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变成少女之后(NPH)》 001.当场去世 “大家注意手牵手啊,看到没有,那块穹顶下方,就是首席大魔法师安西娅·塞尔伯特击败恶魔首领缪因的地方。” “哇——” “老师老师,不是说那是一场世纪大战吗,为什么这里现在看上去好好的?” “那是因为艾吉圣殿在麦吉克王国和斯沃德王国的援助下得到了修缮。” “老师,安西娅大人是怎么击败缪因的呀?” “这个问题嘛——传说缪因虚幻不定难觅实体,安西娅大人为了防止生灵涂炭,孤身一人将其引入这位于无主之地的艾吉圣殿,缠斗三天三夜后,用了招牌的万灵魔阵,一招毙命!” “哇,安西娅大人好厉害呀!” “好想成为安西娅大人那样的人啊!” “老师老师,万灵魔阵是什么样的呀?” “是呀,能给我们看看吗,我们也可以学吗?” “孩子们,老师也不会啊。不过——你们想知道安西娅大人长什么样吗?” “想!” “好,大家手牵手跟我来,西墙那边有安西娅大人的巨型肖像画……” 吵吵嚷嚷的人声随着一群萝卜头们的背影渐渐远去,一个身着白袍的女人从石柱背后显露了身形。 她拥有一头浅金色的及腰鬈发,阳光照耀下裸露在外的星点皮肤呈现出病态的白皙。她高挑且瘦削,腰间的金黄束带验证了这一点。除此之外,最特殊的莫过于她的眼睛正被一条漆黑的丝带覆住,宛如一张白纸上沾染了恼人的墨点。 但倘若好奇女人的眼眸,西墙那张蒙了眼的肖像画同样难以揭晓答案。 是的,她就是人们口中伟大的击败了恶魔缪因的首席大魔法师——安西娅·塞尔伯特。 但其实她的功绩远不止这些。那场世纪大战之后,来自大魔法师摇篮麦吉克王国的安西娅又为生灵众多的卡洛维大陆培养了三名珍贵的大魔法师。 “咳咳…”血染红了安西娅泛白的双唇。 她知道,这具身体已经到了极限。 女巫的驻颜术能保持一个人的容貌,却无法背驰自然阻止生命的凋零。 自从那一役后已经过去百年之久,安西娅再也不曾踏足过这位于人迹罕至之地的艾吉圣殿。但,魔塔的预言书指向了这里。 借助辩位魔法,她能够独自照常行走。泛黄的记忆渐被拾起,安西娅想起了那场载入史册的大战。 其实远没有人们所想的那么顺利。缪因是世间恶念的化身,勿容置疑的强大。她狼狈地被他的锁链捆来了这里,他劝她不要执着,世间恶念不散他便不会真正的消亡,做再多也是无用功。 但她却觉得,即便不会消亡,能让这等世间至恶陷入沉眠也是极好的。所以她催动了黑魔法分灵禁术,将自己的一半灵魂与缪因强行捆绑再催动万灵魔阵进行搅碎。 “我要你——” 最后的他嘶吼着,席卷起无数这荒芜之地的风沙。 “自我之后,所见皆为黑暗。” 安西娅艰难地抚过覆眼的绸带,不禁自嘲,缪因果然是说到做到。 但此刻这些都不重要了,因为—— 她将要死了。 安西娅虚弱地倚着石柱缓缓坐下,不由想起了自己的那三个徒弟。她指尖轻点,星点金光跃动而出,化为三只信鸽飞向天空。 它们即将带去她的死讯。 至于别的,她想也没必要说什么煽情的话,好好守护这片她所挚爱的土地,正如她现在做的那样—— 身体变得轻盈起来,体内的魔力开始骚动,它们将回归原始的自然,变成春天的雨、夏天的风、秋天的霜和冬天的雪。 她要死了,真的要死了。 首席大魔法师安西娅·塞尔伯特,无愧母族,无愧祖国,无愧人世,唯一的一点遗憾或许是…… 她到死都没有尝过男人的滋味。 安西娅勾唇浅笑。 罢了,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但下辈子有机会的话…… 002.原地复活 身体宛如陷入柔软的棉团,常年漆黑一团的双目也好似变得轻松明朗起来。眼前仿佛出现了亮堂堂的太阳,温暖的光包裹了她的四肢,让她逐渐充满了力量。 这便是死亡吗? 等等—— 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安西娅扶着身后的石柱缓缓站起,但是身上那对于成年女性刚刚好的白袍此刻却对于她来说长了好大一截。 她不得不提起衣摆,这使得安西娅注意到自己的手掌变得格外纤细柔嫩,就像百合花丛中初绽的花蕾。 漆黑的丝带从她的面庞滑落,安西娅环顾起四周。 尽管过去那么久了,但那黑暗之前的最后色彩——艾吉圣殿她不可能轻易忘却。 所以!她竟然!变年轻了! 安西娅焦躁地啃起了手指,这实在是闻所未闻。最尴尬的是,她早就跟家族预告了自己的死亡,相信此刻麦吉克王国上下都应该知道了自己的死讯。而且,她还给自己的徒弟也都送去了遗书! 还来得及追回吗?也不知道距离传信鸽飞出过了多久。 她手一挥,正想用魔法进行感应,却发现了更雪上加霜的事——她体内的魔力消失了! 安西娅长叹了一口气,罢了,难道身体变年轻就连思维也跟着受影响了不成。活了那么久,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接下来这崭新的人生,也该跟安西娅·塞尔伯特告别才是! 外头正是午后,阳光透过淡薄的云层照在金黄的沙砾上,反射出的光芒耀得她眼前白花花一片。安西娅好一阵适应,终于朝殿外走去。 在麦吉克王国和斯沃德王国的援助下,那场大战之后毁得七七八八的艾吉圣殿的确得到了良好的修缮,甚至变得更气派了一些。 当然对于政客来说,钱向来不是白花的。 “感谢您的观瞻,有缘下次见,喵~” 进门时吞了她三个银币的吞金猫谄媚地冲她摆了摆前爪。 都成为学童必去的郊游景点了,想必赚钱都赚麻了吧,更可恨的是用了她的肖像画做宣传竟然还不跟她本人打招呼! 安西娅不由叹息,算了,现在她最该烦恼的应该是去哪里才是。 或许是上天听到了她的心声,一架马车从安西娅的面前缓缓驶过。 “嘿!小伙!停一下!” 那架马车不同于贵族出行常用的密闭车厢,前头拉行的马匹看上去也不够健美,但安西娅深知这个节骨眼上轮不到她挑三拣四。 马车应言停了下来,安西娅急忙走上前去:“小伙,能载我一程吗?” 驾车的是个头发微见霜白的中年男子,笑容憨厚朴实,看上去不像个坏人。 “小姑娘,你是在喊我小伙?” “我还以为你喊的是我。” 安西娅这才注意到马车后面的载物板上坐着个衣着简便的褐发男孩。 其实准确来说是个跟安西娅现在差不多大的少年,只不过那样的年纪,在活了过百年的她看来确实是个男孩没错。 她没有纠结这些细枝末节,直截了当地问:“能麻烦载我一程吗?我可以付钱。” “你不问我们去哪里吗?”男孩抓着栏杆,问道。 安西娅轻皱起眉头,毕竟往日她所接触到的后辈向来举止得体,毕恭毕敬,从不会肆意地插入长辈们的交谈。 但她知道今时非比往日,只好给予这位无理的后辈多了几分耐心:“你们准备去哪里?” “我们要去——” 海莱尼的声音停驻了,停驻的似乎还有他的呼吸。 这是怎样一位美丽的少女啊,就仿佛从荒漠里凭空出现的一股风,陡然吹进了他的灵魂。她那浅金色的发丝定是得到了太阳的垂怜,蓝灰色的眼眸必是受到了月亮的眷顾,还有那样长长的睫毛和那样娇慵的眼神,任何人看到她都会生起一种心愿,一种想与她愉快地、诚恳地、永久地说些同她一样美丽的话的心愿。 他的声音微弱了下去,在安西娅的注视下甚至开始紧张得微微颤抖:“是去斯沃德王国的首都恺撒城。” “我的名字叫海莱尼·伯尔,来自位于斯沃德边境的子爵家族,这次去恺撒城是为了参加剑术大比。”他飞快地交代了自己的底细,如果这时有人打量得足够得仔细的话,兴许能在他那张黝黑稚嫩的脸上捕捉到一闪而逝的红晕。 安西娅的视线略过少年那双缠满绷带的手掌,刚恢复视力不久的双眼仍然轻而易举地捕捉到了其上交迭的伤痕和老茧。 前途无量的后辈。 她欣慰地笑了起来,正好她打算见的那位老朋友就在恺撒城,相信同样修行剑术的他也会喜欢这样勤奋努力的孩子。 “我也打算去那儿,可以同行吗?”安西娅柔声道。 003.遭遇沙盗 广袤的沙漠,单调的金黄。沙海死寂,烈日高悬。 但安西娅却好像看不腻般,毕竟她真的许久没有见到这般多彩的世界了! 不过总感觉对面的小男孩在暗戳戳打量她,而每当她望过去时,他的视线便又转移向了它处。 年幼的孩子总是有过分丰沛的探究欲,成功培养出三名大魔法师的安西娅深谙这个道理。 “海莱尼,是吗?”她摆出和蔼的微笑率先打破了这个僵局。 “是的!”少年立刻正襟危坐。 “你不必紧张。”安西娅的语气更放柔了几分,“刚刚听你说你是要去参加剑术大比?” 由被誉为“剑士故乡”的斯沃德王国承办的剑术大比每四年一届,为五湖四海的剑士们提供了广受认可的升阶舞台。 “是的…小姐,哦对,您的姓名我可否…” “当然,你可以称呼我安吉。你目前的等级是?” 少年收敛了腼腆与羞涩,他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那双极易让人心生怜爱的褐色眼眸猛地凝聚起了坚定的光。 “我要冲击高阶剑士,安吉。”他毫不犹豫地说道。 安西娅笑了起来。这让她不由想起了赫维希·海曼,她的那个亲爱的剑士老朋友。他们在年轻时曾共同冒险,并肩作战,那时的他们也是如面前的这个小男孩一样意气风发,斗志昂扬。 一缕珍贵的风吹乱了她的发丝,安西娅伸手将其撩至耳后。 “我相信你肯定可以的。”对于欣赏的后辈安西娅从不吝啬自己的鼓励。 “谢谢你,安吉,你是除了大卫伯伯外第一个对我这么说的!” 大卫伯伯正是前头驾车的那个老伯。 安西娅略感奇怪,尽管她不是剑士,但跟着赫维希也算是了解过一二。赫维希曾与她说过,作为体术的分支,在剑士的世界里,任何天赋都应当给努力让路。还是说这个孩子实战能力太差了? 不过这个问题很快得到了解答。 艾吉圣殿修建于中央荒漠里的一处绿洲,广阔的荒漠隔开了麦吉克和斯沃德两大王国。其实很久以前这儿是存在这么一个建立在沙海上的小国家作为两大国之间的缓冲带,大概是叫桑迪,然而由于自然条件实在恶劣,宜居的绿洲又常有变动,导致百姓近乎迁徙殆尽。 但这并不意味着中央荒漠就不存在人了,就比如眼前的这群沙盗。 此时已是夜晚,荒漠里气温大降,海莱尼和大卫刚点燃篝火,这帮蒙面的家伙就像闻着味的狼群一样倾巢而至。 勇敢的男孩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挡在了她的面前,他比她高了起码一个头,高大的后背很是让受庇护者安心,像极了过去的赫维希。 但当他回头望向她时,安西娅却发现海莱尼的表情满是恐慌。 这样的场面或许吓到了这个孩子,她轻声安慰道:“别怕,握紧你手中的剑。” 留守于荒漠的亡命之徒们自是为了劫财,人命只是额外的附属品。他们毫不含糊地动起了手,但从他们使用的武器和起手式安西娅便知道这帮人不会很难对付。 毕竟使用马车在荒漠间走动而非便捷的传送阵大概率也仅是毫无自保之力的平民。 这到底是个给年轻人不错的历练机会,于是安西娅毫无心理压力地观望着。 “砰”得一声,金属碰撞发出脆响,是大卫用剑挡下了直对向海莱尼的刀刃。无实体由意念唤剑,这大卫起码得是个高阶剑士。 但安西娅仍是不满地皱起了眉头。 “你为什么不动手?”她问海莱尼。 “不行的…”从上方传来男孩的嗫嚅声。 “为什么?”安西娅心情不愉快起来,她不想承认自己看错了人。 “你不动手,就是你死,多余的慈悲只会拖垮你自己。” 很久以前,她也用同样的话教训过诺亚,她的那个可怜的半魔二徒弟。“对不起,师父。”如果是诺亚的话,他肯定会这么回答,随后乖乖照做。 但换了个人同样的话好像不那么管用了。“可是…”男孩还在犹豫。 因材施教,安西娅心想,所以她一把将海莱尼推入了刀光剑影。 事实证明,这个办法很有效。 安西娅看着男孩还没来得及收敛脸上惊讶的表情,就被迫拔剑迎向面前的敌人。剑光闪过,劈砍挎挂,一招一势,端端式式,流畅无滞,瞧着实在不像是无缘高阶剑士的人选。 难不成是因为身边的人只有大卫吗?但好歹是个子爵,尽管安西娅对这些向来没什么概念,但总归也是个小领主吧,怎么会不接触旁人呢。 逐渐,安西娅发现了某些端倪—— 这海莱尼是只防守不攻击啊!怎会如此,是有什么其他的阻碍吗? 恰好此时,沙盗中有人注意到了手无寸铁的她。银亮的光直冲她的门面,电光火石之间,安西娅选择了静立不动。 “噗呲”,血花裹挟着死亡的意志向四处溅开,兴许还有星点弄脏了她雪白的衣摆。这不是她的血,而是来自那个攻击她的沙盗。 “安吉,你没事吧?”海莱尼拔出剑,血肉搅动的声音在深夜里总归是有那么点骇人。 “你得杀了他们,海莱尼。”安西娅退后几步,想离地上那摊肮脏的血泥远上一点。平日里召传送阵出行的她并不知道现在离恺撒城还有多远,所以最好还是别弄脏了自己的衣服。 就像是受到了某种神秘的感召,海莱尼很快收回了关切担忧的目光。这回他的气势变得凌厉了许多,连带着他的剑法。 如无意外,剑士终生只会用同一把剑。这把剑会在剑士升入初阶时得到打磨,在中阶时常伴历练,在高阶时融入灵魂,在剑圣时自行成灵,最终在剑皇时独树一帜。 要像爱自己最爱的女人一样爱自己的剑,赫维希曾故作深沉地对她说过。 此刻安西娅终于正眼瞧起了海莱尼手里的那把沾了血的剑。她不懂欣赏铸剑的艺术,但不得不承认猩红的血水和蔚蓝的剑气交织有种独特的炙热且深邃的美感。 敌人一个个倒下,战斗到了尾声。 穷寇莫追,但伯尔子爵家的家教显然没有给这个小子上过相应的课程。直到——清除了所有沙盗,凌厉的剑锋对准了她。 海莱尼的状态很不对劲,他面对她,眼神如陷进一摊混沌的泥泞,不得已地在清醒与痛苦间浮沉。难道是那把剑在引着海莱尼发动攻击吗?可是未至高阶,剑怎会生出自我意识,还是说… 大卫替她解了围,被击中颈部的海莱尼瞬间陷入了昏迷。 安西娅上前拥住了这个可怜的孩子,掌控不了自己拥有的力量,还真是像极了她的诺亚。 004.有鬼上身 “你的镇静不像是个普通人。”大卫沉默地帮着她一起安顿好了昏睡的海莱尼,脸上一如既往地挂着老实人的招牌微笑。 “你也不像是个普通剑士。”安西娅回礼道。 “能否告诉我您的真名,或者您的目的地。相信我,我并无恶意,海莱尼大人很喜欢你。”他的语气恳切而真诚,但安西娅还是从中听出了隐隐约约的威胁。 如果不告知的话,接下来的行程恐怕难以为继了,大概是这个意思。 不过她的目的地倒也不是什么值得隐藏的事。“我要去海曼家。”她依言回答。 大卫的表情变得复杂起来。“原来如此。”他说道,语气却有点像是在叹息。 “我去打探周围的情况,安吉小姐可以帮忙照顾吗?” 安西娅叫住了那个压根没有争得她同意的背影:“你就不怕我杀了他吗?” 然而离去的背影压根没打算停:“您还要依靠我们前往恺撒,更何况伯尔家族虽然遭领地的子民不喜,但也没到与人结仇的地步。” “好吧。”安西娅对此表示接受,照顾孩子的经验她也不是没有。 红色的篝火噼里啪啦地燃烧着,外沿淡黄色的光将少年的脸部照得明晰。 遮盖了那对璀璨如星的双眼,海莱尼的那股轻狂的少年意气倒是消退不少。褐色的发柔软地贴在耳侧,让他看上去十分乖巧,而当她贴心地伸手拖住海莱尼的脸颊帮忙摆正时,她那极少被日照的白得过分的手将他的咖色肌肤映衬得极富蓬勃的力量感。 即便是隔了那么久的黑暗,这依旧是个很符合她审美的长相。 安西娅打湿了手里的布条,小心地擦拭着男孩满是血污的手,思绪却是飘到了自己的那三个徒弟身上——两个男孩和一个无性别的精灵。对于精灵的长相她,或者说大家都是很放心的,那是公认的模糊了生灵界限的美丽,就连深渊里难以相处的黑暗物种们都曾为之折服。 至于另外两个,她还是比较担心诺亚。半魔,人类与魔兽的混血,唔…应该是某个带毛种族吧。因为诺亚一直很介意自己的魔兽血脉,在魔力掌控纯熟之后他就再也没有露过自己的真身,隔了这么久就连她这个师父都忘了具体的情况。 其实长相过于狰狞的话,她这个做师父的也不是不能接受,现在这个世道,只要有钱找个女巫重塑骨相还是相当方便的。 想着想着,安西娅不禁笑出声来。这以后她都不是安西娅·塞尔伯特了,着实没必要搞师徒相认那一套。有机会的话,她就偷偷地远远地瞧一眼他们就好了,毕竟这么多年的师徒之情,不清楚徒弟的长相和境况实在是说不过去。 “姐姐,你在笑什么?”男孩虚弱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你醒了。”安西娅干脆利索地把布条塞到海莱尼的怀里。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独立的习惯应当从小培养。 “嗯…”他懂事地接过布条,眼睛却是直勾勾地盯着她。不知道是不是由于火光过分红艳,他那褐色的瞳孔仿佛也被点燃了般,变得热情洋溢起来。 “你长得好漂亮啊。”他双眼发光地发出赞叹。 小孩子总是坦诚的,安西娅满意地摸了摸海莱尼的头:“是的,我也这么觉得。” “对不起,我刚刚用剑指了你。”他抓住她的手,脸颊在上面蹭了蹭。细碎的发丝摩挲过她的掌心,带来丝丝挠心的痒。 “但这是因为你推了我,我明明可以保护你的。” 他幽怨地说道,像极了可怜巴巴的被主人抛弃的宠物。 安西娅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好心解释道:“我知道。可我这是为你好,剑术大比上只做防守是不会让对方愿意投降的。” 她收回了被海莱尼抓着把玩的手,严肃地告诫道:“你是控制不住你的剑,还是你自己?如果无法克服的话,这会成为你未来升阶路上最大的阻碍。” 肉眼可见,他失落了一瞬。但下一秒,他一把将她抱住,头埋在她的脖子里乱蹭,就像只抓住毛线团便爱不释手并与之缠绕的猫咪。 “可我实在是太饿了嘛…”他委屈地在她的耳边撒娇。 于是,安西娅问出了自己刚刚的猜想。 “所以,你是寄生在海莱尼身上的恶魔吗?” 005.一点打算 恶魔,这并不罕见,来自深渊的种族。更何况,她还有击败过最强恶魔的历史功绩在身,自然是熟悉得不行。 但寄生在人身上的恶魔安西娅就没见过了。 恶魔素以恶念为食,傲慢、嫉妒、愤怒、怠惰、贪婪、暴食、色欲等等,这些经常出现在各个生灵上的罪孽都能成为他们的食物,所以恶魔往往过着东投西窜,哪儿肮脏就往哪里钻的生活。 由于恶魔可以随意变幻外形,因此极难逮到他们,而且人家也就是为了混口饭吃,通常干不出什么大坏事,所以对这种像“苍蝇”一样的种族大家也都不会多加管束,只是也不会多喜欢就是了。 可寄生就不一样。恶魔的寄生有点像签订特殊的魔法契约,只有帮助宿主实现愿望才能得以解除,如若寄生期间宿主死亡,那么恶魔也会相应地失去生命,当然好处就是能在寄生期间获得宿主身体的使用权。 说到底,寄生对恶魔来说其实是一个风险极大的行为。东奔西走固然累,但能吃上饭也没什么好抱怨的。而选择寄生条条框框限制颇多不说,吸食恶念的范围和食物品种也很受限,反而更容易被饿死。 除非…去到那种纷争极多的地方。比如勾心斗角极其激烈的皇宫,毕竟卡洛维大陆上流传着的这样一句古话——“恶魔降临皇族,亡国伊始”。 但眼前的这个恶魔瞧着就不像是传说中的那种乱臣贼子、祸国妖后,毕竟哪有寄生的恶魔表现得这么明显,能让人一眼就能瞧出不对劲,难道是因为饿昏了头吗? “你竟然知道!?”被察觉的“海莱尼”用惊喜的目光看着她。 他就不怕她是“恶魔反对者协会”的一员吗? “我又不是傻瓜。”安西娅不解地说道,这真的很明显好吗! 但事实上,也正是安西娅不知道的是,绝大多数人,尤其是从未接触过魔法、剑术的普通生灵,他们很难去想象有恶魔以寄生的形式潜伏在自己的身边。善与恶、好与坏的界限向来模糊不清,有人在光明中注视阴影,也会有人在阴影中眺望光明。 所以,初次被外人识破的“海莱尼”激动地一把将安西娅抱住,脸贴得很近,近到她能捕捉到少年炙热的吐息。他的双眼同样也是炙热的,毫不掩饰对她浓浓的渴望,以及食欲。 性欲是恶魔最主要的食粮之一。 “你好漂亮,真的好漂亮,海莱尼从第一眼看到你就动了心思。”从不错过任何欲望的恶魔诚实地揭了其宿主的底。 “你叫什么名字?”安西娅握住了他想要触碰她脸颊的手,但这并不意味着拒绝。相反,她非常想和这只恶魔尝试一些她死的时候还在挂念且为之遗憾的事情,而那些事对于恶魔来说不过就是家常便饭。 可她有更深远的想法。 尽管安西娅现在魔力尽失,但活了这么多年,她自诩看人的眼光是数一数二的好,不然整个卡洛维大陆怎么就独独她轻松教导出三个大魔法师徒弟。经验告诉她,眼前的这只恶魔又弱又笨。 实力弱小,笨得可爱,再结合恶魔那些邪恶的特质,瞧瞧,这不就是贵族们最爱圈养的“甜心”嘛! 往后自在的余生,加上这么一只甜心作伴,那不就是大写的逍遥?而亟待解决的问题无非就是海莱尼的愿望以及金钱的来源,她相信赫维希看在往日与她的交情上总会帮忙解决的,安西娅自信地想着。 为了日后的相处,知晓恶魔的姓名是必须的,总不能一直用着海莱尼的皮囊与她相处吧! “我叫杰西,杰西·伯尔,这是我的名字。”他认真地捧起她的脸,双眸间跃动着火焰。 杰西,还真是大众的名字。 恶魔的吐息越发沉重了,火热的感觉从他的手掌一路传递到她的肌肤。“我可以亲你吗?”他礼貌地问,就像在可爱地询问“我可以开动了吗”。 安西娅被逗笑了,随后她用一个轻轻的吻告知了这只甜蜜的恶魔自己的答案。 006.饱餐一顿(H) 恶魔兴奋极了,他愈加深入的吻可以为此作证。 安西娅用于答复的吻只能算作是蜻蜓点水,根本无法满足恶魔旺盛的食欲。所以,饥渴难耐的杰西用一只手禁锢住安西娅的腰肢,另一只手摁紧了她的后脑勺,将这个吻继续加深了下去。 起初那滚烫的舌尖只是在安西娅两瓣樱粉上胆小生涩地诱探,而当她的双唇全都裹挟上他的味道后,他明显更加大胆了,舌尖一往无前地从她再难以闭合的唇缝间闯入。 那是一片更香甜的圣地,这样的认知使得杰西搂抱住怀中少女的力道变得大了起来。 作为一个曾经的魔法师,安西娅知道,这般近的距离对上一个风华正茂的剑士,魔法很难有用武之地。更何况,她现在压根没有魔力。 所以她的挣扎可以说是完全被沉溺其间的少年忽视了。他专注于用舌头去舔舐少女的口腔,而当偶然接触到那片柔舌时,他的呼吸都为之停顿了。 随后亲吻朝着更疯狂的方向驰行,他死死缠住少女的舌,甚至将其领入自己的口腔与之融为一体。 缠绵悱恻的亲吻持续了许久,久到让安西娅都忘记了现在正处于荒漠中冰冷的夜晚。 就那么饿吗?她有种杰西会一不小心生吞了她的错觉。 事实上,的确如此。 没有比这让一个常年处于饥饿状况的恶魔更令其疯狂的了。躯体的热意轰然上涌,杰西被逼着解开了衣裳。火焰将他咖色的身体照得如同裹上了一层流淌的蜂蜜,腹部块垒分明的肌肉就像刚出炉的奶油面包,秀色可餐极了。 安西娅毫不客气地伸手在这般美景上肆意抚摸,微凉的指尖于沟壑间随心所欲地游走,惹得毫无经验的恶魔弯下了腰肢。 浑身的血液也在此时迅速向下聚集,性器的勃发让杰西有点束手无策。 “唔…嗯…”他发出艰难的呓语,眼睛却牢牢注视着安西娅。 真是一只礼貌的恶魔,安西娅的手一路下滑,隔着布料戳了戳少年直挺挺的阴茎,其间意味不言而喻。 杰西低喘了一下,然后迅速主动将那个硕大的东西释放了出来,正对着安西娅的小腹。 粉得可爱,却也大得狰狞,初次瞧见男人性器的安西娅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一会便失去了兴趣。可身体却与她的想法背道而驰,一股热流从腹部往下坠着,隐隐濡湿了阴道。 恶魔骨子里淫乱的基因似乎奏了效,杰西从抓着安西娅的下体乱蹭到找对地方也就隔了一小会儿。他凭着本能拉高少女的双腿,然后将自己丑陋的龟头对准了那粉嫩的穴口。 他咽了咽口水润湿了下喉腔,否则那处简直就要冒烟了。 “我要进去了。”他的声音低哑得不行,也不知道是在征询安西娅的意见,还是在说服自己。 “好。” 几乎是立刻,龟头率先陷了进去,然后是整个棒身。坚硬的肉棒凿开了柔软的花腔,一路直指最深处的花房。 疼,这是安西娅的第一感受。自从与缪因的一战后,她已经好久好久没有体会过这种被重击过的感觉了。 “你放开我!” 怎么会这么痛?这就是那些贵族们最爱搞的男欢女爱吗?未免也太痛苦了吧! 少女的挣扎让这只新手恶魔更加寸步难行了。花腔本就紧致,陌生的束缚挤压着棒身,少女的来回动弹使得腔肉毫无规律地在上面施加刺激,让杰西的头脑瞬间陷入了混乱。 他只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一汪将启的喷泉,有什么东西就要喷涌而出了。 “别动…”恶魔艰难地乞求道。 可是正如所有故事里恶魔总会败给代表正义的天使,精液不可抵挡地射了出来,这种新鲜的爽意让他慌乱地退了出去。 他手忙脚乱地收拾下身,但一幅淫靡的艳景再度勾起了恶魔的食欲。 少女雪白的阴部周围圣洁到没有一丝毛发,两瓣阴唇仿佛仍惦念着他的形状保持着微张的姿态,半遮半掩地露出内间粉红的腔肉。属于他的白色浊液点缀其间,就像清晨的花露,将那处涂抹得娇艳万分。 他的喉结滚动了下,性器迎来了第二次昂首。 结束了。安西娅在心底呼出了一口长气。 也就那么回事吧,还害她差点抱憾终生。但再怎么糟糕遗憾填补上总会让人感到圆满,心情大好的安西娅顺带着琢磨起了海莱尼的愿望,估计无非就是振兴家族、冲击高阶此类,对赫维希来说应该算小事一桩吧。 少年滚烫的手掌悄悄地摸上了那肥硕的阴阜,安西娅立即坐起身,将那只不怀好意的手夹在双腿间。 “你想干什么?”她警觉道。 “我还没吃饱…”恶魔委屈巴巴地说道。 安西娅看着那气势汹汹的大肉棒,心底有些迟疑。 这便是恶魔吗?养起来是有那么点费劲哈。 正当她垂眸于继续投喂还是果断拒绝间犹豫,一旁的恶魔对着这么一盘美味佳肴却是再也按耐不住了。 他将安西娅扑倒在地,为了不听到少女令人心碎的拒绝,他贴心地用唇舌堵住了少女的嘴。身下的巨物再次挺进了蜜地,也许是吸取到了刚刚的教训,他不再那么火急火燎,而是一点点的磨蹭着插入。 第一次的精液起到了顺滑的作用,再加上新生的淫液冲刷过硬实的棒身,让来回的挺动变成了顺其自然的事。 快感让没多少经验的恶魔再也把控不了速度,肉棒飞快地进出着,噗嗤作响地带出不少水液和白沫。囊袋摇摇晃晃地拍击在阴肉上,为这淫靡的乐曲更添华章。 安西娅觉得自己要被操死了,上面的嘴和下面的穴都被堵得死紧,被按住的腰肢更是动弹不得。她甚至下意识地用手画起了咒印,然后好笑地发现自己没了魔力。 这该死的恶魔是想要了自己的命吗!?这是她在快意来临之前的真实想法。 好在逐渐有一种陌生的酥麻感冲淡了疼痛,然后挠心的痒意占据了上风,就像是碰上了可口的巧克力甜点,却被迫隔了一层透明罩子,让人口齿生津心痒难耐。可每当那恐怖的大家伙抵进深处,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又席卷了她,让她一时半会想不起巧克力应有的滋味。 她应该是被捣碎了,就像成熟季的浆果,被木杵捣成软烂的一团,但甜美的果香也正是因此得到了释放,吸引每一个光临此地的旅者。 此刻,品尝到果酱的粉嫩幸运儿就面临着充血涨红的局面,那种要喷射的感觉卷土重来了。杰西再也无法忍耐,他咬住少女的肩头,任由浓稠的精液蜂拥进甜香四溢的花房。 看来以后一只恶魔就够了,昏睡过去的安西娅这么想着。 至于少年那句震惊的“安吉”,她自然暂时是听不到了。 007.后继有人(H) 海莱尼再也想不出比这更为难的场面了。 他原本以为这回清醒时也会像以前那样,印入眼帘的是一片断肢残臂、猩红血海。他已经习惯了杰西弄出的这种烂摊子,尽管因此他被领地的子民们冠上了冷血残暴的坏名声,但杰西杀害折磨的本就是罪大恶极之人,不然他也不会起了杀心将杰西唤醒。 可是,这一次,他没想到杰西竟然会干出这样的事! 是因为他对安吉起了好感吗?可是面对这样美丽珍贵得犹如荒漠中清风绿水的少女,他实在难以做到无动于衷。可谁能想到就是他这种卑劣的好感伤害了她,海莱尼头疼地想道。 而更糟糕的事情发生了。 往日少年旺盛的精力大多释放在了练剑场,只有过少数几次自渎的经历。对于性,对于那个肮脏的器官,他一知半解也不擅长操控。 因此当疲软的性器在少女潮湿的花道中渐渐重整旗鼓时,海莱尼甚至有了剁了它的冲动。 不能一错再错,他看着身上青红交错、陷入昏迷的少女,警告着自己。 于是,他一点点将愈发肿大的肉棒拔出,温暖柔软的内壁沿途摩擦着棒身,刺激得他粗喘连连,汗珠从额头上滚落,前胸后背都被汗水淋了个彻底。 这场前所未有的考验在临近尾声的时候迎来了最大的挑战,龟头被阴唇箍住,既像深情挽留又像褒奖他的努力为其戴上一圈漂亮的花环。 白色的液体被跟着带出许多,场面不堪入目却又奇异地引人入胜。伟大的艺术品天生就有诸如此番的矛盾美感,为得是给观赏者留白出更多想象的空间。 而此时,海莱尼的想象注定是最下贱的那一种。 在他的幻想里,他正用着最大的力气顶到少女花径最深的地方,然后用最快的速度来回挺动,让疲乏的少女发出最淫荡的呻吟。 “啵”得一声,他拔了出来,溢出的浓白液体沾满了整个穴口。 肉棒直挺挺地颤了颤,就像是在为离去这件事感到不满。 “安吉,你还好吗?”海莱尼轻柔地将少女抱起,小声道。 漫长的旅途、凶恶的盗匪和某种剧烈的运动榨干了安西娅今日份全部的精力,她压根听不清海莱尼的关切,她现在只想好好睡上一觉。 可在海莱尼的眼中,少女面色苍白,眉头紧锁,双唇红肿,几缕浅金色的碎发黏在似乎都被咬出了血痕的唇肉上,这幅画面的主人公简直如同一只被恶魔凌辱到破碎的天使。 少年的心底为此愧疚不已,男性的身体却对此兴奋难抑。 “对不起。” 在火光的见证下,赤裸的少年向沉眠的少女献上了最虔诚的歉意,如果忽略那只抚摸在硕大罪恶的手掌,还真有点神圣忏悔录的意思。 但正如现实总会比传闻落上一等,与强迫比起来,视奸加上意淫自渎也算不上是什么坏事了。 龟头的顶端隐隐流出了清亮的液体,在海莱尼不懈的撸动下逐渐摩擦成了黏糊糊的白液。这些液体顺着青筋遍布的柱身往下流淌,打湿了囊袋和漆黑的阴毛。 当然更多的从他的手掌滴入黝黑的土壤,也因此他的指尖被糟糕的液体黏得到处都是。 经历过几回自渎的海莱尼明显感觉到这回的情况最为棘手,他的喉咙间发出难以自抑的气音,明明手上已经施加了足够的力道却又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他要爆炸了!摁在地面上的手好似都压出了深深的掌印。 直到一场意外的到来—— 他后倾身体,腰部顶起,就这样,不小心的,龟头戳到了少女嫣红的双唇。 精液瞬间射了出来,喷在了少女的脸颊上、鼻尖上、头发上,就连纤长的睫毛上也挂上了几滴雪白的浊夜。 释放之后的海莱尼眼眸湿润,眼角发红,仍处于高度亢奋的状态,他怔愣了片刻,出走的道德感重又归于原位。 “对不起,安吉,对不起…”少年的呓语真切且动人,手下替少女收拾整洁的动作温柔极了。 以至于谁也说不清那场意外究竟是如何到来的。 008.抵达恺撒 她肯定,对面这小子从早上起就一个正眼没瞧过她。安西娅死死盯着宛如一座雕塑的海莱尼,像是要把他盯出火花来。 本来她是想等他的率先询问,毕竟这是她惯常的姿态——答疑解惑,但谁知目前为止两人的视线半分没对上过。难道海莱尼对恶魔与她所做之事毫无印象吗?可恶魔寄生这事实在是太少见了,她也弄不清个中细节,也就只能以后亲自问问杰西了。 但不管怎样,安西娅决定先发制人:“海莱尼。” “安…吉….”一直侧头看风景的海莱尼终于应声看向了她,只是他扭头的动作有点僵硬,连带着他的表情也是。 如今已过了荒漠,沙子、烈日与黄风变成了人群、城镇与喧嚣,瞧多了就连她这个瞎了许久的老年人都觉得腻,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年轻孩子这么有劲头! “你有什么愿望吗?”安西娅开门见山道。 “愿…望?”他眨巴了下那双被阳光舔舐成糖浆色的眼睛,一时之间让她产生了那只蠢得可爱的恶魔又上了海莱尼身的错觉。 “是啊,你有什么愿望,说来听听。” 他沉思了一会儿,道:“希望城堡里能够热闹一点吧。” “只是热闹吗?”安西娅有点没跟上面前这孩子的思路,“是振兴家族的意思…吗?” 他先是点了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等到我成为剑圣时,便可以向皇室申请晋升爵位。” 海莱尼的语气和用词满是志在必得,不像是许愿倒更像是承诺,这让她不得不揣度起其他意思:“是指家族人丁兴旺?” 他的视线猛地正对上她的眼睛,却立刻像老鼠躲着猫一样瑟缩了回去:“不,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说人能够多点,无论什么人都好,城堡里只有我和大卫实在是太冷清了。” 谁能想到一个子爵家统共竟只有两人! 安西娅叹了一口气,环顾了下这连个封闭车厢都没有的马车,还有海莱尼身上瞧不出任何贵族气质的破落服饰,只怕一切尽在不言中。 “没事的,剑术大比之后该有的总会有的。”她起身坐在了海莱尼的身边,拍了拍他缠着绷带的手,安慰道。 “安吉。”海莱尼定定地看着她,不知怎么眼眶像是霎得变红了,“你真好…但我昨晚…却对你做了不好的事…对不起…是我的错,真的对不起,你想让我做什么都行,只要你能原谅我…” 说着说着,他似乎委屈地抽噎了起来。 安西娅大惊失色,自己与杰西的事情带给他那么多困扰吗?也是,毕竟借的是人家的身体,到底是不方便的。她急忙安抚:“我都知道的,你别自责呀,我原谅你。” “真的吗?” “那就等你升到高阶,我再真的原谅你。” 他笑了起来,明明坐着都比她高大许多,却在笑起来时奇异地显得格外温软无害。 “安吉,我去参加大比,你能…来看我吗?” “当然。” “那我把票给你!”他神情飞扬地说道。 剑术大比作为四年一次的盛会,就连她都听闻过其间的一票难求,不过每个参与者倒是都会有一张赠票。 安西娅摆了摆手:“不用,你把票给大卫吧,我会有的。” 少年的眸失落地暗了暗,半晌,他问道:“安吉,到了恺撒城之后你会去哪儿?” “我的一个老朋友家,诶——前面是恺撒的城门!” 一如安西娅所言,斯沃德王国的首都就在眼前。青灰的城墙高耸巍峨,似与蓝天白云接壤,铁质的大门下伫立着数十个威风凛凛的骑士。也许正是因为剑术大比在即,等待入城的车辆塞满了道路,他们的马车在距城门老远的地方就再难前行一步了。 每辆马车都要经过来自那些骑士为时不短的检验,呆坐着实在无聊透顶,安西娅只好又找起新的话题。 “现在斯沃德的王是谁?” “萨雷蒙十九世,不过还没有加冕,估计要等这个月成人礼之后。” “还没成年?斯沃德的王室是没人了吗?” 也不能怪安西娅孤陋寡闻,在三个徒弟学有所成之后,她大多数时间都关在魔塔里研究魔法,族中之事也有优秀的小辈操持,因此基本上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 更何况,她一点也不喜欢政治! 海莱尼侧头,贴在她的耳边悄声说道:“几年前王室发生过一场流血的政变,本就凋敝的王室子弟都被屠杀殆尽,当时在东域对抗魔植的海曼大公即时返回,平定了这场叛乱,还领了个孩子说是最后的王室血脉,也就是如今的萨雷蒙十九世。但有民间传言称,其实那根本不是王室的孩子,而是海曼大公和麦吉克的首席大魔法师安西娅·塞尔伯特所生。” 安西娅:? 她正想问清楚这斯沃德王室的事情怎么就忽然变成她离奇生子了,前面传来一阵吵吵嚷嚷,她顺声望去,只见一个全身上下裹着黑袍子的人在拥挤不堪的车流间来回穿梭,拼命朝城外奔跑。 “海曼少爷!海曼少爷!”在他身后跟着一群骑士。 “海曼少爷,大公就在来的路上,您跑不掉的!”领头的骑士呼呼大叫。 “我不跑那就肯定跑不掉了!”那黑色人形物边跑边大喊,听上去应该是个和海莱尼差不多大的孩子。 少年倒是好耐力,跑这么半天一点也不带喘气的。 沿途的马车无论是华贵还是简陋,又或者如他们这种露天式的,大家在这一刻纷纷平等地探出了好奇的脑袋,无数双眼睛都盯着这场猫捉老鼠的闹剧,空气中洋溢起了快活的气息。 看着那奔跑的黑袍少年越来越近,安西娅推了推身旁的海莱尼:“你去拦住他。” 海莱尼没有犹豫,闻言干脆利索地抱着剑翻身下了马车,等到那黑袍少年近在眼前时,他用剑挡在他的面前。 人群发出喧哗,黑袍少年也是没想到会有别人拦他,第一反应是选择绕道。但海莱尼紧咬着不放让他发现了某种端倪,他暴躁地一把掀了那硕大的兜帽,恼道:“你谁啊!好狗不挡道,给我滚远点!” “是我让他拦的。” 黑袍少年转头看向了她,这得以让安西娅终于看清了他的容貌。 那头与赫维希如出一辙的黑发散漫地扑腾在他俊朗面庞的两侧,因为奔跑而产生的汗水源源不断地蒸腾出旺盛的活力。而那双与赫维希如出一辙的冰蓝眸,在短时间内经历了愤怒、惊讶、不解以及些许得意等一系列奇妙的转变。 “这位小姐,你找我做什么?我叫奥利弗,有什么事以后到费多城的海曼家再来找我呀。”他显得好声好气许多,上翘的尾音足见他的好心情。 “不,我是找赫维希·海曼。”安西娅笑着应和。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极了,“噌”得一下拔出了腰侧的剑:“你别仗着长了张好脸就在这异想天开,叫你的狗给我让开。” 安西娅揉了揉太阳穴,她真是没见过这么乖戾的孩子。 “海莱尼,跟他打,他打不过你。” “你这坏女人脑子不好眼神也不好,啊!偷袭我是吧,给我看招!” 那群追赶的骑士也终是赶到了,看着不知怎么缠斗起来的两人,一时之间面面相觑。 “海曼少爷快住手吧!”领头的骑士焦急地唤道。 “住手你大爷,没看见是我在被打吗!”边喊着,那个叫奥利弗的少年来了记漂亮的格挡。安西娅坐在马车上托腮看着这一幕,真的,有些角度让她分不清奥利弗和少年时期的赫维希。 远处渐有马蹄声传来,原先拥滞不动的车辆在纷纷向两侧开道,而比人先至的是那威压深重的冰魄剑灵。它像海面上突如其来的一股凶悍风浪,承载着肃杀的气势向这个角落吞袭。几乎是立刻,那两把在奋战中的剑被冻结了剑气,只能像破铜烂铁一般发出嘶嘶嗡鸣,而它们的主人也在同时被冰霜之气冻得半跪于地。 剑灵有识,能化为人形。 它变成了一个浑身雪白的成年男子,无论是眼眸、睫毛还是身披的长袍,都是一尘不染的白色。唯独额前的红梅印记,仿若一块血色的宝石镶嵌进了那洁白如玉的肌肤上,熠熠生辉。 人群发出阵阵惊呼,但他无视了这些。环佩叮当,是他腰间一圈白色的铃铛在叮铃作响。 他径直走上前来,向安西娅伸出了手。 “主人很想您,春也是。” 009.多年重逢 以前,安西娅不止一次向赫维希吐槽过“春”这个名字。通身雪白,施掌冰霜之气的剑灵,怎么看都是叫“冬”更合理才对吧! 但是,谁让冠名权不在自己手里呢! 这是属于赫维希的剑,优秀的剑士与厉害的剑灵形同手足、并肩作战一直是卡洛维大陆盛传的佳话,不像他们这帮学魔法的,越优秀就越要摆脱魔杖、单打独斗。 安西娅心安理得地被春抱下了马车,这引起了奥利弗巨大的不满。 “春,这女的是谁啊,你这么毕恭毕敬的,不会是赫维希的私生女吧!” “怎么不回我的话!你这死剑灵是见色起意了吗!?” 她优雅地抚了抚裙摆,弯腰扶起沉默的海莱尼,春见状立即解了冰凝剑气。 “没受伤吧?”她上下打量了下少年,他看起来没受什么伤害,就是精气神蔫蔫的,跟变成了被霜打过的小白花似的,或许是因为受到了来自剑士最强者的打击吧。 听到她的问询,海莱尼摇了摇头:“如你所说,他确实没我厉害。” “喂!你怎么不给我解冻,是不把我放在眼里吗!?” “你们俩个编排我什么!刚都没分出胜负怎么就我没你厉害了!” 那还跪在地上的少年仍在坚持不懈地咋呼,安西娅都佩服他的好活力。 好在很快,他便噤了声。 随着一记马的嘶鸣,一个高大的男人跳下马来。与他亲爱的剑灵大大相反,一袭黑色的长大衣定下了暗沉的主旋律,同色马甲盖住胸腹仅露出丁点白衬衫翻领,最后勾勒出腿部线条的紧身长裤大半塞进了漆黑锃亮的皮靴里。 赫维希·海曼。 她由衷地高兴起来,笑容热烈得像陈年的美酒,而赫维希也果然如她所料,隐约上翘的嘴角让她知晓了他成功认出了她。当然不可避免的,从他微缩的瞳孔间足以看出他对她“变小”之事的惊讶,但她比了个手势便立即叫他领会了勿要声张的意思。 “好久不见。”他快步穿行过一众看客,走上前来拥住她,而安西娅不得不踮起脚尖才使得这个拥抱显得不那么错位。 赫维希真的太高大了,尤其是在她如今的境况下,她感觉自己就像海岸边最不起眼的一方浅滩,任由潮涨时被漫溢的广袤海水淹没。 “叫我安吉。”她在他的耳侧轻轻说道。 重逢的拥抱过后他将她揽到身侧,这让安西娅得以更好地欣赏起全场唯一一个“低人一等”的家伙。 奥利弗·海曼。 “赫维希,她是谁!”少年飞扬跋扈的俊俏脸蛋被震惊与难以置信覆盖,毫不夸张地说,他的表情很容易让人联想起恶俗爱情舞台剧里关于情人嫉妒与背叛的桥段。 或许调皮捣蛋的孩子天生有几分喜剧色彩,安西娅被他逗笑了。但赫维希却完全没受影响,他沉默地向旁边伸了下手,一旁的领头骑士便递来了一根长鞭。 那鞭子漆黑发亮,划空尖啸时轻而易举地激荡起一股油光水滑的不详气息。下一秒,安西娅的笑容消失了,围观者们的议论也纷纷停止,所有人的心脏都仿佛在同一时刻升起了一股感同身受的战栗感,就像被抽得皮开肉绽的是自己一样。 血腥味霎时扩散开来,鞭子上带出不少骇人的血珠,这是一点都没手软。 “你在做什么,赫维希?” 她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就算再不听话,也不至于这么教训一个年幼的孩子。 “要你管!” 谁能想到是奥弗里本人在反驳她。他的外袍被拉出了道长口,暗红的血渍从其间幽幽涔出,深入内里的鞭痕在阳光下清晰可见,他却还有精力在这顶嘴。 赫维希又给他来了一鞭,这回他就连跪姿都保持不住了,直接被击趴在了地上。安西娅自诩严厉,但也见不得这些,她挣开了男人的怀抱,将奥利弗扶了起来。 “假好心!”他用那双如用海水浇铸的蓝眸子死死瞪着她,因为疼痛他的眼圈泛红,泪花打转,却始终没有流下一滴眼泪,为此他的下唇甚至被自己咬出了血痕。 赫维希到底什么时候生的这么像他的孩子? “没有你我早就逃走了!”尽管疼得浑身颤抖,脸色惨白,他仍然坚持强调。 “没有我你也跑不了。”安西娅温柔地陈述着事实。 “春!”她想让剑灵收了冰霜之气,可这并不奏效,于是她只好用眼神求助赫维希。 那位铁石心肠的“父亲”终于收起了长鞭,也听话地收了剑气。他走上前来,轻柔地拍了拍安西娅的肩膀,用无奈的口吻劝道:“走吧,安吉。不要心疼,他死不掉的。” 010.稍稍叙旧 嗯,死不掉,当然死不掉,充其量就是被抽了两鞭子留了一地血半昏半醒了一路再被接回大公府。 要不是安西娅贴心地询问起医师有没有到位,赫维希仍在慢悠悠替她沏茶,临了还跟她开起了玩笑:“这么着急做什么?就算死了也可以找深渊复活。” 对,传闻深渊物种可以帮助复活死人。死灵凝聚灵魂,血族灌溉新血,女巫重塑骨骼,死去的生命便得到了延续。 话是这么说的,传是这么传的,但复活秘方本就五花八门数不胜数,魔塔甚至都有由这些可笑想法构成的专门典籍,可至今也没听说谁被复活过。找那帮奇奇怪怪的深渊种族帮忙,谁知道最后会成什么样子?而且这里头除了女巫缺钱时会真的出手,另两个种族怕是连巢穴在哪都极难摸清。 安西娅白了赫维希一眼:“你对自己的儿子未免也太狠了。” “儿子?”他挑了挑眉,“我从未成婚哪里来的儿子?” 安西娅端起骨瓷杯的手顿了顿,也是,这座府邸不像有女主人的样子。 “那奥利弗是谁?” 说起来,她与赫维希应该有十余年没见了。她在魔塔里经年累月地钻研,不知昼夜,要不是感受到生命力的流逝以及偶然获悉预言书对自己的启示,她应该会就那样死在里面。 “旁支里的孩子。海曼家该有新的继承人了,总不能一直指望我这把老骨头。” 男人面容冷峻,眉眼锋利,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但如今足够有钱有势的贵族都有联系到深渊女巫的法子,停驻个容貌自是不在话下。 安西娅发出了一声叹息,从某种程度上,她非常理解老友的心情。 “你又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他将话题扭到了她的身上。 安西娅指尖随意地摆弄起自己的发梢:“其实我也没弄清楚,我本来以为自己要死了,但醒来的时候就变成了这样。” “那你现在是不打算回去了吗?” 她无奈地抚额:“暂时还是别了,我给我的徒弟们都已经送去了遗书,忽然诈尸什么的真是太奇怪了。” 男人“嗯”了一声,并未觉得意外:“不久前我刚收到你国葬典礼的邀请函。” 安西娅:……. “什么时候?” “下个月。” “带上我吧。” 赫维希眉头拧起:“你不是说不回去吗?” “是不回去,但我想看看我可爱的徒弟们呀,为师多年我连他们什么样子都不知道这像话吗?” 他冷哼一声:“你那几个徒弟都不是什么好货色,有什么好看的。” “赫维希!”安西娅愤怒地拍桌,“不要诋毁我优秀的徒弟,你这个只知道鞭打的失败教育者!” “那也比你养的那些奇形怪状的东西好!” 安西娅在心底倒抽了一口凉气,奇形怪状?她的徒弟不会长得很丑吧!不应该啊,最起码精灵七九不应该啊!她在桌底踹了一脚赫维希:“我以后就叫安吉·海曼了,我不管,你得带我去国葬典礼。” “你要跟我姓?”男人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不行吗?凭我俩的交情,海曼家族加个我很难吗?”安西娅从没想过赫维希会不乐意。 “不是不行,但…”他喉结滚了滚,“你是以什么身份加入海曼家呢?” “随便一个远亲,我亲爱的族长大人。” 男人起身,揉了揉眉心:“好吧,我会处理的。我还得批公文,你就先慢慢品茶,尊贵的海曼小姐。” 赫维希回到了书房,就算心底有再多留恋,但每日堆积如山的公务是悬梁之刃,他必须做出取舍。 或许以后他们就有数不清的时间了,只要他能活得足够长。想到这,推门而入那一地尚未打理的狼藉也不那么扎眼了。 如果安西娅在场的话,她定能发现这儿残留着魔法降临的迹象。 是最简单的传送魔法,初学者必备。 但降临此处的传送魔法决不会出自一个魔法初学者之手。为了应对随意传送侵犯他人,聪明的魔法师们早就创造了克制传送魔法的隔绝法阵,而像这种一国大公的府邸,隔绝法阵的级别定然只高不低。 尽管如此,这儿仍然被突破了。在赫维希的估摸下,大概有十个大魔法师在背后联手。为首的那个便是始作俑者,他堂而皇之地登临私宅,然后开始胡言乱语。 “有收到师父的遗书吗?” 他的师父,赫维希再熟悉不过。而他,赫维希也不算生疏。 “您这样的行为是否太过失礼了?” 尽管当时的赫维希暗地里其实被“遗书”两个字震得措手不及,但他仍维持着表面的镇定。 “没有吗?”来人接着提问,语气却像是笃定。 “她的国葬典礼,诚邀您的到来。” 那人递上了请帖,封面是浅金色的,仿佛取自国葬主角的那头漂亮长发。这样温暖的色泽,没有丁点合时宜的悲伤,诡异得如同来人饱受其子民称赞的招牌微笑。 赫维希认为这像是一场恶作剧,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卡尔·古斯塔夫!” 带着被愚弄的愤怒,他恶狠狠地念着他的名字。就算是麦吉克的国王,也不应该开这样的玩笑。 但魔法的风暴再度席卷,大魔法师的魔力波动往往也承载着不小的威力。 他被迫闭上眼睛,再睁眼时,那人早已消失不见了。 011.问问,脏东西 海曼府的冷清几十年如一日,府上卫兵的数量怕是比女佣还要多些。 原因很简单,加上之前安西娅从未见过的奥利弗,偌大的府邸所需要服侍的主人也就两个。而大多数时候,赫维希都会在前线与魔植拼杀。 卡洛维大陆的人属国度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有足够规模的也就是麦吉克和斯沃德。魔植与各种魔物是导致大陆存在大片无主之地的原因,正如桑迪国的消亡,它们使得很多土地都并不宜居。 安西娅毕生都在研究能够更高效清除它们的魔法,这也是魔塔的职责之一。 “春啊——” 不如问问春关于魔植的事情吧。 “叮呤呤——” 他应声而来,坐在了她的对面,刚刚赫维希的位置。阳光仿佛穿透了他的身躯,使得他看起来像是在发光。 “安西娅。”如同从遥远的国度传来,春的嗓音轻灵而悠远。 茶盏未收,安西娅只给自己斟了新茶,因为剑灵无须进食。 “这回你们回来要待多长时间?” “春不知。” “听说你们新国王的成人礼是在这个月?” “春不知。” 好吧,这些问题也许对剑灵来说太复杂了,安西娅只好更换了提问方式:“你们回来前是在东域对抗魔植吗?” “不。” “那在做什么?” “在北海击杀魔物。”他停顿了片刻,补充道,“很难对付。” 通常来说魔植比其他魔物难缠许多,因为魔植数量多繁衍快,还没有脑子,被缠上了之后它们便会甩着枝蔓追到天荒地老。 “什么样的魔物?” “庞大,有很多触手和眼睛,火焰和冰霜都没用。” 听上去比魔植强很多,毕竟火墙就能吓退大半魔植。 “试过魔法了吗?” 尽管魔法的单体击杀能力没有剑术来的强势,但如果是大型物种魔法往往具备一定优势。 春点了点头:“需要戳穿它的眼睛,那里的村民说它的眼珠子加点香料拌拌就会很好吃,春没有味觉无法评价。” 安西娅:…… “村民是怎么知道…好吃的?”她的语气略显艰难。 春冷淡地回答道:“有个渔夫打捞到了它的一窝孩子,然后分给村民一起吃掉了,剩了一只跑回了海里。” 能不能吃干净点啊!不对,能不能不要乱吃东西啊! “你们最后杀死它了吗?” “没有,它逃走了,北海附近的土地只好暂时被划出。” 这意味着那儿以后不再属于斯沃德,一个存在攻击性魔物的地方不会适合人类居住。 “海洋魔物变强了,主人在寻找原因。” 是的,海洋魔物没那么强,在魔塔的时候安西娅就很少研究它们。魔物,虽说叫魔物,但那只是对侵占了大片资源或具备极强攻击性异种生物的统称。魔植就是这样的,它们扎根于土地,吸走大量养分,如果一直放任,它们便会庞大到遮天蔽日,然后残忍地杀死一切过路者作为养料。 但海洋魔物远没有这么凶残,它们无法脱离海水太久,更何况人鱼一族统治了海域,那是据说拥有能与精灵媲美容貌的种族,却比精灵更加神秘。传闻由于人类与人鱼一脉相承,所以总能获得优待,也因此人类从来没停止过对微型海洋生物的捕食。 不能说话的就能吃,能说话的不要吃,这是人类判断可否食用的一贯标准,谁知好巧不巧打捞到了不会说话的海洋魔物幼崽。 标准应该改改了,安西娅认为,别哪天捞到人鱼幼崽也给吃了,那以后谁也别想靠近海域。 “人鱼出现了吗?”安西娅好奇地问道。 年轻冒险的时候她曾和赫维希踏足过位于无主之地的格纳达冰川,在那儿他们遇上了一只丑陋的雄性海洋魔物。或许它正好处于繁殖期,那只魔物瞧上了她的子宫想要借来生子。繁衍,是许多海洋魔物攻击人类的原因。 那时的她还只是个中级魔法师,赫维希也才到高阶,他们对抗得极其吃力。半昏迷之际,一只人鱼出现了。 “春不知。” 这时,头顶传来一声剧烈的吼叫。 “滚开,放开我!” 是奥利弗的声音,气势如虹,半点听不出挨过两鞭子。照理来说,到达剑士终点的赫维希拥有把他揍得长时间说不出话的可怕力量。 安西娅指了指头顶:“他的剑术水平怎么样?” 评判一名剑士,剑灵的发言反而更具说服力。 “是火属的,很厉害的剑灵。”春捂住自己的胸口,半阖起眼眸,像是在做遥远的感应,“那是个火红的幼嫩的孩子,它被迷雾逼至角落,除了哭泣别无他法,只因它不受主人的喜爱,缺乏努力与信任的浇铸与引领。” 听上去好可怜的样子。 “那个跟我一起的孩子呢,海莱尼,有印象吗?”安西娅好奇极了。 “雷属,野心勃勃,未来可期。但它不懂得何为臣服,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心存可笑的妄想,那只会自寻烦恼。” 安西娅心生出某种不妙的猜想:“你做了什么?” 春抬起了雪白的眼眸 ,那里没有半点瑕玷,犹如不含杂质的珐琅。 “我击穿了它,希望它能在炉子里学会弱小时应当保持低头与沉默。” “人家是要参加剑术大比的,你毁他的剑干什么!”安西娅气得指向春的手指都在颤抖。 他握住她的手,随后一种光溜溜、冷冰冰、黏糊糊的感觉侵袭了她,使得愤怒再也构不成应有的形状。 “安西娅,我在他身上闻到了不详的气息,他的剑在疯狂渴望着鲜血。” 她冷笑:“不愿杀戮的剑难道不是一块废铁吗?” “可我不喜欢那个味道,我不希望你沾上它。”铃音响起,他蹲到了她的脚边,然后虔诚地抬头看她。 “你搞得我才像是你的主人。”安西娅将这理解为剑灵的占有欲在作祟。这是很普遍的表现,普遍地存在于剑士与剑灵之间,所以最好不要在自家剑灵面前去夸赞、在意其他的剑。 可春是赫维希的剑。 他将头倚靠在她的膝盖上,手牵着她的:“你曾将我带离迷雾,引领我的复生,若是…” “哈!哈!” 一阵难听的带着粗喘的大笑打断了这久违的温情。 “瞧瞧这是在干什么,见不到剑主人,就饥不择食地在和剑灵调情吗?” “未免,哈,也太搞笑了吧!” 012.凑凑,纯好奇 安西娅一言难尽地瞪向奥利弗,这孩子讲话实在是太难听了。 真不知道赫维希为什么会选择他作为继任者,难道是因为与自己足够相像吗?这么个令人头疼的家伙,赫维希竟然还抨击她的徒弟。要知道,这完全没有可比性,她的三个徒弟在她的教导下相互依扶共同成长,没让她操过半点心。 “你的伤不要紧吗?”这句话委婉地表达了她对奥利弗到处乱跑胡说八道的不满。 他只穿了条裤子就跑出来了,上本身裸露着大半的胸膛,另一半则是被缠上了洁白的绷带。引人注目的是,他赤裸的肌肤上遍布着大大小小不少伤疤,看来平常没少被教训。 “托您的福,我活得好好的。”他似乎仍在坚持他那个“没有她早就逃走了”的可笑观点。 安西娅抬了抬下巴:“或许你应该唤我一声姑妈,然后用上敬称。” 姑妈什么的是她随便编的,反正这种大家族支系繁多,极难掰扯清楚,抬高自己的辈份起码能让自己听上去更有气势。 “你也是海曼家的人?”他上下打量着她,倒也没有怀疑。 “安吉·海曼。”安西娅脸不红心不跳地报上了自己的新身份。 “你也是被送过来的吗?长期在这儿?” 起码要等到跟着赫维希蹭完自己的葬礼她才会离开,所以安西娅点了点头。 “那你肯定是被赫维希骗了,你这个傻瓜。赫维希不是什么好东西,那就是一条狗,你来了这儿,就是…” 他正思索着恰当的比喻,但安西娅的火气已经冒起来了。她忽然理解了赫维希,是该多抽几鞭子,最好给他的嘴巴多来几下。 “你不知道你是来当海曼家族继位者的吗?” 这应当是作为家族一份子至高无上的荣耀。 他自顾自地坐到了她的对面,刚刚春的位置,毫不客气地提起茶壶就往嘴里灌:“我当然知道。但是,谁爱当谁当。” 奥利弗的动作太猛,多到溢出的深褐色液体顺着他嘴角、脖颈再然后是胸膛往下流淌,弄脏了白色的纱布,氤氲出的颜色就跟在氧化了的血水里浸泡过一样。 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表情变得兴味起来:“你是来做什么的?”他轻佻地凑到她的面前,笑嘻嘻地说道,“你长这么漂亮,不会是送给萨雷蒙当新娘的吧?” 萨雷蒙,那是斯沃德王室的姓氏。 “你是在为效力于王室感到不满吗?”据她所知,萨雷蒙似乎并没有辜负过它的子民。 奥利弗拍了拍大腿:“何止是不满哟,那就是——” 他咕哝了一声,猩红的血水从嘴角开始下渗,后面的话像是被消音了。 “禁言术?” 这属于黑魔法的范畴,相比于正统魔法,黑魔法威力极强却对魔法师本人反噬巨大,普通人不会允许对此有所接触。 王室密辛,上点黑魔法倒也不足为奇,只是安西娅没想到崇尚剑术的斯沃德境内会有深谙其道的高手,这样猛的禁言术起码需要大魔法师级别。 其实她可以帮着奥利弗解除,因为黑魔法本身不需要魔力,血、肉与灵才是其催动的原料。正如与缪因的那场大战,她所使用的分灵术便是黑魔法的一种,为此她献祭了自己的一半灵魂。 但如今她没必要那么做。 “对,你说的对。赫维希允我当王后,就是你所说的萨雷蒙的新娘。”安西娅顺着奥利弗的意思往下说,她忽然对斯沃德的王室好奇起来。说起来,国王不就是一个未成年小孩吗? 奥利弗习以为常地抹了抹嘴角的血迹,双眼放空了片刻,随后用怜悯的目光注视着她:“我与你,不知道谁更悲惨一点。” 他又猛灌了一大口茶水,这架势就跟失意者步入街边酒馆叫嚣着要喝到烂醉没什么两样。 到底是什么事啊,搞得这么惨兮兮的。 “萨雷蒙十九世,你见过吗?”安西娅觉得问题的根源或许就出在那小国王身上。 “我夜夜见。”他两眼无神,如同遭受过某种非人的对待,进而失去对生活的渴望。 “萨雷蒙十九世是女的吗?”她不得不产生一些奇妙的猜想,可不是说缺的是新娘吗? 一旁沉默许久的春摇了摇头:“你不要听他的,主人说他就是叛逆期到了。” “哈哈哈…”安西娅发出爆笑,她想起了一些有意思的回忆。 是她与赫维希的初遇。 那会儿她正到处招冒险同行的剑士,可冒险这事本就不太讨好,再加上她也不过是个初级菜鸟魔法师,就算是初级巅峰也压根拿不太出手。 赫维希就是在那时出现的。 他抱着把剑半躺在墙角,浑身破破烂烂的像是经历过深重的劫难,但领口的宝石在阳光下却是货真价实的闪耀,而他俊俏高傲的长相让人无法说出“是小偷”这样的发言。 一个离家出走的贵公子,这是安西娅对他的第一印象。 她走上去,踹醒了他:“冒险,去不去?” “去。哪里?”他没睁开眼,先给了肯定的回答,这让安西娅长舒一口气,毕竟很多人因为觉得她的长相容易带来麻烦而拒绝了她。 “所有地方,为了变强。” 这就是冒险的意义,在危机中得到历练,只是为了更快地变强。 “好。”他向她伸出手。 安西娅这才注意到他的身上有很严重的伤,她扶起他,不由好奇地问道:“你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他睁开了那双桀骜冷酷的冰蓝色眼睛,而就是这双眼睛会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与她为伴,并在一次次现实的考验中变得坚毅、果敢与包容。 “就是叛逆期到了。” 而如今,拥有相似双眼的人就坐在她的对面,他粗鲁地拽过她的臂膀,凑到她的耳边轻声道:“不信的话今晚来我房里,姑妈。” 安西娅理了理被拽得不成样子的衣袖,而奥利弗也没打算听她的回答,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她看向春:“你知道些什么,有关萨雷蒙十九世。” 男人一言不发,片刻后却是化为白色鎏光消失在她的面前。 安西娅没有生气,勾唇微笑。 哎呀呀,这么有意思的事,还真是让人期待夜晚的到来呢。 013.走走,瞧一瞧 夜晚如期而至,安西娅摸黑前往奥利弗的房间。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是大多数人的选择。但对于经历过无数凶险甚至死亡的安西娅来说,无聊才是杀人的快刀。更何况在麦吉克的后半生,她过得实在是太风平浪静了。 探索未知的秘密,不正是一场别趣横生的冒险嘛! 她推开了奥利弗的房门,正好撞见他在换绷带。 少年紧实的肌肉被大量伤疤占据,现今更是旧伤初愈新伤又增。那两道鞭伤,粉嫩的皮肉粗暴地绽开,隐隐汨出鲜红的血,少许结痂的地方犹如枯败的烂叶。 “需要帮忙吗?”尽管生疏,但她对此颇有经验。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他放下了五颜六色的药剂瓶,瘫坐在床沿,一副任由摆弄的模样。 安西娅坐到了他的身边,用棉签蘸上药水精准地涂抹在这溃烂了的仍需生长的皮肤上,鼻端萦绕的酒精味说明这药水具备一定刺激性。 作为一个病人,此刻的奥利弗无疑是乖巧的。如果忽视他鼓动的胸腔、咬紧的牙关和前额的汗液,会让人产生一种被赫维希抽了两鞭子一点也不会痛的错觉。 “自讨苦吃。”安西娅打了个哈欠,这便是失了一半灵魂的坏处。 “你到底是什么人?”他喘着粗气问道。 “都说过了,我是你的姑妈。” “那你也不该叫那个臭小子拦我。”他推开了她拿着干净绷带的手,义愤填膺地从床上站起。 但咔嚓一声,药剂瓶被撞倒,细小的玻璃碎片不小心划伤了她的手腕。血珠霎时渗了出来,倒也没多少痛意。 “我…”他手足无措地站在那儿,半晌后小声地说了句“对不起”。 “谁叫你打不过海莱尼呢?”安西娅压根没把这件小事放在心上,她用绷带擦了擦伤口,继续刚才的话题。 他瞬间就词穷了,脸胀得通红。 安西娅从中体会到了一点提神醒脑的小乐趣,她拍了拍床示意奥利弗坐下,毕竟她不太习惯仰视别人。 “别不服,你怎么知道你的前辈没干过同样的事呢。连自己的剑都掌握不了,你又能逃到哪里去?” 他像只丧气的狗坐到了离她最远的床头,床角竖着他那把镌刻着火红花纹的剑。 “咚咚咚——” 窗外传来整点的钟声,沉重、衰腐而朦胧。 仿佛神经被触动到了般,奥利弗猛地从床上站起。他拽着她走到房间中央,随后一团苍白的浅光应召而起。 啊,她竟然没注意到这儿埋了个传送阵。 “你不用穿衣服吗?” “不需要。” 到底是要干什么事,连衣服都不穿,安西娅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思维是不是太古板了。 白光渐盛,牵着她的那人消失在了丝动的光束中。安西娅看着空荡荡的身侧,优雅地翻了个白眼。不知道这是限定传送阵吗,喊她过来白跑一趟。 但下一秒,光芒又起,天旋地转,她晃了晃脑袋,发现自己正狼狈地趴在一块华贵的地毯上,旁边躺着尚无意识的奥利弗。 果然,坐别人的传送阵就是不方便! 一双脚从远及近印入她的眼帘。黑色的长裤腿遮住了大半脚掌,流淌进室内的光只徒劳地点亮了那惨白、精巧却又颓靡的脚趾。 或许这就是那个未成年的斯沃德国王。安西娅正想抬头看,但一只冰冷的失脱人体应有温度的手率先抬高了她的下巴。 一双猩红的犹如沾血宝珠山茶的眼睛镶嵌在苍白幼嫩的脸蛋里,诡魅地注视着她。 “我就说呢,”从那仿佛由玫瑰花瓣织就的唇瓣间吐露出亲昵的字眼,“怎么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安西娅怔愣地回望着他,这个看起来还没她高的吸血鬼幼童。她皱起眉头,如他所言,的确是有种诡异的熟悉感。 “没想起来吗?” 他大概是“哼”了一声,随后他的身量开始抽长。这其中最明显的是他的头发,好似夜晚的帷幕,静悄悄地倾泻至男人的腰间。 “原来是你。” 安西娅认出来了,但也不算熟,准确点说是仅有一面之缘。 她挣开了他把玩着她下巴的手,直起身跪坐在地毯上,左手状似无意地揉了揉右手腕。随后,一道银光闪过,一根手指粗的长钉迅速扎向了男人。 “砰”得一声,黑发红眸的男人将安西娅发动进攻的左手死死摁在地上。再然后是一阵叮当脆响,几根银钉从她的手心滑出撞到不远处的墙壁,再沉闷地落进地毯结束它们的使命。 “一见面就动手,你还是那么缺乏教养。”男人云淡风轻地说道。 但事实上,他没看起来那么轻松,霜白无瑕的脸蛋上被划出道口,犹如天使面对战火与纷争时无奈流下的血泪。 安西娅侧身躲过那溅落下来的血花,晦气的死人血可不太好洗干净。 “我这不是怕你找我报仇嘛。”她尝试着摆脱左手的禁锢,没成想这用魔法的家伙力气竟然变得这么大了。于是她只好伸腿踹向他的腹部,这回她成功换到了上位,变成了她将他的右手死死摁在地上。 唔,要是奥利弗醒着就好了,她得让他见识下没有两把刷子可称不上是一个好姑妈。 “是的。”他仰躺在地,面无表情地冲她眨了眨眼,月光奇异得让那对谲诡的血瞳里多出了几分不合时宜的缠绵。 “你害我多睡了一百年呐。” 这是夸奖,而夸奖总能让人心情愉悦。安西娅也不例外地勾了勾唇角,顺带着用空闲的右手触碰了下大腿内侧的肌肤,虽然这个动作看起来有失优雅,但到手的枪支却是实打实的。 这藏物魔法算得上是她的独门秘术之一,只可惜如今没有魔力去开辟新的区域。 “那就再睡一百年吧。”她将枪口抵在男人的太阳穴,有点惋惜里头装的不是银弹。 “呵”,男人发出轻笑。这记笑像是乐谱上的某处休止符,欢快的乐章随着枪支坠落于地暂告一段落。 腐蚀术,其所需要的引导时间不可能施放于她拿出枪之后。幸亏她扔枪扔得足够快,否则这只手怕是就像地上的那把枪一样咕咚咚地化为一滩恶心的脓液。 “你上回也把枪放在那个位置。”他将视线移向她的大腿内侧,由于她现在大开双腿坐在男人胸肌上的糟糕姿势,那儿春光乍泄。 安西娅用裙摆粗暴地捂住了那对波光粼粼、暧昧十足的红眸,如果可以的话,她其实更想把它们抠下来放在橱窗里做展览。 恰逢此刻,一股巨痛犹如惊涛骇浪从大腿内侧袭来,瞬间将她掀翻在地。 血藤,一种以施法者鲜血为代价的黑魔法,被种下后献祭的血液将与对方施法范围内的血肉混合凝成一道丝线供施法者操控。 “真歹毒!”安西娅恶狠狠地瞪了男人一眼。作为人类,任何黑魔法的使用都是在削减自己的寿命。但吸血鬼们就不一样了,他们是黑魔法的创造者,拥有比人类更漫长的寿命和更强大的灵魂,黑魔法的副作用只是会让他们在使用过度之后提早进入沉眠期。 而沉眠会修复他们的一切损伤。 男人慢条斯理地从地上爬起,指尖缠绕着那根与他的眼眸、他脸颊的血迹拥有如出一辙色泽的丝线:“应对你,我刚花了不少时间布防护法阵,没想到你却什么也没做。” “你不像是自负的人。”他俯身,冰冷的气息犹如毒蛇舔舐她的耳蜗,“是什么原因,告诉我。” 安西娅半撑在地,右腿被迫抬起。被施了血藤的肢体不能离施法者太远,因为那根丝线种进了骨肉,过远的距离只会拉扯到伤口。 这就是有剑术大比而没有魔法大比的原因,只要引导完毕,魔法师们的对决总是一击致命,不具备多少观赏性。 “我当时是拿钱办事,希望您能理解。”审时度势是基本修养,她顿时软了嗓音。 男人纤长白皙的手指不住地绕着血红的丝线,就像在为自己编织一个漂亮的红指环。 “你没有魔力了,对吗?”他边说着话边耐心地将红线绕满指节,红线用尽时,指环终于大功告成了。但他似乎还有些不满,念了串咒语,三只血色蝴蝶翩迁而出,争先恐后地亲吻这残忍的桂冠。 正如当初那个深渊公会的死灵所说,吸血鬼总爱搞些恶心吧啦花里胡哨的把戏。 “对,我没有魔力了。” 安西娅的右腿紧贴着男人的手掌,呈九十度直立,蓬大的裙摆不得不完全掀起,大腿内侧白嫩滑腻的肌肤沦落为男人摆弄华丽饰品的展台。 “难怪这么没劲。” 他抱怨着,将注意力倾注到了她的大腿上。严寒常驻于他的掌心,再轻柔的抚摸都让她忍不住战栗。 “嘶——”因为躲避,安西娅不小心脱离了安全距离。 他皱起好看的眉头,将手指陷进了她柔软的腿肉。然后,犹如在午夜吟诵了几句诗歌,那几只飞舞的蝴蝶便被赋予了更浪漫的使命——它们共同飞至男人的左耳,变成了一只拖着流苏长尾的蝶形耳坠。 耳坠轻晃,靠近于被她划破的伤口。那儿已然痊愈,残留的血痕如同伟大的艺术家无意泼洒出的旷世绝笔。 “你!”安西娅难以置信地睁大了双眼。 男人捧起她的腿,尖牙埋进肉里,滚烫的血液聚合再扩散,最终涌入他冰冷的口腔。 可她清楚地记得,血族曾被下过诅咒,无法吸食除开血奴和同族之外的血! 014.啊啊,是仇敌(H) 犹如落入了臆想中的天国。 语言变得枯竭,灵魂开始飞翔,石头不再坚固,火焰不复温暖,因为她已化作了一滩柔软的不会停滞的水。 该死的吸血鬼! 他们用美丽的皮囊、高明的谎言诱惑人类签署契约,成为供给鲜血的奴隶,只因他们将原始的食欲狡黠地等同于爱恋。被迷惑的人们总是在甜言蜜语中忽视——那隐藏的尖牙里分明暗含毒素,会像致命的药剂载着他们心甘情愿献祭自己。 但这不应该包括她安西娅! 她认为他已经疯了:“就算是报仇…你也不用这样…” 在那次久远的任务里,她已是初出茅庐的大魔法师。她做了万分周全的准备,幸运的是任务对象于沉眠中初醒。 这意味着那不是他的全盛期。 安西娅忘记了她用了多少招数,也忘记了究竟哪一招是致命一击。但她肯定尝试过将自己的血送入他的口中,因为非血奴的人类的血对吸血鬼来说是安眠的毒药,这遥远的诅咒大家都心知肚明。 “我得感谢你让我意识到你的独特。”他餍足地舔了舔双唇。 看来当初的尝试成功了,但诅咒却失效了。 “怎么会这样…”安西娅想不太明白。 男人静默地注视着她,眼底折射的光像是穿越了好几个世纪。 他的存在向时光证明了红、白与黑便足够造就美人,夜风攀缘着前来鉴赏,晃动的耳坠便是它们的化身。 安西娅不知道男人活了多久,也不知道他想起了关乎诅咒怎样的记忆。她只知道此刻身体被他的尖牙催生出了无可抵挡的渴望。他们紧紧相贴,男人划过她肌肤的耳坠成了比黑魔法更刻毒的武器,缠绕着她肌肤的长发绝对悄悄播下了罪恶的罂粟粒。 胸膛剧烈起伏,她有点喘不过气。 “安西娅·塞尔伯特。”他准确地念出了她的真名。 死灵预告了这一切。他说,人类小姑娘,你确定要接下这个任务吗,吸血鬼们没有时间的概念,就算成功了他们也会将仇恨牢记,于沉眠中苏醒之后,便会坚持不懈地追杀你。 但她无畏地摆头。因为她会是麦吉克新的首席,魔塔未来的主人,安西娅·塞尔伯特的名字将传遍大陆,任何仇敌都将为此奠基。她毫不犹豫地说了确定。 如今,仇敌找上门了。 “取悦我。” 瞧,仇敌正洋洋得意地发号施令。 男人收回了血藤的禁锢,只因少女的败局已定。他轻柔地舔舐着战利品身上的伤口和牙印,恩赐其血族独一无二的愈合力。 前所未有的耻辱感淹没了安西娅,她本想踢腿将男人驱逐,但毒牙早已种下,收买了那里的神经。于是,攻击便变成了暧昧的圈起与邀请。 快来亲吻她的花核,嗟磨她的花径,共同沦为情欲的奴隶。 “不会。”她高昂着头颅,扬声道。 颤巍的腰肢与鎏金的卷发,淡漠的眼与温柔的裙,纯白的少女犹如高傲的天使降临,对此低下头颅似乎也是合情合理。 男人毫不意外地将安西娅抱起,沉睡的侍从不会想到,新王的床有了女人的光临。 “唔…” 此刻,他们的发丝相缠,肢体相依,十指相扣,唇舌相融,就差真正的合为一体。 剧烈的亲吻让男人不小心咬破了安西娅的唇,伤口立刻被唾液修复,血液一滴也没有浪费,宛如甜美的奶油融化在共舞的舌尖。 太过漫长的亲吻折磨到了安西娅,她不满地推开了男人,然后犹如回到了不久前的第二幕,她重归上位。 “嗯…” 不是只有吸血鬼才有报复之心。 她扣住了男人冗长的耳饰,像一个真正的血族,咬向他的脖颈。 手心蜷缩着的流苏是血族本该讨厌的银质,折不断的蝶翼是血族尤为偏爱的绯红。只是,她的啃噬仅留下了银亮的月牙印痕,无法真正穿透男人的皮肤。 男人发出了意味不明的笑,然后,他将手指送入了安西娅的口腔。像是温良的示范,也像是利落的初章,他扣紧她的脊背,头埋进她的脖颈,尖牙刺入她的动脉。 伴随着他吮吸吞咽的声音,安西娅毫不客气地咬住了男人的手指。但逐渐,报复的啃咬变成了缠绵的舔舐,吸血鬼进食的声音如同轻柔的乐章,让人忘却了近在咫尺的疼痛,转而去思索深奥的关乎火焰燃烧的秘密。 火苗是从紧紧相抵的地方开始燃起的,濡湿了的布料如是说道。 血液在流动,男人的手掌也是。它游弋到了泛滥成灾的地方,将腐蚀和防护的魔法只隔开一块蕾丝底裤的距离。 “有病。”安西娅颤抖了身躯,嫣红的脸蛋让人分不清是愤恨还是兴奋。 “要是你还有魔力就好了。”他的眼睛里散发出期待的光,甜腻的对白让人分不清他期待的究竟是怎样的对局。 故技重施之后,他们的性器紧密相连。 他又开始亲吻她,比第一次更混乱与疯狂。她将手指穿进他的头发,蝴蝶再次出现了,亲吻着她的指尖。 但它们很快便追不上她了,因为那硕大的东西带动了她整个躯体的摆动。当然,最初的变故发生在她的体内——甬道的内壁被拓展,每一道褶皱都被迫平整地摊开。进出的摩擦让她周而复始地痉挛,冲击使得体液四处迸溅,就像…… 她记起来了,就像当初银弹射入男人胸膛时迸溅出的血花。 报应已至。 安西娅热烈地回吻、迎合,她得让这夜晚没有意外地静默下去。 然而,意外毫不意外地到来了—— “你们…在做什么?” 015.看看,姑妈呀(H) 奥利弗醒了,血水、爱液、唾沫与毒素让人轻而易举地忘了这件事,这个房间里存在第三个人的事实。 安西娅一下子清醒过来,她推了推男人紧扣在腰间的手掌:“放开我。” 可那甜腻到令她本人都心惊的嗓音不具备一点儿威慑力。 果不其然,男人纹丝不动,他甚至用更重的力道扣紧,然后更狠地碾磨,用着更快的频率。没什么技巧可言,却让她差点直不起腰肢。 安西娅恼了:“你放开我!” 怎么能在一个小辈面前干这种事!? “为什么?你明明很喜欢。”他眨了眨眼睛,如纱似雾的月光让那片血红都好像变得柔软可欺起来。 但安西娅摆动的发丝毫不留情地揭穿了这一月色的谎言——男人分明顶到了最深处,内壁的每一根神经都被熨平,羞人的水声搅软了一切冷硬。 她难以否认他的话,因为魅惑是吸血鬼们与生俱来的本领,极致的快感让人恐惧又上瘾。 空气中有剑气波动。 “你没听到吗?放开她!” 安西娅感到一丝欣慰,没想到奥利弗竟然带上了自己的剑,还想着来救她。因此,她给予了友善的提醒:“你…回去…” 以他缓慢的速度和没什么威力的招式,足够一个大魔法师布下两三个攻击法阵了。下一刻,如她所料,火红的剑气砍向了一层隔绝墙,或者说是最外层,离床大概三步远的距离。 不管哪处的震颤都让安西娅感到头疼,她可真是高估了奥利弗。 “砰——砰——”少年用剑劈向由魔法铸成的空气墙,由于是透明的他能清楚地看清床上的境况: 紧密相贴的一团在明晰中变得活色生香,银白、鎏金、鲜红与墨黑交缠在一块儿,比禁忌画作里的描绘更能俘获人心。 劈砍的手顿了顿,尤其是当他看到少女半眯的眼眸,听到少女破碎的呻吟。 不,那是强迫,奥利弗,是强迫。 但所有感官在这时前所未有地开阔起来,致使夜色也掩盖不了那馥郁的红唇和迷离的泪眼。其实根本比不上他平常看的那些直白绘画,保守的纯白长裙分明好好地挂在她的身上,是有多龌龊才会最先想起性与欲。 但是,如果是他的话,也是能把她干哭的吧… “砰!”奥利弗狠狠将剑劈向面前的阻隔,不稳的气息暴露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秘密。 难以置信,他竟然成功了。 另一边,安西娅捏紧了男人的耳饰,喉头紧缩着努力不发出声音,甬道急速痉挛着绞紧,汁水交融,于是精液被送进了深处。 她头晕眼花地维持着一会儿坐姿,终是忍不住软腰埋进了男人的胸膛。谢天谢地,她还记得一桩正事:“你提前打开传送。” “稍后他自会被强制送回。”男人低哑了嗓音。 “砰!”又一道墙被击穿了。 安西娅费尽全力半撑起身,抓着他的衣领怒道:“你的常规魔法也太烂了!” 隔绝墙只是正统魔法里的入门防护阵,效果因实力而异,她敢说她随便一个徒弟都能不至于让一个不足高阶的剑士劈开法阵。 男人环抱着她起了身,疲软的性器仍留在她的体内,那些乱七八糟的液体因为这一瞬间的动作淌了不少出来。 安西娅本以为会听到他的否认,但另一道近在咫尺的声音率先将其打断了。 “你是谁!?”很显然,奥利弗是在冲着男人说话。 “血奴的契约,你自己感觉不到吗?”她真的是被这小子气笑了,也幸亏是血奴,男人才没起什么杀心。 “白·萨雷蒙?”他震惊地看着他俩,神情有点像之前撞见她与赫维希之间的熟稔。??“等等,白?”萨雷蒙的姓氏或许做了假,但名字应该不会特意从银改成白才是。 男人像是看透了她的心声,报复性地颠了颠怀抱。没了攻击性的家伙仍然不可小觑,又或许是被撬开的蚌壳本就只能饱受欺凌。胯骨相接的地方好似生出了自主意识,热切地亲吻着不久前曾引起快乐的外来器官,让它们更亲昵地黏连在一起。 “我有个双胞胎弟弟,叫做银。”他说道。 安西娅强忍着不适握紧了男人的臂膀,尽管心有怨言,她却只能目光躲闪着不敢与他对视,毕竟现在她受制于他,更何况她在多年前还搞错了人。 该死的,当初的深渊公会为什么给她判定了任务完成! “你该庆幸你认错了人,要是撞上银…”他捧起她的脸,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安西娅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她不理解,这个男人的语气里是在骄傲什么,骄傲他的弟弟比他更厉害? “姑妈!” 好吧,看来她得先处理一下她的好“侄子”。 “你要和我一起吗?”白悠悠地插入了属于他们的对话。 “你在说什么!?”是奥利弗,真是万幸,疯症并没有蔓延到他身上。 “当初是我找错了人,跟他可没有关系。”安西娅狠狠地瞪了白一眼,但残留的淫靡让这一眼看起来像是在调情。 起码白就是这么理解。 他用手指勾弄着少女浅金的发尾,漫不经心地说道:“他都硬了,为什么不可以?” 为什么?这可真是一个好问题。 懂不懂什么叫道德伦理,安西娅本想着这么反驳,但深渊种族的稀奇古怪不是秘闻,血族来自深渊自然也逃不过这个定律。 不对,他刚刚说了什么…硬了? 白光亮起,模糊了一墙之隔的少年,传送阵开启了。 “如果你不同意的话,那就先回去吧。”白礼貌地对着奥利弗说道。 “不要把你们血族的传统在人类的地界随便代入。”安西娅掐住了白的脖颈。 一秒,两秒,那站立着的人影没有动弹,就如眼前这被扼住咽喉的男人,只是微笑着注视着她。 她感受到一阵慌乱,比最初眼睛看不见的时候更甚。她曾早早遗忘了恐惧并坚信苦难是命运的历练,因此幸运地获得了足够多的奖赏,挡路者们通通成为了她的垫脚石。她本认为是命运过分的优待,从而赋予了她的新生却只夺走了她的魔力。 但真的是如此吗?那些曾经被踩在脚下的家伙们仍牢记着她过去的容颜,重新遇到她的话会做什么? “不,放开她,陛下,这都是我的错。” 奥利弗的声音让她喘了一口气。其实并非没有破解之法,可那真的有必要吗? 安西娅看向白,思索他面容里潜藏的意义,但只瞧见了那两瓣鲜红得犹如在搔首弄姿的唇瓣翕张开:“别那么紧张,你的小穴在…” 她急忙捂住了他的嘴。 “奥利弗,你先回去。”转头看见少年不甘的表情,安西娅再次强调,“回去!” 他离开了,是被强制送回的,以他的实力并不能拒绝高阶传送阵。 她被压倒在了床上,身体宛如陷进了一团香甜的棉花糖中,男人的长发顺垂而下,如要将她紧密包裹的瀑布。 “好了,现在没有人会打扰我们了。”他说道。 016.说说,慢慢来(H) “等等…我有事…要问你。”安西娅阻止了男人逐渐下沉的肩膀,尽管残留的毒素仍在张牙舞爪地抨击着她的理智。 男人乖乖地停了动作,但他蹙起的眉头昭示了他的不满:“什么事?” 许多事。比如斯沃德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由血族统治,为什么海曼家族成员会成为血奴,为什么深渊公会会有刺杀吸血鬼银的榜首任务,为什么任务明明没成功却给她顺利结算了。 更重要的是,他们兄弟俩的关系是好还是坏,白等会儿会不会把银叫过来报复她? 安西娅想到这不由打起了个哆嗦,却感觉到体内那恢复粗长的家伙再度大张旗鼓地彰显着它不可忽视的存在感。龟头一下子就操到了刚刚抵达的最深处,肉柱力排众议地摩挲幽径,小穴不受控制地蠕动吮吸着,半点没有兵临城下的紧迫感。 “一边做一边问也是可以的吧?”男人弯折了她的膝盖,耸动起腰身,摇摇晃晃的耳坠看起来极为迷人。 很舒服,但是,凭什么只有自己一个人在这里饱受精神折磨!? “你要知道我也是会黑魔法的。” 安西娅用手撑着坐起,却发现这一动作除了让那肉棒入得更深了一点以外根本没如预想中一样体现她对自己实力的自信和对面前敌人的恐吓。 “比你还要厉害…啊!”男人像是故意的,重重地操了一下,扑簌扑簌的水声绝对把她的这句重点给掩盖了。 他无辜地眨了眨眼,流转的眼波犹如出自于天真的幼童,难怪这么一个活了不知道多久的老东西扮演起未成年来还能那么得心应手。 “你要是杀了我的话,这皇宫里的魔法阵可是会立即触发的。”他听到了她的狠话,反而温柔地告诫起她来,“然后银就会来了,他可不像我这么好说话。” 裙摆早就被完全翻了上去,伴随着男人的一次次挺动,她的两条腿在空中晃了又晃,撩动着男人的长发飘呀飘。 安西娅觉得自己大概也在飘呀飘,所以她得思考一些落于实地的东西。 “银…很强吗?” “我们先换个姿势吧。” 男人抱着她翻了个面,于是她再也看不见那对妖异的红眸,那串灵动的耳坠和那头飘逸的长发了。她怅然若失地想着拒绝,但湿热的性器一下子便送进了她的身体,而她体内的器官们正热情地主动迎上去。 扑通一声,她好似落入了深不见底的沼泽,只有被桎梏着的臀部高高挺翘着与男人的身体紧密相接的地方才有那么一点实感。恍惚间她好像回到了那段看不见的光景,眼前黑漆漆一片,但快感就如那些名为职责使命的东西一样,避不开也躲不掉。 “魔剑双修,比我强一万倍呐!”男人回答了她的问题。 安西娅捏紧了床单,拼命地固定着身体才让自己不至于狼狈不堪得像只雌兽一样被撞得只能往前爬行。她看不到下面的一切,但感官却足够充实。耳边有水声、撞击声、摩擦声还有男人的喘息声,又甜又猩的味道始终萦绕在她的鼻端,至于交合处那细细密密的黏连着的东西…一定是被撞出沫了吧。 “那你怎么那么…弱…”安西娅用雌伏的姿态毫不留情地讽刺着白。 男人的语气听起来一点也没有生气的迹象,但他冰冷的手掌按住了她的肩膀,胸膛下沉,死死贴合着她的脊背,在她耳边轻声细语道:“就算弱,你现在也拿我没办法,不是吗?” 他说的一点也没错,但主要是没那个必要。 “你没告诉他吧…当初的…刺杀…” 既然这么久都没找上门来,那个叫银的…应该不知道吧。 硕大的龟头扣进了宫颈口,来势汹汹得像是在指责她应该心无旁骛。但这实在是太深了,安西娅颤了颤身躯,小穴也跟着一阵紧缩,用力吮吸的后果就是快感攀升,淫水四溅,腿软脚酸。男人更紧地抱住了她,也跟着加入其中,将精液悉数射入。 “当然说了啊,不然缪因是怎么逮到你的。” 什么?安西娅都不得不自夸自己引以为傲的冷静。她在心底长舒了一口气,起码这意味着报应已经结束了。 “那你能不能…别告诉他我现在还活着…” 她实在没什么力气给这潮红的脸蛋半点支撑力,整个身体埋进了床褥,花径无师自通地讨好着肉柱。 男人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撕掉了她的裙子,警告道:“你能不能别在我的床上想着别的男人,就算是银也不行。” 可这毕竟关乎她的性命! 但安西娅也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她不再试图逃脱,讲起了另外的条件:“我不会当血奴的。” 白将赤裸的她抱在怀里,一副兴致盎然的神情,性爱让那张惨白的死人脸到底是多了些血色,愈发我见犹怜了。 “当然不会,你不是血奴就已经足够美味了。” 017.哎哎,小年轻(H) 一片死寂,然后是怅然若失。 奥利弗呆呆地站在传送阵显现与消失的地方,那歹毒的心情就像是瞧见残缺的月亮挂在黄昏的天边,夜晚不是夜晚,白日不是白日,怎么想都会有一股遗憾子在里面。 “安西娅·塞尔伯特。”他拖动着沉甸甸的躯体,直挺挺地躺进黑乎乎的床上,床垫震了震,像是要把他震得更清醒一点。 奥利弗知道这个名字,或者说,卡洛维大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名字的主人具有不斐的功绩,那些遥远的功绩大多出自于他还未出生时——来自深渊的恶魔诞生了恶念的集合体缪因,在他的怂恿下恶魔一族妄图占领大陆,安西娅·塞尔伯特在危机关头挺身而出,为人类成功守护了家园。然后还有一些别的值得称道的,比如这名伟大的女性在与缪因的大战中失去了视力,又比如即便她陷入黑暗却仍然为卡洛维大陆兢兢业业培养着新的火种…… 以上种种,在以前他定会深信不疑,就像当初的他为自己是海曼家族的一员而感到坚定不移的自豪。 可后来,现实给了他重重的一击。斯沃德帝国手持宝剑的守护者不过是一群受制于契约的奴隶,而帝国至高无上的主人就连人类都不是。 是狼在圈养羊,而羊还在对着狼顶礼膜拜,真是太可笑了! “安西娅·塞尔伯特。”奥利弗咀嚼起这隐约听到的真相。难怪赫维希会如此殷勤,这两人之间传闻的暧昧看来并不是空穴来风。但,赫维希知道萨雷蒙十九世不是表面上的小孩吗?会知道他放在心尖上的爱人实则与萨雷蒙有染吗? 然而预想中的幸灾乐祸因为近在咫尺的回忆和联想变得平淡了许多,思绪开始变得过于自由。 他仿佛再度看到安西娅·塞尔伯特和白·萨雷蒙的结合,那一幅流动的春景。月光点亮了少女的绝丽,黑夜赠赐了想象的余地。下体的滚烫与坚硬曾经出现在无数个清晨与午夜,没有什么具体的原因和实质的主角,可此后或许就不一定了。 奥利弗将手摁向了那跃跃欲试的地方。 一缕月光洒进漆黑的屋内,无论是穷人还是富人,好人还是坏人,月光都公平对待。所以也就是这抹慈悲的月光正亲吻着安西娅的秀发和香肩,一些世俗所言的不堪画面闪过,它们披上幻想的外衣后变得格外棘手,使他的津液不受控制地大量分泌。 喉结滑动,奥利弗不自觉地吞咽了下去。 起立的部位在大多数时候是不需要理会的,更何况他其实应该有更重要的事做。他应该去告诉赫维希他做下的这件蠢事,是他错误地相信了“安西娅”是海曼家族的一员,而海曼早就世代为血奴了。 可是安西娅不是极富盛名的大魔法师吗,难道就连她也无法战胜吸血鬼吗? 身体仿佛被劈成了两半,一半高高在上,一半堕落成泥。右手就是属于堕落的那一半,它自作主张地替他解开了裤带,性器被释放出来,顶端溢着几滴清液。 奥利弗没有向下看,尽管那家伙直挺挺地耸立着格外引人注目,但高高在上的大脑正疯狂运转,思考着严肃的有关于人类存亡的问题。 卡洛维大陆目前已知的剑术最强者实为血族的奴隶,而人类的救世大魔法师看起来也拿他们毫无办法,所以血族是想走出深渊占领大陆吗?也不一定,因为安西娅似乎与白很熟稔的样子…… 不知怎么,他不想承认这一点。 真是奇怪,为什么会有这么一个种族能同时拥有漫长的寿命和强大的能力?至于故事书里所说的吸血鬼惧怕阳光什么的,那就瞧瞧白·萨雷蒙吧,如此轻松自如地行走于阳光和人群,那是所谓惧怕的模样吗? 手抚摸了上去,性器振奋地跳了跳,表示对老朋友的欢迎。他撸动起来,手掌粗糙的皮肤剐过一道道凶悍的青筋,十分枯燥无味,却让顶端逐渐溢出汁水,随后那些液体犹如清晨的露水隐秘地蒸发在灰暗的空气中,平静而无人问津。 但是大脑是不一样的,柴火已经被点燃了,噼啪作响地占据了所有的神经。金发蓝眸,雪肤红唇,正雌伏在他的身下。 哦不对,是身上。 是她先吻他的,舌尖噙着特有的晚香,漫天星辉在她的背后,照亮了她白嫩的腰肢和大腿,还有红色的指痕,或许是他没收住力留下的。 那么,此刻是什么在包裹他滚烫的下体? 流光溢彩的纱裙遮住了这一秘闻,感官悄悄地告知他深重的欲望被埋进了一汪咕咚咚的温泉,她甜蜜的微笑近在眼前,主宰了他的神智,让他没空去在意今夕何夕。 “安…西…娅…”少年露出一个飘忽的笑。 奥利弗,你先回去,回去! 那姣好的少女猛然摆出老成严肃的神情,发号施令的模样像极了往日不苟言笑的赫维希。 赫维希! 乳白的液体喷射出来,一波接着一波,弄脏了这隶属于赫维希的财产。 失落、迷惘,还有愤怒。 为什么不求救,不向他求救,哪怕是更切实际一点,拜托他去找赫维希也可以,为什么什么都不说只是让他走呢? 奥利弗看向了床头那把朝夕相处的剑。海曼家族存在自己的剑阁,里头宝剑无数,他的焚魔便出自于此。此刻剑身的中段有几个瞩目的缺口,是刚刚劈砍防护法阵时留下的。 月光不知怎么竟然变得刺眼起来,给他的眼睛灼出了几滴恼人的水珠,他伸臂挡了挡照到脸上的月光。 真是弱死了! 018.速速,逃命吧 当安西娅醒的时候,她已经回到了赫维希为自己安排的卧房。 她揉了揉太阳穴,起身时身体晕乎得要命,分不清是因为失血还是因为放纵。那个叫白的家伙大概是问过她房间的方位,而她竟也能在那种关头记起正确的答案,可真是不容易。 安西娅坐在床上,脑袋放空了片刻,手无知觉地摆弄了下身上的睡衣,果不其然已经被更换过了。 一旁于昨日瞬间塞满的衣柜门赤裸裸地大开着,好几件衣服被粗暴地揉成一团扔在地上。女佣在此刻敲响了房门:“安吉小姐,需要用午餐吗?” 第一次留宿赫维希家竟然就一觉睡到了大中午,尽管曾亲密为伴但到底是有点不好意思。 “赫维希在吗?”她问道。 “大公早上有事去了王宫,至今未归。” 可真够忙的! 安西娅跟着女佣来到了餐厅,却发现偌大的餐桌上就只摆了一人份的餐具,奥利弗也不在。她不由长舒了一口气,毕竟作为一个正常人被一个后辈撞见办那种事还是十分尴尬的。 贵族的午餐总是很丰盛,但安西娅有点味同嚼蜡,主要是回忆起昨晚,和白·萨雷蒙的交手。 萨雷蒙绝对不是他的真姓,因为在那场并非出自她本愿的性事中安西娅注意到了白纯粹的红瞳,再加上他对胞弟银的描述和能在人类世界创建国度的本事,这定是来自某个隐秘的纯血贵族。他们的姓氏绝对上过魔法禁制,普通人难以知晓。 当初她刚到深渊便与同行的赫维希意外分别,钱袋在赫维希的手中她落了个身无分文只好去深渊公会接点赏金任务碰碰运气。 刺杀是最赚钱的,高风险高收益,榜首的那个便是刺杀吸血鬼银。 安西娅接下了赏金最高的前五个,清一色的刺杀任务,由于取消任务赔偿的金额是固定的,所以完成任何一单对她来说都很赚。 她费了好一番心力才打探到一点吸血鬼银的行踪,终于在一个极为偏远的城堡里抓住了他。那座城堡有麦吉克的王宫那么大,却空无一人。城堡四周光秃秃的找不到其他建筑,衬得这座鸟语花香的宫殿极为诡异,不过这的确很有吸血鬼的风格。 唯一记得的一点值得称道的细节,是她在进入城堡之后的正墙上看到了一幅奇怪的巨型画像。仅用了黑与白两个颜色,描绘了一片洁白的犹如天使般飞扬的裙摆。 之后的事情就不多加赘述了,安西娅并不清楚深渊公会任务成功的评判标准,但她的确拿到了那笔钱,皆大欢喜。 然而事实上,任务压根没做成,她弄错了任务对象不说,就连白都还活得好好的。 被银弹击穿心脏的吸血鬼是活不下来的,尽管他们的心脏本身就不跳动。到底是用了什么秘术起死回生,安西娅觉得自己没那么了解吸血鬼,这事或许得去问问那个叫银的厉害家伙。 让她感到最为头疼的就在这里。 她与白交手过两回了,大概也摸清了他的实力和性格。哪怕现在的她毫无魔力,但要真的全力以赴应对他安西娅有七八成的把握打赢。不过,那个银呢? 未知才是最恐怖的,所以与缪因的战斗她用上了最顶级的隐身魔法藏匿了自己的方位,竟然连这样都能被泄露出去,此人要么是实力在她之上要么是智力超群。 去问赫维希?赫维希应该见过银。对这个一闪而过的想法,安西娅不由哂笑。 海曼一族是血奴这事,其实她早有怀疑。当初的赫维希答应与她共同远行冒险的原因她不是没好奇过,只是这种隐私别人不提她也不好多问。 后来关系甚笃之时,赫维希也曾隐隐向她透露过自己不想当奴隶被主宰之类的话语。起初她以为是由于家规甚严限制颇多的缘故没有多想。但之后,两人告别之时共同公布了真实身份,而后在赫维希接任海曼家族的仪式上她也被受邀在前排观礼。 尽管魔法的气息十分微弱,但那奇特的誓言和那滴血的仪式,非常具有古老黑魔法的味道。 或许那个叫银的家伙在那时也出现了。 安西娅越想越心惊,一旁的女佣怯怯地打断了她的思绪:“安吉小姐,是餐食不合口味吗?” 她这才发现自己嘴里咬着个叉子许久了。 安西娅脸颊一红:“没有没有,很美味,我很喜欢。” 大好时光她应该想些轻松愉悦的事情!比如…那只甜心恶魔? 不,安西娅,这是性命攸关的大事!谁知道白·萨雷蒙在与她春风一度之后会不会找他弟弟告状,她现在应该想些自保的手段,比如…去问问赫维希自己适不适合练剑? 至于甜心恶魔什么的,大难关头,看来是无福消受了! 019.别别,没事的 修行剑术,安西娅没开玩笑。 坐以待毙并不是她的风格,而黑魔法作为保命手段会反噬自身。卡洛维两大国度魔法与剑分庭抗礼已有,没有魔力在魔法世界里寸步难行,这点她再清楚不过,所以看来只能转去剑道了。 事实上,卡洛维大陆上也不是只有魔法与剑的选项,但是这两者历史最为悠长,有大量典籍传承参照,总比旁门左道强上不少。 可这事她总归缺乏经验,得去问问赫维希,如今斯沃德境内剑术最强的大师。 说来也巧,女佣适时地在门外传唤:“安吉小姐,大公请您前去书房。” 安西娅闻言,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离午后三时差不了几分钟。这是才回来吗,做斯沃德的臣子未免也太辛苦了。 抵达书房,这儿如她想象中一样的肃穆与压抑。最压抑的莫过于桌上那堆公文,迭得足有半人高,也不知道赫维希处理过了没有。 到底还是她的魔塔清闲自在啊! 桌后的男人脸色冷沉,仿佛沾上了春的寒气。这对于安西娅来说有点罕见,准确点说是值得怀念,因为最开始与赫维希结识的时候他就是这副冷冰冰不爱搭理人的样子。 看到她来了,男人的脸色稍霁,但也好不了多少。 “怎么,是不欢迎我吗?还是说在白·萨雷蒙那里讨了苦头?”安西娅半开玩笑。 扪心自问,以她浅薄的政见,现今斯沃德王国的安稳有大半是赫维希的功劳,那帮血族统治者着实该感谢海曼家族的付出。 “你昨晚与白·萨雷蒙做了什么?”男人语调平平的说道,表面上是询问,语气却像是在兴师问罪。 安西娅的笑直接僵在了原地,她敢打赌赫维希肯定知道了昨晚她与白·萨雷蒙干下的离奇事。是的,离奇,因为就连她到现在都没想明白怎么和那个家伙打着打着就打到床上去了。 怎么会有人,哦不,吸血鬼喜欢与搅碎过自己心脏的人做爱啊? 安西娅一边腹诽白·萨雷蒙这个爱告状的大嘴巴,一边打算破罐子破摔,就像吸血鬼们对待人类世界的道德框架的态度。 她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道:“如你所知,如你所闻。” 然而,面前的人是赫维希,这个陪伴她从稚嫩走向成熟的男人。他们是同行的伙伴,是交心的老友,也是未曾言明的恋人。 安西娅从不认为自己是个极富情调的人,但毕竟年轻过,也曾读过一些满怀少女心事的诗歌。但相比拗口的咒语,她的记忆力却在这些浪漫的词句上遭遇到了滑铁卢。直到某一天,也许是在抱怨海洋魔物的丑陋,又或许是在感慨边陲小国的风情,只是当她惯常地回头望向那个走在身后的少年时,她的诗歌遗忘症却像是忽然痊愈了。 “爱是盈盈水光,会从眼睛的山谷里流淌。” 世人称颂月亮,多是赞美其皎洁与清丽,倘若那抹独特的柔情月色只向自己一人流淌,没有人不会为其动容,心生占有之心。 安西娅也不例外,这样一个温柔俊朗的少年在最美好的年纪向她光明正大地倾注爱意,怎么能不触动并与之共情。 然而,他没说,她也没提。但也许起源于遭遇了海洋魔物之后他为她制作的野花香薰,又或许是路过边陲小国之后她为他编织的手工毡帽,他们的关系在无形中拉近。 所以,就算再怎么故作镇定,赫维希对于她来说总是不同的。她根本无法做到像在奥利弗面前那般淡然自若。但要怎么定性这种行为呢,背叛恋人?不,他们根本算不上恋人。背刺伙伴,更不是,压根没有那么严重。 男人捏了捏眉心,也像是为此感到苦恼:“你为什么又去招惹他?” 又?这个字眼很有趣。 “当初在深渊公会的时候你也接了刺杀银的任务?”安西娅猜想道。 男人不动声色地给出了令她更意外的答复:“刺杀任务就是海曼家族发布的,我相信你应该已经知道原因了。” 好的,成功破案了,但也没完全破。 安西娅问出了卡住自己的最大疑惑:“那为什么任务最后会判定成功?” “我知道是你接的,所以给出了判定,反正那本就是海曼家的钱。” 原来深渊公会的任务结果是让顾客自己验收啊……而在她拿到钱之后没多久,她也就顺利与赫维希重逢了。 至于海曼家族为什么要发布这个任务,看看奥利弗就知道了,并不是所有家族成员都心甘情愿地接受当一个血奴。 “那你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撤销任务呢?我记得公会的死灵跟我说过这个任务挂了许久,应该是你的先辈…” 但男人打断了她:“安西娅,你很喜欢与吸血鬼做爱吗?” 听听,这是什么话!?什么叫很喜欢与吸血鬼做爱? “赫维希!”她羞愤地大叫,要是有魔力的话或许她会滋啦啦地砸两个法球到他的脑袋上让他清醒一点,“我是被迫的好吗,他在报复我!我那会搞错了任务对象弄死过他,所以是他在报复我!” 相比于安西娅的抓狂,男人却安静得出奇,出奇到能沥出几抹浓重的忧愁。 “我无法在他的手底下保护你。”他轻轻说道。 安西娅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当然知道这个事实,因为血奴是无法反抗契约血族的,所以她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去寻求赫维希的庇护。 但这就是赫维希,可以轻而易举地说出能使她动容的话语,尽管他从来没有对她说出过最直白的那一句。 安西娅不由放轻了嗓音:“没事的,赫维希,这本就与你无关。如此忧虑,你是在小看伟大的安西娅大人吗?” 于是,她终于想起了来意:“说起来,我还想学剑呢,尊敬的剑皇阁下,您瞧瞧我这个徒弟怎么样?” 020.上上,剑阁去 严肃且忧愁的海曼大公被逗笑了,仿佛陡然变回了十七八岁漫步荒芜的年轻小伙,前头正走着自己心爱的姑娘。 “你的剑术…”他拖长了尾音,像是还在犹豫如何给出准确且温和的措辞。 不想当剑皇的大魔法师不是合格的首席,谁还没有过魔剑双修、既能打又能扛的念头呢? 安西娅也不例外。在与赫维希熟稔之后,魔法过长的引导时间总会让她羡慕起那直截了当的瞬发剑技,然后在闲暇时央求赫维希用春来教上自己几招。 这种事情发生过很多回,她却早已记不清自己学会了什么。尽管她现在能够评判大多数剑士的优劣,但这只因为她见过最优等的剑士是何种模样,而不代表她真的会上什么一招半式。 更何况人的寿命是有限的,知识却是无限的,没有血族那悠长的寿命不说,倘若缺乏天赋甚至在有限的时间里连其中一项都学不会参不透,更别提什么两者皆修了。 所以对于白·萨雷蒙那烂到家的魔法水平,被唤过多年老师的安西娅既觉安心又有点出于职业病的恨铁不成钢。 “这回不一样,我不是在过家家。”安西娅板了板脸。 “好吧。”他大概是偷偷叹了一口气,却还是顺了她的意,“我可以为你打开海曼家的剑阁,趁手的武器也是很重要的。” 剑阁!安西娅不由双眼放光。 贵族之所以为贵族,可不仅仅是因为有权有势,还包括历史的积淀和财富的积累。海曼作为一个在剑术王国长久立足的老牌家族,没点自己的典藏她是不信的,这所谓剑阁一听就是藏了许多厉害的宝剑。 好的剑练起来,一定能事半功倍吧! 赫维希的这番主动赠予安西娅才不会对此客气,她按耐下自己的笑意满含期待道:“你说的太对了,赫维希,所以我什么时候可以去剑阁选剑?” 唔,虽然对剑术这块不是很懂,但似乎每把剑都会有自己特别的属性。像春是冰属,海莱尼的是雷属,奥利弗的是火属,那她选个什么好呢?不知道有没有光属的,光属应该很克制吸血鬼这帮活在阴沟里的老鼠吧。 赫维希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了一把钥匙递到她的眼前,温柔地笑道:“今天就可以。” ****** 太感动了!真的太感动了! 手握着打开海曼家族宝藏的钥匙,安西娅说什么都无法按耐下自己的喜悦。 这份喜悦的背后是复杂的,不仅仅因为即将她能获得一把旷世宝剑,还有来自于赫维希那特有的对她好到过分的迁就与关怀。 冷酷得像一头狮子的斯沃德海曼大公在面对她时会变成一只温和的羊羔,惊涛骇浪也能被抹平,然后笑着向她做出应许……哪怕再迟钝,安西娅也知道自己对于赫维希来说是与众不同的。 赫维希喜欢她,正如她也喜欢他一样。 没人会不喜欢被这样特别对待,于情于理,她也该喜欢上他。 这些事实早在冒险途中就发生了的,一直持续到现在。但他们没在一起,赫维希也从来没对她告过白。很遗憾吗?也许吧,但也没多遗憾,起码她死前压根没想起这回事,这种遗憾就像年轻时与赫维希离别时刮起的那股突然的风,轻飘飘的,呼呼地就过去了。 安西娅记得是赫维希先开的场。 他问:“你叫什么名字?” 这看起来是一件很可笑的事。他俩同行多年,走过多少山川大陆,经过多少艰难险阻,但相互之间一直用的是假名。 假的就是假的,犹如镜花水月一戳就破,压根留不下半点踪迹,所以如今的安西娅也想不起来当初的赫维希叫什么,而她又被唤作什么。 但她记得赫维希听到她“安西娅·塞尔伯特”的回答时眼睛里一闪而过的失落。 “我叫赫维希·海曼。”他点了点头,风替他抹去了失落,转变成了早有预料的表情,好像刚刚提问的他是在明知故问。 “再见,安西娅。” 最后他说道,然后与她背道而驰。 这场简单的叁言两语的离别解释了安西娅与赫维希的一切。赫维希不会,也不应该向安西娅告白,因为她不会答应的。 他们分属两国,各有家族。 冒险是为了什么? 为了变强。 变强是为了什么? 为了荣耀。 安西娅·塞尔伯特努力拼搏,风里来雨里去到处奔走,攀登成大魔法师难道只是为了当海曼太太吗?不不不,这个世界上总不该只有爱情这一回事,她相信赫维希一定明白这一点。 而爱情也不该只有两人结婚生子携手余生这唯一的状态。 抵达终点,安西娅看向面前的这扇门。它高大耸然,暗红色的木质萧索而沉静,隐隐泛出一种内敛且苦涩的气息。 海曼家的剑阁会是什么样子的?任何光顾者都会在此下意识地期待。 “咔哒”,门被打开了。再然后随着一声腐朽的“吱呀”,一股过于冷寂的空气扑面而来。与它的外表有些类似,剑阁内部昏暗潮湿,仿佛踏入了深秋的松林。不过,这儿四周散落着星点的浮动光团,如同丛林间零星的不曾衰败的花朵,昭示着生的希望。 光团里包裹着剑。 安西娅有些许被震慑到。 这是搭配的什么魔法,还真是怪好看的。 身后的门不知何时被关上了,光团成了这里面唯一的发光源,它们犹如星星之火,照亮了她脚下的长廊。 然后呢?是只要接近光团就能够解锁相应的剑吗?安西娅猜想。 她付诸了行动,却发现一旦她靠近那些光团,它们就像是老鼠碰上了猫一样,纷纷避之不及。 难道她想错了?还是说这是一种考验? 在修炼魔法之余,为了能更好地在对战中占据上风,安西娅特意练过自己的速度,白·萨雷蒙便可以为此作证。于是她认真起来,终于逮住了一个溜得比较慢的光团。 “放开…放开…我!”一个稚嫩幼小的声音陡然出现在空气中,分不清是男是女。 安西娅被吓得一激灵,但仍紧握着手中的光团。 “放开我!”那声音更明显了,也让她进一步确定了发声源。 “为什么?” 光团有她的头那么大,奇妙的绒感,需要两只手去捧着。安西娅把它捧至眼前,仔细观察,发现中央包裹着的并不是实体剑,更像是剑的影像。 “你不愿意我做你的主人吗?” 虽说还没到敲定的地步,但提前被一把剑嫌弃安西娅也是很不服气的。 “你都有一个了,还要!还要!你放开我!” 光团在她的掌心蹦跶起来妄图逃离她的魔爪,要不是安西娅有所防备,还真被它溜走了。 “你瞎说什么呢?” 安西娅被说懵了,她又不是剑士,哪来的剑啊? “你们是不是搞错了啊…” 像这种剑灵能提前显形的剑一看就是好东西,绝对比她自己花钱去外面锻造的有灵魂多了,兴许还是海曼家哪个名人先辈使用过的呢。 所以这种好东西她怎么能被一场误解错过呢!? “不会弄错的!大家绝对不会弄错的!”那光团大声喊道,义愤填膺。 可她真的是魔法师呀,要真有了契约剑,她自己怎么不知道? 恰在此刻,一阵冰寒之气陡然划破了冷寂,伴随着一串清脆的铃音,犹如给这片原始的幽暗丛林画龙点睛,添上了生动的鸟的啾鸣。 “哼,贪婪的人类。”手中的光团说道,趁着安西娅惊异关头,刺溜一下便飞走了。 她像是忽然明白过来了什么,却又像是毫无头绪。 “是…春啊…”安西娅回头,看向身后本不该出现在这儿的如雪男子。 021.春与默许 “我的契约剑,是你?”安西娅用半开玩笑的口吻问道。 他摇了摇头,额前的梅花印记宛如变成了一道红光。“我的主人一直是赫维希大人。”他恭敬地回道,雪白的眼眸里写满了纯粹的忠诚,让安西娅都在疑心自己是不是错怪了对方。 “那是你对我做过什么?”她心平气和,循循善诱。刚刚那只剑灵的话不像是空穴来风,绝对有她不知道的事情发生过! “我曾进入过你的身体,你的身体里存有我的气息。” 进……入!?不会是她所想的那个意思吧。 “什么时候?怎么进入?我怎么不知道。” 是昨天?不,昨天她与春就接触过那么一时半会,这事就能成了? 他眨了眨纯白的双眼,这独特的色泽赋予了他得天独厚的天真与无辜。 “很久之前,很多次,第一次是在一片山谷下。进入的方式就像人类做爱那样,躯体相交,性器相连,用我的…” “住嘴!”安西娅涨红着脸打断了他,很显然已经不用接着听下去了,这不知羞耻的发言足够验证了她的大胆猜想。 “为什么我没有感觉?” 一只剑灵竟然偷偷奸淫过她,在她尚有魔力的时候! “血、肉与灵塑造了生命,剑灵没有生命,只有虚幻的灵,自然不会为安西娅带来感觉。”他一板一眼地解释道,宛若一名照本宣科的老学究。 可之后他的语气明显变得不太一样了,不再是往常那般无欲无求的高洁姿态,更像是忽然化作了某种欲壑难填、有血有肉的未知类人生物。 他靠近她,手扣紧了她的,于是,一种温暖柔软的、有悖常理的触感传递到她略显紧绷的神经。 “在这里,这片隶属于剑灵的领域,虚幻将归为实体,万事万物都可随我所欲,我也能给安西娅带来感觉。” 然后,像是为了证明他所说的话,长廊变成了长满苔藓的深山林地,空气中漂浮起清新细雨,绿叶被打湿,混杂着苦涩的泥土味共同真实地灼烧起安西娅的鼻腔。 一个剑灵,犹如变成了一个真正的人类,在此刻亲昵地拥抱她,温热的唇摩挲她的脖颈,滚烫的气息裹住她迷惘的灵魂。 这就是领域魔法,一种能像造物主一般编织小世界的把戏。这种魔法没什么攻击性,放在以前,安西娅压根不会放在眼里。因为破解的方法实在是太简单了,操控魔力去击破领域之门就行了。 但她现在压根没有魔力! “你做下的事,放在麦吉克该上断头台,然后在死后落入永无天日的地狱。” 门就在背后,也许一推就能出去了,领域之外,春只是一个冰冷冷的受赫维希管束的剑灵。安西娅掏空了脑子才想起这几句唬人的诅咒话为自己拖延时间。 “可我不是人。”他偏了偏头,神情无辜。??剑灵自然是不会下地狱的,毕竟就连恶人能不能下地狱都是未解之谜。只是这么一打岔春明显松懈了,安西娅用力推开了他,向着门口跑去。 领域由魔力织就,自然最好还是用魔力进行压制。但现在没什么法子,只能试试暴力了。 门内没有锁孔,安西娅先是用力推门,不出所料没推开。再然后她摸了摸耳垂,一把铁杵出现在她的掌心。 她紧握住这足有半臂长的棒子砸向大门,耳畔却是冰层破裂的咔嚓声,伴随着凛冽的缕缕寒气,飘忽着,仿佛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不过是一个剑灵。”安西娅低声轻喃,握紧了手中的铁器。 不过是一个剑灵,一个囿于剑身之中、受制于他者的剑灵,此刻却能将她束缚在这么一个低级无聊的魔法阵中,无可逃离。 就是因为她失去了魔力! 铃音清脆,是春来到了她的身后。安西娅真佩服自己此时还有如此细致的观察力——原来春身上不只腰间缠着铃,脚踝上也有。 他是走过来的,一步一步,逶迤着雪色的长袍。那块布料曾经从不会染上尘埃,只因他始终是虚幻且漂浮的,从未有过实体。 雪白的睫毛掩映着雪白的眼,雪白的手掌难以掩饰他污秽的亟待强迫她的心。 “安西娅,主人默许了。”他在她的耳畔轻声道,灼热的气息诡异地透着寒气。 从这一刻开始,安西娅便再也不能自欺欺人了。 就算再不了解剑士,她怎么会不知道剑灵深受着剑主的约束。赫维希一定一定知道春干下的那些事,没准还是他怂恿的。而且,她并没告诉过赫维希自己魔力消失的事实,是谁告诉他的?白·萨雷蒙吧,他肯定什么都说了。 “所以,给我剑阁的钥匙是做什么,耍我玩吗?还有你,你来这里是为了做什么?为了羞辱我?” “赫维希,赫维希!出来,回答我!” 他静静地看着她,面无表情,状若悲悯:“我与主人能共享感官和精神,我即是主人,主人即是我。” “哇哦,不愧是剑皇阁下呢。”安西娅阴阳怪气道,“回答我的问题!你们这两个无耻的家伙…” 这种程度的讽刺已经抵达了她修养的底线。 “是惩戒。”春一本正经地说道,宛若高高在上的审判者。 “对昨晚安西娅背叛行为的惩戒。接下来,在剑阁开启之前,我想怎样都行。” 022.赫维希与背叛 白·萨雷蒙几乎没有召见过他。 赫维希是在接近午时收到的传召,一旁汇报公务的心腹听闻后脸色微动,赫维希大概知晓他在想什么,估计是在抱怨为什么陛下会在这个时候唤人进宫,毕竟已经快到午餐的时间了。 但白·萨雷蒙不是人类,自然没有什么午餐的概念,有也只会有夜宵的说法。 他在王宫的正殿里见到了他。偌大的宫殿里空无一人,除了阴森森的风,连一丝正午的阳光都很难穿透进来。 “赫维希。”白·萨雷蒙看起来心情极好,那张孩童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了笑容,很符合世人对孩子的幻想。 “陛下。”他唤了一声,没行礼。 白·萨雷蒙没有计较他的失礼,毕竟哪怕是他的双胞胎弟弟来,也不会在意这些。 “我喊你来,是想与你分享一件有趣的事。”他用他那发育还不成熟的手点了点桌子,示意他坐下。 对此,赫维希毫不客气地拖动起一旁的椅子以示洗耳恭听。真是难得,在这个张口闭口无趣的吸血鬼口中能听到有趣这个词。 阴森的氛围和幽暗的环境在这个时候派上了大用场,白·萨雷蒙一抬手,就让赫维希见到了从未如此清晰过的魔法投影! 可是他看到了什么? 再熟悉不过的金发少女用暧昧的姿态压着再熟悉不过的黑发男子,她亲吻他的脖颈,他抚摸她的脊背。他们的衣物散乱,像是春风吹皱的湖水,肢体交缠,如同盛夏胶着的藤蔓。 更重要的是,那双漂亮的蓝灰色眼眸里不是全然的混沌,而是清明。 该死的清明! 赫维希的目光瞬间阴沉了下去,像是要与周遭的事物融为一体。 “不要开这种无聊的玩笑,陛下。” “怎么会呢?”那年幼的国王晃悠起悬空的双腿,“我可以给你看全部的影像,很长很长。你知道的,她杀过我,银将我复生以来我一直都很虚弱,修改这些投影是项大工程,我做不好的,这可都是她的错。” 他的语气像是在甜蜜地抱怨恋人的不得要领。 赫维希没有答应,但也没拒绝,投影却自顾自地开始播放了,从国王寝殿里那块华贵的地毯开始。 没有人叫停,甚至没有多余的杂音。但这宫殿实在是太空旷了,导致少女被抚慰时的喘息和被撞入后的娇吟都过于清晰。 很久很久,太阳都偏离了正中央好几度。反而是白·萨雷蒙收回了魔法,他双颊红润得让人难以认为虚弱的他兴许透支了魔力,神采飞扬得连眉梢都好似在诉说着跃跃欲试。 “要不你把她喊过来,我们一起上她吧。” 白·萨雷蒙调整了下坐姿似乎在掩饰着什么,但这依旧难掩他双眼间赤裸裸的欲望。那对虚假的漆黑眼眸,犹如深渊注视着同样狼狈的赫维希。 “咚”,椅子被撞倒了,由于铺着地毯,只是发出了一记闷响。 什么黑魔法?他不懂这些。但他听明白了安西娅失去了魔力,同时她也会黑魔法,比白·萨雷蒙还要强。她有拒绝的资本,却并没有付诸行动。 “稍安勿躁,赫维希。我们血族本来就是共妻制的,作为我未来可能的族人,你为什么不愿意接受这一点呢?” 背叛,他的脑海中浮现出这个词,为安西娅的行为定了性。 不会有人比他更了解安西娅了,她自信、高贵、纯洁、骄傲,令他着迷。他深爱着安西娅,这近乎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就连迟钝如安西娅都对此有所察觉,她笨拙地回应着他,让他在那群环伺着她的裙下之臣中一骑绝尘。 他们已然是一对默认了的爱侣。 可他们不会在一起,因为安西娅天赋卓绝、勤勉不辍、抱负远大,更重要的是,她来自麦吉克的塞尔伯特家族。 培养过不少麦吉克首相和魔塔主的塞尔伯特怎么会让一个珍贵的大魔法师去当海曼夫人呢?就算真的联姻,也轮不到一个来自斯沃德的家族。 倘若她的家世没那么好,实力没那么强就好了……有时他会这么畅想。 但现实就是那么残酷,惹人垂涎的安西娅拥有着说不的实力和权利。不过起码他对于安西娅来说总是特别的,瞧瞧那些丑陋的狼崽子,他们连倾诉爱意的机会都没有,又怎会受到她丁点垂怜和青睐。 所以,他要回去,去质问他心爱的安西娅,为什么不愿意多给他一点时间?顶着个甜美的皮囊在狼群里到处晃荡然后弄脏自己,真是个瞎子。 可安西娅不就是个瞎子吗!? “臣子有点小脾气很正常,但千万别将君主的宽容无视。”白·萨雷蒙的话使得赫维希停驻了离去的脚步。 其实吸血鬼白并不强大。比起他容貌一致的弟弟银,准确点说是萨雷蒙一世,那就是蜉蝣之于大海,不值一提。更何况现在是白日,血族的实力只会大打折扣。 但赫维希却觉得白难缠多了,因为很难用常理去解释他的行为,有时候只是为了一句他常挂在嘴边的有趣。正如几年前萨雷蒙王室因政变无人时,他便兴致勃勃地要尝尝当人类国王的滋味,尽管他本人对政治毫无概念,也漠不关心。 银同意了,赫维希怀疑过他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了白的手里。 “恕我难从命,陛下。” “好吧。”白·萨雷蒙点了点,看起来同他的外表一样好说话。 “但我希望这只是暂时的,不然,银要是知道我们偷偷背着他选好了新娘,那得多生气啊。” ****** 虚假的NP爱好者——各位,真正的NP爱好者——白(bushi 022.赫维希与背叛 白·萨雷蒙几乎没有召见过他。 赫维希是在接近午时收到的传召,一旁汇报公务的心腹听闻后脸色微动,赫维希大概知晓他在想什么,估计是在抱怨为什么陛下会在这个时候唤人进宫,毕竟已经快到午餐的时间了。 但白·萨雷蒙不是人类,自然没有什么午餐的概念,有也只会有夜宵的说法。 他在王宫的正殿里见到了他。偌大的宫殿里空无一人,除了阴森森的风,连一丝正午的阳光都很难穿透进来。 “赫维希。”白·萨雷蒙看起来心情极好,那张孩童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了笑容,很符合世人对孩子的幻想。 “陛下。”他唤了一声,没行礼。 白·萨雷蒙没有计较他的失礼,毕竟哪怕是他的双胞胎弟弟来,也不会在意这些。 “我喊你来,是想与你分享一件有趣的事。”他用他那发育还不成熟的手点了点桌子,示意他坐下。 对此,赫维希毫不客气地拖动起一旁的椅子以示洗耳恭听。真是难得,在这个张口闭口无趣的吸血鬼口中能听到有趣这个词。 阴森的氛围和幽暗的环境在这个时候派上了大用场,白·萨雷蒙一抬手,就让赫维希见到了从未如此清晰过的魔法投影! 可是他看到了什么? 再熟悉不过的金发少女用暧昧的姿态压着再熟悉不过的黑发男子,她亲吻他的脖颈,他抚摸她的脊背。他们的衣物散乱,像是春风吹皱的湖水,肢体交缠,如同盛夏胶着的藤蔓。 更重要的是,那双漂亮的蓝灰色眼眸里不是全然的混沌,而是清明。 该死的清明! 赫维希的目光瞬间阴沉了下去,像是要与周遭的事物融为一体。 “不要开这种无聊的玩笑,陛下。” “怎么会呢?”那年幼的国王晃悠起悬空的双腿,“我可以给你看全部的影像,很长很长。你知道的,她杀过我,银将我复生以来我一直都很虚弱,修改这些投影是项大工程,我做不好的,这可都是她的错。” 他的语气像是在甜蜜地抱怨恋人的不得要领。 赫维希没有答应,但也没拒绝,投影却自顾自地开始播放了,从国王寝殿里那块华贵的地毯开始。 没有人叫停,甚至没有多余的杂音。但这宫殿实在是太空旷了,导致少女被抚慰时的喘息和被撞入后的娇吟都过于清晰。 很久很久,太阳都偏离了正中央好几度。反而是白·萨雷蒙收回了魔法,他双颊红润得让人难以认为虚弱的他兴许透支了魔力,神采飞扬得连眉梢都好似在诉说着跃跃欲试。 “要不你把她喊过来,我们一起上她吧。” 白·萨雷蒙调整了下坐姿似乎在掩饰着什么,但这依旧难掩他双眼间赤裸裸的欲望。那对虚假的漆黑眼眸,犹如深渊注视着同样狼狈的赫维希。 “咚”,椅子被撞倒了,由于铺着地毯,只是发出了一记闷响。 什么黑魔法?他不懂这些。但他听明白了安西娅失去了魔力,同时她也会黑魔法,比白·萨雷蒙还要强。她有拒绝的资本,却并没有付诸行动。 “稍安勿躁,赫维希。我们血族本来就是共妻制的,作为我未来可能的族人,你为什么不愿意接受这一点呢?” 背叛,他的脑海中浮现出这个词,为安西娅的行为定了性。 不会有人比他更了解安西娅了,她自信、高贵、纯洁、骄傲,令他着迷。他深爱着安西娅,这近乎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就连迟钝如安西娅都对此有所察觉,她笨拙地回应着他,让他在那群环伺着她的裙下之臣中一骑绝尘。 他们已然是一对默认了的爱侣。 可他们不会在一起,因为安西娅天赋卓绝、勤勉不辍、抱负远大,更重要的是,她来自麦吉克的塞尔伯特家族。 培养过不少麦吉克首相和魔塔主的塞尔伯特怎么会让一个珍贵的大魔法师去当海曼夫人呢?就算真的联姻,也轮不到一个来自斯沃德的家族。 倘若她的家世没那么好,实力没那么强就好了……有时他会这么畅想。 但现实就是那么残酷,惹人垂涎的安西娅拥有着说不的实力和权利。不过起码他对于安西娅来说总是特别的,瞧瞧那些丑陋的狼崽子,他们连倾诉爱意的机会都没有,又怎会受到她丁点垂怜和青睐。 所以,他要回去,去质问他心爱的安西娅,为什么不愿意多给他一点时间?顶着个甜美的皮囊在狼群里到处晃荡然后弄脏自己,真是个瞎子。 可安西娅不就是个瞎子吗!? “臣子有点小脾气很正常,但千万别将君主的宽容无视。”白·萨雷蒙的话使得赫维希停驻了离去的脚步。 其实吸血鬼白并不强大。比起他容貌一致的弟弟银,准确点说是萨雷蒙一世,那就是蜉蝣之于大海,不值一提。更何况现在是白日,血族的实力只会大打折扣。 但赫维希却觉得白难缠多了,因为很难用常理去解释他的行为,有时候只是为了一句他常挂在嘴边的有趣。正如几年前萨雷蒙王室因政变无人时,他便兴致勃勃地要尝尝当人类国王的滋味,尽管他本人对政治毫无概念,也漠不关心。 银同意了,赫维希怀疑过他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了白的手里。 “恕我难从命,陛下。” “好吧。”白·萨雷蒙点了点,看起来同他的外表一样好说话。 “但我希望这只是暂时的,不然,银要是知道我们偷偷背着他选好了新娘,那得多生气啊。” ****** 虚假的NP爱好者——各位,真正的NP爱好者——白(bushi 023.春与惩戒(H) 赫维希认为安西娅背叛了他,安西娅也同样这么认为。 她一直觉得自己度过了完满的一生,家世、能力、功绩与恋情,就连临死前所谓的没尝过男人滋味的遗憾也不过是笑谈而已。 可那点遗憾早在遇到那只名叫杰西的恶魔时就已经解决了! “安西娅,让我进入你。”身后的剑灵贴着她的耳朵说着不要脸的话,安西娅不由自主地捏紧了拳头。 她算不上是个完美主义者,但赫维希的“背叛”俨然带给她巨大的失序感。平生受尽尊崇和爱戴,何曾经受这种耻辱,在往昔“温柔”恋人的安排下被一个剑灵压在厚厚的冰层上求欢。 “春,能不能放我出去?你还记得吗,当初是我让赫维希萌生了重拾起你的意愿。” 她并不想挟恩图报,但眼下实在是毫无办法。也不知道是精心算计还是误打正着,黑魔法再怎么有用,也无法对一个剑灵奏效。 安西娅第一次为失去魔力而感到棘手。 “不能。”春的表情纹丝不变,尽管他在这方领域内拥有了人类的温度和皮囊。但就像白·萨雷蒙捣鼓的那几只蝴蝶,或者说是使魔,安西娅认为他们同属一类,不具备自主意识的残缺物种,怎么能够对她做出这种冒犯之事呢!? 这就是赤裸裸的羞辱! “不!” 她被摁在冰层上,离出口一步之遥的地方。身上的华丽衣裙就是个花架子,一下子就被撕裂了。面前的冰不具备攻击性,温度是有悖常理的温热,却仍让她打了个冷颤。 然后没有任何前戏,她就被插入了。那硕大滚烫的巨物让她咬紧了牙关,绷直了身体,手中的利器一下子滑落,像是砸到了什么,兴许是男人的脚,却没听到他吃痛的声音。 本就只是一抹灵,哪会有什么切实的痛意。 这突如其来的插入让安西娅的脑袋嗡嗡作响,她紧紧咬住唇肉,拼命地控制着双手不让自己在男人沉默的撞击中从冰层上滑落。 否则就太狼狈了。 “叮铃铃”,男人的铃铛声声入耳,与那抽插的水声相互纠缠。可能是如今的她足够年轻,痛苦稍纵即逝,躯体很快就适应了这粗暴的韵律。就着这个不体面的姿势,花心在一遍遍的撞击中噗呲噗呲地酿出一波波滑腻腻的爱液。 “安西娅,留下来陪我们吧。” 我们,他说道。 做梦!安西娅在心底大叫。 往日里她压根不会把使魔一类的物种放在心上,但倘若重返巅峰,她一定要去深渊收几只这样的生物,然后驯化赫维希最讨厌的魔植将他绑住,让它们尽情地玩弄他的躯体。 “好喜欢…好喜欢…安西娅…”春忽然加快了速度,嘴里发出痴迷的呓语。 没有期待她的回应,他自顾自地抬高了她的下巴,然后低下头,火热的舌头探了进来,与她的交缠在一起,发出暧昧的水音。 说什么喜欢,明明就只是一个剑灵…… “啪啪”,囊袋打在她的耻骨上发出清脆的乐章,很不想承认,自小腹往下,隐隐升腾起一股热意。 “我以前就是虚体,哈…感受没那么强烈…原来这么软,里面在吸着我…要一直在一起…不想去剑里了…想一直待在你的身体里…”他用平淡的没有起伏的语气说着,宛如在传唱华美的颂词。 “你!”安西娅被他说得脸都红了,顶着这么一张圣洁的脸,为什么要说这么淫秽的话? “吸得更紧了,安西娅…” 不可否认,终生囿于剑中的剑灵说出的话总是诚实的。满足感越来越强,她情不自禁地摆动起臀部想尽可能地远离始作俑者,却仿佛被诅咒了般贴合得更紧。 她竟然要被一个剑灵…… 不,不要!安西娅剧烈地挣扎起来。 这和被白·萨雷蒙强迫完全不一样,那是报复,可这算什么,她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她不欠赫维希的,凭什么,凭什么这么对她! 麦吉克,她要回到麦吉克去。总会有办法的,魔塔里总会有典籍解释她魔力消失的原因,她才不要在这里被这些该死的家伙羞辱! “唔。”男人更紧地拥抱住少女颤抖的躯体,深深一顶,挺翘的龟头在柔软的花心撞开了一道口子。那粗硕的头部卡在那窄小的口子里,射进去一大泡滑溜溜的东西。 那东西像是行走的游蛇,在她的花房内四处碰撞,又像是气体,轻飘飘地撑大了她的腹腔。 安西娅瞪大了双眼,他射进去的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 女儿瞧不上剑灵(?_?) 024.春与进入(H) “这…是什么…” 开了道小口的花穴被那诡异的东西进一步撑开,冰凉的触感揉按在那极致敏感的地方。双手再也无力支撑,安西娅滑落于地,赤身裸体地半跪在这晶莹剔透、洁白如玉的冰墙前。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腹部,那里突出一小块,且在不安分的蠕动着,像是有什么正准备破土而出。 “啊…”身体出现了轻微的反胃感,再然后是恐惧,恐惧身体被完全打开,无法躲藏地遭受侵犯。 但此刻并没有人禁锢着她,她从冰面上只看到了自己,顶着一张潮红的欲望横流的脸蛋。 没有给她多少思考的时间,体内的那个东西开始抽插起来,所有的不适感在顷刻之间挥发殆尽,就这样,安西娅意识涣散地泄了一次。 再也不存在什么冰凉的异物感了,因为高潮过后的小穴具备融化万物的能力。那滑溜溜的东西一下子就被同化成更为柔和的温度,轻而易举地,它躲过宫口的监察与守卫,成功闯入松懈散漫的子宫,抚慰上柔软的子宫壁。 “停下…太…放肆…了…” 安西娅自诩严厉无情,但出身贵族的她又能无礼到哪里去。不可以、最好不要,是她惯常的否定口吻,再然后就是一板一眼的发号施令。 只可惜,她天生拥有一副甜美的嗓音,而在黏糊糊的爱液冲刷下这份甜美似乎能沥出馥郁的糖水,将那些冷酷的词汇滋养得更像是婉转的邀请而非气愤的推拒。 “安西娅,让我进入你。” 男人平淡的嗓音如从遥远的天际传来。他重复着最初的话,明明平淡到听不出情绪,她却从中感受到了不容置喙的意思。 “你…在哪里?” 体内的东西在持续地撞击着内壁,不断发出咕滋咕滋的声音。强烈的眩晕感侵吞了她,这使得视觉受到了影响。画面扭成一团,色彩朦胧不清,恍惚间好像回到了失明的岁月。 “我在这。” 一滩白莹莹的流动着的液体包裹了她的全身,头发、口鼻、手脚与乳房,只要是她所拥有的地方都被攻占了。双乳的地方感受最为明显,那里吸引了最多的来客,它们像无数张灵活的口器,裹挟舔舐着早已充血挺立的乳头。 这才是灵的原貌,并非表面上的人形。 “咳…啊、不要...” 它们看准了时机,适时地从她微张的嘴巴进入,滑过食道,然后进入到她的胃里。 尖叫被堵在嗓子眼,就连呻吟声都难以发出,她好像无法呼吸了。 明明该是痛苦的事,可快感犹如海浪席卷了她,身体仿佛要坏掉了般在叫嚣着愉悦,源源不断地制造着新的液体。 唾液、泪水和花汁,它们背叛了她,誓要与侵入者融为一体。 又是一轮高潮,灵不会懂得人类节制与休憩的意义。渐渐地,听觉也难逃厄运了,耳畔传来巨大的嗡鸣,仿佛她的灵魂正欲挣脱肉体的牢笼飘向更高更远的地方。 可那样的状态活不了多久,除非将自己献祭。去成为一把剑,又或者成为一个自由的死灵,毕生辗转于不同的尚未溃烂的尸体。 太糟糕了……安西娅·塞尔伯特怎么能变成那个糟糕的样子呢…… 她艰难地移动起被水膜覆盖的手去寻找依仗,那个被丢弃了的铁杵。冰层化水,变薄了许多,隐隐约约地能看见暗红的出口。 没多犹豫,她紧握住利器砸过去。冰层发出优美至极的脆响,洁白的冰粒落在她的头上、脸上,将她装点成雪色的精灵。 大概是为了惩罚她的反抗,子宫内的液体仿佛凝实出了细密的绒毛,它们时而坚硬时而柔软,用不同的形状和频率去奸淫她的性器。 安西娅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门框,如果她有魔力的话,一个并不高明的腐蚀术便足够了。但她现在什么都没有,只有掌心的铁器。 “砰砰”的砸门声并没有完全遮盖咕哝咕哝的水音,但她却得以短暂地收回了部分神智。她在执着些什么?就算再怎么样,赫维希也不会多加伤害她,她分明收获了无上的快乐,为什么不愿意留在这里? 她快要忘了自己在执着什么。 但,本能会替她做出选择。 安西娅站了起来,脊背挺得笔直。那头漂亮的浅金色长发像瀑布一样垂落而下,每一缕发丝都粘连着纯白的液体。 “过来。” 她呼唤着进门时看到的那些光团,它们从最开始就一直在不远处窥探着她,不发一语。 当然,没人听她的,但也没远离。 她将那铁杵扔了过去,它们一哄而散,不过还是有一个倒霉蛋被砸到了,发出“嘤嘤”的声音,耳熟极了。 她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无数液体从她的腿心流淌而下,经过大腿、小腿、脚踝,最后如同溪流汇聚,在地面上形成一道明显的烙印,像是为后来者标明路迹。 有时候走得太远,就会忘记来时的路。 无数魔法师被教导过千篇一律的领域法阵破局方法,用自身魔力去击穿领域之门。对,这固然没错。可如果根本没有魔力呢?直接缴械投降困死他域吗? 魔力储存为天定,天赋因此而来,但法术法阵由人造,总有源因。在成为魔法师的那一天,在麦吉克的太阳神殿下,所有魔法师都要求唱诵一句耳熟能详的祷词—— “生命从火而来,魔法由光而生,人族主宰大陆,伟大名副其实。” 谁能想到答案就藏于此。 安西娅紧紧攥住那一个光团。是它构建了这里,维持了这里,那么也当能开启这里。 “开门。”她用她那天生甜美的嗓音命令道。 ****** 剑灵果然还是太保守了,我认为( ̄▽ ̄) 025.白与再会 门外站着白·萨雷蒙。 夜幕已至,如同黑色的雾笼罩了大地,男人站在廊檐下,背后的星光璀璨到像是坠落下来了一样。 他的眼睛一定是其中最美丽的那一颗,亮灼灼的宝石红,澄澈的色泽能使她从里面看到自己的影子,一个诡魅的深夜踏上岸的长发海妖。 “真美,让我一下子就硬了。”他看着她发出喟叹。 这兴许就是种族不同带来的认知差异。倘若有人碾碎过她的心脏,她定会追杀那人到天南地北,然后让他也尝尝同样的滋味。 而不是下贱地向着仇人发情。 “没了斯沃德王宫魔法阵的限制,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吗?” 或许是太累了,连威胁都显得有气无力。如今已是初秋,风月清凉如洗,衣不蔽体的她身体打着颤,宛如廊外在阴影里摇曳的疏枝。 “声音也好棒啊。”白·萨雷蒙果然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他一边发出变态的夸赞,一边走上前来想要触碰她。 是逃还是直接动手?安西娅有些踌躇,她实在没力气去应付这个奇奇怪怪的男人了。 然而还没等她做出决定,一道白光闪过。面前的男人“嘶”了一声,血腥味顿时在空气中漫散,漆黑的地面多了几抹痛快的铁锈红。 白·萨雷蒙退后了几步,他的手臂裂开了一道大口,血水染红了他半边衬衣。 “好过分的赫维希啊。”他低头看向那皮开肉绽的地方喃喃道,一如既往惨白的脸上看不出痛意,也听不出是什么情绪。 赫维希?安西娅怔愣了片刻,难道是…… “这么强的威力,你是把春都榨干了吗?”说着,他发出一声叹息,“这要是边境出了问题,海曼大公的剑灵没了气力,可怎么为我的子民守卫斯沃德呀…” 安西娅眉头微蹙,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忽然想起了被记忆尘封了的携手作战的过往。 在冒险的后期,她已步入大魔法师的殿堂。即便如此,要她单打独斗击杀掉一株满级魔植也需要花上叁天。可如果有赫维希的参与,情况便大大不同了。 他们只需要不到叁个小时。 她一直认为这是他们十多年默契加成的结果。因为高阶魔法需要较长时间的设计和引导,并且距离是攻击法术效力的重要成因,而赫维希总能在成功拖延魔植的同时保护好她,让她免受侵扰。 她一直这么认为。 羽睫轻颤,安西娅心底的情绪犹如地上杂乱的血珠,百转千回。 一阵夜风吹过,唯一可以蔽体的长发被无情地吹起。她打了个冷颤,只好先厚着脸皮向面前这位熟悉又陌生的吸血鬼先生提一个小小的请求。 “能帮我拿一件衣服吗?” “好啊。”白·萨雷蒙声音愉悦,听起来乐意至极。 然而,他开始解起了纽扣,正是他身上那件被血染红了的白衬衣。 安西娅看着那白到近乎透明的手指划过一粒粒金属扣,从上而下,姿态优雅,惹人生气。??“你就不能让你的使魔帮我去卧房拿吗?” “那多废魔力啊…”他抱怨道,将衬衣脱了下来递给她。那道骇人的伤口已经快痊愈了,绽开的皮肉以惊人的速度恢复着原貌,构成白皙紧实的肌理。 召唤个使魔能废他多少魔力! 安西娅咬牙切齿地接过,别无他法,她实在无法接受自己光着身体在这府邸之间行走。尽管现在是深夜,但总会有值夜的佣人和士兵。 但面前的这个家伙似乎就对此毫不在意了,他光着上半身,看她穿上衣服后脸上露出了极为满足的笑:“你身上都是我的味道了。” 真是为斯沃德的未来感到担忧。 安西娅现在只想快点回去,然后把这件衣服脱下来好好洗个澡,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打断她的去意。 “陛下,你在做什么?” 是赫维希,他套着一件惯常的黑色大衣出现在长廊的尽头。大衣里面是暗色衬衣配赭皮马甲,长裤底下套着短靴,像是刚从外面回来。 但他衣摆的褶皱、错位的纽扣和裂口的裤腿却似乎在表明并不是如此。 “我在勾引安西娅啊,看不出来吗?”容貌昳丽的国王陛下眨了眨眼,语气真诚。 像是习惯如此,赫维希的神情并无波动,同时也没有理会白·萨雷蒙,反而径直走了过来。他走到她面前,轻声道:“脱了吧。” 听起来言辞十分冒犯,但安西娅瞬间就明白过来了他的意思。她点了点头,正想抬手解开扣子,赫维希却直接身体力行取而代之。 高大的男人弯着腰,温暖的手掌捏住了那片布料,随后一声呲啦,质地精良的衬衣被一分为二。 再然后,他为她裹上了那件在她身上快要拖地了的黑色大衣。 “海曼大公,你是否太不忠诚了?” 安西娅被赫维希的身影完全包裹,已然看不清白·萨雷蒙的神情。不过即便看到了似乎也不能揣度到什么,她是发现了,正常人是无法理解一个本就不正常的吸血鬼的。 毕竟当初,一个正常人怎么会在被杀死的那一刻还露出满意的笑容呢?是肯定自己一定能被复活吗?可即便这样,难道血族已经进化到没有痛觉的地步了吗? “陛下,我本无多少时日可活,你为什么还如此咄咄逼人呢?” 安西娅一下子捏住了赫维希的臂膀。 无多少时日?她震惊地抬头看他,却只瞧见男人线条凌厉的下颌。 “呵!”白·萨雷蒙发出一记嗤笑,神情有些微妙,却并没有多加反驳。 可他能反驳什么呢?一个吸血鬼怎么会懂得人类生命的短暂和渺小,毕竟血族寿命漫长,时间的流逝于他们而言就如海边被潮水濡湿的沙砾,平淡无奇。 最初的愤怒似乎在顷刻间灰飞烟灭,安西娅摇了摇男人的手臂,说道:“赫维希,我们一起回去吧。” 026.赫维希与表露 白·萨雷蒙倒是很识相地没有跟上来。 在安西娅随着赫维希远去的时候,他就静静地站在廊下,右后侧的大理石石柱将他衬得格外羸弱。 但或许血族本身就是如此。不爱接触阳光的他们肌肤普遍惨白透出病态,朦胧的月光下隐约能看到青色的血管。而他们所热衷于吸食的血液像是将嘴唇都腌渍为红色,犹如一朵永不凋零的玫瑰。 安西娅将视线收回,她才不会滥发好心觉得白·萨雷蒙这个样子很是楚楚可怜呢! 在走到长廊尽头的时候,赫维希停了下来。 “天很冷,我们尽快吧。”他温和地说道,却不是询问的口吻。 说完,他将左手置于她的肩胛骨下,右手放于腿弯处,以标准公主抱的姿势将她拥进怀中。安西娅配合地环住赫维希的脖颈,感官于僻静的深夜变得格外明晰。 她一下子便感受到了他的一切——气息是冷冽的,心跳是沉稳的,怀抱是温暖的。 这似曾相识,发生在以前的很多时候。跌落悬崖的时候,坠入山谷的时候,魔法尚未引导、剑术暂无用武之地的时候。 耳畔风声呼啸,月光像是被拉长了。她随着男人的动作穿行过幽暗的花园,躲避过执勤的卫兵,好似一对亡命鸳鸯奔逃向有光的地方。 这段浪漫的旅程很快来到了尾声。此刻,男人正在翻窗进入自己的寝室。尽管怀里抱着一个貌美的少女,他的动作仍旧干脆利落,没受丝毫影响。 倘若观察得再仔细一点,不难发现,窗户的执手上挂着一小块眼熟的布料,似乎正出自于男人那不和谐的裤腿。 他们共同进入了房间。不出安西娅的意外,这儿比她那儿空旷许多,但摆设却少得可怜。 这使得屋内唯一点燃的蜡烛都变得可怜巴巴起来,那虚弱的火光一晃晃地像是下一秒就要熄灭。不过这也怪不了它,因为窗户本不该在这个时候大敞着。 “需要洗浴吗?我带你去。” 当然。安西娅摸了摸自己湿答答又黏糊糊的头发,点了点头。 浴厅就在隔壁,这倒终于体现了几分大公寝室的与众不同。推门而入是一股温暖的潮气,可能一直有魔法在维持着池子的水温。 也许是这蒸腾着的热气渲染出迷蒙的心情,又或许是安西娅本身就想那么做。那件沉闷的黑大衣被一下子扔在地上,少女裸露出白腻光滑的肌肤。 当赫维希拿着自己的干净衬衣转身时,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 晦暗的烛光点亮了少女的脊背,柔美的躯体宛如用白玉精雕细琢而成,玲珑剔透,完美无瑕,绽出动人心魄的光华。 她侧目看过来,蓝灰色的眼眸似从海水中浸过沥出。再往下看,朦胧的光晕中少女粉红的唇勾出了一个模糊的弧度,分不清是笑还是别的什么,但风情已暗藏其中。 “你为什么要那么做?春现在在哪儿?”她一连发出两声诘问。 是生气。赫维希恍然大悟。 不过,他早就知道会是这样了。高傲的安西娅怎么会接受那样的馈赠呢?当然,他可以像很久以前他与春做出的那样在暗地里悄悄的进行,但是—— 他实在是太生气了。 安西娅是主动的,她主动与白·萨雷蒙缠绕在一块,是他从未领略过的主动。这一点就足够带给赫维希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让他深刻地意识到自己会在安西娅心目中渐渐被替代的事实。吸血鬼天生魅惑的本领动摇了安西娅,尽管她亲口说过她是被迫的。 可是,他即将死去,作为人类,死亡的钟声已经愈发近了。他将要远走,白·萨雷蒙却能接着陪着她,然后再慢慢走入她的眼里心里。??所以,得留下点什么,让安西娅能够长久的记住他,让白·萨雷蒙能够不那么轻松的得逞。 赫维希用此说服了自己的欲望。 “春,暂时是昏睡的状态,大概一个月就能恢复了。”他喑哑着嗓子说道,回避第一个问题的样子像极了他现在四处躲闪无处安放的目光。 他怕再看下去自己会罪加一等。 但少女却并没有领略到他的这番好心意。她光着嫩生生的脚掌,踩在并不及她肌肤细腻的地砖上。步履轻盈,向他走来,清浅的香气混在水雾中,撩人于无形。 “这算什么?春的力量给了我?” “是灵力,剑灵的灵力,也是催动剑气的原料。”赫维希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我忽然发现的。” “在我这能持续多久?” “两三天。”他后退了一步。 “哦。为什么不回答我第一个问题?” 这个画面其实有点可笑,比少女高大不少的男人被逼至墙角,怯弱得几乎说不出话来:“我…” “听说你们还能共享感官和精神,原来海曼大公这么想和我做爱吗?” 安西娅将手放在男人鼓起的地方,那地方已经足够可观,并且她自诩对此也有了足够的了解。 “嗯…”男人发出一声扭曲的气音。 少女的手心冰凉如夜,隔着布料都能感受到这份凉意。但这并没有什么关系,他的性器已蓄势待发热烫难消,温度总会在触碰之间传递。 要命的是少女毫无章法的动作,她时而蹭着火热的棒身,时而抵住圆软的囊袋,没什么规律可言,却将他的欲望高高吊起。 毕竟,这是安西娅。 少女将他无意识的哼叫当作了肯定,责怪的眼神望过来,他却只从里面看到了妩媚的嗔意。 “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说?怎么说?说什么? 那个该死的麦吉克国王,就面前这个女人护得如珍似玉的大徒弟,在即位后没多久就限制了斯沃德裁决官及以上的官员、公爵及以上的贵族需要通过申请才可进入麦吉克国境。 这可真是太巧了,那会儿的他官位恰好就是裁决官,头衔也恰好就是公爵。 三个月才可申请一次,他每年申请四次,结果就是每五年才能见一次安西娅。随着他官位再升名声又长,申请变得越来越艰难。近十余年,他再也没见过她。 同时,他再也没有收到安西娅寄给他的信。 跟安西娅说?塞尔伯特家族誓死效忠麦吉克的古斯塔夫王室,每一次见面那该死的卡尔·古斯塔夫都派十余位大魔法师紧随其后。 倒是安西娅先跟他说了抱歉。 女人蒙着眼睛坐在阳光下,简单到不含丁点花纹的白色长袍被氤氲出金色的鎏光。她那洁白的贝齿咬着艳丽的下唇,能令任何所见者都为之心折:“卡尔跟我解释过了,最近麦吉克比较动荡。赫维希,实在是抱歉。” 这一“动荡”就“动荡”了几十年,“动荡”到听说那卡尔·古斯塔夫最近又攻打下了大陆西部的一个盛产矿石的小国。 可该说抱歉的怎么也不该是她。 “安西娅,我爱你。” 这就是他最想说的话。 027.赫维希与请求(H) 像是被烫到了般,安西娅瞬间收回了手。 咚咚,又是整点了。钟声渺远而悠长,飘过层层水汽,那单调的声响竟奇异地变得濡湿且浪漫了起来。 她后退了几步,神情不太自然,隆起的乳房跟着晃动,词不达意:“你…怎么…” 男人倚着墙逐步滑落,屈膝坐在地上。他的表情旖糜,发丝凌乱,裆部高高鼓起:“我快要死了。” 她心头一跳,声线都随之错乱了:“你是不是在胡说?海曼会与血族签署契约一定拿到了什么好处吧?那什么银不是会复生术吗,或者加入血族?就算是混血也能活很久…” “安西娅,你不喜欢我。”他自顾自地说道,那对漂亮的冰蓝眼眸像是被那蒸腾的雾气侵袭了,变得迷蒙得不像是赫维希。 “你在胡说什么!” “安西娅,不会有人像我这样对你那么好了,你不要喜欢别人。” “我们都多久没见了…哪里好了?” “我已经尽力了,安西娅不会喜欢背弃家族抛却使命的无能之徒。” “废话,谁会喜欢那样的人。” “安西娅能和我在一起吗?就当可怜可怜我。” 钟声早就停了,滴滴答答的水声取而代之,它们沆瀣一气,非得把人搅弄得心绪不宁才甘心。 “所以,你真的会死吗?” “我…不知道。” 但这样的回答却让安西娅放下心来,她跪坐到男人的面前,认真说道:“回头我去麦吉克翻翻那本有关复生的典籍。” “别回去!”他紧紧抓住她的手臂。 “你忘了我还要参加国葬典礼?” “我陪你去。” “本来就是。” 视线在不经意间碰撞,反正也不知道是怎么发生的,两瓣唇就靠在了一起。男人的手掌扣住了她的脊背,滚烫的双唇贴合上来,所有言语都淹没其间。 水花咕咚咚地响个不停,雾气生出了触角,挠得人不由自主启开了口。于是,他的舌热烈地滑了进来,裹挟的气息犹如吞人的野兽,贪婪地攫取属于她的一切。 她本想给他点颜色看看的。 她要勾起他的欲望,转头便将自己裹得紧紧的,用冷淡、轻蔑的眼神白他一眼,然后挺着腰杆,用轻慢的语气说:“好好反思吧,赫维希。” 要是他挣扎的话,她或许会给他一记响亮的耳光。好吧,这个好像有点过分了。 但是这个吻显然超过了她的预料,这种感觉微妙极了。浴池在不断注入新水,她很想看看自己现在的形象,可是荡漾的波纹将她在水中的影子打得粉碎。她慢慢失去了力气,不是因为累,而是因为别的什么她也说不清楚的原因。 她有点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毕竟她并非毫无经验。 “这种事情,我真想不到有什么好做的。”安西娅喃喃道。 这儿只有他们两个人,他们靠得如此近,除非赫维希聋了,否则他不会听不到少女这一番奇怪的论调。 说实话,赫维希甚至有点高兴。一定是白·萨雷蒙没能令她满意吧。 但是,该怎么回答呢?究竟什么样的答案才会符合安西娅的心意却又能把这种事情按照自己的心意进行下去?这听起来确实自相矛盾,但赫维希足够了解安西娅,尤其是少女模样的安西娅,没人比他更了解了。 他注视着她的眼睛,坚定地回答道:“那就不做。” 这个回答自然是让安西娅满意了,但他的手却滑了下去。她跟随着他的力道只能躺下,旁边就是温热的浴池,她本来是来这里洗浴的。 可现在她却无福消受了,最多就是一只脚。她的一只脚在不经意间伸进了池水里,水浪拍击她的脚背,脚后跟蹭着光滑的池壁。 这是因为她的双腿被掰开了,男人的头颅埋在里面,她只能这样给他腾位置。 “赫…维希…” 但赫维希充耳不闻,他用他的唇舌绞缠着她的穴肉,尤其是一颗红色的小珠子受到了最大的关照。 似乎有哪里不对劲?少女瞪着漂亮的大眼睛,身体却像是快化掉了。她看着身底下的男人,应该是要说些什么的,却只记起了他的名姓。 水哗啦啦地流个不停。 男人的舌头也不知道是什么构造,灵活在她的器官里进出着。阴唇与甬道都已变得不像是再属于她,犹如被打通了的河流,倾泻如注,流向终地。 莫非流向的正是这海曼府邸的温池? 她张着嘴失神地喘息着,男人抬起头,嘴唇下巴上挂着亮晶晶的液体,跟他的眼睛一样,犹如被清澈的水液洗得澄净透亮。 她闭了闭眼睛,他没说错,真的没做。 他弯了弯眼眸,他没猜错,他也会满意的。 “我们在一起吧,赫维希。”少女说道。 ****** 嗯,1V1,完结。 028.墙内与墙外(H) 赫维希大概率会成为混血。 无论什么种族的混血在卡洛维大陆都不会受到欢迎,因为他们总会存在这样那样的缺陷。就比如大多数血族的混血会在阳光下化为灰烬,又比如她可怜的二徒弟诺亚,即便有来自兽族血脉强大的传承,自身却难以承载并且操控这份力量。 同时,安西娅其实并不相信复生术的存在。 哪怕她和白·萨雷蒙都对此有所验证,但先辈们的智慧还是让她迟疑了。 魔塔的藏书空间杳无边际,光藏书架就有百层之余。越有价值的典籍会摆在越下层,因为会被经常使用到。但写书的学究中总会存在那么一些个水货,魔塔自诩海纳卡洛维所有魔法体系,对于这种摸不着头脑却又说得十分厉害的书,也会收入其间,然后放到上层积灰。 有关复生的那本典籍便放在了最顶层。 因此比起相信所谓复生术,安西娅倒觉得是自己的功绩感动了神圣太阳神,给了她重活一次的机会。 不像缺乏信仰的斯沃德,麦吉克信奉太阳神赫利。 至于白·萨雷蒙,安西娅觉得他说的话有一半是真的就不错了。什么双胞胎弟弟,呵,她仔细回忆已知的一些细节,毫无痛觉的表现到底出卖了他。 就算强大如血族,也不可能在被搅碎心脏的那一刻面色如常还露出自如的微笑。 应该是,傀儡术。 现在做偶都这么逼真了吗?不会是拿死人的血肉拼的吧。与白·萨雷蒙有过深入接触的安西娅觉得这事着实不能细想。 她撩了撩浴池的水,真是越想越觉得晦气。 话又说回来。刚刚,鬼使神差的,她向赫维希求爱了。 安西娅猛地一下从池子里站起,说真的,这决定是有点一时脑热的成分。 她已经不想待在斯沃德了,成为混血的赫维希或许能摆脱契约,但也有很大可能仍受萨雷蒙的束缚。而她,本来觉得魔力没了就没了,但现在一想起经历的那些破事…… 没有魔力真是太不方便了! 她得回麦吉克查查那本典籍,看看里面有没有说到如她这种被太阳神赐福重生的天选之人。 实在不行的话……在临死前她还在魔塔兢兢业业折腾魔力注入矿石稳定性的研究分析,魔法在一些石头上的表现还是很突出的,她回去偷,哦不,拿几个魔法石自保不过分吧。 安西娅从衣架上拿了赫维希的衬衣扣上,衣服宽大,长度直抵大腿。 她在心底暗暗整理了下计划。 首先她要问下赫维希成为混血之后的具体情况,然后去魔塔,哦,等等,混血受不了阳光的话不知道太阳神殿有没有解决办法。 神殿现任主教福珀斯,细算起来他能被教会发掘光明天赋还有她的一份功劳。而福玻斯本人性格温和,嘴也严实,向他暴露身份未尝不可。 想到这里,安西娅觉得太阳神赫利不复活自己真是说不过去。 就是能把魔力也还回来就好了,毕竟她仇家还是挺多的,没有魔力在徒弟们面前也好丢人。 安西娅推门走出去:“赫维希,我能问下…啊…” 瞧瞧,她看到了什么? 男人衣衫未褪,皮带却解开了。 最隐秘的地方敞露着,修长有力的五指正握着那又粗又长的一根。 太阳神赫利在上,是不是见她瞎了太久偷偷给她补偿了视力,否则她怎么能将那根巨物上分布的脉络和隆起的青筋看得如此清晰。 男人看到了她,然后冲她微笑。 那微笑似乎跟往常的没什么不同,忠诚、坚定而柔和,但却让安西娅产生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她或许该庆幸刚刚自己赌气地将男人从浴池里赶了出来。 “安…西…娅…” 男人笑着念出她的名字,瞳孔里映着她的影子,却又像完全没把她放在眼里。他手下的动作飞快,那根骇人的东西却仍然硬邦邦地耸立着,圆鼓鼓的头部正对着她。 纤细白皙的双腿有点发软,安西娅退后一步,扶住了身后的门。 她的脸在发烫,连带着身体也是。绝对是因为太羞耻了,怎么能念着她的名字做这种事呢! 噗嗤—— 一团黏稠的乳白色的液体射了出来,那皮带松松垮垮地垂在男人的腰间,他的右手保持着握姿,但被手指环绕着的那根东西软了下去。 可这不代表那玩意不具备任何威慑力。 然后,他自顾自地解起了纽扣。先是最靠近脖子的那颗,然后是胸部、腹部,最后他完全脱了下来,露出里面铁块般结实的肌肉和交错纵横的伤疤。 这其中有一条最为险恶,颜色看起来有点新鲜,是一道不间断的弧线,从男人的左胸房一路滑到精壮的后腰。 再然后,毫无避讳地,他脱了裤子,强健笔直的双腿上每一个关节都像受到了神明的眷顾。 安西娅知道,是命运的锤炼、岁月的敲打塑造了这些。 不过那在她的注视下又渐充血勃起的家伙,她就不太了解了。 这恢复速度……太阳神殿的光明愈术也该自惭形秽了。 “你好了的话,我去洗浴了。”他路过她身边,极为自然地说道。若不是嗓子略带沙哑,任谁也猜不到他刚刚干了什么,而他又准备干什么。 空气里飘荡着一股糜烂的香气,从那必定带着茧的手掌滴落了一地的白浊。 安西娅脚边就恰巧有那么一滴,卧室很大,却让她一下子觉得没了下脚的地方。 啪嗒,门关上了。 她忽然发现一件事。那就是即便觉得是一时脑热,她好像也没想过后悔。 029.安西娅与动摇 真像是打了一场大仗。 安西娅有点点恼怒,赫维希这是什么意思?生气了?所以无视她?还是说,在勾引她? 不得不承认,她是有点点被勾引到。 这场戏码也许源自于刚刚在浴房里发生的“两败俱伤”。 她被男人的唇舌送上了高潮,欲望瞬间填满了她的皮囊,驱使着她只能在理智的边缘逃亡。 不是说了不做了吗!?他却勾着她…… 可是赫维希的眼睛实在是太惑人了。满眼的爱意多到快要溢出,让人轻而易举地忘记了那抹深刻的蓝本该取自冰川。 更何况他还用那样小心翼翼的眼神看着她,在她的身下,犹如身处冬末的枝桠正胆战心惊地期待着春日的降临。 她实在是个心软的人。 于是,她昏了头脑,明明事情都被绞缠成一团乱麻了,她却说了那样的话。 她焦头烂额,又心生甜蜜。这实在是令她恐惧,就像是中了什么歹毒的魔法,尽做些违心的事。 她立即气冲冲地补充道:“你给我出去,赫维希。” 男人脸上的笑一下子绽了开来,她看在眼里,只觉得这笑傻得出奇,没半点传闻中斯沃德冷血大公的威风。 “安西娅。”他念起她的名字,双唇晶亮亮的,还挂着她的蜜液,“我爱你。” “出去!” 春的事她还没找他算账,还有白·萨雷蒙如鲠在喉。但是,但是。 他现在出去的话,这也不是不可饶恕,这都是可以解决的。 因为她是无所不能的安西娅·塞尔伯特。 事情就是这样,现在,她有些要紧的事得问问赫维希,混血的事,契约的事。 可这些问题,于黑夜与白日不会有差别,在今时与明朝也一成不变。 但安西娅全然忘了,她被恶魔主宰了意志,她非得再次推开那扇门。 “你之后会被转化为混血吗?”她扬声问。 男人果然在进行着一场极富情色的运动,喘息声宛如浓重的水雾在她推门而入的那一刻便将她包裹住了。 这瞬间红了少女的脸蛋。 “安西娅,能别走吗?”他的嗓子像掺了沙砾。 于是,有什么古怪的东西顷刻钻入了她的大脑,将她这一闪而过的想象捕捉,具化为实体的沙砾,然后去碾磨她那躲藏起来的阴蒂。 花穴里渗出了水。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魔法最讲究恒定,所以那些流出去的水致使此刻她的嗓子干涸不已,躯体如在被火焰炙烤。 男人那坚毅的饱含情欲的被汗液肆意涂抹的面庞开始浮现犹豫,半晌后他回道:“也许是的。” 什么叫也许是?但看着男人小心翼翼的惹人心软的神色,安西娅忽然明白过来。 赫维希在害怕,害怕自己会像大多数人那样平等地憎恶着一切混血种。 “算了,这不重要。”她叹了一口气,他难道忘了她的二徒弟不也是个混血种嘛! “那你还会受到萨雷蒙的制约吗?” “不会。” 这就行了。 至于剩下的。 就算无法接触阳光又能怎样,太阳神殿司掌着寻常人无法觉醒的光本源之力,魔法逻辑本就大同小异,凭借她的智慧总能为面前之人找到应对之策。 还有银。既然这么久都没出现说明一定有什么东西限制了他,她会尽快重返巅峰的。 赫维希看着少女一步步走过来,身上穿着独属于他的衬衣。 那毫无特色的雪白布料在她的身上就会变得格外迷人,正如她最常穿的黑裙子、白袍子,素得出奇却又美得绮丽。 眼眶发热,喉结滚动,贪婪的欲望再难消停。 “不上来吗?” 或许他可以再任性一点。 “可我想在下面做。” ****** 写着写着写成两情相悦了(恼怒 030.安西娅与赫维希(H) 安西娅语塞了。 “啊!” 没有给她思考的时间,男人从池里站起。他径直箍住她的细腰,胯下尚来不及疏解的欲望直戳她的大腿根部。 衬衫瞬间被打湿了,黏糊在她的身上,难受极了。 “你…唔!” 他吻了上来,这可跟刚刚那个能融化一切冷硬的满是柔情的吻太太太不同了。 男人的唇舌上像是攒了火焰,从交渡的唾液里一路灼烧进她的口腔。没有丝毫退缩的余地,因为她的后脑勺被他的大掌紧紧扣着。舌根被吮住,喉口也被攻占了个尽,呼吸被碾碎在这濡湿的舔舐里。 赫维希! 周遭的世界在不可抵挡地远去,池子、砖瓦、水汽与门,只留下了这近在咫尺的滚烫亲吻,还有死死困住了她的手臂。 血液在血管里叫嚣着欲望,犹如被可恶的血族注入了催情的毒素。 可这家伙还没成为混血呢! 一只湿淋淋的热乎乎的大掌摸入了花穴,那儿没有丁点守备,蜜液早已酿好就等着人来采撷。 “好湿。”他搂着她的腰,声音里带着狡黠的笑。 安西娅抱紧了赫维希的脖子,双目失神,红唇翕张,像是刚从乌云蔽天的昏暗中清醒过来。 衣服已经全湿透了,收拾好的头发再度散落,隐秘的地方被入侵着,还有男人状若挑衅的话。但是她完全没心神去计较这些了,没人能从窒息中去计较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炽热的吻下移,犹如雨点浇淋惊慌的游行,下巴、脖子,最后停在了高高耸立的乳房,隔着一层布料,咬着上头的红樱桃。 不太舒服,安西娅皱了皱眉头。 她与赫维希自有默契,她想不用说也能…… 但是下一秒她就被插入了,硕大的肉棒捅开了她的阴道,男人压根没注意到她的这星点不适。她被捅得脑袋嗡嗡作响,身体一下子绷直,蹙起的眉头果真变得平整了,代价是必须咬紧牙关才能忍住那差点脱口而出的呻吟。 “慢…点…” 然而,再度撞入,毫不留情,阴茎的顶端直刺向花心,一下子撞出一大波滑腻腻的爱液。 身体像是被折迭成了两半,她那悬着的上半身,必须依赖她张开的五指——抓到发白的指尖,根根分明地落在男人的肩膀。他真得庆幸自己不爱蓄长指甲,否则她定然在刚刚会抓他个稀巴烂。 “啊!” 爱液润滑了内壁,这更是助力了那恶狠狠的坏东西。这一回合直接捅开了花心,宫口套住了龟头,别问她怎么知道是圆滚滚的形状。 安西娅彻底学聪明了,她必须必须得晃动臀部躲避这恐怖的操弄。 但是男人突然加快了速度,啪嗒嗒的声音作响,是那囊袋卷起水花拍打在她耻骨上。 一滴泪顺着脸庞滑落而下,落入这永无止境的池水。是啊,永无止境,因为她已成为这被抵在池壁上源源不断的泉眼。 无路可逃。 池水在大开大合间反哺入她的甬道,温热得分不清内外差别。他们交缠在一起,犹如两尾精致的银蛇兽误入了人类的躯体,迫不得已在发情期躲进巢穴里提炼爱意。 值得庆幸的是,他终于发现这衣服有多碍事了。 没用撕的,是用解的。一颗,两颗,伴随着撞入的节奏。 再下面,解不开了,调皮的纽扣一下下从他的手心滑走,因为她被撞得七扭八歪。 “你轻点慢点!”安西娅找准时机。 轻点慢点不就可以了嘛。 但是男人转而咬住了她的耳朵,黏糊糊的喘息声色气十足地挠着她的耳蜗。 “我不。”他喘着,说道,然后用下体将她狠狠钉在堵了她退路的池壁上。 安西娅被撞懵了。 “啊!”她的嘴巴先替她做出反应。 “你的里面好软…哈…紧紧吸着我…” 这一主一剑倒还真是相像。 “一起死吧…安西娅…和我一起…” 他……在说什么…… 滚烫的浓液射进了花腔,喷洒入那柔软的花房。一股前所未有的不受控感席卷了她吞噬了她,躯体涌出花汁,与那腥液交汇,犹如火线撞上花火,迸炸出骇人的波浪。 救……命……. 男人亲吻上她失神的眼睛,用舌舔掉了那里乱七八糟的泪水。 与她相反,他的眼眸清粼粼的,是餍足后犹如雨过天晴的蓝。 “骗你的。” 031.葬礼与邀请函 要说在一起之后有什么具体变化,安西娅也说不太清楚。 赫维希还是那个赫维希,极好说话的赫维希,就是晚上在床上也能听话点就好了。 他很喜欢干那件事,每隔一两天就要拉着她做。其实每回开头都还是很惬意的,但是吧…… 魔法师的体格终究比不过剑士,即便这家伙老念叨着自己快要死了,还总是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我真觉得这是在做梦。”边入着,他会咬着她的耳朵说起黏糊得要命的情话,“我好爱你,安西娅。” 每当这时候,安西娅就会在心底暗暗起誓:等这家伙成了混血,她不会再放任了。 春还在沉睡。 两三天的剑气护体换一个月的剑灵沉睡,也就赫维希会做这种傻乎乎的事了。 好幸白·萨雷蒙没再来骚扰他们,要是再来,她可真的要动手了。 她问起赫维希关于银的事。很可惜的是,这事被完全上了恶毒的黑魔法难以探听。本想帮着解除,但赫维希阻止了她。 “别为了无关紧要的人劳心。” 安西娅觉得这话有几分道理。邪恶总不会战得过正义,跟缪因混一块的,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倒是奥利弗一下子就看出了她与赫维希之间微妙的改变。 就在那个夜晚第二天午餐的餐桌上。 他看着他俩,目光复杂,对着赫维希欲言又止,然后饭都没吃两口,就把碗一摔,说要去练剑了。 啧,这小子不会认为自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吧。 没了剑灵的海曼大公还是一如既往的繁忙,公文高高迭起,看得她都觉得心累。 “这白·萨雷蒙是完全不管吗?”安西娅有些心疼,连带着有几分对斯沃德未来的忧虑。 赫维希可是答应了以后会跟着她一块儿离开这里的! “他不识字。” …… 派个文盲来当国王,难怪这白·萨雷蒙要变成小孩子的模样。 “你要是无聊的话…要不去剑阁挑把剑练练?”说到这赫维希顿了顿,“这次不会挑不到了。” “呵,你还好意思提!”安西娅被气笑了。 但她也的确暂时不会考虑练剑了,还是先看看能不能恢复魔力吧。 毕竟距离去麦吉克的日子愈发近了。 赫维希把那烫金的华贵邀请函递给她看,这颜色……还真是怪喜庆的。 “葬礼地点昨天已经定了。”他说道。 这是一种特殊的魔法纸,可以通过魔力做远距离通信。 安西娅接过来看,上面赫然用魔力显现了一个地名。 格纳达海岛? 那儿远离麦吉克王城,人烟稀少,充其量就盛夏时人多点,所以命名的时候便很随意。由于其靠近格纳达冰川,便就近借名叫做格纳达海岛。 为什么要去那边举办她的国葬? 赫维希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随后用古里古怪的腔调解释道:“听说是安西娅生前很想去这个地方呢…” 她想去吗?她自己怎么不知道? 也许提过?毕竟失明之后就算有辩位魔法出行也很不方便,再加上与缪因的那一战她失去了一半灵魂,躯体极易困顿,所以就很少出远门了。 “卡尔是个孝顺的孩子。”安西娅向来不吝啬自己的夸赞,在别人面前夸自己的徒弟不就等于夸自己教的好嘛。 “我们明天就该出发了。” “不是还有好几天吗?”她又看了眼邀请函,那上面写的时间是七天后。 “因为我是麦吉克限制通行人员,不允许用传送阵。” 好吧。 启程见见故人,但愿他们安好,她也就放心了。 之后的话……重生的人类少女与吸血鬼的爱情冒险故事应该也挺不落俗套的吧。 ****** 很俗,我说的。 032.麦吉克的太阳 当玛丽被看不清面容的圣骑士从牢房押入中轴塔楼的时候,她甚至产生了一种要解脱了的感觉。 中轴塔楼,顾名思义,位于麦吉克王宫中轴线的最北端,原是诗情画意的观星台,但在卡尔·古斯塔夫登位之后这儿也许变成了审判诸如她这种战败国公主的屠宰场。 僻静和清幽成了屠宰场的保护色,窗台上一簇簇浓烈甜蜜的紫罗兰蔓延而下,爬满了整圈青灰色的石壁。 “放开我,我自己会走。” 是凯茜的声音,她那惯会装模作样的美貌姐姐。作为克里克王国的掌上明珠,她拥有常人难以企及的完美一生——父母宠爱,兄友弟恭,情人环绕,恣意所欲。明明她俩同样在牢房里关了那么多天,玛丽却觉得凯茜这高贵的姿态像是刚从某场盛大的舞会回来。 可现下,凯茜那在雨季绵延的克里克无人可抵的魅力总算暂时在这太阳高照的麦吉克王国失了效。她们被共同推进了传送法阵,以冰冷无情的力道。 天旋地转,一扇石门印入眼帘,周围全被石墙封了路,空气中漂浮着诡异的雪白尘埃。 “别怕,玛丽。”凯茜捏住了她的手。 分明是凯茜自己的手冰凉得发抖,但玛丽却下意识地不敢挣扎,她可真害怕忽然又冒出个克里克的青年才俊、王公贵族抨击她对姐姐的无礼。 毕竟她只是国王与卑贱的侍女意外生下的孩子,若不是凯茜的好心意,本不配冠上克里克王姓。 哐哐作响,石门开启,一束独属于麦吉尔的明媚阳光一路照到了她们的脚尖。 顺着光指引的方向,玛丽抬眼望去,一个男人沐浴在金光灿烂的阳光之下。那光像是格外钟爱于他,满怀虔诚地镌刻了他的眼,他的发,在他身上织成了一件比她那难能见一面的父王所拥有的金线长袍更华美的外衣。 卡尔·古斯塔夫,下令攻破克里克王都的麦吉克国王。 他坐在那儿,光线不厌其烦地于他周身交叉重迭,洁白的比百合更纤柔比珍珠更无暇的手指抚摸着一本眼熟的陈旧书籍。于是枯萎的书页像是瞬间开了花,结出比男人身后拥簇着的紫罗兰更华美的亮银花枝。 明明从未见过也难能提起,玛丽却笃定了他的名姓。 “陛下。”凯茜挡在她的面前,头颅高高扬起,“如果您是要问矿石防护法阵的密钥,我们是死都不会说的。” 又来了又来了,真是搞不懂,凯茜是怎么认为她会对克里克忠诚到“死都不会说”的地步。不过……她的确也不知道什么密钥就是了。 没有为凯茜的所作所为感到不满,男人笑着“嗯”了一声。金色的发丝与金色的光线在他的耳畔缠绵,渲染出无比温和的光晕。 “恳请您放过玛丽,陛下。” “凭什么呢?”他柔声问道,听不出丝毫冒犯的口吻。 玛丽一点儿也没有为凯茜的“善良”感激,天知道,她压根不需要她的这份好心意。 “我可以将自己献给您,恳请您放过她。” 男人偏了偏头,那双深受她内心讴歌和称赞的金色眼眸被突涌起的兴致破坏了色彩。 玛丽畏惧这一切,这让她想起了那些克里克的青年才俊、王公贵族,他们毫无理由地偏爱着凯茜,就像是中了魔一样。 凭什么呢?她也想问。 “可我更想要密钥。”男人俏皮地眨了眨眼。 美丽的女人颤了颤身体,犹如一朵娇柔的风信,经不起任何风雨的摧残。她咬着下唇,破碎的神情与声音都是那么惹人怜爱。 “我可以交出密钥,但我有个条件。” “说说看。”他那金色的眼眸像是能流出蜜来。 “我想——” 一声女人尖利的惨叫让那慵懒的阳光都打了个激灵。玛丽呆呆地看了眼空了的左手,视线随之上移。 只见凯茜被紫罗兰花海钉在了墙上,一簇簇一串串一朵朵,不再是什么贯彻美学的精灵,而是吞食血肉的魔鬼。她的心脏被嫩绿的花茎钻了个血色的空洞,却没有一滴血落下来。因为它们通通成了鲜花的养料,让那紫红的花瓣愈加妍丽,甜美的芬芳占满过路人的鼻腔。 她立即偏回了头,腿软得只能跪坐在地。玛丽再也记不起最初那关乎于解脱的情绪了,她只觉得恐惧,对死亡的恐惧。 “你为什么会觉得麦吉克的魔法师破解不了密钥呢?竟还敢与我讲条件。”男人轻声细语道,一成不变的温暖和煦,却连高高在上的太阳也在这时俯身聆听。 边说着,他站了起来,亲力亲为地将那彩绘玻璃窗关上,像是贴心地不想让女人的惨叫惊扰到外头的人群。 而他手里的那本书飞到了她的眼前。 “所以,这是你的书吧。” “是的,陛下…” “哪来的?” “是我母亲的遗物。” “学了里面多少魔法?” 玛丽抖了抖身体,头埋得更低了:“克里克…并不赋予女性学习魔法的权利。” “到底学了多少?” “一半。” “试下火球术,就冲着你那姐姐的尸骨放吧。”男人漫不经心地说道,洁白的侧脸被玻璃上五彩斑斓的花纹笼罩,变得说不清的诡魅。 玛丽只觉得汗水濡湿了她的脊背,但她却不敢有所反抗。她念了一串咒语,鼓起勇气向那骇人的地方放去。 那儿现在只剩下破碎的布料和一摊涔涔的白骨。 “还行吧,安西娅这回总算没看错人。” 安西娅? 安西娅! 她瞪大了眼睛:“您是说…这是…” 他冲她微笑:“可我很厌恶师弟师妹这种烦人的东西,所以你最好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 随后一张纸落在她的面前,再然后是一块再眼熟不过的徽章。 那是,克里克王权的标志。 “我对克里克的土地和未开化的子民没有半点兴趣,但我需要矿石的使用权。”他重又坐了下去,骨节分明的手指点了点桌面,只听身后一记火焰骤然砰起的声响,空气里漂浮起了最初所见的雪白尘埃。 但玛丽再也无心回头去欣赏那显然并不属于她的魔法迹象,她被那张纸夺去了所有的神智。 布鲁特魔法学院的入学选拔邀请。 麦吉克的王城布鲁特,拥有全卡洛维大陆最好的魔法学院。 “给你三年时间去成为克里克的新王,然后,向我俯首称臣。” “属下遵命!” 还没等她说完,她就被传送魔法送回了地面。 麦吉克的太阳是与克里克截然相反的明艳,使得玛丽忍不住伸手挡了挡。但这就导致那不由自主上扬的嘴角再难遮掩了,不知怎么,她忽然想起一件道听途说的事。 那就是,这位年轻的麦吉克国王,也是侍女生下的孩子。 ****** 我这新儿子怎么样? 033.海岸记忆 对于坐船这件事,安西娅可以说是极为陌生了,主要是没听说过哪个大魔法师出行还要靠交通工具的。 她看着这停泊在海岸的船只,庞大而迷人。 船身上雕刻着精美的花纹,每一道线条都如同诗人浪漫的笔触。阳光洒在上面,仿佛为它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衣。再往上看去,船帆犹如少女洁白的裙摆,随着微风轻轻摇曳,散发着海洋的芬芳。 “真美啊。”安西娅情不自禁地发出感慨。 “人类的杰作。”赫维希牵着她上了船。 她点头表示赞同,忍不住像个初出茅庐的孩童一样四处张望:“所以,这是你的财产吗?” “准确说是海曼家的财产,我的使用频率不怎么高。” “好吧。”安西娅挣开了男人的手,抓住围栏看向波光粼粼的海面。此刻,海鸟低飞,阳光明媚,美好得似曾相识。 “说起来,我们当初冒险的时候第一次远行就是坐船去的北方呢。” “那是因为当时你的魔力还不足够载人。”赫维希上前搂住了安西娅的肩膀,阳光照耀下来,两道影子于甲板上交迭。 “是因为你不愿意花钱坐公共传送阵!”她抬头瞪了他一眼。 “旅途的开头总得省着点花,原谅我,我的公主。”他笑声低沉,眼里满是柔情。 可当初不是这样的。 他俩就坐船还是坐传送阵这件事闹了矛盾,到最后面前这人抱着剑挖苦她道:“我会洗衣做饭砍柴烧火,你会什么?只会魔法的小公主。” 之后,他又幽幽补充道:“你以为那些剑士为什么不愿意与你同行?你长成这样就不像是去吃苦的。” “那你为什么答应!?”她当时肯定被气着了,作为麦吉克塞尔伯特家族的女儿,从没有人敢这么和她说话。 他怀中抱剑后退了一大步,夕阳将他的耳朵染得绯红,不远处的船夫在吆喝着快快登船。 “因为我相信你可以。” “好,坐船就坐船,我不是吃不了苦。”她被这另类的夸奖彻底说服了,转头就去摸自己的储物戒。一会儿要支付船费,她得仔细找找里头有没有数额这么小的零钱。 “我的戒指呢?”尽管她还有几个储物器,那戒指里放了她最多的钱。 “哎。”少年赫维希老沉地叹了口气,“别找了,应该是被偷走了。” “可储物戒不是只有我才能打开的吗,偷这个有什么用?” “有专门的机构能破解这个的。” “研究破解储物器有什么意义!”她抓狂地抱怨,实在无法理解有魔法师会愿意干这种毫无价值的事。 “有钱就有意义了。”他拿出两个铜币递给船夫。夕阳西下,将这一切渲染得格外温柔。 想到这里,安西娅按了按被风吹散的发丝:“你当初为什么会说相信我呢?是因为什么?” 时光将记忆里的细枝末节雕琢得格外有意义,她忍不住寻根究底。 “你真是不知道你自己有多漂亮。”男人比她高大许多,这就导致她在他的怀里很难看到他的表情,只听到没头没脑的这么一句话。 可这和相信有关系吗? 看着女人重回少女的皮囊,那清澈见底的眼睛真是与此契合无比,一点也没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改变。 正如她这个人,一成不变地不了解男人。 男人就是这样,目光会流连在最美丽的女孩身上,话题也是。她早就成了附近剑士团的话题中心,所有男性剑士都在暗地里期待着她的邀请,然后被她身上那来自于麦吉克王族的圣骑士剑灵残力吓得不清。 她的身份不简单,而冒险这种危险的事需要的是简单点的人。 但是,也许呢,毕竟她长得那么漂亮,值得为之冒险。 反正轮到他的时候,他就答应了,闭着眼睛答应的,不太愿意相信自己是个被美色蛊惑的人。 少年的心情反复无常,说真的,他答应之后就瞬间后悔了。 想到这里,赫维希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可她的确是个再简单不过的人,在他说出那种过分的话,想要把她吓走,她竟然把他拉到一边在手心放了团魔火。 炽热的火焰璀璨了少女的眼眸:“你用不着砍柴烧火,这件事包在我身上。” 只是因为他假惺惺地说了句“我相信你可以”。 她本可以在丢了储物戒之后就回麦吉克,去做一个真正的公主。 一枚戒指被戴上了安西娅的手指,这种型号的储物戒所使用的魔法在与那破解机构的角逐中因为太过落后早就被淘汰了。 “这是…”她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指。 赫维希头埋进安西娅的脖颈,闷闷的笑声洋溢着少年的气息:“这是你的,还给你。” 她跟着他上了船,于是故事从此开始。 ****** 阿妈心软,给赫维希多加了点戏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