出来行动吗?” 江锦绣看着杨震,若有所思。 他说的话,未必没有道理。 敌人希望自己被打倒,然后踏上一万只脚,从此永世不得翻身。 可看到她偏偏活得好好的,杨震依然爱她如珠如宝,会不会气疯掉呢? 会不会因为恨,而越发干出丧心病狂的事情来呢? 只有让敌人自己乱了阵脚,她才有机会揪出这只幕后黑手,来个斩尽杀绝吧? 杨震察颜观色,见江锦绣似乎有些被自己说动了,更是滔滔不绝地继续说下去:“回来吧!我们一起联手,一定要将这个陷害你的人捉住,让这个人永远都无法再得逞!” 他的眼神如此恳切,语气是这样的真诚,江锦绣竟然有些犹豫起来。 她本来是想依靠自己的力量,来斩断这只幕后黑手的。 “回王府也行。我要单独住在另一个院子里。”江锦绣低着头说。 杨震连连点头:“好好好。” 只要江锦绣肯回来,他什么都答应。 江锦绣恢复了原来的模样,重新换了衣裳,这才跟着杨震一起回了大将军王府。 秦嬷嬷见那个李秀竟然一夜未归,很是不满,心里想着要怎么惩治她才好。 第二天一早,杨震便唤了王府所有人员集合,象大家宣布了江锦绣被陷害,被冒名顶替之事。 “现在,冒牌者巳被捉拿归案,主使的人,隐藏得很深,大家如果有线索的话,举报重重有赏!” 杨震说完这番话,举起一只手接着说道:“只要证明线索确实有用,赏银五百两!” 下人们面面相觑,不敢相信:陷害,绑架,冒名顶替,这样的事情,竟然会发生在王后身上? 敢这样做的人,真是胆大包天啊! 而且,王后是普通人能随便冒充的? 杨震为了消除众人的疑虑,让手下把江临凤用绳索牵出来蹓了蹓。 这一下,众人是目瞪口呆。 原来,还真有人同王后长得这样相象,那眉眼,那身材,就象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 为了以正视听,江锦绣落落大方地端坐在椅子上,朗声说道:“幕后指使人用心险恶,手段毒辣,但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相信不久之后,我们一定会捉到这个幕后指使人的!“ 那些下人们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都纷纷鼓起掌来。 王府的下人们虽然知道这位王后从前不过是个农女,不过,这位农女王后确实不一般。 想当初,边境辽阔荒凉,加上西晋国的人常常劫掠,时不时地打仗,闹得是人烟稀少,百姓无法立足。 可是这位农女王后却有本事种植起了烟草,并且凭借烟草,把荒凉的边境之地,变成了一块吸金宝地。 并成功地吸引了无数的贩烟商人前来进货,由此不仅带动了边境的贸易,还使得这一带成了热闹富庶的地方。 百姓能填饱肚子了,能安居乐业了,怎么会不感激这个农女王后呢? 大家眼中的王后,仿佛是真善美的化身。 而那个冒牌货,自然就是假丑恶了! 众人忍不住纷纷冲江临凤吐起了唾沫。 江临凤缩着头,一声不敢吭。 然后暗地里,她却把江锦绣诅咒了无数遍。 看着江锦绣这样风光,怎不让江临凤恨得咬牙切齿。 从小到大,都是她压过了江锦绣;而现在呢,她成了阶下囚,那个臭丫头却成为了高高在上的王后,她怎么忍得下这口气? 如果能把江锦绣从王后的宝座上拉下来,让她死她也干! 所以,当杨震和江锦绣一起审问江临凤时,她一口咬定:自己把最近一年发生的事情,全都忘记了! 杨震是经历过失忆的,所以他狐疑地看着江临凤。 ”这么说来,一年之前的事情你还是记得的,对吧?“江锦绣冷冷地问道。 江临凤瞟了江锦绣一眼,爱搭不理。 立刻有人上前,用力给了她一个耳光:”你竟然敢藐视王后,应该掌嘴!“ 打得江临凤半边脸都麻木了起来。 江锦绣再问她话,她就老实了许多。 ”你之前是和潘永安在一起吗?“江锦绣又问。 江临凤点了点头。 ”那他现在在哪里?“ ”不记得了。“ ”你的头部受过很厉害的撞击吗?“杨震问江临凤。 江临凤摇摇头说:”没有。“ ”那你为什么会忘记不久前的事情呢?“他又问。 江临凤咬了咬嘴唇说:”因为,闲云野鹤那个院子有鬼。“ ”有鬼?“杨震和江锦绣异口同声地问。 ”有鬼。我就是突然有一天早晨起床,好些事情,怎么想也想不起来。我忘记了自己是怎么来到这儿的;我忘记了自己来这儿之前,做过些什么,遭遇过些什么……反正,莫名其妙就不记得了!“江临凤愁眉苦脸地说着。 ”我看你不是不记得了,而是你自以为这样做,可以蒙混过关吧?“杨震一拍面前的案几,大声喝道。 不等江临凤回答,他立刻吩咐:”来人,把这个女人给我吊起来打。打到她肯说为止。“ 不管怎样,江临凤都是帮凶。 没有她,自己不会错怪江锦绣。 没有她,江锦绣出了事,自己很快便可以想办法施救。 没有她,江锦绣不会落到那样险恶的境地! 还有,没有她,自己和宇文馨恐怕不会有这样一出! 所以,哪怕是江锦绣为她求情,杨震也不会放过她的。 而江锦绣呢,其实并不准备为江临凤求情。 面对一个这样屡次三番仇视她,坑害她的姐姐,她的心,冷硬如铁。 江锦绣永不忘记:前世正是这个姐姐,和潘永安一同害死了她! 现在,这个江临凤不但害了她,还险些害死了严寒。 是的,杨震一发现真相,很快就把严寒从监牢里放了出来。 可怜的严寒,被折磨得瘦骨嶙峋,奄奄一息。 虽然有金神医为他调理,恐怕也要花上些日子,才能缓过来。 江临凤很快双手手腕被捆在一起,然后高高吊了起来。 蘸了冷水的牛皮鞭子,唰唰地抽在她身上,腿上,衣衫很快被七零八碎,惨叫声更是凄厉吓人。 第390章桃花烙 蘸了冷水的牛皮鞭子,仿佛吃人的蛇一般,不时狠咬江临凤一口。 她被打得是鬼哭狼嚎。 从小到大,江临凤没有受过这样的罪。 她倒是有心招认,可事实就是,她有一块记忆,无从找寻。 她怎么也想不起来:是谁把她弄到黄金城来的;到了黄金城之后,她又曾经做过些什么事。 她能忆起的,也就是自己勾引鲁叶茂,俩人杀死李胜后逃跑的情形。 之前,则是和潘永安因合谋害死小寡妇,而被关入监牢的那一段。 江临凤忍疼不过,直接晕了过去。 她很快被人放了下来,一桶冷水哗的一声浇在了她身上。 于是,江临凤悠悠醒转。 她全身上下火辣辣地痛。 被皮鞭抽过的地方,均高高鼓起了一道紫红色的鞭痕。 杨震和江锦绣好整以暇地看着狼狈不堪的江临凤。 江临凤转侧了一下身体,疼得她情不自禁地哎哟了一声。 杨震声音不高不低地问:“江临凤,你招还是不招?” 江临凤有气无力地答道:“不是我不肯招,实在是我真的记不得了!” 她突然抬起头看着江锦绣,恶狠狠地说:“你就看着别人这样折磨我吗?你的心咋那么狠呢?你还有半点儿亲情吗?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你的亲姐姐是不是?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 江锦绣哑然失笑,直视着江临凤,冷冷地答道:“你心不狠,却为啥要同我的敌人联手来冒充我,败坏我的名声,坑陷我和我的合伙人呢?你讲亲情,你在害我的时候,怎么就忘了我也是你的亲妹妹呢?你不是狼心狗肺,你根本就没有心和肺!” 江临凤被江锦绣说得是哑口无言。 她永远都是如此,只晓得要求别人,责怪别人,却从来看不到自己的错! “既然她仍然不肯招,咱们再换种法子吧!”杨震不紧不慢地插话道。 他提高了声音:“来人啊,咱们今天整个新花样。把那个桃花烙弄了来。” 手下人应了个是字,不多时抬了炭火进来,另外还有一些小巧的烙铁。 看着江锦绣一脸的疑问,杨震解释说:“喏,把那个烙铁在火中加热,然后烙在人的皮肤上,据说会留下桃花一样的伤痕。一身桃花,听着是不是挺美的?” 江锦绣迎上杨震的目光,立刻猜出了他的用意,连忙附和道:“美不美,我也不晓得呢!咱们还是来一个眼见为实吧!” 她转头吩咐下去:“这就把桃花烙烫起来,给犯人试上一试。” 下人答应,把桃花烙搁进了炭火中。 江临凤听得胆颤心惊:什么桃花烙?名字好听,还不就是铁在火中烧红,然后拿来烫人吗? 我的娘哎,这样的罪,我可受不了!江临凤哭丧着脸,真想一头撞死算了。 眼看着那桃花烙被炭火烧得通红,然后被下人用火钳夹了起来,手急眼快就往她的肩膀上按。 江临凤先前受鞭时,衣衫破裂,正好露出了肩头。 这一按下去,江临凤的肩头发出滋滋的声音,一股皮肉烧焦的味道随之飘了起来。 那种灼热的疼痛,令得江临凤发出撕心裂肺的一声大喊。 她浑身筛糠一样地抖,情急之下,大声嚷道:“不要!我招啊!” 杨震和江锦绣对视了一眼,默契地挑了挑眉。 立刻有人将冷水浇在江临凤灼伤的肩头。 但更有人冲江临凤喝斥:“快招!” 炭火中,另一枚桃花烙又已经被烧得通红,有人试图将它夹起来。 江临凤不敢拖延,趴在地上一边冲江锦绣磕头,一边哭喊:“锦绣,看在你我姐妹一场的份上,帮我求求情吧!不要再用桃花烙了,我受不了哇!” “只要你从实招来,桃花烙自然用不到你身上。”江锦绣云淡风轻地说。 对付恶人,只有比她更恶;于是,她就老实了! 这是江锦绣总结出来的经验之谈。 江临凤欲言又止,她怕桃花烙,只得老老实实说道:“有一段记忆,是真的消失了。但我记得来黄金城之前的事。” 江锦绣看了看杨震,他之前也是失忆过的;只是,江临凤这种只丢失一段记忆的事情,是不是真的有可能发生? 杨震示意江锦绣稍安匆燥,自己开口询问:“来黄金城之前发生过什么事,你老实交待吧!” 江临凤披头散发的,加上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看着就象个讨饭婆似的。 她垂下了头,一脸悲苦地说道:“那时我和潘永安与兄妹相称,他图谋一个小寡妇的家产,于是,娶了她……” 江锦绣有些吃惊:“啥?他不是同你……咋又娶了别人?” 杨震按住她搁在椅背上的一只手说:“因为要图谋人家的家产啊!” “你继续往下说。”杨震命令江临凤。 江锦绣明白了:潘永安这是骗婚。 人渣不管走到哪儿,都改不了人渣的属性! 江临凤揩了把泪,又接道:“后来,他找着了机会,就把那小寡妇给弄死了……” 她是不会说自己与潘永安合谋的。 反正潘永安人不在这儿,全部责任都往他身上推就是! “他自以为得计,回来和我亲热,却不曾想,他的所作所为,被一个讨饭人看见,事情败露,连我也被拖累进了监牢……” 江临凤装得可怜巴巴,好象她原本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 江锦绣打断她:“照这样说来,你原本应该呆在监牢的,可是,你怎么会来到黄金城的呢?” 江临凤摇了摇头,眼神里满是乞求,急切地说道:“我不记得了。真的不记得了!你们要相信我啊!求你们相信我!就从这儿开始,往下发生的事情,我一点印象都没有。再有记忆,就是我从闲云野鹤逃出来的事……” 江锦绣只觉得古怪。 江临凤不象在说谎的样子。 可是,人的记忆,真的能象一匹布似的,用剪刀咔嚓一声剪掉吗? 她看着杨震,拿眼光向他求助。 杨震使了个眼色,对下人说:”先把她带下去吧!“ 等到江临凤跟落水狗一样被下人拖走之后,江锦绣先开的口:”我觉得,她可能真的缺失了一块记忆。“ 杨震嗯了一声:”很有可能,是那只幕后黑手有意为之!“ 第391章线索 江锦绣转动眼珠,若有所思地对杨震说:”江临凤既是捉进了监牢里,总不可能平白无故被放出来了吧?难道,是那只幕后黑手把她捞出来的?“ 杨震点一点头:”对,咱们可以顺着这一点去查。“ 江锦绣还有些好奇:那个人渣潘永安,此刻又到底怎样了呢? 照说他弄死了小寡妇,杀人者偿命,指不定现在已经不在人世了吧? 可惜,这个人渣没有落到自己手中。 江锦绣觉得很遗憾。 第二天他们继续审问江临凤。 江临凤害怕桃花烙,所以有问必答,不敢有丝毫隐瞒。 很快,杨震便飞鸽传讯,派留驻在京城的情报网,火速调查江临凤当时被关在监牢里的情况。 几天之后,情报回馈过来。 因为涉嫌和奸夫合谋杀死小寡妇一案,江临凤确实曾经被关押监牢。 但其后由于没有证据证明她参与了谋杀,且有人证证明当时她未在现场,所以被无罪释放。 案宗上是这样写的,但是当时判案的县官,因为患病,已经去世了。 所以,就是想查内幕,也无从查起。 至于那个潘永安,人证物证俱全,谋杀罪名成立,被判处绞刑,等待秋后问斩。 然而,就在他收监的这些日子里,与他同监牢关着个江洋大盗的头领,此人手下有一帮亡命之徒。 在这位头领即将被凌迟的前一夜,他手下的亡命之徒强行劫狱。 不但把头领劫走,顺手牵羊的,把这个潘永安也给弄走了。 从此,潘永安下落不明。 而江临凤无罪释放之后,一夜间不知所踪。 问了她周围的邻居,没有一个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似乎这个江临凤也没有再回她的住处。 而这座小小的四合院子,早就被典卖掉了,连房主是谁,杨震的情报网都给查了出来。 据房主交待:当时卖房的,是一男一女,签契约时,是女的名字,叫潘临凤。 不过这一对男女有个要求,就是四合院虽然卖掉了,但他们还要住上一阵子。 不过不白住,照市价付租金。 这位房主也就答应了。反正他买这四合院并不为了自住,而是为了多拥有一处房产,此外还可以租赁。 杨震和江锦绣看完回馈之后,相对无言。 好一会子江锦绣才说:”很显然,这只幕后黑手为了防止追查,早早就把痕迹抹平了。“ 杨震嗯了一声:”确实是太巧合了一些。无罪释放?当真是无罪释放吗?潘永安谋害小寡妇,江临凤怎么可能不知情,不参与?“ 江锦绣一只手臂撑着头,郁闷地说:”是啊!江临凤是个独占欲很强的人。如果不是她和潘永安商量好,她绝对不允许潘永安和小寡妇结婚的。不闹翻天才怪!“ ”还有,那个县官,真的是生病不治而死吗?不过,咱们查这个也没意思。毕竟县官之死,和咱们要查的东西没关系。“杨震皱着眉头说。 他们俩个转而审问蒋山和江美儿。 因为江锦绣看出了江美儿的转变,所以她对江美儿的态度,还是比较客气的。 而江美儿呢,则把自己所知道的合盘托出,一个字都没有隐瞒。 蒋山也很配合。 最后,杨震和江锦绣得出的结论是:这个去百花楼找江美儿,且常常变幻面具的男子,就是那个让蒋山杀死江美儿的人! 江锦绣直接了当的问江美儿:”这个男人,脸上常常戴着人皮面具,让人看不出他的真实模样;可是,他在与你欢好的时候,身体总不可能包裹得严严实实吧?他有没有啥与众不同的的胎记之类?“ 从一个人独一无二的身体特点,去寻找这个人,也是一个办法吧? 江美儿仔细想了想,摇头说:”没有。我没有发现他有啥与众不同的胎记。“ 江锦绣有些失望。 ”可是,他的脖子上,用一条红绳拴了一块很独特的玉。“江美儿回忆道。 ”怎么个独特法?“江锦绣连忙追问。 ”那玉黑如点漆,细如羊脂,冬暖夏凉,据说长期佩戴这种玉器,能活血排毒,使得精力特别充沛,且睡得极为香甜。他还说过,说这块玉价值连城。“江美儿一股脑地说道。 江锦绣点点头:”这倒不失为一条线索。“ 杨震忽然开口说:”墨玉。我以前好象听谁说起过,有人有这么一块墨玉。但是这个人到底是谁,我却想不起来了。“ 江锦绣两眼放光地看着杨震说:”那你好好想想。如果有人在你面前说过这话,那他肯定是跟你相熟的人吧?“ ”我相熟的人多着呢!而且这事儿过去很久了。更何况,世上墨玉并不只有一块,某个人有这么块墨玉,也不一定就是咱们要找的人吧?“杨震是真想不起来了。 因为当时不过随口说的一句话,谁会特意去记说这话的人是谁,戴着墨玉的人又是谁呢? 江锦绣小声嘀咕着:“如果能想起来就好了。咱们可以少走好多弯路。” 她当然想尽快揪出这只幕后黑手来。 只有这样,以后的她,才可以安全的,放心的生活着吧? 不然的话,总觉得头顶上悬着一柄绳索快要断掉的剑一般。 不晓得什么时候,这柄剑会砍到自己头上来! 杨震伸过手来,把江锦绣的手紧紧握在了自己手中,也用低低的声音说:“你放心,我不会再犯以前的错误了。我要好好的,严严实实地保护你,不让别人再伤害到你。” 他咬了一下嘴唇:“无论这个害你的人是谁,我都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那个脖子上挂着墨玉的家伙,有可能不过是个马前卒。因为我在黄金城被绑架时,那人却远在京城。”江锦绣分析给杨震听。 杨震往椅背一靠,推测说:“这墨玉如果真的是价值连城的话,那这个脖子上戴着墨玉的家伙,肯定是非富则贵。能指使得动他的人,到底会是谁呢?而且这人在京城和黄金城都有势力。” “只有继续追查。”江锦绣长吁了一口气说。 敌人是如此的狡猾。 每一步,都设计得滴水不漏。 如果不是自己早先已经有了警觉,并布署下了自己的人手,她江锦绣此刻怕是万劫不复! 但是,她仍然相信:邪不胜正! 第392章蓦然发现 宇文欢满世界找杨震逼婚。 一逮到杨震,宇文欢便一付欲哭无泪的表情,把脚一跺说:“王爷,你说了要娶馨儿的,你说了这两天便准备迎娶之事,你会让馨儿成为你的王妃!你说话到底算不算数啊?你若是不算数,那我也不管了。馨儿要死要活,由得她去就是!” 似乎杨震再不迎娶宇文馨,宇文馨便要毙命了一样。 杨震是个说话算数的人,他说了会娶宇文馨,便不准备赖帐。 所以杨震看着宇文欢说:“你告诉她,我会娶她。” 简短地说了这句话,杨震转身就走,留下宇文欢一人在原地气出了内伤。 无奈之下,杨震只得让管家布置下去,准备迎宇文馨入王府为王妃。 不大会子,全王府的人都晓得他们的大将军王要娶宇文王妃的妹妹宇文馨了。 “姐姐是王妃,妹妹又成了王妃,还真是两姐妹共侍一夫啊!” “听说,这个妹妹很有手段,早早就把王爷勾上了床,所以,王爷不娶不行呐!” “是这么回事?新王妃看着,倒是好一朵冰清玉洁的白莲花呢!” “嘿嘿,咱们王爷是艳福不浅;可王后呢,是有苦难言。” “也是,哪有正妻喜欢自己丈夫纳妾的?” 下人们背着主子窃窃私议。 江锦绣当然也听到了这个消息,她的心里,象堵了一团棉花似的,几乎要透不过气来。 杨震再上门来,江锦绣便闭门不纳。 把个杨震急得是抓耳挠腮,跟孙猴子一般。 “锦绣,你开开门啊!你听我说好不好?”杨震才不管还有侍女在侧。 江锦绣在屋内一声不吭。 杨震只得苦苦哀求:“锦绣,放我进来,我有话同你说。” “有啥好说的?你去陪你的新人好了!”江锦绣语气中听不出一丝怨气。 可杨震知道:江锦绣的心里,绝对是不好受的。 “锦绣,我告诉过你的,就算娶了她,我也不会再碰她。你相信我好不好?”杨震在门外低声下气。 屋内的江锦绣坐在梳妆台前,默默地看着铜镜中自己落寞的脸。 也许,此时此刻的杨震,说的是心里话。 可是若干年之后呢? 她会老,她的容颜会残;他的心,能够始终如一吗? 江锦绣只感到遍体生寒。 但她能怎么办呢? 不许杨震娶宇文馨? 走了一个宇文馨,谁能保证没有别的女人出现? 难道让她跟防贼似的防一辈子? 是,以杨震的身份地位,还有他本人,就算他不去拈花惹草,一样会有美女奋不顾身地扑上来,投怀送抱。 比如这一次的宇文馨,很难说她和杨震,是谁先主动的。 但事情确实是发生了,无从更改。 一行清泪,无言的从江锦绣的眼中滑落。 她静静地拭了去,任凭门外的杨震不停地拍门,不停地述说。 也不晓得过了多久,江锦绣的耳根终于清净了。 但是,她的心却空了一大块。 她不想再沉浸在痛苦之中,所以努力把思绪转换到别处。 她想起了修竹,翠竹和竹叶,竹枝她们。 这几个人,现在还被关在监牢里呢! 因为秦嬷嬷的缘故,杨震当然不能为了江锦绣私自释放她们。 而江锦绣自从被绑架到京城之后,便与修竹几个失去了联系。 虽然江锦绣的人一直在关注她们的消息,但毫无疑问,她们仍然失去自由。 应该想办法把她们救出来了! 害死秦娘子的事情,绝对不可能是她们几个干的。 分明是有人故意陷害。 江锦绣起身开门。 却被门外的杨震吓了一大跳。 原来,杨震脚站累了,口说干了,屋内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颓然地背靠门坐着地上。 反正,他不信江锦绣就不出来了! 门开处,杨震立刻动如脱兔般地跳了起来,欣喜地看着江锦绣说:“你总算是开门了。” 江锦绣立刻黑了脸,想返身关门。 无奈杨震伸出一只脚抵在门缝处,门根本别想关严实。 江锦绣一甩手走到椅子边坐下。 杨震如影随形地跟过来,立在她身后,讨好地说道:“锦绣,你一定累了吧?我帮你捏肩捶背,保证你舒舒服服的!” 说着,他还真的象模象样地给江锦绣按摩起来。 江锦绣冷着脸说:“你少在这儿浪费时间了,该干嘛去干嘛去。” “对啊,我就是在干我想干的事情。”杨震一点儿也不恼。 江锦绣扭头对他说道:“你要是真想让我开心点的话,就把修竹她们几个都放了。我敢拿我的性命保证,她们绝对没有做过谋害秦娘子的事情。” “可是,人证物证俱在……” 杨震的话还没说完,江锦绣打断他道:“你别忘了,江红梅是怎么回到黄金城的?” “是秦嬷嬷的人救了她。”这一点杨震是不至于忘记的。 “对,所以秦嬷嬷要求她做伪证的话,会怎样呢?至于物证,你自己不也曾经干过把所谓的物证,放到赵四儿屋里的事情吗?怎见得修竹她们不是这样被人陷害的呢?”江锦绣据理力争。 “如果,我把修竹她们几个放了,你是不是就肯原谅我?”杨震定定地看着江锦绣。 江锦绣把目光转到别处,苦笑了一下说:“也许,我会考虑。” “好,我会想办法把修竹她们放了。但是,你不可以同我赌气,不可以不理我!”杨震有些撒赖地说道。 “等你做到了再说吧!”江锦绣面无表情。 杨震很快去提审了江红梅,结果出乎他的意料。 因为江红梅爽快承认,自己是在冤枉,诬告修竹,翠竹和竹叶,竹枝几个。 至于她为什么要冤枉,诬告,江红梅保持了沉默。 她咬紧牙关,什么都不肯说。 为了完成江锦绣的嘱托,杨震把这一切全部推给了所谓的幕后黑手。 他告诉秦嬷嬷:“有人在利用江红梅陷害修竹她们。因为,只有搞掉了修竹她们,那只幕后黑手才有机会绑架王后。不然的话,有修竹她们几个保护,一般人根本近不了王后的身边。” 虽然这话是说给秦嬷嬷听的,但杨震却发现:这样的说法,似乎更正确。 事实就是:江锦绣被绑架,确实在是失去了修竹她们之后,才发生的事情。 杨震忽然惊出了一身冷汗:原来,这只幕后黑手早就在布局了。 而他,却是一无所知。 第393章有钱难买我愿意 “明天,你就要成为杨震的王妃了,你高兴吗?”宇文欢凝视着宇文馨甜美的面庞。 她那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闪闪发着光,比夜空最亮的那颗星还要耀眼。 宇文欢看得心生妒忌。 妒忌宇文馨的美,妒忌宇文馨能和杨震在一起。 她自己呢,名义上是杨震的王妃,实际上,却是枉担了虚名儿! 宇文馨多聪明的人啊,立刻低眉垂首地说:“姐姐,其实我很担心。” “担心什么?”宇文欢问。 “那个下贱农女回来了,我怕她会刁难我呢!毕竟她才是王后。”宇文馨惙惙不安地回答。 “只要杨震疼你爱你,她又能拿你怎么样?那下贱农女敢出手对付你,你拿到证据立刻向杨震哭诉,我们姐妹同心,一定有办法让杨震讨厌她的!”宇文欢目光阴沉地说道。 宇文馨听话地点了点头:“姐姐,无论你怎样安排,我都听你的!” 在这种时刻,她当然要和姐姐一条心。 只有打倒了江锦绣,那时候,才能奢望其他。 “对了,妹妹你知道吗?王爷和那下贱农女一起在追查幕后黑手的事情。那个酷似下贱农女的女人已经被连日审讯;而那个妓院老鸨子,以及那个奉命杀死老鸨子的杀手,都落到了江锦绣手里。” 宇文欢有些忧心忡忡地告诉宇文馨。 宇文馨全神贯注地看着宇文欢问:“姐姐,要紧吗?会不会查出来呢?” “暂时还没有查到什么实质性的东西。不过,咱们得加紧行动了。”宇文欢神色凝重。 其实呢,她早已经有了一个完美的计划。 “姐姐,需要我做些什么吗?”宇文馨很贴心地问道。 宇文欢说:“俯耳过来。” 宇文馨立刻把耳朵贴近了宇文欢,宇文欢凑在她耳边嘀嘀咕咕地说了好久。 第二天一早,宇文馨便起了床,香汤沐浴,更换新衣。 她要盛妆打扮,让杨震一见之下,惊为天人! 宇文欢也过来指挥着下人做这样,做那样;又出主意怎么给宇文馨妆扮,怎么样更娇美动人…… 宇文馨的嫁衣,也是她亲自挑选的,不惜工本。 这样的嫁衣,怕是皇后娘娘都穿得。 首饰上,更是华贵精美得能耀花人的眼睛。 就这样,宇文馨被妆扮成了最美的新娘。 然而,王府里并没有喜气洋洋的气氛,就连新郎倌杨震,也有些无精打采的样子。 宾客是请了的,然而这些宾客似乎都嗅出了些什么,一个个拘束得很。 而宇文馨被搀进洞房之后,便没有见过杨震。 没有新郎挑开她的盖头;也没有新郎与她喝交杯酒;更没有新郎与她共度洞房花烛夜。 宇文馨蒙着红盖头,一个人枯坐床沿,似乎要独自坐到地老天荒的样子。 她真的怀疑,再这么坐下去,脚下会不会生出根来? 伺候她的丫环怯生生地禀报:“王妃,已经子时了,您要歇息吗?” “王爷呢?”宇文馨说不出的尴尬,她努力掩饰着,让自己音调平稳。 “听说王爷去了映霞馆。”另一个丫环老老实实地说道。 这屋里的几个丫环,都是杨震指定给宇文馨的。 他不喜欢宇文欢安插进来的人。 映霞馆,都知道是王后居住的地方。 宇文馨的脸,唰的一下变得惨白。 杨震,实在是太羞辱人了! 她的新婚之夜,新郎居然连面都没露,就去了那个下贱农女那边! 这打脸啪啪啪的,是个人都受不住啊!何况是宇文馨这种自视甚高的大美人呢? 随即,宇文馨又恨上了江锦绣。 一定是她,一定是这个下贱农女使的手段。 她不许他来,她绊住了他,不让他和我在一起。宇文馨咬牙切齿地想。 她强忍住心中的怒火,动作柔美地拉下红盖头,声音婉转地说:“既是这样,那就伺候我洗漱了睡吧!” 不然怎么办?傻傻地坐在这儿等他一夜到天明? 传出去,那个下贱农女只会笑掉牙! 两个丫环小心翼翼地伺候宇文馨洗漱。 她们也说不出该不该同情这位新王妃。 但她们一致认为:新王妃是很美的,比号称京城第一美人的宇文王妃还要美。 至于王后嘛,她们觉得:王后比这俩位王妃有亲和力多了。 俩位王妃是只可远观,近了寒气逼人;哪象王后,使人愿意亲近,如沐春风。 第二天,王府的人都晓得了:新婚之夜,新王妃孤枕独眠;而王爷却去了王后的住处。 其实呢,杨震比宇文馨还可怜。 起码,宇文馨是睡在软绵绵,铺设华美的床上。 而杨震呢,却是打的地铺。 因为江锦绣不让他上床。 杨震再苦苦哀求,再嘻皮笑脸都没用! 反正江锦绣说:“你要是睡床,那我就走。” 杨震没办法,只好退而求其次:“那我睡地上总行吧?” 不等江锦绣回答,他便唤了丫环进来,让她准备褥子,再垫上精美的蔺草席。 枕头和薄毯倒是有的,只是,不能睡在江锦绣身边,就是躺在云朵上,也是翻来覆去烙饼一般。 江锦绣忍不住讥笑他:“你这是何苦来哉?放着好好的美人儿不睡,放着上好的洞房花烛夜不过,偏要来这里打地铺。” 她想说犯贱两个字的,话到嘴边,到底是咽下去了。 杨震闭了一闭眼睛说:“有钱难买我愿意!” 有那么一瞬,他的眼前忽然闪过宇文馨那张绝美的脸。 她黑葡萄般的大眼睛里蓄满了泪,就这么凄凄切切地看着他。 杨震心中一颤。 他晓得:他对不住她。 可是,他宁愿对不住她,也不想对不住江锦绣。 江锦绣懒得搭理杨震,翻过身,背对着他睡了。 睡到半夜,杨震蹑手蹑脚爬上了江锦绣的床。 他动作极轻地掀开被子,钻了进去,然后慢慢贴近了江锦绣,把她抱在了怀里。 江锦绣自然是惊醒了。 她有些恼,沉声说:“别碰我。” 杨震撒赖:“我不动,就这样抱着你睡不行吗?” 江锦绣挣了两挣,没有挣脱,便说:“热死了,别靠我这样近。” “不怕热。”杨震说。 “你不怕热我怕啊!”江锦绣无奈地说。 “那我帮你打扇。” 杨震真的跑去桌边拿了扇子,轻轻帮江锦绣扇了起来。 第394章暗渡陈仓 李桂花听说江临凤被江锦绣关了起来,日日拷打审问,于是跑来见江锦绣。 她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向江锦绣求情:“锦绣哇,临凤好歹是你亲姐不是?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的,从小 一块儿长大,你咋就不能放她一马?如今打也打了,罚也罚了,你就饶了她吧!娘求求你了!” 江锦绣冷冷地看着她说:“你晓得为她求情,可我被她坑陷的时候,你在哪里?你晓得不晓得,我被她害得有多惨?她让杨震恨我入骨,一见面险些掐死我你知道吗?如果她们的目的得逞,我会是万劫不复,永世不得翻身,你知道吗?” 李桂花讪讪地说:“可是,你现在不是啥事儿都没有吗?杨震依然对你很好啊!你依然当着你的王后啊!你再看看临凤,啥啥都没有,还被关在你关在监牢她才是最惨的那个对不对?你这个当妹妹的,就不能可怜可怜她?” 江锦绣哑口无言。 不管她怎样说,李桂花只晓得为江临凤辩护;只晓得为江临凤着想。 “不是我说你,锦绣啊,你这个人最大的毛病,就是心胸狭窄,斤斤计较。你看看人家,哪怕嫁进多收三五斗粮食家的女子,都晓得暗中贴补娘家。可你呢?贵为王后,你为家人做过啥?我和你爹靠你享了什么福?你俩个兄弟连个一官半职都没混上呢!还说是啥大将军王的小舅子!” 李桂花不满地撇了撇嘴,一付瞧不上江锦绣的模样。 江锦绣听了李桂花这番言论,不怒反笑:“我没有为家人做过啥吗?当初你们流落到要讨饭的地步,是谁收留了你们?你们死活要跟到边境来,又是谁为你们安顿下来,并且安排赚钱的门路?你以为是天上掉下来的?俩个哥哥凭啥当官啊?就他们那样的,当了官也是祸害百姓,让人戳着脊梁骨骂娘!” 李桂花听得面上发烧,她一摆手说:“哎呀,不跟你扯这些有的没的了。我只问你,你能不能放过临凤啊?你就行行好吧!我给你跪下磕头了!” 说着话,李桂花真的双膝跪倒,拿额头往地上碰。 不过她很狡猾,头往地上碰的时候,双手垫着呢,所以并不会碰疼额头。 “放过她?然后再给她机会继续坑害我?不,那样的傻事,我再也不会干了!”江锦绣用力摇头。 “哎呀,你这个没良心的!连你亲娘这样跪着求你,你都不肯答应,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天呀么天,我好命苦啊,生了这么个报应啊,就是想气死我啊!” 李桂花又拿出了她在乡下撒泼打滚的那一套。 江锦绣眼光一扫,立刻有侍卫上前阻挡李桂花:“大胆刁民,你竟敢不敬王后,藐视王后,是想受杖刑吗?” “你算老几?她,她是我闺女。我肠子里爬出来的!”李桂花嘴硬地分辩道。 “我不管你是谁,你敢在王后跟前失礼,我就打得你!”那人举起手中的荆条,作势要打李桂花。 吓得李桂花抱头鼠蹿,嘴里一面嚷:“锦绣救我!” 江锦绣出声道:“住手。” 侍卫虽然不再对付李桂花,可李桂花也晓得这儿不是她放肆的地方了。 她眨巴着小眼睛看着江锦绣说:“你真是狠心呐!连自己亲姐姐都不肯原谅。唉,是我当娘的没用。“ 她无奈地摇着头,然后可怜巴巴地说:”可是,你让我见临凤一面,同她说几句话总成吧?” 江锦绣想了想,也就答应了。 李桂花不管怎么说,是江临凤的亲娘。 她想见江临凤一面,也是人之常情。 自己没有必要阻拦。 就这样,李桂花被带到了江临凤跟前。 看着江临凤昔日的花容月貌,被折腾得憔悴了好些;身上穿着破破烂烂的衣裳,裸露的肌肤上,又是鞭痕,又是烙痕,李桂花心疼死了。 她一把抱住江临凤说:“我的闺女啊,你受老鼻子罪了!你咋这么倒霉呢?偏生遇到个心硬如铁的妹妹,不肯放过你哇!” 她半分不提江临凤对不起江锦绣,所以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江临凤哭得抽抽噎噎,上气不接下气:“娘啊!真的是你吗?我可算见到你了!” 娘儿俩是抱头痛哭。 她们确实很久没有见过面了。 于是,过去的种种,都被抛在了脑后,似乎她们是天底下感情最深厚,最和谐的母女。 趁人不备,李桂花将一个小纸团塞进了江临凤的手掌心,并用极低的声音说道:“照着小纸团上的话去做,你才有可能保住性命。” 江临凤听得一怔,却下意识地捏紧了手中的小纸团。 原来,她娘并不只是单纯地前来探望她。 而是受人所托来的。 只是,到底是什么人托她带来的小纸团呢? 此时江临凤还没看小纸团,自然也猜不出上面会有些什么内容。 可是,江临凤却仿佛看见了一丝希望。 在这之前,江临凤预感到自己不会有咸鱼翻身的机会了。 可是,李桂花的到来,以及交到她手中的小纸团,却让她燃起了新的希望。 也许,是指使她对付江锦绣的人,来搭救她了吧? 李桂花小声说完那句话,又大声嚎了起来:“我可怜的闺女啊,娘宁愿拿自己的命去换你的命啊!只求你好好活着啊!” 江临凤也哭哭啼啼地说:“娘,你别去求锦绣那死丫头了,她的心硬着呢!你去求求春杏吧,让春杏帮我求情去!” 这会子,江临凤倒是想起江春杏来。 她晓得江春杏同江锦绣姐妹情深,江春杏在江锦绣面前说的话,一句能抵她娘说一百句! 李桂花得了江临凤的提醒,点头如鸡啄米:“你不说我还忘记了。咋把春杏给忘了呢?她在锦绣那死丫头跟前说话,是比我管用些!” 江临凤又提要求道:“娘啊,下次你来看我,帮我带两件换洗衣裳来吧?还有,带些吃食给我,这里头的饭菜太粗砺了。” 她嫌弃牢里头的饭菜不好吃。 也不想想,既是落到了监牢里,还想享福是怎么着? 江锦绣难不成还得让人为她开个小灶,来专门伺候她? 李桂花又是一阵抱怨:“锦绣这死丫头心毒啊!都当王后的人了,就不能让自个儿的亲姐坐牢坐得舒服些?吃得好些?真抠啊!一个钱都舍不得花在咱家人头上啊!” 第395章移花接木 李桂花有心想拒绝,毕竟这个闺女关在监牢里,为啥要为她花钱? 但转念一想,指不定这闺女有朝一日又时来运转了呢? 毕竟江临凤坐在监牢里,还有人愿意托自己带个小纸团进来,为此付了一百两银票哩。 李桂花想到那一百两银票,就不由得心花怒放:这几乎等于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正好砸中了她嘛! 要是多来几回这样的好事,那她就发财啰! 李桂花也猜测过:到底是什么人,肯出这么高的价格?又为了啥要花这个银子呢? 她的结论是:肯定是个男的。而且这男的指不定想占临凤的便宜。 闺女长得美,就是好呀! 哪怕关在监牢里,也有人愿意为她想方设法。 不过这些话,李桂花都没对江临凤说。毕竟此处不是说这话的地方。 而江临凤也不敢问,怕泄漏了风声。 身陷囫囵的江临凤,当然是盼着自己能重获自由的。 老是关在这儿,别说自由了,命能不能保住,都是个大问题啊! 李桂花甜言蜜语地说:“临凤你放心,下回等我来瞧你啊,保准带上你要的东西。” 她凑近江临凤,压低了声音说:“锦绣那死丫头是个没良心的,娘还指望靠你享几天福呢!你可要挺住啊!” 江临凤胡乱点了点头说:“我晓得了。” 等李桂花离开,江临凤找着了合适的时机,才偷偷把手中攥着的纸团展开,匆匆看了一遍。 这一看,她脸上是变貌变色,眼底也是喜忧参半。 原来,纸团上的内容,是告诉江临凤:如果想保住性命,就不要再说自己失去了那段记忆,而必须指认秦嬷嬷就是真正的幕后主使者。 纸团上的字极其细小,密密麻麻写了一大堆,详细指点江临凤应该怎么说怎么做。 最后要求江临凤把纸团吞到肚子里去,不可留下蛛丝马迹。 江临凤偷空把纸团仔仔细细看了两遍,记牢了,末了才趁人不备,真的将纸团一点一点撕碎后,吞进了肚子里。 隔了一天,江临凤主动向上禀报,说她的记忆有所恢复了。 江锦绣和杨震当然想听一听:江临凤到底会说出些什么新情况来? 江临凤低眉顺眼地说:“昨天我静心打坐了一天,忽然觉得以前的事情,能想起一些来了。” 杨震观察着江临凤的神情,声音不大不小地说:“那就老实交待吧!” “当初我被关在京城郊县的监牢里,正是提心吊胆的时候,忽然被县太爷亲自提审。然后他就告诉我,有个他不能得罪的人,前来保释我出狱。我自然好奇,就问县太爷这人是谁?县太爷说,听说你同她闺女最要好,情同姐妹,你难道猜不出这人是谁吗?“ 江锦绣忍不住问道:”你同谁的闺女最要好呢?“ 反正不会是杨柳村的人。江锦绣心想。 江临凤用力摇头:”我猜不出来啊!连县太爷也不敢得罪的人,我哪里认识这种人家的闺女?但至少我晓得,这人是有个闺女的。“ ”然后呢?“杨震催促她讲下去。 ”然后我就被接到一个四合院里。有人每天教我走路,说话,连皱眉,微笑的样子,都要管。“江临凤照着纸团上的内容说道。 ”为啥?“江锦绣很是诧异。 ”因为她们要我变成你,所以必须模仿你说话,走路,皱眉,微笑的样子。“江临凤直接了当地回答。 杨震和江锦绣都吃了一惊:那只幕后黑手,还真是阴险狡诈啊! ”继续说下去!“杨震一瞬不瞬地看着江临凤。 江临凤有些害怕杨震那森然的目光,低下了头道:”训练得差不多了,我才被人送到了黄金城来。然后,我见到了那个将我从牢中救出来的人。“ ”是谁?“江锦绣和杨震异口同声地问。 ”是个四十多岁的老女人,长着一张团团圆脸,眼睛不大,鼻子长得好看,琼瑶鼻,整个人看着挺舒服的。“江临凤一边回忆一边说。 听了江临凤的这番话,江锦绣和杨震对视了一眼,心里不约而同想到了一个人:秦嬷嬷。 因为秦嬷嬷的长相,就同江临凤描绘得差不多。 但杨震很快甩了甩头:觉得这个幕后主使者,无论如何也不会是秦嬷嬷的。 ”她对你说了些什么?“江锦绣问江临凤。 ”她说,她的闺女不在了。如果我能做到她要求我做的事情,那么,今后就拿我当亲闺女对待。“ 江临凤抬头瞥了江锦绣一眼,又重新垂下头说:”而且她说,她说……“ 杨震拍了一下桌子,大声喝道:”说啥了?不要吞吞吐吐,藏着掖着的!“ 江临凤只好接下去说道:”她说,只要我照她说的去做,终有一天,她会让我取代锦绣,成为王后。“ ”你信了?“江锦绣又问。 ”我没那么傻。我也问她了,我和别的男人偷情,王爷知道了,不弄死我算好的了,咋可能还让我做王后呢?“ ”她怎么回答的?“杨震沉着脸问。 ”她说,她有办法。王爷最听她的话。再说了,她要是不救我,那我早都死了,现在能活着,都是拣来的日子。所以我如果不干,她就弄死我……” 江临凤哭丧着脸说道:“我也是没办法,被人逼着,才干出那些事来的。锦绣,你不能怪我啊!你一定要原谅我啊!” 江锦绣冷冷地看着江临凤,一言不发。 杨震呢,则是无法置信地看着江临凤,他不相信她的话。 这个女人,凭什么要相信她? 秦嬷嬷绝不会干出那么疯狂的事情来! 也许,她认为江锦绣害了她的闺女秦娘子,会怨会恨,但是,她明晓得江锦绣是自己最爱的女人,怎么还可能这样做? 她这样做,就是等于在伤害自己! 而秦嬷嬷哪里舍得伤害自己呢? 江锦绣也在琢磨:这只幕后黑手,真的是秦嬷嬷吗? 是秦嬷嬷找的人绑架自己? 是秦嬷嬷命人将自己送进妓院,并命令江美儿给自己暗下春药? 也是秦嬷嬷找人干掉江美儿? 似乎这一切都能说得通。 毕竟秦嬷嬷一直把自己当成杀女仇人! 江锦绣转头,静静地看向杨震。 杨震仿佛被遭受到了重击的人,他的头垂着,他的背也有些佝偻着。 明晓得江锦绣在看他,他却没有回头。 第396章从惊惶中清醒 杨震蓦地抬起头,狠狠盯着江临凤说:“你在撒谎。到底是谁让你这样编造的?” 江临凤惊恐地瞪大了眼睛,辩解道:“我,我没有编造。之前我确实记不起来了。可是,可是昨天,我的记忆忽然又自己回来了。我想起了那些事,所以我就说了出来……” 杨震腾地起身,打开门唤人:“来人啊!” 立刻有侍卫上前:“王爷有何吩咐?” 杨震低低的声音说了一篇话,那人领命而去。 不多时,侍卫领了几个四十来岁的妇女进屋。 江锦绣抬眼一看,秦嬷嬷也夹杂在其中。 “说,当时你见到的,究竟是哪一个人?”杨震面无表情地问江临凤。 江临凤认真地看着进来的那几个妇人,脸上闪过犹豫的神情。 但很快,她便将手指在了秦嬷嬷的身上:“是她!我不会认错!就是她让我冒充锦绣的!” 虽然秦嬷嬷周围的几个妇人也长着圆脸,不大的眼睛,鼻子也还不错;但是,她们都缺少秦嬷嬷的那种气场。 做为曾经的三皇子的奶妈,她不但要照顾好他,她还要使出浑身的解数来保护他。 到后来,三皇子杨震率兵出征,大败西晋国,几乎成为东昊国的全民偶像;这时候的秦嬷嬷,水涨船高,讨好她的人不要太多! 等杨震被太子杨雷陷害,失去踪迹时,秦嬷嬷也是吃了苦的。 到杨震再次被封大将军王,秦嬷嬷又可以抖起来了。 人的一生,象秦嬷嬷这样经历过几起几落的,那眼神,气场,肯定不是普通的仆妇能比的啊! 所以,江临凤就算没有真正见过秦嬷嬷,但她还是凭借自己的判断,一下子就将秦嬷嬷认了出来。 当然,李桂花偷偷传给她的那个纸团中,也有提到秦嬷嬷是个小有气势的女人。 小有气势这几个字不好理解,但见了秦嬷嬷之后,肯定能把她和别的仆妇区分开来。 杨震紧紧盯着江临凤。 她一开始的犹豫,让杨震越发怀疑。 可很快,江临凤就认定了秦嬷嬷,他无话可说了。 秦嬷嬷虽然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她察颜观色,立刻反驳江临凤说:“你是谁?你想干什么?虽然你与王后长了一张差不多的脸,但是,我敢保证,我从来没有见过你!” 江临凤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以为,抵赖就可以抹杀一切吗?” 秦嬷嬷怒气勃发:“我不晓得你在说些什么鬼!如果你硬要诬陷我的话,王爷绝不会坐视不理的!” 江临凤一口咬定:“我所说的话,句句真言。秦嬷嬷你骗了我,害我落得这么悲惨的下场,你以为我还会为你隐瞒真相吗?” 秦嬷嬷的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冲到江临凤面前,抬起手用力甩了她一个耳光:“你这个贱人!你胡说八道,血口喷人,不怕烂舌头吗?” 江临凤瑟缩着捂住脸,可怜巴巴地看着江锦绣:“我说的都是实话!” 秦嬷嬷不管不顾的,准备扑上去再好好教训江临凤,被侍卫给拦住了。 “王爷,这个贱人满嘴胡言,真是要气煞我了!” 秦嬷嬷很激动,胸脯起伏得厉害。 江锦绣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她在观察江临凤,也在观察秦嬷嬷。 这俩个人的话,到底谁真谁假呢? 杨震吁了一口气,不动声色地说:“嬷嬷,你先回去吧!这儿的事情,我会处理的。” 秦嬷嬷还想解释什么,但侍卫已经示意她出去了。 秦嬷嬷看了杨震一眼,心事重重地离开。 回到自己住处的秦嬷嬷,有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 江临凤是谁,她是知道的。 江临凤因为冒充王后,与严寒偷情,导致杨震几乎崩溃,她也是知道的。 现在江临凤竟然明指自己便是那个指使她冒充王后的人,她真是又惊又怒。 更严重的问题是:她要怎么洗清自己的嫌疑呢? 秦嬷嬷一想到自己曾经和江锦绣的那些冲突,心里就乱成了一团麻。 修竹,翠竹和竹叶,竹枝她们几个被关押,也是因为她的缘故。 若不是她把江红梅重新带回到黄金城,江红梅不可能指证修竹等人教唆配合她,害死秦娘子的。 所以,她进一步陷害江锦绣,不是很顺理成章的事情吗? 秦嬷嬷忽然觉得:有一个极大的陷阱,并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拼命想拉着她沉没。 而这只手,已经捉住了她的脚踝。 秦嬷嬷想去向宇文欢求助。 毕竟拉拢江红梅,利用江红梅,是宇文欢帮她出的主意。 但是,秦嬷嬷也不是等闲之辈。 敏锐的感觉告诉她:万一这个宇文欢不是同伙,而是敌人呢? 找到江临凤来冒充江锦绣,并绑架江锦绣送往京城妓院,宇文欢的这些计划,秦嬷嬷都是知情的。 但是,她确实不曾在江临凤跟前抛头露面。 如今江临凤一口咬定了她,难道背后是宇文欢的授意?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宇文欢真是一个可怕的敌人! 宇文欢一定是怕暴露,所以要找个替罪羊垫背吧? 所以,她找上了自己! 太狠毒了! 秦嬷嬷越想,越是胆颤心惊。 她直到这时才明白:原来宇文欢一直在利用她! 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坏事做尽,现在竟然想让自己来背锅! 而所有的矛头,似乎真的都指向了她。 从这件事情就可以看出:宇文欢恐怕不只一次干这种移祸她人的勾当吧? 是了,她曾经误导自己,认定江锦绣才是害死秦月的主使者,但实际上呢? 江锦绣真的是害死秦月的主凶吗? 不管怎样,她已经认清宇文欢的真面目,明儿个一早,她便会去找杨震,原原本本地把事实真相说出来! 无论杨震要怎样惩罚她,她都接受。 惟一的请求,便是让杨震重新调查,谁才是杀害秦娘子的真正凶手! 秦嬷嬷打定主意之后,面上便平静了许多。 她恢复了平日的习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该吃饭的时候,就大口大口地品尝食物;该睡觉的时候,也就平平静静地闭上眼睛。 但是,机会算尽的宇文欢,又怎么可能放过秦嬷嬷去呢? 她谋划了这样久,当然不会任由自己功亏一篑。 第397章压制大法 秦嬷嬷进入沉没梦乡。 然后这一睡,她便再也没有醒过来。 杨震不肯相信这样的事实。 他专门找来金神医,想让秦嬷嬷起死回生。 可是,金神医虽然号称神医,却并没有让死人复活的本领! 他只能无奈地告诉杨震:“秦嬷嬷人死不能复生,请王爷节哀。” 杨震表情沉痛,双眼含泪地问道:“嬷嬷的死因是什么?会不会是为人所害?” 金神医沉吟了一会儿才答:“从病状上来看,是心脏骤停引致的猝死。” 顿了一顿,他接着说道:“至于是不是为人所害,这个有点不好判断。至少表面上看来,不象中毒的样子。” 而服侍秦嬷嬷的丫环异口同声地表示:秦嬷嬷那夜睡得很香甜,没有生病迹象。 此外,也没有不相干的人,进入秦嬷嬷的卧室内。 杨震派人整理秦嬷嬷的遗物时,发现了一个小簿子。 翻开来看,里头确实是秦嬷嬷的笔迹。 她因为不常常写字,所以笔迹有些生硬,而且字体有些向左倾斜。 里面并没有长篇大论,通常是很简短的几句话。 杨震一页一页翻过去,大多数是一些记录。 翻到某一页时,字迹有些模糊,上面写着:”秦月死了,有人害她。我要报仇。“ 再往后翻,又写着:”是她干的,那下贱农女支使人干的!我恨她!“ ”先斩断她的爪子,再来对付她。“ ”成功了。几个贱人都被关押起来。“ ”原来,这下贱农女还有个孪生姐姐,面貌身形很象。“ ”我想出了一个计谋,可以让那下贱农女倒霉。“ ”江临凤,严寒。“ ”计划在一步一步进行。“ ”绑架成功。“ ”冒名顶替。“ ”我要让她生不如死,千人骑,万人干。“ ”出砒漏了。焦心。“ ”江临凤那个贱人,竟然指证我。怎么办?“ 这是秦嬷嬷最后一次的笔迹。 杨震郁闷地叹了口气。 原来,真的是他一向信任的乳母干的! 她居然这样仇恨江锦绣,以至于不惜一切要陷害江锦绣。 江锦绣在听到秦嬷嬷猝死的消息时,不由得有些惊讶:”怎么会死的?昨儿个不是还好好的吗?“ 秦嬷嬷扑上去打江临凤的时候,可是表现得精力十足呢! 这样一个身体健康,精力充沛的人,为啥会睡一觉就睡死了? 江锦绣总觉得不对劲。 而且,现在还没定秦嬷嬷的罪呢,她也犯不着畏罪自杀吧? 江红梅终于招认了:指使她冤枉修竹、翠竹和竹叶、竹枝的人,正是秦嬷嬷。 所有的证据结合在一起,秦嬷嬷的罪名完全洗脱不掉。 宇文馨笑靥如花地看着宇文欢说:”姐姐,这会子你放心了吧?那个老妖婆死了,所有的罪名,都会安在她身上。“ 宇文欢冷哼一声:”是啊!当初我想方设法地拉拢她,不就是为了今天这步棋吗?这老妖婆,还自以为高人一等呢!还以为连我都要靠着她提携呢!真是笑话1" "说到底,她不过是个下人罢了。”宇文馨帮腔道。 “虽然事情遮掩过去,可是,我费了这么多心血,下了这么大的功夫,竟然还是没有斗倒那个下贱农女。我真是不甘心啊!”宇文欢咬牙切齿地说。 都怪那个宇文超,一点小事都办不好! 如果那个下贱女人一送到百花楼,便被一大帮子人玷污的话,看她如今还怎么蹦跶! 宇文馨连忙安慰宇文欢:“姐姐,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们还有的是机会。” 宇文欢斜了宇文馨一眼:“你啊,也不让我省心。我好不容易把你送上杨震床,可如今怎样?你居然没一点办法,把杨震从那个下贱农女身边拉过来!” 宇文欢此言一出,宇文馨的粉脸不由得红了一红。 她难堪地垂下头,绞着手中的帕子,声若蚊蝇地说:“姐姐,我根本连杨震的面都见不着。他,他,根本不来我的蘅馨院,我总不能去那个下贱农女那儿拉人吧?“ ”攻心为上。你要是让他心里有了你,还用得拉人?他自个儿就走到你身边来了,赶都赶不走!“宇文欢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 宇文馨脸红得象要滴出血来。 除了沉默不语,她还能说什么呢? 不过,宇文馨暗中腹诽道:你这么厉害,你这么有本事,为什么不把杨震留在身边,赶都赶不走呢? 宇文欢看着宇文馨,长叹了一声,放缓了语气说:”你别怪姐姐说话直。我其实是为了你好。你嫁了杨震,名义上是个王妃了,可是,你总不能走我的老路吧?咱们俩姐妹,难不成都是被人冷落的命?“ 宇文馨连连点头:”我晓得姐姐都是为了我好。姐姐放心,我再不懂事,也不可能怪你啊!没有姐姐,我至今还在深山道观里呆着呢!又怎么能过上如今的富贵日子?“ 这话宇文欢爱听。 她伸手抚了抚宇文馨的肩膀,露出一丝微笑说:”你这样善解人意,我很高兴。可是,你别忘了,你最应该做的事是什么?“ 宇文馨虽然长得甜美清新,但实际,她才不是什么傻白甜之类。 她的头脑,不输宇文欢;她的阴狠,只是现在暂时还没有展露出来。 宇文欢看着宇文馨黑葡萄般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亮光,然后宇文馨有些难以启齿地说道:”姐姐,我有一个办法,不知可行不可行?“ 宇文欢坐直了身体,轻轻挥了挥手说:”有什么办法,你直接说出来就是。“ 宇文馨雪白的贝齿咬住润泽嫣红的下唇,迟疑了一下,这才开口说:”姐姐,王爷虽然有那个下贱农女,有你和我,但是,他直到如今,还没有一个子嗣对不对?“ 宇文欢瞥了宇文馨一眼说:”是啊!然后呢?“ ”如果,我能抢在那个下贱农女前面生下一个儿子,是不是就相当于压了那个下贱农女一头?“宇文馨在宇文欢面前,一向是低眉顺眼的。 就连说话,也不敢太过眉飞色舞。 ”当然算压过她一头啊!难道,你已经身怀有孕了?“宇文欢乌溜溜的大眼睛里满是狐疑,同时夹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妒忌。 她连杨震的边都没挨上,而这个妹妹,竟然怀上了杨震的孩子,怎不让她心里打翻了五味瓶一般,酸甜苦辣咸,一股脑儿的涌上来? 第398章挺而走险 面对着宇文欢狐疑、审视的目光,宇文馨的脸蓦地又红了。 她慌忙摇头:”不不不,姐姐你听我说。直到此刻,我并没有怀孕的迹象。我只是说,只是说如果,我能抢在那下贱农女前面生个儿子出来,那咱们的胜算就会比较大!“ 宇文欢泄了一口气,摇着手中的团扇,无精打采地说:”原来只是如果。这世上可没有什么如果!害我白高兴一场。“ 宇文欢垂下长长的眼睫毛,声音婉转动听地说:”姐姐,事在人为。“ ”嗯?宇文欢本来端起一盏茶喝了一口,听了她这话,急忙把茶咽进喉咙里,追问道:“什么意思?你打算怎么个事在人为法呢?说来听听,姐姐总是会想方设法帮助你的!” 随着时间的流逝,随着越来越多的接触,宇文欢也看出来了:自己这个妹妹,可不是寻常之辈。 她不光长得美,头脑也相当灵活。 有时候,她的手段,并不输给自己呢! 宇文馨听见宇文欢这样说,犹豫了片刻,这才开口道:“我说了,姐姐可别骂我。” 宇文欢笑起来:“我为什么要骂你呢?至多也就是觉得你的主意不够好,要么完善它,要么就弃之不用就是啰!” 宇文馨清了清嗓子,抖胆说:“方才姐姐不是要我设法把王爷拉到身边来吗?我想,寻常的法子,恐怕是不能把王爷从那个下贱农女拉过来的。所以,咱们只有挺而走险一法。” “挺而走险?怎么个挺而走险呢?”宇文欢继续问道。 “咱们派人告诉王爷,我怀孕了。”宇文馨一脸镇定地说道。 “怀孕了?你方才还说自己没有怀孕的迹象。”宇文欢有些反应不过来。 “是。正因为是没有怀孕,却装作怀孕了,所以叫挺而走险。”宇文馨黑葡萄般的大眼睛闪闪发光。 她象个赌徒,准备孤注一掷。 “你疯了!没有怀孕,怎么装作怀孕的样子呢?那个金神医一把脉,会把不出来?”宇文欢觉得不可思议。 宇文馨被宇文欢这么一打击,瞬间没有了底气。 她不晓得杨震身边有个金神医。 寻常的郎中,也许是可以糊弄,或者收买的吧? 宇文欢定定地看了宇文馨半晌,这才说道:“你提醒我了。要绊住杨震,也许有个孩子,尤其是有个儿子,不失为好计策。” 说完这句话,她又自顾自地沉思了片刻,接着说道:“要是那个下贱农女不会生,或者生也只生闺女,那么,你有一个儿子,便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宇文欢和宇文馨同时想到:应该想办法让江锦绣不会生育才好! 当然,更重要的是:要让宇文馨赶紧有个儿子! “或者,我帮你找个男人,使你尽快受孕?”宇文欢用声若蚊蝇的声音,凑在宇文馨耳边说道。 宇文馨的脸红得更厉害了,她瞥了一眼四周,有些心悸地说:“姐姐,这种玩笑可不能随便开呀!你忘了那个下贱农女的事吗?” 宇文欢晓得:宇文馨指的那件事,是杨震发现假江锦绣与严寒偷情后的反应。 尽管杨震爱江锦绣如珠如宝,但发现江锦绣偷情之后,杨震对江锦绣的态度来了个极大的转变。 不但将假江锦绣囚禁起来,还派看守每天打她耳光,羞辱她。 如果这事儿发生在她们姐妹身上,恐怕杨震会更加无情惩罚吧? 宇文欢斜了宇文馨一眼,不以为然地说:“方才是谁说的,要挺而走险呀?? ”可是,这事情也太冒险了。姐姐,咱们身边,可到处都是眼睛和嘴巴!“宇文馨把头摇得跟拔浪鼓似的。 ”要是我把事情做得天衣无缝呢?你肯不肯?“宇文欢盯着宇文馨的眼睛问。 宇文馨紧张地看着宇文欢,一时没有回答。 宇文欢安慰宇文馨说:”你放心。如果我要做这件事的话,我一定会安排妥善,绝不露出丝毫的蛛丝马迹。你总不至于连我也不相信吧?要晓得,咱们姐妹俩,可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啊!“ 对于宇文欢办事的能力和手段,宇文馨确实是没什么好挑剔的。 她们之间的关系,也确实是象宇文欢说的那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所以,根本不存在宇文欢会陷害自己的可能。 在这之前,宇文馨已经做好了挺而走险的准备。 只不过宇文欢的一句话,便象针尖戳破了水泡一样,水泡瘪了,没了。 也许,宇文欢的这个法子,才是个好法子!宇文馨想。 想了又想,宇文馨咬了咬嫣红的下唇,下定决心道:”如果姐姐能处理得滴水不漏,我不介意这样做。“ 得到了宇文馨的同意,宇文欢的脸上,露出了迷人的笑容。 她握住宇文馨的手说:”你真是我的好妹妹。嗯,咱们姐妹同心,一定其利断金。“ 宇文馨也握住宇文欢的手说:”愿咱们姐妹心想事成!“ 宇文欢是一个敢想敢干的人,既然拟定了计划,接下来自然要实施。 只是,要怎样避开周围的耳目,把一个男人带到宇文馨身边,并且让宇文馨和这个男人顺利交合呢? 这是个巨大的难题。 但是,难不倒宇文欢这个为达目的,不择一切手段的人。 很快,她特色到了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长着一张白皙的瓜子脸,一双眼睛比女人还要漂亮。除了鼻子比一般女人挺直,薄而小的唇即使不涂口脂,那粉红的色泽,也十分诱人。 他的身量在男人里头,算是纤秀的,肩不宽,细腰,窄臀。 为什么是这个男人,而不是别的男人呢? 宇文欢自有她的打算。 因为这个男人给他换上女装之后,再描上眉,画上眼,涂上口脂,任谁见了,都会说:这闺女长得真俊啊! 还别说,宇文欢真的这样干了。 结果,没有一个人发现:他本是男儿郞,不是什么美娇娘。 对,这就是宇文欢想要的。 宇文欢给这个男扮女装的人取名叫画眉,姓贾。 借口身边丫环要放出去嫁人了,所以另外添置几个丫环。 就这样,贾画眉连同另外几个丫环,一同进了王府,伺候宇文欢。 就连宇文馨见到画眉,都没看出来他不是女人,而是个男扮女装的家伙! 第399章瞒天过海 杨震难得到宇文欢这里来一次,来了也是坐不了多久就要走的,他才懒得去管宇文欢的闲事。 至于宇文馨,还是宇文欢主动告诉她的。 ”哎,你觉得这个人怎么样?“宇文欢一开始没有说破。 宇文馨打量了画眉几眼,这才声音柔和地说:”还行吧。看上去很伶俐,很秀气。姐姐这么会调理人,用不了多久,她就能使唤了。“ 宇文欢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其实,这个人是我帮你找的。“ ”帮我找的?我屋里丫环够使了。姐姐还是自个儿留着吧!” “切,这个人可不是寻常丫环。他呀,能干的活,没一个丫环干得了的。” 宇文欢说着话,还冲宇文馨神秘地眨了一下眼睛。 宇文馨多聪明的人啊,一下子就悟出来了。 她的脸,猛地就红到了耳朵根。 “姐姐,你动作好快啊!这个人从哪里找来的?可靠吗?会不会出什么砒漏?”宇文馨觉得她的一颗心简直象打鼓似的,咚咚响得别人都能听见。 宇文馨乌溜溜的大眼睛瞧了瞧四周,这才压低声音说道:“我办事,你只管放心。这人一家子的性命,都在我手里攥着呢!他敢不听话?” “可是,姐姐你院子里这些人,你敢保证每一个都与你毫无二心?”宇文馨终究提着心,吊着胆。 “我会小心行事。你是我妹妹,咱们一向姐妹情深,王府里谁人不知,哪个不晓?所以,我留你在我院里歇一宿,别人有什么闲话好讲的?你我同睡,画眉在屋里打地铺伺候,没毛病吧?又有谁敢夜半深更闯进我屋里来查看的?” 宇文欢早就设想好了一切。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宇文馨半垂着头,说不出的尴尬。 宇文欢见宇文馨这般模样,不由得也有些讪讪的。 过一会儿她又道:“时间拖不得了。你与杨震同床共枕的日子,可是过了二十来天了。你要是不赶紧怀孕,将来别人掐指一算,孩子出生的时辰,怎么说得过去?” 宇文馨也知道这个道理。 所以她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说:“一切有劳姐姐费心了。我听从姐姐安排就是。” “拣日不如撞日,就是今天吧!”宇文欢果断地说道。 宇文馨没有理由推辞,也就应下了。 是夜,宇文馨在宇文欢这里用过餐之后,就顺势歇了下来。 一切都象宇文欢计划的那样,上半夜是她和宇文馨睡一床,画眉在地下打地铺,方便有需要时端茶递水什么的。 到了后半夜,宇文欢便推宇文馨说:“你去吧!不要辜负我的安排。” 宇文馨忸怩着不肯动身。 宇文欢又催了几遍,宇文馨才不得已下了床,钻进了画眉的被窝里。 画眉白天见过宇文馨,早被宇文馨俏丽甜美的容颜迷得险些丢了三魂,失了六魄。 想到自己能拥有这么个绝色佳人,他激动得根本就没睡着过。 也不晓得自己前辈子做了什么好事,这辈子才能睡上如此漂亮的女人! 宇文馨表面上是杨震的王妃,实际上呢,杨震根本没有碰过她。 成亲之后没有碰过,哪怕之前,也是没有碰过的。 都是宇文馨自编,自导,自演,才会有那么一出杨震酒后失德的闹剧。 所以,她的第一次,会是给这个男扮女装的画眉。 宇文馨好不甘心啊! 她一向心比天高,怎么可能看得上画眉这样的人呢? 虽然画眉长得不错,可男人光长了一张脸,有什么用? 宇文馨咬了咬牙,心里对自己说:反正我又不是嫁他,不过是利用他罢了。管他身份地位如何! 画眉年纪不大,但其实也是经历过风月的。 见宇文馨躺着不动,他便开始主动起来。 先是试探性将手伸过来,轻轻握住宇文馨的手。 见她没有怎样,胆子渐渐大了,他慢慢把宇文馨抱在了怀里,一只手象采花的蝶似的,到处抚弄着,挑引着。 宇文馨被画眉挑引得全身发热,也就半推半就地配合起来。 俩个人各有各的目的,很快便纠缠在了一处。 宇文欢躺在帐中,只当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自顾自闭着眼装睡。 可是,她哪里睡得着? 耳边尽是画眉的喘息,宇文馨的呻吟,虽然这俩个人已经尽力隐忍,可也难保不发出声音。 宇文欢浑身发烫,心里更是烧起了一把火。 她忽然觉得:她好恨杨震啊! 这个无情的家伙,就准备让她一辈子守活寡,将青春红颜耗成白发鸡皮吗? 默默地叹了口气,宇文欢任由眼角的泪滑落到腮边,然后滴进枕头里不见了。 就这样,宇文馨第一次体会到了男欢女爱的滋味。 不管怎样说,这个男人肯定比一支干硬的毛笔竹管要好得多! 不过,宇文馨更希望的是:她能借此怀上身孕。 只有怀上了身孕,她才能吸引杨震的注意力;才有可能将杨震拉到自己身边来。 到那时,也许杨震会在乎她,重视她吧? 而江锦绣那个下贱农女,就要自动往后靠了。 当然,就算怀孕了,也不能保证她就一定能生个儿子。 但是,她要的,必须得是儿子。 好吧,她和姐姐宇文欢一定能想出办法来的! 宇文馨开始整理衣裳,准备回到宇文欢的床上。 画眉伸过一只手拉住她,作无声的挽留。 宇文馨却毫无留恋地甩开了他的手。 她没有忘记:这不过是个工具而已。 直到这时,宇文馨突然觉得羞耻。 毕竟自己和画眉在一起,姐姐宇文欢就在不远处的床上。 她赤着足,一步一步走回到床边。 撩开帐子,宇文欢钻了进去。 她惟愿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惟愿刚才和她在一起的人,是杨震。 而不是那个莫名其妙的画眉。 她的眼前,仿佛出现了杨震英俊的脸,他那亮若星辰的眸子,是充满嘲讽地看着她。 宇文馨甩了甩头,幻相消失了。 杨震,我一定会得到你的! 你等着吧!将来有一天,我的儿子还将成为你的继承人! 而我,将会是他身后那个真正发号施令的人! 什么江锦绣,什么宇文欢,她们都将靠边站。 或者干脆消失! 想到这儿,宇文馨的唇边,露出了她独有的,小而圆的两粒梨涡。 只有带着这样的信念,宇文馨才能坚持走下去啊! 第400章怀疑 秦嬷嬷的死,以及秦嬷嬷留下的那本簿子,让杨震一度有些消沉。 他同秦嬷嬷的感情,虽然有主仆之分,但其实有如母子。 所以,骤然失去秦嬷嬷,杨震心里确实是难受的。 但是,一想到自己的乳母竟然这样陷害江锦绣,杨震又觉得反感和生气。 无论如何,杨震还是给了秦嬷嬷一个很好的墓地,一个简单的葬礼。 江锦绣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她能理解杨震同秦嬷嬷间的感情。 不过,她对秦嬷嬷就是那只幕后黑手,操纵了所有陷害自己的阴谋一事,表示怀疑。 从明面上来看,秦嬷嬷确实指使江红梅诬告了修竹,翠竹和竹叶,竹枝几人。 也正是因为这四个人的被关押,导致江锦绣后来的被绑架。 但是,如果说秦嬷嬷借助大将军王乳母的身份,可以让那个县太爷给她面子,不得不暗中周旋,放了江临凤;那么,那个脖子上挂了一块价值连城的黑玉的男子,为什么要为她所用呢? 江锦绣和杨震讨论过:能戴得起那样罕有黑玉的人,非富则贵。 既然非富则贵,那他有什么有求于秦嬷嬷的地方,以至于不得不听从她的安排? 秦嬷嬷如果真这样有本事,远在边境的黄金城,还能遥控指挥京城的这位富贵公子哥,那么,当初的她,还用得着被关在王府的偏院里那么些时候? 秦嬷嬷对付江锦绣,是为了替自己的闺女报仇;那这位富贵公子哥又是为了什么,要对付江锦绣呢? 还有,江红梅的举证,说明修竹她们没有害死过秦娘子;那么问题来了:秦娘子到底是谁害死的? 不是她江锦绣,不是修竹她们几个,当然更不可能是秦嬷嬷自己。 结论只有一个:指使江红梅害死秦娘子的,另有其人。 这个其人,也许就是那只狡猾的幕后黑手! 江临凤这边刚指证:秦嬷嬷是命令自己冒充江锦绣的人;第二天,江红梅便也承认:是秦嬷嬷让她诬告修竹她们几个。 这是否太巧合了些? 之所以这样做,恐怕就是要让所有的人都认为:幕后黑手找到了!她便是秦嬷嬷! 而秦嬷嬷偏偏就死了! 死人是不会说话的,更不可能为自己辩解。 秦嬷嬷死就死吧,死了还留下一本干货满满的小簿子。 于是,一切就盖棺定论了。 就连杨震,也无法替秦嬷嬷洗刷罪名。 但江锦绣这么抽丝剥茧的一分析,便觉得不对劲。 因为疑点太多。 这些疑点不解开,江锦绣就没法说服自己:这一切是秦嬷嬷干的! 要解开这些疑点,江红梅和江临凤是关键人物。 江锦绣亲自去见了江红梅。 “为什么要检举秦嬷嬷?你不怕她报复你,并暗中害死你吗?”江锦绣认真地问江红梅。 看着面前举手投足隐隐带着一种高贵之气,打扮得清雅而美丽的江锦绣,江红梅的眼中闪过一丝藏不住的妒忌。 和自己一样的出身,长得也不过比自己好看那么一丢丢,可是,这样的女人,竟然成为了王后!江红梅不仅痛恨命运的不公,还痛恨江锦绣的好运气。 不就是因为遇上了那个张阿良,江锦绣才麻雀变凤凰的吗? 所以,江锦绣有什么真正的本事? 当初如果遇见张阿良的她,恐怕就没有江锦绣啥事儿了! 江红梅听到江锦绣的问话,故意眨巴眨巴眼睛说:“因为,我突然良心发现,我不能因为秦嬷嬷的许诺,便害了四个人!” 她咳嗽了两声:“至于秦嬷嬷会不会报复我,我倒是真没有想那么多。” “既然是这样,那指使你害死的秦娘子的人,又到底是谁呢?”江锦绣紧紧盯着江红梅问道。 江红梅做了一付十分无辜的模样说:“其实我早就交待了啊!秦娘子当初为了嫁祸给锦绣你,特地交给我一种药水。结果,就是这种药水,害死了她自己。我估摸着,应该是她自己弄错了药水吧?要不,就是这药水中途产生了啥变质……” 江锦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问:“看来,你是不想对我说实话了。” 江红梅慌忙摆手:“没有没有,锦绣,你要相信我哇!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你,你难不成想屈打成招?哎,如果真是这样,那你也太狠心了!为啥活着就是受罪哩 ?我的命咋那么苦呀!” 江红梅淌眼抹泪地哭了起来。 “当初秦嬷嬷给了你啥好处,让你帮着诬告修竹她们的?”江锦绣毫不放松地追问道。 江红梅的眼珠子转了转,还是貌似老老实实地回答:”她说,她说可以保我不死。“ ”所以,你其实还是不想死的吧?“江锦绣淡淡地问。 ”我当然不想死啊!好死不如赖活着嘛!不然的话,我为何要帮秦嬷嬷做事?“江红梅回答得理所当然。 江锦绣定定地看着江红梅,她晓得:自己这一趟是白来了。 因为江红梅没有交待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但是,江红梅的态度仍然是令人生疑的。 她会良心发现,所以检举秦嬷嬷? 那真是太奇怪的一回事! 江红梅这个人是不是有良心,江锦绣都觉得要打个问号。 就凭她一口气杀掉单家五口人,杀人之后,还放火烧屋,便可以想见这是个多么狠 辣的女人了! 诬陷起修竹她们几个来,江红梅是脸不变色心不跳。 再说了,就算修竹她们坐牢也发,赴死也好,江红梅才不会放在心上。 那么,她为啥要良心发现? 而且是早不良心发现,晚不良心发现,偏偏和江临凤一前一后地检举秦嬷嬷。 江锦绣决定先把江红梅放一放,去审一审江临凤再说。 江临凤看江锦绣的眼光,比江红梅还有多一层羡慕妒忌恨。 不过,江临凤很快把羡慕妒忌恨的眼光收了起来,转而换上了一付可怜兮兮的面孔。 ”锦绣,你放了我吧!看在我是被人协迫的份上,看在我曾经吃了那样多苦的份上,不要再折磨我了!“江临凤一边说一边抹眼泪。 ”说得好象你被人协迫,吃了那样多的苦,都是因为我造成似的。“江锦绣冷冷地回答。 ”就算不是你造成的,可你日子过得这样好,就不能提携一下你的姐姐我吗?“江临凤这句话问得有些恶狠狠的。 第401章引蛇出洞 “想要我放过你,就老老实实把背后唆使你诬陷秦嬷嬷的人交待出来。”江锦绣冷冷地看着江临凤说。 江临凤吃了一惊,她没想到:江锦绣居然这么快就猜出了,她在诬陷秦嬷嬷! “我,我为啥要诬陷秦嬷嬷?明明就是她指使我的。”江临凤装出一付无辜的模样。 江锦绣懒得同她多说,立起身面无表情说:“不要以为我拿你没办法。不要逼我使出非常手段来对付你。” 江临凤瑟缩了一下,江锦绣眼底的决绝,让她不由自主地感到害怕。 其实,江锦绣会来审问江红梅和江临凤,并没有天真到以为自己随便一问,这俩个人就会交待出真相。 但她之所以要这样做,无非是想传达一个信息:总有一天,我会撬开这俩个人的嘴! 如果秦嬷嬷不是幕后黑手的话,那么,真正的幕后黑手,一定是会紧张的! 江锦绣不相信:这只幕后黑手会无动于衷。 所以,江锦绣每隔一天,都会亲自去审问江红梅和江临凤一次。 这天夜里,江锦绣确实拿出了非常手段来对付这俩个人。 江红梅被蒙上眼睛,身子捆得跟粽子似的,绑在了椅子上。 她的两只手是自由的。 江锦绣云淡风轻地说:“你还是不想说实话对吗?那好,我今天会割断你手上的一根血管,如果你一直不交待,那么血流光了,你也就死了。反之,你肯说出实情,我会命你救活你。” 江红梅拼命摇着头说:“不要啊!我不想死!我说的都是实话啊!” 可是,被蒙上的双眼,绑得象粽子似的的江红梅,就象一只待宰的鸡一样。 江锦绣随意地一摆手,有人拿着一块薄薄的利刃,压在江红梅的手腕处,轻轻划了一下,血涌了出来。 江锦绣在一旁冷冷地问:“感觉到了血在流吗?口子虽然不大,但血流一个晚上,肯定会有流光的那一刻。你自己考虑要不要招认吧!” 说完这句话,江锦绣转身就走。 她来到关押江临凤的屋子里。 “如果再不说实话,我要对你不客气了。”江锦绣对江临凤说。 江临凤可怜兮兮地看着江锦绣说:“可是,我真的说的是实话啊!你到底想让我说什么?你想屈打成招对不对?” 江锦绣转头看着修竹说:“准备好了吗?” 修竹肯定地点点头:"准备好了。“ 翠竹拿进来一根五六寸长,笛子粗细的竹管,走到江临凤跟前。 江锦绣一指那竹管问江临凤:”知道里头是什么吗?“ 江临凤惊恐地摇头。 ”告诉你吧。竹管里头装着一条活的小毒蛇。如果你今晚再不招认,我的人会装这条小毒蛇钻进你的肚子里去。“江锦绣不紧不慢地说。 ”钻进我的肚子里?“江临凤觉得不可思议。 ”你来说。“江锦绣冲翠竹一抬下巴。 ”是啊。有两种方法可以让它钻进你的肚子里。一种是撬开你的嘴,从你的喉咙里钻进去。一种,是让它从你的肛门里钻进去。你喜欢哪一种?“翠竹用嘲讽的语气对江临凤说道。 江临凤的眼珠子瞪得差点要掉下来,她拼命摇头,带着哭腔说:”不要,不要啊!我哪一种方法都不喜欢。“ 江锦绣背着双手接了一句:”对了,你还有另一种选择,就是交待所有你晓得的实情。给你一个晚上考虑吧!“ 说完,江锦绣带着人扬长而去。 留下江临凤怕得要死,风中凌乱。 宇文欢早就派了人时刻监视着江锦绣的一举一动,所以,这边闹这么大动静,她又怎么会不晓得呢? ”姐姐,万一这俩个人交待出实情,可怎么办?“宇文馨担忧地问。 ”江红梅和江锦绣,早就该死了!“宇文欢恶狠狠地说道。 宇文欢的丫环宝镜也压低了声音说:”这俩个人,都是见钱眼开,见利忘义的东西。而且,她们怕死。所以,那个下贱农女真下狠手的话,她们是一定会招认出一切的。王妃,你要当机立断啊!“ 宇文欢点点头:”我早已经有了主意。“ 她凑到宝镜耳边,细细地叮嘱了一回。 宝镜连连点头头,然后出门执行宇文欢的命令。 不多时,两条黑影分别出现在关押江临凤和江红梅的院墙外。 他们爬上院墙外的大树,将火药包绑在箭杆上,然后用弓箭射向江临凤和江红梅的窗户,从而令得她俩的屋子起火。 江红梅被捆绑在椅子上,眼睛被蒙着,手腕处汩汨流着血,她的心中充满了恐惧。 正在琢磨自己要不要把所有知道的实情都交待出来,就听得屋内有毕毕剥剥燃烧的声音,同时一股股热浪,向她袭来。 ”咋回事?锦绣,我不想死,我招啊,我什么都招啊!“她失声尖叫。 江临凤那边也是一样,她双手双脚被绳索固定在了床架上,但她的眼睛,是可以看得到的。 一团鲜红的火焰,从窗户外蓦地冲了进来,点燃了窗纸和窗棂,并渐渐蔓延开来。 江临凤不能逃,不能动,如果火烧到她这边来,她肯定会死的! 江临凤不管不顾地扯着喉咙喊了起来:”救命啊!着火了!“ 然而,不管是江临凤还是江红梅,都只喊了一声,便被呛得不停地咳嗽了起来。 其实,火药箭不光带来了火,同时还带来了毒气。 毒气借着火势,迅速弥漫在整间屋子里。 就在江临凤和江红梅觉得自己咳得喉咙巨痛,一颗心几乎要咳出来,而且呼吸困难的时候,房门洞开,两个大汉冲了进来,一下子就将她们俩分别给救了出去! 而躲在大树上射出火药箭的那黑衣人,见自己败露后,立刻自杀身亡。 但不管怎样,江红梅和江临凤的性命却是保住了。 江锦绣连夜审讯这俩个人。 ”你们傻不傻啊?这边想方设法地帮着人遮掩,那边呢,人家根本不想留你们活口!所以,你们还不快些交待实情?“江锦绣的眼睛里,射出鄙夷的光芒。 她果然没有猜错:幕后黑手再一次出现了! 此时的江红梅和江临凤,毫无疑问是幕后黑手最想弄死的人! 这也证明了:秦嬷嬷,并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第402章实力坑女 江红梅和江临凤听了江锦绣的话,一齐睁着眼睛恐惧地看着她。 这才叫一语惊醒梦中人! 江红梅和江临凤在被人支使时,只看得到眼面前的好处,却从来没有想过潜藏着的危险。 而这一次的经历,让她们真实地发现:那只幕后黑手,其实照样是可以要她们命的! 没别的路好走了。 惟有依靠江锦绣,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江红梅和江临凤终于下定了决心,对着江锦绣合盘托出。 江临凤先招的供。 ”锦绣,其实,我也不晓得那个在背后指使我的人是谁……“江临凤把李桂花探望自己时,怎么夹带进纸团的事,一五一十,竹筒倒豆子地说了。 江锦绣那个气啊,家里的人,一个比一个实力坑她害她,生怕她日子过得好了,生怕她命太长了似的! 使了一个眼色,竹叶便明白了江锦绣的意思,去把李桂花给拘了来。 李桂花先是装傻充赖不承认:”哪有这么回事?我咋不记得哩?“ 她瞪着江临凤一脸埋怨地说:”老娘我哪里对不起你了?你竟然编出这样的胡言乱语害我?啊?你这不孝的东西!瞧瞧你从前做下的那些个事儿,老娘我都替你脸红呐!“ 她的意思,就是提醒江锦绣:你看你这个姐姐,原本就不是好东西,所以她的话不能信! 江锦绣冷冷地看着她表演。 修竹踏前一步,声音不高不低地说:”你最好还是交待了。这样的话,王后可以派人保护你。否则的话,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因为,那个指使你传递纸团的人,根本不会放过你。“ 翠竹接道:”昨夜要不是王后早有防备,她们俩个,此时早已经是变成了死人!“ 李桂花眨巴着小眼睛,不明所以地看看修竹,又看看翠竹,再看看江锦绣。 修竹继续说道:”有人派出杀手,利用火药毒箭,将她俩的屋子引燃,并释放出毒气,想害死她们。至于你,我就不晓得那人会用什么手段来对付你了!“ 李桂花扯着江临凤的袖子问:”真的?“ 江临凤脸色阴丝丝地点了点头。 她又看向江红梅:”连你也要害死?“ 江红梅也点了点头。 李桂花吓得浑身一哆嗦,好象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已经掐住了她的脖子一般。 在头脑里盘算了一会儿,李桂花立刻装出一付可怜相:”哎呀,瞧瞧我这记性,我咋就忘了这件事情呢?人上了一点年纪啊,真是有些不中用啰!“ 说着话,她还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然后,李桂花认真地看着江锦绣说:”我想起来了,是有个人交给我一个纸团,让我交给临凤。我当时为啥会答应呢?因为人家给了我一百两银票啊!你说说,有钱不赚,那不是傻子吗?“ 她说得如此的理所当然,天经地义。 ”对于你来说,只要有银子赚,不管让你做什么,你都是会答应的!“江锦绣鄙夷地看着李桂花说。 ”哎,不就传个纸团吗?也没啥大不了的对吧?再说了,我不是不识字吗?哪晓得上头说些啥啊!反正我就把纸团交给临凤,一百两银子稳稳到手了,我为啥不干呢?说来说去啊,也是锦绣你对你娘我太小气了。你要是多给我些钱花,我还用得着惦记这一百两银了吗?“ 李桂花就有本事把歪理说得一本正经;而且她是常有理,错的都是别人。 江锦绣不耐烦地打断她说:”到底是谁交给你的纸团?“ 李桂花想了想说:”是个颧骨高高的女人,眼睛蛮大,笑模笑样的。“ ”她当时怎么同你说的?“江锦绣又问。 ”她说,只要我把纸团交给临凤,我便可以得到一百两银票。果然,我替她办了事,第二天便从门缝底下塞进来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我拿到钱庄里,果然兑出了一百两银子哩!“ 李桂花回忆起当天的情形,嘴角还含着笑。 可惜,这人后来没有再找她,否则的话,她又能赚一笔! ”那她凭什么相信临凤一定会照她的话去做呢?“江锦绣皱紧了眉头。 对手实在太狡猾了,哪怕李桂花交待得一清二楚,却上哪里去找这个颧骨高高,眼睛蛮大,笑模笑样的女人呢? ”她说只要临凤这么做了,她就有办法救临凤啊!“李桂花白了江锦绣一眼,似乎在说:连这个也不明白? 李桂花说着话,突然一拍大腿说:“我得回去做饭了。不然你爹那张嘴啊,又得唠叨个不停。对了,锦绣你别忘了派人保护我啊!好歹我是你娘不是?你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我被人谋害了吧?要不,把我和你爹都接到王府里住啊,方便保护我俩个,你说是不是?” 江锦绣看着李桂花厚颜无耻的脸,听着她口沫横飞地叨逼叨,从心底里觉得厌恶。 她让竹枝把李桂花送回去,暗中派了人监视着。 如果真有人对李桂花动手的话,一定插翅难飞。 江红梅交待:她也是得到了一张大额银票之后,才开始指证秦嬷嬷的。 “银子还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那人告诉我,只要我这样做了,他可以把我救 出去!”江红梅垂着头说。 “这人是男的还是女的?怎么接触到你的?”江锦绣条理清晰地问道。 “男的。便是给我送饭的人。”江红梅一字没有隐瞒。 然而,江锦绣派出人去寻找那个给江红梅送饭的人,却发现此人早在前些日子,便因酒醉落水身亡。 好不容易在一团乱麻中扯出几根线头,却还是有的断了,有的仍是理不清。 不过,江锦绣也有取得新进展的地方。 那就是,她想办法弄到了秦嬷嬷穿过的旧衣裳。 本来秦嬷嬷下葬的时候,全身上下,里外三新。 而旧的衣裳呢,一般来说,是会烧掉的。 但江锦绣留了个心眼,派修竹潜入秦嬷嬷的住处,将秦嬷嬷死时穿着的衣物偷了出来。 偷出来之后,立刻送往金神医那儿。 江锦绣总觉得秦嬷嬷死得蹊跷,虽然金神医曾经说过:秦嬷嬷死于心脏骤停,却不象中毒的样子。 但江锦绣仍然想让金神医查一查,秦嬷嬷身着的衣物,是否有着什么古怪? 第403章露出狐狸尾巴 金神医拿到秦嬷嬷的这些衣物之后,运用他独特的方法,查出了衣物中含有剧毒的药物。 原来,秦嬷嬷的衣物放在剧毒药水中浸煮过。 晾干之后,因为无色无味,所以秦嬷嬷即使穿在身上,也是一无所知。 但是,在秦嬷嬷出了一身汗的时候,衣物中的剧毒物质,便随着汗水进入到她的毛孔里。 就这样,秦嬷嬷中了剧毒。 但她身中的剧毒,却表现为心脏骤停,然后一命呜呼。 从表面上看,秦嬷嬷的屋子里没有外人进入过;她也不曾自杀;只不过是突然病发而死。 如果不是江锦绣使用手段拿到秦嬷嬷的贴身衣物,恐怕这就会成为一桩永远的秘密。 毕竟秦嬷嬷这个时候已经入土为安了。 金神医看到衣物中的剧毒,十分的惊讶:“没想到,几种毒草搭配在一起,竟然能达到使人心脏骤停的效果。” 他号称神医,还真是头一次看到。由此可见,活到老,学到老啊! 江锦绣很有些惊喜,她的感觉,确实是对的。 秦嬷嬷是被人谋害至死。 谋害她的原因不难发现:就是想让秦嬷嬷背上幕后黑手的锅;而使得真正的幕后黑手逍遥法外。 那么谁会想到谋害她呢? 只有顺藤摸瓜,进一步追查了。 江锦绣首先要捉的,是帮秦嬷嬷浆洗衣物的丫环。 虽然秦嬷嬷死了,但她院里服侍的人,被分散到各个不同的位置,继续为王府服务。 秦嬷嬷的这个浆洗丫环名叫小草,此时在王府的洗衣房做事。 很快,小草便被带到了江锦绣面前。 江锦绣一拍桌子说:“你是怎样谋害秦嬷嬷的,老老实实招来!” 小草浑身象筛糠一样地抖,抖得上下牙齿格格作响,眼睛里满是惊恐。 好半晌她才晓得辩解:“王后,奴婢哪里敢谋害秦嬷嬷?平常奴婢想见秦嬷嬷一面也难得,怎么可能有机会谋害她呢?” 江锦绣实在厌烦了听这些人的狡辩,反正没有一个会说实话的,除非让她尝过苦头之后。 所以江锦绣把手一挥说:“她不肯说,先掌嘴二十。看她还嘴硬不嘴硬。” 劈哩叭啦一顿嘴巴子下去,打得小草是两颊高高地鼓了起来,比猴子屁股还要红。 江锦绣接着再问她话:”说吧,你给秦嬷嬷浆洗衣服时,到底掺了什么东西在里头?这些东西又是谁给你的?“ 小草哭丧着脸说:“王后,奴婢一直伺候秦嬷嬷,秦嬷嬷是个很挑剔的人,衣裳洗得不干净,浆得不平整,她都要责备的。奴婢向来小心翼翼,哪里敢在里头掺东西呢?被秦嬷嬷发现了,奴婢这条小命还想不想要啊?” 江锦绣想了想,继续问道:“你仔细回忆回忆,你帮秦嬷嬷浆洗的衣裳,每次都是你自个儿经手的吗?还是偶尔疏忽了,被别的人钻了空子?” 她这么一提醒,小草就歪着头认真琢磨了一会子,然后瞪大眼睛说:“王后,我想起来了。 ”快说!“江锦绣喝了一声。 ”有一次在浣衣房洗衣裳,我不晓得吃坏了什么东西,当场呕吐了,过一会子又泻肚子,所以我不得不扔下正在洗的衣裳往茅房跑。后来小花就主动帮着我浆洗好了,还晾晒起来。“小草一边回忆一边交待。 ”小花是谁?“江锦绣立刻追问道。 ”小花跟我挺要好。她是给宇文王妃洗衣裳的。“小草说着,偷眼看了看江锦绣的神色。 江锦绣秋水盈盈的眼睛亮了一亮: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宇文欢啊宇文欢,你一定没有想到:秦嬷嬷死了,下葬了,我却仍然会揪住这一事件不放吧? 而且,你也绝对不会想到,人虽然下葬了,我却派手下偷到了秦嬷嬷穿过的衣裳! 如果宇文欢能算到这一点的话:不管是小花还是小草,早就丢了性命,不可能活在人间的! 正因为宇文欢觉得秦嬷嬷的死,没有引起风波,而是顺利下葬,所以她才放松了警惕。 于是,小花和小草拣得了一条命! 江锦绣在想:自己能不能人不知,鬼不觉地把小花捉来问口供呢? 光明正大地去捉,肯定容易打蛇惊蛇;还一个呢,她也怕宇文欢不顾一切地杀人灭口。 修竹自告奋勇去完成这一任务。 不过,江锦绣觉得,让小草去将小花诱骗出来,更合适一些。 小草为了洗刷自己的罪名,当然是愿意的。 不然的话,她顶着一个谋害秦嬷嬷的罪名,还想有好日子过? 江锦绣警告小草说:”只要你好好照我说的话去做,以后我便算你将功补过。你要是敢泄露半分,你自己考虑考虑后果!“ 小草连忙赌咒发誓地说:”王后,奴婢一定听您的话,把事情做好。“ 她是第二天傍晚去找小花的,毕竟当时脸红肿着,小花肯定要问怎么个缘故,不如推迟一天合适。 修竹不远不近地跟着她。 也不晓得小草对小花说了些什么,反正小花就跟着小草走了。 走到江锦绣院子附近,趁着夜色,修竹就把小花给弄晕了,然后麻袋一套,扛了回去。 小花很快醒了过来,惊恐地看着她面前的江锦绣和修竹等人。 再一转头,她便看见了边上缩头缩脑的小草。 江锦绣开门见山地问:”知道为什么把你弄到这儿来吗?“ 小花头摇得跟拔浪鼓似的:”不晓得王后有什么吩咐?奴婢随您差遣。“ 江锦绣冷笑一声说:”那你就把怎么害死秦嬷嬷的经过,交待一遍吧!“ 小花原本是坐着的,听完这句话,扑通一声就跌在了地上,拿额头碰着地说:”王后饶命,王后饶命啊!“ 小花胆子小,何况小草就在边上,她曾经做过的事,想抵赖也抵赖不了的,不如索性招认了,也许能保住小命。 江锦绣没想到小花这么不经吓,于是放缓了语气说:”冤有头,债有主。你肯定也是奉命行事。所以只算个从犯。只要你老老实实交待出实情,我可以保你不死。“ 小花听了,心里一松,也就再不隐瞒,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了一遍。 原来,是宝镜交给她一包药粉,说是让她想办法,把药粉扔到秦嬷嬷浆洗衣物的米浆中去,那她就算立了一功,上头会奖赏三间小屋给她的家人居住。 于是,小花应承了下来。 第404章魔高一丈 就是这样,小花先是给小草下了点泻药,害得小草又拉又吐。 然后小花装好人,似乎一片好心地照顾小草,又主动提出要求来帮小草洗衣裳。 小草心思比较单纯,觉得洗个衣裳罢了,还能洗出花来? 所以小花帮秦嬷嬷洗衣裳,小草根本没有半分怀疑。 哪怕秦嬷嬷后来猝死,小草也没和衣裳这件事联系到一起去。 但是,小草脑子简单,江锦绣却不可能如她一般。 小花在宇文欢那边并不受重用,要不然也不会一直当个洗衣婢。 她肯受驱使,也是看在利益的份上。 等到出了事,小花自然不可能舍命帮宇文欢遮掩,很容易就招认了。 不但招认了,还将上次浆洗秦嬷嬷衣物时,剩余的一点药粉给交了出来。 小花当时多存了个心眼。 虽然她不晓得那药粉到底是什么东西,掺在秦嬷嬷浆衣裳的米浆里会产生什么后果;但她还是凭着本能,偷偷把药粉另包了一点藏起来。 后来秦嬷嬷死了,小花总有一种惶惶不可终日的感觉。 现在,事情发作出来,她反而松了一大口气。 有了实锤,江锦绣心定了。 她冲修竹冷笑一声说:“宇文欢千算万算,千防万防,没想到,还是露出马脚。这才叫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呢!” 人证物证俱全,看宇文欢还怎样抵赖! 就算她陷害自己的证据没找到,但她害死秦嬷嬷,却是不争的事实! 秦嬷嬷在杨震心目中的地位,那可是无人能替代的。 所以,只要杨震知道这个消息,宇文欢就死定了! 修竹听了江锦绣的话,也连连点头说:“这一次,那个宇文欢是插翅难逃了!” 翠竹在边上问:“王爷那边,您是这会子向他报备,还是等事情办妥当了,再提呢?” 江锦绣侧着头想了想说:“今天夜了,王爷这几天在军营里忙得很,都没有回府歇息。等王爷回来再提吧!” 她也希望对付宇文欢的事,可以万无一失之后,再向杨震合盘托出。 小花失踪的消息,隔了一天,便由宝镜报给了宇文欢。 宇文欢乌溜溜的大眼睛蓦地瞪大了盯着宝镜说:”你们都是死人呐?怎么会让她失踪的?失踪了,怎么不早些报上来?“ 这些日子,她的烦心事太多了。 还真是屋漏偏逢连阴雨啊! 她派出杀手,想杀死江临凤和江红梅,结果,江锦绣提早有了防备,目的没有得逞。 现在江临凤和江红梅没有搞定,小花又不见了人影! 宇文欢敏锐地感觉到:小花绝不是无缘无故失踪的。很可能是江锦绣那边下的手。 而这个小花,虽然平常不重视她,但她却是害死秦嬷嬷的关键人物。 这样的人落到了江锦绣手里,后果实在是不堪设想! 宇文欢阴沉着脸,在屋内来来回回地踱着步。 都这会子了,江锦绣有可能从小花口中逼问出了真相。 那个小花一看,就不是什么坚贞不屈,守口如瓶的人。 当然,自己也并没有给她太多的好处,可以让她为自己豁出性命的。 之所以没有把小花灭口掉,主要是因为秦嬷嬷很快就死了。 如果在这种时刻处置小花,万一落在有心人眼睛里,再报到江锦绣那儿,难免会引起麻烦。 宇文欢是准备过些时候,再把小花解决掉的。 没想到,江锦绣这么快就采取了行动。 她到底知道些什么呢? 不管怎样,小花不见了,肯定就说明内情泄露了。 宇文欢不怕江锦绣。 但事情若是让杨震知晓,宇文欢觉得:他一定会冲自己翻脸的。 所以,在事情还没有发作之前,她必须瞒住杨震! ”姐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宇文馨兴冲冲地跑来向宇文欢汇报。 一看见宇文馨满脸喜色,黑葡萄般的大眼睛闪闪发光,嘴角的小梨涡圆而深,宇文欢便猜出了一二。 ”是不是你有了身孕?“宇文欢上下打量着宇文馨问。 宇文馨用力点头:”姐姐猜得不错,我总算是怀上了。“ 她的声音很低,除了宇文欢,没有第二个人能听见。 宇文欢的唇边也露出了一丝笑容,她点点头说:”很好。真是天助我也!你有了身孕,杨震就不可能再冷落你了!“ 宇文馨怀上了孩子,谁敢说不是杨震的骨血? 就连江锦绣,怕是也不敢开这样的口吧? 还有,宇文馨的怀孕,恐怕是对江锦绣最大的打击! 一想到江锦绣会气到内伤,气得吐血,宇文欢的笑容就越发灿烂。 ”姐姐,我要立刻派人去向王爷报喜!“宇文馨吩咐道。 ”王爷这几天在军营忙着,不曾回府。“宝镜压低了声音说。 宇文欢的手下,是有专人察看杨震动静的。 宇文馨有些失望:”不晓得王爷什么时候回来?“ 宇文欢希望杨震早些知道自己妹妹怀孕的喜讯;但是,她又怕杨震回来,江锦绣会向杨震告状。 ”小花失踪了。有可能是江锦绣干的。“宇文欢告诉宇文馨。 宇文馨神色一凛:”姐姐,怎么办?在这种时刻,我们可不能让江锦绣跳出来破坏咱们的计划。“ 宇文馨咬了咬下唇,面无表情地说:”我明白。最近我们露了好些破绽在那下贱农女眼里。我想,她此时肯定收集到了不少的证据。“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弄死那个下贱农女好了!“宇文馨有些紧张地说。 ”你以为我不想吗?可是,我们总是差那么一点点运气!“宇文欢不甘心地答道。 她又补充了一句:”以前是因为斩掉了那下贱农女的左膀右臂。现在,修竹那几个贱人又回来了,不离她左右,要下手,还真是不容易。“ 宇文馨黑葡萄般的大眼睛巴巴地看着宇文欢:”姐姐,到底该怎么应对呢?我们可不能输给那下贱农女啊!“ 宇文欢瞥了宇文馨一眼,冷冷地说:”看样子,我不得不祭出大招了。只是,这是招太过凶险。“ ”姐姐,有必胜的把握吗?“宇文馨一脸的焦急。 她当然害怕宇文欢败露。 宇文欢一败露,肯定会牵连到她的。 而她的好日子才刚开始,大把的荣华富贵还在后头等着她呢!所以,她会不顾一切地支持宇文欢的行动。 第405章正面交锋 宇文欢定定地看着宇文馨,半晌才说:”其实, 我真不想使出这一招。因为用了这招,就好比埋了桶火药,总有一天会炸起来。“ 宇文馨扑闪着葡萄大眼,期期艾艾地问道:”姐姐,权衡利弊,我觉得还是应该先把眼前的事摆平才好。“ 摆平了现在,等她有了儿子傍身,那么,怕是江锦绣也没办法撼动她的位置吧? 至于火药有一天炸起来,那时候再想办法对付就是。 宇文欢苦笑:”是啊,不把眼前的事摆平,又哪里来的以后呢?“ 所以,她要做的事情,是势在必行。 直到此刻,宇文馨还不晓得宇文欢要怎么做。 她想问,但宇文欢告诉她:”这些事情,就让我来处理吧!将来某一天,你可以推说这些你毫不知情,一切都与你无关。“ 宇文欢知道:留着宇文馨,或许是她今后的依靠。 有一个援手,总比俩个人全军覆没要来得好! ”但是,你永远不要忘记,姐姐为了你,付出了多少心血。“宇文欢严肃地看着宇文馨说。 宇文馨黑葡萄般的大眼睛里满是感激,甚至含着晶莹的泪花,她轻轻吸了吸精巧至极的鼻子,用柔和的声音说:”姐姐,你放心,我绝不会忘记你对我的恩情。不管你要我做什么,我万死不辞!“ ”好。“宇文欢点了点头:”有了你这番话,我觉得自己值了。“ 她不怕宇文馨背叛她。 别的不说,宇文馨的孩子生下来,便是捏在她手中最大的把柄。 如果宇文馨不想泄密,那么,她就应该聪明地服从自己。 ”馨儿,明天杨震可能会回王府了。他一进入王府,我的人便会向你禀报。你立刻出来,和他来个偶遇,趁机告诉他你怀孕的事情。“宇文欢告诉宇文馨。 宇文馨长长的眼睫毛扑闪了一下,她若有所思地说:”姐姐,由我告诉他这个消息,似乎不如让他自己发现,来得更妙!“ 宇文欢挑了挑眉毛说:”你准备怎样让他发现呢?“ ”我可以在偶遇他的时候,假装晕倒。他总不可能视而不见吧?既然他看见了,肯定会问,我怎么会突然晕倒的?那时候,金神医只要一把脉,就会发现我怀孕了。这么一来,既给了他一个惊喜,又可以让他对我产生怜惜,岂不是一举两得呢?“ 宇文馨的话音才落地,宇文欢不由得仔仔细细看了她一眼。 这个妹妹,头脑比她还要灵活,心思比她还缜密啊! ”不错。就照你的想法去实施吧!现在,我要披上铠甲上战场了!“ 宇文欢说着,便坐到了梳妆台前面,让丫环给她重新梳头打扮。 宇文馨知道:宇文欢所说的上战场,是她要去同江锦绣见面了。 两人见了面,也许没有刀光剑影,拳来脚往;有的只是舌剑唇枪,勾心斗角。 ”姐姐,我来帮你梳头吧!“宇文馨主动说道。 她手巧,又专门花时间和心思琢磨过怎么梳出别出心裁的发型,所以一出手,就让宇文欢特别满意。 宇文欢重新描眉画眼,又换上了新做的衣裳,打扮得艳光四射,这才带着丫环去了江锦绣那边。 江锦绣听了下人的通报,十分地惊讶:”宇文王妃?她居然会跑来见我?“ 小花还被拘在她这儿,宇文欢应该是知道了。 但就算知道了,她胆子总不至于大到上门来兴师问罪吧? 毕竟宇文欢做过什么,别人不清楚,她自己还能不清楚? 修竹小声问:”王后,您要见她吗?如果不想见,就说您已经歇下了。“ 江锦绣摇摇头说:”难道我还怕她不成?今夜不见,明天她照样可以找上门来。让她进来好了。“ 修竹赶紧应了一声是,出来把宇文欢领了进来。 宇文欢见了江锦绣,脸上没有恭敬之色,只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叫了一声王后,不请自坐。 江锦绣也不放在心上,只问她:”宇文王妃夜里来访,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宇文欢收敛起笑容,用力点点头说:”是。有很要紧的事。“ ”请讲。“江锦绣脸色平静。 宇文欢盯着江锦绣看了一会儿,压低了声音说:”你知道吗?就在今天,有一封密信正在去往京城的路上。“ ”哦?这封密信与我有关吗?“江锦绣脸上波澜不兴地问。 ”与你有关;更与王爷有关。“宇文欢直言不讳。 ”宇文王妃到底想说什么呢?“江锦绣毫不示弱地迎视着宇文欢。 ”你不想知道这封密信上写着什么吗?“宇文欢又问。 ”我想知道。只是,我想知道宇文王妃就会说吗?“江锦绣秋水盈盈的眼睛中,没有一丝退缩和恐惧。 ”我来就是为了告诉你这个的。“宇文欢的唇边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微笑。 江锦绣没有吭声。 宇文欢前来没有一个字提起小花,倒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而宇文欢口中的密信,让江锦绣的心里,有了不祥的预感。 ”实话告诉你吧!万岁爷之所以会把我赐给王爷为妃,是因为他不放心,生怕王爷会背着他谋反。“宇文欢缓缓的开口说。 江锦绣明白了:原来,宇文欢是老皇帝安插在杨震身边的奸细。 ”你跟着王爷这么久,应该明白,他从未起过谋反之心。如果他要谋反的话,当初率兵攻入京城,他就可以自立为皇,根本不必居于人下。“江锦绣一边观察着宇文欢的神色,一边不急不徐地说。 ”从你这句话便可以听出,你十分不忿王爷当初的选择,对吗?“宇文欢当面编排江锦绣。 ”我不想同你争辩,请继续开始的话题。“江锦绣直接了当地说。 宇文欢撇了撇嘴说:”恰恰相反,我在边境呆了这么久,我觉得,不但王爷有别样的心思,就连王后你,也心怀不轨,暗中诅咒万岁爷,巴不得他早死,然后王爷可以登上皇位。“ 江锦绣再也忍不住了,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斥责道:”你这是信口雌黄,蓄意陷害!“ 宇文欢往椅背一靠,懒洋洋地说:”就算是我信口雌黄,蓄意陷害,只要这封密信到了万岁爷手上,你猜他会怎样?杨震会有什么下场?“ 第406章被逼无奈 江锦绣的心不由得颤了一颤。 如果宇文欢的话属实,那么老皇帝收到这封信,无论是杨震还是她,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老皇帝为啥会把杨震派往遥远的边境呢?不就是因为害怕他留在京城对自己有威胁吗? 可是,就算把杨震放在边境,老皇帝依然是不放心的。 要不然,又何必执意把宇文欢赐给杨震为妃呢? 明知道儿子和宇文欢的纠葛,明知道杨震会介意,但老皇帝还是这样做了,原来是有目的的。 这些都可以暂时放在一边,但宇文欢寄出那么一封诬告信,到底想做什么? 江锦绣竭力保持面上的平静,不动声色地问宇文欢:“不用兜圈子了,你直接说你的目的就好!” 宇文欢目光如炬地盯着江锦绣看了好一会子,这才摆出一个无害的微笑说:“那我就实话实说了。这封信我可以追回,条件是,你正在查验的事情,全部叫停,并且忘掉,就象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电光火石间,江锦绣恍然大悟:原来,宇文欢果然是陷害秦嬷嬷的主凶! 不用问,自己遭遇的一系列阴谋,也必定是宇文欢在主使! 这么一想,原先所有的疑问,都可以破解了。 只有宇文欢,才能在京城呼风唤雨,同时又在边境拥有暗藏的势力。 也只有宇文欢,才会那样痛恨自己,希望把自己送到妓院,被众多男人蹂躏。 除了宇文欢,又谁想得出让秦嬷嬷成为替罪羊的鬼点子呢? 江锦绣闭了一闭秋水盈盈的明眸,脸上露出疲惫的神色。 不过一霎那,江锦绣便倏地睁开了眼睛,面无表情地看向宇文欢说:“你知道吗?你提出这样的要求,正说明了这一切都是你在幕后操纵;你便是那只幕后黑手!坑陷我的人是你,害死秦嬷嬷的人是你;甚至秦娘子,也是死于你的诡计!” 宇文欢满不在乎地娇笑了起来:“随便你怎么猜测,反正我是不会承认的。要么照我的话去做,满天的阴云,都可以散却;要么便是鱼死网破,你,我,杨震,没有一个人落得了好!” 江锦绣没有回答,就那样一瞬不瞬地盯着宇文欢。 宇文欢无所谓地说道:“选择权在你。我不过一个人,而你却要搭上你自己和杨震。” 她顿了一顿说:“对了,也许在万岁爷的庇护之下,我可以全身而退。而你和杨震,却是身陷囫囵。” 江锦绣不得不承认:宇文欢的话是对的。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宇文欢才敢趁夜来同自己摊牌,才敢这样有恃无恐。 她算准了自己无法拒绝。 真的要把所有到手的证据,都当作没有看见吗? 真的要放过宇文欢,就象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吗? 江锦绣心里十分地不甘。 但不甘又能怎样?和宇文欢拼个鱼死网破? 江锦绣不想害了杨震。 要知道:谋反的罪名压下来,杨震和她是非死即伤。 没有哪个当权者,会善待谋反的人,哪怕这个谋反的人是自己的儿子! 虽然宇文欢是在编造谎言,但老皇帝可是宁愿信其有,不愿信其无的。 所谓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百。 如果老皇帝不是对杨震满怀戒心,当初就不会把杨震给派到边境来了! 谁能保证将来老皇帝能查明真相呢? “不过,你要快些做决定啊!迟了,那封密信送到万岁爷手中,那我也是无计可施了。”宇文欢催促道。 ”对了,我的洗衣婢小花是你手中吧?请把她还给我。“宇文欢又添了一句。 她表面上若无其事,但实际上,她手心里也捏了一把汗。 江锦绣不是个软弱的人,宇文欢早看出来了。 而且江锦绣虽是个下贱农女,但也算有几分头脑。 如果江锦绣豁出一切,那她宇文欢也捞不到任何好处。 宇文欢毫不退缩地盯着江锦绣的眼睛,她赌自己会赢。 江锦绣的目光和宇文欢对峙了一会儿,垂下了眼帘。 她长吁了一口气,语气有些干巴巴地说道:“好吧。我答应你的条件。但是,你要记住,兔子急了还会咬人。所以,事情不要做得太绝了!” 宇文欢笑得风情万种,她施施然地站起身来,对江锦绣说:“事情既然已经解决了,那我也没必要留在这儿了。我想说的是,既然你答应了我的条件,就老老实实地执行。如果你出尔反尔,那么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这番话,不等江锦绣回应,她一甩袖子,翩然离去,只留下一缕她独有的香气。 江锦绣看着宇文欢的背影,心里象有好几把尖刀在绞。 这个恶毒的女人! 她可以不顾一切地陷害自己,就在自己抽丝剥茧,即将捉到真凶,将她绳之以法的时候,她却使了一招同归于尽的招数,让自己为了自保,为了保住杨震,不得不放过她去! 江锦绣颓然地把自己陷到椅子中,把头搁到案几上,只觉得特别、特别地累。 不但身累,心也累。 还有一种说不出的委屈和屈辱。 这一切,她甚至不能对杨震露出一丝一毫。 修竹匆匆走了进来,见江锦绣这付样子,不由得担心地问道:“王后,宇文王妃没有把你怎么样吧?” 江锦绣努力把眼眶中打转的眼泪给憋了回去,然后坐直身体,对着修竹摇了摇头说:“没有,她没有把我怎么样。” 修竹疑惑地看着江锦绣,不明白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江锦绣轻轻摆了摆手说:“我没事。你把那个小花送回宇文王妃的院子里去吧。” 修竹大吃了一惊:“王后,为什么要把小花送回去?她可是人证啊!人证物证俱全,那个宇文欢是绝对逃不了的。您这样做,不是等于自己亲手毁灭了人证吗?” 小花到了宇文欢手里,凭那个女人心狠手辣的个性,肯定会将小花杀掉灭口的! 这么一来,以后再想指证宇文欢,可就缺了重要的一环啊! 修竹能想到的,江锦绣自然也想得到。 可是,自己不这样做,又能怎么办呢? 小花不赶紧还给宇文欢,她能心甘情愿地追回密信吗? 再拖上一拖,万一密信追不回来了,那可就糟透了! #####最近家里事情太多,所以只能保证每天两更了。 第407章腹背受敌 修竹她们几个不明白江锦绣的难处,而江锦绣对她们是没有秘密的,所以很快就把实情告诉了她们。 修竹听得简直要气炸了,她把腰一叉说:“王后,这个臭娘儿们,欺人太甚了。等诬告信追回来,我去弄死她怎么样?” 翠竹也插嘴说:“王后,我们来动手,保证不牵连你就是!” 竹叶正要开口,江锦绣摆摆手说:“不要轻举妄动。宇文欢既然敢直接了当来找我,那她肯定是布置了后招的。再说了,她是皇帝亲自赐给王爷的。她要是出了事,不就等于告诉皇帝,咱们这边有人害她吗?” 竹叶和竹枝对视了一眼,脸上都是不忿的神色。 江锦绣叹了口气说:“这件事暂时就这样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起码,我要先保全你们王爷是不是?” 修竹,翠竹和竹叶,竹枝就彻底无话可说了。 就这样,小花被送回了宇文欢那边。 第二天上午,杨震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王府。 才靠近大门,早有人飞也似的跑去向宇文馨禀报。 宇文馨连忙站起来整一整衣裳,又匆匆对着菱花镜看了一眼,确信自己美得无可挑剔,这才风摆杨柳,假装和杨震来个偶遇。 走了不多远,俩人迎面遇见,宇文馨风姿楚楚地对着杨震行了个万福礼,声音如百灵般动听地说:”王爷万福。“ 杨震虚虚地伸手一托说:”免礼。“ 说完这句话,杨震便准备继续向前而行。 宇文馨蛾眉轻皱,抬起手抚向额头,人已经软绵绵向后就倒。 杨震反应奇快,立刻抢上前,扶住宇文馨。 而宇文馨呢,则是面色苍白,长长的眼睫毛小扇子似的垂着,柔柔弱弱地靠在了杨震的怀里。 她早早画好了极淡的妆,让人一眼看去,瞧不出化妆的痕迹,只道她是天生丽质,不须让脂粉污颜色。 她的身上,也洒上了用尸油调制而成的,独一无二的香水,来冒充天然体香。 不得不说,这香味十分的幽雅迷人,且又若有似无,杨震看着怀中的佳人,竟然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喂,你醒醒!你到底怎么了?“对于宇文馨的突然晕倒,杨震自然觉得奇怪。 与此同时,还有一种隐隐的内疚感,浮上杨震的心头。 杨震虽然不记得自己酒后失德的经过,但宇文馨当时睡在他怀中;床单上亦有明显的落红,这是他无从抵赖的。 加上宇文欢施压,所以,他最终娶了宇文馨。 从那以后,他没有碰过宇文馨。 甚至,他还刻意避着她、 因为,他不想伤害江锦绣。 扪心自问:其实他是不讨厌宇文馨的。 这时候看见宇文馨晕倒,她的面色如此苍白,连嘴唇也没有什么血色,只是淡淡的粉色,是病了吗? 杨震蓦然觉得:这个小女人,还真是挺可怜的! 她没有做错过什么。 她长得如此甜美动人。 可是,她却仍然得不到幸福。 为了江锦绣,他自然不能和她亲近。 杨震的眉头,又拧成了一个川字。 好吧,就算他不能同她怎样,至少他也不能就这样扔下她不管吧? 所以杨震很快找了金神医来帮宇文馨诊治。 金神医细致地给醒过来的宇文馨把了把脉,面上现出一丝笑容说:”恭喜馨王妃,您这是喜脉啊!“ 此言一出,宇文馨半张了嘴,黑葡萄般的大眼睛又是惊喜又是不敢置信,半晌才说:”这是真的吗?我怀上了王爷的孩子?“ 杨震呆了一呆,他从没想过,宇文馨会怀孕。 他只是醉酒那天碰过她一次吧? 当时的宇文馨,应该是处子之身,不然的话,不会有落红。 怎么就会怀上孩子的呢? 这一下,他要怎么向江锦绣交待啊? 杨震最看不得江锦绣伤心的模样。 他同江锦绣成亲这么些时候,江锦绣的肚子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虽然他相当盼望江锦绣能早些生个他与她的孩子,至今没有如愿。 谁曾想:他和宇文馨不过是春风一度,她竟然怀上了! 金神医含蓄地笑道:”您确实是有了身孕。“ 宇文馨拿眼睛看着杨震,楚楚可怜地说:”王爷,我……“ 她的眼睛里,突然就蓄满了泪。 杨震只能点点头说:”好生将养身体。“ 然后落荒而逃。 因为他实在不晓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隔了一天,宇文欢再次上门,当着江锦绣的面,将一封密信当场烧毁了。 江锦绣面色平静地看着那封信化为灰烬。 宇文欢别有深意地说:“其实,我是希望王爷好的。毕竟,他也是我的丈夫啊!如果我不明不白地死了,万岁爷那边,恐怕是不会听之任之的。” 江锦绣当然明白宇文欢的意思。 她毫不退缩地迎视着宇文欢的眼睛说:“既然你我双方已经达成协议,就不要欺人太甚了!杨震的个性,你恐怕比我还要清楚吧?至于我,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 江锦绣现在可以忍,但不表示她要忍一辈子。 老皇帝现在是可以压制杨震,但他能长命百岁,长生不死吗? 所以,老皇帝终究有一天要把皇位传给杨震的。 到得那时,宇文欢失去了老皇帝这个靠山,她还有什么好神气的?又还有谁来庇护她? 如果杨震忍气吞声,全心全意守卫边境,为东昊的国泰民安做贡献,老皇帝仍然将皇位传给了别的儿子,那么,杨震也就可以无须再忍了! 当初杨雷在位时,杨震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和本事打到京城去;怎见得他以后就不能如此呢? 宇文欢乌溜溜的大眼睛灼灼地看向江锦绣,她怎么会猜不出江锦绣的心思呢? 不错,她行这一步险棋,确实是解除了眼前的困境。 但从长远来看,她其实是在为自己挖一个巨坑。 除非杨震没有出头之日,只要他出了头,将来还有人能克制住他? 到那时,江锦绣水涨船高,就不用顾忌自己了。 她只要把自己的底揭出来,杨震绝对不会饶过自己的! 不过,宇文欢脸上却露出了灿然的笑容,百媚横生,看得江锦绣都怔了一怔。 然后,宇文欢扬长而去。 “这个臭娘们,还真是不怕死啊!”修竹在边上恨恨地说。 江锦绣缓缓地说:“她肯定想过后果,所以,我才说她早备有后着。” 她的后着会是什么呢?江锦绣也不晓得。 第408章嫌隙 宇文馨怀孕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江锦绣的耳朵里。 她其实是很受打击的,可是,当着众人的面,她不能哭,不能闹,还得装作十分平静的样子。 因为她哭了,闹了,只会惹人笑话,却博不到半点同情。 再说了,她要别人同情做什么呢? 惟有面对杨震的时候,江锦绣神色凛冽,眼底有掩饰不住地受伤。 杨震也不晓得对江锦绣怎么说,他默默地靠近江锦绣,想伸手拥她入怀。 江锦绣避开,扭转头不看他。 难堪的沉默,弥漫在整个屋子里。 杨震还是走向江锦绣,从她背后紧紧搂住她,不顾她的挣扎,不顾她的抗拒。 江锦绣挣脱不掉杨震,也挣扎累了,她靠在杨震怀里,眼泪一颗一颗,无声地滑落下来。 杨震低低的声音说道:“都是我的错。你要打要骂,都随你。” 江锦绣猛地转身,捏起粉拳,在杨震的胸膛上象敲鼓似的敲了一阵。 可即使是这样,也消不了她心头的郁闷! 宇文馨怀孕的事实,是改变不了的。 十月怀胎之后,宇文馨肚子里的孩子,就会实实在在的存在着。 到得那时,难道她不让杨震去看他,去管他? 这个孩子,不管怎样说,是杨震的骨血。 江锦绣可以怨恨宇文欢,可以讨厌宇文馨,但她能去出手对付一个孩子吗? 如果要斩草除根的话,她可以趁这个孩子还在宇文馨肚子里,就除掉。 但是,她这样做了,万一被杨震知道了呢? 怕是俩个人之间的裂痕,一辈子都弥补不了吧? 宇文馨和这个孩子,终将成为扎在自己心上的一根刺,不时让她痛上一痛。 但要江锦绣从此放弃杨震,远离杨震,她也不愿意。 凭什么她要把杨震留给宇文馨这个第三者呢? 她走了,不是正合宇文欢和宇文馨的心意吗? 不,属于她的,她绝不能退让,绝不能拱手让人! 江锦绣流着眼泪,哽噎地说了一句话:“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杨震羞愧地低下了头,他记起了自己曾经的承诺。 可是,他没有做到。 他酒后失德,和宇文馨有了春风一度。 而现在,宇文馨有了他的孩子。 他能让她不要生这个孩子吗? 不能。 他能做的就是:即使宇文馨生的是儿子,将来也不允许超过江锦绣的地位;她的儿子,也永远不能和江锦绣的儿子相提并论! 杨震轻轻地对江锦绣说:“锦绣,我还是想要你给我生的孩子。” 江锦绣的身体僵了一僵。 她与杨震一向恩爱,俩人在一起缠绵的次数也相当频繁。 就算杨震和宇文馨有染,并且娶了宇文馨,但她回王府之后,杨震和宇文馨从未在一起过。 可是,她为什么就是无法怀孕呢? 前世的江锦绣,是因为潘永安的薄情和绝情,不希望他不喜欢的妻子怀孕,所以故意给她下了阻止怀孕的药,才使得她久久不能成孕。 后来江锦绣得了一个游方道士的秘方,吃了之后,才好不容易怀上了一个孩子。 只是,这个孩子还未见天日,她就被潘永安和江临凤联手给害死了! 今世的她,和潘永安形同水火,势不两立,自然不会给机会让潘永安接近自己,用这种法子来害自己。 没有潘永安捣鬼,那她又是什么原因不能怀孕的呢? 江锦绣决定第二天去找金神医,看他有没有办法,来帮自己解决这个难题。 那一夜,杨震虽然歇在江锦绣的屋子里,江锦绣却一直拿脊背对着他。 杨震轻轻抱着江锦绣,惟有叹气,不敢轻举妄动。 宇文欢和宇文馨却在兴高彩烈地欢庆她们的胜利。 “姐姐,你知道吗?王爷特意给我安排了好几个丫环和嬷嬷伺候我呢!”宇文馨笑靥如药,唇边两粒梨涡深而圆。 “很好。你现在只须好好保胎,让孩子顺利生下来,就是你赢了。”宇文欢微笑着说。 宇文馨收敛起了笑容,有些担忧地说:“可是,万一我生的不是儿子呢?我想,王爷一定更渴望一个儿子吧?也只有儿子,才能巩固我的地位啊!” 宇文欢静静地看着宇文馨,点了点头:“这确实是个问题。如果你生的是儿子,杨震才会更加地重视。而那个下贱农女,才会越发乱了阵脚。” 宇文馨嗯了一声:“听说,自从那边知道我怀孕之后,一直冷着王爷呢!如果她能一气之下,自动自觉地消失掉,那咱们也省得花心思对付她了!” 宇文欢乌溜溜的眼珠子转了转说:“听我说,咱们要做好两手准备。一个呢,是一定要保证你有个儿子;另一个呢,则是不断地打击那个下贱农女。” 宇文馨不敢置信地凝视着宇文欢说:“姐姐,你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一定有个儿子呢?” 宇文欢勾起唇角笑了一笑:“我自有妙计,你不必操心。至于怎么打击那个下贱农女,却需要你来配合。” 宇文馨连连点头:“好,我听姐姐的安排。” 她忽然想起那个画眉,忙压低声音问宇文馨:“姐姐,如今我已经有了身孕,那个画眉还有必要留着吗?万一走漏了风声,倒是个大大的麻烦。” 话是这样说,其实宇文馨还是有点舍不得的。 毕竟画眉曾经带给过她不少的快乐。 只是,若想长平久安,画眉这个人无论都留不得啊! 宇文欢冷笑一声:“这个人我早已经处理的掉了,还用得你提醒?” 宇文馨陪着笑脸说:“姐姐比我聪明,也比我心思缜密;我是佩服有加,自愧不如的。” 宇文欢别有深意地瞅了宇文馨一眼说:“我还怕你狠不下这个心呢!所以动手之前,并没有问过你的意见。” 宇文馨的脸不由得红了一红,她和画眉的事,宇文欢没有不知情的。 她和画眉欢好,宇文欢便相当于边上的一个观众和听众,害得她和画眉连句私房体己话都不敢说。 每次俩人在一起,都跟哑巴似的,嘴的功能除了用来亲吻,没有别的功能。 就在这一刻,宇文馨忽然对宇文欢动了杀机。 当然,不会是现在。 惟有时机成熟,万无一失的时候,宇文馨才会动手。 此时此刻,她还离不了宇文馨;她还有很多需要利用宇文馨的地方。 第409章喜讯 江锦绣找了金神医来为自己诊治。 在细致的把脉之后,金神医面色平静地说:“王后身体并无大碍,只需要花些时间,好好调理调理,应该很快就会有孕的。” 原来,江锦绣因为那一次遇狼,后来和杨震一同跌入深坑里,又被融化的雪水困在其中,后来好不容易才得救。 就是这个融化的雪水,使得江锦绣身体受损,迟迟不能怀孕。 江锦绣听见金神医这样说,提着的心放回了原处。 金神医开了个方子,又嘱咐了江锦绣几句,这才告辞而去。 江锦绣这些日子,实在是够压抑了:先是被陷害;后来又被宇文欢克制;再是宇文馨的怀孕,就没有一件能让她舒心的事情。 好在江春杏前来求见,告诉了她一个喜讯。 江锦绣一听,脸上不由得露出了惊喜的笑容:“真的吗?居然会这样巧?福满居然也来到了边境?“ 江春杏面带羞红地说:”是啊!事情就有这样巧,我居然和他遇见了。他也是吃了一惊呢!没想到我会跑到这儿来。“ ”无巧不成书呐!福满来这儿,肯定也是有故事的。你有没有问他?“江锦绣追问道。 想当初,福满不是在秀秀爹临死前,硬把秀秀许配给他了吗? 虽然福满不喜欢秀秀,但秀秀淌眼抹泪地放言:生是福满的人,死是福满的鬼! 甚至秀秀还认定了江锦绣就是和她抢夺福满的人。 那个时候,江锦绣还真不晓得该如何解开这个结! 江春杏点了点头:”我问了。他说,他说……“ ”他说啥啊?你就别卖关子了!“江锦绣轻轻搡了江春杏一把说。 江春杏双眼放光地答道:”他说,这辈子他除了我,再不会娶别的女人。所以,所以他就不声不响地离开了村子,把所有的家当,都留给了那个秀秀,以弥补自己的不告而别。“ 江锦绣瞪大了双眼:”那他咋就能保证自己可以找到你呢?“ 若是找不着,难不成就这样打一辈子光棍? 江春杏忍不住微笑:"他说了,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他找了无数的地方,走了无数的路,差点儿就不抱指望了。没曾想,偏生在这儿遇上了我!” “他有没有向你求亲啊?”江锦绣看着江春杏动人的笑脸,也笑着问。 江春杏嗯了一声,用力点头。 江锦绣鼓掌说:“太好了。这样对你一片真心的人,你不嫁,也太说不过去了!” 江春杏娇羞地说:“我也没想到,他居然是个这么死心眼的人!” “哎,福满这么些年一直没娶亲,恐怕也就是忘不了你的缘故。”江锦绣还是有点了解福满的。 江春杏忽然又有些不安起来:“可是,他就这样抛下那个叫秀秀的女子,我总觉得,那个秀秀太可怜了。” 江锦绣晓得江春杏是个心软的人,可是这件事,还真怪不得福满。 首先,福满从未想过要娶秀秀。 秀秀爹临死前非要把秀秀许配给福满,福满连反对的话都没机会说,秀秀爹就死了,难道这是福满的错吗? 后来秀秀认定了福满,可福满从来没有爱过秀秀,也不曾向她表白过,占过她的便宜。 他悄没声儿地逃走,也是无奈之举。 不然的话,秀秀怎么可能放过他呢? 所以江锦绣就说了:“秀秀可怜,却怪不得福满。福满凭什么为了她,就要放弃自己一辈子的幸福,和自己不爱的女人勉强凑在一起过日子呢?” 她仔细地看着江春杏,又添了一句:“大姐,其实你心里也是喜欢福满的,对吧?” 江春杏好一会子没开腔,半晌才说:“小时候我就巴望着,长大了要嫁给福满。只是,爹娘眼睛只认得钱,非把我嫁给一个半傻子。后来重新遇见福满,我觉得自个儿配不上他,也不敢想。加上晓得他定了亲,就更不敢指望了……” 说着说着,江春杏的眼睛里蓄满了泪。 江锦绣默默上前,递过一块绢子给江春杏擦眼泪。 她一只手搭着江春杏的肩膀说:“姐,幸福来之不易。所以,不要再拒绝福满了。你也应该为自己活一回。” 江春杏也想通了,她吸了吸鼻子,用力点头:“我晓得。我不管那么多了,就算爹娘不愿意,我也是要嫁福满的。反正我又没指望爹娘给我嫁妆啥的!” 江锦绣冷笑:“他们不搜刮你已经算好的了,你还想他们出嫁妆?不过你放心,我怎么也要让我的大姐风光出嫁!” 她说到做到,亲自去挑了一座大小合适的四合院,又选了配套的家俱,各种应用的家什,不顾江春杏的推辞,作为礼物,送给江春杏。 这么一来,江春杏和福满成亲的话,就不用担心没地方住了。 除此之外,江锦绣还悄悄儿塞了几张银票给江春杏,给她压箱底。 她晓得:春杏并没有攒下多少私房钱。 因为李桂花和江阿水一遇上事,就找江春杏借银子。 江春杏面嫩心软,根本狠不下心来拒绝。 一来二去的,江春杏好不容易存下的钱,就跑到李桂花和江阿水的兜里去了。 当然啰,就凭李桂花和江阿水的德性,有了银子,还没捂热呢,又送给了别人。 江锦绣也没忘了以娘家人的身份,去和福满见一面,与他好好谈上一谈。 福满和以前基本上没变化,还是那付老实诚恳的模样。 他不会花言巧语,也不会讨好逢迎。 就算晓得江锦绣今非昔比,已经成了堂堂的大将军王后,也没有怎样卑躬屈膝的。 只是老老实实地对江锦绣说:“我给不了春杏大富贵,也没办法让她过得风风光光的。可是,我会尽自己所能地对她好,绝不欺负她,背叛她。” 江锦绣点了点头说:“这就很不错了。平平淡淡才是福啊!” 象她和杨震,杨震贵为堂堂的大将军王,在边境上跺跺脚,恐怕整个边境都要颤上三颤,难道他就没有烦心事? 而她呢,名义上是王后,她敢说自己是幸福的吗? 说不定还不如福满和江春杏这样,小夫妻俩个关上门,和和美美的过日子呢! 有了江锦绣的支持,李桂花和江阿水就不敢反对福满和江春杏的亲事了。 所以,俩个人很快定了亲。 不久之后,福满便将江春杏迎娶入门,俩人名正言顺地成了夫妻。 第410章反咬一口 江锦绣很为江春杏和福满高兴,但她自己的生活,仍然象一团理不清的乱麻。 因为很多因素,不是她能控制的。 江锦绣不是没想过对付宇文欢和宇文馨俩个。 但她害怕宇文欢再次将诬告信寄往京城;而宇文馨呢,她也不愿意轻举妄动。 似乎被人缚住了手脚,无法自由地行动,江锦绣真的不想过这样的日子。 她想一走了之,却又放不下杨震,毕竟她对杨震是有感情的。 而江锦绣也不能否认:杨震其实也是深爱着她的! 她这边听之任之,宇文馨那边又不安生了。 她常常命人去向杨震禀报:说什么自己身子不舒服了;觉睡不好了;饮食不合口味了,反正理由多多。 杨震本来就对宇文馨心存愧疚,现在她有了孩子,自然也更重视了几分,不但自己偶尔去亲自探视,对下面的人也是吩咐他们要百般照顾。 宇文馨不免有些恃宠而娇起来。 她心里更想着要压在江锦绣头上,提升自己的地位。 那一天,两人都在王府的后花园里散步,于是狭路相逢。 宇文馨倒是表现得十分的谦恭,对着江锦绣行礼如仪,口称王后。 江锦绣看着宇文馨绝美的面容,心里在想:杨震真的一点都不喜欢她吗? 宇文馨屏退身边的侍女,声音柔和地说道:“王后,我有几句话,想单独和您说说,可以吗?” 陪在江锦绣身边的是修竹,她警惕地看着宇文馨,眼睛里满是戒备。 江锦绣见宇文馨身形苗条娇弱,仿佛柔嫩的柳枝,并不象是习过武功的模样。 再说了:宇文馨总不至于这么胆大包天,敢在这儿出手伤害自己吧? 所以她瞥了修竹一眼说:“你去吧。” 修竹不情不愿地离开。 江锦绣这才看着宇文馨说:“有什么话,你直接说就是。” 宇文馨温柔一笑,声音也是婉转动听:“王后,听说你不会生孩子,对吗?” 江锦绣的目光冷冽如刀,不过只是一瞬,便恢复了原状,声音平静地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会不会生孩子,用得着你操心?再说了,我不会生孩子,不是正好合了你们的心意吗?” 宇文馨不急不徐地点点头:“王后这话说得不错。如果你没有孩子,而我生的是个儿子的话,将来王爷只有这么一个独根儿苗,无论是家产还是王位,自然是要传给他的。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江锦绣不怒反笑:“你这算盘打得很好。只是,不晓得你会不会写痴心妄想这四个字?你怎么可以肯定肚子里怀的就是个儿子?即使是个儿子,他就一定能平安生下来?平安生下来了,就一定能平安长大?” 宇文馨娇笑一声,把腰扭了一扭说:“王后,就算我肚子里怀的不是儿子,也不打紧。我还可以生第二胎,第三胎,是不是?可是象你这般,连个跳蚤也生不出来,自然是没指望的了!” 江锦绣终于勃然大怒,啪地甩了宇文馨一个耳光,然后拿手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你算什么东西,敢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你眼里还有没有上下尊卑,还有没有王爷?是谁给你的底气,想把我踩在脚下?” 宇文馨挨了一个耳光之后,立即后退了几步,唇边反而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江锦绣捕捉到了她这个诡异的笑,心里不由自主地咯噔了一下。 再看宇文馨,伸手在自己脸上挠了一下,脸上立刻现出几道血痕;再把头发扯散,衣裳扯乱,在自己胸前,肩膀上到处抓出累累伤痕。 修竹听到江锦绣的叱骂声,立刻风一般出现在江锦绣的身后问:“王后,您有什么吩咐?” 只要江锦绣下令,她会立刻上前将宇文馨撕碎! 而宇文欢也带着人飞速赶到,将宇文馨护在身后,关切地问:”妹妹,怎么回事?“ 宇文馨垂着头,一付受尽委屈的模样,伤心地哭了起来。 ”妹妹,谁欺负你了,咱们告诉王爷去!我就不信没有说理的地方!“宇文欢一边观察着宇文馨脸上的指痕和血痕,一边故意拿眼睛瞟着江锦绣说。 再看宇文馨,两眼含泪,可怜兮兮地捂着脸说:“王后,我怀的可是王爷的骨血啊!你怎么可以这样恶毒?你竟然想打到我流产,我真没想到,王后你竟是这样的人!“ 宇文欢大惊失色地问:“你身上的伤痕都是王后打的?她还想让你流产?天呐,太恶毒了,太阴狠了!” 江锦绣一言不发,只冷冷地看着这对姐妹作戏。 她明白了:自己又一次陷进了这俩人的圈套之中。 宇文馨说那些话,根本就是为了激怒自己。 惟有让自己气到极点,她才有机会来进行诬陷。 自己当时应该忍住气,慢慢儿同她算帐的。 就因为一时冲动,打了那一巴掌,让宇文姐妹有了可趁之机。 修竹不了解当时的情形,所以也不晓得怎么辩白,只担忧地看着江锦绣。 江锦绣冷笑一声说:“宇文馨,你不就是想在王爷面前诬陷我吗?你不就是想利用肚子里的孩子,来抢夺我的位置吗?你以为你真能得逞?” 就是这一刻,江锦绣下定了决心:她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宇文馨的孩子顺利出生的! 就算是这个孩子侥幸生了下来,她也绝不会让他顺利长大!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她在心里冷冷地说道。 宇文欢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王府的人谁不晓得我妹妹温柔善良,连与人高声说话都没有过。她又怎么敢诬陷王后,挑战王后呢?再说了,我妹妹脸上,身上都是伤痕,王后又作何解释?” 江锦绣双手抱胸,两眼向天,大声说:“我不想和你们废话。有话不妨在王爷面前说吧!” 其实,江锦绣心里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杨震就一定会相信她。 如果杨震认定她打了宇文馨会怎样? 毕竟宇文馨脸上有她一巴掌打过去留下的指痕,这是她赖不掉的。她也不会赖。 而宇文馨脸上,身上用手指甲挠出来的血痕,明明是她自己所为,却反咬一口,杨震到底会相信谁呢? 第411章被逐 江锦绣领头去找了杨震。 宇文馨一见到杨震,立刻梨花带雨,她脸上的巴掌印和血痕,她披散的头发,扯乱的衣裳,以及脖子上和胸前的指甲印,无不显示出她受了极大的委屈。 宇文欢则大声对杨震说道:“王爷,你可要为馨儿做主啊!若不是我去得及时,馨儿险些被她打得流产!这个女人实在太过恶毒,其心可诛,其行不可恕!” 宇文馨楚楚可怜地看着杨震,只说了两个字:“王爷……” 杨震的眼睛又没瞎,当然看得见宇文馨脸上的伤痕;但是,他对宇文欢的话表示怀疑。 因为江锦绣绝对不是这么恶毒的女人。 也许她会伤害过她的人,会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而宇文馨和江锦绣没有过接触,她肚内的孩子,更是无辜的。 杨震不相信江锦绣会暴打宇文馨,并使得她流产。 “锦绣,到底是怎么回事?”杨震用 所有的人眼睛,都定定地看着江锦绣,想听听她会怎样为自己辩解。 江锦绣面色如霜,她冷冷地看着杨震说:“是。是我干的。我打了她,谁让她嘴贱呢?不过,我没想让她流产。” 宇文欢突然惊呼一声:”王爷,馨儿她……她晕过去了……“ 原来宇文馨斜斜地靠在宇文欢身上,原本黑葡萄般的大眼睛,此时无力地阖着,长长的眼睫毛仿佛受伤的蝴蝶翅膀。 杨震不得不扔下江锦绣,走到宇文馨身边,将她抱了起来,搁在屋内的一张贵妃榻上。 宇文欢则在一边轻轻呼唤着:”馨儿,馨儿醒来!“ 宇文馨的眼睫毛轻轻颤动着,终于睁了开来,小小声地说道:“王爷,她打我的脸,说要毁了我的容貌;她打我的肚子,她恶狠狠地用拳头擂我的肚子,我好害怕啊!孩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我……” 她幽幽地哭了起来,眼泪象珍珠似的一粒一粒滑落。 宇文欢在边上添油加醋地说:“馨儿最在意她的容貌,天生丽质难自弃嘛!可她更在乎肚子里的孩子。因为她说了,能为王爷诞下一个孩子,是她此生最幸福,最快乐的事情!” 杨震转头再一次看向江锦绣,语气有些凛冽:“她说的是真的吗?” 江锦绣从杨震的眼睛里看出了疏离和冷漠。 江锦绣静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说:“好吧,我承认。我妒忌她怀上了你的孩子;我不想她生下这个孩子;所以,我才会趁着周围没人,对她动手。” 修竹失声嚷了出来:“王后……” 江锦绣瞥了修竹一眼,以眼光制止她不要开口。 修竹没办法,只好闭上了嘴巴。 她真的想不通:为什么王后不为自己辩解,还承认了这样的指控? 她巴巴拿眼睛看着杨震,希望王爷能够站在王后这边。 然而,杨震的脸色如此的沉郁,他的眼光,象看陌生人一样看着江锦绣。 “没想到,你居然变成了这样的人!”他的声音亦是如冰如铁。 “是,我没想到,曾经说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你,也还是和别的女人有了孩子。”江锦绣疲累地低下了头。 杨震呆了一呆,不由自主地把头低了一低。 但他很快便抬起了头,对着江锦绣,用命令的口吻说道:”去向馨儿赔个礼道个歉吧!我相信,善良如她,会原谅你的。只要她原谅你,那么,这件事我便可以不追究。“ 在杨震心里,他还觉得这样是给了江锦绣一个很好的台阶下。 至于宇文馨,她是温柔美好的,善解人意的,所以,宇文馨一定会听自己的话,一定会原谅江锦绣! 江锦绣的脊背挺得很直很直,她的脸上,波澜不兴地说:”我江锦绣敢做敢当,王爷要打要罚,悉听尊便。要我向她道歉,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你!“杨震忍不住怒目而视。 ”我一向是这样的人,难道你到现在才明白?“江锦绣唇边是一丝讥讽的笑容。 宇文欢在边上冷言冷语:”王爷是领兵率将的人,最清楚赏罚分明的必要。做了坏事不处罚,王爷如何服众?“ 宇文馨则哀哀哭泣,让人免不了心生爱怜。 杨震看着倔强、冷漠如斯的江锦绣,眼睛里似乎根本没有自己,心底里不由得涌起了一阵怒火。 ”立刻将王后逐出王府,软禁在秋爽斋内。除非悔过自新,否则不许踏出秋爽斋半步!“杨震大声说道。 说完这句话,杨震拂袖而去。 他的心里,对江锦绣有着隐隐的失望。 他扪心自问:自己没有对不起江锦绣。 虽然和宇文馨有过春风一度,但那是在喝醉酒的情况。 更何况喝得那样酩酊大醉的原因,是一切证据都显示江锦绣背叛了自己。 不然的话,他哪至于酒后失德呢? 自从知道江锦绣不过是遭人设计,他就再没有单独和宇文馨见过面,更别说上床亲热了。 为了江锦绣,为了自己对她的承诺,他宁愿去伤害宇文馨,他做得还不够吗? 可是现在的江锦绣,不但与自己疏远,还把宇文馨当成了敌人,甚至想害她流产! 这就太过份了! 尤其是,他给她台阶下,她还顽固不化,让他忍无可忍了! 杨震带着怒气走了,江锦绣也被杨震的侍卫押往了远离王府的秋爽斋。 剩下宇文欢和宇文馨姐妹俩,暗自得意,强忍着得逞的喜悦。 ”终于把那个下贱农女赶出王府了!妹妹,你立了大功啊!“宇文欢长吁了一口气,唇边是娇媚的笑容。 宇文馨不露声色地奉承道:”姐姐,若不是你来得及时,我恐怕要吃大亏呢!“ ”我早就说过,姐妹同心,其利断金。何况对付一个小小的农女呢?再加把劲,将来的你,便会是飞上枝头的那只凤凰。“ 宇文馨连忙柔声说:”不管怎么说,我都越不过姐姐你去啊!你永远都是我最敬最爱的姐姐!“ 当天夜里,杨震亲自去探望了宇文馨一回。 ”情形还好吧?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请金神医来帮你瞧一瞧?“杨震关切地问。 他其实是愧对宇文馨的。 宇文馨反过来安慰杨震:”王爷,不要太为我担心了。我想,咱们的孩子一定会得上天眷顾的。不然的话,我又怎么会如此幸运地有了他呢?“ #####昨天生病了,所以只更新了一章。亲们放心,欠你们的一章,我会补上的。 第412章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虽然宇文馨一付不想给杨震添麻烦的样子,杨震还是决定明天让金神医过来帮她好好诊治一番。 宇文馨见杨震这样重视自己,不由得心中暗喜:果然姐姐说得没错,男人也许不在乎女人,但是会在乎自己骨血。 杨震神情复杂地看着宇文馨,想说什么,终究还是说道:”多保重,有什么需要,只管对管家说就是。" 说完,杨震站起身,便要往外走。 宇文馨急忙拉住杨震的袖子,可怜兮兮地说道:“王爷,求你留下来,陪陪我好吗?” 她眼含泪光,一双黑葡萄的眸子满是柔情和渴望。 杨震立在原地怔了一怔,却还是狠了狠心,轻轻拉开宇文馨的手说:“你需要静养,我就不打搅你了。” 然后杨震大踏步地离开了。 扔下宇文馨独自儿看着他的背影,险些把下嘴唇都咬出了血来。 杨震还是忘不了江锦绣。 他还是不想这样和宇文馨在一起。 虽然白天他很生江锦绣的气,但是这一刻,他忽然又想起江锦绣的好来。 想起他和她在杨柳村一文不名,相依为命的日子。 那个时候,住着摇摇欲坠的旧屋子,没有钱,粗茶淡饭,但是,也没有什么不好,和现在比起来,似乎还要更快乐些。 尤其是他和江锦绣有过那么多过去,她不惜一切救过他的命;而他呢,也愿意为她付出所有。 回忆起过往,杨震的眼睛情不自禁地有些湿润了。 也许,让江锦绣在秋爽斋好好反省几天,她就会想通了。 到那时,他再亲自前去将她接回来。 江锦绣被杨震的侍卫送往秋爽斋时,修竹立刻去向杨震求情,要求跟在身边服侍江锦绣。 杨震毫不迟疑地答应了。 他知道修竹对江锦绣是忠心耿耿;再加上修竹武功不弱,所以,有修竹在江锦绣身边,他就可以放心了。 修竹在秋爽斋见到江锦绣时,见她气定神闲,不由得有些心急地问:“王后,你为什么要承认那俩姐妹的指控呢?你为什么不为自己辩解呢?王爷原本不相信她们的,可您非要往自己揽,您让王爷怎么办?” 修竹是旁观者清,她看得出来,杨震原本是不相信宇文欢和宇文馨的话的。 可后来江锦绣承认了,杨震还打算让她向宇文馨认个错,就把这件事情轻轻揭过。 “杨震如果真的相信我,又怎么会被三言两语就说动呢?他看我的眼光,有怀疑,有疏远,象箭一般刺痛了我的心。那一刻,我只想离开,离得远远的,再也不要看见他!” 说着,江锦绣落寞地笑了笑:“让我向那个宇文馨认错?打死我,我也不会低头的。” “王后,那现在怎么办呢?您被软禁在这里,那王府岂不是更成了那两只狐狸精的天下?等孩子生下来,王府还有您的位置吗?”修竹是真地为江锦绣担忧。 江锦绣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看着修竹说:“我被软禁在这里挺好的啊!远离了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可以好好地过自己清静的小日子。我想,杨震总不至于克扣我的日常所需吧?” 修竹把头摇得象拔浪鼓一样:“王爷不是这样的人。我觉得,他还是很爱您的。只是,他暂时被那两只狐狸精给蒙庇了。” 看着修竹为杨震说话,江锦绣微微摇了摇头说:“其实,离开王府,才是我想要的。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当众顶撞王爷呢?” 杨震在边境,可以说是至高无上,说一不二的存在,她故意与他唱反调,可以想见,他心里肯定是不高兴的。 再加上宇文姐妹在边上一个哭,一个火上浇油,杨震能无动于衷才怪了! 江锦绣了解杨震,她知道杨震在这种情况下,会如何处置。 事实是,她确实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修竹明显吃了一惊,在她看来:王后这样被逐出王府,软禁在秋爽斋,实在是有百害而无一利。 因为任凭王爷夹在那两只狐狸精之间,王后自己却连靠近王爷的机会都没有,今后的输赢,不是显而易见吗? 既然一点好处都没有的事,王后还偏要这样做,是她被宇文姐妹气得脑子糊涂了;还是被王爷伤透了心,失去了斗志呢? 看出了修竹眼中的疑问,江锦绣满不在乎地勾起唇角笑了笑。 “修竹,我来问你。我既然被软禁在秋爽斋,那么,如果宇文馨肚子里的孩子出了事,那么,怪不怪得到我头上?”江锦绣平静地问道。 修竹啊了一声,这才理解了江锦绣的问题,她谨慎地答道:“如果宇文馨这会子肚里的孩子出了事,她自然是要怪罪到王后您的身上的。毕竟她口口声声指控您暴打她,就为了让她肚里的孩子流产。” 江锦绣点了点头,压低声音说:“如果此时她肚里的孩子安然无恙,且有金神医的证明,等过了一两个月,再出问题呢?总怪不到我了吧? 修竹迟疑了一下说:”那应该是怪不到王后您的。“ 她忽然明白过来:”王后,您的意思是……“ 江锦绣伸出一根食指凑到嘴边嘘了一声说:”我这个人,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的!“ 她顿了一顿,眼光望向窗外的天边,若有所思。 修竹不敢打断江锦绣的思路,所以惟有静静地等着。 好一会子,江锦绣才接道:”宇文欢那样坑害我,为了王爷的安危,为了他可以不在皇上面前被诬陷,我愿意忍,我愿意吃这个亏。但我告诉自己,这只是暂时的。而宇文馨所做的这一切,我偏要狠狠反击,消灭她的痴心妄想。“ 她转头看着修竹,淡淡地说:”当然,这一切都是在暗中进行。“ 修竹怔怔地回望着江锦绣,唇边慢慢露出一个笑容:”原来王后是这样想的。没错,对付坏人,最棒的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随即修竹又犯愁道:”可是,王后您被软禁在远离王府的秋爽斋,要怎样才能实行您的计划呢?对了,您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只管吩咐就是!“ 江锦绣冲她微笑着招了招手说:”附耳过来,待我细细说给你听。“ 第413章任务 修竹听了江锦绣的话,第二天就回了王府一趟。 名义上是去王府给江锦绣整理一些换洗衣物,以及用习惯了的物品;实际上呢,她是按照江锦绣的计划,去让翠竹,竹叶和竹枝执行任务的。 翠竹和竹叶,竹枝三个,因为江锦绣被逐出王府,都郁闷到了极点。 她们想跟着修竹一起去秋爽斋服侍江锦绣,但修竹说了:“你们不能走。必须留在王府里,王后自有安排。” 翠竹不停地追问:“王后有什么安排啊?那两只狐狸精啊,现在可得意了,每天趾高气扬的,好象王府就是她们当家作主了一样。我们看得肚子都要气爆了!” 竹叶也插嘴道:“就是就是!还好王爷住到军营里去了,不然的话,那个小狐狸精尾巴要翘上天哩!” “王爷不在王府啊?”修竹压低了声音问。 竹枝点头说:“王后去了秋爽斋,王爷第二天就搬到军营去住了。这样也好,省得耳朵里都灌满了那姐妹俩的谗言。” 修竹大喜过望:“王爷不在,事情就更好办了!你们听我说。” 三人把头凑过来,竖着耳朵听修竹开口。 等修竹叽哩咕噜说完了,三个人同时点头,额头竟然撞在了一起,不由得哎哟了一声。 修竹不动声色地回了秋爽斋。 翠竹,竹叶和竹枝开始行动起来。 这一天傍晚,翠竹和竹叶一人领着一只波斯猫去花园里蹓跶。 这两只波斯猫曾经是江锦绣最喜欢的宠物:一只雪雪白,长着一黄一蓝的鸳鸯眼,看上去又伶俐又温顺;另一只则是玳瑁色,两只圆滚滚的大眼睛,气质十分的高贵。 她们俩是算好了时间的,晓得宇文馨也爱在这个时候到花园里散步。 果然不出她们所料,和宇文馨迎面遇见。 迫于身份,翠竹和竹叶不得不向宇文馨行礼问安。 宇文馨爱搭不理地瞟了瞟翠竹和竹叶,眼光被她俩身边的两只波斯猫给吸引住了。 油光水滑的毛发,短短的腿,长相甜美的波斯猫,立刻让宇文馨黑葡萄般的大眼睛亮了一亮。 “好可爱啊!”宇文馨伸手去摸那只白色波斯猫的脊背。 波斯猫叫了一声,声音纤细动听,宇文馨更高兴了:“呀,它在同我打招呼呢!” 说着话,宇文馨便要伸手去抱。 翠竹立刻后退了一步说:“馨王妃,这波斯猫是王后最喜欢的宠物,平常不让别的人触碰呢!” 宇文馨挑了挑眉毛,面色有些不悦地说:“不过畜生而已!哪里就金贵成这样呢?再说了,你家王后都被逐出王府,连自己都顾不上了,还顾得上两只猫?依我看啊,不如两只猫都送到我的蘅馨院来养好了,肯定比跟着你们这些下人要好!” 竹叶把头摇得跟拔浪鼓似的说:“不行不行。馨王妃,我们王后肯定要回来的,她若是发现她最心爱的猫不见,我们当下人的可没法交代啊!” 宇文馨冷笑着说:“你们王后肯定要回来的?你们凭什么就这样肯定呢?这样的毒妇,王爷怎么会允许她回来?就算她要回来,也得先向我赔礼道歉了才行啊!你们王后不是说了吗?向我赔礼道歉,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由此可见,秋爽斋才是她应该呆的地方!” 翠竹忍不住辩道:“王爷其实同我们王后感情最深,毕竟是共患难过的……” 她话音未落,脸上已经啪地着了宇文馨一个耳光:“你的意思是说,我和王爷没有共过患难,所以不配呆在这个王府呢?你算老几,可以随意评价我?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宇文欢不晓得从哪里走了来,阴阳怪气地说:“妹妹何必同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下人计较?她们的主子,不过是没有家教的农女,你觉得这种人教出的下人,能好到哪儿去?” 宇文馨转头看着宇文欢,怒气收敛,换上了明媚的笑容:“姐姐来了。你觉得这俩只猫怎么样?” “很漂亮,很可爱啊!妹妹喜欢?”宇文欢语气慵懒地说。 宇文馨微微点头:“是啊,我好喜欢这两只猫。姐姐,你说如果我去王爷讨要这两只猫的话,他舍不舍得送给我呢?” 宇文欢抿嘴一笑,故意斜了翠竹和竹叶一眼说:“王爷为了你,把个王后都逐出王府了。他怎会舍不得两只猫呢?不过呢,王爷公务繁忙,你又何必为了两只猫去打扰他?” 宇文馨咬了咬下唇,撒娇地说:“可是我真的好想要这两只猫啊!我现在就想要,姐姐!” 她一边说还一边轻轻摇晃着宇文欢的胳膊。 宇文欢一付溺爱的样子:“好吧好吧,今儿个我就替你做一回主。” 她转头看着翠竹和竹叶说:“今儿个你们就把两只猫让馨王妃带回去吧!等王爷回府来,我会在他跟前说明的。” 翠竹脸露惶恐地说:“不不不,这两只猫是王后心爱的宠物,我不能私自把它们给馨王妃带走。” 宇文馨鄙夷地瞧了翠竹一眼说:“你是嫌刚才那个耳光打得太轻了吧?” 竹叶护住翠竹说:“除非王后让我们把猫交出去,否则,恕我们不能服从。” 宇文欢勃然大怒道:“大胆奴才,除了王后,你们眼睛里还有别的主子吗?这王府真是上下尊卑都没有了,也不晓得王后是怎么调理这些下人的!” 她胸脯起伏着,指着翠竹和竹叶的鼻子说:“你们若是敢不听从我的话,立刻将你们这俩个狗奴才赶出王府去!真是狗胆包了天啦!” 翠竹和竹叶对视了一眼,脸上又是无奈又是屈辱,心不甘情不愿地低声答道:“欢王妃息怒,我们交出猫就是,请不要赶我们走!” 宇文馨撇了撇嘴,唇边是得意的笑容,上前一步,伸手从翠竹手中接过那只雪雪白的波斯猫说:“小乖乖,跟我回去吧!” 宇文欢则抢过那只玳瑁色的猫说:“这王府里,什么时候轮到下人当家作主了?我们姐妹若是连两个下人都降不服,还有什么脸面在王府里呆着?” 两人并肩向前走着,眼角都没有扫翠竹和竹叶一眼。 她们的下人急忙跟在了身后。 看着一群人远去,翠竹和竹叶对视了一眼,脸上露出了默契的笑容。 第414章层出不穷的阴谋诡计 宇文馨抱着雪雪白的那只波斯猫,唇边露出两枚圆而深的小梨涡,对宇文欢说:“姐姐,其实我并不是一定要这两只猫。只不过,我就是要灭灭那两个丫环的锐气,省得她们以为那个下贱农女有多了不起!” 宇文欢嗤地笑了一声说:“我晓得。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想方设法打压那下贱农女的势力,让大家都瞧一瞧,跟着她,是没有什么出路的!” 俩个人说说笑笑地回到宇文馨的蘅馨院,一边逗弄着那两只猫,一边一起嘲笑起江锦绣来。 “被软禁在秋爽斋,不晓得这个女人心里有什么感想?想当初,她还以为自己的地位比铁桶还牢固呢!”宇文馨目光中满满的得意之色。 宇文欢点头同意:“这才是刚开始,等你将来生个儿子下来,她就更要靠边站了。指不定她的王后之位都保不住。” 她故意奉承宇文馨说:“妹妹,将来你当上了王后,可别忘了姐姐我啊!” 宇文馨眨巴着黑宝石般的大眼睛,无辜地说:“姐姐,我怎么可能忘记你对我的好呢?可以说,没有你,就没有我的今天啊!我并不是那等忘恩负义的人,姐姐可以放心。” 宇文欢听到宇文馨这些话,脸上是满意的笑容。 宇文馨心里想的是:在没有彻底打倒对手江锦绣之前,她是不可以同这个姐姐闹翻的。毕竟要先攘外,再安内。 惟有除掉了江锦绣,才可以考虑对付这个姐姐的事情。 所以,她此时在宇文欢面前,还得卑躬屈膝,小心讨好。 亲手奉上装满栗子糕的点心盘,宇文馨声音柔和地说:“姐姐,尝尝我命人做的栗子糕吧。这可是我从古书上抄来的方子,据说当年是宫廷极受欢迎的糕点呢!” 宇文馨哦了一声:“那我是要尝尝。” 她小小地咬了一口,细细地品味着,缓缓点头说:“味道确实不一般,比点心房制作出来的多了一份清香,少了一分甜腻,更合我的胃口。” 宇文馨甜甜地笑道:“姐姐喜欢,我就开心了。呆会儿姐姐带些回你那边去。” 宇文欢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脑子里似乎在想着别的问题。 “姐姐,你在想什么呢?”宇文馨察颜观色,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在想,万一你生的不是儿子,咱们应该怎么应对呢?”宇文欢突然迸出一句,上下打量着宇文馨。 宇文馨连忙说道:“姐姐考虑得极是。其实,我也十分担忧这一点呢!” 虽然她在江锦绣面前强辩,说什么第一胎是女儿也没关系,还可以生第二胎。 但其实宇文馨十分地清楚:第一胎不是儿子的话,她还有没有机会生第二胎,都是个问题。 因为她肚子里怀着的这个孩子,根本就不是杨震的种。 而杨震其实根本没有碰过她。 一开始没有,直到现在,还是没有! 那么谁能保证以后他就一定与自己恩恩爱爱呢?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她这次可以生个儿子下来。 只是:真的能心想事成吗? 宇文馨能想到的,宇文欢当然早就想到了。 而且她早就在琢磨:用什么办法,才能保证宇文馨生个男孩。 并且,宇文欢比宇文馨想得更深更远。 别以为宇文欢会一直捧着宇文馨向上攀登。 她宇文欢是那种为她人作嫁衣裳的人吗? 把宇文馨捧上了王后的宝座,将来再捧上皇后的位置,她宇文欢能得到什么呢? 一开始,宇文欢是想着掌控宇文馨,为自己所用。 确实,宇文馨表现得很听话,很乖巧。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宇文欢已经发现:宇文馨是个表面柔顺,内里却极有主意的女人。 不要到头来,自己白忙了一场,却成就了宇文馨一个人啊! 这正是宇文欢担忧的事情。 因此宇文欢现在改变了主意。 等宇文馨生下一个儿子的时候,就果断出手,将她害死,再嫁祸给江锦绣。 就算江锦绣不死,反正宇文馨的儿子,自己就可以明正言顺的接过来抚养。 这么一来,自己有了个替妹妹抚养遗孤的好名声不说;还能和杨震惟一的儿子建立起亲密的母子关系。 将来有一天杨震若是可以荣登大宝的话,那他惟一的儿子也是水涨船高,身份不凡。 做为孩子的养母,他怎么可能不尊敬自己? 从小在这个孩子的面前反复渲染江锦绣的恶毒,害死了他的生母;那么,这个孩子又怎么不仇恨江锦绣呢? 真是一箭双雕的好主意啊! 宇文欢越想越高兴。 但现在要克服的难题就是:怎么才能让宇文馨生个儿子出来? 宇文欢那颗装满了阴谋诡计的脑袋里,还真是有着层出不穷的点子。 就算这个点子是她想出来的,她仍然需要宇文馨的紧密配合。 看着宇文欢乌溜溜的眼珠子叽哩咕噜转动着,一时又停滞不动,宇文馨知趣的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定定地看着她。 好半晌,宇文欢才对宇文馨说:“看来,只有用这个办法了!” 宇文馨连忙问道:“姐姐恕我愚笨,不晓得姐姐到底想出了什么好办法呢?” 宇文欢一根水葱似的食指抵在雪白的腮边,娇媚地笑了一笑,这才开口说道:“咱们事先豢养三五个月份与你差不多的孕妇。我想,将来总有一个能生儿子的吧?如果你生的是儿子的话,那么至多也就是费些钱,费些功夫而已。如果你生的是女儿,那么,咱们就来一个偷梁换柱,抱个刚出生的男孩进来,谎称是你的生的,不就成了?” 宇文馨睁大了黑葡萄般的大眼睛,吃惊地看着宇文欢问:“姐姐,这个法子行吗?咱们要如何越过周围的耳目,顺利将那个甫出生的男孩抱进王府来呢?万一露馅怎么办?不但我保不住,岂不是连姐姐你也连累了吗?” 不等宇文欢回答,她又继续问道:”还有,我若是生个女儿的话,这个女儿又该怎样处置呢?“ 宇文欢冷笑道:“你要晓得,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我现在脑子也只有一个大概的构想。至于具体细节,还得咱们俩个慢慢地来琢磨,慢慢地来完善!” 第415章成事在天 宇文馨虽然在缓缓点头,但她的内心,是不安的,是忧虑重重的。 但是,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是不可能回头了! 她的姐姐宇文馨不会允许她退出。 不努力向上攀爬的话,将来江锦绣也不会放过她。 如果生的是个女儿是话,除了扔掉,恐怕没有第二条路可走,绝对绝对不能留在身边抚养。 或许,可能冒充龙凤胎? 但金神医给她把过脉,当然清楚她肚子里并不曾怀着两个。 如果引起杨震的怀疑,就不妙了。 所以,她惟有祈祷上苍:保佑自己生个儿子吧! 翠竹得空,偷偷去秋爽斋见了江锦绣一面。 江锦绣被杨震下令软禁,但侍卫并没有得到命令,说不许她见任何人。 翠竹塞了些银子给侍卫,假借送吃食的名义,和江锦绣匆匆见了一面。 “王后,那两只猫已经按您的吩咐调理过了;不出您的所料,宇文馨果然一见之下,就闹着非要得到那两只猫不可。”翠竹压低了声音禀报。 原来,江锦绣让修竹传达自己的命令:要翠竹她们不要喂两只波斯猫平常的食物,而要去捉老鼠给它们吃。 猫和老鼠是天敌,就算漂亮的波斯猫,看见老鼠,还是会忍不住扑上去,将它们吞吃掉。 一开始翠竹她们十分地不解:王后是很爱洁净的人,原先是来禁止让波斯猫接触老鼠的。可这会子怎么还故意让它们吃老鼠呢? 尤其是:这样调理过的波斯猫,还要想办法送到宇文馨身边去! 主子不说的话,下人哪敢随便追问呢? 翠竹她们隐约觉得:这是王后对付那只狐狸精的一个计策吧? 听了翠竹的话,江锦绣点了点头,淡淡地说:“对于这种天生就喜欢侵夺别人的人,就应该给她点教训才是。让她晓得,随意践踏别人,侵夺别人的东西,是要付出代价的。” 翠竹嘴角带着笑回答:“王后说得一点也不错。您是没看见她当时那付得意的嘴脸,哼!到时候让她哭去吧!” 江锦绣说:“回去让竹叶和竹枝不要放松对她们的监视,加上你,你们三个人轮值吧!我总觉得,这俩姐妹不会那么容易放弃的。因此,咱们得防着她们出后招。” 宇文欢的狠辣,江锦绣早就领教过了。 本来她已经稳操胜券了,可宇文欢就有本事向老皇帝寄出一封诬告信,使得她反而落了下风。 所以,就算她使出计策让宇文馨肚子里的胎儿不保,怎见得她们不会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呢? 翠竹面色凝重地应了一声:“王后放心,我同竹叶,竹枝三个,一定尽全力办好您交下来的差事。” 江锦绣鼓励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说:“王府不会老是被她们把持的。王爷也并不是那种昏庸无能,偏听偏信的人。不然的话,他为什么要搬到军营里去住呢?” 把她逐出了王府,不是正好可以左拥右抱吗? 可是,杨震却扔下这对姐妹花,去了军营,这说明什么? 江锦绣冷静下来的时候,对自己和杨震之间深厚的感情,重新又产生了信心。 一个愿意陪着她同生共死,一个怕她饿坏而舍得割自己的肉给她吃的男人,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就变心,就对她无情无义呢? 江锦绣想通了:她的敌人,不是杨震,而是宇文欢和宇文馨。 那么,对于敌人,她必须毫不留情;而对于杨震,她实在不用横眉冷目,把他推得离自己更远。 难道把他推到自己的敌人那边,她才高兴吗? 她又不傻,为什么要做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翠竹的眼睛亮了高,赞同道:“还是王后想得透彻。王爷若是真被那两只狐狸精迷住了,自然舍不得离开才对。可咱们王爷一去军营就不回来,说明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江锦绣微微一笑说:“你回去吧!有情况便让修竹带信来。我不定时会支使她回王府一趟的。” 翠竹领命去了。 江锦绣倒是不急不慌。 她既然安排妥当了,便静等结果就好。 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这事儿到底成不成,还要看上天的巧安排。 自从宇文馨怀孕之后,宇文欢很是重视,加派了好几个丫环,婆子来服侍她。 既不能自由行动,也不能随意嬉戏游玩,日子自然是过得很烦闷的。 宇文馨得了江锦绣的两只波斯猫之后,常常在房里逗引着它们玩耍。 有时候扔个线团,看两只猫你争我抢;有时候把它们抱在怀里,抚弄着它们长长的毛发,盯着它们颜色各异的眼珠子欣赏着。 就连两只猫蜷缩在地板上打呼噜的样子,她都觉得十分的有趣。 随着时间的流逝,宇文馨时常觉得头痛,喉咙痛,全身肌肉酸痛,还有轻微的发热;人也常常觉得很疲倦,做什么都提不起劲来。 宇文欢对此的解释是:“估摸你这是由于怀孕才会这样。实在不放心呢,就请郎中来瞧瞧,开些药调理调理吧!” 她自己从未怀孕过,所以也不理解怀孕到底会怎么样。 金神医接到家信,说是老母病重,所以请假回乡去了。 宇文馨没办法,只好请了别的郎中来为自己医治。 郎中药方开了不少,药也是很贵重的,但宇文馨吃下去,却并没有什么效果。 好在她的这种症状也没有怎样加重,宇文馨渐渐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江锦绣一直被软禁在秋爽斋内,宇文馨和宇文欢因为头上没有压制她们的人,日子过得当然是顺心畅意多了。 宇文馨的肚子也是慢慢地隆起,增大。 她时常轻抚着自己的肚子,脸上是若有所思的神情。 孩子,你可要争气啊!一定要是个男儿身啊!宇文馨默默地说道。 宇文欢则安慰她:“听说,肚子圆圆的会生儿子。妹妹,你的肚子很圆啊,想必是个儿子吧!” 她看了看宇文馨的脸色,声若蚊蝇地说:“不过你也不必担心。养在外宅的几个孕妇,肚子也越来越大了,这么几个人,总有一个会生男娃的。我都暗中安排好了。” 宇文馨点点头:“让姐姐操心了。将来,我真不晓得要如何报答姐姐才好呢!" 第416章防不胜防 宇文欢才不需要宇文馨的报答。 她所要的:是将一切都牢牢捉在自己手上,由自己掌控。 而且她最终的目的,是要至高无上的权力。 在必要的时候,就连杨震,她也是可以下狠心除掉的。 江锦绣还被软禁在秋爽斋。 杨震倒是亲自去探望过她一回。 ”锦绣,只要你承认自己的错处,真心悔过,我立刻便可以让你返回王府。“他亮如晨星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看着江锦绣。 江锦绣没有看他。 她只是昂起头,傲然地回答:”我没有错;我不会悔过的。而且我也并不觉得王府就是天堂,回去不回去,又有什么打紧?“ 杨震面无表情地吁了一口气:”就算为了我,你也不愿低一次头吗?“ 江锦绣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冷冷地说:”不愿。“ 杨震立在原地发了一会子呆,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他多希望江锦绣叫住他啊! 可是江锦绣没有。 他忍不住停顿下来,扭头看了江锦绣一眼。 期待着四目相对,最好呢,江锦绣眼中还泛着泪光。 然而杨震大失所望的是,江锦绣根本没看他,更别提什么眼含热泪了。 人家拿着一本书,正看得津津有味呢! 杨震心都凉了,很想问一声江锦绣:你你你,你真的一点都不在乎我了吗? 不过,男子汉的自尊心不允许他问,也不允许他留下。 所以,杨震咔嚓一声,两脚跟相碰了一下,然后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直到他走远了,江锦绣才扔下手中的书,满面惆怅的叹了一口气。 修竹再也忍不住了,问江锦绣:”王后,您明明十分想念王爷,可见了他,您为啥爱搭不理的呢?“ ”原因很简单。因为我现在不想回到王府去。你没听出来吗?王爷前来,其实就是想自己给自己个台阶,然后好把我接回去呢!“ 江锦绣自嘲地笑了笑:”可是,我的目的还未达成,回去做什么呢?“ 她布置下的局,直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得到任何反馈。 所以江锦绣也不晓得,自己的计策,到底有没有成功。 修竹自告奋勇地说:”明天我回王府一趟吧,看看翠竹那边有没有什么新情况。“ 江锦绣点了点头,算是应允了。 原来宇文欢太过重视宇文馨肚子里的胎儿,所以防范得特别紧,生怕宇文馨着了别人的陷害,行动都好些人跟随;吃食也是小心翼翼,银针验了又验,防止有人下毒。 宇文馨的住处周围,宇文欢也安排下了暗卫层层守护,免得有人暗算她。 所以翠竹,竹叶和竹枝想打探到一些消息,还真不是一般的难。 那个被江锦绣送还给宇文欢的小花,没过多少日子,已经被报了个暴病身亡,从王府拖出去,归还本家。 宇文欢为了让小花家人闭嘴不言,特地以主子的身份,赏银一百两,又给了一付十两银子的棺木入敛。 为了表示恩典,又让小花的妹妹小柳进入王府当个丫环,专门服侍宇文馨。 那些人得了银子,也就平静接受了小花的死。 反正人死不以复活。 再说了,就算心存疑问,他们拿什么去同一个王妃相斗呢? 加上小柳还在人家手里捏着,真要闹,指不定小柳也落不了好。 翠竹虽然没有打探到宇文馨的情况,但是小花的死,和小柳的入府,她是知道的。 修竹从翠竹这里听到情况,便去找了小花的家人。 她悄悄告诉他们:小花的死,绝不是因为得病,肯定是被宇文欢灭了口。 因为小花奉宇文欢的命令,害死了王爷的乳母秦嬷嬷,所以宇文欢绝对不能留这个活口。 小花的娘愁眉苦脸地说:”就算我们知道实情,也没法子为小花报仇啊!胳膊哪里拧得过大腿?“ 其实,小花的娘对自家闺女的死,还是有些知觉的。 毕竟小花死之前,稍微对家里漏了那么点子口风,虽然不敢说得太明白。 修竹把嘴贴近小花娘的耳朵说:“报仇的事,不用你来干,我们替你干就好。不过,你得让你的小闺女帮我们做点事。” 小花娘惊恐地瞪着修竹说:“不行的,我的大闺女已经没了,我不能让我的小闺女再出事!” 修竹将手按在她的胳膊上,轻轻说道:“不让她做危险的事,她只需要把宇文馨的情况,常常向我们汇报就行。” 小花娘想了想,就答应了。 她恨当然是恨的,现在如果能没有危险,又把仇给报了,那当然干啊! 就这样,翠竹和竹叶,竹枝经常能收到小柳传递来的情报。 于是,江锦绣也能源源不断地根据传递而来的信息,而判断宇文馨到底如何了。 “那个宇文馨表现得烦燥不安,愁眉苦脸?宇文欢也脸色阴沉,象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江锦绣一边重复着修竹的话,一边凝神思索。 看来,自己的布局,应该是起了效果吧? 过了几天,小柳那边又传来了新情报,说是宇文馨抽抽噎噎哭了好一会子。 宇文欢先是安慰,到了后来,则皱着眉头一言不发了。 小柳竖着耳朵偷听了一两句,似乎宇文馨在说:”胎儿……不怎么动弹……会不会出事了?“ 宇文欢说:”别胡思乱想……不会有事的……“ 江锦绣听到这支离破碎的两句话,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笑容,一拍桌子说:”成了!“ 很明显,宇文馨是在为她自己肚子里的胎儿担忧。 原因是:她腹中的孩子不怎么动弹了。 宇文欢虽然勉强安慰她,但心里一样烦恼万分。 是,江锦绣之前让翠竹她们喂两只波斯猫吃老鼠,是因为金神医曾经叮嘱过她,孕妇最好不要接触猫狗之类。 特别是猫。 因为猫会接触到死的老鼠,身上容易产生一种病菌。 这种病菌若是孕妇沾染上了,肚子里的胎儿必定会遭秧。不是胎死腹中,就是生下来活不过多久! 金神医的本意,是让江锦绣万一怀孕了,就不要再同那两只波斯猫接触。 于是,江锦绣就把金神医这话记在心里了。 一开始,江锦绣虽然没想过对付宇文馨肚子里的孩子,但宇文馨和宇文欢实在欺人太甚,所以江锦绣也就不打算客气了! 第417章得道多助 江锦绣通过修竹带来的消息,很快分析出了宇文馨的现状。 当然,这只是她的猜测,真实情况怎样,还有待观察。 这个时候,越加要防止宇文欢和宇文馨又出新的幺蛾子。 所以,江锦绣需要金神医的配合。 作为一个神医,金神医应该能确认宇文馨肚子里胎儿到底怎么样了! 可惜,这个时候的金神医,还在家乡没有回来。 江锦绣一边秘密派出她的人手去寻找金神医;一边让翠竹她们加紧对宇文馨和宇文欢的监视。 至于她自己,表面上看着,则是在秋爽斋里两耳不闻窗外事。 宇文欢自从知道宇文馨肚子里的胎儿情形不妙,心里又是烦闷,又是焦急。 她之前根本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况,因此一下子还真想不出应对之策来。 外头倒是养了好几个孕妇,等着宇文馨发动了,便用催产药让她们也一块儿生产。 只要宇文馨生的是闺女,那么就立刻就抱个男娃儿进来偷梁换柱。 如果生的是男娃儿,天下就太平了! 可现在这么看着,宇文馨别说男娃儿,连个闺女也有可能生不出来啊! 毕竟连宇文馨自个儿都发觉了:她肚子里的胎儿已经不会动了,连着好几天一点动静都没有。 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的肚子也似乎停止了增长。 宇文欢脸色沉郁地看着宇文馨,半晌说出一句话来:“此事不可以向外泄露半分。就算你肚子里的胎儿死了,你也得瞒着。照你和杨震在一起的日子算起,胎儿应该有五个月了。只要再拖延两个月,你就可以借着早产的名目,把孩子生下来。古话说,七成八不成,七个月早产的孩子,是可以养活的。” 宇文馨原本垂着头,听了宇文欢的话,抬起头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说:“姐姐,我害怕。若是我肚子里的胎儿死了,再留上两个月,我会不会有生命危险啊?一个死胎,可怎么生下来呢?我会不会因此而送命?姐姐,我不想死啊!” 宇文欢冷冷地看着宇文馨说:“你必须这样做。如果王爷知道你的胎儿不保,那么你就再也没有机会了,你明白这一点吗?若是那个下贱农女翻了身,你我都会死无葬身之地。所以,这个孩子非常非常地重要!” 她顿了一顿,接着说道:“你放心。我会帮你找两名最好的接生婆,确保你不出现危险。” 宇文馨的眼中满是恐惧。 她知道:女人生孩子,就好比去鬼门关走了一遭。 象她这种情况,恐怕更凶险万分吧? 可是,宇文馨也明白:宇文欢说的话是对的。 她必须生下这个孩子,而且让所有人看到:她生的是个活蹦乱跳的男娃。 只有这样,杨震才会重视她。 她的地位才会母凭子贵,才不会让江锦绣踩在脚下。 宇文欢看着宇文馨眼神闪烁,一言不发,面无表情。 只要宇文馨拖过这两个月,假装早产,那么她就可以立于不败之地了。 至于宇文馨的性命保得住保不住,又有什么要紧? 最好是她自己嗝屁了,省得再多一道手脚。 宇文馨不知道宇文欢打的是这样的算盘,抬起头定定地看着她,艰难地吐出一句:“姐,我听你的!” 她能不听吗? 不听也就等于断了她自己的路。 如果杨震真心宠爱她,她当然可以不必如此。 问题是:杨震对她不冷不热,常常连面都见不着啊! 惟有借孩子,才能拴住他的心吧? 宇文欢宇文馨这边虽然胎儿状况不好,但她们总算是琢磨出了应对之策。 这样秘密的谈话,宇文欢和宇文馨当然不会让丫环留在身边,给她们偷听的机会。 俩个人都知道:这样的秘密泄露出去,那真是会掀起滔天巨浪的! 所以小柳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却根本听不见姐妹俩在商谈些什么。 不过,宇文馨的日常饮食在改变,小柳却是看在眼里的。 宇文欢为了让宇文馨肚子里的孩子可以健康茁壮地成长,只要是对孕妇有益的,能滋补的,什么不舍得给宇文馨吃?什么不想方设法地给宇文馨弄了来? 但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很显然,那些对孕妇身体有益的,滋补的东西,当然都不能吃了。 而宇文馨肚子里揣着个死胎,心情哪里好得起来? 心情不好,脾气自然暴燥,就免不了拿身边的丫环婆子出气。 所以,她身边服侍的人,个个是苦不堪言。 江锦绣那边呢?则在苦苦等待着金神医的到来。 只要金神医为宇文馨把把脉,检查一番,宇文馨就有可能露馅。 虽然江锦绣还没有想出金神医以什么名义来为宇文馨检查,但她相信:只要金神医来了,她就会找到办法的。 可是,派出去寻找金神医的人飞鸽传信说:金神医埋葬老母之后,出去寻访老友散心去了。 江锦绣那个急啊! 时间拖下去,事情也许就到了自己无法掌握的地步。 小柳把自己在宇文馨身边看到的,详详细细传递给了翠竹;翠竹再报给修竹;修竹直接向江锦绣禀报。 终于,江锦绣派出去的人找到了金神医。 金神医和江锦绣的关系向来不错。 想当初,杨震还是个失去记忆的无势皇子,可江锦绣不离不弃,为了救他,真是衣不解带,全心全意。 这一切,金神医都看在眼里,对江锦绣的印象非常之好。 随着杨震地位的改变,江锦绣也当上了王后;可江锦绣并没有骄娇二气,仍然平易近人,对金神医也是相当的尊敬。 现在江锦绣有求于金神医,金神医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他马不停蹄地赶回了王府。 只是,金神医并没有去面见江锦绣。 毕竟江锦绣此时被软禁于秋爽斋;而金神医也觉得俩人看着没有交集,会更利于他办事。 杨震听见说金神医回来了,自然设宴款待一回。 谁让金神医也是他的救命功臣呢? 没有金神医,杨震不可能恢复记忆,也有可能早就受伤而死。 所以,金神医在杨震心目中,还是有一定地位的。 接风宴设在王府,酒足菜饱之后,杨震想起了宇文馨肚子里的胎儿。 掐指一算,应该六个月了,正好金神医在,杨震便让他给宇文馨检查一番,看看胎儿情况怎样。 这也在江锦绣预料之中,所以金神医一来,她便让人传信给了杨震。 于是有了接风宴,有了杨震的安排。 第418章围魏救赵 杨震让金神医为宇文馨把脉,宇文馨和宇文欢都慌了神。 当时宇文欢和宇文馨正在一处密谈,突然听到这个消息,俩人互相看着对方,都不晓得应该怎么应答了。 如果对付别的人,还可以借用生病,身体不舒服为借口不见。 但面对这个金神医,如果采用同样的借口,那不是往枪口上撞吗? “姐姐,你快些想个主意啊!”宇文馨声若蚊蝇地说。 宇文欢故作镇静,其实心里也打起了鼓。 凭金神医的本领,怕是他一给宇文馨把脉,就能判断出宇文馨肚子里胎儿已经死了! 所以,绝不能让金神医见到宇文馨。 宇文欢不动声色,其实心里很是紧张。 极速开动脑筋的结果是:宇文欢决定让自己受伤。 只有这样,才能引开杨震的注意力,让金神医忙着给自己疗伤,就根本顾不上宇文馨了。 所以宇文欢附在宇文馨耳边说:”我会想办法让自己受伤,你注意配合我。“ 宇文馨匆匆点了点头。 杨震派来的人恭恭敬敬说道:”如果俩位王妃没有不便的话,金神医很快就会前来。“ 宇文馨拿眼睛看着宇文欢。 宇文欢矜持地点了点头说:”好的,请金神医过来吧!“ 她知道金神医同杨震的关系,所以晓得,在金神医面前最好不要摆什么架子。 杨震的派来的人前脚才走,宇文欢后脚就从楼梯上跌了下去,把自己的小腿给跌伤了。 宇文欢疼得面青唇白,额头上都冒了汗。 她心里恨恨地说:宇文馨啊宇文馨,我为了你,可真是下了血本啊!你的肚子要是撑不到七个月,我亏死了! 当然,她这么做不光是为了宇文馨;最主要的,还是为了她自己。 反正宇文馨只要能撑到早产的日子,那她就算是赢了! 宇文馨跟在宇文欢身后,见宇文欢从最高一级楼梯直滚下去,忙不迭地上前,焦急地问道:”姐姐,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 她说着话,就要搀宇文欢起来。 宇文欢皱着眉头,嘴里咝咝有声,有气无力地摆手道:”别别别,我的腿疼得厉害,肯定是断了!“ 宇文馨听了这话,就不敢动了。 ”你回自己院子里去吧!省得我……冲撞了你……肚子里的孩子。“宇文欢断断续续地叮嘱道。 宇文馨还在犹豫:”这样不太好吧?“ ”听话。快走!“宇文欢简洁地命令着。 宇文馨咬了咬下嘴唇,提着裙子,快速地离开了宇文欢的屋子。 不大会子,杨震和金神医赶到,一见宇文欢这付模样,不由得吓了一跳。 此时的宇文欢已经被下人们抬到了榻上,正在哎哟哎哟地呻吟呢! “你怎么了?”杨震吃惊地问。 “我刚才不小心……从楼梯上跌下来,可能脚骨断了,疼得厉害!”宇文欢楚楚可怜地看着杨震说。 杨震转头看着金神医说:“快些帮她诊治吧!” 金神医点点头,不急不徐地开始为宇文欢检查受伤的小腿。 宇文欢一直在渲染她的腿有多么地疼,伤得有多么的厉害,甚至说她要死了! 金神医淡然地答道:“欢王妃绝对死不了。虽然您的小腿疼得厉害,其实也并没有断。" 宇文欢有些不服气地说:”你的医术我是很佩服的。可是,骨头长在里面,外面包着肉和皮肤,你的眼睛……难道能看到?我觉得骨头一定是……断了。你可要好好帮我医治啊!“ 不等金神医回答,宇文欢又向杨震撒起娇来:”王爷,求你让金神医帮我治好伤啊!千万不能让我成为瘸子啊!我可不要走路一瘸一拐的!“ 杨震看着宇文欢这付娇弱的样子,不由自主地想起她从前的情形来。 原来的她,曾经清纯过;也曾经深爱过。 可命运的翻云覆雨手,终究让这一切都发生了改变。 他和她,却是再也回不到过去。 杨震的心里,充满了惆怅。 不过这种情绪只有很短的一瞬,杨震就回归了现实。 他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说:”救死扶伤,是金神医的职责所在。他怎么可能不全心帮你医治呢?“ 宇文欢多聪明啊,杨震的失神,她立刻收入眼底,于是更加柔弱地凝视着杨震的眼睛说:”看在我这么可怜的份上,你今晚能不能陪陪我呢?“ 她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满怀期盼地看着杨震。 眼神里有痴情,有幽怨,还有泪光。 全然不顾金神医就在帮她检验伤势。 这样的眼神,让杨震狠不下心来回绝。 尤其当着金神医的面,杨震竟然抹不下面子说出不能两个字。 反正宇文欢受伤了,自己就算留下来陪她,也只是单纯地陪一陪而已,又做不了什么!杨震心想。 名义上,宇文欢还是他的王妃。 可是,自从她成为他的王妃以来,他就没有在她屋里过夜,一次都没有。 以宇文欢心高气傲的禀性,她可以忍受下来,算是不容易了! 宇文欢曾经在他面前幽幽地报怨过:”王爷,你这样待我,我不恨你,也不怪你。但是,你实在是让我在这王府里的日子太难过了。下人们拜高踩低,你不会不明白。你冷落我,连下人都看我不起,我真是……“ 她掩住脸,声音哽噎着,说不下去了。 ”哪怕你偶尔在我屋里留一宿,哪怕你不愿意碰我,虚凰假凤也好啊!至少总能堵住那些下人的嘴吧!“她含着眼泪说。 所以杨震轻轻点了点头说:”好吧!“ 他看到了宇文欢脸上狂喜的神情,忍不住一阵心酸。 其实,他并不打算接受她。 她永远都走不进他心里了。 他只是觉得她可怜,本着人道主义精神,陪陪她罢了! 杨震连忙转移话题说:”你妹妹呢?她不是和你在一起吗?为什么你受伤了,她反而不见了人影?说好的姐妹情深呢?“ 他的语气里,有明显的揄挪。 宇文欢赶紧替宇文馨辩解说:”王爷你错怪她了。看见我受伤,她不知道多心疼,急得哭了起来。她可是有身孕的人啊,我怎么能因为自己拖累她呢?再说了,我怕自己这付样子冲撞她肚子里的胎儿,所以把她支使走了。她不肯,是我逼着她离开的。“ 听了宇文欢的话,杨震也就算了。 眼看着天都黑了,金神医开了药方,留下一支止疼膏,便告辞而去。 第419章心灰意冷 那一夜,杨震虽然人留在宇文欢的身边,心却早就飞走了。 甚至他们俩也根本没有睡在一张床上,杨震睡的是贵妃榻。 宇文欢忍着疼痛,回忆起往昔岁月,妄想勾起杨震的逝去的感情。 杨震只淡淡地说了一句:“受伤了就好生养着,说话也耗费精力呢!” 噎得宇文欢悻悻地闭口不言。 不管怎么说,今儿个总算是让宇文馨逃过了一劫,她算是达到了目的。 只是,杨震的态度,让她又是喜来又是恨。 喜的是:杨震并不是对她全然无情。 恨的是:杨震却怎么都不肯真正地接纳她! 这辈子,她还有望成为杨震名符其实的女人吗? 宇文欢的心里,有一种绝望的感觉。 越是绝望,宇文欢就越发下定了决心:要完成自己的计划! 是,她不光要让杨震头戴明晃晃的绿帽子;她还要让杨震喜当爹。 一辈子为别人养儿子不算;到头来,还要把千辛万苦得来的宝座,传给那个和他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的孩子! 最狠的是:当杨震还剩最后一口气的时候,她会把这个真相,附在他耳边告诉他。 脸上带着最灿烂的笑容,轻言细语地把该说的话说出来,那个时候,杨震会是什么表情呢? 估计会被气得吐血吧? 可是有什么用呢? 哪怕血管气到爆裂,杨震都已经无能为力了! 他只能恨恨地看着自己,然后艰难地咽下最后一口气。 说不定会死不瞑目。 想象着日后有可能发生的情形,宇文欢苦涩而充满愤怒和恨意的心里,才感觉到了兴奋和酣畅淋漓。 直到这时候,宇文欢才发现:原来,她是这么恨杨震。 虽然这恨里,还夹杂着无法掩盖的爱,一种想将杨震独占为己有的爱! 杨震将两只手垫在脑后,虽然闭着眼睛,脑子里却在想念江锦绣。 不知她现在怎样了? 是否也如自己这般装睡,内心却波澜起伏? 这个倔强的小女人,为什么就不能稍稍向自己低一下头呢? 难道,她真的不爱自己了吗? 就这样想着想着,杨震朦胧睡去。 模模糊糊之中,杨震觉得有什么软绵绵的东西压在了自己的唇上。 绵软而带着微微的凉意。 杨震不由得惊醒。 他的鼻端传来熟悉的幽香,那是属于宇文欢的香味。 杨震的意识回来了:宇文欢在亲自己。 那绵软而带着凉意的,正是宇文欢的唇。 原来,受了伤的宇文欢,终于按捺不住自己,下床摆了个金鸡独立的架式,然后用好的那条腿,一蹦一蹦地来到了杨震的榻前。 借着摇曳的烛光,她痴痴地凝视着杨震英俊的面庞,缓缓俯下身,开始亲吻他。 杨震没有睁开眼睛,伸手将宇文欢的脸推过一旁。 宇文欢不甘心,掰开杨震的手,再次强行吻了上来。 杨震皱紧了眉头,他很不喜欢这种被人强吻的感觉。 如果要强,也应该是他强对不对? 他是那种可以被人随意摆弄的人吗? 所以杨震想也没想,随手便推了出去。 宇文欢没防备,被杨震推得直跌了出去,哎哟一声,屁股着地,险些没有跌成四瓣。 她的右腿本来就受了伤,现在再磕了一下,真的骨折了。 宇文欢鬼哭狼嚎地叫了起来:“我的腿,我的腿断了……” 眼泪不可抑制地哗哗流了出来,她把杨震恨得是咬牙切齿,真想咬下他一块肉来! 杨震直到这时,才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 他赶紧起身,将坐在地上的宇文欢抱了起来,放回了她的床上。 “你忍一忍,我派人去找金神医来帮你医治。” 扔下这句话,杨震略显尴尬地离开了宇文欢。 宇文欢的丫环早得了她的吩咐,说是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许进入她的屋子。 所以这会子都在门外,探头探脑想看个究竟,却是没胆子推门进来。 还是宇文欢大声怒喝道:“你们这些人都死了不成?在床上挺尸呐?赶快来人伺候!” 丫环们这才蹑手蹑脚,大气不敢出地来到宇文欢跟前。 宇文欢疼得脸都变了形,加上披散着头发,被摇曳的烛光一映,看着分外狰狞,分外瘆人,跟个女鬼似的。 几个丫环不约而同吓了一跳,不晓得以美貌著称的欢王妃,怎么突然变成了这付模样。 宇文欢还想骂,却疼得没有了力气,只能高一声,低一声地呻吟着。 杨震派人把金神医找了来,一同回到这边。 金神医摸了摸宇文欢的腿骨,有些吃惊地问:“原本只是受伤而已,怎么这会子骨折了呢?” 杨震不好意思说;宇文欢强忍着疼痛,故意道:“我和王爷……嗯,我从床上跌下来……” 话没说完,她又哎哟哎哟了起来。 说话说半截的目的,不过是想让人误以为她和杨震在床上活动得太过剧烈,以至于从床上跌了下来,把腿给跌断了。 杨震能怎么办? 他难道能对着金神医和那些丫环们解释说:我没和她睡过,我只是推了她一掌? 金神医也不好接话,只顾着处理伤势。 那些丫环们,更是大气都不敢出了。 杨震在宇文欢房里过夜,并害得腿受伤的宇文欢,终于骨折了的消息,在几天之后,传到了江锦绣耳朵里。 江锦绣不怒反笑:“这得闹多大的动静,才能从床上跌到地上跌断腿啊?” 实际上,她的心在滴血。 杨震和宇文欢俩个,终于还是搅到一起去了! 一对旧情人,和好如初的感觉,想必总是记忆深刻吧? 她这边费尽心思地对付宇文馨肚子里的孩子,那边厢,说不定杨震又已经在宇文欢的肚子里种下了一个胎儿呢! 突然之间,江锦绣就有了一种疲累至极,心灰意冷的感觉。 也许,彻底地放下,才是最好的出路? 原先除了杨震,她对王府没有任何留恋。 如今连杨震也没有什么值得她留恋了,她还有必要留在这儿吗? 江锦绣萌生了去意。 是时候离开这儿了。 天下之大,江锦绣不相信会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地。 她也相信,凭自己的本事,不管走到哪儿,都不会养不活自己的! 宇文欢也好,宇文馨也好,她们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去吧! 至于杨震,也许一开始她选择他,就是个错误! 第420章一语警醒梦中人 宇文欢的断腿之痛,让她彻底恨上了杨震。 当然,她也更恨江锦绣了。 虽然江锦绣被杨震逐出了王府;但是,如果不是江锦绣这个下贱农女在杨震面前布局,她和杨震的关系,绝不至于闹到这样无可挽回的地步! 如果能除掉江锦绣,既可以消除自己心头之恨,又能让杨震伤心,那真是一箭双雕啊! 想到这儿,宇文欢派出手下,去秋爽斋暗杀江锦绣。 为了不让杨震怀疑到她身上,宇文欢故布疑阵。 她派手下将被关押在王府某偏僻院子里的江临凤和江红梅,分别给放了出来。 并且告诉这俩个人:根本没有人想害死她们;完全是江锦绣一手操纵。 不管是纵火,还是毒气,其实都是江锦绣命人干的。 目的是什么,还用说吗? 江临凤一听,是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恶狠狠地说:“好啊!这个江锦绣,真是蛇蝎心肠!” 原本江锦绣日子过得好,她就妒忌得心在滴血。 这会子发现江锦绣一直把她在掌心里玩弄,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了。 她发誓:只要得些机会,一定会让江锦绣尝尝她的厉害! 然后江临凤得到了一锭银子,消失在夜色之中。 江红梅也是一样,知道所谓的真相后,对江锦绣是恨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能让江锦绣倒霉的话,她一定是不遗余力的那一个! 如果江锦绣真的死了,那么,害死江锦绣的,现场证据会暗示:不是江临凤,就是江红梅。 如果江锦绣命大没有死,那么恭喜江锦绣:又多添了两个敌人;而且全部姓江。 这,就是宇文欢的如意算盘。 自从因为粗暴一推,把宇文欢的腿骨给跌断之后,杨震自觉有些无颜见宇文欢的面。 所以他吩咐金神医一定要把宇文欢医治好之后,便又搬回了军营居住,很少回王府来。 就算回来,也是在宇文欢跟前打个照面;再和宇文馨打个照面,吁寒问暖几句,又离开了。 其实杨震这样做,正好让宇文欢放下心来。 因为这么一来,王府又可以由得她把持了。 而宇文馨胎死腹中的秘密,也可以不必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了。 最重要的是:宇文馨的秘密不暴露,就相当于自己不久以后,可以获得一个养子了! 没错,养子。 虽然表面上是经由宇文馨肚子里生出来的儿子;可是,因为生母难产过世,而她做为姨母,理所当然成为这个儿子的抚养人。 不把这个孩子交给她抚养,交给谁呢? 难道交给软禁中的江锦绣? 笑话! 那个时候的江锦绣,还不晓得在不在人世呢! 反正她派出去的杀手,已经在日夜窥伺着江锦绣的动静,寻找可以下手的良机。 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卧床不起的宇文欢,也可以有借口证明自己的清白了。 至于宇文馨,宇文欢丝毫没有对不起她,或者怜惜她的感觉。 这个妹妹,从小离家,宇文欢对她根本没有多少感情。 如果不是要利用这个妹妹,来接近杨震,打压江锦绣,宇文欢根本不会想到要从道观里把宇文馨接到自己身边来。 在宇文欢的心目中,宇文馨的作用,不过是一柄伤敌的剑。 同时,她还是自己获取权利的工具。 而当宇文馨完成了任务,她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呢? 留着她与自己争权夺利吗? 宇文欢冷笑:谁会这样傻? 还有,秘密多一个人知晓,便多一分泄露的危险。 所以,宇文馨必死无疑。 打定了主意的宇文欢,便不再考虑这个问题了。 现在她面临的问题,是宇文馨假装早产的时候,外面的男婴,如何顺利地偷运进王府。 接生婆她已经找好了俩个,重金收买之下,这俩个接生婆是随她怎样拔弄都可以的。 反倒是外头养着的那几个孕妇,因为起先是按照宇文馨生产的日子来挑选的,所以,她们的孩子足月生下来,会比宇文馨早产要迟上好些日子。 这样可不行!宇文欢想。 花了那样大的功夫和那么多的金钱,也许这几个孕妇都用不上。 不如临时找已经生下来的男婴冒充。 男婴可以夹带入府,随便塞在食盒里,假装是别人送来的美味佳肴,想必没人多事,非要掀开盒子看上一眼。 可是,男婴会哭会闹,并不是一个木偶人,若是入王府的这一刻,突然哭闹起来,那不是穿帮了吗? 万一穿帮……宇文欢打了个冷颤,有些不敢想下去。 江锦绣则在琢磨着逃跑事宜。 她的举动,自然不可能瞒过日夜跟随的修竹。 而且江锦绣也不打算瞒着修竹。 她相信:如果自己要离开的话,修竹一定会二话不说地跟从! 只是,怎么让修竹理解她离开的必要,江锦绣犯了难。 不过她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修竹,我想离开这儿。“江锦绣若无其事地说。 修竹专注地看着江锦绣:”王后,您是想回王府了吗?“ 江锦绣摇了摇头:”不是的。我不想回王府,我也不想呆在秋爽斋。我想远离边境,过自己的日子去!“ 果然不出江锦绣所料,修竹接下来的话便是:”那王爷怎么办?“ 江锦绣顿了一顿,这才淡淡地开口说:”我哪里管得了他?他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呗!“ 修竹把头摇得跟拔浪鼓似的:”那不行。王后,其实王爷常常跑来秋爽斋,偷偷观看您的动静,只是您不晓得罢了!“ 江锦绣吃了一惊:”什么?他常常跑来偷看我?你为啥不告诉我呢?“ 修竹为难地说:”因为,因为王爷不准我告诉您呀!您是主子,王爷他也是主子,我当然要听他的话。“ 论起来,修竹,翠竹和竹叶,竹枝几个,根本就是杨震的手下。 只不过,杨震把她们给了江锦绣;而这几个人跟着江锦绣时间长了,俨然成了江锦绣的心腹。 江锦绣怔怔地看着修竹,不晓得说什么才好。 ”其实,王爷还是很爱您的。王爷要是真喜欢宇文欢和宇文馨的话,是绝不可能老是呆在军营里的!“修竹一边察看着江锦绣的脸色,一边小声说道。 ”还有,您要是走了,宇文欢和宇文馨俩个再高兴不过了。她们这样陷害您,凭什么要轻轻松松放过她们去?您是不是傻啊?“ 修竹的话,直接了当,简单粗暴。 第421章好心当成驴肝肺 修竹的一番话,让江锦绣仿佛从梦中惊醒。 是啊,她好不容易陪着杨震熬了出来,凭啥要让宇文欢和宇文馨来享受? 宇文欢这么贱,她不怼回去,就让她逍遥法外? 明晓得宇文馨肚子里的胎儿出了问题,她不借机整治,就这样由得这些鬼魅人折腾? 一瞬间,江锦绣的斗志,重新又满血复活。 “你说得没错,我不能放过这些人去!就算我要走,也得把她们给打压下去,再走不迟。”江锦绣喃喃地说道。 既然决定不走了,那么,就要静下心来琢磨该怎么对付宇文姐妹。 上次宇文欢宁愿自己摔伤,也不肯让宇文馨接受金神医的诊断。 这更说明其中有鬼了。 只是,杨震现在一直呆在军营里不回王府;宇文欢腿骨真的骨折;宇文馨更是闭门不出,金神医总不能硬闯进去帮她检查吧? 江锦绣一下子想不出好办法来,惟有让留在王府的手下,加紧对宇文欢和宇文馨的监视。 而宇文欢的手下,也在时刻窥伺着江锦绣的一举一动。 终于,他们找到了合适的机会,施放了迷魂香,将秋爽斋的一众人等都给迷晕了。 趁着大家伙儿失去了知觉,两个黑衣蒙面人悄无声息地摸进了江锦绣的卧室里。 宝帐低垂,江锦绣睡在帐中一动不动。 两个黑衣蒙面人一个守在门口望风,一个手持蛾眉刺,摸到床边撩开帐子,准备向江锦绣的胸口处扎去。 说时迟那时快,他的手才搭到帐子上,不晓得哪里飞过来一个圆咕隆咚,形似鸟笼的东西。 这东西不偏不倚正落在那黑衣蒙面人的头上。 耳边只听得几声轻微的咔嚓声,鸟笼形物事又诡异地飞离了,而那个黑衣蒙面人却咕咚一声倒在了地上。 望风的黑衣蒙面人借着窗口映进来的月光,恐怖地发现:他的同伙,已经失去了脑袋。 没有脑袋的脖子处,正汩汩地涌出血水。 望风者吓得要死,不停地转动脑袋查看四周,生怕那个鸟笼形物事会飞过来,把他的脑袋也给割了去! 然而并没有。 黑衣蒙面人胆颤心惊,腿肚子发软,打开门就想逃走,连自己是来干什么的,都给忘记了。 他一出门,立刻被守在门边的两个人一左一右攻击。 黑衣蒙面人放弃了抵抗,束手就擒。 江锦绣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太阳都照进了屋里。 她哎哟了一声说:“今儿个起得迟了!” 想坐起来,却发现头有些晕晕沉沉的。 门咯啦一响,江锦绣还以为走进来的是修竹,眼也没抬地说:“我似乎有些不舒服的感觉呢!” 一个醇厚略带磁性的声音说:“你被人下了迷香,是不是这会子还觉得晕晕乎乎的?” 江锦绣吃惊地发现:来人竟然是杨震! “是谁干的?”江锦绣开门见山地问。 杨震亮如晨星的眸子仔细看了江锦绣一眼,这才答道:“其中一个想下手害死你的黑衣蒙面人,已经被我的手下干掉了。另一个生擒活捉,正在拷问。” 江锦绣微微皱了皱眉说:“似乎你早已经预料到会有人来害我一样。” 杨震点了点头说:“防人之心不可无。我早就派了暗卫日夜守护你的安全。” “干嘛对我这样好?如果我没了,不是正合了你的心意吗?”江锦绣故意说道,脸上还有赌气的神色。 杨震再也忍不住,伸过手来,揪住江锦绣的鼻子捏了下说:“你这个傻子,亏你说得出这种话来!真是好心当成了驴肝肺!” 江锦绣气鼓鼓地瞪了杨震一眼,倔强地说:“你就是驴,你就是驴肝肺。” 她想起自己为杨震受的委屈。 明明可以捉住宇文欢,为自己报仇的;可是,因为宇文欢的那封诬告信,因为她不想让杨震受到牵连,所以硬生生咽下了这口气,放过了宇文欢。 而这一切,杨震都被蒙在鼓里呢! 他还敢说自己是傻子! 杨震看着江锦绣的模样,忍不住脸上露出宠溺的神色来,连声说:“好好好,我是驴,我是驴肝肺,成了吧?” 这个时候,杨震早就命人把黑衣蒙面人的无头尸体拖了出去,连地上的血迹,也清洗干净了,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就怕江锦绣醒来被吓着。 “不过呢,就算我是头驴,也是对你最好的驴。”杨震坐到江锦绣的床沿上,继续说道。 江锦绣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得理不饶人地说:“你对我最好?不晓得是谁偏听偏信,把我逐出王府的。” 那时的她,敢担保自己绝无谋害宇文馨腹中胎儿的行为;但是现在,她没法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因为,宇文馨会出现胎死腹中的状况,确实是她在暗中一手操纵的。 杨震叹了口气说:“我这不是为了保护你吗?同那些陷害你的人离得远一些,不就安全一些吗?” 听了杨震的话,江锦绣惊得眼睛珠子差点脱框而出。 她定定地看着杨震,张开的嘴半晌合不拢来。 她那滑稽的样子,成功地逗笑了杨震。 杨震笑得稀哩哗啦的,江锦绣只得伸手推了推他的胳膊说:“哎,到底咋回事,你倒是说呀!别打哑谜了。” 杨震笑完了,这才不紧不慢地说:“说你傻,你还不承认!你以为秦嬷嬷的死,只有你一个人怀疑吗?你以为我就没有暗中调查?” ”金神医把结果告诉你了?“江锦绣还是想不明白,她让金神医检验的衣裳,并没有告诉他是属于秦嬷嬷的啊! ”秦嬷嬷另一件掺了剧毒的衣裳,落在了我的手里,所以我当然知道。“杨震解释给江锦绣听。 ”那么,你知道谋害秦嬷嬷的人是谁吗?“江锦绣继续追问道。 杨震摇了摇头:”本来我是不知道的。但是,顺着你这条线,有你帮我查找真凶,我能不知道吗?“ ”你,你派人监视我?“江锦绣秋水盈盈的眼睛不满地瞪着杨震。 杨震轻轻拍了拍江锦绣的肩膀,好声好气地说:”稍安勿燥,稍安勿燥,你听我说!“ 江锦绣鼓着嘴道:”你说!“ 杨震这才把原委一五一十告诉了江锦绣。 江锦绣直到这时,才恍然大悟。 第422章原来如此 原来,杨震发现秦嬷嬷的死有阴谋之后,第一个也是想到秦嬷嬷的洗衣婢可疑。 但是,江锦绣比他先下手,把那个叫做小草的洗衣婢给捉了去,逼问真相。 杨震没有找江锦绣挑明,只是在一旁静观其变。 江锦绣从小草口中,逼问出了小花,然后顺藤摸瓜,牵扯出了宝镜。 宝镜是宇文欢的心腹丫环。 所以,幕后指使人是谁,就可想而知了。 事情到了这一步,杨震就等着江锦绣来向自己揭示真相了。 反正只要达到为秦嬷嬷报仇,惩治坏人的目的就行了,又何必在意是谁先找到真凶的呢? 江锦绣的性子,他是了解的,不喜欢藏着掖着。 可是,杨震没想到:江锦绣却保持了沉默。 沉默得就象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等他一查问:发现在前一天夜里,宇文欢竟然亲自上门拜访了江锦绣。 宇文欢一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所谓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 杨震手下的人经过跟踪,细查,终于查明了原因。 因为宇文欢的诬告信,是由亲信骑马送去京城的。 宇文欢和江锦绣达成协议之后,自然要派人去将这封诬告信追回来。 追回来之后,这样的密信销毁,也不可能假他人之手,是由宇文欢亲自动手烧毁的。 当时宇文馨也在,宇文欢就很得意地告诉她:”别小看这封信,只要送到万岁爷手里,那真是会天翻地覆,产生剧变的!“ 宇文馨就小心翼翼地问了:”姐姐,这信上到底写着什么啊在?“ 宇文欢一挑眉说:”告诉你也无妨。信上写的是:咱们的王爷杨震,日夜存着谋反之心,不仅在边境招兵买马,潜心训练,还依靠边境的土地大肆敛财,积蓄资金,以图谋反大业!“ 宇文馨吓得掩住了嘴,半晌作声不得。 她黑葡萄般的大眼睛定定地看着宇文欢,咬了咬下唇,才开口说:”姐姐,你这样举报王爷,咱们姐妹俩可也是不着什么好处啊?“ 毕竟从名义上来说:她和宇文欢,都是杨震的王妃。 宇文欢轻蔑地笑一笑说:”这不过是个手段而已。不这样做,哪里能让那个下贱农女低头呢?她可是在处心积虑地想扳倒咱们,不予以反击,可不就被她坑死了?“ 宇文馨不敢置信地看着宇文欢,继续问道:”姐姐,万岁爷可是咱们王爷的亲爹,你说他有谋反之心,他亲爹能信你的话,不信自己儿子吗?“ 宇文欢本来想说的,想想又收住了话头,微微摇了摇头说:”这里头复杂的情形,一时半会儿也同你说不明白。算了,你不必操心这个,只需要好好生下你腹中的胎儿就行了!“ 宇文欢为人谨慎,有些事情,即使是宇文馨,也不想让她知道。 而且宇文欢相当明白:宇文馨虽然聪明伶俐,不乏手段,但她见识太少,历练也不够,毕竟是从小在道观里长大的,没见过什么世面。 很多事情,宇文欢根本没想靠宇文馨解决。 姐妹俩的对话,被杨震在屋梁上潜伏了两天两夜的手下,一字不漏地听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找到了合适的时机,从屋梁上溜走的手下,立刻将这一信息禀报给了主子杨震。 杨震一听,肚子险些没有被气爆。 他直到这时才发现:原来宇文欢一直是自己留在身边的一条毒蛇! 这个女人,虽然他对她已经没有了爱情;但是,他曾经爱过她,却是不争的事实。 而且,在他心里,仍然保存着曾经的那份爱。 只是,这份爱已经是过去式,和眼前的这个女人,也根本联系不起来了。 话又说回来,杨震可以不爱宇文欢,可以不真正让她成为自己的女人;但他做不到恨宇文欢,把她当作敌人。 就是这个女人,害死自己视为亲人的乳母。 为了掩饰这个罪行,她甚至恶意向父皇诬告自己谋反。 谋反这么个大罪名是闹着玩的吗? 那可是要诛连九族的,要动用腰斩大刑的! 当然,做为举报者的宇文欢和她妹妹,不但不会被株连,还将戴上大义灭亲的高帽子,得到父皇的嘉奖。 由此可见,宇文欢不但没有把自己当成丈夫,甚至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啊! 就从这一刻起,杨震的心里,彻底抹去了宇文欢的印迹。 她,就是与自己为敌的一个心狠手辣,蛇蝎心肠的女人而已。 虽然知道了真相,杨震却没有打算立刻发作出来。 原因很简单:宇文欢是父皇亲赐给他的王妃。 如果他直接弄死宇文欢,父皇会怎么想? 会不会产生什么对自己不利的疑心? 所以,杨震无法按照自己的心意来行事,他必须寻找更好的时机。 不久之后,发生了宇文馨诬陷江锦绣的事件。 杨震的第一个反应是:宇文馨这样做,自然是有目的的。 她的背后,有宇文欢撑腰。 因此,宇文馨的行为,一定是宇文欢在出谋划策,在支持她。 那么,这两姐妹想干什么呢? 虽然杨震不能断定宇文姐妹的目的是什么,但他却知道:如果放任她们,不久之后,总是会露出狐狸尾巴来的! 于是,杨震故意相信了宇文馨的哭诉,假装强忍着怒气,把江锦绣逐出了王府。 他这么做,其实是在保护江锦绣。 宇文姐妹一计不成,必定会想出更恶毒的一招来对付江锦绣。 与其让江锦绣时时陷入危险之中,不如让她离开这对可怕的姐妹俩,或许来得更安全些。 就这样,江锦绣被安排在了秋爽斋中。 为了保证江锦绣的安全,杨震早就安排下了暗卫,一天十二个时辰不间断的分班保护。 不然的话,怎么会在蒙面杀手出现时,及时解决掉他们呢? 杨震虽然人在军营,可王府内,处处都有他安排下的耳目。 宇文欢和宇文馨花价收养几个孕妇的事,他是知道的。 宇文馨肚子里的胎儿出了事,他也是清楚的。 只是,他就是想继续往下瞧一瞧:这俩个恶毒女人,还能玩出什么新的花样来! 就是这个缘故,杨震迟迟没有收网。 听完这一切,江锦绣捏起粉拳,毫不客气地在杨震身上擂鼓似的捶了一通,嘴里埋怨道:”你这个坏人,你竟然什么都知道!你知道我有多伤心,多难过,多失落吗?“ 第423章拔开云雾见日出 杨震拥住江锦绣,小声说道:”傻瓜,不装得真实一些,岂不是要露出破绽吗?“ ”再说了,我又没准备一直瞒着你。你看,我现在不是都向你坦白了?“杨震又添了一句。 江锦绣又在杨震胸膛上轻轻捶了一下,有几分娇嗔地说:“难道我在你心里,真是个傻瓜吗?” “嗨,傻瓜其实是我对你的爱称。一般人想要我叫她傻瓜,我还懒得叫呢!”杨震笑了起来。 江锦绣白了他一眼,转移了话题说:”你下一步准备怎么办?“ 杨震冷哼一声:”我就是想看看,这一对毒妇,到底能玩出什么稀奇的花样来!等到时候,杀她们一个措手不及。“ 江锦绣点点头:”不错。到时候看着她们目瞪口呆,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嘴脸,一定会很爽的!“ 俩人又头靠头研究了一下细节,互相补充,仔细分析可行性,充满了同仇敌忾的感觉。 这会子,江锦绣好比拔开云雾见到了太阳,一扫之前的阴郁,整个人都亮堂了起来! 他们把对付宇文姐妹的计策商议好了,这才有闲心细诉衷肠。 先是杨震说:”你知道吗?我常常做梦梦见你。有一次,险些把宇文欢当成了你呢!“ 江锦绣微哂:”为什么会把宇文欢当成我?“ ”还不就是那次她摔伤了腿吗?求我留下来陪陪她……“ 杨震的话还没说完,江锦绣就黑了脸,打断他道:”所以你就留了下来,与她再续前缘,状况激烈到宇文欢从床上跌下来,终于跌断了腿,对不对?“ ”你怎么知道的?“杨震欲哭无泪地看着江锦绣。 谣言真的害死人啊! 他哪有同宇文欢再续前缘? 他哪有同宇文欢状况激烈? 至于宇文欢会跌断腿,那也是有原因的好吗? 江锦绣理直气壮地答道:”若有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说着话,江锦绣站起身便想拂袖而去。 她不想听杨震的解释。 先前他和宇文馨是因为醉酒,那这一次,他肯定也会找到一个合理借口的。 可是,不管再找任何借口,有意思吗? 杨震眼急手快,一把扯住江锦绣的手,稍稍用了些力气,江锦绣立脚不稳,便跌进了杨震的怀里。 ”放开我。“江锦绣黑着脸挣扎道。 杨震扣住她的双肩,有些着急地说:”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我是留下来了,但是,她睡她的床,我睡的是贵妃榻。至于什么状况激烈,更是无稽之谈!实情是,宇文欢趁着夜半三更,金鸡独立来到我的榻前,她主动亲吻我,估摸着也是想勾引我吧。当时我睡得迷迷糊糊的,差点把她当成了你……“ ”你说这么多有什么用?反正最后就是你们俩滚在了一起,导致她跌断了腿,不是吗?“江锦绣的嘴唇撅得能挂一个油瓶子。 杨震忍不住在她唇上啄了一下,不等江锦绣发作,连忙说:”真没有!我可以对天发誓!当时我只是差点把她当成了你,这不是差点吗?她身上的香味,让我突然明白过来,亲吻我的人不是你,因为你身上绝不会有那种浓郁的香气……“ 江锦绣又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我是个农女嘛,哪里敢同人家曾经的贵妃娘娘相比呢?“ ”你呀!能不能别打断我?实话告诉你吧,当时我就把她的脸给推开了。谁知她不死心,又强吻上来,我急切之下,随手掀了她一把;结果她立脚不稳,直向后跌去,磕到了腿骨,就骨折了。就这么回事!“ 杨震说完,无奈地摊了摊手,一脸委屈地看着江锦绣。 江锦绣定定地看着杨震,一时拿不定主意要不要相信他。 可是,杨震亮如晨星的眸子里,是满满的坦诚,没有一丝一毫地躲闪与掩饰。 ”那,宇文欢为啥说她是从床上跌下来的呢?“江锦绣还是这样问了出来。 ”唉,宇文欢就是个撒谎精!从她嘴里能听到一句真话吗?你难道不了解她是个啥样的人?“杨震反问江锦绣。 江锦绣有些赦然。 是啊!她为啥不相信杨震的话,反而要去相信那个心如蛇蝎,恶毒阴辣的宇文欢呢? 江锦绣半晌无言。 好一会子她才说:”好吧,我相信你。“ 杨震唇边露出灿烂的笑容,亲了江锦绣一下说:”这才对嘛!敌人心怀叵测的话,你要信了,不是傻是什么?“ ”你你你,又说我傻!不许你说我傻!“江锦绣撒娇地跺起了脚。 ”好好好,我家锦绣最是聪明伶俐,一点都不傻。谁要是说她傻啊,我就跟谁急!“杨震乐呵呵地说道。 江锦绣才要开口,杨震已经不给她机会了,整个人欺身而上,将她压在了身下。 江锦绣连忙推开他:”不要闹啊!早就是起床的时辰了,我到这会子还没有梳洗呢!“ ”不是刚好可以再睡一觉吗?“杨震用充满诱惑的眼神看着江锦绣。 ”可是,可是,我饿了。“江锦绣找借口说。 她的肚子很应景地叽咕了一声,杨震听得一清二楚。 他哪舍得让江锦绣挨饿啊? 当下立刻召唤修竹进来,命令她赶紧帮江锦绣梳洗好了,然后摆上早餐。 杨震陪着江锦绣一起品尝了丰盛的早餐之后,也不晓得用了什么花言巧语,还是用了什么非常手段,反正又把江锦绣给拐到床上去了! 这才是小别胜新婚,久旱逢甘露。 激情无限中,杨震是越战越勇; 江锦绣攀着杨震的背,却是婉转承欢,低声告饶。 终于,剧烈摆动的宝帐似乎疲累地静止了下来;而各种暧昧的声响,也终于消失了。 江锦绣慵懒地缩在了杨震的怀里,岁月静好。 宇文欢那边,直等到夜里,还没有听到杀手的覆命,心里咯噔一下,晓得是出了岔子。 然而她自认为那两个杀手并不是她亲自交待的任务,所以,两个杀手就是想指认,也指认不到她头上来。 她宇文欢可是那种不喜欢留下蛛丝马迹的人。 算了,那个下贱农女,暂时放过她好了。 她现在最需要操心的,是宇文馨早产这件事。 必须全神贯注,全力以赴! 宇文欢掐指一算,宇文馨怀孕的日子,按照明面上的计算,已经满了七个月了。 所以,是时候行动了! 第424章只欠东风 宇文欢的骨折还未痊愈,但时间已经不等人了,必须赶紧让宇文馨肚子里的货卸下来。 正好她可以假借着受伤的名目不管事,到时候就算宇文馨死了,也怪不到她头上来。 所以,这还真是天时地利啊! 但因为她行动不便,所以好些事不得不依靠手下的心腹来完成。 宇文欢心里也有些没底。 外头刚出生的男婴,有没有搞定? 到时候偷运进王府来,会不会出啥乱子? 收买的接生婆,确定无误可以整死宇文馨吗? 其实,就算她不受伤,这些事情也还是得假手他人,总不能她亲自动手干吧? 宇文欢焦急地等待着消息。 结果外头传回来的消息是:有个孕妇被拐到宇文欢置办的隐蔽农庄里,还没到生产的日子,结果突发疾病,再拖下去,眼看着就要一尸两命了。 宇文欢目光冷酷地下令道:“不要再犹豫了。孕妇本来就是要舍弃的,只要保住小的就成,立刻割开那孕妇的肚子,直接把孩子拿出来。至于死了的孕妇,拿张席子一卷,往乱坟岗一埋,就是了!" 她这边发了话,那边厢立刻有人执行。 无辜孕妇就这样惨死,可惜,从她肚子里剖出来的是个女婴,根本派不上用场。 宇文欢听到回信,虽然有些沮丧,却绷着脸说:”没事。以后咱们就用这个法子,直接取孩子,取到男婴为止!“ 有了这么个残忍的命令,宇文欢的手下越发没了顾忌。 也因为这样,很快就得到了一个健康的男婴。 虽然杨震的人和江锦绣的人在盯着宇文欢和宇文馨的一举一动,可是,这俩人都在王府纹丝不动,并没有什么破绽。 那几个收养的孕妇,也处于密切监视之下,都没到足月之期。 他们完全没有料到:宇文欢竟然没人性到趁着天黑时去捉人家孕妇,然后直接剖腹取子。 可怜好几家人去官府报案,说自家怀孕,即将临产的媳妇,不过是去了趟后门提马桶,就失去了踪迹。 有了男婴之后,先把一种可以使人晕睡不己的药粉掺在米汤里,喂男婴喝下,然后装在那种两三层的大提盒中,冒充食物送进王府来。 如果打开第一层的话,会发现里头还确实是有名食肆最受欢迎的桂花鸭子。 男婴顺利运进来,宇文欢的心定了,感觉事情完成了一半。 接下来,便是让宇文馨假装肚子疼。 接生婆神色仓惶地断定:馨王妃要早产了! 宇文欢作主,把宇文馨送进了早早预备好的产房,两个接生婆也有条不紊地忙碌了起来。 宇文欢还召来王府的人训话:“王爷忙于公事,就不必去搅扰了。反正王爷也插不上手,对吧?索性等孩子生下来,到时候再向王爷报喜去,让他高兴高兴!” 她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让人别多事,别去向杨震通风报信。 杨震若是这个时候跑了来,她的阴谋诡计要怎么实施呢? 没想到,宇文欢的话音才落地,杨震便出现在她面前说:“王妃真是贤惠啊,都这种时候了,还怕搅扰到我。不过没关系,我今儿个得闲,正好回王府来了。” 宇文欢心里咯噔一下,仿佛下楼踩空了一级似的,没着没落。 可她面上不会露出来,带着笑说:“看来王爷和馨儿还是有缘呐!不,应该是王爷和馨儿肚子里的孩子有缘,孩子迫不及待要见人世,偏王爷就回来了。” 不过,杨震虽然回来了,按规矩也是不能进入产房同孕妇见面的。 当然更不能守在产房里,见证孩子的出生了。 杨震气定神闲地和金神医坐在书房里,谈天论地,一边等待着产房传来消息。 宇文欢坐在软椅上,让人把她抬进产房,以便耳提面命一切。 宇文馨被接生婆灌下一大盏催产药,肚子里疼得是翻江倒海一般,整个人都几乎失去了神智。 生孩子本就是一件最痛苦不过的事情。 尤其宇文馨肚子里的,还是一个死胎,要生下来,自然比活着的胎儿更为艰难痛苦! 生了整整一天,宇文馨还没把死胎给生下来。 装着男婴的提盒,早就悄悄当作食物,搬到了产房里。 只要宇文馨腹中的死胎一出来,立刻会被切成碎块,和污水一起倒出去。 而男婴则会被名正言顺地当成宇文馨的孩子,被抱给杨震过目。 而宇文馨,只需喂她喝下加了料的参汤,过不了多久,便会发生产后大出血的症状,一命呜呼。 事情到这里,就算圆满解决了。 令人焦急的是:宇文馨肚子里的死胎,却是迟迟生不下来。 看着面青唇白,奄奄一息的宇文馨,宇文欢真是烦燥得都想直接上手掐死她得了。 可问题是:就算宇文馨这会子死了,她肚子还存着个死胎呢,万一被有心人发现了,那如何圆得过去? 宇文欢命人把她抬近宇文馨身边,用力握住她的手,附在她耳边,用低沉的声音说道:“加把劲啊,只要孩子生出来,你就解脱了!” 宇文馨有气无力,连眼睛都没睁开,晕晕沉沉地说:“姐姐,我,不想死……” 宇文欢没料到宇文馨说出这么一句话来,怔了一怔,这才故作镇定地说:“放心,你不会死的。想一想,你很快就要有一个儿子了,你的儿子,是王爷惟一的儿子,你必将母凭子贵!所以,把全身的力气都用出来吧!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正等着你呢!” 她的这番话,好比一剂强心针,使得原本晕晕沉沉的宇文馨倏地睁开了眼睛,看着宇文欢问:“真的吗?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吧?” 宇文欢很肯定地点了点头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这东风,就是你必须生下肚子里的那块肉!” 她用力握住宇文馨的手,手指甲都掐进了宇文馨的肉里。 尖锐的疼痛,使得宇文馨瞪大了眼睛,她嗯了一声:“姐姐,我不会辜负你的!” 宇文欢见宇文馨状态好转,适时地让人将自己搬离了一些,不妨碍接生婆的工作。 一名接生婆在另一边用力按压着宇文馨的肚子,帮助她将肚子里的死胎生下来;另一名接生婆则在宇文馨张开的两腿之间,仔细查看着动静。 “快了!”那名接生婆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 第425章从天而降 “用力啊,馨王妃!”一个接生婆在给宇文馨打气。 “孩子就快要生下来了,加把劲,馨王妃!”另一个接生婆也给宇文馨宽心。 宇文欢冲其中一个接生婆使了个眼色,并且用手比了个从里往外掏东西的动作。 她的意思很明显:如果宇文馨再生不下来,就让接生婆把手从下面伸进去,直接将那个死胎拽出来算数。 宇文欢当然知道这样会伤害到宇文馨的身体,但是,既然已经不考虑留着宇文馨了,那伤不伤身体,又有什么要紧? 宇文馨张开的两腿间,正立着那位接生婆,她很快接收到了宇文欢的暗示。 当下毫不犹豫,将手慢慢的,然而是费尽力气的,从宇文馨的下面挤了进去。 她的手摸索着,拽住了死胎的一只胳膊,开始用阴劲慢慢往外拽。 宇文馨疼得是鬼哭狼嚎,仿佛身在地狱,正在经受最惨烈的酷刑。 在接生婆的外力作用下,眼看着宇文馨肚子里的死胎,已经缓缓露出了一个小脑袋。 宇文欢长吁了一口气,悬着的心算是慢慢复归了原处。 她冲宝镜把嘴一努,示意宝镜把提盒端到前面来。 男婴在提盒里时间已经不短了,好在提盒的每一层都暗暗留了透气孔。 这么长的时间男婴也没有啼哭,是因为宇文欢的手下,事先给男婴喂了掺有晕睡粉的牛奶。 现在,男婴终于可以得见天日了。 宝镜依照宇文欢的吩咐行事,很快便把提盒搁在了另一个接生婆的面前。 这个接生婆终于恶狠狠把宇文馨肚子里的死胎给拽了出来。 宇文馨大叫一声,身子一挺,直接晕死了过去。 这个接生婆手里提着死胎,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因为是死胎,又在宇文馨的肚子里多呆了两个来月,所以有些地方已经开始腐烂了,散发着一股无法形容的恶臭。 那死胎从外形看,还是个没有发育完全的男婴,身上染着血污,却同时又散发着一种诡异的奇怪色泽,看着让人心里发寒。 接生婆正要将手中的死胎扔到血污盆子里,忽然产房的门被推开了。 宇文欢向见了鬼一样,眼睛直直瞪着,呆呆看向那扇门。 那门仿佛被一种神奇的力量控制着,不可抗拒地左右分开。 出现在门前的,却是宇文欢此时最不想见到的人--江锦绣。 江锦绣的身后,则站着修竹,翠竹和竹叶,竹枝。 四大丫环,就如同四大女金刚一般,护卫着江锦绣。 宇文欢忽然发现:原来她口中的下贱农女,一直被她鄙视的人,竟是这般的秀丽端庄,气质超凡。 两名接生婆面色大变,一个手里拿着那个死胎;另一个则刚刚打开提盒,里头半遮半掩地躺着一个男婴。 她们定定地看着江锦绣,完全不晓得该如何掩饰,而腿肚子却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 宇文欢顾不得礼数,尖声叫道:“出去,赶快出去!这是产房,让产妇受了风可怎么得了?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她实在想不明白:江锦绣不是一直被软禁在秋爽斋吗?杨震不是严令禁止江锦绣跨出秋爽斋一步吗? 可是,江锦绣为啥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呢? 难道江锦绣和杨震达成了和解? 不等江锦绣开口,修竹跨前一步,挡在江锦绣身前接话道:“你怎么可以这样对王后说话?这王府里当家作主的人,应该是王后才对!” 而翠竹和竹叶,竹枝,早已经四散开来,分别控制了两个接生婆和宇文馨的丫环宝镜。 江锦绣走近瞥了一眼死胎,皱着眉头问:“这就是馨王妃生出来的孩子?好象没长全嘛!而且看样子,应该是没气了吧?怎么烂成这样呢?啧啧,真是吓人啊!” 接生婆偷偷拿眼角瞥了江锦绣一眼,又转头看了看宇文欢,完全不知如何应答才好。 宇文欢咬紧牙关,想逃,却又无处可逃。 因为她扫了一眼门外,发现人影幢幢,竟是守了不少人的样子。 再加上她的断腿还没复原,纵然给她机会,怕也是逃不远啊! 江锦绣又转到另一个接生婆的面前,揭开她半遮半掩的提盒盖子,看了一眼,吃惊地说:“哟,这是怎么回事啊?盒子里怎么装着一个男婴呢?” 她秋水盈盈的眼睛挨个儿扫过宇文欢,宝镜 ,还有那两个接生婆,冷冷地问道:“你们在搞什么名堂啊?馨王妃生的是个死胎,提盒里却装着个不哭不闹的男婴;据我观察,这男婴并不是刚生下来的吧?而且也不象是早产的样子,所以,我可以断定,这男婴肯定和馨王妃没有任何关系!” 宇文欢失声嚷道:“你,你胡说八道!这明明是我妹妹刚生下来的男婴。我妹妹怀的是双生子,一个死了,另一个则活得好好儿的!” 江锦绣弯起嘴角笑了起来:“这个解释有意思。原来馨王妃怀的是双生子,一个死了,一个健壮得很。可问题来了,你们把这个健壮的男婴藏在提盒里,想做什么呢?刚生下来的男婴,为什么连哭都不会哭一声?真是怪异!” 宇文欢动了动嘴唇,想强辩来着,可是,她真的不知该怎样解释:男婴会出现在提盒里! “你解释不清是不是?没关系,我们可以让这俩个接生婆来交待清楚。至于这个男婴和死胎,我们可以让金神医帮着分辨一下,到底是不是双生子!” 宇文欢面如死灰,眼神也是越来越黯淡。 可是,她仍然倒人不倒架地端坐在软椅上。 江锦绣一挥手,对修竹说道:“把这俩个接生婆和宝镜先押下去吧!王爷要亲自审问她们。男婴和死胎,都做为证据呈给王爷过目。至于馨王妃,另着可靠的人来为她调理。” 她可不想让宇文馨现在死掉。 因为,宇文馨是指控宇文欢的重要证人! 在靠墙的案几上,摆放着熬好的人参鸡汤,那是宇文欢准备给宇文馨喝的。 江锦绣一声令下:“来人,把这罐人参鸡汤也拿去给金神医检验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猫腻。” 翠竹应了一声,很快把人参鸡汤给提走了。 江锦绣瞥了宇文欢一眼,发现她的脸色变成了青白。 她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流露出仇恨的光芒,直直地瞪着江锦绣。 江锦绣毫不畏惧地回望着宇文欢,眼神充满了嘲讽和蔑视。 第426章败露 宇文欢被江锦绣那充满嘲讽和蔑视的目光刺激得险些没有跳起来。 可是,骨折未愈的腿,让她动弹不得,她只能用恶狠狠的眼神,不服输地瞪着江锦绣。 江锦绣懒地搭理她:现在的宇文欢,就好比落水狗! 痛打落水狗,有的是机会、 她施施然离开,走到门边的时候,随口说道:“竹叶,把这个女人关回她的屋子里,别让她逃掉了;也别让她接近宇文馨。” 说完这句话,江锦绣连眼角都没瞟宇文欢一眼,就这么潇潇洒洒地走了。 金神医那边经过检验,很快得出了结论:人参鸡汤里,掺了好几种相克的草药,产妇喝下去之后,会引起血崩而丧命! 杨震摇了摇头,感叹道:”真是个毒妇啊!连自己的亲妹子都不放过。“ 这个宇文欢,恐怕没有真正爱过人,也没有真正在乎过谁吧? 就象从前,当她需要的时候,便可以听从杨雷指挥,置自己于死地! 江锦绣转头仔细看了杨震一眼说:“你这会子才晓得啊?” 杨震瞧出了江锦绣眼中的揄挪,不由得略显尴尬。 “对了,你不问问宇文馨这会子怎么样了吗?”江锦绣故意说。 杨震清了清嗓子问:“哦,那个宇文馨到底怎样了?” 江锦绣不急不徐地答道:“应该是疼晕了过去。这会子死是不会死,但身体肯定有损伤。” 杨震让金神医亲自前去帮宇文馨诊治,毕竟宇文馨这个证人,是需要留活口的。 金神医才领命而去,侍卫上前禀报,说是那俩个接生婆,因为抵受不了酷刑,已经把实情招认出来了。 “带上来!我要亲自审问。”杨震威严地吩咐道。 不多时,那俩个接生婆被绳索拴着,拖了上来。 杨震一拍面前的案几,声音冷冽地说:“你俩个还不从实招来,到底是如何伙同宇文氏弄虚做假,妄图以不相干的男婴,来冒充我家骨血的?” 边上站立的侍卫一起虎视眈眈地瞪着那俩人,齐声吆喝道:“快招!” 俩个接生婆不约而同被吓得打了个哆嗦,其中一个磕头如捣蒜:“王爷,民妇招啊!实在是被那宇文氏威逼不过,这才无可奈何做了帮凶!” 另一个也是涕泪齐下地说:“王爷饶命啊!只要民妇知道的,一个字也不敢隐瞒!” 江锦绣云淡风轻地一指其中一个说:”一个一个来。你先说吧!“ 俩个接生婆先后交待了实情,杨震和江锦绣听完,对视了一眼,都有不寒而栗之感。 原来宇文欢竟是这般没有人性,连剖开孕妇的肚子,直接取子的事情,都干得出来!根本不管孕妇的生死,只要能得到一个男婴! ”本来昨儿个民妇就奉命要进王府,为小宇文氏接生的;只是,虽然得了一个男婴,可惜藏在提盒里送进王府时,被活生生给闷死了。“一个接生婆揭露道。 另一个接生婆插嘴说:”在这个男婴之前,剖开孕妇肚子取出来的,是个女婴,所以就直接丢弃掉了。“ ”这么说来,宇文欢的手下,竟是生生害死了三个孕妇?“江锦绣皱着眉头问。 ”是。后来终于得了一个健康男婴,这些人学乖了,事先在提盒盖上开了好些通气孔,防止男婴再次被闷死。“一个接生婆解释给江锦绣和杨震听。 ”这么说来,宇文欢其实早就知道,她妹妹肚子里的胎儿保不住了对不对?“杨震不动声色地问。 一个接生婆点头如捣蒜:”回王爷的话,的确如此。早在两个月前,宇文欢就知道了真相。所以她才找到我们……“ 江锦绣打断她的话道:”宇文欢找到你们,不光是想要你们把宇文馨肚子里的死胎处理掉,把假的男婴换进来吧?“ 她这么问,就是想实实在在地证明一下:宇文欢确实对宇文馨动了杀机! 果然,俩个接生婆交换了一个无可奈何的目光,终于交待说:”宇文欢还让我们俩把宇文馨解决掉。" 江锦绣别有深意地看了看杨震。 杨震回她一个苦笑。 俩人都在想:若不是宇文欢因为谋害秦嬷嬷而露了破绽,他们恐怕都捉不到宇文欢的把柄。 捉不到宇文欢的把柄,也许后面发生的这一切,他们就不会这样严密地监视着她。 极有可能,宇文欢的计策就得逞了! 杨震想到自己多了个莫名其妙的儿子,还是被人强加给自己的,心里就说不出的膈应。 审完了俩个接生婆,接下来提审的人,是宝镜。 宝镜不愧是跟了宇文欢多年的心腹,无论怎样严刑拷打,咬紧了牙关,就是一声不吭。 要不呢,就是连连喊冤,说自己不过一介丫环,哪里晓得主子的秘密? 江锦绣冷哼一声说:“你不晓得你主子的秘密是吗?可是你却会指使小花,暗中给秦嬷嬷的衣服上,使用掺了剧毒粉的米浆水呢!” 此言一出,宝镜呆了一呆,晓得最起码这件事上,是抵赖不过去的。 但她仍然不肯招认自己所知的一切,哪怕被打得血肉模糊,疼痛不堪。 金神医禀报说,宇文馨已经醒了。 于是,杨震和江锦绣一同去见了宇文馨。 她因为疼晕了过去,还不知道在这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一些什么。 虽然见到江锦绣时,宇文馨觉得有些奇怪;但她的眼睛,很快便定在了杨震身上。 “王爷,我们的孩子没事吧?我,我想看看他,可以吗?”宇文馨楚楚可怜地向杨震要求道。 她以为:杨震都亲自来看自己了,说明自己和姐姐定下的计策肯定是成功了嘛! 杨震冷冷地摇了摇头说:“没有什么孩子。你生下的孩子,早就胎死腹中。” 宇文馨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杨震。 然后她狂乱地摇着头,眼眶里的泪珠迅速凝结,然后不停地滑落下来:“我不信!不可能是这样的!怎么会这样呢?” 宇文馨搞不懂了:在自己晕过去之前,不是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吗?姐姐还同她说过,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这会子,她肚子里的货已经卸掉了啊!杨震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的话来? “我想见姐姐。王爷,你让姐姐来看我好不好?”宇文馨摆出一付柔弱至极,可怜兮兮的模样,向杨震央求道。 第427章直转直下 杨震还未答话,江锦绣用一种悲悯而又鄙夷的眼光看着宇文馨说:“好一付姐妹情深的模样。你知道吗?你的姐姐,可是想要置你于死地呢!” 宇文馨一惊,用力摇头说:“不,不可能的!你别想挑拔离间我们姐妹。姐姐对我爱护有加,又怎么可能置我于死地呢?” 江锦绣冷笑:“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那两个接生婆都已经招供了,承认她们受宇文欢收买,准备弄死你!” 她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宇文馨的神色:“还有,就算这俩个接生婆没有得手,还有能引起产后血崩的人参鸡汤等着你呢!” 宇文馨惊惶地拿眼睛向着杨震求证,她总觉得杨震不会帮着江锦绣来欺骗她。 杨震默默点了一下头。 宇文馨的脸上满是恐惧而又痛苦,半晌,她伸手掩住脸,泪水从指缝里流了出来。 其实,她不是没有想过宇文欢会对自己下毒手;但是,她总是安慰自己说:我还有用,姐姐仍然需要我。所以,她不会现在动手的! 江锦绣漠然地看着宇文馨,虽然她这会子看上去确实挺可怜,但是,难道她不是和宇文欢一伙的吗? 宇文馨若是没有攀龙附凤的野心,又怎么可能同意宇文欢的计划? 那些无辜惨死的孕妇,又做错了什么,要遭受剖腹取子而死的痛苦呢? 还有,她坑陷自己的时候,那趾高气扬,不可一世的嘴脸,与现今可是一点也不相同啊! ”不要装可怜了!聪明的话,赶紧把你同宇文欢怎样密谋,打算偷梁换柱的事交待了吧!“江锦绣冷冷地说道。 宇文馨可怜兮兮地看了看杨震,再看了看江锦绣,摇着头哽噎着说:”我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一切都是姐姐的安排。我实在没有想到,姐姐竟然会对我这样狠心!“ 说完了,她哭得梨花带雨,看着真是再可怜不过。 江锦绣瞧出来了:宇文馨准备把自己摘干净,一切的错处,都往宇文欢头上推。 江锦绣拿眼睛看着杨震,意思要他开口。 杨震当仁不让地说道:”你别想瞒天过海了。你和你姐姐干的许多事,我们早就掌握了证据。不然的话,你以为这一次的事发是巧合吗?“ 宇文馨听完杨震这番话,晓得自己遮掩不过,只好装死,两眼向上一翻,晕死过去。 杨震和江锦绣对视了一眼说:”算了,也不急在这一时。“ 毕竟宇文馨刚刚经历过一场生产之痛。 江锦绣也就没有异议,俩人一同离开。 最后,坐在软椅上的宇文欢被人抬到了杨震和江锦绣的面前。 宇文欢一看见杨震,那双眼睛就定定地看着杨震,一刻也不肯离开。 她乌溜溜的大眼睛里,散发着异样的光芒,象要用眼睛把杨震吞吃掉一样。 杨震呢,则是冷漠而疏离地回望着宇文欢,仿佛隔着几百里地似的;又仿佛对着一个再陌生不过的人。 江锦绣看看杨震,又看看宇文欢,一付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事情已经明了,无论你是沉默以对,还是巧言辩解,都掩盖不了你的罪行。”杨震开口说道。声音带着一丝嘶哑。 宇文欢高昂着头,满不在乎地说:”既然这样,那你们定我的罪好了!“ ”你以为我定不了你的罪吗?“杨震针锋相对地答道。 ”万岁爷将我赐给你为妃, 你以为是无缘无故这样做的吗?“宇文欢唇边凝着一抹高傲。 江锦绣冷哼一声:”没错!不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你才可以放肆地写告密信诬告王爷吗?可是我不信,万岁爷能容着你这样为所欲为,坏事做尽?“ 宇文欢大刺刺往椅背上一靠,双臂抱胸,似笑非笑地道:“说起来你们别不信,万岁爷比我干的事,还更过分呢!” 杨震沉声发问:“怎么?” 宇文欢挑起一道柳眉,诱惑地问:“想知道吗?” 杨震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半晌才说:“不要挑战我的底线。你就不怕我来个先斩后奏?人证物证俱全,父皇不见得会包庇你?” 宇文欢忽然对着杨震露出一个娇媚的笑容,然后不以为然地说:“你错了。我没指望万岁爷包庇我。我打赌,你知道真相后,不会动我半根毫毛。敢不敢同我赌?” 江锦绣最看不得宇文欢这种凡事尽在她掌握的嘴脸。 她受宇文欢的陷害和压制,实在太久了,一口气憋在肚子里,现在真是恨不能打宇文欢个满脸开花。 杨震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我不是赌徒,从来不与人打赌。你既然这么有把握,不妨有话直说。” 宇文欢点点头:“好,那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她长吁了一口气,目光炯炯地看着杨震说:“你的父皇,从你打进京城的那天起,就害怕你会象杨雷一样,为了争夺皇位,将他囚禁,甚至干脆取了他的性命。虽然后来的事实证明,你根本和那个狼心狗肺,毫无人性的杨雷是天差地别,毫无共通之处……” 江锦绣幽幽地插了句嘴:“可是,他的疑心仍然没有丝毫减少。不然的话,又怎么可能发生赐你为妃的事呢?” 宇文欢斜了江锦绣一眼,答道:“确实如此。不过,你们大概没想到,为了彻底控制住这个儿子,让这个儿子不管怎么做,都翻不出他的手掌心,万岁爷给杨震下了毒。” “下了毒?”这一下,轮到江锦绣瞪大了眼睛。 她真的没想到:老皇帝竟然能干出这般卑鄙无耻的事情来! 杨震如果真的要抢夺他的皇位,用得着等到这会子? 当初打入京城的时候,不管是大臣还是百姓,都以为老皇帝早就驾崩了。 杨震取代杨雷成为新帝,不是名正言顺的事情吗? 何苦要把老皇帝抬出来呢? 原来,世上是有恩将仇报这回事的。 杨震亮若晨星的眸子蓦地黯淡了下来,但随即他斥责宇文欢道:“简直是一派胡言!什么毒可以让我的身体毫无反应?什么毒可以让我在边境这么久,一次都没有发作过?你要编造,为何不编个更让人信服的呢?” 江锦绣看看杨震,又看看宇文欢,不知道哪个人的话,更值得相信一些。 第428章无耻的条件 杨震的斥责,与其说是在斥责宇文欢,不如说是在增强自己的信心。 他多么希望:宇文欢说的是假话啊! 他曾经敬爱的父皇,真的会这样待他吗? 充满猜忌之心,将他一脚踢到边境之地,远离权力中心也就算了;父皇为了控制他,居然下毒? 杨震觉得仿佛有一柄利刃,插入自己的胸口,心在滴血,心在剧痛! 宇文欢面对杨震的置疑,是气定神闲。 “你觉得身体完全没有中毒迹象,也不曾发作过,是因为:这种毒药如果及时服用解药的话,就如同没有中毒一般。并且毒发的时限很长,差不多是半年光景。” 宇文欢顿了一顿,犀利的眼神掠过杨震的面庞,顺带着扫了一眼江锦绣的神色。 “我对你即将发作的日期记得十分的清楚。每当接近毒发的时候,我就会把解药碾碎,掺在你饮用的茶水之中,帮你解毒。”宇文欢继续说道。 杨震虽然不肯真正地接受她,但过一段时间,他还是会来宇文欢的住处坐上一坐,闲谈几句再离开。 既然来了,总不可能茶也不喝一盏吧? 所以,宇文欢将解药掺在茶水里,给自己服下的可能性,确实不是没有。 “解药无色无味,所以,就算掺在茶水里,你也根本尝不出任何异样来。”宇文欢眼神里带着嘲弄。 江锦绣紧张地看着宇文欢问:“你说这些的目的,到底是想做什么?” 很明显,此时的宇文欢,并不是想搅扰杨震和他父皇的关系,让父子之间剑拔弩张,形同水火。 “你还真是蠢啊!我说这些的目的,你猜不出来吗?”宇文欢斜了江锦绣一眼。 “你聪明又怎样?你的聪明才智,似乎一直用在怎么陷害别人,怎么谋杀别人这方面。可是,你又得到了什么呢?你陷害过杨震,失去了爱情;你害死秦嬷嬷,让人看穿了你的阴险狡诈;你陷害自己的亲妹妹,终将众叛亲离;你陷害我……” 江锦绣的话还没有说完,宇文欢厉声喝道:“够了!我用不着你来教训我。说到底,你不过是个下贱农女而已。就算穿戴上最奢华的衣裳和首饰,你仍然洗不净你血液里流淌着的卑贱和低劣!” “她曾经是个农女。可是,现在她是我惟一的妻,我独一无二的王后。她比你高贵一百倍,善良一千倍,美好一万倍!象你这种骨子里的肮脏,藏在心底里的可鄙,用整条河的水,也休想洗干净!” 杨震的话,掷地有声。 他说话时,看向宇文欢的目光充满了厌恶和鄙夷。 再转向江锦绣时,却变得温柔而深情。 犀利的话语,截然不同的待遇,刺激得宇文欢几乎要疯了! 她声竭力嘶地吼道:“杨震,我恨你!我恨死你了!是,我陷害过你;我害死了秦嬷嬷;我甚至不想放过宇文馨;至于她,所有针对她的阴谋和杀戮,都是我策划的,都是我指使人干的!” 宇文欢象条随时会扑上去咬人的疯狗一般,喘着粗气,双眼血红,咬牙切齿地指着江锦绣说:”我想要她掉入最肮脏的妓院,被千人骑,万人干!我想要她死!我想要她毁灭!“ 宇文欢曾经想方设法掩盖的真相,在这一刻,为了反击杨震,她脱口而出! 话说出来,她没有后悔;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痛快! 如果有可能,她真的愿意咬死杨震,手撕江锦绣! 江锦绣从来没有经历如此深重的敌视,宇文欢狂乱的眼神,真的有点吓着她了! 她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 杨震象守护神似的,伸出手臂圈住她。 来自他身体的热力,使得江锦绣瞬间觉得有了依靠。 她将身体挺得很直,毫不示弱地瞪着宇文欢。 杨震冷哼一声说:”真象个疯婆子。无论你怎么想,有用吗?看清楚了,她好端端地站在你的面前,因为,她有我!无论是谁,我绝不会容许她伤害我的妻!哪怕因此要赔上我的性命!“ 他说得如此斩钉截铁,如此充满激情。 江锦绣感动地看着他英俊如斯的侧脸,忽然间就红了眼眶。 胸中涌起满满的感动。 一辈子能得到一个这样爱自己的人,夫复何求? ”而你呢?却是绝对不会有好下场的!“杨震添了一句。 宇文欢忽然狂笑了起来。 笑得全身颤抖,笑得象哭一样难听。 可是,宇文欢仍然强撑着说道:”现在,我承认了,所有的坏事,都是我干的!你能奈我何?别忘了,你身中的剧毒,已经到了半年之期。如果不服用解药的话,你腹中的五脏六腑,将会渐渐腐烂,由内及外,直烂到皮肤流水,双眼流脓!“ 江锦绣看着宇文欢形同鬼魅的嘴脸,以及她那刺耳的声音,不由得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她紧紧贴近杨震,用坚定的目光看着宇文欢:”不,不会的!我们有金神医。用不了多久,金神医就可以研制出解药,解除他身中的剧毒!“ 宇文欢嗤之以鼻:”等待金神医研制出解药?你还真是天真啊!三天之后,杨震再不服用解药,他就会发作。发作之时,据说全身上下,有如千针万刺同时在扎,痛苦不堪,无法忍受!“ 金神医本事再好,要想在三天之内研制出解药,不亚于天方夜谭! 因为他连这种剧毒到底是什么,都搞不明白;又如何针对这种剧毒来调配解药呢? 据宇文欢所知:这剧毒其中的一种,来自西域的某一种毒虫吐出的涎水。 至于其它的组成部分,也都稀奇古怪,千难万难才寻来的! ”距离第一次发作之后,再间隔十天,会有第二次发作。此时就不是千针万刺之痛了,而是有如被地狱之火焚烧的锥心之痛!杨震,你想不想尝试一下呢?“宇文欢忽然笑靥如花。 杨震怒目而视。 江锦绣自然同仇敌忾。 宇文欢收敛了笑容,阴丝丝地看着杨震说:”不过,你也可以跪下来苦苦哀求于我;求我给你解药。看在我们从前的份上,也许我会心软。当然,我会对你提条件。条件即是:休掉这个下贱农女,让三个男人当着我的面干她!干到她爽晕为止!你觉得这个条件如何?“ 第429章抵死缠绵 宇文欢的话音才落地,杨震早已经忍耐不住,冲到她面前扬起手,劈哩啪啦一连甩了她好几个耳光。 他下手很重,所以宇文欢的两边脸顿时就变得红肿起来。 打完了,杨震拿手指着宇文欢说:“你太嚣张了,居然敢这样侮辱我的王后!不教训你一下,恐怕你连自己姓什么都不记得了吧?下次你若再敢说这样的话,我一定会将你的舌头割下来喂狗的!” 宇文欢从小到大,没被人打过脸。 杨震的几个耳光,打得她是晕头转向,感觉受到了奇耻大辱。 “杨震,你竟然打我?你这条江锦绣的狗!你不想活了是吗 ?你想尝尝千针万刺,和被地狱之火炙烤的滋味是吗?好,那我就成全你!”宇文欢恶狠狠地瞪着杨震说道。 不等杨震回答,宇文欢又接道:”忘了告诉你们,若是挨到第三次发作,那就神仙也救不得了,惟有一个死字!“ 江锦绣心疼地看了杨震一眼,立刻对宇文欢说:“不,不可以!” “不可以?那就跪下来求我,然后拿起那柄挂在墙上的剑,自刎而死吧!”宇文欢的唇边,露出一抹残忍至极的笑容。 江锦绣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看向那柄剑。 剑柄上镶嵌着红蓝宝石,剑鞘上有古朴的纹路,江锦绣曾经看过杨震拔剑欣赏:剑刃闪着寒光,吹一根头发上去,立刻断成两截,确实是一柄宝剑! “去啊!去吧!那柄剑在等着你!”宇文欢把声音放缓放柔,充满了蛊惑。 江锦绣身形才动,杨震已经挡在她身前,握紧了她的手腕:“你傻啊?怎么能听这个疯女人的话?放心,我会找到办法来解毒的!” 江锦绣冲他微微一笑:“我才不会提剑自刎呢!想让你和我赴死,哪有这么容易?” 江锦绣绕开杨震,走到宇文欢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说:“听好了,你敢让杨震遭受一分痛苦,那么我就要让你尝到十分的痛苦;如果你敢不拿出解药解救杨震,那么,我就要先将你扒皮抽筋,千刀万剐!“ 她的眼睛里,是无法形容的狠厉和坚决! 对于宇文欢这种失去了人性的人,那么,就不把她当人好了! 宇文欢的脸色变了一变,却终究露出了一个迷人的微笑:“有杨震给我陪葬,我死了也不亏!” ”不,我不会让你那么容易死掉的!我要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你若不信,只管试上一试!”江锦绣原本秋水盈盈的眸子里,此时竟然满是血丝。 她绕着宇文欢转了一圈:“今天再给你一次机会。明天,你就会见识到我的手段!” 说完这句话,江锦绣实在不想再看到宇文欢,她转身拉着杨震走了出去。 俩人出了屋,江锦绣这才一付愁眉苦脸的模样看着杨震问:“怎么办?金神医会有办法吗?” 杨震摇了摇头说:“我也不晓得。咱们先去找金神医吧!” 金神医听完了他们的述说,又给杨震把了脉,看了舌苔,翻看了眼睛,然后缓缓开口道:“从目前来看,王爷的身体并无异样。我们要确诊的话,恐怕只有等第一次毒症发作,才能看出一丝端倪。” 江锦绣有些焦急地说:“毒症发作会很痛苦。而且距离第一次发作的十天之后,会发作第二次;等到第三次发作的话,人就没得救了。金神医,我们时间紧迫啊!” 金神医点点头:“我知道。而且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一定能研制出解药来。毕竟现在咱们对这种剧毒,根本毫无了解。” 既然连金神医都这样说了,江锦绣的心象浇了一桶冰水似的,从头凉到了脚。 她失魂落魄地回到了自己的住处,杨震则跟屁虫似的跟在了她的身后。 那么接下来,就只有一条路可走了:逼迫宇文欢拿出解药! 想到这一点,江锦绣咬牙切齿,暗自下了决心:不管用任何手段,都要让宇文欢就范! 为了拯救杨震,就让她来做这个恶人好了! 她会化身最凶狠的刽子手,全力以赴,来对付宇文欢这个没有人性的女人! 反而是杨震心放得宽些。 他见江锦绣一付闷闷不乐,皱眉凝思的样子,伸手搂住她的腰说:“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所以,你也不必太过焦虑了。” 江锦绣抬头看着杨震,险些没有哭出来:“我怎么可能不焦虑呢?如果你有事,我,我也不想活了!” 她忍不住说出了心里话。 杨震心头一热,只觉得全身上下,四肢百骸,每个毛孔都透着说不出的舒适惬意。 他竟然情不自禁地微笑了起来。 江锦绣见状,捏起拳头就在他胸前擂了过去:“你还有心思笑!人家都快要急死了!” 杨震捉住江锦绣的拳头,二话不说,凑到自己的嘴边,深深地亲了一下。 江锦绣的脸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 杨震弯下腰,一下子就把江锦绣离地抱起,直接给抱到卧室里去了。 江锦绣没有抗拒,她紧紧搂住杨震的脖子,心中涌起无限的柔情和伤感。 这一夜,俩人算得上是抵死缠绵。 看不见的死亡横亘在俩人之间,所以活着便显得如此的珍贵。 江锦绣缠绕着杨震,迎合着他,恨不能把自己的所有都奉献出来。 杨震呢,则想带给江锦绣更多的情爱和欢乐。 他的吻,象雨点一样落在江锦绣的唇上,脖子上,身体上。 “我要你到死!” 攀上极乐巅峰的那一瞬间,杨震恶狠狠地低吼了一句。 江锦绣的身体战栗着,眼泪不争气地涌了出来,她拼命摇着头说:“不不不,我不许你说死这个字!” “不要哭。”杨震的声音低沉而充满柔情。 江锦绣嗯了一声,可是眼泪仍然象断线的珍珠似的,一粒一粒滑落,怎么也止不住。 杨震也不再说什么,他只是用一个又一个的吻,去把江锦绣的泪吻干。 而江锦绣也主动把滚烫的唇贴了上来。 吻着吻着,俩个人又不可抑制的融合成了一个人。 无论是江锦绣还是杨震,内心深处,都有着一种深深的忧伤和淡淡的恐惧。 如果杨震身中的剧毒不能解除的话,那么,她和他,终将是阴阳永隔。 不能想,不能想,一想便是肝肠寸断。 江锦绣抱紧了杨震。 第430章闻所未闻的刑罚 第二天天才亮,江锦绣便睁开了眼睛。 杨震睡得正香,她不想惊扰他。 轻轻拿开他搭在她腰间的手臂,顺手用枕头代替了她的位置,再蹑手蹑脚下了床。 江锦绣去了外间梳洗,也不许伺候的丫环发出声音。 匆匆进了些早餐,江锦绣就安排修竹她们做好准备工作。 没错,今天她要给宇文欢来个下马威。 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若是不肯交出解药,那么,她就要让宇文欢尝尝被虐的痛苦滋味! 翠竹第一个回来覆命:“王后,宇文欢的屋子我们仔细搜查过了,并没有找到解药。” 江锦绣点了点头,这个结果,在她的预料之中。 如果解药那么容易搜查出来,宇文欢就不会如此嚣张了。 修竹依照江锦绣的吩咐把要用的东西都准备齐全了,这才来禀报。 然后她陪同着江锦绣,一起前往关押宇文欢的屋子里。 不过才一夜的功夫,宇文欢看上去便憔悴了好些。 而江锦绣呢,因为有了爱的滋润,虽然心中隐隐有些忧虑,但她的脸仍然是鲜妍明丽的。 宇文欢用忌恨的眼神看着江锦绣,恨不能伸出手,用指甲把她的脸抓烂,心里才会好过一些。 “你想清楚了吗?如果你今天不交出解药,那我可就不客气了。从此以后,你每天都会比活在地狱里更难受!”江锦绣居高临下地看着宇文欢说。 她的语气很平淡,但宇文欢却有一种毛骨悚然之感。 “你尽管放马过来!想要我交出解药,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宇文欢咬牙切齿地说道。 只要她把生死和痛苦置之度外,那么,杨震和江锦绣就会比她更难受,更生不如死! 想到这一点,宇文欢觉得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 江锦绣冷冷地瞥了宇文欢一眼说:“虽然你相当地惹人讨厌和憎恶,但我还是决定先礼后兵。今天是第一个回合,所以,我们不要鬼哭狼嚎,不要涕泪交流,我们要欢乐,要笑!” 她的这一番话,让宇文欢如坠云雾之中。 想逼自己交出解药,自然是严刑拷打,无所不用其极,又怎么可能欢乐?又怎么可能笑得出来? 宇文欢不相信江锦绣会善待自己。 丫环给江锦绣端来了椅子,江锦绣施施然坐了下来,不紧不慢地开口说:“把准备好的东西都拿上来吧!” 陆续有人进来,宇文欢乌溜溜的眼睛里满是惊恐。 修竹亲自动手,把宇文欢的双手束缚住了,双脚剥去鞋袜,分别塞进一个大木头架子里。 那木头架子搁在地上,有两个洞可供两只脚塞进去,并且固定住,使她动弹不得。 接着,竹叶拿过一只罐子,竹枝手上是一枝大毛笔。 江锦绣手一挥:“开始吧!” 竹枝立刻将手中的大毛笔伸进罐子里,蘸了些浓稠的汁液,慢慢涂抹在宇文欢的两只脚板底上。 宇文欢只觉得那汁液粘而凉,脚底痒丝丝的,很不舒服的感觉。 “你们想干什么?是不是用这种毒汁慢慢烂掉我的双脚?江锦绣,有本事你直接弄死我吧!这样折磨人算什么本事?”宇文欢尖声嚷道。 江锦绣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放心,绝不会烂掉你的双脚的!” 眼看着宇文欢的脚板底被涂上了满满的汁液,还有往下流淌的架式,竹枝这才收了毛笔。 这个时候,翠竹牵了两只山羊上场。 她直接就把那两只山羊给领到宇文欢的两只脚前。 两只山羊先是闻闻嗅嗅,然后毫不客气地,就分别对着宇文欢的两只脚板大舔特舔了起来,一付非常满足的样子。 原来,竹枝给宇文欢脚板底涂的,根本不是会使她双脚烂掉的毒液;而是上好的蜂蜜! 山羊舔着宇文欢脚底的蜂蜜,别提多高兴了;而宇文欢却遭了秧。 因为来自脚底的奇痒,她不由自主地纵声狂笑了起来,根本无法控制。 不能躲避,不能搔痒,持续不断地狂笑,使得宇文欢不但耗尽了全身的力气,腹部也因为狂笑而十分的不舒服。 “不要……,啊……痒死我了……”宇文欢断断续续地求饶道。 “很难受吗?可是,你笑得这样大声,这样欢快,实在是看不出一点痛苦嘛!” 江锦绣在边上气定神闲地看着宇文欢。 山羊还在继续舔着,宇文欢也在不停地狂笑着。 随着时间的流逝,笑得停不下来的宇文欢,真的觉得比死还难受! 而且她肺里头的气息,随着狂笑时间的延长,正在逐渐变得稀薄,却又几乎不能呼吸。 再这么下去,也许她会窒息而死吧? 宇文欢的嘴脸都在笑着,可她的眼睛里,仿佛看见了逼近的死神;她的心里,更是充满了恐惧。 江锦绣在一旁仔细观察着宇文欢的神情。 见她的面色先是因狂笑而变得通红,胸脯也急剧地起伏着;到后来的面色发青,眼神涣散,江锦绣果断喊停。 不能就这么轻易地让这个蛇蝎女人死掉! 翠竹很快把两只山羊拢住牵走了。 “怎么样?你很久没有笑得这么开心,这么爽快吧?”江锦绣用充满揄挪的口吻问道。 宇文欢的狂笑终于止住了。 她鼻翼快速翕动着,拼命呼吸着新鲜空气。 如果不是江锦绣喊停,她恐怕真会窒息而亡呢! “哼!那又怎样?你还是别想让我把解药交出来!”宇文欢毫不示弱地嚷道。 江锦绣点点头:“不着急。我原本就没打算今天拿到解药。我说了,我今天就是让你欢欢乐乐,让你笑个尽兴的!” 见宇文欢恢复得差不多了,江锦绣冲竹叶和竹枝使了个眼色。 俩人领会了江锦绣的意思,一个捧着蜂蜜罐,一个拿着大毛笔,配合默契地继续给宇文欢的脚底涂抹着上好的蜂蜜。 不多会子,蜂蜜涂好了,翠竹又重新牵了两只山羊进来。 这一次,山羊舔蜂蜜的时间,比上一次要长。 宇文欢笑得比上一次还要疯狂。 她的眼睛越瞪越大,最后终于因难受而晕了过去。 直到这时,江锦绣才让两只山羊退下。 “不让这个臭女人尝尝我的手段,她还以为我在跟她闹着玩呢!来人啊,立刻用水将她泼醒!”江锦绣沉声命令道。 立刻有一大盆冷水,兜头兜脑地泼向宇文欢。 于是,宇文欢又清醒了过来。 第431章披麻带孝 第一天,一共折磨了宇文欢三次,江锦绣这才鸣金收兵。 虽然没有使用常见的刑具,也没有肉体上的折磨苦痛,宇文欢依然尝到了生不如死的滋味。 她恨透了江锦绣,两只乌溜溜的眼睛,象鬼魅一样瞪着江锦绣。 她是怎么也没想到:原来世上还有笑刑这么一种刑罚,可以使人如此地难受。 江锦绣冷冷地立在浑身被水泼湿的宇文欢面前,面无表情地说:“我说过,先礼后兵。明天,就不会再让你这般开怀大笑了;也许你会鬼哭狼嚎;也许你会痛不欲生;反正,我是不会心慈手软的!” 当初宇文欢陷害她,又何尝心慈手软过? 再说了,如今宇文欢害的人,不是她自己,而是她最爱的杨震,这才是江锦绣忍无可忍的地方。 说完这番话,江锦绣再也不看躺在地上,象死狗一样的宇文欢一眼,径直走了出去。 修竹她们立即跟了上来,心中都有出了一口气的爽快感。 先前她们实在是被宇文欢和宇文馨这俩个人压制得太狠了些! 明知道宇文欢就是幕后黑手,可却不得不低头,任由她逍遥法外,嚣张得意。 现在,她们终于有机会来对付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了! 杨震虽然被剧毒发作威胁着,但他外表却是沉静而若无其事的,依然忙碌着他的许多事务。 至于江锦绣会怎样对待宇文欢,他没有过问。 他相信江锦绣。 而金神医那边,也在不遗余力,和时间赛跑,争取早日把解药研制出来。 当看到天光一点一点亮起来的时候,宇文欢的眼中和心上,充满了恐惧。 她知道江锦绣不会放过她的。 虽然不晓得江锦绣今天会用什么法子对付自己,但宇文欢很清楚:这是更难熬的一天! 是,她没打算交出解药。 就算昨天江锦绣用笑刑折磨她;就算今天的刑罚,会比昨天更难受,宇文欢仍然不想把解药交出来。 她就是想让杨震死,让江锦绣哭瞎眼睛! 她低估了杨震和江锦绣之间的感情。 在宇文欢看来:只要她以解药相威胁,杨震在经过内心纠结之后,终究还是会妥协的! 男女间的情爱,在必要的时候,完全可以舍弃! 谁离了谁不是一样活呢? 也许,杨震会舍不得,会心疼,但比起他的性命,江锦绣当然算不了什么! 宇文欢没想到:杨震的态度是如此的坚决;他可以置生命于度外,却不肯弃江锦绣于不顾! 那一刻,宇文欢的心仿佛被撕裂一般地痛。 原本,杨震是属于她的。 当需要他在自己的性命与她之间抉择的时候,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护卫自己吗? 可是,当她遇到危险的时候,杨震在哪里? 心的疼痛,被强烈的,满满的痛恨与忌妒取代了,宇文欢就是想让杨震和江锦绣不久之后,永远都不能在一起!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她愿意咬牙承受一切的苦痛和折磨! 不管江锦绣使出什么手段,只要她坚持到杨震第三次剧毒发作,那么,她就赢了。 她是不信那个金神医能研制出解药的。 因为剧毒的组成部分太过复杂,光是搞清楚这些,就要花费无数的时间。 江锦绣出现的时候,身后照例跟着修竹,翠竹和竹叶,竹枝四大女金刚。 “准备好了吗?”江锦绣问宇文欢。 她原本秋水盈盈的目光中,是冷和厉。 宇文欢反唇相讥:“我说没准备好,你又待怎样?说得好象你会听从我的意见似的!” 江锦绣不怒反笑:“没错。不管你准备没准备好,我都要按我的计划行事。除非你肯交出解药。” “休想!”宇文欢斩钉截铁地答道。 “看着倒是好一个铁骨铮铮的女汉子!可是,今天的刑罚,据说是‘直教铁汉把魂销,纵是狂夫也失色‘哩!”江锦绣故意说道。 宇文欢听到这儿,只觉得肝胆俱颤,小腿肚子直哆嗦。 她是从来没有吃过苦的人,真能熬得过今天吗? 然而由不得她了,修竹她们已经各自有序地做起准备工作来。 宇文欢定睛细看,发现屋里多了一个火盆。 虽然现在天气凉了些,但并未到烤火的时候,这个火盆,莫不是烧红了黑炭来炙烤自己的? 然而宇文欢猜错了。 翠竹在火盆上烤着一罐东西,并不时地搅拌一下。 修竹在剪麻布,剪成一长条一长条的,也不知想干什么。 竹叶走上前,二话不说,直接就拿剪刀咔嚓咔嚓把宇文欢的衣裳都给剪了。 剪了之后,宇文欢的整个背部,就完全裸露了出来。 竹枝把宇文欢披散着的长发全部挽了起来,用一个木簪子固定在头顶。 江锦绣问了翠竹一句:”好了吗?“ 翠竹点点头:”王后,鱼鳔熬好了。“ 江锦绣嗯了一声:”那还等什么?现在就行动呗!“ 四大女金刚闻言,各自配合起来。 修竹两只手将麻布条摊开;翠竹将罐子里熬好的热鱼鳔用刮板涂在麻布条上。 修竹转手将中段涂了热鱼鳔的麻布条交给竹叶,继续下一个麻布条的加工。 竹叶手持修竹交给的麻布条,竹枝则在宇文欢面前按住她的双肩,免得宇文欢挣扎扭动。 竹叶手急眼快,将涂了热鱼鳔的麻布条啪地一声,就给贴在了宇文欢的背上。 一条贴好了,陆续又有了第二条,第三条,第四条,足足贴了五条之多,眼看着没地方贴了,四大女金刚们才住了手。 直到这时候,宇文欢还没有觉察出任何苦痛,只感到热热的布条,牢牢地粘在了自己的背上,有着轻微的不适感。 江锦绣不慌不忙地说道:”宇文欢,不用急,很快会让你尝到披麻带孝的滋味了!“ 原来,这个刑罚的名字,就叫披麻带孝。 不久之后,热鱼鳔凉干了,宇文欢不再觉得灼热。 江锦绣盯着宇文欢说:”我再问你一遍,解药交是不交?“ 宇文欢轻蔑地回望着江锦绣,回了一个冷冷的不字。 江锦绣再不多话,手轻轻一摆,立在宇文欢身后的修竹立刻拉住一根麻布条的尾巴,用力一扯。 宇文欢顿时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目眦欲裂,牙龈咬断。 原来:鱼鳔之性最黏,粘住了就别想分开。 所以热鱼鳔凉干了之后,修竹倒拽麻布条,一扯之下,就从宇文欢背上连皮带肉撕下一块来。 正是这个缘故,此刑罚也称作披麻拷、扒皮问。 第432章无可奈何 宇文欢从未受过这种折磨,当下是惨叫连连,涕泪交流,痛彻心肺。 试想一下,连那种铁打的汉子都承受不了这所谓的披麻带孝刑罚,何况是宇文欢呢? 修竹连皮带肉撕下一条麻布,江锦绣面不改色地看着宇文欢哀嚎颤抖,然后冷冷地问:”宇文欢,解药交是不交?“ 宇文欢倒吸一口冷气,咬紧牙关说:”不交!有本事你弄死我啊!“ 江锦绣抿紧了嘴唇,冲修竹做了个手势。 修竹点了一下头,示意自己明白,然后扯住第二根麻布条用力。 嘶的一声,又是连皮带肉,鲜血淋漓。 宇文欢狂叫一声,身体不由自主地跳了起来,险些连翠竹也按她不住。 然后,宇文欢晕了过去。 这一次,江锦绣静静地等待着宇文欢醒来。 事实证明:这个女人不但对他人狠辣,她对自己也是狠辣的。 即使被折磨得这样痛苦,宇文欢宁愿死去,却仍然不愿意交出解药。 因为她心底有个支撑:渴盼着杨震死掉,引致江锦绣痛不欲生,到得那时,她所受的痛苦,就都有了回报! 过了好半晌,宇文欢才清醒过来。 江锦绣再次问她:”现在,你准备交解药吗?“ 宇文欢面无血色,一双眼睛却布满了血丝,她瞪了江锦绣半晌,终于有气无力地答道:”就算我想……交解药,也是……也是……无药可交!“ 江锦绣腾地站了起来,厉声问道:”那解药呢?“ 宇文欢唇边露出一丝阴险,并夹杂着幸灾乐祸的笑容:”所有的解药,都被我毁弃掉了!“ 江锦绣连嘴唇都白了:”我不信!你没有这个胆子!“ ”我为什么……没有这个……胆子呢?大不了你弄死……我啊!“宇文欢摆出一付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江锦绣半晌无言。 宇文欢如果真的把解药毁掉了,那杨震应该怎么办? 盯着宇文欢看了又看,江锦绣的判断是:解药应该还在! 当时宇文欢在宇文馨的产房里坐镇指挥。 她根本想不到自己会突然从天而降。 当然也更猜不到:杨震和自己已经知悉她们打算偷梁换柱的阴谋。 在这种情况下,宇文欢不可能会将解药毁弃的。 而接下来,宇文欢一直在自己手下的控制当中。 她哪来的机会毁弃解药? 江锦绣的心定了下来。 ”你休想瞒得过我!解药根本没有被毁弃!“江锦绣大声说道。 宇文欢避过江锦绣的视线,闭上了眼睛,象断了气似的,一声不吭。 江锦绣气不打一处来,立刻吩咐修竹说:”动手!看来,这披麻戴孝的威力还没发挥出来啊!“ 修竹毫不客气地拉住了麻布条。 这一次,她不是猛的用力扯下来,而是慢慢的,一点一点地扯。 麻布条上仍然沾着血和肉,但因为动作放缓,所以疼痛也被加倍放大了。 宇文欢犹如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尖声厉叫。 那恐怖的叫声,让人忍不住想捂住耳朵。 江锦绣虽然极力镇静自己,还是皱起了眉头。 她实在不想在这儿呆下去了,所以深吸一口气之后,离开了这间充满血腥气的屋子。 留下修竹她们几个,继续对宇文欢的逼供。 到后来,宇文欢几乎因疼痛而疯掉,她开始胡言乱语。 ”我招啊!你们想让我招什么……我就招什么……“ ”说!你把解药藏在哪儿了?“修竹不怒自威地喝道。 ”藏在,藏在我……房中的马桶里……“宇文欢气若游丝地答道。 翠竹闻言,立刻带着人去了宇文欢房中搜查。 之前,她确实仔仔细细地搜查过宇文欢的屋子,恨不能掘地三尺。 但是,这马桶她还真没有搜查过。 急匆匆赶到,找到宇文欢独自享用的马桶,里面却是空无一物。 翠竹敏锐地觉得自己受骗了:这可是解药啊,要吃到嘴里的东西,怎么可能藏在马桶里呢? 再说了,马桶是上好的红木箍成,漆得发光锃亮,根本不可能存在夹层。 带着一肚子的怒气,翠竹回来揭穿宇文欢的谎言:”马桶里根本藏不了解药,你休想蒙混过关!“ 修竹才没有什么怜香惜玉之心,当下又连皮带肉扯下一条麻布条来。 宇文欢发出撕心裂肺的一声喊之后,彻底没了声响。 修竹气道:”娘的,又晕了过去。“ 而且宇文欢一直都没有醒过来。 竹叶和竹枝怕宇文欢就这么死了,没办法对江锦绣交待,所以赶紧去找了金神医前来救治。 看着宇文欢血肉模糊的后背,连金神医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不过,宇文欢这样的女人,当然不值得同情。 她造下的孽,是需要偿还的! 更何况,手段不厉害,又怎么逼迫她拿出解药来给王爷解毒呢? 给宇文欢喂下救心丹,金神医用白酒给她消毒之后,再搽上了他秘制的药膏。 白酒喷洒在伤口上,有多么痛,可想而知。 即使是犹如死人的宇文欢,都不由自主地身体颤动。 接下来,江锦绣没有再用酷刑对付宇文欢。 因为宇文欢需要一个恢复的时间,否则的话,她会死的。 江锦绣不想让她这么快死掉。 坏事做尽,还没有受够惩罚,怎么可以死呢? 最要紧的是:宇文欢还没有交出解药啊! 然而,时间不等人。 三天转眼即过,杨震身中的剧毒,终于发作出来了。 就象宇文欢形容的一模一样:杨震的身体,仿佛经受着千针万刺。 那些针那些刺,密密地扎在他身体的每一个部位,又疼痛又难受,但除了忍,杨震什么都不能做。 他忍不住在床上翻滚。 他忍不住撕碎了自己身上所有的衣物。 他忍不住呻吟出声。 江锦绣只能在边上陪着他,眼中噙着心疼的泪,却无能无力。 如果可能的话,她愿意以身代之。 就让这千针万刺的痛苦,让她来承担吧!只求她的爱人不要经受! 这只不过是江锦绣的一厢情愿。 她除了看着,还能怎样? 因为目睹了杨震受的苦痛,江锦绣更是恨毒了宇文欢! 金神医在一旁仔细观察着杨震的一举一动,他解开针灸包,露出里头密密麻麻,大大小小,闪着晶光的银针,不时抽出一根,在杨震的某个穴位刺上一针,有时又在另一个穴位刺上一针。 第433章骑木驴是一种什么刑罚? 不得不说,金神医的医技确实是蛮神奇的。 经过他的银针针灸,杨震身受的痛苦减轻了很多。 当然,想完全解除,还是不太可能。 看着杨震额头的冷汗涔涔而出,江锦绣心疼得要死,对那个宇文欢更是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 因为杨震并不是这次毒发就算了,十天之后,会第二次毒发。 据说第二次毒发的痛苦,比第一次来得更加厉害! 等到第三次毒发,那已经是无药可救了! 所以,江锦绣怎能不焦心?怎能不着急? 修竹带来的消息是:宇文欢一直晕迷不醒,整个人除了还剩一口气,同死人也没多大的差别了。 “绝不能让她死!”江锦绣眉头紧锁地说道。 修竹应了声是:“金神医已经去救治她了。” 江锦绣只觉得一个头有两个那个大。 一边是杨震被剧毒折磨;另一边呢,则是宇文欢奄奄一息。 杨震是肯定不能死的!宇文欢,至少现在不能死。 要死,也得这个贱人交出解药之后再死! 金神医明白江锦绣的意思,所以对宇文欢,也是尽全力医治。 宇文欢打小儿娇生惯养,突然间经受这样的酷刑,身体根本抵受不住,才会如此。 但江锦绣是不会怜悯她的。 现在暂时放过她,不过是为了以后更好地虐她! 杨震熬过第一次毒发,江锦绣又开始掰着手指头计算第二次毒发的日子了。 每过一个时辰,江锦绣的心就提起来一分。 她真的害怕杨震会永远地离开自己! 有时睡觉睡得好好的,江锦绣也会突然惊醒过来,然后赶紧伸手摸一摸身边的杨震。 发现他还在,发现他还有气,江锦绣才会如释重负,然后紧紧地抱住他。 杨震哪里不知道江锦绣的心思呢? 他轻轻抚着江锦绣的头发,声音极尽温柔:“放心,我不会扔下你独自一个的。” 江锦绣把头扎进他怀里,带着哭腔说:“那你得说话算数!你要是不算数,我饶不了你!” 杨震连声道:“好好好,说话算数。” 说是这样说,但俩个人心里都晓得:命运的安排,哪里是他们可以阻止扭转的呢? 现在,要想扼住命运的咽喉,惟有紧紧捉住宇文欢,制服宇文欢。 金神医那边,则在绞尽脑汁地为杨震研制解药。 然而哪有那么容易? 江锦绣看着时间无声地流逝,心急如焚。 她一天去看宇文欢很多次。 不晓得的人,还以为她有多关心,多在乎宇文欢呢! 在江锦绣的监督下,在金神医的妙手回春下,宇文欢用最短的时间,恢复了健康。 既是这样,向宇文欢逼要解药,又提上了日程。 “时间紧迫,到底怎么做,才能让宇文欢把解药交出来呢?”江锦绣秀丽的两眉间,已经有了浅浅的川字纹。 “好言相劝,肯定是行不通的。”修竹率先开口答道。 “宇文欢这种丧失了人性的人,如果求她,只能增长她的嚣张气焰,完全起不了作用。”翠竹也觉得为难。 “咱们在她身上用了笑刑,用了披麻带孝,都没有效果;再厉害的刑罚,又怕把她弄死了,还真是为难啊!”竹叶叹了口气说。 竹枝气嘟嘟地说:“王后,我听说有种刑罚叫千刀万剐,刽子手若是割不满一千刀,犯人就死了,是要受罚的;此外有一种刑罚叫做腰斩,说是把人斩成两截之后,哀嚎一两个时辰都死不了!实在不行,咱们就拿这两种来对付她!” 江锦绣还未接话,修竹说道:“不成不成,现在这两种刑罚还不能用到这个蛇蝎女人身上。咱们最主要的目的,是要拿到解药。” 江锦绣若有所思地问:“有什么法子,是可以让宇文欢痛不欲生,却又不至于引起生命危险的呢?” 修竹她们几个面面相觑,都在凝神思索。 “女人什么时候最痛?”修竹象是自言自语,又象在问身边的几个人。 翠竹立刻接道:“女人生孩子最痛!” 竹叶连忙附和:“对对对,女人生孩子就没有一个不鬼哭狼嚎,痛得死去活来的!” 竹枝有些摸不着头脑地问:“宇文欢又不要生孩子,你们说这些有啥用呢?” 修竹和翠竹,还有竹枝面色讪讪,不约而同地看了江锦绣一眼,都觉得自己离题万里了。 江锦绣却是眼前一亮地说:“有了!女人生孩子最痛,宇文欢虽然不生孩子,但是,我们却可以让她尝一尝比生孩子还痛苦的滋味!” 第二天,下人们就按照江锦绣的要求,抬来了应用的刑具。 宇文欢惊恐地发现:囚禁她的屋子里,新增了一件木制的物件。 一面圆长型的木板,下面安装着四条支撑的腿,看上去如同一张普通的条凳。 同普通条凳不同的地方是:木板表面不是平坦的,呈现一定的弧度;而那四条腿下面,还装着轮子。 另外长木板的正中间,安了一根二寸粗、半尺余长的圆木橛子,向上直竖着。 宇文欢瞪大失神的双眼,直愣愣地问道:“这是什么东西?你们想干什么?” 修竹面无表情地答道:“这叫木驴。至于我们想干什么,你很快就会知道的!” 宇文欢嘴唇颤抖地重复道:”木驴?骑木驴?“ 江锦绣冷笑一声说:”连骑木驴都知道?说明你还不是那么孤陋寡闻的。现在交出解药还来得及。不要到时候苦又受了,却仍然不得不屈服!“ 宇文欢牙关紧咬,对着江锦绣怒目而视:”我诅咒你,诅咒你不得好死!死了之后,还被人挫骨扬灰,永世不得超生!“ 江锦绣冷哼一声说:”不得好死的人,应该是你才对!别忘了,你做过多少缺德的事,害死过多少无辜的人!象你这样的人活在世上,除了害人,除了杀人,你还能干什么呢?活着浪费空气,死了浪费土地的东西!“ 宇文欢心如死灰,想着与其受骑木驴的羞辱和痛苦,不如咬舌自尽算了。 但江锦绣显然猜出了她的心思,使了个眼色,翠竹立刻手疾眼快地捏住宇文欢的双颊,使得她不由自主地张开了嘴巴。 竹叶配合默契地将一个软木塞塞进了宇文欢的口中。 这一下,宇文欢是彻底没辙了。 第434章崩溃 宇文欢恶狠狠地瞪着江锦绣,似乎要用眼光将她吞吃一样。 江锦绣则毫无畏惧地回望着宇文欢,冷冷地说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解药交不是不交?“ 宇文欢拼命摇头,喉咙里发出鬼一样的声音。 ”行刑!“江锦绣不再与她废话,果断一摆手说。 疼痛,恐惧,难以承受的力道,宇文欢的喉咙里发出声音,仿佛来自地狱一般。 到得后来,宇文欢甚至小便失禁了。 平生头一次,当着这许多人的面,她身不由己的让尿液肆意地流淌着,散发出一股难闻的尿骚味。 让我死吧!我宁愿死!这是宇文欢横亘在喉咙里,却无法喊出的话! 她身前的翠竹止住脚步,转头憎恶地看着宇文欢问:”你交不交解药?“ 宇文欢痛苦不堪,双眉紧皱,额角淌汗。 那种残酷,痛苦和折磨,让宇文欢觉得:此时能马上死去,都是上天对她最好的恩赐! 她实在是忍耐不住了! 只要能脱离这木驴,只要不再遭受这种刑罚,无论要她做什么,她都是肯的! 她拼命摆动着头部,喉咙里发出唔唔噎噎的声音。 江锦绣注意到了宇文欢的变化,以及她那种即将崩溃的神情。 ”停!“江锦绣大声说道。 翠竹和修竹很快停止了木驴的前进。 江锦绣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亲手扯出了宇文欢口中的软木塞。 ”你想说什么?“她紧张地问宇文欢。 ”解药,我交!“宇文欢拼尽全力,从喉咙里迸出了一句。 ”求你们放过……我吧!不要让……我骑木驴了……“宇文欢嚎啕大哭。 听到宇文欢这句话,在场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终于成功了! 江锦绣一时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缓缓地问道:”你真的肯交出解药?“ 宇文欢点头如鸡啄米:”我交,我交啊!“ 她实在是太害怕了,害怕江锦绣的手下推动木驴,让她承受这生不如死的刑罚! ”说吧,你把解药藏在哪里?只有我的人找到了这解药,我才能将你从木驴上放下来!“ 江锦绣的声音干巴巴的,她早已经是口干舌燥了,嘴唇皮甚至都巴在了牙齿上。 宇文欢有气无力地答道:”解药在……我梳妆匣子……的夹层内。第二层小屉拉出来,匣内向上的木板处,有一个按扭。按动之后……会露出一个洞口,解药便藏在里头……“ 江锦绣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色,急忙道:”快,修竹你立刻去将梳妆匣取了来!“ 修竹应了声是,提着裙摆就向门外跑。 回来的时候,气喘吁吁的将一个精致小巧的梳妆匣交到了江锦绣手里。 江锦绣端着梳妆匣问宇文欢:”看清楚了,你说的是不是这个梳妆匣子?“ 宇文欢不敢耍花枪,老老实实地说道:”是。“ 江锦绣按照宇文欢先前说的,先把梳妆匣的第二格小屉子抽出来,然后拿手贴近上层的木板摸索着。 果然在那儿找到了一个按扭。 按动之后,耳边只听见极其轻微的咔嗒一声,木板处露出一个洞口。 江锦绣正要将手伸入洞口中,还是翠竹心细些,赶紧制止她说:”王后,让我来吧!万一里头有什么机关毒粉之类的,可就不妙了!“ 修竹瞟了宇文欢一眼说:”她要敢这么做,那她今天可就死定了!“ 江锦绣朝翠竹点了点头:”你这样仔细是对的。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却是不可无!“ 翠竹接过江锦绣手中的梳妆匣子,举起来朝那个洞口仔细瞧了瞧,再伸出入洞搜寻着。 好在并没有什么机关和毒粉之类,翠竹摸出了一个小小的玉瓶。玉瓶中塞着小巧的塞子。 宇文欢为了不再经受折磨,主动交待说:”就是这个小玉瓶!解药就在其中。“ 江锦绣仔仔细细看了宇文欢一眼,冷冷地问:”你确定吗?我奉劝你不要再想搞什么阴谋诡计,不然的话,你绝对占不了任何便宜!“ 宇文欢哭丧着脸说:”我说的都是实话。我不怕死,但是,求你们不要再让我骑木驴了!给我一个痛快的死法吧!“ 江锦绣长吁了一口气,对修竹和翠竹说道:”放她下来!“ 当修竹和翠竹将宇文欢从木驴上解下来的时候,她根本无法自主站立,象摊烂泥似的,软软地瘫在了地上。 第435章失踪 江锦绣虽然把解药拿到了手,可是,她不敢大意。 万一这不是解药,而是催命的毒药,那可怎么办? 所以,在喂给杨震吃之前,必须先证实它没有毒。 金神医被请了来检验解药。 在得到金神医的肯定答复之后,修竹又牵来了一条狗,拿一粒解药先给这狗喂下去。 观察了整整一天,发现这狗仍然活蹦乱跳的,没有任何中毒迹象,解药才被送到了杨震面前。 看着清瘦了的江锦绣,杨震亮如星辰的眸子里闪出一丝柔情:“拿到这解药不容易吧?” 江锦绣微微一笑:“是不容易。不过呢,你家那个宇文欢更加不容易。将来有一天,你不会怪我下手太毒辣吧?” 杨震不满地看了她一眼说:“你在说啥啊?宇文欢如此蛇蝎心肠,想置我于死地,难不成我还对她有什么感情?再说了,宇文欢是个不肯轻易低头的人,这点我十分清楚。她就是受了什么苦楚,那也是罪有应得!” 江锦绣点点头:如果杨震还对宇文欢抱有幻想,那也真是……太贱了! “杨震,咱们现在还只是暂时能松一口气而已。你别忘了,解药只能保得半年。可是你看,这瓶子解药能用一辈子吗?所以,还得找出最终解除这剧毒的法子才好!” 江锦绣幽幽地看着杨震。 杨震僵在那儿,一动不动。 好一会子,他才说:“如果想要彻底解药剧毒,恐怕还得去找我的父皇交涉。” 毕竟这种剧毒,是父皇不知几时给他服下的。 就是宇文欢手上的解药,也是父皇给她的。 只是,晓得他知道了真相,父皇会有何反应呢? 会尴尬吗?会恼羞成怒吗?会变本加利吗? 父亲用这种卑劣手段来对付儿子,当然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举动。 当这个父亲被揭穿时,他的嘴脸一定会很难看吧? 最重要的问题是:父皇愿意拿出完全解除他身上毒质的解药吗? 杨震心里没有底。 而且,他被父皇派遣镇守边境,不得命令,是不可以擅自进京的。 见不到父皇,在信中三言两语的,又怎么说得清这样复杂的事情? 其实,杨震根本不想和自己的父皇谈这个问题。 他用力摇着头:“不行。我……我不能……;我没办法……” 江锦绣和杨震是心意相通,她安抚地拿手搁在他的背上,轻轻地说道:“那就不去求他。让金神医仔细研究琢磨咱们手上的解药,争取自制出彻底的解药来,你说好不好?” 杨震看了江锦绣一眼,黯然无言。 他的心里,又是委屈又是愤愤不平: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父皇要这样对待? 父皇甚至宁愿信任宇文欢,也不信任他! 枉他披荆斩蕀,险些搭上性命,才得以攻进京城,摧毁杨雷的掌控。 可是,当时他一门心思想救出父皇,再把政权归还,竟是半分私心都没为自己考虑! 但最终他得到了什么? 父皇的猜忌,远远发配到边境,权力中心连边都沾不上。 甚至,他还被暗中喂下了剧毒! 杨震觉得很没意思,很失落,很空虚。 江锦绣无奈地抿了抿嘴,不知道该怎样安慰他才好。 她暗暗察看着杨震的脸色,握住杨震的手说:“没事,你还有我!” 杨震忽然就红了眼眶,极力忍住泪,紧紧把江锦绣拥在了怀里。 “我,很小就失去了母妃,我一直把父皇视作自己最亲的人……”杨震向江锦绣倾诉道。 江锦绣抱着杨震的腰,连连点头:“我知道,我知道。” 她想起她的小时候。 爹和娘从来没有重视在乎过她。 在他们眼里,她只是个赔钱货,无关紧要的人,有她没她,日子都是一样地过。 到后来,她是帮家里干活的人形工具,存在的价值,就是帮家里做那些永远也干不完的活。 再后来,她是家里的摇钱树,除了问她要钱,平时是想不起她的。 兄弟姐妹里头,除了江春杏对她好,没有一个拿她当亲人的。 甚至,时不时地坑她一把,害她一回。 但是,她不是也过来了吗?日子还越过越好。 俩人相依相拥,都觉得彼此才是自己的依靠和后盾。 在这个充满恶意和阴谋的人世中,毕竟还是有真情和真爱的! 门外有人敲门:“主子,有要事禀报。” 杨震恋恋不舍地和江锦绣分开,清了清嗓子说:“进来。” 门被推开,侍卫行礼之后开口道:“主子,馨王妃忽然间消失无踪。” “宇文馨失踪了?”江锦绣十分地诧异。 这个宇文馨生了个死胎出来,月子还没坐完,就逃走了吗? 这些日子,王府所有的人都战战兢兢,忙了个人仰马翻。 因为杨震的生死,牵动了所有人的心和注意力;于是,完全忽视了宇文馨。 当然,衣食方面,自有专门的人照顾她。 但是,宇文欢和宇文馨的阴谋败露之后,想再过从前那样的日子,就不太可能了。 侍候宇文馨的丫环婆子们,也不乏看菜下碟子之辈。 见宇文馨失了势,似乎也没有咸鱼翻身的机会,就存着看不起,践踏之心。 平日里不叫不动,一叫还满心的不愿意。 宇文馨先前见事发,已经预感到大事不妙。 现在见了这付光景,晓得自己在这个王府是没有立足之地了。 她的靠山是宇文欢,宇文欢自身都难保,哪里顾得上她呢? 再说了,宇文馨心里恨死了宇文欢,巴不得宇文欢更倒霉些才好! 谁让宇文欢居然想置她于死地的? 直到这个时候,宇文馨才看透了宇文欢的真实面目。 哪里来的姐妹情深? 哪里来的彼此信任,彼此帮扶? 还不是互相利用,尔虞我诈? 宇文馨不傻,她仔细分析过了:如果宇文欢的计划,全部得到实施的话,最大的收益人,便是宇文欢。 她死了,以她的名义生下来的孩子,会落到谁的手里呢? 当然是宇文欢啊! 宇文欢带大了这个孩子,就有了母凭子贵的资本。 然而,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她是蝉,宇文欢是螳螂,黄雀就是江锦绣。 这个江锦绣,到底是怎样识破她们的计谋的? 一个被囚禁的王后,为什么突然又回来了呢?宇文馨想不明白。 但她十分清楚:这个王府,自己是呆不得了! 第436章出逃 宇文馨权衡了一下利弊:留在王府,首先杨震待她并不好。 原先是想借着肚子里的孩子,母凭子贵。 现在呢,孩子没了,杨震更不会将她放在心上了。 其次,她没有了靠山。 更是得罪了王后江锦绣。 而杨震和江锦绣也许还掌握了她参与阴谋的证据。 继续留下来,哪里有她的好日子过? 所以,宇文馨想逃离王府。 她长得美,又聪明伶俐,在外头或许能比在王府混得更好也说不定! 有了出逃的想法,剩下的就是怎么具体实施了。 宇文馨开始观察侍候她的丫环婆子们的作息时间,琢磨着应该从哪里打开缺口,顺利从王府逃出去。 正好那个时候,没人有心思对付宇文馨,于是,才给了她可趁之机。 伺候宇文馨的人,已经减少到了一个丫环,一个婆子。 那婆子每天早早就睡下,呼噜打得山响,就是打雷也别想把她吵醒。 至于那个丫环,更是能偷懒就偷懒,每天除了三餐饭送到宇文馨房内,平时简直就是见不到人。 每次都要宇文馨扯着脖子叫了好半天,那丫环才会耷拉着脸,一付没好气的样子,出现在宇文馨面前。 因为她晓得:宇文馨在这个王府,已经没有地位了。 下场甚至有可能连她都不如。 最起码,她没有得罪过王后,没有一个被王爷和王后视作眼中钉,肉中刺的姐姐。 所以,这个丫环根本没把还在坐月子的宇文馨当回事。 这天夜里,宇文馨又是扯着喉咙喊了那个丫环好半晌,她才出现。 她还以为同往常一样,随便应付宇文馨几句,就可以完事了。 然后,事情并非她想象的那样。 宇文馨半躺在床上看着那丫环说:“你去打些热水来,我想擦擦身子。” “您不是昨儿个才擦过了吗?坐月子的人,哪这么多讲究啊?王爷反正又不进这屋里来!”那丫环明嘲暗讽地说。 宇文馨默不作声地盯着那丫环,眼神复杂。 “您改变主意了对吧?那我就出去了。”那丫环转身想走。 “身子不擦也使得。我头有些痒,毕竟好久没有洗过了。你拿蓖子来帮我通通头发也好。”宇文馨柔声细气地说。 那丫环骨嘟着嘴,却又不能推托,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在梳妆匣子里找蓖子。 宇文馨从床上下来,趿着鞋子,走到了那丫环身后。 那丫环懒得回头,只顾低着头找蓖子,一边嘀咕道:“蓖子放哪儿了呢?怎么找不……” 话还未说完,一根裙带忽然从后面套上了她的脖子,用力抽紧。 那丫环来不及思索为什么会这样,双手扯着裙带,妄图挣脱。 宇文馨是铁了心要勒死那丫环的,所以用尽了吃奶的力气,无论如何都不松手。 裙带越勒越紧,丫环渐渐不再抵抗,双眼翻白,上半身软瘫在桌子上。 宇文馨还在用力。 终于,那丫环双脚用力一蹬,头一歪,见阎王爷去了。 原来,宇文馨早就做好了准备,将一根深色的裙带一头绑在窗棂上,再打了个圈套,搭在椅子背上。 她故意说要蓖头发,其实呢,蓖子事先被她藏起来了。 那丫环在梳妆匣里翻找着蓖子,宇文馨走到她身后,顺手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做好圈套的裙带,一下子便套在了那丫环的脖子上。 裙带一端借着窗棂的力,另一端则被宇文馨双手扯牢,施展出吃奶的力量,那丫环无论如何,也是逃脱不了的! 勒死了那丫环,宇文馨立刻拴好门,手忙脚乱地行动起来。 她先将那丫环的衣衫和裙子都剥了下来,再拖着那丫环的脚,咬紧牙关,一点一点拖拽着。 好不容易将那丫环拖到了她的床边,再想办法塞进了床底里。 做好这一切,宇文馨用手按住胸脯喘息了一会儿,开始换装。 心里不是不害怕的,毕竟宇文馨从来没有亲手杀过人。 她换上了那丫环的衫裙,然后把发型也编得和那丫环一样。 俩人的身材本来就接近,夜里猛打眼一看,还真能以假乱真。 那丫环是个浓眉毛,宇文馨也就把自己的眉毛描得粗浓了些。 在王府呆了这么久,宇文馨已经摸清了院子的角门在哪儿,更夫打更的路线,王府巡夜侍卫几时出动,几时歇息。 她甚至偷藏了院子角门的钥匙。 宇文馨会这么做的原因很简单:她和宇文欢做的事,是见不得光的。 但世上的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万一暴露了呢? 万一被人发现了呢? 宇文馨不得不为自己留条后路。 这后路,她甚至都没有告诉过宇文欢。 所以,在内心深处,宇文馨其实也是不信任宇文欢的。 换好了装束之后,宇文馨将自己珠宝首饰,用绢子包了一包,塞在了袖子里;银子则塞在另一只袖子里,然后轻手蹑脚地出了门,当然没忘了把门带好。 出门之后去到后院,顺着青石小径走到角门那儿,宇文馨掏出一把钥匙,挑了一把小些的,插进锁孔里。 钥匙有点转不动,宇文馨耐心地一点一点地调试着,终于听到咔嗒一声,锁开了。 宇文馨拉开角门,象鬼影似的一闪,离开了蘅馨院。 走了一段路,听着更夫敲着更鼓,越来越近,她迅速藏身在一棵大树后头,屏住了呼吸。 更夫没料到树后还藏着人,一如既往地向前走着,并不东张西望。 宇文馨辨别了一下方向,朝着与更夫相反的那边走了过去。 估摸着巡夜的侍卫差不多该出现了,宇文馨直接趴在了地上。 面前有一块假山石遮挡,没有人会发现她的存在。 等巡夜的侍卫走远,她才继续向鬼影似的向前而行。 她如愿来到了王府的一扇偏门跟前。 这扇偏门平日里用得很少,甚至被一些绿色的藤蔓给遮掩了起来。 很多人不知道王府有这么个偏门,比如江锦绣,她就不知道。 但对于心眼奇多的宇文馨,一向是奉行狡兔三窟的,所以她想方设法地弄到了这扇偏门的钥匙。 用力扯开藤蔓,露出偏门的锁,宇文馨将蘸过油的钥匙插进锁孔。 她就是怕很久不用,锁生了锈,即使有钥匙也打不开,所以才事先在钥匙上涂上了油。 不久之后,宇文馨如脱去了沉重的枷一般,整个人轻松无比地奔走在黑暗之中。 第437章检举揭发 对于宇文馨的出逃,江锦绣倒没觉得怎么样。 她不出逃,江锦绣还不晓得应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至于宇文欢,江锦绣倒是不打算心慈手软的。 就连杨震,也把个宇文欢厌恶得不得了。 俩人商量过:到底要怎样处置宇文欢? 杨震的意见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把宇文欢送到妓院去,让她天天接客,千人骑,万人干。这才叫天道好还! 江锦绣说:“你真的狠得下这个心吗?” 杨震冷哼一声:“这个蛇蝎女人都想要你我的性命了,我还有什么舍不得的?当年的感情,早就被消磨光了好吗?” 这样的事,江锦绣不必出面,自有人去办理。 然而,宇文欢声竭力嘶地斥道:”放肆,大胆!我是万岁爷亲赐给杨震为妃的!你们胆敢这样对待我,是不想要命了吗?我要见杨震,让我见杨震一面!不然,等万岁爷圣旨下来,到时候看你们谁逃得了!“ 那些侍卫们对杨震是忠心耿耿,但这顶大帽子扣下来,他们不由得也有些犹豫起来。 想了想,他们决定先报上去,看主子怎么决定。 杨震正和江锦绣在一处商量事情,听见禀报,俩人一块儿去见的宇文欢。 宇文欢色厉内荏地说道:”实话告诉你们吧!我早就给万岁爷寄了密信,告诉他,你们在边境居心叵测,而我在这边处境极为不妙,处处受你们压制。所以,用不了多久,万岁爷必会派亲信前来查证!“ 江锦绣怒目而视:”你!你不是与我达成协议,撤回了诬告信吗?“ 宇文欢点点头 :”没错。那封信我确实撤回了。但是,我后来又写了一封,不曾说你们有谋反之心,只说你们鬼鬼祟祟,似有图谋。所以,我不算违反了与你的协议。“ 江锦绣气得说不出话来。 杨震一双亮如晨星的眸子里,更是险些要喷出火来。 他手指着宇文欢的鼻子骂道:"你不要太嚣张,拿着我父皇来压我。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就将你先斩后奏,你又待如何?” 宇文欢阴丝丝地看着杨震说:“我在给万岁爷的信上也说了,若是大将军王将我杀害,便是他志在谋反的证据!” 杨震牙关紧咬,恨不能立刻一拍桌子说:来人,将这个贱人拖下去斩了! 边上伸过来一只手,温柔地握住了他的手。 杨震不用扭头,也晓得是江锦绣在无声地劝慰他。 值不值得为了这么一个女人,担上谋反的罪名呢? 如果不处置宇文欢,以这个女人毒辣,阴狠的个性,谁晓得她见了父皇,会捏造出些什么骇人听闻的谎言呢? 曾经的人证:小花被害死了。 江临凤,江红梅,都被宇文欢姐妹暗中放走了。 宇文馨,也失踪了。 杨震双眉紧锁。 不对,还有一个江美儿,仍然留在王府,她也可算得一个人证! 那个杀手,此刻似乎和江美儿成了一对,想来也是会站出来作证的。 想到这儿,杨震略略松了一口气。 “先把这个女人关押起来,严加看管,留待处置吧!”江锦绣发了话,拉着杨震迅速离开了。 宇文欢冷冷地看着俩人的背影,唇边慢慢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杨震和江锦绣再狠,终究还是不敢得罪老皇帝! 至少从目前来说,老皇帝还是一面最坚不可摧的挡箭牌! 第二天,王府的管家召集所有的丫环,婆子,仆人传达上面的指示,意思不过要所有的人都展开对宇文姐妹的检举揭发,一经核实,重重有赏! 那些丫环、婆子、仆人们,都晓得宇文姐妹失了势,一个被囚禁着,另一个出逃了,所以都在窃窃私语着:“哎,你妹子不是在蘅馨院当过差,问她晓不晓得啥秘密?” “快别提了,我妹子还好后来没服侍那只小狐狸精了,不然的话,送了命都有可能啊!你们知道吧?那个小棠,尸体在宇文馨的床底下拖出来了,说是被活活勒死的!” “真的啊?这女人平时风都吹得倒似的,没想到竟然敢杀人!” “那俩姐妹都心狠,小花还记得不?就是死在大的手上!秦嬷嬷,秦娘子,都是她害死的!”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有个丫环跳出来了检举揭发了。 她揭发的事情,和宇文馨有关。 “回王爷,王后的话,王爷喝醉了洒的那夜,正好轮到奴婢当值,所以,那天铺床展被的琐事,都是奴婢做的。”那名叫剪秋的丫环说。 杨震因为醉酒,于是和宇文馨有了一夜春宵,从此,宇文馨就赖上了杨震。 江锦绣听见剪秋提起旧事,不由得瞥了杨震一眼。 杨震不免有些尴尬,清了清嗓子问:“那你这会子想检举揭发些什么呢?” 剪秋脸上一红,目光躲闪了一下,终究还是抵御不住重赏的诱惑,老老实实地把一切都交待了出来。 原来,这个剪秋稍稍有两分姿色,可惜心比天高,命如纸薄,不过是个伺候人的丫环。 那时候正好江锦绣出了事,所以剪秋就存了一份私心,想着若是抓住这个机会,爬上了王爷的床,那她就有机会麻雀变凤凰。 所以剪秋在帮杨震整理好屋子之后,没有退出,而是藏在了壁衣之后。 所谓壁衣,是指装饰墙壁的帷幕。 剪秋知道杨震在喝酒,也希望他喝醉。 只有这个王爷喝醉了,她才有机会爬床。 可是,剪秋没想到:杨震确实是喝醉了,不过,他的身边,还多了一个宇文馨。 躲在壁衣之后的剪秋又妒又恨。 宇文馨的出现,粉碎了她爬床的幻梦。 而且事情很明显,这个宇文馨,也是和她一样的投机者。 剪秋明白,自己长得不如宇文馨,家世也不如宇文馨,可是,她仍然恨宇文馨抢走了她的机会。 事到如今,她就是想走,也走不了,惟有继续躲在壁衣之后。 她将壁衣拉开一条细缝,偷偷观察着杨震和宇文馨的动静。 所以,剪秋从头到尾见证了宇文馨勾引杨震,并且没有达到目的的全过程。 “什么?你是说,你亲眼看见王爷醉得不省人事,倒在床上呼呼大睡,一直是宇文馨在勾引他,对吗?”江锦绣坐直了身体,认真地询问道。 第438章好大一顶绿帽子 剪秋点头如鸡啄米:“回王后的话,奴婢躲在壁衣后头,看得十分清楚明白,从头到尾,都是那个宇文馨到发骚,王爷醉得厉害,只是个睡。” 杨震若有所思。 “后来呢?”江锦绣继续追问道。 “后来那个宇文馨见王爷只顾着睡,根本不搭理她,就有些急了。接着她就起了床,跑到外间书房里,也不晓得干了些啥,反正她回来的时候,手上拿了枝新毛笔。”剪秋一边回忆一边答道。 “新毛笔?她要新毛笔做什么用?”江锦绣猜不出来。 杨震也拿两只亮如晨星的眸子盯着剪秋看。 剪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奴婢瞧见她,瞧见她带着新毛笔上了床,她自己把自己的衣裳都脱光了,又给王爷盖上了被子。” “王爷没醒吗?就由着她摆弄?”江锦绣忍不住开口问。 剪秋应了个是字:“王爷肯定没醒。因为奴婢一直能听到王爷打呼噜的声音。宇文馨钻进被子里,奴婢倒是听到一声她似乎因为疼痛而发出的呻吟声。” “到底怎么回事呢?”江锦绣一瞬不瞬地盯着剪秋。 “奴婢也不晓得。毕竟王爷和那个宇文馨都盖着被子呐。不过,过了会子,那个宇文馨披了件衣裳,又爬下了床,手上捏着的,还是那枝新毛笔。奴婢瞧见,瞧见……”剪秋有些不敢启齿了。 “瞧见了什么?”杨震脸一沉,厉声说道。 剪秋低着头,小小声地回答:“奴婢瞧见,那新毛笔的竹管上,似乎有着一抹红色的鲜血。” 杨震和江锦绣诧异地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地重复了一遍:“红色的鲜血?” 新毛笔的竹管上,有着鲜红的血迹,这说明什么呢? 江锦绣秋水盈盈的眸子一闪,似乎猜出了些什么,又觉得匪夷所思。 ”宇文馨又去了外间书房,回来的时候,新毛笔不见了。“剪秋低头扭着自己的衣裳。 杨震和江锦绣都没有说话,剪秋只好讪讪地接了下去:”奴婢躲在壁衣里,双腿都站酸了。直等到外头一点动静都没了,这才敢矮着身形,偷偷摸摸地溜出去。“ ”奴婢经过外间书房的时候,还特意查看了一下笔筒里的毛笔,果然瞧见了那枝新毛笔。只是,新毛笔上的血迹不见了。“ ”你肯检举揭发,值得奖赏。本王决定赏银一百两。去管家那儿领赏去吧!“杨震冲剪秋摆摆手说道。 等剪秋消失了,杨震才转头认真地看着江锦绣说:”看来,我们都上当受骗了。“ ”怎么?“江锦绣故意问道。 ”其实,那天夜里,我根本没有碰过宇文馨。因为我醉得厉害,人事不知。“ 杨震分析给江锦绣听:”剪秋方才说了,她一直听到我在打呼噜。你想想,我有可能一边打着呼噜,一边同宇文馨翻云覆雨吗? 江锦绣点点头:“好象是不太可能哦。” “第二天,我在床单上看见了落红。落红倒是落红,有没有可能,是宇文馨自己弄出来的呢?”杨震的眼珠子灵活地转动着,推理道。 “她怎么自己弄出来的?用那枝新毛笔?”江锦绣一挑眉问。 “是。你忘了剪秋说的,宇文馨先后两次去了书房?一次拿毛笔,一次还毛笔,而且,新毛笔的竹管上有鲜红的血迹。由此可见,那枝新毛笔,扮演了何等重要的角色!”杨震伸着食指点了一点。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问题又来了。如果你不曾碰过宇文馨,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从哪儿来的?”江锦绣反问道。 杨震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极其难看。 是啊,如果他没有碰过宇文馨,宇文馨是怎么怀上孩子的? 虽说那夜因为醉酒,他完全记不得发生过什么事情;但是,在这之后,他却是实实在在的,没有碰过宇文馨一次! 如果宇文馨怀的是他的孩子,那么,醉酒的夜里,是宇文馨惟一的机会。 现在有了剪秋的检举揭发,证明自己即使在醉酒之夜,也不曾同宇文馨有过亲热,杨震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觉得心里堵得慌! 就好比吃了一只大头苍蝇似的! 宇文欢和宇文馨这对姐妹,到底拿他当什么? 把他玩弄于股掌之上;陷害他最爱的女人;杀死他最亲的乳母;写诬告信;想让他毒发身亡…… 现在,又发现她们还让他喜当爹! 桩桩件件,杨震第一次觉得自己傻。 江锦绣无比同情地看着他。 同时心里却仿佛卸下了一块大石头。 原来她一直错怪了他。 原来杨震并不曾背着她,和别的女人苟且。 即使这个女人长得美,擅长伪装,他仍然没有背叛她。 不是不感动的。 “对不起。”江锦绣轻轻摇撼着杨震的胳膊。 杨震伸出另一只手握住了江锦绣的手。 “是我对不起。如果没有那次醉酒,也许你会开心很多。”杨震声音有些嘶哑。 “这件事情,你还想追查下去吗?”江锦绣问杨震。 杨震点点头:“查。为什么不查呢?这些,都是可以作为宇文欢和宇文馨的罪证的。” 就算父皇偏听偏信,他起码也不能无视这样多的人证物证吧?杨震心里想。 江锦绣偷笑:“你不怕丢脸?宇文馨肚内的孩子不是你的,那岂不是说明她给你戴了好大一顶绿帽子?” 毕竟名义上,宇文馨是杨震的王妃,不是吗? 杨震假装生气:“你,你居然敢笑我?气死我啦!” 他作势要来捉江锦绣。 江锦绣早有防备,一跃而起,就往门边逃。 然而她哪里快得过杨震,被他捉了回来,面朝下搁在他的双腿上,打屁股。 “让你顽皮,我让你顽皮!”打一下,杨震唠叨一句。 江锦绣笑得喘不过气来:“哎,别打了,我求饶还不行吗?” 杨震立刻化身为眼冒绿光的色狼:”美臀啊!不但形状美,还弹力十足,啧啧!我怎么舍得打呢?爱还来不及哩!“ 面对画风突变的他,江锦绣有些哭笑不得起来:”你这人怎么这样?哎哎哎,你想干什么?快放我下来……“ 然而杨震并不听她的话,把她往肩上一扛,直接给扛到卧室里去了。 第439章物以类聚 在一座三进的大宅子里,一个文质彬彬的男子大模大样地坐在椅子上,品着香茗,吃着点心;身后一左一右立着两个满脸横肉的大汉。 屋外有人进来禀报:“大当家的,胡三那边得了新货,送来给您过过目,看应该怎么处置?” 那个被人叫做大当家的男子,姿态闲适地一摆手说:“那还等什么?把货送上来我瞧瞧。” 不多时,胡三领着他们口中的货,一块儿出现了。 那个大当家定睛细看,见那货被麻布袋套着,胡三正伸手把麻布袋给扯掉。 麻布袋除去,一个身材苗条,姿容不俗的女子,出现在众人眼前。 那女子虽然披头散发,脸还有些脏,口中塞着一块破布,却仍然遮掩不住她的美丽。 大当家眼前一亮,频频点头说:“胡三好样儿的,居然弄到了这么靓的货。这样吧!这次的货我要自个儿留用一段时间。你呆会儿去帐房那儿支你那份赏银去!” 胡三笑嘻嘻行了个礼说:“谢谢大当家的。那我先下去了。有了新货,再给您送过来。” 大当家摆了摆手:“去吧!” 胡三走了,那两个满脸横肉的大汉互相对视了一眼,也知趣地离开。 大当家地走到女子面前,端详了一会儿,这才把她口中的破布扯了出来,大刺刺地说:“既然到了我这儿,你只需好好服侍我就行。若是不听话,可别怪我不客气!把你卖到青楼,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那女子不由自主地浑身哆嗦了一下,一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露出惊恐的表情,但随即乖巧地点头道:“是。” 大当家地用两根手指托起女子的下巴,放柔了声音问:“你叫啥名儿?” “宇文馨。”女子的声音清脆而动听。 原来,那天夜里宇文馨逃出王府,象只没头的苍蝇似的,胡乱跑着。 她不敢走大路,专拣的小路;也不晓得怎么,就走到一条僻静荒凉的路上去了。 正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时候,宇文馨偏听见身后传来七零八落的脚步声,这一下,她更害怕了。 然而,害怕也没用。 反正小跑着的她,就被一条绳索绊倒,然后一块破布从她脑后伸过来,只嗅了一嗅,她便失去了知觉。 第二天,宇文馨便被套上麻布袋,塞进一只箱子里,被运到了这儿。 “天上星子的星?”大当家地随口问道。 宇文馨摇了摇头:“不是。是馨香盈满袖的馨字。” 她见眼前的男子眉清目秀,透着斯文俊秀,和胡三那等粗俗,凶恶的模样完全不同,隐隐松了口气。 就算要被这样的男人蹂躏,总好过被胡三那种人蹂躏要好些吧?宇文馨在心里自我安慰道。 而且这人被众人环绕,称作大当家,多少总有点钱财和势力吧? 宇文馨一向崇尚的就是金钱和权势。 她更懂得适者生存的道理。 大当家的听了宇文馨的话,赞赏地点了点头:“不错,居然识得字,背得出诗句!才貌双全啊!” 宇文馨假装羞涩地低下了头。 大当家心情很好地击掌唤人:“来人啊,领着这位美女沐浴更衣去!完了就让她住兰芝院吧。” 有丫环上前,扶着宇文馨往后边走。 宇文馨走了几步,不由自主地回头,冲大当家飞了个妩媚的眼风。 虽然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但是,能这样,总比被卖到妓院里要好些! 只是不晓得,这样的日子能过多久。宇文馨的心里,仍然有着不安定。 洗过澡,换上新衣的宇文馨,又恢复了她的天生丽质和明艳妩媚。 大当家一见之下,甚至怔了一怔,这才靠近她,伸手一带,便将她拉进了自己怀里。 宇文馨象枝刚出水的芙蓉花儿,娇弱地靠在大当家的身上,柔声细语地说:“小女子孤苦无依,还望大当家的多多怜惜!” 大当家地呵呵一笑:“只要你知情识趣,我又怎么可能辣手摧花呢?” 话音才落,他已经一弯腰,将宇文馨抱了起来,向着床榻走去。 宇文馨把头埋在了他的胸前,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大当家的动作不算粗鲁,也会轻挑慢吻,引动宇文馨的欲望。 所以到后来,宇文馨不但放松配合,还觉得挺享受的。 她在杨震身上,是没有体验过这种乐趣的;至于那个假扮丫环的画眉,因为心里看不起他,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也就如同完成任务一般。 而现在呢,宇文馨对大当家的存着畏惧之心,大当家的举止却让她并不讨厌。 加上大当家的显见得是个花丛老手,让宇文馨体味到了从未体味过的乐趣! 宇文馨暂时就打算这么着安定下来。 对于她这样充满野心的女子,是不会满足于此的。 大当家的得到宇文馨之后,显然挺喜欢。 然后没过几天,胡三又送了新货上门。 当时宇文馨正陪在大当家的身边,听见新货两个字,眼里立刻现出警觉的神色。 她当然知道新货是什么意思。 虽然不觉得会有货比自己更美,但宇文馨仍然全神贯注地盯着被扯去麻布袋的女子看着。 女子照例是蓬头乱发,脏兮兮的脸。 但隐约可以看出,是个面容皎好的美人儿。 宇文馨一看之下,大吃了一惊,江锦绣三个字脱口而出。 蓬头乱发的女子听见江锦绣三个字,吃惊地看着她。 因为口中塞着破布,她无法说话,只能唔唔有声。 胡三上前扯掉女子口中的破布,那女子急忙问道:“你是谁?怎么认得江锦绣?” 不待宇文馨回答,她转头看见了一旁的大当家,顿时哭得梨花带雨,委屈万分:“永安哥,永安哥,你怎么会在这儿……” 大当家的神色复杂地看着那女子,立即上前,帮她触动捆绑的绳索。 那女子不顾周围人的目光,扑进了大当家的怀里,娇声娇气地说道:“永安哥,我好想你!我不是在做梦吧?天呐,我真是太幸福了!” 大当家的一下一下拍着那女子的后背,用充满感情的声调说:“临凤,你不是在做梦。咱们又可以在一起了!这就是缘份啊!” 原来,那个女子正是被宇文欢偷偷放走的江临凤。 而大当家的,则是和她有过夫妻缘分的潘永安。 第440章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不论是潘永安,还是江临凤,都没想过这辈子还能遇到一起去! 但既然遇上了,总不能装作不认识吧? 这俩个人都是那种天生会装会演的,所以抱在一起,一付久别重逢,万分思念的模样。 他们在这边腻歪,那边的宇文馨看不过眼了。 这几天来,她和潘永安是双宿双飞,你侬我侬的;现在看着潘永安和江临凤,俩人抱在一块儿拆分不开似的,心里不由得泛起一股酸意来。 宇文馨其实是个独占欲很强的人。 在王府的时候,她就恨不能杨震只属于她一个人。 什么江锦绣啊,宇文欢啊,最好统统消失。 可是,在她没有这个实力之前,她依然还是会扮演着柔弱温顺的角色。 江临凤忽然松开了潘永安,伸手一指宇文馨,撅着唇问:“这个女人是谁?她为啥会对着我叫江锦绣?” 既然把她当成江锦绣,那就说明:这个女人起码是和江锦绣接触过的人。 潘永安转头瞧了宇文馨一眼,淡淡地说:“你先回屋去吧!” 宇文馨心里十分不高兴,但她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用幽怨的眼光看了潘永安一眼,然后姿态优雅地离开了。 直到宇文馨走得不见了,潘永安才对江临凤说:”她叫宇文馨。“ “宇文馨?”江临凤大吃了一惊。 她在王府呆过,知道宇文姐妹的厉害。 可是,这个宇文馨怎么又和潘永安搅在一起了呢? 还有,潘永安是怎么跑到边境来的?还当上了什么大当家。 这个大当家,到底是当哪儿的家呢? 江临凤满腹的疑问,却不能当着这么些人的面问出来。。 “你认识她?”潘永安立刻反问道。 江临凤凑到潘永安耳边小声说:“你还记得那个张阿良吧?哦,他不叫张阿良,人家姓杨名震。他现在可是大将军王了。整个边境,人家是一手遮天!这个宇文馨呢,曾是杨震的王妃。” 江临凤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这一下,轮到潘永安惊讶了:“杨震的王妃?不可能吧?一个王妃,怎么可能大半夜的,在偏僻的小路上奔跑呢?” 江临凤当然也猜不出是怎么回事,但她很肯定地答道:“我虽然没有见过这个宇文馨,但我确实听说过这个女人。她是先白陪杨震睡过之后,她的姐姐宇文欢才硬逼着杨震娶了她!” 潘永安其实很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他聪明地没有追问下去,反而问江临凤说:“临凤,你是怎么来到边境的?当初又是怎样离开监牢的?” 江临凤狡猾地编造道:“当然是锦绣看在姐妹的情分上,派人将我从监牢解救了出去。只是,后来我又同她闹翻了,所以不愿意在王府呆下去,独自跑了出来。” 潘永安点点了头:“原来是这样。江锦绣那个人我是知道的,喜怒无常,翻脸不认人。想当初,她天天哭着喊着想嫁我,不停讨好我娘,我妹妹;死皮赖脸非要帮着我家干活;后来怎么样?和张阿良勾搭到一起去,就变了个人似的……” 江临凤打断他的长篇大论,问道:”哎,你先告诉我,你当初怎么逃出来的?咋又成了什么大当家呢?“ 潘永安想起旧事,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说:”临凤,当初在牢里,我可没拉你下水哈!什么招认你是合谋,根本是那些人捏造的。我是那样人吗?你我情深似海,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作连理枝。出了事,我自然一个人承担。要是连你都不护着,我还算是个男人吗?“ 他说得慷慨激昂,胸脯子拍得咚咚作响,任谁看了听了,都很难怀疑。 江临凤已经不想去追究这件事的真假了。 除了牢牢地捉住潘永安,如今的她,还有什么更好的选择吗? 别忘了,她可是被人掳到这儿,当作一件货物一样! 江临凤曾经听说过:有这么一些人,专事绑架妇女。 然而按长相,身材,年龄,分作三六九等,有的卖给乡野村汉做老婆;有的卖给大户人家当使女;还有些则卖入青楼妓院。 反正是无本万利的买卖。 难道:潘永安便是这样一些人的头儿?江临凤暗暗猜测道。 这个宇文馨,极有可能也是逃出王府后,被人劫掠到此的吧? 不过,江临凤没有把这些猜测表露在脸上,反而感动地连连点头说:”永安哥,我相信你。这个世界上,除了你,怕是找不着对我更好的人啦!“ 潘永安见江临凤信了自己的话,这才拉着江临凤坐了下来,细述从头。 原来,当初潘永安关在监牢里,本来已经判了绞刑的,只不过是在等待秋后问斩而已。 谁曾想,与他同牢房的,有个彪形大汉,看上了潘永安一表的人材,斯文又俊秀,所以有心勾搭他。 没错,这个彪形大汉不爱美娇娘,专爱俏儿郞。 为了让潘永安心甘情愿地跟着他,那彪形大汉就给他交了底:说自己是斧头帮的大当家。手下统领着一两百号兄弟。 只要他发一句话,兄弟们绝对是赴汤蹈火,万死不辞的。 潘永安就问他:你说得这么天花乱坠没用。你都判死刑的人了,手下兄弟再多,和没有又有啥区别呢? 那彪形大汉被他一激,就把自己的计划悄悄儿告诉了一遍,说是我有办法逃出监牢,现在不过是在等待时机。 你要从了我啊,将来我也带着你一块儿逃生。 潘永安本来要死的人,听见这么说,就象濒死的人,忽然漂过来一根救命稻草似的,自然要紧紧抓住。 所以,潘永安就把菊花献上,由着那彪形大汉肆意颠狂。 这彪形大汉倒也不是吹牛,到了他行刑的前一夜,手下一两百号兄弟倾巢出动,想方设法劫了狱,就把这彪形大汉连同潘永安,一同给劫走了。 潘永安躲过了绞刑,拣了一条性命,心里大感庆幸。 所以呢,他表面对这彪形大汉相当地感激,也相当地顺从。 其实内心里,他感到屈辱和痛恨。 潘永安一向自视甚高,总觉得自己会成为人上之人,又怎么甘心成为一个在床榻上服侍男人的小白脸呢? 于是,他时刻窥探着机会,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第441章人在屋檐下,怎敢不低头 这位彪形大汉姓陈名广,为斧头帮的大当家。 领着潘永安逃出监牢之后,又回复了打家劫舍,拦路抢钱的勾当。 因为他和潘永安的关系非同寻常,所以相当地信任潘永安。 而潘永安因为多读了些书,脑子也好使,慢慢地竟然成为了陈广的军师,专门为他出谋划策。 潘永安给陈广出主意:手下的兄弟平时分散,等有行动时再集合;而且不能长期在一个地方行动,最好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 这么一来,这个斧头帮行踪更为隐秘,官府就是想捉他们,也没地方捉去。 而斧头帮的势力,却在暗中不断增长,也积蓄了更多的钱财。 潘永安白天是陈广的军师,夜里便是他的床伴;可他哪里会甘心久居人下呢? 于是,潘永安开始瞒着陈广,偷偷培植自己的势力。 与此同时,则开始有目的地打压对陈广忠心耿耿的手下。 靠着吹枕边风,栽赃陷害,潘永安一个一个把那些陈广的忠心手下给解决掉了。 那些手下解决掉了,自然有位置空缺出来,潘永安趁机让自己的人上位。 用不了多长时间,那些小头目,就都成了潘永安的人。 下面基础打结实了,潘永安接着就想着要对付陈广。 他不敢名目张胆地动手,只能暗搓搓地耍阴谋诡计。 表面上当然是对陈广百依百顺,温柔体贴;实际上呢,却在陈广的饮食中下了砒霜。 当然是极其少量的砒霜,一时半会儿是察觉不出来的。 但砒霜积累到一定程度,终究是要发作的。 陈广毒发的时候,潘永安给他请的一个有名的郎中。 郎中被潘永安威胁、收买,只得告诉陈广:他得的是绝症,已经无药可医了。 陈广信以为真,每天借酒消愁。 潘永安呢,却是悉心照顾,衣不解带,夜不能寐。 搞得陈广感动得要死,留下遗嘱说:以后斧头帮便奉潘永安为大当家的,违者逐出斧头帮,永不录用! 不久之后,潘永安在饮食中加大了砒霜的用量,陈广很快就去见了阎王爷。 潘永安终于心想事成,当上了斧头帮的大当家,手下两百多号人,惟他号令是从,真正地成为了人上人,抖了起来。 斧头帮传到潘永安手里,他改变了过去的敛财策略。 打家劫舍,拦路抢钱,风险还是蛮大的,容易被官府盯上目标。 所以潘永安又另寻了一条财路,专门掠夺妇女,再分成三六九等,卖往不同的地方,借此获得大笔的金钱。 由于潘永安将掠夺来的妇女运往西晋国贩卖,用的也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手法,因此官府找不到真凶,更没有怀疑到潘永安的头上。 不过这些事情,潘永安是不会老老实实告诉江临凤的。 他当然要粉饰自己,将自己塑造成一个有情有义,足智多谋的人,告诉江临凤说:“前任大当家,险些害得斧头帮全军覆没。可以说,没有我,就没有斧头帮的起死回生,快速发展。正因为这样,当前任大当家得了绝症,临死之际,才把斧头帮大当家的位置传给了我。” 江临凤用崇拜的目光看着潘永安说:“永安哥,你真厉害。我早就知道,你不是一个普通人。你迟早是要出人头地,成为贵人的!看来,我的眼光真的很准呐!” 她完全忘记了:当初正是她,嫌弃潘永安穷,嫌弃潘永安没有前途,连照面都不愿同他打,故意绕着他走! 潘永安又没得老年痴呆症,怎么可能忘记呢? 不过说起来,他对不起江临凤的地方也很多。 比如:他曾经在竹林里强暴了她。 又比如:他为了改变贫困的命运,让江临凤冒充自己的妹妹,嫁入陈府为妾。 再比如:为了减轻自己的罪状,他毫不犹豫地供认江临凤,是自己害死小寡妇的合谋。 所以,潘永安不打算揭穿江临凤的假话。 这年头,谁还不说几句假话呢? 都说真话,能活到现在吗? 于是,潘永安微笑着点点头:“临凤,现在你可以跟着我过好日子了!” 江临凤有些迟疑:“永安哥,咱们这好日子过着……没危险吧?” 她隐隐猜出了潘永安的斧头帮,干的全不是正经营生。 潘永安有些不悦地看了江临凤一眼说:“这些事,有男人操心就行,你只管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就成!” 他现在有钱了,养着江临凤,就跟多养一只宠物差不多,有啥不可以呢? 但条件是:江临凤要识相,不该说的不说;不该问的不问;不该管的不管。 如果江临凤做不到,对不起,自个儿走人吧! 听着潘永安的约法三章,江临凤不由自主地撅起了嘴,在潘永安面前撒起娇来:“永安哥,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人家嘛!咱们可是患难与共,一路好不容易才走到现在的!你就不能对我好点?” 潘永安冷笑一声,现出了原形:“我对你还不够好?我要是对你不好哇,我根本就懒得搭理你!你觉得我如今还缺女人吗?你被这么多男人睡过,我可曾嫌弃过你哇?” 听了这话,江临凤倏地变了脸色。 她确实被不少男人睡过,瞒得过别人,却根本不可能瞒得过潘永安。 可是,别人可以说她,潘永安凭什么这样说她? 要不是潘永安的缘故,她何至于落到这步田地? 江临凤想指着潘永安的鼻子痛骂;她想冲上去撕破潘永安的那张俊脸;她甚至想和潘永安拼命! 可是,最终她什么都没做。 因为,江临凤相当明白:真要和潘永安闹翻了,她只会落得更为悲惨的下场。 江临凤难堪地低下了头,嘤嘤地哭泣了起来:“永安哥,你明知道我都是为了你,才不得不这样的!” 潘永安看见了江临凤眼中的怒火,也看到了她咬紧牙关的忍耐。 他上前一步,拍了拍江临凤的肩膀,不紧不慢地说:“好了好了,只要你听话,我是不会亏待你的。” 江临凤能说什么?她敢不听话吗? 从此,江临凤差不多是和宇文馨轮流伺候,满足着潘永安。 她不敢闹,不敢违抗潘永安的意思。 毕竟,现在她要依靠潘永安。 除了潘永安,她还能依靠谁呢? 第442章自取其辱 江临凤表面柔顺,心里其实憋了一肚子的气。 不光江临凤,宇文馨也是一样,同样看江临凤不顺眼。 她连同自己的姐姐宇文欢,都有异心,何况是江临凤呢? 所以俩个女人,就开始了明争暗斗的生活。 先是江临凤在遇见宇文馨的时候,大模大样地挑衅说:“你见了我为啥不行礼?要晓得,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我认识大当家的时候,你还不知在哪个墙角旮旯里呆着呢!” 宇文馨嗤地一声笑:“你先认识大当家的有什么用?昨夜大当家的告诉我,他最喜欢的人,是我。” 江临凤针锋相对地回答:“前天大当家的可是对我说了,衣不如新,人不如故。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总不会不明白吧?” “大当家的那不是没办法吗?他不想别人说他翻脸不认人。其实啊,你要是知趣的话,就应该自己主动求去。毕竟你见识过大当家曾经卑微时的情形。他一看见你啊,就会想起那些不堪的过去。”宇文馨说得头头是道。 江临凤怔了一怔,立刻反唇相讥:“正因为有那些过去,所以他才会更珍惜我。因为是我陪他度过了那些卑微,贫困的时光。你呢?就好比偷果子的人,啥都没有付出,就想着采摘!” “他珍惜你,他怎么不娶你呢?说来说去,你还不是同我一样的身份?有什么了不起?哪里比我高贵了?凭什么我要向你行礼?”宇文馨用不屑的眼神看着江临凤。 她虽然不知道潘永安和江临凤经历过的弯弯绕绕,但凭她的直觉,她认为这一对男女之间,肯定不是简单的失散离合。 不然的话,这江临凤不是江锦绣的亲姐姐吗?怎么会混成这样? 宇文馨的话,说中了江临凤的心病。 自从和潘永安再次搅到一起,江临凤就同他提过好几次:“永安哥,咱们现在有条件了,我想补办一个热热闹闹的婚礼。我想要穿着大红喜服,头蒙红盖头,坐着八抬花轿,由你骑着高头大马,亲自迎娶我进门。你说这样可好?” 可怜她跟了潘永安一场,由开始的竹林被强暴,再到偷偷摸摸的私奔;后来则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同居,真的从来经历过新嫁娘应该经历的一切。 这在江临凤心里,一直是个无法弥补的缺憾。 现在,她想要补办一个婚礼,不过是想要潘永安给她一个名分。 潘永安心不在焉地推托说:“我事情多,每天忙得要死,哪有心思筹备婚礼事宜。” 江临凤轻轻推了他一把说:“你手下这么些人,又不缺钱,只管交给他们去打理就好了。” 潘永安摇摇头说:“我不打算这么办。现在不是挺好吗?何苦没事找些事做?” 江临凤不满地拿背对着他:“你难道就想让我一辈子不明不白地跟着你?和你在一起,我享过福吗?吃了那样多的苦,你竟然连个正经名分都不愿给我?你对得起我?” 潘永安沉了脸,腾地站起身说:“你觉得我对不起你,你觉得没有名分,那你可以走啊!找你的贵人去吧!我不会拦着你的!” 江临凤心仿佛被什么咬了一口,疼得她一个激灵。 她也站了起来,瞪着潘永安说:“你,你,你竟然说出这样没良心的话来!” “我没良心?我肯收留你,算对得起你了,你还想怎样?娶妻当娶贤,我怎么可能娶你这样一个残花败柳呢?时至今日,只有冰清玉洁,温柔娴淑,家世良好的黄花闺女,才配得我这个斧头帮的大当家!” 潘永安双手背在身后,昂着头趾高气扬地说着,完全不顾江临凤的脸色越来越灰败,越来越难看。 潘永安的这番话,真的是伤到了江临凤。 所以江临凤失去了理智,象疯了一般冲到了潘永安面前,伸手便狠狠打了他一个耳光,嘴里不管不顾地嚷道:“你居然嫌弃我!你竟敢嫌弃我!当初是哪个畜生夺走了我的清白?当初是哪个畜生鼓动我私奔,害我遇见劫匪?又是哪个畜生让我冒充他妹子给当官的做妾……” 江临凤的话还没说完,潘永安已经一把扯住她的头发,猛地回敬了她一个耳光,反手又是一个。 想想不解气,一正一反又免费赠送了江临凤一双耳光。 打得江临凤的头一会儿偏向这边,一会儿又偏到另一边,脸上更是火辣辣地疼,连耳朵都嗡嗡直响! 潘永安压低了声音,恶狠狠地说:“我警告你,下回别再说这些话了。不然的话,可别怪我不客气!” 江临凤又气又恨,哽噎得说不出话来,好不容易挣出一句:“你想怎样不客气?你以为你现在对我很客气吗?” 潘永安冷哼一声:“不过打了你几个耳光,你就觉得不客气了?实话告诉你吧!你再敢惹我,我先把你的舌头割下来,然后再把你卖到窑子里去,你就晓得厉害了!” 江临凤听见这样说,一颗心更是如坠冰窖,从头凉到了脚。 她早晓得潘永安是个自私自利,冷血凉薄的人。 但没想到,他居然对自己也是这般的没有人性! 江临凤的脑子转得飞快,她没有鱼死网破的决心,她选择了屈从潘永安。 所以,江临凤一边流着眼泪,一边扑过去紧紧搂住了潘永安的腰。 “你这个冤家,就晓得欺负我!我是头世欠了你多少债哟,这辈子要来还你!呜呜呜呜……”江临凤一边哭一边数落,一边把头拱在了潘永安怀里。 但她的声音明显地放软和了,透着无限的委屈和隐忍。 潘永安发了一番狠话,见江临凤主动服软,也就改变了态度:“不是你招惹我,我哪会发火?女人可以随便打男人耳光吗?你看你这付泼妇样子,跟你娘李桂花一模一样!下次你再敢这样,我可是要毫不留情就把你扫地出门的!” 江临凤无话可答,只有放声大哭,把眼泪鼻涕沾得潘永安衣裳上都是。 潘永安不耐烦地说:“好了好了,别再闹了。人要知足,没有我,你此刻不知道活得多惨呢!还妄想这样妄想那样,劝你省省吧!” 说完,潘永安一把推开江临凤,拂袖而去。 第443章一场闹剧 潘永安甩手走了,留下江临凤,抚着火辣辣的脸,哭了很久很久。 先还是压抑着哭声,抽抽噎噎的。 到了后来,她更是悲从中来,索性放声大哭起来,哭了个肝肠寸断。 但从这天之后,江临凤不敢跟潘永安提名分的事了。 虽然内心再不甘,她也晓得:惹毛了潘永安,自己根本讨不了好。 即使这样,江临凤见了宇文馨,还是忍不住想要压她一头。 谁知宇文馨根本不买她的帐,还对她明刺暗讽。 这下子,江临凤被压抑的怒火,一下子就喷薄而出。 她双眼射出愤怒的光,象只母老虎似的扑上去,一只手扯住宇文馨的头发,一只手仿佛白骨爪一般,在宇文馨的脸上乱抓。 宇文馨没想到江临凤会动手。 而且是象泼妇一般,抓头发抓脸,闪避不及的她,立刻被江临凤的指甲在脸上抓出了几条血痕。 江临凤没吃过猪肉看过猪跑,从小可是看着李桂花撒泼打斗长大的,所以就算她没怎么上手打过架,看也看会了。 宇文馨不但被江临凤抓破了脸,还因为一把头发被江临凤攥在手里,并且死劲往下压,害得她根本抬不起头来,更别提反抗的事了,只晓得扯住江临凤的衣裳。 江临凤毕竟是在乡间长大的,虽然没干过什么粗活,但力气远比宇文馨大。 她反正也是闹了,索性闹个痛快,难不成潘永安还能宰了她? 所以江临凤扯着宇文馨的头发,把她猛地一推,宇文馨站立不稳,四脚朝天,仰面倒在了地上。 江临凤合身扑了上去,把宇文馨压在下面,并且骑在了宇文馨的身上。 她开始象潘永安打她耳光一样,劈哩叭啦打着宇文馨的脸。 一边打还一边不停嘴地骂道:“你个骚货,你个不要脸的贱人,敢和我抢男人,看我不打烂你的脸,看我不撕了你的屄!” 这下子,宇文馨可狼狈了。 头发披散着,还被扯掉了一大捋;脸上几道指痕,有的还在渗着血。 江临凤下手挺重,所以宇文馨的脸又红又肿。 加上被江临凤骑在身上,宇文馨根本挣脱不开,只能承受着江临凤的暴力。 那些侍候的下人都远远在边上抿着嘴儿看热闹。 对于她们来说:无论是江临凤占了上风,还是宇文馨占了上风,都不关她们的事。 俩个人打得再厉害,无非就是狗咬狗罢了。 她们乐得看戏。 但一点都不管,也怕潘永安知道了惩罚她们。 于是那些丫环下人们便假惺惺地喊:“别打了,别打了!有什么事好好说嘛!” 还有的丫环假装去拉江临凤:”好了好了,快住手,大当家的要来了!" 其实心里巴不得她们俩个多斗一会子才好! 江临凤打得累了,等看到宇文馨那付受尽虐待的模样,她也吓了一跳。 猜到宇文馨肯定要去找潘永安告状,只不晓得潘永安会怎么对付自己。 所以江临凤就把自己的头发也给抓散扯乱,然后地上蹭点儿灰抹脸上,这才起身,使劲揉起眼睛来。 把眼睛揉得红红的,江临凤也哭了起来。 宇文馨被江临凤打得不轻,心里又是气来又是恨,巴不得早些找到潘永安,让他为自己出头才好。 丫环们把宇文馨从地上扶起来,想笑又不敢笑,一个个脸上表情古怪。 宇文馨一抬头,正瞅见潘永安冷着一张脸进屋来。 她推开丫环,跌跌撞撞就要往潘永安身上扑。 谁晓得江临凤动作比她快得多,三步并作两步,就抢在她前头,抱住了潘永安。 ”永安哥,你可要为我做主啊!这个贱人,就这样看轻我,欺负我,不但冷言冷语地讽刺我,还先动手打我!“江临凤委屈万分地哭诉道。 宇文馨的鼻子险些没被江临凤气歪:明明是她先动口加动手的,这会子还猪八戒倒打一耙了!真是穷山恶水出刁民啊! “大当家的,你瞧瞧我的脸,都被这个泼妇给毁容了!她是怎么打我的,这些长了眼睛的丫环仆人,可是都瞧见了的!大当家的你问问她们就晓得了!” 宇文馨一边说,一边忍不住地抹着眼泪。 潘永安一看宇文馨的脸,那可是实打实地挂了彩,淌着血; 再看江临凤呢,除了脸上多了几道黑灰,好象没有哪里受了伤。 当下他心里就有些明白了。 别看江临凤平时装得大家闺秀似的,必要的时候,她绝对同她那个泼妇娘有得一拼! 至于宇文馨嘛,争强好胜肯定是有的,但她弱柳扶风的模样,打起来肯定不是江临凤的对手啊! 江临凤在边上察颜观色,见潘永安似乎更同情宇文馨,立刻添油加醋地说:“永安哥,你可不要上她的当,受她的骗啊!这个狐狸精就是想要你把我赶走,所以故意找着我挑衅。我是打了她耳光没错,谁让她嘴贱呢?可是,可是她的脸,是她自个儿抓破的!然后栽赃在我身上……” 她象个扭轱儿糖似的缠在潘永安身上,一付委屈得不得了的样子。 潘永安似信非信。 其实吧,俩个女人争斗,谁占了便宜,谁吃了亏,他并不怎样放在心上。 不管是江临凤还是宇文馨,都不过是他玩乐的对象。 真要娶妻,这俩个人都不是好人选。 他跟江临凤就交过底:他要娶的女子,必须是冰清玉洁,温柔娴淑,家世良好的黄花闺女。 江临凤达不到这个标准;宇文馨同样也达不到这个标准。 所以,这俩个人早就被淘汰了。 但作为玩物,江临凤和宇文馨都是合格的。 俩个人都长得漂亮,江临凤身材凹凸有致;宇文馨则是苗条婀娜; 江临凤在床上花样繁多,让他欲仙欲死; 宇文馨则是百依百顺,天生一种香气,让他欲罢不能! 哪一个,潘永安都不想失去。 最终的结果,当然是和稀泥。 他教导江临凤和宇文馨:俩人要情同姐妹,心胸宽广,不可以争风吃醋,勾心斗角。 宇文馨吃的亏多些,他让江临凤给宇文馨摆酒赔礼。 江临凤装着委委屈屈地答应了。 潘永安又暗中送了几样珠宝给宇文馨,算是了结了这场是非。 后来江临凤知道了,又缠着潘永安闹,潘永安只好也送了她一对金手镯子。 第444章留得青山在 过了没多久,果然如宇文欢预测的那样,老皇帝派了亲信来到边境。 一方面是检阅边境三军,看看杨震是否全心保卫东昊国,还是藏着私心。 另一方面呢,老皇帝听了宇文欢的密报,晓得边境依靠种植烟草,销售成品烟叶,以及烟竿,烟锅,烟袋等相关产品,赚了数不清的钱财。 这会子,老皇帝想把这个财路抓到自己手里。 钱是人的胆,钱是人的精神气儿,杨震有了钱,谁晓得他能干出些什么事来? 所以,老皇帝得及早把有可能出现的情况,扼杀在萌芽中。 杨震面对这种情况,是没有办法据理力争的。 他能怎么办呢? 说这烟草是我的人想方设法种植出来的?销售也是我的人努力打开的路子?而且大部分的收入,都拿来付了军晌,搞了边境建设? 其实说了也没用,钦差大臣一句话就堵了回去:“万岁爷说,烟草权必须收回,由中央统一管理。至于军晌,边境建设,可以再由中央拨下银子,专款专用!” 杨震竟是无言以对。 没有办法,烟草种植是要种的,烟叶买卖是要做,但得来的银子,却是要全部上交的! 最让杨震郁闷的还有:宇文欢所有的罪状,都被他的父皇赦免了。 理由很充分:大将军王妃宇文欢是在为东昊国出力办事,她直接受皇帝辖使,她的所作所为,都是必要的,有理有据的,正正当当的。 所以,宇文欢不但无过,还有功,须得奖赏! 老皇帝果真赐了不少绫罗绸缎,珍宝首饰和银子给宇文欢。 这么一来,没有人能够囚禁宇文欢了;也没有人能够凌虐宇文欢。 宇文欢摇身一变,由阶下囚,又恢复了她的王妃身份。 不过,老皇帝虽然可以颠倒黑白,他却不敢太过于激怒杨震。 杨震的本事,老皇帝不会不知道。 当初他能揭竿而起,打到京城,推翻杨雷的统治;那么现在惹恼了他,他同样也有可能造反! 因此老皇帝对待杨震的办法就是:软的硬的一起来;打一棍子再给个甜枣吃。 这边厢把杨震的烟草权收走了,银子收走了,他最不待见的宇文欢给放了,仍旧当着他的王妃;那边厢又给了杨震加了几个官衔:什么无敌护国三军统帅;威武铁帽子王;外加一道免死金牌。 江锦绣看着杨震的无奈,只好劝解说:“算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烟草权收走了,咱们再想别的赚钱法子。至于宇文欢,咱们多防着她点就是。” 杨震的眉头拧出了一个疙瘩,他恨恨地说道:“我最气的就是宇文欢,她险些把你害死,差一点就让我和你成为了陌路;还有,她害死了我的乳母,这两笔帐,将来我是无论如何都要同她算的!” 江锦绣叹了口气说:“其实宇文欢哪里想不到这一点呢?她现在可以安然无事,无非是有你父皇罩着她。若是有朝一日……” 她没有把话说得那么明。 杨震当然也听出来了,他沉声答道:“所以,宇文欢其实不会老实的。她也怕有朝一日我上了位对付她。我可以预见,接下来,她一定会不遗余力地陷害我和你的!” 江锦绣定定地看着杨震,半晌才说:“其实,我也想到了。但她是你父皇安排在你身边的,而且深得你父皇信任,要怎么才能除去她,却不让你父皇动怒呢?” 杨震抚了抚江锦绣的头发,放缓了声音说:“你放心。我会想出办法来的。” 宇文欢那个得意啊! 老皇帝一道旨令,不但将她从监牢里救出来,还大受奖赏,从此后,王府里头谁还敢欺到她头上的? 她惟一痛恨的就是:江锦绣那样折磨她,老皇帝却没有打压江锦绣,替她报仇的意思! 不过,宇文欢是个聪明人,当然猜得到老皇帝的弯弯绕肠子里,到底打得是什么算盘! 无非是怕杨震给逼急了,索性来个无法无天,打出一片属于他的天下来! 可是,杨震和江锦绣不倒,那她宇文欢就危险了啊! 她根本不可能再得到杨震的信任和爱护了;她也不可能与江锦绣和平相处;她更不可能在杨震掌权的时候,得到任何好处! 既然这样,那么,她凭什么要眼睁睁看着杨震登上高位呢? 宇文欢下定了决心:她会尽自己所有的能力,来阻挠杨震向上攀登! 杨震想成为九五至尊?哼,得罪了她宇文欢,就别打算心想事成! 江锦绣想跟着杨震鸡犬升天?做梦去吧! 想当初,如果不是她暗中帮着杨震,和杨雷作对,他真能那么快就打到京城? 可是,杨震从来没有念过她的好! 他甚至过河拆桥,翻脸不认人! 哪怕老皇帝将她赐予他为妃,他还是嫌弃自己,冷淡自己,疏远自己。 如果不是这样,她又何苦陷害江锦绣,把宇文馨带入王府? 说到底,杨震才是这一切的根源! 话是这样说,真要对会杨震和江锦绣,不是那么容易的! 首先,杨震和江锦绣对自己都会提高警惕,处处防范。 其次,她在边境,在王府,就等于是在杨震和江锦绣的屋檐之下。 人在屋檐下,她能随便蹦跶吗? 虽说有老皇帝在背后撑腰,但老皇帝离得那么远,真有事情,是鞭长莫及啊! 杨震若是一门心思把自己给杀了,老皇帝总不可能杀了杨震为自己报仇吧? 宇文欢想明白了这一切,倒是有些不晓得该怎么处理才好了。 她一直是个贪恋荣华富贵,贪恋权势的女人。 要她抛弃荣华富贵和权势,比要了她的命还要难过。 如果离开王府,扔下王妃这个头衔,她会过得幸福吗? 尤其是:离开王府,扔下王妃这个头衔之后,她要怎么才能与杨震和江锦绣抗衡呢? 宇文欢反复思索之后,得出了一个办法。 那就是:不经老皇帝的允许,偷偷跑回京城去。 回到京城之后,她可以亲自面见老皇帝,向他陈述自己经历的危险,揭露杨震和江锦绣的狼子野心! 到得那时,杨震和江锦绣再也别想威胁她,虐待她了。 而她想怎么诬陷这俩口子,就怎么诬陷! 看他们能拿她怎么办! 第445章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宇文欢从囚禁之处放出来,才发现她的妹子宇文馨不见了。 一开始,宇文欢认定是杨震和江锦绣把她给弄死了。 后来,又觉得肯定是杨震和江锦绣把她给藏了起来。 藏起来的原因:肯定是想让宇文馨将来成为指控自己的人证。 但这个时候的宇文欢,因为经受过披麻戴孝,以及骑木驴的酷刑,身心俱损,必须得好好将养一番,才能恢复健康。 所以宇文欢很是老实了一阵子。 对外似乎不闻不问;对内则是老老实实。 见她这样,杨震和江锦绣倒是巴不得。 养好了伤之后,宇文欢想离开王府了。 不过最好能带上宇文馨一起走。 她不想把宇文馨一直留在杨震和江锦绣的手中。 谁会愿意老是留着一个把柄在别人手上呢? 而且到了京城之后,宇文馨还可以派上别的用场。 宇文欢不怕宇文馨知道,自己动过害她的念头。 反正人嘴两层皮,怎么说怎么有理! 她有办法说动宇文馨相信自己。 但是,她现在找不到宇文馨了。 没办法,宇文欢开始谋划自己逃走事宜。 江锦绣则在全心全意准备开拓新的财路。 当然,想找出一条象烟草这么好赚钱的财路,是不容易的。 江锦绣一向相信:三个臭皮匠,能顶个诸葛亮。 所以她遇到难题,便会去找大伯江阿土,堂哥江有善,还有她的智囊团讨教。 在边境两三年,江锦绣其实也不断地在培植自己的根基。 文的有智囊团;武的有锦卫军。 智囊团下辖着不少拥戴江锦绣,愿意服从她指挥的人;锦卫军则是经过专门训练,身怀武功,且誓死保卫江锦绣的队伍。 听说烟草权被老皇帝回收,大家伙儿都很有些不满。 一个个七嘴八舌地说:“以前军晌都发不上,不是亏了咱们种植烟草,卖烟叶子得些收入,这么些当兵的,哪儿支撑得到现在?” “咱们累死累活的,咋钱又归皇家了呢?” “那烟草咱还种不种啊?” 江锦绣肯定地点点头说:“烟草肯定得种哇。有了收入,虽说要上交皇家,但皇家也拨回来支付军晌不是?为了让咱们日子过得更好,咱们还得另想赚钱的营生才好,大家人多力量大,都来出出主意,看看哪条路行得通?” 听见江锦绣这么虚心讨教,大家伙儿又来了精神。 这个说:“咱们特地为培育烟苗搭起来的棚子,还有为烤干烟叶而建造的烤房,其实一年也就用得上那么一段时间,平时都闲置着,多可惜啊!咱们何不把这些育苗大棚和烤房利用起来?” 那个说:“对啊对啊!我在家乡的时候,曾经琢磨着在屋里种过蘑菇,种得好了,卖鲜蘑菇也好,晒干了卖也成,到手都是钱呐!” 江锦绣一边听,一边点头:“这主意不错哈!” 她立马提笔在簿子上记下:“烤房种蘑菇。” “要是这办法可行,将来赚了钱,得给你记上一功,奖赏自然是少不了的。”江锦绣乐哈哈地补充了一句。 边上的人听得江锦绣这话,更有兴头了,举起手臂大声道:“我也有一个主意。” 江锦绣拿手指头遥遥点了他一下说:“有啥主意只管说。” 那人便站起来说道:“育苗大棚不妨种些小雏菊,收了晒干,制成菊花茶,肯定有销路。反正育苗大棚闲着也是闲着。” 江锦绣嗯了一声:“好。”接着提笔记下:育苗大棚种菊花,制作菊花茶。” “你把名字报上来吧!将来一经采用,也是有奖赏的。”江锦绣笑眯眯地说。 那人高高兴兴把名字报了,早有人抢道:“王后,您听我说。烟草是贪吃的植物,种植两年后,土壤养分会大大减少。所以,烟地种了两年后,就不能再种烟草了,得等一年才行。” 江锦绣惊讶地说:“还有这么回事,这个我倒不晓得呢!” 先前说话那人立刻道:“当然,这地也不用空上一年,咱们可以种木耳,也是个赚钱的法子。” 江锦绣连连点头:“嗯,我记下了,种了两年的烟地,得空上一年,用来种木耳。” 智囊团一个叫陈奇的人立起身说:“王后,我从前在家乡的时候,得高人传授,可以人工养出珍珠来!” 江锦绣张大眼睛看着他问:“珍珠还可以人工养?” 她只晓得珍珠是难得的东西,要机缘巧合,才能从蚌壳中得到一粒晶莹剔透的珍珠,价格自是不菲。 如果能人工养殖的话,那确实是门赚钱的好营生。 陈奇非常肯定地点头:“回王后的话,确实是可以的。我亲眼瞧见那人磨好极细小的贝壳,用工具放入珠母贝内,几年后,果然得到了大小均等的珍珠。” 江锦绣微微有些失望:“要几年后才能得到珍珠吗?” 陈奇应了个是字:“至少是三年半。而且不是所有的珠母贝都能成活。估摸着一半左右吧。剩下的珠母贝中,能成珠者又要少一成。至于光泽好,圆润又大的珍珠,一百粒里头最多只有五粒。但这五粒,却是瑰宝,价值连城。” 江锦绣秋水盈盈的美目闪过一丝亮光:“付出这么多劳力和时间,想来也是值得的吧?” 陈奇微笑道:“这个就要王后您自个儿定夺了。我想说的是,我有幸得到了那位高人的真传,学会了这一手艺。那位高人不久后病死,我竟是他惟一的弟子。” 江锦绣饶有兴趣地问:“那人没有靠养殖珍珠发财吗?” 陈奇摇了摇头说:“那位高人以前一直在摸索之中,一边摸索一边实践,花费了许多年。等到他终于有了经验,却得了不治之症。” 江锦绣叹道:“真是可惜了。” 她沉思了一会儿,这才对陈奇说:“呆会儿咱们可以详细讨论了一下养殖珍珠的可行性。” 陈奇见自己的提议得到江锦绣的认可,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兴奋的神情。 他早想大展身手,可惜一直没有这个机会。 而且当时兵荒马乱的,他首先得填饱自己的肚子吧? 现在,有了王后的支持,他一定可以干出一番事业来的! 到那时,他就可以扬眉吐气了。 第446章各怀鬼胎 江锦绣是个做事很有冲劲的人,想到了什么,马上就会开始行动。 种香菇的提议,很快就变成了现实。 主事的,便是那个叫做丁三龙的人。 他原先在老家干的是打猎砍柴的营生,经常出入于深山老林里。 发现有些树虽然倒地,但却能长出美味无比的蘑菇。 有一次也是随手拿斧头在一棵快要腐烂的树上剁了几斧头,下次经过时,却发现长出了很多蘑菇。 丁三龙还有些不信,于是又找到几棵相似的树如法炮制了一回。 结果呢,斧头砍得多的地方,蘑菇出得多;砍得少的地方,蘑菇出得少;没砍的地方就没长蘑菇。 就这样,他琢磨出了一种砍花出蘑菇的法子。 后来又发现有一些树木虽然经过砍花,却还是长不出蘑菇来,他一气之下,拿根棒子把那棵树干一顿猛敲。 让人大跌眼镜的是:那树几天忽然涌出好些蘑菇来。 丁三龙得到启发,砍花之后,又琢磨出了惊菇术。 从此,他就不打猎砍柴了,专门开始种植蘑菇。 后来是因为遇上了无赖找他麻烦,他一怒之下,把无赖给打死了,不得不逃窜在外。 再后来,他就从了军。 现在,他因为有着种植蘑菇的技艺,得了江锦绣的重用,更是激发了他的自信,和干出一番成绩的决心。 种植蘑菇有现成的烤房;江锦绣又拿出银子来,把烤房重新整理干净,买了不少的斧头,锯子做为工具。 人手是不缺的,进山把合用的树木砍倒,再由丁三龙挑选些脑子灵光的士兵,教他们怎样在树干上,隔一定的距离用斧子切入树皮,让树木自然腐烂。 他研究出来的惊菇法也教给那些士兵。 也有些砍花好的树木则搬到烤房外,堆在露天里,方便管理。 接下来,便是静待蘑菇的生长了。 到了蘑菇采摘期,就可以将蘑菇收回来,在烤房里加工成干香菇。 至于养殖珍珠,先要找到合适的水流,然后要等到河蚌繁殖期时,在成熟的珠蚌中挑选怀卵的雌蚌,来得到那些幼虫。 有了幼虫还得有幼虫寄生的鱼苗,寄鱼苗要投放饵料喂养。 幼虫成熟了,脱离寄鱼苗,成为稚蚌。 江锦绣这边厢忙得不亦乐乎,那边厢宇文欢也在蠢蠢欲动在。 被潘永安圈养的宇文馨,虽然时不时和江临凤明争暗斗,但她并没有忘记宇文欢。 以前有宇文欢罩着的日子,她过得还是很惬意的。 而失去了这个姐姐的庇护,她尝到了孤苦无依的滋味。 尽管江锦绣揭露说:这个姐姐想置她于死地;但她要不要相信江锦绣呢? 毕竟江锦绣可是她和宇文欢的死对头啊! 跟着潘永安,即使衣食无忧,可老是过这种无聊日子,又有什么意义呢? 不象跟着杨震,还有个盼头:那就是无边的荣华,无上的权力;以及一个有可能成为九五至尊的儿子! 而且,潘永安不见得靠得住。 所以,如果有高枝可攀,宇文馨一定会毫不犹豫,立即离开。 问题是:没有潘永安的允许,她是根本没有自由的。 就在这种情况下,宇文馨想到宇文欢。 不晓得宇文欢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宇文馨觉得有必要去打听一下宇文欢此时的情形。 因为她记得宇文欢说过:就算事发,她也有本事化解掉。 不过,宇文欢没有说得很详细。 当时的宇文馨,其实心里是怀疑的。 陷害王后;毒杀王爷的乳母和乳母之女;以别的男婴,来偷梁换柱成为王爷的骨血;无论哪一项罪名,都够宇文欢喝一壶的了!何况是这么多罪名积在一起呢? 宇文馨嘴上没有反驳,却在偷偷为自己准备后路。 她的后路就是找机会从王府里逃走。 后来她确实是这么做的。 于是落到了潘永安手里。 可是现在,她过得一点也不开心。 找了个机会,宇文馨就对着潘永安撒娇说:“大当家的,我有一事相求,请你看在我跟了你这么些日子的份上,答应我好不好?” 潘永安心里哀嚎一声:又来了!女人啊,就是麻烦!“ 他以为宇文馨也要逼着自己娶她呢! 潘永安咳嗽一声,正了正脸面说:”什么事啊?你直接说就是。“ 宇文馨就说了:”大当家的,我还有个姐姐,你知道吗?“ ”对了,你以前没告诉我你有个姐姐啊!“潘永安装糊涂。 只要宇文馨不是想求着他娶她为妻,那他就放心了。 ”我姐姐本是大将军王的王妃,因为受王后迫害,境况十分地不妙。也正因为这样,所以我才不得不从王府里逃出来。好在大当家的收留了我,我心里当真是感激得紧。“宇文馨把话说得婉转动听。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你气质出众,姿容不俗。“潘永安也投桃报李地答道。 宇文馨蹙着眉,一付忧心忡忡的样子说:”虽然我现在安全了,但其实我很担心我的姐姐。我想求大当家的想个办法,帮我打听一下,姐姐如今是死是活,情况到底如何?行吗?“ 潘永安想了想说:”这个有点难。你想啊,我一介平民,我哪能打听到王府时的情况呢?不过……“ 他故意沉吟着不把话说死。 因为他还打算向宇文馨打听江锦绣的事情。 这世上,江锦绣是他最痛恨的人之一。 听到江锦绣混得好,他就五心烦燥,全身哪儿哪儿都不得劲。 要是得知江锦绣倒霉了,落难了,那他就再高兴不过了。 最好呢,是江锦绣落到他手里,由着他怎样折腾都行,那就太妙了! 宇文馨一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紧张地看着潘永安问:”不过怎样?“ ”不过,我好象有个手下混进了王府当仆人,也许能从他那儿听到些什么!“潘永安不确定地说道。 其实,自打他从江临凤嘴里听到江锦绣的近况,他心里便充满了愤怒和忌妒。 忌妒江锦绣竟然成为了王后;愤怒则是:这个死丫头居然比他混得还好多了! 所以,他使出浑身解数,也要把这个死丫头从高位上拉下来。 看她跌得越重,他就越兴奋;看她落到悲惨地步,他的人生就越圆满! 第447章相互利用 宇文馨听了潘永安的话,黑葡萄般的眼睛里射出兴奋的光芒,摇晃着潘永安的手臂,一迭声地说:”大当家的,求你一定一定要找到那个手下,好好让他打听打听我姐姐的情况啊!“ 她故意把胸前的柔软贴在潘永安的手臂上蹭着,蹭得潘永安是心旌摇荡。 ”只是,我费这么大的劲,能落着啥好处啊?“潘永安挑着眉问宇文馨。 宇文馨娇嗔地一撅嘴说:”我人都是你的了,你还想要什么好处啊?“ 她话音一转,扑扇着长长的眼睫毛说:”大当家的,我姐姐可不是一般人。实话告诉你吧,她甚至有能力直接同当今皇上联络呢!那个王后江锦绣就是因为害怕她在皇上跟前告状,才不惜陷害她……“ 宇文馨的话还没说完,潘永安的眼睛贼亮贼亮地看着她问:”你姐姐,居然可以同皇上直接联络?“ 宇文馨点点头:”是的。可是,这边境属于天高皇帝远的地方。不然的话,什么王爷,王后,全部要吃不了兜着走!“ 潘永安激动地拉住宇文馨的手说:”咱姐姐这么厉害,那,那我肯定得想办法解救她啊!“ 如果宇文馨的姐姐真有这种通天的本事;如果这个姐姐能躲过这一劫的话,那他肯定要紧紧攀上去的! 哪怕要他娶宇文馨为妻,也行啊! 毕竟以后他指不定能依靠这种裙带关系,而混上个一官半职呢! 宇文馨用力点头:”那就全靠大当家的了。就算我姐姐在劫难逃,其实,我还可以回京城去找我爹娘……“ 她迟疑了一下,没有继续往下说。 因为明晓得爹娘不待见她。 否则的话,怎会这么些年都对她不闻不问呢? ”我,还有一个哥哥。在京城也有不小的官职。“ 宇文馨想:就算克父克母,总克不着她哥哥吧? 也许这个哥哥会收留她。 潘永安的眼珠子差点夺眶而出:原来,宇文馨竟然有着这样的背景。 先前他听江临凤提起,还以为宇文馨是个冒牌货呢! 毕竟哪个王妃会半夜三更逃出王府的? 再说了,当时的宇文馨,可明显是个丫环装扮。 后来他倒是拐弯抹角向江临凤打听过。 但江临凤所知也不多,只晓得宇文馨是她姐姐宇文欢硬塞给杨震的。 所以,在潘永安的猜测里,宇文馨一定是宇文欢从哪儿弄来的一个美貌丫头,为了达到某种目的,送给杨震的饵。 这会子听了宇文馨的话,似乎她还真是宇文欢的亲妹子。 ”如果大当家的肯把我送往京城,我家人一定不会亏待你的!“宇文馨试探地说道。 潘永安状似豪爽地一挥手说:”哎呀,说啥亏待不亏待的话,你我现今不是一家人吗?你别着急,我先着人把你姐姐的情况打听清楚了,咱们再作定夺!“ 宇文馨用充满感激的眼神看着潘永安说:”大当家的,你真是对我太好了!“ 潘永安搂着宇文馨香个嘴儿说:”对于我真心喜欢的女人,我当然得待她好啊!现在我去办事,等夜里回来,我要好好儿喂饱你!“ 说完,潘永安便匆匆走了出去。 宇文馨瞅着潘永安的背影,嘴角是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 原来,扯出宇文欢这张虎皮,还是有用的。 看,潘永安的嘴脸转变得多么快! 起码以后他不会再这样轻视她,当她随便一件货物了吧? 还有那个江临凤,也许终有一天,她可以借潘永安的手除去这个贱女人! 安插在王府的手下有消息回馈过来:说是那个叫作宇文欢的王妃,不但没死,几天前已经从囚禁之处放了出来。 只是,这个王妃相当低调,平时连院子也不出。 他反正是从来没有见过。 只要宇文欢没死,只要她还活着,也许自己以后就能找到攀附的机会!潘永安心里想。 在他的内心深处,并不觉得成为斧头帮的大当家,是他的最终目标。 他总觉得当官,当大官,才是他的愿望! 靠正经的途径,他已经走不通了。 但如果攀附上了宇文欢,也许就完全不成问题。 更重要的是:宇文欢也好,宇文馨也好,和他是同仇敌忾! 因为他们都有着共同的敌人:江锦绣。 想要对付江锦绣,联合宇文欢,才会有更大的胜算! 知道宇文欢没死,潘永安赶紧回宅子,把这个消息告诉宇文馨。 宇文馨表现出姐妹情深的模样说:”真是太好了,我姐姐还活着!不过,咱们要怎样才能同她联络上呢?“ 虽然没有死,但宇文欢在杨震和江锦绣手里,怕是日子不会好过吧? 宇文欢对她是有用的。 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宇文欢就是她的风。 潘永安胸有成竹地说:”我会让那个混入王府的手下,想方设法同你姐姐联络上的。“ ”那就拜托大当家的了。我姐姐知道大当家的为她所作的一切,一定也会心怀感激的。“宇文馨柔声细语地说道。 然而,那个混入王府的手下,连见宇文欢一面都办不到,更别提传递消息的事了。 毕竟一个最底层的仆人,哪能在王府乱蹿,想见王妃就见王妃呢? 更何况宇文欢自己是夹着尾巴做人,轻易连院门都不出,就更见不着了。 她手下几个丫环,已经全被江锦绣给撤换掉了,一个属于她的心腹都没留下。 新安排的丫环婆子,同时也肩负着监视她的任务。 可以说:宇文欢的一举一动,都别想瞒过江锦绣的眼睛。 她之所以要这样做,当然是怕宇文欢再起什么坏心思,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宇文欢在这种情形下,想要作妖,还真是不容易。 想要逃走,更是路路不通。 宇文欢很郁闷:她这样,同囚禁又有什么区别呢? 潘永安见事情一点进展都没有,很是着急。 灵机一动,他便想起了江临凤。 不管怎样,江临凤都是江锦绣如假包换的亲姐姐。 如果让江临凤进入王府,想办法同宇文欢联络,并协助她出逃,也许是个好办法吧? 问题是:江临凤肯按照自己的主意行事吗? 帮自己也许她会同意;但牵涉到宇文馨,也许她就不答应了吧? 第448章不见兔子不撒鹰 潘永安这么自私自利的人,即使知道江临凤会不爽,或者江临凤会拒绝,他还是要试上一试,并努力迫使江临凤照自己的主意行事! 如果江临凤真的不答应,那他可是会毫不客气地动用暴力来达成目的! 不过,一开始当然是软语相求,好言相劝。 江临凤听了潘永安的话,皱了皱眉头说:“我和锦绣那死丫头闹翻了呀!这会子让我腆着脸回去,我可不愿意!再说了,你让我回去和宇文欢联络,这是多危险的事啊!我能落个啥好?我犯得着冒这么大的风险?” 她一扭身,自顾自地坐在椅子上,看也不看潘永安一眼。 江临凤是个再现实不过的人,没有好处的事,她是不做的。 话又说回来了,潘永安现在有求于她,或许这正是个逼婚的好机会呢? 反正,她是不见兔子不撒鹰。 想要她出手,那潘永安就得娶她为妻,给她一个正式的名分。 这么一来,她就可以压宇文馨那个贱人一头了! 潘永安察颜观色,立刻陪着笑脸说:“临凤啊,你我一家人怎么说起两家话来了?你以为我同那个宇文欢联络,是看在宇文馨的面上?错了,大错特错!” 他用力一挥手,凑到江临凤的耳边说:“其实啊,我是想着和宇文欢搭上了线,并助她逃过这一劫,以后指不定可以凭借她,走上仕途,当上高官。我要是当了官,你可就是官太太啰,这不是好处?” 江临凤扭头白了他一眼说:“得了吧,少给我空心汤圆吃!你就算当了官,和我有关系?轮得着我当官太太?你还不更得挑那种有家世,冰清玉洁的淑女去?” 她的语气里,有着明显的酸溜溜和委屈。 潘永安伸手扳过江临凤的肩膀,亲亲昵昵地说:“哟,还记着我气头上胡乱说的话呢?谁让你当时惹恼我的?你还敢打我耳光,我能不气吗?” 江临凤耷拉着脸,撅着嘴,眼泪似乎就要掉下来了。 潘永安好声好气地哄她:“好了好了,牙齿还有咬着舌头的时候呢,夫妻俩个哪有不拌嘴的?” 江临凤拿手擂了潘永安一拳:“谁和你夫妻?我哪里配得上你这个斧头帮的大当家哟!” 潘永安顺势捉住江临凤的手说:“临凤,这么着吧!只要你肯帮我,并且把事情给我办成了,我就娶你为妻!” 江临凤眼睛一亮,脱口而出:“真的?” ”绝无半字虚言。其实,你我经历过那么多患难,我心里早就把你当成自家妻了。“潘永安花言巧语道。 江临凤并不傻,撇了撇嘴说:”骗人!你将来要是真靠宇文欢当上了官,你敢得罪她的妹子宇文馨?指不定早把她扶了正,对着我作威作福呢!“ 潘永安赌咒发誓地说:”我对天发誓,绝不辜负你!你先帮我办着,只要联络上宇文欢,并助她一臂之力,那我立马明媒正娶,八抬大轿迎你进门!“ ”那宇文馨呢?“江临凤还是没忘记她的对手。 ”提她干嘛?咱们现在说的咱们俩个的事情。“潘永安打着马虎眼。 他早就想好了,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就娶江临凤也没啥大不了的。 至于宇文馨,他还可以娶她当平妻。 所谓平妻,也就是两个老婆一般大,没有高低大小之分。 当然,他现在是不会告诉江临凤的。 免得江临凤听了生气,又不肯帮他的忙了。 江临凤扭着身子撒娇:”不成。你得给我一个凭证。万一我帮你把事情办好了,你又翻脸不认人了咋办?“ 潘永安咬了咬牙说:”你就说你想要什么凭证吧?“ 江临凤歪着头想了想说:”要不这么着吧!你写个保证书,承诺一定会娶我为正妻。为了防止你办不到,你得拿出一份房契,一千两银子先押在我这儿。“ 江临凤想的是:就算潘永安忽悠了她,起码她也落得了实惠。 手里有房有银,没有潘永安,她日子也照样过得好好儿的! 潘永安心里暗骂:说来说去,还不就是见钱眼开? 不过呢,这样也成啊! 他一拍大腿,当机立断:”成!我马上给你拿房契和银票去。只是,你办事可得上心呐!要是到头来没办成,你自己看着办!“ 潘永安倒不怕江临凤得了他的东西逃走,哪个女人不想过安稳日子呢? 不多会子,他娶了房契和银票交到江临凤手里。 江临凤仔仔细细瞧了一回,又核对了一回,这才柔声细气地说:”其实,我并不是贪图你的东西。当初你一穷二白的时候,我不也是跟着你过了那许多日子?“ 潘永安连忙说:”是是是,我晓得你不是贪图我的东西。再说了,夫妻本是一体,我的东西,不也就是你的东西吗?“ 这话江临凤爱听,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丝笑容。 看了看江临凤的脸色,潘永安又道:”事不宜迟,我看你今儿个就回王府去吧?“ 江临凤不高兴地说:”干嘛?你就这么巴不得我赶紧离了你?“ 潘永安笑着说:”这哪跟哪啊?我不是想着事情赶紧办好吗?“ 江临凤把腰一扭说:”你还没犒劳我呢!“ ”那等你回来我好好犒劳犒劳你,保证让你三天都不下床!“潘永安认认真真地答道。 ”不成。等我回来,谁晓得要等多久啊?而且,你已经两天没陪人家了。所以我要你今天晚上就犒劳。然后明儿个一早,我再去王府。“江临凤的手,象藤蔓一样缠上了潘永安的腰。 潘永安暗暗叹了口气,心里说:女人就是麻烦!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打一顿,就听话了。 可是他晓得,这个时候要是把江临凤打一顿啊,只会让事情变糟。 所以,惟有忍耐。 他一把搂住江临凤,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说:”心肝,既是你这样说,那就这么着吧!其实我也是舍不得你走哩。“ 江临凤切了一声:”嘴上说舍不得,心里是巴不得吧?我走了,你和那个狐狸精,不就可以成天成宿地浪荡了?“ ”哎,又在胡说八道了。难道我成天不干正经活,就惦记着裤裆里那点子事?“潘永安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江临凤自作主张,唤了丫环要酒要菜,准备填饱了肚子,再与潘永安大战三百回合! 第449章将功赎罪 俗话说的:有钱能使鬼推磨。 江临凤得了潘永安事成之后娶她为妻的许诺;又得了潘永安交到她手里的房契,和一千两银子,自然要好生为潘永安办事。 加上潘永安那一夜费心费力,在床上把江临凤喂了个饱,所以第二天一大早,江临凤是容光焕发地出了门。 至于去见江锦绣的说辞,江临凤早已经想好了。 对,她是去揭发宇文欢的。 因为是宇文欢派人将她放出王府。 而江临凤牢牢记住了那个丫环的面容,所以,只要让她看上一眼,她便能指证出这个丫环。 面对去而复返的江临凤,江锦绣觉得有些奇怪:“我没想到,你居然会回来。” 江临凤痛哭流涕:“锦绣,以前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现在我想明白了,咱们能做姐妹,是天赐的缘分,就应该相亲相爱,互相帮助。可我呢?居然合着外人来害你,我当真是禽兽不如啊!” 她扑到江锦绣的脚下,抱着江锦绣的膝盖,哭出哗哗的眼泪。 江锦绣凝视着江临凤,不晓得她怎么突然良心发现了呢? 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是江锦绣脑海里自动跳出来的一句话。 便她也十分地好奇:这个一向自视甚高,看不起自己的姐姐,到底想干什么? 江临凤偷眼看着江锦绣,发现她一句话都不说,不由得略显尴尬。 为了取得江锦绣的信任,她立即说道:“锦绣,我以后都改了。你只须看我今后的行动。对了,你晓得被囚禁在王府的我,是怎样逃出去的吗?” 江锦绣淡淡地说:“不晓得。” 江临凤装出老老实实的模样说:“是宇文欢支使手下的丫环,将我偷偷放走,并要我记住她的好。还挑拔咱们姐妹间的关系,说什么放火射毒箭的人,其实是你派人干的!” 江临凤一边说一边看江锦绣的脸色。 江锦绣微微点头:“原来是这样。世上还真有贼喊捉贼的人啊!这个宇文欢,干过的坏事太多了,几天几夜也说不完呐!” “锦绣,那你和王爷为啥不治她的罪呢?”江临凤假装一无所知的样子问。 “因为……”江锦绣欲言又止。 她其实并不信任江临凤。 “锦绣,你让我同宇文欢对质去!我就是最好的人证,可以揭露她没安着好心。”江临凤气愤填膺地说。 江锦绣苦笑:“宇文欢的罪状,我心里都有数,但是目前暂时治不了她的罪。” 没错,江临凤确实是个人证;但能证明宇文欢有罪的证据多了去了!有用吗? 老皇帝几句话,不但为宇文欢脱了罪,还给了她奖赏呢! 江临凤发现:按照她原来的说辞,是不可能如愿见到宇文欢的。 看来,她必须运用别的办法才成! 表面上和江锦绣有一句没一句地东搭西搭,内心里却在急速地想着鬼主意。 江临凤脑子好使,所以在极短的时间内,很快又琢磨出了一个新点子。 宇文馨是从王府里逃走的;逃走之后,落到了潘永安的手里。这一切,想必江锦绣是不知情吧? 如果,她主动把这个消息告诉江锦绣,是不是既能解除江锦绣的防备之心;又能一举除去宇文馨这个情敌呢? 江临凤相信:自己这个妹妹应该是不会放过宇文馨的。 知道了宇文馨的下落,锦绣肯定要派人去捉了她来。 问题是:宇文馨和潘永安有一腿,这要是牵出萝卜带出泥,把潘永安又给拉扯上了,那可如何是好? 毕竟潘永安和江锦绣,那也是死对头啊! 她可以害宇文馨;但她不想害潘永安。 她还指望潘永安娶她为正妻呢! 江临凤犯了难。 不过随即江临凤又松了一口气:因为潘永安早就改了名,人家根本不叫潘永安了。也就只有她会叫他永安哥。 象宇文馨,她就叫潘永安大当家的。 宇文馨是无论如何都不知道:这个她口中的大当家的,同江锦绣和杨震都有过一番恩怨! 江锦绣看出了江临凤沉吟的神情,她淡淡地问道:“你现在有啥打算?” 江临凤灵机一动地回答:“我以前太对不起你了,这会子我有个将功赎罪的计划,不晓得用不用得上?” “哦?怎么个将功赎罪法?”江锦绣挑了挑眉。 江临凤这句话,倒是让她出乎意料之外。 “宇文欢这样坏,偏是你们治不了她的罪。我想着,她害人的坏心思,不可能就这样没了,肯定还得害人。若是我潜伏在她身边,摸清楚她的伎俩,如此一来,就可以一举粉碎她的阴谋了!”江临凤说得义正言辞。 “你潜伏在她身边?哈,难道她就一定会相信你?”江锦绣觉得好笑。 宇文欢的身边,伺候她的丫环婆子,全是江锦绣安插的人好吗? 而且宇文欢早就知道江临凤是她的姐姐,又怎么可能相信江临凤呢? 宇文欢之所以把江临凤从王府放走,不就是想让江临凤恨自己,与自己为敌吗? 哪里又是真的对江临凤好了? 江临凤解释给江锦绣听:“锦绣哇,一开始宇文欢当然不会相信我,但是,我知道她妹妹的下落。如果我暗中替她们姐妹俩传递消息的话,你觉得她会不会相信我呢?” 江锦绣吃了一惊:“你知道宇文馨的下落?” 江临凤得意地点点头:“是的,那个女人一说她叫宇文馨,我就立刻猜出了她的身份。” “她现在在哪儿?”江锦绣追问道。 “她落到了一个帮派的手里,那个帮派以贩卖女人为生;因为她长得漂亮,所以被帮主收用了。”江临凤不紧不慢地回答。 “你是怎么知晓这一切的?”江锦绣十分好奇。 “因为,我也落到了那个帮派的手里。但是我哄着那个帮主带我出来玩,顺利逃走。”江临凤胡乱编造道。 “你能找到宇文馨吗?”江锦绣又提出了一个问题。 “我能。”江临凤肯定地点了点头。 临行前,江临凤和潘永安商量过:如果她进王府和宇文欢取得了联系之后,要怎样在两人之间传递信息。 潘永安是个狡猾的人,他既想搭上宇文欢得到好处;但同时又不想承担太大的风险。 所以潘永安决定暂时离开边境,暗中坐镇;表面上将边境的一切事务,交给另一个手下代管。 第450章左右逢源 这个手下姓付,潘永安升他为副帮主。 然后这个副帮主会住进潘永安的那所宅子里。 至于宇文馨,潘永安也特意叮嘱过她了:为了防止危险,绝不可以承认她与他的关系。只说她与付帮主好上了就成。 宇文馨也知道:和宇文欢联络,有可能会引来江锦绣和杨震的追踪,所以,她愿意接受潘永安的安排。 那么,在遭遇危机的时候,隐在暗中的潘永安,或许可以救她一命! 江锦绣听了江临凤的话,虽然对她有些怀疑,但江锦绣对江临凤的计划,还是蛮感兴趣的。 好吧,就算江临凤在骗她,她也打算看一看:这个江临凤,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盘? 而江临凤和宇文欢,宇文馨三个女人,又会唱出怎样的一台戏来? 江锦绣略略想了一想,就对江临凤说:“你真的想将功赎罪,潜藏在宇文欢身边,替我摸清她的阴谋?” 江临凤点头如鸡啄米一般应道:“比珍珠还要真!我现在想想以前对你的所作所为,简直不是人干的!所以,我要改过,我要自新!求你给我一个机会吧!我希望咱俩能成为相亲相爱的好姐妹!” 对于她的这番说辞,江锦绣好想嗤之以鼻,但她终于还是忍住了。 经历过重生的江锦绣,又怎么可能随便被江临凤的花言巧语骗过去呢? 她真的只是纯粹想看一看:这个孪生姐姐,到底想干什么? 所以江锦绣很随意地说道:“既是这样,那就派你到宇文欢身边去吧!” 她似笑非笑地接了一句:“不过,你自个儿要小心呐!不管是宇文馨,还是宇文欢的丫环,都有过无故失踪,惨遭横死的下场。” 江临凤看向江锦绣的目光瑟缩了一下,随即挺了挺胸脯,摆出一付大义凛然的嘴脸:“锦绣啊,为了你,为了赎罪,我愿意承担危险!" 江锦绣唇边浮起一个讥讽的笑容,转头对修竹说:”你把她送到宇文欢院里去吧!就说是我特地送给欢王妃的陪伴,省得欢王妃天天呆着烦闷。“ 修竹应了个是字,伸手朝江临凤做了个请的动作。 江临凤立起身,讪讪地对江锦绣说:”锦绣啊,你要相信我。若是有了消息,我会立马告诉你的。“ 江锦绣无可无不可地哦了一声,目送着江临凤离开。 直到江临凤走远,江锦绣才问身后立着的翠竹,竹叶和竹枝说:”你们觉得,这个女人唱的是哪一出啊?“ 翠竹抢先道:”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呗!“ 竹叶赞同地点着头说:“没错!安着好心倒奇怪了。” 江临凤一直以来怎么坑害江锦绣的,她们可是都看在眼里呢! 竹枝不解地问:“王后为什么不赶她走?这样的人留在王府,指不定又是个祸患!” 江锦绣笑着说道:“看见你们警惕性这样高,我就放心了!” “最近日子过得有点闷,咱们就当看戏解闷好啦!”她秋水盈盈的眸子里,盛满了笑意。 江临凤如愿见到了宇文欢。 宇文欢打量了江临凤一眼,乌溜溜的大眼睛里有好奇,有戒备,更有冷漠。 “你来作什么?”她冷冷地瞥着江临凤问。 “我奉王后之命,来当你的陪伴。”江临凤摆出一付大家闺秀的端庄神态说。 “我不是命人将你送出王府了吗?是你那个孪生妹妹将你捉回来的吧?” 宇文欢上下打量着江临凤,眼底是一抹遮掩不住的鄙视。 不过是个下贱农女而已,还想冒充大家闺秀?真是殆笑大方啊! 江临凤摇了摇头说:“不是。是我自己要回来的。因为,有人托我给你带信。” “托你给我带信?谁?明晓得你那个孪生妹妹想加害于你,我不相信你肯为了我,而宁愿置自己于危险的境地。” 宇文欢把江临凤看得很透彻:这是个自私而又冷血的女人。除了银子与利益,什么也别想打动她那颗石头般的心! 江临凤冲她翻了个白眼说:“我自然有我的理由,你却不必知晓。我要告诉你的是,你妹妹宇文馨还活着,她在外头混得不错。而且她还想知道你今后的打算。” 宇文欢吃了一惊,立起身来追问道:“馨儿逃到外头去了?她到底怎样了?” 江临凤双臂抱胸,不紧不慢地说:“刚才不是说过了吗?她在外头混得不错。虽说落到了一个帮派手里,但那个帮主却很是宠爱她。” “帮派?副帮主宠爱她?”宇文欢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江临凤只好耐心解释给她听:“宇文馨穿着丫环的服饰逃出王府,被一个贩卖妇女的帮派捉了去,本来是要卖入妓院为妓的,好在那个帮主看上了她,留为己用了。” 宇文欢倒吸了一口冷气,脑子里忽然浮现天道好还几个字来。 当初她想把江锦绣送入妓院,没有达成目的;而这会子,宇文馨便险些被卖到妓院,是不是冥冥中真有报应这回事? 江临凤继续说道:“我其实是那个帮主派来的。因为你妹子苦苦哀求那个帮主,要他想办法同你联系上。” 宇文欢点点头:“很好。” 她没料到:宇文馨竟然不怨恨她,竟然还想着同她联系! 宇文馨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要晓得,她的行踪若是被江锦绣和杨震发现了的话,结果肯定是不妙的。 宇文欢眼珠一转,已经猜测出来:宇文馨的情形,可能也不是很好。 否则的话,她根本不需要同自己联系。 她会想起自己,想必总是有求于自己吧? 宇文欢不介意被宇文馨利用。 毕竟她自己也处于水深火热中。 到头来,指不定谁利用了谁呢! 宇文欢想开口说什么,临时却改了主意。 她咄咄逼人地看着江临凤道:”别装了。其实你是江锦绣派来的探我口风的吧?以为我那么容易上当受骗?哼,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江临凤撇了撇嘴说:”你做的坏事,江锦绣不是都知道了吗?还有啥好探的?“ 她从袖中取出一样东西,搁在掌心伸到江临凤面前说:”看看这是什么?“ 宇文欢一瞥之下,已经看清楚了:那是宇文馨常常佩戴的一只耳环。 第451章假死药 宇文欢暗暗点头:由此可见,这个江临凤确实是和宇文馨见过的。不然的话,宇文馨的耳环不会落到她的手上。 江临凤继续说道:“如果你还不相信,下一次我可以带来宇文馨的亲笔信。” 宇文欢嗯了一声:“我倒很想看看,她会给我写些什么?” 这话的意思,摆明了宇文欢不见到宇文馨的亲笔信,是不会相信江临凤的。 江临凤倒也不急不燥:“好,很快我就会让你见到的。” 不过隔了一天,江临凤就出王府,去找了那个付帮主。 她要求宇文馨给宇文欢写一封亲笔信。 付帮主是得过潘永安嘱咐的,所以不久之后,江临凤就拿了这封信。 而江临凤一出王府,早被江锦绣安排下的人紧跟而至。 虽然没有见着宇文馨本人,但宇文馨的藏身之处,已经不言而喻。 宇文欢拿着宇文馨的亲笔信仔细辨认,发现确实是她的笔迹。 而且宇文馨在信上表现出来的姐妹情深,还真有点打动宇文欢了。 只有落魄了,宇文欢才觉察出亲情的重要性。 但一时的心软,并不表示宇文欢从此就会善待这个妹妹。 她仍然会选择对她最为有利的一面,见机行事。 “你告诉她,我现在被软禁在王府,寸步难行。我需要她的帮助。帮我离开这个王府。”宇文欢面色阴郁地说道。 “口说无凭。还请你照样写就一封信,我帮你传递出去吧!”江临凤对宇文欢说。 宇文欢盯着江临凤看了一会儿,又问道:“我记得你以前被江锦绣关押着,不得自由。这会子,你是怎样说服她,让你可以随便出入王府的呢?” 江临凤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说:“我和她,毕竟是同父同母的亲姐妹嘛!在她跟前服个软,再说些好话,她就放过我了呗!” “你这样帮我,到底可以得着什么好处?”宇文欢用怀疑的眼光看着江临凤。 江临凤不得不说实话道:“好吧,我告诉你,我喜欢上那个付帮主。他答应事成之后就娶我为妻。” 宇文欢将信将疑。 她非常害怕关键时刻,江临凤会出卖自己。 所以,利用这个人传递一些消息是可以的;但真到了紧要关头,绝对不可以依靠这个女人。 否则的话,被坑了,也只能怪自己识人不清。 宇文欢打定了主意,还是照江临凤的提议,给宇文馨写了几句话。 宇文馨得到宇文欢的回音,自然要找着潘永安想办法,看能不能把她姐姐从王府里解救出来。 潘永安虽然手下有两百来号人,可跟杨震统领的千军万马来比,那真是一滴水和江河的区别。 因此潘永安觉得:硬抢蛮干肯定是死路一条,惟有靠阴谋诡计才能得逞。 比如当初宇文馨逃出来了,就是弄死一个丫环,然后穿着丫环的服饰才不那么引人注目的。 再加上宇文馨早就谋得了角门和偏门的钥匙,才能顺利出逃。 宇文欢现在的情况,比宇文馨还要艰难。 毕竟宇文馨当时在坐月子,而且王府有重大事情发生,没人会把眼睛盯在宇文馨身上。 现在可不一样,江锦绣肯定会派人严密监视宇文欢。 所以,宇文欢好比笼中的鸟儿,众目睽睽之下,想逃出笼子,千难万难。 潘永安出于诱人的利益,才愿意卷入宇文欢这潭浑水之中。 他静坐室中,冥思苦想,更是翻遍了无数的古籍密本,希望从中能找出一个可以借鉴的法子来。 结果还真是皇天不负苦心人,被他在一本破旧的密籍中,找到了一个神奇的方子。 这个方子名叫:假死药。 里面提到:须得用一种闽中才有的茉莉花根,以酒磨之,然后加上杜鹃花的花蜜,以及一种毒蜘蛛的毒液,方能制成这种假死药。 服下假死药之后,脉搏呼吸全无,就连心脏也不会跳动,就跟死过去一模一样。 只是有个禁忌:茉莉花根用一寸,可假死一天;至多只能用到六寸。 也就是说可假死六天。 但若是用了七寸茉莉花根,那么人就真的死了,再也救不活。 潘永安得到这个方子后,大喜若狂,第一时间便派人去寻找所需的材料。 花费了不少银子和人力,终于将这几样东西都给集齐了。 潘永安按照方子所教,把几味原料如法炮制,得到了所谓的假死药。 只是,这假死药到底有没有效果,还得试验一番。 潘永安先是用一只狗做的试验。 狗假死了一天,第二天又活蹦乱跳起来,仿佛什么事都没有。 潘永安胆子大了起来,接着就用一个丫环试验了一回。 这次所用的茉莉花根为两寸,所以丫环假死了两天。 潘永安一直守在这个丫环身边,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屋门紧闭,一日三餐都由人送到。 潘永安和这个丫环足足在屋里呆了两天两夜。 不知情的下人们窃窃私语:“没想到大当家的这么喜欢小榕,两天两夜啊,两人门都没出一下。” “是啊是啊,一日三餐送进去,盘子碗都不让我们收。” “嘿嘿,小榕怕是被大当家的折腾得不轻啊!” 其实呢,小榕跟死人毫无二致,不吃不喝不动地躺着。 潘永安有些紧张,他也怕小榕就此醒不过来了。 如果这样的话,那他的假死药就算失败了!至多也就只有一天的效力。 一天有什么用呢?宇文欢假死一天,他也根本没有办法将她弄出来啊! 至少得六天。 作为王妃的宇文欢死了,肯定要有一系列的程序,才能顺利下葬。 下葬之后,他才能派人偷偷潜入墓中,把宇文欢给解救出来。 只要把宇文欢救出来,他就成功了。 以后的仕途,就有指望了。 第三天,小榕睁开了眼睛,第一句话就是:“好饿啊!” 潘永安心中大喜,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只淡淡地说:”醒了就好。“ 小榕还不晓得发生了啥事呢,见自己躺在潘永安的床上,脸顿时胀得血红,讪讪地问:”我怎么睡在这儿?“ 潘永安胡编乱造道:”你突然发晕,倒在地上,我只好把你抱到我的床上。结果你两天两夜一直不醒,我怕那些下人胡说八道,所以就一直没把你弄走。“ 小榕的脸更红了。 #####今天加更了!亲们记得多多支持紫绫晶莹哦!谢谢。 第452章无良主子 潘永安装作很关心的样子,问小榕:”你这会子觉得怎么样?还好吧?“ 小榕坐了起来,因为起得有些急,她伸手摸了摸额头说:”好象头有点晕。“ 与此同时,她的肚子也发出了叽哩咕噜的响声。 潘永安点点头:”那你先去厨房找些吃的吧!“ 看着小榕如常地走出屋门,潘永安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喜悦和得意。 他多聪明啊,他多厉害啊!居然照着一个方子,就做出了假死药,而且可以让这个人假死两天,再毫发无损地恢复原样! 接下来,试验应该更进一步了。 潘永安打算直接尝试期限为六天的假死药。 这已经是极限了。 假死药所用的茉莉花根,若服食七寸,就不是假死,而是真的死翘翘了! 这一次,潘永安找的是另一个丫环,名叫晓芙的。 小榕那次,已经引起了下人仆妇们的百般猜测,小榕是百口莫辩。 因为她确实不晓得:自己怎么会莫名其妙晕过去呢?晕过去之后,大当家的又对她做过什么呢? 就算大当家啥也没对她作过,反正那些人也不会相信她! 轮到晓芙六天六夜没有出潘永安的屋子,那些下人仆妇们更兴奋了,暗搓搓地议论纷纷:”哟,咱们大当家的越来越勇猛了,居然可以折腾上六天六夜啊!“ ”可怜晓芙,怕是被折腾得连路都走不了吧?“ ”我怀疑啊,大当家的是不是在练啥采阴补阳的功法呀?要不然,咋这么厉害哩?“ 然而这六天里,每一天对于潘永安来说,都是煎熬。 好不容易熬过六天六夜,晓芙并没有如他所愿醒过来。 潘永安又是摇来又是晃,那个叫做晓芙的丫环,是一动不动,半分气息也无。 这下子,潘永安傻眼了。 若是未经试验,把这样的假死药给宇文欢服下,那就是白忙活了一场! 现在怎么办? 假死药到底哪里出了差错? 要怎样改进? 潘永安一个头有两个大。 最让他烦心的是:晓芙之死,还真让他不晓得如何对下面人开口! 虽然他也不必对下面人的交待什么,但这尸体得处理吧?得派人买棺材,找块地儿下葬吧? 当然他也可以命人拿张草席,把尸体随便一卷,往乱坟岗子一扔了事。 可是这么一来,岂不是让跟在身边的人看了寒心? 潘永安虽然无德,但他怕死。 让身边这些整天伺候他吃喝拉撒的人寒了心,再万一起了害他的心思,在茶里饭里掺上点啥毒药,那他可就危险了! 所以,他不能这么干。 潘永安满心沮丧地拉铃唤人。 下人进来后,潘永安指着床上的晓芙对他说:”去买口棺材,好好把晓芙给装敛了,找块地儿葬了吧!需要花多少银子,只管往帐房上支取。“ 下人眼睛露出诧异的神色,却不敢问什么,只得应了个是字。 ”对了,这事儿你不许给我传出去,听见没?“潘永安特意叮嘱了道。 下人虽然不满,却还是应了。 他转身正要出去,潘永安又叫住他,皱着眉头说:”你这会子就把尸体给背出去吧,先停在后院子那一排平房里。搁在这儿怪恶心人的。“ 下人心里说:你这会子嫌恶心了?前六天六夜你咋不嫌恶心呢? 他是真想不出:这个大当家的到底怎么折腾晓芙了?就把晓芙给折腾死了? 唉,晓芙真可怜呐!花朵般的年纪,碰上个无良主子,命就这样送掉了! 但身为奴仆,他哪敢开口为晓芙求个公道,说上一句话呢? 惟有默不作声,去把床上的晓芙靠坐在床头,然后再弯腰背起她,向外走。 谁知他刚把晓芙背到背上,忽然便听到后面传来一声呻吟。 吓得那下人一个激灵,只道是炸尸了,慌忙把背上的人一扔,就要往外跑。 晓芙又被扔回了床上,还哎哟了一声。 边上的潘永安脚被钉住了似的,想上前,又挪不开步子。 再看床上的晓芙,蓦地睁开了眼睛,四处打量说:”哎,我咋睡在这儿呀?到底出了啥事?“ 潘永安见晓芙不但眼睛会动,还会说话,显见得不是炸尸,而是根本就没有死啊! 他心中狂喜:若是晓芙没有死,那就说明他的假死药完完全全成功了哩! 走到床边,潘永安问晓芙:“你觉得自个儿怎么样?这会子还好吧?有哪儿疼痛不舒服的感觉没?” 晓芙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腾地坐了起来,看了看自个儿的胳膊,再瞧瞧自个儿的腿,发现啥也没少,也没有哪儿感觉到异样的,于是对潘永安摇了摇头说:“没哪儿不舒服。” 那个下人此时又探进头来,瞧看屋内的动静,见晓芙好端端坐着,不象炸尸的样子,鼓起勇气问道:“你,你没死啊?” 晓芙冲他翻个白眼说:“你才死了呢!青天白日咒我作啥?” 前几天她已经听说过晓榕的遭遇,这会子只道自己也遭受了大当家的蹂躏,心里本已是不爽,被那下人的话一激,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找到自己的鞋子,穿上就急急忙忙地跑了,扔下潘永安和那个下人对视了一眼,面露尴尬。 就这样,潘永安如愿以偿得到了他需要的假死药。 当然,这假死药最终的目的,还是为了拿给宇文欢使用。 江锦绣通过江临凤,已经预知了宇文欢的打算。 这个女人不是想逃出王府吗? 偏不让她如愿。 就要把这个恶毒的女人无形地软禁在王府里,象一只被折了翅膀的鸟儿,除了在鸟笼子里扑腾,哪儿都去不了! 所以,江锦绣下令:让宇文欢身边的丫环婆子严密监视着宇文欢,绝不让她有可乘之机。 至于宇文欢,虽然和宇文馨联络上了,但宇文馨也并没有好办法可以助她出逃,事情似乎陷入了僵局。 潘永安有了假死药,却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服宇文欢服食。 毕竟他根本见不了宇文欢的面,只能通过江临凤来传递消息。 宇文欢其实并不相信江临凤,所以就算江临凤拿着假死药放到宇文欢跟前,宇文欢也是不敢吃的。 那么,如果让江临凤偷偷把假死药放入宇文欢的饮食之中,会怎样呢? 潘永安觉得实在不行的话,也只能如此了。 第453章险招 江临凤一听潘永安的提议,便把头摇得跟拔浪鼓似的说:“不成不成,你是想要坑死我吗?宇文欢身边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在,好几个丫环婆子乌眼鸡似的瞪着呢!我就敢随随便便给她下药了?” 她瞪了潘永安一眼说:“这要是被人发现了,我咋办?还有啊,宇文欢死了,她身边的人个个都有嫌疑,我也是其中的一个,你觉得我能落着好?哼,我算是明白了,你根本是让我送死去的,一开始就没怀着好心对不对?” 江临凤才不管潘永安的脸色,只顾着噼哩啪啦往下说:“说什么娶我,还不是哄着我白高兴一场?我命都没了,怎么娶啊?房契啊,银子啊,有个屁用!” 潘永安现如今只有江临凤可用,所以不得不按捺住性子,好声好气地道:“临凤,你听我说。我并不是没有为你着想,但为了我们的将来,也只有行这一个险招了。老实告诉你吧,这并不是致人死地的毒药,而是假死药!” “假死药?”江临凤从来没听说过什么假死药,因此惊诧万分地看着潘永安。 潘永安就把自己怎么得到方子,又怎么做试验的经过,简单地说了一遍,然后又苦口婆心地说:“宇文欢只有用这种装死的办法,才有可能逃出大将军王府。宇文欢逃出来了,我们才能凭借她,登上人生巅峰。相信我,我有了飞黄腾达的那一天,一定不会忘记你的!因为,这一切都是你带给我的啊!”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察看着江临凤的神情。 江临凤瞟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潘永安继续说服道:“还有,我晓得你心里其实是不待见锦绣那死丫头的。凭什么她过去不如咱们,现在混得这样好?她对你我的羞辱,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江临凤被潘永安这么一煽动,眼睛里也喷出了怒火。 “宇文欢简直就是江锦绣的天敌!如果能救出宇文欢,自有人冲在前面,为咱们对付锦绣那死丫头,咱们完全可以坐收渔翁之利,难道不好吗?而且我敢断定,锦绣那死丫头不是宇文欢的对手,毕竟人家背后的靠山,可是当今皇上啊!就连张阿良,不,杨震那小子,也别想讨得了好去,你信不信?” 不得不说,潘永安太了解江临凤了。 他对于江临凤最阴暗的心思,都摸得一清二楚。 江临凤嫉恨江锦绣,不是一天两天,而是早就开始了,并且象毒苗似的,越长越大,枝繁叶茂。 她和自己一样,如果能看到江锦绣和杨震倒霉,她一定会高兴得手舞足蹈,欢呼雀跃。 而为了达到这一目的,她会不惜冒着风险做一些事情。 江临凤定定地看着潘永安,半晌才说:“帮我想个既可以达成目的,又可以避祸的法子吧!” 潘永安知道自己说动了江临凤,强压住心中的窃喜,淡淡地说:“好。现在先把宇文欢身边的丫环婆子,挨个儿详细说给我听,看能不能找出个人来当替罪羊。” 江临凤便把自己所知道的,一五一十,竹筒倒豆子般,说了出来。 说到小柳的时候,潘永安喊停:“等等,你说这个小柳的姐姐,是死在宇文欢手里的对吧?” 江临凤用力点头:”是啊。我听她说,她的姐姐叫小花,原先是宇文欢的洗衣婢。后来不晓得怎么得罪了宇文欢,被宇文欢不声不响地给弄死了。“ ”这件事既然连你都知道了,江锦绣自然是打听清楚了的。不然的话,她不会把小柳安排在宇文欢身边当差。“潘永安分析道。 其实,江锦绣之所以会把小柳安插在宇文欢身边,也正是因为宇文欢害死过小花,而小柳视宇文欢为仇。 有这样一种关系,小柳是不会轻易被宇文欢收买的。 ”那又怎样?“江临凤有些不解地看着潘永安。 潘永安背着手,在屋子里来回踱着步,好一会子才开口说道:”小柳的姐姐,死于宇文欢之手,她自然是痛恨宇文欢的。所以,做出毒害宇文欢的事情来,也就不难理解了。“ 江临凤一点就透:”你的意思是说,让小柳去给宇文欢下毒?“ 潘永安嗤的一声笑:”你觉得小柳会按照你的意思去给宇文欢下毒吗?“ 江临凤晓得自己说错了话,有些讪讪地问:”那你说怎么办?“ 潘永安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光看着江临凤说:”你的脑子呢?就不能好好想一想?“ 江临凤跺脚道:”晓得你聪明。哎,你就不能爽爽快快说出来?偏要打哑谜!“ 潘永安有几分得意地说:”对啊,我就是天生聪明,你妒忌也妒忌不来的!“ 江临凤撒娇地在潘永安胳膊上拧了一把道:”快说!“ 潘永安这才一点江临凤的额头说:”说你没脑子你还不承认。这个小柳自然不会听你的支使,但是,我们可以制造出一种假象来,让所有人都觉得,这个毒就是小柳给宇文欢下的!“ 江临凤心服口服,连连点头说:”晓得了晓得了。只是,怎么制造出这种假象,让小柳辩也辩不清呢?“ 潘永安继续给江临凤出主意:”你得瞅准小柳什么时候给宇文欢送茶端水,什么时候给宇文欢准备饮食。然后再伺机而动。这个时间的掌握,我可没法子教你,得你自己见机行事,听明白了没有?“ 江临凤哦了一声,陷入了沉思。 小柳平日里怎么伺候宇文欢的,她还真没注意过。 看样子,明天要好好观察一番了。 找到合适的时机,才能开始行动。 如此一来,就算事发,她也不是惟一的被怀疑人,那个小柳的嫌疑最大。 反正她又不想一辈子跟在江锦绣身边,受那死丫头的使唤。 只要有点间隙时间,那她就能找到逃走的机会。 外头有潘永安的人接应她,很快,她就能和潘永安顺利会合。 ”假死药在哪儿?“江临凤问潘永安。 潘永安拿出一个小瓷瓶,告诉江临凤用法,用量,以及注意事项。 江临凤听得仔仔细细,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这才离开。 她心里有着小小的激动:事成之后,潘永安就要明媒正娶她为妻室了呢! 第454章静观其变 江锦绣从江临凤嘴里得知了宇文馨的下落,并且派人远远跟着江临凤,找到了宇文馨的住处。 虽然没有亲眼见着宇文馨这个人,但是,江临凤手中拿到了宇文馨的亲笔信。 这封信,在还没有送给宇文欢过目之前,江锦绣已经先睹为快了。 不过,江锦绣并没有办法断定这封信的真假。 因为她没有见过宇文馨的笔迹。 但是真是假,宇文欢肯定是知道的。 宇文欢阅信后,又提笔写了封回信,由江临凤送出去。 同样,这封回信也是江锦绣看过之后,再还给江临凤,然后送到宇文馨手中。 宇文欢都没有产生怀疑,由此可见,宇文馨的来信,是真的。 同理可证,住在那座宅子中的女人,确实是宇文馨无疑。 在摸清了事实之后,江锦绣找了个机会,就同杨震说了这件事。 杨震听后,除了面色有些冷峻外,并没有十分生气。 ”这个贱人,居然这么快就同别的男人搭上了,可见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杨震冷冷地说。 他不会忘记:宇文馨的落红,是她自己造成的。自己根本没有碰过她。剪秋即是人证。 自己没有碰过她,但宇文馨却怀孕了,证明什么? 答案很简单,证明她同别的男人有染! 在自己的王府中,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还能同别的男人苟且,对于杨震来说,真是打脸打得太响了! 原本杨震还对宇文馨有着愧疚之情,这么一来,他愧疚早就烟消云散了。 杨震下令彻查,这个致使宇文馨怀孕的男人,到底是谁,又是从哪里来的? 伺候宇文馨和宇文欢的所有丫环,婆子,仆人,全部被拘在了一处,严加审讯。 宇文馨的住处,无论是丫环,婆子,还是仆人,口供十分一致:认为宇文馨并不曾与别的男人勾搭。 首先蘅馨院并没有几个男子。 其实,那些男子不是老,就是丑,宇文馨怎么可能看得上? 再说了,这几个男子能接触宇文馨的机会,几乎等于零。 而宇文欢处也是这样:男子都是些干粗活的,根本走不到王妃面前来。 后来,还是宇文欢的一个丫环招认:宇文馨常常在宇文欢处留宿;每当宇文馨留宿时,一定是丫环画眉值夜。 除此之外,似乎也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另外则有丫环反应:这个画眉很有些古怪。 比如说,这个画眉从来不与别的丫环在一起玩闹。 她甚至有一个自己单独的房间。 别的丫环都是两人一间,三人一间,惟独画眉,虽然是新来的,却能住单间。不得不说,她是受了优待的。 最最古怪的是:这个画眉似乎从来没有来过月事。 因为大家在一起洗衣裳,都看得见;反正画眉从未洗过月事带。 而且别的丫环们来月事时常会腹痛,不舒服的情况发生,画眉不但没有过,听见别人如此,还表现出很奇怪的样子问:”为什么你们每个月都要疼一回?有病得找大夫治啊!“ 综合大家的疑点,江锦绣得出的结论是:这个画眉极有可能便是宇文馨的奸夫,虽然他外表打扮成丫环的样子。 杨震着人到处寻找画眉的下落,却发现此人消失无踪,根本找不到。 但是,是个人,总有出处。 画眉是通过什么途径招入王府为丫环的?他由什么人举荐,家住何方,家人为谁?这些,总是要留下蛛丝马迹的。 顺着这些蛛丝马迹追查下去,总能找到线索。 虽然画眉的这些信息都做了假,但举荐人却是跑不掉的。 捉到举荐人之后,严刑审讯,举荐人不得不招认出一个事实:画眉在入王府之前,确实是个俊俏少年。 事情到了这一步,似乎水落石出了:画眉,是宇文欢以丫环名义招入王府的;但其实呢,这人不但是个男子,还是宇文馨腹中胎儿的父亲! 然而,画眉已经消失了;宇文馨也逃走了。 杨震纵然知道真相,似乎也毫无用处 现在,突然得知了宇文馨的下落,杨震的第一反应是:将宇文馨捉回来,好好折磨她一番。 因为,这个女人同宇文欢一样,实在太可恶了! 想一想:如果她们的计谋得逞,自己不但戴了绿帽子,还喜当了爹,传出去,得笑掉多少人的大牙啊? 面子是一回事,这口气憋在心里,杨震险些没憋出内伤来! 他拿宇文欢没办法,难道他拿宇文馨也没办法了吗? 江锦绣看出来了,她安慰杨震说:”别气别气。早知道,我就不应该把宇文馨的下落告诉你。“ 杨震握着江锦绣的手说:”你觉得我应该怎样处理?“ 江锦绣想了想说:”咱们不妨静观其变。看看宇文馨和这个宇文欢,到底能掀起多大的风浪来。宇文欢不是想逃出王府,和宇文馨会合吗?那好,咱们先假装不知情,等到她们会合的时候,再一网打尽,如何?“ 杨震点点头说:”不错,先由着她们蹦跶一回,到时候再总帐一块儿算,连利息也别忘了收!“ 江锦绣微笑着说:”我还记得上次,在她们自以为得计的时候,我突然出现,彻底使得她们的阴谋,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看着她们目瞪口呆,胆颤心惊,面如死灰的模样,真的是太爽了!“ 杨震也跟着笑了起来:”那好。这回我们也象上次那样,在她们最没想到的时候,突然出现,然后重拳出击,打得她们晕头转向,满地找牙!“ 江锦绣咯咯笑了起来:”好!一言为定。“ 她调皮地举起了右手。 杨震与她心意相通,立刻也举起右手,与她击掌。 清脆的声响过后,俩人相视而笑。 杨震相信自己要对付宇文馨和宇文欢俩个女人,完全没有问题。 她们再厉害,能飞上天去? 就算逃出了王府,他也有本事将这俩个女人捉回来。 事实上,宇文欢如果真的逃走了,恐怕确实会制造出不少麻烦来。 光是跑到自己的父皇那儿胡说八道一番,就够他喝一壶的了! 所以,他是无论如何不能让宇文欢同着宇文馨逃到京城去的。 直到此时为止,不管是江锦绣还是杨震,都绝没有想到:潘永安竟然掺和到了这件事里头来! 第455章收买 宇文欢十分地焦急:因为虽然她和宇文馨联络上了,却还是没有办法逃出王府去。 她不只一次地催问过江临凤:”喂,他们还没有想出好的计策来吗?你告诉那个帮主,只要我得了自由,我一定会报答他的!不管他要金银财宝,还是想当大官,我都可以满足他!“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象只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来回走着。 金银财宝算什么,只要可以逃出去,多少金银财宝她都可以赚得回来;许诺官职算什么?哪怕要她这个人呢,她也敢豁出去! 江临凤心中大喜:果然潘永安没有料错,这个宇文欢还真是有着通天的能量呢! 看来,潘永安如果真的搭上了这个女人,今后走上仕途当官,是不成问题的了。 自己嫁了潘永安的话,那就是官太太了。 天啊,她终于要嫁给一个贵人了!她终于可以过上贵夫人的好日子了! 原来,算命先生并没有算错,她确实是贵夫人的命! 江临凤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脸上是陶醉的笑容。 宇文欢瞥了她一眼,不满地斥道:”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的话?你象个花痴似的,在那儿笑什么呢?“ 江临凤被宇文欢的喝斥从梦中惊醒,她十分地不高兴,因为很少有人这样喝斥过她。 她很想要怼回去。 她想指着宇文欢的鼻子骂: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你现在不过是只纸老虎,吓唬谁呢?没有我们解救你,你就净等着混吃等死,变成一堆发霉的烂肉吧! 但江临凤忽然想到:今后潘永安的前途,指不定就寄托在这个女人身上呢? 而自己的幸福,也有可能要凭借这个女人,才能得到的! 所以,江临凤不敢吱声了。 她陪着笑,小心翼翼地说:”欢王妃,您不要着急。帮主和我已经想好了计策,正在等待着合适的时机!“ 宇文欢闻言一挑蛾眉问:”想好了计策?就凭你?说来听听,到底是什么计策呢?“ 她一脸的不置信,乌溜溜的大眼睛里,满是鄙夷。 宇文欢是真的不相信江临凤能救得了她。 就这么一个见利忘义的女人,她连自救都做不到,居然还想来救自己?真真是笑话! 她宇文欢若是把身家性命送到这么一个女人手上,那她还真是不放心啊! 江临凤被宇文欢的眼光刺激到了,她很不高兴。 ”如果你觉得自个儿有本事逃出去,那也由得你,我们正好可以不操心,不担风险!“江临凤冷嘲热讽地说道。 宇文欢面无表情地看着江临凤,好一会子才说:”那你说来听听,准备怎么把我弄出这铁桶似的王府?“ 江临凤一摊手:”恕我无可奉告。因为一说出来就不灵了。我不得不小心行事。“ 宇文欢冷笑一声:”你有法术吗?你准备在必要的时候来一场黑风妖雨,然后把我变没了,却从另一个地方变出来?“ 江临凤干笑三声:”哈哈哈,欢王妃还挺风趣嘛!不好意思,我不会法术,也不能大变活人!“ 宇文欢挤出一丝笑容,并放缓了语气说:”好吧。我可以不追问。但请相信我,只要事情办成了,我是绝对不会亏待你们的!“ 嘴里说着话,宇文欢从手指取下一枚镶着蓝宝石的戒指,塞到江临凤手中说:”这个送你吧!不要小看这枚蓝宝石,这可是万岁爷赐给我的呢!“ 江临凤贪婪地盯着手中的蓝宝石看着,发现那宝石蓝得纯粹净,蓝得幽深,晓得是值钱的好东西。 再加上宇文欢说这是皇帝御赐之物,心里更是爱得什么似的。 她眉开眼笑地给宇文欢行了个礼:”谢谢欢王妃赏赐。您放心,帮主同我,都一定会尽心尽力给您办事的!“ 江临凤得了宇文欢的蓝宝石戒指,这个消息,很快便由宇文欢身边的丫环回馈给了江锦绣。 江锦绣找了江临凤来问话:”听说,宇文欢送给你一枚蓝宝石戒指?你不会被她的糖衣炮弹给收买了,忘记掉自己到她身边的初衷吧?“ 她当然要敲打敲打这个姐姐,否则的话,指不定拿自己当傻子对待呢? 江临凤先是呆了一呆,她没想到:这么快江锦绣就知道这件事情了。 由此可见: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是有人专门盯着的。 看来,自己行事还真得小心翼翼才成啊! 她故意皱着眉头说:”这是谁啊?嘴巴这样快,舌头这样长!锦绣,你听我说,宇文欢确实送了我一个蓝宝石戒指,我一拿到手,正想给你送过来呢,就有人惟恐天下不乱似的,跑来挑拔离间了!“ 江锦绣似笑非笑地说:”原来你还想着给我送过来啊?这我可真是没料到。我倒是怕你倒戈到她那边去了。毕竟我又没什么蓝宝石戒指收买你!“ 江临凤挤出一脸的笑说:”哪能啊!我是那样的人吗?咳咳,也许以前的我,有可能被那个宇文欢收买;可是我现在不是悔过自新了吗?我不是想同你做最好的姐妹呢?所以,我是不会再做糊涂事的!“ 她不舍地从手指上取下那枚蓝宝石戒指,搁在江锦绣面前的小几上说:”你要是不信啊,这枚蓝宝石戒指你收着就是!“ 江锦绣取过小几的蓝宝石戒指,套在自己手上端详了一会儿说:”那好,我就先帮你收起来吧!“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察看着江临凤的脸色。 果然见江临凤脸上满是焦急,眼中充满不舍,恨不能眼睛里伸出手来,可以从江锦绣手中抢过那枚蓝宝石戒指来。 江锦绣扑嗤一笑,把蓝宝石戒指当的一声扔在小几上说:”跟你开玩笑呢,看把你急的!别人送你的东西,我怎么可能要呢?我虽然没什么好首饰,倒也不缺戒指。“ 江临凤讪讪地笑道:”晓得锦绣你看不上。“一边眼急手快,又把蓝宝石戒指给抓到了自己手中。 江锦绣喝了一口茶说:”宇文欢如今有什么打算?还有宇文馨那边呢?“ 江临凤压低了声音说:”宇文欢急得很,想早些从王府里逃出去。所以才拿蓝宝石戒指来笼络我呀!我呢,只管敷衍着她就是。谁还当真为她卖命啊?“ 第456章下手 江临凤偷眼看着江锦绣,又添了一句:”至于宇文馨那边,她也是靠着那个付帮主。依我看啊,那个付帮主不过是在敷衍宇文馨罢了,并不是真心想掺和这件事的!“ 江锦绣轻笑一声:”我记得你说过,你是趁着那帮主带你出来游玩的机会,然后逃走的对吧?“ 江临凤心里扑通一跳,故作镇定地说:”是啊!“ 江锦绣盯着她问道:”既然是这样,他看见逃走的你,非但没有把你捉回去,还让你和宇文馨联络,是什么缘故呢?“ 江临凤是撒谎撒惯了的,所以脸都没有红一下,就不急不慌地说:”哦,是这么回事。我既然得到你的收留,当然是扯着王府这张虎皮作大旗嘛!那个帮主听说我来自大将军王府,当然就不肯得罪我了!所以我才推测,那帮主并不是真心想解救宇文欢的。“ ”宇文馨也是出自大将军王府啊!那个帮主倒不怕得罪大将军王府了?“江锦绣一句紧似一句地追问道。 江临凤有片刻的哑口无言。 但她很快又找到了说辞:”宇文馨应该瞒骗了那帮主,所以帮主并不晓得宇文馨原本是王府的人。只以为宇文馨的姐姐属于王府。“ 江锦绣勾起唇角笑了笑,反正江临凤的话,她一句都是不信的。 挥挥手,她放江临凤去了 江临凤出得门来,才发现自己背上的小衣被汗水浸湿了一大块,吓的。 这死丫头,跟防贼似的防着我!哪里拿我当她姐姐了?江临凤在心里暗暗嘀咕道。 她也不想想:自己几时又把江锦绣当成过亲人,当成过妹妹呢? 为了利益,为了好处,就可以置亲情于不顾,而站在了江锦绣的对立面宇文欢这边! 做起这一切来,江临凤可是毫无半点良心不安和愧疚的。 这一天,正轮到小柳当值。 宇文欢的茶水饮食,都由小柳负责送进来,并伺候着宇文欢进食。 江临凤虎视眈眈地看着小柳的一举一动,恨不能抢过小柳手中的盛着汤的碗,好把假死药给掺进去。 然而小柳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自个儿的工作,正眼也没瞧江临凤一眼。 宇文欢嫌独个儿吃饭没胃口,所以瞟了江临凤一眼说:”你也坐下来一块儿吃吧!“ 之前这种情况也有过几回,所以江临凤应了一声是,拣了个偏位坐了下来。 趁着小柳转身低头把一盘盘菜式从提盒里端出来摆上桌,宇文欢用命令的语气对江临凤说:”去,把我那壶玉容酒拿来。“ 她饭前喜欢喝上一杯玉容酒,据说这酒可以美容驻颜。 宇文欢的玉容酒装在她心爱的青瓷酒壶里。 那青瓷酒壶青中泛绿,晶莹滋润,真个是巧如范金,精比琢玉。 江临凤乖巧地应了一声,将酒壶拿了来,帮宇文欢斟了一杯出来。 今儿个宇文欢心情不错,所以就对江临凤说:”这玉容酒极妙,赏你喝一杯。“ 江临凤受宠若惊地道了谢,提壶给自己也倒上一杯,陪着宇文欢吃喝起来。 一杯见底,宇文欢便不喝了,开始吃饭。 江临凤自然也跟着吃饭。 小柳在边上不言不语地帮着宇文欢布菜,舀汤。 宇文欢一碗饭吃完了,小柳准备帮她再舀一碗,宇文欢摇头说:“不吃了,没胃口。” 说完这句话,她就离开餐桌漱口净面去了。 江临凤也草草扒了一碗饭,没事人似的和小柳一起收拾起餐桌来。 宇文欢略坐了一会子,就回房去了,她一向有歇中觉的习惯。 伺候她的丫环们也早就摸清了这个习惯,所以那边厢早就帮她理好了床铺,又点上了香,伺候她睡下。 然而,到了宇文欢惯常起床的时候,却根本毫无动静。 因为宇文欢脾气大,难伺候,所以丫环们都不敢去催她起床。 结果一拖拖到快要晚餐了,宇文欢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结果小柳没办法,谁让她今天当值呢?只好揭开帐子轻言细语地唤道:“欢王妃,你夜饭想吃什么?我好让下边准备去。” 一连唤了三声,无人应答。 小柳预感到不妙,急忙走到宇文欢面前,仔细察看。 看倒没看出什么与往日不同来,宇文欢如同睡着了一般。 但伸手一探她的鼻息,小柳是大惊失色,蹬蹬蹬倒退了几步,大声嚷道:“不好了,欢王妃没气儿了!” 她这一嚷,自然把别的丫环婆子都给召了来。 就连江临凤,也一脸的惊惶。 “怎么会这样?欢王妃吃完饭还好好儿的呀!”一个丫环直眨巴眼睛。 “是啊!和平时并没有什么不同,怎么会突然就没气儿了呢?” 宇文欢出了事,伺候她的丫环婆子们,都是难逃其责的。 江临凤更是哭丧着脸说:“我我我,我还同欢王妃一桌吃饭来着。可千万别连累我啊!” 宇文欢突然一命呜呼的消息,很快就由下人禀报给了江锦绣和杨震。 俩个人正一桌吃着晚餐,听到这个消息,都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宇文欢竟然死了?”杨震不敢置信地问。 江锦绣也是一脸的诧异:“不能吧?她还心心念念想着要逃出王府呢,怎么就死了呢?” 两人对视一眼,都觉得麻烦来了。 完全地出乎意料。 原本她还卯足了劲,要同宇文欢和宇文馨决战一回的。 没想到,都没亮剑呢,对方就莫名其妙地挂了。 江锦绣的心里,竟然涌起一丝失落。 当然,宇文欢的死,并没有任何让人痛惜的地方。 只是,她突然死掉,还死得这样莫名其妙,老皇帝那边听了,会不会做出什么对杨震不利的举动来呢? 这确实是个令人头疼的问题。 所以,首先要派人查清宇文欢的死因,才好对老皇帝有个交待啊! 杨震马上下令将宇文欢院子里的所有人,都拘捕起来,包括江临凤。 江临凤一直在不停地嚷着:“我要见王后;我要见我妹妹!我能够证明,欢王妃的死,同我半分都没有关系!” 吵得看守头晕脑胀,然而也没人搭理她。 都晓得这个女人虽然是王后的亲姐姐,但一直以来,俩姐妹的关系,并不和睦。 就在不久之前,这个女人还被关押在王府的某间屋子里呢! 江临凤在这种情况,也是无可奈何。 但她却死鸭子嘴硬地说:“你们敢不替我禀报,哼,将来我要让你们全部吃不了兜着走!王后不会放过你们的!” 第457章洗白 宇文欢既然死了,那丧事就是无可避免,要操办起来的。 天气慢慢热起来,如果尸体老是停放着,是会臭的。 但宇文欢的死因不查出来,杨震也不晓得该如何向老皇帝交待。 江锦绣首先怀疑的是江临凤。 难道江临凤回到王府,是为了毒死宇文欢来的? 虽说宇文欢曾经派出杀手,用放火、毒箭的手段,来害死江临凤;但江临凤完全可以利用自己对付宇文欢,来达到报仇的目的! 她这样挺而走险地害死宇文欢,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或许不但得不到好处,还有可能把性命搭进去吧? 毕竟江临凤天天跟在宇文欢身边,宇文欢死掉,她怎么逃脱嫌疑? 江锦绣当然要收集证据。 只要证据确凿,江临凤是脱不了罪的。 因为宇文欢的后台靠山是老皇帝,老皇帝将宇文欢安插在大将军王府,杨震的身边,也是有着目的,他当然不愿意宇文欢莫名其妙地死去。 杨震无可避免地得将凶手交出来。 如果江临凤真是凶手的话,不管是杨震,还是江锦绣,都没有理由和必要,来包庇江临凤。 怀疑归怀疑,最重要的是证据。 宇文欢养好伤势之后,身体一直没有什么问题。 她会死,是因为中午那顿饭。 金神医通过查验,发现宇文欢死于毒蜘蛛的毒液和杜鹃花的花蜜。 毒蜘蛛的毒液,自然是有毒的。 杜鹃花亦是有毒的,何况它的花蜜呢? 这两样东西加在一起,不用说,自然毒性加倍。 所以,宇文欢服用了含有这两种东西的饮食,一命呜呼,也就是理所当然了。 问题是:这毒,是谁给宇文欢下的。 当时宇文欢用餐时,屋内有两个人:一个是小柳;另一个则是江临凤。 小柳可以证明,当时,江临凤和宇文欢同桌而食。 不但宇文欢吃过的饭菜,江临凤都吃了;就连宇文欢喝过的酒,江临凤也喝了。 奇怪的是:宇文欢死了,江临凤却活得好好的。 小柳的说法是:饭菜和酒肯定没毒,不然为啥江临凤没事呢? 但也正因为这样,江临凤的嫌疑更大了。 江临凤自证清白的说辞是:“饭菜是由小柳用提盒送到屋子里来的;从提盒里拿出来,摆上桌,也是小柳一手操办;饭是小柳舀的,我连碰都没有碰过;所以,我根本没有机会下毒。” 江临凤的话,小柳没有办法反驳,因为她说的确实是事实。 江临凤十分无辜地看着江锦绣,继续说道:“当时小柳和宇文欢都在屋子里,我要怎么当着这俩个人的面投毒而不被发现呢?小柳,你看见我投毒了吗?你看见我做什么值得怀疑的小动作了吗?“ 这最后一句,江临凤拿眼睛看着小柳。 小柳是个诚实人,她没看见江临凤投毒,也没看见江临凤有什么可疑的动作。 于是,小柳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说:”没有。“ 江锦绣看了看小柳,又看了看江临凤,没有说话,也让人猜不出她的心思。 江临凤又接道:”再说了,那饭菜我不也吃了吗?我怎么没中毒?所以,我也觉得饭菜是没有毒的。” 她的看法,和小柳一样。 何况饭菜中有毒,小柳可是要担干系的。她当然也想洗清自己的嫌疑。 所以,小柳连连点头:“是啊是啊。王后,饭菜中肯定是没有毒的!” 江锦绣秋水盈盈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江临凤问:”饭菜从提盒到餐桌,你都没有沾过手;那么酒呢?酒总是你拿了来,并斟给宇文欢喝的吧?“ 江临凤摆出一付伤心的表情:”妹妹,你还是在怀疑我是不是?别人怀疑我,我无话可说。你是我的亲妹妹啊,你这样怀疑我,我真的很伤心,很难过!你为什么就不相信我的话呢?虽然以前我对你不好,但我现在全都改了呀!“ 说着话,江临凤险些要哭出来似的。 江锦绣面无表情地说:”请回答我的问话。“ 江临凤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抹眼泪,然后委屈万分地说:”是,宇文欢饭前喜欢喝上一杯玉容酒,服侍过她的丫环都晓得。她让我去拿酒,我就去拿了,然后顺手帮她斟上一杯。还有,这酒我也喝了呀,我现在不是活蹦乱跳的在你面前?怎么见得这酒就有毒了?“ ”饭菜没毒,酒也没毒;那么,请你告诉我,宇文欢中的毒,是从哪里来的?“江锦绣冷冷地问。 江临凤拼命摇头:”我也不晓得啊!我只晓得,我是无辜的,我没害死宇文欢!“ 江锦绣无言地看着江临凤:这个二姐,眼泪一向是说来就来的。 不知情的人看了,一定会觉得她是再被冤枉了,被错怪了的! 其实,宇文欢一死,她屋里的人拘禁起来了;她屋里的所有东西,也被封存起来了。 那只装了玉容酒的青瓷酒壶,自然也在封存之列。 不久之后,则交到了金神医的手上。 只是,目前为止,查验结果还没有出来。 至于宇文欢吃过的饭菜,用过的餐具,则早已经送到大厨房里,倒的倒了;洗的洗了,根本没有留下任何证据,证明饭菜里头有毒。 现在,江锦绣只能等,等金神医将青瓷酒壶里的酒,进行查验后的结果。 没有结果之前,江锦绣命修竹和翠竹分别对这些人进行搜身。 不但搜身,这些人住的屋子,所有的物品,全部都要细细地搜查。 尤其是小柳和江临凤俩个。 隔了一天,金神医的查验结果先禀报上来了:青瓷酒壶内的酒,并没有毒。 就是一壶有着美容养颜功效的花瓣酒。 听到这个结果,江锦绣倒是出乎意料。 她还以为:酒里面肯定有毒呢! 至于搜查的结果,更是出乎江锦绣的意料。 因为,江临凤屋里什么都没搜出来。 倒是小柳的屋里,搜出一小瓶子不明液体。 这瓶不明液体很快交到了金神医手里。 金神医花了三天的时间得出结论:这瓶不明液体,其实是毒蜘蛛的毒液,和杜鹃花的花蜜混合而成。 证据确凿,小柳成了害死宇文欢的凶手! 江锦绣知道:小柳和宇文欢确实是有仇的。 宇文欢曾经害死了小柳的姐姐小花。 小柳这样做,是想为她的姐姐小花报仇吗? 第458章有眼无珠 追查了半天,原来害死宇文欢的不是别人,更不是江临凤,而是小柳! 江锦绣听到这个结论,虽然不敢置信,但面对摆在面前的证据,也是无话可说。 杨震问江锦绣:“你认为小柳有害死宇文欢的必要吗?” 江锦绣沉思了一会儿说:“我觉得小柳恐怕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宇文欢害死她的姐姐小花,已经过去了这样久,她忍了这样久,忽然就忍不下去了吗?还有,她不过一个丫环,到哪里弄来的毒蜘蛛的毒液和杜鹃花的花蜜呢?” “有没有栽赃陷害的可能性?”杨震自己就曾经玩过这样的把戏,把所谓的证据放在某人的房间,造成她就是凶手的假相。 江锦绣点了点头:“不排除这种可能性。” 当然,世事无绝对,万一真是小柳干的呢? 也许小柳与小花姐妹情深,她一直隐忍,是因为没有找到好的机会。 而现在,小柳得到了毒药,她甚至觉得江临凤可以成为她的替罪羊,所以才挺而走险,对宇文欢下了手! 不管小柳是不是真正的凶手,死去的宇文欢,都必须尽快落土为安,时间可是不等人的。 杨震没有办法,只好先上了一道奏折给他的父皇,告诉宇文欢的死讯,以及目前审查的结果。 然后紧锣密鼓地准备宇文欢的下葬事宜。 江临凤表面上洗脱了害死宇文欢的嫌疑,当然不能老是关着她,所以也已经放出来。 但是,江锦绣秘密派了人跟踪着她。 江临凤也知道这一点,并不敢轻举妄动,也不敢和潘永安联系。 宇文欢既然死了,那么宇文馨也就不必留她在外边。 杨震下令,让人把宇文馨捉拿归府。 然而杨震的人冲进宇文馨所居的宅子中,却发现人去宅空。 除了些丫环仆妇,那位付帮主和宇文馨,都已经不知去向。 仔细地搜查之后发现,宅子内有一条地道,可以直通往路口。 怪不得宅子四周都安排下了监视的耳目,却仍然让她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了! 审讯那些丫环仆妇,众人都说:付帮主和宇文馨早于两天前就不见了。 “狡猾的宇文馨,难道她早已经知道了宇文欢的死讯?”杨震很是疑惑。 宇文欢的死,和宇文馨有必然的联系吗? 总不见得宇文欢是宇文馨和那个帮主派人害死的吧? 留在宇文欢身边伺候的人,除了江临凤,都是江锦绣经过挑选,觉得可以信得过的人。 江临凤倒是同那个付帮主和宇文馨有联系,只是,宇文欢死后,江临凤立即被拘禁了,根本出不了王府。 倒是在宇文欢死的十天前,江临凤出去过一次。 难道,江临凤和宇文馨十天前就商量好了要害死宇文欢? 如果是江临凤下的手,那为什么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呢? 江临凤为她自己辩解的话,并没有漏洞。 餐具和饭菜,都是小柳用提盒带来的;全程都是小柳在操作,江临凤没有碰过。 酒倒是江临凤拿来并斟上的,但她自己也喝了,什么事都没有啊! 问题到底出在哪儿呢? 江锦绣苦思冥想,却仍然没有得出答案。 会不会是江临凤事先服食过解药,即使她喝了掺了毒的酒,毒也被解了去呢? 有这个可能。 但为什么金神医的查验结果是酒中根本没有毒? 如果酒中根本没有毒,江临凤自然没有了嫌疑。 真相,扑朔迷离。 这个时候,宇文欢的丧事已经紧锣密鼓,风风光光地办起来了。 按照王妃的规格,为宇文欢举行了一场规模很大的水陆道场,几十名僧人整日诵经,三天内经声彻夜不息。 宇文欢下葬的墓地,虽然匆忙,但也尽量修建得象模象样。 就这样,把宇文欢给埋掉了。 江临凤虽然没被囚禁,但行动不得自由,她也不晓得潘永安接下来会如何操作。 而她自己,只能等着合适的机会,再想办法逃离王府。 宇文馨从密道中逃走之后,很快与潘永安在他藏身之处会合。 她问过潘永安:“接下来咱们怎么办?我姐姐,你真的有办法救活她吗?还有那个江临凤,你又准备拿她怎么办?” 面对宇文馨一连串的问题,潘永安不急不慌地答道:“咱们首先要保证自己的安全;至于你姐姐,我已经花了大价钱,和修建墓地的人联络上了,很快,我的人便可以潜入墓穴之中,将你姐姐偷运出来。那个江临凤嘛,嘿嘿……” 潘永安冷笑了两声,继续说道:“她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所以,咱们根本用不着她了!” 宇文馨巧笑如花,攀着潘永安的胳膊撒娇地摇晃着说:“你的意思是说,不管她了?我再也不用看她那付可恶的嘴脸了?是不是?” 潘永安点了点头说:“没错。等你姐姐恢复了,咱们三个人一同逃京城,要那个江临凤何用?带着她只是个累赘!” 宇文馨拍手笑道:“太好了太好了!你不晓得,她一直明里暗里欺负我,我忍她忍了好久啦!” 潘永安在宇文馨唇上啄了一下:“我早说过,你才是我最爱的女人。她嘛,可有可无!” 宇文馨捏起拳头,轻轻在潘永安胸前捶了两下说:“你好坏啊!前阵子还听说你要娶她为正妻呢!害我伤心死了!” 潘永安哈哈大笑起来:“那不是哄她的话吗?不这么说,怎么让她为我卖命呢?咱们又怎么达成目的呢?” 宇文馨撅起了嘴,嗔怪地说:“那你以后会不会也这样哄我啊?若是你如此骗我,我可是不依的!” 她说着话,把腰一扭,用个脊背对着潘永安。 潘永安连忙扳过她的肩膀,好声好气地说道:“怎么会呢?你是我眼中心上的人,我的心肝宝贝;那个江临凤不过是个下贱农女,拿什么来同你比啊?所以你放心,我是绝不会骗你的,也是绝不会离弃你的!” 宇文馨终于回眸一笑,娇声说道:“那好,且看你以后的表现。” 这些话多亏江临凤没有亲耳听见。 若是她听见了,不晓得会不会直接从嘴巴里喷出血来,然后两眼一翻,气死过去? 不晓得她醒过来之后,会不会恨不能挖掉自己的双眼,恨自己有眼无珠,识人不清? 第459章发现受骗 江临凤在王府里坐立不安,寝食不安。 宇文欢下葬都已经六天过去了。 先前潘永安告诉过她,假死药服下后,六天后就会苏醒。 而宇文欢被封在坟墓里,六天中没人解救的话,照样还得死。 她死了是没什么,可潘永安的目的没达到,会不会迁怒于自己,然后就不肯娶她为正妻了呢? 如果宇文欢得到了潘永安的解救,那么,接下来潘永安怎么迎娶自己呢? 江临凤着急啊! 她得抓紧机会,和潘永安见上一面才好。 但是,她出不去啊! 现在轮到她想方设法从王府里逃出去了。 好在,江临凤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并没有那么多耳目监视着她,也没有人时刻跟在她身边。 江临凤要求见江锦绣一面。 江锦绣想听听她说些什么,也就见了。 江临凤急切地说道:“妹妹,宇文欢死了,咱们快些把宇文馨捉起来吧?我带你们去捉她!” 她故意这样说,是想从江锦绣这里打探一下:宇文俩姐妹的到底怎么样了? 江锦绣淡淡地回答:“她已经逃走了。” “啊?逃走了?我,我知道她应该还有一个藏身之地。”江临凤装作脱口而出地说。 看来,江锦绣手下的人已经在行动了。 宇文馨逃走了,肯定是和潘永安一起。 一想到这一点,江临凤的心冒出一股酸溜溜的味道。 不过,就算潘永安和宇文馨在一起,也不表示潘永安就会对自己不好。 江临凤觉得:潘永安之所以和宇文馨在一起,全都是看在宇文欢的面上。 当时她和潘永安的约定是这样的:宇文欢脱险后,她如果能顺利离开王府,就去叫做安宅的四合院里,寻找他留下的纸条,根据纸条上的信息,再与他在某处会合。 现在江临凤还怀着一丝奢望,希望能在安宅找到潘永安留下来的纸条,然后甩掉江锦绣的人,再去与潘永安相会。 至于要怎么甩掉江锦绣的人,江临凤和潘永安事先也已经反复琢磨过了。 潘永安之所以帮江临凤想得这样细致,当然是为了让江临凤相信他,然后死心塌地的为他办事。 不然以江临凤那自私自利的性子,又怎么可能孤掷一注地全情投入呢? 现在,江临凤想先找到那座叫做安宅的四合院。 如果不经过江锦绣的允诺,那她根本别想走出王府的大门。 这才江临凤要向江锦绣禀告的原因。 江锦绣定定地看了江临凤半晌,决定相信她。 哪怕江临凤说的是假话呢,派人跟定了她,不怕她会插翅飞走。 一扬手,江锦绣吩咐下去:“翠竹,你带几个人,去走一趟吧!” 翠竹领命,带了人,跟着江临凤,去寻找宇文馨的下落。 江临凤对翠竹说:”你们远远跟着我,等我进屋后,确定宇文馨在内,我再开门放你们进来捉她。“ 翠竹不动声色地看着江临凤说:”你可别玩什么花招,到时候吃亏的还是你!“ 江临凤翻了个白眼说:”我为啥要玩花招啊?王后可是我妹妹!我不帮她,我还帮着宇文馨不成?“ 根据潘永安留下的地址,这个叫做安宅的四合院,座落在偏僻的郊区,是个有些破败的小四合院子。 拍响院门,有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子来应门。 江临凤抢先问道:“这儿是叫做安宅吧?我是你主人的朋友。他让我去卧房找一样东西。” 老头子迟钝地看了江临凤半晌,这才开口说道:“主人不在,你胡编乱造些言语,是想骗我这老头子吗?” 江临凤有些急燥地说:“不要挡我的路,你若是耽误了我的正事,我可饶不了你这老不死的!滚开!” 说着话,江临凤用力推开那看上去衰弱的老头,用力将身子挤进了门里。 老头瞪着浑浊的双眼,冲江临凤的背影骂道:“你啥人啊?咋能硬闯进人家屋里?” 然而江临凤已经风一般就往屋里跑。 她找到那间卧房,闪身进屋,很快就将门上了闩,然后在屋里到处翻腾,想找出潘永安留给她的纸条。 屋里家什并不多,所以江临凤很快就翻了个遍,然而并没有找到那张写着信息的纸条。 这个时候,已经有人在擂门人,不光老头子在嚷:“哎,你们都是哪来的啊?怎么随随便便就闯进来了?赶快给我出去!” 还有翠竹的声音:“刚才是不是有个漂亮女人进了这间屋子?” 原来翠竹不放心,看见江临凤进院子后,马上也跟着闯了进来。 江临凤觉得:她首先得先把翠竹这几个人甩掉再说;至于纸条,她可以以后再慢慢寻找。 想到这儿,江临凤扑到床铺跟前,曲身跪下,爬进床底下,找起那个潘永安告诉过她的机关按纽来。 据说按动这个机关按纽,床铺的地下会出现一个洞口;顺着这个洞口可以下到一个地道里。 再顺着地道一直走一直走,就可以顺利逃离这个区域。 那么,她就可以轻而易举地甩掉翠竹几个人的跟踪了。 只是,江临凤爬在床底下,一寸一寸地摸过去,都没有找到那个传说中的机关按纽。 当然也就没有发生床铺下出现一个洞口的情景。 自然而然的,江临凤也就没法子逃离这个四合院。 屋外的翠竹在拍了一阵门之后,发现一点回应也没有,她不管三七二十一,退后一段距离,然后向前冲了几步,再飞脚踹向房门。 房门震动了几下,其中一扇应声倒下。 翠竹手一挥,带头冲进了屋内。 屋内没有人,翠竹很是吃了一惊。 跟踪江临凤,却把人给跟丢了,当然是她失职。 不过,翠竹带来的人很快发现了江临凤的踪迹,在床底下猫着呢! 江临凤趴在床底下,失魂落魄,两眼发直。 翠竹不管那么多,硬是伸手大力把江临凤给拽了出来,不客气地斥道:“你躲在床底下,以为我们就找不到你了?我警告过你的,让你别玩花样,你……”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呢,江临凤的眼中忽然滚下泪来,喃喃地说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在骗我!他从一开始就在骗我!“ 然后江临凤一跃而起,发了疯似的,在屋里再次翻找了起来。 第460章转心壶 翠竹她们几个就立在边上冷眼旁观,看江临凤象个疯婆子一样,在屋里扑来蹿去,到处乱找一通。 然后又钻进床底下,仔细摸寻着所谓的机关按纽。 然而,她把自己弄得蓬头乱发,脸蹭黑灰,一双手乌漆麻黑,却还是一无所获。 这下子,江临凤崩溃了,她钻出床底下,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一边哭还一边拍手打脚地嚷:“这个没良心的!这个白眼儿狼!他就这样扔下我,和那俩个骚货逃走了!” 翠竹眉头一皱,仿佛听出了什么。 她弯下腰,把江临凤提溜起来,一边说:“行了,别在这里出乖露丑了。要哭也回去哭!” 说着话,翠竹就拖着江临凤往门外走。 江临凤挣扎着,不甘心地说:“你再让我找找啊,说不定能找到的!” 翠竹真想狠狠打她一个耳光,好歹忍住了,只攥紧她的胳膊不松手,拖着她继续前行,冷冷地说道:“你都找了一百多遍了,连个屁也没找出来,你还找,你是不是傻啊?” 江临凤被噎得忘记了哭,怨恨地看了翠竹一眼,闭紧了嘴巴,只不时抽泣一声。 她的心在滴血,她恨死了潘永安,和宇文姐妹。 这个可恶的男人,他根本就是在骗她,利用她;利用完了,再象甩一块破抹布似的甩掉! 现在,那个潘永安说不定正搂着宇文馨,讨好着宇文欢,向着他梦想中的仕途快速靠近呢! 不行,她不能让他如愿,她要对着江锦绣和杨震揭露这个大骗子,大混蛋,大人渣! 事情进行到了这一步,恐怕也就只有江锦绣和杨震能对付潘永安和宇文欢,宇文馨了。 江临凤从没有哪一刻,象现在这般渴望见到江锦绣。 只要能报复到潘永安,她愿意付出一切! 所以,一眼看到江锦绣,江临凤就迫不及待地扑了过去,全然忘记了脚下的门槛。 结果就是,她的脚被门槛一绊,华丽丽地跌了个狗啃屎,正好趴在了江锦绣的脚下。 江锦绣想笑又有些不好意思笑出来,忍得还是挺辛苦的。 翠竹却是老实不客气地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旁的丫环也不约而同咯咯笑着。 江临凤狼狈地爬了起来,狠狠瞪了那些丫环一眼,这才带着哭腔对江锦绣说:“妹妹啊,事到如今,我把实情都告诉你吧!你可不能放过那些狗男女啊!” 江锦绣一挑眉,故意问:“这么说来,开始你一直都在骗我啰?那么,为啥你现在又想说出实情呢?” 江临凤哭丧着脸,委委屈屈地说:“我,我也是没办法啊!我是被逼迫的呀!可现在,他们都逃走了,我自然不怕他们了!” “他们?他们是谁?除了宇文馨,还有哪个?”江锦绣连声追问道。 江临凤咬牙切齿地说:“不光有宇文馨,还有潘永安,宇文欢!” 她这句话一出,所有的人都大吃了一惊,然后面面相觑。 江锦绣倒吸了一口冷气问:“宇文欢不是死了吗?她明明被埋进了墓地里,怎么逃得走?” 她不相信死人还能复活! 当初宇文欢的死,是经由金神医确认的。 呼吸没有了,脉搏没有了,心跳也没有了。 如果这样都不算死,那怎样才算死呢? 江临凤拼命摇头:“宇文欢是假死,假死!” 这一下,所有的人都瞪大了眼睛,仿佛听到的了天方夜谭。 “你怎么知道宇文欢是假死?莫不是你参与其中?”江锦绣的目光直视着江临凤,仿佛要将她整个人看穿。 江临凤面露尴尬,她一跺脚,还是把实情说了出来:“妹妹,实际上让宇文欢服下假死药的人,正是我!” “这样说来,根本不关小柳的事,小柳也不曾给宇文欢下毒,对不对?” 江锦绣不待江临凤回答,又接着追问:“那么,你的假死药是从哪里来的?宇文欢,宇文馨几时和潘永安勾搭上了的?” 潘永安居然会和假死事件搅在一起,实在出乎江锦绣的意料。 这个人渣,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 江临凤一想起潘永安,双眼中就不由自主喷出怒火:“这个杀千刀的!” 然后江临凤便把自己怎么被绑架,然后偶遇潘永安,宇文馨的经过告诉了一遍。 江锦绣按捺住惊讶说:“原来潘永安竟然成了斧头帮的帮主?还干的是专门拐卖妇女的勾当?” 但随即她又转入正题说:“说起来,把宇文欢和潘永安牵到一起的,不正是你自己吗?好吧,现在请你老实交待,你到底是怎样给宇文欢下药的呢?” 江锦绣很好奇,假死药虽然不会真的致命,但起码服下假死药之后,表现出来的症状,象真的死了一样;那么,江临凤是如何让自己洗脱嫌疑的? 江临凤到了这个时候,也就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她竹筒倒豆子一般,把当初怎么给宇文欢下假死药的真相,给招认了出来。 原来,江临凤知道宇文欢饭前爱喝上一杯她独享的玉容酒之后,就把脑筋动到了酒上头。 毕竟饭菜每天都有专人负责,她想在饭菜中下毒,几乎是不可能的。 但玉容酒盛放在青瓷酒壶里,一般就放在饭厅的矮柜上。 江临凤把这一点告诉潘永安之后,潘永安很快就想出了一个鬼点子。 他让江临凤画出青瓷酒壶的图样,详细到尺寸,然后按图请专门的匠人制作了一把外表相同,内里却大有乾坤的转心壶。 所谓转心壶,就是这酒壶的底儿上有两个窟窿;打开盖即可以瞧见,壶里头中间有一层隔膜圆桶儿。 倒酒的时候,执着壶靶,用手托住壶底。要斟左边,将右边窟窿堵住;要斟右边,将左边窟窿堵住;很顺利就可以斟出酒来。 江锦绣算是听明白了:有了这么一把转心壶,江临凤就可以将两种不同的酒分装在同一把酒壶里。 给宇文欢倒酒的时候,便用手堵住一边,把掺了假死药的酒斟给她; 而轮到她给自己倒的时候,则用手堵住另一边,出来的酒则是正常的玉容酒。 所以,宇文欢和江临凤虽然喝的同一把酒壶倒出来的酒,宇文欢会死过去;江临凤却活蹦乱跳! 第461章真相大白 江锦绣和一众人等直到这时才恍然大悟。 怪不得查不到江临凤的蛛丝马迹,原来世上还有转心壶这么一种酒壶。 “当时你给宇文欢倒酒时,用的是潘永安特制的青瓷酒壶;等到事发后,你就将转心壶偷走,重新换上原来的酒壶对吧?”江锦绣秋水盈盈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江临凤。 江临凤面色不自然地点了点了头。 “那这把转心壶被你藏在什么地方?”江锦绣需要物证。 当初她的人可是仔仔细细搜查过江临凤的屋子,就差没掘地三尺了,却仍然没有找出什么可疑的东西。 江临凤低眉耷眼地说:“藏在我床后边的马桶里。” 江锦绣面无表情地说:“原来如此。” 确实没有人想过掀开马桶盖,从里面找出什么来! 毕竟马桶装的都是污秽之物,别人都惟恐避之不及呢! “你真是好演技啊!当初一把眼泪一把鼻涕,说自己怎么无辜,怎么被冤枉了;到头来,不还是你干的吗?”江锦绣语带讽刺地看着江临凤。 江临凤脸皮再厚,也是透着一股子尴尬。 但很快她便装出一脸的可怜相,眼巴巴地看着江锦绣说:”锦绣,好妹妹,我这次把什么都交待了,也算是将功赎罪对吧?你宰相肚里好撑船,一定会原谅我的对不对?你从小就是个心胸宽广,善良,爱为别人着想的人,所以,你是不忍心惩罚自己姐姐的,对不对?“ 江锦绣惟有冷笑。 江临凤还在那儿喋喋不休:”我的命太苦了,我遇人不淑啊!潘永安那个坏蛋欺骗我,逼迫我,我要是不照他的话干,他就要弄死我,呜呜呜呜,我好可怜啊!锦绣,看在姐妹一场的份上,你要对我好一点啊!“ “先罚你去把那把转心壶捞出来洗净了,再交上来吧!“江锦绣冷冷地对江临凤说道。 她现在还没有想好该怎么惩罚江临凤。 ”是不是我这么做了,你就原谅我啊?你一定会原谅我的,对吧?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干对不起你的事了;我也再不会相信那些臭男人的话了!“江临凤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江锦绣对着修竹使了个眼色。 修竹立刻跨前一步,推了江临凤一把说:”你没听见王后的话吗?还不快去执行,是欠揍还是怎么着?“ 江临凤无可奈何,只能掀开马桶盖,一手捏着鼻子,一面忍着恶臭,用手把那只青瓷酒壶从浑浊的尿液中捞出来。 不但捞出来,还得拿到井边去洗涮干净。 里里外外洗涮了好几遍,又用清水泡了好一阵子,江临凤才敢把那把青瓷转心壶交上去,给江锦绣过目。 自有修竹把转心壶里里外外展示给江锦绣观看。 然后江临凤更是亲自试验了一回。 转心壶内一边装上清水,一边注入红茶,然后按着底部不同的窟窿,就可以在茶碗中随心所欲地倒出清水还是红茶来。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这一下,没有人怀疑世上真有转心壶这种东西了! 不光江锦绣,就连杨震,也是头一次见着这种酒壶。 在此之前,江锦绣已经把江临凤和潘永安联手,宇文欢假死的事情说给杨震听了。 ”这会子,说不定宇文欢,宇文馨和那个潘永安,已经在去往京城的路上了。“江锦绣脸上有隐不住的焦虑。 杨震嗯了一声:”既然这些人早有预谋,那肯定会在宇文欢醒来之时,将她从墓地里救走的。“ 他先命令心腹:”去欢王妃的墓地仔细查看,有没有异常情况出现。“ 心腹领命而去。 不过两个时辰,便有了回覆。 ”回主子的话,欢王妃的墓被盗了。不但殉葬品丢失了很多,就连欢王妃的遗体,也……也不见了……“ 盗窃王妃墓的殉葬品不难理解,可连尸体都要盗走,这也太…… 心腹可能也觉得这件事太过不可思议,所以说话都结巴起来了。 杨震扭头看向身边的江锦绣:”果然没错,宇文欢被劫走了。“ 江锦绣轻咬红唇:”让这几个人逃走了,就等于是放虎归山。“ 杨震立即吩咐身边的侍卫:”传我的话下去,立刻在各关卡画影图形,捉拿一男二女结伴同行者。“ 不管是宇文欢还是宇文馨,如果跑到老皇帝跟前,即使不胡编乱造,诬陷自己和江锦绣,那也绝对不会说出半句好话来的! 而且宇文欢的手段有多毒辣,杨震和江锦绣都是尝过味道的,又怎么可能等闲视之呢? 至于潘永安,杨震不但见识他的卑劣无耻,在杨柳村的时候,江锦绣还因他的告发,险些丢了性命! 没想到,这样两个心狠手辣的狗男女,居然有朝一日会凑到一起去! 另外还要加上一个外表如白兔,内心似蛇蝎的宇文馨。 一男二女的组合,谁晓得会干出什么样子的坏事呢? 所以,能赶在他们没有破坏性的行动之前,将三个人一网打尽,那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如果这三个人落到他手里的话,他是不准备再心慈手软了。 很简单: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杨震下定了斩草除根的决心。 至于父皇那边,这下他更有说辞了。 杨震甚至拟好了腹稿:宇文姐妹行为不贞,心怀鬼胎,一个趁乱出逃,另一个则是勾结外人服下假死药,假装死亡,然后与奸夫会合,逃得不知去向,无影无踪。 江临凤手头还有剩下的假死药,连带着转心壶,都可以成为呈堂证供,彻底堵上父皇的嘴! 一想到可以连根拔除三个毒刺,从此后无论是他,还是江锦绣,都可以解除一大隐患,杨震的唇边,露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 当然,现在还没捉到任何一个,情况不容乐观。 江锦绣深知潘永安的狡猾:既然他想得出假死这种鬼点子,助宇文欢逃出王府,就不可能会带着宇文欢和宇文馨,大模大样地招摇过世! 或者会改头换面,或者会使用什么瞒天过海的法子,来逃脱杨震的追捕。 到底要怎样做,才能将这几个人顺利捉拿归案呢?江锦绣陷入了沉思。 杨震看出了江锦绣的烦恼,他伸过手来,轻轻捉住江锦绣的手说:”不要担心,一切都有我在!“ 第462章诡计 此时的潘永安,宇文欢和宇文馨正窝在某处秘密住所中,并不敢轻举妄动。 以潘永安和宇文欢的狡猾,当然能猜到江临凤会倒戈出卖他们。 毕竟江临凤不是什么坚贞不屈的烈士。 并且在发现自己被欺骗被抛弃之后,这个女人恐怕是会歇斯底理发作一番的! 发作完了,还不得把什么都给兜出来吗? 宇文欢蛾眉轻皱地说:“其实,这种人就应该早早消灭掉,留着她也是个祸患。” 潘永安一付悔之莫及的嘴脸说:“还是欢王妃想得长远。早先我怎么就没有考虑到这一点呢?如果在她下完假死药之后,就让她挂掉,咱们可以免除多少麻烦啊!说不定现在咱们三个已经安全走在回京的路上了!” 潘永安承认:自己还是不够心狠手辣。 如果当初给江临凤施放一种可以延迟发作的毒就好了,死人是不会泄露任何秘密的。 但是:他手上并没有这种毒药。 其次,江临凤给宇文欢下假死药,也是伺机而动,没法准确掐算日期。 还有,他和江临凤联络不方便。 宇文欢摆出宽宏大量的样子,一摆手说:“算了,我知道事情难度大,你能办成这样,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她淡淡地瞥了潘永安一眼说:“你放心,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我是不会忘记的。” 潘永安受宠若惊,连忙躬身行礼说:“在下能为欢王妃效劳,实在是三生有幸,并不敢奢望欢王妃回报。” 宇文馨轻笑一声说:“好了好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咱们还是讨论讨论应该怎么顺利进京吧!” 潘永安听见宇文馨口中说出一家人三个字,高兴得都不知怎么好了。 都和宇文欢成为一家子了,自己日后的前程,她能不放在心上吗? 而且自己确实在营救宇文欢这件事上,出谋划策,费尽心机,并且取得了成功! 但接下来要怎么顺利避开杨震的眼线和手下,顺利到达京城,仍然是个大大的难题。 “前往京城路途遥远,行程不是一天两天就可以解决的。杨震和江锦绣那个下贱农女,肯定早巳在沿途布下了天罗地网,净等着捉拿我们呢!所以,我觉得此时应该潜伏下来,静待时机。”潘永安发表自己的看法。 宇文欢有些焦急地说:“我知道这个道理。可是,要等到什么时候呢?惟有到了京城,见过了万岁爷,我才是安全的啊!” 边境是杨震的地盘,宇文欢十分的没有安全感,甚至有惶惶不可终日的感觉,似乎杨震的人随时会出现,将她抓走一般。 宇文馨温柔地伸出一只手,按在了宇文欢的手背上,轻言细语地说:“姐姐,稍安勿燥。我们惟有等待,才能找到最好的时机。之前我们不也等了这么久,才走到如今这一步吗?” 宇文欢神情复杂地看着宇文馨。 她甚至有些摸不准:宇文馨到底知道不知道自己曾经想取她性命的事呢? 想来江锦绣是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一定会加油添醋地告诉宇文馨吧? 可是,宇文馨到底信还是不信,心里又是怎么想的呢? 这个妹妹,还真是深不可测啊! 但是,不管宇文馨是不是深不可测,也不管这个妹妹是不是相信自己曾经谋害过她,至少目前来说,宇文欢是需要宇文馨和潘永安的。 所以,这俩个人,她都不能得罪。 “妹妹,你对姐姐的好,我永远铭记在心。咱们姐妹,可千万不能因为外界的挑拨,而产生什么误会啊!”宇文欢心思重重的开口说道。 宇文馨也是个水晶心肝玻璃人儿,哪里会听不出宇文欢话里的意思呢? 她巧笑嫣然地挽着宇文欢的胳膊回答:“姐姐放心吧!那个下贱农女想挑拨离间,我才不会上她的当呢?在我心目中啊,姐姐便是我最亲的人!” 宇文欢挤出一丝笑容说:“妹妹能这样想,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说完,宇文欢瞟了一眼站在旁边的潘永安说:“这里安全吗?我想,杨震和那个下贱农女不但会派人在关卡驿站四处搜查咱们的下落,在黄金城内自然也会展开搜捕。哪怕是大海捞针,他们也不会放弃的!” 潘永安沉吟了一会儿才说:“我想,这儿暂时是安全的。但长久下来,却无法保证。” 他派出手下斧头帮的帮众,到处打探消息。 那些回馈,确实让他心情沉重。 “那咱们下一步怎么办?”宇文馨信任地看着潘永安。 自从潘永安想办法救出宇文欢之后,宇文馨便认同了这个男人的能力。 “先隐藏一阵子吧。到时候看看搜查的声势会不会弱下来。对了,咱们三个人能不能改头换面一番,扮成一家子上路呢?”潘永安的忽然冒出了一个点子来。 宇文欢连忙追问:“怎么个改头换面法?” “比如,我扮成一个老头儿,当你们的爹……”话音才落,潘永安立刻觉得有些不妥,尴尬地停下来,看了看宇文欢,又看了看宇文馨。 宇文欢先是面露愠色,觉得被潘永安占了便宜,后来一想:这不过是为了顺利逃亡,而不得已才出的下策,又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对不住对不住,我只是觉得一个爹带着两个闺女上路,恐怕不会引起太多的怀疑,才……” “继续往下说吧!”面对潘永安的解释,宇文欢一抬手,不介意地说道。 潘永安还来不及接话,宇文馨插嘴说:“就算扮成一个爹带着俩个闺女,不仍然还是一男二女的组合吗?我想,杨震和那个下贱农女,早就命人密切监视着关卡出入的一男俩女。” 潘永安立刻改口道:“要不,咱们改换性别,装作一个爹带着俩个儿子上路?” 宇文馨嗔怪地说道:“你是想当爹想上瘾了吗?凭啥就一定爹带着闺女带着儿子啊?” 她可不乐意喊潘永安为爹。 “要不,我和馨儿扮成一对小夫妻,而你呢,就扮作我俩的马车夫,如何?”宇文欢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潘永安鼓掌叫好:“这么一来,咱们就是两男一女了。不容易引起杨震和下贱农女手下的怀疑。只是,我还得花功夫学会赶马车。” 他心里一百个不情愿,却说不出来。 第463章血债血偿 江锦绣问杨震:“宇文欢她们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吗?” 杨震沉默地点了点头,半晌说:“到处都搜了,没有音讯;关卡也并没有发现可疑的一男两女。” 江锦绣微笑着安慰他:“不必着急,鬼魅魍魉是见不得阳光的,他们只能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如果他们胆敢跳出来,那就一定会暴露,会现出原形的!” 杨震沉吟着说:“是。这几个人也许躲在什么秘密的住所……” “但是,他们不会永远躲着。他们目的,并不是为了鬼鬼祟祟地躲着过日子。”江锦绣胸有成竹地回答。 她了解的宇文欢,绝不会甘于平淡生活。 这个女人,一肚子的阴谋诡计,一肚子的权势交易,她肯离开杨震,一定是她觉得有更值得她攀附的人。 这个值得她攀附的人,当然不会是潘永安。 江锦绣的理解是:宇文欢只是在利用潘永安。 而潘永安,未必不是在利用宇文欢。 所以,他们之间,只是互相利用的关系。 这种互相利用的关系,是不可能坚不可摧的。 就象潘永安和江临凤之间。 当江临凤感觉自己吃了亏,她立刻就把潘永安给招供了出来。 江锦绣在想:如果能在这三个人之间,施展反间计,让这三个人内斗起来就好了! 可是,她现在连这三个人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施展反间计呢? 琢磨了好一会子,江锦绣对杨震提议说:“要不这样吧,咱们广贴告示,只要能提供宇文欢和宇文馨下落者,不但赏银千两,还可以一跃为官。看看重赏之下,是不是会有人出来揭发。” 杨震嗯了一声:“先这么着吧!" 宇文欢和宇文馨这对魔性姐妹,居然双双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顺利逃走,直到现在都没有捉拿回来,让杨震倍感脸上无光。 而且,不仅仅是逃走了事,她们还有可能对他的性命,对江锦绣的性命造成威胁啊! 暂时不能拿宇文欢和宇文馨怎么样,但那个帮助宇文欢逃脱的罪魁祸首江临凤,杨震当然不打算放过她去! 虽然这个女人是江临凤的亲姐姐,可她干的坏事,还真是不少! 象之前冒充江锦绣,勾引严寒上床一事,就够她喝一壶的了。 因为这件事造成的后果,也是相当严重的。 不但摧毁了他对江锦绣的信任,还让他几乎视江锦绣为仇。 与此同时,江锦绣却被宇文欢的人弄到京城,险些就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当事情真相出来的时候,杨震第一件事就是提了把剑,当场要把江临凤剁成肉酱! 要不是江锦绣拦住他,说是要从江临凤口中逼问幕后黑手,江临凤早就没命了。 后来江锦绣被逐出王府,江临凤被宇文欢私自放跑,杨震本来还以为再也见不着这个女人了呢! 谁曾想,江临凤不怕死地又自个儿回来了。 回来了也是没安着好心。 又和宇文欢勾搭到了一起;甚至还隐瞒了她重新和潘永安这个人渣搅到一起的事实。 江锦绣说是想将宇文馨和宇文欢一网打尽,这才会把江临凤安排在宇文欢身边。 可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江临凤用假死药,把宇文欢从王府弄了出去。 这假死药,居然连金神医都瞒过了,可见不简单! 现在,是时候同江临凤算总帐了。 依着杨震的意思:他要把这个女人的双手和双脚都跺掉,然后再塞进一个酒坛里,任由她就这样度过余生! 看她以后还怎样勾引男人;看她以后还怎么陷害江锦绣! 江锦绣听了杨震的话,秋水盈盈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忍。 江临凤确实可恶,可是,真要这样对待她吗? 江锦绣觉得自己做不出来。 可是,前世被欺侮,被背叛,以及被那时的丈夫潘永安,与这个二姐江临凤一同谋害至死的痛苦,再一次掠过心头。 不但她经受了中毒的苦楚,连带她腹中还未见天日的胎儿,也一命呜呼。 所以,江临凤其实欠了她两条人命! 而这一世,这个二姐,仍然是不遗余力地作践她,坑陷她,她又有什么必要同情这个恶毒的女人呢? 可是,将双手双脚斩断,再塞进酒坛里,还偏不让人断气,这个法子,似乎太过残忍了些!江锦绣心想。 她似乎忘记了自己发过的誓:找到合适的时机,她要让潘永安和江临凤这对狗男女血债血偿! 看着身边心事重重的江锦绣,杨震忽然发现:这个他最爱的女人,似乎忽然之间,就多了一份成熟,沉静的韵味,和以前的她似乎不一样了。 也是,经历了那么多的磨难,经历了那么多的挫折,她怎么可能还是先前那个除了家人带给她烦恼,此外别无心事的少女呢? 想到俩人曾经共同度过的岁月,杨震心里涌起无限的柔情。 他伸过手,无声地将江锦绣拥入怀中。 江锦绣柔顺地靠在了杨震胸前,静静聆听着他的心跳声。 在这一刻,俩人都有心意相通的感觉。 杨震缓缓捧起江锦绣的脸,将滚烫的唇贴了上去。 俩人尽管已经平日默契得就如老夫老妻一般,但江锦绣面对杨震的亲热,有时候却还是会脸红心跳。 她难为情地别过脸,压低声音说:”哎,小心丫环们进来看见。“ 杨震不由得好笑:”看见怎么了?我亲自个儿婆娘,还得经过她们允许同意不成?“ 听了杨震这话,江锦绣也是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婆娘两个字,让她忆起了遥远的杨柳村。 杨震不愧是在那儿呆过的人,有时候话语中,偶尔会带出土话来,听在江锦绣耳朵里,很有亲切感。 然后杨震不管不顾地吻住了想挣脱自己怀抱的江锦绣。 舒服的怀抱,熟悉的气息,悠长的吻,由不得江锦绣不迷醉。 两人半晌才分开。 如果不是碍于青天白日的,杨震真想把江锦绣抱进卧房。 不晓得怎么回事,她就是有这种让自己冲动的本事。 杨震决定:不需要得到江锦绣的同意,他要按照自己的意愿,来惩罚江临凤这个恶毒女人! 江锦绣不管怎么说,也是同江临凤在一个屋檐下生活过十几年的人,她狠不下心,情有可原;但自己又何必同江临凤客气呢? 隔了两天,杨震不声不响就把江临凤的双手双脚给剁了,然后装在酒坛子里,派人悉心照料,千万不能让她随随便便就死了! 第464章 颠倒黑白 对于惩治江临凤一事,杨震其实也没有刻意地隐瞒,所以,慢慢也就传了出来。 李桂花听到这个消息,第一反应是呆了一呆,然后跳起双脚,咬牙切齿地诅咒江锦绣:“天呀么天,这个不得好死的锦绣,就这样狠心对待自家亲姐妹?总有一天,她会天打雷劈,头顶生疮,脚底流脓而死!死了还要被人野狗把骨头啃得七零八碎!” 江阿水在边上听见,从鼻子眼里哼了一声:“我看你是脑子被驴踢了吧?临凤如今已是蹦跶不起来了,你原本一门心思指望着她,现在显而易见是指望不上的!你不赶紧抱住锦绣的大腿,你还同她作对?锦绣死了你能得什么好处?有个做王后的闺女,说出去谁不羡慕你,讨好你?” 江阿水的一番话,说得李桂花半晌作声不得。 她心里其实都明白。 只是:从小就把江临凤捧在手心里;把江锦绣踩在脚底下,李桂花已经习惯了这一切。 现在要她看江锦绣的脸色,把江临凤甩在脑后,一下子还真不适应啊! “哼!锦绣那死丫头就算当了王后,你我是她的亲爹娘,又捞着啥好处了?这个没良心的白眼儿狼,对临凤居然这样狠,真不是个人啊!不行,我就得到到处给她宣扬宣扬,看她有啥脸面对着下面那些人!” 李桂花越说越气,肥腰一扭,就出了门。 江阿水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她的背影嚷道:“老婆子,你可别犯糊涂!你要把锦绣那死丫头惹急了,指不定她把你的舌头也给割了呢!” 李桂花浑身一哆嗦,脚步就停了下来。 她其实也是怕死的。 不过,李桂花觉得锦绣是她肚子里爬出来的,怎么也不敢做这种忤逆之事吧? 毕竟,江锦绣还要脸面对吧?她也不希望到处被人戳脊梁骨对吧? 最要紧的是:如果能借江临凤这件事,给自家谋些好处,那才是她心心念念的事情。 想到这儿,李桂花的腰杆又挺直了,她扭头冲江阿水呸了一声说:“你个死脑筋,你懂个屁!老娘这么做,还不是为了这个家?” 李桂花打的算盘是:她要到处去败坏江锦绣的名声,如果江锦绣想堵住她的嘴,要么就拿出银子来;要么就让她的两个儿子做官! ”为了这个家?你别给这个家招灾就谢天谢地了。反正到时候出了事,我是不会管你的!“江阿水把丑话说在了前头。 李桂花气得要死,风快地跑回来,拎着江阿水的耳朵,压低了声音对着他的耳朵说:”你这个傻子!这么好的机会,你都不晓得利用,还敢骂我招灾!“ 说着,她把自己的诡计告诉了江阿水,江阿水也就无话可说了。 反正,有了好处也少不了他一份;若是得了灾祸,他把头一缩,尽管往李桂花身上推就是了! 到了热闹的大街上,李桂花用力拍起了巴掌,高声大嗓地说道:“走过路过的乡亲们,听我这厢表一表啊;大将军王后不是人,虐待亲姐心肠狠;剁手斩脚装酒坛,可怜命丢了一大半……” 翻来覆去嘴里念叨着这几句,还别说,挺压韵的。 看热闹的人群三三俩俩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问道:“咱边境不亏了大将军王后,也没有如今的黄金城啊!老百姓哪有如今的好日子过?她咋可能是虐待亲姐的人呢?” “哎,她为啥对自个儿亲姐这么狠呀?” “你是谁啊?咋能知道大将军王后的事儿?” 李桂花见人越来多,一个个都拿眼睛看着她,更是来了精神,胡编乱造地说道:”我是谁?我就是大将军王后的娘,嫡嫡亲亲的娘!这个没良心的东西,只顾着自个儿过好日子,爹娘统统不放在眼里,哥嫂更是爱搭不理;总之呢,我们半分好处也占不到她的,天天是吃糠咽菜,有上顿,没下顿的,苦死了!“ 众人愕然:大将军王后的爹娘,居然要吃糠咽菜,有上顿没下顿? 李桂花挤出几滴眼泪,然后做作地擦眼泪,擤鼻涕,带着哭腔继续说道:”她的二姐,从小长得比她美,性子比她温顺,待人处世更是比她强百倍,当然比她更得人心。爹娘疼,哥嫂爱,就是旁人啊,没有不喜欢这个二姐的。所以啊,她打小儿就忌妒她二姐;这会子她当王后了,手里有权势了,就想方设法地整治起她二姐来!“ 李桂花就有本事把假话说得跟真话一样:”说是大将军王后,可一点当王后的度量都没有!啥脏水都往她二姐身上泼;啥罪名都往她二姐身上安。然后借着这些罪名来治她二姐的罪!“ 围观众人听得议论纷纷:“真有这样的事?那真是太恶毒了!” “毕竟是一母同胞的姐姐,咋下得了这个手哩?” “没想到,咱们的大将军王后,竟是这样的人!” “王后亲娘说的话,肯定不会有假吧?” 李桂花终于嚎啕大哭了起来:”乡亲们呐,你们是不晓得啊!你们这个在外人模人样,宽厚仁爱的王后,居然把自己亲姐姐的双手,双脚都给剁了,还把人给装在酒坛子里,半死不活的,这以后可怎么办哟!我可怜的二闺女啊!惨啊!她可是啥错都没有,就因为她处处都胜过王后,王后容不下她呀!“ 围观众人的情绪明显被煽动起来了,有人捏着拳头,义愤填膺地说:”这个大将军王后,真他娘的不是人!就没人能管管她?“ ”能管住大将军王后的,应该就是大将军王了!“ ”恐怕大将军王也被他的王后蒙在鼓里吧?“ ”那得有人告知大将军王真相啊!“ 李桂花等的就是这一句呢! 所以她对着围观众人打恭作揖,可怜巴巴地央求说:”乡亲们啊,求求你们为我这个老婆子撑腰啊!我不想让我的二闺女白遭这样的罪!我更不想让人面兽心的王后一手遮天啊!天呀么天!到底怎么办才好呐!“ 说到最后,她双膝跪倒,给围观众人磕起头来:”求求你们啦!帮我这个老婆子一把吧!给我可怜的二闺女伸伸冤啊!“ 李桂花狡猾得很,看着额头一下一下磕下去,其实双手垫在下面,额头都磕在她自己的手背上。 第465章失控 围观群众越来越多。 不得不说,李桂花这一招确实很能博得围观群众的同情。 她编造的那些话,也让不明真相的人很容易相信。 毕竟哪个做娘的人,会去冤枉、揭发自己的亲生闺女呢? 尤其是这个闺女还是大将军王的王后,讨好还来不及,有可能去诬蔑她吗? 围观群众中,还是有不少充满正义感的人士。 听了李桂花的哭诉,立刻有人举起手吼道:”大将军王后实在太可恶了,先前沽名钓誉的,咱们大家伙儿可是都上当受骗了哩!这么毒辣的女人,怎么当大将军王的王后呢?应该把她赶下王后的位置!“ 立刻有人附和道:”对,这样的狠毒的女人,不配当王后!“ 还有人扬声说:”这位大娘,你领着头去大将军王府找王爷告状去,咱们大家伙儿给你壮大声势。就不信这世上没王法了!王爷不管,还可以上京告御状呢!“ 更有人发了一声喊:”路见不平旁人铲!这大娘的二闺女真可怜,咱们大家伙今儿个就伸张一把正义!走啊,上大将军王府去!“ 围观群众被几个人慷慨激昂的声音一煽动,热血就上了头,自以为代表了正义的一方;自以为告倒了这个恶毒王后,就是替天行道了一般! 而李桂花呢,什么都不必说,只需要哀哀哭泣就行了。 于是,两个身强力壮的汉子上前,一左一右搀住了李桂花的胳膊,然后带头向着大将军王府行进。 自有狂热的围观群众紧随其后,个个脸上充满了正义感,眼中闪着必胜的光芒,大步流星地向前。 队伍所经之处,有越来越多不明真相的人加入其间。 也有些是纯粹看热闹的。 反正到达大将军王府门前时,已经人如潮涌。 门前的侍卫自然不会允许闲杂人等靠近,可面对潮水般涌过来的人群,他们明显有心无力了。 这一情况,紧急通报入内。 这一天,杨震恰巧没有去军营,听到禀报,十分诧异。 边境在他的治理下,几乎可以说是家泰民安,路不拾遗。 再加上黄金城的建立,无论是经济还是贸易,都与之前天差地别,老百姓的日子好过多了。 所以,他想不通为什么会出现百姓聚集在王府门前吵嚷的事件。 和杨震坐在一处的江锦绣,也是大吃了一惊,询问侍卫说:”这些老百姓想干什么呀?“ 一般的老百姓,只要家有余粮,没有太大的冤屈,哪个愿意与官府为敌的? ”这些百姓说是要面见咱们王爷,有天大的冤屈要伸诉。“侍卫据实说道。 ”天大的冤屈?“杨震重复了一遍,脸上有着难以置信的神情。 江锦绣率先站了起来,冲杨震微笑着说:”不如咱们一起去看一看吧!“ 杨震一挑眉道:”你就不用去了吧,这样的事情,我来处理就好了。你又何必操心呢?“ 江锦绣莞尔一笑:”处理自然由你来处理,我不过是想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也没啥好操心的。走吧。“ 她的声音甜美而动听,杨震也就不再表示反对了,同着江锦绣一同走出了王府。 王府门前,是黑鸦鸦的人群,一个个脸上呈现着无声的愤怒。 杨震还未出声前,先有管家出来向众人郑重介绍:”大家稍安勿燥,王爷和王后听说你们有天大的冤屈要诉,很是重视,立刻就出来接见。你们可推举出主事者,上前详细禀报。“ 江锦绣秋水盈盈的眸子一扫,忽然就发现了李桂花的身形,正被一左一右俩个大汉扶持着,不由得心生疑虑。 她不晓得李桂花为啥会夹杂在这群说是有天大冤屈的人中间! 潮水般的人群中,忽然有人振臂疾呼:“这个女人就是心如蛇蝎的王后,请王爷将这个毒女绳之以法吧!” “请把毒女绳之以法!绳之以法!绳之以法!” 被煽动的群众狂热地跟着喊了起来! 杨震听得一头雾水:他的王后,怎么就成了毒女呢?她到底犯了什么事,凭啥就该绳之以法? 再说了,他几乎天天同她在一起,都不晓得她有何过失,这些莫名其妙的老百姓,倒晓得了? 他们是亲眼瞧见了,还是亲耳听见了? 杨震沉了脸,吩咐身边的心腹说:“让这些人住嘴!” 他的心腹立刻敲响了牛皮大鼓,中气十足地喝道:“噤声,违者可照以下犯上罪论处!” 在杨震的身前身后,都有着全副武装的军士前呼后拥,赤手空拳的民众,当然不敢随意闹事。 霎那间,王府门前偌大的地盘,竟是鸦雀无声。 李桂花左边的大汉大声说道:“大娘,你现在就把你二闺女所受的冤屈之事,当着王爷的面再讲一遍吧!咱们大家儿都相信,王爷一定会禀公处理的!” “请王爷禀公处理!” “王爷绝不会循私的!” 人群传来山呼般的回应。 李桂花到得这时,忽然就有些怂了。 她原本的意思,是想借悠悠众口来给江锦绣施压的。 然后呢,江锦绣自然不能不闻不问。 当江锦绣找到自己,要求她辟谣的时候,那她便可以狮子大开口的提要求,谈条件了! 可连她也没想到,这些围观群众竟然这么有正义感,当时就一左一右挟持着她,一窝蜂般地涌到王府来,并且还要求杨震把江锦绣绳之以法! 问题是:她根本没想闹到这么大好吗? 她也不想这样真刀实枪,面对面地同江锦绣斗啊! 最主要的是:她那些话,大部分都是编造的呀! 这让她怎么挺直腰杆同江锦绣对质呢? 右边那个挟持着李桂花的大汉附在李桂花耳边低声说道:“把你方才说过的话,再重复一遍。不然的话,我会让你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 李桂花的身体忽然就僵硬了。 她随口编造的谎言,如今竟然不说都不行! 她要是敢不说,右边表面上搀着她胳膊的大汉,便会对她下毒手! 天呐,这一左一右俩个大汉,到底都是什么人啊? 他们挟制自己来到王府门前,逼迫自己说那些话,明显是没安着好心啊! 可事到如今,李桂花已经没有了退路。 她是宁愿江锦绣倒霉,也不肯自己损失掉一根毫毛的。 第466章趁机作乱 骑虎难下的李桂花,只能当着杨震和江锦绣的面,当着在场围观群众的面,声音干巴巴地说道:“王爷,乡亲们呐,我的二闺女江临凤,那是真的惨啊!双手双脚都被剁掉了,还装在酒坛子里,害她的人就是,就是……” 说着话,李桂花猛地把手指戳着江锦绣的方向:“就是这个假仁假义的王后,坑害了我的二闺女!她眼中哪里有骨肉亲情?连亲姐姐都敢下这样的狠手啊!连我这个当娘的都不放在眼里啊!” 她再次呜呜呜地哭了起来,其实半滴眼泪都没有,完全是在干嚎。 不过,李桂花狡猾地拿手挡着了眼睛。 江锦绣震惊地看着李桂花,一脸的不明所以。 李桂花对她的指控,实在是太荒谬了!太血喷人了! 她几时把江临凤的双手双脚剁掉了? 她几时把江临凤装在了酒坛子里? 对了,杨震之前倒是有过这种提议,但是被她拖延过去,也就没有再提。 围观群众里有人愤怒地嚷道:“打倒狠毒王后!打倒狠毒王后!” 不明真相,却又群情激愤的众人很快便纷纷举起了手,跟着大声嚷道:“打倒狠毒王后!打倒狠毒王后!” 一浪高过一浪的呼声,几乎震破了江锦绣的耳膜。 她怔怔地看着这些狂热的众人,不晓得该如何辩解。 杨震安抚地看了江锦绣一眼,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启齿对她解释这件事情。 当务之急,是怎样遣散这些被人利用、操纵,不明真相的狂热群众。 杨震自问没有必要对这些人告知他的家庭事务。 他为什么要对着这些陌生人巴巴地解释,江临凤如何冒充他的妻子,勾引别的男人上床,并故意让他看到,以达到陷害的目的呢? 以及江临凤背后的黑手,甚至绑架了江锦绣,并特地送到妓院里,想让她声名狼藉的内幕? 他不想说,也不能说。 所以杨震对着身边的贴身侍卫耳语了几句,才举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 自有侍卫出声震慑:“王爷要讲话了,尔等安静。大声喧哗者,当即拘捕。” 面对代表着官府的权威人士,围观群众天生有一种甘愿服从的心理,吵嚷声慢慢消减了下来。 杨震亮如星辰的眸子不怒自威地扫过人群,缓缓开口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江临凤所犯,可谓罪大恶极。只是剁掉她的双手双脚,还留她一条性命,已经算得上是仁慈了!” 他顿了一顿,继续说道:”何况命人行刑者,是我!与王后无关。王后对此,根本一无所知!“ 江锦绣在边上无言地看着杨震。 她的眼光似乎在说:为什么瞒着我这样做呢? 李桂花只觉得腰眼上有尖锐之物抵住,顶得她生疼,心里惶恐,不得不抢话说:“王爷,你不可以包庇王后!我二闺女江临凤一向良善,从未做过什么坏事,完全是王后妒忌这个姐姐比她美,比她好,比她得人心,才下的毒手哇!” 围观群众先入为主,都觉得李桂花说的才是实话;而王爷不过是为了王后遮掩。 江锦绣冷冷地看着李桂花,想不出这个娘为什么要如此诬陷她。 “我的姐姐比我美,我不想反驳;但我想问问你,她好在什么地方?好在背着家人,与男子私奔吗?好在冒充我这个妹妹,离间王爷与我的夫妻之情吗?好在联同外人,帮助我和王爷的仇敌潜逃吗?” 江锦绣说着话,眼光一瞬不瞬地盯着李桂花,恨不能把她的脸盯出个窟窿来。 ”我这个姐姐不但与人私奔,还曾经和她的奸夫,为了钱财,谋杀过一个小寡妇!大家伙儿若是不信,可到官府查验。当年的判决书,想必总是有案底的!“ 江锦绣话有根有据,由不得人不信。 围观群众闻言,一脸的慒逼:不是说姐姐善良美丽,无辜受刑吗?原来还私奔过?原来还冒充过王后?原来还和王爷、王后的仇敌有过勾结? 甚至还和奸夫谋杀过小寡妇? 这样的女人,大家伙儿还值得为她鸣冤喊屈? 人群中不晓得有谁发了一声喊:“骗人,假的。王后撒谎!” 杨震立刻将目光转向发声处,对身边的侍卫悄声说:“立刻将那人捉住;还有李桂花身边的两个大汉。” 他看出来了,整件事情,一直有人在暗中煽动,推波助澜。 而且,这样的人还不只一个。 李桂花忽然觉得后腰一阵剧痛,尖锐之物刺进了她的肌肤,身边的人用急促的声音命令道:“快说,王后所言都是假话!不然要你的命!” 李桂花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不得不声竭力嘶地嚷道:“假话,说谎!王后狠毒!” 百姓愤怒的情绪再一次被点燃了。 连王后的亲娘都指责她在说谎,指证她狠毒,那么,这个王后就是狠毒,不但对自己的亲姐姐下毒手,还撒谎欺骗众人,太可恶了! “打倒狠毒王后!将她赶出王府,绳之以法!冲啊!”又有人在高喊口号了。 也有人在高声大喊:“你们听我说,听我说……” 可是,已经没有人愿意听他说话了。 百姓们头脑一热,加上背后有人在推,于是不加思索地就开始向前冲击。 平日里,这些当官作府,有钱有势的人,都是高高在上,说一不二的;如今能跟着众人一起教训教训他们,真是太爽了! 一时间,人声鼎沸,乱乱糟糟,整个如一窝沸腾的粥。 杨震和修竹立刻护住江锦绣向王府撤退。 杨震并不担心,他早已经派人去调兵遣将了,不消片刻,他的军队便回赶来驱散这些乌合之众。 军队来得很及时,一到达,就开始雷厉风行地对付那些乌合之众。 乌合之众们四散奔逃,全没有了之前的雄纠纠,气昂昂。 先前那人这时终于可以发声了:“大家听我说,那个江临凤和奸夫合谋害死小寡妇,是真有其事啊!我可以对天发誓,我就是当年县官审案时专管记录的书吏!所以,大将军王后江没有撒谎!” 听了这番话,大部分的百姓开始冷静下来,他们想起了杨震和江锦绣的好。 没有这个王爷和王后,边境还是一片蛮荒之地,西晋国的人时不时地过来掠夺生事。 多亏了王爷厉兵秣马,才使得西晋国不敢轻举妄动,老老实实。 多亏了王后派人种植烟草,才有烟草生意,才有了川流不息的贸易人群,才有黄金城,才有了如今的富足生活。 就算王后对她的姐姐恶毒,王后方才不也解释了原因吗? 惟有小部分人,还妄想趁机作乱,以图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杨震立在高处,镇定自若地指挥着手下,不可伤及无辜,只捉那些真正在作乱的人。 第467章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并没有花很多时间。杨震的手下,便将那些推波助澜,趁机作乱的好几个人,给绑到了杨震和江锦绣的面前。 而江锦绣呢,则让修竹去把那个不顾乱相,挺身为自己说话的老者给请了来。 被捉住的那几个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 然而,落到了杨震手里,他们想横也横不起来,因为杨震绝对不会对这种人客气的! 果然,一句话都不问,先给一顿杀威棒,打得那几个人是鬼哭狼嚎,连姓啥都忘记了! 李桂花也被带了来,虽然没有五花大绑,也没有打她杀威棒,但她仍然是胆颤心惊,缩头缩脑。 谁让她昧着良心冤枉江锦绣的呢? 只是,不管是江锦绣,还是杨震,都没有正眼看上她一眼。 杨震喝了一口茶,慢悠悠地冲那几个呲牙咧嘴的人开口道:“老实交待吧!到底是谁指使你们聚众闹事,坑陷王后的?” 那几个人面面相觑,都喊冤叫屈地说道:“回王爷的话,小民哪有受人指使啊?小民只是受了这个刁妇的蒙庇,听信了她的胡说八道,才会置疑王后……” 杨震用力一拍面前的案几,大声喝道:“你们几个,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吧?来人啊,大刑伺候!” 侍卫们虎虎生威地齐声应了个是字,不多时抬来了各种刑具:什么老虎凳;钉手指的竹签;可将双脚伸入其中的木墩,以便揭去膝盖骨;用木棍和绳索构成的夹棍…… 那几个人一见,没有一个不吓破胆的。 杨震冷笑一声说:“不用同他们客气,先给他们每人的手指头上都钉上一根竹签吧!” 侍卫们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将那些摁在椅子上,双手固定住,便开始往手指头钉竹签了。 一根竹签钉下去,那真是鲜血淋漓,痛彻心肺啊! 几个人大声呻吟着,身体也象毛毛虫一样拼命扭动着,眼泪鼻涕不由自主地糊了一脸。 等钉到第二根竹签,有人惨叫连连:"我招啊!我招啊!“ 其他人的意志也被摧毁了,此起彼伏地嚷:”我也招啊!“ 杨震冷笑一声:”暂停刑罚,且听他们有没有说实话。“ 一旁的李桂花看到这一切,耳边听着那些人的惨叫,身子抖得跟筛糠一样,一颗心七上八下,眼中满是惊惧的光。 这一切,江锦绣都不想看;也不想听;她去了另外的房间,听那老者细述江临凤被关押审讯的细节。 原来,当初江临凤被捉之后,熬不过严刑拷打,招认了事实真相。 没错,因为有潘永安的指证,所以江临凤是无法抵赖的同谋。 江临凤不想承认?县衙有的是办法让她招出实情。 最后江临凤忍痛不过,只好把自己怎么同潘永安合谋害死小寡妇的事情,一五一十交待出来。 这个老者便是当时在边上作记录的书吏,因此,他十分清楚这案子的来龙去脉。 ”可是,江临凤认罪了,却为什么没有定罪,反而放了出来呢?“ 江锦绣很想挖出那个把江临凤救出监牢的幕后黑手。 老者叹了口气说:“我只晓得,县太爷受了他得罪不起的人委托,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一笔遮掩过去。所以,那个江临凤才会被认定不是合谋,被判无罪释放。” “那么,您知道这个县太爷得罪不起的人,到底是谁吗?”江锦绣继续问道。 老者摇了摇头:“县太爷没有在我面前提起过。不过,有人看到此人秘密拜访县太爷,是个容貌俊秀的年青男子,似乎,还有着皇亲国戚的身份。” “皇亲国戚?”江锦绣一挑秀眉,重复了一遍。 老者嗯了一声:“听县衙的人说,此人姓宇文。” 江锦绣点了点头:“果然如此!” 她早就怀疑这件事和宇文欢脱不了干系,原来她没有怀疑错。 宇文家族的人,年青俊秀,自然是宇文欢的同辈人了! 只要问一问杨震,便基本能猜出这个人是谁! 江锦绣先拿出江临凤的画像给老者看:“您辨认一下,那个江临凤,同这画像上的女子是一个人吗?” 老者仔细看了看,果断点头:“没错。确实是她!” 江锦绣又拿出潘永安的画像:”江临凤的奸夫,可是画像上的这个男子?“ 老者再次点头:”是这个男的!“ “照说这个男的杀了人,应该是死罪啊!怎么又安然无恙地出狱了呢?”江锦绣觉得很惊奇。 老者便把当时劫狱的事情告诉了一遍。 至此,江锦绣算是明白了一切。 “多谢您在那种混乱的情形下,仍然仗义直言,为了我洗脱冤屈。”江锦绣深深地拜了下去。 老者连忙虚虚扶起江锦绣:“王后请起,小的不敢当!我并没有做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江锦绣为了表示感激之情,让修竹奉上了千两银票,老者却执意不收。 后来江锦绣想了想说:“那么,您愿意留在王府做事吗?库房里缺个管事,如果您愿意的话,明天就可以就职。” 老者很高兴地说:“好啊好啊!我在县衙受人排挤,于是辞了职。儿子在这边开了个店铺,接我来养老,正愁日子太清闲了。” 那边厢,杨震的审讯也有了结果。 李桂花亲眼看见了那几个人的下场,心里咚咚咚地打着鼓,生怕自己也受到刑罚。 为了免罪,她跳出来揭发道:“我的好王爷,你听我说,我都是受这俩个人的逼迫,才不得已冤枉锦绣的!其实我晓得,凡事都是临凤不好,都是临凤的错,她落得那种结果,是她活该,是咎由自取!我半分也不心疼!” 杨震亮如星辰的眸子冷冷地看着李桂花,就象根本不认识她这个人似的。 李桂花有些慌,为了证实自己的话,她甚至当众撩起了衣衫,让杨震看她的后腰:“王爷,我说的是真话,半个字的假话都没有哇!你看你看,这两个坏蛋拿刀逼着我,把我的后腰都扎出血来了呀!疼死我了!” 她咝咝地吸着气,继续往下说道:“他们硬逼着我照他们的话说,我要是敢不说,他们就要弄死我呀!就要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啊!我没法子,才……” 她又使起了老套路:嘴里嚎啕大哭,一只手假装抹眼泪。 第468章离心离德 杨震惊奇地看着李桂花这个上蹿下跳的老婆子。 她的外表是蠢笨的,粗糙的;她的举止,也显得那么的粗俗,无礼;但她的眼睛里,却透着狡猾的光;她的头脑中,亦是充满了算计和奸诈。 杨震想不明白:这样的一个乡下老婆子,是怎样生出江锦绣这样一个闺女来的? 可以说:江锦绣和李桂花,没有丝毫相象和共同之处。 论外貌不象,论心地不象,论性情更是不象。 江临凤虽然长得漂亮,但狡猾和奸诈,和李桂花是一脉相承。 有时候杨震会同江锦绣开玩笑:“估摸着你不是你爹娘生的吧?应该是拣来的。不然的话,他们为啥待你这样坏?” 江锦绣白了他一眼:“你才拣来的呢!你忘了,我同临凤可是孪生姐妹。我若不是他们生的,我咋长得跟临凤几乎一模一样呢?” 这下子,杨震无法反驳了。 江临凤和江锦绣长得不象的话,当初怎么可能以假乱真地冒充江锦绣? 而且,她还冒充成功了!让自己深信不疑! 所以,江锦绣还真是李桂花如假包换的闺女。 杨震虽然晓得江锦绣也不待见这个李桂花,但他一时还真拿不定主意,要怎么对付李桂花。 只能一挥手,让人把李桂花先押下去再说。 剩下那几个大汉,在经受了一番酷刑之后,个个都表示愿招。 不过是些乌合之众,谁又会视死如归,坚贞不屈呢? 杨震分别让人带了去录口供。 口供交上来,杨震明白了:这些人都是潘永安斧头帮的帮众。 只是,这几个斧头帮帮众虽然招了供,供出了指使人,便是他们的帮主;但是,这些人其实并不明白帮主到底藏身于哪里? 每次帮主的命令,都是由顺根传递的;他们有什么要紧事需要禀报,也是先报给顺根,顺根再禀报给帮主听。 “那个顺根在哪里?”杨震追问道。 “他,他比兔子跑得还快些,眨眼就没瞧见他的人影。”一个帮众恨恨地说道。 杨震有些失望:闹了半天,他还是没办法捉到潘永安;也就没办法顺藤摸瓜地捉到宇文欢和宇文馨。 原来:潘永安为了寻找逃跑的良机,一直派人在窥探关卡和街上的情形。 他所有的手下,都得到了命令:如果看到江锦绣和江临凤出现,只要有可能,必须将她们俘掳。 而江家附近,更是安排了好几个耳目盯稍,为的就是能发现江锦绣和江临凤的踪迹。 就这样,李桂花骂骂咧咧的声音,被盯稍的人听见,立刻有人禀报给了潘永安。 潘永安计上心头,密密地叮嘱了一番。 于是在李桂花宣扬江锦绣的恶毒时,有人拼命煽动,有人推波助澜,有人领着头的闹事。 围观群众不管热血热心的人,被这么一煽动,一撺掇,潮水一般就涌到王府去了,想揭露恶毒王后,想为可怜的二姐伸张正义…… 潘永安打的好算盘是:江锦绣这个王后的品行被无数百姓质疑,嫌恶,那她王后的位置还坐得稳吗? 就算杨震一心想包庇她,但她的恶名总是传出去了的! 名声坏了,对江锦绣以后的路,多少总有影响吧? 如果能让这些围观群众攻击王府,酿成大的事故,那就更好了! 这么一来,他和宇文欢,宇文馨就有机会逃出去呢! 可惜,天不从人愿。 这场骚乱,并没有多少时候,便被杨震的军队给压制下去了。 不但压制下去,潘永安的那些手下,除了一个漏网之鱼,全部被杨震的人捉了去。 潘永安听到回馈,顿时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这些笨蛋,真是没用!我不是千叮咛,万嘱咐过了吗?让他们不要速战速决,及时撤退!现在出了事,让我怎么办?“ 因为那些人被捉,就表示他有暴露的危险! “不行!”他背着双手,在屋内急急地来回走着,一边开口说道:“顺根,你立刻同帮里的杀手,去想办法将那几个灭口!” 潘永安很后悔,在派出这几个人的时候,若是给他们一些易携带的剧毒就好了:不成功则成仁。万一被捉,就服毒自尽! 可是,当时情况紧急,又想着围观群众一多,到时候随便往人群里一闪,就可以溜掉。 谁知就出事了! 被叫做顺根的手下,在听到潘永安的回答后,心里凉了一大截:他们几个不顾自己的安危,一心只想完成帮主交待下来的任务;等到想撤退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因为他们几个早就被杨震的人盯上,早有暗卫偷偷靠近,等军队一出现的时候,暗卫立马出手,将那几个捉了去! 他还是因为多留了个心眼,晓得枪打出头鸟的道理,所以没有表现得那样嚣张,于是躲过一劫。 可这会子,他觉得:自己真的躲过去了吗? 如果他不遵从这个帮主的命令,那么,帮主能容许他活下去? 一瞬间,他万念俱灰。 潘永安转身看到顺根,不由得斥道:“你为什么还站在这里不动?赶紧去行动啊!耽搁了,我惟你是问!” 顺根面无表情地应了声是,急忙退出。 出了潘永安的门,他已经下定了决心。 他不想再跟着这个毫无情义,自私自利的帮主了。 跟着这个穷途末路的帮主,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说是说以后会提拔自己,可看那些帮众,别说好处,连性命都要丢了哩! 顺根一跺脚,并没有去联络杀手,而是向着王府走去。 他早在城门处,大街上,看到了官府贴出的告示,说是只要举报宇文欢和宇文馨的下落者,不但可以赏银千两,还可以一跃为官。 虽然他不认识什么宇文欢,宇文馨,但告示上不是画着这俩个女人的头像吗? 他在帮主那儿,可是扫到过这俩个女人一眼。 而他自认为眼力不俗,是绝对不会认错的。 跟着这个无情无义的帮主,还不如投靠官府,至少能得到实打实的好处! 之前没有动过举报的心思,一个是因为他有着犯罪前科,做过不少绑架妇女,并且将这些妇女卖到青楼的坏事; 他害怕,万一事发的话,他会被绳之以法。 还一个则是因为帮主向他许诺:以后斧头帮,会交给他来打理。 就这样,他一直死心塌地跟着帮主,忠心耿耿地执行着帮主的命令。 可这会子,他不想再象条狗似的,在帮主面前摇尾乞怜了。 第469章狡兔三窟 顺根能够看到王府的大门,他甚至能看清楚大门边站着的侍卫的脸。 然后就是这个时候,有一股劲风,突然向他的后背心袭来。 顺根急忙闪身躲避,却没有完全躲过,一柄利刃,还是深深扎进了他的后背之中。 剧痛袭来,顺根吃力地转过身,想要看一看,到底是谁在偷袭他。 然而,他用尽全身的力气转过去,却只看到了一个仓惶逃走的身影。 接着,顺根象堵墙似的,轰然倒在了地上。 ”救命。“他竭尽全力地嚷道。 王府的侍卫明显看到了这一幕,其中一个犹疑了一下,进府禀报去了。 他亲眼瞧见:这个人本来是向着王府方向走来;突然身后一个大汉掠过,这个便莫名倒地。 本来,作为王府的侍卫,是不会多管这种闲事的。 但今天情况特殊:就是不久前,还爆发了一场百姓聚众闹事;所以,不能等闲视之。 很快,倒在地上晕迷的顺根,就被王府的侍卫给抬进了王府里。 而金神医,也很快出现在了顺根面前。 “这个人运气不错,虽然被匕首刺中,而且刺得很深,但却一点也没有伤及内脏。”金神医神情镇定地说道。 杨震点点头:“很好。那就麻烦金神医施救了。” 如果不及时施救的话,这个人会因为流血过多而死亡。 金神医不愧有神医之称,在给顺根涂上止血生肌的药膏之后,再喂下救心丹,不多时顺根已经睁开了眼睛。 “我要……见王爷……”他用虚弱的声音说道。 杨震倒是很想听听他说些什么,于是很快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顺根怕自己会死掉。 想要让王府全力救治他,那么,他自然要表现出自己的价值来,让王府觉得他是非救不可的。 所以顺根见着杨震的第一句话便是:“我知道告示上宇文欢和宇文馨躲藏在什么地方!” 虽然话说得断断续续,声音也很小,但杨震仍然听明白了。 “快说,她们藏在什么地方?”他有些焦急地追问道。 杨震是个聪明人,知道兵贵神速的重要性。 这个人既然遇刺,当然不是无缘无故的。 顺根吃力地报了一个地址,他心知肚明:自己的遇刺,绝对是帮主派人干的! 或许是帮主觉察出了他的异心吧?于是先下手为强。 这样一来的话,帮主说不定会带着那俩个女人换一个地方躲藏;不见得会傻到呆在原地等人来捉。 杨震一挥手,立刻命人前往捉拿。 就象顺根猜测的一样:他临行前的犹豫,以及眼底闪过的一抹狠厉,早已经被潘永安一瞥之下,已经起了疑心。 当顺根走出门之后,潘永安立即召见了另一名心腹,要他尾随在顺根后头,发现不对,就毫不留情地把顺根除掉! 与此同时,潘永安则带着乔装改扮后的宇文馨和宇文欢,从藏身之所转移了。 斧头帮的帮众里,有精通易容术的,潘永安特意跟着这人学习了好一段时间。 学习的目的,当然是为了自己可以在危急之中,迅速改头换面,避开敌人的追踪,到达安全场所。 顺根的倒戈,让潘永安感觉到了危险。 他很快把自己改扮成了一个面色蜡黄的中年人,双眼无神,衣裳敝旧,似乎带着病容。 还别说,潘永安的这一招,让宇文欢和宇文馨一眼看见时,都没有认出他来。 “快,咱们要马上离开此地。”潘永安心急火燎地说道。 “出事了?”宇文欢立刻问道。 一旁的宇文馨也有些神色不定。 “很可能咱们要暴露了。” 潘永安一边说着,一边指挥道:“馨儿,你先换上这包裹里的衣裳吧!” 甩给宇文馨一个包裹,又对宇文欢说:“让我先给你易易容,不然呆会儿出去,太危险了!” “帮主居然会易容术?”宇文欢大感惊奇。 潘永安得意地一点头:“三脚猫功夫。” 他拿出特制的易容粉,用一块蚕丝蘸了,动作极快地扑在宇文欢的脸上。 接着又用一种眉笔把宇文欢的眉毛描得又短又粗,嘴唇更是画得厚而且大;嘴角边上更是粘上了一粒圆圆大大的黑色媒婆痣。 宇文欢匆匆朝镜中一瞥,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好丑。” “得罪了。正是要这样,才让人认不出王妃你啊!”潘永安小心翼翼地解释道。 “你的衣裳在这儿。” 潘永安添了一句,立刻转身给换好了服饰的宇文馨装扮起来。 宇文馨想对潘永安说:把我打扮得稍微好看一点吧! 但又怕危及到她的性命,于是闭口不言,由得潘永安操作。 不多时,潘永安把宇文馨给打扮成了一个黑皮肤,粗眉大眼的农家女。 宇文欢换好了衣裳,俩姐妹又互相给对方另梳了发髻,这才匆匆跟着潘永安出了门。 “咱们三人要分开行动。因此,你俩远远跟着我就行,免得被人看出破绽来。”潘永安叮嘱了一遍,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等潘永安走得远了,宇文欢和宇文馨才相伴着跟在了后头。 这三人一前一后走出巷子,便看见一队官兵板着脸,步履匆匆地朝巷口走去。 宇文欢面上装得若无其事,一颗心却跳得加快了许多。 老天保佑。她的心里默默地念了一声。 宇文馨和宇文欢交换了一个眼色,眼睛都紧紧地盯着潘永安的背影,生怕把他给跟丢了。 走出好一段路,宇文欢才小声地说道:“方才好险。” 宇文馨嗯了一声:“是啊!只要迟得片刻,说不定……” 她打了个寒颤,没有再说下去。 潘永安并不回头,自顾自地穿大街,过小巷。 为了表现他只是个身体虚弱的中年人,走一段路,他还要扶着路边的树喘上几口气,咳嗽几声。 实际上呢,不过是怕宇文姐妹没有跟上来,他好等她们一会儿。 对于潘永安的演技,不管宇文欢还是宇文馨,都是佩服有加。 “这个人诡计多端,若能为我们所用,倒不失为一个好帮手。”宇文欢压低了声音对宇文馨说。 宇文馨连连点头,同样声若蚊蝇地说:“姐姐说得对。没有他,我们怕是寸步难行啊!” 终于,潘永安停在了一座青砖黑瓦的小四合院前,扣了扣门环,门哇呀一声开了。 第470章于心不忍 潘永安带着宇文欢和宇文馨又换了一处秘密住所,成功地避开了杨震手下的追捕。 江锦绣一脸清冷地望着窗外,杨震则是背手而立。 他有些不解地说道:“江临凤害得你这样惨,我若不是看你面上,早取了她的性命。这会子不过是剁了她的手脚,装在酒坛里,你居然觉得我过分?” 江锦绣半晌不吭声。 杨震忍不住了,走到江锦绣身边,摇撼着她的肩膀说:“你倒是说句话啊!” 江锦绣郁闷无比地答道:“你要我说什么?江临凤的手脚已经剁下来了,难不成因为我不愿意,你能帮她接回去?” 杨震冷哼一声:“只是剁了她的手脚,我觉得还不解气呢!哎,你凭什么帮她啊?” 江锦绣吁了一口气,想闭口不言的,想想又说道:“难道你还不明白吗?你这样做,所有的人都会以为是我干的,要不就是我撺掇你干的;连我那个娘,都到处宣扬我有多么多么恶毒!你看,今天闹出来的事情,不就证明那些人对我这个王后,有多么反感和憎恨吗?” 杨震心疼地把江锦绣拥在怀里,放柔了声音说:“那些人只是不明真相而已。你放心,我会帮你摆平的。事实证明,这件事背后有人的操纵,煽动。真正的主使人,你晓得是谁吗?” 不等江锦绣回答,杨震又说:“就是那个人渣潘永安!可惜,让他和宇文欢、宇文馨跑了!” 果然,江锦绣关切地追问道:“知道他们的下落了?” “是。潘永安手下一个帮众前来揭发,可能是暴露了,还未走到王府就被人刺杀,好在人没死,交待出了潘永安的藏身之所。 杨震无奈地摇摇头:“潘永安极为狡猾,提前一步逃走。我的手下赶到的时候,地上还扔着她们刚换下的衣裳。” 江锦绣失望地哦了一声:”原来是这样。“ 杨震安慰江锦绣说:”没关系。我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把那几个人收入囊中的!到时候,你想怎么惩治他们,就怎样惩治他们,好不好?“ 接着江锦绣也把自己从老者那里听到的话,告诉给了杨震听。 杨震一听,眸子一亮,立即说道:”我明白了。那个出面为江临凤脱罪的人,肯定是宇文超无疑!他是宇文欢的哥哥。“ 他一边凝神思索,一边继续说:”你还记得江美儿提起过的那个戴着墨玉的人吗?我突然想起来了,这家伙就是宇文超。因为他确实有那么一块墨玉!“ 江锦绣点点头:”这么一来,事情就清晰地串连起来了。宇文欢就是那只幕后黑手;她的哥哥宇文超则是她的帮凶。指使江美儿下春药的是他,想弄死江美儿的,仍然是他!“ 杨震脸上也是恍然大悟的神情:”没错。这些可恶的家伙,我是绝不会放过他们的。“ 第二天,杨震广贴告示,一方面当众宣布江临凤的罪行,以及自己对她的惩治结果;另一方面,则是揭露出在闹事群众后边煽动,推波助澜的真凶。 一些不明真相的群众,在教育一番,得到承诺永不再犯之后,被放归本家。 而潘永安的那些手下,则各有惩罚。 对于潘永安,加紧了追捕的力度,并增加了赏金:有告发者,赏银一千;能亲手活捉者,赏银两千! 与此同时,杨震还向朝廷,他的父皇上表,把宇文欢和宇文超,宇文馨所做的坏事,一一列出;时间、地点明确,人证、物证俱全;加上这次的假死出逃,与潘永安勾搭,这些全部都会成为宇文欢和宇文馨的罪状。 而且,捉到宇文欢和宇文馨,潘永安之后,杨震会直接将这三个人除去,不留一个活口。 对父皇则宣称找不到三人下落,想来父皇鞭长莫及,也是无可奈何! 江临凤所受的刑罚,江锦绣总觉得心里有些膈应。 与其这样折磨她,还不如索性弄死算了! 没手没脚,还装在酒坛子里过完下半辈子,确实是太残忍了。 但事情已经到了这步田地,就象江锦绣说的那样:手脚怎么也是装不回去了。 但是,把江临凤从酒坛子里解救出来,派专人好生服侍她,让她过得舒适一些,江锦绣还是做得到的。 江锦绣特地去探望了江临凤一回。 江临凤看见江锦绣,是破口大骂,恨不能剥她的皮,吃她的骨头。 “你这个世上少有的毒妇,你这样狠心待我,总有一天会得报应的!你让人砍断我的手脚,将来你生下的孩子,不论男女,一个个都会没手没脚!你不信就走着瞧!! 江临凤骂得口沫横飞,看向江锦绣的一双眼睛,似乎能喷出火来。 她语气中的恨意,她面目表情的狰狞,让江锦绣不由得闪过一丝心惊。 江临凤还在不停地骂:”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我哪怕变成了鬼,也要日夜缠着你,让你不得安生!你就等着日后下地狱,过刀山,下火海吧!“ 看守兼服侍她的人一个耳刮子打了过去,打得江临凤嘴角流血,毫不客气地说:”你竟敢咒骂王后,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江锦绣一直没有吭声在,直到这时才冷冷地开口说:”以后不许你打她,一根手指头也不许你动她,听明白了吗?“ 那看守本想拍王后马屁,没想到拍到了马脚上,只得诚惶诚恐地说:”小的遵命!“ 江临凤瞪着江锦绣,远远一口痰呸了过来,嘴里骂着:”你少在这儿装好人!害得我成了这付模样,你以为一点小恩小惠就可以一笔勾销吗?做梦!象你这样的毒妇,自有人替我收拾你,总有一天,你会活得比我更惨,更痛苦!“ 她还指望着潘永安和宇文欢能替自己报仇呢! 她还相信潘永安和宇文欢一定能胜过江锦绣呢! 虽然潘永安抛弃了她,虽然宇文欢和她并没有什么交情;但是,仇人的敌人,就相当于自己的朋友! 是的,江临凤现在视江锦绣为仇;而潘永安和宇文欢,则是江锦绣的敌人。 所以,潘永安和宇文欢,就等于是她的同盟。 江锦绣不想和江临凤争辩什么,只是唤过修竹,简短地吩咐道:”重新派几个人过来伺候,让她过得舒服,安适一些。绝不可以出现虐待,欺凌现象。“ 见修竹应了,江锦绣转身离开,没有再看江临凤一眼。 第471章不得安宁 至于李桂花,江锦绣不太想严惩她。 虽然这个老婆子一直给自己添堵,一直给她挖坑,但看在她生了自己一场的份上,江锦绣打算小小的惩诫一番算数。 杨震听了江锦绣的打算,也就顺应着她的意思,只是命人给李桂花掌嘴二十,打得她两边脸颊肿得高高的,比猴子屁股可红多了。 行刑的人痛恨李桂花一张嘴没把门的,胡乱往王后身上泼脏水,所以下手一点也没留情,直把李桂花的后槽牙都给打落了两颗下来。 打完了,杨震下令,让李桂花老老实实呆在家里,不许迈出大门一步。 李桂花被人押回家中,迎接她的,是江阿水幸灾乐祸的眼神,和冷嘲热讽的话语:”哟,这才一天不见吧?脸咋就长胖了这许多?你闺女给你吃啥好东西了?对了,告诉我实话,捞到多少银子了哇?锦绣有没有答应给咱们俩个儿子封个啥官儿做做?“ 把李桂花肚子险些气爆了,她抓起墙角旮旯的扫帚,挥舞着冲向江阿水,嘴里含含糊糊地嚷道:”打死你个没良心的!你个乌鸦嘴,要不是你先前说那些丧气话,老娘我哪会这样倒霉?“ 李桂花发起飙来,江阿水完全招架不住,只好向屋内撤退。 一边撤退一边回应说:”你个死婆娘,头发长见识短,我懒得搭理你!“ 江有贵和陈氏都跑出来看热闹,也不拉架,仿佛争斗的不是他们的爹娘,而是不相干的人。 江有成不晓得从哪里冒出来,冷言冷语地说:”爹,娘起码晓得为咱们家想办法,你呢,从来没为这个家操过心!从小到大,我就没见你为这个家出过啥力!“ 他早就看这个爹不顺眼了。 江阿水反驳说:”我要怎么操心啊?我倒是想让锦绣那死丫头给你们大笔的银子,让你和你哥都当官开府的,可那死丫头又不听我的话!“ 他气乎乎地瞪了江有成一眼说:“别以为我不晓得,你和有贵如今手上松动了,三不五时地就往窑子里跑,对吧?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江有成没想到江阿水竟然会当着家人的面来揭穿他,一时胀红了脸,立即倒打一耙说:“爹,你不往窑子里跑,又是怎么发现我和大哥的?” 此话一出,陈氏和李桂花都嗷地一声,分别向江有贵和江阿水扑了过去。 李桂花嘴和脸都肿着,说话都有些不利索,却还是声竭力嘶地吼道:“你个老不死的,你竟然瞒着我去逛窑子!” 江阿水老脸一红,抱头鼠蹿地说:“老子可没有逛窑子,我明明是路过,咳咳咳,路过!” 江阿水跑走了,李桂花是紧追不舍。 追到大门口,江阿水打开门嗤溜一声就逃走了;李桂花想起杨震的命令,不敢迈出大门一步,只好眼睁睁看着江阿水消失。 “这个杀千刀的,一把年纪不嫌丢人!”李桂花嘟嘟囔囔地回了屋。 陈氏则揪着江有贵不肯善罢干休。 江有贵一向怕老婆,到了这时候,也就顾不得兄弟情谊,把江有成给出卖了:“你听我说,你听我说,我可不是自己想去的呀!是二弟不好意思一个人,非要拉着我作伴,我不得已才……” 陈氏一听,照着江有贵啐了一口说:“他拉着你去你就去,那他叫你去吃屎你吃不吃啊?” 江有贵哭笑不得,低着头不敢吭声。 陈氏又骂:“窑子那种地方,是你这种人去得的?家里就有座金山,怕也要搬空了。你个傻子,老实交待,你去了几遭?” 江有贵嗫嗫地说:“一遭。” “你少来哄骗老娘我,到底几遭?”陈氏恶狠狠地江有贵胳膊上拧了一把。 拧得江有贵跳起脚叫了声哎哟,只好承认:“两……两遭。” 江有成怕陈氏转头来骂自己,脚底抹油就要开溜。 陈氏早偷眼瞧见,三步并作两步挡在屋门口发声道:“有成啊,你跟你哥不一样,你有那个本钱去逛窑子,你哥可是拖家带口的人,把银子都扔到窑子里去了,你替他养老婆儿女啊?” 原来陈氏不但给江有贵生了一个儿子,这几年下来,又添了两个闺女,所以是一家五口了。 江有成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大嫂,大哥的腿可是长在他身上,他要是不去,难不成我拿绳子绑了他去?” 他有心想闯出屋门,无奈陈氏两只脚一前一后跨在门槛正中,他要是硬挤,似乎有些不妥。 这个时候李桂花回转来,陈氏免不了告状:“娘,都是有成把有贵给带坏了,硬拉着他去逛窑子,娘不管管,以后日子可咋过呀!” 李桂花一向看重江有成,指望着他读书光耀门庭的,谁曾想,读了这么些年的书,连个秀才也没考中过,后来也就荒废了。 到如今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 若不是沾了江锦绣的光,又托了大伯江阿土说好话,江有成才在烟草铺子里混了个营生。 有人来作媒,江有成眼光还挺高,穷人家的闺女不要;长得难看的瞧不上;一心想找个白富美。 李桂花还在边上帮腔:“我们江家,也算得上是皇亲国戚。我的亲闺女,有成的亲妹子,可是大将军王的王后,黄金城里谁人不知,哪人不晓?好意思把那穷家小户的闺女说给他?” 一开始也有着喜欢攀附的人想结亲,等打听清楚了,晓得王后与她娘家并不亲近,关系冷淡,于是又都打了退堂鼓。 结果一来二去的,江有成的亲事就给耽搁了。 他年纪青青的人,哪里打熬得住,于是就不时地往花街柳巷里走。 江有贵发现了江有成的秘密,央求他带着自己一同去享乐享乐,江有成就答应了,把江有贵带上荒唐了两次。 江有成没想到:这个大哥,竟然是这么个软骨头。 才不过被陈氏逼问了两句,拧了一把,就什么都招认了;还把责任全部往自己头上推! 他那个气啊,跟蛤蟆似的,眼睛都鼓起来了,只不好对着江有贵发作。 李桂花还没答腔呢,江有成冷笑着说:“爹和大哥都是有婆娘过夜的人,我这个没婆娘过夜的,不去逛窑子,哪个女人陪我睡啊?” 第472章夹带私货 江有成说完这句话,再也不耐烦呆在屋里在,硬是从陈氏面前挤了过去。 陈氏哎了一声,不得不侧过身子,让江有成走了。 “娘,你看看,你看看,他还有理了!”陈氏对着李桂花抱怨道。 李桂花瞪了陈氏一眼,听不得她说自家儿子不好,尤其是这个她喜欢的小儿子。 "得了得了,我的儿子,我心里有数!管明儿个,帮他娶个漂亮媳妇,就改过来了。“ 李桂花心里急得很,儿子这么大了,连个婆娘都没讨到,她也脸上无光啊! 说完,再也不搭理陈氏,自顾自地回屋了。 陈氏撇了撇嘴,小声嘀咕说:”上梁不正下梁歪!“ 而江有成呢,从家里出来后,报复性地又往窑子里去了。 那窑子白天也挑了一个红灯笼挂着,江有成熟门熟路地推门进去,见他相好秀姑的屋门半掩着,晓得里头没有客人,也就蹑手蹑脚地闪身而入。 那个秀姑正坐在椅子上想着什么心思,等江有成在她肩上拍了一下,她才发现江有成来了。 秀姑拿手拍着胸口,撅着嘴说:”哎呀,你怎么不声不响地来了,吓死个人!“ 屋里光线有些暗,那秀姑把一张圆脸抹得白白的,嘴巴搽得红红的,配得大大的眼睛,猛一看,还是有几分姿色的。 江有成香了个嘴,暧昧地说:”想啥事这样出神?是不是在想我啊?“ 谁知道秀姑认认真真地说:”可不是嘛!我正在想着你呢,哪晓得你就出现了,唬了我一跳!“ 江有成听得心花怒放,伸手在秀姑的下面掏摸了一把说:”是不是这里想我了?“ 秀姑白了他一眼,一本正经地说:”我有话要跟你说啊!“ 江有成这才收敛了轻佻的表情,清了清嗓子问:”到底是什么事?“ 秀姑歪着头说:”你想不想发一笔财?“ 江有成嗤地一声笑:”谁不想发财啊?难道你有发财的门路?“ 秀姑认真地点了点头说:”你别不信,我还真有一条发财的门路。“ ”哦?说来听听。“江有成来了兴趣。 他觉得同秀姑混了这么些日子,秀姑应该不会哄他。 秀姑细说从头:”有个人找到我,说是想要你帮个忙。连我也奇怪,他究竟是怎样找到我的呢?“ 江有成催促道:”你现在别忙着琢磨这个呀!你直接说,想要我帮啥忙吧?还有,我要是帮了他的忙,能落着什么好处!“ 秀姑笑着在江有成身上拍了一下说:“瞧你急的!这个人说,他有三个朋友想去西晋国一趟,让你们烟草铺子往那边送货的时候,夹带上这三个人,酬金算两百两银子一个人,他一共付给你六百两银子。哎,你说这买卖划算不划算?” 原来,江锦绣之前故意让西晋国的兵丁抢走一些上好的烟丝,连同守卫的士兵一同奉上,目的就是为了让西晋国的人抽旱烟上瘾。 上瘾之后怎么办? 当然是掏银子花钱买啊!想抢是不可能的了! 这么一来,本是敌对的两国,可江锦绣的烟草生意,硬是有本事做到西晋国去了,白花花的银子啊,象水一样淌进来。 而且江锦绣实行的是先付银子,再送货上门的服务。 于是,隔一段时间,就有几辆货车驾往西晋国,给他们送烟草去。 江有成仗着是江锦绣的亲哥哥,所以也在送货车队中谋了个押运随行的差事。 说白了,就是个可有可无的闲差,但工钱却并不少。 还可以借着去往西晋国的机会,夹带些私货两边谋利。 比如说带些西晋国缺少的胭脂水粉,茶叶啊,到了那边再批发给二道贩子,赚钱是肯定的。 从西晋国回来时,再带上些这边需要的毛皮,靴子之类,销路是不愁的。 不过呢,因为是小打小闹,所以离赚大钱还是差得远,填不满江有成那颗渴望金钱的心。 这会子江有成听了秀姑的话,不免有些动心。 但他也害怕事情败露,自己吃不了兜着走,所以故意撇了撇嘴不屑地说:“这样冒风险的事,一个人才两百两银子,当人傻子呢!我是不干的!” 秀姑瞪大眼睛看着说:“加起来可一共是六百两银子啊!你居然嫌少?你晓得六百两银子可以买多少好东西吗?” 江有成冷笑:“六百两银子确实是可以买不少的好东西。可是,我怕有命挣没命花啊!我虽然挣得不算多,可也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我何苦要冒这样的风险呢?” 秀姑因为得了那人许诺的好处,所以巴不得江有成答应。 她靠在江有成身上,撒娇地说:“哎呀,哪里有你说的那样吓人?别以为我不晓得你时常夹带私货。你就把那三个人当成私货一样,偷偷藏在烟草堆里,能掩人耳目就行了!” 她看了看江有成的脸色,继续说道:“六百两银子啊,你真的一点都不心动?就算为了我,你也不肯冒一次风险?只要你有了钱,我就是你的人了!” 秀姑老是半真半假地同江有成说:要嫁了他做妾。 可惜,江有成拿不出一百两赎身的银子。 再说了,江有成连正妻都没娶,哪有先收妾的道理? 看着秀姑那张红红白白的脸,想起她丰腴玲珑的身体,以及她在床上的随心所欲,江有成忍不住咕咚咽了咽口水。 “想要我答应也成!三个人,统共拿出一千两银子来,我就豁出去干了!”他压低了声音说道。 秀姑先前还怕这事没指望了,听见有转机,连忙点头跟鸡啄米似的说:“我去同那人说说看,叫他拿一千两银子来。他要是不应啊,这事情就算完了!” 江有成若有所思地答道:“我要先拿到一千两银子,才替他办事!否则免谈。” 秀姑有些犹豫:“事情还没办成,人家怕是不肯付足银子呢!先付一半定金是有的!” 江有成冷冷地说:“他既是求我办事,就得听我摆布。不然的话,让他另请高明吧!” 这样押运的人里头,谁不晓得他是王后的亲哥哥? 所以无形中,他竟成了这些人的头儿,一路上都是他说了算的。 那人想另请高明,还能请谁呢? 第473章见利忘义 谈完了正事,秀姑有心讨好江有成,所以十分的主动和温柔,把江有成伺候得心满意足。 这边送走了江有成,那边厢又迎来了一个稍稍有些佝偻着背的中年男子。 秀姑见了这人,连忙赔着笑脸说:“张爷,您来了,快坐下喝口茶。” 张爷压低了声音问:“看见那小子上你的门了,我特意过来问问,谈得怎样?” 秀姑就把江有成讨价还价的事告诉了一遍。 张爷沉吟了一会儿,果断一拍桌子说:“成交!不过,那小子要是敢耍花枪,别怪我不客气!” 秀姑挤出一脸的笑问:“张爷,那我的酬劳……“ 张爷瞥了她一眼说:”放心,少不了你的。明儿个我同那小子当面谈一谈,再银票付讫。“ 江有成第二天特地来听秀姑的回信,秀姑有心抬高自己的作用,所以把对方答应的过程说得千难万难。 ”要不是我左说右说,嘴巴皮子都磨薄了一层,那个人啊,根本不会答应!好在磨到最后,那人才勉强应了。但他说了,要是事情不成功,恐怕……“ 秀姑一边察看江有成的脸色,一边停了下来。 江有成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他既然求到我这儿,除了相信我,别无他法。“ 江有成心里说:老子难道想出事?出了事老子能捞着啥好处?当然想方设法办成功啊! 秀姑又对着江有成说了几句,那个张爷又出现了。 江有成看着那个张爷,总觉得在哪儿见过似的;但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又发现确实是不认识的。 秀姑招呼张爷坐了,送上茶和瓜子、点心,借故退下,让他们俩人商量事情。 张爷先拍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在桌上,大模大样地说:“我的那三个朋友想尽快出发,麻烦你多操心了!” 江有成拿过银票验看了一番,往袖子里一塞,这才答道:“有了消息我就让秀姑通知你。估摸着,也就这几天吧,你让你朋友做好准备。” 张爷也不多话,点点头说:“那就好。告辞!” 秀姑送张爷上马车的时候,张爷这才把她的酬劳给付了,并告诉了她与自己联络的方法。 五天后,烟草铺子给西晋国送烟草的几辆货车出发了,赶车的,押运的,照旧还是那帮人。 出发之前,江有成办了一桌酒,请了那帮人一回。 他在席上打着哈哈说:“这回我带的私货,与先前有些不一样,还望兄弟们多帮我遮掩遮掩。反正我不会亏待大家的!” 那些人哪敢说半个不字,只能是惟惟诺诺地应下了。 装车的时候,天还没有大亮,那些人这才发现,江有成夹带的私货,居然是三个人。 就是江有成,也是到这时才发现:那个背有些佝偻的张爷,就是其中的一个。 另两个呢,则是带着病容的小伙子。 一个脸上长了一脸的麻子,另一个更绝,瞎了一只眼,用块黑布罩起来了。 江有成懒得多问,安排那个张爷混在押运里头冒充;另两个则把他们往货车里面一塞,反正到查的时候,再钻到麻布袋里去躲一躲就行了。 并没有守城士兵会严苛搜查的,这是江有成这么久以来的一贯体会。 毕竟这是王后重视的生意嘛! 就这样,张爷和他的两个同伴,无惊无险地就踏上了西晋国的土地。 江有成才不管张爷和他的俩个同伴到西晋国干啥,有什么目的,反正托他办的事他办到了,就可以了! 在西晋国热闹的街市放下了这三个人,江有成心花怒放地想:一千两银子入袋为安了! 他不知道的是:他把杨震和江锦绣正在千方百计搜捕的潘永安,宇文欢和宇文馨,送出了黄金城! 如果他知道的话,光是举报所得的赏银,就不止一千两了,何况还可以当官! 没错,那个张爷,其实就是潘永安装扮而成的。 至于两个同伴,就是宇文馨和宇文欢了。 变化实在太大,没有人会联想到那两个同伴,其实是如花似玉的女子! 潘永安的计划是:先顺利逃出黄金城;然后在西晋国呆上一些日子之后,再由西晋国转道回东昊国别的小城,最后,奔赴京城。 现在,他已经从杨震的手掌心逃出来了,没有生命危险了!这可是值得庆祝的一件事呢! 就连宇文欢和宇文馨,也是松了一口气。 潘永安领着宇文欢和宇文馨,先去租住了一幢屋子,反正他不差银子。 三人安顿下来,宇文欢问潘永安:“你胆子还真大。打主意竟然打到江锦绣的亲二哥头上去了,你不怕他嗅出些什么来,然后倒打一耙把你给卖了?” 潘永安微微一笑说:“江家人我了解得很,除了江锦绣和她大姐,没有一个不是见钱眼开,见利忘义的货。这个江有成,只要有银子给他,哪怕让他把爹娘卖了,他也肯干的!” 听见他这样说,宇文欢和宇文馨都笑了起来。 宇文馨抿了抿嘴说:“大当家的,你还真有两下子,连江有成爱逛窑子你都知道;找到那个窑姐帮你一同说服江有成,怕是花了不少功夫吧?” 潘永安得意地摆了摆手说:“其实不算什么。不过是拿银子开路罢了!” “言归正传,接下来大当家的准备怎么办呢?咱们什么时候才能重回东昊国的京城?”宇文欢追问道,她可不想老是呆在西晋国。 潘永安胸有成竹地说:“咱们先在这儿呆上几天。我在这边,其实也有朋友,只要肯花银子,自有办法从从别的路途辗转回到东昊国,然后直奔京城!” “好。那就麻烦大当家的早些同你的西晋朋友联络吧!”宇文欢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把脸上的麻子给搓了下来。 她向来自负美貌,哪能容忍自己脸上粘着那么一堆麻子?哪怕是假的,她也不乐意啊! 宇文馨则是早就把蒙在一只眼睛上的黑布给解了去。 就这样,三个人在西晋国呆了下来。 在东昊国关在屋子里久了,不管是宇文欢还是宇文馨,都觉得闷得慌,到了西晋国,反正也没人认得她们,所以,俩个人就相约去街上逛逛。 没想到,这一逛,就逛出事情来了。 第474章选美 原来,宇文欢和宇文馨在成衣铺各自挑选了一套勉强看得上眼的衣裳,当场就换上了。 之后又去了胭脂铺,买了些胭脂水粉,稍微把自己给拾掇了一下。 她们俩个,本来就长得天姿国色,这随便一打扮啊,边上的人就看直了眼睛。 宇文欢和宇文馨也是被拘得太久了,所以不想再低调,缩头缩脑的。 她们俩个不缺银子,所以买了了许多东西,然后又跑去大吃大喝。 结果不管走到哪儿,都引来好些男人的围观。 甚至还惊动了西晋王的选美小分队。 西晋王不久前颁下诏书,在全国未婚女子中选美以充后宫。 选美标准是:容貌美艳,身材高佻,肤色白嫩。 这位西晋王甚至在诏书中附加了荒唐禁令,说是有藏匿美女不报者,以大不敬惩处。 在挑选美女没结束之前,不许西晋国的人嫁娶。 选美小队挑选了不少时候,但选出来的姑娘,却是入不了西晋王的眼。 于是,西晋王大发雷霆,把面前的案几都给掀翻了:“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养你们何用?再挑不到合适的人选,孤惟你们是问!” 底下的人都晓得这个西晋王不好惹。万一真怪罪下来,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先例不是没有:罢去官职都算轻的;割鼻挖眼,斩手剁脚,也不是没有可能。 所以这些人心里着急啊!着急到亲自上街去相看姑娘了。 这么一来,就发现了宇文欢和宇文馨。 这些家伙眼前一亮,惊为天人,那个高兴啊!一颗心跳得比洞房花烛夜还要起劲。 于是,他们就把宇文欢和宇文馨给包围了。 一个个评头论足了起来。 这个说:”瞧,乌发蝉鬓,明眸流盼,朱唇皓齿,这俩位相当符合咱们王上的审美啊!“ 那个说:”这身段儿,该大的地方大,该细的地方细,啧啧,真不晓得是怎么长的呢!“ “看了这俩们啊,先前咱们见的,就是庸脂俗粉,就是路边的野花!”有的说。 “可不是嘛!那些人同这俩位姑娘比啊,简直就是鱼眼睛同明珠的区别!”还有的说。 虽然都是些夸赞的话,但听在宇文欢耳朵里,却没有受宠若惊,反面很是不屑。 “你们挡住路了,请让开。”她冷冷地说着,便想拉着宇文馨的手,从他们中间挤出去。 宇文欢从小养尊处优,后来更是手握权势,所以她的身上,自然而然带着一种高高在上,不容侵犯的气场。 竟然没有一个人敢伸手拦住她的。 可是,这些人好不容易发现美女,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她们从自己眼皮子底下走掉呢? 没有完成西晋王交待的任务,他们可是要倒霉的啊! 其中一个头儿连忙凑到宇文欢和宇文馨跟前,点头哈腰地说:“恭喜俩位姑娘,贺喜俩位姑娘,你们现在已经入选了美女榜。只要王上首肯,你们立马就可以麻雀变凤凰,成为后宫佳丽了!“ 另一个人忍不住插嘴道:”得到了王上的宠爱,那可是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啊!要是生下个小王子,那就更不得了啦!“ 宇文欢听了这些话,十分震惊,她有些无助地拿眼睛看着宇文馨。 要知道:宇文欢来到西晋国,可不是为了求荣华富贵而来的。 她的本意,是想在西晋躲避杨震和江锦绣的追捕,然后借道西晋,再偷偷潜回东昊国,重回京城,面见老皇帝。 如果被西晋王收入后宫,那她怎么办?所有的计划,就全部泡汤了! 这个西晋王,宇文欢还是略有所闻的:凶狠残暴,喜怒无常。不管是他身边的女人,还是大臣,时常遭受他的捉弄和惩罚。 跟在这样的人身边,怎么可能有安全感呢? 再说了,西晋国和东昊国比起来,明显不在一个档次上,她当然宁愿选择东昊国。 但是,宇文欢又不能透露自己的身份,只能板着脸孔说:”我们都已经为人妇,怎么可以参加选美入宫呢?真是荒唐!赶快让开,不要耽误我们回家了!“ 宇文馨也在边上帮腔说:”对,我们都嫁人了。难道王上会喜欢残花败柳?你们分明是想胡乱搪塞王上交给你们的选美任务!这要是被王上知道了,你们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吧?“ 选美小分队的人面面相觑,心想:这样的俩个尤物,哪怕是嫁过人的,恐怕王上也不舍得放过吧? 说实话,只要是男人,见到她们,没有不流口水的,王上也是男人,是男人就不会有例外! 所以他们交换了几个眼色之后,都横下了一条心:先把这俩个女人弄回去交了差再说! 反正王上只说要绝色美女,可没说非处女不可! 打定了主意,那个头儿手一挥,低声喝道:”把她俩带走!“ 下头的人哪管三七二十一,一个个涌上来,一左一右把宇文欢和宇文馨胳膊一抓,风一般就往前走。 宇文欢大声疾呼:”救命啊!强抢民妇了!捉坏人啊!“ 宇文馨也跟着大叫大嚷起来。 俩人的叫嚷声,自然惊动了不远处的潘永安。 这潘永安不放心宇文欢和宇文馨,因此远远地跟着她俩,只不让她俩发现。 这会子听见求救声,一下慒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还以为宇文姐妹碰上拐卖妇女的帮派了呢! 毕竟他的斧头帮就是做的这种勾当。 选美小分队早准备好了马车,到了马车停靠的地方,开了车厢们,宇文欢和宇文馨就被一先一后塞了进去。 潘永安怔了一会子,才晓得拔腿拼命追过来,嘴里气喘吁吁地说着:“你们是什么人呐?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就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强抢民妇吗?” “咄,谁强抢民妇了?我们可是王上的选美小分队。这俩个女子能够入选,是她们的运气和福气,你不要多管闲事!赶快滚开,不然的话,以妨碍公务罪处治。”其中一个语气强硬地冲潘永安斥道。 潘永安据理力争:“可是,可是有一个是我的妻子啊!她们从未参加过什么选美会,又怎么可能入选呢?反正你们不可以随便抢人!这和强盗有啥不同啊?” 第475章被困 选美小分队的人当然不可能因为潘永安的几句话,就把好不容易弄到手的大美人儿给放走了。 所以其中当胸给了潘永安一拳,一下子就把他给打倒在地上,再加上两脚, 踢得潘永安是半晌发不出声音来。 然后这帮人纷纷骑上马,护着马车,扬长而去。 潘永安捂着胸口,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望着扬长而去的马车,心里那个气啊! 这把宇文欢和宇文馨都给抢走了,那岂不是把他想向仕途攀登的路可堵死了吗? 不行,他得想办法把宇文欢和宇文馨夺回来! 想归想,真要实践起来,恐怕难度实在太大了! 但是,潘永安为了宇文欢,花了大量的心血,人力和物力,要他这会子放弃,他又十分的不甘心。 茫然地在街上走着,潘永安一边琢磨着自己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而宇文欢和宇文馨,也是身不由己的被送往了西晋国的王宫。 就算宇文欢当初多么的风光,多么的手握权势,到了现在,她也是无可奈何。 不过,作为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宇文欢并不感到害怕。 西晋王同样是个男人,也同样是个好色的男人。 这样一个男人见到美貌的女人,他还能怎样? 无非就是霸占,蹂躏;难不成还会把她杀了? 只要不死,她就有机会! 宇文馨虽然见的世面没有宇文欢多,但心理承受力还是不错的,毕竟她也经历过两个男人了,有什么好怕的? 俩人坐在马车厢里,马车门被锁死了,车厢只有一点点大,想逃是不现实的。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宇文欢和宇文馨被送到了西晋王吴应天的面前。 吴应天眯细了眼睛,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两位美人,一种心痒难熬的感觉,让他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嘴角。 选美小分队的头儿把情况简单汇报了一下:“王上,来报名参选的姑娘都是些姿色平平的庸脂俗粉,好不容易在街上发现了这俩个绝色的。可是,可是,她们说自己嫁人了……” 这个头目心里也打着鼓呢! 他能保证这两个美人能入王上的眼,但他不晓得王上会不会怪罪自己,给他弄了俩个残花败柳来? 所以他一边说着话,一边偷眼打量着吴应天脸上的神情。 没想到吴应天色迷迷地说:“小媳妇自有小媳妇的风情和味道,处子孤王睡得多了,可别人的媳妇,孤王还真没睡过。这回,我要尝尝不一样的滋味!” 小头目一听,心上压的石头一下子就落了地。 他也不晓得怎么应答才好,只能陪着一脸的笑,点头如捣蒜,嘴里胡乱说着:“是是是……” 吴应天看着小头目说:“你很会办事,下去领赏吧!” 小头目谢了恩,屁颠屁颠离开了。 吴应天这才走到两个美人面前,看了看宇文欢,又看了看宇文馨,伸手托起宇文欢的下巴问:“孤瞧着,你们俩个倒象是一对姐妹花呢!” 宇文欢不卑不亢地答道:“王上说得没错,我们正是姐妹。我是姐姐,她是妹妹。” “不错。姐姐艳丽妩媚;妹妹娇俏迷人;孤左拥右抱,哈哈,艳福不浅……” 吴应天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然后凑上前来要亲宇文欢。 吴应天那张胖脸厚唇在宇文欢眼前放大,她不动声色地往边上避了一避,小声说:“王上,您只是想尝一下味道对吗?民妇可以满足王上,但民妇家中还有丈夫,请王上及时放归。” “及时放归?哼,那就要看孤愿意不愿意了!”吴应天大模大样地说道。 “如果王上不愿意,那么民妇宁愿死,也不能从命!”宇文欢摆出一付坚贞不屈的嘴脸。 面对这么两个绝色美人,吴应天还真舍不得让她们死。 “你以为你想死,就一定能办到?不能遂我的意,我会让你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甚至生不如死!”吴应天从鼻子里冷哼一声,居高临下地说道。 “请王上怜惜,我们姐妹就算愿意服侍王上,可家中丈夫知道我们被王上强行掳入宫中,传出去岂不是败坏王上的声誉?所以……“ 宇文馨怕宇文欢同吴应天闹得太僵,连忙打圆场。 吴应天虽然不怕有人败坏他的名声,但听到活色生香的美人说出愿意服侍他的话,并且话语中全是为他着想的意思,脸上就有了喜色。 ”小美人儿,那你准备怎么办呢?“ ”我,我想见一见我的丈夫,跟他说清楚,以后不用等我了,另娶别的女人过日子吧!“宇文馨柔声细气地说道。 吴应天拍手大笑:”好好好!这才是孤爱听的话。“ 他拿手点着宇文馨说:”不要你有金有银,只要你见景生情!“ 说完他又点了点头说:”你丈夫要是如你这般识相,我会赏他一笔银子,让他另娶一个妻子!“ 宇文馨连忙行了个礼说:”谢谢王上体恤。“ 吴应天转向宇文欢问道:”那你呢?要不要学学你妹妹,同你的丈夫说清楚啊?“ 宇文欢垂下眼帘,面无表情地说:”我的丈夫出外经商,并不在家中。“ ”不在家中?那就别管他了!从今往后,你们俩个就住在宫里,我会好好疼你们的!“吴应天笑得眼睛都没缝儿了! 宇文馨连忙上前挽住吴应天的胳膊晃了晃:”王上金口玉牙,您说的话,肯定是算数的!那么,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我的丈夫呢?“ ”早点同他说清楚了,我才能全心全意地服侍王上啊!您说是不是?“宇文馨撒娇地说道。 吴应天被宇文馨一摇晃,整个身子都酥了,恨不能立时把宇文馨搂在怀里才好。 而宇文馨这么急着见潘永安,无非也就是想让潘永安想个办法,把她和宇文欢救出去。 因为她相信:凭潘永安的头脑,是一定会想出办法来的! ”至于我的姐姐,王上放心,我也会好好说服她,让她同我一样,一心一意服侍您的!“宇文馨巧言说道。 吴应天大喜,连连点头说:”很好。孤这就派人把你丈夫找了来!“ 可是他毕竟有些不放心,瞪着宇文馨说:”你不是想耍什么花招吧?要是被我晓得了,我可是饶不了你的!“ 宇文馨娇憨地撅起嘴说:”我人在这里,又不能插上翅膀飞出去,有什么花招好耍?再说了,跟着王上您,不比跟着个平头百姓好?“ 第476章讨价还价 西晋王吴应天听了宇文馨的恭维,觉得很是这么回事,所以就照着宇文馨给出的地址,去把潘永安给找了来。 潘永安跟条被打得很惨的落水狗似的,一瘸一拐地回到住处。 屁股还没坐热呢,就有人大力拍门:”快开门,官差!“ 把个潘永安吓了一大跳,他不知道官差找自己想干啥。 沉吟了一会儿,他才一步一挪地把门开了。 听到官差要他去王宫的消息,潘永安的一颗心直提到了嗓子眼。 但由不得他反对,就被俩个官差给拉到了王宫门前,然后另有太监把他领进去。 到了大殿,潘永安不仅看到了西晋王吴应天,还看到了宇文欢和宇文馨。 宇文馨煞有介事地对着潘永安说:”夫君,你我的缘分已经尽了。从此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你尽可以再娶贤妻,好好过你的日子吧!“ 潘永安拼命摇着头说:”不不不,你我是结发夫妻,我不能没有你啊!“ 吴应天嘲弄地看着潘永安说:”小子,别在这儿出乖露丑了,去领些银子,重新再娶个平凡些的妻子吧!这样的美人儿,你不配拥有。“ 潘永安立刻双膝跪下:”王上,请放了我的妻子和我的小姨子吧!我有办法帮您找到更美丽的女人替代她们!“ 宇文欢听了这话,不由自主地拿眼睛瞪着潘永安:她不相信潘永安认识的女人,竟然有美过自己的。 就连宇文馨,也难以置信地看着潘永安。 吴应天更不用说了,宇文欢和宇文馨在他眼里,已经是绝色;比这姐妹俩还要美丽的女人,那得美成什么样啊? ”哦?你先说来听听,那个更美丽的女人,此刻在哪里?“ 虽然吴应天觉得拿俩个换一个有点吃亏,但若能得到一个这样的美人儿,他也是愿意的! 潘永安犹豫了一下才回答:”这个女人,现在在东昊国的黄金城里。“ 吴应天有些生气地挑起了眉毛:”你在逗孤王玩是不是啊?这个女人在东昊国的黄金城,那不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吗?再说了,那样美丽的女人,会听从你的调遣?“ 宇文欢忍不住追问道:”这个女人是谁?“ ”她的名字,叫作江锦绣。正是东昊国大将军王的王后。“潘永安咬牙切齿地说道。 宇文欢和宇文馨都怔住了。 没想到,潘永安居然能把主意打到江锦绣身上去! 当然,不管宇文欢,还是宇文馨,都绝不承认江锦绣比自己美。 吴应天更是怒气勃发,指着潘永安的鼻子骂道:”你算老几?我看是你的脑子是不是坏掉了?东昊国大将军王的王后,你竟敢吹牛说有办法让她来替代?连孤王我都不敢说这种话好吗?“ 他被杨震的军队打败的次数有点多,所以听到大将军王的名头,就忍不住心头发怵,兼又气又恨。 潘永安抬起头,用固执的眼神看着吴应天说:”如果王上肯放了我的娘子和小姨子,我保证帮您弄来这个叫作江锦绣的女人!“ 吴应天撇了撇嘴:”你在做梦!“ ”不是。只要王上肯信任我,并且答应我的请求;那么,我会证明给您看,我完全可以办到我承诺的事情!“潘永安胸有成竹地回答。 ”哦?我倒要听听,你到底有什么手段,可以办到这件事?“吴应天根本不相信他的话。 潘永安摇了摇头说:”具体情形,我无法告诉您。但是,我的娘子和小姨子可以押在这里,等到那个叫作江锦绣的女人进入您的王宫,到那时,您再释放我家娘子和小姨子好了!“ 吴应天皱了皱眉头说:”就算你能成功,拿一个换走两个,孤王岂不是得不偿失?“ 潘永安把头摇得跟拔浪鼓似的:”王上,你这话说得不对。我娘子跟小姨子,就算姿色出众,但她们哪有江锦绣有本事啊?您一定知道,黄金城能建起来,离不开烟草行业。这个烟草种植,烟丝销售,以及烟袋、烟竿等衍生产品,可都是这个女人想出来的啊!” 他看了吴应天一眼,继续说道:“没有她,哪有黄金城?杨震的军队,能在边境支撑这么久?早先可是听说军饷都发不出呢!“ 吴应天点头如鸡啄米:”没错。这个女人确实厉害!要不是她,孤王我不会染上烟瘾,西晋国的许多人,也不会嗜烟如命!娘的,赚走了我西晋国多少白花花的银子啊!“ 潘永安当然清楚这一点,江有成隔一段时间就要押运一次运送烟草烟丝的货车。 也正是利用了这些货车,他和宇文姐妹,才能顺利来到西晋国,避开杨震手下的追捕。 ”所以,王上若是得到了江锦绣这个女人,就等于掌握了烟草种植,以及制成烟丝的秘诀啊!到那时,西晋国何必再向东昊国购买烟草和烟丝呢?又何必付出大量白花花的银子呢?“潘永安分析得头头是道。 他的这番话,正好搔在了吴应天的痒处。 于是,吴应天几乎是迫不及待地问:”你真的可以把江锦绣这个女人弄到我西晋国来?” 不等潘永安答话,他又感慨地说道:“这个女人,简直就是聚宝盆,摇钱树啊!“ 听到吴应天这样夸奖江锦绣,宇文欢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因为,她可以否认江锦绣的美貌,但是,她无法一笔勾销掉江锦绣对边境,对杨震的贡献! ”王上说得再正确也没有了!把江锦绣弄到西晋国来,西晋很快就可以富强,到那时,王上再一鼓作气打败东昊,天下就都是王上您的了!“潘永安刻意奉承道。 虽然知道潘永安的奉承太过夸张,但吴应天却听得十分受用。 得到江锦绣,就算暂时不能得天下,起码可以省下一大笔购买烟草、烟丝的银子不是吗? 而且,听说江锦绣也确实是个难得的美人儿! 想到能够一亲美人芳泽,吴应天心花怒放。 尤其是,把杨震的王后都给弄到自己身边陪侍了,他算是一雪前耻了呢! 只怕杨震会气得呕出一大脚盆的血来吧? 吴应天想到这儿,居然就答应了潘永安的提议。 ”只要你有本事把江锦绣弄了来,那么,我立马释放你家娘子和你的小姨子。孤王我一向说话作数,你不必担心!“ 第477章行动 吴应天倒是打得好算盘:他可以放了宇文欢和宇文馨;但是拿江锦绣来换之前,他可不能白浪费时间! 左拥右抱,软玉温香,他怎么也得享受了,才能撒手! 但潘永安也说了:“江锦绣我有办法让她上钩。但是,光我一个人,怕是摆不平。还求王上派两个武功高手与我同行协助。” 吴应天点头应允:“派两三个武功高手协助你是不成问题。只是,你们怎么去东昊国呀?” 要晓得,西晋和东昊,可是打过仗的敌对国。 之前西晋时不时便去东昊的边境劫掠一番;后来杨震领兵驻扎下来,狠狠教训了西晋几回,他们才不敢轻举妄动了。 虽说西晋和东昊后来慢慢有了烟草交易,但其实那是私下里的;明面上,仍然是敌对的。 潘永安拍着胸脯说:“王上,只要有银子,我就能够偷偷潜入东昊国,不露一点行迹。” 吴应天斜了潘永安一眼说:“你是在问我要银子吗?” 潘永安低下头:“小的不敢。” 宇文馨在边上敲边鼓说:“他不过一个平头百姓,哪来那许多银子啊?王上您又不差银子。” 吴应天在美人面前,自然不可能显得小气抠索,大手一挥说:“要多少银子,去内务府领就是。你要的人,我这就安排下去。” 他冷冷地看着潘永安说:“要是事情办不好,孤王可饶不了你!” 潘永安连忙跪下给吴应天磕了个头说:“王上这样信任小的,小的自然尽全力为您效命,不敢欺心!” 吴应天再挥了挥手,有点儿不耐烦地说:“去吧去吧!” 潘永安这边前脚才走,吴应天已经迫不及待地一手搭着一个,和宇文欢和宇文馨一块儿去了香汤沐浴。 到了这个时候,宇文欢和宇文馨只好曲意承欢。 她们原本就不是什么贞烈节女;再说了,杨震对她们有什么好处,她们要为这个男人守贞节呢? 宇文欢是带着报复的心情,和吴应天睡到一起去的。 宇文馨则象柔弱的水,盛到什么容器中,她就变成什么形状。 以前她遇上杨震,便努力变成杨震喜欢的样子;和潘永安在一起,她也是想方设法迎合着潘永安的心思。 现在到了吴应天手里,宇文馨就尽力揣摩着吴应天的爱好。 俩姐妹各有各的美,各有各的风姿和魅力,让吴应天如痴如醉,如梦似幻。 不过,他也是属于吃着碗里,想着锅里的人。 这边睡着宇文姐妹,心里边却在想着江锦绣。 据潘永安说:江锦绣比宇文欢、宇文馨还要美丽。 而且吴应天早就听说了:杨震虽然有几个王妃,但他最宠爱的,几乎可以说是百依百顺的,却惟有这个王后! 能得到杨震心的女人,想来总是不平凡的。 最要紧的是:江锦绣本事大,能赚钱。 这样的女人,他想来一打! 潘永安领了三千两银子,再带着两个武艺高强的侍卫,离开了王府,悄没声儿地回到了他在西晋的住处。 隔了几天,潘永安又和来送烟草的江有成联络上了,他拿出一千两的银票,要求江有成再次把三个夹带回东昊国。 江有成不接,嘴上带笑地说:“张爷,一千两银子,是从东昊来西晋的价钱;这从西晋去东昊,对不住,一千两银子不够!” 潘永安来见江有成的时候,又恢复了他扮成张爷时的妆扮,。 听见江有成这样说,张爷直愣愣地看了江有成半晌,才开口道:“江二爷,您这么做,有些不厚道啊!” 江有成耸了耸眉:“不厚道吗?我不觉得啊!张爷要是觉得不厚道,大可以另请高明。” 话音才落地,江有成抬脚就要走。 潘永安心里那个气啊,他好不容易才从西晋王手里哄骗出三千两银子,本打算除去来回的银子,还可以小赚一笔的,没想到,都成了为他人作嫁衣裳。 没办法,还得拦住江有成,陪着笑脸说:“江二爷留步。方才可是你说的,西晋去东昊是两千;东昊来西晋是一千,对吧?” “没错儿。”江有成若无其事地回答。 “那好。这两千银子我付了。”潘永安一咬牙说。 江有成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表情。 “不过,”潘永安接着说道:“江二爷你也得答应我,等我从东昊再回西晋时,四个人你也只能收我一千两银子,成不成?” 江有成不免有些惊讶:“你还要从东昊回西晋?还是四个人?” 他想不明白了:这个家伙,在两国之间折腾来折腾去的,到底在干什么呢? 潘永安点点头:“没错。江二爷给个回话吧!” 江有成反正是无本的买卖,就从这个人身上,来来去去的,他可以赚四千两银子,何乐而不为呢? 四千两银子啊!发财啦! 他有了钱,买地盖房,再娶上好几房妻妾,吃香喝辣,日子不要过得太好! 所以江有成一拍大腿说:“成交!” 潘永安和江有成约定了日子,交付了两千两银票,这才离开。 江有成卸了货,交易完成,歇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就启程回东昊。 潘永安和那俩个侍卫,依照江有成的安排,扮成押货的;而原先三个押货的,则暂时留在西晋,等下次他来时,再跟着车队回去。 不然的话,车上货空着,又怎么好夹带两个大男人呢? 江有成手下的人,只能服从他的安排。 加上江有成许诺给他们一些银子,也就没有什么怨言了。 潘永安和那俩个侍卫,就这样无惊无险地又来到了东昊。 到了东昊之后,潘永安这种狡猾的人,自然有他的藏身之地。 那俩个侍卫得了西晋王的吩咐,也就老老实实地跟在潘永安身边。 一连住了三天,反复琢磨了自己的计划,看看哪里有漏洞,哪里需要改进,直到觉得天衣无缝了,潘永安这才乔妆改扮,开始行动。 先是派出斧头帮的人,将他的一封信送到王府,指名要交给王后江锦绣。 接下来,他就只有苦苦等待的份。 虽然他有把握江锦绣见到这封信之后,会赶来见他;但究竟是什么时候出现,他就不晓得了! 第478章决定 修竹将一封密密封好,上头还粘了鸡毛的信交给江锦绣说:“王后,门房送来的,说是十万火急。” 其实,是门房得了送信人的贿赂,才会这么巴结地把信送上来。 江锦绣有些惊讶,她想不出谁会给自己寄出一封粘着鸡毛的信?有什么事情,是需要她十万火急去处理的呢? 但她还是很快把信给拆开了。 抽出里头的信纸,发现上面的笔迹十分熟悉。 是的,这笔迹她见过无数次。 以至于她一见之下,不用看署名,便立刻知道这封信是谁写的。 没错,这封信就是潘永安派人送达的。 江锦绣和潘永安是前世夫妻,所以,又怎会认不出他的笔迹呢? 而这个潘永安,正是她和杨震一心要追捕的人。 因为捉到了潘永安,就可以捉到宇文欢和宇文馨。 这三个人,毫无疑问是在一起的。 江锦绣急急忙忙把信的内容浏览了一遍,一时间怔住了。 修竹在边上看江锦绣神色都变了,小心翼翼地问道:“王后,信上可说了什么要紧事吗?” 江锦绣瞥了她一眼,摇了摇头说:“没什么要紧事儿。这上头粘的鸡毛啊,都是闹着玩的。” 她不想告诉修竹。 信上说得明明白白:这件事她不许告诉别人。 而且,她要单独去见潘永安,并带上一万两银票。 如果潘永安觉察到了一丝危险,或者发现江锦绣带了人,那么,就永远也别想从他嘴里听到她想要的答案! 潘永安很清楚江锦绣想要什么。 所以,他的信上,也针对性地告诉江锦绣:他知道,并且可以带着江锦绣找到宇文欢和宇文馨的下落。 为了让江锦绣信服,他特意提出要一万两两银票的好处费。 一来江锦绣会认为他贪图银子,才肯出卖宇文姐妹;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嘛! 二来呢,如果能拿到银子,那于他,算是没白忙活一场! 当然,这点还不足以让江锦绣冒着风险,来单独见他。 于是,潘永安又编造了更让江锦绣心动的理由。 那就是:他从宇文欢那儿,得到了可以帮杨震彻底解毒的方子! 杨震身中剧毒,尽管有从宇文欢那儿搜出来的解药,却是治标不治本。 那些解药,终有用光的时候;而金神医直到这个时候,还没有研制出解药来。 也就是说:用完了那些解药,杨震会陷入生命危险之中。 因此,江锦绣始终提着心,吊着胆,仿佛身边埋着一大桶火药,总有一天会炸起来! 潘永安的信,确实让江锦绣犹豫不决。 她想按照潘永安的提议去做。 一万两银票算什么? 让自己置身险境又有什么了不起? 只要能让杨震彻底摆脱毒药的控制和折磨,她江锦绣什么都愿意去做! 但反过来一想,江锦绣又觉得自己太天真了。 潘永安是什么样子的人,还有比她更了解的吗? 说穿了,潘永安就是个薄情心狠,见利忘义,卑鄙无耻之徒! 那么,他信上的话,到底有几分可信呢? 万一他全是骗人的怎么办? 江锦绣也想过,和潘永安见面的时候,暗地里带着修竹她们保护自己,再布置下武艺高强的侍卫,趁机把潘永安生擒活捉。 捉到之后,再严刑逼供,不怕他不招! 但是,潘永安肯定也考虑过江锦绣会这样做的可能性。 于是,他语气强硬地在信上告诉江锦绣:不要打什么歪主意,他身上带着剧毒药物,一旦发现自己有危险,那么,他会立刻吞服,就算她的人能捉到自己,那也只是一具尸体! 而尸体是不会说话的。 那么,她和杨震再也别想找到宇文欢和宇文馨。 不久之后,宇文欢和宇文馨就可以见到老皇帝,到那时,不管是杨震,还是她江锦绣,极有可能落到痛苦悲惨的境地! 这些威胁,压在江锦绣身上,就象一座大山那么重。 她不敢试,因为她无法判断潘永安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又有几分假呢? 直到夜里,江锦绣还没有把这封信上的内容,告诉过任何一个人,包括杨震。 夜归的杨震,如平常一样抱着江锦绣亲热。 这一次的江锦绣,不再含蓄羞涩;相反,她热情如火,很主动,很配合,带给杨震不小的惊喜。 原来,他的小女人可塑性很强嘛! 也说明他教得好不是? 杨震觉得自己要她怎么也要不够;而江锦绣象藤蔓一样缠在他的身上,只是不舍得分开。 激情退去,杨震握着江锦绣的手,忽然说了一句文绉绉的话:“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江锦绣听明白了,把头靠在他胸前,喃喃地说了一句:“我们当然会一起慢慢变老。” “还会儿孙满堂。”杨震接着说道。 江锦绣切了一声:“儿子还没有呢,就想孙子了?” “是啊。我要加紧努力了。”杨震说着,轻轻咬了一下江锦绣的耳垂。 江锦绣格格地笑着:“你不算懒啊!” “以后会更勤快的,不信你等着瞧!”杨震附在江锦绣耳边轻轻悄悄地说道。 他口中的热气扑在江锦绣的耳上,痒丝丝的,令得江锦绣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杨震感觉到了,偏要去逗弄她,拿唇上的短短的胡子茬去扎她的脸,她的脖子。 害得江锦绣一边躲一边笑。 俩个闹了会子,杨震微笑着问道:“哎,等我有一天头发胡子都变白了,腰也弯了,你还会爱我吗?” 江锦绣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要是老了,难道我就能长生不老吗?还不照样是鹤发鸡皮,老态龙钟的?” “可是,我的锦绣在我心里,就是不会老的啊!”杨震实在想象不出江锦绣老去的模样。 “就算你老了,也一定是个美丽优雅的老太太。”他又添了一句。 “嗯,就算你老了,也仍然是个风采翩然的老爷子!”江锦绣笑眯眯地回了一句。 说这句话的同时,江锦绣已经下定了决心:她会单枪匹马的去见潘永安。 她愿意赌一把。 为了杨震,为了她与他的将来,她豁出去了! 如果潘永安是在欺骗她;如果潘永安没有安着好心,那么,她也会让这个人渣会出代价的! 第479章费尽心思 锦绣真的没有带一个人,偷偷去见了潘永安。 为了不让修竹她们跟着,锦绣还很是费了一番心思。 她换了一件普通的衣裳,告诉修竹说:“我想回我那个娘家一趟,有些事要问问清楚。你们几个,就不用跟着了。” 修竹不放心地说道:“王后,王爷若是知道了,怕是要斥责我们几个呢!万一出了什么事,奴婢们就更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江锦绣摇摇头说:“我不过是回一趟娘家而已,你们觉得能出什么事呢?我家里那些人,现在就借几个胆子给他们,也不敢动不好的念头啊!” 确实,自从江临凤被惩治以来,无论是李桂花,还是江阿水,或者江有贵,江有成俩兄弟,都畏江锦绣如虎,个个老老实实,见了她的面,缩头缩脑的,连大气儿都不敢出了! 这种情形,修竹是见过的,所以也相信江锦绣说的是实话。 她还想开口说什么,江锦绣以手势制止她道:“不要再说了。王爷责怪你们,我会为你们开脱的!” 修竹不敢违抗,只好应了个是字。 但她多留了个心眼,自己和翠竹远远地跟着江锦绣的马车,亲眼看江锦绣进了江家,这才放下心来。 不过,怕江锦绣出事,她和翠竹爬上树,藏在树丫子之间,由树叶遮挡着,观察着江家的动静。 江锦绣进了江家,江阿水和李桂花一脸的诚惶诚恐,生怕自己会惹她不高兴。 江有贵干脆躲在屋里不出来;江有成是人不在家。 江锦绣和她爹娘是没什么话说的,只简单地开口道:“娘,把你的衣服借件给我换上,我马上从后门出去。” 李桂花吓了一大跳,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情,直眨巴着小眼睛问:“锦绣,出,出啥事情了?” 江锦绣摇摇头说:“没出啥事情。我想出来透透气,不喜欢身边跟着许多人,才不得不用这种法子。” 李桂花哦了一声,半信半疑,但她也不敢追问。 想了想,李桂花讨好地说:“你身条子这样苗条,我这么胖,年纪又大,我的衣裳你穿起来啊,不晓得的人还以为你偷来的呢!不如让你大嫂把衣裳给你吧!样式时兴些,也合身些!” 江锦绣无所谓地回答:“也成吧!就是要快些。” 李桂花连忙应了,屁颠屁颠地跑去找陈氏,问她要了一件八成新的衣裳,巴巴地拿到江锦绣面前。 “来,锦绣,娘帮你穿上!”李桂花堆了满脸的笑,语气说不出的亲热:“你在王府都是下人伺候惯了的,在这里,就让娘来伺候你吧!” 江锦绣瞥了李桂花一眼,说不出心里到底是啥滋味。 想当初,这个娘可是没少打骂她,折辱她;就是不久前,还想坑陷她一把的;可是现在,李桂花一收以往的暴虐,象条摇尾乞怜的狗一样! 如果不是杨震的以暴制暴,她的娘家人,哪会这样温顺,无害? 由此可见,做人还真是不能心软,不能退让! 江锦绣不再作声,由着李桂花帮忙,很快就把衣服穿好了,发髻也重新梳过,这才从江家的后门溜了出去。 李桂花看着江锦绣的背影从自己眼前消失,这才咬牙切齿地对着凑到身边的陈氏嘀咕起来:“死丫头,也不晓得葫芦里头卖的啥药!哼,别是张阿良不想要她了吧?真有这一天啊,看她得意个啥劲儿!老天爷真是不公平,这样没良心的货,咋不早些收了她去哟!” 陈氏撇了撇嘴说:“锦绣倒霉了,娘你也不见得能得着啥好处哇!” 李桂花一拍大腿说:“我靠她?我靠她还不如上街要饭去呢!如今我家有成能赚来银子了。昨儿个一出手哇,就给了我一百两!真是我的好儿子啊,不枉我打小儿就看好他!” 李桂花这话明显是在说给陈氏听的,意思是大儿子不如这个小儿子。 陈氏酸溜溜地说:“有成就给娘银子,也是应该的。他打小起,花了家里多少钱啊!光是读书的束脩,就不少了!咦,有成从哪里弄来这许多银子的?别是不走正道得着的吧?” 李桂花不爱听这话,呸了一声说:“你个乌鸦嘴!自己没本事赚钱,倒说我儿子是不走正道得着的。我看你就是眼红,妒忌!你这种人啊,我懒得搭理你!看都不想看你一眼!” 说完这句话,李桂花扭着肥腰走了,留下陈氏又气又恨地立在当地。 江锦绣离了江家,立刻照着潘永安给出的地址,一路问路寻了过去。 到了地儿,是个不起眼的小四合院子。 江锦绣拉起门环叩了叩,不大会子,便有个老婆子来开门,把江锦绣给放了进去。 老婆子把江锦绣领到厅堂,江锦绣一眼就看见潘永安大模大样地坐在主位上。 俩人四目相对,江锦绣的眼中只有冷冽,以及发自心底的厌恶。 而潘永安则是诧异和惊艳。 他没想到,多时不见,江锦绣竟然越发的美丽和优雅了。 虽然她身上穿的是普普通通的衣衫,却丝毫掩盖不住她的风姿绰约。 这间光线有些不佳的厅堂,竟然因为江锦绣的出现,似乎变得亮堂了许多! 潘永安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眼睛不舍得从江锦绣身上移开分毫。 “银票我带来了。希望你不要耍什么花招!”江锦绣面无表情地说道。 潘永安挑了挑眉毛说:“如果我发现你没有按照我的要求来,对不住,你别想达到目的。” “我是个言而有信的人。但愿你也是个这样的人!”江锦绣的声音不大,但很是清晰。 “银票在哪儿?我要先验一验真假。”潘永安直接了当地说道。 江锦绣伸手拿出一迭银票交到潘永安手里。 她故意换的小额银票,有一百两的,有二十两的,有五十两的,够潘永安数上好一阵子了。 潘永安摸着厚厚一迭银票,脸上不由得透出一丝笑容。 他以前穷怕了,哪怕后来当了帮主有钱了,但只要一提到钱字,就会双眼放光。 一张一张数过去,有的两张银票不易分开,他还会拿手指蘸上点口水,把它们捻开。 好不容易数完了,潘永安抬头盯着江锦绣说“我不光要银票,我还要你保证我的安全。不然的话,你出了这个门,便立马让人把我包围了,我岂不是插翅难飞?”潘永安阴丝丝地说道。 ”那你想怎么样?“江锦绣反问。 ”当然是听从我的安排喽!“潘永安一脸的得意。 第480章防不胜防 潘永安的一举一动,以及脸上最细微的表情,江锦绣都没有放过。 此时,她不动声色地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安排?” 潘永安似笑非笑地说:“我要你与我一同离开这儿!” 江锦绣心里咯噔一声,厉声问道:“潘永安,你不要糊涂油蒙了心!你晓得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潘永安冷哼一声,十分嚣张地说:“我的人已经仔细搜查过了,你确实是一个人来的,后边没有跟着尾巴。所以,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江锦绣不怒反笑:“果然我没有猜错,你到死都是个上不得台面的无赖! 所以,我防你一手,的确是做对了!” 潘永安闻言大惊:“你,你到底对我做什么了?” 江锦绣盯着潘永安,冷冷地说道:“我给你的银票,每一张上面都涂了剧毒。如果一般的人拿到,也许不会怎么样。可是,象你这种哪怕是翻书,也常常要要用手在嘴里沾点唾沫的人,却是躲不过的灾难!” 潘永安怒目而视:“你你你,你这个毒妇,你居然给我下毒!我杀了你!” 他原本满心的得意,此时化作了一脸的狰狞。 是的,他低估了江锦绣这个死丫头。 他以为江锦绣为了杨震,是不敢违抗他的,没想到,江锦绣居然这样的狡猾! 可是,江锦绣又怎么晓得他翻书时,喜欢在嘴里蘸点唾沫的呢? 起码他在她面前,从来没有这样干过吧? 潘永安记得,早先在杨柳村时,江锦绣常常来他家帮着他娘做活,可是,她从来不敢走进他的书房。 而且她瞧见他的时候,总是一付又自卑又想靠近的模样。 他高兴的时候呢,就逗逗她玩儿,同她随口说两句话;不高兴呢,他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 每当他同她说话的时候,她的眼睛都能放出光来;而他不愿搭理她时,她又象朵蔫了的狗尾巴花。 潘永安又震惊又愤怒,向江锦绣扑了过来,想要掐住她的脖子。 可是,有人动作比他更快,只见一条黑影一闪,抢先一步,挡在了江锦绣的面前。 江锦绣不闪不避,从那人身后探出头来,幸灾乐祸地说道:“你确定要杀了我?而不是放我回王府?要晓得,解毒的药,可是放在王府一个极为秘密,除了我,任何人都不知晓的地方呢!” “还有,你只有三天的时间。如果得不到解药,你会非常痛苦地死去!”江锦绣继续说道。 她实在是恨极了潘永安,所以先不管挡在她面前的人是敌是友,一定要把这些话说出来,心里才痛快! 潘永安心急火燎地推开那人说:“高侍卫,你可不能胳膊肘往外拐啊!你听见没,这臭女人给我下了毒哇!我不逼着她拿出解药来,我岂不是要死于非命?” 高侍卫面无表情地看着潘永安答道:“你怎么样我不管。这个女人,我是要毫发无损地带回西晋国,去见我家主子!” 另一条黑影又掠到了潘永安的面前,接话说:“没错。你是死是活,同我们没关系。可是,这个名叫江锦绣的女人,却是毫无疑问要跟我们走的!” 潘永安听了这话,顿时哭丧着脸说:“高侍卫,林侍卫,你们可不能过河拆桥啊!如果没有我,你们怎么可能捉到这个女人?如果没有我,你们又怎么可能从东昊回到西晋?” “你已经中了剧毒,怕是没几天好活了。所以,我们就算不放弃你,又有什么用呢?毕竟我们又没有解药。”高侍卫不紧不慢地回答。 “是啊!何况我家主子早已经交待过了,只要得到江锦绣这个人,须得尽快赶回西晋国。至于你嘛,就算不中剧毒,其实我们也要弄死你的!”林侍卫冷笑着说了实话。 潘永安瞪大了眼睛,有一种说不出的绝望和恐慌,拼命摇着头说:“不不不,你们不能这样做!我还有用处,我对于你们的主子还有很大的用处啊!” 见高侍卫和林侍卫无动于衷,潘永安恬不知耻地跪了下来,扯着高侍卫的袍子下摆说:“求求你了,先让这个女人拿出解药给我,然后咱们三个一起带着她回到西晋。我有办法让她为西晋王所用!求求你们了,不要让我死啊!” 他晓得,姓高的和姓林的俩个,还是姓高的作主。 高侍卫和林侍卫身后的江锦绣,透过俩人身体的间隙,看着潘永安的丑态,又是厌恶又是憎恨。 她从三个人的对话中听明白了:挡在自己身前的这俩个人,居然是西晋国来的。 而潘永安这个人渣,不晓得什么时候起,竟与西晋国的人勾搭上了。 而且,他们计划把自己也绑架到西晋国去,为他们的主子服务。 江锦绣也看出来了:来自西晋国的这俩个人,武功相当高强,自己根本不可能斗得过其中任何一个,又何况是俩个人一块儿呢? 很明显,这俩个人根本不在乎潘永安的生死;就算潘永安不中毒,下场也是被他们弄死。 而自己呢?如果真被弄到西晋国去了,那可如何是好? 江锦绣转动着眼珠,希望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想出一个能自救的办法来。 面对潘永安的苦苦哀求,高侍卫显得很不耐烦,他大声斥道:“滚开!识相的话,不要挡住我的路,否则,我会在你的剧毒还没发作之前,先活活扼死你!” 他的眼神突然变得无比凶狠,看得潘永安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然后乖乖松开了扯住他袍子下摆的双手。 林侍卫在边上嘲弄地说道:“你是不是傻啊?这个女人已经说了,她的解药在王府一个谁都不知道的秘密地方。你是想将她放回王府吗?那岂不是等于放虎归山?” “就是!放虎归山的后果你想过吗?你想把王府的人引来抓捕我们?切!我们可不想陪着你死!” 高侍卫说完这句话,再也不看潘永安一眼,转身面朝江锦绣站着说:“别搭理这个人。你只须做好去西晋国的准备,就可以了!” 话音才落地,他闪电般地伸出一只手,在江锦绣的某个穴位上点了一下,便收回手悠哉游哉地看着她。 江锦绣顿时不会说话不会动,变成了泥雕木塑一般。 第481章计退色狼 当江锦绣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经过询问边上的丫环,原来此地就是西晋国的王宫。 江锦绣大吃了一惊:“王宫?这儿是西晋国的王宫?” 那丫环垂着头,恭恭敬敬地应了一个是字。 江锦绣心念急转:这么说来,那俩个侍卫口中的主子,竟然是西晋王吴应天? 可潘永安又是怎么同西晋王勾搭上的呢? 江锦绣不晓得自己是怎么越过东昊国的边境,被那俩个侍卫带到西晋国来的? 但她可以肯定:那个人渣潘永安,肯定是不会出现在她面前了! 一想到潘永安的下场,江锦绣就觉得解气:这个家伙,不是中毒而死,就是被那俩个侍卫干掉,总之是不得好死就对了! 丫环伺候得小心翼翼,先是领着香汤沐浴,然后梳妆打扮完毕,精美的早餐已经摆满了一张桌子。 江锦绣到了这个时候,虽然提着心,吊着胆,也只有既来之,则安之了。 她倒要看看:西晋王把她弄到这儿来,到底想干什么? 西晋王不久后就出现了,他立在江锦绣面前从头到脚仔细地打量着。 然后喃喃地说道:“真美啊!” 她的秀发象乌云;她的肌肤仿佛会发光;她的眼睛,如盈盈秋水;她…… 总之,她的美只能意会,却无法形容。 评心而论:宇文欢和宇文馨的容貌并不在江锦绣之下! 但是,江锦绣有一种独特的气质,让人忍不住看了又看,舍不得移开视线。 这些日子,西晋王天天同宇文欢和宇文馨鬼混在一起,早没有了最开始的新鲜感。 而看到江锦绣时,西晋王感觉自己象在沙漠中跋涉许久,口渴难耐的人,忽然面前出现了一股清流。 除了想扑上去畅饮一番,哪怕溺死其中呢,也是别无所求! 江锦绣冷冷地看着吴应天,语带讥讽地:“这是哪里来的登徒子?色迷迷地瞧着人,一看就是不怀好意的样子!” 吴应天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说:“好个伶牙俐齿的美人儿!孤王可不是什么登徒子,也并没有不怀好意!” “说吧,你把我弄到西晋来,到底想干什么?”江锦绣脸上并没有害怕的样子。 ”我大西晋很不错啊,所以想让你来见识见识。此外呢,你是女人;我是男人,你觉得女人和男人在一起能干什么?“吴应天轻嘴薄舌地说道。 江锦绣冷哼一声道:”你不觉得你的手段太过卑鄙吗?哪里象一国之君应该做的?还有,你想过后果没有?我的夫君若是知道你的所作所为,我想他一定不会放过你的!到那时,恐怕整个西晋,都会为你的行为所拖累!“ 吴应天嘿嘿干笑了两声,若无其事地说道:”孤王一向不走寻常路。至于你的夫君,我敢保证,他绝对不晓得你此刻和我在一起!所以,你大可不必为我担心!“ 江锦绣皱起了眉头说:”谁为你担心?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以为你做下的事人不知、鬼不觉,可你别忘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我的夫君,他肯定会找到我的!“ ”找到你又怎样?你早就成了我的人,你以为他还会要你吗?“吴应天一脸猥琐地看着江锦绣。 江锦绣再也忍不住了,照着吴应天的脸就呸了一声,直接呸了他一脸的唾沫:”谁成了你的人?你趁早别作这个梦!我就是死,也不会受你玷污的!“ 吴应天恼羞成怒地扑了过来,用力将江锦绣抵在了墙上,咬牙切齿地说:”你已经落在了我手里,我不信你能插翅逃走!老子现在就办了你,你能怎样?“ 他嘴里说着话,一只手便来撕扯江锦绣的衣裳。 江锦绣急中生智,在手上戒指处按了一按,那戒指立刻弹出一根钢针来,飞快地抵在了吴应天的咽喉处,轻声说:”不要动。这根针可是涂了毒药的,要是扎破了你的皮,见血封喉,连神仙也救不得你!“ 吴应天闻言,身体顿时僵住了,只剩下两只眼珠子乱转。 侍卫就在门外站着,吴应天想喊救命,又怕远水解不了近渴。 半晌他才敢出声说:”你你你,你不要轻举妄动啊!不然的话,管教你碎尸万段!“ 江锦绣点点头:”我就算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吴应天无奈,只好换了一付嘴脸说:”江王后,千万别冲动!年纪青青的干嘛要想到死呢?孤王刚才的话,不过是在同你开玩笑罢了!其实我把你弄到西晋国,主要是为了让你来教我们这边的人,如何种植烟草的!“ 江锦绣挑了挑秀眉,哦了一声:”原来还真有吃了桃子,连桃树都要挖走这回事啊!“ ”只要你肯帮着西晋把烟草种植好了,我就放你回东昊。孤王可是说话算数的人!“吴应天装出一脸的诚恳。 江锦绣就坡下驴,将抵在吴应天咽喉处的毒针收了回来。 吴应天见江锦绣有这么一件护身的宝贝,自然是不敢再起色心。 他气乎乎地离得江锦绣有一丈远,这才转过头来对她说:”听说,若要种烟草,必须先育苗。此时正是育烟苗的时节,就看你的表现了!表现不好,你可是要吃苦头的!“ 江锦绣冷冷地看着吴应天,并不答话。 吴应天不愿在这儿过多停留,一想到自己险些被毒针刺中而丧命,他就有一种后怕的感觉。 看来,江锦绣这个女人不好惹啊! 江锦绣就这么抱着双臂,目睹吴应天狼狈而去,嘴角慢慢漾开一丝笑。 笑容很快收敛,江锦绣只觉得全身无力,她软软地靠在墙壁上,方才发觉小衣巳被汗湿。 吴应天一看就是个色鬼,他真的会这样轻易地放过自己吗?江锦绣心想。 她更担心的:是杨震。 杨震见自己突然失去了踪迹,一定会很担心,很焦急吧? 他肯定想不到自己竟然被西晋国的人掳走。 唉,当时要是跟修竹透露一点风声也好啊! 说来说去,都是潘永安这个人渣造的孽。 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潘永安居然会同西晋国的人勾搭到一起,并且参与到绑架自己的阴谋中! 她原以为:只要对付了潘永安,就万事大吉呢! 第482章遍寻不着 江锦绣失踪,一夜未归,整个王府简直闹翻了天。 杨震从来没有这样生气过。 因为自从上一次江锦绣被宇文欢的人暗中绑架后,杨震已经严令手下人要防卫好江锦绣的安全。 结果,江锦绣还是出事了! 修竹,翠竹和竹叶,竹枝她们几个自知失责,自动让人捆绑起来,送到杨震面前请罪。 “奴婢们有罪,请主子责罚。”修竹带着哭腔说。 其实当时修竹就怕江锦绣出事,所以才会偷偷尾随,但她哪里算得到江锦绣会从后门溜走? 何况江锦绣乘坐的马车和马车夫都在门外候着;再加上江锦绣一向与江家人不睦,所以总以为呆不了多少时候,她就会出来了。 在树上守候了一个上午,修竹还没见江锦绣出门,于是决定敲门问上一声,拼着受一顿责怪好了。 是李桂花开的门,她一见修竹,大惊小怪地说:“哟,你怎么来了?是来接你家王后吗?” 修竹依着礼数叫了一声老夫人,又说:“不晓得王后可打算回王府,还请老夫人帮我问问。” 李桂花幸灾乐祸地说:“呵,你家王后就是不愿意你们这些人成天跟狥似的跟在她身后,嫌烦,你还偏往上凑,咋这么没眼力介呢?” 修竹懒得和李桂花 打嘴仗,只客客气气地问:“老夫人,我家王后在哪儿?” 李桂花怪笑一声说:“你这傻子,真以为王后会老老实实在我家坐着呢?她呀,早就从后门走了!” 修竹顿时变了脸色,急切地说:“王后走了?她可有说去什么地方?” 李桂花看着修竹变貌变色的样子,偏不搭理她,慢条斯理地走到椅子边坐下说:“我哪晓得?这个闺女我就当白养了,她几时拿我这个当娘的在放在眼里?哼,没良心的人,只怕老天爷都不会放过她去!” 修竹不得不跟到她身边,用央求的语调说:“老夫人,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请您把当时的情况仔细说一遍,我好去寻她。不然出了事,只怕……” 李桂花听了修竹的话,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说道:“谁有闲功夫同你开玩笑?锦绣那死丫头从后门走了,我还能拉住她不成?再说了,就算出了事,与我什么相干?我还敢管她?她连亲姐姐都可以狠心地砍手剁脚,连我这个亲娘都让人打了二十个嘴巴子,生生打掉我两颗大牙!” 李桂花越说越激动,左手叠右手使劲拍了一下,干嚎了起来:“我命苦啊,生了这么个白眼狼啊,亲娘都祸害啊!天呀么天……” 修竹实在不想再听下去了,也晓得从李桂花嘴里问不出什么来,索性一走了之。 出门把这事三言两语告诉了翠竹,并且让翠竹立刻去王府禀报,她自己则从后门方向去找江锦绣。 黄金城这么大,要找一个人,真比大海捞针还难,凭修竹自然是没有办法。 她不得不回到王府,向杨震覆命。 杨震派出去寻找江锦绣的人,似乎也没有什么收获。 杨震强忍着想掐死修竹的冲动,沉声说道:“王后为什么要一个人单独行动?之前就一点昧丝马迹都没有吗?” 他也猜不出江锦绣碰到了什么事情;但他可以保证:自己没有做过惹江锦绣不高兴的行为。 所以,江锦绣这样做,绝不是因为他的缘故。 江锦绣虽然有时候贪玩,但她也犯不着甩掉修竹,翠竹这几个啊! 又有什么事情,是需要瞒着修竹和翠竹,竹叶,竹枝这些人去做的呢? 修竹想了想,就把江锦绣收到一封鸡毛信的事交待了一遍。 ”鸡毛信?信上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啊?“杨震迫不及待地问道。 “当时王后看完了信,坐在那儿发怔;奴婢问了,王后却一言带过。所以奴婢也不敢问。”修竹心情沉重地说着,又把今天发生的一切,从头到尾告诉了。 不过李桂花那些口出不逊的话,修竹没有说。 说了又有什么用呢?还担个挑拔离间的名声。 但杨震可管不了那么多,立刻派人把李桂花拘了来,仔细盘问当时的情形。 李桂花见了杨震可就不敢放肆了,只得老老实实把江锦绣怎么换衣裳,换发型,再从后门走掉的事情,一个字都不敢隐瞒地说了。 ”你就没问她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杨震亮如星辰的眼睛盯着李桂花一瞬不瞬地问。 李桂花被杨震盯得浑身不自在,强忍着胆颤心惊说:”我问了啊,可是她说,没啥事,就是想出来透透气,不喜欢许多人跟在身边,所以才要换装独自一个人。“ ”锦绣没说去哪里?“杨震板着脸问。 李桂花把头摇得跟拔浪鼓似的:”她哪愿意告诉我啊?你又不是不晓得,这死丫头……“ 她看了看杨震的脸色,连忙改口说:”锦绣她不爱同我说话。“ 杨震神色阴悒地瞪着李桂花说:”你们家的人,没有动什么坏心思吧?锦绣的失踪,是不是同你们有关?“ 老实说,他真的有些怀疑。 李桂花听见这种指控,吓得眼睛珠子差点没掉出来,急急忙忙地辩解说:”张……王爷,你可不能冤枉我们啊!我们害谁也不敢害锦绣啊!我,我可不想被剁手砍脚的……“ 她真的很害怕,一想到自己有可能会落得这样一个下场,她就止不住腿肚子发颤。 ”害谁也不敢害锦绣?你们害她还害得少了?你没得老年痴呆症吧?就是不久前,你还坑了锦绣一把呢!“杨震鄙夷地看着李桂花说。 李桂花哭丧着脸答道:”那不都是过去了的事情吗?现如今我哪敢啊?我,我两颗大牙都没了!“ 杨震冷哼一声:”真相到底如何,我会派人仔细调查。若是你敢隐瞒,或是参与其中,你自己想想后果吧!“ 李桂花一付蒙冤受屈的样子,大声说:”王爷,我也巴不得你赶紧调查清楚。谋害王妃的罪名,我可担不起啊!生了锦绣这么个闺女,我是福没享到多少,气倒受得够够的!“ 她拿拳头捶着自己的胸口,嚎了起来:”天呐,我前世到底造了什么孽哟!锦绣你咋不快些出来,还我个公道啊!“ 杨震冷冷瞧了李桂花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亲们不好意思,最近太忙,只能抽空码字,每天更新得比较少,请见谅。再加上家里的无线网络升级,我常常登不上作者后台;连手机上书旗也无法回复读者,对不起了! 第483章抽丝剥茧 杨震对着他的下属说了一句话:”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找到王后!“ 他的心情十分沉重,担心江锦绣会出事。 几乎是本能的反应,他觉得这件事肯定少不了宇文欢的参与。 是宇文欢的人和江家的人联手掳走了江锦绣吗? 那么,宇文欢又躲藏在什么地方呢? 这么久以来,一直没有找到宇文欢,宇文馨和潘永安的下落,难道,她们会遁地术? 这几个人胆子也太大了吧?在这样的境况下,还敢掳走王后? 但问题又来了:虽然不确定,江锦绣是不是一个人从江家后门离开;但江锦绣确实是一个人自愿去到江家的。 她为什么要单独去江家? 那封鸡毛信上,到底写了些什么? 还有,在去江家之前,她知道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什么呢? 原本冷静而自制的杨震,只感觉内心乱成了一团麻似的。 这就是所谓的关心则乱。 他握紧了拳头,暗暗对自己说:镇静。事情已经发生了,锦绣还等着你去解救呢,怎么可以这样失魂落魄? 他咬了咬牙,直接了当地进入到他和江锦绣共同的卧室中,开始细致而耐心地寻找那封鸡毛信。 只有找到这封鸡毛信,才能解释江锦绣独自行动的原因。 找到了原因,也才能顺藤摸瓜,捉出对付江锦绣的人! 桌子的抽屉中,柜子的夹层里,床底下,甚至连江锦绣的枕头,杨震都给拆开了。 并没有找到鸡毛信。 后来是在江锦绣的梳妆匣子里找到的。 江锦绣的梳妆匣子是杨震送给她的。 特意请能工巧匠制作而成,不仅有多层小巧的抽屉,还可以旋转,推拉,暗藏着机关。 杨震找到鸡毛信之后,匆匆浏览了一遍,亮如星辰的眸子便蒙上了一层泪光。 他明白了:这封信是潘永安写的。 这个人渣,一面威胁江锦绣,一面利诱江锦绣,无非就是想迫使江锦绣单独去见他。 而江锦绣肯这么做,无非也就是想解除自己身中的剧毒而已! 所以,江锦绣其实是为了自己,才会去冒险的啊! 一种被爱的幸福和感动,加上对江锦绣的担忧,一起涌上杨震的心头,让他情不自禁眼角噙泪。 看过信之后,杨震可以确定了:江锦绣的失踪,和潘永安这个人渣有直接的关系。 正在这个时候,有下属上来向他禀报,说是经过排查,有老百姓亲眼瞧见长相酷似王后的女人,曾经出现在翠花街一带。 ”翠花街?传我的命令,翠花街一带戒严,哪怕掘地三尺,也要将潘永安这个人渣挖出来!“杨震咬牙切齿地说道,眼睛里是冷冽的光芒。 如果能抓到潘永安,不晓得宇文欢和宇文馨那俩个祸害,会不会也一网打尽? 杨震已经在脑子里把那三个人好好地虐了一遍。 真要有捉到,他必定会让这几个人生不如死,比活在地狱里还要痛苦一百倍的! 奉命而去的下属,连地上的一只蚂蚁都不肯放过,那些房屋住户,自然是受到了最严密,最详细地搜查和盘问。 挨家挨户的搜查和盘问,潘永安那座破败的小四合院子也逃脱不了。 士兵们在屋内,院子里一寸一寸地搜查;那个老婆子,在一连串的盘问下,装聋作哑:”你们说什么?大声点,我听不见啊!“ 盘问的士兵不得不扯着喉咙又重复了一遍问话。 ”啊?你问热水啊?有有有,我刚烧了一大锅哩!我这就舀去。“老婆子一摇一摆地往灶屋走去。 ”站住!谁问你热水了,我问你屋主是谁?“士兵哭笑不得,三步并作两步抢到老婆子面前。 ”这家里只有你一个人吗?“ 老婆子一脸惶惑地搓着手,又指指耳朵:”我真的听不见!“ 士兵无奈,只好扔下老婆子,参与到几间屋子的搜查中去。 后来在后院的柴房里,发现了一个地窖。 拉开盖在地窖口上的木板,有一把梯子,一个士兵一手提着油灯,一手扶着木梯子爬下。 里面明显有人睡过的痕迹,稻草,棉絮,都凌乱地堆在地上。 突然那士兵惊叫了一声。 上面的人追问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半晌,那士兵才战战兢兢地说道:”发现一条毒蛇……“ ”你没有被毒蛇咬中吧?“ ”这条毒蛇已经死了。“地窖里的士兵回答道。 上头的人松了一口气。 毒蛇死了,那么,曾经在这个地窖里呆过的人,又上哪儿去了呢? 是因为遇上毒蛇变成了尸体,而被运走;还是打死毒蛇后,觉得这里不安全,再也不敢居住? 杨震担心的是:江锦绣会不会被强行塞在这个地窖里呆过呢? 她有没有受到毒蛇的侵袭? 然而,在这个四合院里,除了老婆子之外,并没有找到一个活人。 但无论如何,这个老婆子,是不可以放过的。 老婆子再装得老态龙钟,颤颤巍巍,耳聋眼花,也没用,杨震为了江锦绣,那是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的! 那老婆子被折磨了一番之后,不得不把她所知道的情况都交待了出来。 从她嘴里,杨震终于得知:原来,这所屋子正是潘永安的藏身之所。 ”老婆子,同这个潘永安在一处的,是不是还有两个长得很漂亮的女人?“杨震亲自审问。 那老婆子愣了半晌,这才开口说:”同他一处的,是有两个人。只是,这两个人既不漂亮,也不是女人。“ 听了这话,杨震也有些不明白了:难道不是宇文欢和宇文馨俩姐妹,同潘永安住在一起吗?还是,这俩姐妹扮成了男装? “那两个男子外表如何?”杨震又追问了一句。 “其中一个身如铁塔,皮肤黝黑;另一个块头也不小,只皮肤白净些。”老婆子再不敢耍花枪,老老实实地说道。 杨震有些失望:看来,这俩个人还真不是宇文欢和宇文馨女扮男装的。 那么,宇文欢和宇文馨又会藏在什么地方呢? 江锦绣是不是同她们在一块儿? 无论怎样严刑拷打,老婆子知道的就是:确实有个极为美丽的女子上门来过。 但这个女子很快就同那俩个大个子一块儿消失了,至于到底去了哪里,她也说不上来。 第484章以毒攻毒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个女子会同那两个男子离开?只要你肯交待实情,便算你将功赎罪。我还另外赏银一百两给你!” 杨震虽然心里翻江倒海似的,却努力使得语气平缓。 老婆子被打乖了,加上听见说有一百两赏银,也就竹筒倒豆子似的,把自己偷听,偷看到的,统统说了出来。 “我看见,看见先是那个大当家的在点银票;再是那个美人儿说,说那些个银票上都涂了剧毒;大当家的就翻脸了,要扼死那个美人儿;可是,那俩个汉子,却帮美人儿……” 老婆子啰啰嗦嗦说了一大堆,杨震好不容易才算是听明白了。 原来,江锦绣是有备而去的。 她虽然单独去见潘永安,还按照潘永安的要求,带上了一万两银票;可是,她并没有头脑发热,毫无准备。 相反,她早早设计好了,要置潘永安于死地。 根据老婆子的讲述,潘永安应该是中了银票上的剧毒。 如果真如江锦绣所说:剧毒如果没有解药,三天后就会发作;那么,潘永安的死期就近了! 这种人渣,死了也是浪费土地! 不过,老婆子说潘永安躲在地窖里,后来怎么又不见了踪影呢? “那俩个汉子,一个叫高侍卫,一个叫林侍卫;他们的主子,要捉那个美人儿去;那个主子,还让俩人汉子弄死大当家的……” 老婆子为了得到赏银,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杨震连忙喊道:“打住。那俩个汉子的主子,到底是什么人?” 老婆子惶惑地摇头:“这个我真没有听见,他们没说。” 身边有这样的侍卫听命,想来身份不俗吧? 就算身份不俗,难道这人不晓得江锦绣是谁的女人? 在东昊国,身份地位再不俗的,除了他的父皇,谁还能压过他杨震去? 杨震想不通:到底是什么人,想要把江锦绣捉了去呢? 难道真是他的父皇? 只是,父皇要把江锦绣捉了去做什么? 杨震微微摇了摇头,他不相信父皇会把江锦绣捉去。 看来,还是要找到潘永安这个人渣,才能解开这些谜团。 那个老婆子见杨震脸色阴晴不定,生怕自己的一百两赏银打了水漂,于是主动交待说:“大当家的会易容术,时常变换面容。” 杨震定定地看着老婆子问:“你看见他时常变换成什么模样?” 老婆子想了想说:“大当家的曾装扮成一个病病弱弱的中年人;也曾经装扮成老头子……” 杨震直到此时才恍然大悟:这个狡猾的潘永安,正是靠着易容术,才和宇文欢和宇文馨一次又一次逃脱搜捕的吧? 他立起身,立刻传下命令:“加紧搜捕,尤其要注意中、老年男子是否易容而成!” 识破了这个局,杨震的下属也就等于找到了方向。 继续扩大搜查的范围,挨家挨户地毯式搜索,只要是男性,仔细观察之外,还要上手揪眉毛,扯胡子,抹脸皮,以便识破伪装易容之术。 在这种情况下,潘永安终于无所遁形,被剥掉画皮,捉了个正着! 原来,潘永安中了江锦绣涂在银票上的剧毒,本来活不过三天的;加上高侍卫和林侍卫落井下石,带走江锦绣,弃他于不顾,因此下场就更惨了。 高侍卫和林侍卫怕他捣乱,索性把他绑起来,给扔进了地窖里。 至于那个老婆子,她并没有看到这一幕,所以连她也不晓得,自然也就谈不上解救潘永安。 潘永安手脚被捆,嘴巴也被塞住,正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连声音也发不出来。 他本来也以为自己死定了,不是毒发身亡;就是被活活饿死! 哪曾想,不晓得从哪里钻出一条蛇来;这蛇头呈三角形,色彩极为艳丽,一看就是一条剧毒之蛇, 潘永安躲没处躲,避无法避,眼睁睁看着这条毒蛇咬了上来,吓得眼珠子险些夺眶而出。 被蛇咬了之后,潘永安 这下子,他不但死定了,而且死期更近了!潘永安心想。 人就是这样,越濒临死亡,求生的意念越强! 虽然被蛇咬伤的地方剧烈疼痛、外加头昏眼花胸闷,潘永安仍然努力磨断捆住自己手脚的绳索。 不过,还没达成目的,他就晕了过去。 睁眼醒来,潘永安发现自己并没有死,只是饿得慌。 他也弄不明白,自己到底晕过去了多久。 更为稀奇的是:那条咬过他的毒蛇,竟然就死在了他的身边。 潘永安盯着那条毒蛇看了很久,甚至幻想了一下把那条蛇吞进肚里的场景,因为他实在太饿了。 潘永安将绑住双手的绳索用力在一块石头上磨着,哪怕双手被磨破了皮,磨得鲜血淋漓,他也不肯放弃。 终于,绳索被磨断了,潘永安的双手被解放出来,双脚的绳索也就不在话下了。 没有了束缚的潘永安,仔细听了听外头的动静,然后顺着木梯爬了上来, 老婆子在灶屋里专心致志地干着活,哪里知道潘永安经历的这一切? 潘永安跑回自己的屋子,匆匆忙忙乔装改扮了一回,这才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走了。 跑到了另一个藏身之所,潘永安这才发现:距离他被江锦绣设计中毒的日子,居然已经过了四天。 也就是说:比毒发身恨的三天之期,还多了一天。 潘永安不由得又惊又喜:这样说来,他不会因中毒而死了? 有没有可能,是江锦绣在欺骗他?其实他根本没有中毒呢? 还是他饿了几天,把毒给排掉了? 好吧,就算他没有中江锦绣的毒,那被毒蛇咬了一口,却什么事都没有,又做何解释呢? 潘永安记得很清楚,他被毒蛇咬了一口之后,头晕眼花,气都喘不上来,说明这蛇绝对是条毒蛇! 晕过去之后的事情,他当然不知道,但睁开眼睛就看见了毒蛇的尸体,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潘永安琢磨了很久。 惟一的解释就是:毒蛇确实很毒;而江锦绣也真的给他下了毒;然而,世上还真有以毒攻毒这么一回事情! 江锦绣给他下的毒,被毒蛇的毒一中和,于是化为无形。 而那条毒蛇呢,却很不幸地被他身上的毒给毒死了! 天啊,江锦绣那个死丫头到底给他下的是什么毒啊?居然把毒蛇给毒死了! 第485章挨个儿收拾 潘永安侥幸拣了一条性命。 只是,他虽然没有死,却再也去不得西晋国了。 西晋王早已经下令让那俩个侍卫害死他,要是见他没送命,肯定要补上一刀的。 去不得西晋国,潘永安也就没法知道宇文欢和宇文馨的消息;他想靠宇文欢走上仕途的幻梦,也就破灭了! 潘永安不甘心。 但不甘心又能怎样? 西晋王要弄死他,和弄死一只蚂蚁并没有多大区别。 更让潘永安郁闷的是:他接下来的路,不知道应该怎么走了! 虽然他自以为躲藏得很是隐秘,但依然逃不过杨震手下的追捕。 因为他的易容术已经被识破。 潘永安被发现的时候,脸上粘了一片连鬓胡子,两道眉毛故意描成扫帚眉的样式,皮肤也故意抹得黑里透红,和他平时的形象很不相同。 搜查的士兵才不管这么多,一瞧见潘永安,第一件事就是伸手用力拉扯他的胡须。 潘永安根本没料到这么一着,他急忙退后一步,假装喊痛,护住他的胡须不让扯。 然而,那士兵已经扯下了一大把胡须;边上的士兵早已经看清:潘永安被扯掉胡须的下巴,根本十分的光滑。 破绽露出,一左一右两个士兵挟制住潘永安;另一个士兵毫不客气地把潘永安的胡须扯了个精光,再一盆水从头浇下,把他淋得象个落汤鸡一般。 他的脸上,涂的是特制的,调了颜色的粉,遇水后糊成一片,连眉毛也现了原形。 这么一来,潘永安是逃不掉了。 杨震冷冽的目光,让潘永安的一颗心仿佛掉进了冰窖之中。 他知道:自己绝对不会有好下场了。 江临凤就是摆在他眼前最好的例子。 恐惧的潘永安妄图咬舌自尽,杨震二话不说,直接道:“先把他的牙齿拔掉一半,让他想咬舌自尽都办不到!” 属下当着杨震的面,硬生生拿钳子,一颗一颗把潘永安的牙齿,牢牢夹住后再拔了出来。 疼得潘永安恨不能一头撞死算了,可是哪里由得他? 一嘴的血肉模糊,加上痛彻心肺,潘永安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杨震冷笑一声说:“这才是刚开始,有他受的呢!” 潘永安醒过来之后,先查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脚,发现都还在,不由得松了一大口气。 可是他也拿不准,这手脚还能陪伴他多少时候? 等待着他的,是各种折磨。 潘永安本来就不是什么坚贞不屈之士,当初被捉到监牢里的时候,还没怎么严刑拷打,他就把江临凤给招供出来。 这次也一样,还没怎么着他呢,他就鬼哭狼嚎地说:“你们别打我啊,我招,我什么都招。你们想知道什么我就招什么。” “说吧,你把江锦绣藏在什么地方?”杨震面无表情地问。 要对付潘永安,有的是时间,他倒不急在这一时。 再说了,杨震知道江锦绣最恨这个潘永安,他想把判决的机会留给江锦绣。 潘永安因为牙齿被敲掉了一半,所以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他不敢看杨震,低着头说:“江锦绣被西晋王的人掳了去。其实,让我诱骗江锦绣的主意,都是他们想出来的;也是他们逼着我干的呀!我也是没办法啊……” 原来是西晋王吴应天干的!杨震由此恍然大悟。 他亮如星辰的眸子迸出冷峻的光芒,继续追问道:“宇文欢和宇文馨呢?” 潘永安为了开脱自己,开始胡编乱造:“这俩个女人也去了西晋国。就是她们,勾结上了西晋王,然后让那些人逼我针对江锦绣。” “你为什么没有去?”杨震再问 “我去了;然后又回来了。还有高侍卫和林侍卫。”潘永安老老实实地回答。 “谁让你们在东昊和西晋两国间来去自如的?”杨震打破砂锅问到底。 只要是参与了陷害江锦绣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潘永安可犯不着给江有成遮掩,必要的时候,他连亲娘都可以出卖,江有成算老几? 所以,潘永安就说了:“宇文欢和运输烟草前往西晋国的押运搭上了,正是靠着这个关系,我也冒充成押运,宇文姐妹则藏身在烟草中,顺利偷逃到了西晋国……” 杨震打断他急切地问道:“那个押运姓字名谁?” 潘永安假装犹豫了一下才说:“那个押运我是认得的。姓江名有成。” 江有成帮着江锦绣的烟草铺子干活,杨震是知道的。 但江有成具体做些什么,杨震没有去过问。 江家人一向和吸血的蚂蟥差不多,他们肯干活,那当然再好不过。 就是不干活,挂着个名头领一份工钱,杨震也没什么意见,毕竟他们是江锦绣的家人。 没想到,江有成仍然在坑害江锦绣的路上一去不回头! 这一次,他居然会私自帮助潘永安和宇文欢,宇文馨逃往西晋国。 如果没有他的暗中出手,也许,江锦绣不会被西晋的人掳了去。 连杨震都想不通:为什么江锦绣的每一次遇险遭难,都少不了江家人的推小助澜? 前有江临凤;后有李桂花;现在又添上了一个江有成! 杨震那个气啊,把牙齿咬得格格作响。 唤来下属,让他们立刻去把江有成给拘了来。 这个时候的江有成,因为荷包里有了银子,于是也就抖了起来。 那个窑姐儿秀姑,早就不在江有成眼里了;他现在又看上了更为年青漂亮的红妓丽娘。 原先说要娶秀姑的承诺,自然也就不作数了。 秀姑气了个半死,背地里把江有成骂了个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可惜她连江有成的面也见不着了,骂也白骂。 杨震的下属去拘江有成,发现他还在丽娘的被窝里躺着呢,给他胡乱套了件衣裳,就拿绳索拴走了。 江有成还以为自己走私的事情败露了,根本没想到,他触犯了杨震的逆鳞。 因为江有成参与了陷害江锦绣,这是杨震最不能容忍的事情! 江有成跪在杨震面前,还假装无辜地问:“王爷,我犯什么错了,要这样对待我啊?” 杨震冷哼一声:“你自个儿做过什么坏事,你自个儿心里有数!既然你想不起来,我当然有必要帮助你想起来!“ ”来人啊!桃花烙备起来,烙上两下子,他肯定就什么都清楚明白了!“ 杨震一声令下,很快桃花烙就被炭火烤得通红,然后再按在了江有成的肩头。 江有成惨叫一声,顿时翻起了白眼。 第486章耳边妖风 把江有成折磨了一通之后,然后才来细细地拷问他。 江有成也是个怕死的,很快就招认了。 “是,我曾经夹带了三个人,从东昊私自运送到西晋国,得银一千两。我错了,我认罪,我愿意把银子一分不差地交出来!”江有成装出悔恨不已的榜样。 “这三个人中,是不是有你认识的潘永安?另外两个,是不是美貌女子?”审讯的人问道。 江有成大吃了一惊:“啥?潘永安?潘永安我确实是认识的,可那人和潘永安无论是年纪,还是外貌,半分也不相象啊!” 他实在没办法把那个张爷和潘永安联系起来。 不过,他想起了自己初见张爷时的感觉:张爷总给他一种奇怪的,熟悉的感觉,仿佛在哪儿见过不止一次似的。 “同那个张爷一起潜逃到西晋的,并非什么美貌女子。而是俩个小伙子,一个大麻子,一个瞎了一只眼。我对天发誓,我所说的,每个字都是实话。若是谎言,教我天打雷劈!” 江有成说着说着,举起手发起誓来。 审讯的人把桌子一拍,大声喝道:”人是苦虫,不打不服。看来,你还是刑用得少了!“ 江有成吓了个屁滚尿流,苦苦哀求说:”军爷手下留情啊!我绝无半字虚言。我交待,那个张爷,后来领着两个铁塔般的壮汉,从西晋又回了东昊。再后来,那个张爷没有露面,倒是俩个铁塔般的壮汉,背了个半人高的包袱,仍然坐我押运的车,去的西晋。“ ”这么说来,你是赚了不少的银子了!“杨震从屏风后转出来,面色如霜地说道。 江有成磕头如捣蒜:”王爷,求你饶命!我所得的银子,全部充公就是!“ ”银子算个屁!你可知道,你的这些举动,把你的亲妹子江锦绣给害惨了!“杨震亮如星辰的眸子里,简直能喷出火来。 江有成晓得:自己的妹子江锦绣,那就是杨震的逆鳞,不可触犯,不可伤害。 ”我我我,我怎么会害锦绣呢?她可是我最喜欢的亲妹妹啊!我宁愿伤害自己,也不舍得伤害她啊!“江有成结结巴巴地说道。 杨震拿手指着他的鼻子说:”一听你这话,就晓得你在说谎!过去你是怎么待锦绣的,你不记得了,就以为别人也都忘记了不成?“ 江有成眨巴眨巴眼睛说:”那不是以前吗?现在我早就改了,锦绣就是我最看重的人!“ 杨震已经不想再搭理江有成了,厌恶地一挥手,让人把他带了下去。 现在他是不会弄死潘永安和江有成的,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从江有成嘴里逼出来的话,和潘永安的招供一对应,杨震已经可以确认:江锦绣是真的被掳到了西晋国;而且此刻的江锦绣,正落在西晋王吴应天的手里。 吴应天是个好色之徒,江锦绣落在这样一个人手里,杨震简直不敢想象,会有什么后果发生! 越是为江锦绣担心,杨震就越痛恨这些参与过陷害江锦绣的人! 潘永安和江有成,当然是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江有成靠着不义之财置办的房产,田地,铺子,全部被没收。 就是他这个人,隔上几天就要经受一次鞭打。 有时候是鞭打背部;有时候是鞭打臀部;总之,会留给他一个养伤的时间,却又让他痛苦不堪。 李桂花因为得了江有成的银子,整天吃香喝辣;把这个儿子看得跟天神下凡似的。 忽然一下失了江有成的音信,她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在屋里团团转着。 江阿水冷嘲热讽地说:”我早就说过,他的钱财来路不正。看,出事了吧?“ ”你是不是人啊?有成是不是你的亲儿子啊?你居然盼着他出事?你这个老畜生!有成拿来的银子,你没吃没喝没花用吗?“李桂花破口大骂道。 江阿水顺手拿起一只碗,照着李桂花劈头打来,还好李桂花早有准备,往旁边一跳,躲过了这一袭击。 ”你个杀千刀的,你敢打我?“李桂花扑上前去,把江阿水抓了个满脸开花。 江阿水则揪住李桂花的发髻,狠狠甩了她两个耳刮子。 俩夫妻又打成了一团。 此时此刻的江锦绣,被西晋王关在王宫里,吴应天因为吃过江锦绣的苦头,所以不敢轻举妄动,只要求江锦绣尽快培育出烟苗来。 宇文欢和宇文馨一唱一和地对吴应天说:”王上,那个名叫江锦绣的美人儿滋味如何啊?“ ”一定让王上爱不释手吧?“ 吴应天悻悻然地说道:”这个女人太不识相了。孤王要宠幸她,她的戒指里竟然弹出一枚毒针,直接抵在孤王的喉咙上!要不是她还有用,哼,孤王才不会放过她去!“ 宇文欢娇笑道:”王上,俗话说的,好女怕郎缠。您只要多想想办法,总是能得手的。“ 宇文馨捏起粉拳,细致地帮吴应天捶着腿,一边柔声细气地说:”我倒是有个主意,不晓得合用不合用?“ 吴应天连忙追问:”到底是什么主意?快些说给我听。只要我能达成目的,绝忘不了你的好!“ 宇文馨嫣然一笑:”其实容易得很。王上只要在饮食中给她搀上些迷魂药或是春药,管教她随便您怎么摆划都成!“ 吴应天听了,眼前一亮,把宇文馨搂在怀里亲了个嘴说:”我的乖乖,还是你聪明;还是你会为孤王着想。“ 他搓着双手,笑得见牙不见眼地继续说道:”嘿嘿,我怎么没想到这么一招呢?“ 他的眼前,似乎出现了自己可以在江锦绣身上为所欲为的场景。 看着吴应天一付色迷迷的神情,宇文欢只觉得厌恶得要死,可脸上偏要装出吃醋的模样,故意说道:”从来只有新人笑,哪见旧人哭?妹妹你怎么这样傻啊?你帮着王上得到了那个女人,王上眼里还有我们姐妹吗?“ 宇文馨偏要靠在吴应天身上说:”姐姐,你我姐妹既是王上的人了,自然应该想他所想,急他所急,怎么可以存着私心呢?“ 吴应天鼓掌大笑:”这话说得好,我喜欢!“ 然后他转头看着宇文欢说:”你也不用多心,就是有了新人,我也不会忘记你们这对姐妹花的!“ 第487章自救有方 宇文馨装出感激零丁的样子,用手搂住吴应天的肥腰,主动送上香吻。 宇文欢则撇了撇嘴说:“王上若是喜新厌旧,我就去把江锦绣那个贱人的脸给划花了!” 吴应天听得哈哈大笑起来,拿手指着宇文欢说:“真是个醋坛子,烈辣子!” 宇文欢鼻孔朝天,冷哼了一声。 宇文馨继续给吴应天灌迷魂汤:“王上,女人就是这样,她的身子给了谁,心也就会向着谁!那个江锦绣若是成为了王上的女人,想必为王上办事,就越发尽心尽力了!” 宇文欢附和道:“没错儿。江锦绣只有成为了王上的女人,别说烟草种植,就是其他更为赚钱的生意,她也会贡献出来的!” 吴应天听得连连点头:“是这个理儿。看来,孤王不收服她,她又怎么肯为孤王所用呢?“ 吴应天得了宇文馨的支招,立刻着人安排下去,寻找最烈性的春药,或是最有效的迷魂药。 一国之君的命令,谁敢不服从? 很快,这两样东西,都送到了吴应天的手边。 吴应天想了想,决定还是用春药。 他可不想摆弄一具尸体似的摆弄江锦绣。 这样的美人儿,应该是活色生香,秀色可餐的! 可是,他又惧怕江锦绣手上那枚会弹出银针,且银针上淬了剧毒的戒指。 江锦绣自从被掳到西晋王宫,每天都在琢磨着逃走的办法。 可吴应天的人盯得她很紧,再加上王宫结构复杂,侍卫森严,江锦绣还真是束手无策。 她既怕吴应天这个好色之徒;也不想把烟草致富法留给西晋。 可是,落到了人家手里,又哪有随着自己的心意呢? 就算不能逃走,她也必须考虑应对之法。 那枚戒指,江锦绣是时刻不离身的。 每天送上来的饮食,江锦绣都逼着服侍她的丫环先尝上一尝,生怕会遭到吴应天的暗算。 要等到那丫环没有什么不好的反应之后,江锦绣才敢吃。 吴应天让人把春药掺在江锦绣最喜欢吃的糕点里,可江锦绣除了必须的饮食,糕点根本碰都不碰。 后来又掺在茶水里,江锦绣非要丫环先尝上一杯。 那春药十分厉害,丫环才喝下没多大功夫,就脸色潮红,眼中春情荡漾,江锦绣又怎么可能上钩? 这次之后,江锦绣更是小心谨慎。 如此一来,吴应天竟是没有机会下手。 他忍耐不住,又来到江锦绣的住处。 “美人儿,你想通了没有啊?只要你肯依从我,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吴应天用充满诱惑的声调说道。 江锦绣瞥了他一眼,冷若冰霜地说:”你如果不侵犯我,那么,我自然会竭尽全力地为西晋国种植烟草,兼发展烟草生意;天下美人多得是,你又何必一定要我这个残花败柳呢?“ 她顿了一顿,接着说道:”如果你一意孤行,那么,我宁肯死,也绝不为西晋国做任何事情!等我夫君打到你西晋国的那一天,你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威胁我?哼,孤王最讨厌的,就是有人威胁我!杨震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以为他就一定能赢我?“ 吴应天气乎乎地说完这句话,转身大声命令:”来人啊!将这个不识相的女人禁锢住,你,把为她准备的药水,给我直接灌进她口中!“ 一声令下,自有人飞快上前,一左一右挟住了江锦绣的胳膊。 无论江锦绣怎样挣扎,都没有办法挣脱俩个人的控制。 另有一个人从后面捧住江锦绣的脑袋,使得她没有办法转动;还有一个人,则准备把事先兑好的春药,硬灌进她的嘴里。 江锦绣先是咬紧牙关,但她也知道,自己这样做,躲得过一时,躲不过一世。 心念急转之下,江锦绣大喝一声:”慢着。我有绝密情报,事关你的王位稳固。只要你答应不再侵犯我,那么,我便老老实实地说出来。“ 吴应天听得一怔,他猜不出来:什么事情,会威胁到他的王位稳固呢? 这天底下的事,怕是没有比他王位不稳固,更让他提心吊胆,寝食不安的事情了! 而且,这威胁到他王位稳固的事情,为什么会为江锦绣所知呢? 吴应天很是好奇。 他挥了挥手,让挟制着江锦绣的人退下。 “如果你只是在危言耸听;又或者一派胡言;那么,你可别怪我不客气!”吴应天瞪着江锦绣说。 江锦绣点点头:“只要你言而有信,那么,你从我口中听到的情报,绝对于你有利!” 吴应天不耐烦地道:“我是一国之君,金口玉牙,我会言而无信吗?快说快说!” 江锦绣看了看他身后的侍卫,很认真地说:“这些话,我只能告诉你一个人。要是传了出去,你我都有麻烦。” 吴应天半信半疑,盯着江锦绣看了一会儿,这才让侍卫悉数离开。 “你要是想耍花招,等待你的,会很不堪。我不光会强暴你;我还要让丫环和侍卫们都来观看,我是怎么强暴你的!” 吴应天阴森森地说完,江锦绣淡然而笑:“你听我说了,自然会明白。” 不等吴应天催促,江锦绣自顾自地说:“你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叫做吴应灵对不对?” “是。那又怎样?”吴应天听江锦绣问出这话,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江锦绣点了点头:“据说你这个弟弟十分地忠心,所以你很信任他,对不对?” 吴应天急道:“能不能直接说正题啊?一定要这样吊我胃口吗?我可是耐心有限的,你知道不知道?” ”稍安勿燥。你听我说,表面上看起来忠心耿耿的人,其实根本是靠不住的。这个吴应灵野心不小,他觑觎你的王位,不是一天两天了。但是,他害怕以自己的实力,根本无法与你对抗,所以才会装出老老实实的模样。实际上呢……“江锦绣故意停顿下来。 ”实际怎样?“吴应天恨不能用力摇晃江锦绣,好把她肚子里藏着的话,都摇出来。 ”实际上,这个吴应灵时时刻刻都在盘算着,如何才能把你推翻,坐上你的王位。为了达成这个目的,他主动找到我的夫君杨震,以割让三城为代价,要求在必要的时候,出兵助他一臂之力!“ 江锦绣用极轻的声音说出的这番话,却仿佛巨雷,震得吴应天双耳嗡嗡作响。 第488章害怕暴露 自己一直以来信任的亲弟弟,竟然觑觎自己的王位;而且还勾结敌国的大将军王,妄图推翻自己的统治? 这是吴应天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事情! 他皱起了眉头,瞪着江锦绣说:“我凭什么要相信你?也许你在胡编乱造呢?也许你在挑拨离间呢?” 江锦绣沉吟了一下,才回答:“是,吴应灵向我夫君求援的计划,除了我夫君,没有别人知道。之后,我的夫君才告诉了我。” “这么说来,我更无法相信了。”吴应天背着双手,两眼向天:“或者,这是你为了摆脱困境,而临时想的鬼主意吧?” 江锦绣秋水盈盈的眸子一闪,很坚决地对吴应天说:“那么,你敢不敢让我和吴应灵单独见个面,让我和他谈一谈呢?当然,你可以安排人,或者亲自隐藏在某个可以听到我们谈话的地方。” 吴应天其实是很想知道真伪的。 如果江锦绣说的是真实情况;如果吴应灵真的背叛了自己;他又何必心慈手软? “不过,贸然让你和他见面,不是太突兀了吗?吴应灵肯定会奇怪,东昊国大将军王的王后,怎么可能无端端出现在我大西晋呢?首先他会怀疑你的身份。此外,吴应灵不可能见过你的面吧?面对一个陌生人,他会说实话?” 吴应天脑子倒是不笨,他分析了一下,觉得江锦绣的这个办法并不可行。 江锦绣坚持:“只要你让我和他见面,我自有办法。” 吴应天想了想,也就答应了。 让江锦绣和吴应灵见面之前,吴应天先同吴应灵密谈了一番。 “你晓得吗?东昊国杨震的王后,被我弄到咱们大西晋来了。”吴应天故意装出云谈风轻的模样。 吴应灵大吃了一惊。 不过,他的面上一点也没有表现出来,反而满是惊喜和崇拜:“王上,您真是太厉害了!居然连杨震的王后都有办法弄到大西晋来!这要是传出去啊,杨震立刻颜面扫地,威风不再啊!” 吴应天得意地说:“杨震连自己的女人都保不住,还谈什么保家卫国?东昊的老百姓知道了,怕是人心惶惶,一点安全感都没有了!” “对对对,王上应该赶紧把这个消息散布出去,让东昊国的皇帝和百姓都知道,杨震其实就是个没用的东西,根本依靠不得!”吴应灵堆起一脸的笑。 吴应天收敛起了脸上的得意,略显尴尬地说:“这个,咳咳咳,还是先不要传扬出去吧!毕竟我们把江锦绣掳来的手段,不够光明正大!” 他其实还是怕消息传到杨震耳朵里,杨震会不顾一切地攻打西晋,那他又要疲于应付了。 吴应灵自然要问:“王上如何确认那个女人就是杨震的王后呢?又用的什么法子,把那个女人捉到带回西晋来的?” 他十分地好奇。 同时心里也产生了一个想法:如果能把杨震的王后解救回东昊国,那么,无论是杨震还是他的王后,必定会对自己感激不尽! 这么一来,利用杨震来达成自己的目的,就更有把握了! 吴应天就把原委说了一遍。 不过,他当然不会说自己是因为垂涎江锦绣的美貌,想占有她,才费尽心机劫掠的。 相反,他说得大义凛然:“东昊国利用烟草,从我们西晋赚走了多少白花花的银子啊!所以我就生出一个计策,把杨震的王后掳了来,让她教咱们西晋人种植烟草,制成烟丝,肥水就不用落入外人的田地了。” 吴应灵连忙大拍马屁:“王上英明。这真是一个绝好的主意。咱们西晋都晓得,这种植烟草,引诱咱们吸食旱烟的计划,都是杨震的王后想出来的,捉了她来,从此东昊再也别想赚咱们的钱了!” 吴应天嗯了一声:“可是这个女人很不识相,说是宁愿死,也不帮咱们大西晋做事。所以,我想让你去劝劝她!毕竟你口才好嘛。” 吴应灵眨巴眨巴眼睛,喜形不露于色地躬身说:“臣遵命!” 很快,吴应灵就见到了江锦绣。 “王后,既来之,则安之。您是聪明人,到了我们大西晋,就应该识时务,知进退啊!”吴应灵和颜悦色地说。 “你是谁?你家大王昏了头,难道你们这些做臣子的,也不晓得要劝一劝他吗?他把我劫掠到此,那就是在为西晋国招灾惹祸啊!”江锦绣板着脸说。 吴应灵先报上名来:“我就是王上的手足,最忠心不二的臣子吴应灵。” “吴应灵?这个名字听着怎么这样耳熟呢?”江锦绣故意拿眼睛看着吴应灵。 “ 我的名声,难道已经传到东昊国去了吗?我自问没有这样厉害吧?”吴应灵有些紧张地看着江锦绣说。 江锦绣的眼睛盯着吴应灵一瞬不瞬:“我应该是从我的夫君口中听说过的。他对我说过,这位叫做吴应灵的人,头脑十分的灵活,将来终究是个人物!” 这话看起来象是在夸赞吴应灵,实际上把他吓了个魂飞魄散。 要晓得,这可是在西晋王宫啊! 他和江锦绣的交谈,绝对会一字不差地传到吴应天的耳朵里。 吴应灵很后悔,他不该来见江锦绣的。 主要是他没料到:他和杨震的秘密接触,杨震居然会告诉这个王后。 吴应灵半晌才敢开口说道:“王后,您一定是记错了名字吧?要不,就是一个与我同名同姓的人;总之呢,不可能是我就对了!” 江锦绣微微一笑回答:“是吗?吴应灵三个字,我是绝不会听错的。而且,这个吴应灵也是西晋国的呢!” 吴应灵吓得冲江锦绣挤眉弄眼,摆手摇头,然后又抱拳作揖,意思央求江锦绣不要再继续往下说了。 他做完这些小动作,才勉强说道:“王后,这个玩笑可开不得啊!我想,我并没有得罪您吧?您为什么一定这样为难我呢?” 江锦绣冷笑一声:“我连你的面都没有见过,哪来的闲心同你开玩笑?" 吴应灵生怕江锦绣再说出暴露他的话来,居然一跃扑过来,想掐住江锦绣的脖子。 江锦绣早有准备,一闪身避过,手上的戒指已经弹出了毒针,对准吴应灵说:”这个毒针可是见血封喉的,不怕死的话,你尽管来!“ 第489章此长彼消 吴应灵听见说有剧毒,立刻止步不前,双手却还是保持着要掐江锦绣脖子的姿势。 吴应天的人已经一拥而入,控制住吴应灵,防止他再对江锦绣不利。 江锦绣冷冷地说道:”你心中没有鬼,又为什么怕我说话呢?又为什么想掐死我呢?“ 吴应天脸色如霜地走了进来,用阴沉的目光盯着吴应灵。 吴应灵额头上都是黄豆大的汗珠,他乞求地看着吴应天说:”王上,你千万不能听信这个女人的话啊!她分明是在挑拨离间,她分明想置我于死地!臣弟一向忠心不贰……” “是吗?你知道这个女人对我大西晋有用处,却还想掐死她,这说明什么?“吴应天板着脸问道。 ”你想用三座城池,来换取我夫君对你的支持,以达到夺取王位的目的,怕我揭穿你,所以才想让我死,对不对?“江锦绣毫不畏惧地大声说道。 吴应灵的脸色变得惨白惨白,象死人一样难看。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吴应天面前,抱住吴应天的双腿,流着眼泪说道:”王上,她在血口喷人!臣弟几时离开过西晋国?又几时去见过东昊的杨震?无凭无据,单靠这个女人的几句话,屈死了臣弟没关系,怕只怕王上失了左膀右臂,正合了奸人的心意啊!“ 一席话,说得吴应天又有些动摇起来。 他转头看了看江锦绣,又看了看吴应灵,不晓得应该相信谁才好。 江锦绣知道:自己已经和吴应灵结了仇。不扳倒这个人,这个人一定会反噬她的! 而杨震曾经对她说过:这个吴应灵,是个奸滑狡诈,言而无信的人,与他合作,好处捞不着,还会惹上一身的骚。 所以,他根本没打算与吴应灵搅到一起去! 很明显,吴应灵在利用他对付吴应天,夺取王位。 但如果吴应灵真的达成了目的,这个人是不会兑现付出三座城池的诺言的。 在此之前,吴应灵又并没有实力,能够先行兑付三座城池。 ”无本万利的买卖啊!他倒是打得好算盘。可是,我凭什么要被他利用?“杨震嗤之以鼻。 这也是江锦绣会为了自救,而抛出吴应灵的原因。 面对吴应灵的喊冤叫屈;面对吴应天的怀疑的目光,江锦绣不紧不慢地说:”吴应灵,你当然没有机会出入大将军王府。可是你忘了吗?你为了打动我夫君的心,不但派人给他送去密信,还送了不少的金银珠宝。其中有一株血红色的珊瑚树,娇艳欲滴,鲜亮无比,据说是西晋王赐给你的,你抵赖得了?“ 吴应天的脸色更难看了。 他确实赐过一株小一些的血红色珊瑚树给吴应灵;另一株更大的珊瑚树,他则留给了自己把玩。 ”王上,欲知我所说的话是真是假,你只需命令吴应灵立刻把他所有的珊瑚树交出来!“江锦绣秋水般的眸子闪闪发光。 吴应灵额头上的汗珠一滴一滴滑落,他的珊瑚树,早已经送给了杨震,此刻又怎么拿得出来呢? ”你的珊瑚树呢?“吴应天面无表情地问吴应灵。 吴应灵眼神游离地说:”回王上的话,臣弟的珊瑚树不幸被盗,现在想来,必定是那个杨震派人干的,为的就是到此时来诬陷臣弟!“ 江锦绣哈哈大笑起来:”先前你不是说你自觉名声没有那么响,不可能传到东昊国去吗?这会子又说我夫君早早就派人偷盗你的珍宝,就为了留到今天陷害你,哈哈,难道我的夫君能掐会算,晓得我终究有一天,会被掳到西晋国,然后借这个机会诬陷你?“ 她看着吴应天说:”王上,如果我的夫君真有能掐会算的话,你觉得你还有机会将我劫掠到西晋国来吗?" 吴应天明白:江锦绣的话是对的。 江锦绣接着说道:“吴应灵,你虽然没有亲自前往黄金城向我夫君求助;你派出的是你的心腹,姓白名霄,颌下三绺长须,文质彬彬,是也不是?” 吴应天知道白霄这个人。 而且这个人确实是象江锦绣所说的:颌下三绺长须,文质彬彬。 如果江锦绣是编造的,她又怎么编得出这样一个人呢? 吴应灵到了这时,瞠目结舌,哑口无言。 “来人!先将这个不忠不孝,欺君罔上的家伙给孤王抓起来,再细细地审问!”吴应天指着吴应灵咆哮道。 “立刻着人前去捉拿白霄这个混蛋!”吴应天继续发布命令。 吴应灵把额头都在地上磕出了血,一迭声地说:“臣弟冤枉啊,臣弟冤枉……” 侍卫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边一个架起吴应灵的胳膊,就把他给拖了下去。 吴应天的脸色很难看,一想到自己身边潜伏着一个时刻谋划着推翻他的臣下,尤其这个臣下还是他信任有加的弟弟,吴应天的脊背就不由得冷汗涔涔而下。 江锦绣站在一旁,很识相地不吭一声。 好一会子,吴应天才转过身来看着江锦绣。 “不是你的揭发,孤王还真看不清他的真面目。”吴应天沉着脸说道。 江锦绣点点头:“是啊!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必须提醒一下,王上不要忘了你对我的承诺。” 吴应天顿了一顿,有些不甘心地说:“我可以不碰你。但是,你必须全心全意地,帮我大西晋把烟草种好。否则的话,我不会放过你的。” 江锦绣不动声色地说:“好。王上备齐了烟草种子吗?有一句话叫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种子给我,我拿什么来培育出烟苗来呢?” 在东昊国的黄金城,为了形成烟草垄断,烟草种子可是严密看管的,外来的人根本得不到这些种子。 吴应天哪里会去操心这些事,他怔了一怔才问:“花银子也买不到?” 江锦绣说:“买不到。” “孤王只须告诉杨震一声,你在我手上,想要什么,还怕杨震不答应?”吴应天冷哼一声说道。 可是这样一来,杨震知道了真相,会不会一怒之下发兵攻打西晋呢? 吴应天和杨震的几次交战中,从来没有占到过便宜;从来都是损兵折将,元气大伤。 所以,他其实是不希望同杨震正面扛上的。 话又说回来:杨震真的在乎江锦绣的话,他应该不敢轻举妄动才对! 第490章无尽的烦恼 吴应天决定赌一把。 他赌江锦绣在自己手上,杨震不敢和自己作对。 于是,吴应天直接了当派人去同杨震谈判,要求黄金城拿出最好的烟草种子,以及一应种植、收割、晾晒,以及制成烟丝需要用到的工具。 “你当然也可以不给。如果你还在乎你的王后,那么,最好按照我的要求去做。”吴应天在带给杨震的信中说道。 杨震要求把江锦绣毫发无损地归还,不然的话,他会采取最严厉的报复措施。 “你尽管采取你最严厉的报复措施吧!十天之内,如果我收不到我想要的东西,你将会收到江锦绣的一只手。” 这是吴应天对杨震的答复。 杨震心急如焚。 江锦绣对于他来说,是无上的珍宝;是他生命的一部分;也是他的骨中骨,肉中肉;他没有办法割舍;他亦没有办法眼看着她受到伤害。 所以,杨震不得不派人送上西晋国需要的那些东西。 “不许伤害我的王后!否则的话,我要你们所有的人为她陪葬!”杨震亮如星辰的眸子闪过一丝狠厉。 西晋国的人收了东西,得意洋洋地离去。 甚至还扔下了一句话:“大将军王放心。只要你的王后帮我们西晋国种植好了烟草,定当完好无损地奉还。说不定借一还两哦!哈哈哈哈……” 这句带着侮辱性的话语说出来,杨震倏地变了脸色。 他飞快地夺过身边侍卫的弓箭,搭箭拉弦,就要将那人一箭射死。 身边的侍卫压低声音劝解:“王爷,小不忍,则乱大谋!” 一想到江锦绣还在西晋王的掌握中,杨震不由得垂下了手臂。 他的双眸中,有隐忍的怒火,也有对江锦绣的担忧。 吴应天得到来自黄金城的烟草种子,十分地高兴。 他找到江锦绣说:“烟草种子我已经弄到了,包括所有烟草需要用到的工具。现在,你可以开始育苗了。别想耍花招,也不要考验我的耐心;不然,连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事情!” 他阴森森地看着江锦绣,心里有些不甘:这么上等的美人儿,凭什么只能归杨震染指,而自己却碰都不能碰呢? 江锦绣赶紧避开吴应天的目光。 她在吴应天的眼中看到了蠢蠢欲动,看到了占有欲。 她很怕自己会引逗起吴应天进一步的欲念。 其实,江锦绣身上的衣裳,已经尽量低调;发髻也尽量简单;脸上更是不施脂粉。 “育苗的事情,交给我就好了,王上不必操心。”江锦绣低着头说。 吴应天想来强蛮的,可又惧怕江锦绣手中带毒针的戒指。 再说了,以后还指望江锦绣为他种植烟草呢! 罢罢罢!吴应天跺了跺脚,不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看着吴应天的背影,江锦绣却陷入了无尽的烦恼之中。 因为,她发现自己怀孕了。 被掠到西晋国王宫,已将近一个月。 之前她一直在琢磨逃走事宜,以及怎么对付吴应天,竟疏忽了自己没有来月事。 等吴应天承诺不会侵犯她,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江锦绣掐指一算,发觉自己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来月事了。 一开始,她还认为是水土不服,或者心中太过焦虑的缘故。 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出现了恶心,呕吐,不思饮食的症状。 嫁给杨震几年了,她的肚子都没有动静;偏偏在这个当口上,她竟然怀上了! 天呀么天!她身陷囫囵,这个时机,实在是太过尴尬了! 她当然知道,自己肚子里的胎儿,绝对是杨震的。 除了杨震,她并没有过其他的男人。 可是,杨震会怎么想? 别人又会怎么想? 毕竟她在东昊时,还没有怀孕的征兆。 别人她也许可以不在乎,杨震她却是无法不在乎的。 杨震会不会以为,她腹中的孩子,是在西晋才怀上的呢? 西晋王吴应天是个好色之徒,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而她落到了吴应天手里,杨震会相信她保住了清白之身吗? 江锦绣想得头疼欲裂,却是一筹莫展。 她珍惜她腹中的这个孩子。 她等了好几年,身体调理了许久,才等来了这个孩子。 所以,她是不可能舍弃腹中的这个小生命的。 但如果生下这个孩子,又怎样让杨震确信:这个孩子千真万确是他的骨血呢? 虽然说她可以不在乎外人的看法;但俗话说的:谎言重复一千遍,信的人也就多了。 如果外人都认为她的孩子来路不明,那么,议论纷纷之下,会不会影响到杨震的判断呢? 随着时间的流逝,孩子会长大。 如果孩子听到这些谣言,会不会信以为真,从而产生自卑心理,并和杨震的父子情出现隔阂呢? 江锦绣无奈地摇了摇头:也许她想得太远了些,可是,那真的是压在她心上的一块巨石。 而她却没有力气和办法搬开这块巨石。 甚至,江锦绣也不能去向人倾吐心中的烦恼。 江锦绣怀孕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吴应天的耳朵里。 他安排在江锦绣身边侍候的人,就相当于他的耳目。 江锦绣的一举一动,都会由这些耳目报告给吴应天。 她怀孕初期出现的恶心,呕吐,厌食等症状,是瞒不过这些耳目的,自然也就瞒不过吴应天。 吴应天当着江锦绣的面奸笑道:“有了孩子,是件喜事啊!现在杨震的妻子和孩子,都落在了我的手里,我想,他的顾忌更多了呢!” 江锦绣冷冷地回答说:“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吴应天打了个哈哈:“孤王暂时还没想想好。对了,要是这个孩子生下来,就由孤王的人抚养,并让这个孩子喊我父王,你觉得这个提议怎么样?” 江锦绣怒目而视:“你休想!我宁愿生下来就把这个孩子掐死,也绝不让他认贼作父!” “你不会有机会掐死这个孩子的。孩子一生下来,我就会命人将之抱走!” 江锦绣的心里掠过一阵阵恐慌:如果吴应天真的这样做的话,那她是跳进黄河里也洗不清了! 没有人会相信她与吴应天毫无瓜葛。 恐怕,连杨震也不会相信吧? 还有这个孩子,将来会不会真的以为自己是吴应天的种呢? 天啊!谁能告诉她:她到底该怎么办? 第491章报仇的机会来了 宇文欢斜靠在吴应天的怀里,将双唇中噙的一枚蜜饯送到吴应天的嘴里。 吴应天含住蜜饯,再趁机同宇文欢唇齿缠绵了好一阵子,这才松开了她。 宇文欢闲闲地问:“王上,都这么些日子,你还没搞定江锦绣那个女人吗?” 吴应天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算了吧!江锦绣帮我解决了一件大事,我答应过不碰她的。再说了,这个女人肚子里怀着别的男人的孩子,我还真是没兴致了!” 宇文欢吃了一惊说:“王上是说她怀孕了?” 她一直以为江锦绣不会生呢! 最起码江锦绣嫁给杨震几年,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 没想到,这会子江锦绣居然怀上了杨震的孩子! 吴应天一直没有得到江锦绣,宇文欢是清楚的。 不然的话,宇文馨也用不着给他出主意了。 吴应天点点头回答道:“没错。江锦绣竟然怀孕了。一想到这个女人不久以后会腰腹膨胀,身材变形,脸也会变丑,我就……” 他作了个倒胃口的表情,表示不想再说下去了。 宫里也有妃嫔怀孕生产的,那些女人无一例外的挺着个大肚子,迈着鸭子步,好丑! 至于生完孩子之后,那身材更是松松垮垮的;脸也没法子同之前相比了! 所以,吴应天一点也不喜欢怀过孕,生过孩子的女人。 虽然江锦绣现在还没有出现这种征兆,但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死对头杨震播下的种啊! 一想起这点,吴应天就觉得膈应。 宇文欢知道:自己再怎么撺掇吴应天强暴江锦绣,他也是不愿意了! 她的心里,涌起深深的妒忌和憎恨。 她绝不允许江锦绣生下杨震的孩子! 江锦绣这个下贱农女,不配生杨震的孩子! 如果江锦绣被杨震救了回去;如果杨震有朝一日能登上帝位;如果江锦绣生的是个儿子;那么,她的孩子将来岂不是可以继承大统? 江锦绣的儿子若是继承了大统,那这个下贱农女的地位,就更是尊崇无上了! 她怎么可能让这个下贱农女达成这样的巅峰? 为了不让这一幕发生,宇文欢是会不惜一切代价,将之扼杀在萌牙状态的。 吴应天盯着宇文欢的脸问:“你怎么了?一付心事重重的模样?” 宇文欢故意皱起眉头说:“王上,其实我很想为您生个孩子啊!可是听您这样说,我又不敢生了!” 吴应天敷衍地说:“这个嘛,顺其自然吧!” 说着话,吴应天把肥胖的身子压倒了宇文欢。 尽管他不喜欢女人怀孕、生孩子这件事,但他对于和女人欢好,还是兴趣不减的。 宇文欢不得不曲意迎合。 其实,她十分厌恶这个吴应天。 但人在屋檐下,怎敢不低头呢? 这个死胖子,说出来的话,就象放屁一样。 先前说好了:只要潘永安把江锦绣给劫掠到西晋;那么,他便放了自己和宇文馨的。 谁知江锦绣这个下贱女人来西晋都一个多月了,吴应天却丝毫没有放她们走的意思。 不但如此,她们连潘永安的人影子也没瞧见过。 宇文欢是在阴谋堆里打过滚的,所以她早已经猜出:潘永安估摸着没有什么好下场了! 她猜对了这一点;但她没猜到:潘永安此刻其实落在了杨震的手里。 因此,她永远都看不到这个人渣了。 话又说回来:见不见得到潘永安,宇文欢也并不是很在意。 这个人,她不过是想利用他而已。 如果利用不到,那她只好另想他法。 现在,摆在宇文欢眼前最重要的事情是:对付江锦绣,让她肚子里的胎儿,见鬼去吧! 服侍完吴应天,宇文欢累得精疲力竭。 这头大肥猪,每次都好象要把她全身的骨头都拆散架一般! 带着怨恨和嫌弃,宇文欢不知不觉便朦胧睡去 第二天起床,她简单地梳洗了一番,连早餐都没有用,便去同宇文馨碰面。 在西晋国,宇文馨依然是她的陪伴和同盟。 俩人很有些相依为命的感觉。 为了挑动宇文馨对江锦绣的仇恨,宇文欢恨恨地说道:“你还记得自己当初怀孕时的情形吗?我敢打赌,一定是江锦绣这个下贱农女动了手脚!不然的话,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不可能胎死腹中的!” 宇文馨咬了咬下唇,满腹仇怨地说:“是的。姐姐,我也是这样想的。之前胎儿的情况一直很好,但是后来……” 她回想着当时的情形,黑葡萄般的大眼睛闪过一丝怒火:“那个下贱农女一定早有预谋!而且,江锦绣一定知道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保不住的。否则这个可恶的女人,又怎么可能在我生产的时候,突然出现呢?” 这对姐妹还真没探讨过生产当天发生的事件。 一个是她们有意避开了这个话题。 毕竟宇文欢心里有鬼嘛!她当时可是想连宇文馨一同除去的! 宇文馨不提这件事,是因为那一天的疼痛记忆,让她连想都不敢想。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是她们俩个人惨败在江锦绣手下的转折点。 就是从这一天开始,无论是宇文欢,还是宇文馨,都经历了饱受折磨的痛苦生活。 但是现在,姐妹俩不由自主地谈论起来了。 “是!这个可恶的农女,毁了你和我的幸福,让我们落到了无奈的悲惨境地。” 宇文欢说着,用力捏紧了拳头,继续说道:“妹妹,现在我们报仇的机会来了。你知道吗?这个下贱农女,如今也怀孕了。我们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她那双宝光璀璨的眸子里,闪过狠厉和仇恨。 宇文馨睁大黑葡萄般的眼睛,专注地看着宇文欢问:“姐姐,这个下贱农女真的有了身孕?” “是真的。吴应天没有必要骗我吧?因为这个缘故,他对江锦绣已经没有了兴趣。”宇文欢认真地答道。 宇文馨冷笑一声:“那就好,姐姐,我们可不能放过这个报仇的机会啊!” 她低头凝神思索了片刻,抬起眼睛问宇文欢:“姐姐方才说的,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晓得姐姐想到了什么好办法呢?” 宇文欢微微摇头:“暂时还没有。不过,办法总是会想出来的!” 第492章收买 虽然有那么多烦恼充斥着江锦绣的心,但是,毫无疑问的,她还是想保住这个胎儿,并且生下来。 因为,这不光是杨震的骨血,也是老天爷眷顾她,才赐给她的孩子。 好不容易才怀上,江锦绣怎么舍得失去呢? 目前的环境,当然不是一个适合生养孩子的环境。 所以,江锦绣才更要打叠起精神来,想办法让这个孩子,在她体内健康地成长! 她还不知道:自己的死对头,宇文欢和宇文馨这对姐妹,阴差阳错之下,也来到了西晋王宫! 吴应天对江锦绣失去了兴趣之后,就开始不闻不问了。 现在的他,只要江锦绣帮他教会下头的人种植好烟草就行! 但是,江锦绣的妊娠反应十分的严重:食欲不振,怕冷,呕吐,而且吐得很厉害,吃什么吐什么的那种。 江锦绣从来没有过这种经历,真的被吓到了。 “孩子,你一定要坚强,一定要挺住啊!”江锦绣在心里默默地对着腹中的胎儿说道。 她多么希望,在这种时候,能紧握着杨震温暖的手;能被他宠溺地抱在怀里啊! 可是,什么都没有。 没有人关心她,照顾她,甚至没有人问上一声。 她只有自己。 甚至,她呕吐完了,还必须亲自打扫掉那些秽物。 侍候她的丫环秋菊,捏着鼻子,一脸嫌弃地说:“你看你看,才吐完多久啊,又吐了!弄得整间屋子总是飘着一股子怪味,臭死了!” 秋菊怒气冲冲地瞪着江锦绣,继续训斥道:“明知道要呕掉,你就不能不吃?反正吃了还不是存不住,何苦折腾?一会儿肚饿,一会儿肚饿,害我左一趟右一趟地帮你领食物!” 江锦绣捂着胸口,强忍住恶心,好声好气地说:“我晓得我来了这么些日子,给你添麻烦了。喏,我这儿还有一只金镯子,送给你,算是当作给你的回报吧!” 她并不想招惹麻烦;也不想把这事闹到吴应天面前去。 毕竟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秋菊听说有金镯子可以拿,立刻变换了一付嘴脸,挤出一丝笑说:“哎呀,我还以为你一毛不拔呢!没想到你今儿个倒大方起来了。” 说着话,她毫不客气地接过江锦绣手上的金镯子,左右端详了一阵,确定是好东西,这才往袋里一塞,大大咧咧地说:“你想吃些啥?告诉我,我这就去厨房给你端了来。” 江锦绣晓得:自己虽然吃了就吐,但为了腹中的胎儿能多吸引一些营养,她哪怕再难受,也得逼着自己多吃些东西。 所以江锦绣就说:“我想吃鸡蛋羹,还想来一条清蒸鱼。” 秋菊撇了撇嘴,本来要讽刺两句的,但刚收了江锦绣的一只沉甸甸的金镯子,想想又忍住了。 “好吧,我带话让厨房的人这就给你做。”她慢慢吞吞地走了。 还没走到厨房,她认识的一个丫环拦住她说:“秋菊姐姐,我家欢娘子请你去一趟。” 秋菊认得:这个叫做春兰的丫环,是服侍新来没多久的宇文欢的。 因为宇文欢还没个名分,所以大家都管她叫欢娘子。 “欢娘子找我做啥?”秋菊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晓得吧?王上说了,拣个好日子,要封欢娘子和馨娘子为侧王妃了。”春兰主动透露道。 秋菊晓得:近段时间,这对姐妹花是很得王上宠爱的,封为侧王妃并不稀奇。 而侧王妃,当然是自己得罪不起的。 秋菊跟着春兰,去见了宇文欢。 她很会讨好了,见了宇文欢忙不迭地行礼,口称欢王妃。 宇文欢微微露了一点笑说:“听说你就是伺候那个江氏的丫环?” 秋菊应了个是字,猜不出宇文欢为什么会提起江锦绣。 如果是吃醋的话,王上同这个江锦绣,并没有成其好事;而且王上近来也没有出现过了。 就听得宇文欢接着问道:“这个女人似乎是怀孕了,对吧?” “回欢王妃的话,江氏确实是怀孕了。每天里那个折腾啊,吃了吐,吐了吃,没个消停。”秋菊用抱怨的语气说。 “你觉得很厌烦是吗?我倒有一个法子,可以让你清闲下来。” 宇文欢似笑非笑地说着,掏出一个小纸包来:“看见了吗?只要把这纸包里的粉末掺到那个江氏的饮食中,我包你几天之后,就可以过上舒适富有的日子。” 出现在宇文欢另一只手上的,是两张银票:“只要你照我的话去做,这一千两的银票就是你的了!” 一千两银子!秋菊的眼睛亮了起来。 她很想要。 可是,她害怕那包药粉投进江锦绣的饮食中,会给自己带来大麻烦。 银子是好东西 。可是,有命挣没命花,就没意思了。 宇文欢似乎看穿了秋菊的心思,她闭了一闭眼睛,才倏地睁开来说道:“不要担心,这包药粉并不会要江氏的命。只不过会让她肚内的胎儿流产而已。我晓得江氏为人谨慎,饭菜饮食都要你尝过之后她才肯进食;我可以很确定地告诉你,这药粉对于健康人一点事都没有;却是孕妇和胎儿的克星!” 秋菊有些结巴地问道:“欢王妃,是真……真的吗?万一江氏流产的话,认定了我是陷害她的人可怎么办呢?” “我会暗中保全你的。江氏在西晋王宫里无依无靠,你觉得王上有必要管这件事吗?”宇文欢云淡风轻地说道。 秋菊一想也是:宇文欢可是王上的新宠;而江锦绣呢,和王上并没有啥关系,而且还拿毒针威胁过王上。 所以,就算江锦绣流产了,也是有冤无处诉! 她讨好地点点头说:“欢王妃,奴婢愿受您驱使。” 宇文欢嗯了一声:“很好,你是个聪明人。以后我还要提拔你呢!” 说着话,宇文欢将一张五百两的银票递到了秋菊的手里:“喏,先给你五百两银票。事情办成了,另外五百两也少不了你的!” 秋菊受宠若惊地双手接过,赶紧跪下给宇文欢磕了个头说:“谢谢欢王妃。” “事情若是办砸了,惟你是问!”宇文欢面无表情地接了一句。 秋菊也不晓得怎么,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为了一千两银子,她决心豁出去了! 第493章除恶 所谓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 秋菊得了宇文欢的银子,自然要为她办事。 可是,秋菊多存了一个心眼。 她害怕那个药粉并不象宇文欢说的:只会使孕妇流产,而对普通人无害。 万一她吃下去当时没事,过个两三天突然死掉了,那不是倒了血霉吗? 所以秋菊不敢当时就把药粉掺在江锦绣的饮食中。 她要做个试验。 被她拿来当试验品的,是养着捉老鼠的一只猫。 如果这猫吃了没事,那才能证明宇文欢的话是真的。 给猫喂了一点点药粉之后,秋菊暗暗观察了两三天。 发现那猫果真没有死翘翘,这才放下心来。 在这两三天里头,秋菊对江锦绣态度好了很多,照顾得也比较周到,也不让她自个儿打扫了。 江锦绣还以为自己给的金镯子起作用了呢! 秋菊终于下定了决心,把宇文欢给她的药粉,掺进了江锦绣的汤羹里。 江锦绣还是她一惯的谨慎态度,要秋菊当着她的面,将汤羹舀进另一只小碗中,然后喝进肚内。 秋菊原本是个贪吃的人,每次试吃江锦绣的食物,她总是吃得津津有味。 也正是这个缘故,所以她才会中了吴应天暗中派人放置的春药。 而这一次,她明知道汤羹里放了药粉,即便清楚这个药粉不会让她有事,但当江锦绣要她先试吃的时候,她还是表现得不情不愿。 秋菊的嘴上没有说出不情愿的话,但她的表情,泄露了她的内心。 她的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她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她的脸上,也显出一付苦相,似乎这是不堪入口的东西。 这一切,都没有逃过江锦绣的眼睛。 是的,江锦绣一起在暗暗地观察着秋菊。 所以,秋菊的这一表现,令得江锦绣警惕了起来。 她故意问道:“怎么了?今天的汤羹很难吃吗?” 秋菊连忙挤出一脸的笑容说:“没有没有。今天的汤羹可美味了。厨子的手艺好得没话说!你快点趁热吃,冷了味道就差些!” 为了谨慎起见,江锦绣摇摇头说:”不,我不想吃了,没胃口。“ 秋菊一听这话,顿时急了:”你怎么可以不吃呢?你晓得为了这汤羹,我可是跑了两趟啊!“ 她越是这样,江锦绣越是坚执己见。 秋菊气得瞪起了眼睛:”你可别给脸不要脸哈!今儿个你要是不吃,那以后再也别想支使我给你去厨房要这要那了!“ 江锦绣要是不吃,那她不是白费劲了吗? 她收了宇文欢的五百两银票,不但拿不到后续的五百两银子,又要怎么向宇文欢交待呢? 那个宇文欢可是说了:事情要是办砸了,惟自己是问的! 秋菊倒是想用蛮劲,硬给江锦绣灌下去。 问题是:江锦绣不是木头人,她会动,会挣扎,会呼救。 所以,自己不能这么干。 江锦绣冷冷地看着秋菊说:”你家王上还不敢用这种语气对我说话呢!你算哪根葱哪根蒜?“ 她忍这个秋菊忍了很久了。 可是今天,这个可恶的丫环眼中的凶光,激怒了江锦绣。 她已经看出来了:秋菊根本就是不怀好意。 当秋菊听到自己不吃汤羹,脸上有着奇怪的失望加恐慌。 这个秋菊在失望什么?又在恐慌什么? 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江锦绣两世为人,她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她也擅长揣摩人的心思。 秋菊听到江锦绣的语气,怔了一怔。 因为这些日子以来,江锦绣为了腹中的胎儿,都表现得很是隐忍和温顺,让她误以为江锦绣已经被自己降服,根本不敢反抗。 可是现在的江锦绣,那自然流露出来的高贵和凛然,让秋菊有一种发自内心的自卑和奴颜卑膝。 但很快秋菊便醒悟了过来。 面前的这个江氏,在西晋王宫里,并不是什么大人物。 说穿了,她不过是个被西晋王劫掠而来的人质。 如果江锦绣得到了西晋王的宠幸,那又不一样了。 可这个女人不识相,现在西晋王根本看都不想看她一眼。 所以,江锦绣在宫里的地位,是无足轻重的。 自己虽然是个奴婢,在她后面撑腰的,是西晋王跟前的红人儿宇文欢。 并不是自己想害江锦绣,而是宇文欢想害江锦绣。 自己不过是个帮手而已。 真出了事,自然有宇文欢在后面兜着,自己有什么好怕的? 秋菊撇了撇嘴,用鼻子哼了一声说:”我自然不算哪根葱哪根蒜。可你呢,倒真拿自己当盘菜了吧?这儿可不是东昊国,就别摆你那王后的谱了!你在这儿啊,啥都不是!“ 说完这句话,秋菊把碗重重往桌上一放,就走开了。 江锦绣松了一口气,扭头往卧房走去。 谁知秋菊走开是个假象,她不过走到门边,便偷偷回头察看江锦绣的动静。 见江锦绣正好背对着自己,要回卧房。 她顺手抽出门闩,轻手蹑脚返回,照着江锦绣的后脑勺挥了下去。 秋菊的想法是:把江锦绣打晕,然后把汤羹给她灌进肚里去。 这么一来,江锦绣肯定是没有办法反抗的! 江锦绣其实很是警觉,耳朵灵敏的她,早听见了身后的动静。 说时迟,那时快,江锦绣避开了秋菊手中门闩的致命一击,门闩梢带到了江锦绣肩膀,疼得她是哎哟了一声。 秋菊没料到江锦绣竟然能躲过自己的偷袭,有些慌了神。 可事情进行到了这一步,她索性是一不做来二不休了! 挥舞起手中的门闩,秋菊再次恶狠狠砸向江锦绣的头顶。 这一次,江锦绣不避反进,弯腰低头,从秋菊的腋下穿过去了。 原来,江锦绣屡次遇险之后,杨震实在是不放心,硬逼着她跟自己学习武功。 每天鸡叫头遍,就拉着江锦绣起床,自己亲自传授功夫给她。 有了杨震这么个严厉的师傅,江锦绣想偷懒也不行啊! 就这么着,算是习得了不少防身之术。 所以今天可不就用上了吗? 江锦绣一转到秋菊身后,再也没必要客气了。她弹出手中戒指上的毒针,对准秋菊的脖子,就扎了下去。 这毒针上淬的剧毒,那可是见血封喉的。 所以秋菊被毒针扎中之后,立刻眼前模糊,心慌气短,咚的一声仰面跌倒。 不消多时,这个见钱眼开的就蹬腿咽气了。 真应了那句话:有命赚钱没命花! 第494章提议 江锦绣亲手把秋菊给送上了西天,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才觉出了肩膀上传来的疼痛。 秋菊的偷袭,越发让江锦绣看出了她包藏的祸心。 “这个汤羹,绝对有问题。”江锦绣喃喃自语地说道。 不然的话,就因为她不想吃那碗汤羹,秋菊就要用门闩砸死她? 若不是她躲避得及时,一门闩砸到头上,是死是活还真不好说! 可惜秋菊打错了算盘,她不但没有弄死自己,还去见了阎王! 江锦绣从来不是个软弱的人,既然出了这样的事情,那么接下来就应该想着怎么善后。 她毫无畏惧地找到侍卫:“我屋里有个丫环死掉了,请你把尸体运走吧!” 侍卫目瞪口呆地看着江锦绣,半晌才晓得回答:“我必须先向上禀报,才能决定如何行动!” 很快,吴应天便听说了这个消息。 他身边的宇文欢和宇文馨对视了一眼,眼睛里闪过不甘。 “这个贱人,也太器张了吧?她忘了,这不是东昊国;而是王上您的王宫啊!居然随便弄死服侍的丫环,王上您可不能轻易放过她去!”宇文欢挑拨离间地说道。 宇文馨也赶紧加油添醋:“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江锦绣无故杀人,当然也该接受处罚。” 吴应天仿佛没有听见这俩姐妹的话,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他一边走一边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孤王要亲眼看一看!” 宇文馨跟了两步,又扭头看了看宇文欢的脸色,悄悄儿问:“姐姐,我们要不要露面?” 宇文欢摇了摇头说:“现在不必。等需要露面的时候,我们再出现的。” “可是,姐姐,我有点担心:那个秋菊,会不会出卖咱们呢?”宇文馨秀眉微蹙地说。 “死无对证!就算秋菊说了什么,反正她也死了!就算江锦绣知道是我们在背后指使的,我们也可以一口咬定绝无此事啊!你有什么好怕的呢?”宇文欢斜了宇文馨一眼说。 宇文馨心定了。 就算天塌下来,反正有这个姐姐顶着就行了。 吴应天的出现,江锦绣却是静静坐在靠椅中,没有起身。 她的肩膀很痛,而且肚腹处也传来一阵不舒服的感觉。 外间的地上,秋菊的尸体就那么仰面朝天地倒在那儿,脸上满是死亡笼罩的恐惧。 吴应天一点都不关心秋菊为什么会死。 不过是个丫环而已,死了和死一只蚂蚁也并没有多大的区别。 他想知道的是:江锦绣做了些什么? 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因为怀孕,而略显苍白的脸,以及她那双因为消瘦而更大,更熠熠有光的眼睛,吴应天竟然有种想伸手抚一抚的冲动。 ”我怀疑,这碗汤羹里,被这个丫环加了对我有害的东西。“江锦绣面无表情地说道。 ”于是你就杀了她?“吴应天反问。 ”没有。我只是不想喝那碗汤羹罢了。但是,在我转身回屋的时候,这个丫环突然操起门闩从后面袭击我。我完全是不得已地防卫。“江锦绣淡然地回答。 ”孤王怎么相信你说的是实话,而不是遮掩的谎言呢?“吴应天表示怀疑。 ”你可以找专门的人去验一验那碗汤羹;而我的肩膀上,此刻还留着她用门闩敲击的痕迹。我想你应该找个郎中帮我瞧上一瞧;或者,遣人送上一些去瘀化血的药物。。“江锦绣陈述事实。 ”除非我亲眼所见,否则我不相信。“吴应天撒起了无赖。 江锦绣冷笑一声:”你只相信你亲眼所见的东西吗?那么,你还看不到你的脑子呢,难道就证明它不存在?“ 吴应天瞪着江锦绣:”你……“却说不出话来。 ”你知道秋菊是怎么死的呢?我说过我戒指上的银针见血封喉,你要不要试上一试?“ 江锦绣说着,威胁地亮出了戒指上淬过剧毒的银针。 吴应天退后了一步,掩饰地咳嗽了一声,这才开口:”就算你说的是真话;最起码,你近来没有好好为我干活,那些烟苗,你怎么给我解释?“ 原来,江锦绣常常呕得天晕地暗的,当然是没办法主持种植烟苗的事情了。 她索性拿这个当借口,干脆撒手不管了。 出烟苗是需要极度的细心和耐心的,那些人没经验,当然管理不好,烟苗不是出不来,就是发出来成活不了。 吴应天对烟苗的事还是极为关注的,一听这个情况,大为光火:“你们这些人干什么吃的?连烟苗都种不好,还能指望你们干什么?” 那些人低着头,执着手,一声不敢吭。 好一会子才把责任全部推到江锦绣头上:”都是那个东昊来的女人,根本没有把技艺和经验用心传授给我们。会出现这种情况,分明是她存心所为!“ 宇文欢适时吹耳边风:”依我看呐,这个女人根本不想为西晋国出力,指望她,根本不现实啊!“ 宇文馨立刻接上:”姐姐说得对,这个女人,当然不会真心实意地西晋国好。王上对她太宽松了,必须严苛一些,才会有效果呢!“ 这些话,吴应天都听进去了。 所以现在他看着江锦绣的眼光,便很是不满。 ”当初东昊边境种植烟草这个主意,是我想出来的。但具体的执行,还是下头人在干。所以,我其实也并不是很懂种植的细节啊!“江锦绣为自己辩护。 ”你现在同我说,你不是很懂种植的细节?你要是耽误了培植烟苗的时节,那我大西晋岂不是要荒废一年时间?不行,你必须给我把烟苗培植好,必须把烟草给我种植好!不然,等待你的,就是死路一条!“吴应天几乎在咆哮了。 他的烟草存货已经快要用完了,目前为止,还必须依靠东昊国输出。 可是,他已经不准备再付出银两购买了。 笑话,江锦绣都在他手里,他要点儿烟草,还成问题? 江锦绣示弱:”我是真的不会。你见过王后亲自下地侍弄烟苗的吗?“ 其实烟草从培植烟苗,到制成烟丝,每个流程她都懂。 但术业有专攻,比起那些人,她又算不得什么了。 ”不过,你可以向我的夫君杨震提要求啊!要求他派出一些专业的,懂种植的,懂制作烟丝的各项人才,来帮助你们大西晋啊!“ 江锦绣语气平静地给吴应天提建议。 吴应天想了想,觉得也只有如此了。 ”我还要他免费送我们一批烟草。“他看着江锦绣,脸上露出报复的笑容。 第495章出乎意料的重逢 吴应天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 死了一个秋菊,没啥大不了的,他当然不会为了这个来处罚江锦绣。 因为江锦绣在他手里,就等同于一颗摇钱树:他要杨震送烟草,杨震就得送烟草;他要杨震掏银子,杨震就不得不掏银子。 就象吴应天预料的那样,不久之后,杨震不但如数送来了他需要的烟草;还派了种植烟草,以及怎么收割烟草,怎么晾晒烟草,并将烟草制成烟丝的专门人材前来。 不过,这些人来到西晋,有一个要求:必须先见到完好无损的江锦绣,并且与她交谈之后,他们才能开始干活。 不就是见个面,交谈一番吗? 西晋国是自己的地盘,吴应天也不怕江锦绣能插翅逃走。 所以,吴应天也就点头应允了。 领头的是个胡子拉碴的汉子,皮肤黝黑,五官毫不起眼。 江锦绣看到他的时候,心咚地一声,险些没有从喉咙里跳出来,她极力镇静着自己,面上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他再怎么易容,他的眼睛,她都认得出来。 那是她刻在心上的,又怎么可能忘记? 那汉子称呼江锦绣王后:“你还好么?” 熟悉的声音,让江锦绣的眼眶发热。 但她明白:自己绝不可以露出异样!绝不能令监视的人起疑! 江锦绣微微颌首:“还好。” 她想问:你怎么来了?你怎么可以这样大胆?你怎么可以置自己的安危于不顾?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但是,她只是嘴唇动了动,什么也没有问。 不但没有问,她的脸波澜不兴,她的眼睛,一点神采都没有。 她可不能因为自己露出的丁点破绽,而置他于危险之中啊! “王后受苦了。如果将来我们这些人回到东昊,王后您有什么话,是需要我们带给大将军王的吗?”那汉子沉声问道。 江锦绣垂下眼帘,沉默了一会儿,这才重新抬起秋水盈盈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看着面前的人,缓缓地说:“请你转告他,我的腹中,怀着他的孩子。我非常非常希望,能给他添个儿子。当然,如果是女儿的话,我也会很高兴,很喜欢。”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很紧张,很忐忑。 因为她害怕看到他眼睛里的置疑。 然而,面前的汉子抬了抬眉毛,飞快地答道:“王后,这些话我记下了。” 吴应天的手下不耐烦地催促道:“好了!人也已经看到了,没缺胳膊没少腿的,好着呢!话也说了,该去干活了!” 他举起手中的鞭子,象赶鸭子似的甩得啪啪作响:“快些,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这些人,不过是来自东昊国的工人,他才犯不着给这些人好脸色看在。 那汉子一把夺过这人手中的鞭子,只轻轻一下,便将鞭子给折断了,扔到一边。 除了江锦绣,也许没人看见,一个灰黑色的东西,同鞭子一道,被扔到了地上,然后骨碌碌滚到了案几底下。 “你!你好大胆,敢在我们西晋国的地盘上撒野?”那人怒目而视。 汉子根本不搭理他,只对着江锦绣说:“大将军王让我转告王后,心之所系,无片刻忘怀。请王后多多保重。” 汉子此言一出,江锦绣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她伸手掩住了眼睛。 恐怕也没有人注意到:江锦绣挡在眼睛上的大拇指,微微动了两动。 吴应天的手下被当众扫了面子,十分地生气,上前揪住那汉子的衣襟,就想动手揍他。 汉子冷冷扫了那人一眼。 那双眼睛亮若星辰,眼神冷如寒冰,竟是生生让那人打了个冷颤。 那人举起的手,不由得僵了一僵,就打不下去了,连他自己也不明白是什么道理! “算了!懒得跟你这烂人一般见识!快些走!”那人自己给自己一个台阶下,收起了拳头。 汉子再次扭头深深地看了江锦绣一眼,然后慢慢转身离开。 江锦绣早已经放下了掩住眼睛的手,呆呆地看着那汉子的背影。 她多想扑上去抱住他的腰,说一声:不要离开我啊! 又或者是:带我走! 可是,她的脚仿佛钉在了地上,纹丝不动。 此时的江锦绣,心里充满了担忧和恐惧。 不是为自己,而全部是为了他! 因为这个他,就是她此生最爱的男人--杨震啊! 一想到杨震为了她,竟然扔下一切,不顾一切地来到西晋,江锦绣除了担忧和恐惧之外,是又甜蜜又幸福。 她能猜到:杨震前来,当然不只是为了看她一眼;他一定会想方设法营救她的。 可是,要将她从戒备森严,侍卫众多的王宫里救出去,还要越过西晋的边境回到东昊,必定是件极其艰难的事情! 她可不愿意杨震有什么闪失! 她要他好好儿的,安安全全地回到东昊。 至于她自己,她还怀着身孕呢! 在逃亡的过程中,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可如何是好? 她当然不希望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就这么没了! 所有的人,都慢慢消失了,只剩下江锦绣一个人立在屋子中央。 她觉得全身无力,腿脚酸软。 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椅子跟前,她立刻瘫坐了下去。 自从江锦绣把秋菊弄死之后,没有丫环敢来侍候她了。 即使总管太监派了丫环过来,这些人总有各种借口:什么爹娘生病了;自己生病了…… 然后各种装疯卖傻,以逃避侍候江锦绣的营生。 最后江锦绣说:”不用派人来,我自己照顾自己,挺好的。“ 她从小就是个苦孩子,在家里什么活儿不干? 虽说后来地位不一样了,但勤劳能干的本性还在。 不就是怀个孕吗?又不是手脚动不得! 不就是自己照顾自己吗?烧个饭,打扫下房间,洗自己几件衣裳,能有多难? 其实江锦绣还喜欢这样。 起码她不用担心有人在她的饮食中下毒;起码她不用时刻提防有人谋害自己! 自己一个人,落得清静。 江锦绣独坐了一阵子,乱纷纷的脑子,渐渐镇定了下来。 她忆起了杨震折断鞭子,扔掉鞭子时,有一个灰黑色的东西,也同时落在了地上,然后骨碌碌滚了几滚,似乎是滚进了案几底下。 江锦绣站了起来,往案几边走去。 第496章两难抉择 江锦绣吃力地弯下腰,在案几下找到了杨震故意扔下的那个黑灰色的东西。 原来,那是团成一个圆球的纸。 纸里面还包裹着一粒深褐色的丸子。 江锦绣先是将那丸子放到鼻端嗅了嗅,有一股浓郁的药香。 很显然,这是一颗药丸。 至于那纸,反而是白色,密密地写着小小的文字。 江锦绣把药丸收藏妥当,这才有心思来仔细观看那些文字。 杨震利用这张纸上文字告诉她:他的营救计划,将在三天后进行。 强行打进王宫,再救出江锦绣,显然是不现实的。 惟有施展计策。 所以,他会想办法在王宫的水源中下毒。 王宫上至西晋王吴应天,下至园丁,没有哪一个,可以长时间不喝水的。 既然供应王宫的水源出了问题,可以说:没有哪一个人可以逃得过的。 喝了下过毒的水,一不会一命呜呼;二不会上吐下泻;只会嗜睡。 一睡过去,则是三天三夜都不会醒过来。 这药,是金神医花费了许多心血的最新研制。 当然,也是杨震苦思冥想之下,让金神医开发出来,专为营救江锦绣的新产品。 这样的话,杨震进到王宫,便如入无人之境,要救出江锦绣,自然不是难事。 至于纸团中包裹的药丸,便是对抗这种毒的解药。 江锦绣只须事先服下这丸解药,便可以在王宫所有人陷入晕睡的情形下,保持清醒。 将这张纸条看了又看,江锦绣能辨认出来:这正是杨震亲笔所书。 将纸条贴在脸上,江锦绣似乎还能感觉到杨震的温度,以及他的气息。 不过只是一瞬,她便不得不站起身来,用火折子把这张纸条给烧掉了。 她可不能让这个落到不相干的人手里。 还要三天,三天之后,她将逃离这个地方。 之后,她就可以和自己的爱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而她腹中的孩子,也可以健康无忧地成长着,直到来到这个人世间。 江锦绣刚烧掉那张纸条,处理掉纸条燃烧的灰烬,忽然就听到自己的房门就拍得山响,吓了她一跳。 她匆匆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屋子,确定没有什么破绽,这才拉开门闩,把门打开。 才看清门外站着的几个人,江锦绣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没错,门外站着的,赫然是化作灰她都认识的宇文欢和宇文馨。 这俩个人的身后,各自站着她们的丫环。 四个人全部虎视眈眈地看着江锦绣。 江锦绣退了一步,不卑不亢,神色镇静。 宇文欢身后的丫环大声斥道:“大胆,见了两位王妃居然敢不行礼,是想受罚吗?” “从前在东昊国,这俩位王妃见了我,倒是要向我行礼的。”江锦绣淡淡地说道。 宇文欢冷哼一声:“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你有什么臭架子好摆的?你还以为杨震可以护着你吗?哈哈,我相信杨震听说你怀上了我们王上的孩子,一定会气到吐血吧?一定会嫌弃你到死吧?” 宇文馨也边上掩嘴而笑:“杨震不但头顶上绿油油一片,很快又要喜当爹了呢!哎呀我忘了,这个孩子可是要叫我们王上父王的!” 江锦绣听到这俩姐妹的胡言乱语,真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她想伸手左右开弓,打得这俩个贱人牙齿跌落,嘴肿成猪头。 但是,她硬生生克制住了自己。 她明白:不管是宇文欢,还是宇文馨,都是在故意激怒自己。 如果自己动手,那就是中了她们的计。 她们可以名正言顺地惩治她,或者借一场混战,来害她流产! “你们来做什么?你们王上可是说了,我需要静养。”江锦绣转移话题。 宇文欢见江锦绣并没有被激怒,很有几分失望。 她把头一昂,盛气凌人地说:“我来做什么,需要先向你禀报吗?需要先征得你的同意吗?自然是我想来,就来了!你有什么意见?” 宇文馨在边上帮腔道:“你在此地的身份,不过是个人质,不过是个来干活的,你以为自己算老几?” 江锦绣凝视着宇文欢,然后又看了宇文馨一眼,不紧不慢地说道:“我没有意见。我也不算老几。不过你们王上可是对我说了,若是有人打扰到我;或者惊扰我腹中的胎儿,他绝不轻饶!你们不相信的话,可以让他来三面对质!” 宇文欢和宇文馨不是冤枉她腹中的孩子是吴应天的吗? 那好,她就顺水推舟,拉吴应天出来当抵箭牌。 宇文欢和宇文馨都没想到江锦绣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间怔住了。 其实她们明晓得江锦绣和吴应天根本没有瓜葛,江锦绣腹中的孩子,也不可能是吴应天的。 先前说出那样的话,不过是想让江锦绣有口难辩,象吞了苍蝇一样难受罢了! 谁知江锦绣还打蛇随棍上,拿吴应天来压她们。 说老实话,宇文欢和宇文馨还是不想把吴应天招来。 因为江锦绣对吴应天大有用处,他是不准备伤害江锦绣的。 宇文欢和宇文馨倒是想背着吴应天,直接把江锦绣弄死了事。 但她们也清楚吴应天的脾气:或是惹恼了这个人,他可是翻脸不认人,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因此,宇文欢和宇文馨此次前来的目的,就是想把江锦绣弄流产。 反正这个下贱农女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吴应天的,真流产了,吴应天也不会怎样在乎。 现在听了江锦绣的话,宇文欢和宇文馨对视了一眼,都有些犹疑起来。 “你腹中的胎儿,真的是西晋王的骨血?”宇文欢忍不住问。 “是不是西晋王的骨血,和你有关系吗?”江锦绣冷冷地回敬道。 “当然有关系!如果是西晋王的骨血,那么,这个胎儿才有资格存活下去;如果不是,那么,我有责任让西晋王不受蒙蔽!” 她眯细了眼睛,目光全是狠毒:“如果是杨震的种,我当然不会让它来到这个人世间!你应该知道我有多么恨他!” 宇文馨立刻明白了宇文欢的意思:如果江锦绣亲口承认她腹中的孩子是吴应天的种;那么,从此以后,江锦绣再也别想洗白了!杨震还会要她? 如果江锦绣否认,那么宇文欢就会毫不留情地除掉江锦绣腹中的胎儿! 第497章由弱及强 宇文馨猜出了宇文欢的意图,立刻阴阳怪气地催促道:“说啊!你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西晋王的;还是杨震的?” 江锦绣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她的目光,既不看宇文欢,也没有看宇文馨;而是投向窗外。 宇文欢冷哼一声:“怎么,不敢说?你总不至于连孩子的父亲是谁,自己都分辨不清吧?” 宇文馨也帮腔道:“是啊!和两个不同男人上床的时间太过接近,有时候是不容易分辨呐!” 江锦绣再也忍耐不住,秋水盈盈的眼睛扫过面前的这俩个女人,脸上满是嘲讽地说:“有些人自己是垃圾,人尽可夫;却误以为别人也象她一样,真是可笑!” 宇文馨尖叫道:“江锦绣,你又是什么好东西了?你敢说你和严寒真的一清二白吗?” 宇文欢亦是勃然变色,瞪着江锦绣,恶狠狠地说:“你觉得自己干净是吗?你觉得你除了杨震,不曾被别的男人干过是吗?那好,我今天就要让你尝一尝人尽可夫的味道!” 她立刻转头对着自己身后的丫环吩咐道:“去,把我宫里的那几个侍卫都找了来!我要他们当着我的面,把这个女人给上了!” 那丫环见宇文欢脸色铁青,吓得赶紧应了一声是,一溜小跑地离开了。 江锦绣有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 其实她心里明白:自己不管说不说方才那番话,宇文欢和宇文馨都不会放过她的! 很明显,这俩姐妹出现在这里,当然不只是为了和她打打嘴仗的。 这两个蛇蝎心肠,恨自己入骨的女人,怎么可能浪费这大好的报仇机会呢? 以前宇文欢就耍过一次将她推入妓院的阴谋,妄想让妓院的那些男人们来玷污她。 可惜,宇文欢的阴谋没有得逞。 而这一次,自己还有机会逃脱吗? 看着江锦绣紧张的神情,宇文欢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怕了?命运让你落到了我的手里,我当然要好好利用。你没有料到,现世报来得这样快吧?” 她突然沉下脸,声音有些嘶哑地说道:“江锦绣,我永远不会忘记你曾经对我施行的那些刑罚。当时我就发誓,我一定会让你加诸在我身上的一切,加位地奉还给你!” 宇文馨听到宇文欢这样说,靠了过去挽住她的手臂,压低了声音说:“姐姐,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是支持你的。可是,你确定这样不会给我们带来麻烦吗?” 毕竟,这个江锦绣对于吴应天是有用处的,真做得太过分,会不会激怒吴应天呢? 宇文欢瞥了宇文馨一眼说:”你不必操心,我都安排好了。“ 她附在宇文馨耳边说道:”吴应天嗜酒,等我们从这儿回去,想办法把他灌醉了就是。“ 宇文馨心领神会,点着头说:”不错。让他醉上个一天一夜,等他知道事情真相时,已经无可挽回了。“ 俩人的唇边,都露出了一抹狞笑,看得江锦绣一颗心沉到了底。 如果事态真如宇文欢设计的那样发展,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论如何也保不住的! 而她经受了这样的污辱,还有什么脸面再见杨震? 所以,她宁愿死,也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江锦绣冷冷地看着宇文欢和宇文馨,暗暗让手上戒指的毒针弹了出来。 然后她面露沮丧和恐惧地低了低头,再倏地抬起眼帘,急切地央求道:“只要你们别伤害我腹中的孩子,让我做什么,我都心甘情愿!” 她说话的时候,甚至曲了曲膝,一付随时都可以跪下去的模样。 宇文欢看得解气极了,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现在才想起来求我,你不觉得太迟了吗?贱人,你哭得眼中流血,跪得两条腿都废掉,我也是不可能放过你的!” 宇文馨也跟着笑了起来,伸手指着江锦绣对宇文欢说:“姐姐,你看她这付模样,装得真可怜啊!她好象忘了当初怎么陷害折腾我们的事了!” 说着,她冲江锦绣呸了一声:“不是你这个贱人,我的孩子何至于胎死腹中?今天你想保住你肚子里的孩子,作梦!” 江锦绣听了这话,眼里流下泪来,六神无主。 宇文欢和宇文馨交换了一个眼色,心里都有着大仇将报的畅快。 说时迟,那时快,江锦绣突然暴起,动作极其敏捷地窜到了宇文馨面前,一把揪住她的胸襟,手上戒指的毒针,已经抵在了她的咽喉。 ”看清楚了吗?这戒指上有一根毒针。针上淬过剧毒,见血封喉!“江锦绣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道。 先前的示弱,央求,流泪,都不过是障眼法,为了迷惑这对狠毒的姐妹,让她们放松警惕,自己才可以出其不意地占据上风。 宇文馨听说抵住自己脖子的毒针见血封喉,吓得一动也不敢动,连眼珠子都不敢转一下。 她气短心慌地喊了起来:”姐姐,快救我,救我啊!我不想死,我不想见血封喉!“ 宇文欢吓得心脏呯呯乱跳,她没料到江锦绣竟然还有这么一招。 其实她并不在意宇文馨的生死,只是,她不能当着宇文馨的面表露出来,让宇文馨寒了心,自己可就少了个左膀右臂,多添了一个敌人! ”江锦绣,放下毒针,不然的话,让你死无全尸!“宇文欢色厉内荏地说。 “我就算死,也要拉个垫背的!”江锦绣完全不在乎宇文欢的威胁。 宇文欢环顾了一下四周,此时惟有她的身后,站着一个丫环,此时早吓呆了,仿佛那毒针不是抵在宇文馨的脖子,倒象抵在了她的脖子上似的。 宇文欢本来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自己对江锦绣的举动,所以刻意地没有带太多人来。 现在,宇文馨受制于江锦绣,她竟是束手无策。 不过,那几个侍卫倒是不久之后就出现了,但她能置宇文馨于不顾,让侍卫强攻吗? 江锦绣扫了这几个侍卫一眼,冷笑道:”宇文欢,你让他们上啊!只要他们敢再进一步,我立刻弄死宇文馨,然后自尽。等西晋王知道了这一切,你觉得你有好果子吃吗?“ 宇文欢心底里还是不得不承认:宇文馨比她更得西晋王的欢心。 如果宇文馨死了,吴应天会不会暴跳如雷,拿自己撒气? 第498章死亡逼近 宇文欢飞快权衡了一下利弊,决定还是暂时放过江锦绣。 不然的话,一下子死两个,很难说吴应天会有什么反应。 她并不想激怒吴应天,免得自己也没有好日子过。 所以,宇文欢恶狠狠地盯着江锦绣,红唇中缓缓吐出几个字:“算你今天走运!” 她在心里把江锦绣诅咒了一百遍:今天我可以放过你,可是明天呢?后天呢? 江锦绣读懂了宇文欢的眼神,她当然知道:这个女人终是要同自己清算的! 可是,她只要三天的时间。 三天后,杨震便会带自己离开这个鬼地方。 江锦绣相信杨震绝不会做毫无把握的事。 只不过,谁能保证她这三天之内的安全呢? 她此时放了宇文馨,谁又能证明宇文欢不会杀个回马枪,再领着那几个侍卫来对付自己? 宇文欢可不是什么言而有信的人。 想到这儿,江锦绣面无表情地对宇文欢说:“带着你的狗腿子滚吧!至于宇文馨,我现在不想放了她!” 宇文馨再次尖叫了起来:“赶快放了我!姓江的,你不想死就赶紧把我放了!” 江锦绣没有动。 宇文欢乌溜溜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瞪着江锦绣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放心,我不会要她的命的。必要的时候,我会放了她!”江锦绣淡然地说道。 宇文馨可怜兮兮地向宇文欢求救:“姐姐,你救我啊!你不能让我同这个变态的女人单独在一块儿,谁知道她会干出什么事儿来?” 她心里有鬼。 正因为她陷害过江锦绣,所以害怕江锦绣的报复。 江锦绣对宇文欢使用的那些酷刑,她是听说过的。 宇文欢垂下眼帘略略沉思,好声好气地对宇文馨说:“你好好呆在这儿吧!我会想办法救你的。你也晓得,我不能蛮干,否则更是害了你的性命!” 说得好象她真在为宇文馨着想一样。 宇文馨哭了起来:“姐姐,你不能扔下我,不能扔下我啊!” 然而她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宇文欢转身,扬长而去,甚至没有再看她一眼。 宇文欢和她的手下离开了,江锦绣这才冷笑一声说:“平时似乎姐妹情深,关键时刻,你什么都不是嘛!” 宇文馨不敢触怒江锦绣,毕竟咽喉处还抵着一枚见血封喉的毒针呢! 江锦绣也不多话,用另一只手拈起宇文馨的披帛,在她的脖子上缠绕了好几圈,然后象牵狗似的,把她给牵到椅子旁,命令道:”坐下。“ 宇文馨的咽喉处抵着一枚毒针,脖子上缠着裙带,只好老老实实听从指挥,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江锦绣再动作迅速地扯下宇文馨的裙带,把她绑在了椅子上。 为了防止她逃走,还把她的两只脚,也绑在了一块儿。 这一下,宇文馨跟只大粽子似的。 绑好了宇文馨,再用力拖过一张桌子抵在闩好的门后,江锦绣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起码今天,她是安全的。 直到这时,江锦绣才觉得肚子饿了。 好在屋内有她中午蒸好的馒头,水壶里还有满满一壶水。 至于明天应该怎么办,只好明天再说了。 江锦绣吃了馒头,喝着水,一边琢磨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宇文馨也饿,可是她才看不上白开水和馒头。 再说了,要她求江锦绣施舍,她不愿意。 江锦绣也没打算管宇文馨:这个女人,饿上一顿两顿的,哪里就把她饿死了? 宇文欢表面上看着,似乎是为了宇文馨的安危,放了江锦绣一马;可实际上呢,她另有打算。 看着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宇文欢冷冷地问身边的丫环:”春兰,东西都做准备好了吗?“ 丫环的脸色略显紧张:”回王妃的话,都准备好了。“ ”既然这样,那你和夏荷一块儿去吧!记住,把事情办妥当了,我重重有赏;若是你们俩敢背叛我,连你们的家人,一个活口都别想剩下,全得死!“ 春兰闻言瑟缩了一下,脸上是害怕的神情,她点头如鸡啄米地说:”王妃,我记住了。“ 边上的夏荷也是面色煞白地回答:”王妃,我一定照您的吩咐去做!“ 宇文欢没有再说什么,只挥一挥手,示意她俩离开。 春兰和夏荷对视了一眼,各自带上应用之物,离开了宇文欢。 趁着夜色的遮掩,春兰和夏荷一先一后,急急匆匆向着江锦绣的住处行来。 到了大门前,春兰率先推了推门,发现门被从里面闩上了。 她并没有开门撬锁的打算,相反,还从袖中掏出一把大铜锁,将门上的铁环锁在了一起。 夏荷则奔了后门而去,同样把后门也给锁了。 原来江锦绣住的这地方,是单独三间的屋子,进门是个厅堂,左边是她的卧室;右边则是个可以弹琴绣花看书的起居室。 春兰和夏荷做完这一切,再掏出几块碎布,挑在棍子上,淋上她们带来的火油。 火腾地一下就烧了起来,春兰将着火的布引燃江锦绣的窗户,再将火油到处喷洒,以便让火烧得越来越旺。 两人做完这一切,还隐在暗处观察了一阵子,确定火势无可阻挡,这才一前一后地离开了放火现场。 江锦绣因为白天太过精神紧张,所以夜里睡得很沉。 直到宇文馨在屋里失声尖叫,才把她惊醒。 ”江锦绣,你这个该死的!你居然还睡得象一头猪一样!你想被活活烧死,我可不想,赶快来放开我!“ 她的声音刺耳而尖利,还带着一种无法形容的歇斯底里。 江锦绣从床上一跃而起,发现自己四面都是火光,就连屋顶,也跳跃着暗红色的火焰。 此外浓烟弥漫,呛得人根本无法呼吸;屋顶更是发出咯啦咯啦的恐怖声音,似乎随时会掉下来一般。 江锦绣当然也害怕:屋顶燃烧的木头砸下来,不死即伤;她如果逃不出去的话,会被活活烧死吧? ”我没有猜错的话,这肯定是你姐姐宇文欢派人干的!“江锦绣一针见血的说完,开始自救行动。 她扯过一块帕子,矮下身形,摸索着找到水壶,将壶里的水浇湿湿帕子,然后蒙住了自己的口鼻,寻找着可以脱逃之处。 她是顾不得宇文馨了。 再说了,这个可恶的女人,就是死了,也是罪有应得! 第499章死里逃生 宇文馨被燃烧的大火和呛人的浓烟给刺激得象疯了一般,一边咳嗽一边大骂江锦绣:”贱人,都是你害了我!咳咳咳,你再不来放开我,我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江锦绣根本不搭理她。 宇文馨眼睁睁着挨近她的一根柱子着火了,然后越烧越旺,她能感觉到火光的灼热,向她周身袭来。 更可怕的是,不晓得哪里掉下来一个火星子,正好落在了她的裙边上,很快,火星便蔓延成了火苗。 被烧灼的疼痛,令得宇文馨鬼哭狼嚎:”救命啊,救命……“ 话还没有说完,屋顶上一截横梁被烧断了,带着火焰砸了下来,正正砸在宇文馨的头上。 她的头一歪,昏死了过去。 而她裙边上的火苗,正不断向上攀爬着,燃烧着,跳跃着。 江锦绣发现自己出不去,厚实的前门带墙壁被烧成了一片火海;而后门根本无法拉开。 她是欲哭无泪:难道,自己和腹中未见天日的孩子,真的要一块儿被火焚烧殆尽吗? ”杨震,快来救我!“江锦绣焦急地喃喃说道。 可是她心里也知道:杨震既不能未卜先知,也没有飞檐走壁的本领,戒备森严的王宫,哪里是他想来就来的呢? 看着火焰越来越猖狂,烟雾越来越令人窒息,江锦绣觉得自己快要熬不下去了! 她颓然地跌坐在地上,双手紧紧地掩住了腹部。 孩子,我对不起你!要让你经受烈火焚身的痛苦。江锦绣默默对腹中的胎儿说道。 她愿意付出一切,只要能让她腹中的孩子钟爱这种痛苦! ”锦绣,快跟我走!“熟悉的声音,突然传入江锦绣的耳膜,让她险些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扭过头,努力睁大眼睛,江锦绣看见一条熟悉的身影,在浓烟中出现,伸手拽起她催促道:”快些!“ 江锦绣再也来不及多想,伸手握紧那只温暖的手。 那只手带着她往前飞奔,不时停下来护着她。 屋顶的瓦片不断地砸下来,若不是身边人帮江锦绣挡了一下,几乎就砸中了她的后脑勺。 江锦绣腿足酸软,心却是安定了不少。 那只手领着她钻进了床底。 直到这时,江锦绣才发现:床底不知几时多了一条地道。 借着火光,江锦绣可以看见:一架简陋的木梯架在那儿。 ”赶紧下去。“熟悉的声音很沉着。 江锦绣手忙脚乱地顺着木梯爬下去。 ”严寒,是你吗?真的是你吗?你怎么会来的?你怎么晓得我在这儿?“江锦绣仰头看着从木梯上下来的男子,一迭声地问道。 ”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咱们得赶紧离开。我在前面带路。“严寒说着话,将地道中搁着的一盏灯笼点着了。 地道不宽,带着潮湿和泥土的气息。 死里逃生的江锦绣,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如果不是严寒及时出现,她真的会死的!连带她腹中的胎儿一起! 这个严寒,还真是她命中的福星啊! 从前,他舍命相救,她才没有被利箭射死。 而这一次,他又突然从地底下钻出来,使得她和腹中的小生命免遭葬身火海的下场! 我要怎么才能报答你啊,严寒?江锦绣看着严寒的背影,在心里默默地问。 走着走着,江锦绣腿一软,整个人向前栽去,然后晕迷不醒。 前面的严寒被吓到了,他放下灯笼,转身探了探江锦绣的鼻息,发现还有气儿,这才松了一口气。 摇晃着江锦绣的肩膀,严寒焦急地唤道:”锦绣,你醒醒啊,醒醒啊!“ 江锦绣的脸色极其苍白,连嘴唇也失去了血色,若不是还有呼吸,她看上去了无生气。 他们必须加快步伐,趁着天未亮走出地道,再找到安全的藏身之所才行。 不然的话,天亮了,行动就容易引人注目,再被西晋王的人发现了,结果肯定是不妙的! 而且地道里空气稀薄,呆得久了,实在是件很危险的事情。 严寒再不迟疑,双臂用力,抱起江锦绣,洞着地道向前走去。 严寒原本就是一直不眠不休地挖掘着地道,直到最后一刻,才算是把地道挖通了。 连他也没想到:江锦绣身陷火海;要是他再来得迟些,看到的可能就是江锦绣被烧成木炭的尸体了! 一边后怕,一边称幸的严寒,不得不感慨命运的神奇。 原来,自从江锦绣上次出事,严寒也受到算计,而吃了不少苦头。 真相大白之后,杨震极为内疚,亲自向严寒道了歉,并给了他一队兵马,重回鸳鸯山经营玉矿和赌石场,销金窟。 并且在江锦绣的建议下,将严寒的股份提高到了五成。 不过,严寒放心不下江锦绣。 他曾经听从江锦绣的吩咐:私下里训练了不少死士和心腹。 为了防止江锦绣再遭遇绑架事件,严寒派出了不少人,一天十二个时辰,在王府外,分班秘密保卫江锦绣的安全。 但是,江锦绣为了摆脱修竹等人,特地换了装束,从江家后门溜走,这一招不仅瞒过了修竹和翠竹,把严寒派出的人,也给蒙庇过去了。 江锦绣出事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严寒的耳朵里。 严寒心里一急,把所有的事都放了下来,交待手下处理,他自己则带着几个得力的心腹,直接赶往黄金城。 到了黄金城,他也不去见杨震,只想以自己的方法,来营救江锦绣。 不过,严寒虽然和杨震没有联络,和江锦绣手下的修竹她们,却是一起没断过联系的。 也正是这个缘故,潘永安被捉,江有成被虐,以及江锦绣到底落到了什么样子的境地,他都一清二楚。 严寒解救江锦绣的法子,是挖掘地道。 从东昊的边境挖地道,直通到西晋国去。 这么一来,就不必通过两国严密的关卡检查。 严寒的手下,有精通挖掘术的能人,所以挖掘地道是不在问题的。 难的是怎么掩人耳目。 为此,严寒重金买下了边境无人敢买的一大片地,佯称要种植果树。 除了趁夜里无人注意的时候挖掘地道,白天是无法这样做的。 挖到了西晋国之后,严寒又派人用大笔的银票拉拢了西晋王宫的内侍,从而打听到了江锦绣确切的安顿之处。 接下来继续挖地道。 直到挖进江锦绣的屋子里为止。 第500章我要和你在一起! 千钧一发之际,严寒的出现,拯救了江锦绣。 两人通过地道逃生,江锦绣昏迷了过去;严寒不得不抱着她,继续摸黑前行。 虽然精疲力尽,虽然头晕脑胀,但严寒的心里却充满了欣喜和满足。 他终于将这个女人抱在了怀里。 他爱了她这样久;他为她付出了这样多;可是,他连她的手都几乎没有碰过。 若不是江锦绣有此一劫,他又怎么会有机会营救她,亲近她? 就在这一刻,严寒的脑海里跳出一个令他也感到震惊的想法,那就是:他再也不让江锦绣离开了,他要和江锦绣在一起,永永远远在一起,再也不分离! 在这之前,严寒也曾模模糊糊地幻想过,他和江锦绣在一起时的情形。 他们肯定会幸福的! 首先,他和江锦绣很谈得来,有无数的共同话题。 其次,各种商业合作上,他们可以说是配合得天衣无缝。 还有,他爱江锦绣,这是无庸置疑的。 而江锦绣呢,严寒相信:她对自己,也并非无情。 只不过,她先认识杨震,所以才会一片芳心托付给了杨震, 如果,命运先安排江锦绣认识自己,那么,江锦绣爱上的人,必定是自己,严寒有这种自信! 虽然江锦绣嫁给了杨震,可是,严寒还是心心念念想着怎么从杨震手中把江锦绣夺过来。 当然,也只是想一想而已。 严寒明白,自己的实力,同杨震相比,那是天差地别! 可是,在夜深人静之时,在孤单一人之时,谁又能干涉他想念江锦绣呢?谁又能阻止他幻想自己和江锦绣在一起呢? 但在他想方设法营救江锦绣的时候,他脑子里真还没有从此和江锦绣共度下半生的念头。 当他看到火光围绕中,眼里带着绝望的江锦绣时,他的心痛到无法呼吸,他想拥她入怀,他想抚着她的背安慰她:不要怕,有我在! 而江锦绣看见严寒的时候,眼中出现的惊喜,以及全心全意地信任,让严寒的心几乎融化。 就是那一瞬间,严寒悲哀地发现:他就是爱这个女人!这世上女人无数,可是他除了她,谁也不想要!她,就是他的宿命! 现在,她昏迷在他的怀里,他紧紧抱着她,象抱着无上的珍宝。 总之,他不想再放开她了。 他也不想再让她回到杨震身边了! 对于杨震,严寒一开始是无感。 后来他发现,那一次被飞箭穿胸而过,命在旦息之际,江锦绣曾苦苦央求杨震搭救自己。 杨震是怎么做的呢?他欺骗江锦绣:说自己死了! 得知这个真相后,严寒便对杨震充满了恨意。 江临凤冒充江锦绣勾引自己,他落到杨震的手里,也很是吃了一些苦头,险些把性命丢掉。 虽说冤案平反,杨震也道歉了,做出了补偿,可严寒并不打算原谅他。 表面上,严寒并没有怎样,那也不过是看在江锦绣的面上。 如果他与杨震闹翻,有可能他再无法见到江锦绣,这是他无法接受的。 他希望杨震死,但他也知道,杨震死了,江锦绣会伤心痛苦,而他又不想看到江锦绣伤心痛苦。 所以,他只能象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一如既往地打理着生意,一如既往地当江锦绣最忠诚的合伙人,最不求回报的爱慕者。 在心里,严寒痛恨杨震。 恨这个人对自己心狠手辣,恨这个人夺走了他的最爱。 这种恨,也许终有一天会爆发出来。 但严寒敢说,无论如何,他都是不想伤害江锦绣的! 江锦绣睁开眼睛的时候,首先映入她眼帘的,是严寒那双关切的眼睛。 “严寒,真的是你?!”江锦绣还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个梦呢。 “是我。咱们逃出来了!”严寒微笑着看着江锦绣说。 江锦绣闭了一下眼睛,她的脑海中,不期然出现了那日的火焰肆虐的情形。 好险啊! 如果不是严寒的出现,那么她死定了! ”现在咱们在哪儿?“江锦绣问。 她有些焦急。 因为她想起了杨震。 杨震当时说过,三天之后,他便会派人在王宫的水源下毒,趁着所有人失去意识的时候,他再派人把她救出来。 她不晓得,现在离三天之期过了多久? 严寒缓缓地告诉江锦绣:”你现在在一个安全的地方。虽然西晋王派人四处搜查我们的下落,但你完全不用担心。“ 他顿了一顿,继续说道:”锦绣,我吓坏了,你昏迷了足足四天。我真怕你……“ 他忍住了没有往下说,其实他是真的害怕,害怕江锦绣再也醒不过来! 江锦绣没有注意到严寒语气中的担忧和焦虑,她只是重复了一遍:”我昏迷了足足四天?天啊!” 江锦绣的懊恼,使得严寒追问道:“怎么了?” “你知道吗?杨震也偷偷潜入了西晋。他扮成有种植烟草技术的工人,见了我一面。我们约定,三天后,他将带人入宫解救我;然后,我们一起回东昊国!可是现在……” 已经迟了。 三天之期,杨震如果发现失去了自己的踪迹,不晓得会急成什么样儿! 接下来,杨震又该怎么办呢? 是继续留在西晋寻找自己的下落;还是满心失望地独自回到东昊去? 毕竟,他是黄金城的主宰;是东昊边境的大将军王;又怎么可能老是游离在外,不管政务呢? 若是黄金城的反动势力趁机作乱,那岂不是不可收拾? 严寒皱起了眉头:他没想到,杨震居然会亲自涉险,来营救江锦绣? 由此可见,杨震是真的宠爱江锦绣。 而江锦绣在见到杨震的那一刻,一定大为感动,一颗芳心系在他身上,再也不可能更改吧? 其实,自己对江锦绣的情,哪里又不如杨震了呢? 可是,江锦绣似乎就没有那种刻骨铭心之感。 “严寒,你有没有办法去打听一下,关于杨震的消息?”江锦绣有些为难地看着严寒。 她晓得严寒为了自己,付出得够多了。 她很感激,她一直都在努力回报。 可是,杨震才是她的夫君啊! 她什么都可以给严寒,惟独她的心,她的情,是不可以分享的! 严寒看了江锦绣一会儿,点点头说:“好吧,我想办法去打听打听看。有了消息,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现在,你好生休息吧!郎中说,你的身体太过虚弱了。” 也是从这个郎中嘴里,严寒知道了江锦绣身怀有孕的事实。 #####不好意思,今天生病了,全身乏力,只好更新一章。抱歉! 第501章无奈 不过,严寒并不在乎江锦绣是不是怀着别的男人的孩子。 他爱的是江锦绣这个人。 孩子总有一天会生下来的,生下来了,那就养着呗! 这些年,他已经攒下了无数的身家,可以让江锦绣和她的孩子过得很好! 而且,严寒不打算回东昊国了, 他就留在西晋。 手头有银子,在哪儿过日子不是过呀? 也只有这样,他才能避开杨震;也才能隔绝江锦绣和杨震。 所以,严寒嘴上答应着江锦绣:会想办法打听杨震的消息。 但实际上呢,他根本没有去找过杨震。 他用的是拖字诀。 只要一直拖下去,杨震自动会从西晋国消失。 身为东昊边境的大将军王,杨震怎么可能长期留在西晋探寻江锦绣的下落? 好吧,如果杨震胆敢留下来扮演痴情丈夫的角色,那他严寒可就要不客气地向西晋官府举报了,管教这个家伙有来无回! 就算这样做了,严寒也不会有丝毫内疚之情的。 想当初,杨震是怎么对待他的?他用得着以德报怨? 打定了主意,严寒每天随意到外头蹓跶蹓跶,就回到他和江锦绣的秘密住处。 江锦绣又是焦急又是担忧,每次都要问严寒:“有消息了吗?杨震到底怎么样了?” 严寒无奈地摇着头说:“没有一丝一毫杨震的消息。倒是西晋王,正在到处搜查你的踪迹。已经贴出了告示,只要有人举报你的下落,赏银一千两!” 江锦绣担心地看着严寒问:“我在这儿,会不会被人发现?会不会连累到你?” 严寒连忙安慰江锦绣说:“你不必太过担心。这所两进的四合院是我很早就托信得过的人购买的。而服侍的人,则是我从东昊带过来的心腹,没有人会背叛我们。即使有人上门搜查,每间屋子都有夹壁可供躲藏,绝不至于泄露你的行迹。” 江锦绣勉强笑了笑说:“你想得可真是周到。” 停了一停,她又问道:“严寒,你很早以前,就想到了要在西晋购买房产吗?” 也许,她对严寒了解得还不够深。 起码,严寒从来没有向她提起过:他在西晋国还有资产。 既然江锦绣问了,严寒也就没打算再瞒着她,而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是的。我在西晋有不少资产。房屋,田地,庄子,甚至铺子,都有。” “原来你早就想过要定居西晋?”江锦绣定定地看着严寒。 严寒微微低头,然后很快抬起头,注视着江锦绣说:“曾经有一度,我心灰意冷,想离开东昊。但终究是因为舍不得离开你,而留了下来。” 杨震曾经将严寒关入狱中,大加折磨,令得他几乎丧命,这件事江锦绣当然也是一清二楚的。 江锦绣觉得很对不起严寒。 但杨震这样做,自然有他的理由。 哪个男人,看见别的男人与自己心爱的妻子在床上缠绵,还能保持理智的? 杨震没有当场弄死严寒,已经算是十分克制了! 严寒有错吗? 错在他太爱自己了。 所以江临凤冒充她加以勾引挑逗,严寒哪里抵挡得住? 但严寒的经历,让他想远离东昊国,也是可以理解的。 好在,这些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 严寒苦笑:“没想到,我当时置下的产业,不但给了我金钱方面的回报,还在今天给了我们避身之所。”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吗?”江锦绣有些神不守舍地问。 “还能有什么打算?自然是在这里呆下去,直到危险解除的那一天,再另想办法。”严寒摊开双手,表现得十分无奈。 江锦绣沉默了下来。 她不能说严寒的想法是错误的。 因为她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可以离开这儿,重新回到杨震身边,回到东昊国。 但这样的话,就意味着她必须留下来,和杨震生离;而她的孩子生下来,便见不到亲爹。 本来,江锦绣一直在渴盼着和杨震重逢,渴盼着能从此和杨震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现实却打碎了她的美梦。 但如果不这样,又能怎么办呢? 吴应天派人到处搜捕她,她只要敢露面,毫无疑问,就会落入到吴应天的手中。 那后果,肯定是不妙的。 她亲眼目睹了宇文馨的死。 宇文欢肯定会把害死宇文馨的责任推到自己身上。 不要说宇文欢不会放过她;就连吴应天,难道会无动于衷吗? 还有,她腹中的胎儿,正在一天一天长大,她怎么可以置腹中孩子的安然于不顾,而自顾自地行动呢? 基于以上几点,江锦绣只能老老实实地在严寒的住处避祸,能走出大门一步,都无法做到! 江锦绣躲在严寒那儿,耳目闭塞,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一些什么。 她不晓得:宇文欢对于煮熟的鸭子还能飞走这件事,真是气得几乎要吐血! 吴应天则是感觉到了巨大的危险性。 想一想,竟然有人秘密地挖掘地道,从外头直通到了王宫内部,而自己却一无所知,吴应天就头皮发麻,后脊梁冒汗! 这要是有人这么混进来,一刀要了他的命,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啊! 为此,吴应天派了很多人到处排查,就怕有地道通到他的寝宫。 他当然也想把江锦绣再捉回来。 有了江锦绣在手,那杨震就象个提线木偶,他想要杨震怎么样就怎么样。 而杨震呢,王宫失火的消息,第二天一早就传进了他的耳朵里在。 打探到失火的便是江锦绣的住处,且江锦绣的住处发现了一具烧得漆黑的女尸时,杨震目眦欲裂,直接就喷出了一口鲜血来! 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口中喃喃念着锦绣两个字,便往处冲。 手下人七手八脚地拉住他,不让他去冒险,杨震居然和自己的手下动起手来,跟疯了一样,几个人都险些控制不住他。 后来还是一个手下急中生智,对着他射出一只淬过迷魂药的牛毛针,这才让杨震昏了过去。 杨震醒来之后,象傻掉了似的,怔怔地坐在那儿,一声不吭,两眼空洞。 他的手下面面相觑,连大气也不敢出。 杨震毕竟不是寻常人,哪怕心碎成一瓣瓣,他还是不能忘记自己的责任。 事情发展成这样,留在西晋已经毫无作用。 第502章发现真相 所有的手下都在劝说杨震离开西晋。 杨震总觉得江锦绣没有死,他象在自言自语,又象在对众人说:“她不会死的。她不会扔下我!” “主子节哀,事实已经摆在眼前,再拖延下去,没有任何益处啊!” “黄金城还有很多事务等着您去处理啊!您要是再留在西晋,万一西晋王发起疯来,主子您是会有危险的!” 王后死了,虽然他们内心也充满哀痛,但逝者不能复活;活着的人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 最后杨震说,他要亲自潜入王宫看一看。如果死的真是江锦绣,那么,他要把她的尸骨带回东昊国;如果不是的话,那么,他一定要找到她! 他这种说法,可把一帮忠心耿耿的手下给吓坏了。 这个时候闯进西晋王宫,那不是送死吗? 再说了,王后都被烧成黑木炭了,能不死吗? 将她的尸骸带回东昊国,得花费多大的精力啊! 但这些手下都不敢违抗杨震的命令,他们也习惯了服从。 所以没办法,他们按照原计划,对王宫的水源投了毒,使得整个王宫的人,都因为中毒而陷入了昏迷之中。 就这样,杨震得以带着入闯入了王宫之中。 江锦绣曾经的住处,已经化为瓦砾,一片狼藉。 而宇文馨的尸体,早已经被宇文欢用一付上好的棺材收殓了,只是还没有下葬。 停灵之处,就在江锦绣曾经的住处不远,所以杨震他们很容易就找到了。 杨震是有备而来, 事先寻出一截和江锦绣高度相同的树身,横剖成两半,挖空中间后重新合在一块。 这样的话,找到江锦绣的尸体后,只要将其放入树身中空处,就可以顺利抬走了。 宇文馨的尸体被大火烧得几乎成了黑色的木炭,根本辨认不出原本的相貌。 而她的身高,偏偏又和江锦绣并不多,所以即使是和江锦绣亲密如斯的杨震,也无法分清楚是不是江锦绣本人。 但尸体既然是在江锦绣的住处发现的,半夜三更的,除了江锦绣,又还会是谁呢? 杨震悲痛欲绝,几度落泪,却惟有压制住自己,小心翼翼地将尸体从棺材中抱出来,放入自己还来的树身中,手下人抬着这截树身,迅速撤离。 王宫的后门有几辆马车接应,众人连同装着尸体的树身上车之后,马儿疾蹄奔跑。 还未驶到东昊和西晋的接壤处,杨震的手下早已经找到一片空地,施放了类似于烟花,但声音更为尖利的暗号。 东昊守卫边境的士兵得到暗号后,立刻展开了行动,开始攻击西晋这边。 西晋的士兵松松散散,根本没料到东昊会突然挑衅,完全的手忙脚乱,只有挨打的份。 打急了,便溃不成军,四散夺路而逃。 杨震和他的手下,趁着这个空档,赶着马车顺利过境,回到了东昊的地盘。 人是回来了,而杨震的心却是空了。 他最爱的女人,从此与他天人永隔;甚至这个女人的肚子里,还怀着他的孩子;他怎么可能还象从前一样? 但无论如何,江锦绣的丧事还是要办的。 而且杨震下令,即刻起为江锦绣建造一座最好的坟墓,他要用最好的陪葬,让江锦绣死后亦能感受到他深深的爱意! 给尸体换上新衣的时候,是修竹,翠竹她们几个亲自打理的。 修竹发现了疑点:“不是说咱们王后怀孕了吗?如果照日子算的话,起码得四个月了吧?都显怀了呀!可这具尸体还是纤纤细腰,不盈一握,这明显不对啊!” 翠竹瞪大了眼睛,眼中有惊喜,有难以置信:“你是说,这具尸体可能不是咱们王后?” “咱们王后没有死?我的天啊,那真是太好了!”竹叶猛地拍了一下巴掌。 “那咱们得赶快告诉王爷去!我看王爷都瘦得脱了形,跟变了个人似的!”竹枝在细细查看了一番之后,脸上满是兴奋。 四个人就这样,将自己亲眼所见的情形禀报给了杨震。 杨震一听这话,原本有气无力的人,突然一下一蹦三尺高;原本黯淡无神的眼睛,突然一下光芒四射;原本跟面瘫似的脸,突然一下就笑不自禁:“你们说的是真的?快,快些把金神医请了来。” 他害怕自己只是一场欢喜一场空,所以,他要请金神医来验证一番。 做为一个神医,自然不可能分辨不出孕妇和没有怀孕的区别。 金神医很快出现,在查验之后,金神医笑眯眯地说:“恭喜王爷,贺喜王爷。这名死者,应该不是王后。因为她根本就不曾有孕。” 杨震欢呼了起来:“太好了!锦绣没有死,锦绣还活着!” 激动之下,他的眼眶竟然噙满了泪。 看得边上的修竹,翠竹和竹叶,竹枝也忍不住红了双眼。 虽然知道这具尸体不是江锦绣,但杨震还是命人将尸体好好的埋葬了。 他不明白当时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江锦绣没有死,而这个女人却死在了江锦绣的住处呢? 如果江锦绣没有死,她是怎么逃出王宫的? 此刻的她又在哪里? 合理推断是:江锦绣可能还留在西晋国。 杨震多么想赶紧找到江锦绣,好好地把她拥在怀里,亲她,爱她,告诉她:对不起!我没能好好保护你!接下来的每一天,每一刻,我都不会让你离开我身边了! 他甚至冲动地想重返西晋,哪怕掘地三尺,也要把江锦绣找回来! 毕竟她不是一个人,她腹中还有一个属于他的小生命啊! 所以,一份危险,于她便成了双倍的危险。 他不能让她再遭遇危险;尤其是还未出生的孩子,他怎么舍得小小的生命,未见天日便置身于危险之中呢? 西晋王宫,终于被换班的侍卫发现了不对劲,很快,整个王宫的人都陷入晕迷的消息,便传了出去。 早有谋反之心的大臣,很快率领自己拉拢的武将,一举占领了王宫,将西晋王吴应天斩死在龙床之上。 可怜吴应天还陷在昏迷之中,眼睛都没睁开,就一命呜呼了。 当夜侍寝的,还好不是宇文欢。 不然的话,有可能那大臣也会一剑将宇文欢毙命的。 只要能登上王位,还怕没有漂亮女人吗? 所以,他是不会有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情! 第503章不合时宜的降生 西晋国的这一次政变,杨震很快就得到了消息。 为了能够在西晋国顺利找到江锦绣,所以杨震第一时间派人去和西晋国的新君朴盛联络。 只要朴盛愿意派出人手帮他寻找江锦绣,并安全送回东昊;那么,东昊国会全力支持他在西晋的政权。 朴盛正是立脚不稳的时候,有外援当然是件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情。 再说了,不就是帮杨震找个女人吗?不就是找到之后让她顺利回到东昊吗?以一个女人作为交换,来保证他王位的稳固,这交易划算。 朴盛很快拍板:成交! 接下来,新的西晋王开始实践自己的诺言,派出无数的人,到处搜查江锦绣的下落。 这些人都看过江锦绣的画像,按图搜查,只要有几分相似的,统统带走。 搜查到严寒的住处时,他每次都能及时把江锦绣藏在夹层里,不被那些人找到。 江锦绣哪里晓得杨震和新西晋王的约定呢? 严寒自然也不会告诉她这些。 江锦绣为了不落到吴应天的手中,总是很配合地躲藏起来。 其实她的心里也很绝望:这样下去,她什么时候才能回到杨震身边啊? 后来严寒带着她搬去了另外的庄子居住。 那个地方有极其隐蔽的地下室,所以,朴盛的人想找到江锦绣,就更难了。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却迟迟没有江锦绣的消息,杨震郁闷难当,脾气日渐暴燥。 他真的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而江锦绣,是否还活着呢? 如果活着,她在哪里? 又到了一年一度严寒亲自来黄金城向江锦绣交帐的日子。 这一次,严寒没有出现。 杨震觉得十分的奇怪。 因为,鸳鸯山的玉矿以及销金窟的生意,还有全国各地的分店,加起来的帐十分繁复,除了严寒,还真没有人能弄得清这一切。 所以,严寒一直是亲自来向江锦绣交待的。 又等着几天,严寒还是没有来,而那边也并不曾派人前来交钱交帐。 本来,这些事务都是江锦绣在处理的,江锦绣既是不在,她手下的修竹,翠竹和竹叶、竹枝就接管了去。 出现了问题,她们还是要向杨震禀报的。 杨震自然要派人去调查。 这一查,查出问题了。 原来严寒早就离开了鸳鸯山;原来不管是玉矿,还是销金窟,或是全国各地的分号,都各自委托了经管人。 这些经管人将大量的银子,再统一存到某个钱庄去。 银票则交给严寒。 严寒收了银票后,带着一些心腹,消失无踪。 杨震有点慒:严寒失踪了?严寒居然失踪了? 再一问严寒失踪的具体时间,似乎离江锦绣失踪的日子不怎么远。 难道…… 杨震没有办法不把这俩个人联系在一起。 他立即派人和西晋王朴盛沟通,要求彻查当初江锦绣在王宫中出事时的细节。 朴盛经过细致的调查:把吴应天一个妃子被烧死,以及江锦绣的住处虽然被烧毁,坍塌,但清理之后发现了从宫外直通向宫内的地道的事,都告诉了杨震。 这一下,杨震有证据证明:这一切,应该是严寒所为! 归根结底:江锦绣如果还活着的话,那么她一定是和严寒在一起! 得出这个结论,杨震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了。 严寒这个人,对江锦绣,一直以来都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最初他就为了帮江锦绣挡箭,险些丢了自己的性命。 就因为自己认为他没救了,置他于不顾,后来江锦绣几乎与自己翻脸! 再后来,严寒这家伙误把江临凤当成江锦绣,自己则是捉奸在床,差一点就让事态无法收拾。 虽然真相大白之后,他向严寒道了歉,并努力弥补,但严寒这家伙想必是怀恨在心的吧? 难为这个家伙伪装了这么久。 当江锦绣被西晋王掳到西晋后,严寒怕是孤掷一注,去了西晋营救。 但救出来之后,这家伙开始不安好心了。 不然的话,怎么解释朴盛派人搜查,却无论如何也查不出江锦绣的下落呢? 一想到严寒竟然觑觎着自己心爱的妻子,并且有可能对江锦绣伸出了黑手,杨震就感到心急如焚。 不不不,他绝不能严寒得逞。 锦绣啊锦绣,你一定要挺住啊!千万不要上了这个家伙的当!杨震在心里默默乞求着。 理清了其中的关窍,杨震转而要求西晋王朴盛画影图形捉拿严寒。 这下子,轮到严寒慒了。 他没想到:杨震这么厉害,一下子就在千头万绪中,准确地捉住了一些疑点,然后把这些疑点串起来,直奔事实真相。 这下子,连严寒也变成了足不出户。 一有人来搜查,便迅速和江锦绣一起躲进地下室里。 于是,不管是江锦绣还是严寒,朴盛的手下都没有找到。 因为杨震逼得紧,朴盛不得不三天两头派人来一番大搜查。 杨震可是说了: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如果你还找不到这两个人,那么,我要发兵攻打西晋了! 此话一出,朴盛简直没吓尿。 内乱还没有处理好,哪禁得起再添上外患呢? 所以朴盛苦苦哀求:假以时日,他一定会找到这俩个人的,请再多给他一点时间! 就这样,朴盛派出的人手更多了,搜查也更严密了,几乎到了连地上的蚂蚁也不庭的程度。 再一次的搜查降临,严寒无可奈何地带着江锦绣躲进了地下室里。 为了让江锦绣呆得舒适些,地下室反复改装,因此里头干净舒适,也没有憋闷的感觉。 “这些人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跑来搜查呢?我觉得吴应天根本用不着这样做啊!”江锦绣皱着眉头,十分不解地问。 时间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吴应天为啥这样死心眼地一定要找到她呢?没理由啊! 如果说是杨震放不下自己,所以才一次又一次地寻找,江锦绣相信。 问题是:这儿是西晋国,并非东昊国。 所以,杨震的势力范围,还不至于延伸到西晋来吧? 严寒勉强答道:“谁知道呢?也许这个西晋王认定了找到你,会有巨大的利益?” 突然,江锦绣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双手也捧住了自己的腹部,嘴里情不自禁地发出了阵阵呻吟。 “锦绣,你怎么了?是不是肚子疼了?”严寒焦急地询问道。 “疼。孩子可能……要生了!”江锦绣挣扎着应道。 第504章危急关头 江锦绣能感觉到下头哗地一声,涌出一股热流。 她知道:应该是羊水破了。 十月怀胎,瓜落蒂熟。 江锦绣腹中的孩子,其实并未到生产的时候;但第一胎,稍微提早一些降生,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接生婆是早就联络好了的,只要江锦绣阵疼发作,严寒的下人便会飞奔着去把接生婆找了来。 可是,此时此刻,她和严寒躲藏在地窖里。 外头,官府搜查的人还没有走。 不但没有走,还摆出一付掘地三尺的架式,在每间屋子细细地搜寻,希望能找出蛛丝马迹。 在这种情况下,严寒当然没有办法去通知下人;所以,也就不会有什么接生婆出现了。 江锦绣捂着腹部,瘫倒在椅子上,嘴里呻吟个不停,疼得脸都变了形。 但她也知道上面有人在搜查,不得不极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 一旁的严寒看见江锦绣这么痛苦,心都要碎了,他宁愿这痛是痛在自己身上。 不过,就算他想以身代之,也是不现实的。 “怎么办,怎么办?锦绣,现在该怎么办?”严寒搓着手,象只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来回转着。 他把声音压得极低,免得被上头搜查的人听见。 严寒原本是个冷静自持的人,但他从未见过这种情形,加上江锦绣又是他最在乎的女人,于是,才会乱了阵脚。 到了这个时候,反倒是江锦绣忍着疼痛,强自镇定:“严寒,让我平躺到地上。” 严寒看了看地上,先把几个椅垫并排摆放在地上,然后风快地把自己的外衫脱了下来,铺在椅垫上,然后才抱起江锦绣,放在了上面。 阵痛一阵一阵侵袭,江锦绣疼得死去活来,连嘴唇都变了颜色。 在阵痛的间隙,江锦绣便喘着气对严寒说:“快,帮我把亵裤脱下来。我预感到孩子就要出来了。” 没有办法,在这样的危急关头,她已经不能去在乎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男女大防之类。 如果她不想死的话,如果她想保住自己腹中孩子的话,她就必须让严寒插手相帮。 严寒的脸腾地就红到了耳朵根,他窘迫地呆立在原地,象被人施了定身法。 江锦绣不得不催促他:“快些,你不想害死我吧?你不想害死我的孩子吧?” 面对生死攸关,严寒只得咬一咬牙,跺一跺脚,照江锦绣的话去做了。 严寒带着一把防身的匕首。 这把匕首极其锋利。 然而现在它却成了割碎江锦绣亵裤的工具。 严寒不敢看,却又不得不看,他实在怕极了割伤江锦绣。 他想说:这实在是他这一辈子最最难堪,最最紧张的时刻。 阵疼再次袭来,江锦绣又捧着肚子呻吟着。 严寒面青唇白,束手无策。 等缓过来,江锦绣问严寒:“情形怎样?” 严寒根本不敢细看,听她问了这话才赶紧瞄了一眼,难为情地说:“能看到孩子的头发了。” 真是天晓得,他也是猜的,估摸着那就是胎儿的头发了。 接下来该怎么办,他也不知道啊! 反倒是江锦绣,为了让自己在生产过程中少吃些苦头,也为了多了解些生孩子时应该注意的事项,她很认真地向接生婆请教过。 现在,这些知识就派上了用场。 “你去把椅子搬过来,摆在我头顶上方。”江锦绣忍着痛指挥道。 这样的话,当她需要用力地时候,就可以使劲攥住椅子脚。 严寒照着江锦绣的话做了。 江锦绣双手攥住椅子脚,用力把身体内的孩子挤出来,几乎把吃奶的力气都用出来了。 严寒在边上束手无策。 疼得浑身淌汗,身上的衣服,还有头发,都象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江锦绣只觉得无助,仿佛待宰的羔羊。 然而,她能靠的,惟有自己。 在歇一口气的间隙里,江锦绣对严寒说:“要是孩子的头整个儿露出来了,你就用一只手,托住头,另一只手慢慢把一边肩膀拉出来,然后是另一边……” 她喘了口气,接着说道:“不要太用力,也不能不用力,孩子的肩膀出来了,接下来就不费力了……” 严寒一脸无奈地听着江锦绣的话,他觉得头很晕,耳朵嗡嗡作响,说不出的尴尬。 江锦绣觉得自己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已经快要虚脱了,孩子却象是不情愿出来了,赖着不动。 然而,江锦绣一边吸气,一边使出吃奶的劲儿;严寒呢,虽然笨拙,却还是在配合着江锦绣的行动。 这个时候,宅子内的情形已经发生了变化。 那些来搜查的士兵,拿出了严寒的画像,挨个儿向下人们询问。 并且告诉他们,只要勇于揭发,指证画像上的这个人,就可以拿到两千两赏银。 一开始,身边侍候的人,都是严寒从东昊带过来的心腹。 时间久了,一些粗重的活儿,便交给了外来的下人去做。 这些外来的下人,当然也有见过严寒的。 严寒再谨慎,也不过是不让这些外来下人见到江锦绣;他不认为自己有危险。 他没想到,杨震居然猜出了自己逃到西晋,且和江锦绣在一起的事实。 重赏之下,有些人连自己的亲爹亲娘都能卖掉,何况是严寒呢? 所以就有人跳出来举报:自家的主子,就是这画像上的人! 一石激起千层浪。 搜查的士兵一边控制住庄子上的人,一边让其中一个迅速去向上司报告,要求加派更多的人手。 很快,一大队身强力壮,携带武器的士兵,便将整个庄子包围了起来,并且在主宅内展开了地毯式搜索。 地窖里安装了特殊的装置,可以听到地面上的声音。 大队人马的出现,脚步声,吆喝声,各种声响,便也传到了严寒的耳朵里。 他怔了一怔,凭空出现这许多杂乱的声音,预示着什么? 难道这一次的搜查,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江锦绣仿佛在做着殊死的挣扎,双手的指甲几乎要嵌进椅了脚里头;她真想喊出来:我疼啊,我受不了…… 但她没有喊,只是用力咬紧了牙关。 倒是严寒欣喜的声音:“好了好了,孩子的整个头部都出来了!” 他用力托着这颗小小的,湿漉漉的脑袋,按照江锦绣曾经说的话,笨手笨脚地操作着。 第505章杀戮 搜查的人既然得知严寒便藏在这所屋子里,自然不遗余力地到处寻找。 严寒的心腹,已经被各自分开审讯,务必要问出严寒的下落。 严寒敏锐地觉察出了危险。 但是,他不但不能逃走,还必须帮助江锦绣把她的孩子生下来。 仿佛过了一百年那么长久,那个湿淋淋,血嗒嗒的孩子,终于可以脱离江锦绣的母体了。 孩子紧闭着双眼,一声不出。 江锦绣尽管已经精疲力竭,连手指头都不想动一下,却不得不挣扎着问道:“孩子怎么样?” 原本孩子生下来,不是都会咿咿呀呀哭个不停吗?为什么她的孩子一点声音都没有? 江锦绣有着不祥的预感。 因为太过担心,她甚至没想到要问一下孩子的性别。 严寒哪里懂这些,恨不能马上扔掉手里这么个怪异的小东西。 他结结巴巴地说:”我也不晓得这孩子怎么样了?“ 江锦绣急切地说道:“对了,你割断脐带,打个结,用我的裙带,把孩子肚脐眼的包扎好……” 她没力气一口气说下去,便歇了歇。 严寒照着她的话,用锋利的匕首割断脐带,胡乱打了个结,再手忙脚乱地扯过江锦绣的一根裙带,把这个孩子的肚脐眼绕着腰部包了一圈。 江锦绣接着道:“你拎起孩子,头下脚上,照着小屁股拍一巴掌,别太重了。” 严寒喛了一声,站起身,倒拎着婴儿,一掌拍下去。 这个力道却是不太好掌握,估摸着重了点,婴儿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这哭声起先还有些弱,哭了两声,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哭了个惊天动地,如同惊雷。 这哭声把严寒和江锦绣都吓了一大跳,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要知道:这可是在地窖里,声音不由得被放大了一倍;再加上此刻地面搜查的人还没走,这哭声可不是想把这些人招来吗? 严寒不加思索的,便伸出手去掩婴儿的嘴巴。 刚出生的婴儿,哪禁得起严寒的大手,竟是把口鼻都给封住了,一时间呼吸不畅,手刨脚蹬起来。 近在咫尺的江锦绣自然看到了这一幕,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扑过来,扯着严寒的裤脚说:“你放了孩子,你要把他闷死了!” 她的声音嘶哑而尖利,完全失了她平时的清脆。 严寒被江锦绣一喝,把手松开了,孩子又不管不顾地大声啼哭起来。 这哭声,是如此地嘹亮,如此地理直气壮。 自然也就穿透地窖,传到了地面。 “咦,哪里传来婴儿的哭声?你们这儿有刚出生的孩子吗?”搜查的头目追问。 所有人都表示这儿根本就不存在刚出生的孩子。 但是那响亮的哭声,好些人都听到了,证明不是头目的耳朵出现问题。 “声音好象是从地下传出来的。”有人若有所思地说道。 “哈哈,证明这所屋子有个地下室!”头目得意地笑了。 他找到了搜查的方向。 而地窖里,严寒很明显不待见这个刚出生的婴儿。 这个小东西,枉自己不辞劳苦地帮着接生,哼,接生还真不是个容易干的活儿!可这个小东西一生下来,就想把自己葬送掉,这惊天动地的哭声,是怎么从那么小的身体里发出来的? 虽然江锦绣的喝斥,暂时让严寒松开了掩住婴儿口鼻的手,但婴儿再度发出的高亢哭声,让严寒不得不再次把手捂了上去。 宁愿让这个刚出生的婴儿死,严寒也不愿意把自己的性命搭上去。 是,他为江锦绣可以付出一切,但这个小东西算什么? 那可是杨震的骨血啊! 他用得着对杨震的骨血客气吗? 如果是在平安无事的安全环境下,严寒不介意好好对待这个小东西,并愿意付出心血来抚养这个小东西长大成人。 可是,现在是什么情形? 他当然不可以让这么一个小东西,轻易毁掉他好不容易才得到的一切! 如果引来了搜查的人,他永远也别想和江锦绣在一起了;说不定,他还会丢掉自己的财富和性命! 他才不干呢! 所以,他要捂死这个刚出生的小东西! 江锦绣自然看出了严寒的意图,身为一个母亲,她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刚下来的骨肉被严寒弄死吗? 当然不能! 无论是哪一个母亲,都做不到这一点。 刚刚生产完毕,犹如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的江锦绣,原本虚弱到说话都要大喘气,可自己的孩子遭遇危险的紧要关头,她瞬间爆发出了无穷的力量! "严寒住手!不许伤害我的孩子!“江锦绣颤巍巍站了起来,向严寒踉踉跄跄地扑了过去。 严寒为了避开江锦绣,飞快地离得更远。 ”不要过来,锦绣。原谅我,我不得这样做!“他压低声音说道。 看着江锦绣立脚不稳,随时都会跌倒的样子,严寒很心疼;可是,他不能心慈手软。 没了这个小东西有什么打紧?将来他和江锦绣还可以有自己的孩子! 也许江锦绣一开始会气,会恨,但时间久了,严寒相信自己有办法打动她的心。 不想让江锦绣亲眼目睹孩子的死,所以严寒背对着她,然后手上加劲。 很快的,很快这个孩子就会没气儿,再也不会发出那种可怕的哭声! 婴儿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就在这个时候,严寒突然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疼痛,惊惧和难以置信。 他身后的江锦绣,似乎也被人施了定身法似的,一动不动。 她的手上,还紧握着一柄锋利的匕首。 此刻,这柄匕首上沾满了鲜红的血液,正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 严寒只觉得全身冰冷,手足无力。 他再也没有办法去捂死婴儿的口鼻了;他也再不能阻止这个小东西嘹亮的哭声了。 他松开了手,想要转过身看江锦绣一眼,却缓缓地,缓缓地倒了下去。 江锦绣顾不上严寒,飞快地向着落地的婴儿奔跑过去,并且成功地在婴儿落地前,用自己的身体,当成肉垫,接住了这个孩子! 原来,江锦绣在第一次阻止严寒捂死孩子的时候,顺手在地上摸到了严寒为她割断脐带的匕首。 她其实并没有想杀死严寒。 她只是情急之下。 是的,为了救自己的孩子,江锦绣对准严寒的后背,用力扎了他一刀。 第506章危险并未解除 江锦绣终于把这个她吃尽了千辛万苦才生出来的孩子抱在了怀里。 孩子赤裸着的身体上还糊着血迹,因为感受到了温暖,他哭得更响亮了,哭声中似乎满是委屈。 直到这时候,江锦绣才发现:自己生了个儿子。 这个小不点虽然眼睛是闭着的,但已经能看出来,鼻梁高高,轮廓有几分象杨震;唇形却和自己近似。 江锦绣的眼睛虽然舍不得离开她的孩子,却仍是不由自主地把目光转而投向了倒在地上的严寒。 他整个人仆倒在地上,背部的鲜血仍在汩汩地流淌着。 原来,一个人的身体中,竟然有这样多的鲜血。 地窖里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 江锦绣呆呆地看着严寒一动不动的身体,有点难以确认:方才那一刀,真的是她刺出去的?严寒到底是死了,还是仍然活着? 她鼓起勇气,一步一步上前,然后吃力地弯下腰,将一只探了探严寒的鼻息。 已经没有气了。 也就是说:严寒死了! 一时间,江锦绣悲从中来。 她亲手杀死了严寒! 虽然严寒刚才想捂死她的孩子,但她不得不承认:严寒一直以来,都是对她很好的。 在她与他初初相识的日子,他就为了救她,险些丢掉了自己的性命。 当他们再度重逢的时候,他全心全意,兢兢业业地为她打理生意,不坟劳苦,不计报酬。 甚至后来又因为江临凤的冒充,严寒陷入了绝境。 可是,他从来没有怪过自己,也从来没有改变对她的爱。 “严寒,我没有想杀死你,我只是,只是想阻止你伤害我的孩子!”江锦绣喃喃地说道。 她抱着光溜溜的亲生骨肉,看着倒在地上的严寒尸体,脑袋里一片空白,完全不晓得接下来应该怎么办才好。 好在搜查的人终于找到了通往地窖的门,手持着火把,顺着阶梯下来了。 江锦绣吓了一大跳,她搂住孩子,尖声大叫起来:“不要过来,你们不要过来!” 她以为:这些人是吴应天派来的。 直到这时候,江锦绣忽然意识到:她刚生完孩子;她连亵裤都没有穿,下面还在流着血…… 惊惧交加,天旋地转的感觉,一起向江锦绣涌来。 她终于支持不住,软软地晕了过去。 那些搜查的人看着这样血腥的现场,个个面面相觑,不晓得到底怎么回事。 江锦绣醒来的时候,发现身边空无一物,她疯了似的地嚷起来:“我的儿子呢?快把我的儿子还给我!” 一个丫环出现,柔声细气地说:“夫人不必担心,小公子刚吃了奶妈的奶,这会子睡得正香呢!” 江锦绣用力摇头:“我不管我不管,我要看见我的儿子!” 头摇得急了些,一时头晕目眩,江锦绣连忙以手扶额。 那丫环连连应是:“夫人,我这就把小公子抱了来。” 孩子被递到江锦绣怀里,江锦绣仔仔细细察看了一番,生怕这些人把她的孩子给掉了包,换了个假的给她,那她可是要拼命的! 孩子睡得很香,嘴无意识地动了动,仿佛还想吃奶的样子。 江锦绣端详了半晌,觉得这肯定就是自己的孩子了,那高高的鼻梁,那轮廓,那嘴形,确实和先前见着的一般无二。 她松了一大口气,这才觉出了精疲力竭,腹鸣如鼓。 另一个丫环很适时地捧出了炖老母鸡。 新西晋王朴盛上位之后,就把吴应天原来的那些妃子们都分别迁入了冷宫或是比较冷僻,荒凉的宫殿里居住。 朴盛总觉得:吴应天沾染过的女人,都是不吉利的,他可不想再留用,哪怕长得再美呢! 所以宇文馨也被赶进了一座偏僻且有些破旧的宫殿里。 兜兜转转,宇文馨终究又落到了受冷落,边缘化的境地,这当然是她不甘心的。 幸好她跟着吴应天的时候,想方设法捞了不少好东西。 这会子靠着那些好东西,她还可以让身边服侍的人拿去当铺换成银子,然后收买他们,并且让自己吃穿住用能享受好一些的待遇。 但宇文馨肯定是不甘心就这样终老的。 有钱能使鬼推磨的道理,走到哪里都是一样的。 闲得发慌的宇文馨靠着那些收买的人,一直在不动声色地收集着信息,以图翻身的机会。 然后她就听到了江锦绣回宫的消息。 “什么?那个江氏居然没有被烧死,还生了个儿子出来?”宇文馨十分惊讶地问道。 她实在没想到:逃出去了的江锦绣,居然又回来了! 宇文馨原本一直以为,将江锦绣救走的人是杨震的手下呢。 由此看来,肯定不是杨震啊! 宇文馨又蠢蠢欲动起来:她不光要弄死江锦绣,她还要弄死那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小东西! 可是,江锦绣的重要性,已经是今非昔比了。 新的西晋王朴盛,那可是指望靠着江锦绣和这个小娃儿,来讨好杨震,以求得到杨震和东昊国的承认,坐稳西晋王位置的。 所以,派去侍候江锦绣和小娃儿的,都是他信得过的人。 一般的人,根本连江锦绣和小娃儿的边都摸不着,更别提动手加害了! 宇文馨无缝可入。 她继续花钱打探消息。 不久之后,宇文馨便听说东昊国派了人来,一个是为江锦绣调理身体;另一个则是在江锦绣满月之后,便把江锦绣母子接回东昊国去。 如果不是因为江锦绣坐月子,恐怕东昊国的人早就要接了她走! 宇文馨听到这儿,两道柳眉倒竖,一股怨气,直冲脑顶。 这个下贱农女,居然又要回东昊了?居然又要当她的王后了? 此刻她添了个小崽子,怕是地位越发稳固了吧? 不行! 凭什么自己活得这样惨,江锦绣那个下贱农女却越过越好? 宇文馨又气又恨。 为了把这个下贱农女从天堂拉进地狱,她什么都愿意干!宇文馨咬牙切齿地想。 江锦绣先是提心吊胆了几天,等发现原来的西晋王吴应天已经蹬腿见阎王去了,她才算是提着的心落回了原位。 新西晋王朴盛对江锦绣极为客气,言辞中很是尊敬地,无非是要求江锦绣回国后,多在大将军王面前为自己美言几句。 江锦绣应对得很得体,谁做西晋王不是做呢?只要她和儿子能够平安无事地回归,那才是最重要的! 第507章回归 可惜,宇文欢再怎么蹦跶,也没有达成她的目的。 不光因为她根本没办法接触到江锦绣,还因为,她被新西晋王朴盛派人专门看管起来了。 原因很简单:杨震在知道江锦绣的下落,并且还给他添了一个儿子的情形下,心情大好。他心情好了,于是就想起了宇文俩姐妹。 潘永安不是招供过:宇文俩姐妹进了西晋王宫吗? 有了这条线索,杨震当然不愿意轻易放过宇文欢和宇文馨去。 他还不晓得宇文馨已经被火烧死了,而且宇文馨的尸体,还曾经被他当成江锦绣带回东昊。 事后明白这具烧焦的尸体并非江锦绣时,杨震依然命人将尸体好好地埋葬了。 杨震先是对朴盛救了江锦绣母子表示了感谢,然后他要求朴盛交出宇文欢和宇文馨这俩个女人。 “这俩个女人,曾经与我为仇,所以,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她们的。”杨震这话说得斩钉截铁。 朴盛得到杨震传来的画像,自然是不遗余力地办了起来。 很快,宇文欢就被揪了出来。 她被单独看管,当江锦绣回到东昊国时,她也会被送回东昊。 听到这一切的宇文欢,立时象抽了脊梁骨的蛇,瘫软在地。 她当然清楚:如果被送回东昊,自己会落得什么样子的下场! 一想起曾经受过的那些酷刑和折磨,宇文欢便有了想死的心。 只是,她就是想死,也找不到机会。 看管她的人,无时无刻不在监视着她,一旦出现异常,立刻无比凶狠地扑过来。 比如有一次,宇文欢打算咬舌自尽,她才刚伸出舌头,不晓得躲在哪儿窥视的看管,仿佛从天而降一般,用力掐住了她的脖子。 这么一来,宇文欢不得不张开了嘴。 其实她才咬了一下舌头,就疼得受不了了。 即使没有看管冲过来阻止,她也会自动停止这种自尽方式的。 结果那个看管的力气太大,动作太猛,险些没把宇文欢给掐到窒息。 看管松开手,宇文欢面色通红,剧烈咳嗽,难受得要命! 从这以后,她打消了自杀的念头。 好吧,就算她没有好下场,她也要想方设法给江锦绣制造出天大的麻烦,让这个下贱农女心里堵得慌,心里永远扎着一根刺!杨震也别想逃得脱这个怪圈! 宇文欢有了主意,她的唇边,慢慢浮现出一个恶毒的笑容。 江锦绣这次在西晋王宫的日子过得很舒服,尤其是后来杨震将修竹,翠竹,竹叶和竹枝都派了过来侍候她。 但江锦绣的心里,并不平静。 初为人母的喜悦,仍然压制不住亲手杀死严寒的震撼。 她终于失去了他! 江锦绣感觉到来自心底的一阵刺痛。 还有,当时的情形,除了她自己,可以说是没有一个人知道详情。 那些搜查的人,看到的,除了背上插着匕首,倒死而死的严寒;此外就是衣衫不整,状若疯颠的自己,手里紧紧抱着一个刚出生的婴儿。 那些人不会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自己也是无法向外人言说。 何况当时她昏了过去,连怎么离开地窖的,也不知道。 反正这些人到了外面,会怎么评论他们看到的情形,江锦绣无法制止,更无法用针线缝住他们的嘴。 不晓得为什么,对于这一点,江锦绣总是有着隐隐的不安和焦虑。 算了,身正不怕影子歪!江锦绣默默地对自己说道。 终于熬过了月子,那个小婴儿以惊人的速度成长着,变得又白又胖。 他很会笑,常常咧着没牙齿的小嘴,笑个没完没了。 抱着这个肉团子,江锦绣坐着铺得跟云朵似的马车里,光明正大地离开西晋王宫,回到东昊国的黄金城。 杨震一直迎到边境,见到江锦绣时,忍不住喜笑颜开,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犹如情窦初开的少年。 他钻进马车的车厢,一把接过江锦绣怀中紧闭双眼的婴儿,用力在他白白嫩嫩的脸上啄了一口。 婴儿一点也没给他爹面子,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小拳头挥舞着,给了杨震的脸一拳。 杨震哈哈笑了起来:“这小子,好样的,真有劲儿!“ 说着又把嘴凑上去,结结实实地亲了一口。 江锦绣抿着嘴儿笑,轻言细语地对杨震说:”仔细你的胡子扎疼了他。小孩子的皮肤多嫩啊!” 杨震竟然吃起醋来:“怎么?有了儿子就不把我放在心上了?到底是儿子重要,还是我重要啊?” 江锦绣瞟了他一眼说:“这么大个人,和刚满月的小奶娃争,也好意思的!” 杨震贴在江锦绣耳边说:“不管,谁都不能和我争你!不然的话,我要对他不客气了!” “那你要怎样对他不客气呢?”江锦绣挑起一边的眉毛,嗔怪地问。 “哼,我天天打他屁股,不给他好脸色!”杨震一本正经地回答。 江锦绣忍不住扑嗤一声笑了出来:“堂堂大将军王,和自己儿子吃醋,笑死人了。” “谁爱笑谁笑去!锦绣……”杨震伸手用力握住了江锦绣的手。 “嗯?”江锦绣抬起秋水盈盈的双目看着他。 月子里养得好,江锦绣略略丰腴了些,越显得唇红齿白,眉目如画。 “我很想你,锦绣。”杨震认真地看着江锦绣。 江锦绣心头一暖,目光中已是柔情万千。 她轻轻将头靠在杨震的肩头,低声说道:“我也是。” “都是我不好。我说过,我要护得你周全。可是,我却一次又一次让你身陷险境……” 江锦绣伸手掩住杨震的嘴,幽幽地说道:“这不是你的错。或许,是上天在妒忌我们,所以才会一次又一次制造麻烦。” “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了!还有我们的孩子!我要让你们过上最幸福美满的生活。”杨震动情地说。 江锦绣微微摇头:“杨震,有了你和我们的孩子在身边,我就已经觉得非常的过度和美满了。其余的,我并不在乎。” 杨震点头,表示自己听懂了江锦绣的意思:“好的,我和孩子,永远都会在你身边。” 他没有告诉江锦绣:宇文欢也被他捉了来东昊。 这一次,他要亲自给宇文欢一点厉害尝尝! 谁让这个女人一次又一次地陷害他最爱的江锦绣呢? 第508章猜疑 杨震挑了个时间,单独出现在了宇文欢的面前。 他居高临下,冷冽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宇文欢,直把她盯得毛骨悚然。 “震哥……”宇文欢的声音柔而媚,她企图用这个称呼,来勾起杨震对往昔的回忆。 “你还有脸叫我震哥?”杨震冷哼一声。 “震哥,我是爱你的,在这个世上,没有人比我更爱你!很多事,我都是被逼无奈……”宇文欢乌溜溜的眼睛里,慢慢蓄满了眼泪。 杨震背着双手,脊背挺得笔直。 他微微颌首:“是,你同杨雷一起陷害我,是因为被逼无奈,藏着苦衷;你屡次绑架我心爱的女人,是因为被逼无奈,藏着苦衷;你和潘永安勾结,你同西晋王吴应天鬼混,都是被逼无奈,藏着苦衷。所以,我和我心爱的女人就必须默默承受,忍耐,不得反抗,甚至不能出声?” 一席话,堵得宇文欢是哑口无言。 “实话告诉你吧!我不准备原谅你,我也不会放过你。你对我做过什么,也许我可以一笔勾销,仿佛一切都未发生过。但是,你对锦绣的所作所为,我绝不姑息!我不便要替她报仇,我还要把利息都算回来!” 他不会忘记:宇文欢还险些害死自己的儿子! 若不是严寒到得及时,江锦绣一定是没命了;江锦绣没命了,也等于这个儿子保不住了。 这笔帐,不算在宇文欢头上,却算在谁头上? 杨震面无表情,声音冰冷,听得宇文欢一阵心悸。 她的红唇颤抖着,轻轻问道:“震哥,你打算怎样惩罚我?” 宇文欢早已经猜到:自己到了东昊,是别想全身而退了。能保住性命,已经算是万幸! 但极大的可能,她会死,而且死得很痛苦。 杨震亮如星辰的眸子里,忽然迸射一种奇异的光芒,他看着宇文欢,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会命人将你全身的关节一寸一寸地敲碎,然后绑在大树上,任凭你哀嚎而死!” 他的声音中含着如此深重的恨意,宇文欢全身发冷,如坠冰窖。 “震哥,我知道你恨我。可是,看在我们往昔的情意上,可不可以给我个痛快的死法?”宇文欢言辞哀哀,眼光中满是乞求。 “这是你应得的。”杨震不为所动。 “震哥,你的心不会这样狠,一定是那个下贱农女迫你这样做的,对不对?我明白,她巴不得让我吃尽人世间的苦头,再悲惨死去!”宇文欢的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 她优美的头颅,缓缓的垂下,仿佛脖颈承受不了那份重量。 但很快,她重新抬起头,乌溜溜的大眼睛盯着杨震说:“震哥,无论你怎样待我,我都不会恨你的。可是我必须告诉你,把真相告诉你!我实在看不得你受那下贱农女的蒙庇啊!” 杨震漠然地看了她一眼,冷冷地问:“什么真相?” 宇文欢飞快地接着往下说道:”震哥,你好傻啊!你真的以为江锦绣生下的那个孩子是你的骨肉吗?你错了,大错特错!那孩子不是你的,而是吴应天的种!“ 杨震双眼如炬地瞪着宇文欢,大声叱道:”你胡说!这个孩子怎么可能是吴应天的呢?他明明就是我的骨肉!“ 宇文欢嗤之以鼻:”震哥,你真是太天真,太好骗了!江锦绣一入西晋王宫,吴应天就在打她的主意。毕竟江锦绣算得上是个美貌女子是不是?那时候的吴应天,疯狂地喜欢霸占人妻。黄花闺女,他反而失了兴趣!“ 杨震冷哼一声:”你休想挑拔离间。这件事情锦绣早已经同我说过。吴应天是打过她的主意,第一次被她用毒戒指对付过去;第二次,她以告发吴应灵为交换条件,说服吴应天打消了强暴她的念头。“ 宇文欢冷笑起来:”是,这些是事实。可江锦绣隐瞒了她不想告诉你的部分。那就是,她中了春药,然后吴应天趁虚而入,占有了她!“ ”然后,她便怀上了吴应天的孩子!“宇文欢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杨震甩头:”不可能!吴应天堂堂一国之君,绝不可能答应了锦绣的要求,又暗中施展卑鄙手段!“ ”你太瞧得起吴应天了。吴应天原本就是个言而无信,卑鄙无耻之徒。我刚怎么说的,他酷爱人妻,比如我,比如馨儿……“宇文欢毫不示弱地瞪着杨震。 杨震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抻出手指着宇文欢的鼻子说:”你再胡言乱语,信不信我割了你的舌头?“ ”你尽管割了我的舌头好了。但就算割了我的舌头,也改变不了江锦绣生下的,是吴应天的种这个事实!“宇文欢脖颈一梗,不怕死地说道。 她可以死,但她绝不能让江锦绣好过! ”你!“杨震怒目而视,却说不出反驳宇文欢的话。 过了一会子,他才板着脸说:”按照出生的日子算,这个孩子当然是我的。而且孩子的鼻子同我很象!“ 宇文欢撇了撇嘴说:”你没有听说过早产这回事吗?再说了,才满月的孩子,哪看得出象谁不象谁的?实话告诉你吧!当时江锦绣亲口对我承认过,她腹中的孩子是吴应天的。并且说,如果我敢害她的孩子流产,吴应天一定不会轻饶我的!“ ”我不信!“杨震黑了脸,狠狠地盯着宇文欢。 宇文欢微微一笑:”你可以不信。你甚至也可以把江锦绣找了来,三面对质,我反正是不怕的!“ ”也许,当时她这么说,只是想保全肚子里的孩子。如果她说腹中的胎儿是我的,你一定不会放过她去的,我知道!“杨震故作镇静地说。 其实他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是,如宇文欢所说:吴应天不是什么好东西,更不是言而有信的君子。他用春药迷到江锦绣的事情,到底有没有发生过呢? 江锦绣中了春药之后,这个吴应天是不是真的对她做过什么,以至于她怀上了孩子呢? 如果这个被他取名为杨优的孩子,真的是吴应天的种,该如何是好? ”此外,我还要告诉你一件事情。“宇文欢看出了杨震眼中的猜疑,继续给江锦绣补刀。 杨震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说:”什么事,快些说!你别以为你说了这些话,我就会减轻你的惩罚,休想!“ 第509章魔音入耳 “你知道吗?江锦绣和严寒关系不正常。”宇文欢压低了声音对杨震说道。 杨震嗤之以鼻:“诬蔑!你这完全是诬蔑。严寒对江锦绣的感情,我十分清楚;但锦绣不可能对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想法!” 不然的话,江锦绣怎么可能杀了严寒? 江锦绣因而十分内疚。 她会做噩梦,然后突然惊醒。 睡在她身旁的杨震紧紧把她搂在怀里,拍着她的后背安慰:”不要怕。凡事有我在呢!“ ”杨震,我,我杀了严寒。那柄匕首,正正扎进他的后心。我其实没想杀死他,杨震……“ 江锦绣紧紧捉住杨震的胳膊,象溺水的人抓住浮木。 ”我知道我知道。现在,这些事情都已经成为了过去,让我们想办法忘记好不好?“杨震温言劝慰。 他很想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江锦绣会杀死严寒? 但看着江锦绣近乎崩溃的模样,他不想追问。 反而是江锦绣忍不住诉说:”我没想要严寒死的。可是,如果我不动手扎他一刀,那我们的儿子就要死。严寒想捂死他,因为他大声啼哭,哭声会把搜查我们的人招来……“ 她终于哭了出来:”我当然不可能眼看着我们的儿子死……“ 杨震抚摸着江锦绣的长发,一迭声地说道:”是,错不在你。谁让严寒想弄死我们的儿子呢?还好他死了,他不死的话,我一定会让他生不如死的!“ 听说严寒居然想弄死他的儿子,杨震亮如星辰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 江锦绣喃喃地说:”可是,他终究是死了,再也活不转来!“ ”对于这样的人,你有什么好内疚的呢?如果不是他刻意把你隐藏,说不定我们早就团聚了!“杨震想起来就生气。 他把朴盛弑杀吴应天,夺权之后,与自己联络的事情告诉了一遍。 江锦绣直到这时才知道:原来好多上门搜查的人,是想找到自己,以便送回东昊国的。 ”严寒从来没有同我说过,吴应天被叛军杀死,西晋新换了国君。“ 江锦绣说完,心里又替严寒辩解:也许,他觉得没必要告诉自己这些吧?谁能想到,新的西晋王,竟然会为杨震所用呢? 俩人细说从头,江锦绣这才晓得:火灾发生,杨震甚至不顾一切地闯入西晋王宫,还把宇文欢的尸体当成了自己,想方设法运回了东昊国。 ”那个被烧死的女人,其实是宇文馨啊!“江锦绣解释给杨震听。 杨震气不打一处来:”居然是她?早知道,我要将她挫骨扬灰!“ ”不成!明儿个我就让人把她的坟墓给扒了,一把火给她烧掉!“他添了一句。 江锦绣转而劝解他:”算了。宇文馨被活活烧死,下场也是够惨的了。既然人已经埋了,就这样罢,不必再去动她!“ 想到宇文馨曾经那样陷害江锦绣,杨震总是意难平。 不过江锦绣这样说了,他还是依了她。 宇文欢点点头:“江锦绣杀了严寒是真的;但她和严寒不清不白,也是真的!” 为了得到这个消息,她可是花了大价钱的。 杨震强忍住怒气,瞪着宇文欢问:“证据呢?证据在哪儿?口说无凭,我为啥要相信你?” 宇文欢冷笑:“江锦绣和严寒为了躲避搜查,两人一起进的地窖。进地窖之前,江锦绣肚里的娃儿还没出生。等搜查的人找到地窖入口进去之后,严寒已经死了,而江锦绣手上抱着娃儿。也就是说,江锦绣生产的时候,身边只有严寒一个……” 很多细节,是她花钱问出来的;但怎么把细节拼凑在一起,得出自己想要的答案,那就需要头脑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杨震不耐烦地一挥手,怒气勃发地瞪着宇文欢。 “我想说的是,江锦绣不见得自己能够接生。而严寒也不见得会回避。。还有,江锦绣被搜查的人抬出地窖,抬回西晋王宫时,她连亵裤都没有穿!” 宇文欢的目光象毒蛇的信子缠着杨震:“震哥,这个女人当着严寒的面生孩子,什么都被严寒看光了,你不觉得恶心吗?你还想要她吗?” “还有,她和严寒生活在一起,足足有四、五个月之久。这么长的时间,难道他们之间真的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住嘴!你再敢往锦绣身上泼污水,我现在就弄死你!“杨震咬牙切齿地吼道,拳头捏得铁紧。 ”好啊!来弄死我吧!弄死我真相就淹没了,没人会提了?这恐怕才是江锦绣杀死严寒的真正目的吧?“ 宇文欢不但不害怕杨震的话,嘴边反而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如果杨震现在弄死她,那么她就赚了! 起码比全身的骨关节都敲碎,然后再绑在树上等死要强吧? 杨震的身体,令人不易察觉地颤栗了一下:江锦绣杀死严寒,真的是为了掩盖真相吗? 不不不,他应该相信江锦绣:杀死严寒,是因为严寒要捂死江锦绣和自己的儿子。 杨震没有再看宇文欢一眼,也没有再说一个字,他匆匆转过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这间令他感到窒息的屋子。 江锦绣和严寒之间的纠葛,严寒为了江锦绣,宁愿付出生命,以及他和冒充江锦绣的江临凤,在床上缠绵的一幕一幕,不停地在杨震的眼前掠过。 严寒会和江临凤上床,是因为他把江临凤当成了江锦绣。 而真正的江锦绣落到他手里的话,他会一点都不动心吗? 一想到江锦绣的身体在严寒面前没有一点遮掩和秘密,杨震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宇文欢的声音,犹如魔音一般,不停地在杨震的耳边回响。 再看到江锦绣时,杨震甚至没有办法直视她的眼。 他也不想靠近江锦绣,更别说拥着她了。 夜里俩人同睡一张床,杨震也有些说不出的尴尬。 江锦绣的脚无意中碰到了他的小腿,他居然很快地避了开来。 江锦绣觉察出了杨震的异样,她问他:”你今儿个怎么了?有心事?“ 杨震摇摇头说:”没有。只是有些累罢了。“ 让他怎么开口呢? 他觉得自己不该置疑江锦绣。 可是,那些想法,阴魂不散一般,反反复复缠绕着他! 第510章隔阂 一大早杨震就起来了,睡不着啊!几乎是一夜无眠。 起床后也没梳洗,就跑到隔壁杨优的屋子里去了。 小小的杨优刚被乳母喂了奶,又睡着了。 伺候的丫环恭恭敬敬行了礼,退在一旁。 杨震凑在杨优的小床前,仔仔细细打量着这个白白嫩嫩,可爱至极的小婴儿。 他努力在婴儿的脸上,寻找自己的印迹。 一块儿觉得有点象;一会儿又觉得不象;杨震心烦意乱。 如果,江锦绣真的在西晋王宫中,被迫与西晋王有了牵连,并且怀上了他的孩子,杨震虽然很难受,但他能理解。 在那样一个环境下,江锦绣其实是无法自保的。 但是,如果江锦绣怀的是吴应天的孩子,却欺骗自己,硬把这个孩子塞到自己名下,那么,这是杨震不能原谅的! 也许,江锦绣太爱自己,为了害怕失去,所以她才不得不这样欺骗? 还有,江锦绣和严寒,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她和严寒确实生活在一起,足足有近五个月之久。 到底是江锦绣不愿意回到自己身边;还是被严寒蒙庇,只能躲藏在严寒的庄子里偷生呢? 想起江锦绣曾经因为严寒而想与自己决裂,而打算离开自己,杨震有些说不准了。 宇文欢的声音,挥之不去的在他耳边回响着:江锦绣和严寒之间,真的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吗? 杨震用力摇头,想把这些疑问甩出去。 他匆匆走出屋子,剩下那丫环有些惊愕地看着他的背影。 面对江锦绣的时候,杨震努力想象平时一样,但是,一想起江锦绣曾经和别的男人在一起过,杨震就觉得有些受不了! 尤其是那个婴儿,他应该姓杨吗?他配姓杨吗? 江锦绣初为人母,大部分的心思,放在了照顾杨优身上。 再加上她经历了在西晋躲躲藏藏的日子,以及严寒的死,所以整个人还是有些不一样了。 她能有时感觉到杨震轻微的变化,虽然杨震极力掩饰;然而她并没有想太多。 就这样,俩人的心渐渐疏远。 还是修竹告诉江锦绣:“王后,我发现宇文欢被王爷的人弄到黄金城来了。” 江锦绣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宇文欢?她不是在西晋王宫吗?居然被杨震弄回了黄金城?” 修竹连连点头:“是的。宇文欢就被关押在王府别院暮蔼阁中。我偷听到王爷的哈咐,说是今夜就要对宇文欢清算。” “清算?”江锦绣不明白到底怎么个清算法。 她恨宇文欢,是无庸置疑的。 这个可恨的女人,险些毁了她的一辈子,更险些害得杨优胎死腹中。 所以,她绝不打算放过宇文欢! 听说杨震瞒着自己清算宇文欢,江锦绣越发想要去探个究竟。 而且她很奇怪:杨震为什么要瞒着自己呢? 自己对宇文欢的恨,杨震不会不知道;当着自己的面清算宇文欢,这也是爱的一种表现吧?杨震难道不想表达对自己的爱?江锦绣心想。 到了夜里,江锦绣换了一套深色的衣裳,带着修竹去了暮譪阁。 守在门前的侍卫见是王后,自然不敢阻挠,正要通报,江锦绣压低了声音说:“不要出声,王爷让我来了就赶快进去。” 侍卫也没有多问,就让江锦绣和修竹进去了。 江锦绣上了楼,见一个屋子有烛光便顺着走过去。 她并不进屋,只是从门缝里观看。 屋里烛火通明,杨震坐在上位,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脸色灰败,目光绝望,江锦绣仔细分辨了一番,才认出宇文欢来。 这个女人,原先号称京城第一美人,可是现在,她早已经没有了第一美人的风采。 反而显得憔悴,瘦弱,一双大眼睛也深深地陷了进去,看着有些吓人。 她的两旁,林立着几名行刑人。 “震哥,求你不要折磨我,直接让我痛快死吧!”宇文欢颤抖着声音乞求道。 杨震冷冷地开口说:“让你痛快地死?在你做了这样多恶毒害人的事之后,你觉得现实吗?动手!” 过去发生的事,他每一样都记得。 几个行刑人立刻控制住宇文欢,将她平放着,固定在一张宽大的铁板凳上。 宇文欢声竭力嘶地叫嚷起来:“杨震,你这样对我,会不得好死的!江锦绣给你戴了绿帽子,给你生了个野种,你怎么不敢惩制她?你怕是连个屁都不敢放吧?你这个笨蛋,你这个孬种!” 江锦绣听到宇文欢无中生有,乱给自己身上泼污水,再也忍耐不住,推门而入,大声喝道:“宇文欢,你少在这儿胡说八道,血口喷人!” 她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宇文欢跟前,扬手猛地打了宇文欢一个耳光。 直打得宇文欢头偏过一旁,不多时,脸上便出现了五条鲜红的手指头印子。 这一巴掌力道很大,宇文欢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脸都麻木了,根本不觉得痛。 转头恶狠狠瞪着江锦绣,宇文欢咬牙切齿地说道:“装得真象啊!你再装,也掩盖不了你生的那个野种,吴应天才是他爹的真相!还有那个严寒,你和他不清不白,你心里没数吗?你以为杀了他,别人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江锦绣气得呼吸都乱了,她顺手从一个行刑人手中夺过一把铁锤,对准宇文欢的一侧肩头便砸了下去。 宇文欢一声惨叫,全身打着颤,喉咙里发出野兽濒死的声音,显然痛到了极点。 江锦绣挥舞着铁锤,继续往下砸,口中说道:“我让你胡编乱造……” 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腕,使得她手中的铁锤没有落下去。 江锦绣扭头看时,发现是杨震。 “这些事由行刑人来做吧,不要脏了你的手。”杨震声音不大的说道。 他一向亮如晨星的眸子,此时一点光泽都没有。 而且他的声音中,透着说不出来的疲惫,象是累极了似的。 “杨震,你不会听信她的话吧?”江锦绣的心,充满了不安定。 宇文欢在杨震面前诬蔑自己,肯定不是第一次。 如果这样的话,她早就对杨震说过,那么杨震会有什么想法? 电光火石之间,杨震近些日子以来,细微的变化,怪异的反应,甚至,他一直没有碰过自己,虽然她已经满了月;种种一起涌上江锦绣的心头。 她的心沉了下去。 第511章去意已决 杨震一把抓住江锦绣的手,将她带离了这间屋子,进入隔壁屋内。 “告诉我,孩子不可能是吴应天的,对不对?你和严寒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对不对?”杨震的声音明显有些嘶哑。 “我早就同你说过,我怀的是你的孩子。你为什么会觉得这个孩子是吴应天的呢?就因为宇文欢无中生有,胡说八道?” 江锦绣冷着脸看着杨震,继续接下去说:“我和严寒,从来没有过私情。不管是从前,还是在西晋国。 ”你生孩子的时候,严寒就守在你身边吧?“杨震几乎不敢面对江锦绣那凌厉的目光,但他仍然要问清楚。 江锦绣冷笑一声:”是。当时我们俩个为了逃避搜查,躲藏在地窖里,我突然腹痛,痛得晕天黑地,羊水破了,孩子即将出生,你觉得严寒能躲到哪里去?他能眼睁睁看着我死吗?“ ”你就当着他的面,把孩子生出来?“杨震的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江锦绣并不打算瞒他,之前只是没有提起这个话头:”不但当着严寒的面,甚至是他帮我接生的。可以说,没有他,孩子不会出生得这样顺利。“ 杨震的脸色十分难看。 ”你杀了他,是想掩盖这一切么?“他忍不住问道。 江锦绣诧异地凝视了杨震半晌,这才面无表情地说:”你如果一定要这样想,那么也由得你,我没有啥好说的了。“ 她低下头,喉头哽噎,用力咽下几乎就要涌上眼眶的泪,她看也没有看杨震一眼,转身离开。 杨震心情复杂地看着江锦绣的背影,想开口呼唤江锦绣的,嘴张了张,却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江锦绣出了屋子,修竹正守在门口,见江锦绣一言不发只是个走,赶紧跟在了后头。 她不敢问,心里却有着大事不妙的感觉。 虽然江锦绣绷着脸,看上去还算平静,但凭着几年的相处,修竹猜得出来:王后实在是怒到了极点。 跟着江锦绣回到住处,修竹小心翼翼地开口说:”王后是想早些歇息,还是看会子书呢?“ 按照江锦绣平日里的习惯,她会找一本书看上小半个时辰,然后最后看一趟杨优,这才洗漱就寝。 江锦绣怔怔地看着修竹,心不在焉地问:”你说什么?“ 修竹不得不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江锦绣摇了摇头说:”我想单独坐会儿,你先下去吧!我有事再叫你。“ 修竹应了个是字,惴惴不安地离开。 屋里只剩下江锦绣一个人的时候,她的眼泪,终于汹湧而出,怎么也止不住。 就这么呆呆地坐着,她任凭悲伤和眼泪倾泻。 良久,江锦绣才用绢子把泪水拭了去。 应该离开了! 这个想法猛地跳进江锦绣的脑海,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真的要走吗?和杨震从此便成了陌路? 江锦绣苦笑:不然怎样? 继续留在这儿,忍受着杨震的猜疑和冷落;让杨优从小就背负着野种的名声? 不不不,她可以不要荣华富贵,不要名声和未来,她却不能让自己生活在没有爱,只有猜疑和冷落的王府里! 她更不能让自己的孩子从小就顶着他亲生父亲质疑的目光,也许永远无法亲近! 好吧!离开这儿,离开杨震。 天下之大,江锦绣不相信会没有她和杨优的容身之地。 但为什么一想起杨震,她的眼泪又止不住地掉下来呢?她的悲伤又象潮水似的将她淹没呢? 或者,她和他的缘份,从此就尽了。 如果是往常,她那样一言不发地离开,杨震老早追了上来,一定要把她哄开心了为止; 而现在呢,杨震直到此时此刻,都还没有出现。 江锦绣打定了主意。 她再度拭去了泪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唤门外的修竹。 今天是修竹轮值。 修竹,翠竹,竹叶和竹枝四个,已经今时不同往日,她们每天只派一个跟着江锦绣,保护她的安全,其余闲杂琐事,自然有二等丫环们去操劳。 修竹闻声而入。 ”王后,您有什么吩咐?“她问。 江锦绣面色平静,但她揉红了的眼睛,略带鼻音的声音,仍是让修竹看出了,也听出了异样。 ”我明儿个一早就准备带着杨优,去净云寺烧香。生他的时候,我许过愿的,若不及早还愿,怕对孩子不好!“江锦绣勉强微笑着,一样一样把需要的物事报出名来。 ”是,王后。“修竹一一记下,自去准备。 江锦绣没有象平时一样去看杨优,她麻木地洗漱过后,就上了床。 直到这时候,江锦绣才觉得全身酸痛,因为她绷得太紧了,倒象提了一天的重物似的。 这会子躺在温暖的被子里,她仿佛散了架,如一具破几的木偶。 既然决定要走,那就放下吧! 过去的爱恨情仇,过去的点点滴滴,都不带走。 将来想起来,她希望自己可以淡然地笑着,然后象说别人的故事一般,用一句:从前呐……来开头。 然而,江锦绣的眼泪还是决了堤,一直流一直流。 泪水濡湿了她的脸,濡湿了枕头,冰冰凉的一片。 这一夜,杨震没有回来。 他去了哪里过夜,江锦绣已经不关心了。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江锦绣已经醒过来。 不,其实是她根本没有睡着。 越是要离开,越是放不下。 过去的一切,走马灯似的,在她眼前一直来来去去。 江锦绣甚至疑惑:这些事情,都是真实发生过的吗?还是她在做梦? 也许梦醒了,她和杨震还是好端端的在杨柳村呆着呢! 哪里还有杨柳村? 杨柳村不是早就因为山崩,而消失掉了? 江锦绣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然后,她的耳边就传来了第一声鸡鸣。 江锦绣起了床,自有丫环婆子上前侍候。 修竹也很快出现,虽然今天不是她轮值,但她不放心江锦绣呐,所以还是跟着翠竹一块儿来了。 ”昨夜让你去办的事情,都办好了吗?“江锦绣问修竹。 修竹连忙答道:”都办好了。马车夫连夜准备好了马匹和车厢,等您和小王爷用好早餐,便可以出发了。“ 江锦绣点点头:”很好。让杨优的乳母陈氏跟着一块儿去。“ 杨优需要喂奶,所以是离不得乳母的。 逃亡的路上,她早已经备好了一皮口袋的羊奶,到时候,也只好委屈杨优喝这个了。 第512章远走他乡 江锦绣如愿带着杨优去了净云寺,也如愿从净云寺的后门离开,坐着她事先安排下的马车悄悄下山。 但是,她没有甩掉修竹。 当修竹身轻如燕地跃上马车厢,并象一只蝙蝠似的,紧紧攀住马车厢时,江锦绣便让马车夫停了下来。 江锦绣打开了车厢门。 而修竹也静静地站在了车厢门前。 “你想怎样?”江锦绣问。 江锦绣知道:修竹猜出了自己的意图,所以,她前来拦阻自己出走了。 修竹面上的表情一如平日的恭敬:“我想跟王后一起走。” 江锦绣吃了一惊:“你说什么?你要跟我走?你不是来阻止我的?” 修竹点点头。 ”为什么要跟我走?“江锦绣不解。 ”我怕你不安全。“修竹的话语显得那么理所当然。 看着修竹眼中诚挚的光,江锦绣只觉得冷硬的心忽然泛起一阵暖意。 要晓得,修竹虽然跟了她几年,但实际上,修竹是杨震的手下。 虽然不免有一丝疑问,但江锦绣仍然选择相信修竹。 ”上来吧!“她做了个手势。 修竹一掠便进到车厢,坐在倒座上。 杨优在江锦绣身旁的位置上睡得很熟,不晓得做了什么好梦,咧开嘴笑了。 修竹什么都不问,只是跟着江锦绣,一路上都听江锦绣的吩咐。 江锦绣仔细观察过了,看修竹并没有偷偷摸摸留下任何方便追踪的印迹。 而到底要去哪里落脚,江锦绣还真没有想好。 好在江锦绣曾经买下过不少的农庄和房屋,所以她并不是没有可去之处。 这些农庄和房屋的地契她可是都带着呢! 坐着马车行了一段不短的距离之后,江锦绣抱着孩子,领着修竹下了车,在她的某一处农庄歇息了几天之后,又开始转移。 越行便离黄金城越远,当然也就离杨震越远。 修竹从江锦绣的脸上,没有看出悲伤,自怜自哀,有的,只是冷静和坚强。 象她这样的人,没有男人也可以过得很好的!修竹心想。 但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埋藏在江锦绣心底的伤,有多深,有多痛! 这一次,真的是王爷过份了。 他的眼睛没毛病啊,咋就看不了杨优长得和他多么象呢? 就凭他这样伤害江锦绣,修竹毫不犹豫地站在江锦绣这边。 所以,她一发现江锦绣逃走的意图,就决定了跟着江锦绣一起离开。 两大一小,最后选了偏僻的梦源农庄。 这个农庄因为地处偏僻,所以庄子上的人也格外纯朴些。 占地面积虽然大,但物产并不丰富。 当初买下来这里,也是有缘故的。 因为这个地方,可以出产井盐。 井盐,顾名思义,当然是通过挖井的方式,而得到的食盐。 小小的盐看上去平淡无奇,但盐是每个家庭,每个人的必需品,因而掌握了盐,就等于掌握了取之不竭的财富。 这个地方产盐,并不适合农作物的生长,于是人口稀少。 当初江锦绣拍板买下这里之后,不可预测的事情接二连三的发生,她当然没有机会来开发这里的井盐。 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失去了爱情和爱人的江锦绣,定下心来,要做一番事业。 想得到井盐,先得打井。 凿井,治井,得有专门的工匠。 地下的卤水运上来,有专门的担水匠。 煎盐的有烧盐匠,设卤笕的有笕山匠,安火笕; 置火圈的有灶头,分工很细。 此外还有掌柜,经手,管事,人员复杂。 而且想成气候,当然不可能只有一口井。 井多了,烧盐的灶也跟着多起来,做事的人,自然更多了。 汲卤煎盐。如果盐井口径太大,井壁容易崩塌,所以井口只能小而深。 江锦绣见自家凿出的第一口井,井周才碗口大,用一个小盂就能盖住。 据说井眼凿的过大,卤气就会游散,于是不能凝结成盐。 凿井的工具,使用的是铁锥,尖端非常坚固锋利,用它在石上冲凿成孔。 铁锥的锥身用破开两半的竹片夹住,再用绳缠紧做成的。 盐井开凿得越深,就要用竹竿子接上以增加它的身长。 一开始还可以象舂米那样用脚踏碓梢,再深一些就用两手将铁锥举高然后再用力夯下去。 然后把把长竹接在一起再捆上铁勺,把碎石挖出来。 江锦绣没想到:打一眼深井居然需要半年左右的时间,而且十分艰难。 她虽然不亲自动手干,但尽量让自己熟悉每个环节。 盐井好不容易凿到卤水层能打出水后,匠人挑选一根长约一丈的好竹子,将竹内的节都凿穿,只保留最底下的一节。 竹节的下端,似乎安了一个可以吸水的阀门,反正可以汲取盐水入筒。 江锦绣看着匠人们用长绳拴上这根竹筒,将它沉到井底,然后竹筒内就会汲满了盐水。 靠人力当然不方便,江锦绣请专门的人在井上安装了辘轳提水。 并且套上牛,用牛拉动转盘,带动辘轳绞绳把盐水汲上来。 这么一来,不但节省了人力,而且加快了速度。 卤水汲上来,倒进锅里煎炼,不久之后,便凝结成了雪白的盐。 第一口井的成功,很快带动了第二口井,第三口井。 盐也在不断增多。 有了盐,自然要对外贸易,才能取得利润。 江锦绣组建了一支专门的销售队伍。 她的价格订得算是合理的,所以很多人愿意同她交易。 在这个时代,盐除了做饭之外,还有最重要的两种用途,一是喂牲畜;还一个就是腌制食品。 很多食物想要长期存放,或者长途运输,那么就少不了要靠盐来杀菌、脱水。 所以食盐的需求量极为惊人。 盐不断地卖出去,银子象水一样流进来。 有了钱,江锦绣也没忘了帮她干活的这些人。 所有人的工钱,是绝不会亏待他们的;另外住宿,饮食方面的待遇,也在不断提高。 而且江锦绣也爱做善事,什么接济贫苦家庭;救助老弱病残自不用说;她还特意办了个善堂,专门接收孤儿,或者无儿无女的孤寡老人。 那些孤儿,甚至还请了先生来教他们读书认字;习文练武。 这么一来,江锦绣在这一带越来越受人敬重,愿意为她做事的人也越来越多。 而修竹,是江锦绣最得力的助手;也是她最信赖的家人。 似乎弹指间,一年的光阴便过去了。 第513章艰难 这一年的时间里,江锦绣除了赚钱,当然就是照顾杨优这个小宝宝了。 小家伙长得很快,十个月时就会叫娘了;刚满一周岁,已经迫不及待地学起了走路,虽然走得歪歪扭扭,跌跌撞撞。 小小的人儿很坚强,即使跌倒了,跌得膝盖破了皮,还是爬起来,吭哧吭哧继续往前走,不哭不闹。 杨优也很顽皮,不管什么玩具到了手上,聚精会神玩一会儿,就会顺手扔掉。 江锦绣拣起来塞进他手中,他过一会儿还是照样扔。 然后江锦绣就假装不给他了。 谁知道,这个小家伙涎着脸伸手要。 江锦绣板着脸说:“不给。反正你要扔掉的。” 杨优凑过来,很认真地说:“看看。” 江锦绣一下子没绷住,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 杨优越长越象杨震,江锦绣凝视着他的脸,有时候不由自主地就会陷入沉思。 虽然她强制自己不去想他,但是过往的种种,又怎么可能完全忘掉呢? 忙碌的时候,也许顾不上想;但独自一人躺在床上的时候,江锦绣甚至会出现幻觉。 她仿佛听见杨震充满磁性的声音唤:“锦绣。” 仔细听时,那声音又没了。 半梦半醒之间,她会觉得自己依在杨震温暖的怀抱里。 待她伸手去揽他的腰时,揽了个空,才发觉身边空无一人。 她梦见过他好多次。 有时候是他亮如星辰的眼睛,特别特别温柔地凝视着自己; 有的时候,是他轻抚自己面庞,附在自己耳边喃喃私语,倾诉他对自己的思念; 还有一次,江锦绣梦见杨震在埋怨自己:你怎么可以扔下我?你怎么可以这样狠心?你什么时候回来? 语气象个幽怨的妇人,江锦绣想笑,可心里却酸楚得不得了。 也有的时候,会梦见他怒气勃发,他不停地指责自己,冤枉自己。 江锦绣醒来的时候,发现脸上湿了一片。 但是没有杨震,日子也过来了不是吗? 而且不比以前过得差! 起码,她现在不用同那些女人勾心斗角;也不用害怕什么时候莫名其妙就被人陷害,进了别人的圈套。 回想从前,她和杨震在一起的日子,真的很少有过平平安安,无忧无虑的时候。 一开始是她那些极品家人,时不时地就给她制造出许多麻烦。 接着是杨震的远离和假死,以及他的身份带给她的连累。 好不容易重聚了吧,却又蹦出一个秦娘子和秦嬷嬷,处处与她作对。 再后来,就是宇文欢的陷害,阴谋和绑架了。 好不容易逃过一劫,宇文欢如虎添翼一般,又多加了一个宇文馨。 和这样俩个女人同处一府,江锦绣真的是觉得身心俱疲。 虽然她打起精神告诉自己邪不压正,并进行了反击,但不得不说,她的某些手段,连她自己也是有些不齿的。 但不这样做,她又能怎么办呢? 坐以待毙?任人鱼肉? 当然不行! 好了,现在她终于摆脱了这一切。 没有杨震,没有那些极品家人,也没有了勾心斗角。 她需要做的,就是运用自己的智慧和努力,让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好! 话是这样说,其实想把生意保持下去,想保住自己的成果,也是很不容易的。 外边不知道多少人觑觎江锦绣的这盘生意,也不知道多少打江锦绣这个庄子的主意。 这些人,都是些男人。 黑道的,白道的;财大气粗的,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有关系有门路的,不怕死不要命的;总之很多。 江锦绣的庄子是块宝地,因为可以出产井盐。 而有了井盐,就可以换了无穷的金钱财富。 金钱财富,谁不动心,谁不爱? 江锦绣早在还未打井煎盐是,就已经考虑到了这一点。 如果她连这一点都想不到,那她就白和杨震在一起呆了几年;也对不起她经历的那些宫斗岁月! 为了保卫自己的财产和权益,江锦绣一在梦源农庄住下,就派遣修竹四处联络她曾经的那些死士,以及她吩咐严寒特地为她训练的一些手下。 严寒离开东昊去了西晋,除了一些极为亲近的心腹,严寒是不可能把所有人都带到西晋去的。 所以,这些大部分留在了东昊。 表面上,这些人为玉矿和销金窟,以及全国各地的店铺服务;但实际上,他们另有身份,且得到的报酬,和普通的作工者天差地别。 这些人和江锦绣之间,有着特殊的,不为外人知的联络方式。 她让修竹带上特制的令牌,把这些人一个一个地召唤到梦源农庄来。 不久之后,梦源农庄就有了一支自己的武装力量。 当然,从外表看,他们不过是一些家丁,和庄子上的住户。 打井煎盐开始后,这些人身着统一的服装,开始维持庄子上的秩序,巡夜,每个出入庄子的人,都需要经过他们的检查,权力还是不小的。 江锦绣给这些人的名称是梦源农庄护卫队。 也有人对这支护卫队嗤之以鼻,认为不堪一击。 挑衅的后果是:护卫队的人只有两三人受了皮肉伤,而那些不怕死不要命的,不是断了胳膊就是折了腿,还有一个瞎了一只眼。 据目睹当时现场的人绘声绘色地描述:“嘿,那可真是以一当十啊!我亲眼所见,唰的一刀下去,明明斩在一个护卫的背上,结果你们猜怎么着?人没事,那把崩出了一个缺口!” 听的人齐齐呀了一声,眼睛瞪得有鸡蛋那么大:“那人难道不是血肉之躯?” 有人插了一句:“你们不晓得,这门功夫叫作铁布衫。运起功来,就好比有个铁罩子罩着他,任凭你刀枪剑戟,也别想破掉!” 众人齐齐点头:“原来如此!梦源农庄既是有这般厉害的人物,有人想抢井雷,自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喽!” 明里暗里的这种斗争,江锦绣的梦源农庄,倒确实是经历过好几次。 不过每次都被梦源农庄的护卫队给挫败了。 那些人又哪里会轻易死心呢?于是想别的办法。 就连当官的,也来掺合,因为眼红江锦绣从井盐中获得的利润。 江锦绣没办法,只好低头,给了几个当官的一些干股,才算是把这些蝗虫摆平。 所谓干股,说白了,就是什么都不用投入,到了时候,却可以得到红利,大把大把地分银子。 第514章枕边风 至于杨震,也有他的难题要解。 那个晚上,看着江锦绣离去的背影,杨震想追来着。 可是,追上去说什么呢? 他的心情十分地低落。 听到江锦绣承认她生孩子是由严寒接生的事实时,他有一种属于自己的珍宝,却被他人染指了的心痛感觉。 还有,江锦绣坚持杨优是他的骨肉,与吴应天毫无瓜葛,那么,他应该信还是不信呢? 杨震从来没有怀疑江锦绣人格的意思,但是这件事…… 因为当时那种环境下,江锦绣再冰清玉洁,再视死如归,也挡不住兽性大发的吴应天啊! 如果孩子是吴应天的种,江锦绣就一定会承认吗? 她和自己都知道,要是承认了,这个孩子他是永远都接受不了的;而她与他之间,还能象从前一样吗? 所以,江锦绣无论如何也是不能承认的。 杨震能理解江锦绣的这种心态,但并不表示他就可以接受。 他需要一个证据,可以证明杨优是自己骨肉的确实证据。 他相信:他能找出这个证据来的! 郁闷的杨震,甚至提不起劲来折磨宇文欢,他吩咐手下把宇文欢关押起来,便离开了。 可是,杨震没想到的是:第二天江锦绣就带着杨优消失了。 陪着她一起的人,还有修竹。 原本杨震以为,江锦绣真的是去寺里还愿的。 让她出去散散心也好,俩人见面实在太尴尬了,索性冷几天吧! 然而,江锦绣和杨优就此一去不返。 事发后,杨震大怒,把江锦绣身边的人都罚了一遍,然后派出人,四下里寻找。 江锦绣和杨优,就象断了线的风筝,飞了个无影无踪。 杨震因为江锦绣失踪,做什么都没有了心思,所以,宇文欢还关押着没有处置。 宇文欢得了喘息的机会,立刻开始作妖。 关押处的看守,就是宇文欢曾经的手下。 宇文欢花言巧语地打动,再加上许以金钱利益收买,那个看守就投靠了过来。 反正需要他做的,不过不传递一个口讯,风险并不是很大。 这个口诀辗转传到了老皇帝的耳朵里。 他是气急败坏,立刻下令,派钦差大臣带了人,快马加鞭去边境的黄金城,把宇文欢提回京城。 把宇文欢提回来,一个是想从宇文欢口中听到杨震谋反的铁证;另一个呢,则是宇文欢手中还有可以给杨震解毒的药,只要把这个药取回来,那么杨震就可以随自己摆弄了。 不怕他飞上天去! 随着年岁的增加,老皇帝杨曦一年一年变老,一年一年精力不济。 越是这样,杨曦就越怕死,越怕有人夺了他的权。 哪怕杨震是他的亲儿子,曾经还有着救驾的大功劳,杨曦也一样对他充满了猜忌。 杨曦吃过杨雷这个大儿子的亏,所以他谁都不相信了。 被杨雷关在地底落下的病根,后来一直都没有彻底去除,时不时就要发作一下。 而有时候做噩梦,杨曦似乎还被关在地下,生不如死。 每当这时,他总会大汗淋漓,大叫一声醒来。 一想到有可能再过那样的日子,杨曦的心里,就充满了恐惧,他当然要防患于未燃。 只有控制住了杨震,他才有安全感。 杨曦重登皇位以来,觉得自己吃了太多的苦,所以要好好享受享受。 不过,他没有象大儿子杨雷那般荒唐;毕竟岁数也大了,不可能象年青人那样可劲的淫乐。 因此,他只是精益求精地挑选了几个绝色美女,留在身边侍候。 杨曦虽然年纪老,身体机能有所退化,但生育能力还是有的,于是他最宠爱的丽妃,良妃,就接二连三地给他添了几个孩子。 几个孩子里头,惟有丽妃生的是个皇子。 这个小皇子一生下来,就俊美无双,杨曦老来得子,自然就宠爱得不得了。 等长大了一点,更是丰姿俊秀,嘴巴又甜,成了杨曦心尖尖上的人。 父子俩个天天在一起,感情当然好过杨震这个几年都见不了一面的儿子。 再加上最得杨曦欢心的丽妃天天在枕边吹风,杨曦就动了要立小儿子为储君的心思。 丽妃为了加强老皇帝的决心,有一次趁着杨曦身体不适的时候,淌眼抹泪地说:“万岁爷,您一定要赶快好起来啊!要是您有个三长两短的,臣妾也不要活了,情愿跟随万岁爷于地下。” 看着心爱的妃子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杨曦不由得生出怜惜,他抚着丽妃的头发说:“不要说这种话,朕会好起来的。再说了,你要是随朕于地下,谁来照管我们的儿子呀?他还这样小。” 丽妃哭得更伤心了,扑在杨曦怀里说:“万岁爷啊,您要是百年之后,新帝即位,我们娘儿俩又怎么可能有好日子过呢?还不如索性一了百了地好……" 杨曦安慰她说:“我会安排好一切的,绝不至于让你们娘儿俩吃苦。” 丽妃虽然不再说什么,却掩面而泣,香肩耸动,那种模样,真是铁石心肠的人也要动容。 从这次之后,杨曦就下决心要立小儿子为太子了。 不过,他也怕杨震不服,激得这个儿子马上谋反,那可就不妙了。 再加上那些群臣里头,也还是有支持立杨震为太子的一派的力量存在,不容小觑。 因此,还得从长计议。 杨曦想来想去,这才决定秘密召回宇文欢。 如果宇文欢手上有杨震起意谋反的证据,那就更好了,他便可以理所当然地立小儿子为太子了。 就算没有确实证据,起码控制了解药,就可以拿捏住杨震,使得他不敢轻举妄动! 就这样,在江锦绣离开黄金城的王宫没多久,老皇帝杨曦派来的钦差大臣,就出现了。 钦差大臣一来就宣读了老皇帝的诏书,先是假惺惺地安抚夸奖了杨震一番,说他为国尽忠,不怕苦不怕累守候边境,劳苦功高。御赐美酒,锦缎无数。 接下来话锋一转,提到逃走的王妃宇文欢,听说已经捉回王府,因为牵扯到逆贼杨雷的一些旧事,特召进京,待事情完结,再送归由杨震处罚。 至于什么旧事,语焉不详。 杨震接了旨,心里也猜不出父皇唱得是哪出戏。 要不要让宇文欢这个女人跟着钦差大臣回京呢? 第515章受骗 杨震这么聪明的人,当然知道不能把宇文欢交出去。 这个恶毒的女人,只要让她回京见到父皇,绝对会编排出天大的谎言,把自己给栽进去,永世不得翻身! 毕竟,宇文欢在江锦绣和自己手上,都是吃了大亏的,她不可能不想着报复。 所以,杨震装出诧异的样子看着钦差大臣说:“李大人,我父皇是从哪里听说宇文欢还在我的王府呢?我曾经上表禀报过父皇,宇文欢与情人勾结,服食假死药逃出墓地,早已经不知所踪。这会子让我从哪里去找她?” 钦差大臣盯着杨震看了半晌,这才微微一笑说:“王爷,你就不要为难下官了 。皇上并不是道听途说,而是宇文欢着人拿着她的信物,带出的口讯。所以,宇文欢藏身在王府,是无法掩盖的事实。” 杨震辩解说:“宇文欢早就同她的情人密谋逃走,当时人证物证俱全。她这次给父皇传讯,不排除她故弄玄虚,想要嫁祸于我的险恶用心!” 那个钦差大臣是个积年老狐狸。他虽然想借着老皇帝的名义狐假虎威一番,却也深知杨震的厉害。 杨震在边境的功绩有目共睹,再加上他手下兵多将广,谁敢轻易得罪他? 在杨震的地盘上,与杨震做对,那不是找死又是什么? 钦差大臣才不干这种没头脑的事。 因此他皮笑肉不笑地说:“王爷,您这么说,可让下官没法回去向万岁爷交差啊!” 杨震打了个哈哈说:“没法交差?那我总不能随便找个人冒充宇文欢,让你带回京城吧? ” “不过,我倒是可以派个亲信,随大人进京,以证明没有收获并非大人的错!”他又补充了一句。 为了把这个钦差大臣打点好,杨震也是下了本钱的,金银财宝,古玩字画,外加美女,糖衣炮弹齐发,很快钦差大臣就缴械了。 钦差大臣在黄金城好吃好喝好拿地呆了几天,就准备打道返京的,就在这个时候,来了八百里加急快报。 杨震收到八百里加急快报,拆开一看,就有点慒了。 快报上写着:老皇帝病重。并要求杨震即刻进京,不得延误。 这下子杨震的心悬起来了:父皇年纪大了,加上病重,有可能熬不过去了。 如果父皇驾崩,那么肯定要在临死前,便定下接班人。 父皇曾经在自己救驾,并重新登上皇位的时候承诺过:将来百年之后,九五至尊的位置,一定会传给自己! 杨震心想:父皇召自己进京,肯定就是要宣布立自己为储君吧? 从各方面分析,这个国君的宝座,都非自己莫属。 第一,父皇的大儿子杨雷纂位,而且已经死了好几年,老二没活过十岁,早早去见了阎王爷;哪怕按资排辈,也该轮到他这个老三。 其次,他杨震为国为民 ,劳苦功高,对父皇更是忠心耿耿,没有二心。 最后,父皇说过的话,不可能不算数的! 虽然因为老皇帝暗中下毒,使得杨震很是伤心了一阵子;但其实杨震并不恨他。 因为杨震设身处地的为老皇帝想了一想,觉得这个父皇并不是真的想害自己,而是他太没有安全感罢了! 不然的话,父皇为什么要安排宇文欢给自己解药呢? 再加上这么些年杨震一直处于被压制的地位,他内心里,其实也是渴望能够拨眉吐气,登上巅峰的! 老实说,谁能抗拒那种大权在握,天下我有的诱惑呢? 想当初杨震历尽艰辛攻进京城的时候,他的部下劝说他自立为帝,他也曾心动了那么一下。 但这种心动,终于还是被亲情和种种原因给压制了下去。 他毅然把皇位交还给了父皇。 然而不久之后,他就被逐出了权力中心,被远远支派到了边境。 甚至,他还被多疑的父皇给下了毒。 当他得知真相的时候,他的心很痛很痛。 甚至,他也有那么一丝的后悔:当初自己为什么不听从部下的建议,自立为帝呢? 可惜,世上是没有后悔药卖的。 事巳至此,便只得如此。 好在,他仍有希望。 父皇年纪渐老,是不可能长命百岁的。 最终皇位依然会归还给他,这样便足够了。 现在,似乎到了这样的时刻。 但想起曾经的父子亲情,杨震的心里,还是不希望父皇早死的。 杨震没有理由不去京城,他当然必须去,也许这一去,他就不必再回边境了。 父皇驾崩的话,他便要立为新皇,身新皇,又怎么可能再回边境呢? 锦绣,等我处理好这些事情,我会找到你的!杨震默默说道。 离开黄金城之前,杨震办好几件事情。 头一件,是把宇文欢给弄死了。 这个女人,留着就是个最大的祸害! 第二件,把潘永安的四肢也给剁了,整治得和江临凤如出一辙,然后把他和江临凤搁到一间屋里,俩人可以做个伴。 可想而知,这样的俩个人放在一起,那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不过,眼红又有什么用呢?手和脚都没有了,还不就是大眼瞪着小眼,最多用嘴来谩骂一番。 骂来骂去,日子久了,也就不骂了,乏了。 还有一件,则是惩治江有成。 没有江有成,江锦绣不会被送到西晋国去,自然就不可能和吴应天闹出什么瓜葛来;那个严寒,更不会有机会和江锦绣在一起。 所以,杨震看到他尤其生气。 既然江有成捞钱,是为了女人,那就让他一辈子也不能碰女人好了! 很快,江有成便失去了他的男根,变得和太监没有分别了。 等江有成养好了身体,杨震再将他放还江家,并没有要他的命。 进京之后,果然结果和杨震预想的一样:他再也不用回边境了。 只是,他没有被立为储君,而是被软禁在皇宫的某个偏僻而破败的宫殿里。 因为,老皇帝并没有病重。 他是生了一场病,但慢慢治好了。 老皇帝一开始派出钦差大臣,到黄金城带回宇文欢,但后来他觉得不妥。 就算可以从宇文欢手中得到证据,杨震身处边境,统领着大队人马,想捉他,是很具风险的! 万一杨震孤掷一注,起兵谋反,那还了得? 所以,不如施展个调虎离山计,先把杨震给调到京城来。 只要杨震来到京城,那就好比蛟龙到了浅滩,猛虎落了平川,本事再大,也折腾不起来了! 控制住了杨震,老皇帝就没有了后顾之忧,想立小儿子为太子,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第516章潜藏的敌人 杨震被关在极其隐秘的地牢中,跟随他进京的侍卫们,也早就被隔离开来。 他不见天日,手无寸铁,空有一身的本领,却是半分也施展不出来。 门被封死,只余一扇极小,可供开启的铁板作为送饮食的入口。 一开始,杨震拼命用双拳擂着门,大声呼喊:“为什么关押我?我犯了什么罪行?我要见父皇!” 嗓子喊到嘶哑,唇干舌燥,双拳捶得鲜血淋漓,并没有人搭理他。 一阵悲愤,还有被欺骗被伤害的疼痛,涌上心头,杨震颓然地跌坐在地上,用流着血的双手捧住了脑袋。 杨震直到现在,还有些不相信父皇会这样待他。 他也不明白:父皇为什么要这样待他? 随着时间的推移,杨震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 事实就是:父皇猜疑他,顾忌他,以至于必须将他从边境骗到京城,并且将他关押在隐秘的地底,才能放心! 一如父皇当年被长兄杨雷关押在地牢。 当初,杨雷是为了抢夺父皇的皇位,才会如此;那么现在的他,应该是挡了某人的路,父皇才要这样做吧? 杨震当然知道父皇有了新的宠妃,并且添了小儿子。 只是,他从未想过:父皇对自己的承诺会不算数!父皇会把这个才几岁大的小儿子,看得比自己这个不惜性命,历尽千辛万苦,才为父皇夺回江山和宝座的二儿子还要重! 要晓得:当初的他,可是完全有机会自己坐上皇位,成为九五至尊的啊! 可是,就因为他尊敬父皇,爱戴父皇,他放下了私心,不但救出父皇,还把宝座亲手奉还给了父皇! 甚至,当父皇将他踢出权力中心,把他派遣到边境守卫;当发现父皇给他下毒时,他还对这个父皇怀着善意的幻想。 现在,他却落得了这样的下场! 怎不叫人心灰意冷,伤心到极点? 杨震一连三天不吃不喝,只是呆呆地靠着门坐在地上,两只眼睛直勾勾地凝视着前方。 这样的日子,也仅仅过了三天而已。 三天之后,杨震振作起来了。 不能这样下去。 他必须得自救。 如果一直颓废,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死掉,那一定是那个被他称作父皇的人,最乐意见到的事情吧? 他不会让他如愿的! 只是,被关在地底,连方位都搞不清楚,手中也没有任何可以逃走的工具,他应该怎么办? 杨震只知道,他即使关押在地底,那也是皇宫的地底。 因为,当初他入宫接受父皇的召见,没有见到父皇,却在喝了一盏茶之后,晕晕沉沉地被套上黑布袋,塞入软轿中,被送到了这个地方。 虽然头晕晕沉沉的,杨震却咬住舌尖,利用这种疼痛感来保持住清醒,迫使自己分辨方向。 因此他可以断定,自己并没有离开皇宫。 他无数次地模拟自己被塞入软轿之后移动的方位,最后得出结论:他极有可能是在雍和宫的地底。 雍和宫,曾经是杨震母妃居住的宫殿。 自从母妃过世之后,这儿就变得冷冷清清了。 时间久了,便破蔽起来。 隔了这么些年,想必是更凋零了吧? 如果自己真是在这座宫殿的地底下,那么,要怎样才可以逃生呢? 杨震曾经在宫中挖掘过密道,正是靠着这些密道,他才能在混进皇宫和宇文欢见面时,甩掉围攻的侍卫们,成功逃离。 对于那条密道,杨震记忆深刻。 而且杨震有把握,这条密道,肯定还在,没有受到破坏。 只是,从雍和宫的地牢,再到达密道,究竟有多少距离呢? 想一想,杨震又觉得沮丧,就算可以把地牢与密道连通,凭他一个人一双手,恐怕干到头发白了,也不见得能达到目的吧? 还有,挖掘出来的泥土,要藏到哪里去,才会不被人发现呢? 杨震在打着逃跑的主意,那个丽妃却不会就这样轻轻易易放过他去。 俗话说的:最毒妇人心。 丽妃为了自己的儿子能够登上皇位,那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的! 老皇帝犹如风中残烛,指不定什么时候便会挂掉;留着杨震这个有本事,有号召力的哥哥,那就是后患啊! 其实,在杨震被关押之后不久,丽妃就撺掇着老皇帝提出立自己亲生儿子为太子的议案了。 结果,反对的大臣占了大多数。 理由当然很充分:杨震贵为三皇子,对东昊国劳苦功高,不但消灭了杨雷,重扶社稷,还守卫着边境不让西晋来犯,这样的人坐上皇位,才是名正言顺。 当然,也有见风转舵,藏着私心的大臣,赞同立小皇子为太子。 试想一下,老皇帝归天之后,小皇子尚幼,就算有他母亲垂帘听政,子幼母弱,当然比较好掌控。 要是换上杨震,那还轮得到他们在朝堂上指手划脚? 老皇帝虽然关押了杨震,但并不想宣布他谋反叛逆的罪名,毕竟他也清楚,这就是个莫须有的罪名。 而且老皇帝也不想杀掉杨震,毕竟这个儿子曾经为他重登皇位立下过在功劳。 老皇帝的意思就是:把杨震这么关押着,等小儿子立为太子,且将来自己驾崩时,传位给了小儿子,那时再把杨震放出来,依旧让他守卫边境去。 杨震想谋反?不怕,他身中的毒,没有解药就是个死! 小儿子掌握了解药,就等于掌握了杨震的命脉。 现在大臣们不是不赞同小儿子立为太子吗?那就慢慢来,胳膊终究是拧不过大腿的,老皇帝相信,自己迟早会达成目的。 可是,丽妃不放心呐! 老皇帝想得是美,可丽妃觉得:还不如干干脆脆弄死杨震来得好! 人死了,就不怕他闹什么幺蛾子了。 这杨震,要是放了他,那就等于放虎归山。 这个人,是绝对绝对会率兵杀到京城来,然后把自己的儿子赶下皇位的。 什么毒,什么解药,这些恐怕都制约不了杨震吧? 丽妃打定了主意,便开始想办法施行。 反正,她只要别留下把柄让老皇帝捉到就好。 到那时,杨震反正都死了,人死不能复活,老皇帝还能怎么着? 丽妃最得老皇帝宠爱,而且她生的儿子,正是老皇帝心心念念要立为太子的人,光凭这两点,就有无数人哭着喊着扑上来想抱丽妃的大腿。 抱住了丽妃的大腿,就等于今后给自己和自己的家族找到了一个不倒的靠山啊! 荣华富贵,名誉地位,唾手可得。 第517章故人 门上那个铁板洞口哐当一声开了,塞进来一个托盘。 托盘上摆着一荤一素两碟菜,外加两碗白米饭。 这,就是杨震的晚餐了。 杨震扭头看了一眼,没有动。 平时看守送完饭,就会呯的一声把铁板小门关上,管他吃还是不吃呢! 但这次不一样,那看守把头凑到铁板门洞前,压低了声音叫:“王爷,王爷。” 杨震站起身走到门前,再蹲下身形,侧着头冷冷与那人对视。 那人挤出一脸的笑,声若蚊蝇地说:“王爷受苦了。不晓得王爷还记不记得奴才?” 杨震仔细打量了那人几眼,似乎有些面熟,但具体是谁,却说不上来。 那人眨巴眨巴眼睛接着说道:“王爷怕是不记得奴才了。奴才叫朱国平,早前在雍和宫伺候贵妃娘娘。有一次打碎了一件极为珍贵的瓷器,幸得贵妃庇护,才没被治罪。这份恩德,小的一直铭记在心。” 杨震明白了,原来这个朱国平伺候过他的母妃,而且受过母妃的恩。 可是那又怎样呢? “贵妃娘娘仙逝后,奴才被调离雍和宫,去了别的宫殿伺候。后来……”朱国平没有再说下去,因为他听到了脚步声,是两名巡视人来了。 为了防止杨震逃跑,每隔半个时辰,便会有两名全付武装的侍卫前来巡视一番。 小小的铁门哐当一声,又被关上了。 虽然有这么一个小插曲,杨震却并没有多想。 不过是个看守,他就算想放自己出去,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而且看守一天换三班,十二个时辰,门前都不离人的。 再加上巡视一个时辰来一次,想逃跑,难! 杨震在想:这个朱国平到底能不能信任呢?如果靠得住的话,至少可以让他帮自己传个信。 他被关在地牢的消息传递出去,总是会有人来救他的。 他在京城的情报网依然存在;他安排下的死士,仍旧可以启用。 只要能把消息传递出去,就好了。 先前他一直被困,就因为他所有的手下,都不知道他究竟怎样了,是死是活?如果活着,又在什么地方? 而他也一直没有办法同这些手下联络。 希望这个朱国平,能够为己所用吧! 再见到朱国平,是两天之后。 照例打开小铁门把饭菜塞进来,朱国平小声说道:“王爷,奴才有什么可以帮上您的吗?” “你要知道,事情若是泄露,你可是要搭上性命的啊!”杨震目光炯炯地盯着他说。 朱国平低头沉默了一会儿说:“贵妃娘娘于奴才有恩;且王爷英勇骁战,忠心耿耿,奴才不忍心王爷一直被囚禁在此,大好江山落入他人之手!” 似乎说得很有道理的样子。 杨震说:“我想要纸笔,你能办到吗?” 朱国平犹豫了一下说:“纸笔不容易带进来。王爷是要写东西吗?有纸笔没墨和砚也不成啊!” 杨震想了想说:“纸是必须的。笔墨可以用女人画眉的螺子黛来代替。” 螺子黛既然可以在女人脸上画出眉毛,自然也可以在白纸上写出字来。 朱国平轻轻点头:“奴才想办法带进来。” 这次任务,是对朱国平的考验。 如果朱国平敢冒风险做了,说明他起码是肯帮自己的。 但到底值不值得信任,还需要验证。 再轮到朱国平送饭的时候,他动作极快的从帽子的夹层中,抽出一张不大的纸来;再从发髻贴近头皮的地方,抽出一支细得象草茎,长不过两寸的螺子黛来。 那分明是他特意削成这般模样的。 要晓得,每次进入地底,入口处都有专门的人搜身,就怕看守们会藏私夹带什么不该夹带的东西。 出去也一样,还得再搜一遍。 所以,朱国平才不得不想出这样的办法。 于是,杨震相当于有了纸笔。 这么一来,他就可以写信了。 但是,他仍然不能确定:这个朱国平是否真心为自己所用? 还有,朱国平作为宫里的太监,他有机会外出吗? 隔两天,杨震就悄悄问朱国平:“你能帮我送封信出去吗?” 朱国平的眼睛里掠过迟疑,然后才说:“奴才出不了宫。不过奴才有个拜把子兄弟,是经手宫里采购的,可以找他帮忙。” “这人可靠吗?”杨震问。 “他与奴才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我托他办的事,想来不会有差池。”朱国平很肯定地点着头。 杨震便扯下一点纸,用那根细若草茎的螺子黛写了一行字交给朱国平。 “送到一处叫做坛子口的地方去。那儿有棵三人抱的大树,树身上有个碗口大的洞,纸条就放那树洞里吧。”杨震面无表情地吩咐道。 朱国平应了一声,接过杨震的纸条,瞅四下里无人,立刻取下帽子,把纸条埋进了帽子的夹层里。 然后朱国平取出杨震上一餐用过的托盘和碗碟,呯的一声关上了小铁门,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似的。 杨震不怕朱国平偷看纸条上的内容。 就算他看了,也看不懂写的是什么。 因为,杨震和自己人联络,向来有一套暗语,只有他们自己人理解;旁的人看了,只有一头雾水。 朱国平得了机会禀报:“王爷,信巳送到。” “很好。让你的兄弟再去一趟取回信。记住,信封里的东西,有一半归他所有;另一半,则是给你的。”杨震不紧不慢地回答。 朱国平再来见杨震的时候,脸上带着喜色:“多谢王爷赏赐,奴才没想过……” 杨震打断他的话说:“给你你就拿着。不过是一千两而已。比起你不惧艰险,忠心为我办事来,实在不值一提。” 原来杨震上封信的内容,竟然是要求他的手下附上两张一千两的银票在信封内。 而且这两张一千两的银票分别送给朱国平和他的伙伴小东子。 “只要你继续不惧艰险,忠心为我办事,我保证,你得到的远不止这些!”杨震简单地说道。 “奴才任凭王爷差遣。” 朱国平嘴里说着话,嘴唇却好象没怎么翁动,声音更是几不可闻。 他的眼睛也并没有朝杨震看着,低着头整理着上一餐杨震的残羹剩饭。 杨震也低低地嗯了一声。 朱国平照例取出托盘,关上了小铁门。 杨震松了一口气。 第518章忘不掉 修竹立在江锦绣面前,迟迟没有退下。 刚换好寝衣的江锦绣,诧异地看了她一眼,问道:“看你好象有心事,怎么了?” 修竹期期艾艾地说:“夫人,我刚听到一个消息,很要紧的消息……” 自从来到梦源农庄,修竹就改口叫江锦绣夫人了。 “哦?什么要紧的消息,你说吧!”江锦绣坐在床沿上说。 “王爷他……” 她的话还没说完,江锦绣立刻站起身,截断她的话头说:“不要在我面前提起这个人,我不想听到关于他的事!” “可是……”修竹急急分辨。 “没有什么可是!你出去吧。”江锦绣面色虽然平静,但心底却波澜起伏。 一年了,她离开他已经一年。 没有他,她也可以过得很好。 他,实在是伤了她的心! 修竹无奈地看着江锦绣,见她丝毫没有通融的表情,只得转过身,慢慢的,慢慢的,向着门的方向挪去。 江锦绣觉得她走得比乌龟还要慢些。 修竹的手已经拉开门了,却猛的转过身,胸脯起伏地说:“夫人,我还是要说。王爷他,失踪已经将近一年,近来,突然有了他的消息。” 她说得极快,生怕被江锦绣再次打断。 说完了,修竹定定地看着江锦绣,两只眼睛里充满了乞求。 “什么?杨震他失踪了将近一年?”这下子,江锦绣不淡定了。 她离开杨震这么久,心底何尝不是默默期盼着他找上门来,用诚意和行动来获取她的谅解呢? 凭杨震的本事,她才不相信他想找自己却找不到! 可是,她失望了,杨震从未出现过,甚至没有托人捎来片言只语。 随着时间的流逝,她死心了。 因为这即说明:杨震并不想再和她在一起。她走得远远的,算她识相。 现在,忽然听到修竹说出这样的消息,江锦绣怎么可能不惊诧? “是。夫人离开黄金城没多久,王爷便接到皇上病重的八百里加急,并宣召王爷入京。王爷入京后,如石沉大海,就此没了消息。王爷身边的侍卫,更是一个也没有回还。”修竹草草给江锦绣介绍了一下原委。 “是皇上干的!”江锦绣立刻猜出了实情。 不然的话,有谁这样大胆,敢偷袭堂堂大将军王? 只是,杨震现在到底在哪里? 面对江锦绣的问题,修竹苦笑:“不知王爷在哪里。但是,京城某处的暗哨,收到了王爷的亲笔信。至少可以证明他还活着。” “确定是他亲笔所书吗?笔迹也可以模仿。”江锦绣不放心地问。 “笔迹虽然可以模仿,但是,信是用暗语写的。那些暗语可不是外人能知晓的。”修竹很快答道。 “查到是什么人送的信吗?”江锦绣继续问道。 “那个送信人,是宫里的采买太监。”修竹据实以告。 “所以,杨震一定还在皇宫中。” 江锦绣的眉头打了个结,心里着实为难起来。 杨震如果被拘禁在皇宫的话,就算京城有不少杨震早先留下的暗卫,却要怎么攻进皇宫去救他出来呢? 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啊! 皇宫戒备森严,高手林立,全付武装的御林军,更不是吃素的。 再加上老皇帝关押杨震,必定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防止有人来营救。 极有可能,没救出杨震,才靠近皇宫,这些人就化作了尸体。 “夫人,你离开王府,王爷曾派出很多人到处寻找。如果不是当时钦差大臣突然现向,王爷早就亲自……” “钦差大臣是怎么回事?”江锦绣为了掩饰自己心里的激动,故意岔开话题。 “钦差大臣是皇上特派的,为的是把宇文欢带回京城。”修竹把来龙去脉说给江锦绣听。 直到这时,江锦绣才知道:宇文欢已经被杨震处死了;而那些陷害过她的人,比如潘永安,甚至她的哥哥江有成,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江临凤和潘永安,如今倒真的是可以不离不弃,白头到老了。"江锦绣喃啁地说了一句。 ”我要到京城去。你赶紧命人收拾妥当,明儿一大早就出发。“下一刻,江锦绣突然说出这么一句。 修竹并不意外,她的唇边,隐隐露出一丝笑容。 修竹才要走,江锦绣又吩咐说:”你立刻着人去把庄上的总管,以及那些大小头目都找了来,我有话要说。“ 修竹应了个是字,急急忙忙安排下去。 梦源农庄的人办事都很有效率,并没有让江锦绣等很久,总管和大小头目们,便聚在了议事厅。 江锦绣简单地说了几句开场白:”就寝的时间还要打扰大家,我很抱歉。事出紧急,我必须出远门一趟,所以梦源农庄的事务,就拜托各位了。“ 总管和大小头目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各自发言表了一番忠诚,无非就是让江锦绣放心,哪怕她不在农庄,他们依旧会做到最好。 江锦绣点点头:”很好。相信我,我是不亏待大家的。年底的时候,除了你们应得的工钱,我会视情况给大家派发红利。干得越好,红利就越多!“ 众人齐声喝采,纷纷鼓掌。 接下来,江锦绣做了一下具体分工,哪一块由哪个人具体负责,出现情况应该怎么应对,细细交待了一遍,这才让大家散了。 这一夜,江锦绣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她和杨震的点点滴滴,不知怎么,都涌到脑海中来。 然后江锦绣发现:她从来没有忘掉杨震! 即使她不想,他一直藏在她的心底,擦也擦不掉,抹也抹不去! 而现在,她觉得自己象一只扑火的飞蛾:哪怕明晓得自己没有救他的本事;哪怕明知道自己去京城有可能无济于事,她还是义无反顾,绝不退缩1 天还没亮,江锦绣已经自个儿起来了,小丫环进来帮她梳洗。 修竹那边,已经把出门的一切打点好了,只等着用过早餐,就可以出发。 直到江锦绣进了马车车厢,修竹跟了进来,她这才询问修竹,到底是怎样同王府的人保持联络的? 修竹到了这时,也就不藏着掖着了,直言告诉了江锦绣,她是被江锦绣派出去召集死士前来梦源农庄时,就偷偷和王府的人搭上了线。 那个时候,杨震刚进京不久,具体情况她还不清楚;也就不敢在江锦绣面前提起杨震。 第519章癞蛤蟆要吃天鹅肉 等修竹再次听到消息时,则是杨震失踪巳久,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而这个时候,正是江锦绣最忙的时候,各种事情都需要她来安排,把关,特别是销售这方面。 再加上好些人想来抢夺江锦绣的资源,江锦绣更是心力交瘁,不得不全力应付。 在这种情况,修竹又哪敢拿杨震失踪的事情来烦她呢? 毕竟就算告诉江锦绣,她也是无能为力的。 更何况江锦绣态度这样坚决地和杨震划清界限,修竹更不敢说了。 半年之后,终于有了杨震的消息。 虽然这消息不够详细,不够具体。 但至少,他还活着,还活在这个人世上,他的位置,也确定了是在京城的皇宫。 甚至,杨震还找了一个可以帮他向外传递消息的人。 所以,修竹再也忍耐不住了,拼着要受江锦绣责骂,她也要把这个消息说出来! 没想到,江锦绣一开始那样排斥杨震,当她得知杨震身陷险境时,立刻作出了要去京城的决定。 去京城干什么呢? 当然不是去看热闹,瞧笑话的! 修竹相信,江锦绣一定会想遍办法,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在,来帮助杨震逃脱束缚! 她当然也很希望江锦绣和杨震重归于好,从此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为了不引人注目,为了早日到达京城,江锦绣除了马车夫和修竹,并没有带很多人上路。 结果,急于赶路的江锦绣,就着了奸人的道。 越是心急越是节外生枝,先是拉车的马匹莫名其妙慢下了脚步,然后口吐白沫倒在了地上。 要不是马车夫应变能力强,马车肯定会翻的。 拉车的马出了事,马车夫自然要下来查看,修竹也跟着跳下车厢探个究竟。 很快,马车夫和修竹俩个,便被一伙蒙面人围在了中间,缠斗起来。 尽管马车夫身手很好,修竹功夫也不弱,但对方人多,一时间想脱身,根本不可能。 另一伙蒙面人的目标,则是车厢里的江锦绣。 独自坐在车厢里的江锦绣很快就回过神来,她晓得:平时觑觎自己井盐的人太多了,难道是这些人趁自己外出特地出手对付? 不等她想出应对方法,车厢的门已经被人砸开,一只毛茸茸的手伸进来便拽,打算把江锦绣给拽下车去。 修竹见江锦绣有危险,一个折腰,接着连环腿,先把左边的对手踢翻在地;再回身以手刀劈在右边的家伙脖颈上,把那人劈昏过去;然后便朝江锦绣这边跑。 可惜她没跑几步,就被一根经过伪装的绊马索给绊倒在地,一顶渔网兜头兜脑罩了上来。 江锦绣早已经按上了手指上戴着的戒指,一根毒针很快弹出,那只毛茸茸的手被毒针戳中。 手的主人一开始并不放在心上,只当被蚊子叮了一口。 可那号称见血封喉的毒针可不是闹着玩的在,那人还没将江锦绣拽下来呢,早已经口吐黑血,向后便倒。 一时间围着车厢的人都怔住了,呜哩哇啦地嚷:”妖妇啊!这施的是什么妖法?“ 不晓得谁甩出一条铁索,铁索头上系着三爪的搭钩,那搭钩正好钩住了江锦绣的腰带。 蛮力之下,江锦绣身不由己,就往车厢外跌。 虽然她紧紧捉住车厢的框架,却还是被拽了出来。 她一离车厢,也有一顶渔网从头到脚把她罩了个严严实实,越是挣扎,这渔网勒得越紧,很快就把江锦绣绑得跟个粽子似的。 再看马车夫,受着七八个人的围攻,胳膊受了伤,小腿也流出血来,但他终究还是捉住其中一个,拿他当了肉盾牌,。 那些人好歹还算有点儿良心,没有什么都武器都招呼过来,毕竟也算是同伴。 就这样,马车夫趁机逃脱。 而江锦绣和修竹则很快被抬上另一辆黑色的马车,并且用黑布把她俩的眼睛都蒙了起来。 拉车的马儿十分的雄壮矫健,撒开四蹄风一般地奔跑起来,一会儿功夫,马车就消失了踪影。 等马车终于停下来的时候,江锦绣和修竹被分别关押在了不同的房间。 江锦绣被推坐在一张椅子上,接着,她的双手双脚,和椅子捆绑在了一起。 不久之后,有人把她蒙眼的黑布扯了去。 刺目的光亮,使得江锦绣不由自主地眯细了眼睛。 等眼睛适应了这光亮,江锦绣才匆匆打量着这间屋子,以及立在她面前的人。 屋子布置得很豪华,不管是家具还是装饰,都给人一种不差钱的感觉。 而立在江锦绣面前的这个人,则是大腹便便,一脸的横肉,那双小眼睛,仿佛陷在了一堆横肉里面。 江锦绣见过这个人,他便是曾经想买下梦源农庄的雷豹子。 当然,江锦绣回绝了他,不管他开出怎样的价钱。 ”江夫人,冒犯了。可是,不用这种方法,我是请不到你来我家的!”雷豹子挤出一脸的笑容,那双眼睛更小了,几乎成了一条缝,用裁纸刀割出来的缝。 “你以为你用这种方法把我绑了来,就可以得到我的梦源农庄?作梦!”江锦绣斜了那人一眼,根本看都不想到他。 雷豹子嘿嘿地笑着:“不不不,我并不是想强买你的梦源农庄,我有一个更好的想法。” 听着雷豹子象猫头鹰叫一样的笑声,江锦绣直起鸡皮疙瘩。 “什么想法?”江锦绣还是问了出来。 她当然想快些脱离这个雷豹子之手,因为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杨震还等着她去救援啊,她怎么可以耽搁时间? 雷豹子再次发出了那种猫头鹰似的笑声,他摸着自己的下巴颌,得意地瞅着江锦绣说:“如果,你嫁了给我,那么,咱们俩人的财产,就可以合二为一了。强强联手,从此,还有谁能敌得过咱们的,你说对不对?” 江锦绣仿佛在听天方夜谭,她瞪大了眼睛,哑然失笑:“你想得倒是挺美的!可是,我绝对不可能嫁给你!你就不要白日做梦了!” 雷豹子摇了摇头:“这绝不是什么白日做梦。你可以不答应我,但是,要是你一直固执己见,那么,你就只能在这儿被关到老死了!也许我哪天心情不好的时候,你还会送掉性命。” 他哼了一声:“不过,我还是要告诉你,不管你愿意不愿意,梦源农庄,都会落到我手里!” 第520章一线希望 “等生米煮成了熟饭,等你成为了我的女人,你觉得梦源农庄会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吗?我不想自己的女人太过辛苦,接手过来,难道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雷豹子一脸得意的看着江锦绣,不急不慌地说道。 他觉得自己真是聪明啊,简直是无本万利的好主意啊! 江锦绣死死盯着雷豹子那张脸,恨不能把他的眼睛给挖出来。 ”你的诡计是不会得逞的!如果你现在把我放了,我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如果你一意孤行的话,雷豹子,我告诉你,你将不得好死!“江锦绣的话掷地有声。 ”哈哈哈哈……“雷豹子狂笑了起来。 笑完了,他嘲讽地看着江锦绣说:”你还是收起你那些幻想吧!你以为我是随随便便在路上遇见你,然后突然起意把你捉来的吗?错!“ 雷豹子挥舞着他那只蒲扇般的大手,继续说下去:”你的梦源农庄内,有我安插下的人手,所以,你要外出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我的耳朵里。我特意和手下埋伏于此,就为了将你活捉。“ 他顿了一顿,两条黑蚕似的眉毛挑得老高:”还有,我知道你最在乎的人是谁?我敢说,这个你最在乎的人,应该也控制在了我的人手中。“ 江锦绣听到这儿,倏地变了脸色,她厉声说道:”你要是敢伤害我的儿子,我会让你全家死得一个都不剩!“ 雷豹子嗤之以鼻:”你以为你说两句狠话,我就怕了你?别忘了,你现在在我手上,你儿子也在我的人手上;识相的话,就乖乖嫁给我!我保证你和你儿子日子可以过得比以前还要好!“ 他歪着头端详着江锦绣:”要是你一定要同我作对,我头一个拿你儿子开刀,看看你这个做娘的心疼不心疼!“ 江锦绣上下牙齿咬得格格作响,眼睛里满是仇恨的光。 可是,一时之间她还真没有对付雷豹子这个无赖的好办法。 何况,她还得赶着进京城,为援救杨震尽心出力呢! 所以,硬碰硬是不行的! 她不但要保证杨优的安全;她也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想到这里,江锦绣低下了头,声音无力地说:”事情实在来得太突然了,你能容我仔细考虑考虑吗?“ 雷豹子听到江锦绣有服软的意思,笑得更欢了。 这个娘儿们,虽说是嫁过人,生过孩子的,可是,那脸,那身段,自己见过的俊俏黄花闺女多的是,没一个比得上她呐! 想象着把江锦绣压在身下,尽情驰骋的滋味,雷豹子只感到浑身血脉贲张。 他点着那颗硕大的头颅,慢悠悠地说道:”成啊,我原本就不想与你为仇的。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之后,不管你答应还是不答应,我都要霸王硬上弓了!而且我警告你,你要是想耍什么花招,你儿子的性命,我就无法保证了!“ 说完这番话,雷豹子转身离开了这间屋子。 他得赶紧去确认一下:江锦绣的那个小崽子,到底有没有捏在手里。 只有把这个小崽子牵到江锦绣面前,江锦绣才会最终下定嫁他的决心! 江锦绣不知道梦源农庄内,到底是哪个家伙出卖了她。 而杨优真的会有危险吗? 梦源农庄内,有她几年前就让严寒下足了本钱培养的死士,还有后面陆续收进来的勇士;这么多人,都保不住杨优? 江锦绣知道,她的马车夫逃出了雷豹子的包围。 现在,惟一的希望就是:马车夫可以回到梦源农庄,把自己的情况告知她的死士和勇士们,然后再把她营救出去。 想法固然不错,问题是:这些人根本不知她身在何处,又上哪里去搭救呢? 说句实话,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被关押在什么地方好吗? 她和修竹被捉来时,眼睛上都蒙着黑布,根本记不清路径和方位。 江锦绣心里那个急啊! 可是急并不能解决问题。 她能做的,惟有等。 她只有三天的时间。 三天之后,谁知道那个雷豹子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呢? 如果为了保全杨优,她真的要以付出自己的身体为代价吗? 这是江锦绣万分不情愿的。 但起码在这三天内,雷豹子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江锦绣人在他手上,不怕这个女人会插翅逃走。 马车夫虽然逃走,但他也负了伤。 伤在大腿处,鲜血直流,一动就是钻心的疼痛。 咬紧牙关逃出危险之地后,马车夫晕倒在树林里。 等他醒过来之后,掏出随身携带的金创药敷上,然后撕下衣袖草草包扎了一下伤口,折了一枝树枝作支撑,继续前行。 他必须快快赶回梦源农庄,找人营救江锦绣。 别看他表面上是个马车夫,实际上,他亦算得上是江锦绣的心腹;而且他是有权命令一小队死士的。 他没有选择大门和后门,而是专挑的偏门。 来到梦源农庄偏门处,机警的他远远便发现有几条黑影在活动,从衣着上便可以分辨,那些人并不是梦源农庄的人。 联想到江锦绣会在路上被劫持,马车夫没有硬闯,而是掉头向另一个方向行进。 只有内部的人才知道那个进入梦源农庄的门。 表面上看着,是一堵墙,掩映着绿色的枝叶虅蔓;但其实另有机关,可以打开一道只容一人经过的小门,进入到农庄。 马车夫就这样避开那些人的耳目,来到农庄,直接敲响了领导死士和勇士们头目的门。 门吱呀一声开了,容伯一见马车夫这付模样,心里就猜到了大半:”勇子,是不是夫人出事了?“ 被称作勇子的马车夫咬牙切齿地点了点头:”没错。夫人被一帮人偷袭,连同修竹都被捉走了,我好不容易才逃回来报信!对了,门外有一群鬼鬼祟祟的人在活动。“ 容伯又盘问了勇子一番,这才沉吟着说道:”对手早有准备,说明他们事先已经得知了夫人要外出的消息。可想而知,梦湖农庄有奸细!“ 勇子急忙道:”现在咱们怎么办?到哪里去救夫人呢?“ 容伯镇定地说:”我这就暗中把人集合起来。咱们先捉一个鬼影来审讯一番,说不定能得到一些内情。“ 第521章捉住内奸 容伯说干就干,一边安排勇子疗伤歇息,一边召集人手分工:有的去捉鬼影;有的去保护杨优;还有的,则在各扇大门守候。 这些人,功夫都在勇子之上,所以很快就捉了一个鬼鬼祟祟在梦源农庄不远处窥视的人进来。 容伯对这人一点没客气,捉住这人的手,一下子就用一枚尖椎给钉在了桌上。 那人疼得厉声惨叫,几乎没有晕过去。 容伯揪住他的头发,面无表情地问道:”谁派你来的?敢有半字虚言,我立刻把你的这只手剁下来!“ 那人吓得脸都变了形,老老实实招了供:”是,是雷豹子派我们来的!“ ”这么说来,我家夫人是在雷豹子手上啰?“容伯眯细了眼睛。 ”这个我不,不知道。我只是奉命,奉命来梦源山庄接人。“那人结结巴巴地回答着,额头上冷汗直淌。 ”接什么人?“容伯继续追问。 ”梦源农庄的小少爷……“ 容伯一皱眉:”内奸居然还准备拐带小少爷?“ 很显然,门外的鬼影依然在游荡,说明小少爷还不曾被偷走。 不多时有人押着杨优的乳母来报:”不好了,小少爷不见了,不曾在他房内。“ 乳母哭哭啼啼地说:”天黑了我带着小少爷回房,喂了奶之后,哄着他睡下了。我不过去了趟茅房,小少爷不晓得怎么就不见了!“ ” 服侍小少爷的丫环呢?“容伯知道,杨优不但有乳母,还有好几个丫环侍候着。 他的手下连忙回答:”那个当值的丫环霜儿同样也不见了。 容伯也有些急了:”小少爷肯定还在农庄内,得赶紧找到他!不然的话,真有可能被偷走的!“ 应该就是这个当值的丫环干的!容伯很快锁定目标。 容伯的手下到处搜查,都没有发现霜儿和杨优的踪迹。 不管哪扇门,容伯早就派了人严加看守,没人看到霜儿出现。 难道这个人女人化作苍蝇飞走了? 小少爷总没有那样的神通吧? 容伯深吸一口气,命令到:“再好好找找,一定能找到的!” 农庄里到处火把通明,照得四周跟白昼相似。 在这样情形下,霜儿想要隐身,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所有的仆人,仆妇,都帮着寻找,还是没有任何发现。 容伯无奈地抬头向天:如果他不能找出小少爷,有何面目去见夫人呢?又怎么能安心去营救夫人? 新人可能不知道,容伯可是清楚江锦绣的真正身份的。 小少爷,是大将军王的子嗣啊! 如果有朝一日大将军王找上门来,发现他的儿子没了,所有人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就这么无意识地一抬头,容伯看见了枝繁叶藏的树,他忽然就有了计较。 悄声吩咐下去,死士们和勇士们各自展开了行动。 不出容伯所料,果然在一棵极其粗大茂密的树桠间,找到了蜷缩其间的霜儿。 她的手上捧着一个大大的提盒。 发现她的人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忙不迭地跑来向容伯禀报。 容伯沉着脸说:“小少爷说不定就藏在那只提盒里头。伤了那个霜儿不打紧,要是连累了小少爷,那就是罪该万死!” 他决定亲自出马。 容伯有着绝佳的轻功,他身着黑衣软靴,一个旋身,一只脚底蹬在一棵树上,接着是另一只脚,容伯顿时腾空而起。 他的双手捉住了一根粗壮的枝桠,身轻如燕地一扑,便跳到了另一棵大树上。 运用这种方法,容伯象一只矫健的猴子,悄无声息地接近着霜儿藏身的那棵大树。 霜儿此时正大睁着双眼,全神贯注地打量着树下来来去去的身影。 她心里有些许紧张,也有一点点得意:这些笨蛋,自己近在咫尺,可他们就是看不见! 只要熬过这阵搜查,这些人没辙了,就会松懈。 只要他们一松懈,她就会用绑在树上长长的绳索,将手中的提盒甩出围墙之外。 小少爷反正喂了昏睡药,是绝不会中途哭闹的。 提盒脱了手,下一步她就可以顺着这长长的绳索逃之夭夭。 逃出去,就有好日子过了! 霜儿的唇边不由得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她的笑容还来不及退去,一阵劲风从背后袭来。 霜儿才要转头,手上的提盒已经被人夺了去。 她下意识地想要抢夺,背上已经被大力踢了一脚,她啊了一声,象断线的风筝似的,从高高的树上跌了下来。 与此同时,容伯紧紧握着提盒的把手,轻轻悄悄从树上一跃而下。 看着霜儿跌得半死,痛苦地扭动着身子在地上挣扎的样子,容伯不紧不慢地吩咐道:“把她绑上,关到黑牢房里去!” 其实他的心里,更担心提盒里的小少爷。 一行人匆匆回屋,打开提盒一看,小少爷躺在棉花围起来的提盒中,一动不动。 鼻息虽然在,但很显然,小少爷应该是被喂了昏睡药,才会一点知觉都没有。 容伯手下有这方面的行家里手,所以很快弄了解药来。 其实不喂解药也没事,不过是睡得时间长一些而已。 杨优喝下解药,蹬着腿哭了起来,他爱干净,每次尿尿了,总会这样。 边上的乳母连忙帮他换了干净的尿布,又喂他喝了一次奶,这才拍着哄着,让杨优再次进入熟睡中。 容伯派了好几个死士,专门守着杨优,生怕他再有什么差池。 而他自己呢,则不等天亮,就领着一众人马,去解救江锦绣去了。 雷豹子在这一带,算是个名人,臭名昭著的名。 早些年,雷豹子是个无恶不作的小混混。 凭着心狠手辣,黑吃黑,偷抢劫掠,不但聚集起了一大笔财富,也聚集了一帮子为他卖命的人。 有了钱有了人,雷豹子就不象之前那样无所顾忌了,表面上,他转行干正当营生。 实际呢,正当营生不过是个幌子,遮羞布,保护伞。 反正结果就是:雷豹子越来截止有钱,越来越有势,有钱能使鬼推磨嘛!就连当官的见了他,也要给他几分面子。 后来雷豹子看江锦绣的井盐赚钱,又想打梦源农庄的主意。 江锦绣当然没有让他得手。 于是有了现在的被绑架。 狡兔有三窟,雷豹子的窝,肯定不只三处。 容伯为了难,到底要上哪儿去解救江锦绣呢? 第522章发现冒充 被关押的江锦绣为杨优担心的同时,也一直在琢磨着逃走的方法。 这个可恶的雷豹子,为了避免她被人救走,居然将她关进了一座四面都是铁栏杆围成的笼子里。 江锦绣只得让丫环去叫把雷豹子找来,说自己有要事相告。 雷豹子乐呵呵地出现在江锦绣面前,他很有信心:江锦绣一定会答应他的提议。 因为,不但江锦绣落到了他的手中,就连江锦绣的儿子杨优,此时也在他的掌握之中了。 他安排在梦源农庄的内奸,已经顺利把杨优偷了出来,并且把孩子装在食盒中,用绑在树上的绳索,把这个食盒象荡秋千似的,荡出高高的围墙,被他的手下接住。 雷豹子的手下得到食盒中的杨优之后,快马加鞭,把杨优送到了雷豹子现在的住所。 手里有了杨优作为人质,雷豹子的心定了:这下子,看江锦绣还有什么办法拒绝自己! 如果她敢拒绝,那么,他要当着她的面,把这个孩子直接摔死! 雷豹子挺胸凸肚立在江锦绣面前,大大咧咧地问:“你想同我说什么?” “我想问一下,我的儿子现在是不是在你手中?”江锦绣一夜未眠,脸色略显示憔悴,但依然无损她的美貌。 雷豹子得意地点了点头:“没错儿!” 他拍了一下巴掌,立刻有人将一只食盒提到他面前,他打开食盒,伸手揪着那孩子背部的衣裳,把孩子提溜出来,高高举过头顶威胁地说:“如果你不答应嫁我,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他摔死?” 孩子面朝屋顶,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 江锦绣来不及细看,急急忙忙道:“不要,求你不要!” 雷豹子冷哼一声:“想要救他很容易,答应嫁给我就成!” 江锦绣咬了咬牙,绝然说道:“好,我答应你!” 雷豹子笑眯了眼睛:“当真?” “当真。”江锦绣面无表情地回答。 “不过,我有一个要求。”她又添了一句。 “说!”雷豹子压抑不住自己的喜悦,但双手仍然举着那孩子,一付我随时可以摔死他的模样。 江锦绣抿了一下嘴唇,声音不大,说出来的话却没有商量的余地:“婚礼尽快举行,洞房花烛夜之后,我要离开一段时间。当然,我的孩子会留在你这儿,免得你以为我会一去不返。” 雷豹子诧异地问:“你要去哪里?莫不是你准备搬救兵来对付我?” “这个不需要你管。我相信,你并不是爱上了我这个人,所以非娶不可吧?你不就是看上了我的梦源农庄,想霸占我的盐井吗?这些都可以给你,你还想怎样?” 江锦绣语带讽刺地看着雷豹子,一脸的不屑。 雷豹子冷笑:“如果我不同意呢?其实,你现在已经没资格同我谈条件了。” 江锦绣轻哼一声:“你别忘了,我手上的这枚戒指,内藏毒针,见血封喉。如果你不答应我的要求,我宁愿自尽,也不会让你得逞!” 雷豹子一手托着孩子,一手搁在孩子的脖颈上:“这么说,你宁愿看着你的儿子死在我手中,也不肯让步啰?” 他挪只捏着孩子脖颈的手开始用力,孩子先是哭得撕心裂肺,然后声音渐窒,手刨脚蹬起来。 “住手!我,我不走就是!”江锦绣眼中几乎滴出血来,却不得不喊出这句话。 “识相就好!”雷豹子松开了那只魔手,孩子胸膛急剧起伏着,半晌才哭出声来。 江锦绣瞪着雷豹子,觉得自己的心也被人狠狠捏了一把,疼痛不已。 “不想孩子死,就把你手中的戒指扔出来!”雷豹子大声命令江锦绣。 雷豹子的手,又往孩子的脖颈处捏去。 “别动他!”江锦绣说完这句话,立即把手上的戒指褪下,从铁栅栏的间隙中扔了出来。 “我喜欢听话的女人!”雷豹子咧开大嘴笑道。 “让我看一眼我儿子总成吧?”江锦绣声音里带着凄楚。“ 雷豹子粗暴地托着手中的孩子,凑近了铁栅栏。 一瞥之下,江锦绣大吃了一惊。 因为她发现:这个孩子并不是杨优啊!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心中诧异,脸上却是丝毫没有表现出来。 与此同时,她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 杨优没有落在雷豹子这个畜生手上,真是太好了! 可是,真正的杨优现在又怎样了呢? “把这个杂种抱走。”雷豹子转头吩咐仆人。 仆人抱着孩子轻手轻脚地消失了。 “既然是你迫不及待地想要嫁给我,我当然不便推托,是不是?就定下明天吧!今天可以好好准备一番,毕竟要大宴宾客嘛!”雷豹子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的江锦绣。 “那么,你准备今天还这样关押着你的新娘?明天我们就这样隔着铁栅栏拜堂成亲?”江锦绣嘲弄地看着雷豹子。 雷豹子搔了搔头发,好一会儿才说:“我可以放你出来。不过,你要是想耍花招,最好为你儿子考虑考虑。只要有一点不对劲,他立马就得死!” ”放心,为了我的儿子,我绝不会轻举妄动的。“江锦绣表现得很是柔顺。 ”只要你听话,懂事,你会数不尽的华衣美服、珠宝首饰和花销银子;就是你那杂种儿子,我也会待他如亲生一般。“雷豹子大手一挥,一付慷慨得不能再慷慨的嘴脸。 ”其实,我已经让仆妇们布置好了新房,要不,现在就领着你去瞧一瞧?“雷豹子色迷迷地瞅着江锦绣。 江锦绣当然不愿意象只野兽似的被人关在铁笼子里,所以她很快点了点头。 雷豹子吩咐下人打开铁笼的门,把江锦绣给放出来。 雷豹子亲自把江锦绣领到新房,面有得色地说:”你看布置得怎么样?所有的家具,摆设,我可都是花了大价钱的!“ 江锦绣漫不经心地回答:”不错。“ 雷豹子不怀好意地凑上前说:”哎,反正你也不是啥黄花大闺女,就别装害臊了。早一天睡,迟一天睡,有分别么?依我说啊,咱们俩个今晚就圆了房,岂不是好?“ ”心急可是喝不得热粥啊!“江锦绣冷冷应了一句。 雷豹子呵呵了两声,心里说:反正等天黑了,我摸到房里把你睡了,生米煮成熟饭,你还能怎么着呀? 第523章绝不手软 当江锦绣发现雷豹子手中的孩子,并非自己的儿子杨优之后,她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原位。 为什么雷豹子捉来的不是杨优,而是自己不认识的一个孩子呢? 从雷豹子的表现来看,他一点也没发现,他手中的孩子,是个冒牌货;而不是故意蒙骗自己! 江锦绣立刻猜到了真相:应该是马车夫顺利逃回梦源农庄,并且和一众属下努力的结果。 这样说来,这些属下不久之后,肯定会来营救自己的! 她没有猜错。 容伯因为不知道该到哪儿去营救江锦绣,才不得不找来一个未满周岁的孩子,来冒充杨优,利用绳索和食盒,把这个假杨优送到雷豹子潜伏在围墙外的狗腿子手中。 那几个狗腿子打开食盒匆匆看了一眼,只当自己达成了目的,高高兴兴,屁屁颠颠地带着孩子前去找雷豹子覆命。 正是暗中跟随着这几个狗腿子,容伯他们才能不费力气地就找到雷豹子的居所。 不然的话,比狡兔还多几窟的雷豹子,居所众多,挨个儿找,得浪费多少时间啊! 容伯晓得:自家女主人聪明伶俐,只要见着这个孩子,必定会揣摸出其中的奥秘。 只要她再坚持一下,自己就能带着人把她救出来! 当夜,雷豹子兴奋得睡不着,跟烙饼似的,在床上翻过来覆过去。 好不容易挨到夜深人静,估摸着江锦绣应该睡熟了,他这才轻轻悄悄地起身。 侍候的小厮也睡眼惺松地爬了起来,提着灯笼在前面照着亮,一路往江锦绣住的屋子走去。 雷豹子不怕江锦绣反抗,他多少也习过一些功夫,自问江锦绣不是他的对手。 再说了,江锦绣最在乎的儿子在他手里捏着呢,谅她不敢不从! 虽然明天就可以成亲洞房,但雷豹子就是觉得这样偷偷摸摸的来得刺激,来得够味! 小厮放下灯笼,用手中的薄刃把江锦绣的门闩给拔开了,然后极慢极慢地轻推。 雷豹子肥胖的身躯挤进门内,作了个手势,小厮照旧把门带上了。 雷豹子借着墙边的一枝红烛摇曳的光亮,慢慢腾腾往里屋走。 里屋没有门,只挂着一张帘子。 雷豹子掀帘而入,帐子低垂,能隐约看到被子鼓起一个人形。 他喜不自胜地大步上前,一把撩开帐子,来了个饿狗扑食,整个人直接就压在了被子上。 就雷豹子那个重量,被他压上去,一般的女人根本就动弹不得,更别提逃走了。 江锦绣被送到这间屋子来之前,雷豹子特地命人带她去沐浴更衣;所以,他可以保证,江锦绣身上没有武器,没有什么毒针。 只有这样,他才能放心不是? 隔着柔软的棉被,雷豹子嘿嘿笑着说:“美人儿,今儿个让你尝尝做我女人的滋味!” 没有回应,甚至身底下压着的人,连挣扎都没挣扎一下。 雷豹子这才觉出了不对劲,他把肥胖的身躯挪了一下,扯开棉被一看:娘的,棉被里面塞着两个枕头! “这臭娘儿们!”雷豹子咒道。 他不信,江锦绣没有翅膀还能飞走? 然而雷豹子还没来得及从床上爬下来,一阵风声直奔的他的后脑扑来。 雷豹子就势一个打滚,一柄锤子没有砸中他的脑袋,正砸在他左边肩膀上,登时就把他的骨头给砸折了。 雷豹子滚到床里,已经靠了墙,是藏没处藏,躲没处躲,刚要张嘴嚷叫,把手下召来,一个圆乎乎的东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进了他的嘴里,把他还未出口的声音又给堵回去了。 他正要不顾一切地翻下床来,却被一柄飞剑给钉死在了床板上。 那剑直穿过他的心脏,兀自有一截闪着刺眼的光。 雷豹子抽搐了半晌,终于一蹬腿,头一歪,嗝屁了! 江锦绣不知从哪里转出来,冷冷地看着雷豹子咽气。 “自寻死路!”她从牙缝里迸出了一句。 “夫人,咱们得赶紧离开。”容伯压低了声音说道。 “修竹呢?还有那个孩子呢?我不能不管他们!”江锦绣亦有蚊蝇般的声音提问。 她当然不可能扔下修竹;就是那个孩子,难道不是为了营救她,才会代替杨优来到这儿吗? 容伯连忙应道:“已经有兄弟们去解救她们了。夫人先撤。” 江锦绣瞥了容伯一眼,确认他不会骗自己,这才抬脚走出了房门。 此时的雷府,弥漫着一股极淡极清幽的香气。 江锦绣知道:这是容伯他们特制的迷魂香。 雷府一众人等吸入这个迷魂香之后,从床上爬起来,起码要等到明天中午了! 当然,江锦绣不打算就这样轻轻松松放过这些人去,所谓斩草要除根,这些跟着雷豹子,干了太多的坏事,留着他们,也不过是祸害百姓,强取豪夺! 所以,江锦绣让容伯放一把火,直接把这座雷府给烧个一干二净了事! 谷伯接令,二话不说,就让下人去办。 离开雷府的时候,大火已经烧得轰轰烈烈了。 暗红的火苗舔着火舌,一点一点把雷府吞噬。 走了好远,扭头还能看见天边红红的火光,以及腾腾的黑烟。 就这样,江锦绣,修竹和一众属下,带着那个孩子,又回到了梦源农庄。 看着安然无恙的杨优,江锦绣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化了,原来,她是这样爱这个孩子,爱逾自己的性命! 但是,她没有忘记自己要做的事情。 所以,只是抱了抱,亲了亲杨优之后,江锦绣开始重新布署下去。 她还得继续往京城进发,她必须去搭救杨震,因为她不想他死,也不想他遭遇不测! 杨震,毕竟是杨优的亲爹啊! 江锦绣略事休息,趁着天还没亮,就出发了。 这一次,她带了不少人一同入京,修竹,翠竹,竹叶和竹枝都跟在她身边。 马车夫换了功夫更为高强的武子。 其余的人手,则分散在自己前后左右,明里暗里地保护,务必要在进京的途中,保证她的人身安全。 至于雷豹子之死,会掀起什么样子的风浪,江锦绣就不管了。 反正,她前几天离开梦源山庄时,就让属下放出风声,说是要回老家一趟。 所以,雷府的火也好,雷豹子的死也好,肯定是与梦源农庄无关的! 第524章奸细 江锦绣上路的同时,也用飞鸽传书,寄出了一封极其重要的信。 这封信,如同杨震的信一样,是用暗语写的。 即使被人截获,也不怕内容被泄漏。 信传往边境黄金城,收信人是杨震在黄金城特训队的头目林山。 这支特训队,是杨震秘密召收,亲自训练的。 因为他不得不为自己留一条后路,在必要的时候,还有一支队伍可以为己所用。 既然父皇可以在他身边安插宇文欢这个最大的奸细,怎见得不会在军队中安插各种奸细呢? 特训队的事情,江锦绣是知道的,杨震对江锦绣再信任不过。 此时此刻,江锦绣觉得: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到了该用上特训队的时候了。 关押在皇宫地底杨震,经过一次试探之后,对朱国平算是稍稍放了点心。 但是,他保不准到了关键时刻,这个朱国平会不会反水。 杨震见识过兄弟相残,见识过父皇给自己投毒,见识过自己心爱的女人与别人陷害自己;而朱国平,不过是个与他没什么瓜葛的人! 所以,他还是必须小心行事。 不久之后,杨震又让朱国平送出一封暗语信。 朱国平还是转托他的拜把子兄弟余水根偷偷夹带出去的。 这封信里,杨震告诉了属下自己被关押的方位,以及皇宫中有条密道,由宫外哪儿进去,可以通到什么地方,简单地告诉了一遍。 此外,还嘱咐他们,绝不可轻举妄动;必须等待合适的时机。 于是,那些属下很听话的没有采取任何行动。 甘露宫中,丽妃看着恭恭敬敬跪在下面的朱国平,语调平淡地问:“杨震上钩了吗?” “大将军王应该是有几分相信奴才的。只是,经由奴才转手的两封信,奴才都看不懂里头到底写了些什么!”朱国平老老实实地回答。 “这恐怕只有他们自己人才看得明白。你不用管这些,只须做好你该做的事情就行了!” 朱国平不过是个太监而已,还指望他干什么大事呢?只要这个人把杨震哄骗住就行了。 至于那两封信,丽妃找专门的人破解过,只是并没有破解出来。 但是丽妃相信:不管信上写的是什么,杨震无非就是想逃出地牢。 他想逃出地牢,必定要安排外面的人来援救。 那些人只要敢动手,管教他们有来无回! 最主要的是,可以趁着混乱,以谋反的名义,直接杀死杨震。 这么一来,等老皇帝知道的时候,杨震已经死了。 人死不能复生。 何况杨震之所以会死,是因为他哪怕身陷地牢,也不忘谋反篡位。 所以,他应该死!死得好,死得妙! 一具死尸,从此后再不必惧怕,也不用担心他会抢夺自己儿子的皇位,多么完美! 丽妃想到这儿,唇边露出一抹令人不易察觉的微笑。 这个朱国平,确实曾经在杨震的母妃跟前当值过,而且确实受过杨震母妃的恩惠。 丽妃正是打听到了这一细节,才会收买朱国平,并且派出他来接近杨震的。 现在的丽妃,身边已经围绕了不少投靠她的朝臣,谋士和心腹。 有了这些人,自会帮丽妃出谋划策应该如何对付杨震,并且不打折扣地去执行。 所以,帮杨震送信的那个太监余福,他的一举一动,是丝毫逃不过那些监视者的眼睛的。 虽然余福自己也没见过收信的人是谁,但是,监视者不但监视余福,同时也在密切监视着前来取信的人。 于是,不管取信的人行动多少隐秘,又是多么擅长甩掉跟踪的敌人,在三次之后,仍然被监视者捉到了蛛丝马迹。 不过,监视者们并不急着行动,他们要放长线,钓大鱼。 就在这种情况下,江锦绣领着一队心腹,来到了京城。 首先,她们肯定要先找个不引人注目的落脚点,然后再慢慢展开行动。 江锦绣虽然不知道应该怎么和京城的暗线联络,但修竹是有谱的。 修竹和翠竹俩人挑热闹地儿到处逛了逛:然后,她们才按照上头交待过的地址,寻上门去。 到了地方,发现是个布店,里头不仅有各色布匹,绫罗绸缎更是花色繁多。 俩人进店,自有伙计热情招呼,俩人凭着各自头发上插着的一枚狼头簪子,顺利吸引到了掌柜的目光。 “看俩位姑娘品位不俗,不晓得这种料子,您们看不看得上眼呐?”掌柜的不紧不慢地说着,将修竹和翠竹引到一边,暗暗亮了亮手上的一块狼头玉佩。 修竹和翠竹对视了一眼,明白自己算是找对了地方。 “人生何处不相逢……”修竹看着掌柜的,压低了声音说。 掌柜的微微一笑答道:“相逢何必曾相识。” 原来,这俩句正是接头的暗语。 双方既是亮了标记,且接头暗语也对上了,也就打开了天窗说亮话。 “王妃已经到了京城。如今到底情况如何,可派人向王妃详细说明,才好决定下一步该怎样行动。”修竹假装一边挑着料子,一边不动声色地说。 掌柜的点了点头说:“我今儿个夜里便会把王妃到达的消息传出去,明儿夜里,一齐前去拜谒王妃。” 修竹嗯了一声:“我会回去禀报王妃的。” 掌柜的随即耐心极好地给修竹和翠竹介绍各色布料,修竹和翠竹选了几样,小伙计问清作什么用途,用尺子量定,再拿剪子剪了,叠好包了起来。 修竹付了银子,和翠竹说说笑笑离开了布店。 俩人很快回了住处,把经过一五一十地说给江锦绣听。 江锦绣神色凝重地说:“也不晓得杨震到底怎么样了?关了这么久,怕就怕有人动了杀机,那可就糟透了!” 动杀机的人,首先一个是老皇帝。 他既然能做出囚禁杨震的举动,指不定有朝一日就有可能杀掉杨震。 这话,江锦绣在见到布店掌柜,和几个杨震布置在京城的几个头目时,也说起过。 大家把自己所知的情况,竹筒倒豆子般地都禀报了一遍。 江锦绣直到这时候才知道:原来老皇帝竟然想立他的小儿子为储君,嫌杨震挡了这个小儿子的路,又怕杨震不甘心谋反,所以才会把他诱到京城来,然后使用卑劣的手段,捉住杨震,直接关入皇宫的地牢之中! 第525章难题 江锦绣征求各位头目的意见:“你们觉得应该怎么做,才能救出王爷?” 布店老板说:“王爷的意思是,不能轻举妄动,须得等待合适的时机。” “还等?这都快一年过去了,王爷已经被关押在皇宫的地牢里快一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神情激动地反驳。 另一个仙风道骨般的老者立起身,一边抚着长须一边开口说道:“其实,王爷已经给出了两个信息,其一,宫外有通往宫内的密道;其二,王爷被关押在雍和宫的地下监牢里。所以……” 他卖了个关子,没有继续往下说。 “所以怎样?”江锦绣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我们可以派人去密道探上一探,看看有没有可能,把密道与雍和宫连接起来。”仙风道骨的老者直接了当地说。 江锦绣点点头:“是的。如果能将密道通往雍和宫,那么,就可以不用强攻,而隐秘地把王爷给营救出来。” 虽然边境的特训队正在快马加鞭地赶往京城,但就算能够依靠他们,进攻皇宫也绝对要付出无数血的代价,而且还不见得一定能成功。 如果有更好的方法,江锦绣当然不愿意采用这种硬碰硬的法子。 其他的头目也表示支持:“先派出十名精兵,再加上擅长挖掘地道的匠人,一同前往勘察。” 仙风道骨的老者说:“我这边有本领高强的匠人,挖掘地道是他的拿手好戏。” 江锦绣立刻拍板说:“既然这样,那就加紧时间行动。只怕天有不测风云。” 她甚至有些后悔:当初如果不那么仓促地离开杨震,也许他就能躲过这一劫呢? 就算杨震被老皇帝诓入皇宫关押,至少也不用等到快一年时间了,她才刚刚知晓! 某种程度上来说,真的是她负了杨震! 只是,谁让杨震说那种话来伤她的心的? 长相知,不相疑。那才应该是她爱的杨震啊! 一瞬间,又勾起了江锦绣的怨恨。 她轻轻咬了咬下唇,决定先还是把这些恩怨抛到脑后。 毕竟救出杨震来得更为重要。 不管怎么说:杨震是她的丈夫,是她儿子的父亲! 第二天,几位头目共同选出来的十名精兵,便和那位本领高强的匠人一起踏上了勘察之路。 直等了三天三夜,这班人才回来覆命。 江锦绣等得焦急万分,但表面上还是装得镇静如斯。 那位匠人把情况一一如实禀报:“小的把密道都走了一遍,从方位上来说,离雍和宫确实有一段不小的距离。而雍和宫因为已经建有地下室,所以要连通的话,其实是很容易被人发现的。” 江锦绣有些紧张地问:“那要怎样才可以解决这个问题呢?” 匠人显然思考过这个问题,因此很快答道:“只有深挖。如果能让这条新挖的地道,顶部直接通往关押王爷的那间密室,就是最妙不过的了。” 江锦绣按照匠人的构思想象了一下: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再往上挖,就等于杨震有朝一日突然发现自己脚下多了一个洞;而他则可以人不知、鬼不觉地顺着这个洞溜下来。 只要杨震能顺着这个洞溜下来,那就表示他很快即可以逃出皇宫。 从此后,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你有把握将地道挖到关押王爷的密室之下吗在?”不单是江锦绣,其他的头目们,也不约而同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那个匠人老老实实地,不加思索地摇了摇头:“小的没办法算计得这样精确。” 江锦绣知道:如果不能计算得这样精确的话,万一挖到了别的地方,再被人发现了,他们就不可能会有第二次机会了。 最严重的后果就是:杨震被转移到别的地方去,并且被镣铐固定;或者直接被处死…… 江锦绣光是这么一想,已经觉得不寒而栗。 还有,在挖掘地道的过程,是不可能一点声响都没有的。要是挖掘的声音,被上头的人听到怎么办? 再者,挖掘地道时,忽然产生坍塌,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啊! 这要是挖着挖着,忽然上头坍塌下来,那还能怎样掩饰? 这些挖掘的人,要不就是性命不保;要不就是落入到敌人手里。 谁能保证这些人一定会守口如瓶,宁愿被折腾死,也绝不交待出让他们做这件事情的人? 不由自主地揉着额头,江锦绣一个头有两个大。 “请你尽量做到精确好吗?”半晌,江锦绣抬起头,认真地看着那个匠人。 匠人十分为难:“小的学艺不精,就算使出浑身解数,怕也是无能为力啊!” 毕竟是在地下,而且人又没有隔空视物的本领,仅靠预测,怎么可能做到精确呢? “不过,小人的师傅,也许能达到王妃的要求!” 在江锦绣几乎绝望的时候,匠人小心翼翼地说出一句话。 江锦绣的眼睛霎那间便亮了起来:“真的吗?那么,要怎么做,才能请动你师傅出山呢?” “小人年已五十,小人的师傅,已经七十多了。他老人家早就不干这一行,在家享清福呢!所以,师傅恐怕不肯出山。”匠人说。 活到这把年纪,很不容易了!有家有业的,当然可以享清福,含饴弄孙了。 何况干这件事情,还有丢掉性命的危险,谁又愿意老了老了,还遭横死呢? 匠人没说:其实他的这位师傅,年青的时候,可是干过盗墓营生的。 江锦绣无言以对。 要她就此放弃,肯定是不甘心的。 过了好一会子,江锦绣这才略带疲惫地说:“我会去好好乞求你的师傅,乞求他老人家出手相助。” 匠人迟疑了一下,这才点头道:“小的愿意领着王妃去找我师傅。” 就这样,江锦绣见到了匠人那位皮肤黝黑,满面皱纹,却精神矍铄的师傅。 江锦绣一开始只说请求他帮助挖一段地道,老人一口回绝说:“我老了,多年不干,技术已经生疏,肯定还不如我的徒弟呢!” 江锦绣苦苦哀求,说是愿意以万贯家财为酬谢,务必请老师傅出山。 老人那双看透一切的眼睛眯了一眯说:“万贯家财有什么用?有命拿,没命享,我要来做什么?就算我已经拥有的,那也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啊!” 江锦绣说:”只要您肯答应,无论您要我做什么事,我都可以想方设法帮您办到!“ 第526章婚约 老人看向江锦绣的目光中,突然迸射出一缕精光,旋即恢复了正常,只淡淡问了一句:“你说的话可当真?” 江锦绣郑重其事地点点头:“当真。“ ”不后悔?“ 江锦绣毫不迟疑地答道:”不后悔。“ 只要能救出杨震,别的又有什么是不可舍弃的呢? ”你有儿子吗?“老人继续问道。 ”有。“江锦绣简短回答。 ”多大了?“ ”一周岁了。“ ”很好。我有个孙女儿,才刚满七个月。若是你同意定下婚约,让你的儿子成年之后,即娶我孙女儿为正妻,我便答应你出山。“老人说着话,两只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江锦绣看着。 立刻有人表示反对:”不可。两者身份太过悬殊,小王子……“ 那人虽然硬生生将话压了下去,但大家都听得懂他的意思。 要知道,杨震如果被救出来,他将来的地位是不可限量的。 而江锦绣是名正言顺的王妃,她的儿子,当然是小王子。 很多人其实并不知道杨震与江锦绣闹矛盾的细节,而杨震也不曾在大众广众之下置疑过杨优的来历,所以,大家还是把杨优当成杨震的儿子看待。 布店老板也压低了声音对江锦绣说:”王妃,此人是盗墓贼出身。“ 江锦绣瞥了他一眼,再将目光扫向众人说:”身份悬殊有什么要紧?出身又算得了什么?想当初,我也不过一介山沟沟里的农女。不是照样当成了王妃?“ 众人无言以对,羞愧低头。 江锦绣看向老人,果断说道:”我同意。“ 老人沉默片刻,这才开口说:”你若同意,可留下信物,作为定婚凭证。“ 江锦绣毫不犹豫脱下手腕上的戴着的一只翡翠手镯,递到老人手里:”这只手镯乃翡翠制成,不含一点杂质,内里刻着柳叶图案,为的是记住我曾经出身的杨柳村,以此作为定亲信物吧!“ 老人微微一笑收下,再将一枚玉佩奉上:”这枚玉佩,曾是统治四国的威皇所有,小老儿愿拿出作定亲信物。“ 众人都吃了一惊:随手就可以拿出曾经统治四国的威皇佩戴过的玉佩,那身家真是不可估算啊! 不过也有人心里想:吹牛吧?谁晓得这玉佩是真是假?随便拿出一块玉佩就冒充威皇的东西,欺负咱们没法子辨认呗! 仙风道骨的老者年纪虽大,眼力却好,他一瞥之下,惊讶地说道:”这玉佩便是极为有名的血玉啊!史书确有记载,威皇便拥有这么一块雕刻成龙形的血玉玉佩。“ 江锦绣接过血玉龙形玉佩,表情严肃地说:”我虽然不是君子,却也言出必行;希望老师傅你也是这样。“ 老人点点头:”明天我便随你们出发。“ 江锦绣悬着的心,暂时算是回归了原位。 有了老人的加盟,地道的连通,似乎有了某种保证。 挖掘工作,加快了速度。 丽妃的人则加紧了对可疑之人的监视和跟踪。 可惜的是:敌人太狡猾,以正当的生意掩饰着他的日常行为,看上去并没有可疑之处。 如果不是明确知道这人曾经从树洞取出过密信,并且往树洞里放过银票,监视的人还真以为自己弄错了呢! 因为儿子迟迟没有被立为太子,丽妃心急如焚。 她总觉得这事儿一天不定下来,那个杨震迟早会有翻盘的一天在。 当然,如果杨震突然死了,那她就不用害怕什么了! 丽妃不想再等了。 要是没有合适的机会,那么,她为什么不自己创造出机会来呢? 首先,丽妃让手下人先把那个露出马脚的人捉起来,严加拷问,希望从他嘴里得到杨震的下一步行动计划。 只有知晓了杨震的下一步计划,她才可以一网打尽,免得这些人还有什么痴心妄想,或者为杨震报仇什么的! 就算这人不知杨震的下步行动计划,最起码也能供出一串和他有联系的同伙吧? 此外,她吩咐朱国平在某个时机,照她的命令行事。 说起来,朱国平不过是个引子。 就象爆竹的火线,点燃之后,烧完引线,爆竹就该炸了。 呯的一声巨响,灰飞烟灰,满地红屑。 所以,杨震会死,而朱国平,自然也活不了! 京城潜伏人员好几个被捉,这个消息很快就被禀报到了江锦绣这儿。 江锦绣眉头紧蹙:这几个人的被捕,说明杨震暗中与外界联络的秘密败露了。 他会不会因此而有危险呢? 与此同时,也预示着和这几个人有联系的一些同伴,都有了被捉的可能性。 因为没人敢保证,这几个人会是铁骨钲钲,宁愿死也不出卖同伴的人。 江锦绣第一时间,便是命人保护这些同伴赶紧离开京城,躲到安全地带。 而且也没人知道,暴露了的这几个人,平时与同伴来往的时候,那些同伴有没有被发现。 好在,这几个人都是单线联系,不至于牵连到太多的人。 江锦绣有不好的预感。 她甚至做噩梦,梦到杨震被一柄锋利的匕首杀死,那柄匕首刺入他的胸膛,只余一截匕首柄。 但是她没法子采取行动,地道尚未挖通。 匠人的师傅实言相告:离雍和宫地底不远了。 但正因为不远了,所以更要加倍小心行事。 他们十分刻意地轻手轻脚行事,生怕发出的声响,会惊动到雍和宫地牢的巡视者。 这么一来,地道的挖掘工程,自然是慢了下来。 而丽妃那边,则在紧锣密鼓地行动着。 捉到的人,全部进行了花样繁多,惨无人道的严刑逼供。 甚至有一个,在行刑的时候,突然猝死。 但令丽妃气恼的是:没有一个人招供。 他们忍受着手指甲被钳落,骨折,割耳朵,烧烙等各种各样的折磨和痛苦,一个个跟哑巴似的,什么都不说。 无论丽妃的手下以金钱,官职,美女作诱饵,都没能从他们嘴里掏出一个字关于杨震的信息。 最后丽妃没辙,只好命人挖了一个坑,把这几个还没死的人都扔进坑里,威胁他们说:如果还不招供的话,就把他们活活烧死! 这几个人终于有一个开了口。 他说:”烧吧!十八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 然后,他们的身体就被浇上了油,一支火把扔了下去,烈焰腾空而起。 很快,火焰便吞噬了他们几个人的身体。 第527章又一个毒妇 最终没有任何收获的丽妃冷笑连连:”很好!这些人不是什么都不招认吗?以为什么都不招认,本宫就拿那个杨震没法子了?哼!“ 为了给年幼的儿子上位扫清障碍,为了让儿子可以顺利成为太子,她是不惜一切代价的。 要知道,老皇帝现在看着没事,其实早就如风中残烛一般。 谁晓得他这微弱的烛火,什么时候会扑嗤一声熄灭掉呢? 所以,除掉杨震,已经被丽妃当作头等大事。 现在,她只是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自从杨震被老皇帝以病重为由骗入京城关押之后,丽妃的哥哥蒋勤便出任了边境主帅。 这个蒋勤,也是个野心勃勃之辈。 他有家世,自幼习武,长大后一举得中武状元,然后从戎。 依靠家族的关系,一路升官。 但他并不满足于只当一名武将,他想要的是权力,能在朝廷叱咤风云的权力。 于是,他将天姿国色的妹妹蒋钰,献给了可以当她爷爷的老皇帝。 蒋钰一开始是有抵触情绪的。 哪个少女不善怀春?她心目中的如意郎君,绝对不可能是老皇帝这种年纪一大把,要颜值没颜值,要身材没身材,既无趣又高高在上的形象。 再说了,一进了宫,那和关进了牢笼里有什么区别呢? 她还能趁着夜深人静,从窗户里溜出去,和心爱的情郎约会吗? 她还能扮作男装,跑到市井热闹之处游玩,大快朵颐吗? 所以,蒋钰不肯进宫伴驾。 蒋勤打定了主意,又哪里容得蒋钰不肯呢? 他先是捉了蒋钰心爱的情郎相威胁,如果蒋钰不服从自己,那么三天之后,她的情郎就没命了! 蒋钰爱她的情郎,她当然也清楚:自己是不可能嫁给那个男子的。 那人不过是个穷秀才,自己嫁给他,家人肯定不会答应的。 就是真嫁了他,自己愿意过那吃糠咽菜,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吗? 若是他有发达的一天,只怕自己早就熬成了黄脸婆一个,等待她的,不是被抛弃,就是被嫌弃! 她不想要这样的结局。 她也捱不了苦。 就在这个时候,蒋钰发觉自己似乎有怀孕的可能性。 不管是不是真的,她都不能再耽搁了。 于是,蒋钰答应了哥哥的要求:进宫伺候老皇帝。 然而,就算蒋钰答应了蒋勤,那位穷秀才仍然没有保住性命。 蒋勤知道穷秀才和妹妹的纠葛,他怎么可能让穷秀才活着呢? 万一漏出什么风声,欺君的罪名,他担待不起啊!那可是要灭族的! 不光穷秀才,就是蒋钰的贴身丫环,也都被他处理干净了。 惟有死人,嘴才是最严实的,绝不可能泄露出一丝一毫。 就这样,蒋钰进了宫。 凭着天姿国色,活泼机灵,再加上擅于揣摩人心,蒋钰很快得到了老皇帝的宠爱,一下子便被封为丽嫔。 不久之后,丽嫔就羞答答地告诉老皇帝,她有喜了。 老皇帝先是惊讶,丽嫔含羞带怯地瞟了他一眼说:“万岁爷这般龙精虎猛的,所以臣妾才这么快就……” 老皇帝接着笑得合不拢嘴:”好好好,朕又要添丁了!“ 而另一位新晋嫔妃恰巧也怀了身孕,于是,丽嫔有喜也就名正言顺。 当时,还有一位懿贵人,也很得老皇帝的欢心,丽嫔非常妒忌她,便生出了一个一箭双雕的毒计。 因为丽嫔十分清楚:自己还未入宫时,便有了身孕。 虽然那时候还不十分确定,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她肚里的孩子,是那个穷秀才的无疑了。 既然未入宫便有孕在身,那么,孩子降生的时辰,当然和她告诉老皇帝有喜的日子对不上。 也就是说:孩子肯定会提早出生的。 为了堵住众人嘴,不至于有什么流言蜚语;也为了除掉懿贵人,丽嫔开始了谋划筹备。 她先是讨好懿贵人,装作和懿嫔一见如故,十分要好的样子;甚至不惜为了帮助懿贵人得罪另一位嫔妃。 由于懿贵人出身不够高贵,那位自认为辗压她的全贵人便不时地欺负她,处处针对。 丽嫔挺身而出,训斥了那位全贵人。 懿贵人分外感激,亲自致谢说:”丽嫔这样帮我,我真是无以回报啊!“ ”这算什么呢?我一见你啊,心里不知怎么,就喜欢得不得了,这也算是缘份吧!“她说。 丽嫔先是把自己喜欢的,十分精美的饰品,衣物,不断地送给懿嫔;然后又和懿嫔无话不说,巴心巴肝地对她好,搞得懿贵人感动得不得了,恨不能做牛做马来回报她才好。 就在丽嫔肚子越来越大,即将临盆的时候,有一天懿贵人来探望丽嫔,俩人在院子里闲聊,丽嫔不喜欢边上有宫女伺候,于是都屏退了。 不知怎么,突然就发生了懿贵人猛地将丽嫔推倒在地的怪事。 丽嫔大声呼救:”好痛,救命啊!求你不要踢我的肚子……“ 宫女们闻声而至,捉住了边上一脸惊恐的懿贵人。 丽嫔倒在地上,伤心地看着懿贵人,声泪俱下地问:”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做?我待你如同亲姐妹一般,你却如此狠毒!我,我真是瞎了眼啊……“ 她声音哽噎到再也说不下去,以手掩面,呜咽不止。 懿贵人先是呆若木鸡,然后大声分辨:”我没有!我根本没有推她跌倒,我也不曾用脚踹丽嫔的肚子,我什么都没有做!“ 但是,没有人管她说什么,很快就有太监将她扭送至了内务府,并禀报了老皇帝。 后来丽嫔就早产了,好在生下了一个健康的男婴。 老皇帝老来得子,自然是高兴的,但从此不待见懿贵人,将她直接掳去封号,打入了冷宫。 丽嫔还在老皇帝跟前为懿贵人求情来着:”万岁爷,许是懿贵人突然得了失心疯,才会做出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情来!平日里,她与臣妾可是再要好不过的!“ 老皇帝爱怜地摸了摸丽嫔的脸:”你啊,还是太过纯真良善了!要晓得,有的人见你怀了身孕,生怕你生了皇子,便抢去了她的宠爱;所以,才会不顾一切做出那等丧心病狂的事情!“ 丽嫔满脸的惆怅:”人心怎可以这样坏?我一向视她如姐妹,我的儿子,也就同她的儿子一样啊!“ 第528章曾有一段情 没有了懿贵人,从此便是丽嫔最得老皇帝宠爱了。 加上她生了个儿子,很快就从丽嫔变成了丽妃。 可是,她并没有因此而满足。 一个妃子算什么?她还想母仪天下呢! 她还想凭借着这个儿子,将来垂帘听政,并掌握政权呢! 毕竟老皇帝年纪渐老,谁晓得还有几年好活? 这个时候,杨震就成了丽妃最大的绊脚石。 面对这块大绊脚石,丽妃可没有知难而退。 她也知道心急喝不得热粥的道理,所以,她必须等待。 她的儿子一天天长大,聪明可爱俊秀,深得老皇帝欢心。 丽妃越发有了信心。 她不断在老皇帝的耳边吹枕头风,再加上她哥哥蒋勤在外拉拢收买大臣,很快,聚集在她周围的心腹越来越多,也就表示杨震的敌对势力在逐渐增加。 发展到最后,就是老皇帝答应丽妃,立小儿子为太子。 小儿子要当太子之前,老皇帝先得把杨震这个哥哥剪除掉,以免妨碍小儿子的路。 一切如愿以偿:杨震被骗回京城,然后一壶加了料的接风酒,把杨震放倒。 醒来之后,杨震发现自己被关进了地牢之中。 没有人会在被自己的亲爹欺骗和陷害之后,还能保持镇静和淡定。 好在,杨震很快接受了事实。 事实已经这样了,哭泣,痛苦,又有什么用呢? 还不如面对现实,再想办法自救。 丽妃当然也怕杨震逃脱,也正因为这样,她才会费尽心思收买朱国平,一步一步诱杨震跌入自己挖好的巨坑中。 目的? 自然是置杨震于死地,再无翻身的可能。 只有杨震死了,她才能放下心来,她儿子才没有了后顾之忧! 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向着杨震兜头兜脑罩下来,务必要将杨震网住,再直接弄死! 丽妃这样想的时候,嘴角不由自主地勾了起来,露出一个骄矜的笑容。 与此同时,丽妃的心底却涌起了一种无法克制的冲动:她想去看看杨震。 看看这个昔日犹如天之骄子,高高在上的男人,如今到底落魄成了什么鬼模样? 她还记得自己当年云英未嫁时,参加皇家御宴,象个傻妞儿一样,偷偷凝视着杨震,既不舍得把眼光从他身上移开,又害怕被人窥见的矛盾心情。 他真是帅啊!剑眉凛凛,双眸似星;挺直的鼻梁,嘴唇棱角分明;就连那付似笑非笑的模样,都如此地吸引人…… 可是,他连眼角都没有扫过她一眼,尽管很多人夸赞她国色天姿。 那个时候的杨震,眼睛里只有宇文欢一个人;除了宇文欢,他谁也看不见。 丽妃那个时候真是妒忌宇文欢啊! 可是,那种妒忌只能深埋心底,隐忍不发,面上装着若无其事。 回到家中,她失落,她冲着下人大发脾气,却仍然不能消除她心中深深的挫败感。 后来,她在偷偷溜出去游玩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年青男子,面貌竟然与杨震有五六分相似,尽管他缺乏杨震的英气和风姿。 就为了这五六分相似,她不惜放下身段,主动制造机会与其相识。 穷秀才突然得到贵女的青睐,而且这贵女还长得娇媚如水,艳丽如花,他怎么可能抗拒得了? 两人倒是卿卿我我,恩恩爱爱了一段时间。 其实她抱着他的时候,都幻想着自己是和杨震在一起。 然而,她还是得不到杨震。 这份爱而不得,长久下来,竟发酵成了一份恨意。 和穷秀才终究是没办法走到一起去的,甚至,穷秀才还搭上了他的性命。 丽妃进宫之后,才知道穷秀才已经惨死的消息。 她知道这是她哥哥蒋勤干的。 但她能怎样? 杀了亲哥哥为穷秀才报仇? 那肯定是不现实的。 在宫里的她,需要仰仗这个哥哥的地方多着呢! 毕竟她只是个妇人身,又常居深宫,好多事情,不是这个哥哥出面,她哪里办得来? 再说了,她其实爱那个穷秀才,并没有那样深! 死了也就死了吧,至少,她还为他生下了一个儿子。 即使所有人都认为这个孩子是老皇帝的种,惟有她清楚,这个孩子其实是穷秀才的骨血。 现在回到杨震身上。 这个男人,如今成了阶下囚,不晓得见着她时,还会不会露出那种不可一世的神情? 丽妃迫不及待地想见杨震。 尽管身为老皇帝的宠妃,丽妃想做什么,却也并不是可以随心所欲的。 尤其杨震还是个英俊年青的男子,若是引动了老皇帝的醋意,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所以,丽妃要瞒着老皇帝行动在。 这自然需要时间来安排。 三天之后,趁着老皇帝上朝的时候,丽妃披着一袭黑底绣金的斗篷,出现在了杨震的牢房外头。 看守事先得到吩咐,早已经将杨震用绳索固定在了柱子。 他除了头部可以自由转动,双手双脚全部被紧紧地捆绑住了,怕的就是他突然袭击丽妃,再拿丽妃作为人质相要挟,那可就不妙了! 丽妃蛾眉轻皱,款款进入牢房内。 看守不用丽妃开口,已经自动消失,并把牢房门给带上了。 杨震从丽妃的装束上,已经认出了这个女人是谁,他是见过丽妃的;只是,他猜不出这个女人的来意。 他拿眼睛静静地看着丽妃,一声不出。 丽妃同样也静静看着杨震,这个男人,是她曾经无数次奢望过的,无数次想念过的,也是无数次入过她的梦的。 一直关在地牢里,他原先健康的肤色,此时略显苍白;他的脸颊,也有些瘦削;他的衣裳有些褴褛,他的头发也有些凌乱; 可是,这一切仍是无损于他的英俊。 他的那双眸子啊,依然如晨星一般亮;他依然好看得令人心悸;甚至更添了一种吸引人的韵味。 丽妃觉得自己仍然是那个偷偷痴痴凝视他的少女,她能感觉到光阴嗖嗖从她的身边掠过,然后突然就快进到了此时此刻。 一个想法蓦地掠过:如果她嫁了杨震,会怎样? 随即她冷笑:世上哪有什么如果?她面前的杨震,可是威胁到她儿子登上皇位的最大敌人呢! 既是敌人,必欲除之而后快! 虽然丽妃的内心戏很多,但她表面却是克制压抑的。 所以,杨震看见的,只是丽妃一直盯着他看了又看,眼神复杂。 这个女人,怕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吧?杨震心想。 他不想说话,且听这个女人怎么开口。 第529章死期将至 丽妃看了杨震半晌,终于开口说:“你死期将至,有什么话想说的吗?” 杨震眸色深沉地盯着丽妃问:“我何罪之有,为什么要关押我,置我于死地?” 丽妃挑了挑眉,似乎诧异杨震会问出这样的话来,她理所当然地回答:”你觉得自己没有罪?真是笑话!你犯有叛国通敌罪,谋反罪,罪该万死,你居然说自己没罪?“ 杨震冷笑连连:“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怎么叛国通敌了,从哪里看出来我谋反了?证据呢?总不能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给我捏造出几个罪名,然后处死我吧?” “证据?证据当然有。不然的话,你父皇又怎么可能把你关在地牢里呢?之所以迟迟没有审讯宣判,不过是不想让外界民众看笑话而已!自己的儿子居然联合外人,妄图推翻老子的统治,传出去总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丽妃无中生有地编造道。 “你胡说!举头三尺有神明,你们残害我的目的,不过是嫌我挡了你儿子登上太子之位的路罢了!却胡乱捏造什么叛国通敌,谋反等等罪名!我用得着谋反?当初只要我愿意,整个东昊国都是我的天下,我需要等到现在才来谋反?” 杨震大义凛然的话,让丽妃嗤之以鼻:“人是会变的,你也不例外。想当初,你和宇文欢青梅竹马,情深深,意绵绵;如今又怎样?” 她用嘲弄的眼神看着杨震,继续说道:“你不会不知道,宇文欢其实是万岁爷安插在你身边的一枚棋子吧?正是这个女人,向万岁爷举报你里通外国,秘密篡国的阴谋。证据她当然有搜集到手,也呈报给万岁爷了。” 丽妃绕着杨震走了几步,不紧不慢地说:“我不说其实你也清楚,否则,你为什么离开边境之前,要把宇文欢弄死呢?不就是怕她成为呈堂证供吗?可是你错了,宇文欢就算死了,你的阴谋也是纸包不住火的!” 杨震咬了咬牙说:“这一切,不正应该是你们的阴谋吗?诬陷我谋反,害死我,你儿子才能上位,你们才能谋得利益,就少在我面前装模作样了!” 被杨震揭破真相,丽妃并没有心虚和尴尬,相反,她饶有兴趣地看着杨震说:“你的王后,叫什么来着?倒真是个聪明人!如果她不是及早扔下你跑了,也许此刻和你关在一起的,就少不了她啦!” 杨震冷哼一声:“你们到底在我身边安插了多少奸细啊?我还有什么事情是你们不知道的?” 丽妃提起江锦绣,让他的心顿时提了起来。 与江锦绣分离,算来巳有一年,也不晓得她现在到底过得如何? 还有那个孩子…… 他是真的没法确定,那个孩子是不是自己的骨血。 如果象江锦绣说的那样,这个孩子真是自己的种,那么,他还有机会去赎罪吗? 不过从丽妃的话语里分析:江锦绣以及孩子,应该没有落在这帮人手里。想必她是安全的吧? 丽妃不答,只笑盈盈地说道:“你的末日,很快就要来临了。所以趁着这三天,该吃的吃,该喝的喝,要有什么未了之事,不妨现在告诉我,也许我心情好可以帮你一把。” 杨震面无表情地说:“我只想告诉你,害人终害己,天道好还。” “这个世上,是没有什么天道的。难道你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吗?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宁愿当祸害,可以活得久一点,也不要当好人啊!因为好人死得早!” 说完这句话,丽妃哈哈大笑着,转身走出了牢房。 在她身后,铁门立刻呯的一声关上了,并且落下了极大的锁头。 丽妃虽然走了,但她说过的话,却久久回荡在杨震耳边。 看来,这帮人终于要对我下毒手了。杨震心想。 从丽妃独自前来的架式看,也许这一次下毒手,是没有经过父皇允诺的。 当然,只要自己死了,以丽妃为首的这帮人,总能找到官冕堂皇的理由,向父皇呈报自己的死因。 人既然已经死了,父皇还有什么好说? 反正,父皇早已经不在乎自己这个儿子了! 杨震当然不打算就这样坐以待毙。 现在,就算他不完全信任朱国平,也不得不依靠朱国平了。 他再次让朱国平传了一封密信出宫。 因为他并不知道朱国平就是丽妃的人;而自己安插在京城的几个属下,已经被丽妃派人捕捉,由于不肯招供而被烧成了灰。 朱国平拿到密信,第一时间就跑去交给了丽妃。 丽妃笑靥如花,一转身便将密信在摇曳的蜡火上引燃,眼看着它快要烧到手指头了,这才扔在了地上。 “他还妄想着有人来救他是吗?作梦去吧!”丽妃满面得意地说道。 她忍不住想再去见杨震一面,亲自告诉他:朱国平其实是自己安插在他身边的,他祈望救命的密信,不但落在了自己手里,还被她烧毁了! 相信杨震的脸上的表情一定很耐人寻味吧? 看着一个人充满了希望,然后再残忍地扼杀他的希望,是一件多么有趣,多么令人振奋的事情啊! 不过,丽妃终究还是没有成行。 以她现在的身份,还是谨言慎行来得比较好。 一天之中,如果她两次跑去见杨震的消息,传到了老皇帝耳朵里,怕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呢! 丽妃强自按捺下了自己的冲动,但即使睡梦中,她还是笑出了声。 因为她梦到杨震终于死了,还是被她亲自用剑刺中心脏而死。 虽然是梦中,但亲自动手杀人的感觉,还是让她有些颤栗和不安。 但令人奇怪的是,被刺中心脏的杨震,鲜血不断涌出,他一手捂住胸口的位置,忽然用深情至极的眼神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这世上,我最爱的人,惟有你一个。今生不能在一起,惟有来……世…… 最后一个字声音十分低微,几不可闻。 说完这个字,他头一歪,死了。 这个时候,丽妃醒了。 她只觉口干舌燥,一颗心呯呯乱跳。 这个梦预示着什么呢? 为什么自己杀了杨震,他还会说出自己才是他的最爱这种话来? 都说梦是心头想。 或许,是因为自己从前倾慕过他,却从未得到过他一分一厘的重视,才会如此吧? 第530章识不破 丽妃当然也很害怕自己的计划不成功,而引出什么不可逆转,无法收拾的局面来。 所以,她十分的小心谨慎,每个行动步骤都反复推算,一再确信,务必要不拖泥,不带水,不留后患地把杨震给解决掉! 第二天杨震看到朱国平的时候,不动声色地问他:“信传出去了吗?” 朱国平嗯了一声。 “还没有回信?” “没有。” 杨震也猜不出到底怎么回事,他相信:自己手底下的人,是不会轻易背叛他的。 如果没有回应,那只能说明:他手底下的人出事了。 可是,再不采取行动,恐怕就要来不及了! 因为不知道丽妃那个毒妇到底几时要置自己于死地,万一就是明天或者后天呢? 朱国平低低的声音说道:“王爷,如果实在没有办法,不如奴才装作被您制住的模样,然后您从奴才这儿夺走钥匙,再把奴才锁在牢房里,您则捉紧机会逃走吧!” 朱国平的一番话,让杨震大为感动。 他这样说,即表示把他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了。 很显然,事发的话,丽妃绝对不会放过朱国平去,他惟有死路一条! 但是,这样做行不行得通呢? 杨震甚至都不用脑子想,也明白:这个办法是行不通的。 是,杨震可以走出牢房门,但他真的走得出整个地宫? 出口处怎么可能没人把守呢? 好吧,就算他出得了地宫,偌大的皇宫,又不是无人之境,那些侍卫,守卫难道是死人,由得他自由出入? 想当年,杨震从宫外通过密道进入皇宫,还是乔妆改扮成侍卫模样,才能掩人耳目的! 而现在,他这付衣裳褴褛,头发披散的邋遢模样,一出现在人前,就等于宣告众人:快来抓我吧! 所以,对于朱国平的提议,杨震摇了摇头:“这个法子太冒险了;而且我也并不想连累你。” 朱国平一片真诚地说道:“奴才不怕被连累,我惟愿王爷能早日自由。” 杨震看了朱国平一会儿,点点头说:“你的忠心耿耿我记下了,希望能有回报你的一天。这样吧,你再帮我传一封密信。记得,在信上要粘上表示十万火急的鸡毛。对了,这次你不要去上回那个地方,改去……” 杨震将头凑近朱国平,将声音压得极低,就连朱国平也要竖起耳朵才能听见。 最后杨震说道:“你恐怕得亲自去跑一趟,别的人我信不过。” 朱国平同样声若蚊蝇地说:“奴才明儿个正好奉万岁爷的命令,要出宫一趟,到时候再把密信夹带出去。” 和上次一样,朱车平从杨震处拿到密信,立马送到了丽妃跟前。 这一次丽妃没有马上烧毁,而是询问朱国平:“还让你送那个地方?” 朱国平恭恭敬敬地答道:“回娘娘的话,杨震让奴才改送到另一个地方。奴才估摸着,这次要动真格的了!” 丽妃高傲地嗯了一声:“本宫猜到他会如此。毕竟本宫上次不是告诉他了吗?他没几天好活了!秋后的蚂蚱,怎么着也要蹦跶蹦跶的!你明儿个就帮他把信送出去吧,我倒要看看,他能翻腾出什么花样来!” 信是用密语写的,反正她也看不懂,索性看都不看了。 她只要派人牢牢跟踪接信之人就成。 只要那些家伙敢轻举妄动,正好把他们一网打尽! 所谓斩草不留根,省得日后又生出什么幺蛾子来! “是。奴才明儿个出宫一趟,把这封信送到地儿。”朱国平老老实实地应道。 朱国平依着杨震的吩咐,在信上粘上了鸡毛,而且按照杨震交待的地址,找到了一家烧饼铺子。 烧饼铺子门前摆了两个大炉子,还有一个小炉子。 两个大炉子是烤烧饼的,有红糖甜烧饼,夹肉咸烧饼;小炉子则炖着一锅豆腐汤,汤里头扔了几根骨头,自有一股吸引人的香味。 铺子里摆了几张桌子,放着条凳,好几个正在吃着烧饼,喝着豆腐汤。 朱国平出宫是换了平民装束的,他学着旁人的样子,要了一个红糖烧饼,一个夹肉烧饼,外加一碗豆腐汤,然后找了个座儿坐下。 不久之后,他要的东西就由伙计给送上桌来。 朱国平也不说啥,看着伙计的眼睛,用手指头蘸着豆腐汤在桌上写了个杨字。 伙计盯了他半晌,也没问啥,就走开了。 朱国平若无其事,慢慢吞吞吐地吃烧饼,喝豆腐汤。 吃喝完了,见铺子里没了外人,才去柜台付帐,顺便就把那封鸡毛信搁在了掌柜的面前。 掌柜的一见鸡毛信,赶紧打开看了,然后问朱国平:“爷情况可好?” “还好。只是情况紧急,再不行动,怕是来不及了。”朱国平回答。 掌柜的点点头,不再开口。 朱国平也不多问,离开了这家烧饼铺子。 很快,鸡毛信辗转送到了江锦绣手里。 杨震的笔迹,江锦绣是认得的,外人想仿冒也仿冒不来。 江锦绣自然要征求几位得力助手的意见,所有人都炸了,一个个都表示:哪怕豁出性命和一切,也要去营救王爷! 如果要行动的话,惟有从宫外密道进入,这条密道在皇宫内的出口,是一御花园的假山处。 然而,从假山赶到杨震所在的雍和宫,还是有一大段距离的。 在这段距离里,万一碰上巡夜的侍卫怎么办? 就算运气好没有遇上,进入雍和宫的地宫时,肯定免不了有一场争斗的。 既然是争斗,怎么可能不惊动人? 只要一个守卫跑去搬回救兵,这些营救杨震的人就别想活着出地宫。 即使救出了杨震,还得按原路返回,谁能保证一点事情都不出? 其实,这些人都是聪明人,江锦绣能想到的问题,他们也想得到。 可是,不出手相救,难道眼睁睁看着杨震死掉? 他们做不到! 江锦绣缓缓开口说道:“你们想过没有?这个送信的人,到底是不是可靠的呢?就在不久之前,另一个联络点的三个兄弟,莫名失踪,不久之后,他们烧得黑炭一般的尸体被扔了回来。这说明什么?” 不待人回答,江锦绣继续往下说道:“说明敌人已经发现了有人帮杨震传递消息;也发现了这个联络点!” 第531章克敌 众人听得连连点头,都知道,江锦绣的分析是对的。 “既然发现传信人,难道我们的敌人仅仅只是处置那个传信人就算了?他们会任凭杨震再次换一个传信人,把密信传送出来?” 江锦绣说着,得出了一个结论:“所以,我怀疑这个传信人其实是潜伏在杨震身边的内奸!” 店铺老板立刻接道:“没错。之所以要把信传送出来,无非就是想诱我们深入,然后一网打尽!” 烧饼铺老板说:“其实那个传信人一出现,我就看出来了,这是个宫内的太监。” ”那么,我们现在坐在这儿开会,是不是已经被敌人盯上了?“有人置疑。 ”放心吧!敌人肯定想不到,连本城的乞丐,都有我们的人!“立刻有人回答他。 原来,密信是由烧饼铺的伙计在一边喝斥一名乞丐,一边不情不愿递过一个烧饼的时候,其实密信就已经转移到了乞丐手中。 然而这个乞丐再将密信送到江锦绣这里。 至于这班人聚在一起开会,自然是有把握摆脱了跟踪者,才敢坐到一起来的。 这个聚会的地方,表面上看着是一间茶馆,但茶馆一样有外人进入不了的密室。 仙风道骨的老者捋着胡须道:”现在我们正处于两难境地。如果按兵不动,那王爷也许就处于极度危险之中;如果我们行动,相信敌人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结果不但救不出王爷,还会把所有人的性命都搭进去!“ 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不得不承认,这种可能性极大。 但仍有人拍案而起:”你们若是怕死,就不用去了!我是无论如何都要去救王爷的!不就是一死吗?谁还能长生不死呢?我宁愿为了王爷死,也不愿苟且偷生地活着!“ 他的话,自有几个人响应,纷纷表示明知是去送死,也要迎难而上! 江锦绣问身边的一个人说:”咱们的地道挖得怎样了?“ ”还是没有挖通。雍和宫那边十二个时辰日夜巡视,所以根本无法加快行动,就怕有声响被人发觉。“那人回答道。 ”而且地道并不宽敞,是没有办法增加人手的。“那人又补充了一句。 江锦绣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说:”这个我能理解。但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们最好的法子,就是打通地道,然后借这个通往王爷牢房的地道,直接把王爷给救出来。“ 她一边揉了揉太阳穴,一边说道:”这样既不用正面和敌人杠上,又能快速而神不知、鬼不觉地达成目的。毕竟第一个方法太危险,还有可能根本救不了王爷。“ 匠人的师傅坐在角落位置,此时慢吞吞地开口说:“我新制成了一个工具,一次既可以挖掘更多的土,声响极为轻微,可以说是对咱们挖掘地道大有帮助。相信能节约不少时间。” “能节约多少时间?”江锦绣忍不住追问。 “起码能节约个一天一夜。本来预计要三天后才能打通,这样的话,两天之后就能打通了。”工匠师傅很有信心地答道。 江锦绣闻言大喜:“很好。这种新工具多打制一些出来备用。如果咱们半个时辰换一班人,日夜不歇地赶工。是不是又可以再节约一些时间呢?” “那是自然。“那位的师傅带着笑意回答。 监工立刻回应:“那就照王妃的吩咐去办!” 江锦绣转头对众人说道:”大家再忍耐忍耐。我们只须等上两天,情形就完全不一样了。我想救出杨震,但我也希望大家不要有伤亡。“ 话是这样说,其实江锦绣也清楚,要想一点伤亡都没有,那肯定是不现实的。 仙风道骨的老者站了起来,神色凝重地说:”我倒觉得,咱们应该双管齐下。“ 大家齐齐拿眼睛看着仙风道骨的老者。 江锦绣伸手做了个愿闻其详的手势。 仙风道骨的老者这才接着往下说道:”敌人不是布好了坑想让我们跳吗?如果我们不跳,那敌人立刻会警觉,更加会防范我们是不是另有异动,这么一来,敌人若是派了人十二时辰盯着王爷,那我们倒不好行动了!“ 江锦绣轻轻咬了咬嘴唇,沉思着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想让一队人马假装上了当的样子,从宫外地道进入假山出口,去搭救王爷;而实际上呢,我们真正的营救,却是在能往雍和宫地下的通道中。“ 仙风道骨的老者赞许地看了江锦绣一眼说:”王妃果真聪明得紧,我才说了上半句,王妃已经猜出了下半句。“ 江锦绣正要开口,忽然壁上的铃铛自动响了起来。 茶馆主人立刻紧张地说:”有情况,大家噤声。“ 他急行至一堵墙边,随手一按,看似完整的墙壁,却露出一个半人高的门洞来,他一闪身出门,墙壁很快复归原位。 不多时他再次回来,声音已经恢复了镇定:”有钩子。已经被解决掉了。“ 钩子的意思,自然是指的跟踪者。 原来,这跟踪者很有本事地跟到了茶馆,先是一直守在茶馆外头,后来终于失去了耐心,便进入到茶馆里头寻找他的跟踪对象。 他一双眼睛四处搜寻的样子,很快就引起了茶馆伙计的注意。 这人也是个不怕死的,没有发现自己的目标,居然在茶馆里四处晃荡,想寻出蛛丝马迹来。 茶馆伙计阻挡他,他居然大大咧咧地说自己想找个茅房解决内急,并伸手去推伙计。 伙计陪着笑脸说:”我带客官去茅房就是。“ 那人自恃身藏武功,也就顺水推舟地跟上伙计往后院走,准备制住伙计后,再逼问出个究竟来。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这个家伙一进入后院,便踩中机关,一下子翻到陷阱里去了,连吭都没有吭一声,便被陷阱中插着的尖刀结果了性命。 江锦绣皱了皱眉头:”这个茶馆,怕是不安全了。钩子的鼻子,比猎狗还要灵啊!“ 第二天的聚会,重新更换了地点,是在一家妓院的地下室里。 这间妓院,也是杨震手下开的。 谁也不会想到:纸醉金迷,灯红酒绿,淫糜杂乱的妓院里,居然有那么一群人,在讨论着极其严肃,极其危险的大事! 第532章死令 自然是接着昨天的话题继续往下讨论。 那就是:应该派谁带队,派哪些人,通过宫外的密道进入皇宫中去营救杨震。 当然,这只是一个假象。 目的当然使得敌人全力以付来对付这一支入侵皇宫的队伍。 而真正的救援,则可以进行得更顺利 ,更没有障碍。 虽说是假象,但谁都知道:这一去,便是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回还! 然而,这是必须要去做的事情。 而且时间不等人。 杨震的密信上说了:丽妃那个女人威胁他,说是他只有三天好活了,三天后,便是他一命归西的日子。 昨天已经过去,今天则过去了一半,三天所剩无几。 昨夜那个拍案而起的人再次站了起来:”我去吧!我昨天就把话撂在这儿了,哪怕死,我也是会去救王爷的!“ 他的话音才落,立刻有人接二连三地站了起来,纷纷说道:”我去!我去!还是我去吧!“ 江锦绣看着面前这一张张各异的面庞,脸上均是坚毅的,视死如归的神情,她的心里,说不出来的感动。 她知道:这些人都曾经跟着杨震出生入死,在战场上洒过热血的好男儿。 这些人也是极受杨震信任的兄弟。 在关键时刻,他们都没有退缩,而是不惜性命,不顾危险地站了起来,愿意为杨震奉献出他们的一切! 就好比那几具几乎烧成了黑炭的联络者,他们宁愿死,也不肯招认出其他的兄弟,所以,他们死了,却保全了更多的人! 江锦绣嘴唇轻轻颤抖着,半晌才说出一句:”杨震能有你们这些好兄弟,真是不枉此生了!“ 她逐一注视着这些人,然后满怀感激地说:“我敢说,如果杨震得救,他一定会竭尽所能来回报你们的!” 然后现在也不是谈回报的时候。 因此江锦绣很快转移了话题:“大家都知道这是个极度危险,极有可能丢掉性命的任务。我无法指定哪些人去,哪些人留下。所以,我们还是抓阄来决定吧!” 仙风道骨的老者很快做成了很多纸团,上头分别写着去,留。 抓到去字的人,自然就要责无旁贷的执行了。 然后再由这个人,用同样抓阄的办法,去选择应该跟随他卖命的兵士。 不得不说,这个方法所有的人都没有异议,因为他们觉得这样是公平的。 就在这一天,选出了一支敢死队,决定于明天夜里,即展开行动。 因为,明天夜里,便是丽妃口中的第三天了。 这个时候,匠人的师傅还在领着人拼命地挖掘着那条通往雍和宫的地道。 师徒俩人只有累极了,才会轮流歇息,带领着手下的工匠们和时间作着赛跑。 所有的人,都是心急如焚。 如果错过了,如果杨震死了,那所有的努力都是白费。 努力白费还是事小,他们所有的这些人,怕是都逃不出丽妃的魔爪! 毕竟地道都挖掘到杨震的牢房了,他们还有退路吗? 但是,如果他们赢了,那他们就是功臣,将来封妻荫子,不在话下。 大家都明白这一点,因此干起活来,不是一般地拼命,而是十分地卖命。 丽妃这边,一切也已经布曙好了。 ”我故意给了他三天期限。所以这三天里,你们必须严阵以待。只要夜幕降临,那些反贼随时都有可能会出现。不想死的话,就要打起精神来,你们不想被敌人杀死吧?“ 丽妃面色阴沉地说完,又给这些许下了诱人的好处:”只要你们照我的话去了,荣华富贵,便在不远处向你们招手!“ 那些人倒不疑有它,毕竟丽妃的儿子,那可是万岁爷想封为太子的人啊! 儿子当了太子,日后便是九五至尊;他母妃的话,怎么可能不作数? 尤其是:老皇帝又病了,都好几天没有上朝。 人如虎,马如龙,剑已经出鞘,就等杨震的属下出现。 丽妃和她的那些人再会神机妙算,也猜不到杨震的营救队伍会在哪里出现,毕竟他们没一个人能解读出杨震的密信。 但是,猜不出没关系,他们只需要守株待兔就好。 对,他们只需要把守住雍和宫地宫的入口,就可以等到那只送上门来的野兔子。 不然的话,杨震的属下上哪儿去救杨震呢? 俩天很快就过去了,杨震的属下一个都没有出现。 丽妃知道:最后一天,便是最为关键的一天。 她无论如何了不能放跑了杨震。 不光不能让他逃跑,还必须要他死,才算是成功! ”听着,外面不管打得多么激烈,你都不必参与。你只需要偷偷摸进地宫里头,找到关押杨震的那间牢房。牢房门前,守着一个名叫朱国平的太监,你趁他不备,一剑将他刺死,然后拿我给你的钥匙,把牢房门打开。“ 丽妃说一句,那名侍卫便应一个是字。 丽妃继续说道:”打开牢房门之后,你再把杨震给拖出牢房。你不必怕他,他的手脚都用浸了水的牛皮绳捆绑牢固了的,凭他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的。“ 那侍卫一边点头一边又应了是字。 ”拖着杨震在地宫行了一段路之后,这个时候你应该干什么呢?“丽妃故意问那名侍卫。 侍卫立刻用斩钉截铁的声音说:”娘娘吩咐在下如何做,在下便如何做!“ 丽妃微微一笑说:”不错。我要你立即将杨震处死。第一剑,割断他的喉咙;第二剑,直刺他的心脏;第三剑……算了,也不用第三剑了,他肯定是没命了!你说对不对?“ 那侍卫垂头敛目地回答:”对。“ 试想一下,一个人被割断喉咙就活不成了;再加上心脏的致命一剑,哪里还有可能不死呢? ”你做得到吗?“丽妃收起了笑容,面无表情地问。 ”如果在下做不到,愿意提头来见娘娘!“侍卫单膝跪倒,对着丽妃抱拳道。 丽妃冷哼一声:”提头来见?你以为你的头能和杨震相提并论吗?如果你办不到,我要你全家的人头。“ 侍卫额头点地,不敢作声。 虽然嘱咐了侍卫,丽妃仍然不放心,想想还是增添了一名心腹侍卫,俩人可以互相监督着,就不怕有人捣鬼了! 丽妃甚至下令:如果有人敢护着杨震,另一个可以当场将其斩杀! 第533章千钧一发 用抓阄的方法,江锦绣得到了一众赶死队。 在丽妃口中的第三天夜里,赶死队清一色的黑色劲装,黑巾蒙面,手上持着各色武器,经由宫外的密道直接通往假山处。 皇宫的假山位于御花园北边,由形态各异的石头堆叠而成,里头更是别有洞天。 一众人在假山里掐好时辰,算着巡逻的侍卫应该过去了,这才一个接一个地从假山里钻出来,脚下生风地往雍和宫赶。 一路上出奇地顺利,竟是没有半分阻碍地到了雍和宫处。 雍和宫原本修建得堂皇高大,后来因为多年没有人住,所以慢慢破败颓废。也因此而渐渐荒凉,人迹罕至。 雍和宫的地宫入口极其隐蔽,赶死队花了些时间寻找,才在一大丛荒草和一架紫藤花中穿过去,摸到了地宫的大门。 地宫大门紧闭,,赶死队正在一筹莫展怎么打开它的时候,大门突然洞开,里面冲出无数身披盔甲,盾牌护身,手提宝剑的武士,与赶死队混战了起来。 其实,营救杨震必将遭受一场恶战,每个赶死队员都是心中有数的,但他们很快发现:自己这边的人陷入了前后夹攻的窘境。 而且杀死一个敌手,似乎立刻就有两三个补充进来;敌人不见减少,反而潮水一般不断涌来。 敌人仿佛是一张大大的饺子皮,而赶死队员们,则成了中间的饺子馅,也许用不了多久,他们就逃不掉被饺子皮给包起来的命运! 不过,这些赶死队员都是久经少场,且身怀绝技的勇士;再加上他们早就怀着必死的决心,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所以赶死队员们虽然人数上面不占优势,却是气势如虹,一个能顶敌人十个。 雍和宫地宫门前打得是分外激烈,血肉横飞;早有两条黑影,从一扇小门钻了进去,然后顺着密道一路狂奔,很快便接近了关押杨震的那间屋子。 太监朱国平正立在铁门前,打开那扇送饭的小铁板门,轻声对着里头的杨震说:“王爷,快些假装捉住奴才的手,扼住奴才的脖子,逼奴才交出钥匙。您再不行动,可就来不及了!” 他会这样说,根本就是丽妃交待过他:把杨震放出来没关系,自有兵士会对付他的! 丽妃打的算盘是:只要杨震敢跑出来,立刻便有埋伏下的弓箭手将他万箭穿心而死! 他会死得如一只刺猬一般! 以为她只安排了两个心腹来弄死杨震?呵呵,她丽妃是这样头脑简单的人吗? 不管杨震怎么死的,都不会有人产生怀疑。 谁让他逃跑的?谁让他的亡命党徒不惜攻入皇宫来劫人的? 这是要谋反啊!谋逆大罪啊! 虽然杨震的双手双脚都用牛皮绳捆牢了,但是,他仍然可以站立起来,然后象兔子一样蹦到牢房门前,然后按照朱国平的提议行事。 牢房内的杨震,用力咬紧着下唇,心情十分矛盾。 今天已经是最后一天期限了。 过了今夜,或许明天他就会遭到丽妃的毒手。 可是,他的属下一个都没有出现。 这些人到底是没有收到密信,还是没有办法来救他呢?杨震不知道。 如果按照朱国平的办法跑出去,杨震觉得一点把握都没有。 但是,没有把握,也比坐在这里等死要好一些吧? 不过,万一那些属下很快就出现了呢? 所以杨震一时拿不定主意。 朱国平还在低声下气地央求:“我的王爷,您可不能再耽搁时辰了,眼看着就要子时了……” 如果杨震是因为听从了他的劝告,走出牢房被弄死的话,他可是能得到一大笔赏金的! 杨震终于答应朱国平的提议,他一边靠着墙慢慢立起身,一边说道:“好吧……。” 两个字才出口,他忽然感觉到脚下的地在震动。 那种震动十分奇怪,并不是地震,但是能感到地底下有动静。 杨震的眼睛一瞬间便亮了起来,他预感到有人来救他了! 门外的朱国平见杨震说出好吧,心里一阵狂喜,脸上却是装得诚惶诚恐的样子,连连点头说:“王爷,奴才誓死效忠……” 一句话还没说完呢,他耳边只听得十分轻微的扑嗤一声,后背心一凉,尖锐的剧痛不由分说突袭而来。 朱国平想扭头看一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的头只扭到一半,便口吐鲜血,整个人象口袋似的向后便倒。 他的身体撞击地面时,发出很大的声响,浓稠的鲜血很快泅湿了地面;而朱国平则是大睁着两眼,一付死不瞑目的模样。 至死他都没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死的? 原来,丽妃派出的那俩个心腹,便在此时赶到,按照丽妃的吩咐,一刀便把朱国平给结果了性命。 这个两面三刀的太监,枉送了性命,却是半分好处也没得到手! 杀死朱国平的那名杀手将他的尸身翻了过来,用力拔出匕首,并将上头的血在朱国平身上蹭干净了,这才直起身。 “死了!”那人轻声嘟囔了一句。 另一名杀手则在朱国平的身上搜找牢房的钥匙,准备开门去捉杨震。 “他娘的,这个死太监把钥匙藏在哪儿呢?” 另一名杀手搜了老半天,并没有搜到钥匙,不耐烦地说道。 蹭到了朱国平粘答答的鲜血,那名杀手很不高兴:他不喜欢手上沾到鲜血的感觉。 “你来找找看!”他对立在身边的杀手说。 手握匕首的杀手蹲下了身子。 至于杨震,一个关在牢房的囚犯,双手和双脚都被蘸了冷水的牛皮绳捆着,既不怕他飞上天去,也不用担心他有什么抵抗能力,所以,两名杀手的心里,是没有任何压力和顾虑的。 杨震透过平时送饭菜的那扇小铁门,已经看到朱国平四脚朝天地跌在了地上。 这个朱国平临死时发出的声音,也让杨震猜到了究竟。 朱国平被杀,是因为暴露了吗? 这俩个人的出现,肯定对自己是不利的吧? 杨震的眉头倏地皱了起来。 他的心脏,也跳得比平时快了一拍。 地底下的动静似乎在加剧,如果真是自己的属下前来营救,那么,千万要快一点啊! 如果等那俩个家伙进门,自己这边的人还没有搞定的话,说不定就是白忙活一场了! 第534章死亡是不可避免的 “奇怪,这个死太监到底把钥匙藏在什么地方了?”其中一个杀手在朱国平身上到处都摸遍了,居然还是没找着,不觉也焦燥起来。 另一个杀手察看了一下铁门,并且用脚踹了一下,想试试看,不用钥匙的话,是不是能够把它打开。 然而,铁门异常结实,一脚踢上去,铁门丝毫无损,那个杀手反倒把脚踢得生痛! “娘的,不找着钥匙,咱们还别想进去了!”他不满地嘟囔着。 如果不能完成丽妃交待的任务,他不但会有生命危险,就连他的家人,恐怕也难逃一死。 另一个杀手把送饭用的小铁门呯地一声关上了,想看看死太监的钥匙会不会两个串在一起,此刻正挂在送饭的小铁门上。 毕竟这个送饭的小铁门,也是需要用钥匙才能打开的。 只是,挂着的锁头上,惟有一枚孤零零的钥匙插在那儿。 眼看着时间流逝,两名杀手心急如焚,面面相觑,却不晓得应该上哪儿找钥匙,来打开这扇坚固的大铁门。 ”这个死太监,钥匙肯定就在他身上。他没这么大的狗胆,敢把钥匙落在别的地方。“一个杀手皱着眉头说。 另一名杀手忽然醒悟:”是了,这家伙背心中剑,向后倒地的时候,似乎做了个用手捂嘴的动作……“ ”你是说他有可能把钥匙塞进嘴里?“他的同伴瞪着他问。 另一个杀手冷笑一声:”找找不就知道了?“ 说着话,他用剑尖对准了朱国平的嘴,用力戳进去,然后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撬开了他的嘴。 弯腰伸手,从朱国平血糊糊的嘴里,摸出了一枚被血浸染的钥匙。 原来,朱国平遭受偷袭被刺,他误以为是营救杨震的人来了,他怎么甘心自己赔上了性命,却让杨震顺利得救呢? 所以,他借着口中吐血,飞快地做了个捂嘴的动作,顺势将手掌心的钥匙含进了嘴里。 他原本想把钥匙吞咽进肚子里的,这样的话,营救杨震的人就别想找到钥匙,也别想不费吹灰吹力就把铁牢门打开! 可惜,他还没来不及吞咽,就已经嗝屁了! 与此同时,牢房内的杨震则在紧张万分地瞪视着地面,他能感觉到地底下的震动与声响,离自己越来越近了。 他的耳朵,也没有放过牢门之外的动静,似乎杀手已经找到了钥匙,他能听到一粗一细两个嗓音得意的笑声。 天呐!保佑他们慢些进来吧!保佑地道快些掘通吧!杨震情不自禁在心里祈求着! 杀手拿到钥匙之后,嫌弃地在朱国平身上把钥匙上,自己手上的血迹都擦了个干净,这才面带微笑地直起身来。 另一个杀手抱怨道:”别磨磨蹭蹭了,赶紧把牢门打开是正经。“ 他的同伴用嘲笑的语气回答:”你害怕什么?我还真不信关在里头的人可以上天或者遁地……“ 钥匙插进大锁头的匙孔中,用力转动着,锁头并没有应声而开。 也许这锁太久没开过,所以很涩,不那么灵活吧? 这个杀手生怕钥匙被拧断,因此也不敢过于用蛮力。 小心翼翼地拧了好几次,那锁头才吧嗒一声开了。 两名杀手交换了一个近乎胜利的眼神,这才推门而入。 牢房里很黑,不过其中一名杀手拿着一支火把,所以很快就把黝黑的牢房照亮起来。 没有人! 两名杀手瞬时间呆住了。 他们相信不久前,就在那个太监还没死掉的时候,牢房里头还是有人的,因为那个名叫朱国平的太监在对着里头的人讲话。 如果里面没人的话,这个死太监有必要开口说话? 对着空气自言自语吗? 牢房并不大,两名杀手很快就发现了角落里有一个不小的洞。 两人走过去看了看,洞是由地底下挖上来的,似乎很深的样子。 举着火把的杀手将火把贴进洞口观察着,洞底是一架又象架子又象梯子的东西…… 俩名杀手震惊地看了半晌,异口同声出声,一个说:”地道!” 另一个说:“劫狱!“ 但是俩人都没有勇气跳进洞里,去追踪那个囚犯,以及将他救走的人! 有本事从宫外将地道挖掘到皇宫内院,那绝对不是一般的人啊!简直手眼通了天啊! 他们不敢同这样的人斗。 然而丽妃冷冷的语调,适时在耳边响起:完不成任务,你们不光会丧失自己的性命,还有你们一家人的性命! ”要不你跳下去追踪吧!我去报告丽妃娘娘。“一个杀手目光闪烁地说。 ”不不不,我不和你抢功劳,还是你去追踪好了!“另一人杀手很快回应说。 俩人各自翻了个白眼,然后异口同声地说:”我们一同去报告丽妃娘娘吧!“ 丽妃应该不会怪罪他们吧?这可并不是他们不杀杨震啊!而是杨震根本就无影无踪了! 说完,俩人一齐飞快地向着牢房门口走去。 似乎慢了一步,那个地洞里就会有人跳出来,将他们俩个一起抓走似的。 俩人一脚跨出牢房的门,忽然无数的箭矢射了过来,极短的时间内,就将这俩人射成了刺猥一般。 俩个人连开口分辩的机会都没有,就这样大睁着双眼,倒在了地上。 他们都不知道:丽妃早就安排好了弓箭手,一天十二个时辰对准这扇牢门,只要里头有人出来,那可是不问青红托白,立刻射杀的! 密道内,不断有黑衣蒙面的赶死队拼死越过重重刀剑的阻挠,飞奔着接近杨震的牢记。 然而,很快便有更多的披着盔甲的人追上来,凭借着人数的优势,将赶死队员合围斩杀。 那些赶死队员即使面临围攻,即使全身上下都带了伤,流着血,仍然坚持战斗到了最后一刻,方才精疲力竭,倒地身亡! 当最后一个黑衣蒙面人,赤手空拳被披着盔甲的官兵团团围困在了中间的时候,有个小头目轻蔑地看了一眼他受伤的腿,以及流着血的胸口,昂着头大声说道:”缴械不杀!只要你肯投降,交待出内幕,上头或者可以给你荣华富贵!“ 黑衣蒙面人突然咬了咬他的衣领,立刻倒地而亡。 原来,他吞服了藏在衣领里剧毒。 至此,江锦绣派出的所有黑衣蒙面赶死队员,都光荣牺牲了! 第535章先下手为强 隐藏在牢房门外十二时辰监视着的射手,得到死令:只要一发现里头有人出现,哪怕是天王老子,也要将之射个透心凉! 他们确实这样做了,也确实将人射死了;所以,是必须去向丽妃禀报详细过程的。 地宫的守卫,将赶死队全部剿灭后,也及时上报了消息。 此时此刻的丽妃,虽然躺在床上,却并没有换上寝衣;一听到侍女的声音,即刻起身,披上斗篷,向着地宫匆匆而去。 对于守卫将赶死队一个不剩地弄死,丽妃相当不满。 不过,她隐藏了这种不满,先是夸奖了守卫们一番,然后才说:“为什么不留一个活口?” 守卫头目嗫嗫地回答:“回娘娘的话,奴才们其实是想留一个活口的,那人见无法逃脱,咬衣领服毒自尽了!” 丽妃没有再问什么,直接去了牢房。 她看见牢门大开,地上倒着三具尸体,一具不用问,自然是太监朱国平了;另两具身上插满箭矢,和刺猬差不多模样。 侍卫们先进入牢房查看,见没有危险,丽妃才随后入内。 牢房内的情形,令她大吃一惊。 原本以为一定能看到杨震的尸体,谁知映入眼帘的,只有角落的一个坑洞! 丽妃瞬间变了脸色,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这个洞是怎么出现的?杨震呢?他不是死了吗?他的尸体哪里去了?还是,他根本就没有死?” 射手被问得哑口无言,复述了一遍当时的情形。 他们能看到两个杀手是如何杀死朱国平的;也亲眼瞧见两个杀手进入牢房。 两个杀手出牢房门时,他们即按照丽妃的命令,将这俩个人射死。 至于牢房内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情形,他们没有透视眼,所以根本不可能知晓。 “一群笨蛋!当时你们为什么不进入察看一下呢?也许当时……” 丽妃恨恨地收住了话头,她想起自己当时命令过射手不得入内。 好吧,事情已经这样,无可挽回了,她得看看有没有补救之法! “所有的守卫,射手,全部顺着这个洞口追查下去,看钦犯究竟逃往何处!如若发现”丽妃冷冷地下令道。 守卫和射手不得不按照丽妃的吩咐行事,很快拖来木梯,无可奈何地排着队进入坑洞中。 丽妃为了不泄露自己的行踪,从一扇极其隐蔽的小门出了地宫,回到自己的住处。 而当时的杨震,实在是悬着一颗心,在两名杀手还未开锁进到牢房时,便看见屋子角落突然下陷,迅速出现了一个坑洞。 很快,坑洞里冒出了一个脑袋,接着,他看见了自己信任的属下李自强。 李自强双手在地面用力一撑,腾地从坑洞里跃了上来,跑到杨震面前,嘴里低低声音叫了一声王爷,便是用匕首割断束缚杨震双手和双脚的牛皮绳。 两人来不及交谈,李自强已经一把拽住杨震就往坑洞边拉。 杨震的双手双脚束缚得久了,已经有些血脉不通的感觉,他不得不依靠着李自强,这才勉强走到坑洞边。 坑洞里已经伸出一双手,小心翼翼地扶着他顺梯而下。 李自强垫后,三个人配合得很是默契,一下梯子之后,那架木梯立刻被缩短,三人人则顺着地道侧身前行。 地道很窄,只容得下一个人,所以三个人形成一条直线,杨震居中。 领头的人手中提着照明的灯笼,地道中空气稀薄,必须赶快离开,久了怕是呼吸会越来越困难。 设计地道,并负责整个地道挖掘工程的老人,其实是备有后招的:当自己这方的三个人顺利经过地道,并且安全出逃之后,整条地道会很快被摧毁。 因此,丽妃派出的守卫和射手顺着坑洞进入地道不久,突然便遭遇塌陷,所有的人,就这样被活活埋在了地道之中,绝无生还的可能! 由于这个缘故,丽妃无论怎么等待,也是等不到人向她禀报和坑洞有关的消息了! 但是,她已经命人立刻向老皇帝禀报这一突发事件;当然,里面不会牵扯她身上。 就这样,杨震虽然没有长翅膀,却仍然从丽妃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一想到杨震随之而来的报复和反击,丽妃便觉得不寒而栗。 她想不通:自己已经尽了全力去对付杨震这个家伙,为什么还是让他有了可趁之机? 如果,早一点取了杨震的性命就好了! 可是,有老皇帝在跟前,她也不敢做得太明目张胆,太不计后果啊! 现在应该怎么办呢?丽妃紧张地思索着。 看来,惟有迅速让自己的哥哥带兵入京护驾才是正经了。 老皇帝听闻杨震逃走的消息,也是相当震惊的,他颤巍巍挥动着双手,有气无力地说道:“这个不孝子,到底想干什么?皇宫这样贵重的地方,居然还能有人前来劫狱,可见,可见……” 他想说多么的不安全啊!话还没说完呢,一口气上不来,就昏了过去。 老皇帝一晕过去,丽妃自然就出现了。 又是揉胸,又是顺气,外加强力有效的清凉嗅瓶,折腾了好一会子,老皇帝这才悠悠醒转。 “万岁爷,您快些调兵护驾才是啊!大将军王以这种方式逃走,我相信他很快就会反扑的!他恨您,他也恨我和他最小的弟弟,如果不是他被羁绊于此,他肯定早就先下手为强了!” 直到这时,丽妃还不忘了给杨震泼污水,下绊子。 老皇帝沉重地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我对他还是太过仁慈了!如果早些除掉他,也许就不会有这个后患了。现在,归山的老虎,怕是真的要吃人呢!” 御林军自是不用说,老皇帝还用墨敕紧急召唤各路兵马入京护驾;以及京城外的守军,也连夜调入皇宫守卫。 至于丽妃,她更是害怕夜长梦多。 就在老皇帝做完这一切的时候,她亲自在奉上的药碗里多加了一味料,老皇帝喝下之后,没多久便蹬了腿,翻起了白眼。 丽妃一边哭哭啼啼,一边翻出了老皇帝藏在宝匣中的亲笔手谕:将皇位传给最小的儿子杨授天。 这亲笔手谕,倒并不是伪造的,确实是老皇帝的真迹。 而大臣们呢,也没有人质疑手谕的真假,毕竟当初老皇帝亲口提过,要立这个小儿子为太子。 只是,因为一些大臣的反对,这件事情才搁置了下来。 现在,老皇帝已经归天了,当然没有理由推翻他所立的继承人。 如果真那样做了,岂不是成了谋反? 第536章离胜利还很远 杨震跟随他的属下顺利逃出地道,早有接应的人将他带回到江锦绣的住处。 俩人久不见面,四目相对,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终于,还是杨震抢先一步,不管不顾地把江锦绣给抱在了怀里。 他抱得那样用力,那样紧,险些让江锦绣透不过气来! 江锦绣也不客气,捏起拳头,用力捶在杨震的胸前:“放开我!你是不是想勒死我啊?” 杨震咬牙切齿地答道:“不放,就是不放!谁让你背着我走掉的!” 江锦绣怒目而视:“你还好意思说我背着你走掉?你怎么不说说我为什么会走掉的?” 不等杨震回答,江锦绣已经象一头母狼似的,扑在杨震的脖子上,恶狠狠地咬了一口。 她实在是恨极了,也委屈极了。 本来杨震身陷囫囵的时候,江锦绣心里只有满满的担忧和焦心;而此刻见到杨震,她却只想大肆地发泄一通! 江锦绣咬得很重,毫不留情。 杨震也是血肉之躯,当然会痛。 不过,他只是眉头微皱,并不吭一声;甚至他的唇边,还有隐隐约约的笑容。 江锦绣忽然尝到了鲜血的腥味,这才发现她竟然把杨震给咬出了血,她不由得松了牙齿。 杨震一手揽住她的腰,一手托住她的后脑,不由分说,便把自己的唇印在了江锦绣的唇上。 江锦绣先是用力挣扎,却怎么也挣不开杨震的钳制,后来也就由得杨震去了;再后来,她的双手不知怎么,居然就抱住了杨震的腰,而她的唇,也在不自觉地回应着杨震的吻。 似乎完全不受自己控制似的,江锦绣便成了那个温顺如猫的女子。 俩人吻了良久,这才缓缓分开。 “锦绣,我很想你,很想很想。”杨震声音有些嘶哑地说道。 江锦绣把头一低,不看杨震的眼睛,也不回应他的话。 杨震双手扶着江锦绣的双肩,叹了一口气说:“我知道,是我多了心,是我错怪了你,所以你才会寒心,不告而别。我很后悔。原本我想,等我处理好父皇这边的事,哪怕踏遍万水千山,我也将你寻回来……” 江锦绣听得鼻子一酸,眼泪吧嗒吧嗒就掉下来了。 杨震托起她的下巴,一点一点吻干她脸上的泪痕,柔声说道:“不要哭。如今我们又重逢了,我会弥补我犯下的过失,从今往后,我再不负你,如违此誓,我杨震不得好死!” 江锦绣赌气把脖子一扭说:“偏要哭,要你管我!” 杨震握住江锦绣的一只手,将它贴在了自己的胸口上,想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 她的眼泪,止也止不住,扑簌簌地直往下掉。 杨震急得抓耳挠腮,低声下气地说:”不要哭了好不好?要怎样你才可以不哭?你要是还生气,索性打我一顿好了!“ 嘴里说着话,杨震真地捉住江锦绣的手打自己。 江锦绣把手挣脱了。 ”要不,你再用力咬我几口?随便咬哪里都行!“杨震十分诚恳地说道。 江锦绣睬都不睬他,拭了泪,直接走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 还是管家进来解了围:”夫人,饭菜准备好了。“ 江锦绣点点头:”好的,麻烦陈伯了。“ 杨震故意作奄奄一息状:”还是我家锦绣好,晓得我快要饿死了!“ 江锦绣白了他一眼,仿佛在说:谁是你家的? 但她还是领头走到餐室,杨震紧随其后。 修竹,翠竹和竹叶,竹枝几个,已经在里头侯着呢! 一桌子的菜,都是杨震爱吃的。 杨震掩饰不住的笑容:”还是我家锦绣把我放在心上。“ 回答他的,仍是江锦绣的一记白眼。 杨震亲自动手剥虾,剥好了的虾仁,却是送到江锦绣面前:”你吃。“ 江锦绣直接站起身来走掉。 她一边走一边说道:”吃好了早些休息吧!有事我们明天再谈。“ 修竹和翠竹跟着江锦绣走了,竹叶和竹枝留下来伺候着杨震。 杨震哎了一声,江锦绣头也未回。 他想追上去的,竹叶轻声说:”主子,王妃的脾气您还不清楚么?“ 杨震呆了一呆,只好又坐了下来。 从竹叶和竹枝口中,杨震知道了一切。 他没想到,江锦绣离开自己,短短一年的时间,她竟然可以把井盐的生意做得这样好! 没有自己,她一样可以活得很精彩,很富足。 可是,她为了营救自己,把什么都放下了;甚至遭遇到了被人绑架,儿子差点被人拐带的危险! 除了江锦绣,还有哪个女人肯对他这样好?这样的全心付出呢? 杨震的心里,是满满的感动和羞愧。 ”杨优现在怎么样了?“杨震忍不住问道。 ”王妃一心想着救您,也就没有把小王子带在身边。“竹叶柔声细气地说。 竹枝忍不住插嘴道:”小王子越长越象王爷您了!只要是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得出来!“ 她的语气,虽然似乎没有带任何感情,但杨震听得出来,她是站在江锦绣这一边的! 谁让自己当初怀疑江锦绣以及孩子的血统呢? 杨震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说:”嗯,我很想早些看到他!“ ”会的。王爷应该很快就能够看到小王子;而且,王爷应该会喜欢小王子!“竹叶很肯定地说道。 这一夜,杨震睡得并不安稳。 他的脑子里,净是他与江锦绣经历过的事情。 他多么想快些天亮啊! 那时候,他便又能见到江锦绣了。 他一定会好好地求她原谅。 此生此世,他再也不要同她分开了! 无论她怎样,他都保证信任她! 后来他也不晓得自己怎么就睡了过去。 这一睡,便是日上三竿。 杨震起床后听到的第一个消息,就是老皇帝驾崩了。 据说:老皇帝指定的继位者,是他同父异母的小弟弟杨授天。 ”不可能这样巧吧?你昨夜才逃出来,你父皇就一命归西了?“江锦绣总觉得其中有诈。 杨震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王爷,王妃,京城昨夜已经戒严了,无论什么人,都不可以随意出城;而城外的人,也根本别想进到城里来!“修竹又带来一个爆炸性的消息。 杨震看了江锦绣一眼,语气沉静地说:”我猜,接下来一定会进行全城大搜查的!“ 第537章难得的时机 杨震猜得没有错。 整个京城不但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而且在进行地毯式大搜查。 目的当然是为了捉到潜逃的杨震,及其党羽。 江锦绣告诉杨震:“我已经飞鸽传书,让你在黄金城的特训军,快速赶往京城。现在怎么办?他们进不了京城,可以说是毫无作为!” 杨震看着江锦绣,眉头拧得很紧:”是的,我相信咱们的对手也在调兵遣将。“ ”对方人数一定胜过咱们,所以,怎样才能有胜算?“江锦绣心焦地问。 ”我们只有等。“杨震一字一句地回答。 边境的那些将士,是跟随杨震多年的嫡系。 他有把握,那些将士们并不会因为换了一位统帅,就毫无保留,全心全意地跟随那个蒋勤。 所以,他必须等待,等到蒋勤带领着大部队赶往京城,再实施自己的手段! 现在他和江锦绣能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的安全。 此时的丽妃,正是踌躇满志,野心膨胀的时刻。 她的儿子,在老皇帝下葬后,便正式登基了。 小小的人儿,象个木头傀儡一样坐在高大的龙座上,看上去脆弱得用指头一摁就会倒。 龙座之后挂了一道翠帘,翠帘之后另有宝座。 丽妃,现在要称呼太后娘娘了,真正的垂帘听政。 所有的国事,都由她和她的心腹大臣一同决策。 以前站在她这边的,出过力的臣子们,总算到了拿好处,得奖赏的一天。 所有的高位,油水丰厚的位置,都被这位丽太后的人给占据了。 她的哥哥蒋勤,还在回京的途中,便被封作护国公,大元帅,统领全国的兵将。 不过,丽太后并没有盲目乐观。 她知道:只要杨震一天不死,她和她儿子的这个皇位就坐不稳! 所以,杨震于她,就是眼中钉,肉中刺,心头针。 惟有把杨震弄死,她才没有了后顾之忧! 为了捉到杨震,丽太后是不惜把京城掘地三尺的。 此外,还有很多重金悬赏,密探出动的小手段。 杨震和江锦绣对应的策略是:改头换面。 他俩各自戴上制作精良,看上去天衣无缝的人皮面具。 哪怕面对面和丽太后见着,她也是认不出杨震和江锦绣的。 但杨震和江锦绣都明白:这根本不是长久之计。 因为他们要的,并不是能够安全躲在敌人眼皮子底下就够了! 杨震自从逃出地宫的牢房之后,就有了一个信念:他要把属于他的皇位夺回来! 这个皇位,当初他千辛万苦打进京城时,原本就可以属于他了。 可是,他敬重父皇,却不过父子之情,所以他愿意把皇位拱手还给父皇,宁愿自己远离权力中心,一直留在偏远的边境,也没有动过谋反的心思。 当然,这样做也有他相信父皇承诺的原因在里面。 就因为父皇郑重其事地说过:终有一天,这个皇位还是会传给他的! 杨震想起这些,就会不由自主地冷笑:结果呢?结果他等来的,就是父皇的欺骗和设计! 用病重来骗他入京,用迷药使得他昏睡,然后将他关在地宫牢房里! 如果不是忠心耿耿的属下,和不离不弃的江锦绣,他一辈子恐怕就是个关在地宫牢记里的废人吧? 不对,他想当个废人都不能如愿啊! 因为丽妃那个贱人根本容不得他活在这个世上。 如果地道迟一刻挖通,那么,世上已经没有杨震这个人,他已经到阎王爷那里报到去了。 既然这样,他能回敬的就是:你不仁,我不义。尽最大的努力,来夺回属于他的东西! ”按照日子算,黄金城的特训军应该已经快要赶到京城了。而蒋勤的军队,也正在逐渐接近京城。“ 杨震看着手中刚收到的飞鸽传信,扭头对江锦绣说。 京城外,自然也有他早就布置下的情报网。 俩人重聚了好几天,关系仍未解冻。 他们不曾同床共枕,不再卿卿我我,连眼神中也收敛起了曾经的浓情蜜意。 现在的他俩,更象并肩战斗的战友,要共同去面对人生中最危机的时刻。 ”我要在两支队伍都接近京城的那一天,把我的想法传递给我的人!“杨震继续说道。 ”你的意思是,蒋勤的队伍中,也有你的人?“江锦绣听懂了杨震的意思,反问道。 ”那当然。当初我费了很大的精力,很多的心思,来培训这些嫡系。这些人,无论我在,还是不在,他们都会,而且只会听从我的命令!蒋勤,他不过虚有其表。“ 杨震的这番话,说得十分地有信心。 江锦绣点点头:”我信你。“ 杨震回望着江锦绣,眼神复杂。 半晌他才说:”我可以飞鸽传书,让我的人把这个意思传达下去。无论多么难,他们都有办法完成这个任务。但是……“ 杨震停顿了下来。 ”但是什么?“江锦绣立即追问道。 ”一时之间,我想不出要用什么办法,才能够在发起总攻的时候,让所有的,无论是特训军,还是在蒋勤麾下的那些将士们统一展开行动!“ 看得出来,杨震很是苦恼和焦虑。 能不能翻盘,就在这一役了! 失去这次时机,他和江锦绣这一生恐怕就只能以普通人的身份度过。 也许,比这更糟糕,他们甚至不能活着离开京城。 江锦绣低着头想了一会儿。 她当然清楚:光凭杨震的特训军,哪怕这些人能够以一当百,也是没有办法战胜蒋勤的军队的。 而身在蒋勤军营,心却隶属杨震的将士们,如果不能得到确切的指挥,他们也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行动! 所以,必须有一个统一的命令,让特训队和蒋勤那边的自己人,都能知道:总攻的时候到了,立即行动! 这确实很难。 杨震无法现身,他不能现身。 特训队也是不能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的。 而藏身在蒋勤队伍的那些自己人,又不是可以随便接近的。 杨震和江锦绣一样,都在凝神苦思。 找不到合理的办法,他们就完了! ”以往的战争中,你让将士们冲锋的标识是什么?”江锦绣问杨震。 杨震经历过无数的战斗,那都是与西晋国的交战。 “一只仰天长啸的狼头!”杨震一边冷静地回答,一边定定地看着江锦绣。 第538章有了眉目 “让我想想,让我好好想想。”江锦绣一手揉着眉心,一边略带疲倦地说。 这些日子,她过得太紧张了,可以说神经时时都崩得紧紧的。 先是想方设法营救杨震;杨震救出来之后,则是不露痕迹地保全他和自己。 是的,不管是杨震还是江锦绣,即使是在自己的秘密住处,都不得不带着人皮面具,就怕有人突然袭击地大搜查。 很快,他们又要迎来一次极大的与官府和丽太后,蒋勤那帮人的对抗。 这场战争,如果输了,那就是一败涂地,可能连性命也会丢掉。 一想到自己也许再也见不到儿子杨优,而杨优只能孤独的长大,江锦绣的心便有一种撕裂般的疼痛。 不,她绝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 杨震看出了江锦绣的压力和沉重,他忍不住说道:“锦绣,你不用为这些事情操心了;不是还有我吗?一切都让我来安排好不好?我会想出办法来的!” 他一个大男人,当然不能全靠老婆这个小女人啊! 而且杨震打起仗来,一直都是所向披靡的那种,他相信自己这一次也不会输的。 江锦绣没有反驳,点了点头说:“好的。” 说完这句话,江锦绣就要转身离开。 杨震伸出一只手,想要去握江锦绣的手腕:“锦绣……”他欲言又止。 江锦绣回过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说:“我累了,我想歇息。” 她的目光中,不仅有着冷漠,还有着抗拒。 所以杨震只能颓然地松开了手,并且低下了头。 他的心里很难过。 他当然知道江锦绣为什么会这样,他也在尽力弥补俩个人之间的裂痕。 但现在看起来,江锦绣并不准备这么快原谅他。 不过,杨震知道:江锦绣还是爱着自己的。 不然的话,当初毅然决然离开自己的她,不会主动跑到京城来,参与到极其危险的营救活动中! 尤其是在这种环境下,搞得不好,她可是要搭上她的性命的! 谁会愿意为自己厌恶的人搭上性命呢? 这就是江锦绣爱着自己的明证啊! 好吧,我愿意等,等到她愿意重新接纳我。杨震心想。 然后他有些沮丧地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江锦绣一直在琢磨着应该怎么完美地解决杨震的问题。 既要让所有人看到发起进攻的标识,又不能让敌人发现自己这边的企图,这样才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也惟有这样,才能更有把握取得胜利! 杨震自然不能现身,只要他一现身,恐怕就躲不掉死亡。 如果他死了,就夺取了天下,又有什么意义呢? 江锦绣自己,其实并没有那么大的野心。 其实,杨震也不一定要现身。 既然让将士们冲锋的旗语,便是一只仰天长啸的狼头,那么,只要打出这个旗号就可以了! 只是,要用什么样子的方式,能让京城外的所有将士们看到这个旗号呢? 这是个难题。 因为京城内是丽太后和小皇帝的天下,他们的人,遍布了整个京城。 稍有风吹草动,就会引来一大群狗腿子。 那些狗腿子可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要狂嘶乱咬的! 再说了,如果时机是在夜里,谁又能保证,将士们可以透过重重黑暗,注意到一面旗子呢? 江锦绣在冥思苦想的同时,丽太后也是心急如焚。 “护国公的军队,还要多久才可以抵达京城?”丽太后面色凝重地询问心腹。 她总觉得坐立不安,心里涌动着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强烈的预感。 是啊!杨震既然逃了出去,他又怎么可能善罢干休,眼睁睁看着他的小弟弟就这么坐上皇位,而不采取一点行动呢? 宫中有御林军,但御林军的人数,恐怕不足以抵抗叛乱的兵将吧? 当然,京城也有护城军,丽太后却总有些信不过的味道。 她实在是害怕这些人会被杨震收买过去。 只有她的亲哥哥蒋勤,她才能绝对地放心,信任。 “回太后的话,按路程计算,应该就在这四五天吧!”心腹很快回答道。 丽太后皱起了眉头:“居然还要四五天吗?” 她可是度日如年啊!早一天到达,她才可以早一天安心呐! “回太后的话,护国公此番行军的速度,已经算是很快了!”心腹看着丽太后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 “发八百里加急,由驿站传讯,让护国公加快速度,尽早领兵入京!”丽太后不容置疑地说道。 “是,太后!”心腹立刻着手去办理。 不用说,蒋勤接讯,也是心知肚明兵贵神速的道理。 有的时候,速度便是生命,速度便是胜利。 他的手下拼命催促着兵士们加快速度,不惜挥舞起了皮鞭。 “快,加快速度!落伍者,拖大部队后腿者,必有严惩!”那些人一边挥舞着皮鞭,一边怒吼道。 士兵们拖着疲惫的身躯,不得不忍饥挨饿地继续前行。 一路上的长途跋涉,再加上吃不好,睡不好,再加上当官的不把他们当人看,很多人的心里,已经积累了无数的怨气和怒火。 以前的大将军王,就从来不会这样象对待狗那样的对待他们。 但是他们现在已经是护国公的手下了,所以,他们除了忍耐,也就只有忍耐。 在这样日夜兼程的疾行军之下,原本五天的路程,眼看着三天就要完成了。 京城,正在离他们越来越近。 江锦绣终于睡着了。 即使睡着了,她的眉头还是皱着的。 她的心里,仍然放不下那件事情。 然后她做梦了,接着又被惊醒了。 醒过来,江锦绣满心的惆怅。 因为她梦到了从前,她和杨震的从前。 那个时候,他们还在杨柳村。 那个时候,也是她和他即将离别的前夕。 可是,她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个晚上,因为…… 江锦绣突然坐了起来,自言自语地说:“哎呀,我想到办法了!我想到办法了!” 是的,这个梦没有白做,这个梦给了她灵感! 她迫不及待地起身下床,简单披了一件斗逢,就往杨震的屋子跑。 她得尽快把这个灵感告诉杨震,并且付诸实现。 时间不等人啊! 当她敲响杨震的房门后,杨震很快就打开了门。 “锦绣,你怎么了?”当杨震看清楚立在门外的人是江锦绣之后,说不出的又惊又喜。 第539章不惜手段 半夜突然看见江锦绣找上门来,杨震还以为自己的隐忍终于有了回报,江锦绣打算原谅他了呢! 谁知江锦绣板了脸说:“你不要想太多了。我找你,是因为我想出了一个办法。” 杨震有点沮丧地哦了一声,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你不妨进来细谈。” 江锦绣没有拒绝,她闪身入内,找了张椅子坐下,直奔正题:“如何让所有的将士一起发动总攻,我琢磨了好久,才琢磨出这个方法。你看看可行不可行?” 说着,她压低了声音,把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合盘托出。 杨震先是仔细聆听,然后眼前一亮,唇边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抹笑容说:“不错,这确实是个好主意。之前不显山,不露水;一旦敌人有所察觉,却已经是措手不及,无可奈何了!” “既然这样,那么明天就得赶紧行动起来了。具体操作,我会找专人负责;至于你那边怎样安排,也需要你传达下去。”江锦绣公事公办地说。 杨震连连点头:“成!我这边肯定没问题。你那边,就要辛苦你了。” 江锦绣淡然一笑,没有再说什么,立起身就要离开。 杨震哪里舍得就这样放走江锦绣,他三步并作两步抢到江锦绣身前,伸手一带,已经把江锦绣拥进了怀里。 江锦绣立刻黑了脸,瞪着杨震问:“你想干啥?我好心好意,连睡眠都顾不上,跑来帮助你,难不成你想用强吗?” 她的态度,仿佛兜头一盆冷水,让杨震一下子就变了个透心凉。 他松开了拥住她的双臂,脸色有些难堪。 但只有那么一瞬,他很快又恢复了笑容,柔声说:“锦绣,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我会耐心等待的,等待着你重新接纳我的那一天。” 江锦绣看都没有看他一眼,一甩手,走出了房门。 她承认自己忘不了他,依然爱着他。 不过,她害怕再一次被伤害。 只有爱得深而切的人,才更容易被伤害吧? 回到自己屋里的江锦绣,在床边怔怔地坐了半晌,却是半分睡意也没有了。 她慢慢恢复着自己乱糟糟的心情。 虽然天还没有亮,江锦绣既然未睡,修竹和翠竹也就都起了身,过来服侍江锦绣。 江锦绣开始布置明天的任务。 “对,明天一定要找到这个人。无论用什么手段,无论花多少银子,你们都必须搞定他。尽快着手制作,我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得到我想要的成品。越多越好!” 江锦绣的语气,冷而利。 修竹和翠竹吃了一惊,因为江锦绣极少这种口吻。 她一向不是那种不择手段的人在。 但是这一次,她不一样了,居然要求不管用什么手段。 由此可见,这件事情非同小可,关系重大。 可是,修竹和翠竹都想不通:这不是一件玩意儿吗?都这个时候了,还有闲心弄这种玩意儿? 见江锦绣脸上神色凝重,她俩也不敢问,只点头称是,然后下去命人各处打探,寻找。 俗话说的:有钱能使鬼推磨,既然江锦绣不惜工本,不惜手段,偌大的京城,自然能找到她需要的人! 而且还不只一个,足足有五个。 这五个人,可以说是这个行业挺尖的人才,心思精巧,技艺高超。 五个人很快被集中到了一起,江锦绣亲自见了他们,并提出了细致的要求。 “我需要你们的帮助。事情成了,银子不是问题,你们必将得到相应的回报;如果失败……” 江锦绣阴郁的眼神逐一扫过五个人的面庞:“你们恐怕性命难保,走不出这个院子了!” 五个人互相对视,面上都是惊恐。 “不过,我相信几位师傅肯定能圆满完成任务的!” 她拍了一下巴掌,鼓励道:“好了,开动你们的脑筋,打叠起精神,加油干吧!这里有五张一千两的银票,正等着你们领取呢!” 她伸手一指托盘里摆着的五张银票:“看,只要你们成功,一人至少一千两。还有别的奖赏,稍后推出。” 五名匠人人上的神色转成了惊喜,哪怕千难万难,心里自是巴不得快快做好! 为了不丢掉性命,他们也是会拼死努力的! 五名匠人踏进屋子的一刻起,他们就失去了自由。 屋子极为宽敞,划分为工作室,饭厅,寝室,茅房几个区域,吃喝拉撒都有人服侍很是周到。 惟一不妙的是:门外几个有手持利剑的大汉把守着,而窗户亦安有铁栅。 这么一来,他们除了用心完成主人交待的任务,没有别的出路。 “至于你们的家人,不必担心;安家费,已经送到你们家中。”江锦绣的语气柔缓了许多。 听在那几个匠人耳朵里,却是格外地提心吊胆。 这是不是表示,如果他们做不出主人想要的东西,他们的家人也有危险呢? 在这种情况下,几个匠人哪里敢不用心做事,竭尽全力啊? 有时候,是必须有压力,才能有动力的! 这几个匠人吃不下,睡不好,一门心思都在想着:怎么才能更好地完成主人交待的任务。 每个人的聪明才智,就这样被激发了出来。 他们讨论,不断地提出新的意见,又不断地推翻,反复地计算,几乎可以用殚精竭虑来形容,终于确定了方案。 反正江锦绣有钱,匠人们需要什么材料,不管花多少银子,她都有途径弄了来! 最后,终于有成品做了出来。 但是,不能即刻验证。 只有等到合适的时刻,才可以启用。 所以,是不可以有失误的。 不但江锦绣揪着心,就连那几个匠人,也是提足了心事。 惟有到那一天,才能得出结论:他们究竟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 这可是会产生截然不同的后果哩! 谁也不想失去自己的性命;谁也不愿自己的家人一同陷入危险之中。 那几个匠人的神经,就好比拉紧了的弓弦一般。 至于杨震这边,他当然也没有闲着。 虽然他不能露面,但并不妨碍他手下的人奔走联络。 京城里,京城外,都有杨震的属下,他们自有一套外人不知,惟有内部人才知晓的联络方式。 运用这种方式,在黄金城的特训军还未赶到京城的时候,便得到了杨震的指示。 他们行军的速度,比蒋勤部下的行军速度更快,所以,他们抢在蒋勤问下的前面,来到了京城之外某个偏僻的地点。 #####今天的第二更。亲们多多支持哦! 第540章奇特的号令 杨震的特训军人数众多,他们为了不让人产生怀疑,便打上了蒋勤先遣队的旗号。 当然,实在万不得已有人询问时,他们才会报上这个名号,一般情况下,他们是不愿意暴露的。 在京城外偏僻的小树林里,他们露营埋锅造饭,并时刻准备着战斗。 天完全黑了下来,蒋勤的部下也疲惫不堪地赶到了京城之外。 只是,蒋勤的部下和杨震的特训军并不在同一个地方。 守卫京城城门的在仔细查验之后,这才城门大开,予以放行。 队伍很长,逶迤前进着,一时半刻自然也是无法全部进入的。 杨震的属下很快得到了消息,这个消息由飞鸽传书,不用多久就传到了杨震和江锦绣的耳朵里,也传到了特训军的耳朵。 所有的人一霎时都兴奋、紧张了起来。 成败在此一举,最终决战的时刻,马上就要来临了。 江锦绣定定地看着杨震问:“你那边都准备好了吗?” 杨震的眸子闪闪发光,他看了江锦绣一眼,目光随之投向了墨蓝色的无垠星空,声音有力而坚定地答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江锦绣扭头看了看院中用雨布遮盖着的一大排物事,接上道:“东风也已经准备好了!” “好!待到子时,立即展开行动。”杨震大声命令着。 说完这句话,杨震看向江锦绣说:“你必须离开这儿,我怕你不安全。” 江锦绣迟疑了一下,才开口道:“我……” 她想说:我要和你在一起。 但是,她和杨震疏远了这么些时候,这句话,她一时竟是说不出口。 她不过说了一个我字,杨震立刻打断她说:“我不要听任何理由!我要你现在就赶紧离开!” 不等江锦绣回答,杨震冲她身边的修竹和翠竹一使眼色,面上神情非常的严肃。 修竹和翠竹立刻一边一个挽住了江锦绣,修竹小声说道:“王后,快些走吧!马车早就在外边等着呢!” 不由分说,俩个人就把江锦绣给挽出去了,完全由不得江锦绣挣扎。 江锦绣到了这时,也只得上了马车,任凭马车夫把自己带走了。 她是挣不过修竹和翠竹俩个的。 “到了关键时候,你们原来还是最听他的话!”江锦绣不满地说完,还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 “王爷其实也是为了您的安全。”修竹分辩说。 “王爷说了,谁出事都可以,但是您不能出事!”翠竹接道。 江锦绣怔了一怔,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似乎甜蜜中夹杂着酸楚;怨恨中又掩盖不住的爱意! 杨震身边的人,都在屏息静气地等待着,直到杨震果断一挥手,那些雨布立刻掀到了一旁,露出下面一长溜正正方方,足有半人高的物事。 粗略一看,这些物事外表一致,大小相同,足足有十个之多。 并且在这些物事的边角上,都有着一条小拇指粗细的引线。 “点火!”杨震的声音响亮而镇定。 其实,属下都劝他及早离开,这些事,完全不需要一个王爷亲自来做。 但是杨震不肯,他觉得:如果自己的属下在流血搏命,他怎么可以躲在安全之地什么都不做? 一声令下,立刻有十名属下用香火一同点燃了引线。 引线的火星嗤嗤响着,一路烧了上去。 引线烧到尽头,似乎静默了片刻,然后便听到哄的几声巨响,地上方方正正,半人高的物事,先后在一阵火光之后,蹿上了半空中。 这些物事蹿到半空中之后,迸射出强烈的,星星点点的灿烂光芒,这些灿烂光芒聚集之后,汇成了一个个仰天长啸的狼头。 狼头的图案如此的逼真,如此的夺目,在墨黑的天空中,想让人不注意都难! 对,这就是江锦绣费尽心思,绞尽脑汁才想出来的办法--烟花。 那晚江锦绣做梦,梦到的正是当时还是张阿良的杨震,为了让她开心,特地赶制出来的烟花。 那天的烟花,让江锦绣觉得非常的幸福,永远都难以忘怀。 而正是由梦中的烟花,才让江锦绣想到了运用在这一次的京城总攻战中。 试想一下:烟火飞得够高,够亮眼夺目,也能够让所有的人都看到,无法忽视。 所以,只要让匠人们把杨震发起冲锋时的旗语,设计在烟花图案中,就完全可以以此为号令,号召所有的属下一起展开行动! 已经转移到安全之地的江锦绣,立在院中,仰头看着夜空中璀璨耀眼的烟花,正正是杨震需要的仰天长啸狼头图案,一时激动得热泪盈眶。 ”没有出错,真好!“她喃喃自语地说道。 身边的修竹和翠竹也很是激动,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天上盛放的烟花。 然而,无论是江锦绣,还是修竹和翠竹,心里都隐隐有着不安定。 烟花确实是制造成功了,但接下来的总攻战,才是重头戏。 如果这场重头戏演砸了,那一切就恐怕难以预料了! ”王后,您需要歇息吗?“修竹故意转换话题。 江锦绣摇了摇头:”我哪里睡得着呢?“ 莫名升腾而起的烟花,伴随着劈哩啪啦的巨响,在灿烂的各色菊花瓣中,一只只金色的,仿佛在仰天长啸的巨大狼头,占据了京城的上空。 所有的士兵,将官,都不由自主地抬头,凝望着过付难得一见的奇景。 就连蒋勤,也瞧得是目瞪口呆。 ”怎么回事?皇上和丽太后,是准备用这种仪式,来欢迎率兵进京护驾的我吗?“ 他的声音有些倨傲,因为他十分清楚自己的任用和重要性。 “估计皇上和丽太后想给护国公您一个惊喜吧!”他的心腹在边上谄媚道。 “哈哈哈,也算是别出心裁了!”蒋勤很高兴。 他怎么可能不高兴呢?妹妹成为了当今垂帘听政的太后娘娘,皇上便是他的亲外甥;手握兵权的他,终有一天,会成为掌权的实质性人物。 什么皇上,太后,都不过是摆在台面的傀儡罢了! 他蒋勤,才是真正的皇上!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发现正在涌进城门的长长队伍,忽然发生了骚动。 原本整齐的队伍,忽然就乱了,而且越来越乱,犹如无法遏止的潮水,不断扑腾着,七歪八扭地奔涌而来。 第541章捉错了人 蒋勤见状又惊又怒,大声责问部下:“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有胆敢违军规者,立斩不赦!” 在天子脚下,这帮人这样乱来一气,也太不给他颜面了!这不是摆明让他出丑吗? 存心让他出丑的人,他自然要严惩不殆! 他的传令官还来不及把命令传下去,就有属下哭丧着脸上来禀报:“主帅,不好啦!大事不好……” 蒋勤一脸的怒气,喝道:“嚎什么丧?有话快说!” “兵士们不晓得为啥打起来了,喝都喝不住!那些兵士,象疯了似的……” 这个属下一边说话,一边拿眼睛看着那边的情形。 虽然夜黑风大,也没有月色映照,但不少士兵手中举着火把,所以情形再混乱,也能看出几分端倪来。 那些疯了一般动手的兵士,额头都勒了一根黄色的布带,看着很是醒目。 这绝不是偶然,而是有组织,有目的的暴乱啊! 到底是什么人组织的?又是如何发动这场叛乱的呢? 而且,在这个时候突然暴乱,预示着什么? 蒋勤的头脑一片混乱,眼睛瞪得有鸡蛋那么大,大嚷道:“反了,反了!这些狗东西是想要造反呐!” 他双手叉腰,喘了几口,立刻接着说:“传我的话,斩死十个暴乱者,赏银一百;斩死二十个暴乱者,升官一级!” 他还期盼着,这场莫名其妙的暴乱,可以人不知、鬼不觉的,在最短的时间内镇压下去。 若是传到小皇帝和丽太后耳朵里,蒋勤倒有些不好交待了。 然而,事情并不如蒋勤预料得那样简单。 暴乱者一个个犹如猛虎下山;而他的那些部下,则如乱糟糟,吓得缩头缩脑的羊群一般,一付想逃想躲,却不晓得该往哪儿逃,哪儿躲的蠢样子! 猛虎们便在蠢羊群里大施拳脚,大展威风,手起刀落,如砍瓜切菜一般利索,不消多时便解决了许多惊慌失措的傻羊们。 蒋勤放眼望去,还道自己眼睛花了,为什么他会觉得额头上绑着黄带的暴乱者们越来越多? 从服饰上看,有些确实是他的部下,哼,这帮平日里伪装得一点都不露馅的该死东西,要是落在他手里,定当扒皮抽筋,管教他们生不如死! 还有一些,服饰截然不同,很明显是外来者;惟一相同的是,这些暴乱者个个武功高强,身手敏捷,精神头很足! “居然是里应外合!里应外合……”蒋勤咬牙切齿地说道。 电光火石之间,蒋勤怔在了原地,他突然就有些明白了:这些暴乱者的目的! 蒋勤疯狂地大叫起来:”快!快快快!把城门关上,关上城门,听到没有!“ 守卫城门的兵士,先是呆立在原地看着蒋勤,一时理解不了蒋勤的意图。 蒋勤冲了过去,照着守卫城门的兵士便左右开弓甩了两个耳光过去:”你他娘的聋了吗?老子讲话你听不见?叫你快关城门,快去,笨蛋!“ 那兵士被他的耳光抽得昏头转向,赶紧向城门跑去,和另几个兵士准备把城门关闭起来。 然而,事情的发展,已经由不得他们了。 火光映天中,耳边杀声震天;各式武器相碰撞的声音;惨叫的声音;不由分说地刺激着耳膜。 不断有额头绑着黄带的兵士,挥舞着手中的武器,象潮水一般,不可阻挡地涌了进来。 地上则慢慢堆叠起无数的尸体,血流遍地,到处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到得后来,城外的人必须踩脚着层层叠叠的尸体才能进入。 面对不可阻挡的大势,蒋勤只能领着几个心腹落荒而逃。 如果硬要抵挡的话,蒋勤明白:自己必将被卷进激流,葬身其中! 俗话说的:识时务者乃为俊杰。他还是当个俊杰算了! 并没有人去追赶他,那些暴乱者自有他们的目标和线路。 是的,这些人曾经跟着杨震攻打过京城,并且历经千辛万苦之后,攻占了皇宫。 所以,他们是有经验的,也知道应该怎么做! 到了这时,隐藏的指挥者,开始骑着高头大马,挥舞着鲜艳的,印着仰天长啸狼头大旗,率领着众人开始总攻! 无数额头绑着黄带者汇聚在一起,再形成一道巨大的洪流,向着皇宫冲击而去! 皇宫虽然有御林军守护,但面对凶猛如虎,密集如沙的夜袭者,他们再抗争,也只有被吞吃,绞杀的命运! 似乎坚不可摧,神圣无比的皇宫大门,也在众人齐心合力之下,或是外头撞击,或是飞檐走壁入内开启,而毫无悬念地打开了! 皇宫正门被攻克,不久之后,还在熟睡中的小皇帝,也被控制在了暴乱者的手中。 至于丽太后,原本是想装扮成宫女逃蹿的,可是,仍然被捉了回来,由好几个兵士专门看管着。 一时之间,整个皇宫乱成了一锅粥似的,哭声,喊声,此起彼伏。 所有的妃嫔,宫女和太监,陆续被赶到几个大殿隔绝了起来,各自不通消息。 此时,天色渐亮,东方出现了一抹红云,慢慢的,太阳从云层中探出一点眉目。 一直在等待消息的杨震,根本无法坐下来,背着双手,来来回回地在厅堂里踱着步,不时到院子里朝皇宫的方向看上一看。 其实,除了远远一片光亮,他什么也看不到。 当太阳终于奋不顾身地一跃从云层中跳出来的时候,杨震终于等到了他想等的消息。 ”攻占了皇宫?太好了!杨授天已经被控制住了?棒极了!那个丽太后怎样?也被捉到了,不错……“ 杨震终于露出了明朗的笑容:”备马,我要亲自入宫!“ 攻占皇宫只是一个小小的胜利,接下来,还有许多大事等着他去处理呢! 一众属下护卫着杨震,骑着马,风驰电掣般地赶到了皇宫。 杨震先是同他那个登上皇位的小弟弟打了个照面。 杨授天根本还是个小屁孩子,被凶神恶煞般的兵士们吓哭了,见到杨震的时候,他脸上还挂着泪珠,嘴里嘟囔着:”我要乳母,我饿了!我要吃奶!“ 杨震冲心腹点了点头:”去把他的乳母找来吧!“ 说完这句话,杨震便离开了。 他同这个弟弟并没有任何感情,同陌生人差不多。 然后杨震去了丽太后的宫殿,一见到丽太后,杨震立刻吃了一惊,对左右说:”弄错人了!这个女的,并不是丽太后!“ 第542章胸有成竹地逃蹿 杨震见过丽太后,在她还不是丽太后的时候。 那时的丽妃,特地跑到监牢里见他,就为了亲口说出他死期将至这个消息。 真是个奇怪的女人!难道只是为了观赏一下自己这个猎物垂死挣扎的可怜相? ”你为什么要冒充丽太后?真正的丽太后哪里去了?“杨震面无表情地盯着那个身着宫女装束的女子问道。 那个宫女冷哼一声,把头扭过一旁,不看杨震,也不回答他的问话。 ”好好审问审问,务必要找出丽太后的踪迹。“杨震说完,便匆匆离开。 立刻有兵士上前拽住那女子的发髻,将她拖到审讯室里去了。 并没有怎样用刑,那个女子便招架不住了,一边呻吟一边有气无力地招供:”太后娘娘让我冒充她逃走,其实她早从边门出去了。“ ”边门?哪个边门,怎么逃出去?“审讯的兵士追问道。 然而宫女一问三不知,无论怎么逼迫,都说不出个子卯寅丑来。 丽太后是留了一手的,她当然不肯把所有的秘密,都让身边的宫女知道。 当初杨震的属下由宫外密道进入皇宫的假山内,然后再来到雍和宫地宫门前,与看守的侍卫们剧烈打斗,丽太后当然是清楚这回事的。 事后,丽太后派人找到了这条通往宫外的密道。 为了防止杨震,或者外人再次使用这条密道,威胁到自己,所以丽太后很快命人把外界入内的密道口给堵死了。 注意,是入内的密道口堵死了;而不是整条密道都被堵死!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为了让自己在紧密情况下,有个可以出逃的通道,丽太后又命人给这条密道另修了一个通往外部的出口。 毕竟杨震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逃走了,放虎归山,谁晓得会发生什么样子的事情呢? 丽太后不得不未雨绸缪。 也亏得这条密道有了另一个出口,当杨震利用烟花来向所有属下发布总攻命令后,这些人象无法阻挡的潮水冲进了皇宫,惊醒了睡梦中的丽太后。 她第一个反应就是:我得赶紧逃走! 丽太后当然是想带着儿子杨授天一起逃的,可是,太监禀报说:小皇帝的宫殿,率先被攻占了,小皇帝已经落到了叛乱者手里! 这么一来,丽太后只得独自出逃。 出逃之前,她还不忘故布疑阵:先是让宫女冒充自己,逃出宫门;然后自己再换上太监的服侍,领着一名侍卫,从一扇隐藏着的小门,逃到御花园中。 到了御花园之后,一闪身便进了假山。 当时皇宫虽然乱,那些暴乱者,都忙着去各个宫殿捉人,哪里顾得上御花园和假山呢? 再说了,谁又会半夜三更不睡觉,往御花园的假山里跑? 丽太后带的这名侍卫武功高强,可以给她以保护;最重要的是:这名侍卫还是丽太后裙下的不贰之臣,不但俊朗健壮,对她更是死心塌地。 老皇帝毕竟老了,而且时不时地生病,生理上根本满足不了如花年华的丽太后。 丽太后当然要找些属于自己的快乐。 反正她又不是这会子才不守妇道的;当初还未入宫,她就已经对穷秀才投怀送抱了! 俩个人匆匆进入密道,由于害怕被人发现,他们随身并没有灯火。 好在丽太后头上戴着一粒上好的夜明珠,即使在昏暗的密道中,依然有柔和的光芒散发出来,使得他们不至于变成睁眼瞎。 走到一半的路途,丽太后便说脚疼,想要歇息片刻。 那个叫做傅鸿途的侍卫极力劝说道:”太后,您就咬牙忍一忍吧!趁着现在天色尚黑,逃出去找个落脚点才对!若是被敌人发现踪迹,实在是后果难测啊!“ 丽太后承认他说得对,才坐下只好站起来,挽着他的手臂继续往前走。 要逃往哪里,丽太后当然是早就胸有成竹的了。 她的父亲,因为年龄大了,所以就告老还乡,在京城内购下了一整条街巷,建造了一座大宅院。 除了这所大宅院,另外还购置了几所小宅院,好几家店铺,酒楼等等。 就是她的哥哥蒋勤,也有好几处豪宅。 这些地方,丽太后都可以去藏身。 但是,丽太后这么狡猾的人,又怎么可能选这些地方呢? 要选当然是选那种不易被人发现的地方才对啊! 因此,丽太后既没有去父亲的宅院,也没有去哥哥的宅院,她去的是名为绮春楼的妓院。 这所妓院,其实是丽太后让手下人开起来的敛财工具,以及收集情报的重地。 就连蒋勤都不晓得,自己的妹妹居然是这家妓院的后台老板! 丽太后还未出密道之前,已经把外头罩着的太监服饰给脱掉了,露出里头颜色淡雅的衫裙。 至于傅鸿途,当然也把他的侍卫盔甲给除去,只着便服。 俩人借着黑暗的掩护,不显山,不露水地来到了绮春楼。 没错,丽太后当初命人另挖的密道出口,就在离绮春楼不远处。 所以说,这位丽太后,还真是个心思缜密,行事滴水不漏的人。 用力拍打着后门,有人开门后,丽太后冷冷地说:”我是蒋钰,立刻让春娘子来见我!“ 看门人被丽太后的气势压制住了,任由她进了门,然后匆匆去找绮春楼的老鸨春娘子。 老鸨子一听见姓蒋的女子,立刻从床上弹跳起来,急急忙忙整理衣衫,一边往楼下走。 ”不知夫人驾到,有失远迎,恕罪恕罪!“春娘子诚惶诚恐地对着丽太后说。 别人不知道绮春楼的后台老板是谁,春娘子还是了解的。 丽太后冷冷地嗯了一声,跟在了春娘子身后朝楼上走去。 此时的绮春楼,因为临近天光,大部分妓女和嫖客都睡了下来,所以难得的寂静。 春娘子领着丽太后和傅鸿途进了三楼的最里厢。 那是春娘子的屋子。 进屋之后,从左边看,所有人都会以为已经无路可走了,然而按动机关,墙壁缓缓移动,竟然露出一扇门来。 一脚踏进去,才发现别有洞天。 直到这时,春娘子才跪倒在地,口称太后娘娘。 丽太后略显疲惫地说:”不必多礼,本宫要在此停留一些日子。我想先听听,暴乱者攻占皇宫之前,京城内可曾出现过什么异动?“ 第543章派上了用场 春娘子听丽太后问起,立刻把自己所知道的一五一十都兜了出来。 “回太后的话,虽是半夜三更,但京城某处却连放了十来个巨型烟花,烟花遍布夜空,夺目耀眼。在这之后,听说城门处才开始发生暴乱……” “烟花?到底是什么样子的烟花?”丽太后继续追问道。 春娘子点点头:“盛放的烟花全部是仰天长啸的狼头图案。“ ”这样说来,城门处的兵士暴乱,以至于攻占皇宫,都是这狼头烟花在起作用?“ 丽太后虽然不晓得这烟花到底怎么操纵这些兵士,但隐隐也猜出来了:这些兵士暴乱,绝对与夜半突然升空的烟花脱不了关系! ”是。属下也这样认为。“ 春娘子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那么,你有没有查过,烟花具体在什么位置升空的?”丽太后紧接着问。 春娘子垂下头:“属下派人查过了,等查到那处宅院的时候,早已经人去屋空。” 丽太后冷哼一声:“也就是说,什么都没有查出来是吗?” “属下无能,请太后责罚!”春娘子诚惶诚恐地把额头贴在了地上。 丽太后沉默了片刻,这才说道:”起来吧!责罚你又有何用?我倒有个主意。“ 春娘子立刻抬起头,目光专注地看着丽太后说:”太后有何吩咐,属下定当遵命!“ 丽太后长吁了一口气,半晌才说:“既然敌人用的是烟花来发动总攻,那么,只要我们找到制造烟花的匠人,是否就能顺藤摸瓜,找到敌人的老巢呢?” 她清楚地知道:杨震的人此时已经占领了皇宫;自己的儿子也落在了杨震的手中;但这并不表示自己毫无反败为胜的可能。 至少,她哥哥蒋勤手下的兵士不可能死得一个不剩;就算死绝了,别处还可以调来兵将! 毫无疑问,杨震的所作所为,就是谋反!只要发出剿灭皇令,天下人人可以得而诛之! 丽太后觉得:她可以命令蒋勤再集合部队,与杨震来个决一死战! 在杨震从地底下逃走的时候,丽太后已经和心腹细致地分析过了:之所以杨震能够顺利逃掉,在外面必定有一个指挥营救的头脑人物。 不然的话,放出去的钩子,怎么会莫名失踪的? 这一次的烟花暴乱,这个头脑人物,必定也是参与其中的。 如果,能捉到制造烟花的匠人,是不是可以挖到这个头脑人物? 手中有了这个头脑人物,也许与杨震谈判的时候,会多一个筹码吧? 丽太后把这个想法说给春娘子听,春娘子立刻来了精神:“属下知道应该如何去做了!” 丽太后嗯了一声:“既是这样,那就快快行动。兵贵神速,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春娘子行礼之后,马上退出这间密室,召集人手,展开行动。 只要暗中查一下京城有名的烟花匠人都有谁?家住何处?家中有些什么人,就可以直接摸上门去。 春娘子的手下分散开来,各自完成任务。 到了地儿,发现那些匠人都不在家,这就很明显了。 但是,这些匠人会在何处呢? 利用蹲坑守候的笨办法,春娘子的手下在天亮的时候,守到了一名归家的烟花匠人。 那名匠人前脚才踏进家门,后脚就被春娘子的人控制住了。 害得这名匠人浑身直哆嗦,还以为自己刚拿到手的银票惹来的祸! “好汉饶命,要银子我交就是!”匠人求饶。 然而来人不由分说,把匠人蒙上眼,堵上嘴,捆住手,给推走了。 他被带到一个地下室,受到了严厉地盘问。 匠人怕死,但凡他知道的,那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丽太后在边上一言不发,冷冷地听着,由得春娘子不停追问。 匠人被带走了,丽太后这才开口:“据这个人说,领头的人物是个女的。应该是戴着面具,看不出她的真实样貌。你觉得这个女人会是谁?” 春娘子摇了摇头:“这个女人是谁,不好猜测。但很显然,这是个年青女人。她身边还有四个丫环,随时随地侍候着,生怕有个闪失的样子。所以,她的地位不低。” 丽太后表示赞同:“这样重要的事情,交给一个年青女人来做,说明杨震相当信任她。而这个女人,对杨震应该是很重要的。也许,指挥营救杨震的,也是这个女人。” 她的眼眸闪闪发光地盯着春娘子:“如果我们能捉到这个女人,再用这个女人来换回我儿子,应该有希望成交!” “属下知道应该怎么做了!”春娘子声音沉稳地回答。 既然丽太后想捉到这个年青女人,那么她当然惟有想方设法办到,才能合丽太后的心意。 至于到底怎样才能捉到,就只有靠她自己来想办法了。 匠人到手的那张一千两银票,早被春娘子手下的人搜出来,交到了春娘子手上。 关于这张银票,春娘子反复地询问了那名匠人。 匠人的回答是:“没错,这张银票,确实是那个年青女人亲手交给我们的。一共五个人,每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 这个信息,已经足够。 另外四个匠人,自然也被捉了来,属于他们的银票,也被搜缴上交到了春娘子手中。 春娘子倒不是看上了这几张一千两的银票,她的绮春楼,日进斗金,眼眶子真还没有这样浅。 之所以要得到这几张银票,无非是因为这几张银票是那个年青女人亲手摸过的。 既然那个年青女人亲手摸过,这上头就一定会残留着属于这个年青女人的气味。 绮春楼养了几条一等一的好狗,平时不但可以看家护院,若是楼里有哪个妓女胆改私自出逃,那这几条狗便派上了用场! 它们可以凭借它们灵敏的嗅觉,一丝不错地顺着那个妓女留下的气息,跟踪追击,直到顺利捉到那个妓女。 在这方面,几条狗可以说是战功累累,从来没有让春娘子失望过! 平日里,这几条可是好吃好喝好侍候的。 现在,又到了它们派上用场的时候了。 春娘子亲自拿着宰好的鸡和肉骨头来喂这几条狗。 喂完了,她拿出几张银票,分别让几条狗们闻嗅着,一边语调平缓地说:“认真闻,听见了吗?顺着这上面的气味,帮我找出那个年青女人,明白吗?” 第544章舍身成仁 三条狗欢快地甩着尾巴,并大声吠叫着,以此来表达它们的忠诚。 春娘子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她在一只狗头上抚了一抚,大声命令道:“去吧!” 狗子们兴奋至极,迫不及待地冲出了狗舍,拉得牵着狗绳的下人,也不由得奔跑了起来。 春娘子凝望着三条高大健壮,敏捷机灵的狗子们,心里默默地说道:你们可千万不能辜负我啊! 不得不说,打小便接受训练的三条狗子们,鼻子还真不是一般的灵验! 它们循着银票上的气息,不停地奔跑着,前进着;而且越接近目标,就表现得越发的激动和兴奋。 而这几张银票,正是江锦绣亲手交给那几个匠人的,为了表示他们尽心尽力制作烟花的奖励和感谢。 说起来,他们确实对杨震的总攻行动,起到了别人无法起到的作用。 所以,银票上不可避免地留下了她的独特的气味。 狗子们灵敏的鼻子,当然能够嗅出来。 银票上除了江锦绣的气味,当然还有那些匠人们的气味,匠人离开江锦绣的住处,回到自己的家中,这一路行来,当然也会离下气味。 狗子们自是循着这个气味,辗转找到了江锦绣新的藏身之地。 春娘子对这几条狗子可是深具信心的,所以她和丽太后一开始便设想过:找到头脑人物之后,应该怎么制服,并顺利带回来。 因此,除了三条狗子,几个牵狗的下人,其实都是武艺高强之辈充任的。 为了万无一失,春娘子又安排了一队杀手紧跟其后。 这队杀手足有八个人,每个人都具有顶级杀手的资质,不管哪一个,不但武功精妙,且擅长使用暗器,用毒。 虽然花费了一些时间,三只狗子们才不约而同地找到目标,但总算是成功了! 这个目标,就是江锦绣。 江锦绣的藏身之处,不可谓不隐秘,但再隐秘,也没有抵挡住三只特训过的狗子那灵敏的鼻子。 江锦绣身边护卫的,是修竹,翠竹,竹叶和竹枝几个。 这四个人已经成为江锦绣的心腹,江锦绣绝对信得过她们。 而四个人不但忠心耿耿,武功也很高强,不管是江锦绣还是杨震,都认为有这四个人的护卫,江锦绣的安全是没有问题的! 毕竟她又不到处游走,只是呆在一个隐蔽的屋子里,敌人怎么可能找上门来? 还有,杨震的想法是:只要大局一定,他立刻便会派人把江锦绣接到自己身边。 江锦绣呆在这个地方,最多也就一两天的时间。 俩个人基于这种原因,都没有对敌人来袭引起重视。 于是,就被春娘子的人钻了个空子。 三只健壮结实的狗子率先冲进江锦绣的住处,正在前门守卫的,是竹叶;竹枝被派去守卫后门。 面对如狼似虎的三只狗子,竹叶自然打叠起全付精神来对付。 但是,并不是对付三只狗子就可以完事的,牵狗奴才不管那么多,一起上手对付竹叶。 八名杀手则很没有道义地施放暗器。 在这种情形下,竹叶完全没有胜算,很快被一枚金钱镖击中了手臂,当时那条手臂便麻了,动弹不得。 原来,金钱镖上淬过毒。 竹叶身子晃了两晃,眼神很快变得模糊不清,脚步也踉跄了起来。 “修竹,翠竹,快掩护主子离开!”竹叶拼尽全力向屋内嚷道。 屋外打斗的声音,屋内的人当然不可能听不见。 但是,敌人手段狠辣,且动作极为迅速,所以屋里的人还没来得及出来,竹叶已经倒下了。 解决掉了竹叶,三条狗连同牵狗人和杀手,一下子就把江锦绣的屋子给包围了。 修竹当仁不让地冲出来,与这帮人和狗斗在了一处。 翠竹则守护着江锦绣,希望修竹能杀出一条血路,然后自己再护卫着江锦绣逃出去。 但是,敌人太强,修竹在杀掉了一条狗,和两个牵狗人之后,一名杀手使了一招漫天花雨,甩出无数细细的牛毛针,修竹前后受敌,躲过大部分,却仍然还是被几枚幼小的牛毛针给刺中了! 不用说,牛毛针也淬过毒。 修竹靠在房门上,被牛毛针刺中的半边脸立刻变成了黑色。 她咬紧牙关,将手中的剑用尽全力掷了出去,正中那名杀手的肩膀。 那名杀手闪避得快,剑刺得并不深,然后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另几名杀手毫不客气,各种武器都朝修竹身上招呼,修竹忍不住呻吟出声,却仍然顽强挺立着,不让这些人冲进屋内。 守卫在后门的竹枝,惊觉院内出了问题,赶到时,正好瞧见竹叶的尸身,以及修竹双目紧闭,却仍然直挺挺立着的模样。 竹枝大吼一声:“你们这些狗东西,统统都得死!” 接着,她疯了似的,奋不顾身地冲进了包围圈,手中的剑舞得密不透风,既护住了自己的要害,也招招刺向敌人。 竹枝和修竹,翠竹和竹叶几个,从小一块儿长大,一块儿受训,一块儿护卫主子,虽说主子从杨震换成了江锦绣,但她们几个真可说是情同骨肉,亲如手足;甚至强似一般的亲姐妹! 所以,当她看见修竹和竹叶惨遭不测时,只觉得心痛欲裂,血直冲到头顶! 她心里惟一的想法就是:要把这些狗东西都杀干净,一个不留!哪里还顾得上自己的安危! 江锦绣听到修竹的惨叫声,晓得出了事,她心急如焚,不管不顾,就要往门外走。 此时的翠竹,刚在梁上绑好一根绳索,正准备带着江锦绣攀到梁上,然后掀开屋瓦,从屋顶上逃走。 见江锦绣的举动,她倏地从梁上跳下来,死死拖住江锦绣说:“王后,我可不能让你落到坏人手里!哪怕丢掉我的性命,我也要护卫你周全!” 江锦绣眉头紧蹙,压低了声音说:“不行,我不能眼看着你们为了我一个个丢掉性命,我做不到!” 翠竹制住江锦绣,苦苦哀求:“王后,快走吧!只要有一线机会,你就不能放弃啊!” 她抓住绳索,一下子就跃上了房梁,然后带着哭腔催促道:“快!王后,求你啦!” 江锦绣唉了口气,不得不照着翠竹的安排,双手握紧了从房梁上垂下来的绳索。 第545章落入敌手 屋外,竹枝在和两条狗和好几个男人进行着殊死争斗;屋内的江锦绣,则在翠竹的帮助下,成功地爬上了屋顶。 爬上屋顶之后,只要再努力攀到屋旁的一棵大树上,就可以跳到围墙上,然后从围墙上一跃而下,蹿到一条小巷子里。 只要能够逃到那条小巷子里,就有办法摆脱春娘子派出的那帮人了! 然而,江锦绣才在屋顶上颤巍巍立定,另两条嗅觉灵敏的大狗已经仰头汪汪汪狂吠起来! 这么一来,大狗成功地引起了牵狗人和杀手的注意。 江锦绣再想无声无息地逃脱,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早有人搭弓张箭对准了翠竹和江锦绣,嘴里嚣张地喊道:“站住!再敢迈一步,管教你一箭穿心!” 翠竹立刻风一般挡在了江锦绣的身前,厉声喝道:“住手!伤了我家主子,要你们全家性命不保!” 有人嘿嘿冷笑:“死到临头了,嘴还这般硬!” 嘴里说着话,嗖地放了一箭,寻箭直奔翠竹胸口而去。 翠竹挥舞着宝剑,硬生生将箭拔开。 杀手中早有轻功绝佳者,助跑了几步,双脚蹬在墙壁上,蹭蹭几步,便上了屋顶。 另一名杀手也是不甘示弱,直接一个旱地拔葱,脚尖屋檐边一点,也站在了江锦绣不远处。 两名杀手一左一右,虎视眈眈地看着江锦绣和翠竹。 其中一个杀手的手中,正扣着一把牛毛针,作势欲发,嘴里威胁着:“我这把牛毛针撒出去,中者走不出十步,便会一命呜呼!劝你们还是及早投降吧!” 屋门前的竹枝还在硬撑着,想凭手中的一柄剑,将这些人渣击退,然后让翠竹护着江锦绣逃到安全之地! 可是,她的小腿被那条恶犬咬了一口,不但撕走了一大块肉,还不断往外涌着鲜血。 屋顶上的江锦绣看着翠竹一瘸一拐,却满脸倔强拼斗的身姿;再加上屋顶上杀手的话语,她忍不住出声道:“不要打了!只要你们不伤我这俩个丫环,我跟你们走就是!” 竹枝和翠竹异口同声地嚷道:“不可以!” 江锦绣冷静觉着地说:“还有什么是比性命更重要的呢?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屋顶上的一名杀手又是嘿嘿一笑:“ 识相最好!跟我们走吧!” 翠竹不肯,再一次护在了江锦绣面前,一言不发,拔剑就刺。 她的剑发极为精妙,逼得一名杀手左闪右躲。 另一名杀手毫不客气,正要把牛毛针撒向翠竹,江锦绣不顾一切地护住了翠竹的后背心,声色俱厉地说:”所有人都住手!我现在就跟你们走!“ 说完这句话,江锦绣接着道:”翠竹和竹枝,我命令你们不要再打了!“ 翠竹象施了定身法似的,垂下头不动了。 竹枝咬紧牙关,接受了江锦绣的命令。 两名杀手相视而笑,一左一右,挟住江锦绣的胳膊,很是默契地从屋顶上跃下。 捉到了江锦绣,这场小型战斗,便等于他们取得了最终的胜利! 春娘子很及时地派了几辆马车来接应他们。 一行人仿佛得胜还朝一般,耻高气扬地离开了。 丽太后往椅背上一靠,面色阴沉地说:”很好!我倒要看一看,这个头脑人物,到底是谁!“ 江锦绣被五花大绑着,嘴里塞了一块破布,推到丽太后面前。 还有人强迫江锦绣跪下,一棍子敲在她的腿弯处。 江锦绣低哼一声,不由自主就跪倒在地。 丽太后冷冷地瞧着江锦绣,不动声色地打量着。 她一眼便认出来了:跪在自己脚下的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杨震的王后江锦绣! 在当年老皇帝为杨震办的庆功宴上,还云英未嫁的她,是见过江锦绣的。 那时的她,满心的妒忌和不甘,哀叹着杨震怎么就娶了这么一个农女! 没想到,这个农女如今成了她的阶下囚。 丽太后心中一阵狂喜:真是天助我也! 据说杨震非常宠爱他的这个王后,为了她,他什么都愿意做! 当然,以此逼迫杨震放弃京城,放弃皇位,他恐怕是不肯的。 但如果拿这个女人来换回自己的儿子,杨震想必不会有什么犹豫吧? 不,我不能便宜了杨震。丽太后心里打着主意。 为了迷惑杨震,也许我还应该要求他封我儿子为王,享有一块封地,并安全让我们离开京城,回到封地。 只有这样,我们才能争取时间,才能调集兵马,来一场大反扑! ”如果我没有认错的话,你便是杨震的王后吧?“丽太后居高临下地问道。 江锦绣不认识丽太后,便她非常清楚,面前这个娇艳的女人,便是她的敌人。 只是不晓得,这些人究竟是怎样找到她的? ”把我捉了来,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如果聪明的话,你们应该赶紧把我送回去,或许我可以既往不咎。一定要一意孤行,只怕后果你们无法承受!“ 江锦绣的语气相当冷冽,脸上神情也是冷若冰霜。 ”后果我们无法承受?我已经是一无所有的人了,还有什么是不能承受的呢?反倒是你,你觉得胜利在望了是吗?你觉得杨震铁定要坐上皇位了是吗?你觉得杨震一人得道了,你们这些鸡犬就可以一同升天了是吗?“ 丽太后声音尖锐地笑了起来:”你不要高兴得太早了?就算杨震我拿他无可奈何,起码你落在了我的手上,我想怎么摆布你,就怎么摆布你!我想要你如何,你便要如何!你信不信?“ ”我信!“江锦绣面不改色,极为简短地说了两个字。 ”你不怕?“丽太后又问。 ”怕有什么用呢?最起码,我帮助杨震达成了他的愿望,此生无憾。“江锦绣脸上甚至带着淡淡的微笑。 ”杨震一定会派出无数人寻找我的下落。若是他知道真相,我想,你的下场一定会比我惨上百倍。他一向是个快意恩仇的人。“江锦绣继续说道。 丽太后脸上的肌肉,不由自主地颤动了一下。 杨震不是个好惹的人。 就连对待他曾经深爱过的宇文欢,结局都那样不堪! 何况她曾经想置杨震于死地! 如果她再敢对江锦绣做什么的话,杨震会怎样对付她,真是难以想象! 第546章两难境地 江锦绣挣扎着想站起来,却被一左一右两个杀手给用力摁在了原地。 再看丽太后,不管内心是怎么想的,她的脸上,都是一派若无其事。 “杨震快意恩仇又怎样?我一样是个快意恩仇的人。如果杨震不答应我的要求,那么我会怎样处置你,你想过没有?”丽太后冷笑着说道。 “杨震会不会答应你的要求,我不知道。不过,你可以试一试。如果实在不行,我当然只有听凭你的处置。”江锦绣做出一付无可奈何的样子。 丽太后盯着江锦绣的脸看了半晌,没有看到自己想要的惊慌失措,以及苦苦哀求,心里很有些不爽。 她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慢慢踱到江锦绣跟前,围着江锦绣绕了一圈,这才开口道:“你很淡定啊!似乎没把我当回事嘛!连你都是如此,恐怕杨震也是这样吧?” 江锦绣被两名杀手制住,不得不屈辱地跪在那儿。 她一声不吭,根本不想回应丽太后。 丽太后不紧不慢地说道:“如果我现在剁下你的一只手,或者割下你的一只耳朵,派人送到杨震面前,也许他会紧张紧张吧?” 想到杨震备受打击的模样,丽太后心里不由得大为解气。 江锦绣很快抬起头,毫不示弱地瞪着丽太后说:“俗话说得好,投桃报李。只要你这么做了,我敢保证,杨震回敬你的,有可能是你儿子的一条腿,或者两只耳朵。” 杨震占领了皇宫,并且控制住了小皇帝的消息,江锦绣是知道的,所以她对于丽太后的威胁,并不十分害怕。 丽太后闻言,一双宝光璀璨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 “如果我儿子少了一根毫毛,江锦绣你听好了,我要将你千刀万剐,碎尸万段!”她张牙舞爪地冲着江锦绣吼道。 她伸出手想扇江锦绣耳光的,但面对江锦绣瞪着她的眼睛,想到她的儿子,终究还是把手缩了回来。 江锦绣落到了丽太后手中的消息,不久之后,就传到了杨震的耳朵里。 起先是杨震派去迎接江锦绣的人,发现了竹叶和修竹的尸体,以及江锦绣的失踪。 接着,就是丽太后逼迫江锦绣按照自己的意思写了一封信,然后派人用箭射到皇宫守卫的面前,然后才传递到了杨震手中。 丽太后当然不希望夜长梦多。 她手下的人,已经和逃跑的蒋勤取得了联系。 丽太后自己,虽然是连夜从皇宫中遁走,但这个狡猾的女人,临走之前,还不忘带上墨敕和虎符。 所谓墨敕,就是紧急情况下,皇帝亲笔书写,不经外廷盖印而直接下达的命令。 虎符是帝王授予臣属兵权和调发军队的信物。 由黄铜制成,虎形、分左右两半,有子母口可以相合。 一般右符留在皇帝手中,左符在将领之手。 皇帝若是派人前往调动军队,只需带上右符,持符验合,军将才能听命而动。 本来,这两样东西,都在小皇帝那儿,由专人保管。 但丽太后野心极大,所以就从她的儿子那里夺到了自己手中。 有了这两样东西,即使丽太后被赶出了皇宫,她依然可以调集军队,来为自己卖命,与杨震进行殊死的争斗! 因为手中有了江锦绣这个人质,所以丽太后并不害怕杨震会伤害自己的儿子,以及对自己发动突然袭击。 也许杨震有办法找到自己的下落,但为了江锦绣的安全,他是不敢轻举妄动的。 再说了,短时间内,丽太后相信自己的藏身之所还是不会暴露的。 谁能想到,一国太后,居然会躲在某妓院里呢? 就算有人搜查妓院,也不容易发现,一堵墙的后面,竟是别有洞天。 与此同时,丽太后与她的哥哥蒋勤秘密会了面,并将虎符交给了他,命令他火速出发,去东北和南方调集兵将。 蒋勤不笨,知道这是个极为关键的时刻,而杨震手底下的人,是不会放弃四处搜捕自己的。 所以,他选择了易容。 在自己一边脸上,做出了一道很是逼真的刀疤,这条刀疤从嘴角一直延伸到左边眉毛;并且加上皱纹,让自己看上去足有四五十岁的模样。 体形也改变了,他弄了个棉花套子绑在自己肚子上,看上去大腹便便,这么一来,一般的人根本认不出他来。 依靠这种办法,蒋勤顺利逃出了京城,奔赴东北方。 至于南方,则由蒋勤的心腹骑着快马,用墨敕诏文来达成目的。 知道江锦绣落到了丽太后手里,杨震当然是心急如焚,担心不已。 他反反复复看了那封署名为江锦绣的信。 确实是江锦绣的字迹,杨震当然认得出来。 想当初,江锦绣的字写得很不好,就象用柴火棍子划出来的一样。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江锦绣每天苦练毛笔字,勤读诗书,后来不但练就一笔好字,学识也长进了不少。 这一点,杨震是很欣赏江锦绣的。 他还清楚的记得:自己曾经还手把手地教过江锦绣练字呢! 所以,江锦绣在丽太后手里,是毫无疑问的。 江锦绣也在信中提到了丽太后的要求,那就是:把杨授天完好无损地归还给丽太后,然后诏告天下,立杨授天为藩王,划分一块封地,并且确保他安全无误地上任。 除此之外,必须保证不会出尔反尔地攻打这块封地,危及到杨授天以及他母亲的性命! 只有满足了以上条件,江锦绣才能顺利回到杨震的身边。 杨震的谋臣们一看到这封信,第一反应就是:万万不可! 理由很充足:杨授天是受先皇遗命登上皇位的正统;如果将他立为藩王,放了出去,那些忠心于他,或者另有图谋的臣子部下,难保不会纠集起来,重新作乱! “如此一来,不管是对于您的统治,还是对于黎民百姓,都是一场浩劫和灾难啊!”为首的谋臣苦心积虑地说道。 杨震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呢? 不说别人,首先杨授天的舅舅蒋勤,不但没有捉到,且沓无音信。 这个家伙,曾经任全国兵马大元帅,只要他在后面推波助澜,加上那个野心勃勃的丽太后,绝对会把东昊搅个天翻地覆,山河变色啊! 可是,他能置江锦绣于不顾吗? 不行,绝对不行! 第547章潜藏的敌人 杨震希望第一时间救出江锦绣,但有的人可并不这样想。 这人就是杨震手下的心腹谋臣金顺开。 金顺开深得杨震信任,而且他确实对杨震的大业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 从杨震头一次领兵出征时,金顺开就跟在了杨震身边,每次战役他不但出谋划策,而且冲锋在最前头。 靠着头脑和勇敢,以及一次又一次的胜利,金顺开才渐渐在杨震面前取得了不可取代的地位。 包括这次抢进京城,攻占皇宫,如果没有金顺开带领的特训军拿命相搏,还真没那么容易可以达成目的! 而杨震敢放胆反特训军交给金顺开带领,就足以说明金顺开的重要性了! 金顺开当然知道江锦绣是杨震最疼爱的女人。 想当初,杨震为了营救江锦绣,甚至不惜冒险,亲自乔妆改扮进入西晋国。 那是多么危险的一件事啊,可杨震居然肯为江锦绣去做! 还好,江锦绣如愿救了回来。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金顺开也是一清二楚的。 杨震怀疑江锦绣与别的男人不干不净,甚至江锦绣的儿子,也有可能是与别的男人所生! 江锦绣后来带着儿子不告而别,沓无音信。 这个时候,金顺开是暗自高开的。 为什么呢? 因为江锦绣走了,杨震的身边,就等于没有女人了,王后的位置,也空了出来。 而金顺开膝下最好有一个女儿,生得是风姿楚楚,貌美如花;性格很是娴静温柔,且知书达理。 金顺开认为:只有象自己的女儿这般的大家闺秀,才配得上杨震这样的人! 那个江锦绣,说到底出身乡野,总归少了一份大气和教养。 不然的话,怎么会和别的男人勾勾搭搭呢? 就算她没有和严寒勾勾搭搭,反正也是被西晋王玩弄过的。 金顺开认为:在被劫掠,被囚禁的过程,江锦绣无论如何也是保不住自身清白的! 所以,她那个儿子,还真的很难说到底是谁的种。 应该不是杨震的种吧? 杨震对她产生置疑,是理所当然的! 可江锦绣这个女人,不等杨震发落她,竟然一走了之,这绝对是心中有鬼的表现啊! 还好,她走的时候,把那个小杂种也给带走了。 否则,杨震还不晓得应该拿这个小杂种怎么办吧? 走得好,最好永远都不要回来了!金顺开心里暗道。 江锦绣不回来,那么他就有机会把自家女儿给举荐给杨震了。 当然,金顺开虽然是行伍出身,但他脑子并不笨,晓得这件事自己断断不可出面,于是委托了和他要好的同僚来进行。 可惜,还不等这位同僚开口,杨震就摊上了事儿! 本以为老皇帝病重,杨震去了京城之后,很快就可以定下大局,谁曾想:杨震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就这样,金顺开想让自己的女儿成为大将军王后,日后再母仪天下的愿望,暂时搁浅了。 不过,金顺开还抱着一线希望:他总觉得,杨震不会就此无声无息的,一定是藏身在某个秘密所在,终有一天,会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就象杨震上一次一样,也是消失无踪,发现他之后,还丧失了全部的记忆。 但最终,杨震依然东山再起。 因此,金顺开一直在等待着,时刻准备着。 足足沉寂了一年之久,金顺开接到了开赴京城的命令。 只是,这命令不是杨震直接发出的;而是与杨震的命令有同等效力的江锦绣的命令。 江锦绣不但没有死,而且还很清楚杨震的近况。 她合盘托出:整个局势如何,要想救出杨震,必须带领特训军进京。 金顺开对杨震是忠心耿耿的,为了营救杨震,他什么都舍得付出。 所以即使对江锦绣这个人印象不好,他还是依照江锦绣的计划行事。 事情进展得很顺利,金顺开带着特训军进京途中,已经和杨震情报网的人取得了联系。 情报网的人详细告知了金顺开进一步的行动步骤。 这些步骤,一丝不乱地进行着。 直到最后一刻,金顺开才知道:他的特训军,并不是单枪匹马。 尽管蒋勤接管了边境的兵将,但大部分人还是心向着杨震,并且愿意服从杨震的指挥! 然后便是打进京城,直至攻占皇宫,控制住了小皇帝。 金顺开很兴奋,他知道:自己在这次胜利中,占有举足轻重的作用。 而杨震是不会亏待自己的! 如果杨震真的可以成为九五至尊,那自己就是水涨船高,必将名利双收! 这些当然还不够,如果自己的女儿能成为杨震的女人,将来再登上皇后的宝座,那才遂了他的心愿! 事后金顺开也晓得:如果没有江锦绣苦心孤诣地救出杨震,那么一切都是泡影。 所以,江锦绣的功劳还在他之上。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江锦绣的地位就不容挑战了。 看杨震的样子,似乎他对过往的事情,已经不再介意。 到底是杨震太爱江锦绣,放下过去;还是因为感激,才原谅江锦绣的呢? 金顺开不敢妄下结论。 但他明白:如果江锦绣再回到杨震身边的话,自己的女儿,肯定是没戏了! 他不甘心,他很失望。 就在金顺开苦思冥想,要怎么才可以打击江锦绣,并振动她在杨震心目中的地位时,发生了江锦绣被丽太后的人绑架的事件。 金顺开大喜,在没人处笑得嘴差点咧到了耳朵根。 真是及时雨啊!丽太后,你的所做所为,太合我意了!金顺开暗暗嘀咕着。 可是,事情还没有完。 丽太后并不想弄死江锦绣,她还指望拿江锦绣来同杨震谈判。 以杨震的想法:不管丽太后提什么要求,他都愿意答应!只要把江锦绣完好无损地还给他,就可以啦! 但金顺开不愿意啊! 他巴不得江锦绣赶紧死掉。 江锦绣死了,他的女儿就有希望成为新的皇后! 如果江锦绣回来,他的女儿不要说皇后,恐怕连个嫔妃都混不上。 因为杨震有了江锦绣,根本不会动纳妃的心思。 想当初,连宇文欢这个与杨震青梅竹马长大的旧爱,都斗不过江锦绣呢! 连宇文馨这么个绝色美女,都占据不了杨震的心呢! 金顺开不觉得自己的女儿有本事与江锦绣一较长短。 这个女人,恐怕是有魔力吧? 第548章反其道而行之 说到底,金顺开还是希望自己的女儿嫁给杨震。 这么一来,总有一天,他会成为皇帝的老丈人,他的家人,便是皇亲国戚。 等将来他的女儿为杨震生下个儿子,那么他的子孙后代,就可以享有无尽的荣华富贵了! 这是无法抵御的诱惑。 最终金顺开决定:无论如何,都要让江锦绣死。 即使丽太后那边的人不动手,那么,他也会想方设法动手的! 打定了主意,接下去就是考虑应该怎么实施的问题。 目前为止,包括杨震,他们都不知道被劫掠的江锦绣,到底藏身在什么地方。 丽太后既然是要把江锦绣当作人质,取得谈判胜利的工具,当然会把江锦绣藏得严严实实。 如果那么轻易就被杨震这方的人找到,那她不就失去底牌了吗? 所以,杨震不能及时找到江锦绣的话,那他金顺开也不见得就能找到。 就算找到了,他再来下手除去江锦绣,那还不如直接让丽太后的人干掉她好呢! 起码他不用提心吊胆,害怕留下蛛丝马迹,引起杨震的怀疑。 只是,他要用什么办法,才能不用自己动手,让丽太后代替自己出手? 丽太后肯定不会听他的话啊!毕竟他又没有什么好处给丽太后。 即使他想给丽太后好处,他能给的好处,也远远满足不了丽太后的胃口啊! 再说了,他连到哪里去找丽太后都不晓得。 一连两天,金顺开都在苦苦思索着,以至于做事都有些失魂落魄的。 到第二天夜里,金顺开忽然抛开一直的思路,来了个逆向思维:为什么一定找到丽太后,并且给丽太后好处,来让她与自己达成合作呢? 他完全可以反其道而行之嘛! 对的,就是不但不给丽太后好处,反而要让她痛到极点,怨到极点,恨到极点! 当然,痛在丽太后心上;但怨和恨,则全部由杨震来承担。 反正不要落在他身上,就可以了! 什么事可以让丽太后痛到极点,怨到极点,又恨到极点呢? 只有一件,那就是:开死小皇帝杨授天。 自己的亲生骨肉死了,丽太后能不心痛,能不怨恨吗? 更何况这个杨授天,是丽太后东山再起的凭借。 没有了杨授天,丽太后想要翻天,还真没有那么名正言顺。 所以,杨授天一死,丽太后估计不全疯掉,也得半疯。 这是后话,最主要的是要丽太后怨恨,然后把这怨和恨全部撒到杨震身上。 她怨杨震,恨杨震,自然就会想到要报复他。 最好的报复,那就是杀了江锦绣。 因为江锦绣是杨震最爱的女人! 江锦绣死了,杨震就没老婆。 若是杨震登上帝位,又怎么可能誓不再娶呢? 哪怕是群臣,都不会同意他的这种做法啊! 他的女儿,将成为皇后的最佳人选。 看,兜兜转转,虽然费了一番功夫,可是,却达成了目的! 金顺开想到这儿,情不自禁地咧开嘴笑了,仿佛胜利在望。 想弄死小皇帝杨授天,肯定要费一番功夫;但远比弄死江锦绣要容易得多。 小皇帝死了,杨震也许没那么在乎。 但江锦绣死了,那注定要有一场惊涛骇浪。 丽太后以及她的手下,是绝对逃不过杨震狂风暴雨般的还击! 只要不牵扯到他金顺开身上,两边再怎么打,怎么闹,都随便! 理清了思路,想好了办法,金顺开有条不紊地开始行动。 在杨震身边多年,金顺开不但得到了杨震的信任,也积累了很多属于自己的人脉。 小皇帝杨授天虽然是杨震的阶下囚,但杨震看在他是自己同父异母弟弟,以及他年纪幼小,从未对自己实施过切实迫害的份上,并没有对他有什么苛责或者虐待。 不但如此,杨震还反复叮嘱下人,要好好照顾杨授天。 至于杨授天的将来,杨震还是粗略地考虑过的,大不了封他做个富贵闲王,好吃好喝地供着,但永远不可能让他掌握实权! 其实有些谋臣也提议过:留着杨授天终究是个隐患,不如早些斩草除根,以免有朝一日带来动乱。 杨震当时的神情很是复杂,但他依然摆了摆手,坚决否定了这个提议。 金顺开不管那么多,他要实现自己的愿望,就必须下手除掉杨授天! 可怜的小皇帝杨授天,顶着一个皇帝的名号,自己却从来没有真正地发号施令过。 说起来,他不过是个傀儡娃娃。 丽太后才是背后操纵这个傀儡娃娃的人! 要弄死这么个才几岁的傀儡娃娃,其实说难也不难,只要收买照顾他的太监就行。 不过隔了一天,小皇帝杨授天就真的死了。 死得很离奇:人们发现他的时候,他正头朝下,脚朝上,倒栽葱似的插在一口大缸里。 这是一口整块玉石挖凿而成的鱼缸,缺很大,水很深,里头养着杨授天就爱的锦鲤。 杨授天被从鱼缸里拉出来的时候,已经咽了气,完全救不活了! 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会一头栽进鱼缸里去? 消息禀报到杨震那儿,杨震呆立了半晌。 他头一个反应是:是不是有人在谋害这个小皇帝弟弟? “查!给我仔仔细细,彻彻底底地查!谁会这样狠心,对一个小孩子下手的?还是别有用心?”杨震怒不可遏地命令道。 他心里多多少少有些疑惑:那些臣子,会不会劝说他无效,干脆暗中动了手,先除掉杨授天? 其实杨震知道,这些臣子的话,是有道理的。 虽然死了杨授天一个,日后却可以免除无数生命的消亡。 丽太后那个野心勃勃的女人,是绝对不会老老实实,安分守己的。 可是,在丽太后绑架了江锦绣之后,杨授天突然死亡,丽太后怎么肯善罢干休? 一想到江锦绣的安危,杨震是心急如焚。 这几天,他是吃不好,睡不着,一直派人到处搜寻江锦绣的下落。 然而,江锦绣就象从空气中消失了一样,怎么也找不到她,包括丽太后也是,踪影全无。 现在,到底应该怎么办呢?杨震的心犹如一团乱麻,怎么理也理不清! 与杨震相反的,是金顺开,听到杨授天死讯的那一刻,他就有了一种大获全胜的感觉。 这下子,江锦绣死定了!金顺开心里想。 第549章暗流涌动 杨震也没想到:他同父异母的弟弟,小皇帝杨授天,居然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死掉了! 一听到禀报,杨震立刻传下命令:此事不得外泄。 他实在是害怕:丽太后若是得知了杨授天的死讯,会对江锦绣做出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但再保密,杨授天终究是死了;想长久瞒过丽太后,肯定是不现实的。 因为丽太后的本意,就是想用江搬来换回杨授天,再加上一些附加条件。 不见到杨授天,她又怎么可能放回江锦绣呢? 杨授天的死因,很快就查明了。 原来,是服侍杨授天的一个太监动手干的。 丽太后杀死了他的对食宫女,所以他要报仇。 之前丽太后的势力遍布整个皇宫,他不敢对杨授天怎么样;而现在,丽太后相当于树当猢狲散。 他大不了豁出性命,死都不怕,还怕什么皇帝太后的? 这个太监上吊自尽,临死前留下一纸告白书,算是对自己弄死小皇帝的事件有了个交待。 杨震看过这张告白书,既然这个太监已经上吊自杀了,人死烟灭,他还能怎样? 虽说这太监犯下的弑君大罪,足以诛灭九族,但此人年幼净身入宫,连家人在哪个角落都不知道,更别提什么九族了! 最后也惟有不了了之。 其实真相全然不是这么回事! 真正的幕后操纵者,就是金顺开。 他先是买通了小皇帝的贴身侍卫,由这名贴身侍卫亲自下的手。 趁着左右无人,小皇帝在大鱼缸前观鱼,贴身侍卫突然弯腰伸手,倒提着小皇帝的双脚,就把他按时了装满水的鱼缸里。 小皇帝突遭袭击,自然拼命挣扎。 可惜,他的整个头部都浸在了鱼缸的水中,不能呼吸,更不能喊叫,除了用手撑住缸底,拼命踢蹬着双脚,再没有别的法子自救! 然而贴身侍卫一声不吭强按着小皇帝,并不需要很久,小皇帝杨授天整个人就不行了。 贴身侍卫把小皇帝的两条腿搭在鱼缸沿上,飞快地匿遁了。 所以,那个太监根本不是害死小皇帝的凶手,他不过是个替罪羊。 先将太监打晕,接着将做好的绳套套在他的脖子上,贴身侍卫用力拉扯着挂在房梁上的绳子,将太监给吊了起来,打好绳结,伪照出了太监上吊自尽的场景。 包括那张告白书,也是伪照的。 笔迹是由专人模仿那个太监的笔迹,一字一句雕琢而成。 惟一的事实是:那个太监确实有个对食宫女。 这名宫女也是服侍小皇帝的,但她因为得罪了丽太后,被丽太后毫不留情地给判了死罪,丢了性命。 那个太监与他的对食宫女来往相当隐密,所以并没有人知晓。 杨震没有查出莫后真凶,金顺开却心花怒放。 杨授天死了,杨震和丽太后的交易完不成了;那么,丽太后有必要留着江锦绣吗? 可以想象,饱受失子之痛的丽太后,又怎么可能放过江锦绣呢?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尽快把消息散布出去,让丽太后知道:杨授天已经死了,再也活不转来! 不过,金顺开不会做得那样明目张胆,让杨震发现。 杨震最讨厌阴奉阳违的人,如果他知道了金顺开玩的把戏,那么金顺开不但永远没机会接近他了,恐怕还要倒大霉! 江锦绣落在了丽太后的手里,根本没有机会逃跑。 丽太后也没心思和江锦绣交流。 她惟一的打算,就是把江锦绣当成交换的筹码,从杨震手上得到自己的儿子和一些好处。 所以,丽太后没有必要虐待江锦绣。 于是,江锦绣虽然没有自由,日子过得也不算太惨。 只有想起修竹和竹叶的时候,江锦绣的心便会针扎一般地疼。 修竹和竹叶跟了她这么久,真是没享受过什么,现在为了保护她,连命都送掉,叫她怎么不内疚自责呢? 竹枝还受着伤,和翠竹关在一起,也不晓得她们现在怎么样了? 江锦绣此时此刻,除了不知道竹枝和翠竹关在哪儿,甚至也根本不知道自己被关于何处! 她呆的一间屋子,关着的房门外日夜都有人把守着;而整个屋子的窗户,全部被封死,想看外面一眼,都成了奢望。 屋子里黑黝黝的,大白天也得点着蜡烛。 好在现在是秋高气爽的天气,若是夏天,怕是连气都透不过来吧? 至于丽太后是不是也和她处在同样的环境中,江锦绣就猜不透了。 谁都明白,杨震和他的属下,一定在全力寻找着丽太后和她的踪迹。 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藏身之地,想必丽太后也是小心谨慎,不敢乱说乱动的! 江锦绣相信:丽太后恐怕比杨震还要着急,毕竟她的儿子落到了杨震手里。 杨震要是没有了老婆,很容易就可以再找一个。 可丽太后要是没有这个儿子,她就失去了东山再起的机会。 虽然丽太后可以再生一个儿子,但生下来的,可不是皇家血脉,也没有明正言顺的皇帝称号! “也许,丽太后应该派人同杨震接洽了吧在?”江锦绣低低声音的自言自语道。 天天关在仅有蜡烛微光的屋子里,也没有同她说话,时间久了,还真是很难受的。 想到杨震也曾经这样被关在地牢里,江锦绣在心里默默地安慰自己说:你能挺过去,我也能! 只是,杨震真的愿意为了她,把杨授天还给丽太后吗? 把杨授天还回来,会不会终有一天放虎归山,养虎为患呢? 即使杨授天不是一只虎,有了丽太后在背后操纵,他便是披着虎皮的傀儡。 金顺开的手下,开始暗中散布杨授天的死讯。 流言总是传得最快的。 渐渐有不少人知道:小皇帝杨授天死了!不久之后,曾经的三王爷,便要自立为帝,登上皇位了! 自从杨震打进京城,攻占皇宫,控制住小皇帝以来,杨震会成为新皇帝,就已经没有了悬念。 但大家都在猜测:新皇帝登基,到底会怎样处置他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之前的小皇帝呢? 甚至有不少人分作两派,开了赌局:一方赌杨震一定会杀掉他这个小弟弟;另一方则赌杨震会留下小皇帝这个活口。 两边各有拥泵,且加入赌局的人越来越多,大家都在兴致勃勃地等待着最终地揭晓! 第550章恨! 小皇帝杨授天的死,到底还是传了出去,让这场赌局落下了帷幕。 所有的人都认为:杨授天的死,肯定是杨震命人干的。 至于什么太监复仇,不过是杨震的障眼法罢了。 说到底,还不是杨震为自己登基扫清障碍? 消息传来传去,自然也就传到了丽太后耳朵里。 丽太后如中雷击,一下子就石化了。 好半晌她才揪住报信人的衣襟,颤抖着声音问:“可是听错了?哪里传来的消息?有没有可能是假的呢?” 那人不敢说谎,直接道:“回太后娘娘的话,坊间都在流传,连开的赌局,都判定赌小皇帝会死的那帮人赢……” 丽太后一声惨叫:“我的儿啊!”然后两眼向上一翻,整个人向外便倒。 好在边上的丫环及时出手扶住了她,没有倒下去,人却是早没有了知觉。 报信人脸色煞白,缩头缩脑地沿着墙根溜出去了。 两名丫环一脸大祸临头的神色,一左一右将丽太后扶到了床上躺下;一个赶紧倒热茶,一个则帮着揉胸口。 丽太后好不容易缓过气来,睁开了眼睛。 “我儿子呢?我儿子在哪儿?你们是不是把他给藏起来了?”她惊惶地四处张望,妄图找出杨授天的身影。 两名丫环心慌意乱地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丫环说:“娘娘,你先喝杯热茶吧……” 话还没说完呢,丽太后一挥手,就把那杯茶给摔了,砸在地上瓷片四散。 “快让我儿子来见我!立刻,马上!不然的话,我要打断你们的狗腿!”她声色俱厉地喝道,一边把案几上所有的东西都扫到地上。 另一个丫环比较机灵,连忙行了个礼说:“是,奴婢这就去找。”说完一溜烟地走了。 留下那个丫环,只得屏住呼吸,忙着打扫地上的茶渍和瓷片。 不多时,另一个丫环把老鸨春娘子疾步走了进来。 “为什么我儿子没来?”丽太后的眼中露出疯狂的神色。 春娘子有些看出来了,丽太后恐怕是骤然听到小皇帝的死讯,有些神智失常。 她知道,这个时候如果非要同丽太后较真,结果更坏。 眼前惟一的办法,就是先安抚好丽太后;或许睡上一觉,放松放松,她可以恢复过来。 所以春娘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说:“太后娘娘,皇上和大臣们有要事相商,须得过一刻才来见您。” 丽太后皱了皱眉头:“那些大臣就是多事,明明下朝了,还要拦着皇上不放。” “太后娘娘,小厨房里特地为您炖了一盅冰糖燕窝,您趁热吃了吧!”春娘子说着,亲自捧着盖盅送到丽太后手上,再把盖子揭了去。 丽太后唔了一声,一边用银勺舀着冰糖燕窝往嘴里送,一边若有所思。 一盅冰糖燕窝才吃完,她的眼帘已经止不住覆下来,昏昏欲睡的模样。 很明显,冰糖燕窝里掺了使人镇静和沉睡的药物。 春娘子冲两个丫环使了个眼色,示意俩人把丽太后扶到床上去。 两个丫环照办了。 这一觉,丽太后直睡了一天一夜。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倒是恢复了正常,没有了疯疯颠颠地迹象。 她让人把春娘子找了来,有些忧心忡忡地说:“我做了个很不好的梦。梦到有人告诉我,说是皇上,我的儿子遭遇了不测……” 她一边说,一边拿眼睛定定地看着春娘子。 春娘子小心翼翼地回望着丽太后,欲言又止。 “怎么了?你有什么话,说出来就是。我不会怪你的。”丽太后说。 毕竟春娘子在她落魄之际,依然还将她奉为主子,死心塌地的服从着她。 ”太后娘娘想听真话吗?“春娘子直视着丽太后的眼睛问。 “当然。”丽太后简洁地回答。 “实情是,您听到关于皇上的噩耗,并不是做梦,而是真正发生了的!” 到了这个时候,春娘子不打算再隐瞒丽太后了。 早些让丽太后面对真相,她才可以清晰地知道下一步应该怎么走! 丽太后脊背挺得笔直,她 的胸脯急剧地起伏着,面上却是毫无表情。 ”杨震!“丽太后的口中,咬牙切齿地迸出了这两个字。 此时此刻,丽太后恨不能吃杨震的肉,喝杨震的血! 杨震就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 杨震直接了当杀死了她的儿子,是根本不在乎江锦绣吗? 别忘了,江锦绣还在她的手上呢! 好吧,既然杨震做了初一,那就别怪她做初五。 她曾经在江锦绣面前放过话:只要她儿子少掉一根毫毛,便要把江锦绣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以为她做不到? 那她偏要做给杨震看看! 夜深人静时分,丽太后身披黑色斗篷,出现在了关押江锦绣的屋子里。 事先春娘子已经按照她的吩咐,把江锦绣五花大绑在一根柱子上,就连嘴里,也塞上了一块破布。 丽太后立在江锦绣面前看了半晌,这才阴森森地开口道:”原先我还以为杨震很在乎你,这会子看来,你在他心里,根本什么都不是!说不定,他会很高兴我把你除掉呢!这么一来,他就是另娶新欢,左拥右抱了!“ 江锦绣原本秋水一般的明眸,现在竟是布满了血丝,因为她预感到了危险。 ”你一定没想到杨震会这样无情吧?你心里肯定还抱着幻想吧?哼,女人啊,还真是可怜!不过,我还是要按我说过的话来处治你!起码让杨震知道,我这个人可不是吃素的!“丽太后盯着江锦绣的眼睛又添了一句。 她说完这番话,抬起手,把江锦绣口中的破布给扯了出来:”面对即将到来的千刀万剐,你不想说点什么吗?“ ”事情到了这一步,我还真说不清杨震是怎么想的。但是,我猜你一定很恨杨震吧?毕竟他杀了你儿子。“江锦绣脸上的表情很镇定。 ”别假装镇定了,你心里指不定比我还恨杨震呢!“丽太后冷笑着回答:”是,我恨杨震,如果现在绑在柱子上的是杨震,我会一口咬断他的喉咙!“ 说着丽太后又摇头否认:”不不不,一下子就让他死掉,那也太便宜他了。我要慢慢折磨他,让他生不如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在那一瞬,丽太后脸上的神情,就好比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般! 第551章如出一辙 江锦绣全身一凛,但仍然面不改色地看着丽太后。 “来人,先把她的衣服剥掉。”丽太后沉声命令手下人。 刽子手已经做好了准备工作,渔网,尖利的片刀,都已经就绪。 丫环闻言上前,直接用剪刀把江锦绣的衣服剪开。 毕竟江锦绣五花大绑绑在柱子上,只能采用这种手段了。 “等一等!”不得不说,恐惧和害怕,让江锦绣全身绷紧,连声音都变了调。 丽太后冷冷地看着江锦绣,语带讥讽地说:“不要在我面前耍花招了。这是你必须付出的代价!也许,终有一天会轮到杨震的!” 江锦绣急切地说道:“我有话同你说,不会花费你很多时间的。反正我也逃不掉,你听一听又有什么坏处呢?” 丽太后凝视着江锦绣半晌,终于开口:“你说吧!” 江锦绣扫视着其他人,昂起头说:“这些话,我想单独告诉你。” 丽太后有些惊讶,但还是摆了摆手,让身边的人,包括刽子手,统统退下。 她不怕江锦绣会突然扑过来挟制自己,绑在江锦绣身上的绳索,可是仔细确认过的。 如果江锦绣真有挣脱拇指粗绳索的本事,那她现在也不会在这里了! 此时,屋子里只剩下了丽太后和江锦绣俩个人。 “你想告诉我什么?拖延时间,并不能挽救你的性命。”丽太后冷言冷语地说道。 “我确实想挽救自己的性命。实话告诉你吧!你报复杨震最好的办法,是把我放归他的身边。”江锦绣语出惊人。 丽太后忍不住撇了撇嘴:“是我耳朵听错了?还是你脑子坏掉了?把你放归杨震身边?凭什么?” “杨震登基称帝,已经成不可阻挡之势了。也许你还想率领残兵余部,与他来一场你死我活的争斗,但是,你觉得有把握赢吗?我可以断定,赢面不到两成!” 江锦绣的话直接了当,丽太后面上神情复杂。 她心底不得不承认:和杨震打仗,胜算确实不大。 但她怎么能就此把大好江山拱手让给杨震,又怎么可能轻易放了江锦绣?她是那种人吗? 哪怕拼个鱼死网破,她也在所不惜! “那又怎样?反正你今天必须死,而且是千刀万剐这么痛苦的死法。杨震再厉害,也改变不了这一点!”丽太后阴森森地瞪着江锦绣说。 “你自己也知道,我死不死,杨震根本不在乎。要不然的话,他不会在这个时候,先把你儿子给弄死。”江锦绣继续说服丽太后。 提到杨授天,丽太后顿时面容扭曲,眼睛里几乎要冒出火来,她伸手甩了江锦绣一个耳光:“贱人!我儿子死了,你也别想活!” “冤有头,债有主。杨震弄死了你儿子,难道你不该找他报仇吗?”江锦绣的脸上,清晰地留下了五个手指印,但她并没有抓狂,仍然冷静理智。 丽太后一时语塞,因为她没有办法找杨震报仇,所以才要处置江锦绣。 “少废话,行刑马上就会开始。你如果冤魂不散,一样可以去找杨震报仇。”丽太后眯细的眼睛中,露出恶狠狠的光芒。 “听着,如果你把我放归,杨震会立我为皇后,那么我的儿子,很快就会被立为太子,将来有一天,他会成为东昊国的新帝……” 江锦绣的话还没说完,立刻被丽太后打断:“想得你美!你马上就要死了,所以你当不成皇后,你的儿子更不可能成为新帝!” “我想说的是:其实我的儿子并非杨震的亲生骨血!如果由他来接替杨震的帝位,你不觉得这是对杨震最大的侮辱和报复吗?” 江锦绣将声音压得极低,孤掷一注地说道。 为了挽救自己的性命,江锦绣真的豁出去了! 她不想在胜利的前昔,就此毫无价值地死掉! 丽太后听到江锦绣的话,先是怔在了当地。 接着她放声狂笑,笑到停不下来。 好不容易止住笑声,丽太后瞪着江锦绣说:“原来,你也给杨震戴了绿帽子;原来,你也让杨震喜当了爹!哈哈,这世上的事,还真是有趣得很呐!” 一时的得意忘形,让丽太后口无遮拦地说出了这些话。 江锦绣是个聪明人,一下子就捉住了丽太后话语中的漏洞:“除了我,还有谁,也给自己的丈夫戴了绿帽子,也让自己的丈夫喜当了爹不成?” 她探究地看着丽太后,不待丽太后回答,自顾自地接下去道:“难道,这个人便是丽太后你吗?难道小皇帝杨授天,便是……” 丽太后怒气冲冲地打断江锦绣道:“住口!你再敢多说一个字,我立刻命人把你的舌头给割下来!” 江锦绣偏偏头说:“好吧,我不说。我只要心里明白就成!” 丽太后怒目而视:“你!” “丽太后,你不考虑一下我的建议吗?”江锦绣很认真地看着她。 这么一来,丽太后垂下头沉吟起来。 她恨杨震,如果能让杨震变成世间最大的一个笑话,让他好不容易到手的帝位,最终却传给了外姓人,且至死都被蒙在鼓里,她当然乐见其成! 但是,一个是时间花费太长了;还有一个就是:她凭什么要相信江锦绣? 江锦绣见丽太后皱着眉头,似乎在犹豫不决,连忙小声说道:“其实,把我放回去,你还能得到不少好处。比如,你从此可以获得我的保护,不必再动用武力,就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你知道我想要的东西是什么吗?”丽太后反问。 “当然。你想要杨震的性命,你更想要权势!”江锦绣很快回答。 “你的意思是,你可以取杨震性命?”丽太后有些错愕地问。 “为什么不呢?没有了杨震,我的儿子便可以登上帝位;而我,则可以垂帘听政,掌握至高的权利!”江锦绣说得云淡风轻。 丽太后目瞪口呆地凝视着江锦绣,仿佛看到了第二个自己! 江锦绣的想法,同自己如出一辙。 这也是个有野心而又狠毒的女人啊! “我能得到什么好处?”丽太后不傻,当江锦绣掌握了一切,还有她什么事呢? “你可以加紧生个女儿,然后我让我的儿子娶她,如此,你便是皇后的母亲了。”江锦绣的话,似乎带点戏谑的味道。 第552章交换条件 “我怎么可以相信你的每一句话?你泄露的秘密,你的承诺?口说无凭!”丽太后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江锦绣的脸。 江锦绣心中暗喜。 丽太后会这样问,说明她听进了自己的话。 她甚至也在考虑实施的可能性。 或许,自己不用身受千刀万剐的痛苦,还有回到杨震身边的机会! 不过,江锦绣没有把喜色露在表面,而是一丝不苟地回答着丽太后的问题:“相信当初杨震被关押的同时,你们的人肯定也搜寻过我的下落。知道我为什么会离开杨震,离开黄金城吗?” 江锦绣猜得没错,杨震还没到京城,老皇帝隐在黄金城的密探便已经上报,说是王后江锦绣不知所踪。 丽太后摇了摇头:“为什么?” “因为那个时候,杨震便已经开始怀疑,怀疑我的儿子不是他的亲生骨血。”江锦绣面无表情地说道。 “所以你不得不离开?免得杨震对你辣手摧花?免得你儿子丢了性命?”丽太后的嘴角,凝着一抹幸灾乐祸的笑容。 “是。我知道,无论我怎样辩解,他都不会相信的。不如我悄然离去,也许日后还有挽回的余地。”江锦绣唇边则挂着苦笑。 “你挽回了吗?”丽太后继续问道。 “当然。他被困在皇宫的地下监牢里,是我指挥人救了他。没有我,他此刻已经死了,还谈什么争夺帝位?”江锦绣挺了一挺胸脯,脸上布满自豪的神情。 “可是你仍然没有法子证明你儿子是他的骨血。”丽太后有些不解。 “我的行动已经证明了。因为受冤枉,所以我才不告而别;因为我爱他,所以我才会在他一无所有,连性命都无法保全的情况,不顾一切地营救他。有几个女人能做到这样?”江锦绣反问。 丽太后终于点了点头:“不错。所以他选择相信你。” “那么,你还怀疑我的计划,没有实现的可能吗?” 江锦绣虽然这样问,但她的语气则在告诉丽太后:无须怀疑,我的计划必定会实现。 丽太后想起她曾经做过的事情。 为了将自己的儿子推上帝位,为了能让自己不再看别人的脸色,为了体会那种掌控一切的滋味,她不惜把老皇帝给毒死了。 接下来的发展是:她实现了自己的愿望。 如果不是杨震捣乱,她此刻仍然是高高在上的太后娘娘,连小皇帝都惟她命是从! “对杨震你下得了手?”丽太后冷冷地看着江锦绣。 江锦绣先是苦笑,脖颈无力地垂了下来。 只不过很短的时候,她又重新抬起了头:”原先我很爱他,为了他,我愿意付出一切,哪怕是我的性命。可是,发生了太多的事,他仍然忘不掉宇文欢;后来又搭上了宇文欢的妹妹宇文馨。这俩姐妹联手,让我吃了很多苦,遭了很多罪。而杨震,他一开始是站在那俩姐妹一边的……“ 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眼神茫然,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无依无靠,苦挨苦守的时刻。 丽太后没有催促江锦绣,只定定地看着她。 江锦绣作了个无奈的表情,接着说道:”从那时候起,我就不爱他了。我十分清楚,男人都是靠不住的。“ ”于是,你就和别的男人有了私情,再终于珠胎暗结?“丽太后忍不住追问。 江锦绣苦笑着点点头。 ”你怎么会有机会同别的男人私会呢?杨震一点都没有怀疑吗?你的身边不可能没有他的耳目!“丽太后的眼光十分锐利地盯着江锦绣。 江锦绣长叹了一声说:”我的遭遇,你恐怕闻所未闻。我先是中了奸人的诡计,被掠到了西晋国。在西晋国被囚禁了好一阵子,差点丢了性命。结果与我合作买卖的合伙人救了我。他对我倾心巳久,不肯放我回东昊,我也是不得已,才怀上了他的孩子。“ ”后来呢?“丽太后象在听天方夜谭一般。 ”后来杨震利用他的势力,逼迫西晋王派人将我们搜捕,再送回了东昊。我的孩子,是在西晋国出生的。“江锦绣似乎一点都没有掩饰的意思。 丽太后眼光一闪:”那就奇怪了,你去了西晋之后才怀上的孩子,那孩子出生的日子,岂不是一推算就露馅了?你根本连一点狡辩的理由都没有。“ 江锦绣吁了一口气:”不,老天爷保佑我。我的儿子早产了足足两个多月。所以,还是可以糊弄过去的!“ 丽太后的眼珠子转了两转,半信半疑。 因为她们俩人说话的时间有点长久,所以春娘子在外头敲了敲门问:”太后娘娘,没什么事吧?“ 丽太后扬声说:”你们先呆在外面。“ 然后她转过头对着江锦绣说:”就算你讲的这一切是真的吧!那么,如果我放你走,如何才能保障我的权益呢?你说话不算数,我又能拿你怎么样?“ 江锦绣沉吟着,没想好到底怎么说,才能继续打动丽太后。 还不等她想出说辞,丽太后先开了口:“有了。我收着一瓶毒液,只需服下几滴,那么这人的性命就等于握在了我的手中。服用一次解药,可保半年平安。如若不服,毒药发作后,痛苦不堪。且一次比一次厉害。三次之后,就算神仙下凡,也救不得了!” 江锦绣心里一惊:这毒药听着怎么同杨震身中的剧毒一模一样呢? 迄今为止,杨震身上的毒还没解掉,不过靠着宇文欢留下来的解药续命。 若是自己也中了此毒,那真是…… “当然,只要你说话算数,解药我会按时供给,绝不食言!”丽太后不紧不慢地说着,一边端详江锦绣的脸色。 “如果你不肯,那你先前说了这么多话,不管是真是假,也就算白说了。我仍然要将你千刀万剐!”她的唇边,渐渐浮上一抹恶毒的笑容。 江锦绣不说话,无言地瞪着丽太后。 “我承认你很聪明;但你不要以为,这个世上除了你聪明,别人都是笨蛋。我可以直接了当地告诉你,你说的那些话,我一个字都不信。除非你喝下我给你的毒液!”丽太后的话斩钉截铁。 江锦绣咬了咬嘴唇,无奈地说:“反正我的性命此刻也掌握在你手中。那么,拿毒液来吧!” 第553章奇兵 丽太后闻言,脸上忽然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她款款向着江锦绣走近了两步,满意地点着头说:“很好。现在我相信你的话了。” 嘴里说着话,丽太后从袖中掏出一个精巧的玉瓶,玉瓶居然还是螺口的。 拧开盖子,盖子上连着一枝玉管,丽太后声音温柔,笑靥如花地对着江锦绣说:“来,把嘴巴张开,我喂你。我向你保证,味道绝不会难喝。” 江锦绣非但没有如丽太后所愿张开嘴,反而把嘴唇抿得紧紧的。 “你后悔了?”丽太后收起了笑容。 江锦绣为难地低下了头。 “可是你别忘了,喝了这个毒液,你或许可以风风光光地活着;而不喝呢,你一样会死,还死得十分地痛苦!”丽太后用蛊惑的声音劝说着。 两害相权取其轻。江锦绣默默地在心里说服着自己。 她长叹了一声,闭了一闭眼睛,然后倏地睁开,用疲惫至极的声音说道:“来吧!” 丽太后再一次笑了,声音如梦似幻:“两三滴而已,很容易就咽下去。既不苦,也不刺激 ……” 江锦绣咬一咬牙,这才张开了嘴。 丽太后才要将带着吸附着毒液的玉管凑近江锦绣,耳边只听得咔啦一声轻响,接着便是一个黑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击她手中装着毒液的玉瓶。 那黑点力量奇大,不但直接击碎了玉瓶,甚至还让丽太后握着玉瓶的手都麻了。 见自己花费重金,好不容易才得来的毒液就此毁掉,丽太后瞬间恶向胆边生,恨不能捏死江锦绣。 但她一抬眼,便看见原本是窗户,后来被封死掉的墙壁上,赫然破了一个大洞,一个黑衣蒙面男子已经钻了进来,而那个洞口还接二连三地出现了第二个,第三个男子时,心里已经预感到不对! 她才要放声大喊,让房门外的手下进来,早有黑衣人抬手一扬,一逢银光一闪,直射向丽太后。 丽太后来不及躲闪,那逢银光已经尽数没入她的身体中。 来不及呼唤一声,丽太后的身子软绵绵地瘫倒在地。 眼前的变故来得实在太快,江锦绣还来不及反应,黑衣人已经手起刀落,割断了捆绑她全身的绳索,然后把她往肩头一扛,转身便向洞口走去。 另一个黑衣人则如法炮制,把丽太后扛在了自己肩头,跟在前一个黑衣人后面。 第三个,第四个黑衣人断后,同突然开门闯进来的人斗在了一处。 两个黑衣人似乎都有飞檐走壁的功夫,不过足尖轻点,便从洞口飞身而下。 江锦绣神智清醒,见洞口离地足足有三层楼那么高,扛着自己的那人居然就这么跳下来,万一…… 她好不容易才忍住脱口而出的惊叫声,再一次闭上了眼睛。 耳边风声呼呼,却并没有直接摔在地上,跌个手断骨裂;而是如腾云驾雾一般,轻轻飘飘地落了地。 江锦绣有点儿头晕,再一刻,她似乎不在那人的肩头,而是被放在了一张软软的垫子上。 鼓起勇气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好端端地躺在马车车厢里了;丽太后则倒在她对面的垫子上。 马车不容分说地急驶起来,江锦绣的耳边,是马蹄的的的声响。 想到自己得救了,不用经受千刀万剐的刑罚;也不用喝下丽太后的毒液,江锦绣的心里蓦地一松,全身却虚脱一股没了力气! 应该是杨震派人前来搭救自己吧? 除了杨震,江锦绣想不出还有谁会这样做。 而杨震是怎么知道自己被丽太后囚禁在这儿,又在最紧要关头派人前来搭救的呢? 不过,不用着急。 只要见着杨震,一切就会真相大白! 而那个丽太后,不晓得杨震会怎样处置她呢? 马车疾驶了一个时辰,终于望见了皇宫的轮廓,江锦绣终于放下了心来。 等见到杨震的时候,江锦绣默默地扑进了他的怀抱,拥紧了他。 杨震则抚着她的背,一叠声地说:”好了,你总算是回来了。你不晓得我有多么担惊受怕!“ 江锦绣不作声,只是紧紧地,紧紧地抱着杨震不肯松手。 杨震笑了起来:”怎么跟小孩子一般?你累了吧?饿么?你想吃些什么?我让宫女们送了来!“ 然而江锦绣只是不答,却象长在了他身上似的,只是粘着他。 杨震终于忍不住,一弯腰,将她抱了起来,直接抱进了卧房的床上。 到了这个时候,江锦绣才低声说:”我就是想要你这么抱着我!“ 杨震亦低声答道:”好。“ 说着,他顺手扯过一条锦被,把俩个人盖了起来。 于是,俩人就这么抱在一处,没有亲热,没有言语,只有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也不晓得过了多久,杨震和江锦绣就这么朦朦胧胧地合衣睡了过去。 杨震先醒过来,只觉得被江锦绣枕着的一条手臂有些麻,有些酸。 但他为了不惊醒江锦绣,仍然坚持着一动不动。 好在江锦绣饿了,腹如雷鸣,所以很快她也醒了过来。 才一睁眼,正对上杨震亮如晨星的双眸,一瞬不瞬地瞧着她呢! ”不睡觉瞧着我干啥?难不成几天不见,你就不认得我了?“江锦绣调皮地嘟起了嘴。 杨震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认是认得的,就觉得越看越好看,哎,你说我眼光怎么就这么好呢?找的媳妇真是不错啊!“ ”王婆卖瓜,你脸皮怎么就这么厚呢?“江锦绣伸手刮了刮杨震的脸。 ”说我脸皮厚是吧?那我就厚了,你怎么着吧!“ 杨震说着话,一个恶虎扑食,整个人就扑到江锦绣身上去了。 晓得江锦绣怕痒,他的一只手还在嘴里呵了口气,作势膈肢她。 还不等杨震的手碰着她,江锦绣已经笑得喘不过气来,嘴里嚷着:”哎呀不来了!饶命!“ 杨震只好罢了。 江锦绣止住笑说:”我饿了!“ 杨震赶紧起身:”嗯,晓得你饿了,我这就让她们准备好吃的。“ 等到江锦绣吃饱了,喝足了,俩人才开始了正经谈话。 ”你怎么找到我的?来得也太及时了!若迟得一会儿,我只怕被那个丽太后灌了毒液,一辈子恐怕都得受制于她了!“江锦绣心有余悸地说。 杨震细细说给她听:”知道你落到了丽太后手里,可是,找了好久,都没有查到她们的藏身之所。杨授天一死,我真怕她们对你下毒手啊!你看,我急得都上火了!“ 第554章没有达成目的 杨震张开嘴,让江锦绣看他嘴唇里面的一个疔。 江锦绣温柔地说:“应该让御厨房给你熬一些清火的汤水。” 杨震说:“你生死未卜,我连饭都吃不下,哪里还顾得上那些?” 江锦绣微笑着说:“现在我回来了。” “是,所以我放心了。”杨震说着,握住了江锦绣的手。 江锦绣也同样握住了他的手,俩人相视而笑。 杨震要去上朝了,江锦绣说:“我想见见那个丽太后。” 杨震一边同意,一边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江锦绣见到丽太后的时候,丽太后显然没有睡好,眼皮浮肿,黑眼圈很明显。 “现在你我的处境轮换了一下。”江锦绣平静地对着丽太后说道。 “你很得意是不是?你和杨震一定会想方设法地来折磨我,然后再置我于死地吧?”丽太后的眼睛里有着绝望,有着不甘。 “我平安归来,并不曾得利于你;所以,我们的协议没有生效,我自然也不欠你什么。至于要怎么处置你,要看杨震了。”江锦绣的话有理有据。 “那你来见我,是想做什么呢?”丽太后敏锐地反问道。 “我来问你要解药。”江锦绣回答。 丽太后诧异地说:“可是你并没有服下毒液。” “是的。但杨震曾经中过类似的毒,是他的父皇命人干的。”江锦绣不紧不慢地说。 听了江锦绣的话,丽太后神情复杂,她没想到,老皇帝居然早早就给杨震下过毒。 由此可见,在没有自己之前,老皇帝就对杨震充满了不信任。 所以,不管有没有自己,也许杨震都会遭遇到被骗,被幽禁的下场! 丽太后抬了抬下巴,恶毒地说:”不会有解药了。我的手下见我被捉走,第一件事就是销毁解药。“ 说着,她的唇上泛起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杨震登上了帝位又怎样?没有解药,毒发之后的他,终究难免一死! 江锦绣盯着丽太后看了半晌,这才开口说:“难道你忘记你自己吗?识相的话,献出解药,我再帮你说两句好话,或许你可以逃过一死。你不想活下去?” 丽太后冷笑:“杨震死了,你不是正好可以达成目的吗?为什么要挽救他的生命呢?相比你亲自下毒,这可是毫无风险,又一举两得的机会啊!” 江锦绣语塞片刻,长吁了一口气说:“现在让杨震死,还为时过早。毕竟我根基不深,而且我的儿子年龄太小。” 她还希望用言语打动丽太后,能让她交出解药来。 丽太后一摊手说:“之前我就对那些人下过命令,只要我有不测,即刻将解药销毁。所以,解药肯定已经没有了,我也没办法。” “那我们就没有什么好说了。”江锦绣再也没有看丽太后一眼,立起身自顾自地离开了。 丽太后肯定要死的!江锦绣恨这个女人,不光是丽太后曾经命人绑架了她,最关键的是,因为这次绑架,修竹和竹叶都丧生了。 修竹和竹叶,还有翠竹和竹枝,表面上和江锦绣是主仆关系;但实际上,她们情同姐妹。 相比起江临凤,江锦绣明显和修竹这些人更亲密一些。 起码修竹她们一直在帮她,保护她,不惜奉献生命。 而江临凤呢? 江锦绣甩了甩头,不愿意想起旧事。 杨震身中的剧毒没有彻底去除,而从宇文欢那儿弄到的解药,已经快要用完了。 不过,也许金神医能在解药用完之前,研制出替代的解药来吧? 惟有带着这样的期望,江锦绣才能暂时让心里放松一些。 看着江锦绣的背影,丽太后当然知道自己此时的处境,但她的眼睛闪过一丝奇怪的光芒,似乎胸有成竹的模样。 江锦绣问过杨震:准备怎么处置丽太后? 杨震沉吟了片刻回答:”现在要忙的事情太多了,都是要紧的大事。所以,处置丽太后,先搁一阵子吧!“ 江锦绣知道:杨震自打进京城,攻占皇宫后,要处理的国家大事实在是数不胜数。 因为目前来说,杨震已经在行使一国之君的权力,也在承担着一国之君的重担。 据八百里加急快报上禀:西晋国正蠢蠢欲动,在边境挑起一些小型争斗。 国内则要防备蒋勤率着残部反扑。 而且,想要名正言顺,杨震必须尽快举行登基大典才行! 所以,如何处置丽太后,真的算不上大事,也无须着急。 江锦绣其实还是抱着幻想的,希望丽太后有一天幡然醒悟,交出解药。 当然,这个幡然醒悟也许是在种种酷刑的折磨之下产生的。 但是现在,她还是听杨震的安排,先放一放好了。 丽太后不想坐以待毙,她用身上所有的首饰,买通看守,要求见杨震一面。 看守见钱眼开,尤其是,丽太后脖子上戴着的一条项琏,正中一颗猫儿眼,价值连城,他抵御不住这样的诱惑。 再说了,不过是向上通个信而已,又不是要私自放丽太后逃跑,说起来,真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看守再用钱财来疏通关系,终于,把丽太后求见的消息传递到了杨震那儿。 杨震知道丽太后是个不择手段,阴险狡诈的女人。 对于这个女人的求见,杨震先是准备一口回绝的;后来转念一想,还是同意了。 他想起了自己被关押在皇宫的地牢中,丽太后亲自前来说了一大番话。 他记得最清楚的是丽太后的那句: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他当时怎么说来着? 对了,他说:害人终害己,天道好还! 现在,是时候再把这句话对她说一遍了! 因为事实证明,他的话才是对的! 就这样,杨震去见了丽太后。 ”怎样?你这个祸害,是别想遗害千年了。你的儿子死了,你也终将会死。虽然你费尽心思想要害死我;虽然你费尽心思绑架我的妻子江锦绣;看,这就是天道好还。“ 杨震潇洒至极地站在丽太后面前,一本正经地说道。 丽太后凝视着杨震半晌,忽然笑得花枝乱颤。 她原本是个美人,一笑之下,更是娇美异常;而且她的笑声也很好听,清脆悦耳。 但却把杨震笑得莫名其妙,不明所以。 ”你疯了吗?我的话哪里好笑了?“杨震质问道。 丽太后还在笑,似乎世上没有比这更好笑的事情了! 第555章交换 杨震就象看一个怪物似的看着丽太后。 然而丽太后只是不管不顾地笑着。 好不容易停顿下来了,丽太后才嗤之以鼻地说道:”天道好还?什么叫天道好还?这世上,不过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弱肉强食罢了!“ 其实丽太后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但杨震懒得跟她扯,就直接了当地问:”你说要见我,到底是什么事?“ 丽太后满脸神秘地说:”如果你肯放了我,再给我一块封地,我可以告诉你两个秘密。“ ”放了你?你知道自己曾经做过什么,我怎么可能放过你?我的王后,不,她即将成为皇后了,她也不会同意放过你的!“杨震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 ”我既然肯提出这样的要求,自然是因为我所说的秘密,值得你付出这样的价格。“丽太后一点不受挫折的回答。 很显然,她对于自己口中的秘密,不是一般的有信心。 “请说得稍微具体一点儿,以便我能判断,它们究竟值不值你提出的要求。”杨震沉吟了一会儿,终于开口应对。 丽太后不慌不忙地说道:“可以。提示一:关于皇族宝藏。提示二:关于你儿子的身世。” 丽太后的话,让杨震亮如晨星的眸子瞪得溜圆。 关于皇族宝藏,那是只有东昊国的皇帝才能知晓的秘密。 当初他的大哥杨雷阴谋篡位,想方设法从老皇帝口中得到皇族宝藏的秘密,却终究没有成功。 老皇帝死后,想必这个密秘传到了小皇帝杨授天那儿,可杨授天却突然之间离奇暴毙。 杨震还以为:这个秘密将随着杨授天的死,而被埋入坟墓呢! 没想到,丽太后居然知晓这个秘密! 至于他儿子杨优的身世,会有什么秘密呢? 他这个当父亲都不知道的秘密,却怎么被丽太后知道了? “也许你说的是假话呢?”杨震警惕地问。 “皇族宝藏的事,你可以派人验证。至于另一个秘密,我会告诉你消息的来源,然后你自行判断。”丽太后的回答相当理智。 “那么,皇族宝藏在我验证之前,你是得不到自由的。”杨震寸步不让。 “行啊!不过我不能关押在这儿。我得防备着江锦绣私自对我下毒手。”丽太后开出了新的条件。 “至于你的人身安全,这点我可以向你保证。”杨震脸上的表情十分认真。 “这么说来,我们的交易可以成交喽?”丽太后的眼睛中闪过一丝狡黠。 “成交!”杨震举起右掌,与丽太后的右掌相击。 一声脆响,两人均是注视着对方的眼眸,面色凝重。 丽太后收回手,压低声音说道:“你父皇临终前生过一场大病,他自知大限已到,所以对我儿子提起了这个皇族宝藏。你知道,我儿子是十分依赖我的,他在我面前没有秘密。所以我只是稍一追问,他就把皇族宝藏的事告诉了我,并交给我一件羊皮地图。” “羊皮地图上标注着皇族宝藏的位置和机关,对不对?”杨震很快追问道。 “应该是吧?我,我看不懂。”丽太后有些不好意思地偏了偏头。 “你会交给我对吗?”杨震直视着丽太后的眼睛问。 “只要你答应我的要求,并交付一份赦免我,且赐予封地的圣旨,我即刻交出。”丽太后微笑着回答。 杨震扬了扬眉毛说:“很显然,你得等一些日子了,毕竟我还没有正式登基。” 丽太后正要开口,杨震以手势制止她接着说道:“不过你放心,我马上就会命人将你转到一个只有我知道,且十分安全的地方去。” 丽太后点了点头:“我相信你。” “好。接下来,你可以把第二个秘密告诉我了。”杨震说这话的时候,面色有些阴沉。 杨优的身世问题,之前他怀疑过,但江锦绣以她的实际行动,打消了他的顾虑。 现在,丽太后旧话重提,到底会告诉他一些什么呢?杨震的心里没有底。 但他猜想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丽太后看出了杨震的心思,她微微笑了一下:”其实,这第二个秘密我并不想拿来同你交易的。我觉得皇家宝藏,已经可以买到我的自由身和封地了。不过,我仍然愿意告诉你,就算免费奉送好了。“ 杨震看着她没有说话。 丽太后继续说道:”我要告诉你的这些话,不是我的猜测,也不是小道消息;而是江锦绣亲口告诉我的。“ 丽太后说了这么一大堆,却还是没有说道正题上,杨震有些不耐烦,但他还是克制住自己,不紧不慢地问:“既然是秘密,锦绣她为何不告诉别人,单单要在你面前说出来呢?莫非你对她用了什么非常手段?” “确实是非常手段。当时我命令手下人对她执行千刀万剐的刑罚。为了让我改变主意,她不得不对我说了实话。”丽太后毫不隐瞒地说道。 “她说了什么?”杨震耐着性子周旋。 “江锦绣告诉我,她的儿子杨优,并非你的骨血……” 丽太后一句话还没说完,杨震已经面色大变。 “我不信!”杨震断然说道。 “千真万确!”丽太后针锋相对。 “孩子的亲生父亲不是你,而是她生意上的合伙人。她没告诉我这个人的姓名。但有一个细节可供你查证,那就是:此人偷偷潜入西晋国,把江锦绣从囚禁中解救出来。事后他可能强迫了江锦绣留在他身边,于是江锦绣怀上了他的孩子!”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是这样!怀胎十月,一朝分娩。从这孩子出生的时间来算,他确实是我的骨血。”杨震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地分辨道。 丽太后用同情的眼光看着杨震,接着说道:“是,我也问了她这个问题。她说,这个孩子早产了足足两个多月!” 杨震瞪着丽太后,眼睛中的怒意,以及握紧的着着,让丽太后不由自主把身子向后仰了仰。 但杨震并没有将拳头挥向她,而是沉着脸,转身就走。 “喂,我的话还没说完呢!你怎么就要走啊?”丽太后出声唤道。 杨震停下脚步,仿佛吃力地转过头,眼神空洞地瞪着丽太后:“你还想说什么?” 第556章失措 “我发现你也有软弱的时候。就这么一个消息,就把你打倒了吗?那恐怕接下来的话,你会更承受不住哦!” 丽太后脸上露出鄙夷的神情,语气也充满了讥讽。 丽太后的话和表情,让杨震怒不可遏,他飞快地返身,冲到丽太后面前,伸住揪住了她的衣襟,几乎把她提了起来,大声吼道:“你她娘的满嘴放屁!我明白了,你不过是想挑拔我和锦绣之间的关系,别以为我会上你的当!” “是吗?你觉得我有必要挑拔你们之间的关系吗?如果你不信,那你也没必要听下去了!”丽太后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 “见我识破了你的诡计,于是不敢说了对吧?我还偏要听听,你到底怎么往下编!”杨震唇边挂着无情的冷笑。 “我编的?哈哈,我敢同江锦绣当面对质。怕就怕江锦绣不敢说实话,想方设法地否认。去啊,你去把江锦绣找来,让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好了!”丽太后的眼睛闪闪发光。 她还真想和江锦绣,当着杨震的面,来一番对质呢! 看看江锦绣怎么狼狈不堪地否认;看看江锦绣在杨震面前如何地哭泣哀求! 杨震松开了揪住丽太后衣襟的双手,掩饰地挥了一下右手说:“我这会子懒得折腾。好吧,等你说完了,我会找她对质的!现在,你说!” 他拿手指着丽太后,目光凛冽而凶狠,丽太后一时被他的气势给震住了,不由自主地开了口。 “她说:她曾经愿意为了你付出生命,但后来爱渐渐被消磨掉了,她不爱你了……”丽太后重复着江锦绣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 可是杨震毫不客气地拿手点着她的鼻子说:“你说谎!她指挥属下将我从皇宫的地牢里救出去,即是她爱我的证明!” “那是因为她想借助你的成功,达到她的目的!”丽太后直直地注视着杨震的眼睛。 “什么目的?” 丽太后便把江锦绣关于夺位,让杨优继承皇位,然后她以太后身份垂帘听政的计划说了一遍。 这一下,轮到杨震哈哈大笑:“这是江锦绣说过的话,我怎么觉得,这明明是你做过事呢?” 丽太后低下头,低声说了一句:“现在我信了。原来世上不但有傻女人,有些男人,也是很傻的!被别人蒙在鼓里而不自知,哪怕被人卖了,还帮着人数钱!” “你在说谁?”杨震喝道。 “我不过随便说说而已,信不信由你。反正,想要我交出皇族宝藏,就拿赦免及封地的圣旨来换。”丽太后说完这句话,便转过头不看杨震了。 杨震对着丽太后看了看,一言不发地走了。 他的脑子很乱,他的心也很乱。 他的理智告诉他:不能相信丽太后这毒妇的话。 别人都可能背叛他,但江锦绣不会! 其实江锦绣已经离开自己了,完全不用来京城趟浑水的;但她义无反顾地来了,不顾危险地来了! 这说明什么? 说明她爱他! 说明她愿意为他付出一切! 至于政权,江锦绣会有那么大的野心? 杨震觉得不会。 她以前最大的梦想,就是有钱有地有房,然后可以和相爱的男人在一起,过着悠闲幸福的生活。 什么政治,权力,皇座,她从来没想过,也不关心! 所以,丽太后说的那番话,他是无论如何也不相信的! 但是儿子杨优,真的不是他的骨血,而是严寒的种吗? 丽太后不认识严寒,恐怕连严寒的名字都没有听过。 而她也确实告诉自己:江锦绣没有提起过这个人的名字,只说是生意上的合伙人。 其实的一些细节,如果不是江锦绣对她说的,丽太后就是想打听,也打听不到! 毕竟那是发生在西晋国的事情。 如果江锦绣不说,连自己也是不会知道的。 如果,杨优真是早产了两个多月生下来的孩子,那确实可以冒充是他杨震的骨血。 杨震就这样魂不守舍地回到了自己乾元宫。 不过,他还记得自己答应过丽太后的承诺,第一件事就是让人把丽太后转移到隐密而安全的地方去了。 杨震不知道,自己应该拿这件事同江锦绣对质吗? 说了,俩个人之前还没有完全弥补的裂缝,恐怕会更大;不说呢,那会是一根扎在他心中怎么也拔不掉的刺! 还有,到时候他要怎么去面对杨优这个孩子呢? 江锦绣被救出来之后,立刻派翠竹去接杨优进京了。 因此,不久之后,杨优便会出现在皇宫里。 一想到杨优其实是严寒的种,他是无论如何也对杨优亲热不起来的。 如果他对杨优不好,江锦绣又怎么可能不心生芥蒂? 俩人之间,还是会产生矛盾! 堂堂一国之君,难道就这样默默隐忍自己头上戴着绿油油的帽子,却连质问都不敢吗? 明知道那孩子是个野种,他还容忍这个孩子老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晃荡吗? 杨震整个人就象点了火的爆竹一般,随时都有炸起来的可能! 还有一个事实,杨震一想起来,心就不由得往下沉。 那就是:他身中的剧毒,其实并没有根除。 要是解药吃完了,他终究难逃一死。他死了之后,难道皇位不得不传给杨优? 毕竟表面上看来,除了杨优,他并没有别的儿子。 这么一来,江锦绣倒确实是可以用太后的身份垂帘听政。 哈哈,倒是不费吹灰之力,江锦绣就可以实现她的愿望了! 杨震用力甩了甩头,在心里暗暗对自己说:这不过是丽太后的一面之辞,你为什么会相信她,而不是相信陪伴了自己这么久的江锦绣呢? 正在这个时候,江锦绣满面笑容地出现在了杨震面前。 ”你怎么了?眉头皱得这么紧,看,都出现川字纹了。是遇上什么为难的事情了吗?“江锦绣体贴地伸手帮他抚平紧急的眉头。 杨震捉住了江锦绣的手,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她实情。 但最终他还是摇了摇头:”没什么。“ ”是在操心登基大典的事情吗?我觉得下面的人都安排好了,到时候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江锦绣轻言细语地说道。 他们商量好了,杨震登基典礼完毕,接下来他会策封江锦绣为皇后。 同样,也会举行一个封后大典。 因为杨震想实现自己当初的诺言:他要给江锦绣世上最好的一切! 第557章郁闷 登基典礼如期举行。 场面宏大,庄严肃穆,一派皇家威风。 杨震端坐于皇座之上,头戴朝天冠,冕顶有后高前低的延,缀着十二串白色玉珠;身着黄色龙袍,上头用金线绣着腾飞的金龙。 面对着三呼叩拜的群臣,杨震面上平静,心里却是汹涌澎湃。 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他历经了多少风雨和险阻,才能坐在这个宝座上啊! 但不管经历过什么,杨震都始终坚信:这个皇座就是他的! “所谓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啊!”杨震深有感慨地自言自语道。 那天夜里,杨震和江锦绣也终于在漫长的分居之后,再一次同床共枕。 两人帐中相对,情不自禁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杨震紧紧把江锦绣搂在怀里,温柔地吻上了她的红唇。 他在心里对自己说:就算杨优是严寒的种,我可以不立杨优为太子。毕竟我和锦绣还可以再多生几个娃。但是锦绣永远是我最爱的女人,同样的,我相信世上再也找不到比她待我更好的女人! 江锦绣温顺地靠在杨震的怀里,迎合着他的吻。 太久没有在一起,难免有了一丝生疏。 但杨震的热情,以及他到处游走的手,仍然将她身体中蕴藏的火种给点燃了起来。 火种燃起了小火花,这火花在江锦绣的体内蔓延,燃烧,终于变成了腾腾烈焰,将她和杨震一起裹挟其中。 俩个人都把世间的杂念抛在了一旁,惟有把自己奉献给对方,也不断从对方身上汲取的想法,淹没了一切。 外面虽然有寒风呼啸,但室内却是红烛摇曳,春光旖旎,一派的诱惑气息。 也不晓得过了多久,帐子的摇摆总算是停顿了下来,一个慵懒的声音,满足地叹了一口气。 ”锦绣,不许再离开我!“杨震翻下身来,第一句话即是如此说道。 ”那要看你的表现了。“江锦绣娇笑着回答。 ”我刚才的表现不好吗?“杨震故意吃惊地问。 江锦绣红了脸,啐了一口说:”谁说是这……种表现了?“ 杨震在她脸上轻啄了一下说:”你放心,我知道你是怎么待我的;我也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待你!“ 三天之后,即是江锦绣的封后大典。 天还没有亮,江锦绣就起了床,准备梳洗妆扮。 先是脱去寝衣,由宫女们搀扶着进入浸满了鲜花花瓣,且加入好闻花露的浴桶中沐浴。 之后用细布擦干身体,换上舒适合体的白色小衣。 外袍是一件看上去耀眼夺目的蓝色翟衣。翟衣上用金线绣着五彩的凤凰,且镶嵌了各色珠宝和米粒大的珍珠。 江锦绣微微摇头说了声:”这件衣裳,太过奢华了。“ 一件这样的衣裳,可供一群老百姓吃穿住用好几年吧? 竹枝笑着说:”您如今可是贵为皇后啊!再怎么奢华,您也是配得上的!“ 衣裳换好了,自有手艺精妙的梳头宫女,上前帮江锦绣梳起华髻。 江锦绣浓而黑的长发,被高高挽起,梳成高耸而巍巍的八宝髻,然后一样一样珍贵罕有的首饰插了上去。 正中央是一只展翅的金凤,每一叶凤尾上,都镶着一颗红宝石;凤嘴里衔着一粒又圆又大的东珠;两鬓插的是晶莹辉耀的步摇;等首饰插好,江锦绣觉得头都压得快要抬不起来了。 最后由宫女帮江锦绣化妆。 先是用纯净的花露搽脸,再抹上细腻的美容霜,接着扑上香粉;用螺子黛描出状若远山的秀眉,以最好的胭脂涂上江锦绣形状优美的红唇;脸颊上是淡淡的酒晕红,最后还要扑上定妆粉,妆容这才算是完成。 竹枝帮江锦绣披上红狐披风。 那红狐披风皮绒细厚,颜色鲜艳,镶着白毛边儿,既暖和,又说不出的好看。 宫外已经陈设好皇后仪驾,江锦绣坐着这付皇后仪驾,来到太和殿。 第一次如此盛妆的江锦绣出现在人前,仿若天仙,美艳不可方物,就连看惯了她的杨震,也不由得眼前一亮! 乐部将乐器悬于太和殿外,然后由礼部官员在殿内设好节案。 待到吉时,尚书宣读了江锦绣的封后诏书,并敬上杨震亲赐的皇后金册和金印。 江锦绣叩谢后,这才款款上座,坐在杨震身边的位置上。 俩人相视淡然一笑,万语千言,尽在不言中。 众人争相跪拜,祝福辞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就这样,江锦绣由一个小小农女,一跃而登上了东昊国的皇后之位。 不过说老实话,江锦绣心里并没有太多的激动。 皇后又怎样?农女又如何? 她想要的,其实一直以来,都不过是有一个爱她且她也爱着的男人,加上衣食无忧,身边再围绕着几个她和他的孩子,人生足矣! 只是,既然命运将她推到了这个位置上,那么她自然也会尽自己的努力,把皇后这份工作做好。 表面上,她和杨震是恩爱的,和谐的;只有杨震知道:那个即将到来的杨忧,恐怕终究会引爆一些他和江锦绣都不想看到的震动。 江锦绣也有不高兴的地方,因为百官们开始干扰她和杨震的家务事了。 那些长舌公们说:自古以来,皇帝都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可万岁爷却只有一个皇后陪伴身侧,这是不合规矩的,也有失体统。 江锦绣气鼓鼓的,她好想说:狗屁的规矩!规矩不是人定的吗?你们想给杨震弄上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为什么不问问我的意见?我是摆设不成?那么多女人,是想榨干我家杨震吗?完全就是没安好心! 然而,就算她贵为一国之后,也是不可以随便就闯上朝堂,去质问百官,去同他们辩解的。 杨震还安慰江锦绣来着:"你也不用生气,反正就算他们弄了来,也是作作样子,我不会碰她们的。” 江锦绣白了他一眼:“女人多了,麻烦事就多!你不在乎,我还嫌弃呢!” 再说了,环肥燕瘦,花红柳绿的,时间久了,杨震真的能一点都不动心? 男人,那可是最经不起考验的动物啊! 想当初的宇文馨,杨震敢说他一点都没动心过? 江锦绣很郁闷,相当的郁闷。 第558章噩耗 杨震看见江锦绣不高兴,于是颁下圣旨,称国家事务繁多,外忧内患,此时并不是选妃的好时机,可暂时搁置。 就这样,选妃一事,让某些觉得有机可乘的人,一腔热切的期盼,瞬间变成了泡影。 谁都知道:这件事里头,绝对皇后江锦绣在起作用。 于是,某些人越发恨上了这位新皇后,觉得她挡了自家的路,妨碍了自家人的前程! 好吧,既然江锦绣一定要给他们找不痛快;那么来而不往非礼也,他们也必定要给江锦绣找点不痛快出来! 正好江锦绣找了个机会询问杨震:“对了,那位丽太后,你有没有想好怎么对付她?” 修竹和竹叶两条命送在这位丽太后手上,江锦绣怎么可能忘记? 之所以没有及时同她算帐,无非是杨震说过,等重要的事情处理完毕之后,再来对付丽太后。 杨震象是完全忘记了丽太后这个人,听到江锦绣的话,怔了一怔才回答:“丽太后啊,你有什么想法吗?” 江锦绣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我当然要她的命!难道我能让修竹和竹叶白死吗?” 杨震清了清了嗓子,借着这个机会,在心里琢磨了一下措辞,这才微笑着对江锦绣说:“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毕竟修竹和竹叶跟了你这么久。但是……” 听见杨震说出但是两个字,江锦绣立刻警觉地问:“但是什么?你莫不是想放过丽太后?” 杨震打了个哈哈说:"她现在还不能死,因为她有大用场。“ ”什么大用场?“江锦绣看向杨震的目光中,已经有了几分冷意。 杨震不得不告诉她有关皇族宝藏的事情。 ”丽太后手中握有皇族宝藏的羊皮地图。如果能找到这份宝藏,那么,东昊国会国力大盛。什么西晋国,南疆国,北辰国,都不在话下,我们可以一一吞并,统一四国!“ 杨震说着说着,亮如晨星的眸子中,迸射出强烈的光芒。 是的,他虽然已经在东昊称帝,可是,这并不是他的最终目标。 他的终极梦想,就是统一四国,成为至高无上,名符其实的皇帝!而不是只能在东昊称帝。 江锦绣对他的这种兴奋并没有感同身受,而是敏锐地捉住了事情的重点:”这样说来,你单独去见过丽太后了?“ ”对,丽太后求见,我同她交谈过后,达成了一个协议。只要我赦免她,并给她一块封地,那么她便交出皇族宝藏的羊皮地图。“杨震直言不讳地回答。 ”很显然,你答应了。“江锦绣略显疲惫地说。 ”你觉得我应该拒绝吗?和修竹,竹叶的性命来比,皇族宝藏当然更为重要。它能让我有机会扩充版力,一统四国啊!“杨震的语气有些激动地说。 打仗曾经死过那么多的人,修竹和竹叶的两条人命,真是微不足道的。 ”在你眼里,或许修竹和竹叶她们不重要;但在我心里,她们是我的姐妹……“ 直到现在,江锦绣想到修竹和竹叶死时的情形,一颗心还会隐隐作痛。 杨震握住了江锦绣的手,安慰她说:“我保证,你以后会有杀死丽太后的机会。但是目前,我们得按照我和她协议的条款来办。” 江锦绣抬眼看着杨震,觉得他的面孔看上去有些陌生。 她轻轻抽出了自己的手。 杨震再次靠近,伸手揽住了江锦绣的肩:“好了,锦绣,不要为这点小事同我闹别扭成不成?我对你已经够好,够忍让了,你有时候就不能顺着我一点吗?” 江锦绣惊讶地凝视着杨震的眼睛问:“你对我够好,够忍让?你忍让我什么了?我有什么地方让你不满意的吗?还是因为你没有选成妃,所以心怀隔阂?” 杨震无奈地摇了摇头:”选妃?你为什么会觉得选妃不成,会让我不满呢?你说出这样的话,我很失望。“ 江锦绣咬了咬嘴唇,忍住了心中的不快,继续问道:”那你可以告诉我,究竟是为了什么事,你一直在忍让我?“ 看着江锦绣冷冽的眼神,杨震忽然就爆发了,其实他近来压力也是很大的。 自从父皇病倒之后,朝廷混乱,国库空虚,内有蒋勤领兵作乱;外则有西晋时时骚扰;可江锦绣不但不体谅他,还老是拿丽太后啊,修竹靠小事来麻烦他! 他挥舞着一只手,大声咆哮道:”你一直把我当傻子是不是?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儿子根本不是我的骨血,而是严寒的种。不要否认,这是你亲口告诉丽太后的,对不对?“ 江锦绣看着杨震瞪大的眼睛,有些扭曲的脸,反而平静了下来。 她声音不带一点感情,不紧不慢地说道:”是,这些话是我亲口告诉丽太后的。但是在当时那种情形下,我为了逃脱千刀万剐的刑罚,为什么不可以编造一些谎言,来让丽太后改变主意呢?“ ”所谓兵不厌诈,你觉得我有必要对丽太后说真话吗?你觉得我有必要把自己见不得光的事告诉她?然后让她当成把柄,来向你告密?“ 江锦绣长吁了一口气:”原来,只要随便什么人的一番话,就可以轻易破解你我之间的信任;就可以让你对我产生怀疑!老实说,我对你也很失望。不管我曾经为你做过什么,不管我曾经为你付出了多少,原来,你还是不懂我!“ 她吸了吸鼻子,把弥漫到眼眶的泪,强形给压了下去。 然后她再不看杨震一眼,转身就要离去。 就在这时候,江锦绣的贴身宫女慌里慌张地闯了进来,对着江锦绣说:”皇后娘娘,大事不好!“ 看着贴身宫女唬得脸都变白了,嘴唇也一丝血色没有的样子,江锦绣停下脚步,忙不迭地追问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 贴身宫女附在江锦绣耳边说了一句什么,杨震只瞧见江锦绣变得泥雕木塑一般,脸上更是呆呆的,表情全无,嘴唇却在动。 细细看去,杨震这才发现:原来江锦绣的嘴唇在颤抖,抖得上下牙齿碰在一块儿,格格作响。 然后江锦绣毫无预兆地向后便倒。 贴身丫环一声惊叫,杨震旋风一般赶到江锦绣身边,伸手揽住了她倒地的身形。 第559章冤枉 杨震把江锦绣揽在怀里,一叠声地唤道:”锦绣,锦绣……“ 江锦绣一动不动。 杨震把她拦腰抱起,一边那宫女一眼说:”你刚才说什么了?“ 他一边提问,一边大踏步地往自己的寝殿走去。 贴身宫女浑身哆嗦,一边小声说:”奴婢,奴婢得到竹枝传来的紧急情报,说是小王子杨优在路上遭一队人马袭击,她护卫不及,小王子已经丧命……“ 听到丧命两字,杨震也是惊得半晌无语。 他把江锦绣放在床上,凝视着她清丽的面容,心里很是难过。 爱屋及乌,就算杨优不是他的亲生骨血,就算杨优是江锦绣和严寒的孩子,看在江锦绣的面上,他还是愿意善待这个孩子的。 当然,太子之位,是不可能传给他了。 但这也不并不表示他就希望这个孩子死掉。 想一想,杨优不管怎么样,也是江锦绣好不容易怀胎孕育生下来的,杨优死了,对江锦绣的伤害,是无法想象的! 居然有一队人马伏击,杀死一个小孩子,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不可能是为了钱财,因为杨优身边不会带着很多钱财。 还有,竹枝奉江锦绣之命去接杨优,当遭遇伏击的时候,竹枝不可能不向对方透露杨优的身份;那些人知道杨优的身份,还敢一意孤行,这又说明了什么? 说明那些人就是冲着取杨优的性命去的! 杨优这么小,怎么可能树敌? 那很明显,必定是江锦绣或者他杨震得罪人,这些人拿他们没办法,所以只好拿一个小孩子开刀! 在外人眼里,杨优仍然是杨震和江锦绣的孩子。 因为杨震从来没有公开对外表示过:他不认杨优这个孩子。 这么一来,是想与他这个东昊国的皇帝为敌吗? 会是谁干的? 谁是幕后指使? 杨震的头脑一刻也没有停止运转。 为了江锦绣,他也一定要将凶手和幕后指使揪出来。 就在这时候,江锦绣嘤咛一声,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杨震连忙凑近她,体贴地握住她的手说:”锦绣,你还好吧?也许,也许消息有误,我会立刻派人确认……“ 江锦绣吃力地支撑起上半身,却不由得哇的一声,张嘴吐出一口鲜血来。 那一口鲜血,正喷在杨震崭新的龙袍之上。 杨震没有恼,他只是担心江锦绣,所以眉头紧皱地冲一旁的宫女嚷道:”快快快,快去请金神医来!“ 说完,他蹲在江锦绣身前,担心至极地说道:”锦绣,你别吓我。你要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不能为了这个孩子,把自己的身体弄垮啊!你和我,终究还会有别的孩子……“ 不等他的话说完,江锦绣瞪着他,一个字一个字地问道:”是不是你命人干的?“ 她的声音冷而冽;她的眼神,如一把尖利的刀刃刺向杨震;她的脸上,满是绝望;她的唇边,凝着鲜红的血。 江锦绣的话,吓了杨震一大跳,他吃惊地看着江锦绣:”你在说什么?你认为这孩子是我派人杀死的?怎么可能呢?他,他不管怎么说,也是你的孩子啊!我为什么要杀他?“ 江锦绣瞪着杨震半晌,才用同样的声音说道:”你不敢承认是不是?从你第一次看见他,你就怀疑他血统的纯正;现在你登上皇位了,你依然嫌弃他不是你的孩子;所以,你觉得他的存在,是在提醒你我欺骗了你,我让你戴了绿帽子,而你是在喜当爹!” 说到最后几句,江锦绣忽然狂燥起来,她扯住杨震的衣襟,用力摇撼着,嚷得声竭力嘶。 杨震飞快地瞟了一下四周,寝殿内除了他和江锦绣,并没有别人,刚才那个贴身宫女被他差去请金神医。 但殿外还守着侍卫啊!杨震并不希望江锦绣的话被人听见。 “锦绣,没有这回事。杨优死了,我也很难过!我敢对天发誓,杨优绝对不是我命人弄死的!” 杨震说得很快很急,但也情真意切。 然而,江锦绣只是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杨震甚至能感觉到她目光中的仇恨。 然后江锦绣做出了一个令杨震匪夷所思的举动:她冲着杨震吐了一口唾沫,接着木然地转身离去! 她的心已经碎了。 她不相信除了杨震,会有别的人好端端去残害一个才两岁多的小孩子的! 她心爱的儿子啊,在那样艰难的环境里孕育了他;又是在那样难堪的情形下生下了他;她爱他,胜过这世上的一切! 历经艰辛从西晋回到东昊,回到杨震身边,换来的却是猜疑,她只觉得心冷。 所以她才会离开,另起炉灶。 可是,她还是放不下杨震,才会扔下这么小的孩子,不顾一切地奔赴京城,为营救杨震呕心沥血。 她赢了。 她救出了杨震,她助他登上了皇位。 那又怎样? 他还是疑心她,他还是嫌弃那个孩子。 天知道,杨优是真真切切,如假包换的杨家骨血啊! 也只有老天知道,她江锦绣没有被西晋王吴应天睡过;更不曾和严寒有染! 也许会有人觉得可疑:囚禁在西晋王宫,怎么可以保持住清白之身?和严寒同居一处,又怎么可能清清白白? 但事实就是如此! 他要她如何辩解?他要她如何证明? 现在,杨震居然做得出杀害自己亲生儿子的事情! 即使那孩子不是他的骨血,他可以杀了她,但孩子是无辜的啊! 江锦绣什么都不想再说了,她甚至永远都不想再看到杨震的脸,永远都不愿听到他的声音! 她就这样眼神空洞地走着,仿佛行尸走肉,没有灵魂的肉体。 她直走到大殿门前,却忘记了抬起腿跨过门槛,于是,她摔倒了,头磕在了门边,再一次晕了过去。 被冤枉的杨震,当然很是恼火。 江锦绣的那些话,更是象刀子一样扎在他心上。 而江锦绣那付灵魂被抽离的模样,也真是吓到了杨震。 他看着她跌下去,却因为距离太远,而救援不及,只能揪着一颗心。 杨震能听到她的头撞在门上嘭的一声响,他飞奔着向江锦绣跑过去。 但他心里清楚地知道,无论他怎么跑,都追不回原来的那个江锦绣了。 第560章追查凶手 江锦绣倒是巴不得自己永远不要醒过来才好。 她太痛苦了,那种心碎的感觉,真让她有生不如死之感。 但是,杨震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她死的。 再加上有金神医这样妙手回春的医者在,江锦绣的身体是无恙了,但她觉得自己的心,确实是残缺不全了! 杨优小小的尸身,被翠竹带了回来。 他的脖颈处被人割了一个大口子,由金神医以高超的技法,缝补得只留下极细的一道痕迹。 重新换上新衣裳的他,躺在那儿,就象睡着了一般。 饱满粉嫩的脸蛋,两道和杨震相仿佛的剑眉,眼睫毛则象江锦绣,长而密,两把小扇子似的覆着;鼻子则和杨震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一般,嘴唇有棱有角,只是比杨震小那么一号。 杨震看到这个孩子的时候,完全呆在了原地。 也许,江锦绣说上千言万语,都丝毫不能洗去他心中的疑虑;但只需看上这个孩子一眼,一切便真相大白! 因为,只要眼睛不瞎的人,都能看出来:这孩子长得象杨震! 不是一丁点象,而是很象,两人站在一起,不须介绍,旁人便晓得这是父子俩。 旁人也许不会注意到一个细节,那就是杨优的左耳垂。 他的左耳垂与众不同,厚,而且耳垂后还有一个突起,只有用手摸,才能摸出来。 而杨震的耳垂,也恰恰如此。 为了证明眼前这个安静躺着,仿佛睡着了一孩子,其实是自己的骨血;杨震不动声色地摸了摸。 结果令杨震几乎把自己的牙都咬碎了! 他第一次见到这个孩子的时候,只匆匆瞥了一眼,潜意识中便有着抗拒和疏离。 那时候的杨优,才两三个月,似乎还看不出长得象谁。 后来江锦绣把他带走了,杨震便再也没有见过他。 等再相见的时候,杨优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 就算杨震承认他是自己的骨血,也没有办法让他活转来了。 杨震感到了痛苦和后悔,他从未对这个孩子尽过做父亲的责任。 现在,他就是想尽做父亲的责任,也是毫无办法了。 杨震的拳头捏得如此之紧,如果被他知道谁是杀害孩子的凶手,他会打爆这个人的头,扭断他的肚子,再把他的肚肠全部扯出来喂狗! “传朕的命令,全力搜查凶手,杀死朕的皇儿的凶手,哪怕上天入地,也要将之抓捕归案!”杨震咬牙切齿地说道。 杨优小小的身体终究躺进了为了量身订做的棺椁中,下葬仪式极为隆重,陪葬也相当丰富,杨震下圣旨追认他为太子,等于当众承认了杨优的身份。 江锦绣听到这一切,却是面无表情,无动于衷。 她心爱的儿子已经死了,弄这些虚名儿有用吗?能让他活过来吗? 还有,杨震承认了杨优是他的骨血,并不表示他就不是杀害杨优的幕后指使者。 现在,轮到杨震有口难辩,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想让江锦绣相信他的清白,惟有尽快找到凶手和幕后指使者。 可是,人海茫茫,要到哪里才能找到凶手和他的幕后指使者呢? 杨震向翠竹确认了一遍又一遍,他让翠竹讲述着当时的情形,也是一遍又一遍。 翠竹伤心地说道:“那些人是突然从树林里蹿出来的,全部蒙着黑色的布,只露出一双眼睛。而且他们全部武功高强,我和护卫小王子的人以少敌多,更不是他们的对手。我被三个人逼到树林子里,脱不开身;小王子就是这时遭了毒手!” “后来,我拼着背上受了一剑,反刺中其中一人的胸口,那人应声倒地,我这才赶回小王子身边;我瞧见,我瞧见……” “瞧见什么?”杨震焦急地追问道。 “那个杀害小王子的人,虽然有黑布蒙面,可是他的额头上,却有几个很明显的麻子坑;应该是出天花留下的。” 杨震点点头:“那人是个出过天花麻子脸。还有吗?” 翠竹一边回忆一边说道:“那人身形不高,对了,有可能是左撇子,因为我看到他一直是左手执着匕首。” 杨震再次点点头:“很好,麻子脸,左撇子,身形不高。” 有了这几个特征,找起来又好找得多了。 杨震特意派出了他的特训军,再加上他四通八达,极为迅捷的情报网,而且他下了死命令,如果一个月之内捉不到这个人,提头来见!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还有谁敢抱着混水摸鱼,随便应付的心思,那就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这些事情都好办,让杨震难办的,是江锦绣。 她完全不和他说话,甚至连照面都不愿意打。 每当他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要不是将眼光游移到别处,要不就是视他为无物! 仿佛她根本不认识他一样!仿佛她从来就没有和他相亲相爱过一样! 如果不是杨震加派了侍卫,并密密嘱咐这些侍卫,绝不可让江锦绣任意行动,她也许早就离开这座坟墓一般的宫殿了! 是的,尽管这宫殿华丽雅致,应有尽有;但在江锦绣眼中,她居住的宫殿,就是一座坟墓! 江锦绣的这种态度,深深刺痛了杨震的心。 但是他不怪她。 因为是他先伤了她。 所以,他得了报应。 也由此他失去了他的儿子杨优! 他现在能做的,也就是先找到杀死杨优的凶手和幕后指使者,证明自己的清白。 接下来,他才有机会,重新赢取江锦绣的心! 江锦绣每天就这样行尸走肉一般地活着,她没有欢笑,没有牵挂,她的眼中看不到美景,心中也感觉不到爱意,她只想躲起来,躲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静静的,一个人生活! 就在这个时候,江锦绣发现她再一次有了身孕。 其实,不是江锦绣发现的,而是竹枝发现的。 江锦绣已经有两个多月没有来月信了,一开始竹枝以为皇后是因为悲伤过度,身体内部产生了紊乱,所以才导致月信不调的。 但问题是:江锦绣不但没有来月信,还有嗜睡和呕吐的迹象。 所以,竹枝私自去请了金神医来为江锦绣把脉。 金神医是什么人?两根手指搭上江锦绣的脉膊,便已经看出了端倪。 于是,江锦绣怀孕的消息,也很快传到了杨震的耳朵里。 杨震是喜出望外。 第561章仇人 自从江锦绣听到杨优的死讯之后,杨震简直就成了她的仇人一般。 杨震因为这个,十分的苦恼。 他甚至没有办法靠近江锦绣,就连想让江锦绣看他一眼都做不到。 而江锦绣真的是误解了他,他从来没有过杀死杨优的想法,哪怕这个孩子不是他的亲生。 但现在事实偏偏证明:杨优其实就是他的骨血。 那一刻的杨震,欲哭无泪,愤怒充满了他的胸膛,却不知道该如何发泄! 当杨震得知江锦绣怀孕的消息时,他怎么可能不高兴呢? 如果这个孩子生下来,应该是可以改善他和江锦绣之间冰冷而疏远的关系吧? 杨震虽然贵为一国之帝,但他发现,失去了江锦绣,这皇帝做得,好象也没什么滋味! 而江锦绣似乎从来没打算过原谅他! 凶手和幕后指使者仍在追查当中,也许,等找到了真凶和幕后指使者,江锦绣才会改变对他的态度! 杨震兴冲冲朝江锦绣住的甘露宫走去。 哪怕远远看她一眼也好。 他希望她能调理好身体,以迎接新的小生命。 说不定这个新到来的小生命,会把江锦绣从颓废,忧伤和冷漠中解救出来。 当杨震靠近甘露宫的时候,太监正要通报,杨震扬手制止了他,悄无声息地进去了。 江锦绣并不在她的寝殿里,有宫女禀报说:“皇后娘娘正独个儿在后花园里散步。” 杨震又向后花园走去。 此时巳是春暖花开,江锦绣愿意去后花园散散心,欣赏一下春天的花草和美景,当然是件好事情! 身边一个宫女也不带,似乎不太好吧?杨震有些担心。 当他来到后花园时,他被眼睛看到的景象给吓到了,也气到了! 因为江锦绣不知怎么爬到了一人高的树丫处,正准备从上面跳下来。 杨震大吼了一声:“锦绣!” 这个笨蛋女人,她到底想干什么? 她可是怀着身孕啊!怀孕初期,可是很容易流产的,她竟然…… 然后他发力拔足狂奔。 江锦绣听到了杨震的喊声,可是她只是转过脸,轻蔑地看了他一眼,依然不管不顾地从树上一跃而下。 很明显,她就是要这么做,她根本不想保住肚子里的胎儿! 因为,她不想生下这个杨震的孩子! 似乎生下这个孩子,就是她对杨优的背叛! 她也不想和杨震再有任何瓜葛了。 杨震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奔跑得这么快,耳边风声呼呼,他拼尽了全力,胸腔几乎要爆炸的感觉。 幸运的是,他在江锦绣即将落地的那一瞬间,接住了她的身体。 巨大的冲力,让杨震不由自主地跌倒在地,他的手臂,也被这冲力砸得生疼。 然而,他仍然用自己的身体作为缓冲,垫住江锦绣,免得她硬生生砸到地上。 江锦绣并没有因此而对杨震感恩戴德,她冷冷的声音响起:“你挡得了我今天,还有明天呢?还有后天呢?” 如果她一门心思不想要这个孩子,她有的是办法;杨震是不可能一天十二时辰跟在她身边的。 手臂应该是脱臼了,一阵钻心的疼痛,杨震却完全顾不上,只是隐忍地吁了一口气,对江锦绣说:“这个孩子是无辜的,他有来到这个人世的权力,你不可以这样毁掉他!” 江锦绣并不看杨震一眼,只是冷笑一声说:“孩子确实是无辜的。可是,我不过是在有样学样而已。别忘了你是怎样毁掉优儿的!" 杨震无奈地说:”锦绣,我知道你恨我!无论我怎么解释,你都不愿意相信。但是,终有一天,我会找到真正的凶手,证明我的清白。现在你可以冤枉我,但万一事实证明你是错的,那这个被你毁掉的孩子,又怎么办?“ 江锦绣用眼角瞥了杨震一眼说:”你不就是想说服我吗?可是,我一个字都不想听!“ 说完这句话,江锦绣转身便走,扔下手臂脱臼,疼得直冒冷汗的杨震,头也不回。 杨震再也忍耐不住,他没想到,因为杨优的死,江锦绣突然就变成了这么一个油盐不进的人! 他忍住钻心的疼痛,站起身大步流星地赶到江锦绣身边,大声说道:”你休想得逞!从现在开始,我会命人十二个时辰跟着你!只要你腹中的胎儿有个三长两短,我便要她们的命!“ 十二个时辰跟着江锦绣的人选,杨震已经想好了,那就是:翠竹和竹枝。 他知道江锦绣和翠竹她们情同姐妹;又因为修竹和竹叶已经死了,剩下的这俩个,江锦绣更是看得很重。 如果江锦绣敢玩什么花招,让腹中的胎儿流产的话,那么杨震会毫不犹豫地弄死翠竹和竹枝俩个,做为对江锦绣的惩罚! 江锦绣停下脚步,看向杨震的眼光中,满是鄙夷和厌恶。 但她什么都没有说,就这样扬长而去。 “不想害死翠竹和竹叶的话,那么你就不要再犯傻了!”杨震冲着江锦绣的背影嚷道。 杨震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 他很快让人找来了翠竹和竹枝,把自己对江锦绣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翠竹和竹枝能怎么办?她们也很是无奈。 她们眼看着曾经相爱的杨震和江锦绣,变得比陌路人还不如,却是束手无策。 但她们却不得不认真地执行着杨震的吩咐。 其实在她们内心里,也是希望江锦绣把腹中孩子生下来的。 退一万步说,就算杨震杀了杨优,那也是因为杨震误以为杨优是严寒的种;更何况也许杨优不是杨震杀的呢? 翠竹和竹枝也服侍过杨震,晓得自家这个主子不是那种会针对一个小孩子的人! 所以,江锦绣真的不必用这种方式,来报复杨震。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不能更改,那也只有向前看。 抱着这种想法,翠竹和竹枝俩个人,偶尔还是会劝劝江锦绣的。 但是江锦绣太爱杨优了,那种失去他的痛苦,别人根本无法体会。 加上杨震命人杀死杨优的想法,在她脑子里生了根,就连翠竹和竹枝的话,她也听不进去。 不过,俩人看得江锦绣很紧,因此江锦绣找不到机会来实施自己的计划。 而翠竹和竹枝俩个,在江锦绣心中还是有一定地位的,她也并不想害死这俩个人。 在这种情况下,江锦绣的腹部慢慢鼓了起来。 第562章挽回 杨震其实还是爱着江锦绣的。 虽然江锦绣这样仇恨他,敌视他,让他很难过,但他还是努力想办法让江锦绣开心。 为了让江锦绣开心,他做了很多事。 比如:把江锦绣的亲姐姐江春杏一家,还有堂姐江采玉一家,都从黄金城迁到了京城。 当江锦绣突然在自己的甘露宫看到江春杏,福满,江采玉,还有大伯一家时,又是惊奇又是兴奋。 她好久没有笑过了,家人团聚,让她冰冷的心,似乎又感受到了温度。 在江春杏她们和江锦绣见面之前,杨震已经先和她们交流过了。 他和江锦绣如今的情形,为什么会这样,都详细说给她们听了。 江春杏眨巴着清亮的眼睛说:“锦绣咋会这样呢?她和你认识,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啥为人她不晓得啊?咋可能对着一个两岁多的孩子下手哩?” 杨震长叹了一口气说:“她恨上了我,我说啥她都不信啊!走火入魔似的,非要把我当仇人对待,连肚子里的娃儿,她都不想要,我不得不让人十二个时辰看着她!” 他也不摆架子,说话还用上了杨柳村的土话。 江采玉听到严寒的名字,倒是心里一动。 她想了想说:“严寒这个人我晓得的。他或许对锦绣恋慕之情;但锦绣哇,绝没有对他动过心思。所以若说锦绣和严寒有私情,我是怎么也不信的!俩人没有私情,又怎么可能生出娃儿来嘛!” 杨震苦笑:“是,杨优已经证实是我的亲骨肉。这一点我很对不起锦绣。但是我敢对天起誓,我从来没有派人去杀害过杨优。” 江春杏和江采玉也不笨,很快就明白了杨震的意思,连忙表示:“我们会好好劝劝锦绣的,你和她不能老是现在这付样子。她肚子里的娃儿,当然应该生下来!” 杨震露出感激的样子,还赏赐了她们不少的好东西:什么金银珠宝,绫罗绸缎都有。 俩姐妹想都不敢想啊,原本以她们的身份,一辈子也别想踏进皇宫;可现在她们居然成了皇亲国戚了!而且那个皇帝还待她们亲切有礼! 就连福满,大伯江阿土和大伯娘杨氏,也算是开了眼了! 江锦绣见到自家人,高兴当然是高兴的,那些伤心事,她也并不准备同江春杏和江采玉提。 但江春杏和江采玉都是直性子的人,先听了杨震的话,自然忍不住劝解江锦绣。 江锦绣先是一愣,她没想到杨震居然会把这些家丑都说来了。 而且两个姐姐似乎还听信了他的话。 江锦绣不好反驳,只淡淡地说:“咱们这么久没见,说点儿高兴的事呗!我家那点子破事,就不用提了。我自己能处理好。” 江春杏有些急了:“你能处理好?哦,你想流掉肚子里的娃儿,这叫能处理好哇?你这不是和杨震越走越远吗?” 江锦绣垂下眼帘不作声。 好一会子她才说:“我和他,今生怕是再也走不到一起去了。” “哎,你这个人怎么说不通哩?杨优不是他害死的!”江春杏替杨震辩护。 “你怎么晓得杨优不是他害死的?他说不是他害死的,就不是他害死的了?你不明白,杨震如今的身份,可是东昊国的皇帝,他怕杨优的事传出去让他丢脸,他害怕我会让他立杨优为太子,所以,他非得这么干不可!”江锦绣斩钉截铁地说道。 江春杏想想江锦绣的话也有道理,只得眨巴着眼睛说:“真是这样吗?我觉得杨震不象那种拿小孩子开刀的人啊!” 江采玉这时候才插嘴道:“杨震当着我们的面,都承认杨优是他的亲生儿子了!” 江锦绣冷哼一声:“承认?那时候杨优已经死了,承认有什么用?他怀疑我,怀疑杨优;等害死了杨优,才发现自己害错了,世上有后悔药吃吗?” “那,那你肚里的娃又没错,你总不能拿肚子里的娃儿来泄愤吧?”江采玉有些不满地说。 江锦绣伸手缓缓摸着自己的肚子,半晌说道:“我就是不想和他过了,才准备这样做。我也巴不得让他尝一尝失子之痛!可是,这个家伙狠着呢!要是我肚子里的娃儿没有了,他就要翠竹和竹枝的命!他就是算准了我不舍得让翠竹和竹枝丧命!” 江春杏脸上露出一丝喜色:“这么说来,你还是打算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喽?” 江锦绣叹了一口气说:“就算孩子生下来,我也不会原谅杨震的。” 江采玉也跟着叹气:“这都是什么事儿啊!你们俩个当初那样好,如今日子越过越好,咋就弄成这样了呢?” 江锦绣苦笑在:“是啊!我也不晓得事情咋就弄成这样了!” 不管怎样说,大伯一家和姐姐一家的到来,还是让江锦绣显得比平时多了几分生机和兴致。 有了江春杏和江采玉话里话外的宽慰和开导,江锦绣也确实开朗了一些。 心里好多话,江锦绣不能同别人讲的,她还是会对这俩个姐姐说上一说。 但杨优的死,仍然是她心里头的一个结。 要想解开,恐怕惟有杨震找到真正的凶手,并且证明这杀死杨优的凶手,确实与他无关了! 江锦绣偶尔会问起江家人的情况。 江春杏和江采玉俩个便一点一点地说给她听。 “你晓得啵?爹如今瘫痪在床了,拉屎拉尿都要人照顾。娘为了让他少拉一些,饭也不肯多给吃,水也不愿多给他喝。”江春杏告诉江锦绣。 “哦?怎么好好的就瘫痪了呢?”江锦绣问。 “还不是半夜跑去了沾花惹草,不晓得怎么跌到沟里去了,腿骨折断,医了好久,就瘫痪了。也是作孽!”江春杏摇头叹息。 江采玉接过话头说:“有一次我爹过去看他,拉着我爹的手说他饿,婶子不给他吃饭,水也不让多喝。我爹后来从家里拿了好几个大馒头藏在衣裳里偷偷给他吃,结果那天拉了好大一砣屎在床上,婶子那一通骂啊,我娘拿手指头堵着耳朵,又嗔我爹多管闲事!” 江锦绣听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这就是她的爹娘!老了老了,还是和正常的老俩口不一样。真是一把年纪活到狗身上去了。 第563章那些人 江春杏也说:“有时候看着咱爹,也挺可怜的。有一次我去看他,他从床上爬下来,用手撑着地,一点一点挪到灶屋里偷饭吃。就用手把碗里的剩饭一把一把往嘴里塞,那样子,象饿了多少年似的!” “那你对李桂花说说,起码饭让他吃饱吧?她要是嫌没人收拾,我出钱,让找个丫环伺候着就是!”江锦绣实在忍不住了,说了一句。 虽然她不愿意承认这对人渣是她的爹娘,但是,总不能眼看着他死。 江春杏接过话头道:“你以为我能看着不管?我掏钱给他们找过丫环的呀!你猜怎么着?” 她都有点不好意思出口。 江锦绣猜到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所以面带厌恶地问:“怎么着?” “爹是狗改不了吃屎!那好色的毛病,都瘫在床上了,也没改!他动不动就吃人家丫环的豆腐,趁人不备,不是胸面前捏一把,就是屁股上捏一把,恼得那丫环再不肯近他跟前!娘晓得了,少不得又是一通吵!”江春杏无奈地摇头。 江锦绣连忙转换话题:“大姐,你现如今和福满过得如何?” 说起这个,江春杏脸上又是幸福又是忧愁:“他对我那是没话说,就一个好字!可是,也不晓得咋回事,想怀个娃儿吧,老是怀不上!” 江锦绣安慰她:“你也别着急。明儿个我让金神医帮你瞧瞧。早先我也是怀不上,后来医神医帮着调理好了。” 江春杏面露惊喜地说:“那敢情好啊!要是不能给福满添个后代,我总觉得怪对不住他的。” 江锦绣又问江采玉:“采玉姐,你如今是个什么打算啊?这么些年了,也没想过再成个家?” 江采玉笑着摇摇头:“我和两个闺女在一起,过得蛮好的,何必要多加一个外人进来?要是再对我闺女不好,我不得悔死啊?” 江锦绣点点头:“你要是觉得现在这样过着好,也随你。女人也不见非要有男人,才会开心。” 反正这俩个姐姐家,因为在黄金城都各自有自己的生意在做着,加上是皇亲国戚,所以算得上有房有地有铺子,有钱有面有人脉了! 然后江锦绣又问了问江家其他人的情况。 比如江有贵和陈氏;比如江有成;再比如江临凤和潘永安。 江有贵和陈氏俩人好吃懒做,所以日子总过不起来,捉襟见肘的,然后就老想着啃老。 不过李桂花愿意让这个大儿子啃,毕竟江有贵和陈氏给她添了两个孙子,使得江家有后。 不象江有成,被杨震害得成了太监,一辈子成了废人。 李桂花没本事贴大儿子,大儿媳,还不是想方设法从江春杏这里抠了来,再转手给了江有贵? 江春杏也知道这一点,不过她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对了,锦绣,我告诉你,大哥听说京城有人来接我们,生怕有什么好处落不到他头上,吵着闹着也要来呢!”江春杏突然想起来了说。 “后来呢?” “官差们没有奉令带他们进京,自然是不肯应允。不过,听这俩夫妻的意思,他们自己长了脚,不用官差带着,也能来到京城!”江采玉一扬眉说。 江锦绣几乎想翻个白眼。 京城是什么地方?皇宫又是什么地方,他们可以想来就来? 就算来了,难道她江锦绣还会怕他们不成? 当初他们是怎样待她的?现如今想从她这里捞好处,还真是打错了算盘! 江锦绣轻描淡写地回答:“他们想怎样,随他们的便呗!” 江锦绣虽然没有问起江临凤,江采玉还是把江临凤和潘永安的近况一块儿描述了一遍。 如今这俩人日夜相对,不是夫妻胜似夫妻。 因为普通夫妻也没他们俩呆在一块儿的时间长,那真是一天十二个时辰不带分离的。 没办法,因为俩人既没有手,也没有了双脚,只能瘫在床上。 一人一张铺,只隔了一条过道,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逃不掉,避不了! 杨震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一开始俩人跟乌眼鸡似的,互相看都不看对方一眼;时间久了,实在太寂寞了,俩人就搭上了话。 当然也是你埋怨我,我怨恨你,吵个不休。 这个说:“都是你害了我。如果不是你,我如今早嫁了贵人,日子过得不晓得多美!” 那个答:“要不是你这扫帚星,我怎么会同江锦绣结怨?我又怎么可能变成一块肉似的?” 可惜,俩人除了打打嘴仗,想动手都无手可动! 再后来,连吵都懒得吵了。 俩人都这付模样了,吵赢了又如何? 所以渐渐不吵了。 有时候回忆起往昔,俩个人还会不约而同地流眼泪。 反正不管怎样,一辈子就是这样了。除非死了,否则都得如此。 江锦绣想起她的前世,就是被这俩个人渣害死的,连同她腹中未见天日的胎儿。 现在,也算是报仇雪恨了吧? 可是,江锦绣发现:她一点也没有复仇后的快感。 有时候她会想:前一世潘永安和江临凤害惨了她,所以这一世她要加倍地还报给他们;可是,如果江临凤和潘永安念念不忘这一世的仇,会不会到了下一世,他们又再次找她报仇呢? 如此冤冤相报,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或许,不会再有下一世了。 终有一天,她们都会死,她们要过奈何桥,她们要喝孟婆汤,然后,什么都不记得了! 哪怕再世为人,也是对面不相识。 江锦绣摇了摇头,想把这些荒唐的念头甩掉。 这个时候,蒋勤已经集合了残余旧部,加上南边的一些兵力,号称十万大军,浩浩荡荡想要打进京城里来。 他当然不说自己想造反,而是借着替小皇帝报仇的名义,指责杨震是窃国贼,不顾礼仪廉耻,窃夺了自己弟弟的皇位! 毕竟当时小皇帝登基,可是有老皇帝的遗诏,算得上是名正言顺。 而杨震呢,始终是理亏的那一方。 杨震才不怕这些,所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只要他能打败蒋勤,那么,他说的话就是真理!他就是正统,而蒋勤,才是流寇,才是反贼! 杨震很有信心,因为蒋勤本身就是他的手下败将! 第564章捉凶 要打仗,杨震自然要派兵遣将。 金顺开是他信任的将领,所以肯定少不了他的参与。 就在一次阅兵的时候,杨震忽然就看见那个人。 那个人身形不高,长相普通,本来,杨震是不会注意他的。 那人应该是个小头目,恰好在排列得整整齐齐的队伍外指挥着兵士们操练。 杨震一眼即看到了他脸上的麻子坑。 深褐色的麻坑,很明显小时候得过天花,虽然侥幸没死,却落下了后遣症。 杨震敏锐的觉得:这个人,会不会就是杀死自己儿子杨优的凶手呢? 如果要进一步验证的话,那即是看一看他是否是左撇子。 进行兵器操练的时候,证实了麻脸确实是个左撇子。 这一下,杨震强忍着内心的愤怒,暗暗说道: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他没有想到:属于自己的兵士,居然有可能是杀害自己儿子杨优的真凶。 而且这麻脸还不是普通兵士,他是个小头目。 这样的一个人,是不可能和杨优有仇的。 毕竟杨优还那么小,根本不可能有机会得罪一个当兵的小头目。 就连江锦绣,有可能一辈子没和这个麻脸见过面。 所以,惟一的可能性就是:有人指使麻脸去杀害杨优。 也许,从小树林里蹿出来的一队人马,都是小头目带的兵。 只是,翠竹印象深刻的,只有这个麻脸,因为是他亲自动手割断了杨优的喉咙! 杨震不想因为捉了麻脸而打草惊蛇。 所以,他特地举行了一场小规模的军中比武大赛。 大赛前三名优胜者,不但可以升官,还可以进入皇宫,与他这个皇上一起喝酒,观赏歌舞。 杨震不晓得他的手下是怎么操作的,反正那个麻脸排位第三,于是,就和冠,亚军一同进宫来了。 麻脸喝的酒,与别人的酒不同,原本酒量极大的他,才饮了几杯,已经昏昏沉沉,他还只道是宫里的酒要比别处的好。 然后,麻脸就被宫女们扶下去醒酒了。 一进入醒酒室,宫女便奉上一盏香茶,麻脸喝下去之后,头脑顿时清醒了过来,酒意全无。 宫女退下,随之而来的,是几名全幅武装的侍卫。 ”你受何人指使,杀死哀太子杨优的?快快如实招来,不然的话,大刑伺候!“领头的侍卫表情严肃地看着麻脸说道。 麻脸大吃了一惊,先是瞠目结舌地看着那侍卫,半晌才晓得狡辩:”您这话是从何说起?我从来没有见过哀太子,更不曾动手样死他,又怎么可能有人指使呢?“ 那侍卫冷笑:”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来人,先请翠竹姑娘前来辨认了再说。“ 麻脸一头雾水,不知道翠竹是谁,又与自己有什么相干? 不多时,翠竹出现,她盯着麻脸看了一会儿,显然是在脑子里想象了一下这麻脸黑布蒙面会是什么模样? 麻脸一看到翠竹,瞬间就明白了,脸色变得很是难看,他不由自主地拿左手摸了一下鼻子。 这一下,翠竹立刻便确定了:”是他!就是这个人!就是他用匕首割断了小王爷的喉咙!我记得很清楚,他手指头就套着这个金晃晃的戒指。“ 麻脸此时再想扔掉手上的金戒指,却根本已经来不及了。 ”人证在此,你还有什么话好说?“侍卫面无表情地瞪着麻脸问。 麻脸咬紧牙关说道:”这位姑娘一定是认错人了,天底下手上戴着金戒指的人多的是,怎么可以凭借一个金戒指,就随便指认我是杀人的凶手呢?“ 侍卫转过头,拿眼睛看向翠竹。 翠竹眼神犀利地盯着麻脸说:”当然不只有一个金戒指而已,你那一脸麻子,不就是你最引人注目的地方吗?还有,你敢否认你是左撇子?如果你说我认错了人,我又不认识你,怎么会知道你是个左撇子呢?“ 麻脸一时语塞,他确实没有办法否认自己是个左撇子;哪怕他想装作自己不是左撇子,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何况只需问一问他身边的人,这一点根本别想瞒得过去! 领头的侍卫使了个眼色,其余几名侍卫立刻将麻脸包围了起来。 麻脸武功再高强,却是好汉难敌四手。 更何况在这种地方反抗,他是想带上一个谋反的罪名,然后被诛灭九族吗? 所以麻脸权衡之下,乖乖束手就擒。 ”只要你老老实实交待出幕后指使,或者可以让你免受很多痛苦;还有,我保证你的家人,不会受到牵连。“领头的侍卫一字一句地说道。 宫殿内,正是歌舞升平,把酒言欢。 只有特训军的头领金顺开坐立不安。 他发现:麻脸被宫女领去醒酒,好一会子了,到现在还没有回转。 毕竟心中有鬼,所以金顺开总是害怕出事。 他不时偷偷地打量着杨震的脸色,然后看见一个侍卫来到杨震身边,附在耳边说了些什么,杨震似乎沉了沉脸,随即恢复了平静。 金顺开有一种大祸临头的恐惧感。 怕什么来什么,杨震招手让金顺开上前,压低了声音对他说:”你手下的那个兵士,真是好没道理,竟然借酒发疯,强暴了服侍他醒酒的宫女,我要把他关起来!“ 金顺开赶紧谢罪,心里却是一块石头落了地。 只要不是牵扯到那件事就好!他想。 只是,这小子是不是傻啊?也不看看皇宫是什么地方,竟然敢强暴宫女,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呀! 好吧,就算因为强暴宫女而被治罪,相信麻脸也不会随便吐露出杀害杨优的秘密! 因为这个罪,可比强暴一个小宫女要严重多了!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宫中宴结束,金顺开郁闷地离开了,麻脸却被关在了皇宫某偏僻处。 一开始,麻脸紧咬着牙关啥也不招,一样一样的刑罚加诸在他身上,却被他挺住了。 到后来,杨震亲自出马,晓以利害:”你做下这样的事,自是免不了一死,而幕后指使你的人,不过是在利用你,你搭上了性命,他连毫毛也不会少一根,你又是何苦来哉?“ 麻脸一言不发。 ”你就不为你的家人想一想吗?只要你肯招出幕后指使,我保证让你的家人安全,并领到一笔足够生活的银子。不然的话,他们全部都要受你牵连而死!“ 第565章诱供 杨震的语气十分认真,他的脸色也很是凝重,所以麻脸知道:这绝对不只是威胁而已。 想到自己的家人,麻脸的心堵得慌。 他当然明白自己逃不过一死,但他的婆娘是无辜的,怎么忍心让她跟着自己一起死? 还有那一双儿女,他们还那么小,他不舍得让他们死啊! 别看他长得不咋样,一双儿女却都继承了他婆娘的好模样,长得可招人喜欢了! 就因为有了他这么个爹,他们小小年纪就应该去死吗? 不不不,他不能那样做。 “皇上,如果我招了,您一定会赦免我的家人吗?”麻脸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了,他声音颤抖地问出了这句话。 杨震盯着麻脸看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说:“当然。我会赦免他们,再给他们一笔钱。他们的命运,掌握在你的手中。要知道,此时此刻,已经有禁卫军包围了你的家。” 麻脸面露惊恐,他咚的一声跪倒在了杨震面前,拿额头嘭嘭地叩着地:“皇上慈悲!求您放过我的家人,我招,我什么都招!” 杨震缓缓说道:“很好。但有半字虚言,你应该知道后果。” 麻脸点头如捣蒜,一五一十,把真相给招供了出来。 杨震听到金顺开三个字时,那份震惊和冲击,实在无法用言语表达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这样做?我一向待他不薄!”杨震自言自语地说道。 其实,金顺开一直以来的表现,都是对他绝对忠诚,且办起事来干脆利落,能力很强,笼络人心也很有一套。 所以,杨震才会把自己一手培植的特训军交给金顺开来带领。 事实证明,他没有看错人。 金顺开在接到江锦绣的指令后,第一时间赶往京城救援。 当杨震要求他领着特训军与其余部下合并,然后借机混入京城,并且全力抢占皇宫时,他依然一丝不苟地执行了,且计划完成得非常圆满。 也正是因为如此,杨震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金顺开为什么要背着自己,派人去杀害杨优? 金顺开到底是为什么会产生杀害杨优的想法的呢? 杨优可能对金顺开产生什么危害吗? 或者,是江锦绣得罪过金顺开,所以他要这样做,来报复江锦绣对他的伤害? 杨震定了定心思,要求麻脸说出更多的细节。 麻脸到了这时,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所以一字不漏地把底都交了出来。 然后,杨震又听到了更令他震惊的消息。 原来,原来小皇帝杨授天,也是金顺开派人害死的。 为什么麻脸会知道这件事情呢? 因为这件事情,麻脸也经手过。 就是他,同小皇帝身边的侍卫联络上的。 这名侍卫,同麻脸是同乡,小时候还一起称兄道弟过。 那侍卫有一次出宫与麻脸偶遇,俩人又重新结交到了一处。 金顺开知道了这条线,于是才有了害死小皇帝杨授在的想法。 他当然不会亲自去同那侍卫交涉,一切都是麻脸出面干的。 事后,侍卫拿到了不菲的酬劳;就连麻脸,也捞了不少好处,职位还升了一级。 他们做得如此严密,几乎到了天衣无缝的地步。 所以,杨震虽然派人查了这件事,却什么蛛丝马迹都没有查出来。 要忙的事情太多,小皇帝杨授天的死,其实并没有太多人关心;就连杨震,对杨授天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也是没什么感情的。 于是,杨授天之死,结论是:小孩子贪玩,可能是想伸手到缸底捞鱼,不小心一头栽了进去,不曾想就此丧了命。 就此不了了之。 听完麻脸的招供,杨震当然会想:金顺开为什么要置小皇帝于死地呢?他能得到什么好处? 这个世上,怕是没人愿意去做这种没有好处,还有可能使自己陷入牢狱之灾的傻事吧? 那么,杨授天的死,到底能给金顺开带来什么好处呢? 杨震问了麻脸,麻脸说他也不知道。 因此,答案还得杨震自己去找! 杨震把这两件事情串联到一块儿来分析。 如果说杨优的死,会让江锦绣痛不欲生,使金顺开达到报复江锦绣的目的;那么杨授天的死,又和江锦绣有什么牵连呢? 这么一想,杨震恍然大悟:是了!杨授天是丽太后的儿子;杨授天死了,江锦绣不会难过伤心;但丽太后会。 而当时的江锦绣,恰巧落到了丽太后的手中。 当知道杨授天死了,丽太后会怎么想? 她肯定以为杨授天是被自己杀死的。 既然杨授天死于自己之手,江锦绣做为他的妻子,便是最好的报复对象! 原来,不管是杨授天的死;还是杨优的死,都是因为江锦绣得罪了金顺开,而金顺开非报复不可的缘故啊! 这只是杨震的推测,实情到底如何,还有待考证。 虽然夜已经深了,杨震还是命人立刻赶赴金顺开的府第,快快将他捉拿归案! ”记住,要确保能捉到金顺开,才展开行动。我不希望他听到风声后逃走!“杨震严肃地说道。 侍卫们齐声应了个是字,便出发了。 杨震很想找江锦绣谈一谈,他想告诉江锦绣:你看,我真的不是杀害杨优的幕后指使者。我说过,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害死他! 但他终究还是克制住了这种冲动。 在没有捉到金顺开之前,在没有听到金顺开供认之前,他还是不见江锦绣的为好! 只有铁一般的事实摆在江锦绣面前,到那时,她才会承认:她冤枉了他,她错怪了他,她把他想得太坏了! 知道真相的江锦绣,不晓得会不会流下悔恨的泪水?不晓得她会不会默默扑进他怀里,抱紧他,然后低低的声音说一句:我错了? 当然,他是不会怪她的。 因为他也曾错怪过她,他敢曾为此而心怀歉疚,想尽一切办法来弥补对她的伤害。 然后,他和她消除一切芥蒂,忘记掉过去那些不堪,重新开始美好的生活! 想到这里,杨震忍不住笑了起来。 更鼓声声,提醒着杨震,时辰已经不早了,再不睡会儿,明儿个上早朝他也许会顶着一双熊猫眼。 杨震盼着快些天亮。 天亮了,金顺开说不定也就抓捕归案了。 而真相,即将大白。 第566章死活不认帐 杨震派出去的那些侍卫,当然也知道狡兔三窟的道理。 金顺开也许并不会乖乖躺在符第中等着被捉。 好在杨震手下有强大的情报网,通过情报网,很快查到了金顺开除了官府之外,在京城还有两处秘密住宅。 为了保险,侍卫们在这三个地方,都做了安排,以便抓捕行动可以顺利展开。 果然,金顺开当夜并没有住在他的官府中。 麻脸被关在皇宫,虽然有合理的解释,但金顺开不晓得为什么,总有点胆颤心惊的感觉。 麻脸并不是个好色的人,究竟是吃了什么豹子胆,他才会干出在皇宫中强暴宫女的举动来呢? 还有,麻脸的酒量,金顺开是清楚的,怎么可能没饮上几杯,就醉了? 想来想去,金顺开特意选了在京郊偏僻的住宅中过夜,万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也好及时逃走。 在没有确切消息之前,他也舍不得放下好不容易打拼得来的一切,就这么灰溜溜地离开啊! 可惜,他仍然打错了算盘。 侍卫们在他的三个住处同时发动抓捕,终究还是将金顺开捉了个正着。 金顺开仍然强作镇定地大嚷:“为什么抓我?我犯了什么罪?你们一定是弄错了,我要见皇上!” 领头的侍卫冷哼一声:“不用急,你很快就会见到皇上的。” 然而,金顺开还是熬到天亮,熬到杨震下了早朝,才被人带到了杨震面前。 金顺开装出一付受尽了委屈的模样,未语泪先泪:“皇上,老臣何罪之有,竟要经受这样的局面?” 杨震凝视着他涕泪纵横的脸,心里说:果然好演技!怪不得我一直被他蒙在了鼓晨。还好及时认清了他的真面目,否则,后果真是难以想象! 他往椅背上一靠,语气平淡地问:“这么说来,连你自个儿也不明白为啥被抓了?” “正是。老臣平日里可能因为行事太过耿直,得罪过人,有人想陷害老臣,也说不定。但老臣可以保证,绝不曾做过什么犯法之事!”金顺开说得象真的那样。 杨震忍不住冷笑了一声:“保证没做过犯法之事?我来问你,麻脸是你的亲信对不对?他原本不过一个普通兵士,由你一手提拔,渐渐升到千户位置,自然对你是感恩戴德,不存在故意陷害你的可能吧?” 听到杨震提到麻脸,金顺开的脸明显有点变色,但他随即接话道:“老臣知道麻脸昨儿个干下错事,请皇上相信老臣,老臣肯定是不会包庇他的!” “用得着你包庇他吗?实话告诉你,麻脸举报你指使他杀死哀太子杨优;且利用他的老乡关系,收买杨授天身边的侍卫,将杨授天害死。我倒要听听,你作何辩解?” 杨震一口气说完,脸上满是嘲讽之色地看着金顺开。 金顺开诧异得眼珠子险些没有从眼眶中掉出来,他一叠声地说:“皇上,真是冤死老臣了,老臣从来没有做过此等事,不晓得麻脸为什么要拖老臣下水?还请皇上明鉴!” 说着话,金顺开用力拿额头碰着地面。 金顺开不承认,已经在杨震的意料之中。 他不耐烦地说道:“来人,将麻脸提了来,当堂对质!” 不多时,麻脸果然出现。 当他看到金顺开时,脸色木然,眼神空洞。 但杨震问他的话,他都一一清楚回答,和之前交待的真相,并没有出入。 金顺开听完,还要做垂死挣扎:“麻脸,老夫待你一向不薄,你究竟为了什么,要如此陷害老夫?” 麻脸看着他,面无表情地说:“金将军,你不要再抵赖了,害死小皇帝杨授天的侍卫,也同样招了供。” 他顿了一顿,接着说道:“还有,我杀死杨优的时候,皇后娘娘身边的翠竹姑娘,不但记住了我脸上的麻子坑,还晓得我是个左撇子,光是这两项,我就抵赖不了!” 金顺开咆哮道:“你抵赖不了关我什么事,你抵赖不了就一定要拉我入坑?皇上自有明辨,怎么可能受你这种人的蒙庇?” 他精彩的表演,让杨震看得饶有趣味,同时也为他的无耻摇头叹息! “如果说麻脸在诬蔑你,那么钉死杨震天的侍卫,为什么也要诬蔑你呢?”杨震好整以暇地问。 金顺开一本正经地回答:“老臣不知!也许,老臣在为皇上尽忠的时候,触犯到了他们的利益,又或者曾经伤害过他们亲朋好友之类。” 杨震点点头:“听你这么一说,也确实是有这样的可能哈!” 下一刻,他竖起了剑眉,那双亮如晨星的眸子,也变得寒气摄人:“来人!把这个老家伙给我拖下去,十八般酷刑轮流上一遍,直到他招供为止!” 金顺开还在那儿大喊大叫地鸣冤,说杨震一定会后悔的!因为伤害了他这么忠心耿耿的臣子,也许再也找不到如他一般如此忠诚的部下了! 杨震几乎要为他的精湛演技鼓掌喝彩了。 其实,在麻脸招供后,那些与他一同出发组队,杀害杨优的同伙,也已经陆续落网了。 所有人异口同声地招认了幕后指使者,正是这位自称忠心不贰的金顺开! 在这些人被抓的过程中,相互其实是见不了面,也串不了供的,但所有人都招认出了金顺开,那只能是一个原因:这就是真相! 杨震不认为这些人会提前预想到有同时被捉的一天,并齐心协力地来陷害金顺开。 他们与金顺开无冤无仇,甚至金顺开还是他们上司的上司,有必要陷害他?难道这些人没有考虑到后果? 其中好些人,根本不知道他们要去杀害的杨优,到底是什么人。 换句话说:他们不知道杨优的身份,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兴师动众地去杀死一个小孩子! 但事情过后,他们都得到了很多赏银,看上去也没有什么风险,所以,那些人甚至把这件事都要淡忘了。 然而,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终究还是东窗事发。 他们这才知道:原来他们杀死的小孩子,竟然是当今皇上的亲生儿子! 这是多么大的重罪啊! 那些人晓得保命是没有可能了,他们痛骂金顺开,觉得自己当初还不如战死沙场好! 如今却是莫名其妙成了叛逆之人。 第567章洗冤 金顺开自以为他是个硬汉。 也自以为自己能挺过十八般酷刑。 可是,也不过才经受两项酷刑的折磨,他便已经觉得生不如死了! 没办法,最后只有招认。 但如果以为金顺开会老老实实地招供,那就错了。 金顺开承认那两件事情,都是自己指使人干的。 但是,他拒不承认自己这样做,是想为自己谋取利益和好处。 他跪在杨震面前,信誓旦旦,痛哭流涕地说:“皇上,其实老臣这样做,完全是为了皇上您着想啊!老臣知道您顾念兄弟之情,绝对不肯干出杀死杨授天的事情来。但老臣认为,杨授天不除,必定是个隐患。这个隐患留着,日后肯定会酿成惊天谋反之战。到那时,民不聊生,士兵送命,血流成河,所以……” 杨震打断他说:“所以你就背着我,收买侍卫杀了他?” 金顺开连连磕头:“老臣也是为了社稷和百姓着想,才会如此。求皇上看在老臣一心为国为民的份上,饶老臣一死;老臣愿意解甲归田!” “好一个为国为民,解甲归田。”杨震咬牙切齿地说道:“接下来再说说你派人杀害杨优的目的吧!我倒要听听,你又能编排出什么大道理来!” 金顺开装出一付可怜相,要求杨震摒退左右。 看着五花大绑,身上带着受刑留下伤痕的金顺开,杨震如他所愿斥退了左右侍卫。 金顺开这才神神秘秘地说:”皇上,其实老臣一直在为您分忧解难啊!老臣知道,杨优这个孩子,其实是皇后与人私通所生,可是皇上因为爱乌及屋的缘故,不忍心除去。但是……“ 杨震再也忍不住,一掌击在面前的案几上,大声喝道:”住口!杨优明明就是朕的亲生骨肉。你害死了朕的皇儿,还在这里满嘴喷粪,看来,酷刑你还经受得太少了些!“ 金顺开眨巴着小眼睛,慑慑地说:”可是,皇上你不是一直都与皇后因为这件事而心存芥蒂吗?“ 杨震危险地眯细了眼睛,盯着金顺开说:“谁告诉你的?难道,你在朕的身边,也安插了耳目?还是有人被你收买?” “没有没有!老臣,老臣只是猜测!毕竟当初皇后娘娘擅自带着小王子离开,那时候就有风言风语传出来了!”金顺开赶紧辩解道。 杨震的脸色十分阴沉,仿佛随时都要扑上来,将金顺开扯碎一般。 殿中空气似乎凝固了。 金顺开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小声说道:“老臣真的是一片忠心为皇上啊!害怕杨优成为皇上无法拔除的眼中钉,肉中刺,所以老臣就自作主张这么做了……” “哈哈,说到底,这一切都是在为我着想才做的!”杨震哈哈笑了两声。 可是,他的眼睛没有笑,他的脸上,也没有笑容。 就见杨震快速起身,走到金顺开面前,一脚就把他踹出了几米远。 “放你娘的狗屁!老子一个字都不信!你以为这么几句话就能把我糊弄过去?做梦!来人啊!“ 侍卫应声出现。 ”拉下去,继续大刑伺候。不说实话,什么刑罚厉害,就上什么刑罚!”杨震声震屋宇地说道。 就这样,金顺开被象条死狗一样拖了下去。 “饶命啊!皇上饶命啊!”金顺开求饶的声音,传了很远很远。 也不晓得金顺开到底经受了一些什么,反正杨震再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脱了人形。 身子瘦成了一把骨头,脸却肿胀得如猪头一般。 “怎么,还是想通了,打算说实话了?”杨震面无表情地问道。 金顺开的眼睛,已经失去了一切生机,和两粒浑浊的死鱼眼没什么区别。 ”我招,只求皇上能给我一个痛快的死法吧!“他木然地回答。 ”很好,我会满足你的要求的。“杨震看着他,眼神复杂。 金顺开终于说出了真相。 他收买侍卫杀死杨授天,是因为他想用杨授天的死,来激怒丽太后,然后借丽太后的手,除掉江锦绣。 ”为什么?江锦绣怎么得罪你了?你竟然这样恨她!甚至要致她于死地?“杨震百思不得其解。 江锦绣似乎和金顺开交集不多;而且以江锦绣的性子,更不会去狐假虎威地折腾他的部下。 金顺开摇了摇头:”没有。她其实没有得罪过我。“ ”那你为什么这样害她?“杨震继续追问。 ”因为,她的存在,挡了我的路。确切地说,是挡了我女儿的路。如果没有她,我女儿便可以入宫为妃为后,将来若是生下麟儿,那么……“金顺开死鱼般的眼睛,忽然光芒大盛。 ”原来如此!“杨震喃喃道。 如果没有江锦绣,他会另娶她人,重新生子吗? 杨震无法保证自己不会。 也许江锦绣会永远藏在他心中,并占据一个很大的位置;但为了把皇位和皇权传承下去,他显然是需要新的女人,以及开枝散叶的。 他情不自禁地叹息。 然后打叠起精神问金顺开:”你派人杀死杨优,想必也是同样的理由喽?“ 金顺开点点头:”没错。如果江锦绣没了儿子,又不能再生养;那么皇上你就不得不再行选妃,以绵延皇家子嗣。如此一来,我女儿就有了机会!“ 他的话音才落地,从壁衣后面蓦地钻出一个人,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金顺开面前,扬手便给了他一连串的耳光。 ”你这阴险狡诈的狗东西,你还我儿子命来!“ 金顺开定睛一看,打他的人,正是皇后江锦绣。 只见江锦绣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挥舞着的手很是有力,一下一下打在他的脸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很快,金顺开的鼻子和嘴角就流下了蜿蜒如蚯蚓般的鲜血。 杨震让江锦绣发泄了一会子,这才走到她身边轻声道:”仔细别伤了自己的手。“ 江锦绣闻言转过头,瞪了杨震一眼,什么也没说,却不再扇金顺开耳光,转身离去。 金顺开忽然发现:从侧面看,江锦绣的肚腹已经隆起,很明显有了好几个月的身孕了。 他颓然地低下了头:千算万算,不如天算啊! 杨震看着江锦绣离去的背影,嘴角却噙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他总算是洗去了自己的冤屈。 第568章曲线求救 原来,当杨震已经可以确认麻脸是杀死杨优的真凶,而金顺开为幕后指使者时,他去找了江锦绣。 江锦绣一如既往地不搭理他,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但杨震一点也没有放在心上,他不会计较这些。 既然江锦绣不理他,那么他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怎么捉到凶手,又怎么从凶手嘴里问出幕后指使者的经过,告诉了江春杏和江采玉。 接着,再由这俩位,来转告给江锦绣。 江锦绣先是嗤之以鼻:”明明他杨震就是幕后指使者,他来这么一出,是想糊弄谁呢?以他杨震的身份,想要找个替罪羊,不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吗?“ 说来说去,就认定了杨震是害死杨优的人。 连翠竹都忍不住替杨震辩护:”娘娘,你或许真是冤枉了咱们皇上了!“ 说着,她把自己亲见麻脸,且麻脸一开始拒不认帐,再到最后招供的情形,述说了一遍。 ”娘娘,麻脸那样子,绝对不象是和皇上串通好了,再来当替罪羊的模样。要知道,他做下这样的事,可是要诛灭九族的啊!“翠竹看着江锦绣,焦急地说道。 ”还有,麻脸为了将功赎罪,不连累他的家人,又招供了一件事。“翠竹没往下说,故意吊江锦绣的胃口。 果然江锦绣开了口:"他又招供了什么事?” 翠竹这才把麻脸关于杨授天之死的招供,说了出来。 江锦绣吃了一惊:“原来杀死杨授天的,也是这帮人?” “是啊!当时皇上就说了,这两件事,说不定是有关联的。”翠竹继续游说。 江锦绣没有追问翠竹,而是自己在心里梳理了一下这两件事,究竟会有什么关联。 不得不说,江锦绣还是相当聪明的。 她发现:这两件事情,最后都牵涉到了自己。 所以,是有人在故意针对她? 那么,这个针对她的人,江锦绣相信:绝对不会是杨震! 就这样,江锦绣改变了观念,对杨优的死,用比较客观的态度,重新来了一遍审视。 至于杨震那么,他终于等到了金顺开最后的,也是最真实的招供。 这样的机会,杨震当然不想放过,他邀请江锦绣一起现场亲证。 江锦绣不肯与杨震并肩坐在宝座上,她选择隐身在壁衣之后,暗中听取金顺开的口供。 事已至此,金顺开不管是抵赖,还是合盘托出,他都必死无疑了。 所以金顺开所求的,不过是能死得痛快一点! 但他的口供,却让江锦绣明白:她冤枉了杨震,错怪了杨震。 江锦绣的心很乱,象一团怎么也理不清的麻线。 她并不准备原谅杨震。 因为杨震对她造成的伤害,是无法弥补的。 但她不得不承认,自己也同样伤害了杨震。 好吧,以往的恩怨,她可以一笔勾销。 但让她和杨震之间,象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重新开始,她做不到。 真的做不到! 她还是想离开杨震,一个人清清静静地过日子,远离这些勾心斗角,远离这些纷纷扰扰! 可是,她的腹中,正在孕育着另一个新的生命。 这个新的生命正在一天天长大,用不了多久,瓜落蒂熟,即将来到人世。 她总不能让这个孩子从一落地,就没有了父亲吧? 孩子会不会怨恨她,没有问过一声,就剥夺了他享受父爱的权利呢? 江锦绣很是矛盾。 杨震似乎猜到了江锦绣的想法,他一趟又一趟地往甘露宫跑,逆来顺受,不顾江锦绣的冷落和白眼,打定了主意,一定要重新抱得美人归。 他还是很懂得发动群众的,这里受了江锦绣的气,脸上笑嘻嘻的;那边见了江春杏和江采玉,立刻摆出一付苦瓜脸,对着这俩个人拱手抱拳地说:“姐姐们,两位姐姐,我杨震拜托你们了,请多多在锦绣面前为我说几句好话行不行?” 搞得江春杏和江采玉是受宠若惊,都不知道怎么回话才好了。 要晓得,这个人可是东昊国至尊无上的皇帝啊,在外面一呼百诺的,结果给她们俩个平民百姓求告,这也太…… 不得不说:世上还真有一物降一物这回事。 杨震啊,甭管他天大地大,在江锦绣面前啊,就只有吃瘪的份! 江春杏对杨震深表同情。 她是这样认为的:杨震对江锦绣有误解,那是因为当时的情况,是个男人可能都会产生想法。哦,被绑架的时候一个人,回来还带了一个小的,难不成买一送一? 还有,丽太后告密,那话锦绣确实亲口告诉人家的,杨震当真了,也能理解。 当然,锦绣被误解,气肯定是气的;那她不也是误解杨震杀了杨优吗? 毕竟是一国之君,你看人家杨震就没有往心里去,也不记恨锦绣。 这要是换成锦绣,恐怕又得气个半死吧? 哎,话又说回来,俩口子在一起过日子,哪能没有个矛盾口角的时候哇?锅铲还碰着锅沿呢!牙齿和舌头还打架呢! 现在事情闹明白了,满天的乌云不也就该散了吗? 可是,锦绣怎么还在那儿不依不饶的? 这要是把杨震惹恼了,后果真的难以想象啊! 江家还有一大家子人呢! 再说了,锦绣肚子现在又怀着一个,和杨震彻底闹崩了,有啥好处? 这些话,江春杏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对江锦绣说的。 她没念过书,肚子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就是心里怎么想,嘴里就怎么说了。 江锦绣听完她的话,倒也没怎么反驳,只是苦笑。 至于江采玉,她是受过男人罪的,所以在她看来,杨震哪怕就是没权没势,也是个好男人啦! 他能这样对江锦绣,江锦绣真是前三辈子烧了高香,才求来的吧? 要是有一个男人能有杨震待锦绣一半好来待她,那她怕是做梦都要笑醒的! 所以江采玉也劝江锦绣:“老话说的,得饶人处且饶人。杨震知道自己错了,一直给你陪着小心,你就,你就放过他去吧!俩个人好好儿的,比啥都强!你就不为自己着想,难道不为肚子里的孩子想一想?” 俩个姐姐的话,不能说没有道理。但江锦绣还是不知道该如何接纳杨震。 就好比一面镜子,打碎了,勉强拼起来,那裂痕,难道就不存在了吗? 第569章扯虎皮作大旗 偏偏这个时候,江有贵领着陈氏,带着李桂花,还有他的俩个小崽子,兴冲冲地来到了京城。 别看江有贵肚里没啥墨水,脑子却挺会算计的。 他看着江春杏两口子,还有大伯一家,都坐着京里来的马车,威风八面,风风光光地往京城里去,心里很是不平衡。 凭啥江春杏,大伯他们就可以享受这种待遇呢? 论起来,他还是江锦绣的亲大哥呢! 这黑了心的死丫头,连自家爹娘都不搭理,偏和大伯一家套近乎! 不成,他不能白当一回皇亲国戚,怎么也得捞点儿好处不是? 陈氏也不是盏省油的灯,觉得江春杏和江采玉,带着大伯一家,都要上京城享福去了,闹着她也要去,不去不行! 至于李桂花,更是气得拍手打脚,坐在屋里把江锦绣整整骂了一个下午,说自己如何辛苦,一把屎一把尿地把这死丫头拉扯大,现在飞到高枝上,就不认她这个娘了! “没良心的死丫头,这么对老娘,迟早要遭报应的,老天爷看不过,总有一天要让她摔一个重重的跟头!到时候哇,杨震搂着别的女人,皇后的位置也被人占了,再把她贬到冷宫里,嘿,让她哭得眼珠子掉出来,也没人心疼她!” 李桂花高声大嗓地诅咒着,脸上是恨恨的神情。 如果能看到江锦绣倒霉,那可是李桂花最高兴不过的事情! 话是这样说,当江有贵走了来,对她提议说要进京城去找江锦绣,然后靠着江锦绣过好日子,享大福的时候,李桂花立刻把自己方才的诅咒扔到了脑后。 “好啊好啊,咱们早就应该上京城找她去了!我还就不信了,她能把亲娘,亲哥哥一家子扔在大街上不管?她要是做得出来啊,我就天天给大家伙儿宣扬她不孝,讲她以往的那些丑事,看她的脸往哪儿搁!”李桂花得意洋洋地说。 当初江锦绣突然离开杨震,离开王府,离开黄金城,就此沓无音信,李桂花当然也知道这个事儿。 那时候她还奇怪呢!为啥放着好好儿的王后不当,要带着自己的儿子出走? 李桂花东打听,西打听,也没打听出什么,但她心里好奇得不得了;加上江锦绣不见了,这不是等于摇钱树没了吗?所以她就鼓起勇气,去找杨震了。 杨震不愿搭理她,但架不住李桂花在大庭广众之下哭诉,说什么杨震谋害了她的闺女,如今她的闺女江锦绣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还有好事者问呢:“王爷为啥要谋害你家闺女啊?” 李桂花就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说:“我闺女就是他的王后呀!准定是他结了新欢,嫌弃糟糠妻了呗!” 围观人群唏嘘不巳。 这事儿报到杨震那里,杨震头疼死了,只得让人把李桂花找了来,将实情说给她听。 “啥,锦绣的孩子不是跟你生的?有可能是西晋王的种?”李桂花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江锦绣被绑架到西晋国的事,是瞒不过李桂花的。 杨震无奈地跟她解释:“并不是。就是有人这么传言,我向锦绣求证了一下,结果她就生气了,不声不响就带着孩子跑走了。至今连我也不晓得她去了哪里,正在到处找呢!” 李桂花才不关心江锦绣和孩子跑去了哪里,她难过的是:江锦绣不在了,以后她想要钱的时候,不是除了江春杏,就再也没有别人了吗? 杨震严厉警告李桂花:“以后最好管住你那张破嘴,不要随便乱说话。不然的话,我一定叫人把你的嘴用针线给缝起来,再打断你的腿,省得你往外乱跑!” 李桂花还是怕杨震的,因为杨震对她的儿子江有成,闺女江临凤,都下过狠手。 如果杨震真要对付她的话,她可是全无抵挡之力的。 不过,李桂花厚着脸皮,还是趁机向杨震敲诈了一笔钱。 理由是:我家闺女被你气走了,现在连我这个娘都顾不上了,你得弥补我的损失! 杨震哪里会同她在金钱上面计较?二话不说就照着她说的数目给了。 后来李桂花的嘴确实收敛住了,没到处添油加醋地胡说八道。 现在要上京城,李桂花又把这碴给翻了出来。 她算是看透了:杨震不会弄死自己的,毕竟她是江锦绣的娘;而且她也没做过什么大逆不道之事,不就是嘴巴损点吗?罪不致死吧? 江有贵得了陈氏和李桂花的支持,更是来了劲,还特地去找了黄金城的守备,以皇亲国戚的名义,要求守备派马车送他们一家进京去探望皇后娘娘。 江有贵是皇后江锦绣的大哥,守备自然是知道的,可要不要动用官府的资源,将他们一家送进京城,守备有些拿不准。 江有贵气势汹汹地威胁道:“你要是不允,哼,等我见了我那皇后妹妹,一定告上一状,说你们这些当官的鱼肉百姓,为非作歹不说;还蔑视皇后娘娘,对她的家人想方设法刁难!” 一大串的帽子压下来,守备实在是招架不住。 再说了,得罪了皇后娘娘的亲哥哥,总归不是什么好事情。 就这么着,守备答应官府出钱,为江有贵一家准备了马车和马车夫,直接将他们送到京城。 这下子,江有贵回到家,鼻孔简直朝了天,大力吹嘘自己多么能干,多么有本事,连黄金城的官老爷都害怕他,要拍他的马屁! 也是这个时候,江有贵忽然发现:原来扯着江锦绣这张大虎皮,真的很能唬人,也真的能办成事! 于是,他的胆子越发大了。 一路行来,江有贵打着皇亲国戚的名号,要求沿途的官府接待他们一家子,不但要住好,吃好,临走的时候,还要带上当地的特产。 也有那种想攀高枝,妄图抱上皇后娘娘大腿的官员,还偷偷儿地塞银子给江有贵。 这下可把江有贵美的,天底下真有这么好的事儿啊! 所以江有贵就打定了主意:等见了江锦绣的面,他可再也不能同这个妹妹闹翻了,他得捧着她,拍她马屁,让她顾念兄妹之情。 最好呢,能让他当个官啥的,那才合了他的心意呢! 江有贵还特地叮嘱了李桂花,让她也按照自己的办法去做:“反正,你千万不能同她作对,记住没?” 李桂花不屑地撇了撇嘴。 第570章拎不清 江有贵见李桂花似乎不以为然的模样,顿时急了,压低了声音说:“娘,你是不是傻啊?锦绣如今不是那个任凭你打骂的野丫头了,她如今是堂堂皇后娘娘。你明白吧?你看咱们这一路上,光是报个皇后娘娘的名号出来,那些当官哪个敢不巴结,不奉承?” 李桂花眼睛一翻说:“那些当官的巴结,奉承咱们,自然是因为我是江锦绣的娘,而你是江锦绣的哥。这个母女关系,兄妹关系,是谁也无法更改的!” 江有贵耐着性子说:“虽然这关系无法更改,可锦绣待见咱们,还是不待见咱们,边上那些马屁精们还能看不出来?他们可是惯会见风转舵,看碟子下菜的。所以,咱们必须让外人瞧着,锦绣和咱们就是亲亲热热的一家子,晓得吧?” 李桂花听不得江有贵教训自己,一摆手说:“老娘有啥不懂的?还用得着你来教我?得了得了,等见了锦绣那死丫头,我不得罪她就是!” 江有贵这才放松了脸面说:“娘,我敢保证,你把锦绣哄好了,好处多着呢!” 陈氏也在一旁敲边鼓:“是啊是啊!咱们想在京城过好日子,自然要看锦绣的脸色行事才对!” 李桂花瞪了陈氏一眼:“贱骨头!” 陈氏才要发作,江有贵扯了扯她的袖子,示意她不用争了,陈氏这才强忍下一口气,把脸别过一边,眼不见为净。 一家子就这么来到了京城。 到了京城,江有贵还专门去见了京府尹,强调了自己是皇后娘娘亲哥的身份,要求即日进宫,晋见自己的亲妹子。 京府尹本来不管这个事情,但皇后娘娘的亲娘,亲哥一家子来了,他要是不报上去,就等于得罪了他们。 得罪他们,也就相当于得罪皇后娘娘,所以,京府尹不敢冒这个险。 很快,江锦绣就听到了李桂花,江有贵,还有陈氏领着两个儿子来到京城的消息。 “他们还来得挺快呀!”江锦绣皱着眉头对江春杏和江采玉说。 对于江锦绣和李桂花,江有贵之间的关系,江春杏有什么不明白的? 不过她还是得劝和着:“不管怎么说,总算是生了你一场的娘,大哥也是你的亲人,既是来了,怎么着也要招待个几天吧?” 江锦绣冷笑一声:“招待个几天?你还不了解他们吗?就是一窝的吸血蚂蝗!只要跟他们打了交道,我敢担保,他们就跟狗皮膏药似的,粘上就不得脱了!” 如果只是为了几顿好茶饭,或是一点儿银子,李桂花和江有贵绝不会千里迢迢地赶到京城来。 不过,江锦绣还真不清楚,他们会怎么个狮子大开口法。 江采玉也在边上安慰锦绣说:“也许婶子和堂哥就是想来看看你呢?毕竟这么久没见了。再说了,他们也许想来京城见见世面。” 江锦绣又是一声冷笑:“你们只管洗着眼睛看就是!” 从前她没有怕过他们;到了如今,她更不会怕他们了。 还有,如果李桂花和江有贵还想出幺蛾子,可就别怪她不客气了!她忍他们已经忍了很久。 在江春杏和江采玉的劝说下,江锦绣同意见李桂花和江有贵一家子,并且在宫外给他们安排某个小院子住上几天,算是她对家人尽的一些职责。 李桂花见了江锦绣,不笑强笑,那一脸的假模假式,江锦绣一眼就看透了。 李桂花一点也不顾规矩,上前就拉着江锦绣的手,拼命眨巴着眼睛,想要挤出几滴眼泪来。 然而天不从人愿,眼泪怎么也不肯出现,李桂花只好假惺惺地抹了抹眼睛说:“锦绣啊!看到你如今过得这样好,这样风光,我心里真是高兴死了!现在我才晓得,你才是真正的好命,才是贵人,那算命先生,怨不得他瞎了眼睛!肯定是他把你和临凤的命格算错了,毕竟你们俩个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就是时辰差了那么一些!” 江有贵听见李桂花好端端又提起江临凤来,忍不住拿眼睛瞪她。 明晓得锦绣不喜欢临凤,提这个半截子人做啥?没的惹锦绣不高兴!江有贵在心里嘀咕着。 陈氏看出了丈夫的意思,连忙上前打断李桂花的话:“皇后娘娘,你真是跟画上人儿似的好看呐!也是托您的福,不然象我们这样的人,咋可能得进皇宫?哎,还得您多多提携有贵和您的俩个侄儿不是?” 她倒是不客气,几句话就要求江锦绣给好处了。 江锦绣哦了一声,微微一笑问道:“大哥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肚子里也没什么墨水,你准备要我怎么提携他呢?” 陈氏听见江锦绣揭江有贵的短,不由得脸上讪讪的,半晌才回答:“您是皇后娘娘嘛!想怎么提携自己大哥,那还不是您一句话的事啊?” 江有贵连忙插进话来:“锦绣哇,大哥我虽然没什么本事,但当个小官,比如说县令啊,府尹啊,还是可以胜任的。毕竟手下还有师爷啥的一大帮手下可以任用不是?” 江锦绣听得又好气又好笑:“大哥,就算是县令,起码也要有个举人的资格才行吧?大哥你才认得几个字?还有你的腿,当官可是有仪表要求的。我不能因为你是我哥哥,就把这些规矩都废掉吧?再说了,后宫不能干政!” 李桂花听得江锦绣这样说,再也忍耐不住,指着江锦绣的鼻子骂道:“你就说你当个皇后有狗屁用吧?家里人半分好处也沾不到你的!人家七品芝麻官的姨太太,还能帮自家兄弟捞个进钱的差事呢!你倒好,都当皇后了,还推三阻四地不肯拉扯自家兄弟一把……” 她一开起口来,便是滔滔不绝,一个劲儿的数落江锦绣。 江锦绣冲翠竹使了个眼色,翠竹走到李桂花跟前,便赏了李桂花一个大嘴巴子:“胆敢对皇后不敬,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李桂花当时就怔在了当地,半晌回不过神来。 她也想撒泼打滚来着,可突然看见了杨震,他正向这边走来,威严如天神。 李桂花的气势一下子就没了,整个人蔫了似的;然而就装可怜:“哎哟喂,我好命苦啊!闺女当了皇后,宫女还敢扇我嘴巴子啊!我不想活了!” 双眼向上一插,假作昏了过去。 第571章速死的办法 不用杨震开口,只需使个眼色,早有侍卫蹿出去扶住李桂花,用指甲使劲掐住李桂花的人中。 这下子,疼痛使得李桂花哎哟一声就叫了出来,想装昏也装不成了。 杨震板着脸说:“你以为皇宫是任由你装疯撒泼之地吗?朕可告诉你了,你们一家若是老老实实,宅子、庄子都不成问题,银子也短不了你们的;但你们要是管不住自己,做事七颠八倒的,那就别怪朕对你们不客气了!想一想江临凤是个什么下场吧!想想江有成是个什么结果吧!” 说完了这句番话,杨震转过身去,再也不看李桂花和江有贵一眼。 李桂花吓得是大气儿不敢出;就连江有贵,也是一付缩头缩脑的样儿。 至于陈氏,更是把头埋得低低的;原本在桌上掏摸果子蜜饯吃的俩个小屁孩子,也不敢乱说乱动了。 如今的杨震,自有一种帝皇不怒自威的威严气势;再加上他身后几个带刀侍卫个个面如铁板,自带杀气,他们都有些吓着了。 想起江临凤和江有成,李桂花也好,江有贵和陈氏也好,竟都是不约而同地想早早离开此地。 翠竹压低声音对李桂花说:“你们还是赶紧告退吧!” 李桂花一个激灵,身不由己就蹲下身行了个礼说:“民妇,民妇告退。” 江有成和陈氏也照葫芦画瓢地行礼,口称告退。 江锦绣平平淡淡地应道:“去吧!” 李桂花一家子慌里慌张,没头苍蝇一样,就跟着翠竹退下来了。 根本没拿出他们预想之中:怎么和江锦绣交涉,怎么捞好处,怎么捞不到好处誓不甘休的那股狠劲! 翠竹命下头人将李桂花一家子送回住处,又格外嘱咐了一句:“不得皇后娘娘传唤,不许把这些人放出来乱跑。” 那下头人应了个是字,自去执行。 殿内江锦绣自顾自坐着喝茶,见了杨震并不招呼,竟象是没看见他这个人似的。 照说江锦绣这样的行为,那可实在不合规矩,不过呢,杨震不怪罪,又有谁敢说她? 杨震踱到江锦绣跟前,好声好气地叫了声锦绣。 江锦绣这才无可无不可地抬眼瞧了瞧他,脸上无悲无喜,眼睛里全是漠然。 杨震心里暗叹了一声,不得不自己接下去说道:“杀害优儿的真凶已经查明;幕后指使者也认了罪,我想问问你,你想怎样对付这俩个人?“ 江锦绣腾地站了起来,咬牙切齿地说:”这俩个人害死了我的优儿,我自然要他们受尽折磨,生不如死之后,再处以极刑!“ ”什么样子的极刑?“杨震追问了一句。 ”我要动用腰斩大刑!让他们一个个受尽人间至痛,哀嚎两三个时辰后才得断气!“ 江锦绣的眼中,喷射着愤怒的光芒。 所谓腰斩,即是行刑时,剥光犯人身上的衣服,裸露出腰部,伏在砧板之上,铡刀之下,利用铡刀从人的腰部将之铡为两段。 但因为人的主要器官都在上半身,所以犯人即使从腰部铡作两截后,神志仍然清醒,要过好长一段时间才会断气。 这种痛苦,绝对是人间最恐怖,最残忍的痛苦。 受刑的犯人,血肉之躯被摧残至此,上半身在血泊中打着滚,惟有声竭力嘶的嚎叫,至死方休,其惨烈和残酷,实在是闻之令人胆寒。 据说有受过此刑者,临死挣扎着用自己的血在地上一连写了七个惨字! 杨震从来没有见过江锦绣如此狠辣的模样。 但是他能理解:杨优是江锦绣至爱的儿子,尤其杨优还未出生时,已经受了那么多的磨难;在生杨优的时候,环境更是艰苦而令人难堪。 杨优一生下来,便险些被严寒掐死;回到东昊之后,又得不到他这个父亲的钟爱,饱受质疑,以至于江锦绣不顾一切地带着杨优离家出走。 本来还预想着母子重聚,等来的却是杨优小小的尸体。 这么小的孩子,他做错过什么?竟然要承受割喉而死的痛苦? 江锦绣怎能不恨?又怎么可能让那些凶手和幕后指使者好过? 当他得知杨优其实是自己的亲骨肉之时,他也不是对凶手恨之入骨吗? 所以杨震缓缓地点了点头说:”好。“ ”行刑的日期定下来,别忘了告诉我一声。“江锦绣淡淡地说了一句。 杨震答道:”不会忘记的。“ 麻脸和金顺开不久就知道了对自己的判决。 杨震亲自去见了他们。 ”你的家人已经得到了我赏赐的一大笔银子,他们很快就搬迁去了没人认识他们的地方。你可以安心赴死了。“杨震面无表情地对麻脸说。 麻脸跪下磕了一个头,口称:”谢主隆恩。“ 此外别无它话。 金顺开不服,他可怜巴巴地瞧着杨震说:”皇上,你可是答应过老臣的,要给我一个痛快的死法!“ 杨震看了他一会儿说:”你放心,我说过的话自然算数。皇后娘娘一定要将你腰斩,我也驳她不得。但是,我有办法让你速死。“ 金顺开不能逼问杨震到底是什么办法,惟有双眼泪流。 杨震想到他多次跟着自己出生入死,确实立下了不少功劳;且除了杀死杨授天和杨优这两件事外,似乎也没有犯过什么错,于是只得跟他交了个底:”听着,腰斩行刑时,犯人的家属往往会打点打点刽子手,让他行刑时从上面一点的部位动刀,可以使犯人死得快一点。“ 他瞥了金顺开一眼说:”如果有人想要犯人多受点罪,就会贿赂刽子手动刀的时候,位置移到下面一点的部位;甚至还有故意将被腰斩之人的上半截移到一块桐油板上的。“ ”求问皇上,为什么要这样做?“金顺开胆颤心惊地问道。 杨震冷冷地答道:”桐油板使血不得出,犯人就会多延续两三个时辰不死,受更多的痛苦,遭更多的罪!“ 金顺开全身一个激灵,马上扑在地上,磕头如捣蒜一般,苦苦哀求:”皇上,皇上,可怜可怜老臣吧!求您让刽子手动手的时候,能刀下留情,位置往上一些!您看在老臣立过汗马功劳的份上,做做好事啊!“ ”我不是已经答应你了吗?你还想怎样?“杨震心情沉重地说。 第572章改变 其实,金顺开倒不是担心杨震说话不算数,而是他害怕江锦绣因为恨自己入骨,于是从中作梗,故意让行刑的刽子手延长自己的死期。 杨震明白了金顺开的心思,只得向他保证:”你觉得刽子手会听我的话,还是皇后娘娘的话呢?“ 金顺开不敢说:连你都要听皇后娘娘的话,刽子手他敢不听吗? 停了一停,杨震又接着说道:”皇后娘娘应该对腰斩不了解,她只晓得这个刑罚最为痛苦。所以,她是不会想到要去找刽子手交涉的。“ 金顺开的脸明显是个苦瓜样儿,他惟有不不断地祷告上苍,以及佛祖、菩萨,各路神仙,保佑这个皇后娘娘可千万别动什么买通刽子手的心思! 到了行刑的日子,江锦绣虽然没有亲自去看,却派了翠竹当她的耳目,务必要瞧着那俩个杀害她儿子的凶手们伏法。 俩个犯人五花大绑着,背上插着写了他们名字的木牌。 先是查验身份,防止被人假冒。 确定没有问题,便静侯午时三刻。 时辰巳到,监斩官一声令下,金顺开和麻脸便被剥得精光,分别被塞入一架闪着寒光的铡刀之下。 金顺开还特意仔细瞧了瞧,证实自己身下的砧板并不是桐油板,他悬着的心才稍微好受一些。 随着监斩官拍下惊堂木,刽子手立刻压下铡刀,耳边只听得两声震耳欲聋的惨叫声,麻脸和金顺开分别变成了两截。 鲜血,无尽的鲜血,哗哗地涌了出来,一股强烈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 俩名犯人,喉咙里发出不似人声的惨烈叫声,简直就是从地狱里传来的声音。 胆小的围观者,已经面无人色地掩着耳朵离开。 就算胆子极大的,虽然强撑着没有走,腿肚子却在轻微打着颤,眼睛里是掩不住的恐惧。 到了这时,翠竹也觉得没有必要再看下去了,所以回宫覆命。 江锦绣认真地问道:”你确认那俩个人真的是麻脸和金顺开吗?“ 翠竹点点头:”奴婢确认。“ ”亲眼见着他们被斩成两截?“江锦绣又问。 ”是的。“ 江锦绣相信翠竹,也就没有再问下去了。 优儿,你在天之灵瞧见了吗?娘为你报了仇了!江锦绣闭上双眼,在心里默默说道。 这件事情,就算翻过篇去了。 从此之后,江锦绣待杨震似乎好了一些。 最起码,杨震出现的时候,她不会当他象个隐形人一样。 看向他的目光里,也少了一分凌厉和厌恶。 杨震敏锐地觉得了变化,他脸上的笑容更多了。 就连江春杏和江采玉,也觉得不象从前那样尴尬了。 看着江锦绣对杨震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她们也难受啊! 尤其杨震的身份地位摆在那儿,被她们俩个平头百姓瞧见难堪样子,心里多不得劲啊! 而她们还不能躲开。 现在俩人之间的冰冻有开化之势,俩人自然也是求之不得的。 “锦绣,你近来身体怎么样?吃得下不?睡得着不?金神医来把脉怎么说?”杨震关心地问。 江锦绣瞥了他一眼,不冷不热地说:“还不就那样。” 肚子越来越大,她的行动越来越不方便了。 只求江锦绣不要天天想着弄掉肚子里的小生命,杨震就谢天谢地了,哪里还敢对她有什么别的要求? “对了,你娘和你哥哥他们,我送了一所庄子给他们,庄上有田有地有佃户;他们每天都可以好吃好喝。只要不作妖,由得他们去。若是他们想回黄金城,也随便他们。”杨震对江锦绣说道。 江锦绣白了他一眼:“你管他们做啥?在京城呆不下去,他们自然就回黄金城了。” “我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毕竟一笔写不出两个江字来。”杨震好脾气地答道。 江锦绣也就没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她说:“你对李桂花,江有贵倒是上心,我这俩个姐姐,还有姐夫,大伯一家子,你就没啥打算了?” 杨震见江锦绣难得一口气对他说了这么一串话,喜得是心花怒放,当下一叠声地说:“那是自然要打算的!只是不知道姐夫是想当官啊,还是想经商啊,还是想务农?” 江春杏不好意思地说:“他哪是当官的材料啊?经商怕也不行,还是照旧务农吧!不过呢,这几年我们也攒下了一些银子,买几口薄田,盖几间屋子,还是不成问题的。” 杨震一摆手说:“这些事情你们不用操心,我会命人帮你们操办得好好的,到时候你们只管搬过去就是。” 然后他又问江采玉:“采玉姐有什么想法?你只管告诉我,我让人帮你去办!” 江采玉想了想,笑着说:“我倒是想和春杏做个邻居就好,一来有个照应,二来呢也不寂寞。” 杨震点点头:“成。没问题。还有大伯一家子,三家都做邻居吧!” 于是就这样定了下来,杨震自会命人操办。 有权好办事,并没有花很多时间,他的手下就在京郊给找出了三座相邻的农庄,都是上好的良田;环山面水,风景甚佳。 庄子里可以种庄稼,养鸡鸭;有茶园,种着果树,生活在里面,倒和世外桃源差不多。 江阿土,江春杏和福满,还有江采玉,听了都高兴得不得了;就连江锦绣去看了看,都表示满意。 又过了些日子,三家就分别入住了属于自己的庄子,忙碌了起来。 但时不时,他们都会奉江锦绣的召唤,进宫陪伴,小住几天,倒也是其乐融融。 因为这件事,江锦绣看杨震的目光又少了一分冷淡。 不过,想要和从前一样,那还有一段遥远和曲折的距离。 杨震有耐心,他愿意等。 那样糟糕的情形,他不都熬过来了吗?何况现在呢? 随着江锦绣的肚子越来越大,杨震越来越盼望着,她能给他新添个儿子。 一个象杨优那么俊美可爱的儿子。 他一定会将从前没有付出过的父爱,一股脑儿地投注在这个宝贝身上。 他再也不会让江锦绣难过,伤心。 当然喽,如果是个女儿,他也会很喜欢的。 他会将她捧在手掌心,犹如真正的掌上明珠一样来疼爱。 想到拥有一个小小的,跟江锦绣一般无二的可爱女儿,杨震的一颗心仿佛要融化开来! 第573章又见丽太后 反而是江锦绣,似乎对肚子里的孩子没什么期待,也并不怎样重视。 她就是平平淡淡地过着日子,无惊无喜的模样。 杨震真的不希望她是这样的。 他有时候闲下来,会慢慢回想着从前的一切。 她和他初初相见,那时候,怎么可能想到他们会走到今天? 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她的呢?杨震已经有些记不清了。 反正就是一些小细节,一些日常生活中的点点滴滴,不知不觉就爱上了吧? 其实,一路走来,他和她,真的经历了很多坎坷和挫折呢! 但是,他们还不是坚持到了现在? 所以杨震有信心,他和江锦绣,只会越来越好! 这一天,杨震照例在早朝过后来到江锦绣的甘露宫。 “锦绣,我要告诉你一声。那个丽太后已经交出了羊皮地图,经过一番勘察,如今总算找到了皇族宝藏的所在地。我和她的协议生效,明儿个一早,她就要离开皇宫了。不晓得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江锦绣搁下茶碗,冷冷地回答:“我有什么话好说?我说了,有人听吗?” 她想弄死丽太后,为修竹和竹叶报仇,可杨震为了皇族宝藏,是绝对不会同意她这么做的! 杨震把头低了一低说:”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报仇的。并不是我要护着她,你忘了,我自己也险些死在她手里吗?“ 江锦绣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忽然说道:”好吧!我想去见一见丽太后。“ 这个女人,为了挑拔她和杨震之间的关系,倒是颇费了一番功夫呢! 丽太后自从挑拔之后,恐怕还不知道她的收获如何吧? 还有,丽太后不是一直以为是杨震杀死了她的儿子吗?是时候让她知道真相了。 杨震没有异议,只说:”既然你想去见她一面,那就见吧!“ 杨震安排下去,江锦绣领着竹枝就去了。 因为杨震和丽太后达成协议,所以此刻的丽太后,并不是那种囚犯的待遇,而是住在一间很雅致的屋子里,生活也有人照顾,只是不能随便外出而已。 见到江锦绣的那一瞬,丽太后显然十分地吃惊。 她没想到江锦绣会来是其一。 还有就是:江锦绣并没有她想象中的落魄。 不但一点没有落魄的感觉,相反,江锦绣面色红润,明艳照人,那双眼睛,更是秋水盈盈,端的是一个十分出色的美人。 这付模样,自然不是饱受折磨,猜忌的女人,能够展现的。 尤其是:江锦绣肚腹隆起,看上去足足有了五六个月的身孕! 如此说来:自己在杨震面前告密,竟是一点效果也没有? 杨震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的男人啊?妻子给他戴了绿帽子,他知道了,却一点也不在乎;妻子让他喜当爹,他知道了,还是一点不在乎! 丽太后的心里,对杨震充满了深深的鄙夷和蔑视! 这还是个男人吗? 就这样被江锦绣死死捏在手里? 但与此同时,丽太后则是对江锦绣涌起了无尽的妒忌和羡慕。 其实丽太后也明白:如果老皇帝知道自己入宫即不是处子之身,那他肯定不会接受; 若是知道杨授天是穷秀才的种,那自己的命早就保不住了! 江锦绣漠然地观察着丽太后,抢先开口道:”怎么?发现我还好好地活着,甚至还怀了身孕,你一定很失望,很意外吧?“ 丽太后干笑一声说:”怎么会?我对杨震揭露你,不过是实话实说,既没有多添一个字,也没有捏造什么,完全是你的原话。何况当时那种情形下,我必须拿这个当交换条件。“ ”那我现在告诉你吧!我对你说的那些话,完全是我胡编乱造的。为了躲避千刀万剐的刑罚。“江锦绣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激动和起伏。 ”你说给我听没有用。我信与不信,都损害不了你什么。你应该说给杨震听。“丽太后似笑非笑。 ”杨震不用我说,就信了。因为他只要看见杨优,便知道杨优是他的亲生骨肉。“江锦绣勾了勾唇角。 ”为什么?“丽太后有些惊讶。 江锦绣长吁了一口气:”那还用问吗?因为杨优的面孔,与他小时候一般无二。尤其是左边耳垂后的一粒突起,遗传至杨震。“ 丽太后点了点头:”这倒确实是铁证。“ 她笑了起来:”那你还有什么必要来见我呢?如今你们一家三口,不是可以快快乐乐生活在一起吗?哦,不,很快就要一家四口了。“ 江锦绣声音苦涩地说:”没有一家四口。因为杨优死了。“ 丽太后跳了起来:”为什么杨优会死?连你的儿子也有人敢害吗?“ 她想起了自己的儿子杨授天,他同样死了,死于杨震之手。 随即丽太后放声大笑起来:”这就叫天道好还。杨震弄死了我的儿子,所以,他的儿子也得死!“ 江锦绣面色苍白,打断丽太后的话道:”你错了。杨授天不是杨震害死的!“ ”你狡辩!不是杨震会是谁?“丽太后不相信。 ”害死你儿子的人,与害死我儿子的,其实是同一个人!“江锦绣凝视着丽太后的眼睛说。 ”谁?“丽太后想不通,这个人为什么要这样做,又怎么有本事做到! 江锦绣于是简短扼要地把缘由告诉了一遍。 丽太后恍然大悟。 她无力地坐了下来,口中喃喃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良久,俩人静默无语。 她们都是母亲,都有一颗深爱着自己儿子的心。 失去了儿子,那简直就等于把她们的心生生给剜去了一块! 伤口也许会结痂,也许会慢慢恢复,但那种痛,却是永远也不会消失了! ”凶手如何处置的?“丽太后拼尽全身的力气,才问出了一句。 ”腰斩。“江锦绣的力气,似乎也只够她答出这两个字。 ”很好!“丽太后咬牙切齿地说道。 俩人之间似乎又是一阵漫长的静默。 静默得时间仿佛停止了,地上哪怕掉一根针,都能听见。 ”你一定很恨我吧?你今天来,是想给我设绊子,或者干脆杀掉我,免得我明天就可以逃出牢笼吗?“丽太后有些疲惫地抬起头看着江锦绣问。 江锦绣摇了摇头:”不,我只是有话问你。“ 第574章拼图真相 说句老实话,丽太后的心里,其实是很紧张的,别看她表面很淡定地和江锦绣东拉西扯。 只要江锦绣一旦露出狰狞面孔,丽太后说不定就要吓尿! 没办法,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 被囚禁了这么久,虽然也并没有怎样吃苦头,但丽太后做梦都想要从牢笼里逃出去。 好不容易靠着皇族宝藏,她觅得了一条生路,当然害怕会被江锦绣暗中破坏掉。 现在听到江锦绣嘴里说出一个不字,丽太后如释重负。 问题是:江锦绣会不会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呢? 这还真是个未知数。 “你知道你哥哥蒋勤正率领着残兵和南边的一些军队,妄想打进京城来吗?”江锦绣突然提了一个问题。 丽太后一脸茫然地说:“我不知道。没人告诉过我。” “蒋勤不过是秋后的蚂蚱,是蹦哒不起来的!你若是指望他,怕是指望不上他。”江锦绣唇边是一抹浅笑。 ”我没有指望过他。他也不会听我的话。“丽太后回答。 ”皇族宝藏是真的吗?”江锦绣没有就这个问题继续下去,而是转换了另外一个话题。 丽太后怔了一怔,随即微笑道:“如果皇族宝藏不是真的,杨震怎么可能放我走?” “我虽然得到过羊皮地图,但我根本看不懂;更不可能按图去到那个地方;所以,皇族宝藏真不真,你不应该问我,而应该去问杨震!”丽太后又添了一句。 在丽太后说话的时候,江锦绣秋水盈盈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一丝微小的表情。 “据我所知,老皇帝是发病后,突然暴毙的。我很怀疑他有没有机会,能把羊皮图纸交给杨授天。”江锦绣的声音很轻,语气却很是认真。 丽太后受惊似的看着江锦绣:“我不明白你想说什么?” “你不会以为我进宫这么些日子,整天就知道吃喝睡觉吧?”江锦绣面带讥讽地看着丽太后。 “我当然不可能知道皇后娘娘整天都在做些什么。”丽太后摆出一付老老实实的模样。 翠竹给江锦绣端来一张椅子,江锦绣坐了下来,往椅背一靠,不紧不慢地说道:“我调查过了,老皇帝死得有些蹊跷。有可能是中毒身亡!” 这一下,丽太后的脸不由得变了色,她瞪着江锦绣说:“你是想诬陷我给老皇帝下了毒?” “你要知道,你当初从宫里逃走的时候,除了一个侍卫,不管是太监和宫女,一个都没有带走。你做过的事,可以瞒上,可以欺下,但你觉得真能瞒过那些身边人吗?”江锦绣一字一句地说道。 丽太后再也撑不住,有些歇斯底里地嚷道:“你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明白了,你编造出这些话,就是为了报复我在杨震面前揭露你!就是不想让我离开这儿!我相信杨震不会是那种言而无信,出尔反尔的人!” 她的意思再明白不过,直指江锦绣是个言而无信,出尔反尔之人! “我已经告诉过你了,我并不是瞎猜测,我有证据!”江锦绣的话,掷地有声。 原来,江锦绣先前那段日子,还真没有因为杨优的死,或者对杨震的仇恨,而放任自己颓废,啥也不干,每天浑浑噩噩。 她没事的时候,就和那些宫女、太监闲聊,打听宫中的旧事。 一开始也许是为了消磨时间;还有就是她日后也许一直就生活在这里了,知己知彼的,总好过什么也不知道。 江锦绣自己也没意识到,其实她也很想看清这个杨震从小生长的地方吧? 江锦绣是有亲和力的,她没有皇后娘娘的架子,待人从不居高临下,毕竟她原本就来自民间,原本就是一位农女,而且她还出手大方,所以并不需要多少日子,她就赢得了许多人心。 不管是太监还是宫女,都乐意亲近她,帮她。 就这样,很多宫里的大事,小事,秘事,江锦绣都能探听出来。 再经过她自己的分析,慢慢就接近了真相。 丽太后的发迹史,江锦绣听到过;丽太后生了儿子之后,怎么撺掇老皇帝的,江锦绣也听到过。 曾经伺候过丽太后的太监,宫女,侍卫,江锦绣全部接触过,也从他们各自的嘴里听到了很多细节。 再加上伺候过老皇帝的那些太监,宫女的讲述,一点点细节,就象拼图似的,渐渐拼出了完整。 光是这些,就能让丽太后死得不能再死了! 丽太后谋害过杨震,杨震或许可以放过她,为了得到皇族宝藏;但如果丽太后存心害死了老皇帝,因而才把杨授天推上皇位,那杨震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原谅丽太后的。 毕竟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嘛! 江锦绣没有及时把这些情况说给杨震听,她在等待时机。 而且,在告诉杨震之前,她肯定要先见丽太后一面。 因为,还有一件事,江锦绣一直牢记心中。 那就是,当她为了逃避千刀万剐刑罚,捏造杨优不是自己和杨震所生的孩子时;丽太后狂笑:原来你也给杨震戴了绿帽子;原来,你也让杨震喜当了爹!哈哈,这世上的事,还真是有趣得很呐 丽太后为什么要用这个也字? 彼时江锦绣已经发出了质疑,质疑杨授天的身世,而丽太后气得说要割下她的舌头! 反应很激烈。 如果她说的不是事实,丽太后为什么要这样反应激烈? 因为心虚。 江锦绣很深挖这件事。 如果能够挖出真相来,一定足够震撼吧? 对了,丽太后生杨授天时,也号称是早产了。 而且还是被懿贵人陷害才早产的。 于是,江锦绣又去冷宫探望了懿贵人。 她从懿贵人嘴里听到的故事,完全不同。 在反复的证实之下,江锦绣相信懿贵人说的才是真话。 当时,懿贵人可怜巴巴地看着江锦绣说:“我完全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陷害我!如果是因为我受宠的缘故,可是,皇上明明因为她怀了身孕,而更宠爱她啊!何况以前我们那样要好……” 江锦绣忽然浑身一凛,她恍然大悟:丽太后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遮掩她儿子并非早产,其实是足月的真相! 第575章凡人皆有一死 梳理清楚了头绪,江锦绣越发断定:丽太后的儿子杨授天,并非老皇帝的亲生骨肉! 为了掩盖这一事实,丽太后不惜拉懿贵人下水,伪造懿贵人因妒生恨,趁人不备对着她肚子拳打脚踢的假象! 这个假象造成的后果是:丽太后早产了。 懿贵人什么都没做,孩子却早产了,这不是个笑话吗? 可当时大家都相信丽太后。 一个是她演技好;另一个呢,也是拜高踩低的缘故。 毕竟丽太后更得宠;而且丽太后娘家也有势力;加上丽太后马上就要生了,万一生个儿子呢? 所以,当然是踩懿贵人更好一些! 其实,只要用脑子想一想就能明白:懿贵人又不傻,也没疯,难道她不明白自己对着丽太后的肚子拳打脚踢,丽太后会就此罢休吗?老皇帝就会轻易放过她? 明知道后果,不疯不傻的人,会去明目张胆做那样的事吗? 如果是暗搓搓的用流产药什么,也许还说得过去一点。 但这么一来,丽太后又要牵涉到购买流产药的人;也许真的会对她腹中的胎儿产生不好的影响;所以,丽太后是不敢行此险招的! 说起来,丽太后的所作所为,并非天衣无缝,只要有人肯去追究,并且一直查下去,丽太后肯定是要露马脚的! 还有,丽太后下毒谋害老皇帝的事,也同样如此。 丽太后就算亲自动手调配毒药,她身边的太监宫女和老皇帝身边的太监宫女,不可能一点端倪都瞧不出来。 老皇帝要是服了毒,临死前不可能那样平静,肯定会挣扎,面容和正常死的人,也不会一样。 而江锦绣正是从这些细节上面入手,问了好几个当值的太监和宫女,这才推断出老皇帝是中毒而死的结论。 要证实江锦绣的推论,也不是没有办法。 比如说:开棺验尸。 老皇帝的尸身,并未埋葬入土,而是躺在上好的棺椁中,再停放于陵墓之内。 陵墓并未封死,还有着专门的守墓人。 当江锦绣对着丽太后说出这一切的时候,丽太后已经面如死灰,双眼空洞无神了。 她知道:自己逃不过了;也躲不过了! 杨震是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江锦绣盯着丽太后的脸看了半晌,缓缓说道:“如何?我说的没有错吧?” 丽太后的脸,忽然露出极为狰狞的神色,她恶狠狠地瞪着江锦绣说:“你不要太得意了!就算我会死又怎样?凡人皆有一死。你们也别想逃掉!先是我,再是杨震,接着是你!我知道,一定是这样!这是上天注定的!” 说完这番话,丽太后的唇边,又忽然露出诡异的笑容。 如果说丽太后脸上的狰狞,一点也没有吓到江锦绣的话;那么,丽太后这个诡异的笑容,却蓦地让江锦绣有了毛骨悚然之感。 她没有再开口,也不愿再看丽太后一眼,而是匆匆离开了这个地方。 一直到走出丽太后的屋子很远,江锦绣还觉得浑身发冷,双手如冰。 再一抬头,她忽然就看见了近在咫尺的杨震。 杨震立在阳光下对着她微笑,眉目俊朗,脸上的笑容一如阳光般灿烂。 看得江锦绣怔了一怔,恍忽回到了从前,那还是杨柳村吧?他常常就露出这样的笑容。 杨震看着江锦绣关切地问:“怎么了?面色发白,眼神游移,那个丽太后对你做了什么?我找她算帐去!” 江锦绣长吁了一口气,把自己和丽太后的对话,以及自己这许久以来的调查,分析,一古脑儿告诉了杨震。 杨优死了之后,江锦绣从来没有对杨震说过这样多的话。 所以一开始,杨震不免有些走神,他在想:这是不是表明江锦绣原谅自己了?是不是很快他们就可以消除隔阂了? 听下去之后,杨震的脸色越来越凝重,眼神也越来越凌厉。 “原来,丽太后竟然是这么个蛇蝎毒妇!”杨震皱着眉头说道。 他情不自禁握住了江锦绣的手说:“锦绣,谢谢你。谢谢你肯为我去做这一切!如果没有你,也许,也许明天我就放走了这个毒妇!我父皇,恐怕真的是死不瞑目啊!” 江锦绣有些不好意思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她掩饰地抚摸了一下自己的鬓发,说道:“你如果不信,或是需要更多的证据,可以重新调查。那些太监,宫女的名单,我可以提供给你。还有懿贵人,她此刻正关在冷宫。对了,有大臣怀疑一切的话,不妨开棺验尸,中毒身亡的人,骨头上是一定会留下痕迹的!” “我记下了,锦绣。我会好好处理这些事的。你,愿意把过去的那些纷扰繁杂的旧事统统忘掉,与我重新开始吗?”杨震看着江锦绣的眼睛,充满热切地问道。 江锦绣低下了头,沉默了半晌,才慢慢吐了几个字:“我不知道。” 杨震理解地点了点头:“好,我不逼你。我愿意等。你现在最要紧的,是好好把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我会尽最大的努力去爱他,去疼他,当然还有你!” 不知怎的,江锦绣的鼻子有些发酸,眼睛也有些发涩,似乎有液体非要挤进去。 她用力闭了一下眼睛,装作十分漠然地说:“再说吧。” 然后她离开了。 江锦绣知道,她这样做,是极不合规矩的。 没有皇上的许可,她不得擅自离开。 哪怕杨震同意她离开,她还得口称谢皇上,行礼之后,倒退几步,然后才可以走掉。 可是,如果对着自己的丈夫,时刻都要这样讲究,那江锦绣宁愿不做这个皇后算了! 她愿意归还皇后的金印和金册,从此后隐居庄园,过着清静惬意的日子。 好在,杨震并不强求她这样做,无论是身边有人,还是没人,江锦绣都不需那样。 杨震看着江锦绣的背影,直到她走远了,他才转身去忙自己的事情。 不用说,丽太后自然是不可能离开了,她被重新关押了起来,并有专人严加审问。 而且人证,物证,一个个,一件件,都摆在丽太后面前。 无论丽太后怎样辩解,都没有作用了。 丽太后不肯承认杨授天是野种,然而也由不得她。 到后来,怎样谋害的老皇帝,她也只能一五一十招了供。 第576章藏宝 丽太后知道:她再怎么抵赖,也是别想躲过罪责的;还不如索性承认了,还可以少受点折磨! 所以,她放弃了抵抗,把所有的罪行,都一五一十招认。 直到这时,杨震才惊觉:原来那个杨授天,根本不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他们之间,根本不存在任何血缘关系! 如果让这个杨授天一直霸占着皇位,那对杨氏一族,将是个多么大的讽刺啊! 至于谋害老皇帝的罪行,丽太后也交待了。 “反正他一把年纪,病得也差不多了;我不过是在减少他的痛苦而已。”丽太后大言不惭地说道。 看着丽太后恬不知耻的脸,看着她毫无悔过之心的样子,杨震说不出来的厌恶,他扬声说道:“你减少了我父皇的痛苦,可是你呢,却不得不承受这世间惨烈的痛苦。你得到的,便是千刀万剐之刑。” 当初丽太后想要对江锦绣实施千刀万剐;那么现在,他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丽太后居然没有害怕,她再一次重复着自己曾经对江锦绣说过的那句话:“那又怎样?凡人皆有一死。先是我,再轮到你,然后是江锦绣。谁也躲不过!” 她的眼睛里,似乎泛着幽幽的光,远远看着,象鬼火一般。 杨震不想同她废话,转身离去。 丽太后则被押解牢房,等待着行刑的日子。 但是第二天,即传来了丽太后服毒自杀的消息。 原来,丽太后早有准备,她在衣袖里藏下了剧毒,回到牢房之后,趁人不备,咬破衣袖,将里头藏着的毒药吞入腹中。 不多时,剧毒发作,她痛苦的呻吟声,惊动了看守,等看守将这一情况报给上司时,丽太后已经命赴黄泉。 听到丽太后的死讯,杨震恨恨地说道:“倒是便宜了这个毒妇!” 他很想让丽太后体会一下千刀万剐的滋味,可惜,没能如愿。 江锦绣不久之后,当然也知道丽太后死了,她保持了沉默,并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 但见着杨震的时候,江锦绣还是问了他:“你觉得丽太后的那份羊皮地图有假吗?” 杨震肯定地摇了摇头:“应该是真的。我手下的人,确实根据羊皮地图,找到了皇族宝藏。此时正在开发之中。” “是怎么一个情形?”江锦绣有些好奇地问。 “据说宝藏是埋藏在一个地宫的形式中。还在挖掘。地宫的规模看着挺大。如果藏着珍宝的话,那会是一个惊人的数目。”杨震并不隐瞒。 “怎么能够确定,那地宫里头,一定是埋藏着数目巨大的珍宝呢?"江锦绣继续追问。 ”羊皮地图上有简单的标注。不但有金银珍宝,还有各式武器。我刚才接到最新情报,说是已经挖到了地宫的正门。但是,地宫门无法开启。因为没有钥匙,也不见匙孔之类。“ 杨震站了起来,背着双手,踱起步来。 “而这道石门不但厚实,重逾何止几千斤,且严丝合缝。凭人力,怕是很难弄开。”杨震说这话的时候,微微皱起了眉头。 ”哦?这么神奇?当初却是怎么把这石门给安上去的呢?“江锦绣的好奇心,被成功地挑动了。 杨震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 ”那你准备怎么办?“江锦绣一挑秀眉,脸上虽然波澜不惊的,心里却很想去看一看。 杨震倒挺沉稳的:”我并不是急着等地宫的珍宝使用。让他们慢慢想办法吧!“ 江锦绣也就没有再问什么。 杨震本来想和她好好聊一聊的,可一看江锦绣先前眼睛还闪闪发着光,一付对地宫十分感兴趣的样子;这会子呢,却又是对自己爱搭不理的了。 他的心,微微有些受伤。 但很快又振作了起来,告诉自己说:欲速则不达。 对待江锦绣,更加急不得。 他相信:他和江锦绣,还有无数的岁月,还有数不清携手并肩的好日子。 所以,又何必急在这一时? 杨震问了问江锦绣的起居情况,便识相地告辞去了。 江锦绣见杨震走了,这才轻松下来。 她对江春杏说:”真的好想去看看那座藏满了珍宝的神秘地宫啊!“ 江春杏立刻紧张地回答:”那可不成!你肚子都这么大了,哪里方便?地宫啥的,估摸着在什么深山老林里吧?你可经不起颠簸。“ 江采玉也说:”皇上肯定不会同意你去的。你就别操那个心了!“ 她已经猜出来:江锦绣想去看看地宫,不是因为江锦绣贪恋那些金银财宝;而是想看看能不能运用自己的智慧,帮着下边的人解开石门的秘密,顺利把石门打开! 江锦绣听见江春杏和江采玉都反对自己,也就笑笑不辩驳了,转而说起了别的话题。 过了几天,杨震跑来见江锦绣,一脸的笑意:“你晓得吗?地宫石门的开启方法破解了!” 江锦绣眼睛一亮,连忙催促道:“快说,到底是什么方法?” 杨震说:“石门正中央有个正方形图案,有的地方突起,有的地方凹陷,我让手下把图形给拓了下来。等我一看,发现那图形正是我东昊国的皇家玉玺。” 所谓皇家玉玺,自然是东昊国的传国之宝,成为皇帝的凭证。 当然,发下去的圣旨,上头盖的玉玺和这个不是一回事。 圣旨上盖的,是个小号玉玺;而这个传国之宝呢,虽然同小号玉玺外形一般无二,上头刻的也是受命于天四个大字,但却是个大号的,足足有一尺见方的砖那么大。 江锦绣听明白了,她云淡风轻地说:”石门上的图案,既然与皇家玉玺有关,说不定,开这石门的方式,就是要用上皇家玉玺呢?“ 杨震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赞了一声说:“聪明!我也是这样想的。” 江锦绣嗤之以鼻:“你也是这样想的?那你岂不是在夸自己聪明?” 杨震略显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说:“所以,这两天我应该会抽个时间,带着那皇家玉玺,亲自去跑一趟。” 江锦绣抬眼仿真地看了杨震一眼,然后问道:“远吗?” 杨震实话实说:“并不是很远,但要出京。而且是在深山老林里。” 还真被江春杏说准了。 第577章不好的预感 杨震并没有具体说准备什么时候出发,所以江锦绣也不晓得他什么时候走。 再说了,江锦绣现在不大爱管杨震的事,也就懒得操这个心了:爱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呗! 反正她也不是离了他就活不成。 自从杨优死了之后,江锦绣和杨震一直是分居状态,俩人再没在一间屋里睡过觉。 不过,杨震只要有空,每天还是都会来甘露宫,看一看江锦绣,再问上几句话的。 如果杨震没有来,那肯定表示他很忙。 隔了两天,杨震没有出现,江锦绣在猜:他是不是已经去了皇族宝藏那儿呢?“ 找了杨震宫里的太监一问,还真是不久前换了便装,带着一队贴身侍卫出宫了。 当然,那块大号的传家玉玺,也被杨震带了去。 听说杨震走了,江锦绣哦了一声,挥退那名太监,没就没怎么放在心上。 但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江锦绣却发觉:自己不管在做什么,都有些心不在焉的味道。 一开始和宫女一块儿下棋,下到一半,她又不想下了。 说是看书吧,看了好一会子,眼睛看着那些字,却根本不晓得上头说的是啥意思! 江锦绣只好把书撂过一旁,不看了。 把某个擅长说笑话的太妃找了来,陪着自己说话,江锦绣仍然没有开心的感觉,因为那位太妃的声音在耳边萦绕,自己却愣是没有听进去她在说什么! 于是,只好送走了这位太妃。 当江锦绣重新独自一人时,她不禁问自己:你这是怎么了?你不是不在乎杨震的吗?为啥他才走了没多久,你就跟掉了魂似的? 找不到答案。 就算你想他,也不可能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吧?你有这么爱他吗?江锦绣对自己说。 结论是:非也! 那是什么缘故呢? 江锦绣觉得自己的心空落落的,很惶惑,很无助;似乎总有一种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的感觉。 对!就是那种预感到大事不好,发自内心的一种惊恐。 只是,会发生什么不好的大事呢? 杨震不过是带着皇家玉玺,去试一试能否开启那道古怪的石门而已,会有什么不好的大事发生呢? 应该不会的吧? 杨震带着一队贴身侍卫,这些侍卫们,个个都是千里挑一选出来的。 他们不但忠心耿耿,且武功高强到了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 再说了,保护杨震的,不但有这些侍卫,还有御林军。 照说,杨震不会出现危险才对! 一般的人,谁又敢攻击一国之君呢?那不是找死吗? 至于蒋勤,他还没有本事打到京城周边来,正被杨震的军队,困在某个县城里,不得动弹呢! 江锦绣也说不清为啥,她的眼前,反复跳出来丽太后的脸,还有自己离开之前,丽太后脸上极其诡异的笑容。 丽太后说过的那句话,也一直回响在她耳边。 丽太后说:凡人皆有一死。先是我,再是杨震,然后是你。谁也躲不过! 虽说这个世人,无论是谁,最终都得去向阎王爷报道;但江锦绣不明白:为什么丽太后如此地笃定,他们三个人死的顺序,先是丽太后自己,接着是杨震,最后才是她江锦绣呢? 丽太后会死,这是无庸置疑的。 可杨震正值青年,身康体健,又是东昊国至尊无上的皇帝,他怎么可能轻易就死了呢? 哪怕是得了病,受了伤,他身边不是还有个金神医吗? 想当初杨震受了那么重的伤,险些一命呜呼,金神医都有办法把他从死神那儿夺回来! 江锦绣挪动了一下身体,换了一个让自己更为舒适的姿势,靠在软软的椅垫上。 丽太后的语气那样肯定,难道,是她有什么让杨震必死无疑的手段? 一想到这儿,江锦绣忽然坐直了身体。 她联想到了皇家宝藏。 绘着皇家宝藏秘密的羊皮地图,正是丽太后交出来献给杨震的。 表面上看,她是拿这个羊皮地图来交换自己的利益;但如果这羊皮地图只是她的一个阴谋呢? 为了报复杨震,为了将杨震从皇位上滚蛋! 这并非没有可能的事情啊!江锦绣的秀眉皱了起来。 一想到杨震会死,她再也见不到杨震,从此后,俩人阴阳永隔,江锦绣的心,忽然就象撕裂一般疼痛。 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爱过他,她也恨过他,但最终,她和他仍然不可分割。 因为,她肚子里还怀着他的骨肉呢! 还有,如果杨震真的死了,这个东昊国,怕是会重新乱作一团吧? 到那时,凭她一个人的力量,怕也是很难收拾残局的! 身居深宫,她能保住自己,和她的家人吗? 不好说! 杨震的部下,虽然绝大多数忠心不贰,但谁能保证没有害群之马? 就如金顺开,他曾经也是深得杨震信任的将领;但在某些时候,一样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而干出背叛杨震的事情来! 所以,她绝对、绝对不能让杨震出事! 江锦绣叹了一口气:也许,是她想多了? 杨震此行,会顺顺利利的,根本不可能出什么事情? 她这样安慰自己。 不过,来自心底的不安和惶惑,仍然在加深,加剧。 翠竹上前提醒江锦绣:”娘娘,您该喝燕窝银耳羹了。“ 宫女早就送了上来,江锦绣命她搁在一边,再不喝,怕是就要凉了。 江锦绣哦了一声,用银勺舀着燕窝银耳羹往嘴里送,却是食不知味。 ”翠竹,去把伺候过老皇帝的总管太监找来,我有几句话要问他。“江锦绣吩咐道。 翠竹应了一声,自去安排。 不多时,那位略略驼背的总管太监出现在江锦绣跟前,行了个很标准的礼,小心谨慎地说道:皇后娘娘吉祥。不知您找老奴有何吩咐?” 江锦绣微笑着问:“马总管伺候先帝爷有多长时间了?” 马总管亦笑着回答:“怕是得有二十来个年头了。” “那可真是不短的时间啊!我想问问,关于皇族宝藏,先帝爷真的传下了一幅羊皮地图给那个杨授天吗?”江锦绣盯着马总管的脸问。 “这个,老奴实在不知情。”马总管沉吟着说。 “先帝爷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出去,难道不应当有个记载?还有,这么重要的东西,先前又是保管在谁的手上呢?”江锦绣继续追问。 第578章疑惑与行动 不待马总管答话,江锦绣自顾自地说道:”就拿皇上的皇家玉玺来说,虽然这东西很要紧,是传国之宝,但皇上也不可能整天带在身边对吧?所以呢,他有一个专门的太监掌管着这个东西。那羊皮地图,想来也是一样,先帝爷想必是不会成天揣在身上的。“ 马总管连连点头:”皇后娘娘说得极是。不管多么重要的东西,先帝爷也好,皇上也好,都不可能成天自己管着,必得有一个专门保管的人,或是信得过的太监,或是信得过的宫女。“ ”对啊!“江锦绣点头赞同:”因此我才找了你来问问,先帝爷关于皇族宝藏的羊皮地图,先前是交给谁保管来着?你这个总管,不可能不知道吧?“ 马总管的小眼睛滴溜溜转着,对江锦绣说:”皇后娘娘容老奴想想哈!年纪大了,头脑也不中用了!“ 江锦绣嗯了一声:”马总管慢慢想,不着急。“ 过了好一会子,马总管这才小心翼翼地说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在老奴的印象中,就没有过这么个保管羊皮地图的太监或是宫女!“ 江锦绣坐直了身体:”什么意思?你说根本没有这么个人儿?“ 马总管肯定地点了点头说:”不但没有这么个人儿,连什么羊皮地图,老奴也从来没有听说过!“ ”不对!如果没有羊皮地图,那皇族宝藏的秘密,怎么记录下来呢?还有,丽太后手中的羊皮地图,又是哪里来的?她可是号称,那羊皮地图,皇族宝藏,都是先帝爷秘密交给杨授天,然后她才从杨授天手里哄出来的!“ 江锦绣有些着急起来,整个人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 马总管的脸色很认真,一本正经地对江锦绣说道:”皇后娘娘,有些事情,先帝爷肯定是不会跟老奴说的,毕竟老奴只是个奴才。但是,当初先帝爷身边的太监,宫女,可都是归奴才统领。要是有人管着羊皮地图,老奴肯定是知道的。先帝爷宫里的一针一线,老奴都得知道它的出处不是?“ 江锦绣相信马总管这话是真话。 那么,这样一来,岂不是证明根本没有羊皮地图这码事? 丽太后手中的羊皮地图,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还有根据羊皮地图找到的所谓藏着皇族宝藏的地宫,又是怎么回事? 江锦绣的眼皮子突突地跳了起来。 老话说的: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她跳的,正正是右眼皮! 难道,有灾难要发生? 江锦绣的心更乱了。 后来江锦绣再跟马总管说了什么,连她自个儿也不记得了。 她心里翻来覆去都在想:这羊皮地图,这皇族宝藏,这地宫,难不成都是丽太后弄出来的阴谋诡计?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杨震此去,岂不是凶多吉少? 不行!她再也不能坐在这宫里,眼睁睁地等着杨震出事! 杨震出了事,她的日子,怕是…… 江锦绣不敢想下去了。 她再一次立起身,大声唤翠竹。 翠竹连忙出现,看着江锦绣的脸色,顿了一顿才问:”娘娘需要我做什么吗?“ “准备长途马车,带上一队侍卫,我要去皇上去的地方!”江锦绣毅然决然地吩咐道。 翠竹吓了一跳:”那地方,长途跋涉的,娘娘您还有着身孕,怕是不适合……“ 江锦绣不等翠竹把话说完,便打断她说:”不要再说了。立刻,马上,现在就照我的话去做!去得迟了,大事不妙!“ 江锦绣这样一说,翠竹立刻马不停蹄地赶去安排。 杨震去了哪儿,他宫里的人自然有知道详细的。 不然的话,万一有了什么紧急事情,需要皇上出面的,可上哪儿找人去? 所以,江锦绣找着了向导,立马出发。 肚子大了的江锦绣,坐在飞驰的马车上,确实被颠簸得有些不舒服。 但是,杨震此刻有可能陷入危险之中;而她越早赶去,杨震就越有得救的可能!这么一想,江锦绣便咬牙忍受了下来。 拉车的几匹马,都是神骏异常的好马,所以不但跑得快,耐力也持久。 等江锦绣赶到了皇族宝藏附近时,发现剩下的路惟有靠攀山越岭了。 没办法,她只好下了马车,在翠竹和竹枝的搀扶之下,向着深山老林中进发。 侍卫们倒是想出了一个笨办法,用竹椅加上两条竹杠,制成一个简易的竹轿,准备把江锦绣抬上山去。 看着那狭窄陡峭的山路,想象着自己坐在高高的竹椅上,这要是抬她的侍卫一个失了脚,后果真是可怕到极点! 江锦绣摇了摇头:”算了,还是我自己来吧!“ 好在江锦绣原本就出身山野,并非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 当初她爬山,可是家常便饭一般;如今腿脚并没有退化,不过是挺着肚子,有些不方便而已。 所以,江锦绣硬是依靠着自己,手脚并用地爬上了山,并来到了一座密密的林子里。 走了一大段路,方才看见了所谓的地宫。 那地宫经过连续不断地挖掘,已经露出了一些轮廓,以及那扇地宫的石门。 此时石门已经洞开,门外一群人站在那儿端详着,议论着。 江锦绣眼尖,早已经看见被人群簇拥着的杨震。 他长身玉立,站在那一大群人中间,仍有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他的面容如此的俊秀,加上他威严的气势,真如天神下凡一般! 他也通过洞开的石门,打量着里面的情形,好象在说着什么。 护卫的御林军自然发现了江锦绣这一行人,立刻警觉地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并喝问来者何人? 江锦绣的侍卫连忙打出旗子,示意是自己人。 这么一来,杨震转头便看见了江锦绣,他迎了上来。 老实说,杨震很是惊讶,不晓得江锦绣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跑了来。 他想责备江锦绣的,但看着她风尘仆仆的样子,以及脸上疲惫却又担忧的神色,却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听我说,不要进地宫,千万不要进去!快些让里面的人撤出来!“江锦绣握着杨震的手,气喘吁吁地说道。 ”还有,所有的人,请远离地宫。越快越好!“她又添了一句。 第579章劫后余生 杨震疑惑地看着江锦绣:”出什么事了?“ 如果不是害怕地宫石门开启后,里头会出现有毒气体,使人窒息的话,他早就进到里头去了。 当然,他也猜到了:江锦绣这样匆匆赶来,一定是为着某种十分紧急的原因。 江锦绣正要开口,肚腹中传来一阵阵刀绞似的疼痛,让她情不自禁地弯下了腰,并且用手捧着肚子。 看着江锦绣惨白的面色,以及眼中痛苦的神色,杨震吓到了,他一手搂住江锦绣的腰,一手搀住她的胳膊,便把她扶到离地宫稍远的一块大石头上坐下。 ”锦绣,你怎么样,你还好吧?“杨震担心地询问。 还好,一阵钻心的疼痛过后,江锦绣缓过一阵劲来。 她看着杨震,吃力地说道:”你知道吗?这羊皮地图,有可能是丽太后伪造的。我特意,特意询问了马总管,他从未听说过你父皇有过这么一份羊皮地图,而且,也没有保管过这幅羊皮地图的太监或者宫女……” 说着话,江锦绣不得不停下来,喘息着。 杨震听出了个大概,可是,他并不十分相信。 因为他觉得:马总管虽然是他父皇的总管太监,但是,说到底不过是个奴才,父皇不可能什么事情都告诉这么个奴才的。 所以,江锦绣的推论,也许是错的! “锦绣,听我说,这羊皮地图不是丽太后伪照的。因为,埋藏皇族宝藏的地宫确实存在。你看,我们正是按照羊皮地图,才找到这儿来的。难道,丽太后为了这羊皮地图,特意花费人力物力来建造这么一座地宫?” 杨震把自己的想法解释给江锦绣听。 “还有,地宫石门上,刻着的图案,其实就是匙孔;只有用皇家玉玺当作钥匙,和石门上的图案一丝不乱的扣在一处,石门才能打开。我们就是运用这个方法,才开启了石门。” 他冲江锦绣笑了一笑,继续说道:“没事的,相信我。我正准备进入到地宫呢!” 传说中的皇族宝藏,拥有世上最美,最珍稀的珍宝,他很想瞧上一瞧,然后再选出最好的一件,送给江锦绣。 江锦绣听着杨震的话,连连摇头,但她还是耐着性子说道:“好吧!就算羊皮地图不是伪照的,但地宫里面肯定有鬼,所以,我才让你不要进去,并且把里头的士兵撤出来。我总觉得很危险,相当危险!” 听了江锦绣的话,杨震心里暖暖的,唇边的笑容更深了些。 他把江锦绣的手合在一起,用自己的双手覆盖着它们,轻声说:“锦绣,你这样关心我,不顾自己大着肚子,不顾劳累,长途跋涉赶到这里,生怕我有危险,我很感动。真的!等我们回去了,把从前的不快都忘记了吧,我们好好儿重新开始!” 江锦绣忧心忡忡地看着杨震,不晓得他怎么又把话题拐到那方面去了。 “杨震,听我的话,求你了!快让士兵撤出来,我们赶紧离开!这个地宫,绝对有问题!”江锦绣焦急地说道。 她的眼神里满是央求和苦恼,看得杨震心里也难受起来。 虽然他觉得江锦绣不过是想多了,焦虑过度,但他还是不忍心违拗她。 所以杨震暗暗叹了口气说:“好吧,锦绣,我这就下令,让他们撤出来。然后我与你一同离开。” 他话音还没落地,耳边就传来一阵接一阵震耳欲聋的,仿佛大型爆竹爆炸的声音。 那巨大的声响,还伴随着无比强烈的气浪冲击;紧接着,有火光在诡异地闪耀。 离石门较近的御林军,有的被里头冲出来的气浪和火光直接掀上了半空,然而再狠狠地摔了下来;有的一条手臂,莫名其妙地飞到了远处;还有的,两条腿忽然齐唰唰就脱离了身体…… 一时间,令人心惊的惨叫声接二连三地响起。 如果杨震不是因为江锦绣的出现,离开了石门边;并且由于江锦绣难忍的腹痛,而将她带到大石旁坐下,那么,经受这一切的人,便是杨震! 可想而知,身在地宫里面的御林军,会是什么下场了! 即使杨震和江锦绣远离地宫和石门,仍然因为那几乎使人耳聋的声响以及突然扑来的气浪,而跌坐在了地上。 好在杨震反应快,俩人同时身不由己摔倒于地的时候,他很快把江锦绣拉到了自己身上,甘愿当个肉垫子。 多亏了杨震这个肉垫子,江锦绣才没有大碍。 不然的话,她那个大肚子必然会撞在地上,有可能危及到腹中的小家伙! 俩人紧紧抱在一起,都不敢抬头去看面前的惨状。 而爆炸声还在持续着,只不过声音略略小了一些。 等这一切略显平静之后,杨震才拍了拍江锦绣的后背心,柔声说:“不怕,有我在呢!” 江锦绣这才抬起埋在杨震胸前的脑袋,后怕地看向地宫。 地宫已经塌陷,一片狼籍;那扇威风凛凛的石门,也已经歪在了一旁。 直到此时,杨震才明白:丽太后以及她的党羽,给自己设置了一个多么可怕的陷阱! 如果不是江锦绣及时赶到,他就算还留得命在,恐怕也是缺手断脚,肢体不全了! 当然,更大的可能是:去阎王爷那儿报到。 “锦绣,你又救了我一次。”杨震伸手抚着江锦绣的脸,缓缓说道。 江锦绣紧紧捉住杨震抚在自己脸上的那只手,眼睛里忽然就蓄满了泪。 她由着那泪一滴一滴地滴落在地面上,然后隐入黄土中不见。 杨震拥她入怀,一言不发。 所有的一切,尽在不言中。 四散守卫的御林军,早被这巨大的爆炸声引了来,和活着的侍卫们,纷纷聚在杨震身边,生怕他和江锦绣有个三长两短。 所有人均是劫后余生的感觉。 江锦绣有些不好意思地挣脱了杨震的怀抱。 杨震爱怜地看了江锦绣一眼,随即命令手下道:”留下一小队御林军埋葬死者,照顾伤员,并查明地宫爆炸的真正原因。其余的人跟朕回京。“ 说完这番话,一行人浩浩荡荡地下山了。 江锦绣的马车和马车夫,还在山下静候着。 杨震他们的马匹,则拴在另一个安全的地方。 回程时,杨震和江锦绣一同坐于马车厢中,俩个人仿佛连体双生儿一般,亲密地靠在了一起。 第580章大结局 wоо⒙νiρ 回到皇宫之后,不管是杨震,还是江锦绣,都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们没有时间去怨恨丽太后,毕竟这个人已经死了,怨她恨她毫无用处;更不能找她问清真相。 反倒是地宫附近的经历,让杨震和江锦绣越发觉出生命的脆弱,所以,他们再也不能把时间浪费在疏离和斗气之中了。 人的一生,是有限的,哪怕能活上一百岁,真正又有多少天呢? 就算每天都在一起,他们终究还是要永久的别离啊! 既然要永久的别离,那么,就让他们在这有限的岁月中,好好地相亲相爱吧! 俩人想通了这个道理,便真正把过去的,那些误会,不快,还有各种矛盾,都抛到了一边,真正毫无隔阂地相处着。 每天一睁开眼,看着睡在自己身边的对方,杨震和江锦绣的心里,便涌起对上苍的感激,感激它让自己和这个人相识,相爱,相守。 过了一段日子,马总管得了病,哪怕是金神医,也束手无策。 他摇着头说:”人力不能胜天。马总管巳是熬干油的灯了。“ 这等于宣判了马总管的死期。 马总管自己也预感到了这一点。 所以,在牛头马面还没有将他带走之前,他让小太监告诉江锦绣,自己有话要说。 江锦绣倒没有那么多忌讳,虽然翠竹说马总管是快要死的人,而她怀着身孕,是不适合去见这个人的。 当江锦绣出现在马总管面前时,躺在床上,瘦成了一把骨头的他,顿时老泪纵横。”皇后娘娘,老奴对不起您呐!“马总管声音哽噎地说。”马总管,有什么话只管说。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会尽量帮您的。“江锦绣的语气很诚恳。 马总管摇了摇头:”老奴并没有什么要求您办的事。老奴只想告诉您,并没有什么皇族宝藏,从来就没有什么皇族宝藏。“ 江锦绣面露诧异:”我那时猜到丽太后的羊皮地图是个骗局;可是,我没想到皇族宝藏原来从头至尾也是个骗局。“ 马总管点头如鸡啄米:”是啊!皇族宝藏不过是先帝爷捏造出来的东西。目的就是为了免除自己死在那个逆子杨雷手上!“ 江锦绣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杨雷荒淫奢侈,把东昊国弄得一团糟,国库空虚,民不聊生;所以,才会时时梦想着可以发一笔横财!“ 马总管吃力地说道:”是啊!先帝爷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才投其所好,让老奴放出风声,说是有个皇族宝藏,惟有一国之君才知晓这个秘密。“”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杨雷才没有弄死老皇帝。“江锦绣说。 其实,老皇帝早点死,杨震和她,还不用经历这么多的磨难。 但她知道:老皇帝在自己心目中,和马总管心目中的形象,当然是不一样的! 她又何必在马总管面前说出来呢?反正他已经是个快要死的人了。 而马总管肯在临死之前,把这个秘密告诉自己,还算有一点良心。 不然的话,杨震虽然知道他受了丽太后的设计,但心里未必不会想着那个皇族宝藏。 象杨震那样的男人,自然也是有野心的。 他并不是一个可以长居温柔乡,只看重爱情的人。 否则又怎会对她说出:有了皇族宝藏,便可以吞并四国的话呢? 现在,让他早些对皇族宝藏死了心也好! 省得他心心念念,一直琢磨着如何寻找皇族宝藏。 寻而不得的痛苦,也是会使人暴燥而不满的。 江锦绣想免除杨震的这种痛苦。 马总管充满内疚地说道:”前次皇后娘娘询问老奴关于羊皮地图的事,其实老奴就应该说出实话的。可是……“ 江锦绣安慰他说:”想必当时你有你的顾虑。现在你说了出来,也不迟啊!“”可是,可是老奴想维护先帝爷的一点私心,却让皇上和皇后娘娘险些陷入死境!老奴实在是罪该万死啊!“马总管听到江锦绣的话,眼泪流得更厉害了。 江锦绣只能说道:”不要想太多,先好生把身体养好吧!“ 马总管明白自己活不了多少日子了,但他明白江锦绣的好意,于是勉强答道:”谢谢皇后娘娘恩典!“ 几天之后,马总管咽了气。 也是在马总管死了之后,江锦绣才把马总管的话,学给杨震听。 杨震听了,怔在当地,半晌没有作声。”原来,皇族宝藏竟然是父皇编造出来的。“好一会子,他才郁闷地说道。 如果说被丽太后骗了一把,也就算了。 没想到他还被自己的父皇骗得这样彻底。 江锦绣将手放在他的背上,轻轻抚摸着说:”你父皇骗你,也不止这一件。算了,没有皇族宝藏,也没啥大不了的!财富,咱们可以靠自己创造,对不对?“ 杨震握住江锦绣的手,缓缓点头:”是。不光财富,我想要的,都可以靠咱们自己创造!“ 话音落地,俩人相视而笑。 就在当天夜里,江锦绣的羊水破了,她推醒睡在身边的杨震,焦急地说道:”我,我要生了!“ 原本睡得正熟的杨震,忽然就腾地一下坐了起来,眼睛还是闭着的。 过了一会儿,他睁开眼睛,茫然地看着江锦绣。 江锦绣看着他那个样子,忍不住好笑,然后轻轻推了他一下说:”哎,我快要生了。“ 杨震这才回过神,一叠声地喊:”来人!快来人!“ 待产室是早就准备好了的,宫女们鱼贯出现,把江锦绣搀扶进了待产室。 金神医也被请了来,早就安排下的俩个最好的产婆,也先后进入了待产室。 杨震虽然不能进入室内,却仍然取消了早朝,在待产室门外焦急地踱着步。 他不吃,不喝,只是竖着耳朵倾听着待产室内的动静。 杨震能听到江锦绣痛苦的呼喊和呻吟,他恨不能砸烂房门冲进去,但最终还是控制住了自己。 也不晓得过了多久,终于有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声响了起来,然后便咿咿呀呀个不停。 终于翠竹推开房门走了出来,满脸喜色地对杨震禀报:”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皇后娘娘刚添了一位小王子!“”真的?太好了,太好了!“杨震喜不自胜,笑开的嘴角,险些裂到了耳朵根!”锦绣,我就知道你是个好样儿的!“他兴奋地捏起拳头,用力对准空气中挥舞了一下。 最┊新┇文┊章:wоо⒙νiρ﹝Wσó⒙νiρ﹞woo18.v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