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谷的爱情故事》 第1章 薰衣草和粉红色 楔子 请打开电子版的世界地图，用十字线找到这个坐标：东经：114.33度,北纬：30.5度。 是的，这里就是二十一世纪的宇宙中心——武汉光谷。 在这片三百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密集生长着一百万以程序员、it工程师、数据工程师、电子机械工程师、生物医药工程师等等理工人类为主要特征的人群。这座城市拥有八十多所各类高等院校，所以每年始终保持着近两百万面洋溢着青春气息的仰着脖子的科学朝圣者在这些院校里生长着羽毛；不仅如此，还有全世界的那些最好的大学，每年以几何级数源源不断地将羽翼初生的精英们用飞机、高铁、轮船甚至于通勤车安全运送到这里。 毫无疑问，平均145的智商，制造出了包括阿尔法狗、隐形手机、全息电子地理系统工作平台在内的耸人听闻的产品。 改变世界，已经是光谷人类的日常。 但是，即使他们无时无刻不在使用每秒1.6亿次运算的计算机度过他们的每天二十四小时，却也没有料到一场生活的巨变即将扑面而来。 就好像他们熟知的——熵！ 这一巨变来自于他们其中的一员，是那个名叫季雨林的数据工程师。 不过，虽然是数据工程师，季雨林却在一个令他窝火的公司做主管。 尽管季雨林很不情愿，但是，在他杂乱无章的世界里，还是猛犸象一般闯进了一个看上去很漂亮，并且气质也很好的女生。 没错，不仅仅是个女生，而且是一个文科的女生。 这让季雨林非常头痛！ 这个女生的到来，就好像一颗手雷扔进了东湖的鱼塘，将沉浸在云数据海洋里的男男女女们轰出了水面，白色的鱼肚皮朝上翻滚着，像鱼眼睛一样的目瞪口呆。 所以，也可以说是这个来自于文科的女生，给光谷的华中科技大学集成电路板一样的生活，带来了同样位于光谷的武汉大学的小米手机一样的生活的改变。 第一章薰衣草和粉红色 2017年12月25日，星期一，上午8:30 出了地铁站，季雨林背着带有瑞士十字军标志的双肩包，两边耳朵塞着耳麦听着logic的《everybody》,踏着“everybodyloveeverybodyknow”的节奏走进了与地铁站紧邻的光谷中心大厦。 虽然是一个数据工程师，不过季雨林却工作在一个爱意绵绵的环境里，毕竟公司是全国最大的大数据婚恋公司。 没错。二十五岁的大老爷们季雨林，的确是在致爱婚恋公司工作，而且是为每一个登陆该公司网站的用户进行最科学的配对。直白点，按照他自己的话来讲他就是一活动在互联网这座庙宇的西厢的现代红娘。 因为今天晚上公司将要组织一场声势巨大的圣诞节联欢活动，将会有来自于光谷各个角落的五百名青年男女聚集一堂，共同度过一个热腾腾的冬夜。 为此，公司的老板，那个零下五度还坚持不穿秋裤而穿着蝉翼般丝光袜子的女人，早就满面通红激动不已地家燕般忙碌了整整一个多月。围在她脖子上的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不重样的围巾，晃得季雨林头晕目眩。季雨林始终不明白，她为什么无论是酷热的三伏天，还是严寒的三九天，这个年已三十的文科女人，在脖子真真切切健康完整的情况下，还要用一个裹尸布一样的长方形布条缠绕在她的下颚以下，胸部以上的身体部位。 更让季雨林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同样是一双大腿，根本就不受一丁点儿的外界环境的影响，各种色彩的薄的丝光长袜总是隐约地在她的裙摆下艰难地看看外面的世界。 季雨林相信，全世界任何一个民族的女生若是需要一条招人眼球的裙子的话，都可以在他们老板的那个位于东湖之滨的高档公寓里找到。 所以文科出身的女生是可怕的，更为可怕的是她还毕业于中文系，比中文系女生更为让人恐惧的，是她已经在今年夏天的某个时候，过了一个哭红了眼睛的生日。当然，这都还处于该类女子的七段以下，八段的高手，必然是貌美而未婚，此种貌美通常与众不同，虽然脸部的各种零件构造趋于完美，但眼神定然是水汪汪的，按照她们文科生的话来说，就是美目盼兮，巧笑倩兮的那种。若是到了九段，就一定要有一颗真主般的爱心，而且，对于人世间所有幸福的大团圆结局，她的画风会定格在因为感动而嘴角上扬，微笑着泪流满面。 季雨林一迈进公司的玻璃大门，就闻到了老板苏玛丽走过后留下的淡淡的薰衣草的味道。这或许是季雨林对这个令人费解的老板唯一可以接受的地方了。季雨林神不知鬼不觉地偷偷深吸了一口这种他喜欢的香草的味道，走到自己的卡座前放下了十字军标志的双肩背包，将耳麦的插口从放在背包中的手机里拔出来，还没来得及摘掉耳麦，就感觉到一阵强大的薰衣草的气场笼罩而来，正当他心神未定之时，身后传来了德芙巧克力牛奶般丝滑的声音，这声音有着圣母一样的温柔和魔鬼一样的磁性： “雨林，你跟我过来一下，我带你认识一个人。” 季雨林不由得打了个激灵，扭转头，苏玛丽永远的微笑清晰地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季雨林下意识地左右四周看了看，全都是老同事，并没有新的面孔，于是拔下了还塞在耳朵里的耳麦，顺手从背包里取出手机放到了口袋里。 “加入我们部门的新员工？”季雨林冷静地问苏玛丽。 苏玛丽抿着嘴，笑着用食指神秘地晃了晃，“当然不是，你想知道就跟我来。” 季雨林心想着，达芬奇要是多活几年，那幅挂在卢浮宫墙面上用红外线保护着的镇馆之宝上面一定画着的是我老板苏玛丽的肖像。于是季雨林像美国电影里的帅哥那样将头偏了偏，苏玛丽用一种舞蹈艺术家的体态转了身，于是季雨林的灵魂便顺着且浓且淡的薰衣草的味道盲目前行，最终停靠在苏玛丽那粉红色的办公室里。 苏玛丽的办公室其实用的是同大家一样的中央空调，但是任何体感正常的人走进来后，都会有一种在大雪天里走进了星巴克的暖烘烘的感觉。说不清是因为这里簇拥着粉红色的写字台，粉红色的文件柜，粉红色的传真机和电话，那一圈粉红色的大沙发，还是因为办公室里暖烘烘的女性荷尔蒙的味道。 此时此刻，那圈粉红色的沙发中央，正深深地陷坐着一个有着白皙的皮肤，乌黑的卷发的女子。看到进来的苏玛丽，这个与季雨林年龄相仿的女子站起身来，对着季雨林含着审视的目光，礼貌地点了点头。 季雨林用最快的速度从上到下扫描了面前的妙龄女郎，并且用他量子级别的计算机一样的脑袋习惯性的给出了一个基本的判断： ——“不可救药的文艺女青年。” 第2章 我与世界只差一个你 上午8:40分，苏玛丽的粉红色办公室；室外温度：零下5度，室内温度：躁热； 背景音乐：frau von ungefahr 艺术家：17hippies 季雨林对于自己的判断来源于自信，这自信是建立在他多年积累的数据库的基础之上的。无论对方伪装得多好，在他的程序中也很难出现偏差。科学毕竟是神圣的。 对面的女子穿着一条合身的潮牌牛仔裤。同样是牛仔裤，对于文科生和理科生来说是完全不同的诠释。文科生的牛仔裤接近于一种重要的历史文物，解放战争时期渡江战役中保留下来的船帆——要么是被敌人的机关枪子弹射穿，留下记忆的弹孔；或者是被敌人的炮弹轰出一个大洞，仅剩下几缕残留的布条包裹在色调或明或暗的大腿上，文科生们藉此演绎着赤子的情怀。理科生的牛仔裤更加接近于维基百科对于裤子的解释——裤子，外文名trousers，泛指人穿在腰部以下的服装，一般由一个裤腰、一个裤裆、两条裤腿缝纫而成，作用为保暖、御寒、时尚，起源于战国时期，发明国家为中国。 虽然面前的她是按照裤子的定义模仿理科生的穿着方法，但是收紧的裤脚露出了她纤细的白色的脚踝。没穿秋裤！这一点暴露了她文科生的真实身份。 虽然她将奶白色的棉夹克放在了沙发扶手上，但是她身上的纯黑色的高领羊绒衫再次泄露了天机。 季雨林禁不住得意地用大拇指和食指托住了自己坚强的下巴。并不是说理科生的毛衣上古怪的图案秒杀了文科生毛衣上紊乱的花纹，关键之处在于颜色之上的覆盖物，是的，虽然大家都喜欢穿黑色的毛衣，但是理科生毛衣上通常会如同深冬的夜空撒上了些许胡椒末，这是正常人类头部的皮肤角质层代谢的表现。 但是对面的女孩没有，的确没有！季雨林用雄鹰的眼睛扫描了她的肩部，没有发现一丁点儿的痕迹。 当季雨林还要继续对她进行更为深入的物理学分解的时候，苏玛丽的声音温柔地终止了数据库的运算。 “这位是柏新月小姐，松柏的柏，月初的上弦的新月。是我的校友，而且是同门小师妹哟。” “老天，果然没错，武汉大学传媒学院的女文青！”季雨林脑子里这样想着，可是嘴上却不受控制地说出了连他自己也感觉别扭的回答：“文科生的名字看来都是诗一样的存在，这分明就是那句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季雨林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反常地做出了如此谄媚的回应，说完话后禁不住自责地低头定格在粉红色沙发靠背上柏新月那件奶白色的棉夹克——胆真大，敢穿这么白的外套，就不怕弄脏了还要洗！ 苏玛丽继续做她的介绍：“新月，这是我们公司最能干最帅气的小伙子，数据工程师季雨林。” 季雨林身上一阵潮热，心想——苏玛丽就是有这个缺点，喜欢讲真话。 柏新月娥眉下的那双细长的美目就笑了：“是那首诗里的名字吗？” 季雨林面带恐惧地问道：“怎么会，哪首诗？” 柏新月林志玲般颔首笑了，然后张曼玉一样地抬起头，用汤唯的嘴角看了看季雨林说：“就是那首《我与世界只差一个你》。” “啊？为什么只差一个我？”让季雨林自豪的量子脑袋在柏新月的面前终于失速空转了，一瞬间就接近于蠢萌地问了一个令他终生后悔的白痴问题。 “噢噢噢，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苏玛丽如梦初醒，“这句诗是我的最爱——我与世界只差一个你，你在热带的季雨林，我在寒冷的冰河世纪。对吧？” 于是季雨林像麦当劳的奶昔，羞愧之情如巧克力般淋满了全身。 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对他最爱的文科学霸母亲心生嗔意——为什么要给我取这样一个让人难受的名字。 柏新月用东湖湖水一样明澈的眼睛含着微笑看着面前羞涩的大男孩，对苏玛丽赞许道，“师姐果然记性好。” “你瞧瞧，雨林在我身边这么久，我都没有想起来这首诗，若不是你的到来，或许我都将他身上的文艺才华给埋没了呢，所以说，这个项目由你们俩来合作简直就是上天的安排。噢，我的上帝，真是太完美了，sowonderful，mygod!” 季雨林一愣，脑袋里就圣诞礼花一样炸开了，“什么？合作？项目？”他惊愕地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身材窈窕的柏新月。 “来，雨林，先别因为高兴而过于激动，大家都坐下来，慢慢说。”苏玛丽示意柏新月坐下，自己也轻盈地以王后的体态稳重而端庄地坐在了那粉红色的沙发上。 “我们公司要为明年的宣传做一期关于爱情的三部曲的微电影，所以特地请来了新月。她是目前最棒的最有爱的《挚爱》电子杂志的主编，而且已经编导过好多好多超赞的情感微电影了。这是关系到我们公司今后发展的大事，所以我反复斟酌后，决定由你和柏新月紧密合作，圆满地完成这三部微电影的制作。” “关于爱的，而且还是微电影，还要和可怕的穿着纯黑色羊毛衫而没有发现一粒头屑的文艺女青年合作，还要紧密。”季雨林快速地在脑子里盘算着如何打消苏玛丽的荒唐决策。 “mary，”苏玛丽在公司里让所有人都这样称呼她，季雨林竭尽全力阻止自己掺和到这部关于爱的微电影里，“我们拍这样的微电影做宣传，就好像是在海底捞吃火锅，明明是在白汤里煮好了的羊肉卷，偏偏要用筷子夹着在红汤里荡一下，而且还要在满是红油和香菜的油碟里使劲转一圈，粘满了辣椒酱再送到嘴里，毕竟我们公司是通过科学的数据来进行最佳的男女组合。况且爱该怎样定义，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真正的爱情存在，我们做的是条件组合。”季雨林希望自己的解释能够让苏玛丽回心转意，然后用她特有的热情送走身边这个百合花一样的柏新月。 “哇塞，你说的太棒了，雨林，真的好棒耶！”苏玛丽激动得站起身来，摆出了一个芭蕾舞的四手型。 季雨林懵了，心想着，“好奇怪，难道我的理由真的很能打动人吗？居然一句话就让这个固执的，用一生的精力在追寻着莫须有的所谓真爱的女人，立刻放下屠刀明心见性吗？”他忽然间觉得自己有一种演说家的风采和哲学家的天赋。想到此，季雨林客气地挤出春雨般的微笑，对着身边盛开的百合花用眼神表达了歉意。 “真的是这样的诶，为什么我就没有你这样有说服力呢！就是这样的，新月，雨林说的对，真爱是没有条件的。我们的微电影就用这个主题。”苏玛丽的双手在身前不断的变换着舞姿，一边兴致勃勃地说，“要有爱，不需要任何条件，要有浪漫的邂逅，要有深深的缠绵，要有相思的辗转，要有不思茶饭的想念，还要有第一次的酒醉，最好还要有不约而同的告别......啊——太美了，就这么干！” 苏玛丽沉醉在她自己的心河里，良久才游上岸来，对着季雨林和柏新月兴奋地说，“生活真是一樽醉人的美酒，我太高兴了，我做了一个英明的决定，你们两个人的合作简直就是天作之合，明天就开始进行吧！” 季雨林彻底被自己打败了，难道所有理性的方程式在文科生的身上都不管用？ 而胜利者并不在意季雨林的颓废，她总是不断地将拳头打在失败者的脸上。 苏玛丽又对季雨林说，“今晚务必带着新月参加我们的圣诞晚会，我就将她全权托付给你了。” 苏玛丽的差遣，就好像鞭炮在季雨林的头发中间炸开，他像一个被炸糊了的嘻哈歌手，呆若木鸡的等待着夜晚的来临。 第3章 Tequila Boom 晚8:30，武汉光谷muse酒吧； 背景音乐：adieu 艺术家：17hippies 暂时送走了柏新月后，季雨林的这个白天显得特别漫长。苏玛丽竟然为这个无法理喻的项目，将公司原先的小会客室改成了办公间。季雨林在这家公司工作了三年，做出了无私的而且是巨大的贡献，荣升为主管以后，也只是拥有和所有人一样的隔间，只不过在隔板上贴上了用有机玻璃板刻着的代表着荣誉的身份：主管。 柏新月明天才来上班，苏玛丽就给予了如此格外优厚的待遇，可以看出苏玛丽对于这个项目确实非常重视。 季雨林的心里五味杂陈。苏玛丽强行让他在公司同仁们羡慕和惊讶的目光之下，搬进了带有弹簧门的玻璃隔间让季雨林脸颊发烧。纸是包不住火的，倘若明天之后，同仁们知道了自己是掺和到一个讲述真爱的浪漫爱情故事里面，而且是和一个众所周知的异类——文艺女青年进行所谓的紧密合作，自己花费了三年树立起来的正义形象将会荡然无存。季雨林很清楚，自己一旦搬进了这个可恶的玻璃房，就算是长了一张郭德纲的嘴，也无法解释清楚。更何况苏玛丽还让人力资源部给予了自己一个比起自己如诗的姓名还要让人难堪的头衔——真爱项目副总监，自己的名节恐怕难保，季雨林有些忧郁起来。 做贼心虚，季雨林简直觉得无地自容，虽然办公室安安静静的，但是他仿佛可以清晰地听见同仁们的议论纷纷声。 呀！还有，还有那两只好基友放荡不羁的笑声，这件事无法避免的会让他们俩知道！这就好像苏玛丽给他穿上了跳芭蕾舞的蕾丝舞裙，让他在众人面前表演四只小天鹅。我的个天啊，必须先下手为强，这和下棋一样，凡事要抢得先手。季雨林缜密地筹谋着，决定邀请两只好基友之一的浦春风参加今晚的圣诞狂欢；至于另外一只，季雨林知道，就算是有再大的精神和肉体的诱惑，那只名叫武曲的基友都不会参加的。 武曲是基友界的一只奇葩，作为一个行走在现实生活中的米开朗基罗的作品，他的故事下一章再讲，比较催泪。 浦春风这货中学时期是学校的体育生，武汉市著名的运动健将，同时也是著名的坏小子，大学理所当然以特招生的身份进入了武汉大学。但是人生真是难料，在大学里依然流莺般穿梭于众多美女之间的他，大学毕业后竟然蜕变成了一个有着玻璃心的暖男。而且一改过去万花丛中过百叶不沾身的风流倜傥，成了一个不近女色一心事业的牛叉哄哄的大拿级程序员。 想到保住自己的名节希望尚存，季雨林心里不禁暗乐了一把，所以到了傍晚的时候，早早地就随着公司的同仁们来到了光谷人的心灵家园——光谷muse酒吧。 在酒吧的门口，季雨林等到了柏新月。她还是穿着那条浅蓝色的牛仔裤，只是依然露出的脚踝下面换了一双波鞋，白色的棉夹克也换成了一定是某个设计师品牌的皮夹克。季雨林脸上堆着假惺惺的笑，心里翻着白眼对柏新月说，“所有台位都安排好了，mary特地给你留了靠近dj的位置，我想她知道你的舞姿是不错的。” 柏新月用一种公主般从容不迫的微笑看着季雨林，没有回应他一个字。这让季雨林有些心慌，不自觉将自己从买来就穿在脚上，至今为止没有洗过的那双向网球名将serenawolliams致敬的耐克rose白色球鞋，哦，不，灰色球鞋，嗯也不，是杂色球鞋往身后摞了摞。可让季雨林意外的是，很明显柏新月是个细心的人，他这一微小的躲藏，并没有躲过柏新月的淡然扫过的目光。 在第一场面对面的较量中，柏新月一言不发，也就是说没有听到一声枪响，季雨林认为自己还差一丁丁点就被打败了。 还好自己头脑灵活，他接着说，“mary看来对你的才华很有信心，特地安排了单独的项目部的办公室，我今天已经将办公室清理好了。” 这一明显的谄媚终于得到了柏新月的首肯，“谢谢。” “其实mary偶尔也会头脑发热，比如关于爱情的电影。”季雨林走在柏新月身边，像个被邀请的嘉宾。 “难道这不是她一直坚持的事情吗？”柏新月一边走一边偏着头对季雨林说。 “可是马克吐温不是说过吗，先得到要找对目标，才能够找到人生。”季雨林用文科界的名人来压制文科女生。 “马克吐温的原话是人有两次生命，一次是出生，一次是找到自己。”柏新月纠正了季雨林的口误。 “那恐怕mary只会有一次生命，毕竟爱情就好像上帝，并没有人真正见过。”季雨林用上帝来压制文艺女青年。 “我和mary一样，我们都是爱情的圣徒。”柏新月带着奥运冠军的发自内心的微笑登上了这场没有硝烟的第二次交锋的领奖台。 季雨林无声的跟在柏新月身后，伴随着逐渐清晰的低音炮的节奏，走进了嘈杂而又令人兴奋的muse。 muse里红男绿女们漂亮的脸蛋仿佛潮水般在整个大厅里有节奏的起伏着。他们随着领班来到了自己的台位。 季雨林这才发现浦春风还没有到。 “你喝什么？”季雨林打响了第三枪。 “tequila boom。”柏新月在吵杂声中靠近季雨林的耳朵说。 “两杯tequila boom。”季雨林通常只喝啤酒，但他很想知道柏新月要喝的酒是什么味道，所以对身边的服务生说。 服务生去取酒了，季雨林一边随着音乐的节奏轻轻地摇摆着，一边朝着门口张望，等待着浦春风的到来，脑子里回想着刚才柏新月贴近自己耳边的场景。 因为他有一个问题实在无法启齿，就是刚才柏新月贴近的时候，他闻到了某种让人心舒的味道。季雨林想判断一下这种心舒是来自于dj的打碟还是来自于柏新月的发梢，于是他小心翼地僵硬地将头部贴近柏新月的耳边，假装大声地说道，“今晚还会有大型的歌舞表演，是我们公司安排的。” 闻到了，非常确定，这股不知名的奇香是从柏新月那件黑色高领毛衣的隐藏着的脖子里面散发出来的。 柏新月给了季雨林一个关晓彤的微笑。 酒来了。 奇怪怎么边上还有食盐和柠檬片？ 只见柏新月盐巴撒在手背虎口上，用拇指和食指握着酒杯，再用无名指和中指夹一片柠檬片，迅速地伸出猫一样的舌头舔了一口虎口上的盐巴，接著把酒一饮而尽，再咬一口柠檬片，整个过程一气呵成。 季雨林不甘下风，照猫画虎，以同样的姿态较为顺利地也完成了他的处女喝。 一杯酒下去，季雨林感觉有些眩晕，他用将军的口吻对服务生说：“再来两杯！” 酒再来的时候，突然从身后伸出一只手，拿起了季雨林的酒杯，季雨林一转身，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张大着嘴将酒杯中的酒倒进了喉咙里。 季雨林正要纠正浦春风错误的饮酒方式并介绍柏新月给浦春风认识。 浦春风已经将手机屏幕放到了季雨林的面前，对着他的耳朵大声说道，“你看看这是谁！” 季雨林取过浦春风放在他眼前的手机，定睛一看，心里猛的一沉。 手机上是两个年轻貌美的女子，背景就是现在的muse酒吧内部。 其中一个不认识，而另外一个，却是季雨林、浦春风和武曲这三个好基友再也熟悉不过的人。 “可是……？”季雨林沉重地看着浦春风，根本忘记了介绍旁边的柏新月，而是后背发凉地喃喃说道：“她不是在一年前就……？” 第4章 美丽的女巫和她的水晶球 背景音乐：爱不得 艺术家：杨宗纬 “就是啊！可是理智告诉我，死去的人不会复活，所以这只是一个和她长得很像的女生，这是我的推理。”浦春风在带感的节奏中肯定地对季雨林说。 “很难相信这是出自于一个程序员的脑袋的推理，别说是福尔摩斯，华生都会被你气死，不过我是可以理解你的，算是正常发挥吧。所以你要说的是，人死不能复生，这个女孩是那另外五个人中的一个。的确，这个星球上会有五个人与你长得接近于一模一样，但是你最好用你的还算聪明的脑袋，接近于我的思维来进行一个简单的概率设计，整个地球上五十亿人中，这五个人我们能够遇上其中两个人的几率是多少？无限接近于零！这就是答案。”季雨林因为自己在婚恋公司工作，不止一次在同学聚会上被作为谈资，特别是浦春风这个家伙表现得最为猖獗，所以在必要的时候，季雨林会对他投桃报李。 浦春风赞同地点了点头：“明白了，她不是另外五个人中的一个，那么这个女生是她的近亲。” 季雨林这才开始给予了浦春风一个嘉许：“这就接近于真相了。” “这样子的话，事情就好办了，回头我把这张照片发给武曲，既然是亲戚，武曲一定是认识的。其实我拍到这张照片是因为我恋爱了。”浦春风这才道出了自己迟来的原因。 “这个还用说，你哪一天不是在谈恋爱，按你的话来说，就好像你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有恋爱了的样子。”季雨林忍不住笑着在震撼的音乐中大声对浦春风打趣道。 浦春风又喝了一杯酒，然后用右手食指指着酒吧的屋顶，“我对天发誓，这一次是真的恋爱了。” “那么你说说，是哪个女生这么着急脱单？”季雨林问。 浦春风将头凑近了季雨林，用手指了指照片上另外一个女生，“这个，我有眼光吧。” 季雨林仔细看了看，点头说，“嗯，的确是还不错。”接着问道，“什么时候认识的？” “我要认识了还要你们这些媒婆干嘛？”浦春风反问。 季雨林反应很快，“哈哈哈”地笑了，然后扭头对坐在旁边两眼含笑但一言不发的柏新月说，“他迟到的原因，是因为他提前到了，但是在满场子搜索他的恋情。怎么样，现在你相信了，这个世界上是没有所谓的爱情的吧。” 浦春风急了，双手合十，大声对季雨林说，“我的心真的是为她在跳动！你们要是不相信我，我可以死给你们看。” 季雨林赶紧摊开手，“我信，我当然信。可是真有这么邪乎的事情吗，你都还不认识她，还不知道她姓什么，叫什么，也不知道人家有没有男朋友，你就这么绝望地爱上了。” 浦春风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是的，彻彻底底地爱上了。” 一直含笑不语的柏新月将右胳膊肘撑在圆形的酒吧桌上，白皙的手掌向拿着手机的季雨林摊开着，略带朦胧的双眼在昏暗的酒吧中放着熠熠的光。 季雨林略有犹豫，浦春风“啪”的一下从季雨林手中夺过手机，还没等季雨林反应过来，就双手递给了柏新月。 柏新月接过手机，仔细看着屏幕上的两个女生，很显然这两个女生彼此是不相识的，其中一个人的图像稍大，另外一个恰好从侧边走过，扭头朝着拍摄者不经意地看了一眼，所以这两个女生就非常偶然地同框了。所以不用问也知道，浦春风与季雨林之前沉重讨论的对象，是那个路过的偶然入镜的女子，而浦春风爱上的，是正面被拍下来的女郎。 柏新月握着手机，将两只胳膊都撑在酒吧桌上，两手招财猫一样地轻轻挥了挥，左右两只单身的智商在145以上的程序员立刻听从召唤，将吧凳朝着柏新月挪近了。 柏新月这才如美丽的女巫抚着水晶球一般地对浦春风说：“你是程序员？” 浦春风捣蒜似的点头道，“嗯嗯嗯，是的，我是ai系统工程师。” 季雨林在旁接口，“也就是程序员的一种，名字叫得玄乎并不代表水平高低。” 柏新月猛地拍了一下酒吧桌面，严肃地对浦春风说，“这位ai系统工程师，你完蛋了。” 浦春风听了很担心，忐忑地自我介绍，“我叫浦春风，黄浦江的浦，春风又绿江南岸的春风。” 柏新月又用力拍了一下桌面，弯腰笑出了声，“难道程序员就一定要取一样的名字吗？”柏新月说着话，约有约无地看了季雨林一眼。 季雨林的脸“嗖”的红了，但是他马上安慰自己，“反正喝了酒，柏新月也看不出来。” 浦春风挺着急的，愣头愣脑地对季雨林说，“你女朋友夸我呢，你脸红个什么，你这名字就一巴西丛林，跟诗什么的不搭界。” 柏新月于是又“噗嗤”地笑出了声。 浦春风信徒般虔诚地问柏新月，“嫂子，您就救我一命吧，我到底怎么完蛋了？难道她已经有男朋友了吗？” 柏新月将纤长的手指在鼻子前面摇了摇，一脸神秘地回答，“没有，她绝对连初恋都没有过。” 浦春风更加紧张了，“那我到底怎么完蛋了？嫂子。” 柏新月并没有第一时间纠正目前智商在五十以下的浦春风对她的称呼，而是将手机如同吉普赛女郎的扑克牌一样的平放在桌面上，指着手机中那个清纯得接近清澈透明的女孩对浦春风说，“因为她也是ai工程师。” 浦春风眼睛里露出了无助的眼神，他转过身，对服务生大声说，“再来三杯。” 柏新月纠正道，“六杯。” 季雨林在旁皱着眉头不太理解，问柏新月说：“女程序员难道比女文青更可怕吗？” 柏新月直起身子，一阵香味儿从脖颈里经受了长时间酝酿后冲刺了出来，季雨林不免有些陶醉。 柏新月问季雨林：“男医生认为什么女人最可怕？” 季雨林回答：“女文青？” 浦春风纠正道：“错，是女医生。” 柏新月又问：“男教师认为什么女人最奇葩？” 季雨林抢答道：“女文青？” 浦春风又纠正道：“错，女教师。” 柏新月又说，“那么男程序员认为什么女人最恐怖？” 季雨林握紧拳头捶了一下桌面，认定这次回答不会再错，“那这次绝对是女文青了。” 浦春风讥笑道，“哎呀，当然男程序员认为女程序员最恐怖了。我都不知道你这种智商是怎么做成媒婆的。” 柏新月收起了笑容，严肃而又神秘的地浦春风说道，“这还不是极端可怕的。” 浦春风将一杯酒倒入了喉咙，为自己鼓起了勇气，同时也对柏新月鼓励道，“嫂子，你说吧，我觉得你是个好人，季雨林这头蠢驴怎么会这么好的运气，竟然有你这样的人和他在一起。你有什么就直接告诉我吧，我能接受得了，我发誓我是真真切切爱上了她。” 季雨林也瞪大了眼睛等待着柏新月的宣布。 “我敢肯定地告诉你们，这个女孩是处女座的。”柏新月说完，一仰头用依然优雅的姿态喝光了酒。 听了柏新月的话，浦春风绝望地抱紧了头，良久，才缓缓抬起头，“嫂子，女程序员也好，处女座也好，可是，我是真的爱上她了，她太美了，她的美已经充满了我整个灵魂。” 季雨林笑道，“如果是这样的话，应该美不到哪里去啊，除非你是说别人的灵魂，比如……” 没等季雨林把话说完，浦春风就双手合十对着季雨林，“大哥，这次就全靠你了。我知道，今天到场的所有人的资料你那里都有备案的，别的你不用做，只需要把她的微信号给我就可以了。” “你这是要我违反组织纪律啊，我怎么能够随意将客户的资料外传呢。”季雨林终于有了机会反转。 “从现在，此刻，立即，你就有了一个新的客户，他就叫浦春风，不，是vip客户，现在这名vip客户强烈要求贵公司介绍这名女子给我认识。”浦春风直接王炸。 “那好吧，明天你等我的消息，不过按照你的要求，我只提供她的微信号。”季雨林坚持道。 正当二人达成协议的时候，一位身着黑色呢子大衣，衣领处露出雪白的衬衫领子，一只手捏着一双皮手套，戴着金丝眼镜的帅气的男子走到了他们三人的酒吧桌前。 柏新月见他走到身边，对浦春风和季雨林介绍道，“这位是我的男朋友，同济医科大学的夏穗书博士。” 说完后，站起身，身子不受控制地摇晃了一下。 作为她的男朋友的夏穗书温柔贴心地扶住了她，面带微笑轻声说道，“今天看来喝得不太多。” 柏新月挥了挥手，半倚在夏博士的肩膀上介绍道，“这位是程序员季雨林，我们将要合作一段时间；这位是ai程序员浦春风，他今天开始恋爱了，不过还不知道那个女孩是谁。” 夏博士礼貌地微笑着对两只瞪大着眼睛的木鸡说道，“圣诞快乐，圣诞快乐。” 然后搀着飘忽的柏新月离开了。 在季雨林的视线里，柏新月渐渐远去，只留下出门的那一刹那，她回过头来，朝着他挥手的倩影。 夜，这一年圣诞节之夜，便在这一挥手的倩影中如远处江面上绽放的礼花一般，绚丽而又悄然的度过了。 第5章 GOD OF LOVE！ 背景音乐：it's a beautiful day 艺术家：club des belugas 柏新月离开后，浦春风与季雨林彼此面面相觑了大约十秒。 终于浦春风忍不住笑出了声：“我很难达到你这种境界，这么漂亮的女生，你为什么给别人做了媒。” “这就是我要你来参加这个晚会的原因之一，在今后的几个月里，她将和我搭档做一个接近于文艺的项目。老板的安排。” “虽然我是光谷外貌协会的旗帜，柏新月不仅漂亮，而且很有气质，但是我这次是真的恋爱了，所以你叫我来，我也帮不到你什么，反而现在你必须帮我一个忙了。”浦春风少有地恳切。 “你今晚不停地叫嫂子，这完全打乱了我的计划，我原本是要你来想办法气走她的，你倒好，不停的让我们之间扯上了关系，我不得不在今后的几个月里每天面对一个文艺女青年了。”季雨林终于有机会告诉浦春风邀请他来的目的，“至于你的所谓的恋爱，明天上午等你酒醒了再说吧。” 浦春风不再解释。在接下来的约莫一个多小时的狂欢时间里，他仿佛思想家一般冷静地在喧嚣的酒吧世界里专注地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女孩，因为他几次转遍了整个muse再也没有看到他心中的女神的身影。 致爱公司的例行晨会上，季雨林正在接受苏玛丽的赞许：“雨林真是了不起！虽然我们昨晚的联欢其中有一个目的是让参与者彼此发现自己的爱，但雨林在他即将参与的公司系列微电影项目尚未开始的情况下，就在昨晚，为我们的重要客户企鹅公司ai项目部的一个高级程序员找到了他的真爱。我们大家一起对雨林说youarethegodoflove！” 在全体公司同仁的祝贺声中，季雨林不明究竟并且满脸燥热地看了一眼第一次出席致爱公司晨会的柏新月，她今天换了一件纯白色的高领毛衣。季雨林红着脸用眼睛在脚下寻找合适的地洞，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苏玛丽如此激动，可是在当下的这一刻，只有钻到地壳方能找到答案和掩饰自己的无辜。 “今天清晨，企鹅公司的这名叫做浦春风的程序员就缴付了三倍于vip客户价格的全款，成为我们公司的第一服务客户，并且从凌晨三点就开始与我们的客服沟通。”苏玛丽说着，伸出手做出了兰花的形状，示意那名双眼熬得通红，但是因为兴奋而毫无倦意的客服女孩。 女孩挺胸骄傲地站了起来：“是的，我终于深深的知道了爱情的含义，是这位浦春风先生在凌晨花了五个小时的时间在电话里告诉我的。爱就是他的生命，爱就是他的一切，他丝毫不在意对方的相貌，学历，家庭背景，工作环境。他说了，在他的心中，灵魂之间的彼此吸引才是真正的爱情。” 女孩激动得滔滔不绝。季雨林终于明白了，原来这一些都是因为浦春风。 苏玛丽等到女孩讲完了，这才深情注视着季雨林，“雨林，浦春风先生在电话和电子邮件里都强调了，只有你才能帮他找到这份爱，因为是你邀请他参加昨晚的晚会，是你让他看到了一个女孩的背影。那么，浦先生目前作为我们公司最为重要的战略合作公司的业务骨干，并且已经成为我们第一重要的个人客户，这一场注定美满的、轰轰烈烈的爱情故事，就交给你去演绎了。你一定要最为美好地完成这项了不起的任务哟。that’sgreat!” 季雨林无比尴尬地点了点头，现在他终于明白了，原来这次浦春风是来真的了。但是，即使如此，真的爱上了又如何，他毕竟还是和以往一样，因为女孩的美貌而爱。季雨林再次肯定了自己的判断——真正的爱情是根本不存在的：但凡因为容貌而相爱的，最终会因为容貌而分开，但凡因为财富而相爱的，最终会因为财富而分开，但凡因为虚荣而相爱的，最终会因为虚荣而分开，但凡因为门当户对而相爱的，最终也会因此而分开。毕竟他是致爱公司的数据库。 晨会在热烈的掌声中结束了。 季雨林走进他的新办公室，柏新月用俏皮的眼神看着他。 “季工程师，我们还有时间，我可以等的，要不您先给您那位不爱外貌的爱神浦春风同志找到资料，毕竟人家现在是超级vip。” 季雨林认为柏新月的话有道理，现在将客户资料给浦春风显然是符合公司规定的最佳时间。 于是季雨林只用了不到五分钟就找到了浦春风想要的名字——庄茹薏。 但是更加让季雨林惊奇的是女巫柏新月的判断。庄茹薏不仅是一名ai工程师，而且是华中科技大学计科系的一名讲师。 将庄茹薏的资料和微信号码发给浦春风后，季雨林用崇敬的眼神看了柏新月一眼。 柏新月很显然感觉到了季雨林对于她的这一细微得如尘埃般的微妙变化，比理工科学生还沉得住气的柏新月当然没有去向季雨林探究缘由，而是很豁达地说，“我们的工作通常是这样开始，首先是剧本，或者说脚本，然后是演员和选景，完成拍摄后进行配音配乐剪辑。” 季雨林用根本无法掩饰的无可奈何但又诚恳的语气说道，“爱情也能编出来，我很佩服。” 柏新月耸了耸肩，“你是爱情的数据库，所以我们现在就开始第一步的工作吧。” 浦春风在漫长的等待之后，终于得到了他渴望的资料。但是，为爱而失去灵魂的他并未失去一名程序员所特有的稳健这一良好的素养。统筹学是这一行的基本功，他开始了慎密地谋划。 虽然同在光谷，但是光谷因为面积巨大而著称。企鹅公司在武汉的研发总部设在汤逊湖畔的江夏科技园，离在关山大道的华中科技大学尚有近二十公里车程。正当浦春风在计划着如何消除这二十公里的隔阂与庄茹薏接近的时候，华中科技大学计科系的一间明亮的办公室里，毫不知情的庄茹薏正在与几位女同事进行着关于爱情的讨论。 庄茹薏一边进行着软件测试，一边回答着同事的疑问。 “是的，对于爱情，我最为反感的就是外貌协会。” 第6章 爱的铲屎官 背景音乐：给我爱过的男孩们 艺术家：林二汶 “你是指的《第一次的亲密接触》？可是网恋难逃见光死的宿命。”有同事与其讨论。 “爱情的宿命是什么？爱情的宿命就是你在这里苦苦等待，而属于你的那个他正在一路披荆斩棘穿越崇山峻岭赶来寻找你。” 庄茹薏的眉毛是自然生长的，绝对没有描过，但却又黑又细，像一弯下弦的月牙，月牙下面是一双好看的乌黑明亮的单眼皮眼睛，男生都少有的坚定的眼神透过长方形的黑框眼镜，一边盯着电脑屏幕上的检索进程，一边回答同事的疑问。 房间里很暖和，她将那件浅褐色的羽绒服和黑色的羊绒围巾搭在桌椅的靠背上，丝绸的秀发瀑布一样披在瘦削的双肩上。 在神秘文化中，文科生喜欢研究星座，理科生喜欢研究紫微斗数。这可能是因为星座的容错率相对较高的原因吧，紫微斗数更加严谨和神秘。 在紫微斗数中有一种非常著名的格局叫做石中隐玉，就是用来描绘庄茹薏这样的女子。这种女子没有网红女子的妖艳，也没有女明星那般喜欢抛头露面出风头。她们就好像一块璞玉，从来不会引起别人的关注，但是，她们属于百分百的美丽女子，是教科书一样的第二眼美女。 这种女子，在你看第一眼的时候，通常会如路人般将其忽略，但是老天保佑不要再看她第二眼。因为这种女子是不能看第二眼的，看过第二眼后，在你的心中便会烙下深深的印记，从此不会忘记。只是在人海中看了你第二眼，从此再也不能忘记你的容颜。 “可是有情人终究是要见面的，哪有男生不爱美貌，哪有女子不爱才俊？”有同事摆出了常理。 “两情相悦注定会长相厮守，当然是要见面的。首先心灵相通然后一见倾心，才是我想要的爱情。” “比如一个陌生的人，现在就要求加你为微信好友，然后与你卿卿我我，这样你可以接受吗？”旁边的同事们笑言。 “细细想来，如此的唐突恐怕我也很难接受。”一心向往着与灵魂伴侣不期而遇的庄茹薏此刻也矛盾起来。 庄茹薏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地拿起了放在桌边的手机打开了微信。 让我们见证神奇的一刻：有一个新的好友信息——“庄茹薏小姐你好，憋在心里的话想要对你说。” 庄茹薏全身一惊，难道真的三尺之上有神灵。她快速地不为人察觉地扫视了办公室的同事，严密的思考过后得出结论，应该不是同事们因为她们在一秒钟之前的谈话而谋划的恶作剧。 即使听得见砰砰的心跳声，庄茹薏还是故作镇定地选择了拒绝按钮，心里暗道，我这是怎么了？万一是爱情在敲门呢？在点击了拒绝按钮的同时，她回复道：“很抱歉我们并不相识。” 回复过后，庄茹薏查看了一下对方的微信名片，是个叫做“爱的铲屎官”的男生。看了这名字，庄茹薏下意识地笑了，内心里开始有点责怪自己，这么蠢萌而又有爱的名字，应该不是花心大少，容貌协会，自己至少应该了解了解才好，于是在心中又开始期望着对方再次发来请求。 时间就像一张空荡荡的沙发寂静地一分一秒地过去。整整过了十分钟这样漫长一天的等待之后，这个名叫“爱的铲屎官”的蠢萌果然再次发来了迫不及待的请求，“活人也会被话憋死的，是关于一段爱情。” 庄茹薏犹豫了长长的一秒后，选择了同意。 是的，给庄茹薏发来信息的，就是有着光谷外貌协会旗帜之称的浦春风，这是他深思熟虑之后制定的策略。因为季雨林提供的资料太过简单，只有：姓名庄茹薏，年龄二十五岁，性别女，其他的竟然是空白。所以在翻阅了海量的有关追求不完全信息的女生之策略的电子文档之后，结合目前自己面临的实际状况，浦春风决定采用解放战争时期解放军以少胜多的战术——围点打援。 他打算先出卖自己的铁哥们武曲，因为天下没有人不会被武曲的爱情故事所打动。打动了她之后，庄茹薏就会产生联想，会认为我浦春风也是一个用生命去爱的人。 但是浦春风的计划里，犯下了一个很大的错误，导致了他在后面的战斗中遭受到了庄茹薏的打击，当然这是后话。从目前的开场来看。浦春风几乎是没有遇到敌人的强烈抵抗，哪怕是有一点零星的战斗，这对于浦春风来说是不在话下的。 “您好，庄茹薏小姐，我很冒昧地打搅你，是期望在你时间允许的情况下，听一段我的挚友的爱情故事。” “很好啊，难怪名字叫得这么有爱。不过在你憋了这么久以后终于找到一个可以让你竹筒倒豆子的对象的时候，你能否回答我两个问题。” “请提问。” “第一个问题，我们认识吗？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微信号的？” “虽然你第一个问题就问了两个问题，但是我还是很想知道你的第二个问题是什么？然后我三个问题一起回答你。” 庄茹薏笑了： “第二个问题是，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你还知道一些什么，我是指关于我的。” “关于你提出的三个问题，其实答案都是同样的。我的同学兼挚友是致爱公司的大数据主管，在他的诱导下，我成为了致爱公司的首席vip会员，我是说今天上午才缴费成立的。然后致爱公司的首席执行官苏玛丽女士在用大数据进行最佳缘分配比后，从一千万的数据样本里，向我提供了你的信息。不过她们提供的也仅限于姓名年龄和性别。回答完毕。” 庄茹薏为浦春风的诚实点赞。因为致爱公司和武汉所有的高校都建立了合作关系，所以学校工会在征得了各院系工会同意的情况下，将所有未婚青年的资料都在致爱公司进行了登记。这一爱心举动效果不得而知，但是庄茹薏在登记的时候，仅仅填写了关于自己的最简单的信息，并且在其他选项中，选择了不提供其他任何有关资料，所以就连季雨林也不知道庄茹薏的相貌以及工作单位等属于其他的信息。 “现在是上班时间，我恐怕暂时不能听你讲述你挚友的爱情故事，晚上七点半以后吧。不过现在你可以透露一下关于你的名字，我是说你的本名以及为何叫做爱的铲屎官。” 第7章 你就是个孩子 背景音乐：amireux 艺术家：gerard darmon 季雨林将庄茹薏的资料发给了浦春风后，心里始终有件事情放不下，用昨日浦春风发给他的那张庄茹薏与另外一个女子的照片在数据库里进行了图片搜索。可是在他引以为傲的男女青年数据库里竟然没有发现这个女子，这不仅让他感觉懊恼，同时也感觉惊奇，他在犹豫是否该跟武曲讲这件事情。季雨林从小就是个做事稳健的人，凡事三思而行说的就是他。 正当他的思绪还沉浸在与好基友浦春风和武曲的往事之中的时候，柏新月打算了他的思绪： “你看看这个故事的脚本。在接手这件项目的时候，我已经有了许多的储备，因为我们杂志社有相当多的忠实粉丝。” 听了这话，季雨林本能地产生了抗拒的心理，但是他还是耐着性子打开了柏新月发给他的文档，在电脑屏幕上展开。 故事讲的是有一对男生和女生通过致爱公司的平台取得联系，两人一见倾心，相爱后发现两个人竟然就是在很小的时候曾经的玩伴，而且还是扮过家家的那种，于是两个人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季雨林看完之后，心中甚是不屑。抬头看了看坐在对面的带着期待赞许回答眼神的柏新月，本想违心地说一句认可的话，但是他知道这样会让自己很难受，于是还是问道：“这就是你认为的爱情？” 柏新月眼睛发亮：“难道你不觉得非常的罗曼蒂克吗？” “那么我有一个深深的疑问想知道答案，你究竟是需要爱情还是需要罗曼蒂克？” 季雨林的提问给满怀期待的柏新月带来了困扰，一向认为自己对爱情了解甚为深刻的爱情信徒柏新月被面前这个看上去带着书生气的理科生的问题迷惑了。 她在第一次的迷惑中，开始认真地审视着面前的季雨林。白净瘦削的四眼男，蓬松的头发显然没有经过精心的梳理，深色的牛仔裤上是一件带帽的浅灰色subalpino套头绒衫，清秀的眉目透过无框眼镜看着自己等待着答案。 “假如是你，你会选择什么？”柏新月首次无法回答关于爱情的问题。 季雨林是不会告诉柏新月答案的，在他的心里，这些文艺女青年大多都属于无病呻吟的爱情贩子，“我不信有真正的爱情广泛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不少人在一起的原因是缘分，更多人在一起的原因是对方基本上大概或许合乎自己挑选枕边人的条件。但如果是这样，夜场岂不是也应该是爱情圣地？” “你曾经受到过爱情的伤害吗？”柏新月很显然有些主观。 季雨林忍不住噗嗤笑了起来，“都没有爱情，何来的伤害，你这逻辑。”然后又说，“不过嘛，在我看来，你和那位医学院的夏博士之间根本就不存在爱情。” 柏新月听了这话，心里一阵不高兴，“在没有爱的人眼里，什么都不是。再说这属于私人的问题，拿出来讨论恐怕不太好吧。” 季雨林认为终于找到了机会可以远离这个在他认为如过江之鲫的文艺女青年，于是兴高采烈地说道，“春天难道是藏得住的吗？所以你生活在带有空调的温室里，误会了自己以为是在春天，而且明明知道自己在骗自己，所以不仅自己不敢面对，而且还不允许像我这样清楚的旁观者指出来皇帝并没有穿衣服。哦，不对，应该说是公主，公主没穿裙子。” 季雨林的狂轰乱炸可能扰乱了柏新月一向温暖而平静的心湖，可是她却并没有表现出生气的神态，而是很认真地对季雨林说，“那你请稍等”，然后拿起手机拨通了夏博士的手机号码，“你在干嘛呢？” “我在查房。” “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你这会儿有空回答吗？” “额，如果是简短的问题的话应该是可以的。” 于是柏新月当着季雨林的面公开了她的恋情，她毅然将手机打开在免提状态。 “我们之间是真正的爱情吗？” 听得出话筒的那边猛然一愣：“当然，你这是怎么了？” “如果在罗曼蒂克与爱情之间你选择什么？”柏新月问她的夏博士。 电话里的夏博士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我当然是选择爱情。” 于是柏新月的脸刷一下就红了，夏博士的回答直接否定了她的脚本，也等同于否定了她的爱情观。 季雨林不怀好意地对着柏新月的手机竖起了大拇指。 柏新月于是对着手机话筒问了一个接近于愚蠢的问题，“那假如我选择罗曼蒂克呢？” 话筒里传来的声音是，“你选择什么，就是什么，你今天是怎么了？没有出什么事情吧？” “没事，回头再说吧，你先忙。”于是柏新月在慌乱的思绪中挂断了电话。这是她第一次的慌乱，从来她都是一个从容的女子，一个带着刚从烤箱里取出来的新鲜面包那样温暖而又吸引人的女子。 季雨林见柏新月挂断了电话，就假装镇定地在电脑上查询着什么，或者是在编辑着什么。 柏新月见自己的爱情在接受了季雨林的初次检验后，他竟然若无其事地逍遥自在，只好主动搭话，“那么脚本需要修改一下，你也提出一些你的意见和想法。” “我们不能欺骗客户的，对吧。mary认为大把的真爱存在，所以她经营着这家公司，但我的责任是数据筛选。”季雨林几乎就要告诉柏新月，请她去mary那里讲自己不合适这项目，要求mary换一个拍档。 可是过于自信的季雨林根本无法了解心思如夏日风云变化的文艺女青年的心。 “我好好修改一下，一定能够拿出你认为是真爱的故事。” 季雨林听了这话，脑袋都快炸掉了，这完全是不按常理出牌啊。既然你不按常理出牌，那么我就直接跟mary讲一下，认为自己实在不太适合与柏新月合作做这件事情，请求她调换其他的人来。 刚刚想到自己去找苏玛丽，苏玛丽就宛若一只依然还抱着蝉蛹的蝴蝶似的翩翩来到了他和柏新月的面前，手中还拿着两张电影票一样的物件，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太nice了，两张今晚的电影票，你们两人一起去看看，会对咱们这个项目起到很大帮助的。” 柏新月貌似也很开心，“是《芳华》吗？” 苏玛丽用既神秘又开心的眼神抿着带笑的嘴唇一边点头，一边从鼻子里发出了“嗯嗯”的声音。 “太好了，我正想着去看呢。”柏新月站起来说。 季雨林慌了，看电影，看这个所谓的怀旧的怀念青春的电影，我这不是正在青春期吗，用得着这么着急去怀旧吗，而且还是和柏新月一起。 他也站起身，认为是时候给苏玛丽摊牌了，于是支支吾吾的从喉咙里发出声音说：“mary，我觉得我好像不太合适做这件事情，要不你让别人和柏小姐一起去看电影吧。” 苏玛丽神秘的眼神眯起来更加朦胧，外加她魔幻一般的兰花手指在两个人的眼神之间做否定的晃动，“no，我比你了解你自己，没有人比你更适合做这件事了。去吧，照顾好新月。” 然后将电影票放在了柏新月的手中，问道：“你男朋友不会有意见吧？” 柏新月自信地回答：“他不会有意见的，我昨天给他介绍过了雨林，他认为雨林就还是个孩子。” 季雨林一听这话，瞬间感到这个世界开始旋转起来。 第8章 我们的青春，你们的矫情 背景音乐：你不知道的事 艺术家：王力宏 到了晚上，为了能够在电影院睡上一个好觉，季雨林换上了一件被子一样的又长又厚的羽绒服，羽绒服还带着帽子，这样在睡觉的时候还可以将头盖住。 电影刚刚开始五分钟，柏新月就开始哭。从随身带着的大挎包里不断的取出用带着点香味柔软的像手帕一样的纸巾抹眼泪。 这让季雨林很难堪，他是个爱面子的人，于是便像猫咪到了新的地方一样的不安起来。他腆着脸四周环视了一下，觉得电影院里所有的人都没有看电影而是都在看着他们，他觉得人家一定是有误会的理由的，就算是个正常的人也会认为他们俩是一对情侣。可是人家一定也会认为自己是个三观不正的人，因为自己身旁坐着一个看电影就哭的矫情的文艺女青年，而且还长得一副天使面孔，这就更糟糕了。季雨林很担心人们会认为他是一枚沉浸在爱河里的暖男，自己虽然外表文俊一些，其实内心里是一个《第一滴血》里兰博一样的硬汉。 为了掩饰这种囧状，季雨林脱下了羽绒服，羽绒服长短正好像一床新款的羽绒被盖住了他的全身，为了逃避柏新月飞扬的泪花，季雨林索性将帽子往上盖住了自己整个脑袋。和往常一样。三分钟不到，季雨林进入了浅睡眠，十分钟以后，已经可以听得见他均匀的华尔兹一样有节奏的鼾声了。 可是，季雨林的好梦还没有开始，就心烦意乱地被身边哭得泪人一样的柏新月推醒了。 “哦，电影结束了？”季雨林猛地坐起身问道。 “嘘，男主角被陷害了。”柏新月对着季雨林嘘的一声吹了一口气。 “那他活该，肯定是招惹了别人。”季雨林的声音有点大。 柏新月听到了周围人们的窃窃私语声。 她赶紧凑到季雨林的耳边压低了声音轻声说，“一个特定事情的误会，然后改变了男主角的一生，于是男女主角的青春芳华就此划上了悲伤的句号。” 季雨林没听清柏新月在说什么，只是觉得耳朵特别痒，然后就是那股子异香让他觉得有些莫名的躁动——电影院里真热。 季雨林刚才是因为睡意朦胧，所以才在公共场所大声讲了话，他一向是个注重公共礼仪的人，于是用手拢住了嘴，靠近柏新月的耳畔问道：“你爱这个男主角吗？” 柏新月摇了摇头，轻声回答，“不爱。” “不爱那你为啥掉眼泪？”季雨林像黑客面对一条无法破解的代码。 “难道一定要爱上了才会掉眼泪吗？”柏新月疑惑地看着季雨林。 “你又没爱上他，就稀里糊涂地掉眼泪，这应该算是幸灾落祸吧。” “这叫做感动的眼泪，你怎么铁石心肠。” “那还是爱上了，孟姜女哭长城那是因为爱她的先生。”季雨林坚持说。 “真没有，就是感动，因为时代的原因使得那一代的年轻人有了青春的悲剧。” “我明白了，你是在因为青春的宝贵掉眼泪。要是不掉眼泪的话，就显得不够文艺，就显得不理解青春芳华的宝贵，就显得不懂艺术。” 柏新月的表情有些僵化，没有回答。 季雨林又低声嘀咕道：“你这会儿应该对着电影大屏幕拍几张剧照，发到微信朋友圈，然后加上一大段关于青春的怀旧的感伤的话，昭告天下你正在文艺的反思之中。这样的话，你就可以与她们一样成为人生赢家。她们是那些已经满足了基本温饱，却担心认识她以及刚刚认识她们，还有那些仅仅认识但是不了解她已经是个上层阶级的朋友们，不知道她是一个拥有幸福的生活，有爱她的老公和可爱的女儿的幸福女人。担心别人不知道她们是住在市中心的坐南朝北的大平层里，开着b级车上班，下班之后有咖啡馆的聚会，还有面和心不和的闺蜜以及数量不少的中年但并不油腻的仰慕者的成功人士。是开始思考整个社会，开始关心流浪狗以及没有买到商品房的人群的慈悲者，是个开始针对国家的每一个政策进行与美国的比较分析的精英阶层。” 柏新月有些委屈：“我刚才真的已经在朋友圈发了，怎么办？难道我真的是你说的这样的矫情恶心而自己还沉浸其中不得而知的腐女吗？” 季雨林摇了摇头说：“额，从你的疑问之中我可以得到一个答案，你还有药可以治疗。” 这时背后有观众不太满意了，朝前对他们俩说，“咱们这是在看悲剧呢，你俩要是谈恋爱秀恩爱能不能别在这个时候啊，我们刚刚还难受呢，这电影就没法看下去了。” 季雨林和柏新月彼此看了一眼，两个人闷着就乐了。同时站了起来，季雨林将那件厚厚的羽绒被搭在手臂上，柏新月将扶手架上的一大堆的已经湿透的纸巾收好了，放在自己的挎包里，两个弓着腰，离开了黑压压的抽泣声起伏的放映厅。 季雨林在出口处等着补妆的柏新月许久，才看到重新面带笑容的她。 “我送你回家吧。”季雨林显得很绅士。 “好吧，我的车在地下车库。” 季雨林一边开着柏新月鲜红色的轿车，一边听柏新月的问题。 “你是不喜欢悲剧还是不喜欢这部电影？” “好的悲剧和电影还是很有人生的启迪意义，我当然会喜欢，主要还是不喜欢为了悲剧而悲剧，为了矫情而文艺的电影。韶华易逝，芳华无价，从妲己到杨贵妃，从甄嬛到陆小曼，从张爱玲到女博士颜宁，任何时代任何人都在经历着人生的悲喜剧。坦诚的艺术是值得尊敬的，可是矫情就略等于虚伪。”季雨林回答。 “那好吧，为了坦诚的爱情。我将我们的脚本修改了一下，希望不是你所说的为了文艺而矫情。” “其实我对电影脚本根本一窍不通，不明白为什么mary一定要我与你合作做这个项目。” “我认识师姐很久了，关于爱情，我一向认为她是大海中高高的白色灯塔，有些事情，知道了结果再看原因或许更适合你们程序员的理智思维。” 季雨林微微颔首说，“那你说说是个什么样的故事。” “讲的是男女主角一直在寻找另外的一半自己，从自己的身边，从生活中，工作中，旅途中，直到有一天，他们同时来到了东湖湖中心的许愿亭而一见钟情，然后发现彼此竟然是儿时的玩伴，是扮过家家的那种。” 季雨林终于扭过头看了一眼满目深情的讲述着爱情故事的柏新月。 “很赞。”季雨林只说了两个字。 “那么明天开始我们就可以开始挑选男女主角了是吗？男主角一定要帅的，帅得不近人情，帅得颠倒众生，帅得如同浪子，帅得双目深邃......”柏新月既像在提问，又像在思考着喃喃自语。 季雨林心想，“柏新月说的这货，不就像自己的死党，好基友武曲吗！” 当然，季雨林知道，无论如何，武曲是绝对不会加盟的，提都别提！ 第9章 爱情的诗人 背景音乐：迷宫 艺术家：王若琳 季雨林送柏新月回家的路上，浦春风正在自己的房间里筹谋着给庄茹薏发微信。 此刻庄茹薏依然在自家的实验室里忙碌着，爱丽丝端坐在她的身边，她正通过无线连接为爱丽丝的次程序进行优化。 “这半个月来的自主行动实验看来是成功的，你完全可以在众多的人群中和复杂的环境里行动自如。”庄茹薏一边修改着部分的代码，一边对身旁的爱丽丝说。 “我自身的测试数据显示，在行为上的稳定性是达到标准的，可是语音流线和皮肤温感还没有达到预期的数据要求。”爱丽丝用接近于人类的自然声音回答道。 “语音柔性我已经有了一个有效的调整方向，在皮肤温感方面，这段时间武曲已经缓和了许多，我想他应该可以从三芊留下的资料中找到确切有效的办法。”庄茹薏认真地复核着源代码。 “假如三芊还在就好了，这样的话，我就是一个任何方面都接近于人类的最完美的机器人了。”爱丽丝忧伤地微笑着。她的笑容是带有表情和眼神的，这些技术突破都是三芊的研究成果。 是的，爱丽丝就是出现在浦春风手机上的梦中情人。 换句话说，浦春风这个二货人工智能工程师，爱上了庄茹薏创造的机器人。当然，爱丽丝的外表是庄茹薏和三芊一起设计的。 “真希望奇迹能够出现。”庄茹薏轻轻地自言自语。 “你是说三芊还有可能活在这个世界上吗？”爱丽丝一动不动地问。 庄茹薏停下手中的活，扭转头轻抚着爱丽丝的秀发，这是三芊设计的。爱丽丝的皮肤、外表、头发，都是三芊的心血。“可是都快过去一年了，我们连三芊的影子都没发现。”庄茹薏有些伤感。 “我要是有人类的第六感就好了，这是人工智能无法企及的境界，也许这也是机器永远无法达到人类的认知水平的瓶颈。”爱丽丝理智地回答。 “要是三芊还活着，她一定会出现在武曲或者你的周围，我相信这一点。”庄茹薏是个极具自我控制力的人，她很快就将遐想的思维从游离中拉回到眼前的工作。 但其实她要是能够多遐思一会儿就好了，这样她甚至可以想象出，浦春风手机屏幕出现的另外一个女孩，就是她们日夜思念着的三芊。 庄茹薏的手机提示音响了，是“爱的铲屎官”浦春风发来的：“晚上好，请问作息是否可以进入到休息聊天状态？” 庄茹薏完成源代码的检测，点击了确认键，“爱丽丝，日常升级已经完成了，你可以开始自我维护了。” 爱丽丝的脸上露出了接近于自然的开心表情，然后回到她的专属房间开始了自我修复运转。 庄茹薏这才开始回复浦春风，“那么先说说你的名字吧。” 浦春风从庄茹薏的这一简单回复，凭借他的第六感，觉得这个女生与众不同，是他喜欢的干练而干脆的类型，赶紧喜出望外地讲述道：“其实这是一个接近于浪漫的名字，它的诞生是在我的大学时代，缘起于湖北高校举办的三行情诗大赛，我的名字就是一首诗。” “那一定是一首意味深长有感情的诗。” “是的，你看来也是个浪漫的人，你非常文艺。” “可以说说你的这首浪漫的文艺的情诗吗？” “请不要过于迫不及待，虽然遇到了好的作品任何人都有探究的欲望。其实第一行就是一个字，爱；第二行就是一个字，的；第三行就是三个字，铲屎官。念起来就是，爱，的，铲屎官。” “那么请问这首诗最后获奖了没有？” “当然没有人能理解，所以这也是我迄今为止还没有女友的重要原因。我写这首诗，其实是在释放我的心灵，寻找能够在心灵上引起共鸣的人。” “没有人慧眼识真？” “即使没有获奖，但是从那一天开始，爱的铲屎官就成为了我所有社交媒体的名字。” 庄茹薏随手打开面前的电脑进行了搜索，果然出现了许多“爱的铲屎官”在网络上的脚爪印，她不禁抿嘴笑了笑，这个爱的铲屎官倒还很诚实。 “这首诗想要表达什么？” “看来这首诗的主人今天才遇到了真正的知音，实不相瞒，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问过这首情诗的真正含义。” “愿闻其详。” “这首诗从表面上来看，是表达了作者甘愿做爱的奴隶，甘愿做爱的仆人，心甘情愿为爱人做铲屎官，悉心照料倾心之人。” “嗯嗯，可以说有这层意思在里面。但是诗歌是文字的精华，应该饱含更深的情意。” “太对了！”浦春风从微信里发出了一个击掌的表情，“你的确是一个懂得欣赏诗歌的人！你是不是也写诗？” “从没写过。” “那你为什么对于诗歌理解得这么透彻，林徽因和陆小曼也达不到你的境界。” “你的意思是你已然超越徐志摩了？” “你这样说我可能会骄傲的，但是我的这首诗真正的情感，不仅在于甘为爱情的仆人，而更是一种心心相印，在于那种浓浓的默契和生命相随的不离不弃。” “可能我的理解能力有限，实在没看出还有这么深的含义。” “你想想，从华清池到马嵬坡，从我们的秭归到塞外边陲，吴越的浣纱美女到米脂的村姑，这些流芳百世的爱情故事里，一定是有一种甘于做不那么浪漫的铲屎之类的事情，方能显得出爱情的芬芳。” “我明白了，你想说的是这样一句话。” “什么话？” “文以拙进，道以拙成。” 浦春风一边回复：“是的，就是你说的这个意思。” 一边用最快的速度度娘“文以拙进，道以拙成”是个什么来头。 第10章 你的神是一位少女 背景音乐：always in my heart 艺术家：los indios tabajaras 是夜，东湖之滨的一幢公寓楼的房间里所有的灯都打开着，这是一间一眼看去就如同处女座的房间一样一尘不染整洁而又温馨的新房。 武曲坐在三芊设计的电脑桌前，面前的笔记本屏幕上是三芊绽放的笑脸。那双安静而又温柔的眼神从屏幕上看着正将额头深深埋在放在桌面上的双臂之中的武曲，似乎在轻声劝慰武曲别再哭泣了。你是我的全世界，你是我最爱的人也是我最好的朋友，你是一个坚强的男子汉，你说好的这辈子都会让我开开心心，不会让我掉一粒眼泪，可是此刻的你，为何如此的伤心欲绝。 趴在电脑桌上抽泣的武曲的脑海里正在浮现出三芊与他彼此对视的最后一眼。 答应了三芊这是最后一次跳伞，三芊为了满足他的愿望第一次陪着他一起从山峰跳下，两朵盛开的伞花如并蒂莲一般盛开在蓝天里。三芊既害怕又开心地笑了，开心是因为这是武曲答应她最后一次进行这项极限的运动，害怕是因为心里有些直觉上的不安。 突然，山谷中的一阵大风吹了过来，两朵伞花就好像因为不胜波涛起伏的冰凉而依偎在了一起，伞绳纠缠着，两朵伞花开始变形失去了空气浮力而急剧下降。 三芊心中一阵狂跳，但是她没有惊叫，她无条件地相信武曲可以解决好一切。 武曲的决定是果断的。他用生命深情地凝望着心中的女神，这个在中学时代被人家也被自己称为四眼妹的在整个世界里唯一一个自己自愿被降服的女生，说了一句最为笨拙的情话：“你落地的时候双腿记得弯曲。”之后，抽出腰间的匕首隔断了自己降落伞的伞绳。 在自由落体的过程中，武曲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伞花重新打开下的三芊。可是，紧接着，三芊也割断了伞绳，她的话音在蓝天中传来“说好了在一起的……” 武曲醒来的时候，救援队的人告诉他，三芊落在长江水中，几经搜寻没有发现任何踪迹。 武曲的心一阵绞痛，又昏了过去。 这一阵阵的绞痛伴随了他接近一年的时间。 武曲从经久的伤痛中缓缓抬起了头，他一直在继续着三芊的愿望——创造一个机器人，一个好朋友一样的机器人。 武曲凝视着电脑屏幕上的四眼妹，然后拨通了庄茹薏的电话：“茹薏，是我。” 书香门第出生的庄茹薏暂停了与才华横溢的诗人浦春风的微信。电话里传来熟悉的磁性男中音，她知道对方想要问什么；“武曲，这次实验非常成功，但是体感温感的测试依然没有达到预期，爱丽丝的神经系统也还需要优化。” “具体的问题能否给我发一份邮件？”武曲问道。 “我可以把详细的实验检测报告马上发给你，不过我还是希望我们能够当面沟通一下。”庄茹薏小心的回答。 “我看完了报告再与你约时间吧。” “好的，那我放下电话了？”庄茹薏轻声问。 “谢谢你，晚安。”武曲的声音低沉而又礼貌。 庄茹薏将实验检测报告发送给武曲之后，才想起还没有与微信那头的爱情诗人道个别：“诗人先生，很抱歉刚才有件紧急的事情需处理。” 浦春风已经抱着因为担心屏幕自动关闭而不断点击的滚烫的手机等待了岁月良久，看到庄茹薏的回复后鸡血重新爆棚：“请不要叫我诗人，其实我是一个工程师。” “工程师？” “是的，企鹅公司人工智能产品研发部系统工程师。”浦春风骄傲地给自己贴上了货真价实的标签。 “失敬了，原来是理工科高材生。” “这个嘛，也不算特别高，只是能够做到这样的境界确实需要百分百的天才加上百分百的勤奋。”浦春风终于找到了机会在人工智能专家庄茹薏面前显摆。 “时间不早了，你看我们今天的聊天能否到此为止，来日方长。”庄茹薏看到浦春风自夸，禁不住微微地笑了，她还真有些好奇这个自诩为天才加勤奋的工程师是个什么样子的人。但即使是最理智的女生也是一样的，心中想的和嘴上说的一定是相反的。 好像爱情教科书上就是这么写的。 但是被自己的爱情冲昏了头脑的浦春风此刻却失落地忘记了这一爱情的教条，有些焦急地回复道：“其实我一般很晚才休息的，我们还可以再聊十分钟。” 庄茹薏想了想回复说：“那就再聊一个问题吧。” 浦春风迫不及待地问道：“我可以知道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吗？” 庄茹薏回答，“你猜……” “我的直觉一向很准。” “那么你说说。” 浦春风赶紧闭上眼睛呈坐禅状，全神贯注的用尽全身力量放松自己，然后启动了所有的细胞去感受，她说她不写诗，那么一定不是文艺女青年，文科生哪有不写诗的。而且她说话很干脆利落，说明这个人很干练，这么晚了，还有急事办理，有了，于是浦春风非常肯定地说道：“你是警察！” 庄茹薏看到浪漫的爱情诗人外加天才和勤奋的系统工程师用了全身的第六感回复的这四个字，捧着手机“噗嗤”笑出了声来。 “你太神了。” 浦春风也得意地笑了，“今晚就不再打搅你了，明天一大早你还要办案呢。”浦春风将自己对警花的想象溢于言表。 “嗯嗯，是的，明天要早起办理重要案件。”庄茹薏忍俊不禁，一边打字一边笑了起来。 “那我明天晚上再联系你啊。”浦春风没有忘记这点重要事项。 “好的，再见。”庄茹薏回复。 然后得到了想象中的警花恩准的浦春风像一个真正的风一样的汉子，四仰八叉地将自己甩在了客厅的沙发上，心中窃喜，“那个柏新月居然说庄茹薏也是个系统工程师，切，明明是一朵貌美如仙的武汉警花妹纸一枚！” 几乎就在浦春风与庄茹薏手机微信道别的同时，季雨林恰好驾车送柏新月回家而路过了武曲的公寓。 季雨林不自觉抬眼望了望。 细心的柏新月很快就发现了，假装随意地问道：“怎么，有特别的朋友住在这里？” 季雨林收回了视线，给了柏新月一个肯定的微笑；“是的，我的一个很好的朋友。” 第11章 最好的朋友是什么样的朋友 背景音乐：恋恋红尘 艺术家：程璧 “看来你有许多很要好的朋友。”柏新月似乎随意地说。 “最要好的就是他和你昨天见过的那位。”季雨林实话实说。 “可以靠湖边停一下吗？我想吹吹风。” 季雨林将车靠在东湖边，两人从车里出来，冬夜的凉风携带者湖面的或浓或淡的雾气将湖畔弥漫。柏新月的视线穿过湖面望着远处隐约的灯光和荧光般围绕在沿湖路的车辆灯光，仿佛在遥望自己的未来。 季雨林背对着湖面，眺望着公寓楼里那个全部点亮暖色灯光的房间，心中黯然，“武曲此刻应该又在思念着三芊吧，每到晚上他都会点亮所有的灯，担心心爱的四眼妹找不到回家的路。” 柏新月的话音打断了季雨林的沉思。 “雨林，最好的朋友，是怎样的朋友？” 柏新月这句简单的提问让季雨林打了个激灵，他脑海里浮现出高一的武曲穿着运动装的校服从几个不良少年手中夺过四眼妹三芊的漫画书，不良少年问道，“武曲哥，她是什么人，犯得着为了个四眼妹，得罪兄弟们吗？” 一向桀骜不驯的武曲将最后一本三芊刚刚买到但是却被几个不良少年抢走的《海贼王》递还给三芊，转头没好脸色地对几个不良少年大声说，“第一，以后谁也不许叫她四眼妹，第二，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在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观的同学之中，英气逼人的武曲在全校同学的面前，也是在这一带游离着的不良少年的面前，宣告了三芊从此在高中时期进入到了完全安全的状态。武曲是本市知名的体育健将，无论是在学霸集中的本校，还是在街头的小混混眼里，武曲都是偶像一样的存在。既然三芊是武曲最好的朋友，那么从此就不会再有人惹三芊的麻烦。惹了三芊，就是惹了武曲。 在场的与武曲和三芊同班的季雨林全程亲眼目睹了这一幕。他清晰地记得周围女生们的窃窃私语：“哇哦，并不漂亮的三芊怎么可能与大众偶像的武曲是最好的朋友？！” 季雨林也还记得，小混混们离开后，同学们还没有散去，都想看看武曲是怎样和三芊一起手牵手走到公交站的。 可是，大家看到的却是泪眼涟涟的以全市第一名的成绩考入到这所重点高中的大学霸三芊双手将《海贼王》捧在心窝，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而武曲连看都没有看三芊一眼，拎起自己的书包回到学校准备训练去了，留下了围观群众无限的遐想和猜测。 什么是最好的朋友？ 那就是从此以后，三芊将武曲对全世界宣布的这句话，生命一样地深藏在她的心中。即使在此之前，三芊和武曲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讲过，彼此只是知道对方是一个班的同学。 作为学校的三剑客，季雨林、武曲和浦春风一直保持着深厚的友谊，所以季雨林和浦春风都知道，一直到临近高考，武曲和三芊彼此在三年的时间里，都没有讲过一句话。这是千真万确的，因为他们三剑客除了拉屎甚至连睡觉都是挤在一起的。 季雨林想向柏新月讲一讲武曲和三芊的事情，来回答柏新月的这个貌似简单而又深奥的问题。但想了想，还是算了吧，柏新月是个文艺女青年，她们哪里能够真正明白什么是真正的友谊，什么是真正的爱情，她们陶醉于书本和电影里的生活哲理和罗曼蒂克的爱情故事里，认为无缘无故的忧愁和满纸毫无价值的装满人生哲理的情书就是爱情的一切。于是说道，“夏虫不可以语冰，最好的朋友是彼此心灵的想通和生命的关照，说了你也很难明白。” 柏新月其实是个冰雪聪明的人，看着季雨林眺望那几扇明亮的窗口，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知道季雨林对于文艺女青年有着一种敌人般刻骨的仇恨，“或许时间才能真正对这个问题给予最好的回答。” 季雨林耸肩笑了笑，“假如一切都交给时间，那么要青春来做什么？” 季雨林随口的这句话仿佛是对今晚的电影表达了态度，柏新月这才明白，为什么季雨林对于刚才的电影有着如此的反感。 “是的，青春不是用来怀念的，青春不是用来煽情的，青春也不是用来虚度的，青春是属于人生中最宝贵的年华。韶华是用来爱，用来和最好的朋友们共同渡过的。”柏新月保持着温和的文艺腔用诗歌的句子回答季雨林。 “不管青春如何，夜色已经很深了。” “谢谢，那就送我回去吧。” 两个人重新上了车，在打开车门的那一刹那，季雨林和柏新月不约而同地看了一眼那扇明亮的窗。 柏新月的家竟然在带有警卫的高干小区，车轻声驶过林中的柏油小路停在一幢精致的小别墅前。车刚刚停下，还没有熄火，别墅门廊的大门就打开了，两个男人从房间里迎了出来。其中一个季雨林认识，就是昨天去接柏新月的夏穗书夏博士，另外一个是穿了件厚毛衣戴着黑框眼镜的中年人。 “小月回来了。”中年男人上前拉开驾驶座的车门，一看是季雨林，脸色一沉，但转眼看到打开车门从副驾驶下来的柏新月，脸色立刻阴转晴。柏新月快步跑到中年男子身前拥抱了一下，用撒娇的语气说：“爸爸，天这么凉，怎么只穿一件毛衣。” “哦，原来是柏新月的父亲。”季雨林心想着，赶紧下了车，上前对柏新月的父亲问候道：“伯父好。” 柏父见到季雨林，用疑问的眼神问柏新月道：“这位小伙子是……” 还没等柏新月回答，夏穗书就上前对柏父介绍道，“老师，他是季雨林，是新月最近协助的一个项目的负责人。” 柏父长长的“哦”了一声，伸出手与季雨林握了握，用浓重的北方口音说道，“那好，那好，要不要进屋里坐坐？” 季雨林明显感觉到和柏新月的父亲握手有一种强大的压力，再说自己也没打算进屋去和柏新月促膝长谈，于是告辞说，“谢谢伯父，我还有些事情需要赶回去，就不进去了。” 于是柏新月让夏穗书送季雨林出了小区的警卫岗亭。 “你们的电影有进展吗？”夏穗书的态度很客气。 “明天新月会带我去湖北电影制片厂见导演，然后挑选演员。” “看来很快就可以结束了。” “是的，应该比预计的快。” 季雨林上了出租车后，夏穗书才挥手转身回去。 季雨林在回家的路上想着，真希望如夏穗书所言，这件破事尽快结束吧。 可是，命运并不是由着人们的性子来的，它自有它的安排。 出租车的收音机里传来那首远去的歌谣： “那天 黄昏 开始飘起了白雪 忧伤 开满山岗 等青春散场 午夜的电影 写满古老的恋情 在黑暗中 为年轻歌唱……” 第12章 苏玛丽的喜极而泣 背景音乐：我爱祖国的蓝天 音乐家：韩红 虽然季雨林有思考的习惯，但是柏新月已经习惯于由季雨林来驾车，因为她认为沟通是圆满完成这个项目的有效方式，这样的话她便可以坐在副驾驶上将自己的一些想法和季雨林谈谈。 可是，第二天上午在从光谷到汉口的湖北电影制片厂的路上，季雨林始终一言不发，一边驾车，一边留意着车窗外的建筑、行人和对向行驶的以及并向行驶的各种车辆。 出了光谷的大转盘，就仿佛是从七色的青春理想一步一步回到繁忙的现实。 购物中心开始多了起来，标新立异的摩天大楼开始多了起来。因为拥挤的原因，车速也越来越慢。路边的和从车前斑马线上掠过视野的女孩子，也渐渐从牛仔裤加羽绒服变成了裙子加大衣，然后再变成破牛仔裤加超短的羽绒服，然后又变成了带蕾丝边的裙子加上花色各异的潮牌外套。这些外套有的像苦行僧的袈裟披在肩上，有的像从困难地区穿越而来，因为布料不够而太短所以露出了肚脐眼，还有的索性将被子扎个大的蝴蝶结裹在身上。在这些女子的臂弯里，也渐渐从偌大的电脑包，演变为双肩包，再演变为可以装下整个国家图书馆的大挎包，继而进化为带有明显logo的名品挎包，到了汉口航空路，就是两个包包了。因为这里是全宇宙的商业中心，穿梭于此的女士们除了一只臂弯里挎着爱马仕或lv，另外一只手还会拎着一个露出了一只宠物毛乎乎的脑袋的巨大挎包。 季雨林是害怕越过光谷大转盘的，就好像是农夫离开了自己的土地，心中总有些空荡荡的焦虑。 “难道你不想随便说点什么吗，只会默默地开车？”柏新月在经过几次想打破沉默之后，终于开口了。 “我只会在电脑上用数据来给有情人配对，别的我都不会。”季雨林对于车外的花花世界有些恐惧。 “那你就给我和夏博士进行一下评分。”因为看到了夏穗书所在的医学院的大楼，柏新月提出来一个具有挑战性的建议。 “听他昨天称你父亲为老师？” “是的，他是我父亲的研究生。” “你父亲是医学教授？” “是的，外科权威。” “那么你和夏博士在一起是因为你父亲的权威还是因为你和他的爱情？” “当然是我和我父亲都认为他很优秀并且非常合适我所以我们才会在一起。你可千万不要以为我们是父母包办，我是有自己的爱情观的人。” “所以你们在一起是因为合适，而不是因为爱情。”季雨林对于柏新月和夏穗书的爱情给了一个基于他的日常工作的理智评判。 “难道爱情不需要合适吗？只有合适了才会相爱对不对，你每天要做的不就是这些工作吗？” “正因为我每天为此工作，所以我深谙此道。合适可以建立婚姻和家庭，但是和爱情是没有一毛钱关系的。” “谬论，我不赞同你的观点。”柏新月摇了摇头。 “所以我对于我们合作的项目并不看好。”季雨林在制片厂的门栏前停下了，“是开进去还是停在外面？” “开进去吧，郭导在片场等我们。” 季雨林暂时放下了和柏新月没有谈完的话题，将车开进自己认为这辈子都不会进入的电影制片厂的大门。 郭导竟然是个没有留大胡子的中年导演，这让季雨林诧异，难道导演也可以不留大胡子或者不扎个大马尾什么的吗？ 柏新月很显然看出了季雨林的心思，笑着向季雨林介绍道：“这位就是著名的郭导，是个真正有思想的导演，不是那种需要靠外表来唬人的艺术家。” 郭导中等身材，穿着厚实的全棉面料的户外棉衣和湛蓝色粗糙的牛仔裤，脚上蹬着一双麂皮大皮鞋，国字脸上红光焕发，眼神温和而淡定，是个说话不紧不慢的人：“新月你好，mary已经将你们的剧本发给我看了，正好你今天来接我，我有些想法想与她当面交流一下。” 于是三人没有在片场耽搁，直接上车回到了光谷。 过了光谷的大转盘，季雨林才像鱼儿回到了水里感觉到松了一口气。 不过让季雨林意外的是，这位大导演看来和mary很熟悉。因为在坐下后他们彼此省略了寒暄，mary直接问郭导，“你认为这个剧本怎么样？可以开拍吗？” 这位郭导说话慢，季雨林在与其见面的时候，就知道他有些想法要与mary沟通。但是虽然话在郭导的肚子里，要说出嘴来，还需要一个酝酿的过程，但mary却等不及，顾不得柏新月和季雨林也在场，头一歪，靠在郭导的肩膀上掉下了眼泪。 郭导见mary此状，红光焕发的脸越发红了，就算是经历过大场面的《挚爱》杂志的主编柏新月也被mary的这一靠一哭弄懵了。 mary从桌上粉红色的纸巾盒里抽出了几张纸巾，轻轻拭着眼泪：“在泰勒斯的眼里，生活的现实蕴含在熊熊燃烧的篝火中；在柏拉图的世界里，生活的现实蕴含在通达的理性的心灵之中；在圣奥古斯丁看来，生活的真相蕴含在上帝的意愿里；而霍布斯向全世界宣称，世界的真相在运动之中。”mary继续靠在面红耳赤的郭导的肩上，“黑格尔的话，难道你忘记了，他认为现实蕴含在精神的进步之中，而叔本华的观点是现实蕴含在意志之中。” 柏新月和季雨林到此时此刻还没有明白mary为何如此伤心，直到听到了她下面的话：“你知道我最赞同的是包法利夫人对于现实的评价，她将人类幸福的极点建立在两个人的亲密关系之上，她随时愿意弃文明的其他任何成就而不顾，宣布说只有在恋爱中的自己才觉得自己是真实的活着。” 郭导这才憋出了自己一直想说的话：“是的，我就是想要对你说，这不是你的剧本，你的生命力，始终应该在爱情中去寻找现实。” 苏玛丽这才将头从郭导的肩膀上离开，然后一扫阴霾而开心地微笑着，“是的，我还以为你掉下了几个level呢，在爱情里发现生活的现实，这就是我想要的故事。” 于是柏新月因为需要修改剧本而开心起来，而季雨林就仿佛是被海浪席卷到了热带丛林里的海豚，在苏玛丽的一番关于爱情的哲学旋涡之中眩晕着。 第13章 真爱如诗 背景音乐：on my own 艺术家：二宫爱 季雨林的内心就好像是一个真正的热带雨林，饱含着生生万物，所以他对于平常的关于爱情的讨论总是以神的视角来俯视，这是季雨林从心眼里不屑于与文艺女青年有所交集的重要原因。文艺女青年大多时候会因为需要感动而选择，对于哪怕是天空中出现一阵微风抑或一片树叶的滑落，她们都会觉得青春短暂，人生蹉跎，更加不用说对于人生中最为神秘的爱情。对于爱情，季雨林有着一种类似宗教一样的仪式感，所以季雨林一向不相信有这种爱情出现，即使是武曲和三芊的爱情，他都认为那是罕见的非样本数据。即便是柏新月，她所表现的比通常意义的文艺女青年更为接近于生活和自然，也表现得比季雨林自己要宽容大度的许多，但他仍自觉地保持着彼此的距离。 接下来，郭导在苏玛丽湿淋淋的脸颊离开了肩膀之后，才终于慢吞吞地开始了与苏玛丽的对话。 “mary，我看过了你发来的邮件，思考了很久，所以今天过来是因为有些话想要与你沟通，这个剧本不是你想要的，你需要的是真正的爱情，而这个却不是。” 苏玛丽仰头看着郭导，神情专注。 郭导继续说，“你的爱情故事是希望非常纯粹的，然而爱情，究竟是天作所以命中注定还是因为人为，这才是真爱的前提。故意为之的爱情，因何而生，便会因何而去，这样的爱情可能不会长久；顺其自然发生的爱情，才会让我们神魂颠倒，翻天覆地，如此伴随而来的，就是真爱。真爱发生在我们的男女主人公身上，所以关于真爱的爱情故事，不是男女主角彼此选择了对方，而是爱让他们彼此爱上了上帝生生分开的身体和灵魂的另一半的他或者她。” 这席话让季雨林对于真正的文化人几乎是在一瞬间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有些观点的改变或许是积沙成塔从量到质的渐变过程，有些观点的改变或许是因为所经历的事情产生的顿悟。季雨林没有仔细地去发现这个改变的缘由，只是清楚的知道，自己的确是受到了震动。 季雨林终于第一次有了想要坐下来聆听关于真爱的讨论的念头。作为一个不擅于表达自己情感的人，他对于郭导讲出了此前从未有人说过的与自己内心有着完全共鸣的爱情观点而鼓掌。 柏新月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气，她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个项目会做得非常完美。在看到季雨林的击掌后，也跟随着拍响了巴掌。 苏玛丽的泪水始终盈盈于她的双眸，“这就是我为什么要发邮件给你的原因之一，因为我太知道你了，你是最好的。” 对于季雨林和柏新月发出的崇敬的掌声和苏玛丽真切嘉许的心声，郭导不为所动，他温和而又真诚地说，“我若是最好的，我就不会坐在这里这样去面对你，而是会用更好的方式。” 季雨林和柏新月听出了郭导的这句弦外之音，两人都默契地静不出声。 苏玛丽收起了眼泪正言道：“从来你都认为你的作品不完美，不是你想要表达的东西。可是正如你所言，完美的事物只是像那烟花绽放一般，你也对我讲过，外表和性情完美的女人，就好像是人工雕琢的假山一样不会给人们留下想象的空间。可是你为什么要用完美来束缚自己呢？果真如此，作品就是对于不完美的世界的表达，又有何不可？” “mary，我答应过你，除非我能拍出一部真爱的电影，否则我不会认为自己是你所说的用所有的天平来衡量都是一个满满才华出众的人。” 季雨林和柏新月大概看到了他们之间的迷雾，起初是什么都没有，现在毕竟还有浓雾里闪现的身影。 于是苏玛丽又回到了她的职业化的一面，非常果断地告辞而去，留下三个人共同讨论剧情。 所有的历史书上都是这样阐述的——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可是在光谷腹地企鹅公司的研发总部里，有为名叫浦春风网名叫做“爱的铲屎官”的诸葛亮，却在经过详细又全面的计划之后，开始给庄茹薏讲述一个关于真爱的故事。 “你好，不知道我现在发信息给你是否会影响你办案？”浦春风憋了一整天也没有等到庄茹薏主动发来的信息，所以在下班后急不可耐地等到了晚上七点多钟新闻联播结束后，才发了这条他认为是最为完美的开场白的微信。 “当然不，其实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坏人存在。”庄茹薏回答道。 浦春风是什么脑袋，立刻回复道，“再狡猾的狐狸也逃不过猎人的眼睛，有你这样的干警坏人已经是悲剧一样的存在。” “你打算写一首诗吗？”庄茹薏问。 “哦，不，我打算给你讲一个比诗还有诗意的爱情故事。” “愿意洗耳恭听诗人讲故事。” “在讲这个故事之前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嗯嗯，可以的，请讲。” “你是否认为星象之类的神秘科学在女生之中经久不衰？” “这个问题我给予肯定的回答。” “那么这是什么原因呢？” “这好像是第二个问题了？” “额，那么就算是第二个问题吧。” “我是否可以这样认为，在听到你讲你的诗意的爱情故事之前，所有人必须要通过博士论文答辩？” “当然不是，我在你的眼光里，连小偷都不如，小偷还可以化妆逃脱，而我只是想了解为什么女生们如此热衷于星象或者算命之类的神秘科学。”浦春风继续追问。 “无论星象和算命的可靠性如何，女生们热衷于此，是因为……” 庄茹薏还没有写完信息，就收到了浦春风主动的答案： “因为每个人都渴望得到别人内心的理解，即使所有人都知道星象并不可靠。” 庄茹薏会心地笑了，觉得这个“爱的铲屎官”的确是个内心丰富的有思想的人，但不知道他接下来会给自己讲一个什么样的诗意的爱情故事。 可是，令庄茹薏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浦春风只是开始讲述了第一句话，就让庄茹薏打了一个激灵而惊诧地坐直起来。 第14章 世界上最孤独的抹香鲸 背景音乐：寂寞是我 艺术家：张德兰 “所以孤独是爱情之源。”爱的铲屎官说。 “有些道理。” “不知道你是否听过五十二赫兹的故事？”浦春风抛出蓄谋已久的问题。 看到这句话，庄茹薏的心被猛然提了起来，因为这是武曲和三芊相识的开始，不过她此刻不愿打断浦春风的讲述：“没有听过，能讲讲这个故事吗？” 浦春风心中窃喜，计划终于奏效了，武曲和三芊就是因为这个故事相爱的，我的庄茹薏，我来了！天助我也。 “她的名字叫爱丽丝，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孤独的一条抹香鲸，五十二赫兹就是讲的关于她的故事。” “看来要讲的故事浪漫而凄美。”幸好是打字输入，若是当面回答，庄茹薏一定会有些哽咽。 “是的，故事发生在冷战时期的一九八九年。当时美国海军在海底设立的水底监测器在北大西洋日夜监听着敌军舰艇的动态，可是有一天，他们捕捉到了一个非常奇怪的信号，这个信号的频率既不同于舰艇的声呐，也不同于鲸鱼发出的声音。因为这个声音的频率是五十二赫兹，而鲸鱼发出的声音是十五到二十赫兹。这个声音每天以四十公里的速度在大西洋里游弋，起初美国海军当局以为是敌人的发明的一种新型的武器。” “嗯。” “于是美国海军派出了潜艇跟踪，居然发现这是一只来自于太平洋的抹香鲸。让美国科学家感到惊讶的当然是她的五十二赫兹的歌声，科学家们知道鲸鱼所发出的歌唱声是十五到二十赫兹。换句话说，其他所有的鲸鱼都听不到她的歌唱声，而她也听不到别的鲸鱼的呼唤。” “爱丽丝的确是一条最孤独的鲸鱼。”这个熟悉的故事被人重新提及，庄茹薏的心中忍不住涌起阵阵痛楚，三芊纤瘦的身影和灿烂的笑容在她眼前浮现，她仿佛听到了三芊甜美的“茹薏姐”的叫声。 浦春风继续写道：“五年前的英国《每日邮报》有过这样的报道，20年来，它一直在孤独地歌唱，试图寻觅一个朋友，但它孤独的歌声却没能等到任何回应——这是世界上最孤独的一头鲸。而现在，人类打算回应它的歌声——科学家们正在规划一项考察行动，寻找这条最孤独的鲸，它没有名字，只有一个代号：52。尽管科学家们已经监听这条鲸频率高得异常的52赫兹的歌声已有20年之久，但他们从未能知道声音那一头，那条孤独的鲸究竟是什么模样。” 庄茹薏当然知道，她还知道三芊在日记里写下这样的文字：“这条鲸鱼之所以会如此孤独，无人回应，是因为它所发出的“歌声”频率不对，在北太平洋海域没有其他鲸在这一频率上发出声音，因此也就不难想象，它的孤独歌声注定不会等来任何回应。它潜在的伴侣可能听不到它的呼唤，也或者它的歌声与其他的鲸差别太大，以至于其他同类无法理解它。然而则一切都没有阻止“52”继续它的歌唱。就好像我，迄今为止，我的世界里还没有一个好朋友能够听得懂我的心声。” 庄茹薏也知道，武曲训练的时候在学校的草坪一角捡到了三芊遗落的日记本，而且看到了这段话。这才有了后来武曲在全校同学面前的宣布。想到这里，庄茹薏不禁看了一眼不远处沉思的机器人爱丽丝，这是三芊取的名字。爱丽丝很敏感，见到庄茹薏看她，就对着庄茹薏挥了挥手，然后继续她的思维自我学习。 庄茹薏此刻心中有了诸多的猜测，或许浦春风与武曲和三芊相识？自己是否有必要给武曲一个电话告诉他自己遇到了这么一位诗人程序员，而且极有可能与武曲相识。但是，这个念头一出，马上就被她打消了。原因她自己知道。 “后来的结果如何？”庄茹薏问。 “二十多年来，这只鲸鱼每年都会在大西洋和太平洋之间进行长途旅行，直到前年科学家在北大西洋探测到了两只声呐同样是五十二赫兹的鲸鱼，然后爱丽丝才在加州附近的海域长期安顿下来。” “这是一个结局美好的故事。”庄茹薏心中做出了一个决定。她一边回复着浦春风，一边给企鹅公司研发总部的宋华章总经理拨通了电话。 在实验室忙碌的宋华章在听筒里听到了庄茹薏的声音，喜出望外。 “庄老师，我们对你的邀请是诚恳的，我们真切地期望你能参与到我们的实验，哪怕是一周只来一次。” “我接受你的邀请。元旦过后的第一个星期我就来报到。”庄茹薏竟然在拒绝了宋华章多次邀请之后，因为希望近距离了解浦春风而改变了初衷。 “但我有一个不情之请。”庄茹薏说。 “你的所有要求我一定完全满足。”宋华章有些兴奋。 “请不要透露我的姓名，在你的实验室里，能否就称呼我为艾丽。” “哦，那不是你的机器人的名字吗？这是最好的称呼，当然完全没有问题。” “那节后见。” “节后见。” 庄茹薏和宋华章通完了电话。 浦春风见庄茹薏许久没有发出信息，于是问道：“你是否又有紧急的案件需要处理？” 庄茹薏回了一个笑脸：“：）没有，只是接到了一个朋友的电话。你继续说你的故事，哦，不，是爱丽丝的故事，我很想知道你是怎样看待这种孤独的。” “我是这样想的，在一些人看来，爱丽丝是如此的孤独，但在我的眼里，它的歌声或许正是对这自由自在的歌颂。宁可独自一人，也要等待心灵相通的那一半的出现。” 浦春风的这几句话很显然打动了庄茹薏。 沉默了许久，庄茹薏才回复了几个字：“我同意你的看法。” 浦春风觉得庄茹薏回复的这七个字代表了一种可以出来见一面的态度，于是说：“还有两天就要跨年了，不知道你是否在十二月三十一号的那天能够有空出来坐坐。” “我是个不起眼的人，即使在人群中你也认不出我，貌似没有见面的必要。”庄茹薏的话既是谦虚，又是在对浦春风提出了一个难度并不太高的挑战。 “那假如我可以一眼就认出你来呢？”浦春风对此有百分百的把握，毕竟他现在的手机屏保就是他认为的庄茹薏的照片。 “好吧，三十一号的下午六点，我会在汉街。” “那么不见不散。我们一起跨越新年。” “假如你能一眼就认出我来的话。”庄茹薏会心一笑。 第15章 鹊桥会 背景音乐：人生处处是美梦 艺术家：椎名林檎 东湖是武汉这座城市的眼，就好像西湖是杭州的灵魂，外滩是上海的纹身。 既然湖水象征着纯洁的爱情，那千湖之省的湖北省会武汉，就是爱的都市。 临近全国最大的城市内陆湖东湖不到两公里远，有一面略小的湖泊叫做沙湖，连接在这两面湖之间有一条叫做楚河的人工河。楚河的两岸是有着荆楚古风的商业街，这条商业街有着王府井大街的热闹和秦淮河岸的风情，有着南京路的时尚也有着江汉路的青春。 庄茹薏约浦春风到这里来，是有两层用意：一是要对爱丽丝的类人神经系统进行测试，目前庄茹薏的算法系统已经可以让爱丽丝进行脑神经语言沟通，这让静默沟通成为了可能，今后在许多不需要发出声音的场合，所有的沟通都可以通过脑神经发出电波，然后转换成文字完成。庄茹薏的最终构想是能够直接通过彼此的脑神经进行电波沟通，目前类人经络系统正在由华中科大同济医学院的柏教授和夏穗农博士组成的课题组进行研发。具体进展庄茹薏还不得而知。 另外一个方面，庄茹薏对浦春风感觉还不错，既然有了心灵上的感觉，看看这个人的外貌和行为举止也未尚不可。虽然下周自己就要去企鹅公司，但是一个人在公司里的表现与私下里毕竟还是有所不同的。 十二月三十一日，2017年最后一天是个星期天，浦春风提前了一个小时来到了汉街做准备。一切就绪后，就等待着心上人的出现。 六点，庄茹薏和爱丽丝准时走出了地铁站，两人手挽手从台阶上走下汉街。 翘首期待许久的浦春风一眼就看到了爱丽丝的出现。虽然是寒冷的隆冬，浦春风全身上下立刻如喝下了北京二锅头一样的开始燥热，早已准备好的节目开始上演。 汉街的小广场上那面巨大的电子广告屏随着庄茹薏和爱丽丝脚步的临近，刚才还亢奋地播放着广告的屏幕刹那间安静下来，然后开始出现了一段浪漫以鲜花和草原为背景的mtv，音乐用的《梁祝》，这是浦春风特地挑选的。果然站在楚河对岸观望的浦春风看到了她心上人庄茹薏，而实际上是爱丽丝，与另外一位高挑美女停下了脚步驻足在屏幕前。计划继续进行——屏幕上出现了一行字——“庄茹薏警官新年快乐！” 庄茹薏和爱丽丝彼此对看了一眼。 就在此时，汉街两岸的路灯全部同时亮了，比往常亮灯提前了半个钟头，这是浦春风成为系统工程师以来，第一次因为爱而做了黑客的成果。 精彩的一幕还在后面。 浦春风不仅黑了路灯管理系统，而且还将自己这边，也就是庄茹薏对面的街道的广告牌上的霓虹灯系统，也索性给黑了个一干二净。 一时间，所有的霓虹灯开始随着巨大的电子屏上的悠扬的梁祝小提琴曲缓缓地有节奏地闪烁起来。 几分钟后，一切都归于平常，熙熙攘攘的人群以为这一切都是正常的安排，商店的老板们也认为这短时间的闪烁是系统自然所致。然而，庄茹薏已经猜到了这是浦春风的杰作。 “你在哪里？”庄茹薏用自己的脑神经语言技术通过手机给浦春风发出了短信。 “我就在你的对面看着你。”浦春风回道。 “那么你说说我什么样子？” “你穿着一套白色的长外套，白色的长筒皮靴子，系着一条红色的羊毛围巾。”浦春风按照爱丽丝的装扮描述。 庄茹薏意识到浦春风认错了人，于是说：“我还没有到汉街呢，正想对你说抱歉。” “怎么可能，我明明看到你了，你身边还站着一个长着一张大饼脸的长颈鹿。”浦春风因为胜券在握所以得意洋洋地说。 庄茹薏顿时被浦春风的这句话给气疯了。但因为一贯良好的修养，所以她依然还是对自己的情绪有所克制：“是什么原因让你这么有把握确定你的判断？我真的遇到了一个紧急的案子要办，所以没有过来。” “哈哈，你就别骗我了，其实我是见过你的。”浦春风究竟还是个诚实的人。 “你在哪里见过我？” “你在muse酒吧度过的圣诞夜，我就在那里见到了你第一面，从那一刻起，我的心就迷航了。” 庄茹薏终于完全而又彻底地明白了事情的缘由，她没好气地写道：“我看你的确是走入了误区，你完全可以去和你认为是我的人核实一下身份。” 浦春风看完了这条信息，飞快着从连接楚河的桥上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来到了庄茹薏和爱丽丝的面前，兴奋地对爱丽丝说：“我是浦春风。” 爱丽丝扭头看了一眼庄茹薏，然后又默默的看了一眼浦春风，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我就是那个铲屎官，爱的铲屎官。”浦春风兴致勃勃地做着自我介绍。 “对不起，我不认识你。”爱丽丝用略为生硬的语言回答了浦春风。浦春风这才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立刻拿起手机给庄茹薏发送了信息：“我难道真的认错人了吗？” 难以置信的是，爱丽丝并没有任何举动，她依然和身边的高个女生手挽着手，但是自己的手机却收到了微信：“那么你核实了没有？” 浦春风倾然间崩溃了，原来这些天与自己心灵相通的交谈的人并不是自己的梦中情人。这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错？ 但浦春风还是懂得基本礼节的，他抱歉地对爱丽丝说：“哦，对不起，可能是某个程序上出了什么错误。” 爱丽丝对于程序错误这句话相当敏感，停顿了几秒钟，马上回答道，“我已进行了自我检测，程序没有出错。” 浦春风对于自我检测也是敏感的，他仔细地看了看爱丽丝，然后悄声说：“你是ai？” “抱歉，我无法对你的提问做出回答。”爱丽丝说道。 作为ai高级系统工程师，深度学习算法高手的浦春风此刻血压陡然升高。他知道，自己原来是爱上了一个机器人。 “你现在的出现是否在进行行为测试？”浦春风继续追问。 爱丽丝回答：“是的，难道你也是在测试过程中？” 浦春风慌乱的点头道：“是的，是的，我正在测试中，再见。” “再见。” 浦春风失魂落魄地独自走了很远，一直走到了武大后面的八一游泳池，这才给手机中的庄茹薏回了一条信息，“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第16章 爱情的要素以及命运与灵魂 背景音乐：lord lucan is missing 艺术家：black box recorder 在浦春风转身离开后，庄茹薏的内心是复杂的。 经过这些天的沟通，她感觉浦春风是个有趣而且实在的人，庄茹薏喜欢真诚的人。可是刚才浦春风为了讨好爱丽丝而在言语上贬低自己，这让庄茹薏很是不快，本来已经决定元旦后去企鹅公司的打算在心中有了动摇。 现在突然又收到了浦春风的短信，心中更是五味杂陈。相貌协会是庄茹薏最为反感的，但是也不可否认浦春风还是个有可爱的灵魂的人，虽然浦春风外表阳光朝气，结实的长方脸上竖直的平头短发显得他有些愣头愣脑的，可是庄茹薏也从他对于自己目不斜视中产生了一些好感。事情就是这么奇怪。庄茹薏从小到大在身边人的赞誉声中长大，突然出现了这么一个贬低自己为大饼脸和长颈鹿的人，反而让她觉得有趣。女人的心思就像一座迷宫，说不清楚推开一扇门后，会走到哪个出口。庄茹薏又转念一想，倘若自己不是长的鹅蛋脸，倘若自己不是身材高挑，那么这个浦春风会不会真的是和那些用下半身思考的男生一样呢？ 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保持原来的决定，元旦后就去企鹅公司。 于是平复了心情给浦春风回了一条微信：“第一次就失约了，非常抱歉，相信很快我们就有机会再见面。” 浦春风像个失恋的少年，心里好像长江的堤坝溃口那样崩塌，又好像是一块石头堵在了心里。好歹湖面的凉风给他失落的混乱清醒了脸颊，还是保持礼貌给了回复：“期望如此，你先专心办案，不要让坏人溜掉了。” 庄茹薏看到这条短信，会心一笑，挽着爱丽丝朝着人群深处走去。 一辆汽车从浦春风身后的环湖路驶过，形成的阵风将树梢的枯叶卷落，掉在了浦春风的身上，挂在衣袖上飘舞着不肯落地。浦春风正看着这片枯叶，忽然间脑中似乎被钟声敲醒。自己错认为的庄茹薏其实是个机器人，没错，这个是可以肯定的，然而自己作为深度学习算法的高级工程师，仅仅从与她接触的短短不到两分钟时间和简略的对话里，浦春风就得到了一个大致的结论：这个机器人是天才之作。她不仅仅完成了最为先进的深度学习算法，而且还具备了相当水准的语言流畅革新，更为可怕的是，她的行为举止和反应能力说明设计她的科学家已经实现了类人脑科学的突破。 浦春风因为脑袋开始冒汗而没有继续想下去。他只是可以肯定地知道，这个机器人的背后，是一个天才的科学家。这个念头促使他暂时忘掉了错爱的沮丧，挥手叫了一辆出租车回到了公司。他需要马上找到答案，毕竟目前能够达到这个水平的科学家寥寥可数，大体上位于这个世界上的三个地方，一个就是武汉的光谷，一个是日本的丰田公司，还有一帮子人存在于美国的西海岸硅谷。浦春风清楚自己身负着的重要使命，在全球都在以智能驾驶为幌子开发人工智能顶端产品的同时，使机器人成为人类真正的生活助手的竞赛正在激烈的进行着。 在光谷大厦致爱公司的会议室里，季雨林正与郭导和柏新月进行着艰难的头脑风暴。 “艺术需要创造力和灵感，仅仅是知道方法是远远不够的，想要讲出真实的动人的爱情故事，非天才所不能，所以我很清楚我所处的困境。”郭导坦诚直白。 “这些天您已经给雨林反复介绍了关于影视故事艺术创造的基本原理，相信雨林会有好的想法。”柏新月回应道。 “我想知道的是，难道这一切是在mary的计划中吗？而我是一个与计算机和数据打交道的理科生。我不知道她为何要做如此的安排。” “mary有些事情可能没有对你讲清楚，我们要拍的根本就不是一个微电影，而是一个真正的艺术电影。”郭导说。 “啊？让我一个彻底的外行参加到一部大电影的制作？她是打算毁掉这门人类灵魂的艺术吗？”季雨林笑道：“更何况我们是一家初创公司，还不至于拿得出拍大电影所需要的庞大经费吧？” “正如你所言，的确是有投资人指定了要你参与到这部电影的制作，所以这也是我们这些天来一起共同探讨电影故事的原因。而对于我来说，我的直觉告诉我，这是我实现毕生理想的最好的机会。”郭导向后捋了捋他的略显花白的头发。 “可是，我对于真爱的存在其实是绝望的，它就像蓝色的鲸鱼一样希有。”季雨林毫不隐晦内心的想法。 “五十二赫兹鲸鱼的故事我知道，可是最终她不是也找到了自己的终身伴侣吗？”柏新月始终是用文科生的思维来回答季雨林的问题。 郭导望向季雨林：“能麻烦你解释一下原因吗？我非常想了解。” “一个女生爱上一个男生，是爱构成了这个男生的一些要素，如果这个男生丢失了这些要素，那么从逻辑上来说，这个男生就不复存在了，所以，这个女生爱的不是这个男生，而是爱上这个男生身上不可缺少的东西。”季雨林解释道。 “那么能否将你所说的这些爱情的要素理解为容貌，职业，言谈举止，财富，地位，思考能力，家庭背景，成长经历之类？”郭导直指重点。 季雨林感觉自己遇到了知音，点头说：“是的，假如这个女生将这个男生所有的爱情要素一一除去，这个男生还能剩下一些什么呢？在他将肉体，智力，财富等等这一切要素去除之后，他还有什么是值得人爱的呢？” “这岂不是虚无的？如果这样去想，爱情还有存在的意义吗？”柏新月问。 而郭导却因为触动了内心而眉头深锁，他点燃了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对季雨林说，“你请继续。” “除掉了所有不是爱情的这些爱情的要素之后，剩下的就是这个男生的生命核心，而爱必须由此而生。” “你所说的这个生命的核心是什么呢？”柏新月像一个渴望知识的高中生问道。 “命运和灵魂！”季雨林回答。 第17章 时光的琉璃 背景音乐：god is love 艺术家：madonna “我想这就是mary，哦，不，是投资商指定要你参与这部电影的原因了。”郭导因为激动而显得有些兴奋，用艺术家挺直腰板的方式坐直了，这就是一种身体语言，是在告诉对方，你的话已经引起了我全身心的共鸣。 感应是人类特有的神秘的东西，柏新月感觉到季雨林的这番话擦亮了郭导在艺术的海洋中探索了毕生的航灯，郭导有一种布满灰尘的祖母留下的铜器被柔软的丝巾拭拭擦干净而绽放出慈爱温度的感受，他双掌相握放在胸前，对面前的两位年轻人致意：“今天的收获非常大，在2017年最后一天的夜晚，非常感谢有你们的陪伴。” 两人将郭导送到了地铁站之后，柏新月下巴微微上扬用一种自信的害羞问道：“你打算和谁一起跨年？” 季雨林想了想，摇头回答：“每逢岁末都会有些莫名的愁绪，估计你们文科生更加纠结一些。不过与谁在一起跨年，我没有特别的想过，按说是应该与自己最亲密的人吧。” “那么你和最亲密的人有了约定吗？” “没有，父母在家乡，两个要好的朋友都是理工科男生，他们比我要忙很多，对于跨年这种需要酝酿各种情绪的事情，我们都没有打算。”季雨林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能跟我说说你自己吗？”柏新月与季雨林并肩走向停车场。 “我？你是指通常的履历似的自我介绍还是指我对这个世界的三观？”季雨林因为工作的原因，看过了太多的自我介绍，所以对于这种了解和沟通的方式有着天然的反感，但是柏新月对此却并不能感同身受的理解，依然边走边说，“都行，看你自己愿意。” “前二十年和所有人一样在学校念书，毕业后和大部分人一样工作，现在在回答一个文艺女青年感兴趣的问题并准备送她回家或者到她男朋友所在的地方让他们一起开心地跨年。”季雨林一边说着一边接过柏新月已经习惯性的递给他的汽车钥匙。 柏新月还是用同样的缓慢而又不经意的动作系上安全带，依然是扭过脸来用自信而又审视的眼神看着季雨林：“假如两者都不是呢？我既不要你送我回家，也不要你送我到男友的身边。” 季雨林灵光乍现：“难道你又想不醉不归？” 柏新月坐在副驾驶座位伸出右手打了一个响指：“回答正确，加十分！” “还是去muse吗？” 柏新月的头和手一起摆动做出了否定的表示，依然用那神秘而又自信的眼神盯着季雨林：“去昙华林，那里才是你所说的文艺女青年买醉的地方。” “哦，我明白了，那里是你们文艺青年的井冈山。”季雨林脚下加大了油门。 “看来你并不是完全的理工科。”柏新月笑道。 季雨林清楚柏新月所指的是什么，但是他没有再做任何回应。是啊，就算是告诉了柏新月他所知道的昙华林，又能怎样呢？ 三芊又不能复活。 季雨林沉默地驾驶着汽车，在路旁一闪而过的灯火中想起了自己的好友武曲和三芊第一次在昙华林的约会。 作为学霸的三芊以高于北大起分线二十分的成绩进入了武汉大学，对于三芊这个近乎愚蠢的举动，因为体育特招而提前进入武大的武曲几乎震怒。在高三毕业生最后一次去学校的时候，武曲第一次单独找到了三芊，“你没有必要做出这么愚蠢的事情，假如是因为我，可能是令大家都失望的结果。” 三芊冷静地回答：“男生有男生结交朋友的方式，女生有女生结交朋友的方式，我这样做是为了我自己。” “可是你知道这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我有权选择自己的人生。” “那好吧，总之我不想有内疚的感觉。” 从那以后，三芊和武曲就再也没有联系过，彼此之间依然没有电话，没有微信，也没有qq号码。可是，上帝是知道一切的，他们之间的牵挂是由命运和灵魂来维系。 然而即使有着如此牢固的绳索，依然没有捆绑住武曲自由自在的心灵，他几乎从进校第一天开始就成为了女生们心中的男友。即使三芊从许多女生的qq头像上看到了武曲的照片，她仍一样为武曲开心而自豪。不过她没有告诉任何人，武曲是她最好的朋友。 直到大一那年的跨年夜。 12月31日晚上八点，三芊还在图书馆学习准备接下来的期末考试。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间心砰砰地跳了起来，她感觉到身边有人坐下了，转眼一看，竟然是几个月来只在别的女生的qq头像中见过的武曲。 三芊像一朵莲花一样害羞地微笑了，武曲将头凑近她的耳旁轻声说：“收拾好东西，我们去跨年。” 于是三芊就背着书包跟在高大的武曲身后走出了图书馆的大楼。 三芊没有问武曲要去哪里，只是坐在他的自行车后座上。虽然已经是夜晚，但是，当载着武曲和三芊的自行车从学校四号教学楼朝着大门那长长的一段骑行过程中，三芊依然在加速的自行车上听到了沿途同学们的纷纷诧异的议论声。 武曲带着三芊来到长江大桥下。三芊虽然在武汉长大，可这是她第一次在三九严冬的夜晚，伴着浩荡的长江水看着巍峨的长江大桥和对岸汉口被霓虹灯和高楼大厦的景观灯点亮的繁华都市夜景。 长江大桥被节日的灯火笼罩，穿梭的车流和不时通过大桥隧道的列车，将这座桥装扮得如同通透的琉璃。 武曲脱下自己宽厚的羽绒服递给三芊。 三芊接过来披在自己身上，感受到他的体温带来的阵阵暖意。 两个人就这样在零下十度的江畔静静地坐着，眺望着江水，眺望着龟山上的电视塔，眺望着蛇山上的黄鹤楼，眺望着对岸的灯火和闪烁的霓虹，眺望着明月和星空，倾听着彼此的心声。 武曲不开口说话，三芊是不会先说话的。 三芊不开口说话，武曲是不会先说话的。 就这样，静静的，静静的，一直到江滩公园上开始沸腾，倒数十秒的声音震天动地，迎接新年的礼花绽放在长江上的夜空。 武曲终于开口了，空气中冒出白色的寒气：“你有什么新年愿望？” “嗯，我希望我爷爷奶奶能够身体健康，我今后能够发明一种真正的机器人悉心照顾他们的生活起居。”三芊甜蜜地低声回答。 “你的愿望一定会实现的。” “那么你呢？”三芊问。 “和你的一样。”武曲说。 三芊像月亮一样地笑了。 武曲看到烟花落幕，转身问道：“你敢不敢喝酒？” 三芊点了点头，“敢。” 于是武曲用自行车带着三芊来到了离江边不远处的昙华林。 季雨林和柏新月停好车，穿过昙华林铺满青石条砖的路面，没想到柏新月也选中了那家叫做“花时间”的酒吧，季雨林因为柏新月的选择而心头一震。 可是，让季雨林更加震惊，是在他们走进“花时间”酒吧的那一刻。 季雨林非常清晰地看见在吧台前坐着一个女生，就是那个在muse见过的女生，就是那个和三芊长得一模一样的女生。 季雨林闹钟的时空顿时在“花时间”酒吧的入门处停止了下来。 第18章 似是故人来 背景音乐：amapola 艺术家：losindiostabajaras 假如第一次看见她是偶然，那么第二次看见她就一定是命运的安排。 柏新月也发现了季雨林神情凝重，静静地陪在季雨林的身边没有打扰他，也没有主动去找座位。季雨林呆立了几秒后，轻声说道：“你先找个地方坐下，我可能遇到了一个久未谋面的同学。” 柏新月随着季雨林的目光朝着吧台看去，一个眉目清秀戴着黑框眼镜面容白皙的女生正侧对着吧台独饮。虽然相隔一定的距离，但是柏新月依然可以感受到这个女孩有一种出世的优雅与大度。在她身旁的凳子上，堆放着显然与她瘦削的身材不相符的巨大的男士羽绒服，女孩正用洁白的手指在啤酒杯上弹着节拍，或许是在哼唱着一首歌曲。 柏新月转过头深深地看了季雨林一眼，找了一个窗边的位置坐下了。她用手指在布满雾气的玻璃窗上擦开了一方清澈的圆形的眼，窗外是青石板的地面，月影斑驳，她安静地坐在窗前，看着季雨林慢慢地朝着清瘦女生走去。 “三芊？”季雨林走到女孩的身边，小心翼翼地轻声招呼。 女孩扭过头，用陌生的眼神看着季雨林，孩子般纯洁地笑了笑，这是三芊的笑脸，季雨林可以肯定。可是，女孩并没有表示出任何见到熟人的迹象，只是礼貌地回答，“你好。” “我是季雨林，请问你是三芊吗？”季雨林凝视着女孩，执着地再次发问。 “看来三芊和季雨林是认识的，不过我不认识你所说的这两个人。”女孩笑的时候，露出了洁白整齐的牙齿，和三芊一模一样。 “你认识武曲吗？”季雨林又问。 “碰巧我又不认识。”女孩又笑了，像是树梢的晨露，这也与三芊一模一样。 季雨林看了看女孩身旁凳子上的那件宽大羽绒服，“我看这件衣服和我那个叫武曲的同学是一样的，以为你和他认识，所以抱歉打扰了。” “没关系，不过你的这个叫武曲的同学看来很有眼光，这是我刚买的羽绒服，很保暖，即使是在江畔。”女孩落落大方地回答。 季雨林心头一震，他隐约地觉得面前的女孩大概率就是三芊，但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三芊完全不记得他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立即通知武曲，在他到达之前，不能让这个女孩离开酒吧。 “抱歉打扰了，你继续。”季雨林礼貌地离开了女孩身边，边走边急忙从口袋里摸出手机。 走到坐在窗边的柏新月对面，他已经拨通了武曲的电话，“武曲，你现在赶紧到昙华林来，要快！” 电话里的武曲问是什么事情这么着急，季雨林担心自己讲不清楚反而会令武曲慌乱，只是简单催促道：“可能是一个巨大的惊喜，最大的那种，你以最快的速度过来。” 柏新月见一向温文尔雅的季雨林忽然间表现得如此性急，猜测一定是有非常意外的事情发生，见他放下电话，不禁用关切的语气轻声问道：“你还好吧？” 这句话简直是最好的问题，通常在有很多疑问需要对方解答的时候，你就问这几个字，往往会收到很好的效果。 “东湖边的那幢公寓楼还记得吗？” “嗯，记得，那个点亮所有灯光的房间。” “是的，那是我的好朋友武曲的房子，是他和未婚妻三芊一起准备的新房，然而婚前的一次意外中，三芊遭遇了不幸。”季雨林低声回答，但是眼睛又忍不住盯住依然坐在吧台前的女孩。 柏新月心有灵犀地瞪大了眼睛，好似一股电流瞬间铺满全身，她呆呆地随着季雨林的目光看了看那个女孩，不可置信地瞪着季雨林。 季雨林抿紧嘴唇，推了推眼镜框，缓缓地朝她点了点头。 柏新月不由得用右手捂住了嘴，隔了几秒钟，声音从手指缝里断断续续地发出来：“真的吗？你确定？” “几乎可以确定，你还记得圣诞节在muse酒吧吗？” “记得，muse酒吧怎么了？” “你记不记得我的另外一个朋友浦春风。” “记得，他貌似对一个女程序员一见钟情。” “是的，但我不知道你是否记得，他用手机拍下的照片里有两个女孩，一个是正脸，一个是侧面。” 柏新月稍加回忆后，感觉头皮一阵发麻，她不禁用两只手捂紧了嘴，好像担心万一发出什么声音而惊动了正在吧台边弹奏着啤酒杯的白玉兰一样的女孩。 “我想起来了，”柏新月深吸了一口气，从捂紧嘴巴的手中紧张而又模糊地说，“是有点像是这个女孩。” 季雨林点了点头。 柏新月又仔细地观察着那女孩：“看来这个女孩和我一样，也喜欢喝酒。” 季雨林摇了摇头，略显沉重地说道，“她只和武曲一起喝，所以她只去和武曲一起喝过酒的地方。” 季雨林一边说着，一边不安地点亮手机屏幕看着上面显示的时间，他期盼着武曲尽快赶到这里。 尽管他知道武曲就算是插上翅膀，从东湖到昙华林也至少需要二十分钟，这是最短的时间，在交通完全畅通的情况下，然而今天是跨年夜。 季雨林的紧张也给柏新月带来了不安，她同样期盼着自己并不认识的武曲尽快出现。 几分钟之后，酒吧的门被推开了，进来了一个壮实的小伙子，大冷天里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运动外套。小伙子进了酒吧，径直走到了女孩面前说了些什么，然后女孩就披上了那件宽大的羽绒服准备和他一同出门了。 见那女孩要走，季雨林与柏新月都有些着急，他俩彼此对视了一眼，同时起身朝着这两人走去。 壮实的小伙子挽着那女孩正要离开，见到有人挡在面前，礼貌地招呼一声：“新年好，借过。” “新年好，你们能否稍等一会儿再离开？”季雨林问道。 “抱歉啊，我们有些紧急的事情马上要办。”小伙子答道，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 柏新月展露出甜美无邪的笑容，赶紧问道：“我们彼此留个联系方式，好吗？” 小伙子疑惑地看了看柏新月和季雨林，应该是两位同龄人，貌似友善单纯没有看出什么不良企图，又转回身用征询的眼神望着那个女孩，女孩点了点头，于是柏新月抓紧时间和敦实的小伙子加了微信好友，然后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两个人走出了酒吧的大门。 季雨林追出门去，一辆小型的迷你轿车载着女孩急驶而去，汽车尾灯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在季雨林和柏新月重新回到窗前沉默地等待了一刻钟之后，武曲才终于出现在面前。 第19章 五十六度C 背景音乐：让我取暖 艺术家：彭羚，王力宏 上帝说要有光，于是便有了光。 武曲便是这样一个明亮的男生。 柏新月见到他第一眼的感觉就是四个字——清朗干净。 头发修剪得整整齐齐，一弯传说中的远山眉挂在高山泉水般清澈的眼睛上似一幅工笔画，鼻梁笔直而高挺，人中深陷在微微上扬的嘴唇之上，白里透红的国字脸且柔且刚。武曲穿着显然是出自意大利设计师的深蓝色软呢夹克，下面是一条收腿的运动绒裤，脚下蹬着一双亚瑟士西海岸跑步鞋。 柏新月看到这双蓝白相间的跑步鞋，脑中忽然映出刚才离开的那个女孩子脚下，也是同样一款西海岸的亚瑟士。她的脑海中不禁浮想联翩。不过武曲的身高看上去至少有一米八五，而刚才那女孩貌似只有刚刚一米六的小鸟依人。 季雨林一直盯着酒吧大门，见武曲进来了赶紧挥手。 虽然不知道季雨林为何如此着急，但是武曲还是向陌生的柏新月点头致意，然后坐了下来。 “她是我客户，哦，不是客户，是同事，算了，也不是同事，回头再给你解释。我确实有个非常紧急的事情，不得不当面告诉你，所以才叫你赶快过来。” “别急，慢慢说。”武曲的身上有着与其年龄不符的英瑞之气。 “你听了以后先要保持冷静。”季雨林又用信任的眼光看了下柏新月：“这事可以当着她讲。” “看来是挺严重的事情，不然你不会做出这么多的铺垫。”武曲微微皱眉。 “你一定要冷静啊。”季雨林又重复了一遍。 武曲感觉到了季雨林的严肃，心中一紧，对自己而言季雨林亲如兄弟，他知道只有一件事情会令自己不冷静。武曲沉静地点了点头，“嗯，你慢慢讲。” 季雨林深吸一口气才说道：“我刚才就在这里看到了三芊。” 武曲的表情霎时间凝固，看不出任何悲喜，只是用深不可测的眼神默默地看着季雨林。 “起初我也不相信，认为自己看错了，但其实在此之前的圣诞夜，我也见过她一次。” 武曲将手掌攥了起来，紧紧地握成拳头，显然尽量在平复着自己剧烈波动的心情，顿了一下，才开口问道：“那次在哪里？” “muse。” 武曲又沉默了，即使他用无比顽强的意志克制着自己，当再次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从好友嘴里念出来，他依然无法控制自己开始发红的眼眶，喉咙也像是卡住了一块石头一样难以发出声音。 季雨林自然明白这个消息对于武曲意味着什么，他继续说道，“我刚才上前与她交谈了几句，可是她显然是像陌生人一样，完全不认识我，所以我马上给你打了电话。” “她现在在哪里？”武曲用尽力气从堵塞的喉咙中吐出了几个字。 “一个男生接她离开了，我们没能留住，不过我偷偷拍下了照片，还有，”季雨林指了指柏新月：“她留下了那个男生的微信。” 季雨林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机中的照片调出来，递给了武曲。 武曲定睛看着照片，他的手指放在手机屏幕那女孩的身影上，将屏幕放大，轻轻地抚摸着那张魂牵梦萦的脸庞，慢慢地将复杂的情绪收拾起来，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似乎放下了心中所有的重负般释然：“是她！” “可是她为什么认不出我来？” “应该是有原因的，谢谢你，雨林，还有，这位小姐，谢谢你们。”武曲真挚地表达发自内心的感激。 “她叫柏新月。”季雨林简单介绍道。 “谢谢你。”武曲再次致谢。 “那我现在就给那个男生发微信？”柏新月问。 武曲点了点头。 可是微信发出去后，三人安静等待了十分钟左右，对方还是没有回。 “这样吧，不耽误你们的时间了，我去找她。”武曲果断地说。 “我和你一起去，你知道去哪里找她，对吧。”季雨林对自己的问话做出了肯定的回答。 “前年的平安夜，我带她在muse过的；大一那年的跨年夜，我们在这里过的。雨林，你还记得五十六度c吗？” “当然记得，”季雨林点着头，对一头雾水的的柏新月介绍说：“后来武曲着凉了，三芊是大学霸，竟然只用了一天的时间，设计出一款可以让水温保持在摄氏五十六度的陶瓷水杯，是利用太阳能供热，然后由内置芯片感知和控制水杯温度。你知道吗，五十六度是最合适最温暖的饮水温度。” “哇，三芊简直是天才！”柏新月惊叹道。 “不仅仅是天才！武曲的感冒好了以后，就帮三芊申请了专利，然后武曲一定要我和另外一个朋友加入，成立了一个关于人工智能的公司，就是武曲现在经营的公司，而这款恒温水杯让三芊和武曲很早就实现了财务自由，所以三芊不仅仅是天才，而且是天才的科学家加智远科技的创始人。”季雨林自豪地给柏新月进行科普。 柏新月看向他们的眼神满是崇拜，顺着思路问道：“所以你们会去智远科技公司找她？” 武曲摇头道，“不是，成立公司是后来的事情，按照三芊出现的地点轨迹，下一步她应该会去咸宁蒲圻的一家陶瓷厂，那里是我们生产第一批五十六度c的地方。” “好，我同你们一起去找三芊。”柏新月兴奋而激动地要求。 三个人一同走出酒吧大门，寒风迎面扑来，武曲客气地对柏新月说道，“这么晚了，而且天气寒冷，我们还要跑长途，还是先送你回家吧。” 柏新月坚决不答应，她当着大家的面儿拨通了父亲的手机，而且对父亲只说了一句话：“我和季雨林一起去咸宁蒲圻，今晚不回来了。” 见柏新月如此坚定，武曲也不再推辞，三个人一同坐上了武曲的那辆雷克萨斯的运动越野车，乘着莽莽的夜色，离开市区，穿越在咸宁的丘陵地带，一路朝着蒲圻市的那家五十六度c的陶瓷厂飞驰而去。 车里一派寂静，三人各有各的心思。季雨林坐在后排，柏新月独有的气息若有若无地在身边萦绕，他心中不禁涌出莫名的诧异和疑问。刚才她在电话里只说了一句话，而且是说同我在一起，她的父亲就同意了。我是谁，为什么在柏新月的医学权威父亲的心中能够得到如此的信任？还有，她为何不在跨年夜陪她的男友夏博士，而且到目前为止，也没有见到柏新月与夏穗书通过一次电话和短信。 一路上这几个疑问反复纠缠着季雨林，百思而不得其解。 第20章 武汉四中的古老教堂有神的存在 背景音乐：何日再相见——电视剧《神雕侠侣》主题曲 艺术家：张德兰 夜深霜重，武曲将车内的温度调在二十三度。车里播放着宛如星空中流淌而来的轻音乐，这是三芊爱听的音乐。 跨年的夜里路上只有零星的车辆和晚归的人，汽车急驶着出了市区，刚刚进入到丘陵地带，柏新月便因为疲乏而睡着了。 睡得像只扭着麻花入眠的猫，季雨林心里嘀咕着。 除非是完全的放松和具有极度的信任，猫只会趴着打盹的。柏新月一开始仰头向后靠在座椅上方，随着路上的颠簸和摇晃，她的头慢慢向旁边倾斜，最后找到了支撑点——季雨林的肩膀。睡着，睡着，她的双手紧紧抱住了季雨林的胳膊。现在不用偶尔了，从柏新月脖颈处溢出的清香几乎是在给季雨林做香氛spa。这让季雨林有些说不清的尴尬和紧张，全身肌肉紧绷，后背直挺挺的像极了军训时候练习坐姿的状态。 汽车轮胎滑过高速公路，轻轻的胎噪声犹如季雨林脑中滑过的纷繁的人生片段。担心惊醒了柏新月的梦，他不敢挪动一下身子，心里一直在盘算着待儿会找到三芊以后，如何向武曲和三芊解释他与柏新月之间的关系。 一路上柏新月的鼻息均匀，长长的卷发遮住了半边的脸颊，好几次，季雨林都有想要帮她捋好头发的冲动，但是想到这不太符合理科生的文化，于是残忍地阻止了自己的善举，将怜香惜玉的念头硬生生压制了下去。 直到汽车开到了智远生产基地的厂房大门前停下来，柏新月才忽然睁开了眼睛。 “抱歉，我睡着了。”柏新月坐正身子，不好意思地拢了拢头发，看着笔挺的季雨林说。 “到了。”季雨林指了指车前窗。 透过汽车的大灯，柏新月看到一排铁栅栏的自动伸缩门正缓缓打开，一个男子打着电筒走了过来。 武曲推开车门下了车，迎上前去。 “武老师怎么这么晚来了？”说话的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大爷。 “老厂长，三芊来过没有？”武曲与老厂长握了握手，季雨林也走过去打招呼。 “季老师也来了，”老厂长朝季雨林点了点头，接着担心地问道：“三芊老师怎么了？她差不多有一年的时间没有来了。” 武曲看着老厂长，他知道老厂长对于三芊的感恩与牵挂。 当年三芊和武曲拿着发明专利来到蒲圻这个老陶瓷厂的时候，这家老厂已经频临倒闭。第一次见到这位李厂长的时候，他看上去就像是个半拉老头，而现在，随着智远公司的发展壮大，陶瓷厂并入到了公司成为智远生产基地之一，而且已经完全转型为现代化的智能机器人生产基地。老厂长虽然到了退休年龄，可是怎么也舍不得离开这片从红砖的厂房到现在宽敞明亮清洁温暖的现代化企业。老厂长说了，智远就是这三国古战场上遗留下来的宝珠，是三国赤壁战场后代的生命，是他老厂长的命。这条命是三芊和武曲给的，是周郎和大乔小乔显灵保佑的，要香火永盛。所以，武曲不敢把三芊出事的消息告诉这些智远生产基地的人，他不知道老厂长和那些从原来的陶瓷厂一直留下来的老大哥老大姐们，是否能够扛得住。 “您知道的，三芊的胃不太好，这几个月又一直在开发新产品，所以在实验室忙得脱不开身。”武曲只好圆谎。 “你们这么晚找到厂子里来，是三芊出了什么事吗？”老厂长焦急地问。 “没有，您放心吧，只是听三芊说，她很久没有到厂子里来，最近想过来看看。刚才给三芊打电话没有拨通，我们以为她自己过来了，所以干脆过来陪陪她。”武曲继续编造着善意的谎言。 “哦，没有，我今天一直都在厂里，没有看到三芊老师。”将科研管理人员称呼为老师，这也是三芊留下来的惯例。 “好吧，那我们就回武汉了，这么晚了您早点休息。” 老厂长还是不放心，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武曲继续问道：“武老师，是不是三芊老师出什么事情了？” 武曲对老人露出安慰性的微笑：“真没有。” “你们是不是吵架了？”老厂长不是那么好糊弄过关的。 “我们没吵架，可能是对新产品有些不同的意见。”武曲觉得这样回答才是最能减轻老厂长疑惑的方式。 果然老厂长舒一口气，以爱怜的口气劝道：“每年有那么多新产品出来，你们不可能啥事儿都是一样的想法。为了这点事情小两口闹矛盾，不值得啊，再说三芊老师她这身体也不好，咱们可是要多惦记着啊。” 武曲见到老厂长终于放了心，就连连点头道，“谢谢您，挺晚了您早点歇着吧，若是见到了三芊老师，就说我来过了，要她给我打个电话啊。” 三人上了车，见老厂长还站在原地不肯动，武曲又伸出头对着老厂长挥了挥手，“您去休息吧，我们回去了啊，放心吧，没事。” 离开了智远生产基地，武曲开着车来到了江边的望江亭下，季雨林知道他想看看三芊会不会在这里，虽然明明知道这不太可能。 三个人下了车，沿着山路上的台阶往上走，季雨林拨通了浦春风的手机。 正在睡梦中的浦春风被手机铃声吵醒，迷迷糊糊地按下接听键：“这么晚了，还在外面浪？” “我告诉你，三芊回来了。”季雨林必须要将这个消息告诉浦春风。 “哦，我知道。” 季雨林听了一惊：“什么，你知道？” “是的，是机器人，估计是谁按照三芊的设想去开发的，我正在查呢。” “哎呀，你是不是还没睡醒，我说见到三芊本人了，面对面，还说了话！就在昙华林的花时间，三个小时前。” 浦春风猛地坐起身来，显然这才真正从睡梦中清醒过来，难以置信地问道：“真的吗？你们现在在哪里？我马上过来。” “不知道三芊出了什么状况，完全不认识我了，然后跟一个男生离开了酒吧，我和武曲现在在赤壁，也没有见到她。” “muse，花时间，蒲圻赤壁......你们这脑子是不是都进了水，就你们这智商，人家三芊就算是脑震荡了都甩你们几条街。”一向为自己智商自豪的浦春风数落道。 “那你说她会在哪里？”季雨林被说懵了。 “要武曲接电话。”浦春风命令道。 季雨林将手机递给了武曲，“浦春风，我告诉他了，他要你接电话。” “武曲，就你们这智商，哪能找得到三芊？！”浦春风劈头盖脸一顿数落，说得武曲一愣。 “好吧，你说去哪儿找。” “哪儿都别去，去你小子向她求婚的地方。”浦春风肯定的回答。 武曲听了一怔，立刻就觉得这话很有道理：“那好，我们现在就回学校。” “你不要太着急，开车慢点，我现在就先去学校找找三芊。”浦春风急切地说。 “我们随时保持联系。”武曲说完，将手机递还给季雨林。 季雨林接过手机对浦春风问道：“你说去哪个学校？去武大找吗？” “你这智商也就只能去武大找了。我是说武汉四中，我们的母校，学校里的教堂就是武曲对三芊求婚的地方。”浦春风时刻都惦记着自己智商上的那么一点点劣势。 “好吧，那你先去四中找找看，我们两个钟头就可以赶到。” “这还用你唠叨，挂电话了啊。” 周郎赤壁望江亭上寒风猎猎，但是柏新月看到季雨林和武曲为了寻找三芊所表现出的拳拳真情，心里有着刚吃完烤红薯的热乎。 大家走下长长的阶梯，柏新月轻声问季雨林：“三芊也是你的同学？” “高中的。” “三芊和武曲高中就在一起了？” “没有，大学。” “哇，那他们一起度过了八年的美好时光。”柏新月感叹道。 “哪有那么容易的爱情。”季雨林摇摇头，这个故事太曲折了。 “你能给我讲讲吗， 我好想知道。” “以后再说吧。”季雨林不太愿意将好友的爱情故事告诉旁人，那是别人的隐私。 柏新月无法放弃自己的好奇心，继续追问道：“能不能只透露一句话？” “你若不离不弃，我必生死相依。”季雨林简洁地回答。 “好吧，我不再八卦了。” 武曲驾车一路疾驰，差不多过了一个小时，刚刚下了三环线，就接到了浦春风的电话。因为武曲将电话麦克风设定为汽车接听模式，所以季雨林和柏新月都可以听见从汽车音响中传来的浦春风那低声的，但是掩饰不住的神秘、喜悦与得意：“小心你的心脏，武曲，三芊就坐在教堂第一排的长条凳上。” 第21章 阳光捋起你的刘海 背景音乐：一江水 艺术家：韩红 武曲将车停在四中门前的时候，时间已是2018年元月1日清晨五点半。 柏新月一下车，就看见浦春风和在花时间酒吧见到过的那个敦实的小伙子一起迎了过来。 “我已经全部弄清楚了，事情是这样的，”浦春风向武曲等人介绍那个小伙子：“这位是长江救援队的赵大铁，三芊落水后浮在降落伞上，从你们出事的地点恩施的清江，一直飘到了宜昌的长江，恰好被在那里训练的大铁救了起来。但是发现三芊受到重创失去了记忆，什么都不知道。随着身体的逐步康复，三芊开始用潜意识来寻找自己的过去。昨晚大铁陪着她去了花时间酒吧，然后三芊一定要到学校的教堂来。所以我一到这里就遇见了大铁，知道了这些事儿。” 武曲上前一步紧紧拥抱了赵大铁：“谢谢你，真是太感谢你了！”壮小伙儿被这热情箍住了全身透不过气来而憋得满脸通红。 “不用客气，”赵大铁趁机从武曲热情的环抱中透出了一口气，“你赶紧去看看三芊吧，她已经在里面坐了好几个小时了，我们都不敢打搅她。我刚刚才知道她叫三芊。” 武曲用力摇晃着大铁的肩膀，“恩重如山，无以为报，你从这一刻起，就是我武曲这一生中最好的朋友之一。” 赵大铁作为长江救援队的队员，救人于险境从来都没有想过得到任何的回报。之前但凡是有被救起的人的亲朋也会因为感恩而给予财物，这些都被大铁们一一拒绝，也有送锦旗和感谢信的。但是，承诺作为自己一辈子的好朋友，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浦春风在一旁热心地解释道：“武曲对待朋友是以命相报的，不过他的朋友不多，比如我，还有这位季雨林，不过他最好的朋友是在里面的那个女孩，现在你跟我们就是一伙的了。” 赵大铁明白了，武曲是在用生命承诺，真正的承诺不是言辞的美妙，而是如武曲这般每个字砸在地上都会留下一个坑的，赵大铁的性情直爽刚烈，他在心里不禁暗自称道，“我喜欢这种。” 于是武曲一行人穿过四中的林荫大道，来到林间那幢钟楼旁有着高耸尖顶的教堂门前。 四中在武汉的中学里永远以传说的方式存在着，这要感谢杨格非这位英国传教士。一百多年前，他来到中国，在武汉的昙华林落脚，然后在汉口建立了最早的中学，就是武汉四中，最初叫做博学中学。除此以外，杨格非还创建了仁济医院，也就是至今闻名遐迩的武汉协和医院。目前在昙华林杨格非创办的第一所教堂崇真堂，依然保持着原貌。武汉四中这座由英国传教士们创办的教会中学，培养出了包括著名科学家袁隆平在内的多位科学院工程院院士以及众多的科学家。 但是，真正在武汉的中学生之间流传的，是四中男生的帅以及四中女生的美。 武曲随着赵大铁放轻脚步走进了教堂，来到祷告着的三芊身边。 “三芊。”武曲哽咽着王子般呼唤着公主三芊。 三芊抬起头，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武曲，这个男生的目光中饱含着如此炽热的情感，令她感觉既陌生又似曾相识，她有些疑惑地看着他身旁的赵大铁。 “他是你的未婚夫，武曲。”赵大铁介绍道。 “我的未婚夫？”三芊下意识地重复着，注视着武曲不禁怔住了。 “是的，我会帮你记起所有的一切，相信我。”武曲克制住想要拥她入怀的冲动，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好像生怕她突然间消失。 三芊婷婷起身，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她看到又有几个人陆续来到武曲的身后，白皙的脸上透出了童真的微笑，“你们应该都是我的好朋友吧，不然怎么会顶着严寒找我都找到这里来了。” “是的，他们都是我们的好朋友。”武曲的眼光中柔情无限，“三芊，我们回家吧”。 “我叫三芊？” “是的，你的全名是水三芊。” “好奇怪的名字。”三芊看到大家一张张充满喜悦和期待的面容，敏锐而直接地感受到了来自这群人的关怀和温暖，一直以来漂浮在空中的心顿时踏实下来，她的眼眶中慢慢浮出泪光。 “谢谢你们！”她低声说道，然后转过身，双手合拳放在心头，望着十字架上的耶稣像，轻声念了一句：“感谢主。” 2018年第一缕清晨的阳光穿过教堂的格子窗照在了一群人的身上，这是上帝的祝福。 东湖旁边的那间公寓，灯一直亮着，三芊在众人的陪伴下回到了久别的婚房。 如同对待珍宝，三芊一件件轻抚着房间里的每一件物品。武曲拿出了他们的相册递给三芊，三芊接过了却没有马上打开，而是说：“武曲，时光虽然在流淌，但我相信记忆是无法抹去的，我们可以开始慢慢找回过去。但我们的朋友为了我通宵未眠，我想他们需要好好休息了。” “我们不累，我先做自我介绍啊，我是浦春风，高中时我们就是一个班的。还有他，季雨林，季风的季，热带雨林的雨林。还有，武曲和你，我们中学时都是一个班的。”浦春风激动得像个演说家。 “这位是季雨林的女朋友柏新月，雨林比我们都大几个月，所以我尊称她为嫂子。”浦春风貌似有些大大咧咧地介绍着，其实他感觉到某些人之间似乎有暗流涌动，于是打算推波助澜一把。 季雨林立刻就红了脸，纠正道：“别听他胡说，我们还没有确定关系呢。” 现在轮到柏新月脸红着纠正季雨林了，“他说的确定关系，不是指那种关系，而是说我与他之间还没有确定是否是合作关系。” 一湖春水就这么被浦春风给搅乱了。 大家都笑了，三芊上前一步，牵着柏新月的手说：“新月姐姐，什么关系都没有关系，以后你始终是我的新月姐。” 虽然忙碌了一通宵，但柏新月非常开心，亲眼见证了这一段幸福的重逢，令她一直处于亢奋状态，她拉着三芊的手，发自内心地感叹道：“谢谢上帝，我们终于找到了你，以后我就叫你三芊妹妹。” 赵大铁乐呵呵地站在一旁没有出声，为这个执着的女孩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家为而高兴。 武曲再一次真诚地向他致谢：“大铁，无论说什么都无法表达我的感激，从你救起三芊的那一刻起，你就是我一生的恩人，一生的兄弟，今后我的家就是你的家，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请给我一个感谢的机会。” 赵大铁咧开了嘴笑道：“三芊能够找回自己，你们能够重逢，才是最重要最让人开心的事儿。你们昨晚都是彻夜未眠，三芊的身体还很虚弱，你们也早点休息吧。山高水长，就此别过，今后我们一定还会见面的。” …… 蒙头大睡了一天一夜，柏新月彻底缓过劲了。她来到致爱公司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逼问季雨林关于武曲和三芊的故事。 虽然郭导就坐在办公室里，她也对着季雨林直奔主题：“你一定要告诉我，武曲和三芊之间在五十六度茶杯之后，又发生了一些什么。” 季雨林拗不过柏新月的一再逼迫，只好中断与郭导的讨论，将后来发生的故事告诉了柏新月。 “五十六度的茶杯之后，武曲和三芊一夜之间就名满校园。武曲本来就外表出众，有许多的追求者，现在三芊不仅和武曲正式走在了一起，而且还拥有了巨大的财富，当然备受瞩目。而且，三芊虽然是个理科生，但是她比其他女生更加相信上帝，相信星座之类的预言。我只能说，女生的嫉妒是天然生长的，不知怎么学校里就出现了一种传言，三芊的星座会影响到武曲，甚至会伤害到武曲。” “天呐，是谁这么恶毒？！”柏新月感叹道。 “上帝说有七宗罪，嫉妒排在第一位。”郭导慢悠悠地加了一句。 “然后呢？”柏新月追问。 “然后，三芊最担心的事情就发生了。” 第22章 当爱情背叛命运 背景音乐：soy loco por ti america 艺术家：caetano veloso “啊？难道是武曲有新的恋情？”柏新月惊讶地问。 季雨林摇了摇头：“怎么可能？你能不能现实点。” “没有新的恋情，那就是验血的时候，发现是同父异母的兄妹，”柏新月以手托腮，展开丰富的联想：“或者他们其中一个的父母有着宿怨，不让他们在一起，而三芊又是特别孝顺的人。” 季雨林被柏新月的脑残情节逼得无可奈何：“你是不是韩剧看多了？你为什么不说武曲要回到木星。” “那你说，什么是三芊最不希望看到的。”柏新月显然对季雨林的指责有些委屈。 郭导用手习惯性地拢了一下头发，略有所思地说：“最深的痛生长于最深的爱，只有爱才能伤害最深。” 对于这句话季雨林颇为震动，不禁感概道：“郭导，我觉得您做《挚爱》的总编才是名副其实。” “你快说啊，三芊和武曲到底怎么了？”柏新月焦急地催促道。 “学校秋季运动会，最后一个项目永远是4x400米接力跑。而武曲总是跑最后一棒。在做准备运动的时候，武曲喝了一瓶饮料，后来才知道，这是嫉妒的魔鬼递给武曲的。武曲喝了以后不久就觉得人有些虚脱，但是他的性格比较要强，在全系同学的期盼下，他不可能选择放弃。” “天呐，是毒药吗？后来查出来是谁干的没？”柏新月关心的问题总是不得要害。 “不是毒药，反而是一瓶生理剂，可以快速消耗体内养分，导致血糖迅速降低。”季雨林说。 “这不是作弊吗，一定是对手干的。”柏新月再次做出了幼稚的判断。 郭导不得不再次对柏新月解释道：“人体在低血糖的时候是绝对不能进行剧烈运动的，这样做可以直接导致昏厥甚至死亡。” 柏新月将双手捂着耳朵，“这么可怕的事情，我简直听不下去了。”不过她想了想又松开了手，“好在我昨天见过武曲，他还是好好的。”于是继续催促道：“你接着说啊，武曲怎样了？” “武曲硬撑着跑完最后一棒，在全系同学欢呼声中倒在了运动场上。他被送到医院后一直昏迷，从下午四点到晚上九点，三芊一直守在他的身边，医生甚至下达了病危通知书。”。季雨林陷入回忆中，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我和浦春风也在医院，一直到了晚上十点，武曲还是没有醒。于是三芊离开了病房要去祈求上帝，我不太放心，就陪着她一起回到了四中。就在昨天我们一起去过的教堂里，就是在那条最靠前的凳子上，三芊向上帝祷告，她一直担心因为自己的缘故会使武曲受到伤害，但是就是没有下决心与他分开。她发誓说，如果能让武曲醒来，三芊这辈子绝对不会和武曲在一起。” “三芊怎么这么傻，她怎么能相信那些传言呢？”柏新月的眼睛红了，这个誓言是多么痛苦。 季雨林叹了一口气，继续说：“三芊一直跪在教堂里祈祷，就这样到了第二天凌晨，浦春风打电话过来说，武曲醒过来了。我将消息告诉了三芊，三芊起先非常开心，但后来她就开始嚎啕大哭了。” 柏新月鼻子一酸，眼泪终于忍不住滴落下来。 季雨林和郭导沉默了，屋子里只有柏新月低低的抽泣声。 有时候人生就是一出戏，不知谁能躲得过去。 …… 东湖的公寓里，武曲为三芊准备好丰盛的早餐。三芊一边喝着牛奶，一边带着歉意说道：“让你睡沙发委屈你了。” “你能平安回来，我巴不得每天都睡沙发。” “那你昨晚休息好了没？” “太开心了，所以没有睡。” “可我看你一直躺在那里呢。” “那说明你也没有睡。” “我睡了，我是说我醒来的时候。” 这些简单的对话对武曲而言，是一种绝处逢生的喜悦，生活的琐碎每一处都闪耀着幸福，尤其在这间已经寂静了很久的房间中。 “你身体还没有康复，休息好是第一位的。”武曲关切地说。 “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那你问吧。” “其实有好多的问题想问。” “无论多少问题都不是问题。”武曲索性坐在三芊对面，注视着她，不愿错过这张心爱面容每一个微小表情的变化。 “你能不能告诉我，我们第一次见面是怎样的？是在什么时候。”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在半空中。”武曲诚实地回答。 “半空中？”三芊笑了，充满好奇。 “是的，我在半空中第一次看到了你，一个世界上最美的女孩的样子，就这样永远留在了我的心里。” “好吧，我知道我并不美，可你是怎么到半空中的？” “是被同学们抛起来的。”武曲的回答很简洁。 “那一定是你做了坏事，人家打算把你丢下楼。” “是在高一，秋季运动会，跑完了4x400，我们逆转夺冠，所以同学们就抛起了我。” “那应该抛起四个人才对，所以你还是干了坏事。”三芊戏谑说。 “应该是在被抛起之后干了坏事。”武曲也打趣道。 “说说看，干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在第一次被抛到半空中的时候，我看到一个女生在看台上专注地做作业，丝毫不顾身边的嘈杂。” “估计是个坏学生，忘记写作业了。” “第二次被抛起来的时候，我看清了她的脸，戴着黑框眼镜，漂亮得像个仙女。” “那一定是仙女下凡的时候，脸先着了地。”三芊咯咯的笑道。 “第三次被抛起来的时候，我看到她穿着不合身的校服，宽大的袖子中伸出洁白的手臂，用纤长的手指推了推眼镜，然后继续埋头写字。” “你高一就喜欢看女生的手臂了，所以你一定是个调皮的学生。”三芊继续开着玩笑，脸色开始微微泛红。 “这个女孩就是你。我后来才知道，你在计算我跑最后一圈需要花多少体能，才能产生那样的加速度而超越已经甩开我们一百米的跑在前面的人。” “可能是因为我不相信你能产生那样的速度。” “所以同学们又抛起了我三次。” “为什么？通常不是抛起三次来庆祝胜利吗？” “是我要求的，我说三次太少了，能不能再抛三次。” “可你不觉得你这样的要求很过分吗？毕竟抛起你这样的体重，也真够累的。”三芊调侃着。 武曲笑了，眼神中满是宠溺，：“这个问题回答完毕。你还想知道什么？” 第23章 飘雪是与思念相聚 背景音乐：stronger 艺术家：beauvois “有太多想要知道的了，比如……”三芊看着墙面上她和武曲的婚纱照，“比如你这么帅气，我是怎样追到你的？” 武曲笑了，他很少笑的，尤其在三芊失踪之后，可现在，只要听到三芊的声音，他就忍不住露出笑容，“其实是我一直在追求你。” 对面男生的笑容如此明亮，不禁令三芊炫目，她的心跳持续加速，下意识地将目光转向窗外，继续问道：“我有那么高冷吗？” 外面下雪了，鹅毛般的雪片漫天飞舞。 “可以带我出去看看吗，我想我一定很喜欢下雪天。” “外面太冷了，你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呢。”武曲有些担心。 “难道我不是一个很任性的女生吗？”三芊扭过头问道。 武曲点了点头，“是的，非常的任性。” 武曲说的很轻松，可这句话不由得让他想起了当初三芊发誓不再和自己在一起之后那些令人酸楚的日日夜夜。 三芊刚刚套上的羽绒服还没有拉好拉链，武曲脸上那几乎无法察觉的一丝变化顿时让她停了下来：“一定是我的任性曾经伤害过你。” 武曲笑着掩饰道：“从我们认识的那一天开始，你无处不在为我着想，怎么会伤害到我。”他略微弯下腰为心爱的女孩拉上羽绒服的拉链。 “可以带我去我们第一次看雪的地方吗？” 武曲换上了皮夹克，“很近，我们可以慢慢走过去。” 三芊惊喜道：“真的吗，是在哪里？” “就在我们的母校，武汉大学。” …… 雪越下越大，很快将这座属于大江和大湖的城市装扮成了如穿着雪白色婚纱的新娘。 在光谷靠近谭鑫培公园不远的汤逊湖岸边，是企鹅公司的研发总部。这是一幢类似体育馆的建筑，有五个足球场那么大。 庄茹薏来到这幢科技大楼的门廊前，脱下手套轻轻扫去了身上飘落的雪花，白皙的脸冻得像朵宫粉茶花。 宋华章穿着件单薄的工作装从大门迎了出来：“庄老师，辛苦了，您看下这么大的雪，要去接您，您就是不肯。” “不是说好了，不要叫我庄老师吗。” “哦，对了，艾利，艾老师。”宋华章笑呵呵一边说着，一边领着庄茹薏走进了企鹅公司大厦。 大厅里充满着现代化的气息和庄严神圣的科技感，穿过大厅上了电梯，三楼便是ai研发部。 宋华章早已安排研发部主管级以上的同事在会议室集合，迎接庄茹薏的到来。 当宋华章领着庄茹薏进入会议室的时候，会议室里立刻响起了一阵掌声。 掌声中，有一个呆若木鸡的人，这位就是三天前，在和一个机器人女友约会的时候，称呼庄茹薏为大饼脸和长颈鹿的浦春风。 不过只是呆了几秒钟，浦春风就马上想到：“我只是给庄茹薏发的手机微信，这个当事人其实并不知情，我紧张个毛线啊。”于是浦春风使劲的，在所有人的掌声停下来以后，开始热烈地鼓起掌来，孤零零的掌声引来了庄茹薏的目光。 宋华章介绍道：“这位是我们的深度算法高级工程师浦春风主管，今天研发部所有主管级以上的同事都在这里来欢迎您的到来。” 然后宋华章又对着大家说：“这位是我们公司的特聘科学家，艾利女士，大家欢迎。” 庄茹薏双手合十放在胸前，对着众人微微鞠躬颔首：“谢谢大家，很高兴认识你们。” 简短的介绍会之后，宋华章带着庄茹薏来到专门为她准备的实验室。 “你看是否需要安排几名助理研究人员来配合您的工作？”宋华章询问。 庄茹薏想了想说：“一个就够了，主要是给我介绍一下大致的情况以及今后与大家的配合。” 宋华章很高兴，搓着手说：“这里的人随便您挑，我马上把所有人的资料给您过目。” 庄茹薏摆了摆手：“你以后就别您啊您的了，我还是你的小师妹呢，还来这套，难道我很老吗？” “好好好，都听你的，那就叫你艾工吧，”宋华章对于庄茹薏的到来喜形于色，毫不掩饰自己的开心，“要不你先熟悉一下环境，我去叫人拿资料来。” “不用了，就找刚才那个鼓掌最热烈的吧。”庄茹薏似是非常随意地说。 “哦，浦春风，你真有眼光。他可是大才子，我这就去叫他过来。” 宋华章从庄茹薏的实验室离开，直接去了浦春风所在的机房。 “春风，好消息，艾工点名要你做她的研发助理，看来你的才华确实光彩耀目，无法掩饰啊。” 浦春风一听，直觉上就感觉不好，眉头蹙起，对着机房一大堆设备摊开手说：“你瞧我这里事情一大堆，脱不开身啊，要不你安排别人去配合吧。” 宋华章拍了拍小伙子的肩膀：“我知道你工作忙，担子重，可这是多么难得的机会啊，能够和类脑科学最前沿的科学家一起工作，千载难逢啊！配合好艾工，就是你今后最重要的工作，这里的事情我会安排的。” 浦春风见无法推辞，只好将手头的事情向部门同事简短交代了一下，另外再安排时间详细交接，然后随着宋华章走向庄茹薏的实验室。 一路上，浦春风心里在打着鼓，难道这就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好在她不知道我背地里那样损过她。浦春风转念又想，其实我当时也就是随口一说，这位艾科学家可以算得上是个绝色美女了，气质也高雅出众，那天在汉街见到她的第一眼，就觉得这个女生与众不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特别气质。只是自己当时心有所属，想拍马屁，才造下了口孽。现在好了，落到别人手里了，基本上就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基本上就是羔羊落虎口，任人咀嚼；基本上就是…… 浦春风还在为自己悲惨的命运反复感叹的时候，庄茹薏已经出现在他的眼前。 “今后有许多事情，就要麻烦浦工了。” “能够跟艾科学家学习，是我八辈子修来的福分。”浦春风心想着，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我先拍上去了再说。 第24章 心思就是要变来又变去 背景音乐：hotelcalifornia 音乐家：eagles “浦工对谷歌的无人驾驶技术怎么看？”庄茹薏有意考核一下浦春风在专业技能上的水准。 “那是一个伪命题。”谈及ai的专业领域，浦春风是可以马上恢复正常的。 “能不能说详细些？”庄茹薏对浦春风脱口而出的结论感到有些惊讶，同时她心里其实也有着与浦春风同样的看法。 “即使机器深度学习达到极值，也只是对存在于过往的数据之上，真正的智能学习，要能够创造未来。而目前谷歌的算法基础基本上是认为大海里畅游的全都是死鱼。”浦春风侃侃而谈。 “那么你的出发点呢？”庄茹薏又问。 “坚持类脑科学的研究方向是正确的。”浦春风回答。 “比如说？” “比如说语言和表情的学习。” “你是说包含了语音和语调，或者说具有情感表情？”庄茹薏继续追问。 “是的。” “那么浦工对于这一块有没有新的认识？”毕竟类脑科学是目前最前沿的科技，也是庄茹薏的主攻方向，她非常想知道浦春风，或者说企鹅公司的工程师们对这一方向的研究到了哪一个层面。 浦春风说：“您稍等。” 一边说着，一边来到庄茹薏身后一直运转着的计算机前，坐下来输入了代码和指令。 电脑旁的智能音箱里便出现了和庄茹薏声线一样的女声，这个声音说道：“我是艾利工程师，外面下着雪，那么我给大家唱一首关于雪的歌吧。” 于是，音箱里播放出了柔美的《雪绒花》的歌曲，那是庄茹薏的嗓音。 庄茹薏震惊了。 这完全就是她的声线，没有经过一丝的美颜。她清楚地知道，仅此一曲，就足以证明浦春风在类脑研究上已经达到了极高的水平。这不由得让她对浦春风刮目相看。 起先她接受宋华章的邀请来企鹅公司，是想看看这个浦春风到底是何等人物，后来在汉街，浦春风无来由的贬低令她改变了主意，打算到浦春风的身边，找机会让他也尝一尝什么是被人无故嘲讽的感觉。可是浦春风此刻表现出来的专业素养令庄茹薏非常惊奇。她非常明白，在这个行业生存尚且不易，必须要每天不断钻研，更何况还要有所突破，这不是通常的努力能够做得到的。 庄茹薏表面上不动声色，只是淡淡地称赞说：“看来企鹅公司的类脑研究已经领先了一步。” “其实不然，目前我还无法完成情感学习。”浦春风实话实说。 庄茹薏微微一笑，“那么我们一起努力吧，希望能有突破。” 两人一直忙到中午快要下班的时候，庄茹薏有意无意地扯了扯家常：“浦工还没有成家吧？” “还没有。” “哦，女朋友是做什么的，该不会也是程序员吧。”庄茹薏随意搭着话。 浦春风怔了一下，没想到她会聊这个话题，看来女生的好奇心都是一样的，即使是女科学家也不例外。不过也没啥，今后还要一起共事，多聊聊也没所谓。 于是他答道：“也不知道算不算女朋友，是我一个朋友推荐我认识的，但是还没有见过面，只是通过微信聊聊。” 庄茹薏没想到浦春风这么诚实，忍不住又问：“没有见过面？你有没有听说有个热门词汇，叫做见光死。” “听过，”浦春风挠了挠头，“唉，其实现在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哦，遇到了难题？” “其实呢，我们是见过面的。” “哦？”庄茹薏有意提升音调鼓励他讲下去。 “这件事说来话长，有一天我参加朋友公司组织的活动，见到了一个女生，可以说是一见钟情，因为她长得太完美了，所以我拍下照片，让我的朋友设法找到她的微信。可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朋友给我的微信出了错，我加到了另外的一个人，可是我一直不知道，始终保持着和她的联系，然后前几天约好见面，结果我发现自己闹了个大乌龙，我那晚见到的是一个人，而与我聊天的女生是另外一个人。”浦春风说完不由得甩了甩头，这都是啥事儿啊，怎么叫他遇上了。 “哦，原来浦工还有这么曲折浪漫的爱情故事啊。”庄茹薏感叹道，“那你现在还和这个微信女友有联系吗？” “有两天没有联系了。”浦春风忽然意识到自己的积极攻势在那次汉街之行以后似乎停滞下来了。 “为什么不联系了呢？”庄茹薏随口问道。 浦春风正在心里问自己这个问题，开始寻找着理由：“她是个警察，正在办理重要的案件。” 庄茹薏看到小伙子一脸沉思状，忍俊不禁地笑道：“原来你爱上了一个女警官。” 浦春风看了看窗外，冬日的雪纷纷扬扬地下着，想到那个素未谋面的女生，心中一暖，就像与她微信聊天的感觉，文字其实也是有温度的，他不禁感叹了一句，“是啊，缘分这事儿谁也说不清楚啊。” “嗯，缘分这种事挺神奇的，爱上就是爱上了，没感觉就是没爱上。”庄茹薏打趣道。 “我想我是爱上了，我还给她写了很多诗。” “原来浦工还是个诗人啊！”庄茹薏感叹道，“那个女生真的好幸福，还有人为她写诗。” “那个，诗人算不上，就是喜欢写，大学的时候我还参加过三行情诗大赛。”浦春风竟然还有些害羞地说， “其实，她的名字就是一首诗。。 “她叫什么名字，我能方便问吗？” “她叫庄茹薏，艾工，你想想，是不是诗一样的名字。” 浦春风的话就像春风一样拂过庄茹薏的心田。她此刻又改变主意了，女人的主意真的是千变万化，庄茹薏决定不给浦春风难堪了，而是延续最初的决定，深入地了解一下他，不过是用艾利的身份来考验，另外嘛，还有微信里的那个庄警官呢。 双管齐下，几乎就可以给浦春风做个核磁共振了。 “如果我是那位庄警官，一定是很希望能够在下雪天收到你的微信。”庄茹薏也看着窗外飞扬的雪花，她喜欢这一片白色晶莹的世界。 浦春风顿时对这个建议心生感激：“说得太对了，下雪天送温暖，才是真爱。”他立刻就掏出手机，给其实就在他面前的庄茹薏发送了一条热辣辣的短信，“落雪是纷飞的思念，牵挂是在雪中的人。” 庄茹薏的手机处于静音状态，看到这条短信，她差点笑出了声，依然用无声的类脑神经元的输入法回复道：“怎么这两天没有你的消息了？” 浦春风依然是旧习难改，单手就回复了一句：“其实一下雪我就打算联系你的，只是公司突然来了一个年轻的老妖婆，把我给困住了。” 第25章 一定是特别的缘分遇见了这样的人 背景音乐：给你们 艺术家：十一郎张宇 庄茹薏看到浦春风的神回复，像一个战士被挑起了斗志，下定了决心要好好修理修理浦春风。 “浦工，我刚才看了一下，有些实验数据还不完备。”庄茹薏看出了浦春风实验中的瑕疵。 “是的，艾老师，有些数据必须要到中科院的实验中心才能得到采集，而我们目前的设备还没有达到这方面的要求。若是您需要填补这些数据，我们必须去科学院做单元测试。”对于这个问题，浦春风早已知道解决的办法。 “我们现在就去吧，那里我很熟悉。”庄茹薏有意提高对浦春风的测试难度，不过这也是研发所需。 “好啊，原来艾工对那里也很熟悉啊，现在科学院的实验室平台已经对外开放，实现了共享，我本来打算这个周末去那里的。”听说要去中科院的实验室，浦春风表现得像个要去动物园的孩子一样开心。 两人坐上庄茹薏的红色本田车来到科学院计算机中心，浦春风一路兴奋走在前面，特意跟在后面的庄茹薏细心观察，发现浦春风对科学院实验室果然熟悉，就像是回到了自己的家里一样，不仅实验室管理人员对他非常热情，而且浦春风对于科学院最新配置的先进设备也如数家珍。他似乎忘了庄茹薏的存在，一头扎进电脑里开始数据的采集。 这是一件看似简单但技术含量非常高的工作，需要数据采集者能够自行编写程序，并且要兼容所有数据源的源代码。通常就算是庄茹薏自己来做这件事，都是一件很棘手的事情，她没料到浦春风竟然如此驾轻就熟，转眼间一个多小时过去了，浦春风浑然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刚才还在生气的庄茹薏，爱才之心不禁又如炊烟般冉冉升起。她知道，虽然自己简单的一句话，但要这项实验没有三五天是很难完成的。 “时间不早了，我们去吃午饭吧。”看到浦春风完成了一个阶段性的测试演算，庄茹薏和颜悦色地提醒道。 “真不好意思，我都忘看时间了。”浦春风带着歉意，爽快地说，“想吃什么，我请客。”。 “不然就去麦当劳吧，简单方便。” 于是两人出了科学院，过了人行天桥就是樱花大厦。 因为科学院就在武大的隔壁，两家单位之间甚至连围墙都没有，所以从天桥到樱花大厦都挤满了来来往往的大学生。 两人走进樱花大厦楼下的麦当劳，室外雪花飞扬，室内却是温暖如春，一排收银台前都已排着长长的队。庄茹薏一向不喜欢为了吃东西而排队，抬眼看了看浦春风，打算换个地方吃午餐。 哪知道浦春风脸上红光焕发，兴高采烈地四处张望着，然后凑到庄茹薏耳边说：“艾工，你瞧，这里美女真多。” 庄茹薏听了这话，便像是一起走路的时候，自己的同伴将垃圾直接丢在马路上一样地不舒服。但她还是保持了冷静的态度“嗯”了一声。 浦春风则将眼光从一个又一个年轻貌美的女生脸上和身上掠过，不亦乐乎。 麦当劳的收款效率很高，两人排着队不一会儿就快到收银台了，前面的一个身着紧身牛仔裤的妙龄女郎在掏钱的时候，不小心将零钱掉在了地上，弯腰去捡，庄茹薏就看到浦春风的一双眼睛扫码器一样在妙龄女郎身上游走，不仅如此，他居然又凑过来用一只手挡着嘴对庄茹薏小声说：“艾工，这身材可真是性感啊，比芙蓉姐姐还要大s。” 庄茹薏听了，心中的炊烟顿时化作了熊熊燃烧的炉火，心中暗暗骂道：“色狼！” 浦春风见庄茹薏脸上泛起红晕，以为是与他心有戚戚焉，怪笑着说：“想不想再看一遍她的身材？” 庄茹薏咬牙切齿地回答：“好啊，你有什么办法让她再弯下腰给你看呢？” 浦春风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朝着前面的妙龄女子脚下扔了五十块钱，然后拍了拍她的肩说：“地上是你掉的钱。” 妙龄女子看到地上的钱，媚笑着看了眼浦春风说：“谢谢。” 于是弯腰去捡钱。 浦春风一边欣赏女子曼妙的身姿，一边用取得了战斗胜利的海盗船长的笑容转过身对着身后的庄茹薏挑了挑得意的眼神。 这一眼看下去，庄茹薏心中的炉火化作了烈焰，一向都能够控制自己情绪的端庄大方的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浦春风的口袋里拿出了他的钱包，从鼓鼓囊囊的钱包里抽出了一大叠百元钞票，走到妙龄女子身前，将这一沓钱塞在她的手上：“还有这些，都是你掉在地上的。” 妙龄女子看到这一沓飞来横财，中了大乐透一样地频频向对庄茹薏点头致意：“谢谢，谢谢。”然后不顾服务生已经包好递给她的巨无霸汉堡和薯条，赶紧将这一大叠人民币抓在手里塞进挎包，欢天喜地的蹦出了麦当劳。 浦春风对庄茹薏的举动给惊呆了，压低声音提醒道：“艾工，用不着给她这么多钱的，我看过身材更好的，也没有给这么多，你是不是被人骗过啊？” 听了这句质疑，庄茹薏对浦春风怒目而视，而浦春风却有点摸不到头脑。服务员不停催促他们点餐，于是庄茹薏点了两份套餐，用浦春风的钱包里剩下的数目可怜的现金付了钱，再把钱包递还了他。 浦春风悻悻地提醒道：“以后看美女，给一点零钱就可以了，像你今天这样子，迟早是要被人宰的。” 庄茹薏就差没有手上的汉堡一巴掌拍在浦春风这个二货的脸上。 ...... ...... 此时此刻，在雪花飘飞的珞珈山上，三芊挽着武曲的臂膀，在一间教室的门前停下了。 娇小的三芊仰起头问道：“你是说你从这个自习室将我拽出去的？” 武曲低头看着三芊，乌黑的长发上已经沾着些许雪花，他用手轻轻拂了拂她的头发，笑意暖暖：“是啊，担心你不同意，所以才来了个快攻战术，打了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第26章 谁是谁的毒药 背景音乐：kissezingallop 艺术家：clubdesbelugas “真遗憾。”三芊轻声说道。 “遗憾什么？” “为什么我的感觉不是这样的？应该是我闯入了你的生活。”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难道不是吗，这一年来，总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引导着我，指引着我去不同的地方，仿佛是在寻找什么，或者是在等待着什么。直到你们的出现，我才明白这一切，有些事情已经深深埋进了我的心底，就像是一棵大树的根。”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武曲温和的问。 “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仿佛我在苦苦地追寻着什么，就好像是干涸的大地在渴望着甘霖。可是，有一刻我会感觉到要寻找的东西是那么的近，但有一刻又会觉得它是那么的遥远。这感觉让我时而悲伤，时而幸福。每当我坐在江边看着浪潮涌来，我就仿佛得到了一切，然后随着波涛的远去，我又感觉到已经失去了一切。”三芊仰起头，深情地望着面前这个高大俊朗的男生。 “那么现在呢，你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现在，现在我感觉心里很宁静。那天你靠近我的那一刻，在你还没有叫出我的名字，还没有转身的那一刻，我的心开始狂跳，好像暴风骤雨，当时的感觉就是我所寻找的，也在寻找着我。”三芊的眼中闪耀着粼粼泪光，有些羞涩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武曲笑了，他仍是轻轻拂了拂佳人的长发，柔声说：“三芊，这就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武曲和三芊并肩沿着教室往前走，过了化学院就有一条小道直通科学院。三芊在路口驻足问道：“这里怎么我感觉好熟悉，是我以前常来的地方吗？” “这里是科学院，自从实验室平台开放共享后，你经常过来做实验，不过后来咱们有了自己的实验室，除非是有特别的需要，我们就来的少了。” “那我们去看看？”三芊征求武曲的意见。 武曲点点头，挽着三芊走进了科学院的实验室中心。 中心管理员与他们年纪相仿，毕业后就一直在科学院工作，自然认识这里的常客，尤其是三芊，所以立刻打招呼道：“三芊，好久没来了啊。” 三芊和武曲客气地对着管理员颔首致意。 “今天是什么风，居然把这些老朋友都吹来了。” “我们就是过来看看，不打算做实验。”武曲告诉管理员。 “没事，你们尽管去看，就那边，没准还会遇到老熟人呢。”管理员指着浦春风和庄茹薏刚才使用的机房说道，不过他们俩还在麦当劳午餐未回。 三芊和武曲顺着管理员的手势走进了机房，看到服务器电脑显示屏上的程序和数字，三芊马上被吸引住了，她不由自主地来到电脑前坐了下来。 这是三芊再也熟悉不过的程序，阅读片刻后，三芊发现了这个数据采集的程序存在着逻辑上的bug，这一bug恰恰可以隐藏为数据源导致检测成功，但是使用却无效。 三芊抬眼看了看武曲，征求武曲的意见，武曲微笑着点头默许了。于是三芊直接在电脑上修正了浦春风和庄茹薏设置的程序，看到数据开始自动采集，她才站起身来：“这项实验很重要，涉及到类脑深度学习，所以开始就不能出一点差错。” 武曲看了看周围，还是没有人进来，于是建议道：“现在已经是中午了，我们一起去午餐好吗？” “好吧。” “想吃什么？” “我们经常去吃什么？” “嗯……要么去食堂，要么去麦当劳。” “那就去食堂吧。” 三芊和武曲前脚离开科学院，春风得意的浦春风和一肚子没好气的庄茹薏就走进了科学院实验中心的大门。 重新回到实验室的电脑前，庄茹薏不禁吃了一惊，经过三芊修改过的程序正在完美地自动攫取数据，屏幕上闪现着的源代码，她仔细研究了一番，深感惊诧，于是满心的不爽一下子全消了，她又原谅了麦当劳里的浦春风。 见庄茹薏在检测程序，闲下来的浦春风拿着手机给“庄警官”发了一条短信：“庄警官，中午好。”还附带了一个微笑表情。 庄茹薏收到了，想了想，回复道：“你还好吧，有没有受老妖婆的气？” “受气倒没有，但是我发现这个老妖婆的智商存在问题。” “哦，她的智商存在什么问题。” “我问你，假如你想看一个美女的身材，你愿意花多少钱。” “额，(⊙o⊙)…这我可没兴趣。发生了什么事情？” “刚才在麦当劳吃午餐，前面有个美女弯腰捡钱，我想再看一次，就丢了五十块让那个美女弯腰捡。智慧吧？” “智慧！”庄茹薏回复道。 “可是你猜那个老妖婆给了多少钱。” “多少？” “两千多！” “她为什么要给这么多钱？” “愚蠢呗。” 庄茹薏收到浦春风发来的这三个字，无名之火顿时又升上来，她冷了脸转过身说道，“你忙吧，我还有事情需要回学校去。” “太好了，你什么时候再到公司来？”浦春风听庄茹薏要走，心里乐开了花。 “随时。” “来之前能先给我电话吗？” “难说。” “艾老师，我们要不加个微信吧，这样联系起来方便。” “我没微信。” “那好吧，我在这里做完实验就把数据存在公司的电脑里，你随时可以调出来看。” 庄茹薏弯腰拎起包，穿上了刚刚脱下的外套，一言不发离开了实验室。 还没有等到她坐上车，就收到了浦春风发来的微信： “庄警官，这个老妖婆身材很不错啊，简直是天下少见。” 庄茹薏咬紧牙关回复道：“你怎么知道的？” “刚才她脱了外套，弯腰拿她的包，我看到的。” “哦，那么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 “先说说你当我是你什么人？” “你认为呢？” “我起初把你当做梦中情人，可是知道弄错了以后，我就当你是朋友了。” “这样最好，可以无话不谈。” “正解！”浦春风很高兴。 “那么说说下一步你有什么打算？” “根本就不用打算啊，我可以经常看她了，这简直是老天最好的安排。” “嗯，我还有事，回头再聊。” 浦春风给了庄茹薏一个拥抱的表情，“拜拜。” 庄茹薏被浦春风一番文字气得火冒三丈，只看外表和身材，是她最讨厌的男生类型，“这跟动物有什么区别。”庄茹薏一直都这样想。 本来生气要驾车离开的庄茹薏，又被浦春风的微信给气得转身回来了，她决定，一定要好好地治治这个臭小子。 第27章 从梦境走出的女子 背景音乐：amen’sscene 艺术家：clubdesbelugas 看到庄茹薏又回到实验室，浦春风特别开心，赶紧站起身热情地叫道：“艾老师，还好您回来了，我正有事情要找您呢。” 庄茹薏听了，暂时压住了心中的怒火，“什么事情？” “从今天起，您就是我的老师了。”浦春风诚恳的说。 “你的老师？可我就转了个身，这么短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您就别谦虚，目前在it界能够让我称作老师的不超过两个人，您就是第三个。” “哦，看来今天是个好日子，很荣幸成了探花。” “不是这样的，艾老师，我是真心这么称呼您的。”浦春风又强调说。 庄茹薏看着满脸兴奋的浦春风，坦诚的眼神，尊敬的态度，不像是作假，她奇怪于这么突然的转折，不禁问道：“说说是什么事情触动了你高傲的内心？” 浦春风指着电脑屏幕上不断滚动的代码，非常真诚地回答：“您做的修改和您的身材一样，几乎是完美的。” 庄茹薏审视着他，确定了在浦春风还算英俊的脸上丝毫没有轻浮之意，于是将刚刚升起的一丝嗔意用大姐姐一样的包容给放下了：“你是说哪一段？”。 浦春风重新坐下了，将搜集程序的源代码调了出来，“您看，我之前似乎做的是一个完整的逻辑，可是却并没有将颤抖手原则做到闭环，实际上这是我的一个冒险，但这看似没有瑕疵的结构偏偏存在一个最大的漏洞，将导致小概率样本数据的流失，而您的修改，则对这些小概率数据进行的分析筛选。我认为这是代表着世界先进水平的算法模式，所以，这也就是我在您转身后期盼着您回来的原因之一。” 即使实验室里开着暖气，可是庄茹薏依然紧紧裹着厚厚的羽绒服，一边饶有兴致地听着浦春风讲述，一边又提防着他随时会投过来的扫描身材的目光，这让庄茹薏脸色通红，像是映着篝火的女郎。 可是让庄茹薏意外的是，浦春风在面对这纷繁跳动的程序代码的时候，连眼角都没有朝着自己的身材看一眼。浦春风的话匣子被他认为庄茹薏的修改，但实际上是三芊的修改所打开了，他开始认真而又热烈地、甚至是自言自语地，与庄茹薏继续深入讨论起了算法。 庄茹薏一边听一边表达着自己的观点，她开始被浦春风的专注和深入所打动，她深知做这一行就只要两个字，学习，每天需要不停地学习日新月异的新东西，只有这样，才能和世界上最先进的脑洞共鸣。 实验室的暖气开得太足，庄茹薏的后背渗出了些许汗水，额头上也开始冒汗，被逼无奈之下，庄茹薏小心脱掉了羽绒服，心里在责怪自己，“为什么要穿这么紧身的毛衣呢？” 可即便是庄茹薏妙曼的身材在浦春风面前暴露无遗，浦春风也仍然沉迷于两人的探讨之中，一眼也没有打岔，现在他的世界里只有字母和数字。 这不免又让庄茹薏对自己生出了怀疑，就这么一个闪念间，浦春风突然说：“艾老师，其实我要对您道歉。” “对我道歉？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庄茹薏不解，这个人的思维真是跳跃式的。 “是的，其实我早该知道您就是我的老师。” 这让庄茹薏有些摸不着头脑。 “是这样的，可能您没有在意，其实我们见过面，是在汉街，您当时一定是带着您的机器人在做实验，而我碰巧发现了您的机器人的语音系统已经接近完成类人声线。” 庄茹薏放松地笑了，问道：“你去汉街做什么？我还真没发现我们之前见过面。” “额，”浦春风想了想，决定说一个诚实的谎言：“本来是约了人在那里见面的，结果朋友没有来，却看到了您和您的机器人。” “原来如此，其实那不是我一个人的研究成果。不过关于智能语音算法，我的确做了一些研究。” “艾老师，冒昧地问一下，关于语音算法的研究，您能否给我指条路径。” “这个当然可以，另外我想知道，你在汉街遇见我和我的机器人的时候，给你留下了什么印象？” 说到这里，浦春风的双眼重新回到了现实，在惊喜和兴奋中发现了庄茹薏错落有致的被紧身毛衣凸显的如同东湖畔的南望山一样的婀娜体态，不禁将心里的大实话脱口而出：“她很完美，但是您不仅美丽而且身材迷人。” 庄茹薏虽然还是无法适应自己的从未有过的心情起伏，但是她告诉自己原来世界上的确存在着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好在自己是个有把握的人，因为自己还有王炸在手。 是的，“庄警官”是可以掌控全局的。 庄茹薏改变了返回来教训浦春风的初衷，面对浦春风的称赞似乎完全没有听到，非常淡然地站起身说，“改天我到你们公司的时候，会把智能音箱带过来，你这几天先查阅一下相关资料，届时我们再讨论。” 浦春风喜出望外，也跟着站起身来，又忘记了欣赏庄茹薏的身材，而是两眼放光热诚地说：“艾老师，那就这么说定了。” 庄茹薏看了眼搭在椅背上的羽绒服和放在椅子下面的挎包，礼貌地问道：“既然是老师了，那能麻烦你帮我拿一下包和衣服吗？” 浦春风当然是乐颠颠的一边点头，一边嘴里说着：“那是应该的，艾老师。”然后一手拿着包，一手提着羽绒服递给庄茹薏。 庄茹薏不知道该先接过包还是先接过羽绒服，无论怎样，她都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做作，是不是有点故作姿态的在意。 浦春风见庄茹薏站着沉思着而没有什么反应，脸就“嗖”的一下红了，刚才还在侃侃而谈的他，竟然结结巴巴呐呐地说：“艾老师，我，我，我不敢帮您穿。” 庄茹薏一把从浦春风手上夺过挎包和羽绒服，胡乱抱在自己怀里，说了句：“代码不是我改的。”然后脸红得像个烤烧饼的师傅一样转身离开了实验室。 …… 雪越下越大。 在致爱公司的办公室里，柏新月已经止住抽泣，望着窗外白茫茫的世界破涕为笑了。她对郭导和季雨林说：“一起去看我的天鹅好吗？或许灵感就会闪现。” “你养了天鹅？”季雨林惊诧。 “有好几万只呢，在府河湿地自然保护区，它们每年从西伯利亚飞来过冬，我是保护区的自愿者。”柏新月说话的样子，像是得到了圣诞老人礼物的孩子在给小伙伴们展示心中的最爱。“这么大的雪，是天鹅最美的时候。” 三人一起出发，绕过光谷转盘，穿过民族大道就是三环线，不到四十分钟，季雨林就开着柏新月的mini车停在了府河湿地公园的保护区自愿者服务站。 刚走出汽车，就远远地望见在纷飞的雪花中，浩荡的天鹅群在湿地上嬉戏着，起舞着。 见到柏新月的车，就有服务站的工作人员出来迎接。大家在工作站换了深筒的保暖雨鞋，换上了透明的雨衣，季雨林和郭导跟随着柏新月，新鲜而又向往地朝着湿地的深处走去。 季雨林看着在一片银色世界中雀跃的柏新月，像是在看着从梦境中走出来女生，不禁怦然心动。 第28章 你不知道的事 背景音乐：pleas edon’t tease 艺术家：club des belugas 滩涂上白雪皑皑，若不是柏新月熟悉这里的状况，季雨林和郭导几乎寸步难行。但即使如此，他们也只能随着柏新月来到了湿地边缘的一间木屋。 木屋有篮球场的大小，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稻草，木屋朝南的一面敞开着，另外的三面用木板封闭了，这样使得木屋里的温度要比外面高出几度。稻草上天鹅妈妈们正在孵蛋，见到柏新月走近了，也不惊慌，只是快乐的“嘎嘎”叫着像是迎接好友的到来。 “这是我们特地替天鹅妈妈们做的母婴房，天鹅宝宝在孵化的时候，对温度的要求特别严苛，稍不留意，就孵化不出来。你们看，这里面还有不少丹顶鹤呢。”柏新月开心的介绍着，呵出来的雾气在她冻得通红的脸蛋边上弥漫了片刻，便被寒风吹散。 “记得有一首歌是讲的一个保护丹顶鹤的女孩。”郭导望着或翩翩起舞或静若处子的天鹅群感概道。 “《一个真实的故事》。”柏新月在雪片中笑起来像是一株茶花，然而茶花美丽却没有芬芳，而柏新月有着天然的体香。 “不过还是很可惜，我们没法进入到滩涂的中间，天鹅和丹顶鹤长途跋涉，沿路会遇到很多意外状况而受伤，倘若在这里栖息的时候我们可以给它们治疗的话，天鹅的繁殖状况就会好很多。”柏新月将飘散的围巾裹紧一些。 “机器人可以进去。”季雨林马上就想到了。 “可是哪里去找这么先进的机器人，不仅能防水，还要会救治，还要能够靠近天鹅群而不惊动它们。”柏新月问。 “是啊，哪里有这么先进的机器人？”郭导也问。 “你还记得三芊吗？”季雨林对柏新月说。 “当然记得。”有了跨年夜的特别经历，柏新月对三芊有着深刻的印象。 “她可以做得到。”季雨林非常自信地回答。 “啊，她那么能干吗？” “不仅仅是能干。” “你可以安排一下我们见面吗？我请她吃饭。”季雨林的话挑起了柏新月强烈的好奇和热切的期待。 “当然可以，我回去就找她。” 柏新月领着季雨林和郭导在这片一望无际的湿地外缘转了整整一圈，天鹅湖的美景的确如史诗般的震撼了季雨林和郭导。 “千百年了，不，应该是亿万年年来，它们随着大自然的节律从遥远的北方来到这里，相比于天鹅对大自然的尊重，我们人类确实要进行反思，它们给我们带来了什么，而我们又给大自然和它们带来了什么。”郭导始终是从人文的角度思考问题。 “天鹅和人类都是上帝创造的，它们给我们，我们给它们当然都是带给彼此的祝福。毕竟天鹅和我们的生命都是属于自己的，飞来了身边，互相祝福，飞走了，互道尊重。”柏新月欢欣地看着天鹅群，像一个思考人生的中二学生对郭导说。 虽然穿着深筒的雨鞋和宽大的雨衣，柏新月洁白的羽绒服还是因为摔了太多跤粘满了泥浆而像一只仙女熊猫。 季雨林发现一向讲究干净的柏新月似乎对此毫不在意。回到了保护站，刚刚脱下雨衣，就有一大一小两个小朋友天鹅般地飞向了柏新月，嘴里不住的叫道：“新月姐姐好，新月姐姐好。” “怎么没有去上课呀？”柏新月问两个小天使。 大的那个是女孩，穿着和柏新月一样洁白的羽绒服，里面穿着和柏新月一样喜欢的黑色高领的毛衣，头发长长披在肩上，只是不像柏新月是天然的大波浪卷发，小女孩的头发像一片绸缎，亮闪闪的像极了柏新月的样子。季雨林看她约莫有七八岁，应该是在上小学，小的那个是个胖墩墩的男孩，五六岁的样子，宽厚的棉裤裤腿上沾着泥浆，棉衣上面有着各种颜色的颜料，看上去应该是幼儿园大班的小朋友。 小女孩回答道：“天气预报下大雪，学校提前考试放假了。” “那你呢？”柏新月在虎头虎脑的小男孩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 “姐姐放假了，幼儿园也放假了。” “妈妈呢？” “妈妈在医院。”小男孩回答。 这时从外面走进了一个中年男子，进了屋就热情地打招呼道：“新月带客人来了啊，你看我们这地方，也没什么好招待的，喝点热水吧。” 柏新月给大家互相进行了介绍。 季雨林知道了，这个留着平头的结实男子叫李友军，是保护站的护林员，妻子长期卧病在床，两个孩子放假后就只有随着他住在这寒风猎猎的保护站。 “我一直想等他们俩放假了接到我家里去，还可以顺便补习一下功课。只是我家里也不太方便，所以只有周末过来看看他们。”柏新月有些惋惜地说。 “李大哥和你若是放心的话，就让孩子们到我那里去吧。”季雨林看到这样的居住条件，果断地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到你那里去？可是你那里方便吗，你不是单身一个人住吗？” “嗯，还算方便吧，在学校放假或者周末的时候，还会有几个大孩子在我那里住。再说，我的功课也还是不错的。” “那你得有多大的房子啊，他们去了住得下吗？”柏新月又惊喜又好奇。 “要不先带你去看看吧，假如你觉得合适，我们再过来接他们。”季雨林没有做太多的解释。 郭导也很想随着柏新月到季雨林的家里去看看，三人与李友军告别后一起离开了保护站。 依然是季雨林开车，柏新月似乎已经习惯了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坐在副驾驶上。 南望山，像一位智者沉默不语地坐守在中国地质大学后面。它的东边是从邮科院一直到华中科技大学的大自然和现代文明接壤的巨大交接区域，是东湖南畔被一大片森林覆盖的市内最大的一座山丘。 南望山里的建筑几乎还保存着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俄式建筑的风格，走进了南望山，就好像是从电声乐的空间走进了古筝的世界。虽然它与磨山紧邻，但却丝毫没有磨山的人来人往，它就像是一个孤独的思考者，审视着自己的内心，但又像是一位传道者，让来到这里的每个人都会觉得有了接受洗礼一般的安宁和平静。 柏新月万万没有想到，季雨林的家竟然在这里。 第29章 世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 背景音乐：love the way you lie 艺术家：rihanna 这是一幢两层楼的红砖俄式老建筑。红砖砌成的围墙爬满了落满白雪的常春藤，大的院子，厚重的拱门。季雨林领着柏新月和郭导进了院子，一对老夫妇在房子前的连廊上正忙碌着，见了季雨林一行，老伯用浓重的蕲春口音笑容满面地打招呼道：“来客人了。” 季雨林连忙介绍道：“是我的朋友。”然后又向郭导和柏新月介绍道：“伯父伯母是我家乡的宗亲，在这里种养白菊花。” 听了季雨林的介绍，柏新月和郭导这才注意到，在长长的连廊上，铺满了已经干燥的白菊花。 “白菊花为什么还要干燥了晾晒呀？”柏新月还站在雪中，饶有兴致地看着白菊花和院子里因为铺满了厚厚的雪而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各种植物。 “还站在雪里做什么，赶紧进屋里来暖和。”老伯大约有七十多岁，一头如霜的白发和黑里透红的脸堂，说起话来中气十足，身子骨在这寒风里好像点燃的炉灶似的冒着热气。 “白菊花是一种中药材，进屋里再说吧，外面冷。”季雨林简单地回答，赶紧将郭导和柏新月带进了房间里。 “就在这里吃饭吧，天气冷，让你婶婶给你朋友们煮药膳。”大伯盛情邀请道。 季雨林用眼神征求着郭导和柏新月的意见，见他们兴致盎然，便对老伯说：“那麻烦大伯和婶婶了。” 进了屋子，右边是宽阔的客厅，左边是大得离谱的像是王储的后厨，客厅的壁炉里柴火燃烧着，偶尔发出噼啪声。 柏新月瞪大眼睛问道：“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房子？简直就跟童话里一样。” 季雨林招呼他俩坐在了客厅宽厚的老式沙发上，答道：“家里很久以前在这里有家中药厂，后来没办了，就留下我和大伯、婶婶在这里看房子。楼上有四间卧室，你的小朋友到这里应该是喜欢的，过两天还会有另外两个小朋友过来，所以也不缺玩伴。吃饭睡觉可以拜托大伯和婶婶，周末有空的话，我可以辅导他们学习。” 柏新月陷在柔软的沙发里像是在洗泡泡浴一样兴奋：“别说他们，我也好喜欢这里，能在这里生活多好啊，简直是世外桃源，童话的世界。” 药膳煮好了，大伯问郭导喝不喝药酒，郭导还没做出反应，柏新月便雀跃地答道：“我要喝，我要喝。” 或许是浓浓的野菌汤拉近了彼此的距离，季雨林忽然问柏新月：“我有个问题很好奇。” “我也很好奇你的好奇心，那你问吧。” “按说这样的雪景，那么美的白天鹅和丹顶鹤，作为文艺女青年是应该不断地发朋友圈的，可是你并没有这样做。” “哦，原来你是对这个好奇啊。”柏新月笑了，或者是因为炉火的温暖，或者是因为药酒的滋润，柏新月的脸上红扑扑的，皮肤越发显得晶莹剔透。 “你对文艺女青年是有偏见的，”柏新月笑着说，“不过呢，其实我也挺不喜欢你所说的那些样子的人。” “什么样子的人？”季雨林问。 柏新月抬起头看了眼挂在餐桌上的船长吊灯，想了想说：“我不敢保证我所说的是不是你所想的那样的人，要不我们来个接龙吧，我说一样她们的特点，假如你认同呢，你就说一样，再假如我认同呢，我就再说一样，一直说到彼此不认同了为止，这样才公平，怎么样？” 郭导拍手道：“这是极好的主意。” “不过，光认同现象不行，还要讲出认同的本质。”柏新月提出了新的要求。 “虽然我不太知道你所说的本质是什么，还好我有郭导帮我，那你先说吧。” “好吧，比如说吃饭的时候喜欢在朋友圈发西餐红酒照的人。”柏新月先说。 “我认同，看上去是在晒精美食物，实际上是在晒生活优越感，本质呢，是弗洛伊德说的，没有满足口腔期。” 柏新月一听，开心得差点将一口酒喷在桌子上，竖起大拇指对季雨林豪气地说：“说的好，该你了。” “每天紧跟头条热点，然后在朋友圈发表自己深邃独到其实是借用的观点然后猛灌鸡汤的人。”季雨林说。 “我认同，二十五岁便已到更年期的油腻男女，弗洛伊德的观点是，没有满足肛门期。” 季雨林实在没料到柏新月绣花女的外表下，竟然藏着一颗马帮女子的心，于是举起酒杯道：“有道理，你继续。” “转发一段bat老板的话，然后发表创业格言和人生箴言以激励别人奋发的。”柏新月又说。 “我认同，猥琐的偷盗者，不甘于脚踏实地的庸俗的投机者。”季雨林说。 “干，就是这样的。该你了。”柏新月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在国外旅行度假，抱怨太疲劳没有休息好的人。”季雨林说。 “哈哈哈......”柏新月笑着拍手，“你忘记说她们还会在照片最不显眼的地方，露出一半若隐若现的lv或者爱马仕的大logo了。” …… 一坛子的药酒见了底，柏新月和季雨林依然没有能够找到两人在这个问题上不同的观点。在这个冰天雪地的午后，在这幢老掉牙的炉火冉冉的老房子里，柏新月和季雨林畅饮着开怀大笑。在这个坚冰一样的世界里，柏新月和季雨林的心彼此融化着心有灵犀。 柏新月喝一杯，郭导也陪着喝一杯；季雨林喝一杯，郭导也陪着喝一杯。终于郭导在不胜酒力之前，用朦胧的眼看着依然在接龙的柏新月和季雨林说了句： “iln'yaqu'unhéro?smeaumonde:c'estdevoirlemondetelqu'ilestetdel'aimer。” 柏新月问季雨林：“郭导说的什么？” 季雨林回答：“世界上只有一种真正的英雄主义，那就是在认清生活真相之后依然热爱生活。” “我认同，这是罗曼·罗兰的《米开朗基罗》。”柏新月又与季雨林干了一杯。 …… 感到温暖的，不仅仅是柏新月和季雨林。 三芊在这些天里同样生活在武曲给她讲述的幸福之中。三芊是理智的人，虽然她知道生活的真相就像大自然一样，一定不是只有春夏，不是只有阳光和草莓，但是三芊宁愿相信自己是如此的幸福，是如此的幸运，宁愿相信爱情只有甜蜜，宁愿相信情路从来都是坦途。 三芊不肯答应武曲一天二十四小时陪着她，她打算休息几天后，继续自己的工作和正常的生活。武曲拗她不过，只好千叮咛万嘱咐之后，去了智远公司处理一些要务。 武曲离开后，三芊按照武曲告诉她的地图，乘坐地铁到了软件园附近的沃尔玛采购了一些日常用品。逛得累了，便在沃尔玛外的星巴克叫了一杯奶茶，靠着偌大的落地玻璃橱窗一边喝着，一边按照武曲给她的讲述，整理着自己过往的生活。 窗外的人行道行人若织，一个衣着华丽的女子在橱窗前看到了沉思着的三芊，突然停下了脚步。女子停顿了数秒后，打算继续前行，可是她只迈出了两步，便猛然转身推开了星巴克的大门，径直来到了三芊的面前：“三芊，你是三芊！” 三芊扬起头，看着眼前面容精致的女子疑惑地点了点头。 精致的女子似乎也有些疑惑，“你……？” “抱歉，请问你是？”三芊问道。 “我是曲武啊。” “曲武！”三芊听了这个名字后身子一震，似乎有些耳熟。 “是啊，你怎么了？”曲武惊讶地问。 “歌曲的曲，武汉的武？”三芊小心翼翼地问女子，很不确定。 “是啊，你怎么了？你是真的不认识我了吗？”曲武在三芊面前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三芊的的确确是不记得了，而且武曲在给她讲述自己过去的生活时，也没有提到过这个名字。可是，直觉告诉三芊，曲武一定是她生活中非常重要的一个人。 可是，武曲为什么对她只字未提呢？ 第30章 谁没有伤心往事无法提及 背景音乐：偿还 艺术家：王若琳 曲武的五官很立体，一对精心修饰过的浓眉，一双勾勒着眼线涂着眼影的妙目，精致的妆容和显然是国际名品的装扮使得她身上有了些成熟的富贵气质，她比三芊要高，即使是坐着她也习惯于挺直了腰而保持优雅的姿态。 三芊的脑筋急速地运转着，虽然她清楚的知道武曲给她描绘的幸福生活中有着许多的留白，然而三芊却宁愿生活在美丽的色彩之中，那些留白她相信总会有一天武曲会告诉她，在适当的时候。 自己和武曲不可能是在真空中存在，我们一定还有父母亲朋，我们的恋情是否得到了所有人的祝福，我们是否真的如武曲说的那样幸福如花，自己的失忆究竟是什么原因，难道真的就是一次极限运动的意外，难道自己是个热爱极限运动的人吗？爱我的武曲会允许我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吗？对于这些问题武曲都三缄其口。种种疑惑在她心头萦绕，但是重逢时间这么短，三芊不愿去想这些，也不愿去问这些。 面前曲武的出现，就好像是一只显性试剂涂在了武曲的留白上，留白所遮盖的到底是什么色彩？三芊准备好了接受最坏的结果，就算是黑色，也无妨。没有黑夜，哪有白昼的明媚阳光。 “是的，我出了一点意外，有些短暂的失忆。”三芊决定诚实地回答。 曲武做出了如梦初醒的惊讶姿态，用两只手捂住了张大的嘴深吸了一口气“啊”了一声。 “怎么你和武曲都会经历同样的事情，太可怕了，我只听说你和武曲跳伞出了意外，武曲始终没有找到你，赶紧告诉我，你都经历了什么，武曲是什么时候找到你的？”曲武惊奇地问。 “武曲也经历过失忆？”三芊深感震惊。 “难道你不记得了吗？哦，我忘记你目前的状态。”曲武抱歉地说。 “是啊，大部分事情都不记得了，我过去的人生都是在武曲的讲述中构建的”，三芊说，“有个问题不知道我该不该问。” “你和我之间还有什么问题不能问的，我们俩是最好的闺蜜啊。哦，你不记得了，我又忘记了。”曲武再次抱怨自己的健忘。 听了曲武的话，三芊感到非常幸运，自己竟然在不经意中碰见了自己最好的闺蜜，三芊不自觉地双手在胸口合十感谢上帝的安排。其实，三芊之前想要问的，就是她与曲武的关系，现在曲武自己主动的讲了，三芊只好换了一个问题： “你的名字好有意思，曲武，正好和武曲的名字是反过来的，我想一定不是碰巧吧？”这是三芊最想知道的问题之一。 对于这个问题，曲武的脸上明显出现了羞涩之情，她用神秘的眼神看着三芊轻声说：“我想武曲一定是不想让你伤心，所以才没有告诉你这件事。” 三芊没有马上追问，如果真是这样，自己想不想现在就知道呢。“你想喝点什么，我去给你点。”她转移了一下话题。 “嗯……”曲武想了想，“还是老规矩吧，我喜欢喝焦糖卡布基诺。” 三芊站起身去吧台取了咖啡，重新回来递给曲武。 “既然武曲不想让我知道，一定有他的理由，我就索性不去了解了。”她心里刚刚做了决定，微笑着告诉武曲。 “其实之前武曲一直当我是他的未婚妻。”曲武还是没有忍住，将真相用最简短的话语告诉了三芊。 三芊全身一震，脱口问道：“你们在一起过？” 曲武抿住了嘴，无奈地点了点头说：“既然武曲不想提这段会让你伤心的往事，我还是不说为好，我想适当的时候，武曲会告诉你的。” 三芊低下头，长长的睫毛遮住了她的眼神：“也是，这些听起来有些像韩剧，看来故事挺长的，还是等武曲告诉我吧。” 曲武见三芊并没打算刨根问底，忍不住又说：“我们的名字来源于我们的父辈，我的父亲和武曲的父亲是当年自卫反击战上一个战壕的生死战友，彼此救过性命，我父亲姓曲，武曲的父亲姓武，所以在我们还没有出生的时候，我们两家就相约了秦晋之好，所以，我们两人的名字一个叫做武曲，一个叫做曲武。” 曲武的这段话顿时击溃了三芊的心，她几乎可以听得到内心破碎的声音。原来自己和武曲的爱情没有得到长辈的祝福，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自己扮演的究竟是个什么角色，难道自己是个横刀夺爱的第三者？还有，我的父母呢？他们又是怎样的？为什么武曲从没提及，难道我不仅伤害了武曲和曲武，还伤害了他们的家人，同时也让自己的父母觉得不齿吗？想到这里，善良的三芊终于没有能够忍住，泪水从发红的眼眶中涌出，顺着清秀的脸颊流了下来。 见三芊伤心哭泣，曲武有些慌乱，她从桌上取了一张餐巾递给三芊：“哎呀，我真是不该告诉你这些的，应该是武曲在适合的时候再讲给你听的。” 三芊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摇头哽咽道：“谢谢你，曲武，你告诉我真相是对的，人终究有一天是要面对自己的。” 这席话让曲武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该安慰三芊还是该继续讲一些她忘却的过去，等三芊逐渐平复了心情，脸上的泪痕消去后，曲武关切地说：“其实你不用伤心，武曲是爱你的，尽管他家里人极力反对，我们还是分手了，所以武曲才和家里决裂了。” 三芊听到这话，刚刚恢复宁静的心仿佛又被尖刀刺穿，痛，已经无法让眼泪流出来。 她想对曲武说些什么，但是喉咙里像是卡着一块石头而无法出声。良久，三芊才终于发出了声音：“今天遇见你，我很高兴，我们留下联系方式吧，你看上去就是个事业有成的大忙人，我就不再耽误你的时间了，改天再好好聚一聚。” 曲武亲热地用闺蜜的拥抱告别了三芊。三芊独自回到了东湖旁温暖的家中，她忽然觉得全身发冷，但是她不打算将今天见过曲武的事情告诉武曲，同时，她也没有打算就此离开这个温暖的家，毕竟她的心里已经有了准备接受那留白下面的色彩或线条，她相信一定会有办法厘清过去的一切。 ...... 转眼到了周末，企鹅公司趁着难得的休息时间举办年会。 按照惯例，在年会之前都会有趣味游戏。因为答应了浦春风，所以庄茹薏特意给他带来了智能音箱系统，两人无暇顾及四楼活动大厅里的热闹，在实验室交换着意见。 宋华章见游戏快要开始了，还没有看到庄茹薏和浦春风的身影，打了电话催浦春风领着艾工上楼。 浦春风放下了电话，转达了宋华章的邀请，还神秘地笑着说：“艾老师，楼上有好多美女哟。” 庄茹薏虽然早已习惯了浦春风的口不择言，但是对于他这个特殊的喜好依然很是反感，皱了眉头说：“那就上去吧。” 两人来到四楼，一出电梯门，浦春风就得意的朝着庄茹薏努了努嘴：“瞧，跟夏天的海滩差不多。” 庄茹薏没回应浦春风的得意，径直朝着人群中向着她招手的宋华章走去。 宋华章介绍说：“艾工，敲彩蛋游戏是我们公司每年年会前的重头戏，你可一定要参加。” 庄茹薏看着欢呼声中的人群问道：“这个彩蛋如何敲法？” 宋华章指着半空中悬挂着的彩蛋说道：“你看这个空中的彩蛋，彩蛋里有三十万现金，敲彩蛋的人会被蒙住眼睛，站在十米以外，然后被左右转上几圈后，按照自己记忆中的方位去寻找彩蛋，敲中了彩蛋，彩蛋就会裂开，里面的现金就会掉下来，谁敲中了，这三十万现金就属于谁。” 庄茹薏笑道：“这倒是个有趣的游戏，赢得的奖金是免税的吗？” 宋华章赶紧道：“免税的，当然是免税的。” 已经有好些人去尝试了，没有一个成功。宋华章见机对庄茹薏说：“艾工，要不然你去试试吧。” 见浦春风早已热辣辣地挤在人群中，一边雀跃着看美女一边大呼小叫地误导敲彩蛋的挑战者，庄茹薏有了一个决定，于是回答道：“那好吧，我去试试，不过你最好给我的眼睛留条缝。” 宋华章见庄茹薏愿意去挑战敲蛋，而且还希望自己帮她作弊，心中暗自开心，如果让庄茹薏得到这三十万现金，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于是他将一根可乐瓶粗的黄杨木扁担交在庄茹薏手中，自己亲自替庄茹薏绑好了蒙眼睛的布条，当然，特意将布条最薄的地方留在庄茹薏的蒙眼处，以便她能透过光去判断头顶彩蛋的基本方位。 浦春风见庄茹薏也上阵了，兴奋得像是喝了一罐猫屎咖啡。宋华章和同伴们将庄茹薏左右转了几圈后，便分别散开了，只留下庄茹薏自己摸索着去寻找彩蛋的方位。 见庄茹薏高高地举着扁担开始移动脚步，周围的人们开始大声误导：“在这边，在这边……”其中声嘶力竭的那个就是庄茹薏熟悉的浦春风的声音，庄茹薏顺着浦春风的声音慢慢的朝前挪动着脚步。 一步一步靠近了浦春风。 见到庄茹薏上了自己的当，浦春风开心得笑得肚子都痛了，声音叫得越发响了：“朝这边走，朝我这边打，朝我这边打，我是王成，向我开炮，向我开炮。” 庄茹薏听了浦春风的挑衅，下定了决心，用尽全身力气卯足了劲抡起黄杨木的扁担朝着浦春风的肩膀猛地砸了下去。 于是..... 世界安静了！ 第31章 我愿生出羽翼 只为护你安好 背景音乐：koлы6eльhartnшnhы 艺术家：ЖehrЛю6nч 庄茹薏由于急火攻心而用力过猛，在向前挥舞扁担的时候，朝着后面的方向恰好砸中了彩蛋。彩蛋裂开了，里面三十万现金雪花般在活动大厅中飘舞起来。 还有这样的操作？！人群中顿时鸦雀无声。 只见庄茹薏手中的黄杨木扁担在向后砸中了彩蛋后，又顺势向前“砰”的一声，砸在了浦春风的身上，好在向后砸中彩蛋削减了扁担的力量，但扁担依然从浦春风的额头划过，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庄茹薏揭开了蒙在眼睛上的布条，看见浦春风的额头划破了一道口子，已经开始流血，她马上就开始后悔自己的冲动了，赶快丢下扁担上前去扶住了一只手捂着额头，一只手开心地指着依然飘舞散落的奖金嘴里叫到：“打中了，打中了”的浦春风。 “真是对不起，我马上送你去医院。”庄茹薏上前扶住浦春风的手臂，满心愧疚。 “没事的，一会儿就好了，你可真神啊，这些年还从没有人打中过彩蛋呢！”浦春风的眼中放着因为钦佩而兴奋的光，完全没有顾及自己受了伤。 “这怎么行，一定要去医院。”庄茹薏不顾浦春风的反对，赶紧找了块纱布将伤口简单包扎了一下，又找宋华章借用了个司机，让司机开车，自己扶着浦春风坐进车的后排。 “我真没事儿，就一个小口子，犯不着去医院。”浦春风的手臂被庄茹薏紧紧地握着，全身上下不受控制得像木偶似的僵硬。长这么大，他还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都是我不好，来，你躺下来会舒服些。”庄茹意把浦春风扶进车后排座椅，空间有限，小伙子这么一躺，就没有庄茹意坐的地方了。庄茹意内心犹豫了一秒钟，毅然将浦春风的头放倒在自己的腿上，用手轻轻按住纱布边缘，像哄孩子似地说：“你先闭着眼睛养养神，一会儿就到医院了。” 浦春风这下子真的要昏迷过去了。 虽然浦春风口口声声号称光谷容貌协会的旗帜，其实他就是一嘴上的花花公子，别说躺在女生的怀中，迄今为止，也就是在睡觉前脑补过和美女牵手的画面。 可现在，此时此刻，就在一个容貌端庄，身材傲娇的女生的车后座上，浦少爷正以一个受伤者的姿态头枕着女主人修长的双腿上，他根本不敢睁开眼睛去审视就在鼻尖上起伏的双峰，他几乎可以听得见美女的心跳声，毕竟自己的脑袋与庄茹薏的胸口之间的距离是如此贴近。 浦春风头晕了，他希望司机把车开快一点，早点结束自己这样猫咪一样的姿态。 可是庄茹薏哪里能够理解浦春风的心情，不断地告诉司机：“麻烦开稳当一些，别碰到浦工的头。” 浦春风心想着，被你搂得都快窒息了，你应该担心我气绝身亡才对呀。 到了医院，做完检查，确定浦春风并无大碍，一直贴身照顾着浦春风的庄茹意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从企鹅公司到同济光谷医院的这段距离，庄茹薏一直都砰砰心跳地做着自省。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如此失态，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在意浦春风的言行举止，这似乎是从小到大都从未有过的感觉。直到护士给浦春风做好包扎，她才将一路提着的心放下来。 她给了自己一个非常合理的解释——自己比浦春风大一点，或许是一种大姐姐对小弟的严肃和关照吧。嗯，是的，就是这样，虽然浦春风有些小孩子的顽皮，但是他对于工作的专注和对专业的追求几乎跟自己是一模一样的，以后不能再如此鲁莽，要像真正的大姐姐一样去关心他了。 两人从换药室里走了出来，终于挣脱了庄茹薏怀抱的浦春风终于感觉到全身上下一阵轻松，但也有些莫名的留恋和失意。浦春风将这种矛盾的感觉归罪于医院走廊里来来去去的人群。 忽然间，朝着医院走廊尽头看了一眼的浦春风猛然收回了目光，然后转身又要往换药室里跑。 庄茹薏吓了一跳，忙问：“是哪里不舒服吗？” 浦春风埋下头摇了摇。 庄茹薏下意识地上前扶住他的脑袋，想看看是不是包扎出了问题。 即使这颗聪明而智慧的大脑被一双纤纤玉手捧住，浦春风还是再次转头朝走廊那头看去，现在他确定了，自己没看错，在走廊深处保持亲密状态的，正是自己熟悉的曲武和有过一面之缘的夏穗书。 庄茹薏顺着浦春风的眼光看过去，只看到一男一女正在相互紧紧相拥，她并不认识，于是收回了目光疑惑地看着缩着脑袋似乎躲躲藏藏的浦春风：“你看见熟人了？女朋友吗？” 浦春风将自己的脑袋从对方手中恋恋不舍地解放了出来，拉着庄茹意向后退到走廊拐角处，这才放心地说道：“不是，一般人我根本看不上，哪里会有女朋友。” “那你看到什么了？”听了他的回答，庄茹意忽然感觉一丝开心。 “我嫂子和我嫂子的男朋友在一起。”浦春风轻声而又神秘地说。 “为什么你要躲起来，他们在一起不是最好不过的事情吗，一个是你嫂子，一个是你嫂子的男朋友。”庄茹薏有些不解。 “不是这样的，这个嫂子，是前嫂子，这个男朋友，是现在的嫂子的男朋友。”浦春风认真地解释道。 可是，浦春风复杂的解释让一向自认为理解能力和逻辑能力超群的庄茹薏陷入了思维的混乱之中。 浦春风看出了庄茹薏的迷惑，正打算进一步解释，一阵浓烈的迪奥香水味道渐渐朝着他们飘近，就在庄茹薏看到目瞪口呆的浦春风的表情的同时，一个性感的女声从她的背后传来：“浦春风果然与众不同，和女朋友约会也选在这种特别的地方，一定是有什么秘密不能让别人知道。” 庄茹薏对这种轻挑的语气颇为厌恶，转过身见到一位时髦女郎站在面前，上身穿着一件短装貂绒，脚下蹬着黑色长筒高跟麂皮靴，一条黑色皮裙刚刚过膝，果然不出所料，是庄茹薏所讨厌的那种自以为是高冷其实是妖艳类型的女子。 “嫂，嫂子，哦，曲，曲武你好，好，好久不见啊......”浦春风忽然间变得口吃起来。 “说，为什么远远地瞧见我就躲起来了？”曲武说话咄咄逼人。 “没躲，我额头受伤了，过来包扎一下。”浦春风特地指了指额头来证明。 “哦，”曲武瞧了瞧浦春风额头上贴的纱布，随意地摆了摆手：“那好吧，我原谅你了，不过也正好遇到你，就免得我再一个个通知了，有个好消息你告诉一下你的那几个狐朋狗友，就说我春节要订婚了，具体的时间和地点我会发消息给你。” “你要订婚了？”浦春风瞪大了眼睛：“和谁呀？” “当然是我男朋友啊，你又不认识，就是刚才跟我在一起的，夏穗书，是个医学博士，夏天的夏，稻穗的穗，书香门第的书。” 说完了自己的喜讯，曲武给了浦春风一个亲热的鬼脸表达了同学友谊后，转身飘然离去，从始至终，她没有正眼看貌美过她十倍都不止根本就没有化妆的庄茹薏一眼。 眼见曲武女王般的离开，庄茹薏明白浦春风为何躲着不想见她的原因了，这种人还是离远点好，她不禁在心里给浦春风点了个赞。 可是此刻的浦春风却陷入到纠结的烦恼之中。 前几天在muse酒吧柏新月不是还跟这个夏博士好好的吗，怎么这么快就变天了，曲武竟然和他谈婚论嫁起来？这下季雨林有机会了，没准嫂子能成为我的真嫂子，好事啊。可是，曲武要我把婚讯带给哥们儿，现在三芊回来了，我应该告诉三芊这件事情吗？哦，对了，三芊不记得往事了，但曲武看样子还处于神经正常的状态，万一她们见面后，曲武讲了以前那些事情可怎么办啊……浦春风的大脑陷入混沌之中。 第32章 当我迷失，最怕的其实是孤单 背景音乐：oh–apakoh《他是龙》 艺术家：simonfinley 天气预报说今年是有气象记录以来第二冷的冬天，对于即将到来的人生寒潮却毫不知情的柏新月在这个难得晴朗的周末去府河湿地自然保护区接来了姐弟俩。 季雨林早早在家为迎接新朋友的到来做好了准备，姐弟俩从进了季雨林家的院门开始就显得兴奋不已。 “新月姐姐，我喜欢这里，就好像是童话书里的宫殿，住着老国王爷爷和慈祥的王后奶奶，还有王子和公主。”姐姐小曼虽然开心，但是却保持着柏新月一样的优雅，矜持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是的，爷爷和奶奶是国王和王后，你和小虎是王子和公主。”柏新月故意逗着小曼。 “不对，我和小虎是被邀请来做客的精灵，你和雨林哥哥是公主和王子。” “小曼你才讲错了呢，你们的新月姐姐是公主没错，不过她的王子要是听到了你这样说，可是要生气的。”季雨林一边将巧克力和威化饼干递给他们，一边打趣道。 “我没错，每本书里真正的王子和公主在出现的时候，都是披着面纱，即使是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另一半已经出现在了自己的生命中。”小曼非常认真地纠正季雨林。 小虎嘴里塞满了巧克力和威化饼干，但是依然含糊不清地对季雨林揭开了小曼的秘密：“这是新月姐姐的话，她每天都会在手机上看新月姐姐的文章，很晚了也不肯睡觉。” 季雨林笑了，“小曼，你新月姐姐有没有讲，怎样才知道遇见的人是生命中的另一半呢？” 小曼好像是坐在沙发上的丘比特，不假思索地说出了答案：“就算你看过了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人，但是当他出现在你的身边时，就像是夏天绵绵细雨后凉爽的清风袭来，你的心里会响起一百只，一千只，一万只小提琴合奏的乐曲，你的世界都会因为充满了甜美的花香而变得不同，你会生出洁白羽毛的翅膀，在天空飞翔。” 小虎又揭发道：“她每天都会背新月姐姐写的东西。” 柏新月被这一对精灵的对话弄得哭笑不得，羞涩刷红了她的脸颊：“你们不好好背书，尽看这些大人们的东西，这个假期，要认真跟雨林哥哥学习功课。” 季雨林也笑得不行，为了帮柏新月掩饰她心中桑葚一样甜蜜而又酸涩的尴尬，于是转移了话题：“他们的房间我已经整理好了，带他们上楼去看看吧，还有一个小朋友明天才从蕲春过来。” 柏新月安顿好姐弟俩，下楼来时脸上依然泛着红晕，她坐在了季雨林对面：“小曼是个小人精，你可别往心里去。” 季雨林笑道：“哪里，你的文章很美，我一定会认真拜读的。另外有个好消息，关于照顾天鹅的机器人的事情，我已经向武曲和三芊讲过了，还有浦春风，他们都是人工智能方面的行家，明天他们会到我这里来聚会专门讨论这件事，不知道你明天有没有空过来？” “真是太好了，我当然有空，正好这段时间穗书非常忙，也没有时间陪我。”柏新月答道，她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好奇地问：“你刚才说明天会从蕲春来一个小朋友，怎么，你是蕲春人吗？” “是的，你去过蕲春？” “药王李时珍的故乡，是个美丽的地方。” “没错，家乡很美。”季雨林微笑着，那是他心中永远的净土，听到别人的夸赞尤其是来自对面茶花般美丽女子的夸赞，很是开心，不禁接口道：“其实我们家就是李时珍的后裔。” “哦，这么厉害！可是为什么你姓季而不是姓李呢？”柏新月的好奇心一下子就被撩拨起来。 “这是一个很久以前的秘密。”季雨林又一次微笑了，她真是一个直爽的女生。 “不知道我能不能打听这个秘密？”柏新月捋了捋长长的卷发问道。 季雨林正要回答，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忽然响起来，他看了一下，用抱歉的语气解释道，“浦春风的电话。”柏新月朝他点点头，示意他先接电话再说。 没错，纠结得像麻花一样的浦春风实在无法忍受内心藏着关于朋友的秘密，电话里把在医院碰到曲武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季雨林。 季雨林听着听着，脸上的笑容开始渐渐的褪去。 柏新月见季雨林听完了电话忽然间变得沉默起来，关切地问道：“出什么事了？” “哦，没有，浦春风脑袋蹭破了，在医院包扎了一下。”季雨林认为这不算是撒谎，因为他无法决定是否告诉柏新月实情。 正当季雨林的内心徘徊不定的时候，听到了院门口有汽车停车的声音，然后大伯领着两个人从屋外进来：“雨林，你的同学来了。”大伯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就像是走红毯的奥斯卡最佳女主角，曲武脸上堆满了幸福的笑容手挽着脸色像是晒干了的袜子的夏穗书从门外走了进来。 在看见他们浪漫情景的那一瞬间，季雨林和柏新月都冰一样地僵在了那里。 柏新月认识曲武，记得她们曾经有过并不愉快的一面之缘。 季雨林当然和曲武相熟，他知道曲武太多太多。 不过曲武却并没有像柏新月和季雨林那样尴尬，而是用获奖者的语调高声宣布：“我是特地给你们带来一个好消息的，我和夏穗书准备结婚了。” …… 经过了一周的调整和适应，三芊已经渐渐恢复到正常的工作之中。她开始了实验，开始了对新产品的研发，而且期间还收到了季雨林的电话，并欣然答应了周日的聚会邀请。 看上去，三芊仿佛生活在恬静的花园之中。 可是在内心深处，与曲武的邂逅带来的困扰以及自己对于过往生活的疑惑像是被胶水粘住了的头发，挥之不去，厘之不清。 即使她在武曲面前特别小心地保持享受着温暖生活的小女人的幸福感，武曲还是看出她脸上写着的孤单。 在这个周末的夜晚，月亮是蓝色的，这是几十年不遇的月全食，武曲轻拥着三芊在阳台上看着天空中色彩变换的月亮。 “三芊，你好像有心事？”武曲柔声问道。 “你说现在月亮的心里在想什么？”三芊仰着头，月光下的武曲愈发显得高大英俊。 “她一定在想，为什么阳台上有一个世界上最美丽的女子，而这个叫做武曲的傻小子还要仰头看着我。” 三芊的眼眶有些湿润，即使回到武曲身边仅有短短的一个星期，她已经能够深深感受到武曲对她的无微不至的倾心之爱。而正因为武曲对她这般毫无保留的火山一样的爱情，让三芊不愿在他面前提及自己心中的疑惑。无论是理智还是感性，她心里都非常清楚，在离开的这一年时间里，自己靠着强烈的潜意识不断寻找着曾经的生命轨迹，现在终于找到了，而且如此美满幸福，她不能打破这种状态，她要加倍呵护这样的生活。冰雪聪明的三芊知道，武曲不仅仅是在给予自己关爱，而且同时也是在让她躲过刺人的荆棘。 但是，三芊的心却无法摆脱地在荆棘丛中挣扎。 她摇了摇头：“我知道我并不美，人们在看月亮，其实是在月亮里看到了自己。” “那么远，能看到自己什么呢？”武曲微笑着问。 “月亮有繁星和彩云陪伴，甜美而幸福的。”三芊回答。 “嗯，的确如此。”武曲颔首道。 “可是月亮心里一定在想，自己的幸福要是爸爸妈妈都知道该多好啊。” “……”武曲没有出声。 三芊终于无法忍受内心的煎熬，开口问道：“武曲，我们俩应该不会都是孤儿吧，但为什么你没有告诉我，关于我们的父母，我们的爱情是否得到了父母的祝福。” 第33章 我敢给就敢心碎，何来分手亏欠 背景音乐：体面 艺术家：于文文 在南望山那幢屋顶积满白雪的童话般的红砖老房子里，曲武的话像是一把尖刀刺进了柏新月毫无防备的内心。剧痛的开始是麻木，柏新月还没有来得及受伤，季雨林便以主人的身份，脸上展开了喜悦的笑容对似乎站在那里等待着顶礼膜拜的曲武说：“在这个时候你能冒着寒风到来，简直太让人高兴了。” 曲武微微扬了扬下巴，骄傲地问道：“你是为了我的喜讯而开心吗？” 季雨林摇了摇头：“不是，你和夏博士的到来，恰好可以见证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刻。” 曲武因为季雨林的回答感到迷惑不解。 柏新月的心中渐渐开始弥散痛楚的感觉，因为鼻子有些不自觉的发酸所以扭头看着客厅一角滴滴哒哒的古老座钟。 季雨林忽然上前在柏新月面前单膝跪地：“新月，请扭过头来看着我，或者继续看着已经走过了一个世纪的座钟，它曾经见证过历史。今天我在我奶奶留下的房子里向你保证，请在我们周围的沙发、茶几和屋外院子里生长了数百年的老榕树为我作证，我，季雨林，永远不会让你的眼里有泪水。” 曲武惊呆了，她可不是冒着寒风来见证别人的幸福的，射出的箭怎么可能掉过头来伤到自己。 柏新月完全没有料到季雨林会做出这样的举动，转过头颔首看着单膝跪地的季雨林。 “我生命中的幸福就在我的眼前，新月，嫁给我，让我们一起慢慢的变老，请答应我，好吗？”季雨林像一个真正的王子，抬头恳求着公主般美丽纯洁的柏新月。 见柏新月哽咽着没有做出回答，季雨林从脖子上取下自己从未离身的玉石吊坠，站起身，穿过柏新月长长的卷发，挂在了她散发着花香的白皙而修长的脖子上：“新月，请让我替你戴上它，我奶奶说过，只要看到了这个玉石吊坠，就知道我遇到了最爱的那个人。” 终于，柏新月的眼泪决堤般地涌出了。她知道，季雨林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为了维护一个女生被背叛后留下的体面，为了维护一个女孩如生命般宝贵的尊严。 她不知道自己的泪水是因为感动还是因为伤心，已经不重要了！ 即使是自己现在发疯，那也是因为幸福的喜悦。 “好，我答应你！”柏新月含泪点着头说。 “哎哟，季雨林同学，没看出来你还有这样的浪漫情怀，你这是情急生智呢，还是英雄救美啊？”曲武酸溜溜地说。 在楼上房间里待不住的小曼和小虎蹦跳着下了楼来，护卫似地站在柏新月的身边，柏新月牵住了小曼的手。 季雨林蹲下身笑着问小曼：“刚才这个阿姨进来之前，你对我们说什么来着？” “就算你看过了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人，但是当他出现在你的身边时，就像是夏天绵绵细雨后凉爽的清风袭来，你的心里会响起一百只，一千只，一万只小提琴合奏的乐曲，你的世界都会因为充满了甜美的花香而变得不同，你会生出洁白羽毛的翅膀，在天空飞翔。”小曼又背诵了一遍柏新月的文章。 “还有呢？在说这句话之前。”季雨林又灿烂满面地问。 “新月姐姐是公主，雨林哥哥是王子，我们是精灵，大家幸福地生活在这座城堡里。”小曼重复了一遍之前说的话。 柏新月立在那里，已经成了幸福的泪人。 季雨林俏皮地学着曲武的样子对着曲武扬了扬下巴。 王后的荣耀在曲武的脸上渐渐地褪去而升起了雾霾，她猛地甩开了挽着夏穗书的胳膊，恨恨地说了句：“我还有要紧的事情，改日再见。” 说完后也不顾夏穗书的手足无措，转过身，夺门而去。 …… 对于三芊提出的问题，武曲知道终究会要面对的，于是牵了三芊的手走进暖和的房间里。 武曲语气和缓，娓娓道来：“我们都有着疼爱我们的父母，我可以保证，他们都健康安好。” 三芊的心放下了，没有打断武曲的话。 “大学时候的一次运动会上，我受伤昏迷，你去教堂里祈祷我的康复，并愿意以我们不再交往作为代价。所以我康复后，你便离开了我。” “即使是现在，我也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三芊的心中一痛。 “是的，而且我并非一个对情专一的好男生，你离开我之后，我与许多女生交往过。”武曲坦诚地提及了自己的不堪往事。 “许多是多少？”三芊被这个量词轻轻地挑动了神经，似是不经心但刻意地问道。 “大概有几个吧。”武曲含糊地说。 “都交往到什么程度了？哦，这不重要，你这么帅，有漂亮女生主动献身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三芊表面上轻描淡写地说。 “额，是的，后来我向你坦白的时候，你也是这样原谅我的。”武曲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 “说重点吧。”三芊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还有太多她想要知道的事情。 “重点是其中有个叫做曲武的女生，我们两家是世交，而且定了娃娃亲，我们彼此交往了一段时间，但我实在无法忍受她的虚荣和跋扈便分手了，于是她便到我家里去找我父母哭诉。” “她这样做也无可厚非。”三芊说。 “但是，她对我父母说，我的昏迷是因为你造成的，并给我父母看了她用手机拍下来，在比赛前你恰好递给我了一瓶饮料的视频。” “你的昏迷是因为喝了我给你的饮料吗？”三芊的心顿时又提起来了。 武曲摇了摇头：“当然不是，但是曲武向我父母证实说，那瓶饮料会导致血糖迅速降低，这样的血糖含量连走路都成问题，更加不用说参加比赛了。她不仅告诉了我的父母，而且还在你的父母面前提及了此事。你的父亲是个看待名誉比生命还要重要的人，所以当我们决定结婚的时候，我们的父母都因此而坚决反对，并声称只要我们结婚，便不会再见我们了。” “但我们还是结婚了。” 武曲点点头说：“是的，我们拿了结婚证以后，他们也都履行了自己的承诺。” “我父母现在在哪里？”三芊忧心地追问。 “你父母是从事国家高级别保密科技的研究者，除了你，可能就只有曲武可以想办法打探到他们在哪里。”武曲深情地看着三芊，他希望自己的坦白，没有给本就忘记过去的三芊添加困扰。 “为什么曲武可能知道？” “因为曲武的父亲是我们这个城市的重要官员，她父亲对她溺爱有加，她想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 “前几天，我碰到过曲武。” “什么？你能认出她？” “是她认出了我，上周我在星巴克咖啡馆的时候，她看见了我，而且很热情。”三芊也坦诚相告，“她说她是我最好的闺蜜。” 武曲摇了摇头说：“不，她根本不是，你最好的闺蜜叫做庄茹薏。” 第34章 你是一朵行走的花 背景音乐：风带来的回忆 艺术家：西村由纪工 武曲打开衣柜最底层的抽屉，从里面抱出几本厚厚的笔记本递到坐在沙发上的三芊的手中：“一直以来，你都有记日记的习惯。这是你所有的日记，本打算慢慢地找到合适的机会再交给你，看来现在是时候让你了解所有的事实了。” 三芊接过笔记本放在腿上，并没有马上打开，而是仰起头，看着灯光下愈发显得英俊的武曲说了声：“谢谢。” 然后才翻开了最上面一册的扉页开始阅读起来。 武曲没有在她身边打搅，只是用微波炉热了一杯果汁递给三芊，然后进到书房里，留下三芊一个人在宁静的灯光下重新走过往日的时光。 夜，深了。或许是房间里暖气的原因，或许是在这短短的一两个小时的时间里走过了二十多年的岁月而紧张和兴奋的原因，三芊洁白瘦削的脸上，铺满了粉色的彩霞。 她将最后一册日记本合上放在了身旁，用手掌揉了揉略微酸胀的眼睛，沉思片刻后起身到书房前轻轻扣了扣门。 “你都看完了？”武曲打开门柔声问。 “原来我从小就有些轻微的自闭症。”三芊牵着武曲的手往沙发走去。 “所以你才能成为天才的学霸。”武曲被三芊拉着坐下后夸道。 “原来是我先爱上了你，在见到你第一眼的时候。之所以不靠近你，是因为太过紧张。而你却告诉我，是你在半空中看到了我以后，才找机会和我说话的。”三芊凝视着武曲，“原来从高中开始，都是你在我的身边保护我，呵护我，我才从自闭症里走了出来。” 三芊的右手紧紧握着武曲的手掌，左手抚摸着武曲的手背，仿佛怕松开了他就会离开：“原来是我按照你的志愿填报了大学，原来是我一直紧紧地拽着你不肯放松，而你却对全世界说你一直对我紧追不舍。” 武曲用爱怜的目光看着找回了生活的三芊，浑厚的带有磁性的男中音诗一般地说道：“谁让你在我的眼中永远是一只行走的花朵。” 三芊摇摇头：“我知道，我没有你说的那么美，我这么瘦小，而且，而且胸还这么小。”她的泪珠忍不住顺着眼眶流淌下来。 三芊用手背抹了抹眼泪，可是泪水却并不听话的越擦越多，她哽咽着说：“后来和你交往的女生，每个都比我的胸大，这是你告诉我的，日记里都写着。” “这，我当时不是在跟你开玩笑吗？”武曲解释道，伸出手臂将她揽在怀中。 “可是明明我们都分手了，你已经和很多很多的女孩子在一起了，为什么你要去冒险玩跳伞，为什么你要浦春风转告我，说我一天不回到你的身边，你就一天不放弃跳伞而和我的誓言决斗。”三芊倚在武曲的肩膀上还是没有止住泪水。 “不哭了啊，现在不是都挺好的吗。”武曲连声宽慰三芊。 “嗯，不哭了，我现在知道自己是多么的幸福。我有你，还有庄茹薏，只是她一心扑在学术上，也不知道有没有交男朋友。我还有浦春风、季雨林这样的同学，他们也是你的铁哥们。武曲，我会做到的，会让我们的父母接受我们的婚姻，会让我们的爱情得到他们的祝福。” “我一直没有告诉庄茹薏你回来了，是希望等你恢复了再说，因为你们不仅是最好的闺蜜，而且还有共同的事业。” “是啊，还有爱丽丝，是父亲小时候给我的礼物，后来我和庄茹薏一起改进的。”三芊终于破涕而笑了。 “现在好了，下周我就告诉庄茹薏。”看到她的笑颜，武曲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 “别急，我抽时间去华科大找她，我要给她一个惊喜。” “那好吧，不过明天我们要参加一个聚会，柏新月，就是那天你见过的，希望得到你和浦春风的帮助，设计出一种可以在自然界护理天鹅的机器人，因为她是府河湿地天鹅自然保护区的志愿者。” “我非常愿意，我太愿意了。”三芊欣然答应了第二天的聚会邀请。 …… 柏新月在曲武和夏穗书离开后，心里像江水般波涛起伏。在安顿好小曼和小虎之后，季雨林送她回家，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季雨林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她，柏新月则心里一团乱麻，只是一直默默地看着窗外，不愿意触及任何话题。 返家的路上，柏新月一直在想该怎样将这件事告诉父亲。她想了一千个理由一万个原因，也没有找出合理的解释，为什么一向稳重儒雅的夏穗书会毫无征兆地突然间投入到曲武的怀抱。 同时，她也想到了自己曾经和曲武的一面之缘。仅仅是那一次的交往，她就知道曲武是个性格孤傲的人，夏穗书会爱上那个时刻会耍大小姐脾气的人吗？ 车子刚刚停到家门口，父亲就打开门从屋里迎了出来，不过这次他没有挽留季雨林到家喝杯茶再走。 季雨林向柏父礼貌地打了招呼后，便独自离开了。 “新月，你还好吧？”柏父关切地问道。 “挺好的，爸爸。” “哦，那就好，那就好……有件事情我想告诉你。” “什么事情？您讲吧。”柏新月似乎看出了父亲有些犹豫。 “是关于夏穗书的事情，我想他可能没有告诉你。” “他已经告诉我了。”柏新月心中一紧，没想到父亲竟然已经知道了他们的事情。 “哦，他已经告诉你了？那你有没有劝劝他？” “你是指我劝他什么？”柏新月尽量保持住平静的语气说。 “他是个搞学术研究的好材料，完全没有必要去走仕途啊。” “他要去走仕途吗？” “你不是说他已经告诉你了吗？” “爸爸您继续说。” “你看他这博士毕业才没几天，就要放弃学术，去做什么信息化管理中心的副处长，这跟他的专业完全不相符嘛，简直是风马牛不相及。” 柏新月明白了，夏穗书丢弃了爱情，用他和曲武的婚姻给权贵交了一份投名状。 第35章 向我伸出温暖的手你却冻得发抖 背景音乐：一种念头 艺术家： 王若琳 作为爱情界的职业选手，柏新月在遭遇了情感上的滑铁卢之后，并没有选择上吊自杀或者把一头长长的秀发给剪短了，留下男生一般的短发从而意味着斩断情丝，忘却过去，从头再来。也没有选择以泪洗面肝肠寸断。而是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冲了一杯浓浓的咖啡。咖啡是个好东西，相爱时，它是浪漫，分手后，它是回忆。 这就是专业选手和业余选手之间的区别，在任何行业都一样。大多数人的失败源于没有让自己成为所从事领域的专业选手，这是一件需要时间和耐心来历练的事情。球场如此，职场如此，情场也是如此。柏新月是情场中不可多得的天才理论家。 彻夜未眠之后清醒，让柏新月心酸地承认自己失恋了。原因在于自己对爱情太过自信。爱情是双方的事情，就好像是钱币的两面，无论是一百元还是五十元还是十元还是一元，无论是初恋还是热恋还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都一样：它的一面是大写的文字的爱，另一面会是汉语拼音写的爱。两个人的爱一定是相同的。现在自己的这一面还写着爱，可是夏穗书的那一面写着仕途，这张残留着爱的纸币便成为了废纸一张了。 在想好了怎么对父亲解释这件事情之后，柏新月昏沉沉地到自己房间的卫生间里的洗手台前洗干净了脸上的泪痕，便强迫自己到床上去睡觉。因为明天还有一个聚会呢，就是那个为了保住你柏新月的体面，在情急之下向你柏新月求婚的季雨林为了你柏新月的事情而组织的聚会。 柏新月用手抚摸着脖子上挂着的玉石吊坠，许久之后，才慢慢入眠。醒来时，屋外已经阳光明媚。 没有吃早餐的柏新月紧赶慢赶地来到了季雨林家里的时候，看到武曲，三芊和浦春风都已经到了。于是难为情地对大家说：“真是抱歉，昨晚喝了太多咖啡，结果睡过头了。” 恰好小曼、小虎和另外一个胖墩墩的和小曼差不多大的胖小子从楼上下来，小胡叫嚷着：“新月姐姐，我们要去吃热干面。” “是啊，我们都还没有吃早点呢，新月来晚了，请我们大家吃热干面吧。”季雨林又给了柏新月一个体面的作为主人的机会。 柏新月的脸上开出两朵梨涡道：“好啊，好啊，我请大家去吃热干面。边上植物园正有迎春庙会。” 浦春风比小虎还开心，头上还贴着一块白色的纱布，像是一个刚刚从前线下来的新四军战士，“去庙会，去庙会，我也想吃热干面。” 植物园离季雨林的家只有一条街的距离，大伙儿便一边走着一边聊着几分钟就到了庙会。在路上，季雨林介绍了刚刚从蕲春坐早班车送来的小胖同学让柏新月认识。好看的姐姐总是受欢迎，小胖和柏新月几乎一见面就成为了朋友。 虽然是早晨，举办庙会的植物园前的大广场上，已经是人头攒动，热腾腾的雾气笼罩在各式各样的帐篷的上方。 浦春风喜欢热闹，选了一家人最多的大帐篷招呼大家进去坐下，“你们想吃免费的还是吃要花钱的？”大家还没坐好，浦春风就摆出了一副熟悉一切状况的姿态问道。 武曲问：“天下还有免费的早餐？” 浦春风指了指忙碌着的胖老板和他边上二老板身后的一块大黑板说：“看到儿老板身后的黑板没，黑板是用来计数的，规则是谁能够吃下五十碗热干面，连带他的朋友一起，老板请客，吃不下，也得按五十碗的原价买单。” 武曲便笑了：“那我们当然是要吃免费的了。” 柏新月和三芊都有些惊讶：“难道你们谁能够一口气吃下五十碗热干面？” 浦春风又道：“还有规则呢，谁能去挑战，得老板说了算。要是来个日本相扑选手，那还不把老板给吃干净了。” 于是包括三个小孩一共八个人一起到了老板面前，浦春风对油腻腻的胖老板说：“老板，我们挑战吃免费的。” 老板扫视了面前的这八个人，仿佛是看到了财神一样开心地问道：“你们谁来？” 武曲先说：“我来。” 老板从上到下审视了武曲一遍，摇了摇头说：“不行，你太壮了，你不能来。” 浦春风知道老板已经中计了，指了指文雅书生模样的季雨林笑道：“那要他来不成？” 老板担心错失良机，连声道：“行，那就他来。”然后又从头到脚仔细瞧了瞧季雨林后，用棒槌一样的肥手指指着边上的一面桌子说：“那就就坐这儿吧，你行不行啊，吃不动了，可不要勉强啊，有言在先啊，吃撑着了我可是不负责任的啊。”然后老板又强调了一句：“没吃到五十碗，也要付五十碗的钱的啊。” 浦春风已经等不及了，嚷道：“老板您就赶紧下面吧，我们都饿得受不了了。” 胖老板拖着长长的跑堂声，宏亮的嗓音在帐篷里回荡着：“诶……五十碗地道武汉蔡林记热干面来咯，吃完了免费哟……” 于是胖老板高高地挽起了衣袖，在热腾腾的面汤锅前甩开膀子干了起来。 他下好一碗面，边上的二老板便递一碗给季雨林，季雨林吃完一碗后，二老板便在身后的黑板上写上一个数字。 眼看着季雨林已经吃下了十多碗了，三芊和柏新月都有些担心，柏新月忧心忡忡地劝浦春风道：“我们还是吃付费的吧，吃这么多，会把人给吃坏的。” 浦春风把头贴近了柏新月问道：“喜欢看金庸的小说吗？” 柏新月不解地点了点头答道：“喜欢。” “嫂子，你就是那个王语嫣，季雨林就是那个段誉。”浦春风得意地告诉柏新月。 “可是这跟吃热干面有什么关系？”柏新月听了浦春风的回答，更为迷惑了。 “你这么漂亮，而且我刚才还闻到了你身上有香味，所以你是王语嫣。”浦春风诚实地回答。 “那好吧，那你能说说段誉吗？”柏新月用眼光看了看季雨林说。 “季雨林和段誉有着相同的命运，被他爸爸打通了任督二脉。”浦春风的脸上浮现出得意洋洋的笑容。 “然后呢？”柏新月又问。 “然后，然后你看呗，你的担心是多余的。”浦春风指了指二老板身后的黑板，上面的数字已经写到了35碗。 不仅胖老板忙得满头是汗，围观的吃瓜群众也越来越多。小虎和小胖钦佩的看着英雄季雨林不住地拍着小手叫着：“加油，加油。” 三芊见季雨林吃得风扫残云一样的干净利落，且动作优雅不紧不慢，面在嘴里，碗在手中，咀嚼吞咽之间张弛有度，全身上下彰显出一股大将风范，在他的旁边，吃过了的空碗摞成高高的五叠，雾气围绕在他的头顶，白净儒雅的季雨林仿佛灌江口的二郎神驾着五彩云朵，披着白色的披风下到了凡间。 “五十碗到了。”浦春风叫到。 胖老板看了看黑板上的数字，大汗淋漓地说道：“还没有，还差三碗。” 浦春风说：“不对，是二老板忘记写数字了，你看这边的空碗是五十碗了。” 二老板不服气地辩解道：“我可没写错，是你算错了，空碗是本来就有的。” 季雨林气定神闲地抬头看了看二老板和满脸赤红的胖老板说：“是的，二老板弄错了，他可能把边上的空碗也拿过来了，这次吃的不算数。” 胖老板见季雨林这样说，简直是见了恩人一样的喜出望外：“是的，是的，你们看他都说了不算数了。” 季雨林转头对胖老板说：“这次吃的不算，我们重新开始吃。” 于是，在吃瓜群众一起的呐喊着的从一到五十的数数中，季雨林意犹未尽地又吃了五十碗。 吃瓜群众沸腾了，胖老板被前所未见的壮举所震撼抬头仰望苍天而久久无法回到现实中来。 柏新月此刻的心情是非常矛盾的，她终于知道了父亲为什么一定要让自己参与到致爱公司的这个电影项目中来，而且一定要尽可能的让季雨林参与到这个项目中。 可是，这一结论却又让柏新月心生惶恐，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告诉季雨林这些事情。让季雨林知道，他自己本身就是类脑神经算法研究的重要的一个环节。可是，这些话在柏新月的心里陀螺一样的打着转，就是无法说出口来，就好像早餐是吃了胶水一般。 第36章 季冬的阳光照进五蕴皆空 背景音乐：soledad 艺术家 ：concha buika 因为季雨林令人瞠目结舌的剑侠风范，心事重重的柏新月也同大家一样在欢快的气氛中度过了这个难以忘怀的早餐时光。 季冬的太阳光线穿过萌动的树梢洒在他们在回去的路上，浦春风依然兴致不减。小胖和小虎汪星人一样地绕着他打转，他们已经和浦春风结为知己。 浦春风像一个凯旋的少尉，对大家自问自答：“你们知道怎么判断一个女孩子是不是地道的武汉人吗？就看她是怎样吃热干面的。” 柏新月问：“你说说看，我不是武汉人，没准我照着你说的学着做，可以蒙混过关。” 浦春风摇手道：“这可不是一天两天能学会的，你一定也听说过，武汉人的命是热干面给的，你想想，武汉女孩在吃热干面上的造诣，岂是一日之功。” “那你说说呗。”柏新月催促道。 “在赶早班车的时候，假如你看到一个打扮时尚的美女，左手端着一碗热干面，同时左手的小拇指勾着一个装有面窝的小食品袋。右手端着一碗蛋酒，同时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夹着筷子，她一边健步如飞的奔向班车，一边用右手往嘴里喂面条，此刻，蛋酒必须保持平稳不能有丝毫的溢出，热干面也绝对不会粘在鼻子尖上。她一定要赶在上班车的前三秒钟吃完手中的所有食物，并且麻利地将空餐盒塞进塑料袋，同时在进入班车的三秒钟的过程之中，从肩上飞舞的挎包里取出餐巾纸和口红，在最后一秒完成擦干嘴唇与涂上口红的工序，然后从容地踏上班车。那么毫无疑问，她一定是一个久经考验的武汉女孩。”浦春风一边说着一边比画。 大家在欢声笑语中回到了季雨林那温暖的红色老房子里。 “我来替新月说件事情啊，可能需要麻烦三芊和春风了。”季雨林在招呼了大家坐好了，给每个人都冲好了咖啡后，站在浦春风坐的沙发后面对大家说。 …… 经过了一个多小时的头脑风暴，最终大家达成了一致。由浦春风主导天鹅机器人的设计路径，三芊负责按照浦春风的设计开发程序，季雨林负责程序检测，产品在智远公司进行试验。 正当柏新月为大家的付出感到无比欣慰的时候，武曲的手机微信提醒响了。 “雨林，快打开电视，新任互联网中心信息管理处处长正在举行新闻发布会。”武曲告诉季雨林说。 季雨林用遥控器打开了客厅的大屏幕液晶电视，夏穗书正在意气风发地在新闻中心举办记者会。 “为了促进人工智能产业的快速发展，我市将成立一百亿的产业基金，首批入围的相关高科技企业都将获得政府的支持。目前入围的企业有如下几家。”夏穗书在记者会上公布了入围企业名单，除了包括企鹅公司，华科大以及武大的几家下属公司外，曲武的先锋智能赫然在列。 夏穗书又说：“先锋智能在类脑神经算法方面的研究已经取得了重大的进展，本人长期从事类脑神经算法的课题研究，在今后的研发工作中，若是先锋智能有需要，我将不遗余力的给予支持，当然，我在这方面的研究成果，所有入围企业，都可以共享。信息中心将会在今年的春天举办一次世界范围内的机器人大赛，届时，全球在人工智能方面的专家将会作为评委，政府会对优胜企业给予重点立项并给予最大的资金支持。” 看到了新闻发布会，柏新月刚刚融化的心又升起了一阵雾霾，她彻底明白了，追名逐利的夏穗书和曲武已经沆瀣一气的真正地走到了一起。 虽然知道了真相，但是柏新月还是无法掩饰住内心里阵阵绞痛，一丝不为人知的忧郁挂在了脸上。 “凭什么先锋智能能够入围，智远呢？智远加一脚油门，先锋连尾气都闻不到。”浦春风愤愤不平地说。 三芊倒没有浦春风想得这么多，她陷入到了专业的思维里，问坐在身边的武曲：“怎么先锋智能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对于类脑神经算法有突破性的成果？假如真是如此，我们的确是有所不足，需要认真面对才是。” 季雨林见柏新月脸上挂着阴霾，笑着拍了一下浦春风的肩膀说：“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难道还不了解it界吗？” 浦春风被季雨林批评得一头雾水，扭过头看着站在他身后的季雨林不服气地问道：“我当然都知道啊，关键看你指的是什么。” 季雨林双手按在浦春风的肩膀上，笑着说：“假如it界进行招聘，京东的主考官问，你会什么，你回答，我原来是开奶茶店的，于是，你被录取了；阿里的主考官问，你会什么，你回答，我是被城管赶过来的，于是，你被录取了；企鹅的主考官问，你会什么，你回答，我会游戏代练，于是你被录取了。度娘问，你会什么，你回答，我会胸口碎大石，我爸是蒙古老军医，于是你被度娘录取了；163问，你会什么，你回答，这部小说是在163连载的，不敢说，163说，免罪，你尽可大胆直言，于是你说你家是开饲料厂的，所以你被录取了；360问，你会什么，你回答，我会烧香，主考官说，你被录取了；致爱婚恋问，你会什么，你回答，我会摇一摇，于是，你被录取了；苍穹数码问，你会什么，你回答，专业尿床二十五年，于是你被录取了；智远公司的老板武曲问，你会什么，你突然从怀里取出一顶帐篷，武曲问，这是什么，降落伞吗？你回答，z罩杯，武曲告诉你，你被录取了。” 三芊横了武曲一眼对季雨林笑道：“说的对，就是这样子的。” 浦春风听了，“哈哈哈哈”地大笑起来，问季雨林道：“那先锋智能呢？” 季雨林回答浦春风：“先锋智能问，你会什么，你从怀里取出一朵玫瑰花和一只杜蕾斯说，请嫁给我吧，于是，你被录取了。” 季雨林的一连串玩笑，逗得所有人都捧腹大笑起来，就连心中塞满了心思的柏新月，也被季雨林的一番良苦用心所融化，心情变得奶昔般柔软丝滑起来。 柏新月心里重新升起那个念头，想鼓起勇气告诉季雨林一个真相。可是，当她抚摸着自己脖子上那块晶莹剔透的玻璃种玉石吊坠，又开始心生顾虑，正是柏新月心中的犹豫不决，导致了后来几乎无法挽回的诀别。 第37章这情诗，于你视线之外却在我的心上 背景音乐：hommage au passant d’un soir 艺术家 ：yves duteil 浦春风是个心里搁不住事情的人，虽然季雨林对先锋智能等一众智能公司调侃了一番，但是作为人工智能方面的顶尖工程师，他当然知道先锋智能也的确是网罗了一批业内的高手，不然先锋智能不可能与智远公司一起被称为光谷的瞪羚企业。 所以急于立刻投入工作的浦春风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了柏新月说：“嫂子，我需要录制你的一段语音，因为天鹅熟悉你的声音，这是制作智能语音系统的第一步。” 柏新月欣然接过浦春风的苹果x，小心地请教浦春风：“那我要说些什么让你录下来呢？” 浦春风得意地回答：“只要是你的语音，说什么都行，不过需要有至少三分钟以上的不间断的语音数据。” 若是平常，柏新月随便就可以出口成章，可是浦春风突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要她录音，柏新月反而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不知道该对着浦春风的手机说些什么。 见柏新月有些踌躇，浦春风以为柏新月一时半会找不到要说的话，于是热心快肠地帮助柏新月：“嫂子，你要是找不到可以说的精彩内容，不如就朗诵一首我写的诗吧。” “你那些也叫诗，最多就是一段加上了标点符号的梦话。”季雨林见浦春风打算在真正的文艺女青年柏新月面前亮家底，赶紧阻止道。 “春风的诗一定沁入人心感人肺腑的。用词一定是字字珠玑，情怀一定是三江七泽。”柏新月以为季雨林是替浦春风谦虚，正好自己忽然间也找不出好的话语来录音，既然有了现成的诗人在此，又有现成的作品，也算是捡了现成的事情。 浦春风见柏新月有如此的求知欲，找到了知音一样开心得兴奋不已，蹦上前帮柏新月在自己的手机里翻出了一首保存在文件夹里的长诗，又忙不迭的调整好了录音设置：“嫂子，你就开始朗诵吧。” 柏新月眼里含着笑，满怀谢意地对浦春风点了点头说了声：“谢谢春风。”然后清了清嗓子，开始朗诵起浦春风的大作—— “《美女颂》，作者，浦春风。 啊……美女！ 我炽热的心无法承受你如此的美丽， 不要用你流盼的美眸摄入我的灵魂， 不要用你曼妙的身姿带走我骚动的心， 啊……天呐！ 明明是冬天，为什么热得我无法入眠， 难道我要睁着眼睛想你整个夜晚吗？ 明天我还要起个大早， 送一朵鲜花给你的妈妈， 我要深深地感谢她， 感谢她心肝宝贝一样的照顾你， 把你养得貌美如花！ 啊……美女！ ……” “好了，好了，差不多了。这些数据源应该足够了。”季雨林快要笑岔了气，打断了柏新月的神情朗诵。 浦春风一听，急了：“诶，雨林，后面还有两段呢，是要感谢她爸爸和她奶奶的，你让嫂子念完啊。这机会多难得啊。” 武曲和三芊也被浦春风的《美女颂》给逗乐了，武曲实在是忍俊不住，捂着肚子对浦春风说：“春风，作为数据源的确是够了，但是作为诗歌，只能打九十分。” “凭什么一百分的作品只能打九十分？”浦春风满脸认真的反驳道。 “你看啊，你感谢了她妈妈，还要感谢她爸爸和奶奶，那她爷爷呢？她长得那么美，就没有她爷爷的功劳了？那她爷爷难道不生气吗？”武曲很了解浦春风，知道他最听他爷爷奶奶的话，所以特意跟浦春风较劲说。 浦春风想了想，认为武曲说的有些道理，自己的确是犯了个可以弥补的错误，只好摸了摸后脑勺说：“这是一点瑕疵，我回去给她补上了，到时候再发给你们看。” 接下来的时间里，百分百的文科生柏新月和这群百分百的理科生们一起，在三个小朋友的喧闹声中，在感性的荷尔蒙和理性的多巴胺的撞击中，度过了欢乐的一天。 送走了武曲和三芊还有浦春风，屋子里又重新恢复了宁静，小曼领着两个崇拜者在楼上房间里玩耍，只留下了心事缠绵的柏新月和欲言又止的季雨林在燃烧着柴火的客厅里。 “谢谢你雨林。谢谢你一次又一次地挽回我的自尊，谢谢你为了我所做的一切。”柏新月原本不想说得这么直白，但是在与季雨林一众理科生相处后，她忽然觉得那些所谓的文艺，那些所谓的千转百回在真实的生活面前，显得那么的渺小，那么的空虚。而理科生面对生活的方式，正如浦春风的那首诗，是那么的贴近心扉，是那么的摄入灵魂。 “说谢谢这样的话，就知道你还是没有当我们是你的朋友。”季雨林很矛盾，他想找柏新月要回那个玉石吊坠，可是看到柏新月几次的用手摸了摸，本以为她会还给自己，可是她摸了几下后，又塞回到她那香喷喷的衣领里去了。这让季雨林很难为情。因为过几天奶奶就会来武汉，若是看到柏新月戴着这条意味深长的吊坠，自己到时候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可柏新月似乎突然间失去了文科女生特有的敏感，好像感受不到季雨林的心思一般而是款款深情地继续对季雨林说：“在我最不堪的时候，才知道什么样的人才是贴近自己内心的人。” 柏新月这么一说，季雨林却敏感地感受到了柏新月的心还在伤痛中尚未痊愈，于是只好将要回吊坠的打算吞回到了肚子里。但是她还是告诉了柏新月：“新月，过些天我奶奶要来武汉看我，若是你有空的话，可以过来坐坐，她一定会带来很多土特产的。” 季雨林告诉她的消息显然给柏新月带来了惊喜，她的脸被壁炉冉冉的火焰映得像是美丽的晚霞，那瀑布一样的秀发在她肩上摇曳，欣喜地拍手道：“我一定会不请自来的。” …… 忧伤的诗人浦春风回到自己的公寓后，显得有些闷闷不乐。原因是自己写的认为可以打满分的诗歌，被人看出了瑕疵而只能打九十分。奇怪的是，在心情受到创伤的时候，他通常会玩玩电脑游戏，虐一下虚拟世界的那些弱鸡。可是今天他有些例外，不自主的拿起手机给庄警官发了一条诉说心事的短信：“夜深了，请问，你入眠了吗？” 第38章 你是那来自远古的美丽 背景音乐：爱的罗曼史 艺术家：john williams 自从打了浦春风一棒子后，庄茹薏的心里一直有些隐隐作痛。但只要想到浦春风挨打之后还手舞足蹈的样子，庄茹薏又有了再打他一棒子的强烈欲望。 这种矛盾的心情蚂蚁钻心一般地困扰着庄茹薏。使她常常处于这种打了又心痛，心痛后又想打的复杂的心态之中，庄茹薏几次想发短信问候一下这个让她左右为难的人，可是编辑好了内容，又被她赶紧的删除了。 浦春风在深夜给她发来的问候像沙漠盼来的甘霖，庄茹薏马上回复道：“难道你失眠了不成？” 浦春风诚实地回答：“是的，有一点点。” “是在想念某个人吗？”庄茹薏立刻问。 “是的，我很懊恼。”浦春风说。 “那跟我说说吧，想念谁了？”庄茹薏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一丁点儿的紧张，她很希望浦春风回答的是她的名字，但是又害怕浦春风说出来的是另外一个名字。所以信息刚刚发出去，马上又添加了一句：“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心想着，这样的话就比较有把握了，还能有谁比自己欺负浦春风更加厉害的呢？若是有，那就真的是御姐一枚了。 “我想我爷爷了。”浦春风回复说。 庄茹薏的一颗心放下了，又问：“为什么想你爷爷了会觉得懊恼呢？” “我今天给朋友们看了我写的一首诗，可是在诗里面，我感谢了父母，感谢了奶奶，却忘记感谢爷爷了。”浦春风说出了实情。 “哦，那难怪，看来你从小是爷爷带大的。”庄茹薏猜测说。 “错，这次你猜错了，我在一个幸福的大家庭长大的。”浦春风总算是找出了“庄警官”的判断失误之处。 “好吧，你能说说你的幸福的大家庭吗？我猜你爸爸妈妈是做老师的。” “你真是神探啊，庄警官，我妈妈是幼儿园园长，我爸爸在养老院工作。因为幼儿园很大，所以我们全家都住在幼儿园里。” 浦春风的介绍引起了庄茹薏强烈的好奇心：“你从小到大都住在幼儿园里？现在也是？” “是啊，现在也是，小朋友们都很喜欢我啊。” 庄茹薏：“难以置信。” 过了几秒钟，一段夜晚的灯光下的静静的幼儿园的视频传了过来。视频滑梯和旋转木马安静的在沉思着什么，显而易见这是浦春风从自己的窗口录制的。 庄茹薏现在完全彻底的明白了，原来浦春风这二十多年来，日夜相伴最多的，永远是那些没有超过六岁的可爱的幼儿园小朋友。所以浦春风才会出现让庄茹薏爱恨交织的举动。他的智商接近于爱因斯坦，而情商还处于穿开裆裤的光屁股的时代。 一心事业的女强人庄茹薏的心像太阳下的巧克力一样的融化了，不知名的泪水湿润了她的双眸。一股强烈的，从未有过的暖流从心底流淌而出，温暖了全身的每一个毛孔。 在这乍暖还寒的冬春更替的夜晚，漫山遍野的报春花在庄茹薏的心里绽放着。像是季风吹暖动了春潮，庄茹薏的心中响起了融冰下潺潺的流水声。 是的。 御姐庄茹薏， 不可思议地爱上了愣头愣脑的理科生浦春风！ “你的头还痛不痛？”庄茹薏问道。 “我的头？哦，还有点，毕竟我在诗歌里忘记了我爷爷。” 庄茹薏明媚地笑了，回答说：“或许是个机会吧，你将有一首诗专门献给你爷爷。对于你这种才华横溢的诗人来说，情真意切，一定是更为出彩的。” 庄茹薏的这一绝妙的建议简直就是一味灵丹妙药，刹那间就医好了深受心病困扰的浦春风，他的头痛立即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太好了，最懂我的人就是你。” “那你能为我写一首诗吗？” “当然可以啊，我现在就给你写一首，你等着啊。”浦春风对于庄茹薏的这个请求不仅没有谦虚，反而还很感激。 过了不到一分钟，浦春风献给庄茹薏的第一首诗便随着看不见的电波，穿越过大武汉晴朗的夜空，传送到了痴痴等待的庄茹薏的手机里： “《你就是那来自远古的美丽》 作者：浦春风 啊，庄警官…… 人生难道不就是一个谜吗？ 可是我现在无法见到你， 啊，庄警官…… 布谷鸟唱出了谜底， 你是那来自远古的美丽！” 浦春风的诗像一支火把照亮了庄茹薏的情路。假如浦春风是戴着听诊器的医生的话，他一定可以听得见庄茹薏猛烈跳动的心脏和可以感触到她滚烫的脸庞。 “这首诗真好，我收下了。你明天还要上班呢，要那么咱们明天见？”庄茹薏大姐姐一般的担心浦春风会睡晚了，又莫名地担心他明天会迟到，而且庄茹薏也希望今晚快点过去，这样的话明天一大早就可以见到浦春风了。 春宵夜短。 周一的上午企鹅公司还在开例会的时候，庄茹薏已经早早的在实验室里忙碌了。 开完例会的浦春风和宋华章并肩来到了实验室。粗心的浦春风根本就没有看出来庄茹薏一改常态的画了一点淡淡的妆。 倒是宋华章眼尖，惊叹道：“艾老师穿旗袍的确让人眼睛一亮，今天您显得特别的美丽。” 浦春风仔细看了庄茹薏一眼，跟着宋华章起哄，在庄茹薏的身上堆砌了一大堆的赞美：“艾老师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国色天香，倾国倾城。” 宋华章正色对浦春风道：“恰好艾老师今天也在，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与你商量。” 浦春风问：“什么事情？” “你先告诉我，你有了女朋友没有？” “没有。”浦春风肯定的回答。 宋华章点头说：“刚才我在会上讲了，市里将重点扶持一批智能机器人项目，但是公司总部考虑到这个项目是我们的长期计划，所以希望领头这个项目研发的负责人最好是有了恋爱结婚打算的人，毕竟有了家的男人才会有恒心嘛，公司的这个想法也是可以理解的。人力资源部与致爱公司联系了，他们的总裁苏玛丽专门为你挑选了两个不错的人选，你看看这个周末抽出两天时间来，与他们见见面。说不定就找对了有缘人了呢。” “额，我不见，我不敢见。”浦春风推托道。 “这也是工作需要嘛。”宋华章以领导的口吻看了看浦春风，又以征询的眼光看了看庄茹薏说：“你要是一个人不敢去，也可以叫个人陪你一起去约会呀。艾老师，您学校那边放假了吧，要不然抽出宝贵时间来，陪春风去相亲？” 庄茹薏看了眼呆若木鸡的浦春风，回复宋华章道：“只要浦工愿意，我自然是当仁不让了。” 第39章 献给你的过去，你的那些秘密 背景音乐：a toi 艺术家： helene segara 与同学和好友的相聚，让三芊沉浸在轻松与快乐之中。季雨林的幽默，浦春风的率真，柏新月的感性都让让三芊仿佛真正的回到了生活之中。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那么的贴近。她不由得开始憧憬与庄茹薏的见面。将会是什么样子的呢？武曲说她是自己最好的闺蜜，想必和自己性情相同吧。 回了在东湖畔的家中，把武曲已经给她看过的庄茹薏和自己的合影又取出来看了又看，第二天下班后便早早地在华科大的教工宿舍门前等候着高挑端庄的自己的闺蜜庄茹薏。 三芊是细心的，担心自己的突然出现会吓着了庄茹薏，所以特地要武曲给庄茹薏发了个信息，告诉她在回家的时候一定要淡定，会有一个惊喜等着她。 立春之后天就黑得稍晚一些了，下班的时间，天空还有着蓝色的明亮，不过路灯还是习惯的打开了。庄茹薏停好了车，一边在想着过两天要和浦春风见面的是什么样的女生，一边猜测着浦春风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快要到宿舍楼了，才想起来，武曲说过有惊喜给她，想必是他在机器人体感上有了突破。 远远的见到高挑的庄茹薏走近，三芊的心里反而有些紧张起来。因为担心庄茹薏害怕，所以三芊特意站在路旁的路灯杆下，可是她不知道武曲忘记告诉她庄茹薏有一个走路是不看周围的特点，庄茹薏始终没有看见近在咫尺的三芊。见庄茹薏已经掏出了钥匙，打开了单元下面的铁门。三芊于是忍不住在后面轻轻叫了声：“庄茹薏。” 很显然，庄茹薏听到了叫自己名字的声音以后，全身一震。然后慢慢地转过身来，看到了路灯下的三芊。 只见庄茹薏足足看了三芊半分钟后，才慢慢地走近了三芊。 三芊满怀期待的等待着庄茹薏的拥抱。 可是，她没有。 庄茹薏先是用手摸了摸三芊的额头，见三芊的额头上有温感，心想道，果然不出所料，武曲的研究的确是取得了重大的进展。 然后庄茹薏又用手背在三芊的脸上轻轻地拂过，竟然是人体被寒风吹过的冰冷。庄茹薏有些意外了，人体温感的研发突破不会到了如此的境界吧，怎么还会有对于外界环境刺激的反应呢。 疑惑不解的庄茹薏又牵住了三芊的手，将食指和中指搭在三芊的寸关尺上。 三芊跳动的脉搏像电流一样击中了庄茹薏。她浑身打了一个激灵。还没有等她多想，便看见三芊的眼眶中盈出了泪水，庄茹薏伸出自己的手，依然是用手指背后轻轻地接住了一粒，泪是热的！ 庄茹薏惊得说不出话来，两眼瞪大了直直地看着三芊，三芊仰着头看着庄茹薏渐渐变红了的眼眶，笑着对庄茹薏点了点头。 于是庄茹薏将一直还挽在臂弯里的挎包高高的抛向空中，紧紧地将三芊抱入了怀中，双脚不停地剁着地面，“亲爱的，亲爱的，上帝是存在的，我信了，你是上帝的女儿，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的。来，让我看看你。”庄茹薏说完，双手牢牢地扶住三芊的肩膀，仿佛担心三芊又会飞走一般，仔细地看清了三芊那洁白瘦削的脸庞。还没等三芊做出反应，庄茹薏便在三芊的脸蛋和额头上使劲地亲吻起来。 “走，上楼再说，爱丽丝在家里呢，我一直把她照顾得好好的。你不知道，她是有多么的想念你。”庄茹薏无法压抑住因为激动而起伏不已的心，紧紧地挽住了三芊的手，来到了单元门前。等到要掏钥匙的时候，在发现，挎包已经被她扔出去了好远好远。 进了庄茹薏的房间，三芊有一种熟悉的感觉，爱丽丝站在书房的门前，用接近于流畅的声线问候道：“三芊姐姐回来了，茹薏姐姐回来了。” “三芊，你看，爱丽丝的声音是不是好听多了。”庄茹薏暖暖地问三芊。 “爱丽丝你好。”虽然武曲已经告诉了三芊爱丽丝的存在，但是三芊依然礼貌地对爱丽丝打招呼。 庄茹薏见三芊这样对爱丽丝打招呼，有些疑惑地问道：“你不打算去抱抱她吗，她会不高兴的。” 三芊慢慢的走近了爱丽丝，从上到下观察了一遍后，确定了爱丽丝的确是机器人，她心想着：“难道这就是从一直陪伴着我长大的机器人爱丽丝？” 面对若有所思的三芊，爱丽丝向前张开双臂抱住了三芊，用略显伤感的理智音调说道：“三芊姐姐，你的记忆系统受到损伤，需要进行恢复治疗。” 三芊抱了抱爱丽丝，然后扭头看着庄茹薏委屈地点了点头。 庄茹薏脸上的笑容马上就锁住了，快步走近了柔声问：“是吗？” “是的，我落水后，漂流了很远才被长江救援队发现，直到上个礼拜，武曲才找到了我。”三芊告诉庄茹薏：“不过除此以外，我一切都非常的健康，非常的正常。” 庄茹薏扭头问爱丽丝：“你知道有什么治疗方法让三芊姐姐恢复吗？” 爱丽丝摇了摇头：“目前还没有找到确切有效的手段。不过会有办法的。” 庄茹薏抱住三芊道：“亲爱的，回来了就是最好的，难道不是吗，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刚才爱丽丝不是说了吗，会找到办法的。亲爱的，今天你就在我这里了，我有太多的话要跟你讲，我这给武曲打电话。” 庄茹薏给了武曲电话，告诉武曲要借用三芊一晚，好好的陪陪三芊。然后就手忙脚乱地叫了三芊爱吃的外卖，和三芊一起并肩地坐在沙发上问候着三芊离开的这段日子所经历的一切，同时也回答了很多三芊想知道的过去的事情。 与庄茹薏的促膝长谈，三芊从内心里感受到了庄茹薏对自己的关心与爱护，感受到了庄茹薏对她的思念与关怀，感受到了与庄茹薏之间深厚的友谊。 “茹薏，我很想知道，我有没有做过伤害别人的事情，比如对武曲，比如对曲武。”在深谈之后，三芊问庄茹薏。 “亲爱的，从来都是你宽容别人的伤害，你怎么可能去做伤害别人的事情呢。至于曲武，你也不存在对她的伤害，的确，武曲和曲武的父亲曾经有过两家结为秦晋的诺言，可现在是什么年代了，爱情怎么可能由父母指腹为婚。曲武可能因为你与武曲的相爱心生不快，但在我认为，她的不快并不是因为她有多爱武曲，而是认为本该属于她的东西被别人拿走了而已。当然，这也并不是说曲武是个坏人，她只是从小就很自傲，认为自己比什么人都强，不仅对于你和武曲的爱情，在任何事情上她都是如此。所以你和武曲的结合没有伤害到任何人。还有什么比真正的爱情更加让人祝福的呢。” “我和武曲的爱情，受到了我们父母的祝福吗？”三芊将心中最为沉重的疑问告诉自己的闺蜜。 “你和武曲在举办婚礼之前决定去跳伞的，你们肯定是要举办婚礼的。在这个神圣的礼仪进行之前，你们的婚姻是否得到了长辈的祝福，的确是个未知数。在你们准备婚礼期间，武曲的确和他父亲因为意见不合产生了矛盾，你曾经告诉过我，武曲的父亲并不是完全不同意你们的结合，只是因为他和曲武的父亲是在一次战友聚会的时候，当着一众战友的面彼此进行了联姻的承诺，若是要撕毁这个承诺，也应该是由曲武或者曲武的父亲提出来，武曲的父亲觉得这是个关于信誉和尊严的问题。至于你的父母，你只告诉过我是在重要的机密科研部门，所以我就再也没有向你打听过。”庄茹薏用理智的态度和姐姐的关爱回答了三芊想知道的一切。 三芊听完了以后，双手握住庄茹薏的手说：“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想我会想办法处理好这些问题的。” “傻孩子，记住了啊，我们俩之间，从来就没有说过谢谢这两个字，我从来没有对你讲过，你以后也不许对我说，听见没。”庄茹薏微笑着略带嗔意地说，然后又拥住三芊道：“时间不早了，去洗个澡，然后休息吧，你的衣服还是在你的柜子里，我这就去让爱丽丝给你拿过来。” 三芊和庄茹薏先后洗了澡，头并头躺在床上后，爱丽丝竟然没有像往常一样去书房进入到自我修复模式，而是给三芊打开了床头的台灯，关上了卧室的大灯之后，坐在三芊的床沿边，唱起了摇篮曲。 庄茹薏坐起身来说：“哎呀，你不在的时候，她从来就没有唱过摇篮曲，你看你回来了，她又重新开始唱了。” 三芊幸福地笑了：“谢谢爱丽丝。”她又说谢谢了。 庄茹薏忽然若有所思，带着疑问对三芊说：“可是很奇怪，这次爱丽丝唱的，和之前的完全不同啊，你能听得懂她唱的是什么吗？” 三芊起先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现在庄茹薏这么一说，三芊便仔细地听了，然后同样疑惑地告诉庄茹薏说：“我可以确定她唱的是一段代码，但是我无法破译它的内容。” 庄茹薏于是问爱丽丝：“爱丽丝，你能告诉我你唱的是什么意思吗？” 爱丽丝摇了摇头回答道：“这是三芊姐姐的妈妈设置的，只有三芊才知道内容。” 第40章 愿神灵赋予机会让我找到你 背景音乐：o cometa 艺术家 ：rodrigo amatante 庄茹薏听了爱丽丝的回答，起身取来了笔记本电脑，打开后递给了三芊。三芊将这段摇篮曲的代码写在了电脑上后，两个人便靠在床头开始分析和检索起来。 可即便是两个it天才，一时间也无法破解这段代码的含义。二人只好关了电脑，抱着疑问入睡，待今后再做打算。 次日早餐后，庄茹薏建议三芊将爱丽丝带回家去几天，看看晚上是否又会收到这种特殊代码发来的信息。三芊已经知道，之所以将爱丽丝留在庄茹薏这里，是因为二人正在对爱丽丝进行重要的升级实验。考虑再三后，三芊同意带爱丽丝回去一个星期的时间，无论是否搜集到新的信息，周五送爱丽丝到庄茹薏这里继续完成实验。 果然不出庄茹薏所料。在三芊离开的大几个月时间里，爱丽丝从未播放过摇篮曲。可是在三芊将爱丽丝带回去的这一个星期的时间里，每个晚上当三芊要入睡之前，爱丽丝都会坐在三芊的身边，用无法破译的代码播放着轻柔的摇篮曲。 每一次，三芊都会在第一时间将这些代码记录下来。 三芊发现，爱丽丝所有播放的这些摇篮曲虽然曲调不同，但都是由同样的代码组成。可她绞尽脑汁也还是无法破译这些代码。不过她可以肯定的是，这是母亲在通过爱丽丝给她传递某种信息，并且这种代码相信自己之前是应该知道的。 三芊想到这些心情更是急迫，周五的时候同武曲一起将爱丽丝送回到庄茹薏处之后，三芊便决定了自己近期就单独与曲武联系，希望曲武在这件事情上能够给予自己帮助。 武曲和三芊送来爱丽丝不久，庄茹薏就收到了焦躁不安的浦春风的求救短信，短信的内容是这样的：“庄警官周末好，我上次写给你的诗希望你能喜欢。现在我遇到了一件非常棘手的事情，公司领导安排了我去和一个不认识的女生相亲。而且还要那个老妖婆陪着我一起去。你帮我想想，怎样摆脱这种困境。” 微信的内容很长，看得出浦春风非常焦急。 于是庄茹薏回复说：“既然是公司领导给你介绍的相亲对象，想必是非常符合你的要求的，说不定你真的会遇上真命天子呢。”这是庄茹薏有些担心的事情。 “你这么说是不是暗示我利用真命天子这个理由摆脱要相亲的女生？”浦春风完全领悟错了庄茹薏的意思。 “你为什么还没有和人家见面就决定要摆脱人家呢？再说，不是还有一个老妖婆陪着你一起吗，你有没有征求一下她的意见？或许她会给你一个很好的建议呢。” “我可不敢对她讲。” “为什么呢？” “我有点怕她。”浦春风回复。 “你怕她？她那么面目可憎吗？还是她对你不好，对你拳脚相加？” “恰恰相反，庄警官，我觉得她很漂亮，而且很温和，身材也很特别。” “身材很特别是指什么？” “就是个子高，三维正。” 庄茹薏有些心跳加速，回复说：“那你还怕她做甚？” “我怕我爱上了她。”浦春风诚实地回答。 “这倒是省事了，你直接告诉她，你喜欢她不就行了，所有的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可我并不是一个三心二意的人。这才是让我害怕的原因。” “难道你已经有了心上人吗？”庄茹薏的心提起来了，有些失落但又酸酸地问道。 “是的。” “哦，那祝福你。” “你为什么不问我她是谁呢？” “那你就告诉我吧。”庄茹薏被迫向浦春风问了这个问题。 “实际情况比我想象的要复杂很多，我在肉体上爱上了老妖婆，在心灵上爱上了你。” 庄茹薏看到了浦春风的这句诚实的表白，心中荡起无尽的甜蜜，同时，一个大的难题也摆在了她的面前。浦春风是孩子般童真的心，倘若他知道了“庄警官”就是“老妖婆”。一定会觉得是受到了欺骗和玩弄。这可怎么办。想到这些，一向条理清晰的庄茹薏，心中像是塞进了一堆乱麻般纠结不堪。不知道该怎样回复浦春风的表白。 “是的，你不回答我是对的，我这样做是错误的。不好意思打扰了，请你早点休息。” “噢，不，你做得很好，我很喜欢你写的诗。”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你要是喜欢，我马上再写一首诗送给你。”浦春风一听到别人喜欢他写的诗，就好像是被打了鸡血一样的亢奋。 庄茹薏非常的期待，回答说：“非常荣幸。” 于是，在等待了不到三分钟，一首浦春风风格的情诗飘然而至。 “啊……庄警官， 被你抓住了， 我不是在逃跑。 你误会了我不爱学习， 我在跑遍每一间实验室， 研究你！” 庄茹薏在收到了这首燃烧着理科生温度的情诗后，将手机捧在了胸前。 许久才回复道：“非常好的一首诗，这是一个美好的夜晚，你明天还有约会，上帝会安排好一切，祝你一切如意，晚安。” “晚安。” 庄茹薏和浦春风在互道晚安后不久，还沉浸在浦春风诗情画意中的时候。就收到了浦春风给她打来的电话：“艾老师，我已经跟那个相亲的女生约好了，明天上午十点，在归元寺大雄宝殿前不见不散。您明天一定记得陪我。” 庄茹薏在知道了浦春风与相亲对象第一次约会的地点选在寺庙，简直是哭笑不得。只好回答说：“佛门净地，倒也是个陶冶情操的好地方，我明早会提前十分钟在归元寺大门口等着你的。” 归元禅寺是一座历史悠久，香火旺盛的古老寺院。换句话说，这里是整座城市佛性男女的精神家园。这里不仅有著名的露天巨型双面观音塑像，在庄严巍峨的大雄宝殿后，还有闻名世界的五百罗汉堂更是独树一帜，吸引着来自各地的香客。 武汉历史上就有三镇之说，指的是由穿过城市中央的两条大河长江和汉水分开而形成的三个区域，汉口，武昌和汉阳。归元禅寺就在汉阳的中心地带。 别说是在上午十点，清早八点不到，归元寺的里里外外已经是人头攒动。 九点五十分，庄茹薏穿着一件咖啡色的长呢大衣和穿着羽绒夹克的浦春风在归元寺的大门前碰头了。 随着熙熙攘攘的人流进入了寺庙的大门，便见到一堵米黄色的山墙，穿过了山墙的门，就看到了香火袅袅中的大雄宝殿。 大雄宝殿的两侧分别是四大金刚守候着的钟楼和鼓楼。 在大雄宝殿门口的台阶前，一个戴着红围巾的妙龄女子正亭亭而立，四处张望着等待与浦春风的相见。 第41章 我大笑只是为了远离哭泣 背景音乐：三六 艺术家 ：吴蛮 妙龄的女子手上捧着一本封面朝上的波伏娃的《第二性》，这是与浦春风约会的暗号。 庄茹薏瞧见了，好像是放下了一直背负的五十斤重的石头，松下了一口气似地对浦春风说：“人家已经提前到了，你自己去和她打招呼吧，我算是送佛送到西了。” 浦春风一听，面带囧色祈求道：“艾工，我有点紧张，你能不能就站在我附近，就当是不认识我的。反正这里人多，别人也看不出来。” 庄茹薏噘着嘴假装有些无可奈何地说，“那好吧，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个隐形人。” 有了庄茹薏在他身后壮胆，浦春风鼓足了勇气走近了女生小声问道：“请问你是柳兰蕙吧？” 妙龄的女子很卡通，有一双杏仁一样眨巴眨巴的大眼睛，与湘江歌手邓紫棋一样的嘟嘟的像兔子一样的嘴巴显得特别的可爱。假如不是浦春风的心里已经有了“庄警官”这个心灵相通的人，放在往常，浦春风一定会为她写一首诗并且爱上她。 “嗯……是的，我是兰蕙。”女孩的声音是林志玲的天然嗲，肩膀撒娇似的转了转，一边说着，一边用瞪圆了的杏眼水汪汪地打量着浦春风。 “我是浦春风，额，这个，没人陪我，我是一个人来的。”浦春风的确是个很要强的人。假装在浦春风身后背靠他对着四方朝拜冥想的庄茹薏听了浦春风这句给自己壮胆的开场白，差点笑出声来。 “你真会挑地方，在这里，我们更加可以聆听自己内心的声音。”柳兰蕙的声音就好像是加了蜂蜜的鲜牛奶。 “你，你好文艺。”浦春风说。 “波伏娃在这本书里说，女人不是天生的，是变成的，文艺或许也是如此。”柳兰蕙把手上的《第二性》亮了亮，又抱紧在手中。 “同时也很有哲理。”浦春风又给柳兰蕙点了一个赞。 “难道不是吗，禅本身就是一种哲学，所以我很惊喜你选在这个地方见面。”柳兰蕙的眼神中有一抹探索世界的光。 “其实，其实我一眼就认出了你。”浦春风很认真地告诉柳兰蕙。 “王家卫说，每一次相遇都是久别重逢。”柳兰蕙露出了酒窝解释道。 “额，其实我一直都没有忘记你。”浦春风眼巴巴地看着柳兰蕙眨巴眨巴的大眼睛说。 “你是说我们似曾相识？这种感觉是美妙的。”柳兰蕙将一只手从那本书下面腾出来，拢了拢板栗色的短发自问自答。 “不是似曾相识，是我们本来就认识。”浦春风纠正洋娃娃一样的柳兰蕙道。 “啊，可能我忘性比记性好，我们曾经见过吗？”柳兰蕙有些不确定地问。 “你相信缘分吗？”浦春风说。 “相信。”柳兰蕙点头肯定地回答。 “你相信轮回吗？”浦春风又问。 “相信。”柳兰蕙又点头肯定地回答。 “你相信那个九生九世九里桃花吗？”浦春风再问。 “当然相信。”柳兰蕙感到有些紧张，直觉告诉她，可能要发生些什么。 “也许你忘记了，我们上上辈子曾经像梁山伯与祝英台一样的相爱，但是因为家人的反对，我们殉情了。”浦春风动情地说。 “啊？真的吗？”柳兰蕙将手中的书抱在了胸口问道。 浦春风非常确定地点头说道：“是的，上辈子我们俩又相遇了，可是我的情敌借你之手让我喝下了毒药。我是在你的怀中闭上的眼睛。” 柳兰蕙感到后背有些发麻，并拢了双腿，站得直直地问：“你真的都还记得吗？不是有孟婆汤吗？难道你没喝？” “没有，我一直在等着你，因为我躺在你的怀中的时候，你发誓说，下辈子我们还会在一起，下辈子你会同我一起喝下这碗鹤顶红。”浦春风像个爱情电影里伤感的男主角一样朝着柳兰蕙伸出双手。 柳兰蕙警惕地往后退了退，差点绊倒在大雄宝殿前的台阶上。 浦春风赶紧伸手扶住了她的肩膀，罗密欧一般对柳兰蕙说：“今生今世，我们终于又见面了，我的灵魂终于可以得到自由。这一次，我们不能再等了，我们这就去找方丈，请他老人家为我的灵魂超度，为我们的幸福祝福。” 柳兰蕙着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推开了浦春风的手说：“不，不，我脑子有些乱，我想回去清醒一下。” 浦春风握紧了柳兰蕙的手，伤感地念着席慕蓉的诗：“兰蕙，我在佛祖的面前求了五百年，求佛让我变成一棵树，长在你必经的路边，阳光下，我慎重地开满了花，朵朵都是……” “停！”柳兰蕙含着热泪阻止住了浦春风继续念下去，用哽咽的声音对浦春风说，“浦工，请你放开我，我不太相信轮回，对血型和星座也是半信半疑，你可能是记错了人，我想回家。” “不会的，兰蕙，我不会记错的。你忘记了我，我不怪你，但我们的缘分是存在的，你不是说了，你相信九生九世九里桃花吗。” “不不不，我不信，那都是假的。”柳兰蕙说着，从浦春风的手中挣脱了，将手中的那本《第二性》塞到浦春风的手上说：“这本书送给你，波伏娃说了，您到这个世界才不久，过不了几年又要离开，怎么居然以为在这里找到了归宿？” 说完最后一个字，柳兰蕙蹬着那双黑色的高筒的麂皮靴子转身快步地小跑着离去，在风中飘舞的红色的围巾从浦春风的视线中渐行渐远，一直到变成了一个红点，被淹没在了人潮之中。 一直用牙齿咬着嘴唇以防自己笑出声来的庄茹薏这才转过身来，看着眺望着红色围巾的浦春风，使劲拍打了一下他的肩膀说：“竟然敢在佛祖面前吓唬人家文艺女青年，你说你该不该打。” 浦春风面带喜色转过头来，伸出一只手看着庄茹薏道：“艾工，您要打的话，这次别打头，打手掌就可以了。” 庄茹薏高高的举起手臂，轻轻地在浦春风的手掌上拍了一下，朝着大雄宝殿看着说：“既然来了，就要进去拜。” 庄茹薏白皙细腻的手按在浦春风的手掌上的时候，浦春风触电般的心中一动。马上掩盖住这一刻心中的萌动，抬头看了大雄宝殿门楣上的几个大字，提醒庄茹薏说：“男左女右，你记得跨过门槛的时候右脚先进。” 第42章 岸 背景音乐：winter song 艺术家 ：leslie odom ,jr 庄茹薏按照浦春风提示的说法进了大雄宝殿，与浦春风并肩在佛祖释迦摩尼的坐像前拜了三拜，从包里取出了一张五十块的纸币塞进了功德箱。 出了大雄宝殿后，庄茹薏问浦春风：“你刚才在心里对佛祖说了什么话？是期望佛祖能够圆满你的什么愿望吗？” “是的，我希望佛祖能够保佑我爷爷奶奶身体健康，希望他们能早日抱重孙。”浦春风诚实坦白地告诉了庄茹薏自己的心愿。 庄茹薏听了，不知道怎地，脸颊立刻染上了一片绯红，特意掩饰道：“你想得还真远，相亲都还没着落呢，就开始盘算给你爷爷奶奶添重孙子了。” 浦春风很感激庄茹薏的理解，“谢谢艾老师，请问你的爷爷奶奶还健在吗？” “还在的。”庄茹薏告诉浦春风说。 “难道他们对你没有同样的希望吗？”浦春风问。 “嗯，是的，老人家们都有着同样的愿望。”庄茹薏回答后，又问了浦春风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那么你恋爱结婚是为了你爷爷奶奶的期望吗？” “当然不是，对于自己来说恋爱结婚是人生中最重要，最幸福的事情之一，对于爷爷奶奶来说，能够看到子孙们婚姻幸福，人生便会觉得圆满如意了。” 庄茹薏非常满意浦春风的回答，觉得自己以前的确对他有很多主观上的误解，现在是时候认真的了解他了。 从大雄宝殿朝寺院的出口，必须要经过韦陀殿，韦陀殿与大雄宝殿之间的一侧是一间禅房。庄茹薏和浦春风边走边说，正走到禅房门前的时候，恰好可以看到韦陀殿后门门楣上的“回头是岸”四个琉璃大字。庄茹薏便停下了脚步，指着那高高的四个大字问：“浦工，你看这几个字，为什么说回头是岸呢？”庄茹薏有意想听听浦春风对于佛理的认知。 “我想，这里的岸是相对于苦海而言的，人因为有了各种杂念便心生各种痛苦，想要摆脱出苦海只有通过修行悟道，修炼到了正知正觉，证得真如，就到达了幸福的境界。”浦春风比划着手中那本柳兰蕙留下的《第二性》回答庄茹薏。 “没想到你对佛学还挺有研究的，那爱情呢？爱情难道不是一种欲望吗？有了爱情是不是就无法证得大智慧了呢？是不是就和幸福的境界相违背了呢？”庄茹薏见浦春风对唯物和唯心的哲学都还有相当的造诣，于是又一连串问了浦春风几个极为深刻的问题。 没料到浦春风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道：“这世界上的万事万物都是因缘而生，娑婆世界如此，西方净土也是如此。男女之间的爱情就是缘分使然，善念起则善缘生，倘若善待这份缘起，就是如来，便会成就幸福。佛从来都没有说不要世俗的爱情，不要世俗的事业的成功，佛也从未讲过鼻息抛弃世俗的幸福才可以追求到极乐的幸福。相反，佛说的六度，布施，持戒，忍辱，精进，禅定，般若。这六样度人脱离苦海的修炼法门，无一不是紧紧地与世俗的生活息息相关。简而言之，佛说了那么的话，其实都是在说一个意思。” 庄茹薏欣喜地问：“佛在说什么呢？” “忘我的去做好事，就会得到圆满的幸福。”浦春风回答。 此时，浦春风的话音刚落，便看见从禅房里走出一位老僧。老僧身着土黄色的僧袍，披着一方红色的袈裟，踱步来到浦春风和庄茹薏的面前，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贫僧苦苦修炼几十载没有悟得佛理，今日佛祖指引，贫僧有幸聆听两位施主的对话，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特此出来拜谢，老僧这就打点行李，还俗归乡去照顾家里的妻儿老小了。” 浦春风一听，额头冒汗，赶紧也双手合十，对那老僧道：“善哉善哉，打搅大德清修了，您证得了无上正知正觉，无论在家出家，皆是梵天净土，我们暂且告辞了。” 说完，拉住了庄茹薏的手，往寺外快步的走去。 后面依稀可以听见那老僧的佛号声。 庄茹薏跟在后面一边小跑一边问：“春风，你跑什么呀。” 一直拉着庄茹薏跑出了大门，浦春风才站住了笑道：“不然的话，和尚们全都还俗归乡了，我的罪过就大了。” 庄茹薏听了，也“哈哈”地笑出声来，像一朵春风里绽放的牡丹花。显然，庄茹薏没有被浦春风的一番布道所超脱，依然执着于内心的那一份执念问道：“春风，不是还有一个相亲对象吗？定在什么时间，我还是陪你一起去。” 浦春风和庄茹薏的手还牵在一起，他想了想，面露难色，呐呐地对庄茹薏道：“谢谢艾老师，打算约在情人节那天，不过，我不想再麻烦你了，我想请另外一个人陪我。” 庄茹薏的心像是吃着甜蜜的柑橘，却不小心又吃进了几粒柑橘的种子，突然满怀心事地梗在了那里：“能告诉我你想请谁陪你吗？” “是个警花，只是我们从来没有见过面，她是我的梦中情人。”浦春风回答说。 庄茹薏梗在心口的种子滑到了肚子里，仿佛一瞬间又长成了甜蜜的柑橘。 …… 与季雨林的几个同学相聚，就像是给柏新月的心伤处涂了一层云南白药。血止住了，伤也不痛了，但伤痕还在。 每每在不经意的时候瞥见了伤痕，柏新月的心中依旧还是会生出烦恼。每当烦恼的时候，柏新月就会想到季雨林。柏新月知道，这不是一种转移的心理寄托，而是自己的确对季雨林有了某种微妙的感觉。但柏新月在感受这种微妙感觉的时候，又有些不可言说的担忧。 正是在这种左右为难的复杂心境之中，柏新月找了个父母都在一起的时间，轻描淡写地告诉了他们自己和夏穗书分手的消息。具体的原因她没有对父母细说。 做儿科医生的柏母在做眼科手术一般小心翼翼地确认了新月没有因此而受到伤害后，非常宽容地安慰柏新月说：“既然不是志同道合，早分了也是好事。” 倒是柏父很是生气，夏穗书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得意门生。自己不仅差点毁了宝贝女儿的幸福。而且夏穗书忽然间弃笔从政，招呼都没有给自己打一个，简直就是背信弃义。柏父越想越生气，拿起电话就想给夏穗书打电话，想让他过来好好批评他一番。 柏新月清楚地知道父亲的想法，阻止了父亲给夏穗书打电话。她给父亲泡上了一杯龙井茶，然后依偎在父亲身边小棉袄般的撒娇，终于平息了父亲心中的怒火。 柏父是个极富科学精神的人，在心情平复之后，果断地对柏新月说：“虽然夏穗书离开了课题组，也带走了大量的科研资料和数据，但是关于类脑神经的课题研究我们依然要坚定的走下去。” 听了父亲的这番话，柏新月既为父亲的心情转好而欣慰，同时心中的那份担忧又加深了一分。 第43章 爱情的七个层面 背景音乐：最浪漫的事 艺术家 ：赵咏华 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就是情人节了。致爱公司上上下下都一片忙碌。因为这个情人节和往常不同，今年的春节过的晚，情人节恰好是除夕的前一天，大多数的公司都放了假，所以没有办法组织大的活动。但就因为这样，公司便要和各大购物中心，影院，花店，餐厅等等各种线上线下的合作单位进行更为纷繁散乱的接洽。 所以季雨林这个星期便在项目部和自己的资讯部两边跑，严格说，主要在资讯部。项目那边，有郭导和柏新月坐镇，季雨林感觉没自己什么事。这些天他只是在下班的时候去与柏新月和郭导打个招呼。看到柏新月似乎情绪上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不仅在致爱公司的项目部这边和郭导一同讨论剧本，而且还要回她的杂志社去组稿出刊，忙得不亦乐乎。这让季雨林放心了许多，所以打算在周末奶奶来汉之前，找柏新月谈谈，争取把她脖子上始终挂着的那块玉石吊坠要回来，因为他知道，无论是在武汉还是在蕲春，奶奶都是会提及此事的。若是发现此物已经有了新的主人，那自己就怎样都解释不清楚了。 周五快要下班的时候，季雨林就按照计划心事重重地进推开了项目部的玻璃门。进了门一看，季雨林放松了一些，柏新月和郭导都不在。刚要坐下重新捋一捋措词，就接到了苏玛丽带着哭腔的电话，让季雨林去她办公室一趟。 季雨林来到苏玛丽的办公室，竟然看到柏新月和郭导两人都笑容满面地坐在苏玛丽的粉红色沙发上，而苏玛丽则站在沙发前满面桃红地正在眉飞色舞讲着什么，便猜测到估计是电影剧本有了突破。 果然，苏玛丽见了季雨林，立刻用母亲的姿态海潮般张开双臂对季雨林说：“雨林，你就是幸运之神，这一切都因为你而美好了。” 季雨林没敢朝前走，害怕苏玛丽当着柏新月和郭导的面拥抱他，他不能无缘无故地就被淹没在海水里，停在了原地问道：“突然成了幸运之神，原来我已经可以修真升天了？” 苏玛丽见季雨林站住了，温暖地迎了上来，还是按剧本将季雨林紧紧地拥在了她香氛的怀中，差不多感到季雨林基本窒息了，才松开怀抱，用手扶着季雨林的双肩，将他按坐在了沙发上：“投资方决定投资五千万，直接制作院线电影。这真是送给我们新年的最好的礼物。”苏玛丽也顺势坐在了季雨林的旁边，侧过身对着季雨林，告诉了他这个令人振奋的消息。 “这我可不敢称功，这个礼拜我一直在忙数据库的事情，投资方追加投资，应该是郭导和柏新月的功劳。”季雨林不想将不属于自己的成绩囊为己有，看了看郭导和柏新月后，对苏玛丽说。 “雨林，是这样的，这个意外的惊喜的确是因你而来。”郭导微笑着缓缓地说，“这个礼拜，新月给我讲述了和你的同学们的聚会，也给我讲述了他们的以及新月自己的爱情故事，所以我们一起基本上形成了一个新的剧本大纲。投资方看过以后，就做出了追加投资的决定。而且我们共同确定了这部电影的名字，就叫做《光谷的爱情故事》。” “《光谷的爱情故事》，嗯，名字的确挺不错的，可是我的确是什么都没做。”季雨林显得有些尴尬。 “雨林，无论如何，这个故事是因你而起的，也必然因你而发展。而且，在今后的制片过程中，你的参与是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因素。”郭导的态度非常诚恳。 “郭导，事实上，我对于爱情和爱情电影真的是一窍不通，我至今都没有明白，mary为什么会让我来参与这件事。”季雨林说着，看了看苏玛丽。 苏玛丽站起了身，动情地对着大家用诗一样的言语讲到：“我之所以创办这家致爱公司，是因为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份真正的爱情在等待着彼此，有的人很幸运，那个对的人恰好就在身边，然而更多的人则需要在这茫茫的人海中去寻找，去寻找生命中的另一半。我们要做的事情，便是照亮每一颗内心，让他们找到彼此。这是爱情的缘由。爱情电影，则是讲述从种子的发芽到开花结果的整个过程。每一颗种子都会开出不同的花，都会结出不同的果。这便是爱情。” 苏玛丽的阐述显然没有触动到季雨林，他无可奈何地对苏玛丽说：“我并不认为所有的爱情都能开花结果，不过公司能够参与到院线电影的制作，的确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 “雨林，你说的非常对，的确如此，不是所有的爱情都能开花结果，爱情之花只会在爱情的第七个层面真正地绽放，在此之前的六个阶段开的花都很难经得起风雨的考验。”郭导很欣慰，他看到季雨林并没有为了同意苏玛丽的观点而迎合，而是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爱情还分七个层面吗？”作为爱情专栏作家的柏新月也生出了好奇，问郭导道。 “是的，无论是mary的致爱婚恋，还是你的情感专刊，还是我们电影人所做出的努力，无不是在向世人展示这一生活的真相。”郭导回答说。 “那你说说是哪七个层面。”苏玛丽瞪大了眼睛盯着郭导。 “mary，新月，其实我们或者已知，或者不自知的都是在这七个层面的格调上揭示着寻找着爱情。”郭导继续说：“其中第一个层面叫魔力初现，这个阶段是看到了对方便被对方吸引住，开始了爱的萌芽。” “那第二个层面呢？”柏新月问。 “第二个层面的爱情是日思夜想，也就是诗里说的，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郭导回答。 “说说第三个。”苏玛丽急切地问。 “第三个层面是沐浴爱河，相互间的温度达到了沸点。接下来的第四个层面就是如胶似漆，两个人无法离开彼此。大多数的爱情往往在这里开花结果，所以经不起生活的风浪。”郭导告诉苏玛丽说。 季雨林仍然听着，没有出声。 郭导继续说：“第五个层面的爱情开始向着纵深发展，这便是相濡以沫，生活不全是阳光和草莓，相爱的彼此需要经历平凡生活的历练。” “您请继续。”柏新月饶有兴致地请求郭导。 郭导看了看柏新月，又端详了坐在对首的苏玛丽一番，这才说：“第六个层面是摘取爱情之花的必经之路，相爱的双方都要接受这个洗礼，这条通往真爱的情路会装扮成各种荆棘障碍阻扰爱人们前行，走过这条荆棘之路的爱人，叫做为爱有情痴。” 直到这个时候，季雨林才开口问道：“郭老师，我想知道最高的第七层是什么样的爱情。” 郭导的眼光从苏玛丽的发梢掠过，然后温暖地着看着季雨林说道：“第七个层面的爱情是生死相随。古诗里说是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做连理枝。现代的诗里说的是，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地变老。” 苏玛丽哭了，肩膀抽动着，掉下了眼泪。 第44章 你是湖水中倒映的月光 背景音乐：la meme histoire 艺术家 ： vanous artists 苏玛丽的眼泪像一首动人的夜曲感染着在座的每一个人，季雨林枯槁的爱情细胞仿佛被湿润，亦或是被郭导所言唤醒。竟然开始了对这部电影的向往。 “这样的话，的确是一件不能再好的事情。”季雨林的态度被神奇的逆转了。 苏玛丽止住了眼泪，带着泪花的眼角含着盈盈的笑，对季雨林和柏新月说：“我太开心了，这件事最离不开的就是新月的努力，现在临近春节和情人节，是新月最忙的时候，我们不能太自私。雨林，我们这部电影春节后才正式开机，节前的这几天，郭导恰好可以安下心来完善剧本。若是有可能，看看新月有没有需要我们支持的地方。节前的这些天，你就以新月的工作为重。” 苏玛丽的这番话可谓是面面俱到，滴水不漏。既照顾到了每个人的心情，同时也给今后的工作做好了铺垫。 确确实实，柏新月手头还有许多的事情等着去做。但是，有一件最最重要的事情是与季雨林相关的。这会苏玛丽像是读懂了她的心，在余下的几天时间将季雨林交给了她，柏新月的心中对苏玛丽甚为感激。立刻回应苏玛丽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借用你的雨林几天时间，节后我就还给你。”然后扭头问季雨林：“不知道季工程师请不请得动。” 苏玛丽的安排也正如了季雨林的心意，恰好他还左右盘算着怎样找机会找柏新月拿回那个吊坠，于是爽快地对柏新月答道：“给你们写稿肯定不行，不过替你开开车，摆弄一下计算机这样的体力活还是可以应付的来的。” “真的啊？那太好了，mary，我这就带雨林去一趟我们杂志社，不打扰你和郭导讨论剧本了。”柏新月说着，笑盈盈地对郭导挥了挥手，将车钥匙递给季雨林，做了恭敬的姿态道：“雨林请。” 季雨林早已习惯了给柏新月开车。只是这么多天来，他还从来没有问及柏新月的杂志社在什么地方，柏新月因为一直在帮着苏玛丽和郭导筹备电影的事情，回杂志社也是匆匆忙忙的。所以也没有正式的邀请季雨林到访。 出了光谷大厦的停车场出口，季雨林问道：“我们往哪走？” “你知道省文联吗？”柏新月问。 “不知道。” “那你知道湖北日报大厦吗？”柏新月又问。 “知道，在省博物馆斜对面，知音杂志社隔壁。” “省文联大院就在湖北日报大厦的旁边。”柏新月告诉季雨林。 “哦，知道了，你们杂志社在省文联大院里面。”季雨林确定了方向后，加大了油门。 季雨林驾着车从光谷穿过了东湖隧道，出口的右侧就可以远远地看到湖北日报大厦，直到这时，柏新月才开口告诉季雨林，“前面东湖梨园广场的大转盘左拐进入东湖路。” “难道不是去右边的文联大院吗？”季雨林一边打转方向盘一边问。 “当然不是，是在东湖路上。”柏新月神秘地笑了笑。 东湖路是沿着东湖岸的一条长长的蜿蜒的林荫大道。一边是波光粼粼的东湖，一边是郁郁葱葱的森林，冬日的夕阳将天空和树林交接的边界渲染成了一抹桃红，这深深的林越便更是添加了童话般的梦幻和美丽。季雨林正在诧异，“这个地方并没有可以用作办公的写字楼啊，难不成柏新月的杂志社是在沿途的别墅里不成？” “就是这里了，停在右边的停车道上。”车行至一汪森林中的湖泊附近的时候，柏新月让季雨林将车停在了这潭泛着霞光的湖水的岸边。 “这里写童话或是写圆舞曲之类的倒是挺好的，写爱情会不会有些过于浪漫了。”季雨林面对眼前油画般的胜景赞叹道。 “你说的对，喏，这边就是少儿出版社。”柏新月指着林中若隐若现的一幢绿色琉璃瓦的中式大别墅说。 “你们杂志社也在这里吗？”季雨林看着树林问道。 “当然不是，在对面。”柏新月指了指湖中间一座木质小桥的尽头。 季雨林顺着柏新月的手指的方向看去，隐约可以看到一幢木雕的尖顶的房子，房子的窗户中透出奶黄色的灯光。 “走吧，我有一件礼物要送给你奶奶。”柏新月的脸上沐浴着夕阳，泛着绒绒的光晕，像是聚集着某种神秘的力量。 “新月，可以从岸边走过去吗？”季雨林有些顾虑地问。 “没有呢，我们那是一个独立的房子，在湖心岛上。”柏新月婷婷地站在小桥前说。 “可是，新月，说实在的，我有些怕水，这桥我不太敢走。”季雨林终于讲出了自己的尴尬之处。 “这没关系，来，牵着我的手。”柏新月伸出一只手递给季雨林。 季雨林紧紧地抓牢了，小心翼翼地一只脚踏上了木桥。其实，这座木桥足足有两米宽，可是季雨林的眼睛就是不看脚下的桥面，而是一直看着湖水，两只脚不听使唤，就好像是踩在独木桥上一样的胆颤心惊。没等第二只脚跟上去，立刻就退了回来说：“新月，真的不行，我从小就怕水。” 柏新月用牙齿咬着下嘴唇，忍住了笑，然后伸出两只手，紧紧地握紧了季雨林的双手，羞涩地对季雨林说：“你不要看下面的湖水，看着我的眼睛就行了。” 于是，在最后一抹斜阳的余晖中，季雨林的双手握住了柏新月的双手，季雨林的眼睛看着柏新月的眼睛，两个人面对着面，一步一步地朝着木桥的那一边走去。远远看去，他们俩就好像是在曲桥上的一对紧紧依偎着的情侣的剪影。 在柏新月的双眸里，季雨林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在季雨林的双眸里，柏新月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柏新月白色的围巾散开了，在肩上飘舞着。 一弯新月的倒映在湖水中荡漾。 走到桥的中间的时候，季雨林的心已经乱了，他决定是真的将那块玉石吊坠送给柏新月了，假如她愿意的话。 柏新月的心也成了一团乱麻。除了季雨林的呼吸声，她还可以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她改变了自己的初衷，本来是想到了桥的对岸，就将礼物和玉石吊坠一并还给季雨林，以表示自己对于季雨林多次对于自己的关切和照顾。 然而现在她做出了另外一个孤掷一注的决定。她要将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送给季雨林。 第45章 我的天空是你拥有的那种蓝 背景音乐：irene 艺术家 ：rodrigo amarante 季雨林透过黑框的眼镜，盯着柏新月的双眸久久不愿移开。仿佛是被一个深深的谜团所吸引。感觉是在夏天绵绵细雨后凉爽的清风袭来，季雨林的耳畔似乎萦绕着小提琴合奏的乐曲声，他仿佛置身于花香的甜美世界里。又好像是生出了洁白羽毛的翅膀，与柏新月一起，在天空翱翔。浑然不觉早已过了小桥。 柏新月桃花一样地红了脸，低下头，眼睛顾盼着木屋锃亮的台阶，用自己都听不见的声音说了两个字：“到了。” 季雨林这才如梦初醒，惊慌失措地松开了一直紧握着的柏新月那柔软的双手。为了掩饰尴尬，回头看了眼刚才走过的湖面，生硬地夸了句：“这里的风景真美。” 然而，话音未落，等他转过身看到了那幢近在咫尺的木房子的时候，一种震撼人心的壮美之情仿佛交响乐一般充满了他的整个身心。 这是一幢有着浓郁的东南亚风格的两层全红木建筑，屋顶是鎏金的五层尖顶，尖顶之下是层叠的鎏金的红色屋檐。黄色的鎏金和红色的屋檐是泰国皇室特有的建筑特征。房子的周围是有着雕花栏杆的四方环形长廊，长廊洁净如镜。大门前有七级台阶，台阶靠近连廊的两侧有两只粗壮的圆柱作为支撑，圆柱的下端雕塑着两头大象，好像这两根浑圆粗壮的柱子是被这两头瑞象扛起一般。季雨林看到，就连长廊的地面都是红木铺就。整幢木质的建筑置身于周围的园林之中，与大自然浑然一体。空气中悠然洋溢着一种神秘的芬芳，季雨林忽然想到了，这香氛几乎和柏新月脖子里散发出的异香有着相似之处，但是仔细感觉，却又有些许丝毫的不同。 “简直太奇妙了，这有些像泰国的宫廷建筑。”季雨林由衷地赞叹道。 “你说的没错，是泰国的一个公主送的。”柏新月笑答。 “公主的闺房？是特别送给你的吗？”季雨林随在柏新月的身后上了台阶，一边用手轻轻摸了摸洁净得幽幽发着光的栏杆。 “进去看看，待会慢慢说。因为要赶着出稿，还有好多同事没有下班呢。”柏新月一边说着，一边推开了厚重而巨大的对开的大木门。 推开门，一阵混杂着咖啡香和花香的温暖气息就扑面而来，像是带着魔力吸引着季雨林的脚步朝里迈进。 进门便是一个宽敞的大间。 宽敞的房间中央摆放着一面长条的原木办公桌，十几个一眼看上去就打扮时尚的年轻员工们，正围坐在办公桌的周围，每个人的面前都亮着笔记本电脑。 见了柏新月和季雨林，有几个员工抬头给他俩用眼光打了打招呼，然后便继续埋头忙碌了。 房间里温暖而静怡。 四周的墙壁上，挂满了摄影作品，季雨林并没有看到有名画在其中。窗帘是粗纺的盐白色麻布，上面有或者印染，或者手绣的风景的图案。 柏新月轻声对季雨林说：“他们还在忙，我们去楼上会客室。” 穿过一条两面木墙上挂着手绘城市建筑画框的走廊，左侧有一条楼梯通往二楼，楼梯之外，是另外一个和前面一样大小的房间，只是这间房里的陈设和前面不同，简洁的原木色办公桌靠着墙围成了一圈，四周的木墙上竟然全都是体育运动明星的照片。 季雨林随柏新月轻轻上了楼，柏新月指着一端的房间说：“楼上的后半部分分割成了两间，一间是摄影室，一间是录音棚。”然后便领着季雨林到了二楼前面的房间。 前面的房间同样被分割成了两个部分，季雨林看到右边房间的门楣上挂着总编室的铭牌，左边房间的门楣上写着会客室。 进了会客室，对首有一扇通往二楼连廊的大门，因为是冬天，门关着，但依然可以透过玻璃窗看到屋外烟波浩渺的湖面。 会客室的右边是一圈顶天立地厚重的书柜，书柜里貌似杂乱，却又有序地放满了长短厚薄不一的各种书籍。 书柜的附近是一面古朴的书桌，有一方带着扶手的椅子靠在书桌前，书桌上有供客人使用的电脑和文具。 房间的左手边是一个圆形的小会议桌，有四只铺着绿色牛皮、带有木质扶手的沙发椅子围在会议桌的周围。 柏新月将挎包放在了一只椅子上，然后去到靠墙的自动饮料机前问季雨林：“咖啡，茶，还是果汁？” 季雨林还沉浸在惊讶的遐思之中，大概听见了柏新月的问话，回答说：“随便什么都挺好的。” 于是，柏新月将两杯热腾腾的咖啡放在了圆桌上，“因为我父亲医好了泰国一位公主的不治之症，所以她就送了这套房子给我，原封不动从泰国运来然后在这里安装的。” “真的是美不胜收啊，和公主的宫殿没有什么区别，难道你不觉得你这才是童话的世界吗，能在这样的环境里工作，那是件非常惬意的事情了。”季雨林说。 “表面上是可以这样看的，我的小伙伴们可没有你认为的那么惬意，个个都说工作压力太大了，不过好在我们的工作是用心做事，工作强度虽然大，也费脑子，但是激发了每个人的创造力，他们的干劲还是挺大的。你看，比我还要用功呢。” “你们主要是做哪些事情？出电子刊物？”季雨林第一次关心柏新月的事业上的事。 “真是难能可贵啊，你终于问我公司的事情了，”柏新月故作嗔态地抿嘴笑道：“我们主要做新媒体，目前做了三个公众号，一个是情感婚恋方面的，一个是女性体育健身方面的，还有一个恐怕你都想不到，要不你猜猜，假如是你的话，你会做一个什么方面的自媒体？” “人工智能技术方面的。”季雨林没有仔细去考虑，完全是靠感觉脱口而出。 柏新月羞涩地颔首笑了：“不过，在你们理科生面前谈这个，就显得贻笑大方了。” “真的是做ai内容啊！”季雨林虽然猜中了，但是依然难以置信。从走过桥面的那一刻开始，季雨林对柏新月已经有了天翻地覆的完全不同的认识，现在更加是刮目相看了。 第46章 谁都是在向死而生 背景音乐： love is like 艺术家 ：lily ahlberg 看着季雨林惊讶的表情，柏新月莞尔而笑，像极了一个和小伙伴分享自己秘密的孩子：“是不是觉得我跨界了？”柏新月问。 季雨林的心中有一种哥伦布发现新大陆的激动，眼前的一切让他对文艺女青年有了决然不同的认识，在想好怎样回答柏新月这个简单但是又是非分明的问题之前，他呷了一口咖啡。 咖啡的口感很特别，浓郁丝滑，像是在寒冷的冬夜回到家，母亲为你打开门的那一刹那的温暖。一切都是季雨林喜欢但是又未曾遇见的感觉。 “你改变了我的某种世界观，或者说是我在此之前对于文艺女青年有某种主观上的偏见。我一直认为文艺女青年是那种无所事事的人，靠着自己的情绪和情感波动度过伤春悲秋的四季，靠着人类最为原始的利己主义动机，在对社会和他人的怜爱和愤世嫉俗中，熬过每一个牛奶加面包的早晨和红酒加旧情歌的乌托邦之夜。”季雨林显得有些激动。 “我看你才是愤世嫉俗呢，你怎么不说文艺女青年是花开前的蓓蕾，是果实成熟前的青涩，是思想成熟前的彷徨，是成为世俗主义之前最后的浪漫主义。”柏新月其实是明白季雨林的意思的，但她仍然笑着捂着胸口戏谑道。 季雨林听了柏新月这样讲，认真的像个大学生，“是的，谁没有青春芳华呢，谁没有对人生，对未来浪漫的期待呢。我的意思是你所做的事情，实现了一般人无法完成的超越。做的事情如此，思想上更是如此。” 柏新月对季雨林由衷的赞赏回应道：“其实文科生也好，理科生也好，大家在这个世界上，谁不是向死而生呢。任何人都不愿意虚度光阴，不愿意辜负韶华。理科生用理科的方式探索人生和这个世界，文科生用文科的方式寻找人生的真相。有的人信仰宗教，有的人信仰人文，有的人信仰科学，有的人信仰爱情，当然也有极端现实主义者，认为金钱，权利是人生的真谛。其实这些都是无可厚非的，不同的人，频道不同，但是初心一样，殊途同归，大家的目的都是在寻找幸福。只是不同频道的人的确是会拥有不同的人生。不同频道的人也很难走到一起去，这点我是认同的。” 季雨林在逻辑上承认了柏新月的说法：“向死而生，不负韶华，不忘初心，殊途同归。说得太好了。我一定要订阅你们的公众号。” 季雨林深深感受到了和柏新月之间心灵上的共鸣。 “你想订阅我当然不会反对，只是在我看来，其实你和我是在同一个频道上的，只是诠释的方式不同。若不是你，我无法发现自己原来一直生活在别人给的角色里。我说的不是我们公司。”柏新月的话中意味深长。 季雨林沉默了，柏新月当着他的面自己揭开自己的伤疤，这让季雨林无言以对。 时间在空气中静止了一小会，柏新月继续说：“我从小到大就是太顺利了，家庭环境好，学业还算优秀，理所当然的接受了父亲认为是栋梁之才的夏穗书，直到我离开报社，自己开始做挚爱文化公司，真正地接触到了那么多的从未谋面的朋友们的时候，我才知道我离真实的生活是多么的遥远。” “你的确是生活的幸运儿。”季雨林认同道。 “所以，在我做出了一些选择之后，我才发现原来生活要告诉我的真相并非如此。”柏新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告诉了季雨林一些自己心底的事情，“比如爱情，在我征得了父母同意的情况下，将这幢房子捐献给了国家以后，夏穗书认为我粉碎了他的梦想。” 季雨林惊讶地“啊？”了一声。 “原本有旅游公司愿意花两个亿买下这幢屋子用作旅游景观，这样的话，他便可以用这笔钱收购一家类脑神经开发公司。在我捐献了这间屋子后，他便再也没有接送我下班了，我特意在酒吧喝酒，他也是让我找代驾自己回家。” “你是什么时候捐献了这幢房子的？”季雨林问。 “年前，就是我们认识的第二天。”柏新月耸了耸肩。 “那你们公司要搬走吗？”季雨林又问。 柏新月摇摇头说：“暂时还不会，要等东湖风景区管理处做好规划以后吧。本来这里就和风景区相连接，我不认为我做了一件傻事。” 季雨林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接二连三地被柏新月所震惊。他凝视着柏新月清澈的双眸，重新认识她美丽的容颜，同时，季雨林彭拜如沸水一般的内心，仿佛怀抱了她如蜜糖般甜美的心灵，就好像心底有个声音在告诉他，这就是你苦苦追寻的那个灵魂。 季雨林脸上有些发热，立刻回应道：“哦，是的，可以用完美来形容，我是说你干得漂亮。” “谢谢，我想你会这样认为。”柏新月笑道。 季雨林想起了苏玛丽先前的交待：“有什么事情是我可以做的吗？” 柏新月想了想，并没有回答季雨林的问题，而是说：“上个礼拜，你说你奶奶要来看你，我有件礼物想送给她老人家，你稍等。”说完，柏新月起身去了对面的总编，。取了一个包裹来递给季雨林：“这是府河湿地的天然草药枕头，可以帮助老年人有良好的睡眠。” 季雨林接过了道：“那我替奶奶谢谢你了，她老人家明天就来武汉。” “那我明天正好可以去看看她。”柏新月坐下了说。 “她一定会非常喜欢你的。”季雨林抱着枕头像抱着一团幸福的秘密。 “还有件事情要对你讲，武曲最近去医院找过我父亲了，他寻访了很多大医院，希望能够找到办法让三芊尽快的恢复记忆。”柏新月认为季雨林是有必要知道这件事情的。 “你父亲认为有什么治疗的方案吗？”季雨林问。 柏新月摇了摇头：“目前来说，还没有行之有效的措施。” 季雨林听后，若有所思，“我春节回家问问我父亲，或许中医经络方面可以找出办法来。” 就在柏新月和季雨林提起三芊的当口，三芊正和曲武在汉街的一家餐厅里坐在一起。 是三芊主动约的曲武。 第47章 女生都有人性洁癖 背景音乐：天使消逝的地方 艺术家 ：svetlana svetikova 对于三芊的邀约，曲武是一直在等待着的，甚至可以说是期待。但她依然告诉自己，要表现出施舍者的姿态。她一向认为，这好比相爱的两个人，谁先开口说出我爱你，谁就在爱情这场战争中处于劣势没什么两样。 曲武期盼三芊的邀约的心情甚至比三芊更为急切，但终于还是三芊给了她电话，这令曲武暗喜。早早地她就提前来到了汉街，不过她没有直接去餐厅，而是一直在对面的咖啡店坐着，直到看到三芊进了餐厅的大门，曲武才慢吞吞地整理好了妆容，挎着硕大的名牌包包走出了咖啡店。 “哎呀，真是抱歉，我来晚了，事情太多，实在是分不开身，但亲爱的你依然是最重要的，所以其他的事情都是可以丢下不管的。”曲武一边坐下，一边连声表达了歉意。 “都是我不好，耽误了你的事情。你看看喜欢吃什么，尽管点。”三芊将正在看的菜单递到曲武面前。 “随便吧，但有言在先，还是我来买单。”曲武虽然说着随便，但还是打开的菜单，仔细地点了单交给了服务员，然后用真正的闺蜜的语气半是关心半是责怪地对三芊说：“身体好些了没，一直都想给你电话，就是担心打扰你休息，你可要好好的，别让我和武曲担心。” 三芊对曲武的关心着实有些感动，感激地笑了笑说：“别的都挺好的，我都怀疑我以前是不是和武曲一样，也是个运动员，只是记忆的神经还在跟我闹别扭，以前的很多事情，都是通过武曲的讲述和翻看自己以往的日记来拼凑的。可这就好像是个摔碎了的镜子，就算是找到了所有的碎片，也还是无法完整地恢复到原来的状态。” 曲武大概猜到了三芊约她的来意，长长的叹了一口表示理解和同情的气说道：“唉，是啊，事情可以拼凑完整，可是事过境迁，最难拼凑的是过去的心情。不是有一首歌唱的吗，就像摔破的吉他，再也弹不出以前的音色。但其实你根本就没有必要去纠结往事，你忘记了过去，哦，现在已经依靠别人的讲述了解了。可多少人都想彻底的忘记过去，一切从头再来，按照自己喜欢的样子去生活。这是多么美妙的一件事情呢。” “是的，你说得非常对，现在的我就是上帝给的第二次生命，我应该感恩才是。但倘若我只顾享受似乎理所当然的属于自己所愿的生活，不去了解为何如此的原因，坦然地接受一切的话，我认为这是对自己，对身边的人不负责任。人怎么可能孤独成长，没有亲人朋友的相伴相随，没有像你这样的闺蜜的交心换心，没有痛苦和彷徨，没有彻夜的辗转，忽然间就成了幸福的样子。这种神一样的操作并不科学，也不符合人性，这与行尸走肉没有区别。”三芊掏心地对曲武说。 曲武笑了笑：“你还是那么的纠结，好吧，说说看，我能帮你找到哪块碎片？” “就像你说的，生活的碎片我都捡起来拼凑好了，可是有些属于内心的东西，我猜想只有闺蜜才能知道。” 曲武得意地笑着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然后三芊告诉了曲武爱丽丝的催眠曲以及无法破解的代码。 “我想知道我父母的联系方式，当然，我知道让你去问你父亲的话，一定是有困难的。但既然是闺蜜，我还是坦诚的告诉你这些，若是能在不违反有关纪律和规定的情况下让我知道一些线索就是最好了，但若是有规定和纪律，今天就算是我们闺蜜之间的私语。我们慢慢地来破解这个代码，相信努力也是会有成果的。”三芊知道，虽然代码一定有着其特殊的含义，但还是必须给曲武看的，这是对曲武起码的信任。 曲武伸出手，接过三芊递给她的一张信笺，上面写满了代码，曲武仔细看了看，也如同云山雾罩，不知所云。于是将信笺随手放入了自己的挎包里，一边说：“我会尽力而为的，你不要有所顾虑。毕竟我们是好姐妹。” 三芊的眼睛里露出欣喜：“太谢谢你了，曲武，我就知道你能帮到我。” “其实，我也有几件事情需要你的帮助。”曲武面露难色地说。 “哎呀，那太好了，若是能帮到你任何事情，我一定倾尽全力，说吧，什么事。”三芊对能有这样的平衡表示欣慰。 “我们先锋智能公司现在是全市重点扶持的科技企业之一，所以我特别要做出一些成绩来，你的爱丽丝在我看来和我们公司的研发路径不谋而合，要是你觉得可以的话，我想借你的爱丽丝几天时间。不过你放心，我保证绝对完璧归赵，不会有任何损伤。”曲武看着三芊的眼睛说。 对于曲武的这个要求，三芊着实一惊。想到了庄茹薏现在正是给爱丽丝做升级的最紧要的关口，若是这个时候答应了曲武，那么庄茹薏的研究就要立刻终止，同样作为一个研究者，三芊知道这样武断地中断研发对于一个科学者来说意味着什么。这不是成果的问题，而是关乎到一个严谨的科学家学术思想的血脉问题。但同时三芊也知道，这实际上是曲武提出来的一个交换条件，自己若是拒绝了曲武开出的条件，毫无疑问，今天的见面就没有了任何意义。 见三芊有些踌躇，曲武大度地说：“哦，我知道爱丽丝就是你的命根子，要是为难，就只当我没有提过这个茬。” “这样吧，爱丽丝目前不在我身边，她在一个合作伙伴那里进行升级实验，我现在就给她电话，看看能否有终止研发试验的可能。” 曲武带着完全理解的笑容用圣母的姿态点了点头。 三芊离开了座位，走到餐厅外面拨通了庄茹薏的电话。 “这怎么可能，三芊，她是不是疯了。难道她没有一点基本的科学常识吗？你让她和我说话。”庄茹薏听了三芊的讲述后，马上就毫不留情地直言道。 “茹薏姐，这样你看行不行，现在的升级数据我们放在智远公司的系统上做测试，等爱丽丝回来以后，我们再做兼容实验。” “我不同意，爱丽丝绝对不能离开你。”庄茹薏的态度异常的坚决。 庄茹薏并不是对于兼容实验没有信心，而是她不仅房间和实验室是一尘不染的，更因为她和三芊一样，是一个有着人性洁癖女生。 第48章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背景音乐：随想曲 艺术家 ：徐小凤 庄茹薏的态度让三芊甚为感动。她怎会不理解庄茹薏的心情呢，她自己又何尝愿意这样呢，让爱丽丝离开自己，无异于挖了自己的心。 可是，假如不满足曲武提出的要求，最有可能与父母联系上的渠道便会堵死。但三芊见庄茹薏态度坚决，想来自己也不应该执意如此。于是在电话里说道：“茹薏，我能够理解你的心情，我也是舍不得爱丽丝的。你也没有必要和她通话了，我这就去拒绝了她。” “等等，三芊，还是答应她吧，只是时间上要明确，就一个星期，春节前，也就是最迟大年三十那天，我们一起去接爱丽丝回来。爱丽丝必须和我们一起过春节。”庄茹薏在电话那头改变了主意。 三芊如释重负，重新进了餐厅心情沉重地答应了曲武。 不过她没有将这件事告诉武曲，而是第二天亲自去庄茹薏那里接了爱丽丝，直接就送去了曲武的先锋公司。 …… 这个周末是个晴天。柏新月一大早就收拾好了心情，来到了南望山季雨林的家门前。 季雨林出来打开的院子大门，在领着柏新月进屋的路上，季雨林就告诉柏新月：“我奶奶已近到了。” 柏新月随着季雨林进了屋子，就看见小曼和小虎还有那个大胖小子围在一个满头白发精神矍铄的老人身边。 没让季雨林介绍，柏新月就满面笑颜对着老人鞠躬道：“奶奶好。” 三个小孩见了柏新月，兴奋不已，异口同声叫到：“新月姐姐好。” 季奶奶带着无法掩饰的开心，从头到脚打量了柏新月一遍，站起身就要过来握柏新月的手，一边说着：“这姑娘好，长的就跟仙女似的。” 柏新月赶紧迎了上前，主动地扶住了季奶奶的双手：“我是雨林的朋友，今天特地来看您老人家了。” “奶奶，她叫柏新月，昨天您睡的那个枕头，就是她送给您的。”季雨林这才腼腆地说。 季奶奶的脸上绽开了无数朵茶花，紧紧地握住了柏新月的手，让柏新月和自己坐在了一起，笑得合不拢嘴：“原来是柏姑娘送来的枕头，那个枕头好，我睡的真香。” “这枕头是小曼和小虎他爸爸积攒的天鹅绒再加上天然草药铺成的，这是奶奶您的福分呢。”柏新月亲热地介绍说。 小曼小人精地告诉季奶奶：“奶奶，积攒这些天鹅绒花了整整十年的时间。比我的岁数还长呢。” “哎呀，这真是我好福分啊，”季奶奶心里就像是灌了蜜一样的甜，对季雨林招手道：“雨林，你过来。” 季雨林赶紧地上前。 “我告诉你啊，这柏姑娘可是千载难逢，万里挑一的好孩子，你得好好得待她，可不能有一点的闪失。” 季雨林只是一边点头一边的傻笑。 柏新月见季雨林有些尴尬，问季奶奶：“奶奶您在武汉待多久，我陪着您四处转转。” 季奶奶对柏新月是发自内心的喜欢，反反复复地打量着柏新月，怎么看，就觉得怎么好，怎么看就觉得怎么爱，总之就是怎么看都看不够，柏新月在问她老人家的时候，恰好老人家的眼光落在了看柏新月挂在脖子上的那个玉石吊坠上。心里便明镜似的有了把握：“好孩子，不瞒你说，我是过来拜菩萨的。” “奶奶，您说这个干嘛。”季雨林想要打住奶奶的话头，邹了眉头说。 “你带孩子们去外面玩玩去，我和这位柏姑娘好好聊聊。”季奶奶命令季雨林。 “奶奶，您就别跟新月说这些烧香拜佛的事情，人家是文化青年。”季雨林知道奶奶想要跟柏新月讲些什么，所以依然设法阻止。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去吧，给孩子们买些好吃的去。”季奶奶挥了挥手。 季雨林没有办法，只好领着三个蹦蹦跳跳的小家伙出了门。 “奶奶，您想去归元寺还是宝通寺，我可以陪着您去。”柏新月等到孩子们出去了后说。 “柏姑娘，这事啊，只有菩萨才有办法解决，你不是外人，所以得跟你说说。”季奶奶看着柏新月胸前的玉石吊坠。 “奶奶，您有什么话尽管讲，我爱听呢。” “雨林琢磨着没有告诉你这事，他爸爸妈妈就是因为这个闹别扭，分居都有两三年了。”季奶奶忧心忡忡地说。 这的确是出乎柏新月的意料，同时，冰雪聪明的她，也马上明白了为什么季雨林此前是那么的不信爱情。 “嗯，雨林的确没有提过。” “孩子，你知道蕲春有四宝吗？” “知道，奶奶，是蕲竹、蕲艾、蕲龟、蕲蛇。”柏新月回答说。 “是啊，孩子，咱们家呀，本不姓季，是姓李，咱们这个季家是李时珍的后裔。在《本才纲目》之外，李家还存续了一本专门的《经络说》，一直为李家秘传，外人不得而知。明亡清兴的时候，李家为了避免《经络说》流失，特将大房的这一脉改为季姓，也就是在李字上，加了一笔。” “哦，原来还有如此的传奇。”柏新月感叹。 “可是，三年前，市里有家医药公司的老板还是知道了这个秘密，就想要这本《经络说》里的治疗方法。他晓得直接来咱家要或者买都是不可能的，所以就设计了雨林的父亲一把，那知道我儿子性格一向倔强，偏就入了这个人的套。”季奶奶叹道。 “啊！是什么圈套呢？”柏新月透出心中的焦急。 “这个药厂老板的父亲当时已是七十多岁，身患绝症，被省里的大医院宣布只有一个月的存活时间。这个老板就把他父亲送到了咱们家开的诊所。雨林的爸爸给他诊治了以后认为，还是有机会治疗的。于是这个老板就跟我儿子抬起了杠，说肯定治不好，是咱们家想用假方子讹钱。我儿子是个火爆性子，偏说能治好。这老板就跟我儿子打了个赌，说要是没治好，咱们家就得把方子给他看，看看是不是假的。” “雨林的爸爸答应了吗？”柏新月问。 “嗨，他不但答应了，还自己加了码。咱们家还有一个艾绒厂子，一大块艾草地，这些都是我儿媳妇，也就是雨林他母亲在张罗，结果雨林他爸火气上了头，跟人家立了字据，要是他的老爸不能存活三年的话，连方子带艾绒厂子都不要了，拱手相送。” “啊！”柏新月着实一惊。 “所以我儿子就把那个老板的父亲接到了咱们家里，我儿媳妇当然就不干了，这不是被人家讹了吗。” “嗯，的确如此。” “所以她索性就不住家里，住厂子里去了。” “这简直是。” “可这老爷子在咱们家一住，就是三年。不仅没死，病也好了，每天还能四处散步。” “这不挺好了吗。” “好什么啊，这个老板盼他爸死盼了三年，据说几年前就买了块风水宝地给他爸做坟墓，是可以保佑他们家兴旺发达的那种宝地。现在他老爸一天不死，他就认为一天发达不起来。几次过来接他父亲回家，他父亲死活就不肯，说回去了就是死路一条。” “简直是人间奇闻。”柏新月回应道。 “可不是吗，眼看到了元宵节就是三年了。这不，前些天，这老板不知道在哪里请了个法力无边的道士，在他家里做法，好让他老父亲早日升天。所以你说我不是只能来求菩萨了不是。” 第49章 宝塔镇河妖 背景音乐：第一钢琴协奏曲 艺术家 ：柴科夫斯基 柏新月听明白了季奶奶的想法，心中甚为老人的善良所感动。也因那药厂老板的荒唐而啼笑皆非。同时，对季雨林家人的真璞有了虹吸一样的同理与向往之情。 她甚至有个念头一闪，有心去帮季奶奶消除这块心病，可想来自己毕竟还不算是季雨林的女友，至少到目前为止，两人都还没有开口表白，也没有明确彼此之间的关系。若是贸然的对于已经纠缠了三年的事情提出建议，显然不太妥当。 可又想到雨林的父母因为此事而出现裂痕，对于雨林来说，定是件痛心的事情。雨林在自己处境难堪的情况下，几次为自己着想，自己完全有必要为雨林拂去这片心头的尘埃。 一百个念头在柏新月的心中像一百个吊桶似的上下起伏翻来覆去，一向做事有条有理的她，忽然间显得举棋不定。 “姑娘，你是不是有心事？有什么事情就跟奶奶讲，奶奶替你做主。”季奶奶是个心直口快的人，误以为是雨林做了什么事情让这位天仙般的柏姑娘不开心。 柏新月心想，要是季雨林也跟他奶奶这样爽快直言该多好，展开了笑颜对季奶奶道：“我是在反省，奶奶是菩萨心肠，大老远的到武汉来，还是为了求菩萨保佑旁人的安康，所以奶奶才身体才这么健康，看上去才这么的年轻有活力。我要到奶奶的这般境界，不知道还需要敲多少木鱼，念多少经呢。” 柏新月这一说，季奶奶听的是眉开眼笑，通体舒畅，“哈哈哈”地笑得只抹眼泪：“还是柏姑娘知道我的心思。真不枉我们季家世代广济四方乡邻，修来了雨林的这份福气。” “奶奶，不是有句话说得好吗，积善之家必有余庆。都是因了您老人家的大福报呢。” 柏新月的药方，每一味都对着了季老太太的心窝子，季奶奶高兴得银发微颤，不住地抚着柏新月的手说：“可不是吗，当年的红顶商人胡雪岩，家缠万贯，良田万顷，若不是听了他老娘的这句话创办了咱们中医的胡庆余堂，到如今，还不是什么事情都没有留在这世上。” “奶奶说的极是，其实，雨林的爸爸接了那老板的父亲回家来医，也是尊了您悬壶天下的慈悲，我记得佛法里也说道，万法孝为先，雨林爸爸这是大布施，大孝心呢。” 季奶奶听了柏新月的这番言说，心中的块垒消失殆尽，只余下了满满的欢心和喜悦，邀了柏新月道：“柏姑娘今天若是得闲，就陪我去一趟宝通寺，不知道姑娘愿不愿意。” “愿意，愿意，当然愿意，求之不得呢。”柏新月说着，就给季雨林打了电话。让他尽早回来。 于是，季雨林将几个顽皮的孩子带回了家里委托了老伯照看，便同柏新月一起，携了季奶奶到了风景秀丽的洪山南麓的宝通寺。 这座雄伟的寺庙至今已有1600余年的历史，是武汉市唯一的皇家寺院。宝通禅寺始建于南朝刘宋年间，初名东山寺，后南宋端平年间，荆湖制置使孟珙为防范金兵南侵，上奏理宗皇帝颁发带金，下诏将湖北随州的大洪山寺迁此，改东山为洪山，于是才有了武汉的洪山这个地方。后在明朝时期定名为宝通禅寺。 宝通寺里最为著名的是元朝时期在寺后建设的一座巍峨的洪山宝塔，塔高7层，塔内有旋转的台阶可以直通塔顶。这在当时已经是属于地标性的建筑了。 寺庙的建筑群伴随着洪山的山势隐现于自然之间，层叠有致。行走于此，仿佛心灵受到了春雨的洗涤，通透而清澈。 柏新月陪着季奶奶在大雄宝殿点香祈福后，便与季雨林一起，搀着老太太去了洪山宝塔的顶层。季奶奶开心地站在塔顶鸟瞰寺院，嘴里不住地赞叹道：“这才是有气魄，有境界的地方。” 游历方毕，正要拾级而下。柏新月一低头，夏穗书正从塔里出来，一张笑脸定格在他们面前。 柏新月和季雨林都是一怔，倒是夏穗书显得自然从容，上前来握了季雨林的手道：“这位想必是季奶奶吧。” 季雨林挣脱了夏穗书的手：“是的，是我奶奶。” 夏穗书满脸堆笑，双手合十颔首对季奶奶说：“很早就想去蕲春拜访您老人家了，未料到能够在这方风水宝地与您不期而遇，看来是神愿使然。您看相请不如偶遇，中午我请奶奶吃顿便饭如何。” 夏穗书的热情不仅让季雨林惊诧，更是让季奶奶心中顿生疑云。古语云，无事献殷勤的者，非奸即盗。不等季雨林出声便面带和气以拒人千里之外的笑容婉言道：“与这位先生见面，一定是有所因缘，盛情虽然难却，但此次来汉的确匆匆，还有许多事情未了，若他日有缘再见，我一定让雨林登门恭请。” 柏新月为季奶奶的气度暗中喝彩。这是夏穗书不告而别之后，柏新月第一次见到他。奇怪的是，柏新月的心中不仅没有一丝的难受，反而是对昔日认为与自己是才子佳人的夏穗书生出了许多的厌恶之情。 夏穗书碰了季奶奶的软钉子，脸上依旧保持着不变的笑容，“既然您老人还有许多事情，我就不烦扰您了。这楼梯陡峭，雨林你可要小心一些的好。” 虽然季雨林听出了夏穗书话中有话，但他不太愿意和这种人有什么纠葛，嘴角牵了牵，挤出了一丝笑容，说了声：“多谢。”就扶着奶奶要下楼。 夏穗书挪开了身，让了季雨林和季奶奶过去，却挡在了柏新月的身前。 “麻烦夏先生让一下。”柏新月没好气地说。 “新月，一直都没有机会当面对你解释，今天难得在此相遇，我有些话想要对你讲。”夏穗书的表情无比真诚。 “夏先生，您可能是有些误会了，似乎我们已经没有什么话是可以说的。”柏新月冷冷地说。 “我毕竟受你父亲柏教授多年教诲，谆谆师恩无从为报。况且师门之谊，岂是能够说没有就没有的。就算是我做了什么你无法接受的选择。那就权且听听我对柏教授的解释好吧。” 正要下楼的季奶奶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对柏新月说：“柏姑娘，既然是你父亲的学生，再怎样，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们就是师兄妹，他有话要对你父亲讲，你是可以记下来的，这山中空气好，雨林扶我先下去歇一歇，你听这位先生慢慢说。” 第50章 爱很可怕，但我不害怕 背景音乐：用心良苦 艺术家 ：蔡琴 现在这千年古塔之上只有柏新月和夏穗书两个人。塔顶无风 ，阳光铺撒在山麓的树梢上泛着金黄，鸟雀儿在枝丫间欢跃。寺院里有依稀可闻的钟声传来，似乎时光静谧，岁月安好。 柏新月对眼前温暖的景色蓦然间了无兴致，和夏穗书在一起让她极不自在。也不想与他说些什么。有什么好说的呢，无非是找一些借口和托辞说些违背真心的假话，还不如什么都不说。 夏穗书倒是保持着一贯的温文尔雅，推了推金丝边的眼镜，语出惊雷：“看来离最初的目标越来越近了。” 柏新月眉头一皱，冷冷地看着夏穗书道：“原来这不是巧遇，你还惦记着这事。” “哦，不，不，我只是胡乱猜测，”夏穗书关切地看着柏新月白皙的脸：“你瘦了，还是不要熬夜的好，最起码要少熬夜，事情是做不完的。身体要紧。” 柏新月朝另一边别过了脸，没有理会夏穗书。 夏穗书紧接着说：“你曾经问我爱情和浪漫我选择什么，我回答了选择爱情。你也知道，我们之间从来都是和兄妹一般，只是老师认为我们合适，所以我们也就认为是可以发展的，便开始交往，实际上，我们的交往方式还是和以往没有两样，我们之间没有恋人的那种浪漫，似乎也没有爱情的那种陶醉。但我和曲武之间可以说是一见钟情，只是我无法对你开口说出实情。” “是的，所以你就忽然带着一个女人来到我的面前，告诉我你们要结婚了。”柏新月对夏穗书扬了扬下巴。 “曲武执意如此，我也没有办法，我知道这样的突然会让你一下子无法接受，所以才一直找机会和你碰面，我想当面对你解释可能会清楚一些。”夏穗书解释道。 柏新月伸出一只手做了一个打住的手势：“好了，你已经解释清楚了，谢谢你的用心良苦。其他的不用再做什么解释，包括你为何忽然弃笔从政，你也没必要对我父亲解释，大家都是成年人，不会贸然做出无妄的决定，大家也都可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那好吧，既然你如此的豁达，我心里的石头也可以放下了。”夏穗书舒了一口气。 “那就此别过。”柏新月想要马山离开，她一分钟都不想待下去。 “我们难得一见，看到你和季家老太太已经非常亲密，想必那本《经络说》已然在手，不知道季老太太有没有将使用方法告诉你。”夏穗书对柏新月神秘的笑着。 柏新月显然受到了刺激，情绪有些激动起来，提高了声音说：“你不要这般的无耻，现在我已经与此事毫无关系了。” 夏穗书倒是心平气和，推了推眼镜框，缓缓地说：“来，新月，让我做一个推测，首先，你知性与善良取得了季雨林的信任与好感，随后恰好有了曲武的鲁莽之举使你有了受伤受害而楚楚可怜的表现，涉世未深的理科直男季雨林出于爱心英雄救美，我记得他将家传信物为证。所以接下来顺利成章你要表示感谢。你完全可以领他去看你那片浪漫的天鹅湿地，哦，还有那幢公主的城堡，然后告诉她事实上你已经捐献给了东湖风景区。好在还有一样无价之宝，天鹅绒加上泰国香料的枕头。这可以作为礼物回赠给季老太太。以你的美貌和智慧，不要说季老太太，就算是荣国府的当家主母史老太君也会一眼喜欢上你。嫡传家珍，顺理成章。不知道我这个推测是够不着边际。” “夏穗书，你知不知道你在胡说些什么，从小到大我都以你的聪颖智慧为榜样，可是你知道吗，你现在的所作所为，一言一行，都使我更加清楚的明白了一个中国成语，让我知道了，什么叫做利令智昏。”柏新月气得发抖，紧盯着夏穗书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倘若仅仅是利令智昏而胡言乱语还尚可原谅，但你现在已经是卑鄙和龌龊了，你知道吗。你自己看看你自己，你还像个读书人吗？” “柏小姐，您的大小姐脾气发完了没有，若是没有发完呢，这里风景好，也没有旁人在场，您可以尽情的宣泄，若是发完了呢，您就平复一下心情，静下来仔细地想一想，究竟谁利令智昏，究竟是谁卑鄙龌龊。这么多年来，我们连手都没有牵过，遇到了爱情，难道一定要接受你的诰命？我自己无权选择我的幸福？我所做的一切，难道不都是为了在人工智能技术上有所建树，不输于西方先进国家。我追寻的理想，家国为重，何来利令智昏，何来卑鄙龌龊？”夏穗书等柏新月说完了，这才慢条斯理地反驳道。 “够了，不要再说了。我没有兴趣与你继续讨论这件事情，既然你遇到了真爱，我表示衷心的祝福，但是，举头三尺必有神明，你要捂着你的良心去做事，祝你仕途顺利。告辞了。”柏新月说完，扭头就要离开。 “柏小姐请息怒，讨论谁对谁错，毫无意义可言，只是有一件事我需要提醒你，《经络说》对于类脑神经研究的意义何在，你是非常清楚的，希望你能够以大局为重，在拿到了这本书和详细的解说之后，务必告知穗书。这才是有福与民的义举。这才符合你柏家大小姐的风范。我的电话你是有的，我随时等候你的消息。” “痴心妄想。”柏新月转过了身，沿着楼梯匆匆而下。 “柏小姐，一定要谨慎行事，我是不会让季雨林知道真相的。”夏穗书在柏新月的身后说道。 柏新月的脚步顿了一下，转过身，仰头对夏穗书道：“你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在彰显你的无耻！”说完这句话后，柏新月不再理会夏穗书，沿着旋转的楼梯走出了这已然耸立了千年的洪山宝塔。 季雨林陪着奶奶在青石路边的长椅上等候着柏新月，见柏新月从塔里走出的时候，脸色苍白，情绪低落，季奶奶便问道：“那位先生可有让柏姑娘不高兴了？” 柏新月摇了摇头说：“还好，他以往是我父亲的得意门生，不久前不告而别，奔了仕途。” 季奶奶起了身，扶着柏新月的手道：“孩子，陪奶奶去前面的素菜馆吃午饭。有人辞官归故里，有人星夜赶科场。河里行的船，来来去去的都是名利两个字。只有河水是万年不变的朝着东边。” 第51章 我可以不恨她，但无法原谅她 背景音乐：星星 艺术家 ：vitas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柏新月下班后的第一时间就会过来陪季奶奶。季雨林领了苏玛丽的懿旨在节前的这几天帮柏新月做事情，如此，柏新月和季雨林几乎就是如影随形了。 对于柏新月的一切，季奶奶都是一百个的欢喜和满意。蜜糖一般的心中已是将她当作了自己的孙媳妇看待。南望山麓季家的院子里，不时传来季老太太爽朗的笑声和那几个小朋友们的嬉戏声。 季雨林就好像是第一次看见大海的人，心中颤抖着莫名的激动和幸福。就好像海上的日出，从来对爱情抱着怀疑的他，心里冉冉升起了对柏新月难以言说的情感。从那天与柏新月牵手对视走过小桥的心弦拨动，到现在相处时的酸甜和分开后的忐忑。季雨林在每个晚上躺下之后，第一个念头就是柏新月，早上起来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期盼她的到来。 季奶奶心里明镜似地清楚宝贝孙子的心思，每天一大早就催促季雨林出门，到了傍晚，又眼巴巴地盼着是两个人的身影进门。 眼看着临近周末就要回蕲春过年了，季老太太心里是一万个舍不得。冰雪聪明的柏新月没等季奶奶开口，就主动对季奶奶说：“奶奶，雨林他们公司年三十下午才放假，我们公司已经开始休息了，要是您不嫌弃，周末我陪您老人家回去，然后我再回武汉。” 季老太太一听，喜上眉梢，嘴里不住说着：“可使不得，可使不得，一天来回好几百里路，那你得多辛苦啊，怎么着也得在咱们家住上一宿才行。” 柏新月答应道：“就依奶奶您的，我在那边住一宿再回武汉。” 这倒是让一旁的季雨林热了脸，感觉身上燥燥的，像是夏天里穿上棉袄。 …… 尽管三芊没有告诉武曲，但是纸终究是包不住火。武曲还是知道了爱丽丝在曲武那里的事情。也没告诉三芊，径直就气呼呼地驱车到了先锋科技公司。 按开了先锋科技的大玻璃门，还没等武曲开口，前台小姐就问：“请问是武曲先生吗，请您稍等，曲总正在等您，我通知一下曲总。” 武曲就纳闷了，前台小姐怎么会认识我，武曲怎么知道我要来？还没等自己找到答案，曲武就翩然出现在了武曲的面前：“知道你没有我的电话，先进来坐坐吧。” 这就更让武曲觉得奇怪了：“哦，她知道我没有她的电话，所以前台小姐就会认识我。” 武曲在随曲武到她办公室的一路上，发现先锋公司似乎在规模上比智远智能要略大一些，而且管理上显得更加严格和井井有条。不像智远公司那样将办公室设计得像是个热带雨林，每个员工仿佛在雨林里探险。曲武的先锋公司更像是工业化时代的标准模块，办公桌的摆放，不同部门的分割以及墙面的布置，都以简洁明快为主，每个细节都可以显示出曲武眼里不揉沙子的个性。 进了曲武的办公室，武曲就没好气地说道：“小武，你这么做是不是有些过分？爱丽丝是三芊的命根子，你就这么说要就要，是不是太霸道了一点？” 自从见到武曲的那一刹那，曲武的脸上就洋溢着久违的灿烂笑容，此刻依然如此，她没有马上回答武曲，而是先给武曲泡了一杯茶，双手捧着，递到了武曲的面前：“大武，你爱喝的龙井。每年春天我都会买一盒新的明前龙井，到了年底就丢掉，这盒茶叶倒是幸运，终于被打开了喝。” 武曲接过了曲武给他泡的茶，随手放在了玻璃的茶几上。 曲武的办公室是异常的后现代的简单，不同于柏新月那里的禅意，也不同于苏玛丽的火烈。极简主义的长方块一样的黑色牛皮白线缝边的沙发，极简主义的飞机机翼一样的板式办公桌，极简主义的冰块一样的有机玻璃文件柜，办公桌上是线条明快的笔记本电脑和打印机，就连桌上的电话，都是极简主义全透明的。白色的墙面上挂了几幅画，严格的说不是画，是几幅白色背景之上的黑色源代码。 武曲没有去注意这些源代码的内容，只是问道：“爱丽丝在哪里，我带她回去。” 见武曲不肯坐下，曲武自己坐下了：“大武，你还是叫我小武。我还以为你会叫我小巫婆呢。或者更加难听一些的，比如，神经病，丧心病狂之类的。” “小武，你这样做不对，你不应该这样对三芊。”武曲见曲武不吃硬的，只得也坐在了她的对面，语气也柔软了很多。 “是不对，但你毕竟还是来了对吗，现在就在我的面前。要不然你告诉我，我要怎样才能见到你。你既没有我的电话，也没有我的微信，应该是连邮箱也没有的。不过你的这些，我都有。可是，我给你打电话你会接吗？给你发邮件你会回吗？”曲武耸了耸肩，“你不会的。” “前台小姐怎么会认识我？”武曲问。 曲武扬了扬眉梢：“我们恋爱的时候不是有张合影吗？我把这张合影夹在玻璃相框里，放在前台了，告诉了他们这位才是公司的老板，来了随时通知我。” 武曲没有再问曲武第二个问题了，小武知道他会为了爱丽丝而来，所以这几天一直在等他：“那谢谢你了，我和先锋科技没有一点关系，我有智远智能。”武曲没领曲武的情。 “那是你和她的，这是你和我的。她能给你的，我全都能给你。”小武笑道。 “对此我毫无兴趣，你也真犯不着跟三芊过不去，她是个单纯而善良的人。”大武说。 “那好吧，大武，就算我是个尖酸刻薄的人。那么你告诉我怎样才能做到处变不惊，做到单纯善良好吗？”小武的声音非常的和缓但是有力：“假如你是我，忽然有一天，你的青梅竹马的恋人开心地告诉你，他和你的闺蜜好上了，希望得到你的祝福宽容和理解，你告诉我，我怎样做才是大度的？假如你是我，忽然有一天发现自己的闺蜜不仅和自己的恋人好上了，而且还在他剧烈运动前给他喝降糖饮料，好让他没有精力和体力去应付其他女生的温柔缠绵，你告诉我，看到了这一切的你，怎样才能够做到宽容和谅解？假如你是我，看到自己的恋人为了另外一个女孩不顾生命安全去做极限游戏，你告诉我，你该怎样做才能不心急如焚而放心自如。大武，在你看来，我是锱铢必争，心胸狭隘，是个不折不扣的庸俗的现实主义者。可是难道你真的忘记了，从小到大，什么事情我都是礼让三先，我们从牙牙学语的时候开始就熟悉彼此，难道你不知道我从来都是一个以亲情为最高认知的浪漫主义的人。是的，你要我原谅她，但是大武，我做不到，我可以不恨她，但是我真的无法原谅她！” 第52章 把所有的心装进你心里 背景音乐：你是这样的人 艺术家 ：刘欢 武曲明白了，事情过去了这么些年，小武对往事依然耿耿于怀。他看着眼前的曲武，是啊，有多久没有这样与她面对面了呢？从孩提时代起就和自己形影不离的小武，如今已经长发及腰。从儿时起，彼此就将对方看作是自己的另一半，认为理所当然地要携手共行，共同走过这奇妙的人生旅程。可是造化弄人，自己对三芊一见钟情。这对于曲武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虽然后来两人又有过了短暂的交往，可是彼此之间却始终找不到相濡以沫的感觉。或者说，是自己对小武没有那种魂牵梦萦，如痴如醉的情感。但小武又做错了什么呢？她什么都没有做错，做错了的应该是自己，虽然曾经和小武深谈过彼此的关系。但是她始终无法接受事实，是啊，谁又能接受一个坚持了二十年的期盼无疾而终呢？特别是在经过了那次运动会的低血糖事件后，曲武对于三芊的态度就发生了彻底的变化，可即使如此，小武也并没有做出对三芊有伤害的事情，现在曲武就要结婚了。看来她设法让自己与她见面，就是想彻底地了解两个人之间的事情。 想通了这一切，武曲的态度开始缓和了下来，“小武，过去的事情很难讲清楚，至少我是绝对不会相信三芊会那样做。这可能是你对她最大的误会。” 曲武感受到了武曲态度上的变化，也不再与他针锋相对，淡然笑道：“这句话你已经对我说过无数次了，即使眼见为实，但我还是尽最大的可能相信你的判断。”小武顿了顿，从茶几上的纸巾盒里抽出一张纸巾在手叠成了小块，又重新打开了，揉成了一条长索，一边这样无意识地摆弄着这张纸巾一边接着说：“你今天能来，我很高兴，总不能在我结婚之前，我们都不见一面对不对？” “恭喜你，其实听到你的婚讯的那一刻，我既惊诧又由衷地为你高兴。”大武的脸上终于展开了笑容。 小武也对大武无可奈克地笑了笑：“我知道，如果我不结婚，我们两家的诺言就要持续下去，你的父母也永远无法原谅你，无法接受三芊，不会祝福你们。” 事实的确如此，大武沉默了。 “你可不要有误会哟，我可不是为了你的幸福才决定结婚的。”小武洒脱地说。 虽然小武的话语轻松，可依然如电流般刺痛了大武的心，他知道一向要强的小武如此匆忙的决定结婚，或许真的就是为了自己的幸福着想，动情道：“你与夏穗书相识多久了？会不会有些仓促？” 小武道：“你和三芊不就是一见钟情吗？这个与认识多久有关系吗？我和你认识得够久了吧，算是对彼此的每一个毛孔都了解吧，可又怎么样？” “小武，我是说人生还有什么是比婚姻更重要的事情呢。我当然是期望你能拥有真爱，幸福生活。” “大武，能不能告诉我，真爱究竟是什么？”小武带着幽怨的眼神问道。 “真爱就是甘愿为了自己所爱的人抛弃一切，包括生命。” 小武眼里含了泪花，她又抽了一张纸巾在眼睛上轻轻沾了沾，带了一点鼻音笑道：“这就对了，我想我是拥有真爱了。” “如此就好，祝愿你们生活幸福。” “谢谢你，大武，我用这样的方式约你来见我，而且还想方设法地得到了你的祝福，你说说，我应该怎样做才能够回报你的祝愿？” “你能开开心心的结婚，开开心心的生活，等于是解开了我心头的一个大疙瘩，还有什么是比这更好的呢。”武曲如释重负，就像唐玄奘帮孙悟空掀开了五指山一样的轻松。 “放心吧，我会开开心心的，你也一样，要开心幸福。人生苦短，就那么几十年的时间，就算是我们都可以活到八十岁，九十岁，真正的韶华就只在五十岁以前，过了五十岁，年过半百，天命已知，你说说，当你看到了人生答卷的时候，生命还有什么意思，一点悬念都没有了，我不喜欢，我想你也一样。没有了期待，没有了思念，没有了神秘的未知数。你是不会喜欢的。不过好在人生的黄金五十年中，最最美好的前二十五年我有你的存在，这已经足够了，我不贪心。”小武在大武的面前始终像个懂事的妹妹。 “小武，这么沧桑的认知还是等到二十五年后再说吧，人生没有那么复杂。择一城，终一地；择一事，终一生；择一人，终一世。这就是我现在对人生的认知。”大武承了小武的话题回应道。 “好个择一城终老，携一人白首。你大学的时候可是个花心大少啊，三芊现在忘记了，我可是没有忘记的呢。”小武笑道：“你说要是哪天三芊想起来了过去的一切，会不会改变主意啊？” 大武没有回答小武的这个问题，只是有些忧郁地说：“对于三芊的这个病情，我最近寻访了所有大医院的神经科名医，目前为止，还是找不到很好的解决办法。” “倒是有个人可以解决这个问题，但不知道你信不信。”小武似乎很有把握地平静地说。 “只要有一线希望，我定会去尝试的。”大武马上回答。 “但我估计你不会相信那一套，所以还是不说为好。” “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子吞吞吐吐的，说吧。”大武追问。 “算了，不说，其实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信。” “就算我求你了还不行吗，告诉我，小武。”大武又问。 “是个巫医，在恩施土家族的大山里，你找到他或许有些希望。” “我信。告诉我地址，我带三芊一起去找他。” 小武取了手机编辑了一段信息，递到大武的面前：“我给你拿纸笔来，你记一下。” “哦，不用，发到我手机上就可以了。” “可是这样的话，我的号码不就在你的手机上面了吗？”小武冷言。 “你变了，小武。”一边说着，武曲一边将小武编辑好的信息发到了自己的手机上，武曲看到，小武的手机里，是有他的号码的，名字是大武。 “等你们回来，我亲自陪你们一起去你家里，当面同伯父伯母讲清楚，我们的婚约不再有效，我也要结婚了。” “谢谢你，小武。”武曲将手机递还给小武。 “别，先别着急谢我，等你们从恩施回来再说不迟。”曲武伸出一只手摆了摆继续说：“另外爱丽丝我答应过三芊周末给她送去，就不劳你了。” “我这会就带她回去不行吗？” “是的，不行。不过，你不要以为我是想知道爱丽丝的设计技术，二十多年前的技术，对于现在的我来说，能先进到哪里去。” “那又是为何？” “那件事情始终在我心里放不下来，而且我也相信你对三芊的判断，我仔细想了想，唯一能够知道所有真相的，就是爱丽丝。请你放心，周末之前，无论是否能够找到答案，我都会毫发不损地将爱丽丝亲自送到三芊的手中。”曲武说话的神态又重新回到了武曲熟悉的那种不可抗拒的样子。 第53章 等待，是给星期六的时光 背景音乐：可惜不是你 艺术家 ：梁静茹 浦春风的整个礼拜都是在绞尽脑汁思考中度过，怎样邀请庄警官与自己一同去相亲成为他生活中的一个巨大的难题。说起来的确有点荒唐。让自己喜欢的人陪自己去见一个自己绝对不会喜欢的人，这本身就不太符合逻辑。但作为一个程序员，浦春风认为自己是一个需要逻辑作为基础的人，所以找到邀请的逻辑思路便成为了浦春风的一个谜题。因为其实自己最主要的心思，还是想见庄警官一面。 好不容易熬到了礼拜五，浦春风终于还是无计可施，临近下班的时候，只得求救于身边的艾老师。 艾老师只问了他一句话：“你约小庄出来，是因为你想见她还是希望她能给你壮胆？” 浦春风的回答很干脆：“当然是因为喜欢她所以想见她，如果她能陪我的话，我不就等于是有了女朋友吗，那么老板安排的任务我也就算是完成了，这样也可以给相亲的对象一个合适的交待。完全不可能喜欢上，还要硬撑着去见面，其实也是对别人的不礼貌。” 庄茹薏清楚了浦春风的想法，正要回答，恰好三芊来了电话，告诉她曲武与她约好了，明天下午就将爱丽丝送回来。 庄茹薏与三芊通完电话后，心中打定了主意，是时候将自己被浦春风误会的身份梳理清楚了。然后给他的回答相当的具有建设性：“你不是会写诗吗，诗歌最能打动女生的心，不用说别的，献上你的诗歌，若是她看得懂，便明白了你的邀请，明天定会与你见面的。若是看不懂，就谈不上心灵相通了。” 浦春风得了锦囊。喜出望外地回到了在幼儿园的家里，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写出了一首倾诉心声的诗歌。等到天黑了，才在经过了反复的犹豫之后，按出了发送键。 诗歌是这样写的： “给星期六的时光—— 啊，庄警官！ 假如你捡到一颗鹅卵石， 那是后来的我，是一尊岩石； 假如你看到了参天的大树， 那是后来的我，是一粒种子； 假如你看到天空中有一颗流星， 那是很久以前的我； 生活就是这么奇怪， 有时候是在印证未来， 有时候是对未来的等待。 而我在日历牌上的每一个日子都做上了记号， 假如你的星期也是七天， 等待 是给星期六的时光。” 庄茹薏看到了浦春风发过来的心思，心头一热，回复了三个字：“明天见。” 突如其来的惊喜，让浦春风不知所措，隔了很长时间，才将缘由和见面的地点告诉了他心中的庄警官。接下来的时间里，浦春风就开始了漫长的辗转，把自己当作了一只烧饼不停地从床的这头翻到那头，然后过不了一会，又从床的那头，翻到了这头。 第二天天刚亮，敖红了眼睛的浦春风就起来翻遍了衣柜，终于在一大堆牛仔裤里选出了一条自己认为满意的事实上和其他的牛仔裤没有任何不同的牛仔裤。又从几件同样款式的套头衫里精心挑选出了一件自己认为成色较新的酱红色套头连帽衫，在套头衫外穿了一件全棉的户外运动厚夹克，便开始半躺在床上不停地看起表来。 看着，看着，要么就是因为手表的确是有催眠的作用，不然为什么催眠师通常都是用怀表作为道具呢，也或许是因为太困了，几乎彻夜未眠的浦春风，竟然被自己用手表催眠而沉睡过去。等到他突然惊醒的时候，离约会的上午十点只有半个小时了。而且，他是约好了在九点五十分和庄警官先碰头的。 虽然地铁二号线在他约会的地点武汉国际广场的楼下恰好有一站，但时间的确是太紧了，浦春风赶得满头大汗到了武汉国际广场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差两分了。心急如焚的他在大门口那尊射箭的人头马雕塑边上快速的转了一圈，因为那是他和庄警官约好事先碰头的地点。不出所料，因为自己的失约没有看到庄警官的身影。 懊恼不已的浦春风只好又小跑着去了三楼的costa咖啡，这里是他和人家女孩约会见面的地方。 约会的暗号是女孩拿着一本辛波拉斯的《万物静默如谜》。 这是宋华章在问浦春风的时候，他随口提的建议，因为这是他最喜欢的诗人之一。 女孩眼睛很大，像是会说话，短发，圆脸，皮肤洁白，看上去像是一个洋娃娃。 “你看上去不到二十五岁。”浦春风通过女孩手中的诗集认出了女孩，在女孩对面的位置上坐下了说。 “你是说我看上去很幼稚吗？”女孩安静地看了看浦春风，确认了是自己的约会对象后沉稳地说。 “不是幼稚，是清纯，像是大三以前的学生。” “那么一般大三以后都会做些什么事情让自己变得更加成熟呢？”女孩抿着嘴问。 “大三开始，就会感觉自己离社会近了，有很多事情需要思考，需要去选择，所以会不知不觉地变得成熟起来。” “我明白你的意思，就是说离现实近了，离浪漫远了。”女孩咧开嘴笑了，露出了亮闪闪的一圈金属牙套。见浦春风看了一眼自己的牙齿，女孩接着解释说：“有颗牙齿不太满意，还有半年就可以取下来了。” “这没什么的，对自己要求严格这是好事。实际上我也有件事情想给你解释一下，不然就显得对你不够尊重。”浦春风决定还是告诉女孩实情。 女孩紧张地将诗集捧起来，牢牢地盯着浦春风的眼睛道：“你可千万不要告诉我你也是处女座。” 浦春风笑着摇了摇头，“其实我是在完成公司交给的任务。” 女孩听了，放松下来，将诗集重新放到了咖啡桌上问道：“听说你们企鹅公司的待遇特别的好，你这个级别的程序员想必收入还不错吧？” 浦春风见女孩对公司交给的任务似乎并不感冒，只好顺着女孩的话回答道：“也谈不上不错，就是一码农，税前一个月一万五，只能维持基本生活。” 女孩听了，眉头略微皱了皱，重新捧起了诗集问了一连串的问题：“那你难道就不赚什么外快吗？现在哪有程序员不赚外快的。今后买房子怎么办？” “被你说中了，我经常在外面接一些小单子做，网上现在多的是事情。”浦春风如实回答。 “那你现在有做什么外单吗？”女孩很关心这个。 “有的，因为我是做人工智能的，所以现在业余时间帮一家成人玩具公司做智能成人玩具机器人。” 女孩的脸红了，“那肯定赚钱。” 浦春风正要对女孩解释，忽然间眼睛的余光一扫，竟然看见三芊和艾工手挽手走进了咖啡厅。 第54章 你说我不值得这一切 背景音乐：rezhiser 艺术家 ：glukoza 三芊起先并没有看到浦春风。和庄茹薏一起在吧台点了咖啡就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可浦春风见了庄茹薏和三芊亲密无间的样子，立刻就慌了神。他万万没想到三芊和艾工是相识的，而且看上去关系非常的要好。顾不得回答女孩的问题，将女孩放在桌上的那本诗集取了，遮住了半边脸，站起来就猫着腰往外走。女孩见状，不明就里，也小心翼翼地跟在了他的后面。 浦春风不这样还好，越是这样猫着腰用怪异的姿势走路越发引起了三芊的注意，看着浦春风露在诗集外的大半张脸，三芊对庄茹薏道：“咦，那不是我的一个同学吗。” 庄茹薏是特意带着三芊一起来的，在决定了对浦春风开诚布公之后，她做好了安排。一方面浦春风还有一个要约会的相亲对象，自己一个人来不太合适，恰好三芊来了电话，灵机一动就打定了主意与三芊一同来。这样的话气氛便会轻松很多。 没料到浦春风却偏偏在今天迟到了。和三芊在大门外转了一圈没有看到浦春风的人影，只好领着三芊一起到浦春风和女孩事先约定的约会地点来。其实进了咖啡馆她就看到了浦春风，只是故意装作没看见。可未料到三芊竟然是与浦春风相识的。这又让原来的计划平添的一些变化。想想这样也好，或许这就是老天的安排，正好可以更深入地了解浦春风。 庄茹薏顺着三芊的眼光看过去，见浦春风踩着猫步正走出咖啡厅，女孩也蹑手蹑脚跟在她的后面，于是问三芊：“浦春风是你的同学？” “是啊，而且他和武曲是最好的朋友之一，这么说你也认识她？”三芊收回了眼光说。 庄茹薏脸红着点了点头，“不光认识，而且还有一些小摩擦。” 三芊见庄茹薏的神情，马上就明白了大半，心中一喜：“那简直是太好了，武曲说过，浦春风是个极有趣的天才，你和他能在一起的话，就是天作之合了。” 被三芊这么一说，庄茹薏连脖子都红了，像是被看穿了心思的小女孩，“可这其中还有一些小误会，回头我再对你讲，其实他今天是来相亲的。” “相亲的？而且你也知道？” 庄茹薏点点头。 “那也就是说你们俩彼此还没有表白？”三芊又问。 庄茹薏又点了点头。 “你约我来这里，其实就是打算当着他的面讲清楚你们的关系？” 庄茹薏还是点了点头。 三芊完全明白了，站起身，对庄茹薏伸出手，“走，我去叫住他，免得他要是真对那个女孩有了好感事情就纠结了。” 庄茹薏也站了起来牵住了三芊的手道：“那倒是不会，我知道他就是来敷衍的。”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朝外走，四处寻找着浦春风的身影。 浦春风走出了咖啡厅后，算是舒了一口气，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见了三芊和艾工忽然间就变得这么紧张。回头一看，见三芊和艾工也跟着出来了。赶紧对着不明就里的女孩的招手，走进了身旁最近的一家女装专柜。回头一看三芊她们还是朝这边走来。浦春风心中更加慌乱，情急之下，一把拉住女孩，钻进了最里边的试衣间里，还特意将门反锁了。 女孩像一株含羞草似的将头深深地埋在了胸口，用几乎无法听见的蜜蜂一样的声音问道：“这样会不会被人发现啊？” “按说不会的，更衣室是私人空间。”蒲春风道。 “你胆真大，不担心成网红吗？” “还真没有想过呢。”浦春风答道。 “那你现在存够了房子的首付款没？”女孩红着脸问。 “还没，嗯，其实之前是够了的，不过这些钱我有大用场。” “难道还有什么比买房子更大的用场吗？”女孩抬起头。 “要平庸很简单，要非凡很艰难。买房子这种事情我还没开始考虑。”在狭窄的空间里，更容易说出内心话。 “买房有什么平庸的，难道不凡就是放弃最起码的生活追求吗？” “房子最终是要买的，绝大多数人最终也是走向平庸。这并不是可怕的事情。只是我现在还不想，我想把钱放在自己的一些理想上，总有一天会大腹便便的，总有一天会变得油腻不堪的，所以我想趁着还有腹肌的时候，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些事。” “这样的话，岂不是对生活不负责任？” “生活在没有希望的日子里，才是对生活不负责吧。况且 这是我认真考虑过很久才做的决定，应该是很负责的。”浦春风解释说。 “很抱歉，我想出去了。”女孩有些不耐烦了。 “可以再稍微等一下吗？”浦春风请求说。 “为什么？等你改变决定吗？”女孩撇了撇嘴。 “哦，不是，有两个女孩在外面。” “今天是情人节，不止两个，外面应该有成千上万的女生。” “我不是指那些女生，我是说其中有一个是和我关系很好的科学家。” “科学家？那不正好吗，恰好你可以追寻理想，科学家们都这样。”女孩冷笑道。 “是的，你这话提醒了我，可是我觉得假如对她表白的话不太合适，因为我心里总想着另外一个人。”浦春风很认真地说。 “等等，你是说你喜欢这个科学家，但是你心里还惦记着另外一个女生？”女孩生出了好奇心。 “是的。” “那你今天还出来和我见面，让我听你的不平凡，而且是在更衣室里。”女孩显得有些生气了。 “我不是没有办法吗。”浦春风有些无奈地回答。 女孩气急败坏地打开了更衣室的门，夺门而出道：“流氓！” 然后傲然穿过围在更衣室外的人群，扬长而去。 浦春风探出头来看了看，乖乖，当面不仅站着三芊和艾工，在她们的身后，还有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观群众在对着捂着窃笑着，还有的在彼此小声讨论和想象着刚才在更衣室里发生的故事。 第55章 给我一首歌的时间 背景音乐：you raise me up 艺术家 ： kenny g 浦春风见到这个架势，的确是有些懵了。特别是看到人群的最当头艾工和三芊赫然而立时，浦春风的心中就像开了一台水泥搅拌机，不仅脑袋里轰隆隆地作响，而且一向清晰的思维乱成了一堆搅拌着的混凝土泥浆。 女孩离开的时候说的两个字，“流氓”，引起了围观群众莫大的兴趣和好奇心，大家都在猜测究竟在更衣室里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庄茹薏在与三芊一起跟在浦春风后面过来的时候，就简单地对三芊讲述了一下她和浦春风之间的奇遇和误会，并叮嘱三芊，暂时不要让浦春风知道自己就是庄茹薏。 见到浦春风处于如此尴尬的绝境，庄茹薏脸上带着爱慕的笑容走向呆若木鸡的浦春风，她是完全相信浦春风的为人的。至于女孩为什么在临走时说了“流氓”两个字，不用猜，一定是浦春风的不谙世事让女孩觉得无所适从。自己先前难道不就是如此吗。 见到庄茹薏走近，浦春风紧张得全身僵硬了。他实在是没料到自己会在艾工和三芊面前出这么大的糗。 可是，出乎他的意料，庄茹薏走近后，并没有呵斥他，而是温柔地用手臂像情侣那样挽住了他的胳膊，在他耳边吐气如兰，“我们走，这个女孩不适合你。” 浦春风和庄茹薏在围观群众惊得瞪大的眼睛和羡慕的眼神之中双双离开更衣室。走近三芊的时候，三芊也顺势挽住了浦春风另外一只胳膊。 这下子围观群众就炸开了锅。因为今天正好是情人节，来购物中心的大多数都是年轻的情侣。见到浦春风和一个女孩子在更衣室折腾了半天，出来后被女孩骂了句流氓，这已经是够八卦的新闻了，可是让一众情侣们更感兴趣的是有一个国色天香的高个女孩，不计较这男主的失态，竟然与他手挽手的离开。如果仅仅如此，那只能说这个男主魅力不凡，此君必有其过人之处。可是，还有让情侣中男生们羡慕的事情发生了，另外一个身材娇小，气质出众的女生，居然也挽起了男主的胳膊。这就不得不令人唏嘘感叹了，特别是男生们。 人群中就有男生对身边的女朋友说：“你瞧瞧人家，这才叫做人生赢家啊。”话音未落，这听见说这话的男生的脸上传来了清脆悦耳的“啪”的耳光声，他女朋友的五个红色的手指印深深地烙在了他的脸上。 于是，浦春风被庄茹薏和三芊像是押解重要证人似的，走出了人们复杂的视线，重新回到了costa咖啡馆。 在座位上平静了好一会，浦春风才红着脖子对庄茹薏说：“我啥都没干。” 庄茹薏“噗呲”一声就笑了，问道：“那人家为什么生气了？” “我告诉她我有喜欢的人，而且是两个，所以她就生气了。”浦春风如实相告。 庄茹薏猜测得到浦春风所说的两个人是谁，忍俊不住笑出了声：“换做是我，也会这样的。” “谢谢你们两个人救了我，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样离开那里。” “那正好，有件事情你帮我们看看。”三芊忽然间想到了爱丽丝的摇篮曲那无法破解的代码，或许天才浦春风能够找到方法。 三芊早已将代码用手机拍了图片，于是调了出来，将手机递给浦春风：“春风，你帮我们看看这个代码是什么意思，我找了很久，也无法破解。” 浦春风接过手机，盯着代码专注地看了起来，刚才的事情似乎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忽然间从他的脑子里清除了。 浦春风仔细的看着，慢慢地皱起了眉头。然后问三芊：“有没有纸和笔？” 三芊从挎包里取了一支笔和笔记本递给浦春风。 浦春风便在笔记本上开始演算起来。 足足过了半个小时，浦春风头也没有抬起过。庄茹薏和三芊静静地在一旁没有打扰他。 终于，浦春风抬起头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说：“代码很奇特，我也无法破解，但是我发现了一条线索。” “你说。”三芊问。 “代码我实在破解不了，但是代码之间的关系具有明显的地球空间物理的痕迹，也就是说，这种代码并不是在我们日常计算机中使用的，而是应用在航空航天领域。甚至可以说，是用在星际之间的通信联系。” “春风，你是真正的天才，”三芊说：“你这么一说，我忽然就想起了，长江救援队的大铁在发现我的时候，我是并没有只身浸泡在江水里，而是躺在一个皮筏艇上，而且皮筏艇上还印有航天的字样。” “那看来春风的推理是有道理的，我们可以去救援队，找到那个皮筏艇，或许可以发现一些线索。”庄茹薏说。 三芊激动得眼里闪现了泪花，用手抹了抹说：“春风，真是太感谢你了。” “你看你，三芊，你是不是失忆症还没有好啊，忘记了我和你，还有武曲是多么好的朋友了，怎么可以说感谢的话。” 庄茹薏一看浦春风又口无遮拦，赶紧打住了话头说：“好了好了，现在有了新的发现，就是一件最好的事情，三芊的这个失忆症，我看也是个短期症状，要不了几天就会好的。” 三芊凄然一笑：“但愿如此吧，不过就算是好不了，我也认了，毕竟大部分的过去，我都已经勾勒在我的心中了。” 浦春风对三芊说，“要不然，你将这代码图片发给我，我现在就带回去研究一下，或许还能有突破。” 三芊马上应允了。 浦春风收到了代码，也没跟庄茹薏和三芊客气说一起吃午餐，揣了手机站起身，就与庄茹薏和三芊道别，然后径直离去。 看着浦春风的背影，三芊对庄茹薏说：“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他实情？” 庄茹薏脸上露出难色：“是啊，我现在也犯难了，假如他知道我就是那个庄警官，按照他的心智，会觉得是我在欺骗他，他是无法接受的。” 正当庄茹薏和三芊在商量着如何以恰当的方式告诉浦春风实情的这个中午，柏新月已经陪伴着季老太太来到了蕲春。 第56章 有情之人总会来到这个地方 背景音乐：lonesome town 艺术家 ：rick nelson 柏新月一路上都在想，为什么自己会第一眼就爱上了俊雅的季雨林，在苏玛丽的那个粉红色的办公室。难道是因为见面伊始，季雨林就表现出的对自己的排斥导致的反作用力？不是，自己不是这样争强好胜的人。难道是因为季雨林对小曼兄妹的爱心？也不是，那只能说季雨林是个内心有爱的人可这只是让彼此心有戚戚焉。那么难道是因为自己在难堪的时候，季雨林果断地出面反转？不是的，这不是自己爱上他的原因，季雨林的灵机出手反转，的确是展现出在他儒雅的外表下，还藏着一颗狮子一样英雄的心，可这只会留下感激。其实，即使是在木桥的彼此对视的时候，柏新月只知道自己内心在荡漾，自己是跟随着内心的指引在走。这段时间以来，每当独处的时候，她就会问自己，究竟为什么会爱上季雨林，毕竟爱上一个人是一件严重的，神圣的事情。 直到送季奶奶和那个小胖墩来到了蕲春，进到了季雨林家大门的那一刻，柏新月才找到了困扰在心中许久的答案。原来季雨林几乎就是另外一个自己，一个从未谋面的，但心中向往的自己。季雨林的家庭，家风，充满着平淡而又充实的幸福，平实，拙朴，诗书传家，这种生活景象是柏新月无数次在睡梦中不自觉地向往的场景。进了季雨林的家，仿佛就是走进了熟悉的生活，扑面而来的祥和的生活气息，让柏新月倍觉温馨，心底就像是背靠磐石一般的踏实。柏新月这才知道，自己先前对季奶奶所说的那句，积善之家必有余庆，倒是落得实实在在，并没有恭维之意。 季雨林的家在蕲春县城的郊区，背山面水，是一座带着篮球场大小的院子的古老民宿。还没有走进院子，远远的就闻到了沁人心脾的艾草香味。柏新月将车开进了院门，就有个面容温和的中年女子出来扶了季奶奶下车。柏新月下车一看，院子的空地上，铺满了不知道名字的中草药。 季奶奶下了车，脚刚刚站稳，就对那中年女子道：“这是柏姑娘，咱们家雨林在汉口可没有少麻烦人家，这会还特地的送我和娃子回来，赶紧地从厂里叫两个人来，好好招待柏姑娘。真是菩萨保佑，咱们家雨林也不知道是修了哪辈子的福。” 季老太太这简单的几句话，信息量是足够的大，那中年女子早已是心领神会，一边扶稳了季老太太，一边含着笑从上到下打量着柏新月，看着柏新月模样出众，身材婷婷，气质不凡，心里已经是一千个满意，一万个喜欢。 季老太太这才对柏新月道：“柏姑娘，这是雨林他妈。” 柏新月听了，赶紧地移步到了近前，笑盈盈地对季妈妈说：“阿姨好。”问候完了，柏新月不自觉地红了脸，低下了头。 季妈妈原来是文科的出身，扶住了柏新月的双臂柔声道：“徐志摩的那首诗写得好，最是那低头的温柔，像一朵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柏姑娘的颔首莞尔，就像是一首诗在咱们家这的院子里绽放，这古老的院子，一下子就有了青春美丽的霞光了。” 柏新月更是羞涩了，红着脸抬头看着季妈妈道：“谢谢阿姨。” 季妈妈见柏新月站着不挪脚，连声道：“外面风寒，屋子临近蕲河，柏姑娘别吹着了，来，屋里生着火盆，咱们去屋里歇着。” 柏新月含笑细看了季妈妈一眼，见她的确是显不出年龄，齐耳的短发用一只老旧的发卡往后卡着，皮肤细腻的满月的脸上没有一丝皱纹，穿着一件水红色的羽绒服，两只袖口套着明显是自己做的碎花的袖套，紫色的纯棉裤子，脚上穿着一脚蹬的黑色布鞋，看上去整洁干练，又不失温婉典雅。于是应了季妈妈的话道：“那我来搀着奶奶。” 那虎头虎脑的胖小子早已蹦跳的跑得无影无踪，季妈妈和柏新月一左一右搀着季奶奶，朝着屋里走去。 房子具有鲜明的荆楚特色，长石条的台阶，人字形的青瓦屋檐伸出在屋前的门廊外，屋檐的檐木当头是红色的，这是荆楚建筑独有的特征。门廊和连廊是红色的粗大的圆柱支撑，墙壁的地基部分是一沿青砖白缝，再往上的墙壁下半部分刷得雪白，上半部分则又是干净的青砖铺就，砖缝之间的白色封条虽然年久，但看得出每年都会精心粉刷填补。墙壁上有着数个间隔的雕花的窗，白色的山墙顶端，两只石头雕琢的凤凰正展翅欲飞。 厚重的木门油漆得乌黑油亮，门楣上的牌匾红底金字，写着“福萌一方”四个苍劲有力的楷书大字。季老太太在门廊前停下脚，指着牌匾说，“这是明朝时候，荆王亲笔题的匾，也算是给了季家一些面子上的荣光。” 柏新月跟了季老太太迈步进了门，入目的是个偌大的厅堂，正对着的是红木的长条供台，供台上方是一幅巨大的李时珍画像，供台上摆放着新鲜的供果和香炉，供台下端立着一个四方的桌子，桌子的两旁摆着两幅铺着红色绣花棉垫的太师椅。厅堂的两侧是整齐排放的各三只明式官帽座椅和茶几。座椅和茶几后面的墙上，挂着年月已久的字画。 季妈妈扶着季老太太在四方桌左手边的太师椅上坐下了，季奶奶便招呼柏新月到右边的太师椅上坐：“来，柏姑娘，这些天都辛苦你了，先坐下歇歇，喝杯暖身子的药茶。” 柏新月还是知道礼数的，见了季雨林家的这种陈设，知道他们家还延续着传统的中华礼教，于是在靠近季奶奶的侧边的官帽椅子上坐下了，对季奶奶说道：“您家里可真是古风犹存啊，我好喜欢。” 季老太太听了，开心得合不拢嘴，“柏姑娘就是会说话，待会雨林的爷爷回来了，一准就会留你在家过年了。” 第57章 淡泊宁静自高雅 背景音乐：用爱写的家 艺术家 ：刘臣 季妈妈亲自给季奶奶和柏新月沏了自己家炮制的药茶，用竹子的茶盘端了上来，柏新月赶紧地起身迎了，先端了一杯双手递给季老太太，这才自己从茶盘上取了茶杯，只见这茶杯是白底子的青花骨瓷，杯中琥珀色的茶汤犹如玉液琼浆，闻起来有些药草的香味。柏新月坐下后尝了一口，便觉得入口绵长，颊齿留香。 “柏姑娘，这是咱们家自己人用的茶，春夏秋冬的配方是不尽相同的，这会儿是冬季的配方，可以温经活络，提气养神。”季妈妈也捧了一杯茶坐在了柏新月的一侧，眼睛依然是粘着柏新月。 “入口甘甜，回香绵长。”柏新月又啜了一口。 “开春了，让雨林给柏姑娘多带些新茶到武汉，也让你父母品尝品尝。”季妈妈道。 季妈妈话音刚落，就听见门外有宏亮的声音：“雨林奶奶回来了？雨林一起来的吗？” 只听门嘎吱一声打开了，从门外跨进一位满头银发红脸膛的老人。 柏新月一看，老人身板硬朗，穿一件藏青色的粗棉布大棉袄，身后还背着一个装满了药材的竹背篓，手中提着一根木头的登山杖，脚蹬一双沾着山泥的大头麂皮鞋子，猜测可能就是季雨林的爷爷回来了，立忙起了身。 “哦，有客人来了，坐，坐。”见了柏新月，老人连声道。 季老太太脸上带着彩霞般的笑容，起了身走到柏新月身边，眼带嗔意对老爷子道：“你看看你，一脚的泥就这么踩进屋里来了，这位是柏姑娘，这些日子在汉口，你那孙子比谁都忙，全都是柏姑娘在陪着我。今天雨林还要加班，这不，又麻烦这孩子送我回来。”对着老爷子说完，转头扶着柏新月的胳膊道：“这是雨林他爷爷，每天一大早非得去山上转一圈不可，几十年的老习惯了。” “爷爷好。”柏新月对着季老爷子颔首叫到。 屋里暖和，柏新月将羽绒服敞开了，这一颔首，挂在脖子上毛衣外面的那块玉石吊坠便清晰可见了。季老爷子耳聪目明，一看柏新月脖子上的这块玉坠，红膛膛的脸上更是霞光灿烂，笑哈哈地连声道：“孩子辛苦了，孩子坐下说话，坐下说话啊。” 季妈妈从季老爷子肩上取了竹篓子，接过了登山杖，等到季老爷子在那方桌左手坐稳了，柏新月才坐下来道：“雨林公司今天正是最忙的时候，所以委托了我送奶奶回来。” 季老爷子笑呵呵地看着柏新月，高兴之情溢于言表：“哈哈哈，来的好，来的好，在咱们乡下过年，热闹，有年味。” 季老太太从头到尾就开心得嘴巴没有合拢过，听季老爷子这么说了，笑着数落道：“我就知道你这一高兴就会犯糊涂，人家柏姑娘家里人还等着她回去团年呢。”复又对柏新月道：“柏姑娘，奶奶知道你下午还要赶回汉口去，这会儿就好好歇息一下，在咱们家转转，隔壁墙外面就是咱们家的艾绒厂，你也可以去看看，等吃完中午饭了再回去不迟。” “听奶奶的就是。”柏新月说。 “哈哈，的确是我糊涂，”季老爷子笑曰：“来，去把后面的院子打开。” 季妈妈听了，知道季老爷子要把家里传承了千年的宝贝送给柏姑娘做见面礼了，心里暖暖地应了，便去了后屋去取钥匙。 还没等季妈妈回来，客厅的大门又被推开了，进来的是个带着袖套的艾绒厂的年轻女工，女工面露难色，身后随着一个肥头大耳穿着一身黑色貂皮的中年人，中年人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僧服的和尚模样的人。 这人从女工的身后走了进来，就朝着季老爷子和季老太太作揖：“知道您老人家从汉口回了，特地的赶来来拜见您，您看这都大年三十了，总该让我家老爷子回去团个年吧，不然咱们这做子女的可就不孝了。” 柏新月心想，估计这就是那个作法求他老子快点死的老板。 果然柏新月猜的没错。 只听季老爷子朗声道：“喏，你父亲就在隔壁厂子里坐着看包艾绒，他要是愿意，你就接他回去吧。” 这肥胖的中年男子不但没有移步去到隔壁院子，反而向前走近了二老，囧色道：“你瞧他不是不愿意跟我走吗，小潘这就求您了，必须得您或者老太太发一句话，不然他不走啊。” 季老太太正色道：“潘老板，你来我们家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若是重的病人，来了几次也应该被我们季家给医好了。你父亲不愿意随你回家，不是他的病没有好，而是他心里边不舒坦。再则，我们季家在蕲州府也算是有信誉的，病人来了，我们就得尽心尽力去医，医好了，病人想要多住几天，我们就得好好的照顾着，历朝历代，我们家就从来没有说赶病人出门的事情。所以，你父亲一天在这里，一天就是我们季家的客人，我们就一天好茶好饭的招呼着，至于你想带他回家过年，这还是得你自己与他讲好才是。” “哎呀，老太太，您这不是拿名头压我吗，我家的老爷子，在你们家一呆就是两三年，谁知道你们给他吃了什么迷魂药，让他鬼迷心窍，困在这里不肯回去，既然你们不愿放人，我今天带了高僧来，那就烦劳您让我们见他一面，我让这位大德给他驱魔做法，没准就可以还魂清醒过来。不然，这天下哪有不让儿子见爸爸的道理。” 柏新月在一旁听了，不免心中生气，脸色佛然。这等小人，简直就是胡搅蛮缠，黑白颠倒。 柏新月也知道，这个世界上最难缠的，不是横人，不是蛮人，也不是坏人，而是这种小人。 再一看季老爷子和季老太太听了这潘老板的一番低俗不堪的言语，竟然脸上没有丝毫不悦之情，依旧表现出的是宽容豁达，既没有被潘老板的言语激怒，也没有丁点的愤然之情。 “那好吧，你在这里候着，我让人领了你父亲过来。”季老太太说着。便要那女工去隔壁院子里去请潘老板的父亲过来。 第58章 心中明月清风 坐看风云变化 背景音乐：桃花开 艺术家 ：罗文/甄妮 季妈妈开了后院的门，回了客堂。季老太太不愿柏新月第一次上门就看到些争执的场面，于是和颜地对柏新月说：“柏姑娘，不如移步到后院，随着雨林他爷爷随意走动走动，这里的细微末节的事情，还是不要扰了你的清净。” 季老爷子也起了身，对柏新月道：“柏姑娘随我来。” 柏新月没有推辞，随着季爷爷去了后院，只留下了季奶奶和季妈妈在客堂里应付那两位不速之客。 季家的后院有点像北京人住的四合院，中间是四四方方的一个种满了各种植物的小花园，两侧和当头是连在一起的青瓦白墙的平房，平房的前面是一圈长廊。季老爷子领着柏新月踏过小花园的鹅卵石小径，走进了当头的那间屋子。 柏新月进门一看，屋子的四周是接近一人高的书架，书架上摆满了线装书。这些书上面一尘不染，就知道每日都会有人清扫。屋子的中间则是一尊铜人，油光锃亮。柏新月可以清晰地看到铜人的身上布满了标志人体穴位的小孔，小孔之间画了黑色的线条错综复杂的连接着。 “这是我们家祖传的针灸铜人。和当今世间可以见到的铜人有所不同，这尊铜人不仅有十二经脉的穴位分布，而且还有奇经八脉和十二经脉关联的详细走向。”季老爷子指着这尊针灸铜人说。 柏新月出生于医学世家，虽然父母都是从事的西医，但是她对于中医也略有研究。再则公司就在博物馆附近，知道这是一件稀世珍宝，禁不住地连声赞叹道：“太神奇了，的确是比博物馆珍藏的那尊要先进许多。” 季爷爷走近铜人，按了一处机关，铜人的胸部腹部便自动地打开了，里面的五脏肺腑竟然同现代解刨学上所标注的毫无二致。不仅如此，就连所有脏器之间也有线条标明了穴位和经脉的走向和彼此的关联。季爷爷说：“这是详细的肺腑经脉，也是季家独有的。” 看到了这尊铜人，柏新月心情有些激动，她想到过季家作为李时珍的后代，应该是珍藏有不少国医宝典，但是此刻目睹了这尊铜人，才知道原来中国医学在古代已经发展到了令人叹为观止的高度了：“爷爷，这简直是太令人赞叹了，的确大开眼界。” 季爷爷爽朗地笑了，“仅仅这尊铜人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一边说着一边指着周围书架上的书说：“这些藏书，才是根本，从最基本的经络学说的基础，一直到十二经脉和奇经八脉的关联互动之功效，这里面应有尽有。这屋子里的书，季家的祖辈称其为经络论。普通的中医大夫，只需要将其中的任何一本搞透彻了，便可以成为一方名医，造福乡邻了。” 柏新月走近了书架，随手拿起一本翻看，只见这些书都是蓝色的封皮，内页的宣纸都已经有些暗黄，但其中书写的小楷医典则俊雅端庄，仅仅看这些字，就令人心旷神怡，是一种不一样的享受。 “柏姑娘，咱们家老太太在武汉多亏了你的照顾，雨林这孩子从小就被我惯坏了，保准是粗心大意的。咱们季家别的没有，这尊铜人和这满屋子的书籍，也算是季家的传承。你若觉得有兴趣，尽可选了，拿回去看看，这铜人结构复杂，研究透彻，需要些年月，好在武汉离蕲春近，但凡你有时间，便可来家里做客，这院子倒还算是清净，我看柏姑娘是聪颖的孩子，要不了一年半载，便可对这自然和国医有了不同凡人的见解。即使不从医，了解了这些，对于生活和事业都是极有帮助的。” 柏新月被季老爷子的一番话震动了。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无价之宝经络论。无数人都对此心存向往，奉为神典，现在这一切近在咫尺，而且可以唾手可得。不能不说这是一辈子都难得遇到的机会。但是柏新月毅然地将手中翻开的医典合上了，放回了原处。她知道，这一切都不是她想要的。是的，这一刻，她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知道了，自己是个地地道道的文艺女青年。她想要的不是这些能让她人生富贵的东西，她想要一个能够共同幸福度过一生的，彼此相爱的人。 “爷爷，谢谢您的信任，一则我才疏学浅，恐怕很难得其奥妙，二则此乃季家传世之宝，若是流落在外，心地善良的人得到了尚好，若是被居心不良的人了解了，恐怕要生出许多是非来，也违背了您济世救人的本意。所以我觉得还是应该珍藏在这院子里为好，季家世代都有积善的基因，如此的流传才是造福社会和他人最好的传承方式。” 季爷爷双目含光，依旧是“哈哈”地笑着道：“好一个积善待人，造福传承。柏姑娘果然是非同凡响。雨林这孩子的确是有福气。” “爷爷，不过我有一个疑问不知道该不该讲。”柏新月问。 “说什么该不该讲的，有什么话，你尽管问。” “爷爷，为什么雨林他没有继承季家的衣钵学习中医呢？” 季爷爷点点头回答：“嗯，你这个话问的好。”季爷爷顿了顿，接着说：“雨林是咱们季家的独孙子，继承衣钵本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如此的话，对于家传确实有了底，但从另外一个角度上来看，他的人生你觉得是不是就少了很多种可能。这是其一。” 柏新月赞同的点了点头。 “这其二呢，我们季家始终都认为是时代造就人，而不是人造就时代，如果一味地局限在家传这个小的眼界里，别说是家传医学，就算是一国之学也要逐渐地被时代甩在后面。所以，既然咱们家有这个基因做后盾，不如让他出去闯一闯。有了新的时代的知识和认知，再把家传的医学进行发扬，这才是对他负责，对祖先负责。好在我和雨林的父亲，自他出生时候就开始用家传的经络方法给他打通了任督二脉，他算是有了一副与众不同的好底子。一般不生病，精气神会特别足，思考问题也会很清醒深刻。” 柏新月想起了季雨林吃热干面的事情，原来是因为季爷爷从小给他打的底子。 正与季爷爷说着。听见前面屋子里声音有些嘈杂。 季爷爷不放心，对柏新月道：“柏姑娘，你先在这里随便看看，我到前面去一下。” 季老爷子来到前面客堂的时候，见那姓潘的老板正与他拿瘦削的老父亲拉扯在一起。 那老板就要扯着他父亲出门，他父亲索性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父子俩这么一闹，隔壁左右的街坊邻居和厂子里的工人们也都纷纷围观过来。 第59章 为你我与大海纠缠 背景音乐：look again 艺术家 ：nelson rangell 季老爷子见这潘家父子在客堂里闹腾引来了围观，心中甚为不快。上前对那潘老板正言道：“孩子，既然你父亲不愿与你回去，你就不要勉为其难吧。” 这潘老板强词夺理说：“他是我老爸，大过年的，你们季家强行扣住他，岂不是显得我们这些做儿女的不孝。我哪里放得下心把老父亲扔在别人家不管，天晓得你们给他吃了什么迷魂药。” “你这是什么话，我们季家替你父亲医好了不治之症，你反倒血口喷人，真是岂有此理。”季老爷子气不打一处来，话音虽重，但依然是慢条斯理。 “我父亲的病是我请了四方道士和高僧大德每日诵经念咒才治好的，与你家毫无关系。”这潘老板指着一起来的那个和尚说。 潘老爷子这会儿还坐在地上，听自己儿子满嘴胡言乱语，不禁羞愧难当，仰着头对街坊四邻说：“他请这些方士哪里是赐福于我，根本就是开坛做法，巴不得我早点去死，他好得了人家季家的医方。我是死活也不会与这畜生回去的。” 潘老爷子的这番表白，引来了哄堂的大笑声。潘老板的脸上就更挂不住了，对着他老父亲呵斥道：“这是延字辈的大师，释延德，我是最信佛的人，怎么会去请了大师咒你早死，你这分明是神智混乱，八成就是吃了迷魂药的缘故。” 边上的那和尚也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这位老菩萨你尽管宽心，我佛一定会加持与你的。” 见这父子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依然争执不下，季老太太和季老爷子气的坐在太师椅上一言不发。 潘老板就要强行拖他老父亲离开，他那老父亲就杀猪似的大声嚎叫，称他儿子要咒他去死。围观的街坊四邻也开始七嘴八舌起来，这是季家二老最不愿看到的事情。 恰在这时，柏新月来到了这潘老板和那法师面前。 “这位大师请了，刚才听说你是延字辈的高僧，我想确认一下。”柏新月双手合十，问这法师道。 “阿弥陀佛，贫僧释延德见过女菩萨。” “看来大师是禅宗宗法门系了。”柏新月说。 “阿弥陀佛，的确如女菩萨所言。” “那么我有一件事情想要请教大师。” “女菩萨敬请直言。” “从唐朝开始，禅宗宗法门头的谱系大师应该是了然于心的，若是众生有德字辈或行字辈的大德信物佩戴在身，大师该如何对待？”柏新月问。 “阿弥陀佛，禅宗宗门的传承谱系有七十字诗传承，福慧智子觉，了本圆可悟。 周洪普广宗，道庆同玄祖。 清静真如海，湛寂淳贞素。 德行永延恒，妙体常坚固。 心朗照幽深，性明鉴崇祚。 衷正善禧禅，谨悫原济度。 雪庭为导师，引汝归铉路。天下教众，须恪守传承，不要说是佩戴了德字辈或行字辈的大德信物，就算是见到了永字辈的信物，也必须如同见到大德本尊一样的恭敬。”这释延德说起宗门的传承倒也是张口就来，滔滔不绝。 不仅围观的众人听得玄妙，就连季老爷子和季老太太也在太师椅上坐直了，听得饶有兴致。 “听大师这么一说，我可以确信你是释家的真人了。”柏新月微微笑了笑说。 “阿弥陀佛。”看得出释延德颇为自豪。 “那好，我这里有一样东西请大师过目。”柏新月说着，从脖子上取下了一条项链，递给了释延德。 释延德接过一看，见是一条刻有楞严经的一百零八颗小叶紫檀佛珠项链，再仔细看了落款，竟然是明朝国师释寂慧敬书。释延德立刻就双手碰过头顶，双膝跪了下去。 释延德的这一捧一跪引起了众人的唏嘘之声，季老爷子和季奶奶也起了身，移步上前。 见释延德如此恭敬，柏新月心里踏实了，伸出手扶住释延德的双臂道：“大师请起，这楞严经是泰国公主送我的礼物，今天有缘，我将这经文送与潘老伯。” 柏新月话音未落，客堂众人一个个都羡慕得瞪圆了双眼。 柏新月一边说，一边从释延德手中接过经文，亲手戴在了潘老伯的脖子上：“老伯，您佩戴这经文，释延德大师会对您恭敬如待上师，您的儿子也会善待于您，您大可放心的回家安享晚年。” 不到半个时辰，武汉来的玉女赐楞严经的故事便传遍了整个蕲春城。 …… 季雨林在公司做完了数据完备工作后，回到了项目部的办公室，苏玛丽正与郭导在谈笑，见季雨林进门，苏玛丽的脸上立刻露出了神秘的笑容问道：“恋爱了？” 季雨林一听这话，脸上一阵燥热。 “怎么样，我说了你最适合这个项目吧，还能有谁像我这样知道爱情会在哪里绽放呢？”苏玛丽不无自豪。 “可是我忽然觉得有些无助与慌乱。”季雨林对于苏玛丽和郭导都是信任的，直接就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这就对了，冷静和把握十足，那不是爱情。”苏玛丽做了一个不知名的舞蹈手势，继续说：“理智的爱情不是真爱。” “我还是想把事情考虑清楚，不过我现在对于这部电影倒是有了很大的期待。”季雨林冷静地回答。 “那再好不过，这不是春节了吗，你有足够的时间来思考这件不会有答案而且会让你越想心越乱的事情，但这就是个过程，好好的去享受这个过程吧，至于电影的事情，你和郭导保持沟通，我的意思是，现在终于开始走向正轨了，和我预期的差不太多。太美好了。”苏玛丽眼角上扬，双手挥舞着。 “雨林，我这就把剧本的大纲发到你的邮箱，我们春节期间保持沟通。”郭导抬头对季雨林说。 “冬天已经过去了，春天就要来了。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去迎接春节，去迎接春天吧。”苏玛丽发出了下班的宣言。 季雨林坐在回家的列车上，静静地思考着他和柏新月之间的交往过程，此刻，他还丝毫不知道他和柏新月的恋爱传闻在蕲春城里早已是妇孺皆知，并渲染得有声有色了。 与此同时，深受爱情困扰的浦春风也租了一辆出租车，来到了城郊的养老院。 第60章 山那边的荧光 背景音乐：a day by atmosphere supreme 艺术家 ：nujabes 浦春风是来接爷爷奶奶回家过年的。 可是这一次，一向归心似箭的爷爷奶奶貌似并不急于离开。 “你们是在等养老院给你们发放春节礼物吗？”孝顺的浦春风在守候了许久之后，终于忍不住好奇问道。 “不是，不是，你奶奶在等隔壁房间二老的孙女来接他们。”浦爷爷告诉浦春风。 可左等右等，依然不见隔壁有动静，浦奶奶命令浦爷爷去隔壁打听打听。回来的消息是隔壁的孙女来了电话，说还有事情在忙，要晚些再来。于是浦春风和爷爷奶奶便乘了出租车回了在幼儿园的家。 浦春风的母亲见祖孙三人回了，问道：“怎么今天这么晚才回？” 浦奶奶这才说了实情：“我们隔壁房间的庄大爷庄太婆有个孙女，和咱们家春风年龄相仿，还没有找对象。我见过好几次了，觉得那丫头挺不错的，和他们二老商量好了，打算让他家孙女和咱们家的春风打个照面，看看对不对眼，那知道今天不碰巧，他家的孙女都年关了，还有事情在忙，所以等了半天，没有见着。” “有没有照片？可以拿了让春风先看看。”浦妈妈说。 “春节后回去，我找庄大爷要。”浦奶奶同浦爷爷一起，坐在了狭小的客厅中的沙发上。 浦春风的父亲在厨房里做年夜饭，听到浦爷爷浦奶奶回来了，围着围裙从厨房走出来：“爸，妈，你们回来了，稍微歇一会，饭菜马上就好了。” “你们是不是也应该买一套大一些的房子了，春风这孩子，把那么多的钱都花在给我们做什么机器人上，这些钱，早就足够买两套房子的了，二三十年了，一家人还挤在这里，春风到时候结婚怎么办？”浦奶奶坐下后，环视着熟悉的拥挤的客厅对浦妈妈说。 “奶奶，结婚还早着呢，照顾好你们才是大事。”浦春风去自己房间里换了件衣服，走出来笑眯眯地对奶奶说。 “春风，奶奶说的是有道理的，眼看着咱们社区也要拆迁了，社区让咱们家管理的幼儿园也是说拆就要拆的，你也是该把钱攒下来，社区要是真拆迁了，你让我们一家住哪里去？这房子一直都是社区租给咱们家的。”浦妈妈心中也有担心。 “好了，我知道了，先前不是说养老院的护工太少，照顾不过来，要给爷爷奶奶做护理机器人吗。这会护理机器人做好了，我手头正接了一桩大活，这单做好了，足够买新房子的首付款了，我们就买新房子，把爷爷奶奶也从养老院接回来住。” “你别总想着我们，都这会了还没找对象呢，你不找对象结婚，就算是买了新房子，我们也不搬回来住。”浦奶奶心里对浦春风是疼爱有加的。 “这件事我会慢慢完成的，到时候我一准带个大美女接你们回家。”浦春风想到了素未谋面的庄警官，同时也想到了朝夕相处的艾工。想到这里，脸上不知觉露出了笑容，不过心里边却批评了自己一句：“浦春风你真是花心呀，居然还脚踏两只船。”所以也暗暗有了决定，春节后，一定要将这件事有个决断了。 其实，浦爷爷和浦奶奶一直在等的隔壁庄大爷的孙女，就是浦春风心中挂念的庄茹薏。 庄茹薏今天的确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办。 本来与三芊约好了，武曲和三芊和她一起过春节。可是突然接到了三芊的电话，说要和武曲一起马上去恩施。说什么恩施有个少数民族的神医可以医好三芊的失忆症。 庄茹薏没办法，只好带着爱丽丝一起去东湖边上的小公寓和三芊见面。完了又送他们俩去了武汉火车站。一来二去，时间就拖得很晚了。 三芊一路上也没有问武曲怎么突然间做了这样的决定，因为她知道武曲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好。她完全的，无条件的接受武曲的一切安排，只要是和武曲在一起，去哪里都是可以的。 第二天的清晨，列车停靠在了利川站。这里是湖北的最西端。有句俗话说这里是鸡鸣三省之地，因为利川和重庆四川相邻，这里是土家族和苗族主要居住区域。 出了车站，武曲又叫了一辆当地的出租面包车，司机按照武曲给的地址，在莽莽的大山里穿越了有五六个小时，直到下午三点多钟的时候，才停靠在了一座苗寨前面。 见大年初一的，竟然有外地的客人到来，立刻就有好客的苗民出了寨子围了过来。 武曲找了个年轻的男子问了那个神医的名字。知道了武曲和三芊二人来到寨子的目的，那年轻的男子说道：“我去过武汉，那里那么多的大医院，还有什么病是那里治不好的吗？” 武曲笑着点了点头，“所以我们才从武汉找到了这里。” “那你们随我来吧。咱们这里的人都知道神医。”年轻人一边说着，一边接过武曲的行李箱，“嗖”的一声就扛到了肩上。 武曲见状赶紧道：“哦，谢谢了，我自己扛得动。” 那年轻人径直在前面领路，不回头地说道：“走山路，你们城里人根本扛不动的。” 的的确确，走了不到十分钟，就算是空着手，三芊已经累得气喘吁吁，武曲尽管体力好，但是也觉得有些迈不动腿了。 “还有一小会就到了，这会不能停，停下来就走不动了。”小伙子扛着大行李箱扭头过来轻松自如地对他俩说。 又爬了差不多二十多分钟山路，见到前面的林间出现了一大片空地，空地后有一幢两层楼高的木头房子，那小伙子将行李放在了房子的前廊上，对武曲二人道：“这里就是神医的家了。” 话没说完，小伙子就主动帮武曲敲开了房子的大木门。 出来的是一个穿着苗服的脸上布满了皱纹的老妪，小伙子用苗话告诉了她武曲和三芊的来意，老妪便招手用苗话请武曲二人进屋子里面去。 武曲搀着累的精疲力竭的三芊进了屋子，只见客厅的正中间摆放着一只燃烧着的大火盆，屋子里有着中草药和淡淡的二氧化碳混合的味道。 第61章 神的孩子会跳舞 背景音乐：dragon takes mira 艺术家 ：simon finley 三芊环顾屋子，墙上挂着一只兽首和一只白森森的牛骨头。粗拙的椅子上铺着有着黑褐色条纹的野兽的毛皮。一只方桌靠近火盆，上面摆放着几个土陶的罐子。 三芊的直觉不太好，感觉武曲对她所说的民族神医有些接近巫医的感觉。但看到武曲的脸上并无任何颦蹙之情，只好硬着头皮随在了武曲的身后。 有了那热心的小伙做翻译，那老妪清楚了武曲和三芊的来意。吩咐他俩在就近的意见屋子里先歇了，等到晚饭过后，方可开始施法行医。 一路的舟车劳顿，三芊着实是累了，虽然房间里极为简陋，只有一个破旧的桌子和一条长椅子，贴着墙是一条土炕，还好土炕里点着火，炕上是热的。三芊躺下休息后，武曲便轻轻地掩上了房门，到外面与那小伙子和神医拉起家常来。 实在是太困了，三芊躺下后就沉沉地睡去，被屋外的嘈杂声惊醒的时候，窗外的夜已经完全黑了。 穿好了厚厚的羽绒服，三芊睡眼惺忪地推开门，见客堂里面空无一人，倒是大门的门槛上挤满了被屋外的篝火映红了脸堂的人们。 三芊个子小，好不容易才穿过人群，一看眼前的情景，惊讶得差点昏了过去。 只见那老妪脸上抹着白色的碳灰，坐在椅子上念念有词，在她的前面是一条约有五米长的燃烧着的炭火路，武曲脱了鞋，光着脚正踏上这炙热的火炭，一步一步地往前行进着。三芊朝前奔了过去，被人给拦住了。 三芊嘴里大喊着：“武曲你给我下来。” 可是人声太噪杂，她的声音柔弱得就好像一丝荧光，被这火热的场景所吞没。看热闹的人太多了。所有人都对神医呐喊膜拜，所有人都在期望武曲在走过火炭路后，会有神迹显现。 直到武曲在炭火上走完了最后的一步，三芊才挣脱了拦着她的人，上前拥住了大汗淋漓的武曲，心痛地问道：“武曲，你这是在干什么？” 武曲的脚上早已布满了燎泡，但脸上却露出开心的笑容，“神医告诉我，我走过了这火炭，你的病就会好，你会想起所有的一切。” 下午带路的那个小伙子，不知道从哪里拖了一把椅子过来，三芊扶着武曲坐好了，眼里满是泪水：“你真是傻，这你也会信。” “有时候，信念的确是可以带来奇迹的。”武曲擦着额头的汗水说。 “那好，我现在的信念是希望你的脚马上就好起来。”三芊说完，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表情和惊愕的视线之下，不顾一切地踏上了武曲刚刚走过的火炭路，朝着路的那头奔去。 武曲没料到三芊会这样做，连一个拦住她的动作都来不及做。见三芊在火炭路上狂奔，她脚下的火炭仿佛是礼花一样地朝着四周绽放。武曲顾不得脚下的疼痛。站起来就要去将三芊抱下来。可是他一站起身，脚下便是钻心的疼通，稍微地停顿了一下。就在这停顿的一刹那，三芊已经跑过了这长长的火炭路，瘫倒在了另一边。 武曲奔过去，抱起了三芊，见三芊已经昏迷过去，武曲便抱着三芊，穿过人群，回到了屋子里，将三芊平放在那一方土炕上。 或许是因为剧烈的疼痛，或许是因为强烈的情绪刺激，三芊在土炕上慢慢地醒了过来，看着眼前眼眶湿润，神情焦急的武曲，三芊的嘴角展出了笑容，伸出手摸着武曲的脸喃喃地说：“武曲，你是对的，我想起来了很多事情。” “那真是太好了。让我看看，你的脚怎么样。” “武曲，对不起，是我不好，你可以原谅我吗。”三芊低声问道。 “你看看，你的脚都烫起了血泡了。”武曲没有回答三芊的问题。 “武曲，脚很快就会好的，只是因为我的愚蠢连累了你，不知道现在事情怎么样了，你能告诉我吗？”三芊继续问。 武曲知道，三芊是真的恢复了记忆，“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说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做什么，现在最重要的是给你的脚上药。” 武曲刚刚说完，就听见背后有个声音说道：“看上去好像是情真意切，生死相许啊，不过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武曲扭头一看，说话的竟然是曲武。 曲武伸出的手上拿着一只烫伤膏。 武曲瞬间石化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实在没有料到此时此刻曲武会在这里出现。但转念一想，曲武在这里也是有道理的，毕竟这是她指的路。 “你到底是要不要这烫伤药，人家还等着你给她上药呢。”曲武冷冷地问。 武曲接过了烫伤膏，小心地替三芊抹上了。 三芊侧过头对曲武说：“曲武，谢谢你。” “其实你没必要谢我，现在你既然全都想起来了，那么你一定记得我对你说过的话，只要我认为你是真心爱武曲的，我一定会陪着你们去武曲家里，对他的父母讲清楚，是我主动撕毁了婚约的。虽然你今天所做的，并不能完全打消我的顾虑，但是我会陪着你们一起回武汉，并实现我的诺言。”曲武面无表情地对三芊二人说。 “你这样做是不是太过残酷，你是不是早就预料到三芊会这样做？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对三芊会造成伤害。”曲武没好气地对曲武说。 “身体的这点受伤算得了什么，几天就会好了，心里受了伤，你告诉我需要多久能治好？一年？五年？十年？还是一辈子或者两辈子？”曲武回敬道。 “曲武，是我不好，你不要责怪武曲，希望你能原谅我，接受我。”三芊饱含热泪对曲武说。 曲武的脸上闪现出一丝看不见的欣慰。蹲下来扶住了三芊的手说：“书呆子，我只是嫉妒你而已，而且现在好了，我也要结婚了，所以我这不是施舍，只是做了一个顺水人情而已。” 第62章 这份爱便是心痛之源 背景音乐：i wonder 艺术家： the robert cray band 尽管如此，武曲依然不愿与曲武同行回武汉。谢了苗医后，拜托那小伙子找了一辆当地的小面包车，翻山越岭到了车站。 正要买票，三芊却告诉武曲道：“不用买到武汉的票，我们先去蕲春。” “去蕲春？”武曲颇为不解。 “是的，去找季雨林。”三芊道。 “这个时候去找季雨林？”武曲又问。 “你先买好票吧，然后我慢慢给你讲。” 在疾驰的列车上，三芊告诉武曲：“这几个月，我一直在蕲春，是季雨林的父亲在给我做治疗。” “你一直在季雨林家里？这简直太神奇了。” “是的，救援队恰好在蕲州江段发现了载着我的救生艇，季家是当地最有名的的医学世家，所以他们马上就送我到了季雨林家里。多亏他爷爷和父亲对我百般照顾，我才得以渐渐康复。” “原来是这样。”武曲叹道。 “我的身体虽然渐渐好转，但记忆一直没有恢复，直到我身体完全无碍了，季雨林才开始带我走近原来的生活，试图让我回复记忆。现在我完全恢复了，你说是不是要首先去见见季雨林的父亲。” “是的，你说的很对，我想季雨林这几个月一直让你在他家养病，也是在为我考虑，那件事情的确是令我焦头烂额，我很后悔当初没有听你和季雨林的劝阻，贸然进行了投资。”武曲不无感慨。 三芊莞尔一笑：“武曲，你不要这样想，咱们不要想我们失去了什么，要多想想我们得到了什么。你瞧，我们经历了那么多，现在不是好好的在一起吗？” “可是公司怎么办，那是你多年的心血。”武曲非常的懊恼。 “相比于生死，什么都是小问题。公司失去了，我们还可以从头再来，更何况我们栽了那么大的跟头，这是多么宝贵的财富呢。二十多岁能栽这样的跟头，从另外一个角度上来看，其实是一件好事，人很难抵抗住短时间取得大成功的诱惑。现在我们知道了，即使是做高科技的事业，也要跟盖房子一样，一样要从打地基开始慢慢的朝前走。” “那你想起了爱丽丝的那几段代码是什么意思了吗？”武曲问。 三芊点点头：“你不提醒，我还忘记了，我得给庄茹薏打个电话，告诉她让爱丽丝回复我的父母，我一切都很好，非常想念他们，祝他们春节快乐。” “我知道这是个秘密，我不会问你关于你父母究竟在哪里的问题。”武曲笑道。 看到三芊完全回到了过去的样子，武曲无比的欣慰，他发自内心的感谢季雨林，感谢季雨林的父亲。同时也因为一年前自己不听三芊和季雨林的劝阻，贸然以公司资产作为抵押投资入股到了一时兴起的所谓的共享单车的项目里去的冲动之举极为愧疚。现在潮水褪去，才发现原来自己是在裸泳，而且，三芊当初就敏感的意识到了，这可能是一个巨大的科技骗局，是一个完全不成立的商业模式。无奈自己被伪科技的外衣所迷惑，导致了至今无法挽回的损失。 武曲并没有告诉好朋友季雨林他们会到蕲春来找他，当他们推开了季雨林家的大院门，出现在季雨林家人面前的时候，全家人都为在新春佳节的时候来了远道的客人而欢欣。 在得知了三芊的恩施之行而且竟然恢复了记忆后，季雨林的父亲和爷爷都甚为惊诧。季爷爷打开了三芊被简单包扎的双脚，重新给她清洗好了伤口，季爸爸双眉紧皱，在替三芊重新包扎好以后若有所思道：“三芊姑娘意外走了火炭路，恰好打开了涌泉穴。正好与我之前给她导引的经络相通，所以神经系统完全消除了阻碍，这才恢复了记忆。” “药之不及，针之不到，必须灸之。”季爷爷坐回到了太师椅上，一边抽着旱烟一边说。“以当时三芊姑娘的情况，你已经给她利用艾灸完成了任督二脉的导引，涌泉穴你也灸过了，艾灸毕竟是温灸，也不敢用火炭的大热。所以三芊姑娘这是机缘巧合，因祸得福啊。” “你们祖孙三人就知道在这里谈古论今，三芊姑娘来了，就是回了自己的家，哪有回了家还被你们数落的道理，”季奶奶在一旁见季雨林爷爷和父亲只顾思考三芊的病情，便开口道：“来，三芊姑娘，随奶奶一起回到你屋子里去歇歇去，他们爱怎么谈天说地，就怎么让他们去吧。” 于是，武曲和三芊便在季雨林的家里度过了一个愉快的春节。 在这个特殊的春节里，季雨林为隐瞒了三芊在家治疗的事情对武曲表示道歉。武曲当然知道季雨林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和三芊好。一再地谢了季爷爷和季爸爸。 倒是季雨林很为武曲和三芊的未来担心。 春节过后，柏新月开了车来接三人回汉，路上季雨林就问武曲：“现在共享单车眼看着就退潮了，你们公司怎么办？” “一切从新再来吧。”武曲看着三芊的笑脸说。 “我有个想法，但是不算成熟，要不我说了大家讨论讨论？”季雨林想告诉好友们自己筹谋了很久的计划，现在他认为是时候摊开让大家共同策划了。 “你说说，我知道你一向要么不开口，开了口一定是金玉良言。”武曲伸手拍了拍坐在副驾驶上的季雨林。 “我想，不如大家一起，将我们家的家传经络论结合人工智能技术。”季雨林说完，回头看着武曲和三芊，等待他们的回答。 “不行，绝对不行，那是你们家的祖传绝学，我们已经够麻烦你们家的了，这绝对不可以，我想三芊也会赞同我的意见。”武曲一边说，一边侧过脸寻求三芊的同意。 “经络论的确是旷世奇学，若是能够与现代科技结合，造福人类也未尚不可，我认为这件事是可行的。”三芊抿嘴回答。 三个人的目光转向了驾车的柏新月，“新月，你怎么看？”季雨林问。 “我是文科生，不太懂人工智能技术。但是因为我们公司做了一个相关的公众号，所以大体上知道现在人工智能技术的发展和现状。经络论若是应用到人工智能技术里去，可能会彻底改变人工智能算法的格局。但同时也隐含了另外的风险。” 第63章 离开生活爱情什么都不是 背景音乐：picture of the moon 艺术家 ： garymoore 没等柏新月说出下面的话，武曲就非常坚决地对季雨林说：“雨林，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们是什么样的朋友，你是知道的，但是这一次我自己的锅我自己背，今后我少不了还是要麻烦你的。” 见武曲的态度这么坚决，三芊也只好对季雨林道：“雨林，谢谢你了，我们已经给你添了太多的麻烦，既然武曲有了打算，你的提议我们今后再从长计议，你看行吗？” 季雨林没料到武曲会如此坚定的回绝，从前排位置上转过身，脸上的表情少有的冷峻：“武曲，我们认识多少年了？我们二十五六岁，可在六岁的时候我们就开始认识了。现在车里坐着的都是自己人，有些话我就照直的说了。” 武曲心事重重的默不出声。 季雨林继续说：“到现在为止，你都没有弄明白你这个锅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投资共享单车其实并不错，这和投资其他的高科技创业项目没有任何区别，和你们俩在大学时代就投资的恒温杯没有任何区别。” “雨林，那你说，我究竟错在了哪里？”武曲很坦诚地问自己的好兄弟。 “错就错在我们是做技术的人，是做实业的人，和玩资本的人根本就是两条路上人。我们以往的投资之所以成功，是因为我们投资的是技术，是产品。可是这所谓的共享单车是什么？是一个编造出来的商业模式，是一个概念。但这还不是问题的最关键。”季雨林少有的严肃让车里的空气异常的安静。 “你说，我在听。”武曲低声道。 “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你看看刚刚所谓的独角兽公司团团饭宣布收购共享单车，这是在干嘛？在我们技术宅看来，这是一场企业大购并。可是我们可千万不要忘记了，团团饭马上要上市，而投资团团饭的那些人，正是投资共享单车的这些人。所以他们才把规则制定为前期投资者可以套现并可以用共享单车的投资换取团团饭的股票。而我们呢？简单说就是炮灰了，是一场资本赌局的炮灰。这才是你错的地方。我们搞技术的，离开了技术和产品什么都不是，就好像文科的爱情。” 柏新月问：“文科生的爱情怎么了？” 季雨林斩钉截铁地答道：“离开了生活，爱情什么都不是。” “好吧，我认同。”柏新月开着车，目视前方。 武曲听完了季雨林的这番话，沉默片刻后，缓缓地点了点头：“是的，你说得非常在理，不过，我是搞体育出身的，误闯误撞进入了别人的地盘，技不如人，愿赌服输，这一局的确是输了，而且输的一干二净，下一局我会把他们拉到我的地盘来，无论如何，这一局也是要扳回来的，不然我和三芊这些年的心血就全部付之东流了。” 三芊握住了武曲的手道：“武曲，算了，雨林刚才不是说了吗，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还是做我们技术的事情，公司被人家拿走了，我们不是还有赤壁的小工厂吗，我们是从那里起来的，现在我们也可以再次从那里开始。” 对于三芊的规劝，武曲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也握紧了三芊的手，一言不发。 季雨林非常了解武曲，知道他是个不服输的人，而且一定会去为这次的失败讨回公道。也正因如此，季雨林才再经过了反复权衡后，提出了自己的建议。可终究还是没有拗过犟脾气的武曲。季雨林内心里禁不住为武曲捏了一把汗。因为季雨林知道，这个世界上最无情的东西有两种，一种是命运，一种就是资本。 车到了武曲和三芊公寓的楼下，送他俩到公寓门口的时候，季雨林再次提道：“武曲，要不你还是再考虑考虑我的建议，其实我们家那些东西，也的确是需要有一个发展的。” 武曲狠狠地拥抱住了季雨林，声音有些哽咽的说：“雨林，我有困难的时候，一定会找你麻烦的。去吧，柏新月这女孩不错，一定要好好的待人家，现在除了爱情什么都不要的女孩都快要绝迹了，你小子得好好珍惜。” 季雨林嘴角展开了一丝笑容，捶了一下武曲的肩膀：“是的，有三芊在你身边，而且现在她也完全康复了，我就不操冤枉心了。拜拜。”季雨林一边说着，一边对着三芊和武曲挥挥手，快步走回到柏新月的车边。 看着季雨林和柏新月的汽车消逝在了视线之外，三芊有一种莫名的幸福感，挽住了武曲的手说：“我觉得他们俩一定会很幸福的。就像你说的，这个柏新月是个要爱情不要命的女孩。”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乘了电梯上楼。打开电梯门的那一刹那，武曲和三芊同时的石化了。 武曲的父母正与曲武一起，在他俩公寓的门前等候着他们。 武曲这是有多久没有见到他们了。看到父亲两鬓的头发又白了许多，看到母亲含泪看着自己的笑容，武曲的眼眶湿润了。 电梯的门正要自动的关上，武曲伸手按了打开键。母亲走上前来，从上到下打量着三芊，伸出双手对三芊说：“这个应该就是三芊姑娘了。” “阿姨好。”三芊走出电梯，上前握住了武曲母亲的手叫道。 “来，这是武曲他爸爸。”武母挽着三芊来到武曲的父亲面前。 “叔叔好。”三芊叫道。 “你好，你好。”武父很喜欢三芊温文尔雅的气质。 曲武见三芊已经和武曲的父母见了面，上前对二位长辈道：“叔叔阿姨，现在应该说是功德圆满了，他们俩补办婚礼的时候，一定要请我，而且，我结婚的时候，您一定要来赴宴。” 曲武说完，就朝着电梯口走去，武曲赶忙帮她按了下行键。等电梯的那一刻，武曲清清楚楚地看到曲武的脸上两条泪水夺眶而出，曲武没有抹去这伤感的泪水，只是在彼此的沉默之后，在电梯门打开，走进去的那一刹那，对着武曲挥了挥手，轻轻地说了声：“再会，武曲。”然后没有回头，武曲的声影随着电梯门轻柔的关门声消逝在大家的视线里。 第64章 想了解我，你可以问我三个问题 背景音乐：look at me 《比利的早年生涯》 艺术家 ：alan jackson 离开了武曲和三芊的公寓后，季雨林依旧是接过了柏新月递给他的车钥匙，汽车行驶在初春东湖沿岸的林荫道上。因为还在春节期间，路上的车特别的少，季雨林清晰的听得见车轮在柏油路上行驶的沙沙声和自己心脏的狂跳声。 柏新月一路也没有说话，两人就这样沉默不语，直到进入到柏新月家院门外门岗处的时候，柏新月扭转过头准备打破沉默。 几乎是同时，还没等柏新月开口，季雨林脱口而出对柏新月说：“新月，我想和你谈谈。” “正好我有些饿了。”柏新月顺口说。 “想去哪里吃？” “带我去夏日山吧，徐东大街润园那里。” “我没有去过，还真不知道怎么走。” “所以我才有机会给你导航。” 夏日山是隐藏在繁华都市里的一家西点餐厅，柏新月领着季雨林走近餐厅时，季雨林瞬间就喜欢上了这里。这是一片市内别墅区里的一个单元，餐厅的装饰非常有特色，最主要是别墅院子里种满了各种鲜花和绿植，餐厅的室外部分就隐现在茂盛的绿植中，季雨林可以想象到春天繁花盛开时的景象，室内部分的装饰和陈列每一处也都独具匠心。 “的确很美，很恬静。”季雨林夸道。 “你是说这家餐厅吗？”柏新月故意问。 “额，我是说在闹市里还有这样的自带庭院的别墅该做的餐厅，亭亭玉立而又养在深闺，真是太让人心动了。”季雨林解释说。 “这家店的美女老板娘是法国甜点法餐双料蓝带毕业。做出来的东西与众不同，我很喜欢这里。”柏新月介绍。 “我突然都想把我们家的那幢房子也该做这样的花园餐厅，一定会比这里更美。”季雨林心驰神往。 “难道你已经猜到了我会领你来这里吗？”柏新月问。 “噢，没有，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我以为你约我就是谈关于开一家西点餐厅的事情。” “当然不是。” “所以现在你可以说了。” “我本来想问你一个问题，可是现在突然一下子不知道该从何问起了。”季雨林显得有些尴尬的说。 “那好吧，那你可以问三个问题，这样应该可以找到你的答案了。” “嗯，是的。”季雨林静静地想了想，问道：“我本来想问你，假如我们都是我们公司的客户，并且经过大数据的分析，我们具有很大概率的可能性，然后公司便会给我们双方提供基本的资料和联系的方式，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会和我见面吗？” “不会的，我可能是比较感性的人，了解一个人很难通过数据和资料，”柏新月看着神情腼腆的季雨林继续说，“好在我们都不是你们公司的客户，而且我们很好的相处了这么久，所以我们现在不就在夏日山这样的地方见面了吗？” 季雨林的脸更红了，点了点头道：“这里真的很赞。” “那么你问第二个问题吧。”柏新月看着季雨林的眼睛。 “嗯嗯，是的，第二个问题，”季雨林有些紧张地推了推眼镜框，“第二个问题我想是这样的，呃，假如我将那幢房子也做成这样的餐厅，你喜欢做成什么样子的？” “其实你可以完全做成你喜欢的样子。问第三个问题吧。” “对，是的，”季雨林躲避着柏新月的眼睛，看着面前的餐盘问道：“你觉得假如你认为某个人很合适，你会怎样告诉她？” “我会在他想要对我说什么的时候，带他来这个地方，然后等他告诉我。”柏新月说虽然是内心话，但说这话的时候，还是感觉到自己的胳膊都是麻的，心跳的声音装满了整个脑袋。 在经过了漫长了沉默之后，在餐厅的漂亮的女老板娘在他俩面前摆好了甜点套餐之后，季雨林终于不顾一切地对柏新月说道：“新月，我觉得你这个人挺好的。” “谢谢，和我的感觉一样，我不是说我自己认为自己很好，而是说我也认为你挺好的。” “我很抱歉开始接触你的时候的表现，那是因为我对文科生有些偏见。”季雨林终于抬起眼看了看面前的柏新月。 “其实我也一样，我对文科生也有偏见。”柏新月笑道。 “这样就好，我们会有很多共同语言。”季雨林呐呐地感叹。 “是的，我们可以坐在一起吐槽文艺女青年。”柏新月抿嘴忍住笑。 “其实我要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们有了同样的观点，可以一起去做很多有趣的事情。比如说做一个天鹅管理机器人，嗯，开一家这样的甜品店这样的。”季雨林一向条理清晰的脑海里此刻一片混沌，说出来的话也没有了逻辑性。 “挺好的，我们彼此给对方发了一张好人卡。”柏新月打趣道。 “其实这不完全是我的意思，新月，其实我想说的是，我觉得你挺好的，而且我感觉到已经喜欢上了你，所以对不起，我不应该这样唐突，不过，这就是我想要说的。”季雨林终于说出了自己想要说的话，满身的热血沸腾之余，季雨林感到了无比的轻松。 “其实，在这家餐厅开业的第一天我就来过这里，当时我就在想，假如有一天，我认为爱情降临了，我一定会借口说我饿了然后带他来到这里，然后我会点两份叫做克罗地亚幻想曲的双人套餐，然后等着他告诉我说他喜欢我。” 季雨林的脸上终于展开最最幸福的笑容。 “不过我很好奇，你是从哪一刻开始觉得我这个人还算是挺好的？”柏新月也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惬意和轻松。 “我想应该是看到你坐在mary的粉红色的沙发上，站起身的那一刻。” 柏新月甜蜜地回忆道：“是的，我记得你推开门，手上还拿着应该是刚刚从手机上拔下来的耳机线，当时我就在想，原来这个人就是季雨林。” “难道你在此之前听到过我的名字吗？” 柏新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是的，之前mary就给我介绍过你。” 第65章 爱是人间最美的烟火 背景音乐：speak softly love 艺术家 ：keren ann “看来我应该感谢mary才对，好在我现在已经很喜欢现在这个电影项目了。”季雨林品尝了一口咖啡。 “我感觉你其实是很文艺的。”柏新月用神秘的眼神看着季雨林说。 “是吗？我难道成了我不太喜欢的人？”季雨林很惊诧。 “当然不是，你所说的那叫做，算不得文艺。所以我常常想假如你不做数据工程师，你会不会选择做一个导演或者作家。”柏新月问。 “自从mary把我们塞到一个办公室后，我的确逐渐有了这个想法。”季雨林暖暖地笑道。 “那么你会做吗？”柏新月还真有些好奇。 “不会。” “为什么？” “我认为一个人一辈子能够做好一件事情就很不错了。文艺的事情可以当做业余爱好参与或者欣赏。”季雨林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我能知道你打算一辈子去做的事情吗？上午你建议武曲的事情，其实你更方便去做，对于你来说是分内的事情，是继承家传，你要做的事情和这个相关吗？”柏新月认真的问道。 “我想要做的事情和家传可以说有关联，也可以说毫无关系。家传是为了关怀人生，悬壶济世，我现在做的事情就是我想做的事情。”季雨林也很认真的回答道。 “大数据婚恋？”柏新月瞪大眼睛问。 “其实不能简单贴上婚恋的标签，婚恋只是人生的一部分，一个人从小到大，从嗷嗷待哺到牙牙学语，从基础教育到大学教育，从成长的烦恼到朋友间的友谊，婚恋，家庭，社交，旅行，事业，业余生活，然后人到中年，时光荏苒，每个人都会老去。我想这就是人生。” “我明白了，你想做的是真正文艺的事情，人文关怀的事情。”柏新月微微点头赞许道。 “是的。我想这样才是有趣的。”季雨林肯定地说。 “的确很有趣，看来我是幸运的。”柏新月很高兴的认同道。 “具体来说，我想做大数据养老社交平台，所以说也算是寄存了家传，在这一点上，我爷爷还算开明。”季雨林告诉了自己的人生目标。 “真是太赞了。”柏新月赞叹。 “你不也是如此吗？” “我？我什么都没做啊。”柏新月瞪大眼睛有些不解。 “我是这么看的，不知道对不对。” “你说，允许你犯三次错误。”柏新月品了口咖啡，放下了，准备好静静地听季雨林的看法。 “因为你父母是医生，所以你从小就看透了人的生老病死，所以你才会捐出那幢木房子，你才会将活佛赠予的吉祥物布施与人，你才会关心天鹅，关心大自然，所以你才会真正的以最文艺的，也就是最为浪漫主义的方式生活。” 柏新月落泪了。季雨林的话说到了她的心里。 “我在你面前成了一个透明的人，那么你能告诉我你的秘密吗？我说的不是隐私，是秘密。”柏新月用湿巾拭干了盈出的泪花。 “隐私和秘密有什么区别？” “隐私是完全属于自己的，秘密是可以告诉极少数好朋友的。”柏新月大度的解释道。 “哦，原来是这样，那好吧，秘密嘛，倒是有一个，其实也不算很秘密，只是你一直没发现。”季雨林说到这里停下了话头。 “你唤醒了我的好奇心。其实我是个很仔细的人，会有什么没有发现呢。”柏新月的眼睛放着光。 “你每次去我那里，都只是在前面院子和房间里看过，却并没有到院子后面去。” “哈，这倒是，你们家在蕲春的房子也是带有后院的。” “是的，我在后院养了两头宠物。” “太好了，是狼狗吗？” “不是，假如是德国黑背，那就算不得秘密了。”季雨林笑道。 “那你快告诉我，我太想知道了。”柏新月着急地问。 “是两头大水牛。其实你在的时候，他们也叫过，只是你没有在意而已。” “哇塞，我现在就要去看看，这简直是太有趣了。走，我们现在就去。” 季雨林和柏新月愉快的品尝完了两个人第一次表白的下午茶，全身上下都洋溢着幸福的光环，心中怀着对夏日山无限的喜爱与感激并肩走出了这片梧桐树林荫下的别墅区，去往养了两头大水牛的季雨林在东湖岸边，南望山麓的铺满了绿植的房子。 “那么你打算做大数据社交养老的想法和mary沟通过没有？”在路上，柏新月问季雨林。 “以我对mary的了解，她是会百分百赞同的。可是目前完整的系统还没有设计出来，mary是个急性子的浪漫主义者，假如提前告诉了她，她会不顾一切马上就实施的。这样会欲速则不达，好在现在框架我已经设计得差不多了，等这部电影开拍了，我会与她谈谈的。”季雨林是个稳重的实干家，没有确实的把握，他不想马上把计划公之于众。 这世上的事，从来都是有人欢喜有人愁，正当柏新月和季雨林沐浴在爱河里幸福徜徉的时候，庄茹薏却因为三芊的到访，正在倾诉着自己的纠结。 “三芊，你帮我拿一下主意，我到底怎样对他讲出实情，又不至于让他认为我是在欺骗他。” “其实这很简单，你约他单独见面，直接坦诚的告诉他就好了，只是不能继续拖下去了，继续拖下去，总有一天会露出马脚，到时候便不太好解释清楚了。”这是三芊的想法。 “不行，按理说这件事应该我和他单独在一起的时候讲，可是我真的没办法开口。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我们两一起约他出来，这样是不是更好一点？”庄茹薏在遇到了感情的问题时，同样的智商不够。 “可是，到目前为止，浦春风都还不知道我们俩是好朋友啊。” 庄茹薏被三芊这么一提醒，更是不安起来，她一向是做人做事要个心安理得的人，现在自己这么一人拌两角，实在是有违她的信条。 第66章 星空灿烂，像你我之间亲近又遥远 背景音乐：夜空多灿烂 艺术家 ：果味vc 说到底庄茹薏是个行动派，她是个有了决定就要付诸行动的人。虽然对于和浦春风的事情此前在内心里纠结过许久，经三芊的提醒以及自己的反省后，庄茹薏决定以庄警官的身份约浦春风出来单独见面，两个人彻彻底底开诚布公的谈一下。 地方还是约在第一次和浦春风相约的汉街的河岸边，这也算是走了一个圆形，重新回到起点。 浦春风刚刚休完春节假期就收到了梦中女神的邀请，他相信真的是本命年时来运转了。收到微信后不停地满屋里打转转。 在同一个实验室里做半导体虚拟焊接实验的庄茹薏问他：“是不是有什么心事？看上去很不安的样子。” 浦春风欲言又止，把满心的喜悦和激动硬生生地藏在了肚子里，一整天没有明确回答庄茹薏的这个问题。 终于魂不守舍地挨到了下班时间，浦春风来不及跟“艾工”打招呼，在门禁打了卡，箭一样地冲向早已预约好等候在门前的顺风车。心潮澎拜地朝着向往之地而去。 刚刚下了车，浦春风就迫不及待地给庄警官发了微信：“我到了汉街进口，请问你在哪里。” 收到的回复是：“我已经到了，在大显示屏下河岸边的栏杆边上等你。” 她居然没有爽约！浦春风顿时感到大脑缺氧，整个人就好像突然变成了一团棉花要飘起来了一样。口渴得很。顺手在边上的店铺买了一瓶矿泉水，边喝边往台阶下走，走了一半，又返回来，替庄警官也买了一瓶。拿在手中，感觉心情平复了许多，但是心跳还是有些异常，时快时慢。 来到了大显示屏下的栏杆边，有个好像很熟悉的身影背对着他，一时间他无法确定，习惯性地拿起手机发了微信问道：“穿白球鞋，浅色牛仔裤，红色呢子夹克外套的人是你吗？” 看见栏杆边的女孩拿起手机在发短信，然后收到回复：“是我，请问你到了哪里？” 浦春风的心跳到了喉咙口，期待已久的决定命运的时刻终于来到了。 “我就在你身后。”蒲春风用颤抖的手发出了这条确定自己坐标方位的短信。 身材高挑的女子转过身。 浦春风的眼睛瞪大得像一对点亮的灯笼。 他眼中出现的，分明是休闲运动版本的“艾工”。安吉丽娜朱莉版本的居里夫人。 “艾工”两只眼睛正盯着自己，嘴角还带着不怀好意的笑。 浦春风顿时明白了——艾工就是庄警官，庄警官就是庄茹薏，庄茹薏就是艾工。庄茹薏是真实的人的存在，而自己最先在muse看到的是机器人。 无论是什么地方出了错，已经来不及仔细推理了，浦春风一手拿着一只矿泉水瓶，转过身撒腿就朝着汉街和东湖相连的小桥跑去。他下意识里知道，那边可以通向东湖，再过去就是武大，跑进了武大自己就彻底的安全了。因为他可以藏身在密密的树林中。 庄茹薏见浦春风逃跑了，从小就被父母逼着练跆拳道的她立刻跟在浦春风后面追去。 浦春风见庄茹薏追上来了，脚下加了力道，像疯子一样的飞奔了起来。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汉街岸边休闲的人群，穿过了汉街的小桥，穿过了东湖的放鹰台，穿过耳畔的春风。终于浦春风跑不动了，在武大游泳池边上的大树下弯着腰喘气的时候，被庄茹薏逮了个正着。 浦春风想要挣脱，庄茹薏可是练过了的，用标准的姿势用双臂从后背将浦春风的两只胳膊给锁住了。这下子浦春风就像是被捆着了的螃蟹，怎么挣脱也动弹不了了。 庄茹薏也累坏了，一边喘着粗气一边问：“你跑什么跑？” “认错人了。”浦春风说。 “没认错，我就是庄茹薏。”庄茹薏胸口不停的起伏，在浦春风的耳边说。 “那你放开我。”浦春风扭着头说。 庄茹薏放开了手。 浦春风一见，又撒开脚丫子朝前跑起来。 还没跑出去五米远，就被庄茹薏追上，这次被锁得更紧了。 “你怎么又跑？”庄茹薏问。 “我也不知道。”浦春风不住地喘气，满头大汗。 “你不是写诗称赞我美吗？这么快就变了？” “没变。”浦春风慢慢的平复了气息。 “那你说我美不美？”庄茹薏看着浦春风的眼睛问。 “美！”浦春风诚实地回答。 “那你说我身材好不好？” “好！”浦春风实话实说。 “那你还感不感谢我祖母养育了我？” “感谢！”这是浦春风写给庄茹薏的第一首诗里的话。 “那你爱不爱我？”庄茹薏直入主题。 “爱！”浦春风毫不犹豫地回答。 “有多爱？”庄茹薏问道。 “分手就跳东湖的那种。”浦春风侧过脸看了看身旁荡漾的湖水。 “不行，我不要这种爱。”庄茹薏说话的声调变得像夜曲一样的柔软了。 “那你要哪种？”浦春风好奇的问。 “我要哪种你就要给哪种。”因为庄茹薏一下子也没有想好。 “具体是哪种？”浦春风习惯于是非黑白的答案。 “所有的那种。”庄茹薏只好说。 “那好吧，一生一世的那种。”浦春风懂了，然后解释了庄茹薏的话。 “那你还跑不跑？”庄茹薏狠狠地问。 “你松开手我就不跑了。”浦春风觉得自己双臂发麻。 “真的不跑了。” “真的。” “我不信。” “那要怎样你才能信。” “亲一下，盖章了，我才信。”庄茹薏抬了抬手。 浦春风和庄茹薏的脸正好紧挨着，浦春风按照庄茹薏的命令，紧张地而快捷地在庄茹薏脸上轻轻地亲了一下。 “谁让你亲脸了。讨厌。”庄茹薏松开了手。 “你是不是练过？”浦春风一边活动胳膊一边问。 “嗯，就等着这一天对付你。” “你跑累了吧，喝点水。”浦春风将那瓶没有打开的专门为庄茹薏准备的矿泉水伸手递过去。 “晚上去哪吃饭？”庄茹薏的确是渴了，喝了一大口后，问道。 “我想去季雨林那里吃饭。”浦春风如实地回答。 “跑人家家里去干嘛？”庄茹薏嗔言。 “可是你不觉得那里比什么地方都浪漫吗？” “不行，今天不去他家。”庄茹薏摆了摆手手道。 “那你说去哪里就去哪里。”浦春风咧开嘴惬意地笑了。 第67章 第一次大聚会 背景音乐：爱人 艺术家 ：黑豹乐队 倘若是小说，故事便可以在这里以大团圆作为结局划上一个完美的句号了。所有人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爱情，包括莫名走到一起的曲武和夏穗书，包括相爱相伤而又相望相守的苏玛丽和郭导。 可这毕竟是真实的生活，对于所有人来说，一切都还是刚刚开始。 的确，终于走到一起的三对年轻人，在这个特别多雨的春天，纷纷沉浸在浓浓的蜜意里度过，温馨和浪漫使得原本缓慢的时间变得步履匆匆。 武曲和三芊过户了公司的股权抵消了部分债务，只留下了最先的那家小工厂生产一些具有设计概念的智能通信家用产品。虽然比以前过得辛苦了许多，但毕竟两个人可以每天相依相守，遇到了困难和问题，可以两个人一起商量着解决，所以就算是再怎么辛苦，三芊心里始终是暖洋洋的。 浦春风就像是换了一个人，把自己忙得像一只陀螺。现在庄茹薏就是他的全世界。他不仅帮柏新月设计好了智能护理天鹅，而且还在外面接了不少的活，他要攒钱，要买房，要和庄茹薏一起过上幸福美满的日子。他也继续写诗，庄茹薏是他最忠实的读者，每一首诗庄茹薏都会让浦春风亲笔手写，然后收藏在只有自己知道的地方。 柏新月继续她的不食人间烟火，理想主义加上浪漫主义的她促使了《光谷的爱情故事》剧本的完稿，电影开始正式拍摄。好在她和季雨林手头都还不算宽裕，不然他俩喜欢的餐厅的样子便会在东湖畔的南望山出现并开张了。即使如此，柏新月还是报名参加了一个烘培班。两三个月下来，做出来的甜品，蛋糕，面包等等就非常的像模像样了。所以季雨林房子的厨房里，便多了一套专业版的烘焙设备。连打蛋器，奶昔机都有。 感觉到自己的手艺应该可以拿得出手了。六个好朋友的第一次大团聚便因为清明小长假成为了最好的契机。应季雨林的邀请，小长假的第一天下午，大家就坐在了柏新月精心在前院搭建的白色的遮阳蓬下。四周是春的绿意和暖阳。长方形的西餐桌上摆放着丰盛醇香的甜品。 “一定要做客观的评价，不能只说好话。这样我的水平才能不断的提升。”柏新月招呼大家说。 “我觉得鸡蛋布丁的焦糖还可以再甜一点。”浦春风在吃完了面前的一碗布丁之后，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好的，我记住了，焦糖再甜一些。”柏新月很高兴浦春风能够实话实说。 “可是我还想再吃一碗。”浦春风又道。 “诶，吃的最多的是你，提意见的也是你。你这个客人还真是很难招待啊。”庄茹薏将自己面前的鸡蛋布丁递给浦春风，一边数落道。 “茹薏姐，他全吃光了，才是对厨师最大的赞美，意见是一定要提的，每个人都必须提，至少一个意见。这样我的水平提高了，大家岂不是更有口福啊。”柏新月笑盈盈地替庄茹薏切了一小块慕斯蛋糕，装在小碟子里，递给庄茹薏。 “我也提一个意见。”三芊坐在庄茹薏的另一边。 “那你赶紧讲，我拿笔记下来。”柏新月喝了一口自己压榨的鲜果汁说。 “我的意见就是，新月姐必须要教会我也学会做这么丰盛美味的甜品，以后我们到了假期就可以轮流做大厨了。”三芊对此心驰神往。 “是的，是的，我也赞同三芊的建议，我也要学。”庄茹薏也动了心。 六个人在欢声笑语中享受着美味，享受着美好的时光。 武曲的电话响了，接了电话，武曲的脸色不为察觉地沉了沉，不过，马上就被他掩饰了过去，恢复了原状。但即使如此，还是被细心的三芊看到了。 “你们先坐一下，我出去一小会。”武曲放下电话后，对一众好友说。 “放假了还有什么事情，需不需要我陪你去？”季雨林关心地问。 武曲嘴角上扬，微微笑了笑说：“一点小事情，客户想要当面聊几句，我去去就来，要不了多大一会。” 武曲说完，轻轻拍了拍用担忧的眼神看着他的三芊的手背，柔声道：“没事的，我去去就回，放心吧。” 说完，武曲便起身离开了院落。 武曲这一离开，三芊的心就开始不安地跳个不停，隔一会就朝着院门张望，期待着武曲会突然推开院门。 可是左等右等，天边已经布满了红霞，太阳都快落山了，武曲的身影依旧没有出现。三芊终于忍不住拨打了武曲的手机，传来的却是手机已关机的提示音。 这让庄茹薏也不安起来，也拿起自己的手机拨打了武曲的电话，依然是关机提示音。 “他不会出什么事吧？”三芊有些担忧地问。 “应该不会的，还能有什么事情难得住他。”庄茹薏宽慰三芊说。 “应该不会有事情的，我们再等等看。”季雨林也安慰三芊，不过话是这么说，季雨林也装作去屋子里取东西，回到房间里给武曲拨打了电话，依然打不通。 又拨打了武曲家里的电话，没人接，拨打了厂子的电话，回答说人不在厂里季雨林这才感到武曲可能出了什么事。 在大家焦急的等待之后并决定分头出去寻找的时候，院子的大门外终于传来了汽车的马达声。季雨林快步走向院门。还没等季雨林伸手开门，院门就嘎吱一声被推开了。 进门的竟然是武曲和曲武两个人。 看到这一幕，所有的人，包括季雨林在内，都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三芊看到了武曲，整整一个下午，七上八下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即使武曲的身前站着打扮入时的曲武，即使曲武的神态傲视一切不可一世，但武曲终究是回来了，这比什么都好。 “你去哪里了？”季雨林问低着头的武曲。 “跟人打架，进派出所了，幸好我和那所长熟悉，要不然还得在里面待几天呢。”曲武对着武曲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然后指着亮着灯的遮阳蓬下的餐桌道：“哎呀，这么丰盛的甜品盛宴，原来大家在聚会啊，看来我到哪都正是时候。” 第68章 非天才所不能 背景音乐：seventeen 音乐家：keren ann 曲武的到来和她带来的消息，让本来热闹的氛围忽然间冷却下来，除了三芊上前扶着武曲的手问： “你还好吧，有没有受伤？” 其他的人都沉默了下来。 因为起身去给曲武开门，柏新月还呆立在门边。曲武不顾众人尴尬的眼神，径直走到餐桌边一屁股坐在了柏新月的位置上。 按理说以曲武的修养是知道坐上这个位置就略等于女主人。 对首的季雨林脸色铁青。 “这是谁的手艺，看上去还挺有情怀的。”曲武尝了一口慕斯蛋糕后说。 “哦，这是新月姐亲自做的。”三芊毕竟和曲武有过较多的交道，在三芊的眼里，曲武算不得一个坏人，甚至于三芊内心里还有些感恩于她。所以过来在她身旁告诉她。 “做甜点仅仅有情怀是远远不够的，这跟所有的艺术，体育，科技一模一样，非天才所不能。太多的人不明白这一点，所以枉费了许多的时间和精力去努力。”曲武替自己倒了一杯咖啡，继续说：“你放心，三芊，你先生跟别人打架，只有别人受伤的，要不然也不会弄到人家报了警，这点信心还是要有的。” 曲武说完，转过身看着默默不语和柏新月站在一起的武曲，并用眼神给了武曲一个诡异的笑意。 “就是因为喜欢，所以做了些甜点来招待朋友，竟然被曲总上升到了情怀的高度，看来曲总除了经商之外偶尔也是会文艺一把的。好在朋友们对甜品的要求没有那么苛刻，不然的话，不是天才的甜品，恐怕曲总是不屑一顾的。” 在此之前，在柏新月的心里，夏穗书这三个字早已是烟消云散，无影无踪。本来就不是爱情，所以也并未感到分外的伤感，这会曲武贸然出现，忽然间又勾起了柏新月莫名的烦躁。心中甚是不快，曲武来就来了，毕竟是帮了武曲的忙，作为女主人，对她应该是欢迎才对。可曲武从进来后就表现出的高高在上的傲气让柏新月很有些反感，所以才说了这自己都不愿意讲的带着酸味的话。 哪知曲武并没有不高兴，而是满脸认真的表情对柏新月说：“新月，真不是我矫情，我是认真的。不是任何事情你喜欢你就会做得好，也不是任何事情你想做就会做到极致的。” “我并没有这样的想法，只是大家欢聚而已。”柏新月被曲武这么一说，脸涨得通红，心止不住砰砰地跳了起来。 “那这么说你做这些甜品不是很真的？不是想要做到最好，或者不是认为你能够把甜品做得很好。扪心自问，你有没有想到过甚至于在这样一个闹中取静的城市之肺的宝地开一家像模像样的飘荡着文艺气息的甜品花园店。倘若不是如此，你又为何邀请最好的朋友欢聚于此，难道你只是想好玩而已，假如你只是好玩，那么朋友们是不会这么认为的，因为大家的到来都是认真的，是有诚意的。毕竟大家欢聚一堂绝不是为了假装认为你的甜品可口。一定是真的认为你的甜品做的可口才会有我进来的时候如此甜蜜欢乐的气氛，虽然现在荡然无存。所以假如你是做的好玩，那么你的朋友们也一定会是假装欢乐的。但其实事实并不是如此，你是认真的有诚意的在做好每一个甜品，希望得到大家的认同，所有的朋友也是如此，虽然大家嘴上都没有说，心里也都是在祈祷，希望做出来的甜品里千万不要有酸酸的醋味，毕竟甜品里是不能放醋的。”武曲连珠炮的说了一大通。 “那么好吧，你说的没错，我是非常有诚意的邀请大家，并希望能做好每一款甜品款待好朋友们。这似乎并没有什么问题。”柏新月耸耸肩摊开手说。 “这就是问题的所在，新月大美女。”武曲瞪大了眼睛看着莫衷一是的柏新月道。 其他的人也都很好奇曲武要说什么。 “我很愿意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柏新月笑道。 “问题在于能够将一件事情做到极致的，飞天才所不能，无论你付出多大的努力，你是多么的热爱和勤奋，大部分的人都不知道这一点，或者在知道了这一点以后还假装糊涂。那么摆在大家眼前的问题就是三芊是天才，而我从小就爱恋的武曲并不是，这丝毫不影响我之前对武曲的爱，可这就是为什么武曲会在今天同别人大家的问题所在，问题就出在这里。” 柏新月怔住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倒是曲武不顾情面，继续对柏新月说：“我知道你们在拍一部电影，听起来名字好不错，据说叫做《光谷的爱情故事》。” “是的，是叫这个名字。”柏新月确认道。 “其实这部电影你是写不出来，你们请的郭导同样也写不出来，否则他和苏玛丽不会到现在还没有走到一起。”曲武武断地说。 “很好奇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柏新月冷笑说。 “因为我知道我不是天才，我在任何方面都不是，所以我才终于很清醒的去看清事实。所以我才知道这么多，而且我还知道虽然你不是天才，虽然苏玛丽认为你可以在这部电影里起到关键性的作用，其实苏玛丽错了，她只是个有着浪漫主义天性的纯粹的女人，假如有一天苏玛丽愿意有求于我，让我告诉她和郭导之间的问题所在的话，我一定会倾囊相助，就像我帮三芊和武曲走到一起一样。” 柏新月扭头看了看三芊。 三芊默默地点了点头。 “那么我承认的确才华够不上这部电影。谢谢你的提醒，我会尽早退出的。”柏新月非常诚恳地说。 “你退出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部电影肯定会获得巨大的成功。”曲武再次武断地说。 “为什么这说，你刚才还说郭导不是天才，我的才华不及如此。”柏新月问。 “看来你还是没有真正明白问题的关键，”曲武抬手指了指坐在对首沉默不语如雕石般静静看着她表演的季雨林说：“他是，坐在对面那个几次三番为你解围并且不善言语的你的新男友是。”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季雨林。 第69章 难道只有你一个人有自尊？ 背景音乐：哑巴 艺术家 ：薛之谦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无论是对于郭导还是新月我都非常尊重，况且对于即将开拍的电影的剧本，从头到尾我就是一个路人甲或旁观者，至少到现在为止，对于通过一个电影故事来表达某种不自知的但共同的内在价值观以及每一个自我与这个世界的互动我依然一无所知。”季雨林在一种朋友惊愕的目光下解释道。 曲武笑了，还是那种捉摸不透的神秘的笑，她就这种状态保持了几秒钟后才如释重负的说：“说得真好，不自知的但共同的内在价值观，每一个自我与这个世界的互动，倘若你说的是另外一句话，比如表达某种深刻的情感，不一样的人生，或者如那些平庸的但又自命清高的艺术家们所言，期望表达出某种情怀，某种人生哲理，某种社会观察。那么你就不是天才了。” “雨林，在这个问题上，我认同曲小姐的看法。”庄茹薏很诚恳的表达了自己的态度，“你真的说的很好，至少说到了我的心里。我很喜欢看电影，也作为兴趣研究过电影，但是你的对于电影的阐述可以说是最为贴近我内心的一种表达，就好像是看了一部好电影一样的感觉。” 曲武站起身，端起咖啡壶帮庄茹薏空了一半的咖啡杯添了些热咖啡进去，“庄老师，我见过你，和春风同学在一起。” “哦，抱歉，我没有什么印象了。”庄茹薏用手指尖轻轻点了一下桌面以对曲武斟咖啡的友好举动表示谢意。 “到底是能够试错率低于百分之五十的顶级智能芯片工程师，具有独立思想和人格的人就是与众不同，没有和别人一样盲目的讨厌我。”曲武说话很直截了当。 “其实最初大家都还是很仰慕你的，到后来你才变成了我们讨厌的人。”浦春风可不会顾及曲武的情面，他是有什么就说什么的人。他的话音刚落，庄茹薏就暗中扯了扯他的衣袖。 “你们？哼！春风同学，我很想知道一个问题，从我们同学至今，我有做过任何一件伤害到你的事情吗？”曲武将一只手摊了摊。 “没有。”浦春风肯定地回答。 “我有没有在我们同学的几年时间里，在我们遇见的所有场合包括此时此刻都对你表现出一贯的友好？” “有的。”浦春风点头道。 “所以即使如此，你依然会讨厌我，甚至于还找得出许多的合情合理的理由。比如这个人傲慢跋扈，目中无人，这个人趾高气扬，胸无点墨，这个人无情无理，横刀夺爱，等等之类。” “是的。”浦春风承认说。 “其实这都不是你的看法，是你的挚友季雨林和武曲的看法，你只是因为他们这么看，所以你也这么认为对不对。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假如我们是小学的同学，你在我三年级的时候就因为你的小伙伴的看法而给我贴上了讨厌的标签，这对于一个纯洁少女未来的青春时光是会留下有多么大的阴影和伤痕。” “抱歉我没有考虑过这些，但貌似你已经成年。”浦春风撅了撅嘴说。 “这有什么区别，你这个榆木脑袋。这不是我有没有成年的问题，这是你用自己的眼睛和脑袋去思考问题，还是同大流而假装是自己做出了决定的问题。”曲武态度倒是很好，和煦如春风的温和地说。 “就算是给我一双慧眼，我也绝不会用它去看我朋友不喜欢的人，是的，你说的对，的确如此，我看都没看，更谈不上思考，我只认朋友，这就是我的视角。”浦春风任性地昂起头撇了曲武一眼。 “那是不是意味着我这会送你的好朋友武曲回来这件事也是令你反感的呢？”曲武歪了歪头，笑道。 曲武的问题让诗人浦春风一时语塞。 始终站在一边的武曲上前站在三芊的身旁，对曲武说：“是的，非常感谢你出手搭救。但你不认为他就是该打吗？”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接了一个电话出去就和人打架了？”浦春风问。 “之前项目的投资商，要收我们厂子。”武曲还有些生气。 “那可是你和三芊的心血。”浦春风说。 “所以他该打。”武曲道。 “你真的现在还这么认为吗？”曲武抬起头瞪圆了眼睛看着武曲说。 “难道不是吗？”武曲的脸色阴沉，很显然他依然处在生气的状态之中。。 “那么人家的钱就不是耗费心血赚到的吗？这个世界上难道只有你的钱是耗费了心血来的？这个世界是在围绕着你的生活轨迹而其他人都是随机布局的秒点符号吗？别人都没有自己的生活？没有自己的情感？都没有自己的爱人？都没有自己的人生？”曲武一连串的问题甩向了武曲。 “可他也不应该逼人太甚，就算是在理也要有饶人之处。”武曲解释说。 “别人逼人太甚？你签了合同没有？你和人家白纸黑字签了合同，你说不干就不干了？就好像是我们从小就定下了秦晋之好，然而你可以在任何时候因为你自己的情感和情绪置信用而不顾，置规则而不顾，那么我问你，我是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我是不是一个血液有温度的人，我是不是一个在寒夜也需要爱情温暖的女生，我是不是一个一年三百六第五天里哪怕是至少有一天需要情感慰藉的女生？因为青梅竹马的原因我可以体谅你，可以成全你，但是别人也有妻儿老小，别人也要追求人生事业上的成功，别人按照规则办事，你凭什么就因为你的情感和自尊收到了伤害，你就可以对别人大打出手？那么人家没有尊严？还有，我没有我的自尊？我的自尊难道在我们小的时候就被狗吃了吗？”曲武脸色涨红，没好气的仰头对高大的武曲道。 “曲武，你别生气，是武曲不好，我代他替你道歉。”三芊眼泪汪汪地说道。 第70章 风起于青萍之末 背景音乐：beautiful crazy 艺术家 luke combs “我们彼此倒真是没有道歉的必要，我觉得作为一个成年人，做事情还是需要有所克制的。其实我更加担心的是这件事情过后对你们的影响，公司的生产和经营在我看来其实并不是最重要的问题。人家接手过去以后工厂还是会照旧经营。只是一直以来公司延续的研发怎么办？”曲武倒是非常的理智，没有在情绪上过于纠结，而是理智的替武曲和三芊考虑到了今后的关键问题所在。 “这个问题就留给我来替三芊解决吧。企鹅公司正在帮我建一个独立实验室，正好三芊可以到实验室来，这样既可以保持原来的研发工作不中断，也可以有一个更好的平台。”庄茹薏牵住了三芊的手，柔声道。 “既然如此，那是再好不过了，我可不想做一个不受欢迎的人，假如我再继续坐在这里的话。”曲武站起身，微笑着用眼神给在场的除了柏新月以外的每个人都点头打了招呼：“大家继续品尝美味，我们一定还有机会坐下来好好聊聊的。” 武曲和三芊送了曲武出了门，临别前，武曲低沉着声音对曲武道：“这次谢谢你了。” 曲武已经启动了汽车，仰起头对武曲和三芊摇了摇手指道：“no apologize,no thank!”然后挥了挥手，说了声：“bye.”汽车在马达的轰鸣声中远去。 武曲和三芊回到院子里的时候，明显看到柏新月的脸色不太好。三芊感觉自己的心里堵了一下，坐下来后主动对柏新月说：“新月姐，你可千万不要把曲武的话放在了心上，她这个人说话一向是很刻薄的。” 柏新月嘴角挤出了一丝笑容，点点头道：“话是刻薄了些，但她说的话也并非没有道理，我想我是不是在有些简单的问题上想得太多，而在复杂的问题上欠缺思考。” “她就是故意气你的，你看，你这就中了她的圈套，换做我，要么不听，要么就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了。”浦春风没好气地说。 “我怎么觉得你是在故意惹她生气一样的。”庄茹薏对浦春风道。 庄茹薏开了口，浦春风立刻就闭了嘴，本来还想数落数落武曲几句的，也把话吞在了肚子里。 季雨林在沉默了许久之后说：“新月，曲武也算是我的老同学了，她就是这么一个人。任何事情都是站在成与败，得与失的视角去考虑问题的，站在她的视角，凡事以成败论英雄，也不能说不对。毕竟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成长经历，出身不同，经历不同，认知也不尽相同。但至少我是不认同完全的功利主义视角的，虽然这是当今社会的主流视角。” “你不用安慰我，我觉得她的有些话说的对，难道不是吗，我就是那种才华撑不起自己理想的那种人。”柏新月自嘲道。 “别听她胡说八道，我压根就没看出她哪根毛孔里透出了才华。”浦春风又忍不住了，瞪圆了眼睛说。 庄茹薏再次伸出手压在了他的手背上。浦春风重又沉默了。 “对于功利主义的视角，她的每一句话都是对的，是的，艺术成就，非天才所不能，商业模式创新，非天才所不能，高新技术的突破，非天才所不能。可是，站在人文主义的视角，她的每一句话都经不起推敲。毕竟人是活生生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社会化的高级灵长类动物。我们与普通的动物不同的，并非是我们具有超凡的智力水平。真正让人生精彩的，恰恰是天才之外。比如对事物的感知，对情怀的执着追求，对情感的深刻的包容和同理心。等等等等，也只有如此，才能使得出生并不平等的每一个人，都有机会可以过上自己理想的幸福生活。”季雨林把自己心里想要对柏新月说的话，当着大家的面对所有的人坦露了心声。 “我就百分百的同意雨林的人文主义的视角。出生在和平富裕地方的人，和出生在战乱贫穷地方的人，倘若都站在功利主义的视角，那这人生还怎么过？没有悲天悯人的情怀，谈什么人生和事业的功利主义。”诗人浦春风依旧忍不住，赞同了自己挚友的观点。这一次，庄茹薏没有拉他，而是抿嘴低头莞尔而笑。 “今天是我不好，扫了大家的兴致，这会我手中也是千头万绪，就不久留了，等事情处理得妥当了，下次我来请大家聚一下。我和三芊就先走一步了，实在是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去处理。”武曲面带愧色地站起身向大家道别。 三芊也站起来，对柏新月道：“新月，甜品真的做的很好，我也打算开始学着做了。你可以做我的老师。” “当老师可不敢，毕竟不是天才，我还需要慢慢领悟呢。”柏新月苦笑道。 见武曲和三芊要走，庄茹薏也站起身道：“时间也不早了，我们也告辞了。” “晚餐还没吃呢，干脆吃了晚餐再走吧。人家武曲和三芊是有急事。”浦春风带着期盼的眼神看着庄茹薏，等待着她的首肯。 “打搅了人家一天了，新月也累坏了。我们还是下次再来吧。”庄茹薏没有同意。 “打搅什么啊，不打搅，他季雨林大学的时候，什么时候想吃想喝了不都是拉着我们。”浦春风有了女朋友，还是惦记着想和老朋友粘在一起的日子。 季雨林见浦春风如此坚持不解风情，只要给庄茹薏解围道：“春风，我今天还真没有给你准备晚餐，下次吧，下次提前说好，我把啤酒准备好。” “哎呀，买几罐啤酒还不简单吗，我这就去买。”浦春风还想坚持留下和季雨林喝酒聊天。 “春风，不是我不想留你，是我们待会真的还有事情要出去，下次吧，下次一定陪你喝好。”季雨林不得已发出了逐客令。 听季雨林还有事情，浦春风马上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有事情你也不早说，”然后转过身对庄茹薏道：“我们赶紧走吧，别耽误人家的事情了。” 庄茹薏给了季雨林和柏新月一个抱歉加感谢的目光，无可奈何地拉着浦春风，和武曲与三芊一前一后，离开了季雨林家的院子。 他们谁都没有料到，这一次的貌似平常的离开，竟然彻底的改变了所有人的生活轨迹。在光谷这片生机勃勃的土地上，每一个人都将用青春来证明一切，证明生活，证明善恶，证明高尚与卑微，证明爱情与友谊…… 第71章 耶路撒冷 背景音乐：出埃及记 艺术家 ：纯音小号 五年后，也就是2023年的春天。 爬满季雨林家院墙的蔷薇花正盛开着散发出浓郁的芬芳。院子里像是用指甲剪修剪过的平整而翠绿的草坪上一双不到两岁的小孩子正在嬉戏，在他俩身旁，一只有着绸缎般黑色皮毛的拉布拉多犬正坐在地上惬意地摇着尾巴。 沿着院墙里面栽种的一圈茶花开满的枝丫旁，庄茹薏正带着袖套拿着一把剪刀在摘除多余的蓓蕾。 客厅里，浦春风一边看着手中pad上的国际新闻，一边陪着季雨林看电视大屏幕上播放着的已经看过了不下于五百次的电影《光谷的爱情故事》。 季雨林依然看得饶有兴致。浦春风以看自己的新闻为主，偶尔会假装用已经重复了无数次的话语再次点评一次：“再也没有更好的电影了，嫂子就是天才，看一万遍也值。” 季雨林淡淡地笑了笑，从茶几上取了一支烟，点燃，吐出了一阵烟雾。 “抽那么多烟干嘛，抽烟就能找到嫂子吗？”浦春风的脸上对袅袅的烟雾做出了厌恶状。 “全中国的每个角落都找遍了，昆仑山找了，天涯海角找了，长白山找了，西藏我们也一起去过了。你说她究竟会去哪里呢？”虽然季雨林问这个问题已经问了不下于一千次。但是浦春风依然保持着特有的冷静用诗人和哲人的思维分析道：“极有可能在我们没有想到的某个地方。” 庄茹薏进来了，后面一溜跟着三个家庭成员。 “春风，浦雨新和浦雨月要吃蛋糕。”一边说着，庄茹薏一边弯下腰轻轻拍了拍黑色拉布拉多的后脖子，“春春，乖乖去你爸边上坐着，马上吃蛋糕了。” 季雨林见庄茹薏带着一对双胞胎和那只聪明并讨人喜欢的叫春春的狗进来了，马上切换了视频源，将电视调到了动画频道。 浦春风起身一手一个抱起两个孩子，一边将孩子们放在沙发上一边咧着嘴笑道：“我的孩子就是会选时间，迟不出来，早不出来，一定要选在复活节这天出生。这要是在外国，蛋糕都省了，满大街随便吃。” 浦春风转过身将摆在茶几上还在播放着国际新闻的pad顺手往前面挪了挪，好腾出位置来给一对儿女切蛋糕。 就在这会，浦春风取蛋糕盒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呆了一会，对着季雨林大声叫到：“雨林你看，是嫂子，是柏新月。” 季雨林猛的一惊。顺着浦春风指的pad看去，耶路撒冷正在庆祝耶稣复活1990年。视频的特写镜头在圣墓教堂朝圣的信徒脸上缓缓掠过。季雨林只看到了一条熟悉的飘舞的白色围巾，镜头就转向了其他的人。再然后，摄影师给出的就是大全景，季雨林尽力的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寻找那条白色的围巾，但是没有找到他想要看到的。 “重播，有网络重播，电视里也一定会有。”浦春风将电视调到国际新闻台。然后又手忙脚乱的拿起了pad，在网上寻找着刚才那条新闻视频。 找到了，浦春风一边点了播放，一边将pad递给季雨林：“你仔细地看好了，开始不大一会就是。” 是的，季雨林看见了。 在圣母教堂庆祝复活节的人群之中，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的柏新月，系着那条自己送给她的白色围巾，双手抱拳放在胸口，双目凝视前方。季雨林湿润着眼眶，按下了截屏键。 浦春风显然表现得更加兴奋，弯下腰对着沙发上两个小淘气的脸猛的亲了起来，“新新，月月，找到嫂子了，终于找到嫂子了！” 庄茹薏饱含着热泪静静地站在沙发后背处，等着浦春风兴奋劲过了，才缓缓地哽咽着对季雨林道：“雨林，为什么我们都没有想到这点，耶路撒冷，复活节。” “我必须尽快去耶路撒冷。”季雨林的眼睛里绽放出了久违的幸福的光。 一个小时后，听到消息的苏玛丽带着旋风一样的薰衣草的香氛从院门外的粉红色轿车里魔幻般地出现在季雨林的面前，并用苏玛丽的拥抱方式将季雨林深深地陷在香气扑鼻并且丰腴的胸口：“噢，我的天呐，这简直就是这个世纪最好的消息了，亲爱的，你明天就出发，把我的新月找回来。” 随后停好车从外面走进来的郭导腼腆依旧，双手插在裤兜里默默笑着给大家打了个招呼。 苏玛丽转过身来，嘟着嘴对头发已然花白的郭导撒娇似的说：“我也要和雨林一起去耶路撒冷。你必须同意。” “我不同意，下周便是公司接待欧盟来访团的日子，总经理和副总经理都不在，留下我一个光杆司令怎么行，你必须留在国内，相信雨林这次一定能将嫂子带回来。”浦春风没等郭导回答，就拒绝了苏玛丽。 郭导耸耸肩：“董事长已经表态了，大家只有执行。” “不是还有茹薏在吗，她是首席科学家，欧盟代表团这次来访，主要是同我们公司交流技术上的问题，我这个管营销的副总经理在不在都没有关系的，新月终于出现了，我也看到了你们发给我的视频，这次是肯定不会出问题了。没有比第一眼就见到新月更重要的事情，不，我一定要去。” “mary，我很能理解你的心情，公司现在真的离不开你，我找到了新月，一定第一时间就发视频给你，让她跟你视频通话。”季雨林见苏玛丽执意要一起去耶路撒冷，考虑到公司马上的接待任务，只好出面解围。 “老郭，你都瞧见了吧，全都是这样的，根本就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冷血动物。”苏玛丽转过身，拉住了郭导的胳膊，将头依在郭导的肩膀上，这也算是表示了同意浦春风和季雨林的意见。 飞往以色列特拉维夫的国际航班上，季雨林面带着难以掩饰的发自内心的喜悦的微笑，轻轻闭上双目，回想起了这五年来的风云变幻，分分合合。而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从那次周末的甜品聚会之后开始的。 五年了，变化是如此之大，完全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想。 那个周末过后的第一个星期一的上午，刚刚上班，季雨林就被苏玛丽叫到了办公室。 第72章 躲多远走多远算疗伤 背景音乐：念念不忘 艺术家：田园 季雨林一走进苏玛丽的办公室，就知道苏玛丽今天情绪有些不太好。通常状态下，苏玛丽是会翩然走到沙发边，先用捉摸不定的眼神看看茶几上的文件，然后再看看你，在确定了你已经对那份粉红色档案袋里的文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之后，她就会招呼你坐下，然后才开始猜谜语式的谈话。 可是今天不同。季雨林进到办公室，苏玛丽只是一只手捂着胸口，另一只手按在办公桌上的一份打开的文件上。而且，郭导也不在。 “mary，什么事？”季雨林小心地问。 苏玛丽表情有些委屈，嘟着嘴对季雨林说：“你先坐下。” 季雨林在她办公桌前的会客椅子上坐下了，苏玛丽这才说道：“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听哪一个？” 还是谜语，季雨林已经习惯了，回答道：“好消息。” “好消息是，柏新月写的剧本获得了投资方的通过。”苏玛丽脸上洋溢出了光彩。 “坏消息呢？” “坏消息是剧本还没有写完。”苏玛丽回答。 “没写完为什么会给投资方看？”季雨林有些诧异地问。 “因为柏新月没时间写了，所以只给了我这大半部，我看了以后觉得很好，交给了投资方，投资方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苏玛丽解释说。 “新月没时间写了？我前天还跟她在一起呢，怎么没有听她提到这件事。”季雨林心里想着的是曲武对柏新月说的那些话，或许是因为曲武别有用心的言语，诱导了柏新月做出了不再继续的决定。但他还是问了苏玛丽其中的原因。 苏玛丽一只手还是捂在胸口，像是林黛玉，用无可奈何的姿态耸了耸肩道：“很突然，我还在打听究竟，但目前的现状是，互联网信息管理办公室对于新月的公司进行了稽查，认为他们公司有些文章和图片侵犯了他人版权。” “侵权？”季雨林朝前坐直了双眉紧皱。 “是的，”苏玛丽很沉重的点了点头，“所以，她下面的所有自媒体全部停止运营。” “她们的文章难道不都是原创的吗？”季雨林又问。 “也有转发的，即使说明了出处，在没有征得原作者同意的情况下，也属于侵权。还有那些插图。可最大的问题是有些文章和插图，根本就无法找到原作者。” “所以呢？”季雨林不太了解这些，所以着急的问。 “所以新月面临的问题就更难解决了，按照我目前知道的消息，她正是因为找不到原作者所以才做了转发提示的。” “难道管理处不了解这些情况吗？”季雨林又问。 “处长是夏穗书，他比你更了解。”苏玛丽带着抱歉的眼神看着季雨林说。 原来如此，季雨林沉默了。 苏玛丽的办公室里空气静止了几分钟后，苏玛丽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季雨林的手背，柔声道：“雨林，新月现在有麻烦，你得去一趟机场。” 季雨林猛地抬起头疑惑地问道：“去机场？为什么。” 苏玛丽收回了放在季雨林手背上的圆乎乎的白皙的指尖上有着七八种指甲花的手，和那另外一只一直捂在胸口的手叠在了一起，倾斜着头像个正在念诗歌的中二学生，用动情的语言对季雨林道：“新月的父母突然接到紧急通知，要立即启程作为援藏医学专家奔赴拉萨。作为新月的男朋友，难道你不应该在新月事业收到打击，又要承受与父母的别离的时候，在她身边陪伴吗？” 季雨林“嗖”地站起身问道：“几点的航班？他们现在在家还是已经去机场了？” 苏玛丽眼泪汪汪的委屈地回答道：“应该已经去机场了。” “谢谢，我马上赶去机场。”季雨林说完，转身就要往外走。 “跟你讲了这么多，真的是对牛弹琴，走吧，开我的车，我陪着你一起去。”苏玛丽放下了胸前的双手，站起身拿起了放在办公桌上的蛋黄色的圆形的小挎包。将带着一只毛茸茸的不知道是什么动物饰品的车钥匙递给了季雨林。 季雨林一愣。 “愣什么呀， 还不快走。”苏玛丽催道。 季雨林一边开车一边与柏新月联系上了，可是，到了机场后，新月的父母已经通过了安检，准备登机了。季雨林只看到了孤身一人脸色苍白的柏新月。 “抱歉，我才知道消息。”季雨林轻声在柏新月耳边说。 “没什么的，我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所以才没有告诉你。”柏新月淡然的说，然后与苏玛丽抱了抱。 “新月，那么现在你打算怎么办？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有没有我能帮得到的地方？”苏玛丽一连串的问。 “谢谢，mary，我真的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先处理好公司的事情再说吧，就算公司没有了，我还可以找一份工作去打工，父母远离了，毕竟还有微信可以每天视频，再说还有你们在我身边，所以我觉得挺好的。”柏新月淡然道。 看到柏新月除了脸色比以往更加苍白，精神状态上来看的确是非常的平静，并没有从她的脸上或者眼睛里看出幽怨与伤感。季雨林放心了许多。 “你能这样想就太好了。”季雨林硬撑着挤出了笑容说。 苏玛丽见柏新月的确是非常的平静，也放心地让季雨林陪回去，告辞了他们两个，自己独自驾车返回了市区。 苏玛丽刚刚回到办公室，就收到了一封邮件，是关于企鹅公司宣布与先锋智能公司全面合作的消息。 苏玛丽在看完这封邮件后，少有的沉默了。企鹅这种恐龙级别的大公司和先锋的合作，不仅仅只在智能工业和学习机器人上给智能机器人行业带来深远的影响。以苏玛丽对生活服务行业的深刻理解。一旦智能算法和智能应用得到了延伸，这将会在百姓生活服务行业激起轩然大波。可是，苏玛丽又感到无助，虽然致爱婚恋取得了很大的成功，与投资方的关系也处理得非常的融洽，但作为一个巨变的时代，技术研发和经营上的渗透是自己面临的最大的难题。苏玛丽决定等季雨林陪柏新月度过这几天难熬的时间之后，与他坐下来好好的谈谈，谈谈公司的未来，谈谈目前遇到的瓶颈以及困境。 季雨林陪了柏新月一个中午，柏新月执意要季雨林回公司去，声明自己状态很好。季雨林只好与她约了晚上一起在家吃晚餐后，便与其告辞了。 回了公司，收到了苏玛丽转发给他的邮件，季雨林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滋味，他总觉得有一股暗流在自己的身体里涌动，可自己却无法捋出头绪。 晚上下班回了家，新月还没有到，季雨林正好帮大伯母一起在厨房忙了起来。 电饭煲里的米饭还没有上气，季雨林就听到了院子的大门被推开的声音，以为是柏新月来了，伸出头看过去。之间浦春风扛着一个仿真的年轻女子的模型，“哼哧哼哧”地往屋子里走来，一边走一边大声叫到：“雨林，重大消息，重大消息。” 第73章 给所有知道我名字的人 背景音乐：给所有知道我名字的人 艺术家 ：赵传 季雨林见是浦春风来了，还扛着硅胶的人体模型。心中已经猜到了十之八九。到了客厅，正好与浦春风打了个照面：“你的生理机器人完成了？” 浦春风兴致勃勃地将那硅胶的人体模型放在沙发上，也顾不得擦了满头的大汗，脸上对季雨林展示出了一种诡异的笑，小声道：“不仅仅如此啊，这次可是取得了巨大的突破。” 没等季雨林接话，浦春风就开始摆弄这硅胶人体。 “你还记得不，上次嫂子在这里念了一首诗，我不是全都录了音吗。现在这个机器人已经完全可以模仿嫂子在各种语境下的说话的声音了。”浦春风抬起头来说。 “哦哟，智能学习，有你的啊，小子。”季雨林夸道。 “哎呀，这还不算什么，关键是身体行走姿态的学习。”浦春风又蹲下来，把那硅胶人体平躺了放在沙发上，从裤兜里摸出一只遥控器，递给季雨林，“现在你只需要按下开始键，好戏即将上演。” 季雨林看了看遥控器上的开始键，又看了看沙发上的硅胶人体，基于好奇以及对浦春风的百分百的完全的信任，季雨林按下了开始键。 沙发上的女性硅胶人体开始扭动起来，同时嘴里发出了放荡而又令人春心荡漾的温柔的呼叫声，“雨林，快来，我受不了了。” 这声音分明就是柏新月的声音，季雨林按下了停止键，这声音倒是停下来了，硅胶的人体却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然后模仿着柏新月走路的姿态，朝着自己走来。 “春风，这个怎么停止，我怎么按了停止键她还在走动？”季雨林有些激动地问。 “再按一次停止键，声音动作才会全部停止，按第三次才会停止学习。怎么样，给个评分如何？”浦春风开心地对季雨林道。 “你小子是怎么做到的？这在全世界智能设备领域都可以给予五个a的评级了。特别是行走的姿态简直就和新月本人一模一样……” 季雨林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浦春风惊愕地瞪圆了眼睛，像是看到了让他害怕的东西，并且对他做出了一个篮球赛中裁判员做出的暂停的手势。 季雨林顺着他的眼光扭头看去，见柏新月满脸涨红地站在他的身后。 “新月，你，你什么时候到的，我们，春风在……”季雨林忽然间有些口吃起来。 “我难道不是早就在你们面前躺在沙发上并尽情释放我的生理需求吗？”柏新月很显然有些生气，这可以从她的眼神里看出来。 “新月，你别生气，这是春风最新的研究成果，这个价值是无限的。”季雨林尽力解释说。 “当然，即使现在你们将这款产品投入市场，我就立刻可以成为直男们眼中的av网红呢，我应该感谢你才是的。”柏新月说这话的时候，耳朵根子都红了。 “嫂子，真没打算对外传播，我这是专为雨林设计的。”浦春风在这关键的时刻，挺身而出为季雨林解围。并得意地对季雨林笑了笑。 “设计得非常的完美，多谢两位了。”说完，柏新月转身就要离开。 浦春风和季雨林都着急了，浦春风赶紧对着柏新月的背景大声叫到：“嫂子，别走，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这产品还并不完美。” 柏新月一听，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心想怎么浦春风这样一个人会得到庄茹薏的芳心，寻思间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问：“说说，还有什么地方需要改进的？” “嫂子，你先别着急，坐下来消消气，我真的有重要情报要向你们泄密。”浦春风的神态很认真。柏新月犹豫了一下。不理身边的季雨林，径直的走到了沙发边端坐了下来。 “雨林，你也来。”浦春风招呼道。 季雨林也坐在了柏新月的身边，柏新月生气地往沙发边上挪了挪。 “重要的事情很多，我先说最重要的。”浦春风也坐在了他俩身旁的单人沙发上，自己从茶几上打开了一瓶矿泉水，喝了一口，然后继续说：“企鹅公司和先锋公司进行全面合作了，现在我们部门由曲武和老宋一起负责。” “嗯，然后呢？”季雨林问。 “然后三芊应邀加入了先锋公司。”浦春风回答。 “三芊加入了先锋公司？那也就是说她和曲武进行合作了？”柏新月听到这个消息的确是感到非常的诧异。 “是的，嫂子，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浦春风又道。 季雨林和柏新月都没有插话，等着浦春风慢慢的挤牙膏。 “最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武曲也加入了先锋。这是我无法接受的。”浦春风的神情有些沮丧。 季雨林默默地对浦春风点了点头，表示感同身受。 浦春风继续说道：“所以我们公司今天开了一个联席会议，老宋要我今后多与曲武汇报工作，并且要按照曲武的方向进行开发。” “这个变化也太大了一些。看来你的确是需要时间来适应。”柏新月安慰道。 浦春风摇了摇头：“嫂子，我今天拿这个产品来，就是想跟雨林商量一件事情。” 柏新月看了一眼季雨林。 季雨林赶紧问浦春风：“春风，什么事情，你尽管讲。” “雨林，你说做人是不是要有气节。” “当然，这是必须的。” “作为一个诗人，是不是更加要有一身傲骨。” “这个是可以确定的。” “所以，我是绝对不会和曲武这种人同伍的。”浦春风决绝地说。 “我完全可以理解，那么你有什么想法。”季雨林问。 “我这不就是来听听你的想法吗，我打算辞职。”浦春风回答。 “辞职？这太不冷静了吧，企鹅公司是目前国内最大的互联网信息公司了，这么好的平台人家挤都挤不进去，你现在是中坚人才，离开了会后悔的，而且，这件事情你征求了庄茹薏的意见没有，还有，你和庄茹薏在一起，要结婚，要买房，要开始两个人的生活，你辞职了，到哪里去找目前这么高收入的工作？还有，你家里人的想法你考虑过了没有，你全家人都指望你的高工资给他们换一套好房子住啊，这可是他们一生的梦想。” 第74章 梦想与希望 诗歌与远方 背景音乐 ：星星 歌手 ：vitas 浦春风听了季雨林的此番劝导，愣了愣，一手抚着他的硅胶机器人，一手下意识地把玩着遥控器。沉思了良久，才开口对季雨林说：“我把你刚才说的话理了理，你听听我讲的对不对。第一，生活的现实需要我苟且，第二，爱情和诗与远方只能二选一。” 季雨林沉默地点了点头。 浦春风接着说：“雨林，你爷爷奶奶，你的父亲母亲没有强迫你继承衣钵而是培养你出来念书，为了什么？是为了你有更高的收入？是为了你能在武汉买房买车成家立业？是的，或许这是愿望中的一部分。但我想，作为父母长辈，最期望的还是我们能够有正能量的价值观，并在这条路上深耕。倘若与大多数人一样，按照别人的无时无刻不在变化的时尚和流行的价值观去生活，在这个纷繁的都市里有了房有了车，有了你身边貌美如花香气扑鼻的美丽的嫂子，实现了这一切以后，你扪心自问，这就是你想要的人生吗？” 柏新月因为对浦春风并不是非常的了解，以前只看到浦春风幽默逗乐的一面，现在第一次听到浦春风说出这样的与自己有着深刻共鸣的话来，就像是有一束光照亮了眼眸，用惊讶和欣赏的眼神赞许地看了看浦春风，然后又用一种释然的眼光看着季雨林期望听到季雨林的答复。 季雨林只是又问了浦春风一句：“你考虑了庄茹薏的意见没？” 浦春风摇了摇头：“我百分百的相信她会赞同我的意见，虽然她是科学家，她会在企鹅公司完成她的研究，这是她的职责，是科学精神和职业素养，至于爱情，我了解他就像她了解我的诗歌一样，重要的不是诗歌的文字美不美，自古以来，用华丽辞藻堆砌的诗歌不计其数，但真正的诗歌你知道是什么吗？相信嫂子是清楚的。” 浦春风抬眼看了看微笑着站在一边始终不发一声的柏新月。 柏新月的脸上从微笑开始绽放，带着嗔意的笑颜看着季雨林道：“情怀！” 柏新月只说了两个字。 “春风，我看你才是真正的人生赢家，有这样的嫂子与你相伴。人生的格调和格局和一首好的诗歌并无二致，就是嫂子说的这两个字，情怀。” 季雨林是了解浦春风的，他知道浦春风是一个有着浪漫主义情怀的严谨的理科男生。于是不再对他的决定作出劝导，而是问道：“那么你有什么打算？” “你怎么问我有什么打算，应该是我问你，在看到了我的杰作以后，你有什么打算。”浦春风反问道。 这让身边的柏新月脸上又飞起了红霞。 “那么好吧，既然你已经做了决定，我看在你的机器人并不完美的份上，咱们就双剑合璧吧。”季雨林欣慰地对浦春风说。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的去辞职了。反正一条，我只负责搞研发，至于经营啊，融资啊，营销啊，这些等等的杂事，我是一概不管的。”浦春风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我还有很多要紧的事情要处理。” 说完扛起他的硅胶机器人风风火火一道闪电一样的离开了。 只留下面面相觑的季雨林和柏新月。 不等柏新月开口，季雨林就主动说：“这就是真实的春风，所以我与他始终是最好的朋友。” “最好的朋友还要出言相劝？”新月说。 “你不是还不了解他的态度吗。”季雨林笑道。 “不，我是还不太了解你的态度。”新月说。 “嗯，是的，是该对你解释一下春风所说的双剑合璧的事情。这可能有些专业，但并不妨碍得到你的理解和赞同。” “愿闻其详。” “企鹅公司和先锋公司的主攻方向是语音和类脑算法，简单说他们是在智能化这条主要路径上与全球顶尖的算法工程师们在竞争，这也是全球智能科技的主战场。但我和春风的想法应该是不谋而合的，那就是在智能化的应用领域，而且主要是服务替代方向进行突破。春风已经取得了一定的成果了，但是，服务型机器人要使人感受到真正的温暖人心的服务，必须从外到内都接近或者与人一致。就目前的现状来看，我们家的经络论应该可以至少在机器人的体态和表情研发上取得突破。所以我和春风会拿出一套切实可行的技术方案，交给mary。”季雨林尽可能详尽地对柏新月解释了他和浦春风之间默契的理想和情怀。 “我大概明白了，服务型机器人，可以处理家务，照料老人，病人之类的，而且在外观体态上不让人有距离感的智能机器人。” “是的，是这样。” “可是为什么要找mary呢？”柏新月问完，马上就自问自答道：“我知道了，因为mary与投资公司熟悉，毕竟致爱就是专业的风险投资公司投资的。” “所以你是冰雪聪明。” “那么好吧，冰雪聪明的人肚子饿了。” 季雨林和柏新月一边吃着晚餐，一边继续讨论着他们即将改变的未来。 第二天，季雨林就找到mary将想法和打算与其进行了沟通。很快mary就出面找到了投资公司。辞职后的浦春风也参与到了新公司的筹建和规划当中，按照投资公司的设计，新公司依然归属于致爱公司，因为在他们看来，所有对于人的关怀的服务都是基于爱，所以如此便可以将致爱公司发展为致爱集团，真正的贴心为人服务。这个宗旨季雨林和浦春风都是极为认同的。 于是，致爱智能公司便在浦春风和季雨林的技术方案的基础上，紧锣密鼓地筹建成立了。当然，作为技术入股，浦春风和季雨林都成为了公司的股东。苏玛丽担任公司的董事长，季雨林作为总经理，而浦春风则一再坚持他不担任任何行政上的职务，并坚持要担任和庄茹薏一模一样的职务，首席科学家。 如此一来，《光谷的爱情故事》这部电影剧本的事情，就完全的落在了郭导的身上。 致爱智能在开始运转的初期一切都非常正常，但公司的发展和成长与人的成长并无二致，挫折和教训是成长中不可或缺的烦恼。 然而，给季雨林带来烦恼的并不是这些事情。 柏新月的生活仿佛被一只无形的邪恶的手在操纵着，这让季雨林的心中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阴影。 第75章 人性是条邪恶的八爪鱼 背景音乐：傻子 艺术家 ：林宥嘉 这几个月来，虽然季雨林和浦春风一心扑在新公司的各种繁杂事务上，但是爱情也在他们的灌溉中茁壮的成长。季雨林和柏新月每个周末会见一面。浦春风和庄茹薏好像中学生一样不仅在网上甜蜜斗嘴，而且在见面的时候，也不忘记将对方塞到自己酿造的蜂蜜一样氛围里。不过两人从不讨论各自公司的事情，不过浦春风一如既往地每次见面的时候献给庄茹薏一首自己写的诗，如此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倒是其乐融融。 直到有一天，柏新月和季雨林在院子里一边说笑，一边给花木浇水剪枝的时候，一阵薰衣草的香味从门外袭来。紧接着院门被推开，穿着一袭近似于欧洲中世纪贵族女性的长裙的苏玛丽从门外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季雨林才真正知道了柏新月的近况。 “新月，这不是岂有此理吗，他们凭什么禁了你的笔。别担心，咱们的剧本不是还没有写完吗，我还有朋友在做全网影视剧，你来帮我们写吧。”苏玛丽一只手提着裙摆，朝着二人走来。 “mary，其实禁笔也挺不错，我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的思考一下。”柏新月笑盈盈地说。 “那对于公司的关闭，对于捐献的具有代表性文化的那幢大房子连一丁点儿的补偿都没有，你有没有思考出什么想法来？”苏玛丽歪着头嘟着嘴仿佛是自己受了委屈。 “既然说好是捐的，我就没有想到过要什么补偿。至于公司，还好我给了员工足够的遣散费用，他们也都还挺恋恋不舍的。”柏新月淡然道。 听到这里，季雨林才大概知道了苏玛丽突然造访的缘由，心里不住地骂自己粗心，骂自己对新月不够关心，这么大的事情，还要苏玛丽上门来点醒。 “额，新月，很抱歉这些我没有注意到。”季雨林用带着歉意的目光看着围着一条蓝底子绣着牵牛花围裙的柏新月说。 “其实这些真没什么，可能是我之前的一切都太顺，老天认为我需要历练和反思，所以才如此安排我的生活。”新月笑道。 “哦，你终于说到生活了，那我问你，你现在和今后靠什么生活？你的那些积蓄已经全部给了员工，就算你是神仙，你也要吃饭，也要沾人间雨露吧。”苏玛丽还是一个劲地质问。 “mary姐，是我不好，你别生气，你看是在院子里坐坐还是到屋子里的空调房里去？”柏新月问。 苏玛丽看了看院子里白色遮阳蓬下的凳子和圆桌，指着说：“我喜欢在院子里，桌上是什么泡的茶？花茶吗？” “水果蜂蜜玫瑰花茶。” “那我要喝。”苏玛丽提起裙摆坐下了。 柏新月给她倒上了一杯茶，用晶莹剔透的骨瓷茶杯装好了递到她手中，一边说：“不是说好不喝甜的了吗？” “我是喝水都长胖，喝什么都无所谓了，现在最关键是你的问题。现在我就要答案。接下来你究竟有什么打算？”苏玛丽一改从前的温柔婉约，一再追问柏新月。 “其实我现在挺好的，在梦时代的一家烘培餐厅上班。这不正好是我的爱好吗，你瞧，爱好和工作相结合，是不是最好的人生？” 对于柏新月的如花笑靥和轻描淡写的回答，苏玛丽的眼眶被自己的泪水湿润，她哽咽着喝了一口蜂蜜花茶，一粒泪珠掉入了杯中。她丝毫不打算掩饰住自己的伤感，深深呼吸了一口，然后带着生气的口吻对柏新月道：“我不许你这样做，我不答应你在甜品店做事情。总之，我不许别人欺负你。” “mary，不会有人欺负我的，从来我没有对别人不好过，也从来没有恨过什么人，所以，哪儿来的人会无缘无故的欺负我呢。”柏新月用明亮的眼睛看着心痛不已的苏玛丽安慰道。 苏玛丽随手从白色的小圆桌上的餐巾盒里抽出一张纸巾，抹着眼泪一边摇头道：“新月，你太善良了，你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许多人的心并不是红色的。” “不管什么颜色，人心总是肉做的吧。”柏新月笑着说。 “可是人性呢，你难道忘记了人性这个来自于黑暗深渊的八爪鱼一样的怪物了吗。无论它如何用彩色渲染它的外表，无论它看上去多么的光鲜亮丽，你永远都无法知道在下一刻它会伸出哪一只触手然后缠绕你到窒息。”苏玛丽心中最害怕的就是章鱼，而且，她始终觉得人性就好像章鱼的触手一般永远无法琢磨。她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善良的存在，但同时，她更相信人心就如八爪鱼一样，被邪恶所缠绕。这正是她凭直觉对于柏新月身上发生的事情的判断。虽然到目前为止，她好没有找到任何有人特意为之的依据。 “新月，mary的担心是有道理的。我看不如这样，咱们不是想过在这里开一家花园餐厅吗，现在是时候开始做这件事了。”季雨林轻声对柏新月道。 “哦，不，雨林，千万不要这样想，不要认为我现在一无所有了，我不是还有mary吗，不是还有你吗，等到冬天下雪的时候，不是还有远方飞来的天鹅吗。有这一切，我已经很满足了。”柏新月的脸上的确没有丝毫的忧伤。 “可是，新月……”季雨林想继续劝慰柏新月，但是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柏新月打断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们要说什么，我现在真的很开心。做我喜欢做的事情，而且，我看到有客人赞许我做的甜品的时候，我的心里别提多开心了，这也是一种成就感对吧。”柏新月一再坚持不需要得到任何的帮助，她把生活中发生的一切都当做是上天的安排，而且她愿意欣然的全盘的接受。 “那好吧，不过有一件事情我还是要告诉你，郭导没办法在你写的一半的剧本上进行修改，他只知道审美，但是没有暮然回首看待世间百态的情怀。我可以等他，等到他哪一天真正知道了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但是电影不能再等了。所以你就算是帮我吧，帮我把剧本写完。”苏玛丽真诚地看着柏新月的眼睛说。 “这个我可以答应你。”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明天中午午餐时间送那个剧本到你餐厅来。顺便品尝一下你做的甜品。好不好？”苏玛丽看上去是在征求柏新月的意见，实质上是打算亲眼去看看柏新月的工作环境，她实在是不放心从小公主一样长大的柏新月忽然间如王谢庭前燕一般飞入到了平常的世俗生活。出生贫寒的苏玛丽从小就有一个公主梦，所以她永远都穿得和公主一样，同时，创造了自己的童话世界的苏玛丽也深知世态的炎凉，所以她发自内心的要维护自己最好的朋友——她的世界里仅存的真正的心地善良而且美丽端庄并且身体芬芳的公主柏新月。这是她坚守的价值底线，说严重些，柏新月公主一样的存在，是她对世界还有童话存在的仅存的亮光。她绝不会让这一丝的光芒也被这个社会的八爪鱼缠绕。 可是，期望永远是期望，现实不仅打破了苏玛丽精心呵护了几十年的柔软的童话世界，而且人性的八爪鱼还将触手缠绕到了她的身上。 第76章 谁没有一些旧恨心魔 背景音乐：《笑看风云》 艺术家 ：郑少秋 第二天中午才到下班时间，苏玛丽就立刻丢下了手中所有的事情，将剧本塞进挎包里匆匆离开了光谷大厦。 因为事先就打听好了柏新月打工的甜品店，所以苏玛丽很快就来到了软件园对面的沃尔玛。将车停好了，快步地走到了那家叫做爱美的甜品店里，满怀期望第一眼就能看到扎着花边围裙，带着白色厨师帽的漂亮的柏新月。 可令人失望的是无论是在柜台里面还是在大堂的展示柜周围，都没有看到柏新月的身影。苏玛丽弓着身子从柜台和烘焙操作间之间的窗口朝里面张望，里面忙碌的人影里也没有柏新月，哪怕是身材与她接近的人。 “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吗？”有个年轻的女店员来到苏玛丽的身边问。 “哦，我是来找柏新月的。”苏玛丽微笑着礼貌地告诉了带着发卡的小店员。 “她已经不在这里了。”小女生告诉苏玛丽。 “昨天不是还在这里工作的吗？”苏玛丽惊讶地问。 “哦，是这样的，我们还经营着一家烧烤餐厅，她被调到那边去了。今天上午才过去的。”小女生的脸上有着那种刚刚参加工作的人的对于未来抱着无限憧憬的表情。 “能麻烦你将那家餐厅的地址告诉我吗？”苏玛丽用她独有的巧克力的声音轻声问。 “其实也不远，就在这条街的当头。”小女生的语音中似乎也被苏玛丽影响，带着了一丝的巧克力味道。 “请问店名叫什么？” “好再来烧烤。”小店员回答。 苏玛丽的心中有一种不太舒服的直觉。她说不清楚这是一种什么感觉，总之是不太好的一种预感。 果然等她到了这家人头攒动的烧烤店，柏新月并不在店里。苏玛丽这才有些急了。给柏新月打电话，手机通了，但是没有人接。于是苏玛丽的额头开始冒出汗来。 重新又进了店里，好不容易找到了店长。 店长是个穿着印有这家烧烤店logo的t恤衫的小伙子，看上去挺面善。 “我是柏新月的朋友，有点急事要见她。”苏玛丽紧皱眉头，语气中开始有了焦虑。 “抱歉，现在是工作时间，不能随便离岗。”小伙子很年轻，用刚刚提拔的职业人的专业口吻回复道。 “我只是见她一面，将这件东西当面交到她手中。”见这小伙子还有些犹豫，苏玛丽马上又道：“哦，对了，我也是特地过来给公司的一大帮同事买外卖的。要不这样，你就找个店员帮我安排一下，各种品种都要一些，凑足五百块钱的就可以了。”一边说着，一边从钱包里抽出了五百块的现金，递给了店长。 小伙子见是大客户，为客户服务是在职业守则里的，这才愿意带苏玛丽去见柏新月。 这店长给店里的员工交待好了替苏玛丽准备外卖的事情后，就领着苏玛丽来到了后厨。 苏玛丽心想着，原来柏新月是铁了心想做厨师这行了。 哪知道小伙子并未在厨房停下的意思。而是领着她穿过了忙碌的后厨，推开后厨的一扇门，竟然来到了厨房的水台栈板间。 水台栈板间可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地方。 苏玛丽刚刚一脚迈进来，一股浓烈的鱼腥味合着刚刚宰杀的家禽的血腥味就扑鼻而来，苏玛丽脑袋发晕，胃中一阵翻滚，呕吐物到了喉咙口，又被她活生生的憋了回去。 苏玛丽这一头晕反胃，泪水也跟着盈满了眼眶。脚下面因为踩着腻滑的感觉而有些发虚。心想着柏新月莫不是被人弄到这里来做水台吧？ 就见到店长来到最靠角落的案台边，领了带着袖套口罩，围裙上面粘满了鱼鳞鱼血的柏新月在湿滑的水泥地上溜冰一样地歪歪斜斜小心翼翼地滑过来了。 “mary，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柏新月见到穿着时装裙子的苏玛丽连声说道：“哎呀，你瞧瞧这里多脏啊，弄脏了你的衣服怎么办。来，跟我到外面来。” 柏新月也不方便去挽苏玛丽的手，只是脱下手中的橡胶手套，握在一只手中，跟店长打了声招呼，领着苏玛丽出了后厨的后门。 出了门便是一块用来拖运食材原料的空地。苏玛丽这才觉得可以开始呼吸了。 “新月，不是说在烘培房吗？怎么到后厨做水台了。这哪是你能做的事情啊。”苏玛丽心痛地说。 “只是临时调过来帮帮忙，就几天的时间。忍忍也就过去了。”柏新月淡然的笑道。 “不行，这不是你待的地方，现在就跟我走。”苏玛丽上前拉住了柏新月的手臂。 “mary，这家店的老板人挺不错的，我哪能说走就走，再说，人家要我过来帮忙，也是征得了我的同意的。”柏新月解释道。 “你闻闻你身上的血腥味，要不是你身上就有天然的体香，只怕别人都不敢近你的身。做这些事的都是农村来城里完全没有别的工作技能的中年妇女。你是干什么的，你是文学硕士，就算是体验生活也算是体验过了。别的你不要多说了，现在，立刻，马上跟我离开。” “mary，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其实真的没有那么的不堪。这家店的老板是我做志愿者的时候认识的，待会午餐高峰期过了，我们还要一起去养老院去看看老人们。很久没去了，我总不能失约吧。”柏新月又解释说。 “那好，你干什么我就干什么，你做水台，我也做水台，下午我也陪你一起去做志愿者。” 柏新月笑了，轻轻拍拍扶在自己手臂上的苏玛丽的手背，柔声道：“mary，我知道你这是赌气的话，我真的一切都挺好的。你要是也在这里杀鱼，公司的事情怎么办？你要是也去做志愿者，雨林和浦春风他们有事情找你怎么办？总不能都到这里来杀鱼杀鸡吧。” 苏玛丽见一时半会说服不了柏新月，只好做权宜之计，“那好吧，我现在就先回公司了。晚上我来找你，是在你家还是在雨林那边？” “去雨林那边吧，我们家那边的房子现在已经收回了。” 苏玛丽听了柏新月轻描淡写的回答后，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直觉是正确的，这一切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搞鬼。但站在这里是想不出主意来的。所以她告辞了柏新月，准备回了公司再做打算。 柏新月好不容易劝走了苏玛丽，回到水台房又忙碌了一个多小时后，才饥肠辘辘地等来了后厨进餐的时间。 吃过了午餐，柏新月在水龙头下简单的冲洗了一下手脚，便换了衣服与烧烤店的老板一同来到了郊外的养老院。 这家养老院，恰好就是浦春风的爷爷奶奶以及庄茹薏的爷爷奶奶休养的那家。 所以，柏新月万万没有想到，她会在这里遇见庄茹薏。而且是在无比的尴尬和不堪的状态下。 第77章 卑鄙者的通行证 背景音乐：yellow 艺术家 ：coldply 参加类似的志愿者活动对于柏新月来说是习以为常的事情。志愿者们首先于约定的时间在养老院的大门口集合，然后一起进到院内，这样便可最大程度地减少对养老院日常运转秩序的干扰，同时也可以最有效的达到照顾老人身心的效果。 今天来的人比往常要多。柏新月在心中暗自赞赏甜品店老板的组织能力。 将志愿者的旗帜插在了养老院的门前后，大家便一同进了养老院，随后按照事先的安排各自到事先划分好的区域，或帮老人们梳洗，或清扫房间里的卫生，或帮老人们清洗衣物。大家伙都各自地忙碌开来。 在给一位老人清理完房间后，出门倒垃圾的时候，柏新月与庄茹薏在走廊里面对面地碰到了。 “呀，是新月。”自从那次大聚会后，庄茹薏再也没有碰见过柏新月，在与浦春风一起的时候，她不止一次的提起柏新月，言语中常常透出对柏新月的欣赏。此刻意外地在这里相遇，庄茹薏很是惊喜。 “茹薏姐，你好。是一个人来的吗？”柏新月以为庄茹薏也是来做志愿者的。 “哦，刚才看到了不少志愿者进来，没想到你也是其中之一。我不是志愿者，是来看我爷爷奶奶的。”庄茹薏知道柏新月的意思，所以解释说。 “原来爷爷奶奶也住这里呀，是哪间房，我待会过来看看他们老人家。”柏新月甜甜地说。 庄茹薏指了指开着的一扇房门道：“就是那间，其实，春风的爷爷奶奶也住在这里，喏，是那一间，我待会要去替他二老梳洗一下的。”庄茹薏又指了指另外的一间房。 柏新月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应声道：“如意姐，我忙完了这边也过来帮你，恰好这片区域今天是我负责照看的。” “那太好了，你先忙着，我们待会见面再聊。”庄茹薏说完，与柏新月道了别，便各忙各的去了。 柏新月忙完了几间房子的床位后，便按照庄茹薏所指的浦春风爷爷奶奶的房间走去。轻轻敲开了房门，见二老正坐在椅子上看电视。 柏新月对他俩轻声道：“爷爷奶奶好，我是春风的朋友，今天特地来照看你们。” 浦春风的奶奶见了柏新月，甚是高兴，对浦春风的爷爷说：“老头子，你瞧瞧，春风真是有福气，找了个那么贤惠的孙媳妇，还有这样天仙似的女孩儿来看我们。” “爷爷奶奶，季雨林不知道您老认识不？” “认识，当然认识，雨林这孩子是春风最要好的朋友了。” “爷爷奶奶，雨林是我男朋友。” “哎呀，这简直是太好了。老天爷真是长眼睛呢，你和雨林就是金童配玉女了。”春风的奶奶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花，嘴上不住地祝福着柏新月和季雨林。 “爷爷奶奶，您俩先看着电视，我先帮您把屋子清理一下，然后再给你二老梳洗梳洗。” 说完这话，柏新月一边与二老唠嗑，一边干起活来。 收拾完了房间，柏新月帮春风的奶奶洗了个澡，然后用脚盆装了大半盆的热水，要替春风的爷爷洗脚。 正当柏新月将洗脚盆和毛巾肥皂都准备好了，放在浦春风爷爷的床边，弯腰要给爷爷洗脚的时候。几个胸口挂着相机的男女走了进门。看样子是什么媒体的记者。 柏新月仰头对他们说：“我就不要拍照了。其他房间还有志愿者，你们去拍拍他们吧。”说完，就将毛巾放进了脚盆里。 可是，就在这当口。柏新月发现从记者的身后走过来一个身影，径直地坐在了床沿，然后脱了鞋凸自将一双白花花的脚放进了柏新月眼前的脚盆里。 柏新月抬眼一看，坐在自己面前的竟然是曲武。 “这位志愿者，因为我们企业的员工家的老人在这里修养，所以我们是特地来考察和体验志愿者的工作能力和职业操守的。所以就麻烦你让我们体验一下你照顾老人的最基本的技能，看看是不是能把脚洗好。”曲武用一种圣母的姿态居高临下对着柏新月说。 门外的记者也都进来了，闪光灯在在快门的咔擦声中刺眼地闪烁着。 这时，庄茹薏也随着听到了动静的志愿者们来到了房间门口。 房间里的空气顿时如水泥般凝固了。 就连站在门前惊愕不已的庄茹薏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打破这个僵局。 柏新月的脸色开始沉重起来，从刚刚忙碌过后的白里透红到惨白铁青。她甚至想到了将脚盆里的水抬起来，一股脑淋在曲武的身上。同时，她又意识到，在老人们的注视下，在志愿者同行的目光下，在记者的闪光灯下，她决不能如此的冲动。 “怎么了这位志愿者，我们也是冲着门外悬挂的志愿者旗帜和上面的口号才来体验的。不会志愿者只是来做做样子的吧？”曲武冷笑道。 柏新月的心中怒如潮涌，但是做志愿者是自己的愿望，她不愿意因为这样的屈辱而与曲武发生冲突，同时也不愿因此而损害志愿者们的名声。 终于，柏新月咬牙从盆底拿起毛巾，仔细地给曲武洗起了脚来…… 默默地，洗好了，又帮她擦拭干净了，柏新月始终都无法抬起头来，因为她不愿意曲武看到她眼中的泪花。 庄茹薏这时走上前蹲了下来，从柏新月的手中接过毛巾，抬起了洗脚盆，“曲总，你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请问是哪个员工请求你这样做的，你又有什么权利如此对待一个志愿者。”庄茹薏一边抬着脚盆走向房间的卫生间，一边横着眼睛看着曲武的脸说。 “志愿者，做志愿者是不是需要有一颗正直善良的心，是不是要做一个行为检点的人？”曲武从床沿站起来，低头看着依然蹲在地上默默流泪的柏新月。 “我从未见过有人如新月一般的正直善良，也从未见过有人比新月更有修养更有教养。”庄茹薏顶撞她的所谓的上司道。 “那可能是庄首席科学家一叶障目了。”曲武说着，对着门外一挥手，一个獐头鼠目戴着眼镜的小伙抱着一具硅胶人体模型走了进来。 柏新月终于擦干了眼中的泪水，咬着牙站起身来。 那小伙子将那硅胶人体放倒在了春风爷爷的床上。 柏新月见了心中一惊。这硅胶人体不正是浦春风做的那具吗？ 遥控器握在曲武的手中，她对着挤得满满当当的房间里的围观志愿者说道：“大家可以亲眼看看，亲耳听听，这位志愿者是如何的有修养，有教养，又是如何的举止优雅，行为端庄。” 曲武正要按下遥控器，满头大汗的夏穗书从门口的人群里挤了进来，用恳求的声音对曲武道：“曲武，你不能这样做。” 第78章 以灵魂发誓的坚强与自信 背景音乐：勇敢一点 艺术家 ：赵传 曲武见夏穗书竟然也赶来阻止她，心中漂浮着的火焰烧得更旺了。几千年来，人类通过科学的，宗教的，神秘的，等等各种方式探寻着情绪究竟是不是属于人的一部分的答案，但迄今为止，均没有给出一个有完全说服力的答案。情绪大多时候就好像一只温顺的猫，与主人若即若离，这个时候，人们很容易误以为是自己控制了情绪，就好像是猫的主人误以为是自己控制了猫一样。可是一旦情绪开始爆发起来，无论是忧伤的，抑或是暴躁的，无论是焦虑的，抑或是愤恨的，哪怕是细微到发梢的悲悯与欢愉，人们便义无反顾地投向了情绪的怀抱。 此刻的曲武就是如此，她已经被自己点燃的情绪所彻底掌控，理智与教养，在情绪面前无异于螳螂挡车。 “你心痛她了？可是你什么时候心痛过我！”曲武没好气地对夏穗书说。 夏穗书毕竟是读书人出身，面子是第一位的事情。红了脸摆手低声对曲武道：“有什么事情咱们回去慢慢商量，这会大家都还忙着呢，咱们就不打扰别人了。” “打扰别人，那是谁天天打扰我呢。夏穗书，你自己扪心自问，你哪一天不在我的面前提起这个女人，哪一天不在我面前说，这个女人拥有独一无二的奇香。喏，你来的正好，现在你应该可以得偿所愿了，你不用凑近了闻，在这里你就可以闻到她身上的腥臊味。”曲武越说越激动。完全不顾周围还有那么多的围观人群。 “新月，我来迟了，我就知道是有人在欺负你。”曲武转眼一看，只见穿着一套水红色连衣裙，腰间扎着一条真丝围巾的苏玛丽满头大汗从人群后面挤了出来，来到了柏新月的身边，挽住新月的手。 柏新月眼角展出一丝笑意，对着苏玛丽摇了摇头道：“没什么的，可能是她对我有些误会。” “什么误会，这种人就是心底阴暗，仗势欺人。我告诉你，所有的这一切，就是她暗中在使坏，无非就是嫉妒你貌美肤香，而且有大才情。”苏玛丽一边用手掌给自己扇风一边看着趾高气扬的曲武说。 “是哪个宝塔里溜出来的肥妖精，在这里胡说八道。”曲武瞪圆了眼睛对着苏玛丽和柏新月道。 苏玛丽这辈子最不爱听的两个词，一个是胖，一个是妖精。现在曲武直接用毒针刺在了苏玛丽的心尖尖上，苏玛丽气血攻心，一时语塞，一向只知道说甜蜜浪漫话语的她，此刻在她的字典里实在找不出恶毒的话来回复曲武，憋得涨红了脸，终于想到了一个词，苏玛丽对着曲武柔声骂道：“你无耻下流。” 曲武听了，举起遥控器按下了启动键，一边恶狠狠地对着苏玛丽说：“究竟是谁无耻下流，你给我支起你的肥耳朵仔细听听。” 机器人的口中传来了浦春风为季雨林特制的柏新月的呻吟声。 是的，粗心大意的浦春风在交货时忘记了清空里面保存的内容，而且从头到尾他就根本不知道订货人是曲武，曲武也没有透露自己就是买家的身份。曲武是在应用这个机器人的时候发现了其中保存的内容，所以计划好了在公开场合公布。 柏新月一听机器人嘴里发出的声音，顿时眼前一黑，人往后仰，混了过去。好在庄茹薏和苏玛丽站在她的身旁，两个人尽全力接住了她。柏新月瘫软地倒在了庄茹薏和苏玛丽的怀抱里。 十分钟后，柏新月在苏玛丽和庄茹薏怀中醒来的时候，微信朋友圈里一条信息已经开始疯传：“美女作家变身饥渴女娇娃，以志愿者身份公然在养老院痴情呻吟，无奈身有鱼腥体味受到同情和唾弃，最终与肥胖症闺蜜亲密相拥。” 这条信息不仅图文并茂，而且极其富有暗示性。 好在此刻三个人都没有看到这则八卦。 可偏偏这个时候，听到了消息的浦春风和季雨林赶了过来，一进门，浦春风就把手机塞到柏新月的眼前，大声嚷嚷道：“真是岂有此理，曲武这个人简直是丧心病狂，居然炮制这样的龌龊的东西来中伤你。” 庄茹薏和苏玛丽因为还不知道手机的消息内容，所以也没有来得及去阻挡浦春风，季雨林想要开口拦住他，没料到这家伙手比嘴巴还快。柏新月看了手机里疯传的消息后，眼前又开始冒着黑色的飞蚊，头脑里感到一阵眩晕，再一次地倒在了庄茹薏和苏玛丽的怀中。 苏玛丽从地上捡起从柏新月手中滑落的手机，放在眼前看了看，脸色顿时变成了酱红色，从柏新月的后背轻轻抽出另外一只一直托付着柏新月的手臂，站起身来，双手叉腰，在房间里闷闷地走了几个来回，然后对季雨林和浦春风道：“这太可怕了，在mary的眼中，这个世界都是用爱组成的，坏人再坏也是有人格底线的。可是今天这个人打碎了我的认知底线。这令我非常的伤感。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你们赶紧将新月弄醒了，好好的照顾她，我需要她的安慰，不然的话，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工作和生活了。” 庄茹薏抬头对苏玛丽说：“mary，新月醒来了。” 第二次昏倒后醒来的柏新月仿佛是凤凰磐涅，浴火重生。 她首先对环抱着她的庄茹薏道了谢：“茹薏姐，谢谢你照顾我。” 然后对呆立一旁的季雨林和浦春风颔首道：“春风好，谢谢你。” 再然后，她站起身，走到苏玛丽的身前，将苏玛丽的双手握住捧在了心口。 苏玛丽看到此刻柏新月的眼神中一改往日的温婉而变得清澈而坚定。 “mary，此前我们一直以为，只要有了爱，其他的都不重要。所以我愿意因此而放弃一切。从今天起，我以我的灵魂发誓，我要让无端伤害我们的人失去一切。否则，当我有一天老去时，我的灵魂将永远伴随着黑暗，永远无法看到光明得到永生。” 第79章 即使天空昏暗明星依然闪亮 背景音乐：diamonds 艺术家 ：rihanna 庄茹薏目睹了眼前发生的一切，心中五味杂陈。她不仅为柏新月抱不平，也为曲武的作为所不齿。心情不免开始变得沉重了起来。 就连苏玛丽和柏新月过来与她道别，她都有些魂不守舍的勉强下意识地回应。 浦春风发现了庄茹薏有些异样，关切地问道：“茹薏，还在为刚才的事情不高兴？” 庄茹薏默默点点头，轻轻揉了揉发红的眼眶说：“春风，你当初的决定是完全正确的。我想我也有必要和宋华章谈一谈了。” “茹薏，在这件事情上我觉得你还是要一分为二的看，你和企鹅公司的合作研究正处于最关键的时刻，和我当初的情况是完全不同的。你完全可以无视她的存在。”浦春风还是很为庄茹薏考虑的。 庄茹薏会心的点了点头，问道：“你们的服务机器人发布会准备得怎么样了？可不要再毛手毛脚了。新月这件事情，你也有责任。” 浦春风在庄茹薏的面前像个腼腆的小学生，被庄茹薏这么一指责，脸马上就红了，低了头说：“是的，我待会必须给新月和雨林去道个歉。” “待会，现在就去呗，我陪你一起去。”庄茹薏的情绪这时也慢慢的恢复了平静，她依旧担心浦春风会把事情搞砸，所以还是打算陪着他一起去。 两个人把两家的老人都照护好了，已经到了晚饭的时间。庄茹薏提出来不如先给季雨林打个电话，约他俩一起吃晚饭。 浦春风刚刚拿起电话，还没等他开始拨电话号码，季雨林的电话就打来了：“春风，你赶紧到公司来一下，有要紧的事情。” 浦春风很少听见季雨林如此急迫的语气，和庄茹薏赶到公司的时候，见苏玛丽，季雨林，还有柏新月，都沉着脸紧锁着眉头坐在会议室里。 “出了什么事了？”浦春风看到这架势，感觉事情不妙。 “曲武把你告了。同时也把公司告了。”季雨林告诉浦春风。 “这个女人是不是疯了，我有什么东西好让她告的，我们公司的产品和先锋公司的产品根本就是走的两个完全不同的方向，她能告我们什么。” “我们的服务机器人，设计模型完全是按照那个人体模型来的。所以她告你侵犯了先锋公司的知识产权。”季雨林说。 “那他妈是我设计的东西，凭什么就成了她的知识产权了。这岂不是倒打一耙了吗，应该我告她才是啊。”浦春风愤愤不平地说。 “你给她那个机器人模型的时候，有没有签关于知识产权属于你的合约？”苏玛丽问。 浦春风想都没想就回答道：“签这玩意干嘛，我设计出来的东西，知识产权不就属于我的吗，难道还成了她的不成。” 苏玛丽和季雨林彼此对视了一眼，基本上清楚了事情的缘由，的确浦春风没有签约保护知识产权，所以曲武是产品的拥有者，按理，知识产权目前属于曲武。 “春风，咱们被她钻了空子，现在她提出了三项诉求，第一，我们立即停止该服务机器人的发布和生产，第二，你和公司给予先锋公司一定金额的赔偿，第三，你和公司在媒体上公开道歉。”季雨林告诉浦春风。 浦春风一听曲武的这三项诉求，全身的毛孔都要炸开了，“这简直是岂有此理，天下竟然有如此卑鄙龌龊的小人。”然后又转向苏玛丽：“mary，整件事情因我而起，公司的赔偿也应该是我来支付。” 苏玛丽伸出手挡住了浦春风的话，少有的严肃但依然是语音柔软地对浦春风说：“你和公司都要赔偿一百万，你哪里去找这么多钱。公司的赔偿，我可以请求董事会同意，你个人方面的，我来想办法帮你筹集。但是，服务机器人这个方向，我们一定要坚持下去。” “这怎么可以，春风的个人赔偿金额，我们自己会想办法解决的。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服务机器人的设计路径的问题。你们不能再按照春风之前的设计模型来进行了，除非找出完全不同的方向。”庄茹薏很坚定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同时在技术上也提出了建议。 “春风，钱的事情，咱们大家一起想办法，至于服务机器人，我有一个思路你和茹薏正好都在，看看是否可行。”季雨林拍了拍被曲武气成了刺猬的浦春风的肩膀说。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不同意，经络论是你们家的绝密家传，谁都知道，采用了经络论，就可以完成服务机器人的体态表情和神经算法的完全类人，但这对于你和你的家族来说，这个奉献过于的庞大了。我们可以按照这个思路去摸索，但就这么拿过来用，我的心理上无法承受。”浦春风在这件事上的态度一贯的坚决。 “摸索，我们家摸索了几千年才摸索出来的东西，你说说你几年可以弄出来。更何况，我是家学的唯一继承人，这件事，我说了算。”季雨林和浦春风解释道。 “春风，我认为雨林说的是可行的。刚刚在来这里之前，我还在为是否继续和企鹅公司以及先锋公司合作有些犹豫，本以为事业和情感是可以完全分开和厘清的。现在我已经有了决定。”庄茹薏转向苏玛丽说：“mary，如果你觉得可以的话，我申请加入到你们的研发团队，季雨林的思路是完全正确的，事实上，即使是工业用只能机器人，我们也在朝着这个方向在研发，而且，据我所知，曲武的研发团队，也曾经试图设法与雨林进行接触，设法找到经络论的完整理论基础。” “哎呀，茹薏你若是能加入那简直是最好最好的事情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你们看呢？”苏玛丽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转眼问季雨林和浦春风。 浦春风看了看庄茹薏，又看了看季雨林，并没有直接回答苏玛丽的问题，而是提出了一个完全出乎人意料的建议：“我提议柏新月也加入到公司的团队。” 第80章 我的未来与曾经 背景音乐：爱了很久的朋友 艺术家 ： 田馥甄 柏新月无论怎样也没有料到浦春风会给出这样一个提议，连声说：“哎呀，这哪能成，你们做的是高科技，我对技术可以说是一窍不通。” 庄茹薏却说：“其实我觉得春风的这个提议是极好的，且不谈经营的层面新月对企业运营和管理比我们更有经验，就只说技术研发层面，我个人认为技术只是某种思想的表现，而人工智能技术是一个结构化的技术，倘若在对于底层的技术有了一个基本的概念的前提下，结构化更是一个艺术的呈现过程。而新月恰恰有我们都不具备的东西。不过春风，我并没有说你的诗写的不好，你的诗歌的确有着不同凡响的天赋，但结构化的技术需要捅破艺术的窗户纸。这一点，在所有的革命性技术和产品中都屡见不鲜。” 浦春风因为庄茹薏在大家面前夸他的诗歌感到无比的自豪，完全忘掉了自己还面临着一笔技术违约的官司要打，拍着手对着苏玛丽道：“mary，茹薏说的比我更有高度，你瞧，蒸汽机，大型航空器，微型电脑，智能手机，基因技术，绿色农产品，哪一样革命性的技术里缺乏了艺术的成分。” 苏玛丽本来就有请柏新月加盟公司的想法，那是因为她和柏新月之间的私交之故。一则想帮一把柏新月，二则她认为柏新月在致爱婚恋公司倒是真能帮的上忙，不过在此之前，她还从未有过让柏新月到致爱智能公司的想法，现在被浦春风和庄茹薏这样一唱一和的强烈推荐。自然是正中下怀，但苏玛丽虽然是个多愁善感的女子，对待闺蜜也是十二分的真心诚意，可她也是一个出色的职业经理人。在对待公司的运营管理上，她深知管理团队的重要性。假如贸然的让新月直接空降到管理层，这不仅仅是对投资方的不负责，更是对好闺蜜柏新月的不负责，虽然柏新月有过管理传媒企业的经验，但科技公司与传媒公司还是有着完全不同的血脉的。所以苏玛丽面含微笑的沉吟了好一会，才上前拉起了柏新月的手道：“新月，既然春风和茹薏都如此真诚的邀请，你就过来帮帮我吧。不过，我的想法是你同时担任致爱婚恋以及致爱智能的公共关系部的主任。也就是致爱集团的公共关系部主任。等致爱智能的产品研发取得突破以后，我们再经董事会会议，来决定新的部门以及你新的职责，你看看我的这个建议怎么样？” 柏新月太了解苏玛丽了，她深知苏玛丽的一番良苦用心，她知道，苏玛丽多愁善感的柔弱外表下，是一颗多么温暖善良的心，她知道，在苏玛丽旋转舞步一样的姿态背后，有着对于爱坚如磐石的信仰和追求。 她不再推托，点头同意了苏玛丽的决定。 正式入职了致爱公司后，作为公共关系部的主任，柏新月面临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致爱公司和先锋科技的关于知识产权的官司。 柏新月使出了全身的解数，联络起中断了许久的社会关系，几个月下来，最终依然以致爱公司和浦春风败诉作为结局。好在经过柏新月的努力，浦春风的个人赔偿金额从一百万减少到了二十万。 这样，浦春风身上的担子就一下轻松了许多。不过柏新月依然觉得自己没有把事情办好，和季雨林商量后，两人不顾浦春风的一再拒绝，替浦春风分担了一半的赔偿。 季雨林其间和浦春风一起回去了一趟蕲春，只是简单的讲了一下自己目前的研发项目和对于经络论的需要，爷爷奶奶就毫不犹豫地给予了完全的支持。按爷爷的话说，“用在新技术里，而且是雨林亲自采用，这本身就是对于家传的发扬光大，这本身就是最大的传承。” 所以季雨林和浦春风这些日子里，没有少往蕲春跑，一方面是要研究后院书房里的那些资料和铜人，一方面有些不理解的地方，可以就近请教爷爷和父亲。 古老的智慧与现代科技的结合，就好像苍鹰第二次生出丰满的羽翼。在设计图成稿的那一天，彻夜未眠的浦春风无法按捺自己的喜悦给庄茹薏写了一首诗： 我的未来与曾经 作者：浦春风 在我的未来里遇见了曾经的你， 是你的秀发抚慰了我迷失的心， 曾经 以为 未来是一个无法知道的谜。 你在未来告诉了， 我们的曾经。 在我的未来里欢笑着曾经的你， 是你的声音唤醒了我沉睡的梦， 未来 以为 曾经是一个已经揭开的谜底。 直到 未来 我依然沉醉在思念你的， 曾经…… 浦春风写完了这首诗，手一滑，发到了公司的研发群里，一直到这首献给庄茹薏的情诗便像风一样的吹遍了整个光谷再传到浦春风的手机里的时候，这哥们才发现自己发错了地方，于是不停地按撤回键，显示早已超过时间，无法撤回信息。 回复铺天盖地。 在所有人的回复中，柏新月的提议成为了众口一词：“既然曾经和未来都如此的令你沉醉和迷失，不如现在就求婚吧。” 或许是缘分已经成熟，但凡浦春风和庄茹薏所在的社交群里，“在一起，在一起，春风茹薏在一起。”外加一个比心的动态表情就像木春菊在荒野蔓延一样幸福地在她二人的数字世界里恣意生长。 终于，在最好的十月，浦春风和庄茹薏走入了婚姻的殿堂。还记得那天庄茹薏穿着雪白色的婚纱的样子，像极了从梦中走来的天使。 也是在婚礼的那一天，久未谋面的武曲和三芊才出现在了大家的眼前。 尽管武曲尽力地表现出与大家依旧融洽，但是隔阂就像是一堵众目睽睽的无形之墙，横亘在武曲三芊和大家之间。同时，细心的庄茹薏也从三芊依旧平静的神情中，读出了与以往完全的不同。 婚礼结束后，三芊向茹薏道别的时候，茹薏特意地找了个借口挽着三芊到了一边僻静之处。没等茹薏开口问她，三芊就双手抱着茹薏的脖子，将头扑在庄茹薏的婚纱中，落下了眼泪。 第81章 一定有人错怪了你 背景音乐：one day 艺术家 ：gary moore “怎么了？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庄茹薏和三芊一直都保持着紧密的电话联系，在电话里，三芊的状态一直都还是挺不错的。这会儿忽然间扑在自己的怀中掉起了眼泪。庄茹薏感觉三芊应该是受到了什么委屈。 三芊抬起头：“茹薏，我想让爱丽丝随你过一些时。” “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你什么时候能离得开爱丽丝。”庄茹薏又问。 沉默了一会，三芊止住了哭泣，擦干了眼泪道：“曲武现在常常接触爱丽丝，她和武曲商量，打算改造爱丽丝，所以我想让她跟着你，应该更好一些。” “武曲是什么意见，爱丽丝是你私人所有的，也不属于先锋公司，她有什么权利改造她，况且爱丽丝的构造与先锋和企鹅公司的研发系统并不兼容。”庄茹薏有些诧异。 “武曲现在对曲武算得上是言听计从，为了多赚钱，曲武让他做什么他都愿意。”三芊说。 “武曲有他的难处，他也是希望你们俩能够过得更好一些。”庄茹薏宽慰说。 三芊缓缓点头，欲言又止：“是的，他的确也是为了我好。茹薏，明天我就把爱丽丝送过来。” “这么着急，都不打算等我度完蜜月回来再说了？”庄茹薏抚着三芊的肩膀说。 三芊没有直接回答庄茹薏的问题，而是直接做出了决定道：“那就这么说定了，反正她和你已经非常的熟悉了。额，还有，我就告诉武曲，说是送爱丽丝过来让你对她进行体态和行动升级。” “嗯，这样也好，我们现在的确是在这方面取得了很大的突破，如果你认为可以的话，完全可以将新技术应用到爱丽丝的身上。” 三芊见庄茹薏同意照顾爱丽丝一段时间，非常的高兴。果然第二天就将爱丽丝送到了浦春风和庄茹薏的新家。 浦春风和庄茹薏的新房就是季雨林那幢大宅子的主卧。这是季雨林和柏新月做出的邀请。 浦春风要对曲武进行赔偿，柏新月拿出了自己最后的积蓄让季雨林转交给了浦春风，使得浦春风度过了难关。庄茹薏离开了企鹅公司后，成为了致爱科技的首席科学家。与浦春风在一起工作后，浦庄两家都觉得这是天赐的良缘，养老院里两家的老人就成天巴望着他俩能够早日成婚。可房子成了摆在浦春风面前最大的问题。 季雨林和柏新月特地为此事与浦春风夫妇一起共进晚餐，诚挚的邀请两家人住到一起。 “本来这幢房子就应该属于一个大家庭，人气越旺，宅子就越吉利。”季雨林反复地规劝他俩。 “这幢房子风水好，而且又浪漫温馨。大家住在一起，彼此添加幸福感。既然做一辈子的朋友，就做幸福快乐的朋友。”柏新月也反复地动之以情。 最终经过庄茹薏的点头同意后，浦春风与季雨林击掌相庆，就好像是他俩的答卷终于过了庄老师这一关一样。 三芊送爱丽丝到了这里，自然也遇见了季雨林和柏新月。三芊一直非常感谢柏新月帮着武曲四处寻找到自己。所以见了新月总是很亲切地叫她：“新月姐姐。” “新月姐姐，爱丽丝今后也是你们这个大家庭的一员了，还请麻烦新月姐姐也能够多多关照。”三芊对柏新月非常的客气。 “是啊，我们今天晚些时候就要出去度蜜月了，既然三芊一起委托了咱们大家，这段时间就麻烦新月了。”庄茹薏也拜托了柏新月。 “三芊你就放心吧，爱丽丝在我们这里，一定会很快乐的，我们都会好好的照顾好她。”柏新月这样说，等于是帮着季雨林和浦春风一并做了承诺。 “那真是太感谢了，爱丽丝很聪明，她自己会不断的学习，除了表情和姿态以外，她和正常人没有什么两样，倘若雨林和春风有了想法替爱丽丝进行升级，也是没有问题的，我这里有全部的输入口令，就拜托新月姐姐了。”三芊一边说着，一边递给了柏新月一本记载着所有爱丽丝输入指令的小册子。 庄茹薏和浦春风出去度假之后，爱丽丝很快就与柏新月熟悉了。两个人时常的促膝谈心。爱丽丝的聪明和善解人意让柏新月非常的惊讶。同时，柏新月的善良和豁达，以让爱丽丝感到非常的开心。直到有一天。爱丽丝不经意间问了柏新月一个问题，才引起了柏新月的警觉。 那天晚上，柏新月正要让爱丽丝进入到睡眠自我修复模式。爱丽丝突然问道：“新月姐姐，曲武和武曲想要升级我，为什么他们不自己做呢？” “哦，爱丽丝，我不太明白你说的是什么。” “三芊不打算让曲武对我进行升级，所以送我到你们家里来，可是她为什么会让你们对我进行升级呢？难道你们升级的方法不一样吗？还是升级的方向不同？为此我有些担心。”爱丽丝进行自我分析道。 爱丽丝的这番疑问，立刻就引起了柏新月的各种猜测。她想继续追问爱丽丝一些什么，但是内心里又非常的矛盾，觉得自己若是从一张白纸的爱丽丝那里去存心打探什么的话，显然很难越过内心的道德审判。 但是，从爱丽丝的这番问话中，柏新月直觉上认为曲武和武曲是在策划什么。至少就这么让爱丽丝来到他们的身边，不是一件看上去那么简单的事情。 快速的思考过后，柏新月决定暂时还是让爱丽丝照常进入到睡眠自我修复状态。自己则与季雨林商量之后，再做打算。 柏新月找了季雨林，谈及了刚才爱丽丝对自己的问话，也坦陈了自己的猜疑：“雨林，你会不会觉得我做这样的猜测是不是内心有些阴暗？” 季雨林想了想回答：“咱们总不能用一张白纸去承接迎面泼来的颜料吧。至于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我倒是有一个想法，不知道你是否同意。” 柏新月催促道：“那你还不赶紧说，明知道我不会反对，你还故意卖关子。” 第82章 如约而至 背景音乐：parisienne walkways 艺术家 ：gary moore “既然三芊委托了我们替爱丽丝升级，想必是有缘由的。不过这一次我们不能再掉以轻心，三芊是绝对不会有坏心的人，但我们对于曲武不能不防。所以我认为既然三芊已经给了我们手册，我们可以先将爱丽丝的所有程序和数据先导出来，我先做一些匹配，等春风和茹薏蜜月回来后，大家再一起研究如何对爱丽丝进行全面的升级。”季雨林告诉柏新月。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我们在电脑里做一个虚拟的爱丽丝，然后在我们的电脑里升级，这样不仅可以保证系统的安全，同时也可以观察先锋公司的反应。”柏新月很明确的理解了季雨林的意思。 “是的，不过于此同时，我想约武曲见一次面，在春风的婚礼上，也没有来得及与他细谈，我想了解一下他的想法。” “嗯，是的，我完全同意，是等春风回来一起谈还是你单独约他？”柏新月知道他们三个人之间的关系，所以特地提醒季雨林。 季雨林摇了摇头说：“春风是个性情中人，在不知道武曲现在究竟和曲武的关系之前，春风是无法冷静的和武曲沟通的，弄不好还会出现矛盾，我想还是我单独约他吧。” 季雨林和武曲的这次见面是在光谷步行街的一家茶餐厅进行的。柏新月这些时来，与季雨林，浦春风和庄茹薏在一起，对于基本的数据采集和底层构建已经有了一定的能力，所以爱丽丝的系统复制主要就由柏新月完成。 季雨林从来都不是一个说话开门见山的人，但因为和武曲的关系，所以见面了就问武曲：“在先锋感觉怎么样？” “还能怎样，不过比起先的预期要好，先锋和企鹅的合作很深入，项目的研发也占据领先地位。”武曲说。 “我以为你和曲武是很难合作的，看来我想错了。” “是的，起先我也是这么认为，可是时间久了，觉得曲武其实是个挺优秀的人，可能性格倔强了一点，但对于事业的追求是很执着的。” “可是，有些事情不是用倔强和执着就能解释的。” “我知道，你是说春风的事情吧，哎呀，那不就是几十万的钱的事情吗，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转告春风，那笔钱，回头我转给他。” “兄弟之间，这点钱就别转来转去了。我想春风也不会接受的。我只是觉得你能和曲武平安共事，真的是令我大跌眼镜。” “我明白你的意思，照往常我是不会答应去先锋公司的。可是我欠一屁股的债啊。公司公司没了，投资投资失败了，这个社会是很现实的，励志的鸡汤又不能当饭吃，我还要养活三芊，你是知道的，三芊完全没有社会能力，她永远都跟一个儿童似的。”武曲对季雨林抱怨说。 对于武曲的抱怨，季雨林给予了完全的理解，但是他依然对武曲直言：“那三芊自己是什么意见？” “这个难道你还不知道吗，她一向就是我的意见就是她的意见。” “我现在还是很有些唏嘘的，你看我们兄弟几个这么多年了，彼此从来都没有出现过隔阂，可是现在先锋和致爱貌似越来越水火不容。我和春风也谈及过这个话题，说来讲去，也找不出合适的办法来解决咱们两家公司之间的罅隙。你有没有好的主意？”季雨林问。 “我觉得这没有什么好感叹的，现在是商业社会，大家各自为各自的工作事业，说到底是为了赚钱。大家都有钱赚，就是最好的事情，我想这不会影响到我们兄弟之间的感情。”武曲若无其事地解释道。 “唉，话虽然是这么讲，钱的确是个很重要的东西，它可以承载生活的许多重负，可是不同的公司愿景也是完全不同的。说句鸡汤的话，咱们做事情除了赚钱，要是有些情怀和理想在里面，才是舒心的方式。”季雨林尽量的把话讲的婉转。 “我的情怀和理想全部都败给了金钱，最终挽救我的依然还是曲武，三芊也是这样认为的。可能曲武在商言商的一些做法你们不太认同，但是假如你们换一个位置，站在她的角度上来想问题。如果公司不赚钱，还能承载什么理想和情怀。再说。曲武也给了三芊足够的空间去做她的研发。” “是的，三芊前些时来找过茹薏和新月，还特地委托茹薏和春风替她照顾爱丽丝。我还担心是不是你们出现了矛盾呢。”季雨林终于把话题说到了正题上，但依然还是用了最婉转的方式。 “是的，这件事我知道，也是我的建议。你知道，有些事情，其实我是很难做的，就好像新月和苏玛丽那件事，我一直都想替曲武当面给新月和mary道歉。可是事情太多了，我想你也会理解我的处境的，所以就一直这么拖着。这次三芊说起让爱丽丝和茹薏待一段时间，我想这是一个机会吧，咱们兄弟之间可千万别起了什么误会。你回去也跟新月讲讲，就说我替曲武向她致歉，希望她别往心里去。”武曲很诚恳地对季雨林说。 “道歉不道歉的就别提了，事情都过去了这么久，再说，这事是曲武做的，跟你没有半分的关系，你替她道歉，有用吗？没准人家曲武还会因此生你的气呢，你说是不是。她若是真心想道歉，我们也都是老同学，别说当面说，通个电话也是分分钟的事情。”季雨林拒绝了武曲替曲武的道歉。在这个问题上，季雨林是有原则的。 “行行行，看哪天我跟曲武也讲讲，要她负荆登门。”武曲笑着挥挥手说。 “这件事就别再提了，我现在确认了三芊让爱丽丝过来你是知道的就放心了。不然我和新月以为你和三芊之间出现了矛盾，迟迟不敢帮爱丽丝升级。” “嗨呀，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主要是我们两家公司的研发方向完全不同，爱丽丝恰好符合你们的路径，所以我当然是乐见其成了。”武曲打着哈哈笑着回答。 有了和武曲的这次见面，季雨林心里有了底，三芊送爱丽丝过来武曲是知道的，而且是为了缓和大家之间的紧张气氛，主动提出的方案。 回去后季雨林将见面的经过和自己的判断告诉了柏新月。柏新月和季雨林一样，除了不接受曲武的道歉以外，其他的就没有再往别处想。两人依然忙着导出爱丽丝的数据，等待浦春风和庄茹薏蜜月休假回来。 这段时间里，柏新月还抽出了大量的时间，继续着《光谷的爱情故事》的剧本创作。 每写完一个场景，她都会发给郭导过目。 终于在浦春风和庄茹薏回来的前一天，剧本就只剩下了大结局了。 郭导在无比的激动之余，和苏玛丽约了柏新月在会议室专门就剧本的大结局进行讨论。 第83章 情怀是人生殿堂的大门 背景音乐：lost in love 艺术家 ：alvin lee 柏新月到会议室的时候，苏玛丽已经到了。今天她穿得有些特别，纯白色的露肩长裙。脸上写着满满的幸福感。就好像是要进行一个庄重的仪式。郭导一只手捧着打印出来的稿子，一只手拿着一只铅笔在手指中间转动着。 没等柏新月落座，郭导就说：“新月，真的是巨大的惊喜，太完美了。” 柏新月看了看郭导，又看了看苏玛丽，“郭导，你是说mary的裙子吗？” “哦，mary的裙子每一条都是完美的，我说的是这部剧本，光谷的爱情故事。”郭导将左手捧着的剧本扬了扬。 “谢谢郭导夸奖，能够达到你的及格线我就舒口气了，可这样褒奖的话，我心里就免不得有些忐忑了。”柏新月盈盈笑道。 “新月，我说的是真心话。你知道为什么mary迟迟不答应我的求婚吗？”郭导用盛满爱恋的目光移向面带羞涩的苏玛丽。 “我当然知道，mary一直认为爱情的最终归宿并不是婚姻，婚姻是爱情的外表，而她想要找到这份内在的心灵归宿后，爱情才会停靠成真正的幸福。”柏新月是非常了解苏玛丽的，所以郭导一问，她马上就可以回答出来。 “是啊，新月，你说的很对，一直以来，我和mary都在苦苦追寻，mary用经营致爱公司来追寻，我导演电影来追寻。只是可惜，一直没有探其究竟。而你的这部作品用艺术的方式讲出了如何安放一个人的灵魂，如何找到爱情的归宿，真的是令我茅塞顿开啊。” “郭导你这样说就是过谦了，我看过你之前的作品，对于人性的揭示是有相当深度的。”柏新月接着说：“对于人性的揭示放在电影和小说里，就是深刻。所以我一直都认为郭导，还有mary都是非常具有情怀的思想者。” 郭导站起身来，嗓音有些因为激动而降低了声音说：“新月，你说的太对了，情怀，是的，这是一个人灵魂的格调和信仰。我一直以来，都是局限于思想的深度，期望从思想的深度入手去找到情怀。所以我始终没有找到mary想要的东西。而现在我要衷心的谢谢你，因为有一个幸福的消息是因你而起的，我和mary都非常清楚的知道了，情怀是人生殿堂的大门，得到了安宁的灵魂才是我们一切的归宿。” 柏新月听郭导说到这里，心中已经猜到了一半，但是她没有说出来，而是等着郭导继续讲下去。 “昨天我看过了你的剧本之后，我告诉了mary，情怀使然，我们的爱情终将伴随着我们温暖的灵魂。所以今天一早，mary就给了我一个惊喜的决定，我们圣诞节举行婚礼。”郭导的话音有些幸福的哽咽。 “啊，真的吗？这简直是最好的消息了，太好了，”柏新月听到了苏玛丽的婚讯后兴奋不已，转身来到苏玛丽的身前，狠狠地拥抱住了早已是泪眼婆娑的苏玛丽：“祝福你，mary，我实在太高兴了。” “谢谢你，新月，若不是你，我可不会做如此冲动的决定。”苏玛丽也拥抱着柏新月，在她耳边说。 苏玛丽这么一说，柏新月立刻回想起了苏玛丽坎坷的青春时光，禁不住地也掉下了长串的泪珠。 至于苏玛丽的青春岁月故事，我们将会在《光谷的爱情故事》第二部里，《暮色长裙》中给读者细细道来。毕竟现在的这部小说主要讲述文艺女青年柏新月的一些事情。 苏玛丽见柏新月伤心，用手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慰道：“新月，你看现在不是一切都很完美了吗。还不快点继续祝福我。” 柏新月被苏玛丽这么一安慰，更是触动了心中的泪点，扑在苏玛丽的肩膀上哭得更是伤心了。 过了许久，柏新月才慢慢地平复了心中汹涌的波澜，抬起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神情地看着苏玛丽的眼睛说：“再次祝福你，祝福你和郭导婚姻幸福，白头偕老。” 然后擦干了泪水，转身对郭导说：“祝福你，郭导，祝福你终于如愿以偿，能够娶到mary的人，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最善良的，最有慈悲胸怀的男人。” 郭导眼含热泪，面带微笑，点头道：“谢谢你，新月，我期待着你写的大结局。” 从武汉飞往特拉维夫的飞机上，季雨林正在翻看着柏新月写的《光谷的爱情故事》的大结局。 眼睛有些酸胀了，季雨林合上书，用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揉了揉眼睛，他在想，“假如三芊没有将爱丽丝送到家里来，或者假如新月没有发现爱丽丝所隐藏的秘密，再或者，假如曲武的贪心少那么一丁点，或许这部小说和剧本的大结局就会完全的不同。那么柏新月也不会因为痛苦而不辞而别。” 伴随着季雨林对柏新月的思念，飞机停靠在了特拉维夫的本古里安国际机场。出了机场，就直接找到了前往耶路撒冷的大巴。 在因巴尔酒店住下后，季雨林就急匆匆地前往圣墓教堂去寻找柏新月。 当然，柏新月此时此刻已经不在这里了，季雨林当然不会在这里找到她。 之所以季雨林对于耶路撒冷如此的了解，那都是因为柏新月曾经不止一次地说过，两人的蜜月之行，就选择在耶路撒冷。 当然，她给浦春风和庄茹薏推荐的蜜月路线的最后一站，也是以色列。 浦春风和庄茹薏度完蜜月回来，马上就知道了苏玛丽和郭导的婚讯，同时他们也加足了马力投入到即将在圣诞节后的元旦举行的全球智能设备峰会。 届时，他们将向全世界的科技界公开致爱公司的杰作，全景式耳朵服务机器人，这种级别的机器人不仅可以帮助家庭完成日常家务，而且还可以对居家或养老院的老人进行无障碍的沟通和陪护。 他们相信，被他们亲切地称呼为致爱一号的服务机器人，必然将改变所有人的生活方式，提高人们的生活质量。 离全球峰会时间越来越近了，柏新月办公桌前挡板上的日历开始了六十天倒计时。 第84章 雨后会有彩虹来去匆匆 背景音乐：sista tryckaren 艺术家 ：detektivbyran 下班回家，庄茹薏好几次提醒浦春风抽出时间来帮三芊把爱丽丝弄一弄。浦春风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脑袋摇晃得像一只拨浪鼓：“别别别，但凡与曲武有关的玩意儿我都不会碰一下的，免得她说我碰过了，沾染了他们产品的仙气，所以才做出了致爱一号。要碰你们碰，反正我不会沾一下的。” “可这跟曲武没有丝毫的关系呀，这是三芊的东西。”庄茹薏听春风拒绝，解释给他听。 “逻辑上是三芊的东西，可曲武是不是没有逻辑的人，除非曲武站在我面前，白字黑字写清楚，这玩意儿与她毫无关系，我才会碰。”浦春风看着爱丽丝像是看见了什么可怕的外太空生物，连走路都绕着爱丽丝走。 见浦春风态度坚决，柏新月只好将克隆好了爱丽丝的计算机放在了墙角的一旁。不过她还是带着一种赞赏的态度夸奖浦春风说：“春风这叫做有风骨，不过春风，假如爱丽丝与曲武真的没有关系，或者说和三芊甚至都没有关系，你会不会给她升升级？” 浦春风听了柏新月提出的问题，赌气道：“可以啊，你写一个书面的声明，爱丽丝的系统与她俩毫无关系，我现在就开始帮你们干活。” 柏新月索性坐了下来，取了纸笔，还真的就写了一个书面的声明，双手递给浦春风。 浦春风接过来一看，纸上写着：“本人柏新月慎重声明，该计算机所存内容为完整克隆爱丽丝的程序，现委托浦春风先生升级，本人承诺，该计算机里的所有程序的设置与曲武小姐和三芊小姐毫无关系。若因此而产生的任何有关知识产权的纠纷，均由本人柏新月负全部责任。” “可以可以，有你这样的声明，我就彻底放心了。”浦春风一边说着，一边将那一纸声明交给季雨林的手上，“雨林，我们这就抽点时间来看看爱丽丝。” 季雨林对于浦春风孩子般天真的举动简直是哭笑不得，只好一本正经地将那一纸声明折叠好了，放进了办公桌的抽屉里。从角落处搬来了电脑，连上线，开始和浦春风一起工作起来。 浦春风和季雨林两人整整忙活了一天的时间，才把爱丽丝系统内部保存的程序和数据理清楚，季雨林想着，这些天也多亏了柏新月了，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从一个计算机技术的门外汉，完成了这么复杂的智能设备的克隆操作。 或许是因为这些天来，柏新月与爱丽丝日夜相守的原因，如今爱丽丝和柏新月已经是形影不离了。甚至可以说是像是闺蜜一样的相谈甚欢。以往爱丽丝和三芊在一起，更多的是爱丽丝起到照顾三芊的作用。现在爱丽丝和柏新月在一起了，就好像是久别重逢的闺蜜一样，彼此亲热但平等。 季雨林每每看到柏新月和爱丽丝在一起细声低语的场景，免不得也心中升起暖暖的幸福感。 这幸福感在浦春风的一连串的叫唤声中被打断了。 “哎呀，新月，你是不是在操作上面出现了什么失误，明显爱丽丝的有些数据不完整，而且程序上显示出有数据遗失。” “雨林，你也看看数据库，爱丽丝记录了三芊从小到大的数据，可是很显然，十岁之前的数据完全没有了。”浦春风其实并不是在责怪柏新月，他完全是从给一个技术宅的角度出发来提出问题。“还有，近一年的数据也不见了。” 季雨林当然不会在意浦春风的性子，仔细检查了一下数据库：“是的，春风，你说的没错，七年，显示的是从三岁到十岁的数据遗失。我看看能不能想办法恢复一下。” “还有后面一年的，你也得自己看看。”浦春风大声说。 柏新月听到浦春风的嚎叫，急匆匆地从另外的屋子跑过来了：“我想是我在操作的时候犯了错，不过这个其实对于三芊来说并不重要，她目前最需要的是给她的程序升级。” 浦春风想了想，觉得柏新月说的也有道理，再说人家马上就过来承认了自己的技术上的不足，所以，自己完全可以一边升级，一边尝试看能否找回遗失的数据。于是对着柏新月挥了挥手说：“好了，知道了新月，你就不用操心了，余下的事情就留给我和雨林来做吧。” 浦春风和季雨林没有再继续追究数据遗失的事情，柏新月可能是自己觉得自己没有把事情做完美，在春风和雨林忙着给爱丽丝升级的时候，总是会不时来问问，遗失的数据找回来没有。 直到浦春风最后给了她确切的答案：“嫂子，我可以肯定的回答，数据已经完全遗失，无法找回了。” 柏新月这才心事重重地回去给帮爱丽丝进入了睡眠状态，然后自己也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柏新月又被浦春风的大呼小叫给吵醒了。 披了衣服出门，才知道，浦春风认为自己犯了一个比柏新月更大的超级大的错误，而且这个错误是在清早的时候被庄茹薏发现的。 见柏新月起床了，浦春风赶紧上前问道：“嫂子，问你一个事情可以吗？” “你什么时候问问题还先问过可以不可以的？”柏新月说。 “因为这个问题太严重了，很可能我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浦春风一改往日的直言快语，呐呐地说。 “什么事情这么严重？”柏新月不解地问。 “新月，是这样的，爱丽丝前段时间，一直都会收到莫名的代码信息，我们都无法破解，春风认为是太空密码。可是昨晚春风给爱丽丝升级以后，今天打开了电脑的通讯设置，爱丽丝并没有收到任何信息。”庄茹薏一口气对柏新月解释道。 “所以我想问你的是，这些天来，爱丽丝有没有收到过什么奇怪的代码？”浦春风抱着侥幸的心理问道，他太希望柏新月能说“没有”这两个字了。 “没有。”柏新月回答。 浦春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转身对庄茹薏说：“看来使我们多虑了，三芊有可能已经解决了这个问题。” 浦春风的话音未落，院子的大门就响起了“砰砰”的敲门声。 “谁这么早就来拜访？”季雨林下了楼打开院门一看。 进来的人竟然是曲武和武曲。而且非常明显，两人的眼角都带着疲倦的惺忪。 第85章 严肃生活启示录 背景音乐：if heartaches were nickls 艺术家 ：joe bonamassa 季雨林见了武曲状态似乎不太好，低声关切地问：“看上去没有休息好的样子，怎么没有看到三芊？” 武曲颔首疲惫地从嘴角露出笑容：“我还好，三芊最近状态不是很好，所以我们才大清早的登门拜访。” “哦，出什么事情了吗？”季雨林急切道。 “三芊最近情绪上波动很大，前些时也不知道为什么，独自把爱丽丝送到你们这里来了。你知道，她是离不开爱丽丝的。” “三芊送爱丽丝过来已经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了，难道你现在才知道吗？”季雨林没有理会站在一旁一反常态默不出声的曲武，反问武曲。 “你就不打算让我们进去坐坐？”武曲下巴朝着屋子里扬了扬。 “哦，走，进去坐坐，喝杯咖啡，我看你这个样子有点像是彻夜未眠，也不至于为这个事情睡不好觉吧。”季雨林一边领着武曲和曲武进屋，一边又像是问话又像是打趣的说。 武曲和曲武在客厅沙发上坐下了，曲武点燃了一支烟，依然一言不发，也不理会季雨林和武曲，独自若有所思地在那里吞云吐雾。 楼上的几位见是武曲和曲武造访，个个都觉得特别扭，下楼来吧，不愿同曲武打照面，不下楼来吧，毕竟和武曲一直都是好哥们，人家来做客，总不能避而不见吧。 好在庄茹薏善解人意，对柏新月说：“新月，你就在楼上陪着爱丽丝说说话吧，我和春风下去和武曲见一面。”庄茹薏特地没有提到曲武的名字。 下了楼，浦春风正眼也没有瞧曲武一眼，径直走到武曲的身旁，猛地拍了一下武曲的肩膀，将一双大手搭在上面，另一只手扶着沙发的靠背，弯着腰用意味深长的语气说：“忙得很啊，你，人影子都看不到一个，怎么今天起个大早跑过来了？” “他们是来接爱丽丝回去的。”季雨林替武曲解围。 “那三芊怎么没来？接爱丽丝应该是三芊来才对呀。”浦春风疑惑地问。 浦春风其实问出了所有人的心里话，于是，武曲马上成为了大家视线的焦点。 “可能是三芊前些时情绪不太好，我平时也忙，所以三芊可能是赌气把爱丽丝送过来了。你又不是不知道爱丽丝对三芊的重要性。再说，我也担心爱丽丝在这里会吵闹了你们。怎么样？她在这里还好吧。”武曲解释的同时，也向浦春风了解爱丽丝的情况。 “三芊送爱丽丝来的那天，恰好就是我和茹薏去蜜月旅行出发的那天，所以这些天都是柏新月在照顾她，我事先声明啊，我始终保持着和爱丽丝最少三米远的距离，你是知道为什么的，我可没有那么多钱来和你们打官司。”浦春风将双手挡在胸前作投降状。 听浦春风这么一说，曲武将手中的烟头在烟灰缸里按灭了，看上去脸色晴朗了很多，面无表情好像公事公办的样子对浦春风道：“我相信你不会碰爱丽丝，但其他人会不会动了什么念头，我就不得而知了。”然后她又转头对庄茹薏说：“对吧，茹薏。” 庄茹薏心里一惊，心想着武曲和曲武清晨造访，而且就是冲着爱丽丝而来，按理说他们倘若真想接回爱丽丝，这中间有一个月的时间，他们随时都可以过来。就算是曲武不愿意和柏新月照面，武曲也是可以直截了当的向季雨林开口的。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问题，可是问题究竟出了哪里，庄茹薏一时间找不到答案，但是，她从曲武和武曲的话音当中，可以明确判断出，她俩目前还不能确定爱丽丝是否被升级。好在柏新月是将数据导入到了另外一部计算机里。她昨天自己也亲自检查过爱丽丝，完全看不出有任何的程序干扰的痕迹，于是心里有了底。 “曲总，我可以保证，爱丽丝在这里的一个月时间里，我们没有任何人在爱丽丝身上进行过程序升级或者改造。”庄茹薏严肃地告诉曲武。 曲武紧紧地盯着庄茹薏的眼睛足足看了一分钟，眼神中开始重新流露出昔日咄咄逼人的光芒，翘起一只腿到另外一只腿上，笑道：“那我可以接三芊回去了吧。” “可是，三芊她……”庄茹薏面露难色，转眼看了看武曲。 “是三芊同意我过来的。”武曲对庄茹薏解释道。 “嗯，既然是这样，那我去领爱丽丝来。”庄茹薏说着，起身走到楼上，去找柏新月和爱丽丝去了。 为了不让气氛尴尬，武曲扯上了一个敏感的话题：“春风，马上要进行的智能设备展，准备得怎么样了？” 浦春风照实回答说：“我和雨林只负责技术上的事情，对外的统筹和公司的经营，都是苏玛丽和新月在负责，所以这就要看你是问技术上的问题还是项目进展的问题了。” “春风你可别误会，技术上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打听的。不过我还是很佩服新月，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把这么大的项目运转的有条有理。”武曲的状态也比刚来的时候好了许多，脸上有开始现出了大家熟悉的笑容。 “那可不是，她有泰国和菲律宾的上层关系，基本上在人工家政养老服务上，给公司建立起了基础网络。所以我们的智能产品不仅仅是科技产品，因为有市场数据的支撑，我们更是一个人文的项目。”浦春风一边说，一边往楼上看去。 “这点的确是与众不同，不过照我看，你们产品最核心的东西应该还是雨林家的秘传绝学吧。”武曲打着哈哈笑道。 一听武曲将话题谈及了经络论，浦春风马上摆手道：“只谈风月，不谈国事，不谈国事啊。” 于是武曲只好无可奈何地笑了，连声道：“好，好，好，不谈国事，只谈风月。” 于是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扯了扯浦春风的蜜月旅行。聊这个浦春风喜欢：“我告诉你，耶路撒冷可真是个好地方，要不怎么被称为圣城呢，这都要感谢柏新月的推荐。” 二人正说着，庄茹薏和柏新月还有爱丽丝一起从楼梯上下来了。 见柏新月和爱丽丝手挽着手，好像是依依不舍的样子，曲武的脸色又暗了下来。柏新月在爱丽丝的耳旁轻声低声劝慰道：“爱丽丝，听话，回去好好的陪着三芊，她需要你。” 爱丽丝这才有些不情愿地像个因为不情不愿而生气的孩子，走到了武曲的身旁，只是爱丽丝现在还没有学会嘟嘴而已，假如用上了浦春风他们新作的系统，估计曲武会看到爱丽丝生气的可爱表情。 浦春风见爱丽丝靠近了，箭一样从沙发上弹起来，“嗖”地远离了爱丽丝，跑到了庄茹薏的身旁，嘴里大声道：“我还是离远点的好，靠的近了，别人还误以为我们收留爱丽丝是想刺探什么情报呢。” 曲武听了，满脸的鄙夷，鼻子里“哼”出了一点响声道：“怎么了，你以为在座的就没有人是在做商业间谍，就没有人是在刺探情报？” 武曲一听，眉头紧锁，没好气地对曲武说：“唉呀，你怎么又多事。走吧，我们带爱丽丝回去。” 曲武见武曲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呵斥自己多事，脸上马上挂起了往日的贵妇人的脾气道：“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吗？难道只许她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别人只是说一下都不行吗？” 季雨林听了曲武的这番数落，直觉上感觉曲武是在有所指，扭头看柏新月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地现出了尴尬的神色，心里无数的念头一闪而过，但他马上又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凛然对曲武道：“曲总，假如你指的是关于我们目前开发的智能机器人的事情，我倒是有一件小事情当面与你澄清一下。” “哦，这可真是太有趣了，我非常乐意听到你所说的这件小事。”曲武带着胸有成竹的幸灾乐祸的傲慢神情调谑道。 “刚才武曲提到了经络论，是的，我知道之前新月的父亲曾经通过蕲春卫生部门与我们家沟通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父亲是很乐意在新的技术领域与柏伯伯进行沟通与合作的。所以新月第一次到我们家，我爷爷和父亲就亲自领她去了我们家的书房，并答应赠送经络论以及相关典籍给新月。相反，新月当时拒绝了。而且在此以后的任何时间里，她都可以随时将经络论取出应用到柏伯伯的研究项目里去。可直到现在，我们已经将经络论应用到了目前的智能设备之中，新月始终都没有阅读经络论的内容。所以，即使新月没有亲口告诉我，在新月被邀请参与到我们公司投拍的电影项目的时候，夏穗书认为恰好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拿到经络论这件事情的因由。但我也能够完全的理解新月的为人。直到现在为止，我依然认为这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情。我之所以在现在当着大家的面来提及此事，是想知道曲总心心念念的事情，是不是有关于此。”季雨林一边说着，一边走近柏新月，一只手握紧了她的手，他可以感到柏新月的手有些凉，于是握得跟深了一些。 曲武依旧坐在沙发上翘着二趟腿，用眼角瞟了一眼面色苍白的柏新月，得意地晃着一只脚，重新点燃了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才慢悠悠地说：“你不说这件小事，我还真不知道有这么个渊源，看来你们所谓的致爱一号，也瞧不出什么纯情挚爱来，说到底了还是互相利用，各有所图。不过呢，我要说的，还真不是这件事，不过，办事的手法与这件事并无二致，我想不用猜也知道是谁干的。” “有什么话，曲总尽管明说，这样含沙射影的，也不是你的风格。”季雨林冷冷地对曲武道。 “好，那我就明说了吧。事实上，三芊为了破译爱丽丝收到的讯息代码，特地做了一个能够与爱丽丝进行通讯的设置，三芊在送爱丽丝过来的时候，忘记了顺便也把这个通讯设置带来。可是，从昨晚开始，三芊放在家里的通讯设置失去了信号源。我们非常担心有人会对爱丽丝的系统进行复制研究，好在刚才茹薏保证了没有人动过爱丽丝。可是，谁能解释一下，既然谁都没有动过，那么信号源去了哪里呢？真的没有人试图窃取爱丽丝的技术机密吗？”曲武朝天上吐了一阵烟雾，挑衅地看着浦春风说。 浦春风被曲武看的后背直发麻，脑子里“咕咚”一下，心想着，“坏了，又来了。” 就在这时，三芊穿着一条白色的长裙出现在了门口，长裙外套着一件驼色的对开襟的毛衫，毛衫很宽松，显得三芊更是纤瘦。 “信号源不是他们动的，这一切都是我计划的。” 三芊平静地说，但眼中含着一种深深的幽怨。 第86章 请你走进我的灵魂 背景音乐：sorry seems to be the hardest word 艺术家 ：雷 查尔斯 “三芊，你还好吧，你怎么来了？”庄茹薏见进门的人是三芊，很是诧异，快步朝前迎了上去。 “哦，三芊，我们来帮你接回爱丽丝，现在都安排妥当了，正好可以一起回去。”武曲起了身，赶在庄茹薏的前面牵住了三芊的手。 三芊将自己的手从武曲的手中抽出来，双手握拳放在了身后，瞪大了眼睛缓缓摇了摇头道：“这一切都是我安排的，很好，今天所有的人都在这里，那么是时候把事情讲清楚了。” 三芊一边说着，一边走近爱丽丝，可是爱丽丝却并没有表现出往常的热情，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两只手在胸口前把玩着，低垂着头，用眼角的余光看着情绪有些激动的柏新月。 曲武一只手还夹着未燃尽的香烟，站起身双手扶住三芊的双肩，长长的白色烟灰落在了半空中，摔在地上，变成了一条白色的线段。曲武用所有人几乎不敢相信的柔情对三芊道：“阿芊，你今天状态不好，我们一起回去休息好吗？” 三芊像是触了电门一般向后退了一步，正色对曲武道：“请你不要碰我。” 见三芊表情严肃，双眉上扬，曲武愣住了，但依然低声几乎用祈求的口吻对三芊说：“阿芊，先别耍小孩子脾气，咱们回去吧，这里不属于我们。” “不，难道你希望永远对这群善良的朋友心怀愧疚的过完这一生吗？，在把事情讲清楚之前，在得到了新月，得到了春风的谅解之前，我们最好谁都不要离开。”三芊一反常态的坚毅使得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尴尬的气氛。 “哦，不，阿芊，是我的错，是我需要道歉，是我将爱丽丝的程序备份在一部电脑里，他们都不知道，我这就把电脑给你，阿芊，你和武曲回去吧。”柏新月说完，快步的上楼取了笔记本电脑下来，将电脑递到三芊的面前。 在柏新月上楼下楼的这短暂而又漫长的时间里，客厅里安静得像是东湖畔晨早的黎明。 唯有爱丽丝不知道什么时候默默地走到了柏新月和季雨林的身后。柏新月轻轻拍了拍爱丽丝的手背，转眼看着三芊。 然而，三芊并没有理会眼前的电脑，她似乎对柏新月放在她面前的实际上是另一个爱丽丝的电脑毫无兴趣，而是转身对曲武冷静地说：“曲武，爱丽丝的通讯装置我昨晚已经破解了，那不是什么太空通讯码，那是爱丽丝的设计者请求还原爱丽丝初始状态的源代码。” 大家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往躲在柏新月身后的爱丽丝。 “等等，三芊，你刚才说的意思是你破解了爱丽丝的还原源代码？”浦春风好奇地问。 “是的，或许是我的父母，或许是另外的设计者，不愿意看到爱丽丝成为俗气的成年人，不愿意爱丽丝失去童真。只是爱丽丝无法完成自动还原，必须有人操作。”三芊对浦春风语气相当的和缓。因为她一直以来都很佩服浦春风的才华，她始终认为春风是一个真正的天才。而且是一个富有情趣的天才。 只不过，三芊对浦春风说的这番话，却又让柏新月和曲武迷惑了。两个人的眼光对视了一秒，然后便像弹珠相碰一样地彼此远远的离开了。 柏新月走到三芊面前，注视着三芊的眼睛，深情而关切地问道：“阿芊，看来你还没有完全康复，还是没有恢复记忆。” 三芊看着柏新月，抿着嘴点了点头：“我已经尽力了，虽然我无法知道过去的自己，但是，我从过往的日记和我的双眼所看到的一切，我的良知告诉我，武曲和曲武所做的事情，对于你和春风都是一种莫大的伤害，我的能力只能做到现在的状况，按照曲武和武曲的计划，送爱丽丝来，留下通讯装置，等到你们对爱丽丝升级，然后故伎重演。不仅带走爱丽丝，而且带走你们升级的克隆电脑程序。你们付出的所有努力都灰飞烟灭，所有的成果荡然无存，再次被先锋公司掠夺一空。我所能做的，就是让大家知道这一切。” 柏新月眼中沁出了泪花，她用力咬住自己的下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阿芊，听姐姐的话，回去吧，啊，我让爱丽丝陪你。” “不，除非曲武和武曲在所有人的面前，坦诚的向你和春风道歉，否则我是不会回去的。”三芊的语气异常的坚定。 武曲面带着僵硬的笑容来到三芊身后，低声细语地对三芊说：“好了，三芊，别闹了，我向大家道歉还不行吗。” 三芊将头转向用惊讶的眼光看着自己的曲武，一字一句地说：“最重要的是曲武，她必须为她对新月姐姐和春风的伤害致歉。并且，既然大家都是好朋友，也请她自己亲口将我们三个人的关系讲清楚。” 曲武见三芊像个战士一样的坚决。忽然间中了邪一般地仰天“哈哈”大笑起来。 曲武失态的大笑让浦春风身上起满了鸡皮疙瘩。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了看目瞪口呆的武曲，大大咧咧地问道：“武曲，这曲总是上演的哪一处，该不会是失心疯吧。” 武曲沉默不答。 曲武直到笑得两颊出现了两行泪珠，这才停下来，弯腰从茶几上的纸巾盒里抽出几张纸巾，将笑出来的泪痕擦干净了。这才用笑话的口吻对三芊说：“三芊，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些什么。” “我当然知道，你只需要按我所说的去做就行，无论作为朋友还是作为同学，我们毕竟都还是有着一腔热血的青年，我们毕竟都还有着一颗跳动的良心，无论做什么事情，我们都要做到心安才能理得。”三芊义正言辞。 “哈哈哈哈，”曲武复又大笑起来，“好好好，看来你的确是太想让大家都知道事情的真相了。不过在我道歉之前，你可以先问问柏新月，看看她是否愿意此时此刻听到我的道歉，哦，对了，还有我们三人之间的关系。” “阿芊，冷静一点，现在还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是过眼烟云，你何必又要旧事重提呢？”柏新月忘记了三芊是失忆的，话说出了口，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马上转过头示意季雨林想想办法别让事情发展下去。 三芊被柏新月说的一头雾水，曲武对着她挑衅地耸了耸肩，在身前摊开了双手，然后用金属的打火机“砰”地一声燃起了一只香烟。 哪知就在这个当口，三芊猛地来到茶几前，从茶几上迅速地拿起一只锋利的水果刀，一只手箍住比她高半个头的曲武的脖子，另一只手将水果刀架在了曲武的脖子上，带着哭腔用绝望的声音大声嚷道：“不行，你今天必须坦陈的向新月道歉，彻彻底底的说出你做的事情，我不能让你和武曲继续做伤害她的事情了。”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一时间，屋子里安静得像是寂静的东湖磨山森林，时间刹那间停止了咔嚓声，大家仿佛都能听得见彼此的呼吸。 第87章 忏悔与救赎 背景音乐：nessun dorma(今夜无人入眠) 艺术家 ：luciano pavarotti(露琪亚诺，帕瓦罗蒂) 每个人的一生中都会有那么几件重要的事情令人难以忘却，在若干年后的某个平常的日子里会被不经意地想起，每每想起，内心里都会荡起阵阵的涟漪，会愈发认为这些事情的发生，是人生中的重要时刻。这种时刻并不多见，并且绝大多数是发生在青年时期。它就像是青春的注脚，也像是青春绽放的礼花，即使烟花逝去，依然会记忆犹新。它就像是成长的年轮，深深地刻在每一个人的心中。 此时，对于屋子里的每个人来说，就是这个重要的时刻。 见三芊情绪激动，谁也不敢大声出气，也不敢上前去阻拦，无论曲武之前做错了什么，在座的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不希望她此刻受到伤害。 人的心真的是连自己都琢磨不透，在你恨之入骨的人遇到危险的时候，从心底透出的，却是宽容和怜悯。或许除了生死都不算大事吧。 人性原本是如此的善良和宽容。只是连我们自己都不得而知。 三芊见大家全都僵住在原地，于是对着爱丽丝喊到：“爱丽丝，去把电脑打开，连上电视的大屏幕。” 爱丽丝快捷并标准的完成了三芊的指令。 曲武的额头渗出了豆大的汗珠，她泪如泉涌，几乎是用哀求的语调僵硬着脖子对三芊说：“阿芊，求求你了，你不能这么做。是的，我错了，我们都错了，放开手吧，阿芊。一切都并不是我们想象的那么重要，一切也不都是你所看到的，你所想象的样子，求你了，阿芊。” 三芊冷漠地摇了摇头，脸色铁青，冰块一样地摇头道：“晚了，现在说道歉已经晚了，在对别人造成的伤害以后，其实就没有道歉的理由了，我们每个人都应该忏悔，是的，现在开始忏悔还来得及，什么时候都来得及。” 柏新月慢慢地朝着三芊和曲武挪动脚步，一边靠近三芊，一边试图安抚三芊的情绪：“阿芊，你还认识我吧？我是新月呀。” “当然，我当然认识你，你是新月姐姐，很抱歉，新月姐姐，请原谅我用这种极端的方式让他们给你道歉。善良也是需要回报的，嫉妒使得她们失去了良心，现在是应该用忏悔来回应的时候了。” “哦，不，不，阿芊，你还没有完全康复，你并没有想起我是谁。是的，我是新月，我们从牙牙学语时就生活在了一起，我们是在一个襁褓中长大，在一个摇篮里长大的姐妹。”柏新月的泪水已经湿润了胸前的衣襟。 三芊被新月的话惊呆了，在场的所有人都石化了。 生活总是在平凡之中给予我们惊奇的真相。 柏新月继续慢慢地朝前靠近三芊：“阿芊，放开你的手，曲武是你最好的朋友，是你最好的闺蜜。” 庄茹薏听柏新月这样说，用怀疑人生的眼神看了看三芊和曲武，又看着柏新月，她相信柏新月此刻说的全都是事实。可是，这个事实也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你越是无法相信的事实，往往最接近真相。 三芊的架在曲武脖子上的手略微松开了一些，但马上又架了上去：“新月姐姐，你不要靠近。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是，今天大家必须知道真相，知道人性是多么的阴暗，并不是太阳下每一片土地上都铺满了阳光和草莓。在人性阴暗的角落里，毒菌子总是开着雪白纯洁的花。” 柏新月收住了脚步，退回到了季雨林的身边，将额头靠在季雨林的肩膀上。在她的内心里，心如刀绞。柏新月认为这一切都是她的错，她不应该去复制计算机的程序，而且自己的计算机水平还这么低的情况下。 然后三芊指令爱丽丝打开了电脑，大屏幕上竟然是用影像显示出了爱丽丝从小到大的记忆。 奶瓶，玩具，摇篮。 年幼的柏新月在医生父母全部的关爱之中天真的笑着，快乐无忧地在屋子里爬着，翻滚着，奔跑着。两岁生日那天，新月父亲的科学家好友送来了一个陪伴新月的机器人，好友告诉新月，机器人爱丽丝将是她最好的伙伴，永远陪伴着她快乐的成长。 三岁的时候，作为儿科医生的新月母亲领养了一个被遗弃的病婴，抱回家来与新月为伴，因为不知道女孩的姓名，新月的父亲给他取了个红楼梦里的名字，三芊。意思是这个女孩也是他们的宝贝。 三芊看到这里，架在曲武脖子上的手，缓缓地松开了，曲武并没有动，依然站在三芊的身边。 …… 柏新月越来越漂亮，身上有一种好闻的天然的香味。三芊开始从心里恨柏新月。常常将柏新月的衣服弄脏，将柏新月心爱的东西扔到很远的垃圾桶…… 相对于爱而言，恨是一件多么简单的事情。 小学的时候，三芊认识了曲武，两人成为了最要好的朋友，三芊执意离开柏家，新月父母拗不过她，只好让她住校，并答应她让爱丽丝陪伴她。 …… 大屏幕在播放着过去，诗人浦春风忍不住开始当起了解说员：“哦，原来武曲被同学们抛到空中的时候，是看中了三芊身后的曲武啊。” 庄茹薏狠狠地掐了他一把，但是，他只是忍住了几秒钟，因为震撼，他又惊讶道：“我的天，原来给武曲喝的饮料里，真的是三芊放进去的药片。” 三芊手中无力的下垂，水果刀掉在了地上，武曲赶紧上前从地上捡了起来，可是三芊对此一无所知，她双手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嘴，阻止自己尖叫出来。 接下来的情节有些令人心碎。 三芊和曲武在一起了，是的，严格说她们高中的时候就在一起了。武曲的介入使得三芊非常的懊恼。直到她们三个人在一起之后，生活似乎才驶入了平静的港湾。 “爱丽丝，停止，不要再放了。”柏新月对爱丽丝说。 …… 三芊和曲武在进入到位于汉口六角亭的精神卫生中心之后，恢复了平静，两人都很喜欢这里的环境，在同一个房间里，没有外人打搅他们，入目之处，是纯洁的白色和浪漫的蓝色。没有了紫色的诱惑和黑色的无情，没有了红色的刺激和黄色的律动，也没有青色的冷酷与绿色的生机。这里可以透过窗口看到天外的星空，天空是那种纯净的蓝，是那种无法言说，无法描绘的蓝，也画不出来。她们相依相偎，面带着安宁的微笑，从窗口看着这片沁人心脾的蓝。 …… 尾声！ 梦时代商业广场环球影院五号大厅里。 苏玛丽和郭导十指紧扣，四目之中，泪花闪烁。大屏幕上《光谷的爱情故事》正进入到尾声。 大屏幕上，男主人公季雨林在圣墓教堂找到了穿着洁白的婚纱等候着他到来的女主人公柏新月。 同伴们通过手机观看了这场婚礼的直播。 诗人浦春风意味深长地说：“爱就是宽恕所有，包括自己。” 季雨林和柏新月彼此说了我愿意之后，戴着无框近视眼镜年迈的牧师对他俩祝福道： “愿我们万能的救世主耶稣，永远出现在你们现在所造就的新生活的中间，让你们知道真爱的道路。愿主祝福你们活着的每一天并且让你们得到他的快乐。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