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江山烟雨遥》 第一、诗书成句 静谧的午后只有微风在浮动,浅浅的光晕在湖水微微皱起的波纹处若有若无的折射出七色,琳琅院中,丫鬟小厮们站在八角亭边上等待一位衣着淡雅却也华丽的女子停笔。 女子手持朱笔,在给梅花的边际润色。寒雪腊梅,苍白一片中红艳撩人。女子笔下的一株红梅除了凌冽的寒骨,还多出了一种令人侧目的媚色。 正是人如画,女子便也是令人不禁炫目的美丽,细细长长的柳叶眉,圆润清明的星眸,小巧的鼻子,淡淡红色的樱唇,一张鹅蛋脸因消瘦更显得尖细,不似本朝多数女子的丰润反而多出一丝丝令人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味来。 此女子便是京城陈国公府上的外姓小姐,孙笑书。一年前刚好及笄,已与当朝六王爷有了婚约,于年初嫁与六王爷林君炎。在京中人士看来,这并不是一门好亲事,原因多为简单,无非便是这六王爷林君炎的名声和前途不当好。 传说中,早年权倾朝野的六王爷林君炎在战场上历练时期被奸人所害,一张本是俊美的脸被毁,一身叱咤风云的武功也尽废,不得不放弃实权只能当个闲散王爷。若仅仅于此那倒也没什么,嫁过去好歹也是个王妃,还能得个二品贤淑夫人。可偏偏朝中当职之人都知道,当今皇上视六王爷为眼中钉,千方百计想除掉他。里面的原因,皇家辛密之事也不便外传,明眼朝臣许知一二,都猜测应是六王爷早年战功赫赫,旧部如今虽说多半早已分发各地,但心中怕是尊敬这位六王爷要甚于皇上。更有传闻,皇上是篡位得的皇位,原来真正的皇帝是六王爷。 思及此,多数人对皇上针对这位早已没有实权却依旧有威胁性的王爷之原因心中了然。明面上,暗地里,都故意疏远这位王爷,心中早就将其看成皇上总有一天一定会除之后快的人了。而也就在这时,六王爷早已过了二十岁,家中除了几房妾,正妃之位空置已久,皇上下旨命陈国公府与六王爷联姻。多数臣子还以为皇上早就放弃了针对六王爷,否则怎么会让六王爷与开国功臣,根基深重的陈国公府联姻呢? 可就在众人纷纷猜测是否重新站位一事,不过陈国公府复旨之时竟然将外姓小姐孙笑书嫁与六王爷,一时间又让人分不清事实真相。这孙笑书原本是陈老太君那辈的一个小妾生的女子外嫁给当时镇守边疆的孙将军做填房所诞下的女儿,按辈分来算,应属于陈陈老太君的庶外孙女。所以,孙小姐嫁给六王爷,也表明了陈国公府的态度,“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更何况你只是个外姓的水货小姐。 由于孙将军十几年前战死,孙笑书的娘便带着她投奔娘家陈国公府来。而那时,陈老太君也顾着多年孙笑书亲外婆与她的姐妹情谊,便也收留母女二人。陈国公府上人都称之为三小姐,但众人心知肚明,孙笑书便只是个外姓小姐,其实与姨娘们地位差不多,若不是陈老太君吩咐,估计上上下下的人免不了欺负她一顿。虽说没有人明面上欺负她们母女二人,但私底下多多少少的挤兑是有的。孙笑书的娘亲常安慰她说她们本就身份低微,若不是陈老太君发慈悲,或许现在就流浪街头死了都不知道。 孙笑书也由此养成了隐忍的性格,凡事都忍让三分,家中两个哥哥两个姐姐一个弟弟无论有谁磕碜到她,都以笑容应对。就连三年前她娘亲去世,大姐姐陈芙蓉二姐姐陈巧嫣接连在一旁恶言讽刺,她都只是低头浅笑,默默将娘亲的丧失办好,便向陈老太君请命搬离原来的小院儿,来到了陈国公府上最偏远的琳琅院住下。管家的大夫人卢氏每个月五两月银往那边儿送,之外的都不曾管过。久而久之,哪怕逢年过节,众人都没想过叫这位外姓的小姐出来聚餐。若不是这一次接到圣旨说是必须与六王爷府联姻,挑一个未嫁小姐过去当正妃都没有人会想到孙笑书的存在。 当时接到圣旨的时候,陈老太君连忙让大爷陈国荣,二爷陈国栋包括一房二房的主母卢氏以及王氏商量对策。 “母妃,儿子以为,依当局朝势来看,六王爷随时会被皇上开刀,若成为亲家,我们陈国公府都会遭殃,甚至连累族人, 这门亲事可是个烫手的山芋啊。”大爷陈国荣说道。话音落众人脸色皆沉,即便是像陈老太君,卢氏王氏这样深宅妇人都知道若是五年前的六王爷联姻,他们这个历经百年早已衰退的陈国公府可是连排队都排不上号的。可自从五年前新皇登基,加之六王爷毁容武功尽废,实权被夺,还有如今皇上对他的态度,六王爷恐怕早就是皇上的弃子了。若仅仅是弃子还好说,万一皇上存有诛其之心,这个风口浪尖上还要与六王爷成亲,无疑是断了陈国公府的道路啊! 二爷陈国栋说道:“母妃,大哥说的在理儿。如今大姐儿芙蓉虽说早就与安远侯府大公子定亲,只剩下二姐儿巧嫣,可不管是芙蓉还是巧嫣,谁嫁过去都是会让咱们府上受到牵连的。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王氏本来还庆幸自家没有女儿,只有二郎还有三郎两个儿子。可是听说若是之后皇上对六王爷下手,整个陈国公府都会受到牵连,心中一颗巨石立刻提到嗓子眼儿上了。 陈老太君手中拐杖一顿,不禁叹息道:“皇上的意思究竟如何难以揣测,怕是见我们陈国公府百年世家盘踞已久,便想将我们与被弃的六王爷联系在一起,找个由头抄我们的家啊!!” 陈老太君一言其实陈国荣陈国栋早就料到了,只是他们也不想面对事实,只能坐在椅子上不断叹气。 二房主母王氏说道:“要不我们找一人冒充府上小姐,总比让大姐儿和二姐儿去的好。” 陈老太君和陈国荣陈国栋纷纷摇头,户部对大世家的人口都有详细的登记,加之另找一人,若被发现了,陈国公府还得填上欺君一罪名。 一直未曾说话的大夫人卢氏见大爷二爷还有陈老太君已无话,便上前说道:“陈老太君,相公,二爷,我有一计,不知可否成功。” 本就无头苍蝇乱撞的几人闻言赶紧让其说出来。 卢氏看了一眼几人的神情便说道:“无论是有婚约的芙蓉还是未出阁的巧嫣统统不能嫁,毕竟芙蓉是我所出,巧嫣即便是姨娘女,但终归是大房之女。若是未来皇上真的要对六王爷动手,即便怎样我们都逃脱不了关系。可是,老太君,”她看向座上的陈老太君说道,“圣旨上只说,于三日内确定一国公府女与六王爷定亲,而我们府上还有一个小姐,半年前刚刚及笄,还未曾找过婆家。” 陈老太君看着她微微思索,猛地想起什么,颇有些震惊的看向卢氏:“你说,孙笑书?” 孙笑书三字一出口,众人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样,都纷纷神色大振,想着确实让孙笑书去嫁会好很多。毕竟她与陈国公府也只是表亲关系,若她嫁过去...... 陈老太君开口制止道:“不可不可!笑书当年都已经被认作三小姐,就算她嫁过去,也是会让陈国公府和六王爷府扯上关系。” 卢氏想了想,想到了什么,不禁露出笑容,也暗自庆幸自己当年长了个心眼儿,便说道:“老太君不用担心,在户部上的册子并没有登记那孙笑书是我房下的三小姐。当年认亲时,正是先皇登基不久大搞政绩之时,当时户部尚书一换再换,媳妇儿就没有找到机会去将她登记在册,她现在还仅仅是寄居我们府上的庶表亲而已。到时多放点嫁妆,便也是我们陈国公府对其仁至义尽了。” 闻言,陈国荣,陈国栋眼中微微泛起希望的光芒,若是孙笑书嫁过去,以后再找个由头将她剔除出家谱,即便是以后抄家,户部册子上没有登记她在他们陈国公府的册子,抄家也不会抄到他们府上来了。 见陈老太君仍在犹豫,卢氏又开口说道:“老太君,如今大郎二郎都以年满十六,进入国子监读书,去年初试就夺得文探花武头筹,二郎已经在北大营历练半年得了少将一位。三郎虽说年仅六岁,却也拜得前帝师刘伯通门下成为他的关门弟子,三人未来前途不可限量。大姐儿芙蓉嫁给可以袭爵的安远侯大公子,巧嫣更是有京城第一美女之称,去年及笄,我们都眼看着采选将至,以她的才情进宫当个贵妃也是绰绰有余。” 卢氏不亏为当家做主多年的主母,一下子便抓住了陈老太君的心,多年姐妹情根本不及陈国公府未来发展的重要。两个儿子政绩平平,可孙子孙女们可都是人中翘楚,若是让这门烫手的亲事就此害了,她百年过后怎么和老国公交代啊! 于是陈老太君点了头,这门亲事也就定了下来。 住在琳琅院的三年未曾出现的孙笑书三小姐也渐渐来到了众人面前,成了未来的王妃。陈老太君一声令下,从自己库房里播了好些宝贝去了琳琅院,小小一间琳琅院顿时也是满满当当。 而也就是在这时,这个三小姐早已不是原来的三小姐了。 二、不解当年情 朱笔落下,一副寒冬腊梅图完成,画风稍显稚嫩,却见未来该是何等的手笔。孙笑书让丫鬟拿来裱框,将画好好地裱好,放入了书房当中。 “你们都退下吧,我乏了。”孙笑书看着八角亭下的中小厮丫鬟说道,众人应声退下,原本满满当当都是人的琳琅院空空如也,只剩下孙笑书还有乳母吴氏和贴身丫鬟碧玉。 孙笑书并没有移步,接过碧玉沏好的茶,慢慢品了起来。 琳琅院不算大,八角亭便占了好一部分,院子里剩下的只有一汪与贯通府上的小河相连的小湖面,还有周边种植的奇花异草。孙笑书看着这些东西,思绪慢慢回到了半年前自己刚到这个时代的时候的事情。 上一世最后的记忆定格在男友宁风睁大着血红的充满愤怒的双眼,还有他用尽全身力气掐在自己脖子上的手。心痛和恐惧萦绕了她很久很久,死亡的窒息过后,她竟莫名其妙的重生到了这个历史上从未存在过的大周国。原以为自己是在梦中,在自己的幻想中,可是一遍遍的事实告诉她,这一切真的存在。包括与原主也就是和她同名同姓的孙笑书的记忆重合的时候,她甚至分不清,自己究竟是现代新知女性,面临毕业的高校大学生,还是这大周朝陈国公府不受宠,甚至被人遗弃的外姓三小姐。而半年的时光,除了适应周边人说话的方式,学会他们的文字,礼仪,还有就是理清所有在脑海里缠绕的记忆,分清楚自己就是重生的异世孤魂,并不是这个孙小姐。 话说这个孙小姐也是命苦,自己三岁丧父与娘亲投奔娘家,十多年以来备受欺辱。三年前母亲重病去世,自己独自一人搬离原来的院子到这鸟不拉屎的琳琅院与一个老嬷嬷和小丫鬟过活。本以为及笄之后能嫁个普通人家,好好过日子。可没想那天得知自己是要替陈巧嫣和陈芙蓉嫁给随时会被皇上处决的毁容身残没有实权的闲散王爷六王爷。这姑娘也是个死心眼儿,得知自己毫无希望的亲事以后,多年来隐忍的痛苦爆发,竟想要溺死在这片小湖中。结果真溺死了,她这个前世被男友活生生掐死的现代人穿越过来借尸还魂成为了如今的孙笑书。醒来之时,吴嬷嬷还有碧玉看着自己大哭,弄得她一时间莫名其妙的。 在她年少的时候,对穿越一事将信将疑,毕竟有些小说说得神乎其神。可长大了,这些事情就不再信了,可偏偏就在她满怀对未来奋斗希望的时候,被自己心爱的男子掐死,竟真穿越了。孙笑书不禁叹道造化弄人。半年以来,她几乎每晚都会梦见前世的场景,对于最后的记忆尘封了,她也不敢想了。有时,爱情就是这样,即便最后伤你千百遍,你回忆起来的时候,有的只是当初的甜蜜而已。 所以,对于这门看似不怎么样的亲事,孙笑书很无所谓。对方是谁无所谓,爱情这种要命的东西,有个回忆就够了。 本来知道孙笑书因为亲事投湖自杀,其他主子都暴跳如雷,可是,当陈老太君亲自在众人面前问她愿不愿意嫁给六王爷时,孙笑书淡然答道,仅凭陈老太君做主。便应承下来这门亲事,众人也长须一口气,开始为接下来和以后要做的“那件事”开始行动了。 吴嬷嬷和碧玉在身后看着主子一直在发呆,犹豫再三问道:“小姐,你怎么就答应这么亲事了?您不知道那六王爷是个坏的,皇上都要找机会除掉他,这都是京都人士都知道的了!” 碧玉也在一旁帮腔说道:“是啊,小姐,你怎么能答应呢?他们明摆着就是让小姐为那个二小姐去送......”“死”字未曾说出口,孙笑书斥道:“六王爷是当朝皇上的嫡亲弟弟,是唯一幸存下来的王爷,我能嫁给他,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碧玉你休得乱说!”说完她转向二人说道,“我知道你们替我委屈,但是,吴嬷嬷,碧玉你们要知道,即便是我拒绝了,我也没有说话的余地,你们觉得他们会听我的意见吗?” 吴嬷嬷和碧玉摇了摇头,确实是,三年多了,除了有时一月五两甚至有的时候还没有的月银之外,基本上都没有管过小姐这边的情况。甚至,小姐因夫人去世伤心过度,有些精神失常,也未曾有过大夫来看。如今若非所嫁之人是六王爷,恐怕小姐至今是死是活他们都不知道,更不关心! 吴嬷嬷不禁心中难过,想当年,夫人嫁给老爷(孙将军)时,帮了家里人不少的忙,甚至大爷二爷的官位都是老爷引荐的。老爷早逝,夫人三年多前又撒手人寰,小姐变成了整日以泪洗面,不言不语甚至要自杀的程度,这些人过河拆桥,如今竟然要让小姐...... 碧玉是几年前孙夫人所救的一名孤女,还比孙笑书小几岁,并不懂得吴嬷嬷弯弯绕绕的伤情,她单纯的觉得府上的小姐公子甚至老爷夫人都欺负小姐,不是好人。如今更是派了十几二十个小厮丫鬟来伺候小姐,与其说是伺候,不如说是监视,怕小姐一个不愿意跑了,害惨了他们国公府。 孙笑书看二人的神情,微微一笑,说道:“正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与其在这忧心,不如想好以后咱们如何在六王府过好点儿的事。” 吴嬷嬷暗暗抹眼泪应声,碧玉也点头说是。并不是她们觉得小姐说的有理,而是这半年以来,小姐自从落水以后性情大变,不再整日哭泣,而是越发的温柔笑语,精明能干。她变了很多,成熟了不少,让一直照顾她的吴嬷嬷和碧玉总不自觉的听从孙笑书安排,听到她现在淡然的声音语气,心中莫名的焦躁去了一半,心想着靠着小姐总该没错。 孙笑书话说完也站起身子进到了房间,让吴嬷嬷和碧玉守在门外,自己便在软榻上安睡了。 也许是这半日画那幅画耗费精力有些多,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这一睡便是到了夜晚,睁开眼睛时,吴嬷嬷早就将绒被把她盖好,碧玉也煮好茶水,两人也已歇下。门外是两个陈老太君送来的丫鬟在守夜,看那姿势早已困得不行了。 习惯性抬手看表,瞅见光滑白皙如玉的一节手臂,猛地嗤笑自己还没适应这个古代。坐了起来,将窗推开一条缝,静静地观赏古代没有灯光影响的璀璨星辰。 静谧的夜晚,总是让人浮想联翩。 经历伤痛,毕竟真爱,仅仅只是睁开眼半年的时光,孙笑书依旧没有忘记那份痛苦。可是无论她如何回忆,都记不起她和宁风最后在争吵的是什么内容。想着,一滴泪悄然落下,她微微诧异的抹掉,叹了一口气,索性不想,便在原主孙小姐的记忆中寻找未来夫君六王爷的记忆,毫无印象。看来这孙笑书完完全全的深闺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日只知道绣花,作画,若不是五年多前听说六王爷的巨变,恐怕赶着就要嫁过去了,哪还会自杀啊。 六王爷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孙笑书并不相信外界传言,说他自从三年前也就是他及冠,被奸人所害,废掉一身武功,也失去了容貌和权力。如今皇上也不想看其做大,在暗中削弱六王爷的势力,在多数人看来他早晚是皇上刀下的亡魂。 是福是祸,没有人说得清楚,六王爷好人坏人,不是由传闻定论。倘若他是好人,孙笑书只能感叹自己命好,若是是个残暴之人,她便认命。在古代,女子想来身不由己,更何况她毫无根基可言。 可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还是闪过宁风猩红的双眼,孙笑书呼吸一窒,随即闭上眼睛,努力压下自己心中的不安,想着未来应该会更好的念头匆匆入睡了。 三、嫁娶自当随缘 半年以来,家中姊妹还有兄弟都受到家中长辈的吩咐这段时间不可以来找孙笑书的麻烦,孙笑书也乐得清静。没了那种勾心斗角,倒是可以每日看那些诗集,话本子识字,好在这时候的文字与现代文字的繁体还多数相近,学习起来不算吃力,现在已能看懂多数了。原主的身体有些孱弱,她便每日早起跑步,按着记忆做做瑜伽,拉筋活动。如今出嫁在即,孙笑书身体大好,也亏得古代没有污染的蔬菜肉类,她的五官渐渐丰盈起来,一蹙一笑,顾盼生姿。 这些天,六王爷府上的聘礼也陆陆续续搬来,不亏是天家人,即便是个刀尖上的处着的王爷,也是大手笔。看上去,亦是诚心诚意求娶孙笑书,朝中臣子见皇上并未有后续动作,皆想着应是看多年六王爷没有正妃怕流言蜚语,便随便给他找了个媳妇,还是身份低微的外姓庶小姐。不过看聘礼数目,朝中臣子也不敢诸多议论,只得默默备礼,待三日后六王爷正妃大婚,送礼参宴了。 让孙笑书觉得好笑的是,她的嫁妆竟是多年前自己娘亲带回来府上的属于父亲府上的一些财宝,寥寥不过十抬。兴许是怕被人碎嘴,陈老太君从自己库房里抽用十抬,大夫人卢氏二夫人王氏各给五抬。凑成三十台,不过几百米的嫁娶队伍。 拿到嫁妆单子的时候,孙笑书也未多看,只是翻了翻,便搁在了一旁。反倒是吴嬷嬷和碧玉看了又看,皆为自家小姐抱不平。想大小姐陈芙蓉定亲之时,就定了了一百二十抬嫁妆,加上各家赏的,到时出嫁的时候,说十里红妆都可以了。 孙笑书不可置否,说道:“知道你们心疼我,我毕竟只是个外姓小姐。若不是此次嫁给六王爷,别说三十抬就是十抬也没有啊。” 吴嬷嬷和碧玉听罢也两眼相望,叹息不语。 也就在此时,门口均匀的光线被什么给遮挡,有些暗了下来。孙笑书抬头一望,原来竟是二房王氏所出的二郎,陈琦至。原主记忆中,陈琦至对她还是不错的,隐居琳琅院的三年,很多时候有吃的陈琦至都会拿来给她们,过年的时候还会偷偷带来鱼肉或是鸡肉。半年前,也就是孙笑书刚刚重生前的一个月,陈琦至国子监武试第一,被送往北大营历练,官及从六品少将。任职已半年,如今放假归家,正巧遇见了她三日后嫁入六王爷府。 孙笑书原主原本的记忆较主观,但是,孙笑书旁观着看,这位二表哥似乎对孙笑书有点意思。 “三表妹......”陈琦至开口道。 “二表哥。”孙笑书站起身来,对陈琦至微微福礼,问道,“表哥刚从北大营回来正是劳顿之时,还愿意来看望笑书,笑书真是感激。” 陈琦至宽大袖子里的拳头紧了紧,心中一阵酸楚。 “二表哥,二表哥?”见陈琦至呆愣的表情,孙笑书开口问道。 陈琦至被喊回魂,看了她半晌才幽幽开口:“听闻表妹被赐婚六王爷,我,我来送贺礼的。”说罢,从怀中掏出一幅卷轴递给孙笑书,卷轴用青线束着,洁白的卷面竟微微泛着白瓷的光晕,这个是上等的白瓷宣纸! “表哥,这太贵重了。”孙笑书看出卷轴的贵重连忙拱手推辞,在大周,白瓷宣纸极其罕见,几乎只有上层人家才会拥有一幅或者两幅。而在京中子弟,多是用于男子求娶女子的定礼,可如今她就要婚嫁,表哥这是...... 陈琦至看见她恭敬的神色,有些微微苦笑道:“表妹,这幅卷轴本就是送与你的。三日后你便要嫁给六王爷,即便是回门,我们外男都要回避。那么以后我想见你一面都很难了,这幅画指不定送不出去,表妹你就收下吧。” 盛情难却,加之陈琦至一副死了爹的模样,孙笑书有些不忍,毕竟他对原主还是很好的,于是便也接下了。 说道:“那笑书就在此谢过二表哥的贺礼,也祝二表哥仕途鸿运,早日娶得贤妻。” “表妹......”陈琦至心中一紧,看着孙笑书欲言又止,可孙笑书并没有像以前一样,主动说出自己想要的话,他心一横,说道,“你打开看看!”搏一搏也许还有可能,若是表妹对自己毫无感情那么便罢了,若是她有一丝丝动容,他也要...... 孙笑书依言打开,不愧是如此贵重的白瓷宣纸,打开只是滑而不阻,即便墨迹干了,淡淡的水墨香也随着画卷打开而飘散出来。画卷上画着一处远山,近处一个红衣女子轻巧漫步,应该便是以前的孙笑书了。 “表哥的画技真是高超,若不是知道表哥是武艺武艺登峰造极的将军,我还以为这是出自哪位名家之手呢!”孙笑书中肯的评价,现代画家画水墨画多多少少都会少了一番韵味,而这古人画出来的画就是好看,古香古色,就差一首安宁和谐的背景音乐了。 “你就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陈琦至看了她半天,眼见画中人都快被她盯出一个洞了来,都没有说出他想知道的话便有些着急了。 孙笑书眼神愣了愣,抬头还是温柔的浅笑说道:“多谢表哥这份贺礼,他日表哥成亲,笑书也会奉上礼物,若是寒酸了些,希望表哥不要见怪啊!” 陈琦至有些备受打击的样子,难道,她对那首诗没有什么感觉吗?本想继续暗示下去,可见到孙笑书一脸无辜的样子,他却黯然心伤,也是,表妹要嫁给现在都还是皇家人的六王爷,妇人之仁根本不懂得这六王爷将来会有什么下场。 “表哥,若是无事,笑书想午休片刻。”孙笑书委婉的想要让他回去。 陈琦至看了她半晌,咬了咬牙,问道:“表妹,嫁给六王爷你不觉得委屈吗?你若是心不甘情不愿,我这就向陈老太君求情,让你嫁给......另嫁他人!” 孙笑书微微一愣,随即笑道:“表哥,嫁给六王爷,是我自愿的。” “可你从未与他见面,你根本对他一点感情都没有。而且他已经不是五年前的六王爷,现在他......” 陈琦至一想到六王爷的传闻,话匣子一开,诸多不敬之言而出。吓得吴嬷嬷赶紧出去看看有没有在偷听,一旁的碧玉拼命缩短脖子减低存在感。 “二表哥,”当事人孙笑书却意外淡定,说道,“嫁娶皆随缘,既然,老天爷安排了这桩婚姻,我便要安定的嫁过去。若他待我好,便是晴天,若是他只当我是草,那么我便认命,只当个闲散王妃也是不错的。” 话已至此,陈琦至多说无益,他只好匆匆告辞。回房后思索孙笑书的话,收拾包袱,向陈老太君和父母请罪,便直奔北大营,此后三年未归。 四、婚姻且行且珍惜 三日眨眼便过,六王爷娶亲的队伍轿子早就候在陈国公府外了,吹吹打打好不热闹。孙笑书一身红妆,凤冠霞帔。由喜娘背着送进了娶亲轿子里。 因身份特殊,六王爷并未骑着骏马而来,而是单单只有吹喜号,撒彩花,锣队一行人送嫁。陈陈老太君看着渐行渐远的队伍心中总有一点点不安,眉头紧蹙,在外人看来竟是有些舍不得的表情。 卢氏在一旁搀扶着她,问道:“陈老太君,您的三孙女儿出嫁,您应该高兴才是,怎的这般伤神呢?” 陈老太君反应过来答道:“毕竟是自家孙女,我从小看着她长大,就这么嫁了。唉,心中不舍啊!阿弥陀佛,望佛祖保佑,笑书能够得王爷宠爱,享福一生才好啊!” “是啊,当年媳妇看着她才小小的那么一点,如今也是大了,能嫁人了!”王氏在一旁帮腔道。 看上去一家人和和乐乐的样子,羡煞多少在场的百姓。可是人群中,一行看上去普通的再不能普通的人中站在首位一身白衣若雪的男子看了看他们却摇了摇头。转身向身后的一个人说道:“飞鹰,我们回府吧。” “主子,您不是说今天要去北漠分部看一下吗?”飞鹰问道。 那个白衣如雪,面容却普通到极致的男子一脸温润的说道:“今日是我大婚的日子,新娘子恐怕就要到家里了,你让我抛下娇妻不管吗?”是的,这高大挺拔的男子便是这场婚礼的男主角,也是人人心中忌惮,猜疑的弃子六王爷林君炎! 飞鹰连忙告罪,心想 王爷也太奇怪了,明明今早起来知道是婚期到了,要天方十二人随同他马上赶往北漠分部处理事务。可没想到,一经过这儿,王爷便停下来观看入轿的未来王妃。不知怎么的便要吩咐他们赶回去拜堂成亲。 “......可是,北漠一事......”飞鹰想到北漠的事情便提醒主子。 林君炎说道:“若是那些小事都要我亲自出马,那你们天方十二人就该去地方那儿历练十年八年的了。” 闻言天方十二人连忙告罪,在心中叫苦不迭。要知道王爷部下天方、海方、地方各十二高手共三十六人,只有天方人是一直跟着王爷走的,海方管辖东南海各部,天天吃鱼吹海风不说,还得和绿毛鬼洋人打交道。那些个洋人女子,半年不洗一次澡脏都脏死了,根本不是正常人!地方的十二兄弟是最惨的,十二人分散在六处不同的地方,皆在边境苦等之地,光是在南疆的六个人天天还得防毒防虫,那些个穿着艳丽的苗女,面下都是可能是剧毒无比的巫女。相比之下,只是在王爷身边听后差遣的活最舒服了。 飞鹰闻言立马命令属下六人前往北漠与地方风月两兄弟汇合,其余的人跟随王爷回府。一行人在看热闹的人群后面,动作如风,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这里一样。 六王爷府地处于陈国公府五里之外的城东,北面一里便是皇宫。周边繁华似锦,可这六王爷府却隐隐透着黑光,周边五百米以内少有人烟。 此时迎亲队伍已经回到了六王爷府外,围观的吃瓜百姓看着摇摇晃晃的花轿讨论声喧嚣而上。而在花轿中的孙笑书差点没被颠吐了,好不容易等轿夫停下花轿,一手扶着自己要掉下的凤冠,一手不停抚压胸口,把那股郁闷恶心之气抚平。 “叩门三声,新妇进门!!!”毕竟是皇家亲事,宫中派了礼部尚书为礼赞官,皇后亲临六王爷府,各路朝臣即便是丞相也来了。众朝臣虽说言不语,面上眼里都是欣喜之色,虽不论真假,但至少看上去喜庆多了。而众朝臣的夫人也在自家老爷身后观望,半点不敢说话,却悄悄嘀咕着这位嫁为正妃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孙小姐。 “我听说,这孙小姐半年前听闻自己的婚事可是投湖自杀呢!”也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百姓间的碎言碎语就开始出来了。说什么姑娘家是被绑过来的,甚至说什么姑娘是被打晕过来的,等会喜娘敲门肯定没有人出来。 可喜娘叩轿门三下,孙笑书却应声打开轿门,后盖头此时正正规规的盖着,不见盖头下人的表情。可从动作的顺从来看,人家姑娘没有什么不愿意的。众人纷纷感到诧异,你瞅瞅我我瞅瞅你,不一会儿,声音又变成了这个姑娘没有眼力劲,一个快要被废掉的闲散王爷也要嫁,真是想进皇家想疯了。 孙笑书只是短短的经过众人面前,便被喜娘背进王府里。对于众人说的话少少的听见些,其实不可否认,她对于嫁给王爷有些好奇,但是绝不是想进入皇家想疯了。不过也无需辩论,反正说了也没人相信。 她看不见面前的事物究竟如何,只能听见身后唢呐不停地吹着,还有百姓中议论纷纷的声音。从敞开的一点缝隙,她隐约看到,一路上,似乎站着不少人,从鞋子的布料来看多为朝廷官员及其家属吧。 “看来这六王爷也没有传闻中那么没有人缘......”孙笑书微微放心,人缘不差就好,省得她日后去哪哪受罪。 新娘子入门,众宾客跟在后头。今天除了在明面上恭喜本朝唯一的王爷迎娶正妃,还要趁机观察这皇上究竟对六王爷的意思如何。皇帝不可随便离宫,便让皇后来了,民间正所谓长嫂如母,也算是给了六王爷一个长辈拜。 似乎,皇上不想让六王爷的婚礼难堪的。 众人进门,丫鬟小厮将喜糖分发给现场的百姓,百姓们也乐得有便宜占。可是嘴上碎言碎语还是不肯绝尘。 “哎哟,这孙小姐怎么说也是大户人家的,这六王爷要倒是迟早的事儿,她还赶着去嫁。没脑子,真是没脑子!” “话可不能这么说啊。人家嫁给六王爷指不定是吃锅望盆啊!” 众人闻言也都诧异,转念想着天家中龌蹉之事众多,“吃锅望盆”怕是......目标是宫里的皇上! 想着靠着自己的美色先迷住了皇上,等皇上要抄六王爷府时把她留下来成贵妃!这如意算盘打得妙啊! 于是乎坊间又传闻开来,六王妃存媚主之心,恐随时便给六王爷带上绿油油的帽子! 当然,浑浑噩噩的完成拜天地之后,孙笑书又被送进了婚房内,根本没心思思考外面的人会怎么想,只听着旁边的喜娘在边撒花生红枣,边吆喝着“早生贵子,子孙满堂!” 折腾了快几个小时,亏得孙笑书以前读书的时候练就了坐直也能睡着并且纹丝不动的本事,这下才勉强度过这漫长的时间。周边扫洗的丫鬟打点完恭恭敬敬的退出房间,只剩下陪嫁的吴嬷嬷还有碧玉在房中陪着孙笑书。 “小姐,哦不,王妃,王爷还在宴席上招待客人。”碧玉偷偷在孙笑书的耳旁说道,“知道您饿了,我给您准备了糕点。”小姐从早上一直到现在一点东西都没吃,甚至连水都没喝。结个亲真是要命!碧玉边递糕点给孙笑书一边想到。 孙笑书也是憋坏了,这样沉闷的头盖她再也受不了了,用力一掀,拿过糕点狼吞虎咽的就吃了下去。 吴嬷嬷吓了一跳,赶紧捡起落在榻上的头盖说道:“哎哟,王妃,都嫁人了,别使性子,忍忍吧啊,谁成婚都这样!” 孙笑书含着糕点模糊不清的回答道:“我都要饿晕了,要是再不吃东西,等会洞房的时候晕倒了怎么办嘛!” 洞房二字在此时显得暧昧异常,碧玉年仅十一二岁,闻言脸一红别过身子不再看孙笑书狼吞虎咽的样子。 孙笑书看着她觉得好笑猛地呛了一下咳得她不要不要的。 吴嬷嬷赶紧给她灌了一口茶水,抚顺她的气息。孙笑书喘匀气后,看了看四周,发现只有吴嬷嬷和碧玉在场,便问道:“今天你们见到王爷了?他长什么样子,不说他一脸俊俏的容颜尽毁吗?” 碧玉不好开口,吴嬷嬷便说道:“王爷看上去不是很可怕,很高大,但是相貌却......”看着自家小姐美艳如花的容貌,吴嬷嬷顿时觉得王爷有些配不上他们小姐。 “相貌?怎么样?很丑?还是很恐怖,要是被毁容不是应该有伤疤在吗?”孙笑书说道,其实林君炎的外貌如何她并不是很在意,但秉着现代人穿越古代一般都是帅哥美女的传统,自己是个美女已经的到了满足,帅哥方面要是没的话,是有点可惜啊......不过前世自己并不是很有定力的人,看到帅哥都走不动路了,每当这时候,宁风就会把自己的头掰过他那边,说只能看他...... 宁风...... 想到这个名字,孙笑书瞬间心中一沉,今天太忙了,都忘了宁风。如今自己以另一个身份重新与他人结婚,宁风又身在何处呢?虽说是他亲手掐死了自己,可是感情的事儿...... 孙笑书将糕点慢慢放下,眼神又变得深远。吴嬷嬷和碧玉都不敢说话,自从小姐落水后,每次一想到什么都会这么沉默,感觉她好像对这个世界毫无关联,静的可怕。 也就在这时,门外响起新郎入门前的喜娘词,吴嬷嬷和碧玉赶紧将盖头又给孙笑书盖上,然后在一旁恭恭敬敬站好。 而孙笑书听见开门声还有沉稳的脚步声,手不知不觉将身下的衣裙揪紧,她紧张到了极点! 五、红妆暖烛,伊人吹灯 林君炎这时候进来了,看见僵硬的坐在榻上,仿佛从没移动过的孙笑书,再看看桌子上的糕点残渣,温润的笑了笑。 “王爷......”吴嬷嬷和碧玉福了福身,让林君炎坐下之后,递上秤杆。 林君炎掀起盖头,盖头下的红颜一点点出现在他的面前。孙笑书显然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也一直往他的方向看去。可就在完全掀开盖头的那一刻,孙笑书仿佛雷劈一般看着林君炎的脸怔怔不动! 他是......宁风! 一张无比熟悉的脸,一张她爱慕了一世 却不敢记起来的脸! “宁风......”失控开口轻声叫到,两眼早已浸满泪水,仿佛只要眨一下眼睛,泪水就成行落下 。 林君炎眼底暗色一闪而过,不过没有显露出来,只是淡淡一笑。 吴嬷嬷吓得赶紧将斟好的酒递到了二人的面前说道:“可以喝合衾酒了!” 林君炎看了吴嬷嬷一眼,淡定的接过酒水。孙笑书的神色也收了下去,她低着头,努力将不适的感觉祛除掉。良久才接过吴嬷嬷手中的酒杯,看着面前已经端着酒水已久的林君炎浅浅一笑。 二人如同机械一般完成了交杯,众人退下,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孙笑书和林君炎两人。 孙笑书不敢看林君炎一眼,生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一遍遍提醒自己,这个人是大周朝的林君炎,当朝六王爷,不是宁风! 而林君炎则是淡淡的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拿着书本,安静的边看书边观察对面孙笑书的变化。 良久,孙笑书算是平静了下来,她看也不看林君炎一眼,说道:“臣妾去卸妆洗漱,王爷若是累了可先休息。”吴嬷嬷虽说给她摘下了凤冠,可是林林总总的首饰,还有脸上浓艳的红妆还在。她只好在将首饰解除完毕后,闪身进到净室中净身去了。 林君炎终于不再看着书本,而是看着消失的身影沉思着。其实,他这张脸只是一副人皮面具,相貌取自这张脸原来的主人。 “那人是叫宁风吗?”林君炎看向一旁的铜镜想了又想,实在是记不起来这张脸的主人是谁。貌似自己原本的容貌被毁,身负重伤回到大周的时候,偶然得了贵人帮助,把几个死去的人的脸制成人皮面具,而这副面孔就是其中一个。他趁机带上了这幅面具,并传出,六王爷容貌被毁,幸得北漠神医相救,用移魂法术换了一张新脸的消息。而当初看中这张脸不过是看中够普通又不失辨识度。让人一下子能记住,六王爷所谓的新脸便是这副模样。 她刚才看见这张脸的瞬间就有些情绪失控了,莫不是她认识这张脸原来的主人?林君炎想着,突然叹了一声:“真是没意思啊......”便不再言语。 孙笑书已经沐浴完毕,穿着吴嬷嬷准备的“睡衣”出来,她穿上的时候不禁有些愕然,随即莞尔一笑。确实,古代婚嫁晚上,如此半露不露的纱衣更让人浮想联翩。所幸,抹胸和裙摆还是珍珠白的不透明布料,不然她就算穿着嫁衣再出来也不愿意穿这身衣服。 出净室之前,她微微有些犹豫,毕竟,即便是现代人的她都觉得这样的衣服有那么些暴露。更何况此时是洞房花烛夜,若是这样的衣服出去,那男人岂不是.....她还没想好要和宁风以外的人发生关系的!孙笑书神色一凛,如临大敌的走出了净室。 原本以为林君炎会过来抱她,然后顺其自然的发生。可是没想到林君炎此时已经褪下新郎服饰,淡定的躺在床上内卧,看着刚刚就在看的那本书,好似不曾察觉她的出现一样。 孙笑书也愣住,猛地觉得有些尴尬,她是过去好呢?还是出去? 若是过去不是显得自己太主动?要说出去,指不定明天又有什么风言风语传出来。想着想着,床上的人便开口道:“今日你我都累了,何不早些休息,明日本王还要去办差事。”这是她第一次听见林君炎的声音,不是宁风那种粗狂的男声,而是有点低低的,略带磁性,又不是男人味儿的声音。 孙笑书望了望他,暗暗吁了一口气,顺从的点了点头,说道:“那臣妾去熄灯。” 林君炎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将书合上,放在枕头边。 孙笑书走到蜡烛旁,轻启红唇吹灭蜡烛,只能接着窗外透过纸张的昏暗灯光,半摸索半试探的走到床边躺下。 被子是两床,她拉过自己那床盖好,不禁有些惊讶,这个六王爷似乎对她并不是很感兴趣啊。也是,传说中他很多房小妾,估计美女看都看腻了。这种接近于情ooo趣ooo内衣的服装估计在他面前只是小儿科。如此一想,加上身边人似乎没有什么动静,只是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便也放心下来。只是睡不惯这张床,两只杏眼直勾勾的盯着帐顶,也不知什么时候才渐渐睡去。 而就在她睡沉之时,身边的林君炎起身,走到了门外。 抬手将守夜的碧玉点晕,便吹了一声短促的口哨,飞鹰翩然而至。 “启禀王爷,天方六人已经再去北漠的路上了。而南疆的地方兄弟传来消息,似发现林中云的消息。”飞鹰所说之语是一种很独特的语言,不是方言,而是弯弯绕绕的乱型言语。饶是旁人听见,也不会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林君炎点了点头,吩咐飞鹰让其跟进消息,收到确切消息后,他会立刻赶去南疆。 正事谈完后林君炎似乎没有让飞鹰走的意思,飞鹰只好原地等候。良久,他开口道:“你去将我这张脸的主人查清楚,顺便把孙笑书的底细也查清楚。” 飞鹰一怔,也应声答是。王爷今天也太奇怪了,飞鹰泛起心里的小九九,莫不是王爷怀疑王妃......可五年前王妃才十一岁...... “对了,把这丫鬟抗走,横在这里,明早起来会很麻烦的。”林君炎看着躺在地上的碧玉说道。 “是,”飞鹰答道,接着看了看没有像想走的意思的林君炎犹豫了一番,问道,“王爷,需不需要将书房的软塌备好?” “书房?”林君炎像是觉得好笑,看了飞鹰一眼说道,“今夜是本王的洞房花烛夜,你要督促本王勤于事业,也不在与一时啊。要是你这么勤奋,不如你去和南疆地方六人换......” 还未等林君炎说完,飞鹰一把扛起地上的碧玉,说道:“属下知错,祝王爷新婚快乐,春宵一刻值千金,属下不敢打扰王爷休息。属下告退......”说完头也不回的扛着碧玉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 第六、小小孩童也知愁 天刚微微亮,孙笑书就醒了。 转眼一看,眼神微微一怔,但还是瞬间淡定下来。这个人只是和宁风长着同一张脸的人,是另一个时空里的林君炎。 微微的震动闹醒了旁边的林君炎,他似乎睡眠很浅,一醒来便也看向她这边,两人一时间对望无言。 “你......你醒了?”孙笑书颇觉得尴尬,就先开口说道。 林君炎还是那副温润的表情,轻声嗯了一声,说:“昨夜你到半夜才睡,现在多睡一会儿,本王就在旁边。” “哦。”孙笑书答道,她此时并没有太深的困意了,闭眼挣扎了几下又猛地睁眼看向林君炎。本来已经闭眼重新睡下的林君炎颇为无奈的再次睁眼看向她,疑惑的眼光也说明了他的疑问。 孙笑书一张笑脸涨红,犹豫万分,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口:“王爷,昨夜我们......” 林君炎听闻前面的话顿时心中领悟,面上的笑意依旧,说道:“你与本王既成夫妻,就应坦诚相待。本王房中本有三房小妾,其中一个小妾已经死了,留下一个四岁大的儿子,而本王早年遭到暗害,那方面......” “......”孙笑书颇有些惊讶,不过随即松了一口气,说道,“嫁给王爷本就是臣妾的荣幸,有没有孩子并无所谓,重要是王爷舒心过日子。至于,那方面,臣妾是明白的。”也是在古代打滚了半年,孙笑书面上显得微微遗憾,但是心中一颗一直悬着的石头也是轰然落下。“原来林君炎那方面不行啊,那就好,省得我要在那方面服侍他。”她心想着。 林君炎还是没有变化,只是依旧看着她,柔声说道:“你理解便好,本王这么和你说还有一事需要你帮忙。” “王爷但说无妨。”孙笑书答道。 林君炎说:“家中的事务本是管家代理,如今你身为正妃,便要从管家那里接过事务。还有,我那个儿子,名叫林辰,只是跟着乳母,如今希望你能照顾他长大。” “好的,”孙笑书答道,意思就是让她当个理家保姆呗,也行,就当在王府里打工了,“那是否要接到臣妾的院子里来?” “嗯,也许有些辛苦,但......”林君炎显得有些为难的说道。 孙笑书摇了摇头,说:“为王爷分担是臣妾的福分,况且臣妾还是晨哥儿的嫡母,照顾他是理所应当的。” 林君炎闻言露出满意的笑容说道:“你能这样想是好的,本王接下来政务繁忙,可能没时间陪你,你便......” “王爷日理万机,臣妾这等只能为王爷顾好家,解决您的后顾之忧。”孙笑书说道,她的脸部有些僵硬,这辈子难道都要和林君炎这样说话吗,好累啊。 林君炎也只是嗯了一声,便转头继续睡了。孙笑书见状也闭眼睡去,心中长舒一口气,心想着以后抱着一个奶娃子过日子也不错。他才四岁啊,这么小没了妈妈......上一世,她和宁风还未来得及要孩子,她也没带孩子的经验。该怎么带呢?万一他不听话怎么办?问题越想越多,孙笑书的眼皮也跟着又重了起来,耷拉着睡着了。 听见旁人均匀的呼吸声后,林君炎睁开了眼睛又看向孙笑书,他刚才似乎看见了这丫头在确认他那方面不行后眼中的庆幸。看来,这丫头估计也不是真心喜欢这门亲事的。 “不过,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林君炎摇了摇头,这丫头也是政治的牺牲品罢了。林君炎向孙笑书“坦白”他那方面“不行”有些降低了尊严,但是也无所谓了,尊不尊严也不需要别人来体现。林君炎转而继续淡定的睡了,接下来应该有很多事情要忙,林云中的出现便是这场斗争中的转折点,不好好养精蓄锐,怎么能对付他以及他背后那只不知道是死是活的千年老狐狸呢? 再次醒来的时候,林君炎已经走了,周边的丫鬟婆子都将一切洗漱准备好了。吴嬷嬷凑上刚坐起身的孙笑书说道:“王妃,大公子已经在偏房等候了。” 迷迷糊糊的脑袋里也慢慢想起了今早上林君炎说的要她照顾王府里的唯一血脉,大公子林辰。于是赶紧洗漱穿戴完毕,收拾得干干净净,去看那大公子林辰了。 偏方离正房大概有三十步的距离,短短一段距离的时间,林君炎派给她的一名丫鬟简单的把关于林辰的信息说给了她听。 “大公子娘亲很早就去了,王爷平时也不爱待在府上,只有一个三十几的乳娘带着他。大公子继承了王爷以前俊美的外貌,但就是有些呆愣......”丫鬟细声说道。 孙笑书听了不禁皱了皱眉头,看了丫鬟一眼。那丫鬟也是个察言观色的好手,见状立马闭嘴。 孙笑书不再看她,走近偏房,只见一个穿着华丽,但是神色确实有些呆滞的孩子坐在一张小椅子上。 “大公子,您母妃来看你来了。”他身边的乳娘曲氏站在一旁恭敬的说道。 男孩闻言瞬间,一抹惊恐的眼神望向一脸带笑的孙笑书身体不由自主的缩了缩。孙笑书原本柔和的目光瞬间闪过一丝疑惑和惊讶,上一世,她是学心理学出身,眼前的孩子所做的动作正是婴儿在母亲腹中蜷缩的姿势,意味着需要保护,过度紧张,甚至可以说对面前的人或事物感到恐惧而出现的一种下意识的动作。 他,在害怕我?孙笑书不由的有些诧异,自己这副身体应该长得不吓人。 不过再多的疑虑也是一会儿,孙笑书还是轻柔的走向林辰。她蹲了下来,一双微微温热的手附在了林辰蜷缩成拳状的手上,说:“辰哥儿,你好,我是你的母妃,我叫孙笑书。” “......”林辰在孙笑书接触他的一瞬间缩了一下,进而有些僵硬的待在原处动也不动,也不回话。 这时身边的丫鬟便开口说道:“大公子,王妃和你说话呢!你怎么不回答?” 话音刚落,孙笑书神色一冷,这是什么丫鬟?可就在刚想回身训斥那个丫鬟的时候,她无意中瞥见了站在林辰身后乳母的眼色,心中一凛,转口说道:“辰哥儿还小,还是府中的大公子,也由不得他人嚼舌根。” 丫鬟闻言赶紧恕罪,身后的乳母仍是一副慈母一样的表情,看着林辰。 孙笑书见状更是心知肚明了,于是便不理会他们,对着林辰说道:“辰哥儿,以后呢你就住在这儿了,有我带着你好不好?” 林辰圆圆大大的眼睛其实早已浸满泪水,可就还是不说话。此时,曲氏蹲下身子像是对待自己儿子一样给林辰抹泪:“大公子别伤心了,乳母年纪也到出府的时候了,王妃体恤奴婢,会给一个好去处的。” 这下孙笑书有些听懂了,原来如此。这曲氏,打的是这种如意算盘啊。身后的吴嬷嬷看孙笑书没有反应,便上前说道:“曲氏,你是什么身份,竟敢挤开王妃,怎的?你还是大公子的娘亲不成?” 曲氏闻言顿时泪流满面,说道:“吴嬷嬷,您老误会了,奴婢怎敢夸大自己的身份呢?只是怕大公子突然换人照顾不习惯而已。奴婢照顾大公子也有四年了,您怎么......” 孙笑书看着她哭哭啼啼的样子都有些头疼了,自己宅斗技能为零,以前和别人有矛盾的时候呢,都是以忍让为主的,现在这明显是给她下套,她要怎么做呢? 也就在她纠结要不要摆出王妃的身份的时候,一直忍着不说话的林辰拉了拉她的手细声细语糯糯地说道:“我饿了......” 被曲氏那么一哭弄得尴尬严肃的气氛瞬间缓和了下来,孙笑书颇觉得好笑,便笑出声来,问他:“辰哥儿想吃什么?” 林辰这时抬起眼泪汪汪的眼睛说道:“什么都吃......” 孙笑书当他不挑食,便说道:“母妃这里有个小厨房,应该是能烧个饭菜给你吃,辰哥儿先去主房里收拾干净顺便洗个手,然后等母妃去做饭好了再吃好么?” 林辰点了点头,站了起来,由着孙笑书拉着他出去了。 “大公子,别吃生冷的东西,天冷了,容易拉肚子!”曲氏竟在身后喊了起来。 屋内的气氛瞬间冷了,孙笑书颇有深意的回头看了看曲氏一眼,吴嬷嬷心中恨不得掀了曲氏一层皮。 反观曲氏,看着孙笑书,竟也不畏惧,只是咬着牙装着可怜。 孙笑书温和却不是威严的说道:“曲氏你照顾辰哥儿这么久是知道些习惯,今晚用完膳后,你到主厅默写下来辰哥儿的生活习惯,也免得以后我照顾他出了差错。嗯?” 曲氏怔了一下,反应过来时,孙笑书已经拉着林辰出了偏房。那个丫鬟也改之前在孙笑书身前细声细语的样子,有些恶狠狠地讥笑道:“别以为你照顾几年大公子就是府里的主人了,你还不是和我们丫鬟一样?还冲我使眼色?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是哪根葱!” 第七、慈母念儿 小厨房中没有很多食材,孙笑书简单炒了个蛋炒饭,本以为林辰这样的皇家公子会不屑一顾,还有点后悔是不是太过于简单了,可没想到,林辰却一言不发的将整盘蛋炒饭全吃了。吃完的时候抹了抹嘴,意外的打了个嗝。 “呃......”林辰立马不好意思的用小手捂住自己的嘴,怯生生的看着孙笑书。 孙笑书楞了一下,不禁笑道:“我们辰哥儿真是小猴子被火烧,着急了,没人和你抢,你慢着吃啊。” 林辰更加不好意思的快把头埋在了胸前,孙笑书命人将盘子收走,又命碧玉拿来绢帕亲手擦拭干净林辰微微沾有油光的嘴角说道:“辰哥儿吃完了就去院子里走走,饭后走一段时间会对消化,但是别急,慢慢走啊。” 林辰看着孙笑书一动不动,孙笑书还以为他不愿意走,便耐下性子说道:“辰哥儿,散步呢既可以助于消化,又有益身心。而且王府院子那么大,种着花花草草,现在中午的太阳已经熄得差不多了,正是落日余晖映红花,娟蝶细蜜惹清风。你不去看看的话,太可惜了哦。”孙笑书耐心的劝他,其实自己刚才在旁也吃了一些糕点,古代的糕点分量十足,吃了几个便也腹胀,她也很想散散步消食。 林辰看似犹豫了一番,说道:“那母妃可以陪儿臣散步走走吗?” 孙笑书笑着点点头,说道:“那辰哥儿就和母妃一起一起去散步,散完步再回来。” “好,”林辰点头说道,可是又突然想起什么,说道,“可是母妃我......” 本来听见林辰答应,正要吩咐碧玉去将披风备好,毕竟要是散步到夜晚风凉可不行。听见林辰的话,她又转身问道,“怎么了?” 林辰看着她又摇了摇头,没说出来,只是拉着她的衣袖不放。孙笑书没多想,也只是当他是小孩子第一次见生人怕生而已。猛地觉得古代这种世家的小朋友真是可怜,过得好好的,突然多了个娘出来,是她还好,她至少不会亏待林辰,若是其他人就...... 思及此,孙笑书反手牵过林辰的手,便在王府的后院中散起步来。 王府格局简单,主客堂居中,王爷所办公的呼和院在主厅正后方,她所住的香椿园在王府西北角,而两位至今未曾露面的小妾住在东北角的家庙院,其余下人住所还有客人所居住院落迎客居分别安排在西南角和东南角。香椿园和家庙院中间大约五百平方米院落,又一汪池水名为沛湖池,沛湖池上种着荷花,此时正是含苞待放的样子。各个院落,除了王爷的呼和院之外都有连廊连着,行走方便。 于是,孙笑书就带着林辰在连廊上走着,时而停下说说风景,时而拍拍林辰的小手,叨叨着一些民间故事,不知不觉便是夕阳西下。 “好了辰哥儿,天色都那么暗了,晚上不宜吃多,你随母妃回房用些糕点。”孙笑书停下脚步看着林辰说道,“等到吃完了再墙角站小半个时辰,再去洗漱,接着母妃给你讲故事好么?” 林辰其实不解,他并不明白孙笑书的做法,此时的他有些不安,但是还是应声答下,随着孙笑书回了香椿园。 “这是什么?”回到香椿园,吩咐碧玉去让厨房准备膳食糕点后,孙笑书发现码在桌案上整整齐齐的账本问道。 吴嬷嬷说道:“就在刚才,赵管家将账本送来,说是,王爷吩咐道,之后就由王妃管家。” “我管家?”孙笑书不禁有些头疼了,别说是管家了,就连算账她也是头疼不已的,这也是当初高考填志愿的时候她死活不愿意听从老爸去学会计专业的原因了。让她看账本,她宁愿抱着《焦虑症患者的四十个病例》看上一整天。 可账本摆在眼前,总不能撒娇耍赖不管家吧,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两个时辰之后...... “我的天啊.......”孙笑书为了维持自己端庄的形象,只能强忍着要一股脑将账本推翻在地的冲动合上了最后一本账本。她看完之后大致了解了王府的大小事务,外面的铺子以及前前后后二十多个下人的名字,累得她真想大字趴在床上。 吴嬷嬷体贴的端上了一杯温茶,说道:“王妃,您也看了两个时辰了,喝杯温茶休息一会儿。” “谢谢你,吴嬷嬷。”孙笑书向吴嬷嬷微微一笑,接过了茶,喝了下去。登时觉得通体舒畅,全身都暖洋洋的。 “这是什么茶啊?”孙笑书无论是在前世,还是在陈国公府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可口的茶,按道理说,她这么怕苦味的人原是不喜欢喝茶的,可这茶苦的很有韵味,微微涩苦过后竟是回春一般的甘甜。 吴嬷嬷笑脸盈盈的说道:“大约在半个时辰以前,王爷回来了。他啊,见您认真的看账本,便让他旁边的侍卫去拿了这茶过来说是给王妃解除疲劳的。” 孙笑书觉得有些意外了,这茶是林君炎特地给她的?真是意外中的意外啊..... “那王爷呢?”孙笑书问道。 吴嬷嬷说:“王爷看王妃实在是太认真了,便也不打扰,去了书房。” 孙笑书点了点头,也是,自己看书认真起来几乎是察觉不见旁人的,也难怪自己没看见林君炎进来。 慢慢饮完茶之后 ,她看看天,月亮早已高高挂起。古代的天空就是明澈,月光后面仿佛就是深不见底的迷幻。孙笑书看着手中只剩少许茶水的茶杯觉得,今晚估计是她来到古代后最充实的一晚了吧,感觉真好。 “去给我准备洗漱,我也要睡了。”孙笑书站了起来,扭了扭脖子,按了按眉心,决定明天再看这些东西,睡一觉再说。 “是,王妃。”吴嬷嬷笑着应道,虽说她觉得王爷的外貌多少太普通了一些,有些配不上小姐,但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小姐嫁到了王府,唯一的依仗就是王爷了。昨夜没见红本就让她担心,是不是王爷不喜欢小姐,可今天王爷还主动给小姐送茶,这是好的开始啊!吴嬷嬷美滋滋的想着,下去吩咐准备洗澡水和洗漱的用具了。 孙笑书站起了身,不知怎么的,突然很想去看林辰睡了没。这个古代小朋友今天表现的很懂事,不吵不闹,甚至有时候她都能感觉到这孩子在察言观色,这样的情况让她颇为心疼。这个年纪的孩子,本该天真浪漫,童言无忌,但是这孩子似乎说话做事一直看着她来,以前这些人究竟是怎么教育孩子的? 心想到此,孙笑书便朝林辰的卧室走去,只见里面依旧灯火明亮,小小的林辰裹着被子正正的立在床边。夜晚微凉的气息让他还是有些哆嗦,但是似乎是不肯睡的样子。碧玉在一旁似乎和他在说什么,可林辰摇了摇头,继续保持原样不动。 “辰哥儿怎么还不睡啊,都这么晚了。”现在算起来,都已经是夜晚的十一二点了,林辰这时候不肯睡觉是怎么回事儿呢? 孙笑书走到林辰旁边,示意碧玉出去,她留下来照顾就好了。 等到房间里只剩下孙笑书和林辰之后,林辰才开口说话:“母妃,儿臣能不能提一个小小的要求?” “哦?说罢,是什么?”孙笑书觉得微微有些意外,刚才她就觉得林辰这么晚不睡是不是有什么事和她说,原来是有要求提。本觉得第一天就这样有些不好,但是孙笑书还是耐下性子蹲下来问他。 “那个.......那个.......我,”林辰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他怯生生的说,“母妃今天说要给儿臣讲故事,儿臣不肯睡,想等母妃讲了故事再睡。” 孙笑书有些呆了,她本以为他会提让乳母曲氏来照顾他,但是没想到是这个要求。想了想今天确实和他说过要讲故事,于是便伸手抚上林辰的小脸儿说道:“好,是母妃看账本疏忽了,以后母妃一定记得我们的约定。” 林辰似乎是感觉意外孙笑书的回答,下意识的问道:“真的吗?” 孙笑书笑了,伸出右手小指说道:“呐,咱们拉钩,以后要是谁忘记约定就是小狗。” 林辰有些迷惘,问道:“什么是拉钩?” 孙笑书噎到了,随即解释道:“拉钩就是定下约定,双方都不能反悔。你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对不对?男子汉不可以违反自己所立下的约定哦。同样,母妃巾帼不让须眉,也不会违反约定的,来,把右手小指伸出来,母妃说一句,你跟着说一句,好么?” 林辰伸出了右手小指,孙笑书顺势也用小指勾住了他,说道:“拉钩上下,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小狗!” 林辰也学着说道:“拉钩上下,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小狗!” “聪明!”孙笑书笑着刮了一下林辰的鼻梁,然后再摸了摸他的头说道。 林辰也楞了,随即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甜美的笑容,孙笑书心道,这才是孩子的样子嘛。随后,拉着林辰倒床上,给他随便挑了一个《大海的女儿》,哄了他入睡。 第八、回门 三日后,便是回门日子,陈国公府大早上就张灯结彩的布置起来。 陈老太君带上翠玉抹额,让卢氏张罗着宴席。陈国荣和陈国栋因公事未能归家,而大郎陈琦山与三郎陈琦兆均从国子监提前回家,未出阁的陈芙蓉和陈巧嫣打扮俏丽,在后院抄手走廊上窃窃私语,说说笑笑,刚好遇见回家的大郎陈琦山。 “哎?大哥,怎么不见二哥回来?”陈芙蓉有些疑惑,爹爹和二叔因为公事前天便离开了京都,但北大营就在城北郊区,这回不回来,是不是有些折损六王爷的面子吧。 陈琦山挑了挑眉,说道:“那小子不知道发什么疯,报了彪骑营,现在在北大营里疯了似的训练。昨天我使阿福去唤他,竟将人轰了回来。切,等他回来看我不揍扁他!” 陈巧嫣不禁一笑,说道:“大哥忽略了一点呢,你是国子监文试第三,二哥是武试第一,加上他要从北大营回来,功力肯定不同寻常,大哥哪里是是他的对手。” 陈琦山是个很自负的人,平时要是别人这么说,估计会挨他一顿胖揍。但是陈巧嫣不同,陈琦山对陈巧嫣那宛若明月一般风华无限的容貌痴迷不已。若不是陈巧嫣是他的庶妹子,早就将她占为己有了。想到此,陈琦山打了个激灵,便不敢看陈巧嫣,悻悻然撇嘴道:“哼,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陈芙蓉笑道:“大哥别不相信巧嫣说的话,巧嫣可是最了解二弟的人呢。”陈芙蓉虽说脾气暴躁,加之性格乖张,但有一点,就是察言观色。在过去的十几年中,她早就知道自家大哥对陈巧嫣的莫名暧昧,也知道陈巧嫣很关心甚为堂哥的二郎陈琦至。而她对陈巧嫣又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排斥感,所以她很乐意搅混这潭水。 “哼......”陈琦山当然不会傻到看不出来陈芙蓉在挑拨他和二弟的关系,只不过自家亲妹子,这样闺房闹闹就罢了,他也懒得计较。再说了,就算计较了又如何,难道,他还能和陈巧嫣在一起吗? “大哥,大姐,二姐!”六岁的陈琦兆也就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他们身后,一张娃娃脸张着大大的笑容叫道。 “哎哟,我家小弟弟回来了!”陈芙蓉最喜欢这个没什么心机的小弟弟,自幼聪慧,善解人意。她蹲下来,伸手轻轻掐起了陈琦兆的软肉说道,“怎么那么晚回来?” 陈琦兆笑着说:“刘先生让我画一幅山居图给他,我就多留了一会儿。” 陈巧嫣也蹲了下来,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说道:“兆哥儿这么厉害,刘先生可是不轻易欣赏别人的画作的,你肯定是得到了刘先生莫大的肯定了。” 陈琦山摇了摇头,说道:“还有一刻钟宴席就开了,估计六王爷他们也已经到了。怎么,你们不打算去看看我们出嫁的三妹吗?” “三妹?哪来的三妹,大哥莫不是记错了。她就是个外人,你不懂么?”陈芙蓉继续揉搓陈琦兆的脸说道,她可从来没有承认这个落魄户的“妹妹”哟。 “姐姐你这话就不对了,三妹如今嫁给六王爷,就贵为六王妃。按品阶,要比我们高上不少,我们见她是要行跪拜礼的。可在这三妹的身份看,若是免了我们的跪拜礼这等繁文缛节,那便是对我们的恩赐了。”陈巧嫣站了起来说道,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土,冲着陈琦山说道,“大哥,我们走吧,祖母估计等久了。” 陈琦山欣赏的看了陈巧嫣一眼,嗯了一声,便偕同陈琦兆一同前往大厅。陈巧嫣看着陈芙蓉友善的笑了笑,说:“姐姐,听说娘亲做了你最喜欢的桂花糕,再不去,凉了就不好吃了。” 陈芙蓉看了她一眼,不动声色的同她前往大厅。 傍晚的鼎声响起,钟鸣环绕整个陈国公府院落的上空。一声通报“六王爷,六王妃到!”,在大院门里站着的众人神经紧绷,看向门口。陈琦兆瞪大了无辜的双眼看向外面,本来在低语的陈芙蓉两姐妹也安静了下来。 通报声落下半天,都未见人。陈芙蓉不禁嘟囔了一句:“多大的架子,回个门这么摆谱儿!”不就是个落魄王爷嘛! “芙蓉不许胡闹!”卢氏低声训斥了陈芙蓉,现在六王爷虽说处在刀刃上,随时可能会被找个由头除掉。但,作为王爷,处罚一个小小的贵女,甚至重罚一个门庭,还是易如反掌的。她可没有旁人这么乐观的以为这个六王爷就这么坐以待毙,什么暗卫的可能都有布置。若是在这个风口浪尖的节骨眼上被那个六王爷抓到什么把柄恐怕吃不了兜着走! 陈芙蓉砸吧了一下嘴,不出声儿了。 而一向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陈巧嫣此时却像是出了神一样,紧盯着地上的一块砖不放,她是在想刚才在抄手走廊上听陈芙蓉八卦的事情。 陈芙蓉说:“听说那个六王爷迟早都要被皇上处置了,你说,这孙笑书为什么还要嫁过去。” “不知道,自从三年多前中秋节,她娘病逝到现在,我都没有见过她,怎么会知道她怎么想的。”陈巧嫣当时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陈芙蓉不觉,继续自言自语:“你也知道六王爷五年多前多么俊美无比,当年他可是风光无限,京城谁不想嫁给他。可一去北漠边境打仗归来,成了残废,还毁了容。好不容易腿伤治好了,结果据说武功还废了。丢了一身武功不说,连实权也莫名其妙被剥夺。现在只是一个没有实权,没有武功,性格怪异的丑八怪而已......等会你看孙笑书回来绝对一脸苦相!” 陈巧嫣当时并没有回答,只是笑了一下当做回应。若说五年多前,六王爷林君炎是全京城未婚女子心仪的对象,她又何尝不是?当年出城送北伐军的时候,马上的惊鸿一瞥,让她铭记终生。只是自己一介小小的庶女,始终不敢去争取这份姻缘。但她得不到的,她也不想别人得到。五年前林君炎容颜被毁的时候,她其实有些庆幸。接到圣旨的那天,说半年内要与他联姻的时候,她又兴奋了很久。但,却被孙笑书抢去,她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六王妃便是孙笑书那人了! 但是,林君炎现在是众矢之的,嫁过去并不是什么好事。为自己年少时期懵懂的爱恋看,确实遗憾。但是为了前途,以她陈巧嫣艳冠京城的容貌,一个贵妃位绰绰有余,皇上林君则是林君炎的哥哥,也算是个替代吧。 陈巧嫣想着,门口的家丁率先跪地喊道:“六王爷六王妃驾到!” 一声下,众人跪地行礼。 陈巧嫣只得跟着跪地,余光只能看到来人的小腿,还是那流畅的曲线,稳实的步伐。心中“咕咚”一声,强烈的跳动了一下,心中不禁暗骂,自己如今还不知道收心。 “老身协陈国公府上下,迎接六王爷!六王妃!”陈国荣陈国栋不在,陈老太君便代替说了迎接词。只听见一个宛若古筝低音弦的声音响起,说道:“陈老太君请起,您是长辈,笑书嫁与本王,本王便是您的孙女婿,这等大礼可受不起。” 还是那个声音,莫名的撩动心弦,使人脸红心跳。 “众人平身!”林君炎将陈老太君扶起来,便说。 陈巧嫣迫不及待抬起身子望向她盼了很久的那个人,却见一张陌生的脸出现在眼前。 “他.....他怎么会是......”若不是陈巧嫣连年锻炼自己自控力,恐怕都要说出声了。她原先也听说,有个北漠神医帮他换了张脸,但这张脸......她似乎在哪里见过! “祖母,孙女回来看您了!”孙笑书张着笑脸,冲着陈老太君热络的说话,倒是着实把陈老太君吓到了,似乎他们之前不是很熟。 而孙笑书自己都快累死了,刚刚从要晕死人的马车下来,要受彩礼,加上还要做样子给围观的百姓看,自己这张脸都要笑抽筋了。面对这个老太太,实在没有话说。她看向林君炎,却看见他正看着别处。 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同样看过来的,是那个传说中京城第一大美人的二姐陈巧嫣。 第九、留门雨夜 林君炎收回眼神,掩去眼神中滴水不进的淡漠,回应道:“即来便是客,劳烦陈国公府招待本王与王妃了。” 陈老太君自是不敢端大,对方可是当朝六王爷,即便说是毫无实权,但身份摆在那...... “老身能招待王爷是老生三生修来的福气,”陈老太君付手说道,“招待不周还望海涵。” “哈哈哈,老太君折煞晚辈了,”林君炎豪气一笑,宛若一个得意公子哥,有点让人不敢担待,“陈国公府众人在这湿漉水汽中站了许久,也是辛苦,赶紧进门饮食为好。” 陈老太君连忙称是,招呼着众人回了大厅。而孙笑书搀扶着陈老太君的手,慢慢的走进会堂。 作为外男,陈琦山等人端坐在外室,而女子等均覆着笼纱(遮住半面,余下嘴来饮食)与林君炎夫妇坐在内室。 八十一道回门宴摆好,祝辞官唱完辞,众人便在林君炎一声“起”后开始动筷。回门宴整整八十一道菜,每道菜均由不同厨师烹饪,而从中间以八卦弧线分割,形成左右对称。寓意,天人合一,万物归本,家和万事兴。 孙笑书不敢多夹,古代的礼仪多而繁杂,万一一个不小心遭人话柄,得不偿失。于是,她观察就坐在她对面的陈巧嫣如何吃,她便也如何夹。 陈巧嫣先捡了面前的水煮白鱼肉,挑的是鱼鳃后上三寸嫩肉,挑去后蘸以盐碟酱汁,在缓慢吃进。 孙笑书有些疑惑,吃鱼,不应该从多肉的鱼腹吃起吗? 她看着陈巧嫣,陈巧嫣在吃完那口鱼之后用绢帕擦拭嘴角,然后看向孙笑书淡然一笑,仿佛在说这样吃鱼美味异常。 孙笑书犹豫了一会儿,伸出筷子就要夹向同样摆在她不远处的水煮白鱼肉。可是还没伸出三寸,就被另一双筷子制止了。 她看过去,只见林君炎夹了鱼腹下三寸的肉递到了她的碗里。她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今天的他怎么感觉有点体贴的样子。 而就在她疑惑的时候,身后的祝辞官说道:“脐肉白水,举案齐眉!” 声音有些大,孙笑书被怔得有些无语,这是怎么回事,吃个饭都要唱祝词? 她看向林君炎,林君炎冲她淡淡一笑,那张酷似宁风的脸上一种陌生弧度的笑意让孙笑书打了个冷颤,连忙收回视线用心的吃起了那块指甲壳大的鱼肉。 林君炎倒是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他这张脸是普通了一点,但也没有这么吓人吧,这女人真是胆小。 孙笑书吃完鱼肉,又想伸手去吃一盘应该是里脊肉,又被林君炎以夹菜的方式拦下。于是乎,这一顿饭,她没有一夹菜是自己夹的。 众人也半笑半不笑的,好似祝福这对新人。结尾了,用龙井泉漱口后,陈老太君也是出言说留门。林君炎这个不喜欢接触外人的人倒是同意了,他们便被安排在了里原来琳琅院大约五百米左右的湘客居。 “王爷王妃,这便是湘客居,夜色已深,还请王爷王妃尽快歇息。”带路的管家说道,并退身站到门外。 “好了,你下去吧。”林君炎发话道。 管家应声,缓缓退下。 他们此次回门带的随从不过二十人,而林嬷嬷被留在王府照看林辰,碧玉与飞鹰守在门外,其余的人应是退下到下人休息的地方了。 房间里也就剩下了孙笑书与林君炎二人,说实话,二人相处的时间不过五日,之间的话题确实不多。 林君炎没什么感觉,只是自己退下长袍,以热水净面之后斜躺在床上,犹如新婚那晚看起了书来。 而孙笑书就觉得尴尬了,她有些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好在远离林君炎视野范围内的圆桌边上坐好,一杯杯的喝着茶。林君炎也不管她,反正离夜深还有很久,二人完全没有睡意,既然没话讲,那这样相安无事的各做各的也挺好的。 茶喝多了,有个毛病就是,孙笑书尿急了。 腹胀感袭来,她直了直身子,想要缓解一下,可没想到反而更急了。 喝茶都喝到茶凉,此时早已入夜。孙笑书看向窗外,即便这是陈国公府,但毕竟是古代,都是用蜡烛来照明。外面肯定很黑,要去上茅房简直是折磨人。说让碧玉去,完了,碧玉比她还怕黑,记得刚来古代的时候有次让碧玉一起去上茅房,结果差点没把她推进坑里。自从那次之后,她只让吴嬷嬷陪去。可这次,陪她过来的是碧玉不是吴嬷嬷,还有很严重的问题是,跟着来的,林君炎的人清一色的男性!她总不能叫哪个外男陪她去出恭吧,早知道就不喝这么多茶了。 一时间,孙笑书坐立难安,腹中胀水感逼得她不得不将双腿加紧。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完了完了,要尿了......”孙笑书心中不停哀嚎,白白她坚持了这么久淑女的形象,出去会被吓得尿裤子,在这里会被憋得尿裤子...... 就在她万分纠结的时候,林君炎开口了:“王妃,床底下应该有夜壶......” 他的声音淡淡的没有什么情绪,听不出来有什么看好戏或者嘲笑的意味,但孙笑书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这间房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尿尿的时候那个声音...... 孙笑书觉得自己就应该挖个洞给自己埋进去,然后啥事都在里面解决算了。 她“哦”了一声,悄悄拿出夜壶,然后躲到屏风后面,红着脸,快速的解决了。最难过的不是让他听见水声,而是让他听见哗哗的水声!喝的茶水实在太多了,犹如开闸放水一般......孙笑书出来的时候,连耳根都红了个透。她就着盆里的水洗了洗手,擦拭干净默默褪下外衫,走到了床前。 完了,她貌似还要做一件更丢脸的事情。 她站在林君炎的身前欲言又止,林君炎自然是察觉到了她,便放下书看她。 “呃......王爷,臣妾......”孙笑书觉得自己今晚真是莫名其妙的把脸丢尽了。 “什么事?”林君炎问道。 孙笑书嘘了口气说道:“王爷,这间房只有一张床,软塌也没有,臣妾,臣妾睡哪啊?” 林君炎看着她许久,眨了一下眼,然后说道:“自然是睡床上,难道王妃还有在凉夜睡地上的习惯?而且今晚子时开始会下雨,可能更为凉气,本王不想明天抱着昏迷不醒的你回府。”林君炎在心中有些默默叹气,这样说话好累啊。 孙笑书立马说道:“那请王爷往里面挪一挪,臣妾吹灯之后,怕穿过王爷身上不小心碰伤王爷的玉体!” 林君炎楞了一下,随后微微笑道:“王妃以后有什么话直说,本王不是个什么要求都不能提的暴君。” 是,你不是暴君,你是冷暴力君。孙笑书心中吐槽道,和这家伙说话像打太极似的,不能用力,又不能完全不用力,只好装着犹犹豫豫,让他做决定了。 “是,臣妾去吹灯,”孙笑书说道,然后就要转身去熄灯,却被林君炎叫住了。 “王妃等一会儿,”林君炎合上书,坐起身来,向后挪了一下盘起了腿说,“你我结为夫妻已经几日,本王想与你说话一番,可否?” 孙笑书眉角狠狠的一抽,有些不知道如何接话。林君炎看见她眼中淡淡的防备说道:“既然做不成儿孙满堂的夫妻,那么相敬如宾本王也是绰绰有余的。”孙笑书立马想起了新婚第二天他说的他那方面不行,然后释然一笑,学着林君炎一样盘腿坐在他对面。 “那王爷要说什么呢?”孙笑书问道。 林君炎说:“本王对你不甚了解,你和本王说说你在陈国公府上的事情如何?” 陈国公府上的事情?孙笑书心中黑线四起,天知道,她跟本不是原来的孙笑书,即便拥有原主记忆。但是,很严重的问题是她只接受了记忆半年,关于小时候偶尔还混杂在一起分不开。她想了想,便这样开口了。 “就在半年多以前,臣妾......臣妾失足掉到水里......”孙笑书说道,可没等她说完,晃眼的白光照耀着天际,一阵巨大的雷声在天边响起,穿堂风将蜡烛顺势吹灭,对面的林君炎一张脸显得苍白异常,死气沉沉...... 第十、诉说与谋划 宛若小时候看的《匹诺曹》,在人撒谎的时候,总有一种现象显露人的心虚。 孙笑书一是自己撒谎失足落水而心虚,二是白光闪过,她总觉得对面林君炎的脸宛若一张死人脸,把她吓个不轻! “哇......”她不禁有些惊呼出声,然后察觉失态,捂住了自己的嘴。 林君炎面无异色,还是淡淡笑着,他下床重新点燃蜡烛又折返回来继续坐在原处,仿佛没有让孙笑书停下来的意思。 于是孙笑书带着微微的心虚说道:“失足落水后,醒来,臣妾关于以前的记忆些许混乱,也就记得清之后的。” “嗯。”林君炎示意她说下去。 “那之后,臣妾手脚受凉有些不方便,于是便从基本步法学起,有时就像婴孩学步,走走跌跌......”孙笑书说道,边说边观察林君炎有没有什么不耐烦的神色,发现一如平常,又继续说了下去,“那时,谣言四起,说,臣妾不愿意嫁与王爷。但,臣妾不是这么想的,嫁给王爷是臣妾百年修得福气,怎么会不愿呢。” 说罢,天边又是白光一闪,紧接着雷声阵阵。 林君炎看着孙笑书笑了笑,孙笑书觉得自己都有些心理作用,在说林君炎已经看穿她了。她有些不好意思了,但为了有话说还是发挥了一件事扯成三件的本事,将半年多的记忆掺杂着说了出来。不过林君炎也没有听不下去的意思,看着她的眼睛好似很有兴趣的听下去。 “然后,就是不断训练自己的各项才艺,做一个合格的王妃了。”孙笑书想了想,似乎这半年的生活都是这样度过的。对于这府上的其他人,这半年多以来甚至没有什么印象,好像不怎么出现在她的面前。 “好吧,那你和本王说说,这府上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林君炎说道。 “好玩的地方啊......”她轻轻抚了抚额,继而说到,“好玩的地方倒是没有,唉,臣妾倒是觉得有些奇怪,跌入湖中的时候,臣妾还有短暂的视觉,看见了......呃......呃,好像,那湖中貌似没有鱼啊。” 这是她穿越过来的第一幕,湖底干净得她当时还奇怪自己是不是掉进了一个游泳池。湖底光怪陆离的卵石,多为黑礁,没有鱼,没有水草...... 林君炎听了将近半个多时辰终于听见了自己想听见的东西了,坐直说道:“你掉下水,应该有呛水,你记得那水的味道吗?” 孙笑书无语了,谁溺水的时候还记得那水什么味道啊,傻呀? 不过她当然不敢翻林君炎白眼,她作样想了想,说道:“水,也好似不腥。” 其实她真的不记得湖水的味道,但根据自己看到的,没有鱼,没有水草,那水应该不似其他静水湖一样腥臭才对。 林君炎听完果然垂下眼眸沉思,两人之间暂时无话。 孙笑书有个小毛病,就是看不得气氛过于尴尬,于是还是想了想开口说话道:“王爷,有个问题,臣妾想问很久了。” 林君炎也不抬眼,直接说:“讲。” 孙笑书问道:“今天宴席上,臣妾为何夹菜的时候......”她想问今天究竟林君炎吃错什么药了,什么都夹给他吃。对面的陈巧嫣估计是真的有点喜欢林君炎,他夹给她菜都夹到陈巧嫣脸色苍白了。 林君炎安静片刻,抬眼说道:“你既然学着如何做王妃的礼仪,怎么没有学这回门宴中,新妇吃菜的顺序呢?” “啊?”孙笑书愣住了,林嬷嬷没教过她啊,难道吃个饭,还要讲究顺序? 林君炎双手环抱,说道:“就像那道水煮白鱼,腮下肉,为闺中女子所食,意味羞中带涩,怀抱琵琶半遮面。而,新妇,要为夫家开枝散叶,吃鱼腹下三寸,意味传宗接代,落地生根。” 孙笑书觉得自己真是投错胎了,吃个饭这么复杂。 林君炎看她一脸懵的样子,也不多说,只是吩咐道:“回门宴也就只有一次,这些规矩也不用记。在王府吃饭要是这么折腾,本王也不乐意。” “哦哦,”孙笑书乖乖的点了点头,随后问道,“那,王爷不断夹菜给臣妾,是怕臣妾坏了规矩,落人话柄吗?” 林君炎看着她,声音带着懒意说道:“从你一开始一直盯着你对面的女子本王就看出你根本没学这个回门宴的礼仪,这个回门不过是走个场子,犯了错得不偿失。”他还特意加了一句,“本王可从来没给谁夹过菜......” 孙笑书一口老血差点呕了出来,她怎么有点后悔能重生在古代了。看见林君炎貌似在邀功的眼神,她暗自叹了一口气说道:“多谢王爷相助。” “嗯,”林君炎倒是不客气的接受了她的道谢,孙笑书只好讪讪的赔笑了。 两人沉默半刻,外面的雷声闪电也止住了,只剩稀稀拉拉的雨声。房间里早就漆黑,只是接着淡淡的窗外灯笼里还残留的亮光看见大概轮廓。 林君炎说道:“好了,本王累了。明日一早,本王要去北漠边城,你便留在府中。” 又要走了?相处不过五日,新郎官又不在了。孙笑书觉得没这么悲催的婚事了,不过想着他们也就是形式上的夫妻,也没什么可惜的,再者说了,她还有林辰这个有着可爱别扭性格的小孩陪着。 于是,她说:“好,管家已经将账本交于臣妾,臣妾会细心研究,在府中为王爷打理后院。” 林君炎点了点头,示意她可以睡下了。 孙笑书吁了一口气,默默地躺下了。 可没多久,林君炎就开口说道:“几月之后,便是采选之日。看陈国公府之意,有意让二小姐陈巧嫣入宫,你多照顾她一些。” 孙笑书微微惊讶,心想着,果然林君炎与陈巧嫣有着些许猫腻儿,不过也无所谓了。她开口出声说道:“好,臣妾知道了。” 林君炎那边也良久不说话,孙笑书也慢慢就要睡着了,在梦醒与梦深之际她貌似听见了林君炎说:“她不简单,小心为妙。” 迷迷糊糊答了一个“嗯”,便什么也不知道的睡去了。 雨夜还在继续,陈巧嫣的房间却还掌着灯,她在房中用着墨笔勾勒着一个轮廓。绿枝过来为她填茶的时候,不禁好奇瞟了一眼,顿时吓了一跳,这,这二小姐,画的是以前的六王爷啊,难道...... 陈巧嫣头也未抬,她似察觉到身边人的变化,自言自语道:“这个世界上最安静的,便是山川静林,还有坟头三尺的野草,连鹦哥这样的,也只愿停在枝头,不愿去光顾啊......” 绿枝伺候二小姐多时,自是听懂她的话,连忙跪下说道:“绿枝刚才被外面的余下的雷声吓到,手抖了,惊扰二小姐画山川画的心情,罪该万死......” 陈巧嫣抬起头冲绿枝嫣然一笑,说道:“好了,不过是随便和你说说鹦哥就爱热闹不喜静,怎么把你吓成这样?去把热水备好吧,我也要睡了。” 绿枝像是得到了大赦,叩谢之后,连忙起身,快步走了出去。 陈巧嫣放下笔,拿起画作,细细观察,自发言语道:“若你还是这般耀目,我便是放弃贵妃之位也要留在你身边。”边说边走向燃烧着的烛火,将未干的画叠好,送进了火苗中,“可惜,你已不是你,看看你现在那讨好陈国公府的样子......” 陈巧嫣眼中浮现今天,她原来心中骄傲的男子换了个样貌,宛若一般公子弟,娶了个世家女就万般讨好。不禁心中一窒,想着,也好,嫁过去的不是她,而是孙笑书那个蠢货。以后,等她做了皇贵妃......哼! 而在另一边陈老太君的房里,灯也未灭,中厅中,赫然坐着今天未曾出现的大爷陈国荣与二爷陈国栋。 “今天看来,六王爷似乎对孙笑书还是上心的,”陈老太君是说道,“那么便好处理了,你们做的事情如何了?”她冷眼看向陈国荣他们。 陈国荣陈国栋对视一眼,陈国荣开口道:“那些人儿子已经处理干净。” “嗯,那便好,”陈老太君长叹一口气,“那么,知道孙笑书要入户籍之事也就了了。证据也差不多备齐,咱们努力了半年,终于可以安心过日子了。” 陈国栋说道:“是啊,现在唯一的就是在面对六王爷夫妻两的时候,做到心神宁静,但要保持距离就好了。” “估计也不远了,”陈老太君说道,“要怎样就怎样吧,要罢免也就罢免,别折腾我这把老骨头了!” ...... 这个夜,似乎所有人都各自暗藏心事,却没有人注意到,有人趁雨夜潜入了琳琅院的小湖底...... 第十一、一个人的王府 果然第二天回到王府之后,林君炎简单交代了几句就走了。 偌大的王府本来人就不多,这下走了将近一半的人,显得更加寂寥无人。林嬷嬷帮着孙笑书打理后院杂物之类的,也就没有时刻守在孙笑书旁边。不过,孙笑书身边倒是多了一个人,那就是,脸黑了一整天的飞鹰。 飞鹰知道此次任务不能跟着去已经很憋屈了,王爷竟然让他来守着王妃。他一个大老爷们加上天方首座,来守着几个女人什么样子!虽说那是王妃,但随便拉一个暗卫不就行了,为什么王爷特地留了他,还特地嘱咐他,不得离开王妃半步。王妃毫无根基,会有谁害她啊! 飞鹰郁闷了,生气了,于是脸黑着守在了孙笑书身边,吓得来孙笑书房里练字的林辰的手好几次都抖得弄掉了笔。 孙笑书其实也很难受,从小到大,就没有一个男生这样寸步不离的守着自己。可是,叫他离远一点,他还一脸正义的说“王爷吩咐了,属下不可离开王妃半步。”然后一脸阴郁的继续站在她身后。 真是个忠心耿耿的“末日壮士”啊! 孙笑书看在林君炎的份上当然不和这个脸上像欠了谁一百多万一样的侍卫计较,不过碧玉就有些受不了了,她年纪小不知深浅,加上莫名多了个男人就很不爽。于是时常暗自里明面上怼这个黑脸侍卫。 “喂!你不像个石头一样处在这里,我端着洗脚水呢,小心灌你一脸。”碧玉看见依旧站在孙笑书身后三尺,挡住了过道的飞鹰说道。 飞鹰冲她反了个小小的白眼,哪里来的小丫头,好像是王爷新婚那晚自己扛走的那个,怎么在这里叽叽喳喳,吵死了。要是在训练营里的那些姑娘,早罚她去挑粪桶了。 “翻白眼?你这个男人真是小气!”碧玉还继续说道,飞鹰受不了的转过身,但还是在原地。 碧玉端着盆水有些手酸,见他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还是有些不满,用力用手去撞他,想把飞鹰撞开。可人家练武之人若不是可以让,怎么会给一个毫不会武功,还年纪仅十三岁的小姑娘撞飞呢? 力量直接被飞鹰一个巧劲儿反弹回来,倒是碧玉一个站不稳,加上手中的水有点重。水直接松手,一把泼在了旁边用来烘烤字画的火炭上。 呲溜一声,浓浓的黑烟从炭上冒出。孙笑书无奈的拉着林辰走了出去,留下飞鹰和碧玉两人大眼瞪小眼,被烟熏得满脸黑粉,这下两人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此后,有飞鹰的地方,碧玉觉得难受,有碧玉的地方,飞鹰也浑身不自在。 孙笑书也颇为无奈,只好让飞鹰寸步不离的站在门口盯着她,而让碧玉在屋里伺候。虽说路过门口的时候两人还是互相怼了怼,但至少她孙笑书看不见了,眼不见为净嘛。 这日孙笑书带着林辰在院中凉亭写字,夏日有些热了,周边摆上了冰盆,所以凉亭中还算凉快。 也难得,碧玉和飞鹰两人都没有争执的享受这凉亭的凉风,孙笑书便开口问道:“飞鹰啊,我问你一些话。” 飞鹰拱手,说道:“王妃但说无妨。” 孙笑书边喝茶边说:“王爷何时能回来呢?这都大半个月了。天气进入夏日,北漠那儿应该干旱异常,多留在那儿不是件妙事。” 飞鹰想到了前些天接到王爷的飞鸽传书,说是莫约还有半月就回府,便和孙笑书这样说道:“王爷所办之事只是普通寻常事务,现在已从北漠赶回,多则一月,小则半月便会回到京都。” 孙笑书点了掉头,林君炎怎么说也是她名义上的丈夫,这个年代没有电话,写信也很难传达,这么久没有消息她也是有些担心罢了。 也就在这时,管家拿来了一幅帖子,说道:“启禀王妃,陈国公府与安远侯府送来请柬。陈大小姐三日后嫁入安远侯府,邀请王妃去做观礼。” 观礼?就是只用看的意思咯?那日自己结婚还一直被蒙在喜帕下,还被重重的凤冠压得喘不过气来,这回只用看,多好。 于是她伸手接过请柬说道:“你去给我带话回陈国公府和安远侯府,说我三日后定会去观礼的。” 管家答是,便退了出去。 碧玉此时上前说道:“王妃,这大小姐嫁给安远侯大公子可是很久之前就定的亲,我听说这个大公子可是京城首屈一指的俊美公子呢,才高八斗,满腹诗书。”碧玉眼中难掩羡慕之色。 孙笑书打趣道:“碧玉你这般口气,是不是想嫁人了?啊,我看看啊,你已经十二了,再过两年也该指个人家。” 一边写字的林辰也抬头打趣碧玉,毕竟他们处了一个多月,之前的别扭也没多少了:“碧玉姐姐要给辰哥儿喜糖哟!” 碧玉“嘁”的一声,红晕还悄悄爬上脸颊,飞鹰看不过去了,泼了一盆冷水说道:“这种绣花公子有什么用啊,还不是一拳就打趴下了?” 碧玉听见飞鹰冷嘲她,有些生气回到:“人家诗书才华,满肚子墨水,是个响当当的大才子。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啊,满肚子的草包!” “你!”飞鹰怒了,他说道,“哼!你这没见过世面的小女孩,老子不仅能把他打趴下,还会做诗,你知道吗!” “切!我为什么要知道,”碧玉毫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道,“再说了,你做的那些童谣谁不会啊!以后谁嫁给你这种没本事又爱臭屁的男人会痛苦终身的,嫁给安远侯大公子多好啊。你说是不是,王妃?” 本来和林辰在看热闹的孙笑书被突然提到,有些反应不过来,头倒是先点了。 “王妃,你是不满意王爷吗?”飞鹰这下更怒了,他觉得他来保护这对主仆根本不值得,要是王妃这样想,王爷就应该让她们自生自灭。 怀中的林辰听了,也有些难过的看向孙笑书,孙笑书这才反应过来。 “我怎么会不满意王爷呢?”孙笑书说道,“王爷不禁满腹经纶,饱读圣贤之书,还善以待人。碧玉,你说的那个大公子虽说名声在外,但是我们没处过,真正的为人我们并不知道。王爷很好,我们感谢还来不及了。” 碧玉知道自己一时嘴快说错话了,赶紧低下头认错了。飞鹰听见孙笑书的话,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只好转过头不看她了。 林辰说道:“母妃,辰哥儿很喜欢你,你要和父王好好的行么?辰哥儿好不容易有了母妃。” 孙笑书被他说得有些难受,一只玉手一直抚着林辰的后背说:“母妃不会走的,要是你父王不要母妃了,母妃都会疼辰哥儿的好么?” 林辰不说话,只是抱着孙笑书。 孙笑书沉默片刻,问道:“对了,飞鹰,我嫁到王府一月有余,不是说还有两个小妾吗?不需要去看她们吗?” 飞鹰此时已经恢复恭敬,说道:“雅夫人和曲夫人吃斋礼佛已经年余,王爷也吩咐过不可打扰的。” 孙笑书点了点头,随即想到什么说道:“这段时间你注意一下,我总觉得半夜的时候有黑影从我窗前闪过。虽说可能是我的错觉,但为了安全起见,你注意一下。” 飞鹰有些诧异,不过还是拱手说道:“是,属下遵命。” 若是他没猜错,王妃看到的应该不是家庙里的那两位,而是.....他看向又转向桌面写字的林辰,心中有了隐约的答案。 第十二、十里红妆,汹涌暗潮 吉时是酉时,这时,孙笑书吃完果脯,正在陈芙蓉的闺房等待她妆容完毕。而她此刻无比后悔,她为什么要答应来当什么观礼。 观礼,顾名思义,观完整场婚礼。她从今天早上辰时来到这里,一直到现在没有休息过了。她一手撑着侧脸,慵懒的看着铜镜前忙碌的陈家丫鬟婆子还有一直不满叫唤着下人的陈芙蓉。心里不禁想,这陈芙蓉还真是空有出水芙蓉的面容,这暴脾气还有素养,简直如同街头抄扫帚骂架的泼妇。 比起陈芙蓉,她觉得,自己更注意的,便是在一旁一直不显疲态,从早陪到晚,甚至还能保持一脸微笑的陈巧嫣了。 陈巧嫣宛若一直水仙花,娇媚不失庄重的端坐在一旁,娇声提醒着下人该注意的事项。虽然孙笑书有善待他人的优良传统,但她总觉得这个陈巧嫣不像表面这样温婉。也许只是出于女人的直觉,女人之间总有种暗流涌动也许讲的就是她现在对陈巧嫣的感觉了。 陈巧嫣好似也感觉到孙笑书在看她,转过头来对她嫣然一笑。孙笑书也礼貌性的回了一个笑容,可陈巧嫣如此甜美的笑容却让孙笑书结结实实的打了个颤。 身边的碧玉看见便开口道:“王妃,可是凉了?”现在正是接近傍晚,天气也渐渐凉了下来,不似正午,阳光灼热。 孙笑书摇了摇头,只是实在有些忍不住困倦,打了个浅浅的哈欠。 陈巧嫣见状施施然走过来,说道:“王妃,您若是倦了,去巧嫣的闺房休息片刻也好啊。” 孙笑书看了看她的眼睛,除了真诚与担忧似乎没有什么别的。于是点了点头,想着,有飞鹰和碧玉看着,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陈巧嫣差自己的奴婢绿枝送孙笑书去她的闺房,一路上,张灯结彩,挂满红绸。孙笑书看着,有些许难受,她抚了抚自己的胸口,想着这应该是原主残留的感情吧,毕竟是在这里长大,自己成婚时什么也没有。 到了陈巧嫣的闺房,绿枝说道:“请王妃进去歇息片刻,到了吉时,奴婢再进来叫您。” 孙笑书点头说道:“多谢绿枝姑娘。” 绿枝福身,说了句不敢,便缓缓退出房门,出门时与伫立在房门外的飞鹰对视一眼,展开一个温柔的笑容。飞鹰也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便一动不动的站在门口外面。 飞鹰想了想,觉得,女子就应如这什么丫头一样,庄重,大方。谁像那个碧玉,刁蛮,不讲理。他斜靠在门栏上,望着这小小四合院的格局,不禁感叹着屋子的主人还真是有品位。翠竹依傍,浅池清清,细鱼游动,蜻蜓飞舞。 绿枝走回陈芙蓉的闺房后,径直走到了陈巧嫣旁边,冲着她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陈巧嫣嘴角勾出一抹笑,又恢复如初。 另一边,孙笑书待绿枝走后,就和碧玉一起仔细的打量陈巧嫣的闺房。原主年幼时期在这里长大的,可似乎也没出过自己原来的那个什么小院,对这里没什么印象。记忆中,陈巧嫣虽说不欺负她,但对她谈不上热络,仿佛只是一直彬彬有礼。 孙笑书看了看陈巧嫣的书桌,发现上面平铺这白纸,旁边还卷着画卷,纸质光洁如瓷,竟是那日陈琦至送给自己卷轴的白瓷纸。 白瓷纸本就珍贵,这陈巧嫣足足有......孙笑书一数,竟有十二张之多。还有一幅画好的,难道,陈巧嫣对谁有钦慕之情,然后要作画赠与? 不待她决定要打开,身边的碧玉便手痒的打开了画卷,惊呼道:“王妃,这二小姐怎么画的是咱们王爷啊!” 孙笑书立即往那看,只见一席白衣,飘飘欲绝,纸扇一摇,画中的林君炎顶着那张普通的脸应是被陈巧嫣画出了仙气。怎么,这画看着有点眼熟啊? 没等多想,孙笑书就闻见了一股香味,她立马意识到屏住呼吸,但已经来不及,竟晕厥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在一声声嘈杂中。孙笑书眼皮很重,她勉强撑开便见得自己躺在大厅中周边被陈家的人以及众多大臣还有座上的陈太妃。(陈太妃是陈老国公的妹妹,嫁与先帝,无子嗣。)而她身边还躺着碧玉和飞鹰二人,他们三个皆衣衫不整。这时,孙笑书立马想起自己晕倒前发生的事情,顿时想清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们这是被人算计了。 孙笑书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陈巧嫣了,她看向角落里站着的陈巧嫣,只见她面上呈现着害怕与非礼勿视的小女人既视感,倒显得他们这边似乎有多么龌蹉一样。 见孙笑书醒了,一个老嬷嬷打扮的人冲着座上的陈太妃说道:“太妃,六王妃醒了。” 座上的陈太妃有些带着怒气的开口道:“醒了?六王妃,你知道你做了什么事吗?” 孙笑书此时早已经清醒了,她看向陈太妃,然后挣扎着起身,冲她行了个晚辈之礼。然后极其冷静的开口说道:“太妃,笑书恳请太妃允许等我的两位侍从醒来一并询问。” 陈太妃也是怒火攻心,便用茶碗砸向孙笑书身边的地上,没曾想,碎片溅出,竟将孙笑书的眉角划伤。一股细细的血流流下,孙笑书心中的脾气也瞬间上来了。她也不顾什么礼教,站起来,环视周围的人一周说道:“无论什么事情,我一个人百口莫辩,众位都是朝廷的重臣清官,平时断案难道都是凭一人言而武断案件吗?那本王妃真是怀疑你们是怎么为皇上做事的。本王妃现在刚醒来,尚且还不知道什么事儿。但看情景,我堂堂一个王妃被衣衫不整的放在大厅前被人当动物一样参观,是不是有失体统呢?谁做的这件事情,是不是该刑法伺候?” 此时飞鹰也渐渐清醒,他之前听见门里有重物落地的声音,立马推门进去。闻味立马知觉不对,运行闭气龟息功,静静地用听觉知觉身边的一切。看来是陈国公府内有人要算计王妃,而且里面还有会武功的人,不然不可能有人察觉他用了龟息功,然后点了他的睡穴。 见到王妃如此说话,飞鹰也怒绝起身,拿出令符说道:“见此符如见圣上!”众臣包括陈太妃在内见到令符吓了一跳,立马起身跪下,高呼“万岁”。 飞鹰说道:“王妃说得对,是不是该先处理掉这样随意摆置王妃,犯上作乱的不肖奴才!” 令符相当于圣令,飞鹰一开口,陈国荣只好硬着头皮将抬他们过来的几个小厮拖了过来。 “就是他们。”陈国荣不看飞鹰的说道。 飞鹰懒得与他计较,于是,看着那六个人,并把令符交给孙笑书说道:“任凭王妃发落!” 孙笑书原本就在盛怒中,可本着心中的善良,但为了缓解怒气,只好下令道:“来人,把这六个人拖下去重打八十大板!”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这么做没什么问题吧! 众朝臣闻言赶紧把自己的头低得低低的,论冒犯王妃娘娘玉体,他们刚才可是都看到了她躺在地上的,虽说刚看到,她就醒了,但...... 孙笑书看向陈国公府的那些人,最后视线定格在陈巧嫣身上,眼中的蔑视尽显。 “现在处置了这些人,那么我们好好来解释这件事情如何?”孙笑书声音冷冽的说道,就算她不擅长斗争,但也坚决抵制这种勾心斗角,现在算计到她头上来,就别怪她,“飞鹰,把碧玉扶到座位上坐好!” 飞鹰得令,他扶起依旧昏迷不醒的碧玉,将她扶到了旁边的八仙椅上坐好。 孙笑书继续说道:“谁来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她的声音威严带着怒火,现在还手持令符,让就算如陈太妃这样的人都不敢随意说话。而陈巧嫣看向她,柔柔弱弱的目光中,竟暗暗藏着杀机! 十三、欲盖弥彰 陈芙蓉穿着婚嫁衣,有些恼怒的走上前说道:“启禀太妃,如此之事,关乎六王爷声誉,以及我陈国公府名誉,民女恳请回避他人!” 陈太妃刚想答应,便见到孙笑书晃了晃手中的令符,便没有回答陈芙蓉的话,而是让孙笑书说了:“笑话,为何要去私下说?好似我六王妃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来,若是真有,请拿出证据来!就在这里讲,有文武百官和太妃作证,量歹人不敢有何动作!” 尼玛,带下去在说,就是在说她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既然有人想要这样泼她脏水,就别怪她全数奉还回去! “带绿枝上来!”陈老太君见局势以僵,便开口说道。 孙笑书只见之前落落大方带他们去陈巧嫣房中的绿枝,此时瑟瑟发抖的被小厮带了上来,然后看见她好似受不了打击似的瘫坐在了地上。 “你给我好好地说话!”陈国荣怒声叫道。 绿枝厉害的抖了抖,然后怯怯的看着地上开口说道:“今天大小姐装扮的时候,二小姐见王妃困得厉害,便命奴婢带王妃下去休息。岂知,原本走的好好地,王妃,王妃她......王妃她就命奴婢回去。奴婢不放心,因为有个男子在,恐怕不好。可一转头回去看,就发现他们三人......” 陈芙蓉挑衅的看了孙笑书一眼,问道:“然后呢?” “在......在干那等龌龊事!”绿枝像是说了什么了不得的丑事,捂着脸竟自顾自哭了起来! 众人在私底下一片小声的哗然传开,却不敢指指点点拿着令符的孙笑书。 “孙笑书你......”陈太妃有些震惊了,颤抖的声音正要开口指责她,就被孙笑书打断了。 孙笑书低下头问绿枝道:“哦?你是看见了我们三个互相干了龌龊的事情咯?” 绿枝像是被吓到,不敢点头,只是转过头又怯怯地说道:“奴婢亲眼看到,王妃你们......脱了衣服,然后......” “然后干了男女之事对吗?”孙笑书嘴角的微笑露出,有说不出的诡异,这下还真的有点吓到了绿枝。 绿枝点了点头。 孙笑书又问:“你确定?” 绿枝犹豫了一番,她茫然的看着孙笑书的肩头,然后笃定了说道:“是的,奴婢亲眼见到,王妃,王妃还要那个婢女,还有那个侍卫三人,在鱼水之欢!” 陈芙蓉闻言早就跳了出来,然后说道:“孙笑书,你真是不要脸!这等不守妇德之事也做的出来,真是丢尽了皇家和陈国公府的脸。” “大胆!”飞鹰开口斥道,说道,“你是何人,竟敢向王妃大呼小叫!” 陈芙蓉被一下子呛了回去,还想继续辩驳,却被卢氏拉住了袖子。她回头,只见卢氏对她挤了挤眼色,她便安静的慢慢回到卢氏身边。 卢氏上前说道:“王妃,无论如何,我们身为娘家人,实在不愿意相信这件事情。还请,还请王妃定要解释清楚这件事情,万一王爷知道了......” 孙笑书杏眼一眯,她还以为只有陈巧嫣一个人的,原来......她环视了整个陈国公府的人,猛地觉得自己今天过来当观礼就是个笑话。 王氏:“是啊,王妃,您赶紧说啊,这样对谁声誉都不好的......” 孙笑书太阳穴都被这些人说疼了,她头上被划开的一小节伤口开始有一股火辣辣的疼刺激着她愤怒的神经,让她稍稍冷静了些。她暗自打量着她最先怀疑的陈巧嫣,从卢氏王氏的反应来看,并不仅仅只是陈巧嫣,可能是整个陈国公府在算计她。也许,还不止她,甚至还可能是在算计林君炎,整个六王府。孙笑书不禁好奇,谁给他们的勇气,还是谁给他们的提示,要他们针对六王府? “说完了吗?”孙笑书见到陈家一群“痛心疾首”的人,就感觉自己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说完了,是不是该到本王妃说了?” 众人无人答话,就连之前有些窃窃私语的大臣也安安静静看向站在中央的孙笑书。 孙笑书再次低下头,靠近绿枝说道:“你确定,看见我们三个人做了那档子事情了?”绿枝顿顿的点了点头,孙笑书嘴角露出了一个微笑。 她抬起头,对着周围的说有人说道:“大家听好了,绿枝姑娘作了铁证,在她看来的时候,本王妃还有这个侍卫,还有我的侍女碧玉在做苟合之事!” 众人都不敢出声,怔怔的看她下一步动作。唯独,陈巧嫣心中猛地生出一丝不安,她觉得孙笑书是不是过于淡定了些。若是按照她以前,不是此刻早就哭得一塌糊涂,然后任由他们揉捏搓扁。虽说今天见她行为比起以前散漫了些,但也只当她是当上王妃摆点架子,榆木脑袋难道还能雕成花?可她现在,实在是...... 孙笑书知道这种场合,无论如何,她这个所谓的古代女子名节不用要了,那么所幸丢脸到底。 她淡定的开口道:“众人皆知,本王妃已经与王爷成亲二月有余,说怎样也是受了王爷的熏陶,廉耻礼仪懂得还是不少的。加之,若是做了苟且之事,本王妃非得选在众大臣来给国公府大小姐庆婚还有太妃在场的时候做吗?” “你别......”陈芙蓉又要开口反驳她,结果被孙笑书直接打断。 “你给本王妃闭嘴,”孙笑书面色冷冽,“你是何等身份,敢在没有太妃和本王妃允许下开口说话?” 陈芙蓉又被卢氏拉了回去,恶狠狠地看着孙笑书。 孙笑书接着说道:“绿枝姑娘说,亲眼看到我们已做了苟且之事,那好我问你,若是这样,我手臂上的朱砂痣为何还在?” “什么?”众人皆惊,这王妃怎么可能还有朱砂痣?他们也在官场混迹多年,知道这场闹剧若不是真的,便是有人可以设计王妃。但这王妃早嫁与王爷,怎么会还有代表纯洁女子的朱砂痣?难道,王爷到现在都未曾碰她? 陈巧嫣的瞳孔缩了一下,看来孙笑书在王府也不是怎么受宠,她低下头,一种戏谑的笑容不着痕迹的显露嘴角。 陈太妃神色也是一凛,便令身边的嬷嬷令孙笑书进内房验证。出来的时候,嬷嬷回报,果然孙笑书的朱砂痣还是在的,而且货真价实。 这下众人真就哗然了。 孙笑书手里攥着令符,这是唯一有林君炎气息的东西,不知道为什么,她此刻似乎只能依靠着这个小东西来给予自己力量。 她等众人哗然声小了些继续开口说道:“大家不必惊起,其实王爷......” 她顿了一下,差点说出了林君炎那方面不行的事情。然后反应过来的时候说道:“王爷心疼本王妃葵水未至,不碰本王妃是正常,可不代表这就能有人在本王妃头上动土!” 众人看向那位去验身的嬷嬷,嬷嬷回身启禀陈太妃说道:“确实,六王妃的葵水未至,应是原来身子底子有些弱了,没有养好,所以......” 嬷嬷话音落,孙笑书瞬间觉得,这个嬷嬷补刀真是好。以前没有养好,那不就是他陈国公府的责任咯?苛待王妃的罪名,呵呵,不用她去讨,自有人借此来打击他们。这陈太妃是不靠谱,可也找的一个靠谱的嬷嬷。 于是她说道:“身子弱,之中的原因,本王妃当它过去了。这次,绿枝,你能说什么?” 她再次看向跪坐在地上的绿枝。 绿枝不死心的说道:“我看见的时候,王妃,王妃你们还在脱衣服,之后的我就叫别人......” 孙笑书想,这丫还说得活灵活现。 她说道:“本王妃被请到陈二小姐的房中,岂知打开一副画卷,却有一股香味,让本王妃以及两个随从立即晕倒。陈二小姐不知道你如何解释这个事情呢?” 陈巧嫣立刻露出了难以接受的模样,泪水欲流先满地说:“民女,民女,只是见王妃累了,就让王妃去休息,就一直守在大姐姐身边,接下来的事儿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俗话说的好,美人泪一流,宛若星辰坠,惊得身边所谓男士怜爱。这时,也有的大臣上前说,确实当时陈二小姐一直在打理陈大小姐的婚事,从头到尾并未离开。 孙笑书觉得自己是低估了陈巧嫣,也有些冲动自己把这个没有把握的火焰烧到了陈巧嫣身上。她能明目张胆的在人来人往的婚礼上这么做,无非有两个原因,第一就是陈巧嫣实在看不起孙笑书;第二就是陈巧嫣太过于有恃无恐。若非强大的自信,那就是身后站的人够多。 她孙笑书可不会天真的以为,就陈国公府这些人而已,这些人说实话要品阶没品阶,要权力没权力。既然她敢这么做,也就说,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没准那副画...... 孙笑书转身冲着陈太妃说:“恳请太妃公正,随笑书移驾去案发地点,那里自会留下证据。” 陈太妃点了点头,她不过是看在自己哥哥亲孙女大婚份上出宫一次,遇到这样糟心的事儿,真是折寿。 于是,陈太妃,陈家众人,几位高官大臣,孙笑书,以及飞鹰扶着刚醒的碧玉一起来到了孙笑书记忆中的地方。 “到了,然后呢?”陈太妃看见陈巧嫣这里清雅的格局,不禁想到若是这个孙笑书若是真的做了哪些苟且之事,那么就别怪她下手了。 孙笑书说:“女子闺房,外男不入内,还请太妃跟着笑书进去便知。” 陈老太君拦住陈太妃,警觉地看着孙笑书,孙笑书嘲讽地开口道:“若是有人不放心,担心我害了太妃,不如一起进去吧。”她扶着太妃率先进去,陈老太君,卢氏,王氏,陈芙蓉陈巧嫣随后进去。 绿枝此时是被几个家丁压着的,她跪在门口外面,有些担忧的看向里面。 不过一刻钟,里面的人立刻就出来了。 孙笑书眼中含着讥笑,陈家几位脸色凝重,陈太妃愤怒的走出来看着地上的绿枝说道:“来人,将这等贱婢拖下去重打一百大板!” 十四、被掳走,黑影 绿枝吓了一大跳,她下意识望向陈巧嫣:“不可能,我明明把画......”,而陈巧嫣拿出一方丝巾抹泪。绿枝立刻心如死灰,任由家丁把她拖下去。 原来,绿枝其实早已经让人把画卷扔进后山的枯井中,是不可能出现在陈巧嫣房中。可是,当孙笑书等人进去的时候,画卷有些凌乱的散落在地,像是被人不小心碰到一样。接近的白色瓷质的纸上明明了了画了一个山水画,但是画上被挂掉了几笔,正是孙笑书在昏迷之前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其刮掉。而在嬷嬷的验证下,孙笑书指甲缝中的色彩材料就是来自画卷,而且性状相同。 而且,深处深宫中的嬷嬷,从小跟随陈太妃,什么阴谋诡计没见过?她鼻子一闻就闻见了上面的迷魂药,从而知道了,孙笑书确实是被人为算计了。 唯一让孙笑书奇怪的便是,林君炎的画像怎么会变成山水画。 事情就以绿枝认罪,说是嫉妒孙笑书嫁与王爷加害与她结束。虽说孙笑书想继续追究陈巧嫣的事情,她知道陈巧嫣肯定是幕后主使,甚至是整个陈国公府一起作乱。但是证据不足,没有人会相信,也只好作罢。而陈芙蓉的婚礼算是搞砸了,她一脸愤怒的坐在厅中。陈太妃早已说头疼回宫了,此时,只剩陈国公府的人,安远侯府的人,还有孙笑书一行人。 陈芙蓉有些恶狠狠地开口道:“我说王妃,我这婚礼被毁了,你是不是该负点责任?” 这件事发生后,陈家人看孙笑书连大气都不敢喘,孙笑书看见陈芙蓉还一脸“欠我钱,快还我”的模样,不得不感叹这姑娘肠子真是直到底了。 不过此时她孙笑书心情很不好,也没有心情应付她,而是站起身来说道:“既然事情已经解决,本王妃也没有留下来的理由了。”说完就要走,可没曾想陈芙蓉又站了起来,她说道:“喂,陈国公府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 “芙蓉!”陈老太君,陈国荣,还有卢氏同时喊出声。 孙笑书冷笑一声,在门口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屋里的众人说道:“本王妃好歹也是二品贤淑夫人,你陈芙蓉现在还是白身,没有资格同本王妃说话。还有,何时,陈国公府是一个王妃不能随意来,也不能随意走的?陈芙蓉,你说话之前动点脑子。” 她又看向安远侯府来的安远侯,安远侯夫人和大公子说道:“你们也愿意要这草包一样的女子,不怕倒了你们的门楣!”说完,她觉得自己一辈子的耐性都要被这些傻叉磨光了,现在只想回家。便头也不回的走了,不理会身后传来砸茶杯的声音。 就在她即将上马车的时候,陈国荣与卢氏追了出来,孙笑书定下身子,问道:“二位还有什么事情吗?” 陈国荣不好开口,就卢氏说了:“王妃,冒犯了,今天的是是陈国公府刁奴作乱。对不住了。” 孙笑书并未说话,她不相信,这两个从来不对她说什么话的人会这时候出来和她道歉。 卢氏见她不说话,也知她定是气到了,于是便自己开口道:“笑书啊,王妃,你就允许这次婶婶叫你小名儿。笑书,我们陈国公府养育你也多年了......” “有什么话直说。”孙笑书懒得听她废话,打什么苦情牌的她最讨厌了。 于是卢氏也说:“这次事情非同小可,若是圣上怪罪下来,也由的我们自个儿承担,所以我和你舅叔商量,说与你清户,这样就不用连累你......” 意思就是要逐她出族谱了,孙笑书翻了翻白眼,还以为什么事情呢,好像她有多想待在他们家族谱一样。 孙笑书直接说:“你们自己去办,本王妃嫁给王爷便是王爷的人,其余的本王妃也不在乎。” 陈国荣和卢氏没意料到孙笑书那么爽快答应,也怕她反悔立刻拜恩,恭送孙笑书回府。 孙笑书说不必了,便跳上车,掀开帘子进去,可就在她进去的一刹那,似乎从身后感觉到了什么骇人的冷气,她转过头,却之后身后跪着的陈国荣夫妻二人,还有身后寥寥无人的大街,暗自笑自己杯弓蛇影,于是安心的回了马车。 碧玉身体太弱,药效还没过,说不出话来,孙笑书颇为心疼的帮她不断地用帕子擦拭。 到了王府,孙笑书让飞鹰抱着碧玉到了她的房间。放下碧玉后,孙笑书却没有让飞鹰走,而是留他下来问话。 “王妃但说无妨。”飞鹰站着说道。 孙笑书说:“回来的时候,我也有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想了想。飞鹰,我有些疑问,我看你有些江湖经验,你给我解释解释。” 飞鹰点了点头,他也知道今天的事,定是陈国公府,或者别的什么人要算计王妃。若非情况紧急,王妃甚至还流血了,他也不会拿出令符来救王妃。这下王爷回来,估计要怪他保护王妃不力了。不过,王爷似乎没那么在乎王妃,应该也没事。 “第一个,那副画,在我和碧玉晕倒之前,我很清楚的记得那是王爷的画像,怎么会......”孙笑书问道。 飞鹰沉思片刻,这件事,他确实不知道,他好像冲进去的时候就倒下了,虽说后来意识朦胧,但是看见的好像就是一副山水画。 他想了想当时的情景,良久,有了头绪说:“回王妃,属下早年跟着王爷在边疆的时候曾经见过两种植物,一种叫雾莲,一种叫腐草,两种植物均生长在湿热之地。单独拿出来的时候,只是一般观赏花草,但是混合在一起的时候,会相互发出味道,就好像,就好像檀香的味道,会使人昏厥。” 孙笑书立刻想到什么,她当时确实问道了檀香味,但她以为是陈巧嫣房里的熏香,那么林君炎的画像很有可能是用这两种植物其中一种的汁水画成,然后挥发到空气中,混合另外一种,就成了迷魂药,使他们全部昏迷了。 “很有可能,”孙笑书点了点头,又说道:“还有,我想那个叫做绿枝的丫鬟是肯定把画扔掉了,为何还会出现在那,会不会是有人在暗地里帮我......” 飞鹰说:“这个属下也有所怀疑,所以暗自观察了很久,应该是有个高手在暗中助我们。” 孙笑书闻言沉默的点点头,沉思了许久便让他叫管家给碧玉抓点药。飞鹰有些郁闷,他堂堂天方十二高手首座又被当成抓药的了,真是天亡他也! 孙笑书看着飞鹰出去的背影,神色有些担忧。此时天色已晚了,她看了看碧玉已经熟睡,于是只好一个人提着灯去看和吴嬷嬷一起睡的林辰如何了。今天,忙了一整天,去看看孩子睡了没。 孙笑书径直披上披风,提着灯就往偏房走去。路上偶尔路过扫水的下人会给她跪安,之外都没有什么人经过。不过孙笑书倒是注意到,有时后树影后对动一下,很小,但是还是动了,看来还真有暗卫,她之前都没发现。也难怪林君炎这么放心放她一个十六岁的人在这里带领王府,而且就留了一个有些不算靠谱的飞鹰。 想着想着,也是走到了林辰房外,正要推门,身后“唰”的一声,一个黑色的身影出现在她身后,正是今天熟悉的那股冰冷的感觉。她下意识回头,却被点了穴道,晕了过去! 黑影将孙笑书扛起,飞上房梁。暗处,几个穿着暗服的暗卫流血到底身亡。黑影就这样把孙笑书掳走出王府,就连后来赶到的飞鹰都没有立刻感觉到。到孙笑书本人醒来的时候,周边早已经是陌生的景色,而她正趴在一匹马的身上,给一个全黑背影的人正在带往某个地方...... 第十五、英雄救美上 孙笑书脖颈上的一处穴道发麻,应是余力未消,所以,孙笑书除了只能怔怔这个黑衣人把她带得越来越远,什么事情都没办法做。 可身前的人似乎是知道她醒来,加快了速度,飞驰而去。 大约到了天明,二人才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小镇,黑衣人点了她的哑穴,用金针封住她的经脉,让她毫无力气反抗,被硬生生拽进似乎早已准备好的房间里。 黑衣人将她丢在了床上,孙笑书踉跄一番总算稳住了身形。她抬头看向那人,只见那人用黑色头巾围住面容,还系着长长的披风。但是人很瘦,似乎都没办法支撑住宽大的衣服,但从身型来看,应该是个男子。 房间里被点上熏香,男子过来拔掉孙笑书经脉上的金针。分别在虎口,人中,少商三处点了一下,孙笑书便能说话了。 “你是谁?”大概是一夜都没能说话,加之一路风沙大,孙笑书的声音变得沙哑。 那男子看了她一眼不说话,坐在客房中央的桌子边上,拿出一个长匣子,径自拿出里面像是金属物体拆拆拼拼。 孙笑书挣扎了一下,可不知道为什么,还是软弱无力。她试着握了握拳头,发现就连拳头都握不紧。她转头看了一下床头放着的那个香炉,从里面漂出冉冉的烟雾,猛地想起自己在陈巧嫣书房中那种混合画上挥发的物质能使自己昏迷的迷魂烟。莫非,这个香炉里燃着的也是那种烟气? 孙笑书看了看桌子边上背对着她的男子专心致志的在摆弄着什么东西,于是她鼓起勇气伸手就要推翻那个香炉。可没想到,她的手还没触到香炉,一把锋利的小刀从她手边飞过,把她手上翠玉的镯子给切开,掉在地上“啪”的成了两半,然后入木三分的插进身后的床杆。 “啊......”孙笑书不禁叫出声,就听见男子开口道:“不要想玩什么花样,否则下次那把小刀就插进你的脖子里。” 他话音落,房间中落下一片沉寂。孙笑书只感觉自己脊背越来越凉,有种魔鬼摸上肩头的诡异感。只好缩着身体,眼睁睁看着男子在动作。 而此时,她也看明白,男子是在摆弄着弩箭。他还往弩箭上涂了什么东西,想来应该是什么毒药...... 孙笑书再看了一下依旧插在床柱子上的小刀不禁心生胆寒,万一这一箭过来,自己的命都要交代了啊,不痛死都得毒死。 男子将弩箭重新装回长匣子中,在将长匣子放在桌子上,转过来看着孙笑书说道:“一晚上没睡,我现在要睡一会。当然你要是想偷偷逃跑的话,那么我也就不留情了,直接让林君炎来收尸。” 孙笑书没说话,只是看着男子正坐在八仙椅上,双手环抱,假寐而眠。孙笑书看着那把小刀丝毫不怀疑男子的话,不过她从话语中知道,这人似乎是认识林君炎。她孙笑书原主不过是一介女流,前半生被缩在深宅大院中,大门都没迈出去一步,这人应该是针对林君炎来的而不是她。 不过有什么用呢?孙笑书心中不禁有些嘲弄,她和林君炎就是形式上的夫妻,这个六王妃再来一个别的什么女子都可以当,林君炎不可能会因为她受到什么威胁。 这么一些,孙笑书心中有些不是滋味,自己现在是真的举目无亲。就连自己的丈夫都不是自己的家人,真是悲哀。原来,现代的孙笑书家很和睦,孙笑书从小到大还是根正苗红的好孩子,受到众人的宠爱。可,就是败在了爱情这一关。 最后,究竟是因为什么,导致了那次要了自己命的争吵呢? 一想到这一世还是遇见了一个和宁风长得一模一样的林君炎,也是她活该。就这样丢下前世的种种牵连,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除了要面对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还要面对孤苦无亲的情境。 唉,这时候想这些还有什么用呢?孙笑书又小小的嘲弄了自己,这么多愁善感可不像自己,再难过,再痛苦,自己也已经不是那个即将毕业的大学生孙笑书,而是大周朝六王爷的王妃孙笑书。 所以啊,你给我振作点孙笑书!孙笑书暗暗给自己打气,只是看着男子毫无波澜的面容,孙笑书觉得自己的加油打气有点没那么有底气。只好暗自叹息,等待这个男子醒来。 她自己虽说昏迷了一夜,但始终是被点晕然后奔波一夜,现在软塌在旁,也渐渐困倦,一头倒在床上睡着了。 男子也就在这时睁开冷清的双眼,他走近孙笑书,探出手指试了试她的呼吸,不禁感叹道孙笑书抵御五香木的能力,这么久才晕,呼吸竟然并没有紊乱多少。他看向香炉里燃了快一半的五香木块,连他这个吃了解药的人都有些顶不住了。他皱了皱眉头,拿起桌上的茶水往香炉一泼,“呲溜”一声,香炉冒出湿烟,价值千金的五香木块就这样废了一大半。 男子拉下蒙在面上已久的头巾,一张极其英俊的脸露在了空气中,他看向窗外模糊的山脊线良久不动。 突然,一阵巨大的疼痛从他肚脐下三寸袭来,宛若被人用骨刺狠狠地扎进痛处,痛得冷漠如他都不得不跌倒在地。头上冒着冷汗,目光又涣散了一些。 “快,要快......”他不断低声提醒自己,手颤抖着从怀中拿出一瓶暗红色药丸,倒了一颗,强逼自己吞了下去。 痛感立刻消失,他不敢怠慢,在原地等了一下。“一、二、三、四.....噗!”只数到四声,一口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他伸手在嘴边擦拭,把痕迹擦掉。拖着沉重的身子,靠在了墙边。 “还有四天了,林君炎,你要不来,我拉你女人一起陪葬!”男子恶狠狠地开口道。天边的太阳已经升得很高,灼热的光烤下来,映得地上残留的血迹血腥异常。 夜晚,就在孙笑书睁眼的时候到来了。而此时男子已恢复如常,淡定的坐在桌子边上喝着茶。 孙笑书醒来的时候,身上燥热无比,仿佛被人丢在吐鲁番一样,全身上下又湿热又粘腻。 “醒了?”男子看见孙笑书醒来,问道。 孙笑书见男子终于肯开口说话 ,便抓住机会说道:“你究竟是何人?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男子说:“你不是看出来大概了吗?”男子站了起来,用手钳住孙笑书的下巴,“否则,你也不会露出那种眼神了对吧。” 孙笑书怕他使诈想从她这里套出什么话来,于是也不多说,只是一个劲儿的盯着他看。 男子笑了笑,说道:“我真是觉得奇怪,你看着我这张脸一点反应都没有?” 孙笑书眯了眯眼看着他,并未从记忆中找到这个人的存在。于是,她说道:“我要有何反应?” 男子看了她许久,然后满意的看着孙笑书呼吸越来越重,说道:“看来他也不是很信任你,好了,不过你身上有他需要的东西,他一定会来的。” 孙笑书问:“他是谁?” 男子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与其关心他是谁,不如关心你自己吧,一般人都不能抵御住五香木的作用的。好好在这享受一番,决定什么时候交出东海鲛人珠的时候,我就什么时候给你解药。” 东海鲛人珠是什么?孙笑书并不明白男子所说的东西和她有什么关系,但是她关注到五香木。她现在浑身燥热,气血逆流,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身体里蠢蠢欲动。难道那男人说的五香木是一种媚药吗?为什么她现在跟嗑了为哥一样,感觉欲@求不满? 随着时间的推移,身体里的燥热没有消失,反而下一刻比上一刻还要强烈。现在,这个房间里可以说活色生香,孙笑书扒掉了自己身上厚重的外衣,只穿着一件里衣娇喘连连的趴在床上。脸上呈现出不自然的驼红,额上,背后都冒出细密的汗珠。整个人看去娇媚迷人,量哪个男子看了都不得不侧目。 而就在这时,黑衣男子已经除去遮掩的东西,一张英俊的脸上刻着些风霜。他坐在了一楼的大厅中,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然后淡定喝了起来。而他的身边,店主,小二,以及其他路过的客人全部躺倒在地。 而他并不斜视,他在等一个人的到来。 夕阳快到了山下,那人终于出现。果然只是一个人,男子诡异的笑了,他说:“林君炎,你终于肯来了。” 第十六、英雄救美下 此人正是林君炎,他与以往不同的是,今天,他穿着一件黑色锦服,不像往常白衣翩翩风华戚月。 “你顶着这张普通的脸,”男子说道,“在我面前,你还用这样掩饰吗?” 林君炎笑了,径自走到男子的对面坐下。他伸手来到侧脸,指甲嵌入,用力一撕。一张薄而有韧性的人皮面具被撕了下来,露出的,是一张俊美无双的脸,只是从左边眼角处,一道粉色的刀疤延续到下颚。定睛一看,竟然与坐在对面的男子相貌相像几分,只是多了几分正气与英气,少了男子的阴沉诡异。 “林中云,我可是找了你五年了,”林君炎说道,“想不到,你竟然自己露出头来。我很好奇......” 男子便是林中云,身份则是大周朝皇室外子。换句话说,是皇帝在外流落的孩子。五年前,北漠一役,林君炎大败,容颜被毁,武功尽废,便是拜他所赐。当然林君炎也并没有被冲昏头脑的就简单以为是林中云一个人做的。但,林中云定是所有事情连接起来的关键点。所以,自从五年前他出事醒来以后,他便开始寻找林中云的下落。 “是老狐狸不要你了,所以自己找上门来,还是?”林君炎也给自己斟了一杯茶。他凌晨的时候接到飞鹰的飞鸽传书,说是府中暗卫被杀,孙笑书被劫走。他立刻想到了最近接到地方发出的消息,林中云早在三月前离开了北漠。当时他猜想,林中云这么想得到老狐狸的东西,不可能就这样走了,若是他真的走了,不是偷了东西,就是和老狐狸闹翻。当然,他觉得两种都有可能。 林中云没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直接说明自己的目的:“我这次来,是要要回我儿子的。” 林君炎微微扯了扯眼角,说:“过去的这个月,你不是天天出入我六王府么?你想要回你儿子早就要回了不是吗?” 林中云眉头皱了一下,然后说:“当然,我还要和你要一个人。” “谁?”林君炎的眼睛眯成了危险的一条缝,他似乎是知道林中云的答案的。 林中云缓了缓气息,说道:“我要孙笑书。” 林君炎觉得不出乎自己的预料,只不过,他林中云是不是太过于低估了他呢?于是林君炎说道:“你还真是狮子大开口,她可是我明媒正娶的王妃,你说说你用什么来交换她?” 林中云觉得自己小腹又开始隐隐作痛,于是暗自运功将那种痛楚强行压了下去,说道:“我可以告诉你天山在哪,还可以告诉你如何上天山去。” 天山就是老狐狸的藏身之处,这个条件真是诱人。林君炎的神色还以一如往常,他看向林中云的眼神中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孙笑书,确实只是他想要进入陈国公府调查一些事情的下落所需要的桥梁。虽然真的损失了一些人,也知道了陈国公府虽说看上去已经出于衰败,但是有一股高深莫测的力量在保护那里。也知道,那东西不是被毁,就是已经不在陈国公府内,不然,陈国公府也不会有如此沉重的破败气息。 那么,若是从初衷看,他已经不需要孙笑书这个人了。但是,他怎么会犹豫了呢?林君炎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没有马上答应。是因为他对眼前这个林中云完全没有了信任,还是他对孙笑书...... 林君炎在心中否定了自己,他自认从来没有喜欢过任何人。若是以前还可能会喜欢上一个女子,然后和她共享江山,但他现在,怎么可能...... 不过,正是因为自己下意识的犹豫,林君炎,这个及其信任自己直觉的优秀男子决定先静观其变。于是,他开口说道:“我为何要信你,嗯?你五年前就让我对你不再相信了,你如何,说服我来相信你确切知道老狐狸的下落?” 林中云此时已经有些压抑不住痛楚,他猛地站了起来,然后说道:“既然六王爷不愿,那么我只好强取了!” 林君炎当然不可能放他走,而是一手直接按住了林中云的肩膀,说道:“你来的时候就知道,我不可能会放你走。” “林君炎,你若想知道他的下落,你最好放走我,否则,你便永远不知道他的去处!”林中云一手捂着小腹,咬牙切齿的说道。 林君炎看出林中云似乎有点奇怪,他面色黑沉,一股青丝从眉心一路延伸向下。他问道:“你中毒了?” 林中云知道自己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一把推开林君炎,飞身上二楼直奔孙笑书的房间。林君炎施展轻功,跟上林中云。 见林中云逃跑如此之快,林君炎知道,他是要去带走孙笑书。 孙笑书已经被掳走两日,林中云其实可以完全带她离开。凭借林中云之前与他不相上下的武功,带走林辰和孙笑书绰绰有余,为何此次要与他做什么交易?林君炎顶着眼前飞驰的黑色身影,突然意识到,难道是他身负重伤,所以无法与王府一战? 不对,林君炎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在五年多以前,林中云还与他一起打北漠的时候,林中云也中过毒,但他功力了得,能硬生生压制毒性,并且发挥出超常的战斗力。这也是为什么这些年,他知道是当年是林中云干的那件事,却一直没找到他的原因。自己遇险后,功力大减,现在经过昏迷半年,再过五年休养生息,不过恢复五成的功力。也是因为这样,这次林中云才有与他谈判的资本。 可现在...... 林君炎看着身前十米,跳跃中摇摇晃晃的林中云,直觉告诉他,这次林中云回京都找他,定是迫不得已的下下路。 二人追逐不过十几秒,林中云便已在林君炎追到他之前回到了孙笑书旁边。孙笑书此刻依旧昏迷不醒,然而,让林中云眼前一亮的是,孙笑书嘴边竟有一枚散发出幽蓝色冷光的珠子。林中云迅速将珠子藏好,然后拎起孙笑书,一把将其丢向追来的林君炎,然后翻窗逃跑。出去之后,还打伤了几名暗卫,一溜烟儿不见人了。 林君炎猛地接过孙笑书,吓了一跳,感受到她身上的热气,吁了一口气,还好活着。可是,渐渐地,他开始发觉孙笑书身上的热气不对劲儿。似乎,有点过于蕴热。他将孙笑书抱起,放在床上,然后被角落里打翻的香炉吸引到了。 林君炎捡起香炉,闻了闻,眼神里多了几分狠厉。 就在此时,飞鹰进门,说道:“王爷,给他跑了。” 林君炎将香炉递给飞鹰,说:“去查清楚,此种香从何而来?”这种香特殊的味道,中原不可能有。林中云从老狐狸的身边出来的,这香很有可能就是从那个地方出来的秘药。 飞鹰接过香炉,正想要出去,二人却听见床上孙笑书醒起来的呜咽声。 “呜......”孙笑书之前被抛了一下,就准备醒了,加之身上过分暧昧的热气,她不得不睁开沉重的双眼,“好热......”她的声音,比起之前的清脆,多了几分媚色,听得房间里的两个男子纷纷变色。 飞鹰吓了一跳,赶紧告退,出去的时候不忘带上门。他吩咐几个暗卫在客栈保护王爷王妃,然后连同几个天方的人去查香炉里的东西。 林君炎赶忙去看孙笑书的情况,只见她双眼迷离,却还不忘防备,娇喘声伴着质问问他:“你是谁?” 第十七、初合欢 是夜,晚风习,油灯晃了晃,映出床边那高瘦结实的身影,林君炎伸手抓过孙笑书的手要把脉。 孙笑书看见眼前陌生的男子拉过自己的手,吓了一大跳,连忙想要挣开。可是男子微凉的手指触到她的肌肤,就仿佛一块磁铁,自己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挣脱,然而愈动一分,心中那种燥热就多一分,对那要命的冰凉流连一分。 林君炎一手将孙笑书肩膀按住,一手用巧劲按住了孙笑书的一只手,脉象浮动,宛若九天瀑布击打顽石,“噗噗东东”,情况十分不妙。 林君炎看着孙笑书已经涣散了的眼神,顾不得什么,抬手将门捎好,一指将灯火熄灭,开始解孙笑书的衣服。 孙笑书此时身体早已疲软,心中抗拒不减,然而,男子每解开她衣服一分,她就舒畅一分。直至露出水蓝色肚兜,夜晚微凉的空气就如同一汪灵泉,冰凉的感受让她不禁哼声。 “嗯......”孙笑书下意识觉得自己似乎已经没有了外在的防备,带着娇媚的女声说道,“不要.....真的,不要......” 林君炎看见她已经浑浊的意识,知道已经无法等下去,不然,孙笑书会全身炸裂而死。他加快速度迅速将二人的衣物全部褪下,抱着孙笑书共同沉沦在欢爱之中。 沉沉浮浮,一夜的春色迷人,林君炎在进入孙笑书的身体时,已是沉醉,酣畅淋漓直至天明。孙笑书早就瘫在他的怀抱中了,林君炎抱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与她成婚几个月,不曾有过什么深切的交集。之前躺在一个床上时,自己都对这副昨晚将自己沉沦的身体毫无反应。其实,只用解一次就可以了,可是自己昨晚,竟..... 林君炎突然有点对昨晚自己孟浪的行为有点不耻,自问自己不是什么好色之徒,可是偏偏昨晚还真的要了那么多次,难道真的是那个药物的影响吗? 孙笑书躺在林君炎怀中,额头前一缕被汗水打湿的细发贴在脸上,明明是这样的湿黏,地点也是这破旧的客栈。可林君炎低头看着孙笑书的睡颜,心中却又一种道不明的情愫化开。 “不行!”林君炎神色凌冽,他轻轻放下孙笑书,起身穿好衣服。正要出去吩咐飞鹰事宜,想到什么,转回头,又帮孙笑书穿上衣服,盖好被子。看了她好一会儿,才出门。 “王爷,”飞鹰一早便守在这里,见林君炎出来,便迎上去说道,“那香炉里的药物已经查清楚,是北漠皇室独有的五香木。此香木......”飞鹰想到他查到的东西,加上王爷从里面出来,昨晚.....他就不敢说了。 林君炎叹了口气,说道:“你说。” “是,此香木是北漠皇宫一个名叫香妃的南疆后裔种植出来的,有强烈的催情功效。”飞鹰回答,“据说,价值千金,而且,使用过的人,无一例外都怀上了孩子。可吸入香气,会对神志伤害越大。昨晚的香木看形状已经燃烧了大概三分之一。”说完,他有些不敢看林君炎。 昨晚他走的时候,王妃早就已经发作了,王爷又留宿了一晚,不可能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但是,王妃要是怀孕.....而且,就算无孕,可能后续伤害也很大。 “好了,没事了,”林君炎说道,“你们先回去,我和王妃留下来。不要和任何人说起,在这里遇见王妃。” “是。”飞鹰不敢多疑,而是带着余下的人全部先行回到了王府。 飞鹰回到了王府,碧玉便紧张的围了上来。 没见到孙笑书回来,便问道:“王妃呢?” 飞鹰一看见碧玉就觉得自己倒霉,他想起王爷临走前的吩咐,于是说道:“找不到。” 碧玉急了,她这几天没见到孙笑书都要急疯了,这家伙还是王爷专门派来保护王妃的,怎么看上去一点也不在乎王妃的生死。 碧玉冲上去直接给了飞鹰一巴掌说道:“你这个混蛋!王妃生死不明,你还有心思回来!” “你这个刁蛮的女子!”飞鹰也是被打蒙了,反应过来时,脸上火辣辣的疼,这妞下狠手啊。 天方的几个人看着自家首座被一个女子打了也是吃了一惊,反应过来之后有些觉得好笑,但是只敢憋着不笑。但是,真的好辛苦啊..... 飞鹰自是瞧见了兄弟们的笑意,当下时更觉得碧玉是个麻烦,他说道:“够了,你再这样......” 还没等他说完,碧玉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要是,要是王妃有什么事情,怎么办,我怎么办......”她蹲下来揪着飞鹰的衣摆不放,活脱脱像个被抛弃的小媳妇。 “嘻嘻嘻......”天方几个人都要憋出内伤了,忍不住从嘴边溢出了了几个笑意。 飞鹰黑着脸说道:“你们几个没事做吗?去后院做五千个蹲起,没做完不准吃饭!” 天方的人赶紧跑,生怕飞鹰要处罚他们。飞鹰见他们那欠揍的模样,就要跟上去。岂知碧玉还是揪着他的衣服不放。他有些头疼的低下身子,看着泪流满面的碧玉有些脑仁疼,但还是无措的说道:“喂,大姐,你别哭成么.....” “哇!”碧玉哭得更大了,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就往飞鹰的裙摆上抹去。 飞鹰看着自己衣服沾了一大堆眼泪鼻涕,心头狠狠地跳了几下,无奈的说道:“我去找王妃还不成吗?你别哭啊,哎呀,我最怕女人哭了......” 碧玉不理,飞鹰只好蹲下来,好声好气的劝她安定下来...... 另一边,飞鹰走后,林君炎走回了房间里,坐在了孙笑书边上。看着她依旧沉睡的样子,竟情不自禁的要伸手去触碰那娇媚容颜。手到了一半,立刻停了下来,林君炎觉得自己真的魔障了。他伸手就要去够那张面具,但想了想又将它放回怀中。不知怎么的,他想响起了第一次孙笑书看见他这副人皮面具时的反应。他闭上眼回忆起那双眼睛,红盖头低下,确实惊心动魄的美,那双目,含着泪水与深情,喊了他一声“宁风”。 突然有点嫉妒了......林君炎连忙抑制住自己要呼之欲出的心情,他将面具收到怀中,再次帮孙笑书把脉。脉象此时平和了很多,看来已经没事了。 林君炎将孙笑书的手放回被子低下,转过身,定定的坐在床边。没等多久,一种尖锐的刺痛感从喉咙处传来,紧接着,一只玉臂箍上了他的脖子。 “你究竟是何人,为何要这么做!”身后传来愤怒的女声,林君炎只是一瞬间的错愕,并不回话,等她接着说。 原来孙笑书在林君炎替她把脉的时候就已经醒来,但她知道她打不过眼前的人,对方武功高强,而她就是一介弱质女流。于是她忍着要杀了他的冲动,等他转身,悄悄拿过散乱在枕边的金簪,迅速用左手固定住那人的脖子,然后金簪抵住了他喉管大动脉。只要他敢对她不利,她就让他同归于尽。 孙笑书看着面前这个不说话,也不躲避的男子,猛地想起昨晚二人的欢爱,脸色驼红。一种难以言喻的羞愤之情转化为愤怒,盯着金簪,恨不得立马刺下去。 “你不说话?信不信我杀了你!”孙笑书终于懂得为何古代如何草菅人命,不论那些奸恶之人。到了仇恨之处,就算善良的人也不得不为之! 林君炎还是不说话,他甚至双手未动,像是在享受被身后人紧紧勒着的的感觉。 孙笑书下腹坠坠的疼,提醒着昨晚这个男子在她身体上做的事情。 见男子不说话,孙笑书狠狠吸了一口气,就要把金簪插进林君炎的脖子里!岂知,林君炎比她反应快了不知几倍,迅速抓住孙笑书的右手,一个反转,孙笑书的手被固定在身后,整个人被按在床上。 “放开我!混蛋!”孙笑书觉得今生今世的尊严都要没了,这简直是强盗!强盗! 林君炎看着在他简单制服下,无法动弹却依旧努力挣扎,嘴上一直不肯饶人的孙笑书。突然,很想笑。 “原来,是这个性子啊。”他想道,“有意思......” 孙笑书自是不知道林君炎此刻在想什么,她突然不挣扎了,停下来,冷静的想对策。 第十八、负责 林君炎见她不动了,立马把她翻转过来,正正的坐在床上面对着他。未等孙笑书反应过来,一把点了她的穴道,让她动弹不得。 “你!”孙笑书眼睛里充满愤怒的看着林君炎,却无奈身体此时酸软僵硬,无法动弹。 林君炎本想此次跟她说自己便是林君炎的事实,但是想了想,决定还是不说了。可鉴于之前他们已经对过话,若是说话,她一定能听出来。林君炎头疼的觉得,早知道有这么一天,他就和云逸海那小子学点变声术,当年他觉得没什么用也就没学。他眼色未暗,若是当年没有他们,他现在也不可能遇见孙笑书。 他看了孙笑书一眼,拿过笔和纸。孙笑书眼神一凛,他不会说话?林君炎写道:“昨夜我本无意,解毒救命要紧,得罪之处,请原谅之。” “你一句原谅之,就算了?”孙笑书眼泪都要下来了,“你知不知道,昨夜,是我的......是我的......”她说不下去,生硬的撇开眼。 林君炎自然是知道,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 于是,他写道:“在下虽说江湖草莽,但,三书礼教还是懂的,在下愿意负责。” 孙笑书看着字迹,愤恨的开口道:“不用你负责,我已嫁人!”想到此,孙笑书觉得自己的眼前都是一片黑,她是林君炎的正妃,此时失身与人,若是......若自己有孕,那么她会不会死的很惨? 林君炎看着她闭上的眼睛,以及眼角微微闪着荧光的泪珠。其实,他们是夫妻,就算有了什么,负责本就应该。可此刻,他总觉得,他们之间名不正言不顺。也就这样,昨晚的事也有些让他耳尖微微红了。 孙笑书闭着眼,渐渐地,泪水越积越多,成了一串珠帘从脸颊便垂下。 林君炎伸手抚上孙笑书的脸,感受她僵硬的抵抗。一边压抑心中的想法,一边提醒自己不能动情,可终究还是吻下去,吻掉泪珠,吻掉呜咽。 “不......”在孙笑书“要”字出来之际,林君炎吻掉了这个字。 这个带着冰凉与沉醉的吻持续了很久,久到,孙笑书忘却了他昨夜欺负了她。吻完,孙笑书怔怔的看着林君炎,也逐渐冷静了下来。她此刻已经认真观摩过眼前这个人,可以用句诗来概括这人的英俊--“陌上花开人如玉,此家公子世无双。”,他生得真的好看,比林君炎好看多了。只不过,一道粉色的从眼角延伸至颌骨的伤疤影响了俊美,却偏生一种凌冽的高洁气息,单单这样看,不像是那种占去别人便宜的人。 她也想起昨天的事情,她被那个长相也很英俊的男子掳来,好像,他点了什么东西在香炉里,然后自己便变得奇怪了。孙笑书看去那个角落,发现香炉不见了,心想,定是那人跑走时带走的。 她望向林君炎,也许,便是他把那歹人打跑的。 她问道:“昨夜,是你把那人打跑的吗?”其实她觉得两个人长得有点像,昨晚在黑灯瞎火的时候,她曾经以为,就是那个人把她给...... 林君炎写道:“是的,那人本是我的一个兄弟,他害的我家破人亡,我追杀他多年。”林君炎看着孙笑书,孙笑书低头想了想,确实,男子看上去就像有故事的人。若是,造成今天的局面,要怪罪也是怪罪那人,与眼前这个昨夜要了他的人,并无关系。 孙笑书点了点头,说道:“昨夜的事情,只是个意外,我方才只是一时间难以接受。得罪了少侠,还望见谅。” 她竟会这么说,林君炎有些意外,他都准备做自己的“情敌”了。 于是他写道:“在下不是四处留情的人,既然昨晚的事无法挽回,在下负责也是情理之中。何况,若是你已成婚,我便去向你丈夫说明就好。”林君炎也是起了玩心,他也想捉弄一下孙笑书。 孙笑书摇了摇头,说道:“我丈夫那儿,我会自己去澄清。若是到时候,我被休了,也是我自己的命,与他人无关。”意思就是,这件事儿就这么算了,两个人分道扬镳,你也不用管我的事。 林君炎眉角一翘,倒是觉得有趣。其实,不是孙笑书不在意这件事,只是她觉得就算在乎了也不会有结果。她看了看外面,已经大亮。算了算,她已经离开了王府三日,也没见林君炎来找她,唉,她也只是他的形妻罢了。 她看了看站在原处看着她的林君炎说道:“少侠,我有个不情之请。” 林君炎点了点头,示意她说。 孙笑书此时有点不好意思开口了,但是,她确实需要他的帮助。于是,她说道:“我是被掳来的,完全不知道回家的路。少侠能不能把我送回去?” 林君炎觉得孙笑书挺有趣的,一是她冷静下来后,似乎已经不在意昨天的事儿,二是,她还能如同常人一般,与他说话。 于是他点了点头,装模作样地问她家住何处,便顺理成章的带着自家王妃启程回王府了。 飞鹰留给林君炎的是他的爱马,闪电。此马如其名,奔跑起来快如闪电,身手矫健,是一匹难得的战马良驹。可是,此刻它驮着在前头牵绳子的林君炎,后面坐着的孙笑书,慢悠悠的走回京都之中。 闪电被主人勒令走的很慢,停下来休息的时候,有些不爽的看着这边在吃东西的二人。孙笑书知道自己对不起林君炎了,所以下意识回避这个男子。 林君炎见她有些躲着他,便觉得有趣。若是她知道,他便是林君炎该会是如何反应?林君炎想着,差点冲动的要告诉她了。不过,他认为自己还不是一个能被情感把控理智的人。他只能以这副面容送她到城外,若是被人看见他这副面容,估计以后他会麻烦不断,甚至......林君炎看向慢慢吞咽馒头的孙笑书,想到:甚至,会连累她。 他也暗暗叹道,自己还真是一个男人,色字头上一把刀,他还是被狠狠地在心尖上割了一刀。他没有察觉,有一个叫做孙笑书的女子,也就是蹭着这一道小小的裂痕,进到了他的心里。 孙笑书察觉落在她身上的视线,抬起头,和林君炎对视了一番。一瞬间,她又低下了头,在心里给自己一巴掌。不就是*吗,为什么见到他要心跳脸红,难不成她真的要出轨?想起林君炎说的他“不行”,自己这样做,不就是饥渴难耐?孙笑书立马抑制心中那“龌蹉”的想法,静静地把馒头啃完,不再看林君炎一眼。 吃完之后,接着上路。这段路些许陡峭,林君炎让孙笑书坐在他身前,孙笑书不肯,因为那样坐着不就是被他抱着了吗?孙笑书还是有为人妇的自觉,于是义正言辞的向林君炎解释了。 林君炎摇了摇头,也没再征求她的意见,直接把她拖上去,摁在了自己胸前。 孙笑书撞到了那个结实的胸膛,脸“腾”的红了,她也忘记做出反应,定定的待在林君炎胸前。 二人翻过山头,林君炎估摸着应有五里地久到京都门口,便用在掌心写字的方式告诉孙笑书快到了。孙笑书点了点头,看着那节骨分明的修长手指在自己掌心划拉,差点没看出来他在写什么。 二人沉默许久,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林君炎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直到孙笑书开口问道:“对了,少侠,昨晚我中的究竟是什么?为什么,呃,那么多次?”她是知道在她被弄晕之前,天都要亮了。也不怪她厚颜无耻,只是,她是现代人,思想本就开明。昨晚上的事儿,她已经想清楚,只是意外,所以很自然就问出来了。 林君炎倒是有点被她的大胆噎到了,于是,沉默片刻,便在孙笑书手中划拉道:“你中毒很深,一次解不完。” 孙笑书点了点头,二人不再言语。 林君炎脸不红心不跳的直视前方,好吧,他承认,他这人是有点卑鄙。 二十、少年老成 事情也就这样翻篇过了,孙笑书五日有些“惊心动魄”的生活总算回归平静。碧玉那个小姑娘第二天吃惊的看着孙笑书从房间里面出来,差点没有把手里的木盆给扔掉。立即冲过去抱着前一天晚上因为哭了很久眼睛肿的睁不开的孙笑书,孙笑书只得让一边也跟着流泪的吴嬷嬷去厨房煮两个白水鸡蛋给自己敷敷眼睛。 而自从那天之后,林君炎似乎又消失,问了飞鹰,也说是不知道。还有皇宫中也在稍后的时候送来了圣旨,说是她已经不在陈家族谱上了。于是,她也是和陈国公府彻底没了关系。陈国公府送来了她娘的灵位和骨灰,孙笑书问了吴嬷嬷,知道末夏后是灵山寺的祭典,若是那时候去放灵位还可抽签求一平安符保佑夫人下辈子平安幸福。也就决定了,末夏之后去祭典,顺便也给自己和身边几个人求求平安。 时间飞速而逝,转眼间就到了末夏,让她忙起来的就是林辰了。 林辰现在将近五岁了,按照大周规定,应是上学的年龄。林辰身份特殊,是本朝唯一王爷的长子,直接省去考试,就进入了国子监。 连孙笑书都觉得,这古代还真是官走天下,这后门走得她都脸不红心不跳。 明日便要去国子监读书,同班之人,孙笑书看了,多数都要比林辰大一些。谁叫他是“走后门”的呢?虽说早点去也好,总比整天在府中跟着一群女孩子走的好。听说,大周的国子监教育也是良好的,不只重视书本上的知识,还有武学。每两年,都可以参加文试还有武试,得头名者,诸如像她的二表哥那样,进了北大营,得了个少将职位,直接能进朝廷了。每年科举,国子监生,都是朝廷选拔的重中之重。 孙笑书听完吴嬷嬷说了,也是觉得好。毕竟没有什么比国家亲自开设的学校好了吧?至少,这附近是没有的。 于是,在去国子监的前一日,孙笑书等林辰练完字,背了几首诗词之后,便与他说起了话。 “辰哥儿,明日便要去国子监,紧不紧张?”孙笑书蹲着给林辰送了送上拢的衣服,问道,“母妃听说了,你可是今年国子监较小的学生哦。” 林辰摇了摇头,说道:“儿臣不紧张。” 孙笑书点了点头:“国子监每十五日才能归家,你也未曾离家这么久,母妃以为你会害怕的。” 林辰看着她,并未说话。 孙笑书笑了笑继续说道:“过几日呢,母妃要去灵山寺一趟给母妃的娘安放灵位。到时候也要给我们一家人求个平安符,母妃这几日真的被累怕了。”想着自己过去几日的经历孙笑书真的不想去回忆。回忆起来,总是震惊愤怒,不可思议,人心险恶。 这么多天,唯一让她还算放下心来的就是她的初潮竟然来了,看见亵裤上红色一片的时候,都分不清自己是喜悦还是哭笑不得。可难过的还是葵水未至前破身,这样对她以后的发育多多少少影响,不过,她这个身份怎么可能有孩子呢? 孙笑书捂着自己的肚子摇了摇头。林辰瞧见她的动作,咬了咬下唇,犹豫万分,说道:“母妃,你对儿臣真的好。但是,母妃,你以后要是有了孩子还会对儿臣这么好么?” 孙笑书看着他,突然心中有些难受,伸手揽过他说道:“小笨蛋,你虽然不是我所出,但是我也早就把你当成我的亲生儿子了。要是多了个弟弟或者妹妹,还是会当你是我的亲儿子。” 林辰小脸在孙笑书锁骨处蹭了蹭,闻着她发间的馨香。突然伸手抱着她,良久良久,突然说道:“母妃,你是第一个对我这么好的人,我不想恨你,也根本恨不起来。” 没等孙笑书反应这句话,林辰就松开了抱她的手,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瓷瓶说道:“这个是曲妈妈叫我放在你喝的茶当中的药,三个多月前你来的时候我就拿到了,说是,可以让你永远只把我当成儿子的药。” 孙笑书颇为震惊的看着林辰,一时间没有什么反应。 林辰叹了口气说道:“可是,我知道,这定是什么不好的东西。” 孙笑书下意识问:“你怎么知道的?” “在母妃来王府之前,是曲妈妈一直照顾我,”林辰很淡然的说道,“因为父王一直没有怎么正眼看过我,所以即便我是王府大公子,所受的待遇与一般家丁无差别。可能好点儿,但也差不多。曲妈妈虽说照顾我,但很应付,很多时候,最多是给我吃饭,记得两岁多的时候,一次天气极寒,她受不了耳房的寒气,硬生生把我丢到软塌上,一个去享受地暖。” 孙笑书知道那曲氏是个嚣张又做作的人,没想到以前她这么对林辰,难道林君炎都没有发现吗? 林辰接着说:“书上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如此无缘无故前后改变那么大,定是有些怪异的想法在里面。虽说不知此药是有何作用,但,儿臣不想让母妃因为儿臣的一念私欲而损伤了什么。” 孙笑书结果瓷瓶,有些震惊的看着林辰。他的眼睛还是无辜的澄澈,只是,多了一份如同林君炎一样的沉静。他还只是个快五岁的孩子,怎么会知道得如此多?甚至有了如此厉害的心思。 她舒了一口气,然后拉着林辰到软座旁,坐下。桌子上有几盘点心还有茶水,茶水因为是刚泡的,还有热气冒出。丝丝缭绕的雾气飘摇在二人中间,孙笑书猛的觉得,她跟本一点都不知道这个孩子到底是怎么想的。 她看着林辰许久,说道:“辰哥儿,我很高兴你能把你的想法告诉我,我也去核实这瓶东西是何物的。但是,我发现,我一点也不知道你的想法,能不能把你的一些想法告诉我?”林辰年近五岁,正是世界观和价值观初步形成的重要时刻,若是这时候被尔虞我诈,人情冷暖浸染,以后不会好过的。 林辰看着她,稚嫩的小脸上竟多了一些的沧桑,不像个孩子。 他低下头,盯着自己穿着小锦鞋的脚,半天没说话。良久,他才开口说道:“儿臣只是不想让母妃恨儿臣,很久了,母妃是第一个对儿臣这么好的人。” 孙笑书自是知道这话有些假,自己不过呆了三个多月,再怎么好,怎么抵得过带他大的曲氏?不过若是这瓷瓶中是毒药,那么,他这么给自己是个什么想法? 孙笑书不禁有些防备的看向林辰,心中有些担忧,这深宅大院中从小浸淫在尔虞我诈中的孩子到底心思会怎么样,她真的没有个底儿。 林辰没看她,盯着自己脚尖锦绣鞋上的云边纹,二人无话一直到天完全暗下来。他此时起身向孙笑书行礼,说,明日要去国子监要去早睡,便走了。 孙笑书心中的胆寒随着林辰的离开,一点点荡漾全身,仿佛整个人跌入冰窖中。她看向瓷瓶,仿佛那个纯白色的瓶子会自动伸出黑色浆汁一般的触手将她拉进深渊。 孙笑书大声叫到:“飞鹰!” 飞鹰已经被林辰派来保护孙笑书,办完事情自然是一直待在孙笑书屋子旁边。听见她的声音便飞身下来,跪地:“在。” 孙笑书看了一眼瓷瓶说:“去把这瓷瓶中的药查清楚。” 飞鹰藏在暗处自是知道刚才孙笑书和林辰之间大概发生了什么事情,结果瓷瓶一个飞身,去找擅长医药的天方玄翼。 第二十一、爆发 孙笑书呆愣了很久,碧玉才悄然进来,说道:“王妃,王爷安排的书童来了。” 听说林辰要去国子监了,林君炎物色了一个书童给他。书童看上去大约七八岁,绑着两个哪吒发髻,看上去机灵。 小孩子倒是规规矩矩的在她二尺外跪了下来说道:“参见王妃。” 孙笑书简单问了几句便也让他去见林辰,以后他们便要一起住在香椿园的偏房。本来她想多问一些,可是现在想起林辰总是不免牵扯到那瓶药剂。 既然是林君炎找的,应该是没有问题,于是她只是吩咐道:“碧玉,你多看着那个书童,若是不好,你立马告诉我。” “是。”碧玉福身说道,“对了,王妃,人牙子阿婆说最近得了一批丫鬟,问我们王府需不需要。” 孙笑书最近管家有些累,王府虽说大人却少,要安排有限的人去做这么多工作确实费了不少功夫。可,这种随便从哪来的人进王府多为不好,若是给自己添了麻烦不就得不偿失了。于是她说道:“王爷位置特殊,多少人盯着看,咱们府上的人也不说不够用,去和人牙子说不用了。” 碧玉点头,退下。 孙笑书叹了口气,不知自己究竟哪里做得不好,以至于现在心中惶惶不安,甚至有种想躲到什么地方的感觉。喝了一口茶让自己冷静了一下,不禁嘲笑自个儿被这几日的那些鸡肠小事儿给弄得心烦意乱。本来安定一些,又闹了个什么毒药。现在看谁杜绝的危险。 她看向窗外,夕阳的光线昏暗,很快就要夜晚。孙笑书环顾了一下偌大的房间,摇了摇头,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想让自己好过一点。 翌日,林辰与书童一并坐了马车去了国子监,带去的还有一名暗卫。孙笑书看着林辰有些不自在,但还是微笑着把他送走了。 回到香椿园后,飞鹰就站在门口等孙笑书。他拿着昨日的那个小瓷瓶说道:“启禀王妃,属下已经查明此药为何物了。” “去屋里说。”孙笑书吁了一口气,说道。孙笑书带着飞鹰到了房间,屏退他人,点头示意他可以说了。 “此药名叫藏红花,是一种已经绝迹很久的药物,”飞鹰说道,“其功效在与舒活血液,用于女子特殊时期舒缓腹痛。但是,此药物若用于葵水未至的女子,久了,会造成绝育。”飞鹰昨晚拿到药便交给了玄翼去查,此药倒是不好找,结果玄翼查了半天,发现是一种来自西北的绝迹的药物,藏红花。飞鹰当晚立即去禀报了林君炎,林君炎只是看了一眼,便让飞鹰安排人去家庙院看,结果,也是在他的意料之中。不过,林君炎还是让飞鹰先去禀告孙笑书。 于是,第二日,飞鹰便来了。 孙笑书倒是没有意外这个药的用途,然后又问道:“那么,你有没有查到这瓶药从何而来。” 飞鹰看了看四周,然后说道:“此药是那奶娘曲氏拿给大公子的,而曲氏,其实,不是曲氏。” “什么意思?”孙笑书眼神一眯,觉得有蹊跷。 飞鹰说道:“原来的曲氏是家庙院中曲夫人的家庶妹,当年曲夫人嫁过来时跟着过来的,王爷并没有给她名分,还给她许配给了一个下人。不过那个下人在前几年便死了,那曲氏也便是个寡妇,自己有一子,所以也就给大公子当了奶娘。” 孙笑书点了点头,飞鹰继续说道:“但家庙院中,曲夫人的屋里,早就没了人。” “啊?”孙笑书诧异了一下,“,没了人,曲夫人死了?搬走了?” 飞鹰说道:“昨夜,属下联合玄翼等人一并去查,发现曲氏在两三年前便在一次意外中坠河而死。而当时,王爷还在外办事儿,也就没人知道。现在的曲氏,便是曲夫人假扮的。” “什么?她假扮曲氏是为何?”孙笑书没想明白,好好的夫人不做,喜欢做人奶娘吗? 飞鹰继续说道:“曲夫人和雅夫人都是当年王爷及冠之时先皇送给他的,但是,王爷并未靠近过她们,只是把她们限制在家庙院不准出去。至今也有五年余了,那曲夫人应是不满,所以换了曲氏的身份,便自由进出了家庙院。” 孙笑书摇了摇头说道:“我一直很奇怪,王府究竟是何守卫。为何能有人随便从外面把我抓走,然后一个说要囚禁的妇人,换身份如此简单?” 孙笑书都无奈了,自己总觉得这种高门府邸应该是安全的,虽说勾心斗角少不了,但是也没想过自己七天之内遇见这么多狗血的事情。之前不论在陈国公府被设计,至少自己没什么事儿,可后面被那什么男子掳走,然后丢了完璧之身。即便自己是个现代人也不能接受啊,更何况都不知道那个要了自己身子的男人是谁。 若是之前,飞鹰定是在心中不爽孙笑书了,这几日,因为很多因素,他对这个王妃改观甚大。但,他总不能说出,王爷根本不把这儿当成要防守的地方。只是随便派了点人看守而已,王妃嫁过来之后还加派了一倍的人手。这种事儿根本不能讲。 于是,他单膝跪下,说道:“属下保护不周,还望王妃赐罪!”只好苦了自己了。飞鹰真的觉得自己是大周好下属,为了王爷和王妃关系和睦,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了。 孙笑书叹了口气,说道:“算了,我没有怪你的意思,起来吧。” 飞鹰站起来,继续说道:“曲夫人与曲氏长得相像,差别不大,大公子当年小也分不清,自是以为现在的曲氏便是最开始的曲氏。大公子是当年的英夫人所生,只是难产而死了,曲夫人是想取而代之。这几年便在大公子身边照顾他,王爷自然是礼遇她,下人们也尊敬她。王妃来了之后,王爷就把大公子养在王妃名下,这曲夫人是急了,所以给大公子对夫人下这药。” 孙笑书皱了皱眉头问道:“她这么做是犯了法的,你们既然知道是她,要如何处置?”孙笑书听完飞鹰的话之后其实有点不爽的,话语中,似乎林君炎早就知道曲氏原来就是曲夫人,但他没有阻止,反而放了一个*一样的人在她身边。是,绝子药吃了是不会死人,但哪知道那人下次会拿出什么药来? 越想越怒,但是此刻飞鹰在前,孙笑书也极力忍着。飞鹰说道:“昨夜,王爷已经将其抓到密牢中,说是今天等大公子去国子监后便来请示王妃如何处置她。” 孙笑书“腾”地站了起来,说道:“那现在就带路,去书房。” 飞鹰听了前半句本想回答是,可是听了下半句,忙问道:“可是,密牢不在王爷那儿。” 孙笑书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竟有些咬牙切齿的说道:“谁说我要去找那曲氏,我要去找林君炎问清楚。” 飞鹰愣住了,孙笑书看着他,更生气。一拂袖,自行去了书房。飞鹰反应过来连忙跟了上去,心想,这王妃真是猛,竟然直呼王爷名讳,有了那层关系就是不一样啊。不过飞鹰觉得,要是当着王爷的面,王妃定是不敢的,毕竟气场摆在那儿,就算再生气的事儿也得掂量一下吧。 碧玉本来刚收拾完林辰的房间出来,就见孙笑书急冲冲去了外面,连忙跟了上去。被后来的飞鹰拍了下肩膀说道:“你这小丫头跟去干嘛?” 碧玉嫌弃的拂开他的手说道:“我跟着我家王妃,这你也管得着?” 飞鹰看见孙笑书的架势,总觉得等会不是有场恶战就是有场欲战。碧玉这个小姑娘等会不被吓到就怪了,毕竟,小姑娘应该什么都没经历过吧。飞鹰想了想,一般戏折子中都是这么写的,他在戏院里也听了不少,一般王爷王妃这样干起来,定是王妃被带到内室,然后...... “唉......”飞鹰叹气,说道:“大人的事情,你这个小孩子管什么。” 越说越离谱,碧玉干脆一脚踩到飞鹰的脚,加快脚步跟上孙笑书。惶惶不安的看她一脸愤恨的样子,不敢说话。 飞鹰被踩得疼,看着小丫头直接缩在王妃身边的样子,总觉得这个碧玉简直就是个被小丫头外貌伪装起来的泼妇。专门挑脚趾头使劲儿踩,然后装成畏畏缩缩的样子回到王妃身边。心中抱怨不管,他还是跟了上去,毕竟耽搁了一小会儿,孙笑书的脚步又快。当他快要到孙笑书身边的时候,孙笑书一脚踹开书房的门,大声喊道:“林君炎,你给我解释清楚!” 第二十二、质问 此时林君炎正跟天方十二的几个人在商量事情,几人本来已经注意到孙笑书过来了,只是没想到她直接踢开了房门,气势汹汹的站在门口。 “何事?”林君炎只是愣了一秒,就反应过来她来所谓何事,于是挥手让天方几人出去。 孙笑书阴沉着脸,问道:“你是不是故意要给我吃那绝子药?” 闻言,天方几人一窝蜂赶紧出去,你挤我我挤你,差点没把门口的碧玉给扑倒。飞鹰见状拉过碧玉,顺便带上了门,他要给王爷王妃留下一片空间,还有比他更贴心的下属吗?飞鹰顿时觉得林君炎不厚道,总是要他去地方历练来威胁他,地方那些人哪有他这么懂王爷? 飞鹰还美滋滋的想着,这下王爷总是知道他的好了。手上传来一阵痛感,他低头一看,碧玉竟然在他手上咬了一个大口子。 “你大爷的!”飞鹰吓了一跳,将手捂着,问道,“你咬我干嘛?你属狗的?” 岂知碧玉红着脸,一巴掌打在了飞鹰的脸上,当下时打蒙了飞鹰。 “你......”飞鹰还没反应过来,碧玉就跑了。 这什么情况?飞鹰瞪大着眼睛看着逃跑的碧玉,然后转眼看见了几个笑的前俯后仰的兄弟。 “你们笑什么!”飞鹰气急败坏的说道。 玄翼最先稳下来,他上前拍了拍飞鹰的肩膀说:“你轻薄了人家小姑娘你知道吗?” “哈?”飞鹰无辜的说道,“谁轻薄她了,我做了什么?” 一个比玄翼要矮上半个头的,名叫疾风的人说道:“你的手搂着小姑娘的胸老半天了,还一个劲不放手,人家小姑娘都脸红了。你也太急了,王爷王妃还在里面呢,你要想干啥你带着人家去个隐蔽的地方再做嘛,何况当着我们几个大男人的面,人家小姑娘能不打你吗?你真不要脸。”几个人哈哈哈哈的大笑起来。猛地想到现在还在呼和院内,又收敛声音,憋着笑,揽过飞鹰的肩膀出去了。 飞鹰觉得自己简直是被误伤了,他明明是看着这帮糙汉子冲出来,怕伤到碧玉,特地把她拉开。谁知道碧玉那小姑娘长得这么矮,他还以为搂着的是腰来着,呃,好平啊......不过好像这么一回想,刚才还是有点软和的感觉啊。飞鹰的耳根渐渐红了,他连忙制止住自己的想法,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小孩你想什么?折柳轩的柳飘飘胸多大啊,想她,想她...... 屋外的人吵闹声总算没了,孙笑书与林君炎对望半天就等着对方说话,岂知两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 林君炎还是先开了口:“什么绝子药?我从未给你吃过。” 孙笑书不想和他玩文字游戏,直接近一步开口说道:“那曲氏的事儿,你是不是早知道的?” “知道,”林君炎不否认,当年曲夫人一离开家庙院他就知道了,但是对他并没有什么实质性威胁,也就没有管。加上,林辰那时确实小,需要人照顾,既然有人争着去照顾,那他就不用担心这么多。当然,他也知道曲夫人对林辰不够好,所以在孙笑书嫁过来之后,立马让她去照顾林辰了不是吗? 孙笑书满腔怒气上涌,全身发抖,她眼睛里含着泪,宛若那天她倔强的模样。林君炎看着有点出神,却没想到,孙笑书上前给他直接扇了个巴掌,说道:“混蛋!” 林君炎眼神暗了暗,却见孙笑书没再说,径自走了出去。 林君炎没出来也是在孙笑书的预料之内。她从小便是家中的宝贝,父母的掌上明珠。来到这古代,成了没了父母的孤儿就算了,到处有人设计她,伤害她,现在连她的丈夫都在明目张胆的欺负她! 孙笑书一路上忍着眼泪,谁也不理,连过路的几个丫鬟冲她行礼也当没看见。回到房间后将房门门捎捎上,一个人埋在了被子里大哭。 她很早之前就想这么哭了,一时间,她把自己心中所有的委屈难受全都化作眼泪哭了出来。声音多多少少有些大了,吓得吴嬷嬷和碧玉在门外赶紧问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可孙笑书自然是难过,只管自己能发泄,别人的声音,她现在一个都不想听见。所以,也就没有回答,知道很久很久,她哭累了,竟在床上睡着了。 吴嬷嬷和碧玉听见没声儿了,吓得赶紧撞门而入,吴嬷嬷查看了一下吁了一口气说道:“唉,原来王妃是哭累了,睡着了。碧玉,你给王妃宽衣,然后我去打水,给王妃净面。” “嗳。”碧玉答道,她动手帮孙笑书收拾身上,却发现,枕头早就被泪水打湿了一大块。猛的,她有些讨厌林君炎了,本以为王妃嫁过来能好过,岂知,以前都没哭过的王妃,如今哭得如此厉害。 可是,嫁了人的女子,除了仰仗夫君又有什么办法呢?碧玉心中叹道,默默地将湿透的枕头换下,将吴嬷嬷拿来的湿帕子给孙笑书擦拭脸上的泪痕。 待出了房门,碧玉将自己心中的忧虑告诉的吴嬷嬷,吴嬷嬷亦是叹气,说道:“就如你所说,不满意有什么办法?女子在如何都是最终回到相夫教子的,特别如同这王府,王爷是王妃唯一的仰仗。虽说没有什么侧妃与我们王妃争,但难保以后啊。等王妃醒了之后,你我去劝劝王妃,别与王爷生了什么间隙才好啊。” 碧玉点了点头,心中有些说不清的郁闷。 而另一边,林君炎听见属下汇报这事儿后,也只能暗自叹气,也许这样她是恨他的吧。恨他也好,总比,爱他强。 林君炎想起以前母妃还在的时候,他还住在宫里,就有一个他也忘记是谁的女子曾经当着他的面说过“这孩子,性子也是冷了些。”。确实,他性子也是冷,只不过他要热性子有何用?当年若是冷着性子到底也不会变成今天这样了。皇家之人,性子越冷,越能活到最后,就如同那个将他曾经玩弄于鼓掌之中的老狐狸一样。 林君炎将心中最后一点儿烦闷删去,将心思放在了属下带回的情报中。 究竟,他在哪?找了整整五年了,他都要以为他死了。若是这次林中云没回来,他都以为,老狐狸真的死了。可是,他是真的用尽全力,布下天罗地网,根本没办法查到他的下落。 “看来,只有抓到林中云才能知道他的所在。”林君炎握紧拳头,眼中不再有那旖旎之意,一种不曾有的怒火在他淡然的眼眸中一闪而过。 第二十三、灵山寺行上 这几日,飞鹰觉得王爷和王妃很不对劲儿,怎么说呢?非常,不对劲。以前还见王妃见到王爷福身作礼,这几日,王妃见了王爷直接扭头就走,竟然不理王爷。 他倒是嘴快,问了林君炎是否王妃出了事。 岂知林君炎瞥了他一眼,说道:“如此担心本王的王妃?”飞鹰当然立马摇头。 林君炎又说:“哦?作为属下你一点一不关心王妃,本王是否应该给你去地方历练几年。” 飞鹰哭了。 “王爷,那属下该怎样嘛?”飞鹰哭笑不得。 林君炎喝了口茶,说道:“多张了一张嘴的下场。” 飞鹰卒。 吴嬷嬷来向孙笑书说,灵山寺祭典第二日便要开始,孙笑书也起身开始制备祭典所用的东西。 要说这大周朝唯一不好的就是正式的活动繁文缛节特别多,刚成婚那天孙笑书还没觉得怎么样,这几日读了很多皇家礼文,猛的觉得自己简直穿错了年代。 一箱的香烛,冥香,纸钱活脱脱像是去祭祖。然后还要准备什么头钱,玉碗,裱纸......总之满满当当一个马车都装满了。 “吴嬷嬷这东西太多了吧。”孙笑书蹲在地上一脸痛苦的看着这满满当当的祭典物品。 吴嬷嬷叠好裱纸,吩咐小丫鬟去将玉碗拿来,对着孙笑书说道:“王妃有所不知,此次灵山寺山下的红娘庙请来了送子观音,若能求得送子泉水,王妃一举得男就好了。”吴嬷嬷在高宅大院中历练这么多年,深知,就算得了宠爱,没有孩子傍身的妇人以后在后宅的生活会多么难过。加上王爷也还年轻,保不齐过几年王妃到了二十风华不再,失了王爷的敬重就不妙了。 孙笑书不回话,只是在默默用手拨拉着裱纸,吴嬷嬷也转头忙自己的事儿。突然 ,吴嬷嬷一拍大腿,连忙转身问道:“王妃,素锦衣还没呢,奴婢这就去办!” 孙笑书听闻,站了起来说:“让管家去帮忙置办一身就好了,随便是个什么素点儿的衣服就好了。” 吴嬷嬷点了点头,却见门口光线一暗,一看过去,竟是王爷林君炎来了。 “王爷。”吴嬷嬷福了福身子,说道。 孙笑书眨了下眼,并没有抬头看他。林君炎望了她一眼,挥了挥手让吴嬷嬷出去,吴嬷嬷便福身告退。屋里的小丫头们也三三两两的出去了,很快房间里也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孙笑书不想说什么,经过前几日的事情,她其实根本不想见林君炎这个混蛋。林君炎亦是不说话,只是独自走到软座上坐下。 “你来干什么?”孙笑书倒是沉不住气开口道。 林君炎不回答,只是安安静静的着一直没抬头看他的孙笑书。孙笑书良久没得到回应,心中生出了些余怒,心想,你不理我,那我也便不理你,来啊,互相伤害啊! 倔强如她,就当这林君炎不存在,独自一人收拾好,关上厚重的箱子还险些被夹到手指。吓了一跳的孙笑书起身也不看林君炎的冲出了房间。 看她一副不想和自己待在同一屋檐下的样子,林君炎默默地叹了口气。本想来同她说一下明日去祭典的时候要和她一同去,可是进来时,看见她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他也有些上火了。便男子小性耍了起来,故意晾着不理她。岂知这家伙还真的走了,罢了,明日暗中跟去便是。林君炎想起什么,便出了香椿园,口中口哨一吹,飞鹰便翩然而下,半跪在地上。 “你明日去国子监将大公子接回来,带他去灵山寺。”林君炎说道,“顺便叫玄翼备好药,我们要在那住几日。” “是。”飞鹰答道,一个飞身又消失了。 第二日,早就转入末夏早秋,可空气有些干热,太阳也是早早就高挂,有些炎热。孙笑书感觉有些嗜睡,上了马车后还昏昏欲睡的躺在了软塌上。吴嬷嬷布置了些凉茶,还在里面放了一盆冰块,所以还算舒坦。碧玉指挥这几个小厮将祭典所用的东西搬上后一辆的马车,转头遇见了一个昨天在呼和院遇见的男子。 “见过碧玉姑娘,”玄翼彬彬有礼的冲碧玉鞠了一礼。 碧玉哪受过这样的礼待,连忙停下自己呼呼喝喝的声音,礼貌的回身道:“见过公子。” “公子当不起,”玄翼笑着说,“碧玉姑娘叫我玄翼就好,我也是王爷座下的一名侍卫,这次是奉王爷之命保护王妃上灵山寺的。” 碧玉点了点头,问道:“那飞鹰呢?”一直以来都是飞鹰跟着她们,这次不跟了,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玄翼想起昨天这姑娘赏了人家飞鹰一巴掌的泼辣样子,心中倒是有些愉悦,说道:“飞鹰昨夜得了一个任务,这个任务也有些艰巨,所以他就去了。” 碧玉抿了抿唇,玄翼以为她担心飞鹰,便说道:“你不用担心,只是个普通的抓捕任务,只是比较难而已,最多是抓不到,回来被王爷骂一顿,再多也是去领个二十军棍。他皮糙肉厚的,打不残。”打残了,他给他几服药不就好了。 碧玉巧笑嫣然,说道:“我不担心他,他在了我就浑身不自在,你就好多了。” “哦?呵呵。”玄翼尴尬的笑道,不过还是说道,“灵山寺距离京都由二十多里的路,此次祭典去的人多,鱼龙混杂,飞鹰没办法赶来。我武功低微,所以王爷也派了疾风跟着我一起保护王妃安全。” 碧玉说道:“原来如此,我说此次怎么感觉跟着的人多了呢。想来定是上次王妃遭险王爷担心王妃吧。” 玄翼点头,便叫疾风过来。疾风是天方十二中最小的一个,与碧玉同岁,年仅十四。少年意气风发,笑着直勾勾看着碧玉说道:“见过碧玉姑娘!”说同样的话,玄翼风度翩翩,而疾风就飞扬肆意,惹得碧玉登时红了脸,也同样福身回礼。 疾风自然而然的开起了玩笑,逗得碧玉乐呵呵的。玄翼冷眼旁观,突然心中生出一种玩味的心态,飞鹰那家伙,再不动手人家小姑娘芳心都要暗许了。 当然,关于这几人的事情,完全睡着的孙笑书是不知道的,当她醒来的时候竟已经躺在寺院的禅房中了。 门外有些人在讲话,孙笑书迷迷糊糊中还是听见了些。应该是林君炎和和尚的对话。 “王妃身体虚弱,此前好似刚中毒,此次天气过于炎热,以至于抵挡不住暑气而中暑。老衲命伙房的人煮些绿豆汤过来解暑。”主持了空大师说道。 林君炎说:“多谢了空大师,内子给灵山寺添了麻烦。” 了空说道:“阿弥陀佛,愿王妃施主能早日康复。”之后便是离开的脚步声响起,孙笑书放下撑起的身子,有些郁闷的看着悬梁。自己这几日确实因为外界因素缺乏了些锻炼,多多少少有些虚弱了。 可是,也未免坏的太快了。孙笑书皱着眉头,自从那日被那男子掳去回来之后,身子一直不怎么好,听那和尚说自己是中毒过,难道是那个香的原因?不只是*吗?孙笑书长绵地呼出一口气,就见门被打开,林君炎进来了。 孙笑书下意识闭上眼睛,可动作自是不可能瞒住林君炎的眼,当然,孙笑书也知道自己暴露了。她暗骂自己一声胆小鬼,有些懊恼的睁开眼睛,没好气地问道:“你在这儿干嘛?” 第二十四、灵山寺行下 林君炎眉毛一挑,脸上还是荡漾着淡淡的笑意,这话,他这两天听见她说了两遍。 “前几日不还生龙活虎的把我书房的门都踹坏了吗?”林君炎坐到她身边说道。 孙笑书有些窘迫,撇过头,回避了林君炎的视线不理他。林君炎也不恼,继而自己说道:“可惜啊,今天灵山寺的祭典你根本没参加成。” 什么?祭典已经结束了? 孙笑书立马要坐起来 ,她这母亲的灵位还没放呢!林君炎立马压下她的肩膀,说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母亲的灵位我已经放了。” “啊?”孙笑书没反应过来。 林君炎说:“你昏迷了一天一夜,我怕你错过祭典,所以在祭典开始时,便让碧玉他们守着你,我去帮你放了灵位。” 孙笑书哑然,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还有这个,”林君炎从怀中拿出一串珠子,“顺便求了几个保平安的佛珠串,你带上吧。”孙笑书愣了愣,就要接过珠串,猛地住手。她怎么那么容易被收买,孙笑书想到,她前几日还被眼前这个人害了。像曲氏那种人,他竟然连防备都没有就放在她身边。虽说知道,就算她死了,他也不会在意,顶多再娶一个就是了。可是这么想了想,孙笑书心中还是未免难受。就像若是大难来临,自己一定会被推出去的那种被孤立的感觉。 林君炎暗自摇了摇头,拉过孙笑书的手,就要帮她带上。孙笑书感觉被温热的物体碰到,下意识缩了缩,回过头,看见林君炎正要往自己手上戴珠串。 “哎,你......”孙笑书想缩回手,可力气哪有林君炎大,被他拽着动弹不得,只好说道,“我不会戴的,我等会儿就摘下来。” 林君炎鼻子发出一声短暂的笑意,说道:“此珠是灵山寺住持亲自开光,受灵山寺佛光沐浴七七四十九天,集天地之灵气,聚佛门之智慧。可保平安,富贵安康,还可僻邪驱魔,趋避百毒,你确定不要?” 孙笑书觉得他就像个买东西的推销员一样,可惜了,她一点儿也不迷信。于是,冷冷的说道:“不要,封建迷信。” 林君炎抬起她的手,说道:“若是不要,那我就拿下来。” 孙笑书“哼”的一声答应了,她有些气闷的闭眼不看他。岂知,手腕上传来酥麻湿润的感觉,睁开眼,竟见林君炎捧着她纤细的右手在一寸寸的亲吻,每亲吻一下,留下一个湿热的酥麻感在原地。 “喂!你干嘛?!”孙笑书吓得就像抽回手,却被林君炎拽住手。而林君炎转而微微张嘴咬了一口孙笑书的手背,是轻轻地咬,没了力道却多了一丝魅惑。 “林君炎!”孙笑书算是大怒,可惜现在她身子实在没什么力气,只能一个劲的用左手推林君炎抓着的手,“你疯了吗?” 林君炎又将唇移到了珠串上,说道:“不是王妃叫我拿走珠串的吗?我这不是在拿了么?”说完就要伸舌头去舔开珠串与手腕粘着的部分。 孙笑书连忙边缩手,边说道:“够了够了,我要我要!”她的脸红了个透,这回还是真的不敢看林君炎了。 林君炎笑了,放下她的手臂,说道:“早点听话不就完了?”孙笑书总觉得这人真不要脸,但是,好像她现在也没有抵抗的能了。可林君炎又说,“若是我什么见你没戴着它,我会做更过分的事情。” 孙笑书腾地一下,脸又红了,她憋了老半天说道:“王爷能做什么?您不是不行吗?”孙笑书总算觉得自己找到一个主心骨,他不行,就不能对自己做什么。 林君炎眼中笑意一闪,还带着一丝尴尬,也算是以前搬起砖头砸自己的脚了。 他想了想说道:“即便是那样,我也是个男人。而且,”他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孙笑书,“就算那处不行了,本王,不是还有手吗?”说完便出了门,出去时不忘把门“啪”地带上。 孙笑书呆在原地,猛地领悟了林君炎话语中的意思,大叫一声,把自己埋到了被子里。在外面经过窗户的林君炎被逗笑了,连忙加快脚步,免得被她发现自己在笑她。 这间寺庙后院是个四合院类型的群居房子,孙笑书住在东禅房,而林君炎坐在北禅房,居正中央。 林君炎回到禅房的时候,天方六人正在等他,见他进来全都抱手说:“王爷。” “好了,出来外面就不要这么多礼节。”林君炎说道,他走到软炕的软座上坐下,问道,“查出来了吗?” 飞鹰看了眼玄翼,玄翼上前回答道:“启禀王爷,王妃被林中云所掳走时所中的五香木香没有除了催情意外的功效,。但是,此次毒发的毒,却是另一种。” 林君炎神色有些严肃,他点了点头,说道:“继续。” 玄翼说:“此毒,看毒发情况,已经在王妃身体里盘踞已久,是一种名叫钩吻的毒草的毒。此毒会使人麻痹,虚脱,痉挛等。本来这种毒要到后期毒发然后一瞬间使人毙命,还好最近天气炎热,毒性些许显露,属下已经将其拔出。只要稍歇几日,加以药物调理,便能恢复。但是王爷,王妃身体里的毒不止一种。” “说。”林君炎面上依旧还是淡淡的,但是内心像被墨水浸染的一般,阴郁渐布。 玄翼也不卖关子,说道:“现在属下能看出的还有两种,一种是名叫曼陀罗而另一种名叫*,曼陀罗还另说,而这*应该是藏在王妃身体里应有三四月之久了,不过还好,没有渗透进骨髓。这种毒我已用金银花和绿豆混合压制住一些,但是要完全解毒需要颠茄花还有莨菪。” “好,那我们尽快下山。”林君炎说道,刚才孙笑书就表现为软弱无力了,他真不知道她还能撑多久,“那穿佛珠又是何?”当时玄翼解完毒之后立马快马加鞭回王府带回来了珠串,说是要等孙笑书醒了之后立即带上。 玄翼又说道:“这珠串,就是有关于曼陀罗的毒了。曼陀罗毒分两种,一种是红色曼陀罗;而另一种则是白色曼陀罗,此花与红色曼陀罗一起生长,互相抢夺资源,有你没我,有我没你。可两种都有剧毒,红色可解白色的毒,反之亦然。但是,白色曼陀罗过于霸道,必须还要用断肠草加以调制才能克制。所以,属下将红色曼陀罗的花瓣以及断肠草按比例捣拾浆汁,浸以之夜一个时辰,给王妃带上以防万一。而此珠串药效挥发甚快,等王妃醒了之后立即脱离锦布带上,就可事半功倍。” 林君炎点了点头,说道:“这曼陀罗我也听说过,前人在书中也曾提过此花。远西曼陀罗花,遍生原野,大叶百花。盗贼采干而末之,以置饮食,使人醉闷,则挈箧而趋。不知,究竟是何毒。” 玄翼看了看林君炎,说道:“此花,有种名字,名叫,情花。” “情花?”林君炎有些诧异,问道,“何解?” 玄翼说:“此花从根茎到枝叶都有剧毒,枝叶生倒刺,若是皮肤划到,毒入血液,则中情毒,生情及是死亡。” 林君炎心中猛地像是响了一声雷,没对玄翼的话做出反应。 玄翼有些担心主子,所以立马说道:“此毒不是无药可解,虽说红曼陀罗和断肠草浆汁可以压制住白曼陀罗的毒性,但是若是有大量的红色曼陀罗以及断肠草,研制以药浴,不出半年即可痊愈。” 林君炎眼睑低下,淡淡的开口说道:“王妃究竟如何中的毒?” 玄翼有些不敢开口,连他都能听出王爷话语中带着淡淡的怒意,那么说明王爷此时心中定是怒意滔天的。但又不得不说:“王妃右小臂上有一道细细的划痕,应该是林中云将其掳去之时不小心划到。也应该是因为此毒,王妃身体里所有毒性的平衡遭受破坏,所以毒发的。按照毒性推算,从曼陀罗毒进入到毒发,应有而一月余。看来,是与王妃回来的时间相同的。” 他话音落,天方的六人都不敢出声,*静了,现在*静了。许久许久,林君炎一字一句的说道:“今夜,布下‘天罗地网’阵,活捉林中云!” 天方众人:“是!属下遵命!” 第二十五、玄翼医师 林君炎单独留下了飞鹰和玄翼,他眼神中的怒意稍显,但是,发出的气场令飞鹰和玄翼不禁缓不过气来。 “玄翼,你刚才没说,*从何而来。”林君炎问道。刚才玄翼巧妙地避开了*的来历谈了曼陀罗,应该是有什么不能说的地方。 玄翼说道:“王爷,属下刚才之所以不说,是因为我怀疑一个人。” “什么人?”林君炎问道,他训练出的天方十二人是不会有问题的,但是之所以玄翼不说定是为了少几个人知道。 玄翼压低声音,只用他们三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大公子。” “林辰?”林君炎倒是不算吃惊,只是有些奇怪为何玄翼会想起林辰这个人。 玄翼看了看飞鹰,说:“此前,飞鹰让属下去查大公子给王妃的那瓶药剂,表面上是普通的绝子药,但是此种绝子药名叫藏红花。此药单用便是避孕,但是此药却是属下之前查出的三种毒药毒发的引子!” “什么?”林君炎声音微微提高,玄翼这么说意味着...... 玄翼说道:“是的,正如王爷所猜测,属下认为,这一切都有人在背后策划。” “不对啊,”飞鹰上前说道,“王妃在入王府之前只是一个普通的深闺女子,为何会中如此多的毒?再说了,其实王妃并没有对谁有威胁性,为何......” “不对,王妃,对有的人确实有威胁性。”玄翼摇了摇头,否定了飞鹰。 林君炎抬手阻止了飞鹰想要反驳的话头,他站起了身,说道:“此事暂且不谈,吩咐下去,不准向外透露半字,包括王妃。好了,你们二人去办一件事。” “是,属下愿听吩咐。”飞鹰和玄翼同时说道。 是夜,气息总算微凉。孙笑书在碧玉的搀扶下来到桌前喝了些暖茶,吐了一口浊气,总算舒服了些。看向茶杯,眼睛却不自觉的向手腕上的珠串看去。珠串在暖暖的烛光低下显得圆润,一共有七颗大的,七颗小的,间隔串在一起。颜色是深棕的原木色,此时倒是显得手腕纤细白长。想起今日林君炎对她的所作,孙笑书有些脸红了,不过看在他是帮她求的平安珠串再加上他帮忙放置母亲的灵位骨灰,她也就不和他计较今天他轻浮的行为。 可是,此时手上什么都没有,那种来自林君炎唇间的触感是不是重现在她手上,酥酥麻麻,令她颤抖。 这个古人怎么一点男子的稳重都没有,孙笑书想到,之前还以为他就是个纯禁欲系男人,可是今天以他的动作行为还有语言来看,没有点儿经历谁信啊! 想到此,孙笑书颇有些不乐意了。 碧玉在一旁看见自家主子脸色忽暗忽明,有些觉得奇怪便问:“王妃,你怎么了?怎么一会儿笑,一会儿皱眉的?” 孙笑书嗔了她一眼说:“你管我。”其实,她有些不好意思了,但是当着碧玉的面总不能说实话的,她在想林君炎亲她手的事儿。 碧玉自讨了个没趣,心中也不恼,只是觉得自家王妃越来越可爱了。比起以前那个只会月下流泪,提笔作画间尽是伤感的小姐好啊。 她想了想又说道:“王妃,你这几日身体都不好,昨日你把王爷吓了一跳呢。” 说道昨日自己晕倒的事情,孙笑书是一点儿印象都没了。听碧玉这么一说,她便让碧玉说说昨日发生的事情。 碧玉瘪了瘪嘴,带着些歉意说道:“昨日王爷新派来两个侍卫来保护王妃上这灵山寺,一个叫做玄翼,另一个叫做疾风。飞鹰被派去做另外一件事儿了,可这两人比起飞鹰来说要有趣多了,于是奴婢便在马车下与那二人一路聊到灵山寺。” 孙笑书额头上冒出了三条黑线,几十里的路,亏这碧玉小姑娘还能跟着人家两个习武之人走了那么远。 “王妃别责怪奴婢,”碧玉歉疚的看着孙笑书说道,“奴婢发觉太久之后立马就进了马车去伺候王妃了,可是进去之后发现您已经睡着了,便和吴嬷嬷一同坐到外面不敢打扰您。可是,到了灵山寺,您竟然还是没有动静。吴嬷嬷探了您的呼吸竟微弱极了。吓得我们赶紧叫人去叫大夫,岂知玄翼这个时候就来说他会医术,便为娘娘诊脉。然后,玄翼他说王妃您中毒了,立马将您从寺院后门抱进禅院,不就之后王爷就来了。” 孙笑书重复道:“玄翼?我们府上的人?为何我从未听说过?” 碧玉说道:“之前我也不知道的,今天他说他一直在呼和院旁边的小院中种植花草,是府医。” “府医?”孙笑书想起之前自己逛王府时怎么都没发现呼和院旁边有个小院,不过她也不是很会观察,没准是把它忽略掉了。 “嗯,玄翼的医术可厉害了!”碧玉一脸崇拜的说道,“.当时他一把脉,然后连忙吩咐寺院过来的几个小师傅去抓药,他还吩咐奴婢去端热水。然后,他拿出啊一排金针。”碧玉边说边比划。 “当时把我们都吓死了,他要扎您,”碧玉说道,“他一边轻声安慰奴婢和吴嬷嬷,一边施针,不一会儿,拿出金针,就流出了很多污血呢。”说完这句话,碧玉心有余悸的拉着孙笑书的衣角。 孙笑书觉得碧玉的反应有些有趣,便支起头,颇为感兴趣的听她说。 碧玉接着说:“王爷当时赶来的时候,您污血都浸湿了一盆白帕子了,当时王爷一边在您身边守着,一边询问玄翼您的情况。” “再后来呢?”孙笑书问道,怪不得,总觉得自己脸上有几处有些火辣的疼,原来是被扎出来的。 碧玉这次才真的有种眼冒红心的感觉,她双手握在一起,放于胸前,说道:“后来啊,小师傅们就把药给端来,喝了下去之后,您的脸色很快就转好了,玄翼这才将金针收起来,和王爷说您的病情。当时奴婢太紧张了没听见什么,但是他后来说您只是中了热毒。” “怎么感觉,你的注意力一直在玄翼身上?”孙笑书知道小姑娘有些春心萌动了,故意调笑她。 碧玉连忙福身说道:“不是的,王妃,奴婢当然是最担心的您的。是,是结束的时候,玄翼转过来和奴婢说您没事,所以注意力有些被他吸引到了。” 孙笑书故意“哦”的一声,闹了碧玉一个大脸红。她又问道:“我家碧玉是想嫁人了吗?” 碧玉羞红了脸,说道:“奴婢,奴婢,不想嫁人......” “不嫁?”孙笑书挑挑眉,说道,“可惜啊,我看咱们府上侍卫各个都是大周优秀的男子,本想给你物色一个的。” “哎,王妃,”碧玉有些急了,突然发觉王妃看她有些嬉笑的眼神,才知王妃是在逗她,连忙说道,“王妃,您如此逗弄奴婢,奴婢可不能依了。” 孙笑书哈哈的笑了几声,突然想到飞鹰,便问道:“哎?你觉得飞鹰如何?长得高大威猛,长相也是清俊,我做主把你许给他?” 碧玉立马说道:“王妃,奴婢,奴婢不喜欢飞鹰。” “哦?”孙笑书倒是 觉得他们两个像个欢喜冤家一样,她还以为按剧情发展他们两个会在一起的,可是没想到碧玉这么快否定了。 “飞鹰他老是欺负奴婢,然后还总是笑话奴婢,嫌弃奴婢拖他后腿。然后又自大,自恋.....”碧玉说道,“反正,奴婢不喜欢他。” 孙笑书闻言只好点头,说道:“那便罢了,你还小,我好生看着就好。” 碧玉这才恢复点白皙的脸色,说道:“是啊,奴婢还小呢,还想多伺候王妃几年。” 孙笑书摸了摸她的头,就看见吴嬷嬷端了热水过来,说道:“王妃,夜深了,洗漱睡了吧。” 孙笑书放开碧玉的手,看了看时辰,也快子时了,便说道:“好,嬷嬷,碧玉你们伺候完我也去睡吧。” “是。”碧玉和吴嬷嬷福身答道。 一刻钟后,禅房的灯熄灭。碧玉和吴嬷嬷也各自洗漱睡在了隔壁的一间禅房。灵山寺的夜晚有种寺庙独有的宁静致远,守夜僧人刚刚巡逻过这边的禅房发现没有什么异样便走了。 轰隆隆!天边开始打雷,闪电将寺院照的雪白,大雨片刻而至...... 第二十六、围捕林中云 所有人,所有归于宁静的人都未曾注意到,里寺庙几近十里的地方,一场厮杀正在进行。 大雨如同漫天飞舞的银针,密密地扎下,混合着痛苦的血液浸染进泥土中。血腥与桂花初开的清新混为一体,说不出的诡异与惊悚。 十里桂花林中,林君炎带领着天方六人,以及暗卫十二人,共同抓捕来寺院偷袭的林中云。十二人三个在北,三个在南,剩下均分东西,天方六人以卓越轻功在大树间穿梭。共同形成天罗地网势,将林中云紧密的包围在里面。而此天罗地网势唯一的突破口站着一个令林中云此时绝望的男人,林君炎。 “你真是看得起我,”林中云腹部侧边中了一剑,在雨水的冲刷下,外翻的皮肉都清晰可见。 林君炎头戴斗笠,身披蓑衣,一把穿云剑握在手中,剑上流淌的就是林中云的血。 “是啊,”林君炎说道,“本王也觉得高估你了。” 林君炎眼睛里闪过一丝疑惑,如今的林中云功力似乎也是大减,这么轻巧的就中了他一剑。要是以前,别说以他们现在的能力了,就算他林君炎以前的功力也没办法如此轻松的抓中他。 “这‘天罗地网’阵还是我教给你的,”林中云嘴边鲜血流了出来,气虚地说道,“五年前教给你,在荒山野林,用它来打败北漠野王,如今你用它把我抓住,还将我重伤......哈哈哈,真是可笑至极。五年前,我就该一剑了结你!” 林君炎不以为意的说道:“这也是本王想说的,早知道五年,不十年前就该直接了结你。”林中云将长剑插在地上,用力撑着自己有些摇摇欲坠的身体。 十一年前,林君炎主动请缨去战场历练。一年后,十三岁的他在战场上犹如战神,把当年的一个个边睡国家给教训得对大周俯首称臣。当年他意气风发,风头盖过了十七岁的亲生皇兄林君则,也就是现在的皇帝。被大周百姓称为玉面战神,被先帝封为献王,是大周第一个年轻王爷。尔后,他创建北大营,历练骑兵,功不可没。 而那年先帝将一个小他三岁的孩子带到他面前,说,这个是战死在沙场上的一位被赐予国姓的将军的儿子,他就是林中云。 林君炎天生性子淡漠,可对林中云可算是推心置腹。林中云眼中总含着一股子烈性,这是林君炎一直欣赏的。所以,让他在北大营中历练两年后便随着一起到了战场,二人出生入死。当年,寒铁岭一战,风雪肆虐,是林中云将自己的外衫给了身负剑伤的林君炎,才保了他一命,自己却冻伤了右手;还有横水一役,三千铁骑军被大风刮入横水江中,也是林中云差点废了一条胳膊,硬生生拉着昏迷的林君炎一天一夜,等到援兵来,才将他们救了起来...... 然后,最后,林君炎怎么也没想到,林中云竟是将他推到万丈深渊的那个人。 五年多以前,也就是大周与北漠开战最紧张时期,大周大军连打三场胜仗,将北漠军推到荒山野林之外的墨水城,而林中云上报眼线消息,北漠一支大军从西北洞天峡通过,绕后要将他们大周大军包围。所以林君炎当即一声令下,便让林中云带着二十万主力军从另一边东北的伏君峡想从后方突围,而他带着引以为傲的骠骑军从侧翼突围。结果前线传来,二十万大军在伏君峡遭到伏击,全军覆灭。而林君炎所带领的骠骑军被一种火炮袭击,打得溃不成军!几个将领冒死就下林君炎,众人当时进到荒山野林躲避北漠军。可没想到,原本应该与二十万大军在一起,甚至可能死亡的林中云宛若死神一般,拿着他给他的金戈剑等着他! 而与林中云站在一起的,正是前些日子大败在他手下的十几个北漠高手。没等他想明白究竟为何,十几个人瞬间秒杀他身边残留的几个忠心将领。最后,若不是他的另外几个好兄弟韦蕴还有云逸海带领家族的人前来救援,他早就命丧黄泉。可惜,当时的他已经被砍断脚筋手筋,武功尽废,而他脸上拿到深可见骨的伤疤便是林中云走的时候留下的! 他经此一役,昏迷半载,醒来之后,物是人非。他的实权被夺,献王变成了六王爷,一身武功被废。而他的好兄弟韦蕴和云逸海失踪,韦蕴家族被诛九族,云逸海上下满门被屠。当然,眼前的林中云当然没有那么大的能耐,能在半年多之内毁掉一个功居甚高的献王,大周第一皇商韦氏以及天下第一庄云家。他五年多以来调养生息,暗中调查。虽说突破甚少,但也知道了当年老狐狸设下的局,而林中云不仅仅是当年那场阴谋的帮凶,更是能找出老狐狸下落的如今的唯一线索!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林中云,只是那时候他也年轻,很多没有想明白。 他的眼中此时有了一丝狠厉,将剑指向林中云说道:“不想死的话,就说出老狐狸的下落,兴许本王还会饶你一条命。” 林中云吐出一口血,混含着疯狂的语气,说道:“林君炎,有本事你一剑杀了我,那你永远不知道他的下落!呵呵,若是我死了,你也命不久矣,整个大周都命不久矣!哈哈哈哈!!!我要你们,都给我陪葬!” 林君炎闻言,剑倒是慢慢的放下,林中云嘴角勾起笑容,他就知道......可就在下一刻,林君炎一个箭步,将穿云剑一剑贯通了林中云的腹部! “王爷!”飞鹰等在树上的天方人纷纷惊呼,王爷若是杀了林中云,那他们真的会永远失去那人的消息! “噗!你!”林中云当着林君炎的面吐出一口鲜血,不可置信的看着没入腹部,那把有着“穿云剑”这个名字的长剑,真的洞穿了他林中云的身体! “嘭”的一声,林中云倒地,林君炎也不拔出长剑,待天方六人飞下来之后,都怔怔的看着地上躺着的林中云,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林君炎眼神里流淌着莫名的情绪,他说道:“玄翼,留下活口!” 玄翼吃了一惊,这都怎么留下?不过也不敢怠慢,立马说道:“是。”地上的林中云本来被他们一路从灵山寺后院追杀过来,刚才就中了王爷一剑鲜血流的多了。而如今,又中了一剑,还是腹部...... 玄翼蹲下身子给林中云喂了一颗九转龙蛇丸,吊着他一条命。连忙命暗卫们将其抬往灵山寺。飞鹰正要走,却见林君炎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以为他受伤了,立马上前问道:“王爷你没事吧。” 林君炎闭上眼睛,将脸上仰,说道:“你们先回去,本王想待在这一会儿。” 飞鹰瞧着瓢泼的大雨,以及丝毫没有移动意向的林君炎,想着有着身上的斗笠蓑衣应该没事,便遵命的赶去看着林中云。 林君炎抬起头,任由大雨冲刷他的面容,那层薄薄的人皮面具在这硕大而又密集的雨滴下变得岌岌可危。果真,下一个闪电雷鸣后,它轻轻滑落,露出的便是林君炎那张举世无双的俊美脸庞,而他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脸颊上那道伤疤上传来的刺痛。 “真的,好痛......”林君炎睁开眼睛,平视前方,眼中被雨水洗刷得通红。 第二十七、君亦余 待雨停之后,已经亥时了,飞鹰等天方六人在禅房中抢救已经接近休克的林中云。玄翼不顾着已经湿透的衣裳,不断给林中云施针,另一边不断地吩咐其他人该做的事情。疾风与飞鹰在他们中间内力较为深厚,在一旁用浑厚的内力给林中云疏通脉络。 林中云此时走了进来,而在后面的一人发现了他,便要行礼,林中云抬手阻止。只是静静地看着此时脸色还是苍白一片,而腹部上缠着渗着血的纱布的林中云,没有任何反应。大概过了很久,传功的二人全都收手,玄翼也趁机拔出金针,抹了抹头上细密的汗珠。 转身对林君炎说道:“启禀王爷,林中云的性命保住了,只是......” 林君炎点了点头,玄翼说:“只是,他可能也活不久了。” 林君炎眼里闪过疑惑,他猛地看向此时已经被扶着躺下的林中云。玄翼继续说道:“若不是林中云腹部中了王爷一剑,或许属下根本发现不了这个东西。”说罢,他从怀中拿出一个铁盒,递给了林君炎。 林君炎接过,正要打开,却被玄翼拦住,玄翼说道:“此物凶险,王爷小心。” 林君炎点了点头,转身去到桌子前要打开这个盒子。打开之后,只见一只拇指粗,三寸长的蠕虫一般的混合血腥味的暗红色虫子在铁盒间拱来拱去。他抬眼看向玄翼,玄翼解释道:“此物名为尸蛊,来自南疆,是从林中云腹中爬出的。此蛊所寄居的人会得到生命的相连,蛊在人在,蛊死人亡。这亦是林中云活不久的原因,此尸蛊掉出林中云身体后,他的身体会迅速老化,会在一月之间寿终正寝。” 林君炎神色一凛,他仿佛知道了什么。 玄翼接着说道:“但是,据属下所知,尸蛊成型时间应该十年,最短最短也不会低于八年。但是此蛊只有六年,准确来说,应该是在林中云体内待了六年。” 六年,五年前......前前后后,林君炎“啪”地一声合上铁盒,站起来说:“等他醒了立刻向我汇报!” “是!”众人说道。 林君炎走出了北禅房,站在门口定定的不动。此时月亮已经被水洗涤过后,焕发出迷人的光晕,也将这无边的黑暗照亮许多。林中云抬眼看向东禅房已经黑掉的窗口,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推开房门。 被雨水浸湿了许久,他身上的衣服又湿又黏,还被晚风吹得冰冷。而进到房间之后,确实一种温暖的气息袭来,差点迷了他的眼睛。 林君炎此时感觉自己累极了,冷极了。他走向床边,看着床上香软旁留下一大片空位,觉得自己可能随时会一头倒下去睡着。可他还是有理智在,他褪下了湿透的衣物,只穿一条亵裤攥紧了被子里。 突如其来的冷气有些惊醒了刚睡下的孙笑书,她迷迷糊糊地软糯道:“王爷?” 林君炎不给她转回来的余地,一把从后面抱住了她,说道:“别回头,继续睡。”他的下巴正好搁在孙笑书的头顶边上,薄唇此时就压在混合着清香与媚色的发间。孙笑书倒是醒了不少,只是她亦感到了来自身后林君炎的钳制。 她猛地想起昨日醒来的时候,林君炎吻她手的事情,此时这个体位更是暧昧不已。羞怒之下,孙笑书想挣脱林君炎的手臂,却发现,这手臂出奇的有力,将她紧紧地圈在林君炎的怀中动弹不得。 “你......”孙笑书红着脸说道,“你可恶!” “别动!”林君炎说道,孙笑书闻言楞了一下,忘了动弹。身后的人动了一下,好似蹭了一下她的头发,然后温热抵在了她的肩部。 林君炎今夜似乎有些不对劲儿啊,孙笑书想道,他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身后的林君炎并不想解释到底为何会有些反常的这么做,他只是贴着孙笑书有些消瘦的背部,嗅着她淡淡的体香,觉得此时此刻前所未有的平静。对的,只剩平静了...... “怎,怎么了吗?”孙笑书轻轻抓着那个环绕着她的手臂问道。 身后的林君炎没有回答她,而是静静的,也不动。孙笑书身体有些僵硬,此时她也完全醒了,只好待在林君炎的怀中不敢动弹。二人就这样静静的,好久好久。末夏初秋,夜最深时,天气冰凉,孙笑书大半个背部露出来,凉得她根本没办法睡着。 可就在她想说让林君炎给她好好拉上被子的时候,身后的林君炎又是一个大动作,将她翻转过来抱在了怀里,她的额头就这么抵住了林君炎的胸膛。 “噗咚!”孙笑书的心脏突然一跳,血液有些上升的快了。 林君炎给她整理完身后的被子,就这么搂着她说道:“夜深了,睡吧,我累了。” 孙笑书轻轻地“哦”了一声,闭上眼睛不敢看。窗外雨水洗涤过皎洁的月光还是透过窗纸泻了进来,隐约间,她看见了林君炎劲瘦而又有力的身材。 孙笑书觉得自己半夜醒来的刺激太大了,便也不敢想的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觉。而林君炎亦是累极了,闭着眼睛很快就睡着了。是夜,二人相继睡着,这,也是林君炎这段时间以来,睡的最为安稳的一次。 清晨很快也到来了,清亮的颜色划破黑暗,犹如渲染的纯白,将墨黑一点点渲染淡漠。就这样柔亮的光芒透进东禅房的时候,林君炎也醒了。 他有些不适应眼前的明亮,揉了揉眉心,慵懒的用手垫着靠在了身后的墙上。他低头,只见孙笑书还是昨夜的姿势,好好地缩在他旁边,鼻尖冒出几颗可爱的小汗珠,柔柔的呼吸从嘴鼻间溢出。 林君炎看得出神,他决定,放纵自己一次。慢慢的低下头,一点点的靠近孙笑书有些微开的唇。唇齿相触的一瞬间,一种犹如电流一般的东西由嘴唇一路传回林君炎心里。他有些迷惘了,他此时,竟一点也不想放开孙笑书的唇。 当然,他也没呆着太久,很快也抬起身子。却见,孙笑书一脸惊恐的看着他。他想笑着说她难道见鬼了,可没想到,孙笑书立马蹦了起来,一把踹开他,说道:“怎么是你!” 这张脸孙笑书不会忘记,那个虽为了解毒却要了她第一次的男人,那个左脸颊有一道长长疤痕的天涯浪人! 林君炎下意识反应过来了,他抚上自己的脸。果然,昨晚自己在一时冲动捅了林中云一刀后,不小心丢掉了那张面具。 孙笑书迅速起身跳下床,将茶壶打碎,抓起最大的碎片,说道:“我家丈夫就在旁边禅房,你若是知道点廉耻礼仪,现在立刻出去!永远不要来找我!否则,我丈夫发现了,你我都会死的!” 林君炎就这么坐在床上,眼神中延溢着淡然,之中含着淡淡的笑意。他此时除了亵裤之外,身无寸缕,末夏所盖薄薄的被子盖在他的大腿根部以下。他用手撑起身子,未束着的长发散到腰间,结实劲瘦的身材展露无遗,对于女子来说,此等便是天下之姿! 他看见孙笑书一副忠贞烈女的样子,突然觉得有那么点好笑。于是,他便这样笑出声了。 听他发出了声音,孙笑书神色冷冽,连忙说道:“原来你不是哑巴,你会说话,之前在我面前假装哑巴是为了何事?” 林君炎站起身来,迅速闪身来到孙笑书旁边,一手轻巧摘掉孙笑书手上的瓷片,另一只手揽过她纤细的腰肢,说道:“王妃,你如此可爱,都让本王情难自禁了。” 第二十八、真面目 孙笑书此时的感觉可以用两种场景来形容,一种是寂静的天空突然划过一万道闪电雷鸣,另一种就是一万头草泥马从从面前奔腾而过。她看着面前这个居高临下,上一秒她还以为是之前那个与她发生关系的陌生男子,天涯浪人,谁知,下一秒,面前这个人竟然说自己是林君炎! 不,不可能,林君炎不长这个样子的。孙笑书想到。她眼前浮现出那张与宁风相似度达到百分之九十五的脸,立马说道:“你最好不要装蒜,否则我宁愿玉石俱焚,保全名誉!” 林君炎看着眼下这个被自己钳制的死死的,却还依旧嘴硬的孙笑书,笑道:“玉石俱焚,保全名誉?王妃这是为了本王保全吗?那本王真是感动啊,不过本王与你本是夫妻,做这样的事情不过分吧。” 孙笑书说:“你不要装了,你不是王爷!” 林君炎笑了,他低头,靠近了孙笑书一些说道:“我哪里不像林君炎,你说说?” 孙笑书想要挣脱他,可是无用,只能拼命往后躲,奈何腰上的牵制力根本无法抵抗。只能说道:“我不知道,你先放开我!” 林君炎说道:“你当本王傻吗?本王现在就穿着一条亵裤,放开你,你跑出去或者是大叫引来外面的人,本王岂不是白白让人看去了?再说了,这里是寺院,你一喊,什么和尚尼姑都过来了,你也不怕你的名誉受损。本王怕啊,你到时候直接玉石俱焚如何?” 孙笑书挣扎道:“你别一口一个‘本王’的,要冒充林君炎,你好歹装一下他的样子,也别那么低级!” 林君炎有些头疼了,确实两张脸前后差的有点大了,于是他用手固定住了孙笑书的后脑勺说道:“我便是我,不需要装,你现在好好听着我的声音,然后看着我的眼睛,说,我是不是林君炎!” 孙笑书被迫抬头和林君炎对视,一种熟悉感从对视触及的一瞬间便蔓延开来。她仔细回忆他的声音,确实与她印象中林君炎的声音很像。 林君炎看见她若有所思的样子就知道她所想,于是一点点靠近她的面庞说道:“还有这个,你记得吗?”他低头吻住了孙笑书,孙笑书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个人,不可置信自己现在所发生的事情。 一吻毕,男主倒是吻得认真沉醉,而女主就一直魂游天际。 “你还真是......”林君炎摇了摇头,问道:“如何,我是不是那天要了你的人?” 一言引回孙笑书的心思,她看着眼前换了个脸似的林君炎,猛地脑中自动把前前后后的事情串联在一起。眼神从呆滞到错愕,再到震惊。她惊了,怒了,然后一脚踩在了林君炎没有穿鞋的脚上。不过二人都没有穿鞋袜,孙笑书也算是大病初愈,一脚踩下去根本没有力气,反倒多了一丝调@@@情的意味。 “王妃现在相信我了?”林君炎见她反应,问道。 而也就在这时,外面的飞鹰敲门,说道:“启禀王爷,那人已经醒来,等一刻钟便能完全清醒。” 林君炎回答道:“等他清醒再来叫本王。” 飞鹰说:“是!”转身便要走,却被林君炎又叫住了。 “去拿一套换洗的衣物过来。”林君炎说道,飞鹰在外面楞了一下,看着这间住着王妃的东禅房,心中有些默默的了然,然后郑重其事地问里面的人:“是,那,王爷,是拿王妃的还是您的?” 禅房里面沉默了将近三秒,就听见林君炎淡定而又冷静的说道:“飞鹰,听说南疆那边现在人手不够了......”飞鹰立马领悟,说道:“属下知道,属下告退,立马拿来。”连忙把腿就跑,生怕林君炎下达什么命令。 屋外的淡淡的影子瞬间消失了,连飞鹰都知道他是林君炎,那她有什么好反驳的呢? 孙笑书也是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此时的感受了,她有些不确定的先开口问道:“你怎么会是王爷呢?你的样子......” 林君炎鼻腔里发出一声笑,结实的胸膛震了震,说道:“怎么王妃还是不相信本王?” 孙笑书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我只是感觉......难道是传说中的人皮面具?”孙笑书看着这张与她印象中出入太大的脸,猛地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她突然想起电视剧中关于古代易容术的介绍,有种可以改变面容的东西叫做人皮面具。之前林君炎总是淡笑面无表情,她还以为是那种传说中的面瘫,那若此人真的就是林君炎,那么之前就是真的带着人皮面具!? 林君炎倒是诧异了一小下,孙笑书这个闺中女子倒是懂的有点多。人皮面具是几百年前北漠被灭的撒拉教失传的易容术之一,若不是遇见那个贵人,他也不会用这人皮面具行事儿。可这孙笑书从小在京都大宅子里长大,怎么会知道这等失传几百年的易容术呢? 他问道:“确实是,你是如何知道这个人皮面具的呢?” 孙笑书头上三条黑线下来了,果然,她就知道......她说:“没吃过猪肉我也见过猪跑,听的戏折子多了,就知道了。”林君炎闻言错愕一番,反应过来后低下眼眸莞尔。他知道不是实话,但,也未出言反驳。 可就在此时,孙笑书抬头凝视他的脸,猛地想到了什么,一把推开他说道:“既然你承认了,那么人皮面具就是从人的脸上割下来的咯?”孙笑书眼泪直接下来了,难道是宁风也跟着穿越过来,然后被林君炎割了脸?想到此,孙笑书眼中那种不可置信的恐惧又冒了出来。 林君炎闻言,脸上的微笑淡了一分,他伸手想要去拭掉孙笑书的眼泪。可是,孙笑书竟下意识的往后躲了去。 一种尴尬又无奈的气氛在二人中间传开...... 而就在此时,门外又响起了飞鹰的声音说道:“王爷,衣服送来了,其他事已经准备好了。” 林君炎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便叫飞鹰放在门外,他走出去拿了进来,发现飞鹰竟然拿了一男一女两套衣服,都还是纯白色的。 这看上去......林君炎想到,他转身看了一下孙笑书,发现她还是怔怔的看着自己。心知她现在想的是什么,不过也不急于解释。 他拿着衣服走了过去,伸手点了孙笑书的穴道,让她定在原地。然后不顾她杀人的眼光,说道:“虽说不知道你为何突然哭,也不知道你究竟在意哪里,但是,我一定不是你想的那样。现在我先帮你穿好衣服,待会你去和我见一个人,你就会知道了。” 穿好了孙笑书的,他再传他自己的。纯白飘逸的白色长衫一件件套在男子身上,仿佛上好的玉石穿上了顶级的丝线一般,风华万丈得令人发指。 所有的一切就在孙笑书面前发生。孙笑书看了一眼,虽说此刻她是在愤怒的情况下,但是此等美貌身段她还是忍不住。脸红着全程闭上眼睛,不敢看他。 林君炎换好衣服之后转过身来,看见紧紧闭着眼睛然后脸红得不可思议的孙笑书,伸手解开她的穴道说道:“好了,王妃,随本王走一趟吧,先去洗漱。还有啊,我们都曾坦诚相待过了,见了本王的身体还这么娇羞可不成......” 他还说!孙笑书猛地睁开眼,瞪视他。他不说她还差点忘了这件事,好啊,还说自己不行,那天,他娘的像个猛兽一样! 洗漱完后,林君炎拉过孙笑书握成拳头的手,大大的手直接将孙笑书的小拳头包住,径直走出了东禅房。 当然,孙笑书是听懂林君炎所说的话,自己亦是个懂得审时度势的人。既然林君炎让她见一个人,说是她见到了就明白了,那么她姑且见一见。还有,此时若是翻脸,那么她在王府里甚至说在她现在所生活的这个年代,这个地方唯一的靠山可能就没了。 所以,她倒是没有挣扎的跟着大手的主人一同前往了北禅房。 第二十九、将死之人 没几步路就走到了北禅房,门口站着几个孙笑书从未见过的人,想来应该是府上的暗卫。此时,那几人见到他们,行礼道:“属下参见王爷,王妃。”林君炎开口说道:“你们几个路途遥远,先下去换洗再过来。” 那几人开口说道:“是。” 孙笑书听口音,有些不似京都这边人说话,反倒有点现代新疆同胞的口音。疑惑地往那几个人离开的背影看去,却被林君炎轻巧的拉走了。他说道:“那几人待会会和你介绍,现如今,你先于我去见房间里的这个人。” 孙笑书忙回头,闻言,点头说好。便见得边上的飞鹰推开了房门让他们进去。屋内光线有些暗淡,映入眼帘的便是焦灼的玄翼。孙笑书没记错的话,这人她恍惚间应该是见过的。 她记得那日她去找林君炎理论的时候,与此人有过一面之缘,不过因为此人身上中药味道很浓,所以多看了几眼。飞鹰和疾风也进来,站在一旁不动。 玄翼见他们进来说道:“参见王爷,王爷,属下发现一件十分怪异的事情。” 林君炎转眼看见似乎还是没有知觉的林中云,继而问道:“何事?” 玄翼看了眼孙笑书,不知道该说不说,林君炎直接说道:“不用避忌王妃,何事照说就是了。” 玄翼点了点头说道:“此前的尸蛊拿出之后倒是死亡得很快,现下不过大半日就已经萎缩成枯骨,属下一边看着尸蛊的变化,一边也在盯着林中云的反应。可没想到他却没有老化,甚至没有生命流失的迹象。不过,他身上的毒素倒是越来越多,也是,也是曼陀罗的毒。” 曼陀罗?林君炎的眼睛一眯,他抓着孙笑书的手紧了紧,为何两人同时会中毒? 玄翼说道:“与......不同的是,林中云的毒爆发的很猛烈,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他体内将此毒迅速的扩散。属下看,竟有些像禁忌之术,毒人的炼制方法。” “毒人?”林君炎问道,“你倒是说说。” “毒人,是南*有的一种禁忌术。将婴儿从小用毒药,毒虫,毒蛇按一定比例喂食,再加以解药。久而久之,当婴儿成熟之时,毒人炼制而成。此种毒人,无论是体液还是指甲,乃至一根发丝,只要是能融入或是刺穿别人身体的,都能将人毒死,中毒者身上会出现几十种,甚至几百种毒性,无药可解,”玄翼说道,“可是,问题是,此种毒人炼制术也只能在很古老的医书上能略知一二历史。换句话说,毒人炼制术在很多年前即便是南疆都失传了。属下早年在南疆游历之时,也曾听说过南疆皇室有毒医想炼制毒人用于战争,可是全都炼制失败,婴儿不是一开始就死了,就是在成长过程中身亡了,没有一个能成长到有作战能力的时候。可是,林中云身上的毒扩散的如此迅速,而且只有一种曼陀罗,但是身体却没有出现问题,不是毒人,却像似毒人,想来真是怪异至极。” 林君炎沉思一会儿,便松开孙笑书的手走向内室的床榻,看向昏迷不醒的林中云。 问道:“之前飞鹰不是说他已经醒了,只是没有完全清醒。” 玄翼说道:“是的,半刻钟之前已经醒来,但是胡言乱语,还一直伸手想去扒包扎好的伤口。属下们怎么也按不住,于是逼不得已,用金针刺进了他的睡穴。此时,若是将睡穴上的金针拔出,他就会立刻醒来。” 林君炎点点头,而此时,进了内室的孙笑书才发现林中云的样貌,有些吃惊的捂着嘴说道:“是他......” 林君炎转过头,冲她点了点头,说道:“就是那日绑架你的人。” 孙笑书有些诧异的说道:“他怎么成这样?被你打的?”孙笑书打心眼里觉得林中云腰间大面积的血液有些不忍直视,她从小便有些晕血,此时直视有些心里发麻。刚才听那个叫做玄翼的人说道此人是什么毒人,孙笑书瞬间有些不好了。她那天可是连续昏迷,然后背着人带到一处客栈的,鬼知道他对她有没有做什么。 林君炎看了她一眼,并不回答,而是转头吩咐玄翼道:“尽量抑制住他发狂的行为,等他冷静下来再说。” 玄翼说:“是。” 林君炎站了起来,拉着孙笑书的手走往外室,冲着飞鹰和疾风使了个眼色,两人进内室帮着一起看着林中云。而林君炎和孙笑书坐在禅房正中央的一个桌子边上。孙笑书刚才一直在旁边听他们说话,知道,那天绑架她的那个人貌似中毒了。曼陀罗是什么毒?孙笑书听这种专业名词都是有些头大的,医学院的人脑子都不简单的,她想到。 林君炎开口说道:“此人名叫林中云,是我仇人......” “啊?”孙笑书没想到的惊呼一声,说道,“那,那日他绑架我,是为了威胁你咯?” 林君炎冷笑一下,说道:“若是想他真想威胁我,根本不用抓你。毕竟在很多人眼里,你我二人不过是政治联姻一场。是皇上为了笼络我,给我随便找的个媳妇儿不是吗?” 孙笑书嘀咕道:“不是很多人,是所有人,包括我......” “但,现在不包括我,”林君炎看了她一眼说道,“他抓你,目的不过两点。第一,是想让我出面去见他;第二,要把林辰带走,还想从你这里得到什么东西。” 孙笑书闻言忽略掉了林君炎第一句话,但是后面的话有些将她绕得糊涂,便问道:“这么说,好生奇怪啊。他想见你,直接来找你不就好了?还有啊,既然他能随便将我从王府带走,那么带走更小的林辰哥儿更为方便了。带走他又为了什么呢?辰哥儿不过是个五岁的孩子。最后,我这里有什么东西?我的嫁妆就三十抬,还是不够看的那种......” 林君炎笑了一声,说道:“原本,你说第一句的时候我还挺期待你的看法的。” 孙笑书瞪了他一眼,说道:“那是何解?” 林君炎看向门外说道:“找我?我行踪向来不明,他怎么找我?只能来王府守株待兔了,可是呢,他到了王府之后发现我的侍卫有点多,于是只能想办法将我骗到外面,免得成了瓮中之鳖。带走林辰是因为,林辰是他儿子。至于你身上有什么东西,这个应该只有他知道了。” “等等,什么?辰哥儿是他儿子?”孙笑书吃了一惊,这,怎么回事儿? 林君炎点了点头,说道:“具体原因我日后会和你说,现在紧要的是要让他醒来。” “哦哦,”孙笑书收回自己因为吃惊有些夸张的姿势,说道,“那他为什么会昏迷不醒?” 林君炎看了她一眼说道:“简单,昨晚,我刺了他两剑。” 孙笑书斜眼看了他一眼,说道:“你真是暴力。来来来,让我猜猜,昨夜,你在路上偶遇了,发现对方是自己多年的仇人,然后开打,结果他打不过你,被你捅了两剑?” 林君炎哼笑一声,说道:“猜对了一半,他确实是我多年的仇人。但是,不是偶遇,是他要来找你,我设局将他擒下。你以为他有那么好抓吗?” “那为什么要来找我?”孙笑书觉得有些狗血,难道他对她一见钟情?她猛地想起多年前看过的戏码,心中一阵恶寒。 就在林君炎想要回答她的时候,内室突然响起玄翼的大喊:“王爷!王爷!不好,林中云毒发了!” 林君炎与孙笑书对视一眼,立马起身走进内室。就见林中云脸色乌黑,嘴唇青紫,一双瞪大如铜铃的眼睛布满血丝,宛若一只只地狱的血手吞噬他的瞳孔一般。 飞鹰与疾风拼命按住林中云的双手和双脚,而玄翼迅速将软木塞塞进林中云嘴里,防止痉挛的他咬中自己舌头。一种将要死亡的气息,迅速从林中云要涣散的眼神中显现出来。 林君炎神色一凛,连忙说道:“想办法将他救下!” 玄翼点头,又将金针铺开将足足有小指长的金针扎进林中云的印堂穴,少商穴等。并取出药盒,将一种乌黑的细密颗粒成堆的怼进林中云鼻子中。良久,林中云的痉挛总算停止了。玄翼立马说道:“飞鹰疾风,快,给他运功逼毒!” 飞鹰疾风迅速扶起林中云,一人一边的给他运功起来。 孙笑书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况,一时间紧张的不知道该怎么做,只好一直盯着他们看。运功大约半刻钟,从十二根插入重要穴位的金针下竟流淌出黑色浓稠的血液。孙笑书吓得赶紧别开眼睛,林君炎发觉她的动向,亦是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这才使得孙笑书发麻的头皮稍微缓和一些。 良久,飞鹰二人收功,头上都冒出细密的汗珠。此时,他们两个作为用内力直接输入林中云体内的人就知道此时的林中云那是昨夜那个奄奄一息的人,他此刻身体里的内力如同滔天的怒浪。可奇怪的是,怎么也收不住,翻江倒海得不可收拾。 玄翼拿下金针,擦拭掉黑血,将林中云放下。转身舒了一口气地对林君炎也说道:“回王爷,林中云已经逼出了所有毒血,无大碍了,等会便也醒来了。” 林君炎亦是暗自舒了口气,他说道:“等他醒了,扶他出来见我。” “是!”三人答道。 林君炎与孙笑书又回到了位置上,都有些心有余悸的看着某处,都不说话。半个时辰过去了,直到林中云被扶了出来的时候,林君炎才缓缓抬头看着他,说道:“怎么?没死么?” 林中云此时脸色极度苍白,几个面上的穴位还隐隐看到黑色凝血的痕迹。 他说道:“没能如你所愿,暂时没死成。”林中云声音藏着沙哑,有说不出的虚弱。 “好,”林君炎说道,“你现在是不是该选择一下了?是说出来,还是将它烂到棺材里?” “呵呵,”林中云冷笑一声,说,“你千方百计将我救活我,不就是想让我说出来么?也罢,告诉你也无妨!” “本王把林辰也给带来了。”林君炎用手指一下下瞧着桌面说道。 “你!”林中云眼睛眯着,林辰是他最后一点儿血脉了,“你别伤害他。” 孙笑书有些听懵逼了,这人还会求情的?不过转念一想也是,林辰是他亲生儿子嘛。不过,孙笑书此时想起林辰,心中感觉突然有点复杂了。 林君炎嗤笑一声说道:“本王的儿子,你如此关心作甚?不如好好说说正事,本王自是不会亏待什么人的。” 林中云看着他,有些强弩之末的挣扎,很快便败下阵来。他说道:“好,既然如此,我便说了罢......” 第三十、其言也善 林中云在八岁以前都被养在一处深山村落中,带大他的只是一个老的不能再老的老爷子。可是,老爷子武功好,教了他很多功夫,他也凭借这些个功夫成了村里最好的猎手。他在那里,过着简单而又宁和的日子。可是,好景不长,很快,就有一个人,带着一队人马来血洗了村庄。 那人杀了所有人,包括对林中云亦父亦友的老爷子,唯独没有杀了他。 那人端起他的下巴,说:“恨我吗?” 当时,林中云用力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甚至不肯说一个字。他恨,他怎能不恨? 那人没有得到他的回答,却也没有介意什么,而是咧嘴笑了,说:“可是你杀得了我吗?你现在仅仅被我手下的人动了两下,就已经只剩了半条命。你要想杀我,这辈子都不可能。” 小林中云当时饱含血泪,怒视着眼前这个长相俊美的中年男子。 男子说:“恨吧,恨就对了,你恨我,就有可能杀了我。不过,在此之前,我倒是要告诉你,我就是你的亲生父亲。这些个村民不过是得了我的银子,代我养你八年。八年时间到了,他们任务完成,死了就是死了,不值得心疼。” 那个男子,便是林中云的亲生父亲,他有一个名号,叫做丰德。 当晚,林中云便被丰德喂了一粒鹌鹑蛋大小的东西,囫囵吞了下去。他命他的手下,将林中云带到一个很富丽堂皇的地方,当然没人知道他到了那儿。他在一处隐蔽的地方,日日夜夜受到残忍的训练。每日四更起,子时休,刀枪兵法无所不学,稍有不顺,便被毒打。 刚开始,他还会哭,可越来越久,他忘记了哭。也就是两年后,那个叫做丰德的男子出现在他面前。这一次,他让人给他灌下了一瓶东西。 “恨我吗?”丰德问,这句话,他两年前的那天刚好问过他。 这一年,林中云十岁,他当时低垂着头,没有了任何情绪,只是说:“不恨。” 丰德笑了,他说:“好,不愧是我儿子。从今往后你就叫林中云,身份是个战亡将军的遗子。我会将你安排到你哥哥手下,做一个小兵。若是你以后强大到我无法抵御,那么到时,你想杀了我,我就给你杀了。” 哥哥?杀了他?所有的问题,在林中云脑海里混沌一片。 丰德也很满意他的反应,说:“你若是乖乖的,好好地在你哥哥手下长大,我也就让你肚子里的东西乖乖的。若是,我发现,你有什么变化,我就让它动上两动。你就准备去和你那些村民见面吧。” 午后气息凉了一些,但,末夏的午后还是炎热。可是此时,透在空气中的,竟是冰凉的诡异。 林君炎低头拨了拨腰间的锦带,问道:“你哥哥,就是本王?” “呵呵,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林中云此时被飞鹰放在了一张椅子上,气吁吁的说道,“早在我八年前进你献王府的时候,你就知道我的身份了不是吗?你林君炎怎么会让一个小小的来历不明的副将进你的府邸呢?” “你倒是了解本王,”林君炎笑了,他说道,“继续。” 林中云干咳了几声,嗓子里痒的难受,不过还是继续说道:“你昨晚的一剑,刚好刺中我腹部藏匿尸蛊的地方,一剑洞穿了我,还有它。尸蛊一出,人之将死。我,咳咳,我,命不久矣了。所以,林君炎,你若是想知道他的下落,你必须答应我三件事。” “还有心思和本王谈条件?”林君炎看向他眼中一阵冷笑,说道,“你倒是说说看,本王姑且听之。” “好,”林中云捂着自己的腹部说道,“第一、我此次必定身亡,我要你将我和阿英合葬;第二,林辰是我唯一的后代,你若是想报复我,尽管鞭尸,但是你要善待他。”他就此打住没说下去。 林君炎开口问道:“第三个?” 林中云看着他说道:“我将事情说完便说第三个。” “你也不怕本王反悔第三个?”林君炎说道。 林中云笑着摇了摇头,说:“那件事你一定办得到,我,不会伤害任何人。我已经要死了,就算要害谁,也没那本事了。” 林君炎点了点头,林中云见了才咽下一口血气,说道:“那年,我刚进你的王府......” 八年前,林中云十二岁。 不知是过于狠厉的打法,还是眼中那抹让林君炎都不得而知的坚毅,林君炎让他进到了王府中,作为他的一等侍卫还有手下副将存在着。 林中云他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多久。但他很恐惧,很恐惧那段鲜血淋漓的时光竟一点点的被他忘却。那种忘却不叫淡忘,而是真正的记忆的消失。久而久之,甚至连恐惧的勇气都一点点的被磨光。他脑子里只剩下丰德和他说过的,只有在他哥哥手下变得强大,才能手刃他。所以,他在记忆消失的茫然中,选择了,死保自己的哥哥,林君炎。也就有了后来无论多危险都不愿意抛下林君炎的理由,当然亦是一种习惯。 六年以前,也就在北漠战争爆发的前期,他犯了他人生中唯一的错误,也成了他致命的弱点。那年,林君炎娶了一个名叫宁英的女子做良娣,亦是一场政治联姻。加上,林君炎很快就要去战场,他根本没想过碰她。林君炎整日在北大营练兵,连新婚夜都未曾入洞房。而也就在那晚,林中云被那个火烛下明媚而又宁静的女子迷住了,兴许是酒精作祟,又兴许是自己内心长达小半生的寂寞与仇恨,他碰了她。 被发现后,他向她道歉,她只是摇头没有责怪。于是,在林君炎日日夜夜不在的时候,林中云便屏退他人,和宁英共度良宵。短短几月,也是他人生中最充实,却又最矛盾的日子。 几月后,大军出征,他和宁英要分开。 丰德也找到了他,而此时几年不见的丰德竟只是躺在病床上的病气之人!而他也被告知,他身体种的是尸蛊,但不是母蛊,而是子蛊。而母蛊就在他的身上,若是母蛊死亡他也会死。 林中云问他,为何要在他身上种蛊。 丰德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他只是告诉林中云,他一早知道他与宁英的事情,若是不想也在宁英身上种下尸蛊就乖乖按照他的计划行事,将他安全护送到一个地方。 对于林中云来说,最重要的便是自己的命,而比自己命还要重要的便是宁英。他自然没有办法拒绝丰德,只好答应了他全部的计划。 岂知,事情还未办完,就听说了宁英生下一名男婴,但是难产而死。他想走,但是被软禁在丰德早就设计好的牢笼中,日日夜夜被汲取血液,不知用去作甚。几月前,奴仆来取血的时候,他设计杀了奴仆,抢了钥匙逃了出来。然后,一路向南来到了京都,岂知,越靠近京都,他的腹部就越加疼痛半分。据他所知,当他到了京城之后只有七七四十九天的时间了,所以,他必须马上要带走林辰,还有一些东西。 唏唏嘘嘘讲了大概有整整一个时辰,林中云早就没了力气,他大口大口的喘气,没了声响。林君炎给玄翼使了个眼色,玄翼走了过去,拿出金针扎在了林中云背部的穴道,瞬间林中云将口中的气息喘了上来。林中云轻轻抬起头,看向穿着暗青色衣服的玄翼。而玄翼面无表情的拔出金针放回针卷,走回原地一言不发。 林中云低下了眼,无声的笑了下,说道:“至于计划,我不相信凭你这几年的明察暗访得不到什么。” “得到不少,可是,从你嘴里说出来恐怕更准确吧。”林中云微笑着看着他,眼中白色的气息翻涌不止。 “呵呵,”林中云说道,“当年丰德和北漠、南疆还有东海做了交易,他们,他们......哇!”没等林中云说完,他一口血直接喷了出来,喷洒在了面前的地板上。 “来不及了......”林中云额角的青筋暴起。 “什么?”林君炎感觉不对劲儿,连忙要上前,却被林中云出生制止。 “别过来,”林中云虚弱地说道:“我原本以为,还有时间的......” “什么意思?”林君炎看向玄翼,玄翼也是错愕的看着吐出鲜血的林中云,不知所措。 林中云说道:“记得你之前说了什么吗?第三个条件,你答应我的。” “你未说完,叫本王如何答应你。”林君炎皱眉说道。 林中云笑了,他说道:“我要你王妃过来,我剩下的要单独和她说!” “我?”孙笑书本是个震惊得不知该如何是好的吃瓜群众,被林中云一口血喷得看晕了眼,被这么一叫,当下时都没有反应过来。 林君炎此时已然有些不爽,他说道:“你又想做甚?拿本王的王妃要挟本王?”可也就在所有人警备的看着林中云的时候,孙笑书看着侍卫们突然拔出的刀也有些不敢上前而去。 林中云虚弱的看着她说道:“王妃,我好歹曾经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忘了?我在陈国公府里救了你一次,你过来,就当报答了。行么?” 陈国公府?孙笑书立马想到几个月之前自己在那儿被陷害的事情,当时就猜测有一个高手在背后帮她,就是眼前的林中云吗? 她看向林中云的眼睛,看上去并没有撒谎。于是她迈开步子,慢慢的走了上去。 “没想到,最后,相信我的人,还是你这个曾经的人质。”林中云自嘲般笑了笑,他说道,“靠近些,我不能大声说话了。” 孙笑书转头给了林君炎一个放心的眼神,慢慢的一点点靠近林中云的嘴边。 林中云见她低头过来了,快速的低语了几句。孙笑书点了点头,林中云笑了。孙笑书就要直起身子的时候,林中云突然说道:“知道为何林君炎当年会被我算计到吗?那就是我到死了,都不会让他看出一点点破绽......” 还没等孙笑书吃惊完,一把被林中云的右手用力一拉,整个人被迫向他正面扑去。然后紧接着,一个有些膈应的东西带着浓重的血气被林中云用仅剩的内力推进了她的嘴里,被她直接吞了下去。 “笑书!”林君炎在林中云第一个动作的时候就反应了过来,可是还是输在了距离上,他没能阻止林中云。他抱过被林中云内力震开的孙笑书,然后反身一掌打向本就顶不住的林中云肩膀上。 林中云抵不住冲击力,连同椅子一起飞到了门边的墙上,硬生生被撞到了地上。 “笑书,你没事吧?”林君炎紧张的看着孙笑书,可孙笑书此时被那东西卡住了喉咙,根本说不出话。她瞪大着眼睛,鼻腔中充斥着浓重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此时此刻她只想找个地方把那玩意儿吐出来,实在不行就抠出来! 而也就在此时,林中云哑哑的开口道:“哈哈啊,哈哈,林君炎,最后,你还是败了。我,就算死了,一样可以算计你!啊哈哈.......你们都去死吧!都去......”没说完,他便咽了气,空气中只剩下众人的面面相觑,还有孙笑书要命的咳嗽声。 第三十一、尸蛊珠 林君炎此时没功夫管林中云的死活了,他瞪大着眼睛看着在自己怀里已经由咳嗽变成大喘气的孙笑书,感觉不对劲,立马大声说道:“玄翼,愣着干什么,赶紧过来!”玄翼也是刚从震惊中缓了过来,连忙走过去讲孙笑书扶到椅子上,替她把脉。 其他人迅速收拾地上林中云的尸体,将尸体抬进内室,再将地上的血迹弄干净,全都退出了门外。 孙笑书感觉那个血腥的东西从咽喉滑下,无论自己怎么咳它都没法出来,甚至一点点往下滑去。到了胸腔之后,自己只剩下喘气了。而那东西宛若自己长脚一般,像是自己主动一般,“走”下了去。一种旁人难以言喻的恶心在孙笑书胃里翻腾,可是,她却没办法发泄出来,一种宛若塞子一样的东西堵着她的喉管让她没办法吐出来。 玄翼把脉时头上青筋隐隐约约凸起,额头也冒出一些细细的冷汗。林君炎看向他的脸色渐渐青紫,但又不敢惊扰他,只好等玄翼收手了再说话。 “如何?”林君炎见他收手了赶紧问道。 玄翼摇了摇头,说道:“方才林中云大概用了两成的内力送进去,此刻已经到达胃部。具体是何物,据脉象来看,应该是尸蛊珠。” 林君炎眼神一眯,寒气的杀意此时怎么也藏不住。孙笑书倒是没什么大的概念,但是从之前玄翼为林中云逼毒以及林中云叙述他被什么丰德种下尸蛊,加上她多多少少听说过南疆苗蛊一事,她就知道此刻她是有多危险。 “能不能将其取出?”林君炎皱起眉头问道。 玄翼看了一眼孙笑书,林君炎会意,便说道:“出去说。” 可话音刚落,孙笑书伸手抓过他的衣袖,说道:“当我面说,呵呃,我究竟有没有救。” 林君炎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头,让玄翼继续说下去。玄翼说道:“取出来应该是困难的,但是,还是有办法。” “说。”林君炎了解玄翼,玄翼在入他六王府的之前是传说中的神医,精通南北数术,懂得开骨疗伤的天才医师。他说困难的话,那对于旁人定是难以承受。 玄翼说道:“要直接取出可能就要像林中云一样剖腹。” “不,我不要。”孙笑书吓了一跳,这个年代被剖腹还有救? “可是王妃,若是要自然排出是不可能的。若是孵化了,那么您的身上就会寄生着一直尸蛊。”玄翼说道,“属下以前曾游历南疆,这尸蛊珠还是了解一二的。但属下学术尚浅,并没有把握能够抑制住后来的趋势。” 林君炎点头,若仅仅是剖腹产生的外伤,玄翼只要小心应付还能救回。但是,至于像尸蛊之类的南疆毒物,玄翼要是有办法,他也不会让林中云如此轻巧的死去。 孙笑书还是拒绝,她知道剖腹其实没那么恐怖,但是那也是在她现代医学条件下才可能实现没事。现在,只有这么一个男子,而且什么消毒水,麻醉药都没有,要给她剖腹还不如让她直接去死然后让他们剖尸好了! 孙笑书自然反驳道:“让你剖腹,你知道那玩意儿到哪了?难道你剖腹还想扒开伤口然后伸手进去慢慢找吗?你说它是个珠子,万一它滚来滚去,你岂不是要把我的五脏六腑全都搅和个便?” 玄翼神色有些急了,他看向林君炎,林君炎此刻的神情也不好。剖腹,她可能死,不剖腹,她必定死。林君炎上前握住了孙笑书的手,对着玄翼说道:“有没有其他办法?” 玄翼看着他许久说道:“有,但是,不一定成功。” “什么办法?”孙笑书抢在林君炎之前问道。 玄翼看着她说道:“回王妃,此种方法就是,每日服用九转白露丸令其永远沉睡。然后加上属下的金针治疗,当王妃感觉欲吐之时,便可以服下催吐药,从口中将其吐出。” 吃药?那还好,她宁愿吃药。于是她说道:“这个好,这个好,不用动刀就行。” 林君炎没那么乐观,他眉眼肃肃,说道:“你可知那九转白露丸是何物?”孙笑书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她只听说过《射雕》里面的九花玉露丸,这个九转白露丸还真是不知道。 林君炎叹了口气说道:“此药药性剧烈,用千百种毒药混合制成,有毒,却无色无味,杀人于无形。” 什么?那就是让她服毒了?孙笑书看向玄翼的脸都黑了。 玄翼连忙解释道:“此药虽药性猛烈,但是尸蛊更为凶险。毒药有解药,而尸蛊无解。属下尽全能控制毒性,但尸蛊,一旦孵化,会蚕食全身经脉,必定会死!。” 三人沉默许久,孙笑书才开口:“那我要服用多久?”她两眼盯着地面,声音中含着淡淡的颤抖。 玄翼说道:“至少半年。” 孙笑书点头道:“好,从明天开始,我服药半年。” 玄翼明显松了一口气,拱手说道:“是,属下这就去准备。”说完,便告退走了出去。林君炎低头看着呆呆的孙笑书,有些微微的担心,此时此刻,他心中那抹情绪再也骗不了自己,一点点的泄露出来...... 孙笑书也不知自己怎么回到东禅房的,回去的时候,碧玉就跳了出来说道:“王妃,你可算回来了,之前奴婢见北禅房中那么多人都不敢过去。后来飞鹰那家伙还非让奴婢走远一点,王妃,飞鹰真的欺负人。” 此时孙笑书心里烦躁,倘若是寻常,碧玉这样子也就算了。可是如今她心里只有要么剖腹服毒,要么去死的心情,她此时此刻只觉得聒噪。 于是她转过脸来,有些冰冷的说道:“他欺负你又有何关系?你非得告到我这里来惹我不开心对么?”说完,加快脚步走进东禅房,不管身后错愕的碧玉。 碧玉自然是没见过自家主子对自己如此发脾气。她呆愣几秒,低下头,咬牙忍住委屈,帮孙笑书倒了热茶之后,迅速退了出去。 孙笑书见她这样子,心里头很不是滋味儿,自己这是怎么了?自己遭遇这样的事情关碧玉什么事?她有些懊恼的拍了一下桌面,两眼也是充斥着点点泪花,看着茶杯一动不动。 也就在这时,飞鹰带着一人过来了,他敲了敲门,说道:“启禀王妃,大公子来了。” 孙笑书头也不抬的嗯了一声,飞鹰便放开林辰的手,然后告罪一声,退了出去。 孙笑书此时真的不想理谁,她心里的难受,别人岂会知道。为什么老天爷要这样对她,前一世让她死个透不就行了么?就算做个孤云野鬼也比现在强啊。这个月以来连续遭受迫害,孙笑书心中已然疲倦,她其实就是想好好活下来,然后几十年后再去想死亡的事情。真的,有那么难吗? 伤心如她,根本没有意识到林辰的靠近。林辰步履稳定,仿佛一个成熟的男子,一言不发的走过来坐在了孙笑书旁边的椅子上。看着地上滴滴答答由孙笑书流下来的泪花,没有出言问,而是从怀中取出一方白帕,递给了孙笑书。 孙笑书被突如其来的白色唬住了,楞了一下,抬头看见林辰稚嫩的脸上那抹毫不掩饰的担忧的神色。恍然想起前世又一次,自己被同班的同学陷害说是自己的参赛论文是抄的而失去论文大赛的资格,虽说后来证明是那个同学陷害,但是她已经失去了那次四年只有一次机会了。于是,她真的就当着宁风的面哭了起来,宁风也是这样安静的在一旁陪着她,不断给她递上纸巾拭去泪水。 就这样,心中柔软的一部分被扯开,那么情绪怎挡也挡不住。孙笑书抱过林辰,头埋在林辰小小的肩膀上哭了。 林辰犹豫了一下,也伸手回抱了一下她。还懂事儿的一边轻拍孙笑书的背后,一边说道:“......母妃,别哭......”孙笑书自然是忽略掉这个声音,径自将自己心中的担忧哭了出来。 窗外,林君炎让飞鹰放下窗户,转身离开。 跟在身后的飞鹰问道:“王爷,属下不明白,为何大公子之前就涉嫌给王妃下毒,而且已经在王妃面前扯破了他不是您儿子的事实,为何还......” 林君炎突然站住,他良久不语,直到飞鹰差点要下跪告罪,他才开口说道:“林辰是她喜欢的,她肯定恨不起来林辰,她被下毒这件事情不要和她说。” “是。”飞鹰说道,他看向林君炎的背后,他猛地觉得自家王爷还有柔软的一部分,心中顿时孺慕之情渐起,“王爷,想不到您如此体贴王妃。” 林君炎呛了一下,他并没有回复飞鹰那句话,他觉得飞鹰唯一不好的就是嘴多。于是,头也不回的走开了。飞鹰刚想跟上的时候,就被玄翼叫住了。 “你在干嘛?”玄翼问道,他这两日也被折腾的很累,想先回去睡个回笼觉,结果就见到了王爷把飞鹰甩在身后。 飞鹰说:“唉,还不是王爷关心王妃,所以我就感叹一句王爷体贴。然后王爷就不理我,走了!”最后一句,飞鹰还是有些吃惊的意思。玄翼看向林君炎远去的背影说道:“兄弟,你是咱们三十六人中跟着王爷最久的人,王爷什么性子你不会不知道。与其现在去诧异王爷为什么不理你,还不如去关心关心你的小冤家。” “我的小冤家?”飞鹰挑眉看向玄翼。 玄翼颇为疲倦的揉了揉眼睛,说道:“就是王妃身边那个小丫鬟碧玉啊,王妃心情不好,说了她几句。现在王妃在那屋子里哭,她就跑到了后院哭去了。唉,心想啊,现在这灵山寺后院中那么多皇孙贵族,碧玉姑娘长得还不错,万一被谁看上了,那就飞黄腾.....” 还未等他说完,飞鹰早就飞了出去,留下错愕的玄翼,无奈的摇了摇头。 第三十二、酣眠与小睡 林中云死了之后,林君炎亲自找了灵山寺主持帮他超度。九九八十一个寺僧身穿土黄色僧服,手上戴着十三颗佛珠,喃喃念着往生咒。 整个灵山寺今日封山,庙会推迟三日天举行。这倒是让寺庙禅房中的那些个皇宫贵女颇有怨言,毕竟祭典是超度亡灵,而庙会就是关于她们的终身大事了。灵山寺管辖下有一个红娘庙,据说十分灵验。两百多余年前,当时的皇帝承恩帝与昭和皇后在此定情。此后承恩帝作为一代帝王,一生只娶了昭和皇后一人,夫妻二人举案齐眉,琴瑟和鸣,传出一时佳话。 于是,红娘庙就成了京都,乃至整个大周的人眼里求姻缘的圣地。而灵山寺作为管辖其的寺庙,自然是负责庙会的举办。此次因为寺庙中的施主离奇死亡而需要超度,所以也就没有如期举行庙会。 林君炎站在主院门口,看着香雾缭绕,一种心中的负重感稍微少了一些。而就在此时,身后,有个声音响起。 “六王爷。” 林君炎转身一看,是一个身着华丽服饰,束着玉树簪的女子。他脸上此时带着飞鹰去寻回的面具,自然是没有表情,然后也颇为清冷的看了她一眼。 “民女陈巧嫣参见六王爷。”此女子正是跟着卢氏等人一起过来灵山寺为采选后中秀女一事祈求运势与姻缘的陈巧嫣。 这三日封山,她们这些住在后院禅房的贵女们都会两两三三的出来欣赏初秋灵山寺的枫叶。这日也是碰了巧,她撞见了一个抱着一大捆香烛的小师傅,不小心弄掉了香烛。在帮忙捡的时候,亦是随口问起为何会封山,小师傅不懂得弯弯绕绕倒是出家人不打诳语的实话实说。说是,有位贵人带来山上的亲属去世,所以寺庙便为其在这三日进行超度。 之前便就已经是祭典了,若是寻常人身亡,那么,只需同时超度就可以了。而此次却要专门封山超度,那必定是身份极为尊贵的贵人了。皇帝与皇后是不可能了,宫中的嫔妃只是一般后宫女子亦是没有这等待遇的。所以,应该是昨夜听说孙笑书也是来了,难道是林君炎也来了? 陈巧嫣抱着一丝丝侥幸来到主院外,却没想到真的见到了林君炎。虽说她确实有些看不起他了,甚至说不喜他那张有些普通的脸,不喜他在陈国公府对家里的人如此阿谀。但是,年少时期那种萌动不是说能了就了得的,虽说知道不行了,却还是想看他两眼。 可是,当陈巧嫣看见林君炎站在门口的时候,心中还是对那个背影深深迷恋。于是,她赌了一把,若是能引起他一丝丝注意,也算是了了她年少时的梦吧。她开口了,在林君炎转身的瞬间,她看见了他眼角划过的那丝明亮,宛若六年以前,他在战马上望向她所站在人群的那一瞬间,她几乎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林君炎对着女子的名字还是有些印象的,应该是,孙笑书的二表姐,陈国公府的陈二小姐。他回忆了一下关于这个陈二小姐的信息,然后定位在一个心机颇深的女子后,淡定的看了她一眼,问道:“何事?” 陈巧嫣自然是做得动作曼妙,仪态万千地福了个身,凭着她的姿色,这等娇媚定是男子无法招架的了,然后她柔声说道:“听说今日主持亲自为贵人超度,民女被喃喃的往生咒吸引,心中,有种难以言喻的宁和。特地前来是为家人祈祷,以求......” 还未等她说完,林君炎便抬脚走了,他说道:“既然如此,便去祈福吧。”留下陈巧嫣一个人错愕了,许久,到林君炎背影都消失的时候,陈巧嫣捂着嘴,哭着跑了。 林君炎对如此拐弯抹角的女子实在是不感兴趣,他现在也没有心情听个陌生女子在那诉衷肠亦或者讲故事。思及此,林君炎的眉头皱了皱,他这是怎么了?最近是越来越浮躁了。他叹了口气,抬脚往他们所住的禅房走去。 自从那日之后,孙笑书都没有出过东禅房,就连林辰有时想拉她出去都被拒绝了。 林君炎此时就站在门口,他看着紧闭的房门,伸出手指轻轻的扣了两下,然后推门而入,就见到孙笑书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就连他进来都没有反应。 他坐到了孙笑书旁边,问道:“你,还好吧?” “嗯。”孙笑书木木地回答。林君炎颇为无奈,可是,他也理解,一个深闺女子一个月之内遇见这么多事情,也是超出了正常人承受的范围。她还只是哭了一回,若是换做其他人,早就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了。她此刻,竟还有点柔弱宁静的美。 不过已然沉寂许久了,她也该出来了。 “我有些事需要让你回答。”林君炎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何事?”孙笑书有些乏力,她现在真心不想搭理别人。只是林君炎进来后,她的目光微微浮动了一番。 林君炎看着她说道:“那日林中云将你叫过去的时候和你说了几句话,你能告诉我吗?” 孙笑书有些生气了,他来就是为那几句话?不知怎么的,她心中有那么些不是滋味。可是,她也知道,对于林君炎来说,她不过是个萍水相逢的人。即便他们拜过天地,更即便他们有过春宵一刻,但是,心中的陌生感一直都在。孙笑书突然有些鄙视自己了,难道她真的没那么爱宁风吗?宁风难道是可以代替的吗?难道她现在是把情感寄托在林君炎身上了吗?孙笑书叹了口气,也许和林君炎保持这样冷冷淡淡的关系也是不错的。 于是她开始边回忆边说道:“那日,林中云说的话我因为后来受了惊吓,所以当下时也忘了和你说。他就说了几句话,我尽量把话能完全回忆出来。” 那日孙笑书靠近后闻见了林中云身上浓重的血腥味还有中药的苦味,有些难受,但是还是坚持听林中云说完那些话。因为很想走的原因,她将林中云的一字一句都完完全全听清楚了。 他说:“你一定要记住所有的话,丰德在冰山上,有重兵把守。当年好多人都死了,不止有北漠的。......有......鬼,小心。”最后一句,林中云说的不清楚,不过也大致 “有鬼?”林君炎垂目而思,喃喃自语道,“不止北漠的人......”林君炎想起之前地方的人在南疆查到的一些线索,加上当年他本就对连丢十五城池一事耿耿于怀。如今看来,当年并非战败所割地,而是另有原因。 孙笑书说完后见他不说话,便问道:“王爷还有什么事儿吗?”现在她的心情着实不好,就算再怎么掩饰,语气中多少含有些烦躁。 林君炎收回思维,起身说道:“既然如此本王也不打扰王妃了,王妃在此好生歇息。明日便是红娘庙的庙会,山下的活动很多,你去参与参与。”说完便要走了。 孙笑书在身后沉默半晌,终于在林君炎即将走出门口时叫住了他:“林君炎!”声音中此时含着些许愤怒,眼角含着些许泪花。不过林君炎并未回头,他看着窗外进入初秋后开始渐渐变红的枫叶,整个人沐浴在清冷的初秋明光中。 孙笑书看着他远离的背影,心中郁闷之气不由得一下子爆发。可是叫出了他的名字,下一句却不知道如何开口了。 二人就这样定定的站了好一会儿。 林君炎松开了一直在长袖中紧紧握着的手,声音平淡而又缓和的说道:“灵山的枫叶在八月才是最美的,此时虽说没有红透,但酣眠固不可少,小睡也别有风味。如今半红的枫叶正是繁茂,莫因疲倦浪费了时光。”说罢就走了,留下一室的空响还有摇曳的初秋半暖半凉的风。 孙笑书恍如隔世般坐在了椅子上,眼中含着的泪水也不知在何时已经没有了。她此时也怔怔的看着窗外有些微红的枫叶,猛地想起自己来到了灵山寺这么多天,竟然没有发现这有枫叶。她回忆起这几天发生的事情,突然觉得自己很好笑。自己都死过一次了,如今还好好地活着,为何要如此患得患失?算了,毒药便是毒药,刀子也无畏惧。 她此时再看向枫叶,觉得它们似乎又红了一点,于是走到梳妆台前将一纸嫣红抹在樱唇上。对着镜子中因为红唇的关系而回暖的脸,她微微笑了。于是,她起身,慢慢的走出了这个光线不好,有些阴郁的房间。 第三十三、拜师 也许想通了,整个人的气色也变得很好,对周边的人也多看了些。在院中和林辰一起作画的孙笑书发现,此时站在她身边的两人,碧玉和飞鹰竟然安安静静的不吵架了。而林辰和前来禅房中打扫落叶的小小师傅玩了起来,二人一起在打扫着禅房内院。 孙笑书看着一个静静给她研墨的碧玉,另一个可以说僵硬地靠在枫树下宛若“绝世男子”的飞鹰,尝试着开口问道:“待会巳时过后就是庙会了,碧玉,准备好没?” 碧玉没有抬头地说道:“回王妃,奴婢已经将香烛钱以及姻缘香备好了。”姻缘香是一种带着特殊香味的香,一般情况下,都是月季香。 孙笑书点了点头,说道:“多备着一些,也顺便给你求求姻缘,你也老大不小了。” 碧玉立马开口道:“回王妃,奴婢不想嫁,只想服侍王妃一辈子!”孙笑书都被她突然变大的声音微微吓到了。不过,果然如她所料,飞鹰在听见碧玉说的话后,表情微微变了一下。在大三的时候,有个微表情学方面权位的教授来到她大学里讲座,那场演讲她听得格外认真。而此时飞鹰的微表情同样没有逃出她的眼睛,他们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于是,她转而对着飞鹰说道:“飞鹰,据王爷说的,你今年也十九了,也是时候娶媳妇了。要不此次,我帮你......” 飞鹰立即半跪拱手说道:“启禀王妃,飞鹰亦不想娶亲,也要为王爷效力一辈子。” 身边的碧玉研墨的手顿了一下,孙笑书颔首,这两人遥相呼应是闹哪样? 也就在这时,玄翼拿着一个小木盒走到孙笑书面前行礼道:“启禀王妃,该到服药的时候了。” 孙笑书面上的笑意倒是减少了许多,她接过小木盒,放在了桌子上。 玄翼说道:“此药需混合凉水服下,否则会过快化在水中,减少了,药效。” 孙笑书心里翻了翻白眼,不就是混在水中不够毒嘛。她看向一旁有些好奇的看向这边的林辰和小小师傅,暗自叹了口气,说道:“好,碧玉,去给我打一杯凉水过来。” 碧玉福身,便去拿水了。 而此时林辰靠了过来,问道:“母妃,这是何物?” 孙笑书看着他,说道:“母妃前几日中暑了,此时身上热毒未消,这是玄翼师傅给我开的药。” 玄翼有些被“师傅”二字惊到,连忙暗中向孙笑书鞠了一小躬。林辰歪了歪脑袋说道:“母妃还中暑了?可是前几日突然很热的时候?” 孙笑书点了点头,确实不大巧。她赶来灵山寺那天还真是炎热,也是自己身子虚,摆了一个大冰盆在那里都不行。没想到接下来连下了几天的大雨,整个天进入初秋那种凉气的天儿。 林辰说道:“母妃需保重身体,儿臣前几日也是担心了好久。” 孙笑书慈爱的看着他点了点头,问飞鹰道:“王爷怎么把他接出来了?这几日国子监应该还未休息,这么出来功课跟不上怎么办?” 未等飞鹰说话,林辰就说道:“国子监不好,儿臣不喜欢那里。”在那里,大家欺负他父王没有实权,刚开始书童还护着他,可后来竟然书童也为了讨好那帮人一起欺负他。孙笑书愣愣的看着他,林辰有些心虚,接着说道,“儿臣,儿臣是觉得那里学的东西很无聊......” “无聊?”孙笑书倒是笑了,虽说她也挺同意林辰的看法的,不过这毕竟不是现代那种素质教育,于是,她说,“那便不去了,让府中才学好的人教你就行了。”转而看向玄翼,玄翼觉得要有些头疼了,他其实文化很一般啊,王妃别动这个心思啊...... 果然,“玄翼你来教他吧,顺便教他点医术。”孙笑书想想也是,家里面卧虎藏龙的人大有人在,为何偏偏要去国子监听那些个古板先生摇头晃脑?闻言,飞鹰不厚道的冲着兄弟笑了,可接下来他看见了孙笑书飘向他的眼神,心中一阵警铃大作。 “飞鹰,你武功这么好,你就当辰哥儿的武师吧。”孙笑书说道。 果然......飞鹰心中想到,他看向一脸无辜看着他的林辰,还有带着殷切希望的王妃,再看着端着一茶杯凉水过来的碧玉,决定坑自家兄弟一把,说道:“王妃,不是属下不愿意,只是属下的武功过于凌厉,不适合大公子此时的年纪所学。但是,属下想推荐他人,他武功同样厉害,但是偏于灵敏,适合大公子学习。” “哦?谁?”孙笑书问道。 飞鹰说道:“是此次前来报道的风月两兄弟中的清风。” 前来报道的风月两兄弟?孙笑书猛地想到那日在门口站着的那两个有着新疆口音的男子,当时一门子心思就在林君炎要她看的人身上,也就没多少注意这两人,好像是两个大胡子。不过,他们的名字倒是奇特。她其实知道很多府中侍卫的名字,比如飞鹰,玄翼,还有那日一起给林中云运动的疾风,这风月两兄弟一个叫清风另一个不会叫明月吧?孙笑书突然被这个神似《还珠格格》里的宫女名字的大胡子兄弟引起了好奇。 于是,她问道:“风月兄弟另一个是不是叫做明月?” 飞鹰与玄翼对视以眼,然后摇了摇头说道:“不是,他叫花月。” 孙笑书瞬间觉得自己仿佛被一道雷劈了,两大胡子,一个叫清风,另一个叫花月?真够,娘的。 也就在这时,林君炎带着两个人来了,他坐在孙笑书身边的石凳子上然后问道:“你们在说何事?” 孙笑书说:“回王爷,臣妾在想辰哥儿不去国子监了,咱们府上那么多高手,让他们直接教导他就好了。王爷看如何?” 林君炎神色微微缓和地说道:“王妃所言甚是,只是,要何人去教呢?” 孙笑书笑道:“臣妾想好了,文呢有玄翼教导,还可以顺便教一教辰哥儿医学。武功方面本来想飞鹰教的,但是飞鹰刚才举荐了别人,是风月两兄弟中的清风。” 林君炎点了点头,说道:“清风的武功确实比飞鹰的更适合辰哥儿,不过,学文方面,交给花月较为合适,玄翼挺忙的。刚好辰哥儿也在这儿,让他见见他未来的两个师傅吧。清风花月,过来拜见王妃和大公子。” 孙笑书诧异了,原来那两大胡子也来了。脚步声是从身后传来,很轻,颇带有些武林高手的气息,风月两人穿着同款但不同色系的长袍,风度翩翩的走了过来。 他们站在了孙笑书面前,然后半跪说道:“属下清风(花月)叩见王妃!大公子!”声音还带着些许口音,但是显然比那日听见的要清冽很多。重点是,那两不是大胡子吗?此时眼前的美人儿是作何解释? 风月二人将在北漠边境留了三年多的胡子剃掉,露出厚实胡子下有些雌雄莫辩的脸来。二人是双胞胎,只是清风更具男人味,而花月则是妖到了极致。按现在的话来说,便是男人妖起来就没女人什么事儿了。 两张大帅哥的脸摆在孙笑书面前,孙笑书瞬间说不出话了。直到被怀中的林辰摇醒,她才怔怔的看着周围的人,好吧,她可耻的花痴了。 林君炎声音冷清的开口道:“你们起来吧。辰哥儿,这两个以后就是你的师父了。” 林辰闻言,跳下孙笑书的怀抱,站定,双手交叠放在离嘴唇三寸的地方冲着风月二人行礼了。风月二人知道林君炎的脾气,也没有说是去扶起林辰的意思,只让他行礼完后,再说道:“大公子客气了。” 孙笑书觉得自己不敢看风月二人了,这种硬生生看着大帅哥的感觉太折寿了。她被迫看向林君炎,却发现林君炎看她的眼神颇有些玩味,于是有些气恼的也不看他了。只听见林君炎说道:“好了,拜师也结束了,王妃将药吃了,然后去看看庙会吧。辰哥儿还有清风花月,你们几个过来。” “是。”众人答道。 三十四、庙会 今日庙会一过,众人便要启程回府了。吴嬷嬷收拾完行装后便按着吩咐带着林辰去庙会一边的童子林中参拜一座童子佛像,由清风和花月在旁带着倒是也省了不少心。 孙笑书吃了药也带着碧玉还有飞鹰二人去了红娘庙,果然,此时,门口站着满满的人。众家小姐夫人还有众家的侍卫满满当当的将红娘庙门口堵的水泄不通。灵山寺观礼红娘庙的虚元和尚在一旁嘱咐各位施主不要乱了脚步,踩踏到他人。 飞鹰看了看人群,说道:“王妃,是否要属下前去开路?” 孙笑书摇了摇头,这样做不是给林君炎添麻烦吗?还是低调点儿等人少了再进去吧。于是,她说道:“过于拥挤也是煞了福气,不如再次刚好欣赏枫叶亦是不错的。”半山腰的枫叶更为嫣红,远远的望去,一大片一大片的,宛若天边红透的云霞蛰伏在这灵山半腰上。 果真,古代没有工业,这空气就是纯净,连植物看上去都是蓬勃不少的。孙笑书也有些明白古代文人为何每每遇见美景都要赋诗一首了,她此刻也想念念诗句。前世,她语文不是非常好,但也所幸记得一些诗句,她微微思索将南唐李熠的诗句念了出来:“一重山,两重山,山远天高烟水寒,相思枫叶丹。”此时的灵山在这山群之中独树一帜的红透半边,比起周边些许败落的气息,此时显得庄重的美。 飞鹰听了也是感叹的说道:“京都之中多为种植松木,雅竹,这枫叶亦是少见了。” 孙笑书点了点头,即便是古代,这种来自生命的庄重与美丽倒是也少见。 天边传来幽远的撞钟声,时间原来已经正午了。孙笑书看了一眼门口还是人满为患,有些无奈的叹气。本想转眼回来继续欣赏枫叶的,谁知,她却看见了她前家人,陈国公府的众位夫人小姐们。 而此次不同的是,陈芙蓉此次倒是没有跟来,只有卢氏王氏,还有一身樱花色流云裙的陈巧嫣。一段时间不见她们,却怎么的感觉不一样了呢?孙笑书观察着她们下步撵的样子,有种别扭的感觉油然而生。 “她们......”孙笑书开口问旁边的飞鹰,“她们有没有怪怪的?飞鹰你看看。”她指着陈国公府人进去的那几人。 飞鹰看了一眼,说道:“回王妃,陈家二小姐已经入了采选,应该不久之后就是秀女,要入住储秀宫了。”昨日听疾风说也是看见这位陈小姐要靠近王爷的,他本想上去拦住的,却被王爷的一个手势制止了。想着之前王爷交代他们的事情,也就只在暗中观察,若是有什么不对...... 谁知道那位小姐还没和王爷说上几句话就哭着跑了!疾风当时也是一脸懵逼的看着她的背影,然后默默地和王爷回了禅房。 疾风将这件事说给飞鹰听了之后,飞鹰也是回忆了许久这位陈二小姐的事情。这位陈二小姐似乎以前对王爷有种偏执,不过也是个看脸看权,趋炎附势的市井女子而已。 飞鹰看了看若有所思的孙笑书,心中了然,当初他还有些嫌弃王妃呆愣,不知心机。现在看来,若是当初嫁给王爷的是这位陈二小姐,王爷估计都要给膈应死了。 孙笑书似乎反应过来的说道:“怪不得觉得怪怪的,原来是气场不一样了啊......” 碧玉说道:“二小姐估计以后要飞黄腾达了,连带着陈国公府一起大富大贵。” 孙笑书挑眉,调戏了碧玉说道:“哦,小碧玉,你是不是后悔跟着我?陈国公府可是飞黄腾达了哟。” 碧玉涨红了脸,说道:“不是的小姐,奴婢哪会那么想,只是觉得有点......” 孙笑书看着陈家人站在那里施施然的样子,说道:“有点,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恩恩,”碧玉点头说道,“是啊,奴婢就是那么想的。想想要是王妃你进宫,奴婢就得一口一个娘娘的叫了。” “那你原来还叫我小姐呢,现在倒是叫着王妃很顺口的样子。”孙笑书说道。 碧玉歪着头思考了好一会儿才说:“王妃好听......” 孙笑书无声的笑了笑,看见人稍微少了一些,便要动身进去。京城中,其实大部分人是不认识孙笑书的,孙笑书自从新婚之后都不怎么出王府。那日去陈国公府也是见到王公大臣而没见过他们的夫人,加之她也不喜欢交际,还有她此时也没有盛装打扮反而一副普通妇人模样,也就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当然,陈国公府的那几位是看出来是她。但是,之前已然断绝关系,也就是一般的臣下关系,也就微微福身不做其他。 孙笑书经过她们的时候也是扫了一眼,陈巧嫣今天倒是精装打扮了。深紫色纱衣外套,里面是紫红色抹胸裙,头戴翠玉五步簪,挽着云冠发髻,看上去......确实漂亮。孙笑书心中虽然对着陈巧嫣反感,但不得不承认,她很漂亮。 “真是个,蛇蝎美人......”想起她陷害自己的事情,孙笑书瞬间觉得那美膈应到自己的眼,不自觉抖了一下,赶紧加快脚步进了红娘庙。 陈巧嫣倒是淡然地行礼,然后一直等到孙笑书进了门才收回身子,一种不快的颜色从眼中划过,很快掩饰下去了。此时门口上堵着的人已经很少了,但卢氏倒是不马上让众人进去,而是交代道:“此次前来,你可要注意那位穿着深棕色丝绸衣服的女子,她就是当朝宰相的夫人,你和她打好关系,懂么?”宫中嫔妃若是没有点格外的势力,光靠娘家,还是一个有着垂败气息的陈国公府根本毫无作为。 “是,母亲。”陈巧嫣乖巧的点头道,她刚刚被孙笑书的出现微微影响到了,毕竟昨日被那样.....陈巧嫣沉了一口气,那种没用的男人想来作甚?抓住实权才是有用的。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向了她成为名妃的道路的第一步。 另一边,孙笑书到了红娘庙中便看见了一个巨大的签筒,里面大概滚着一千多的木签。由本人摇筒,掉下哪根是哪根。 掌签的小师傅见人过来了,便上前双手合十说道:“施主,请问您是求什么?” 孙笑书自是双手合十回道:“姻缘,还有运势。”一求姻缘,自己何去何从,二求运势,自己是喜是悲。 小师傅看着她的眼睛很久很久说道:“施主从很远的地方来的,自是累了。顺阳五步阴从其一,请施主往左转五下,右转一下。” 孙笑书点了点头,随后反应了过来,吃惊的望向小师傅。小师傅看见她吃惊的样子微微一笑,再度点头说道:“阿弥陀佛,施主莫误了时辰。” 孙笑书点了点头,接过签柄,按照小师傅的指示做了,掉下来一根微微粗糙的签文。孙笑书蹲下去捡了起来,说道:“无念签?咦,没有签文,什么意思?”抬头看去,小师傅依旧在原地微笑着看着她,此时她有种错觉,这小师傅,究竟有几岁?为何她从他的眼里看见了不符合年龄的......沧桑。 小师傅充满着宁静的声音说道:“无念而无妄,无妄而无灾。” “啊?”孙笑书不是很懂,反复翻了一下,发现还是没有签文,抬头看向小师傅,却发现原地空无一人。“见鬼了吗?”孙笑书有些吃惊的四周转着,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不知道哪里了,而飞鹰和碧玉都不见了。她叹了口气,望了望四周,空无一人。想着应该是红娘庙的回廊,便要往回走。 刚才那小师傅是谁?孙笑书想到,他说她来自很远的地方,是不是看出来她是异世之魂?“无念而无妄,无妄而无灾。”这是什么意思?是要自己无欲无念然后六根清净吗? 也就在她一直对着“无念签”发呆的时候,身后响起了一个人的声音:“笑书?” 第三十五、无念无妄,无妄无灾 是林君炎。 “王爷?”孙笑书福了福身,“您为何会在这儿?您不是.....”他不是说有事不来了吗? 林君炎摇了摇头,说道:“不说这个,你与我走走罢。” “散步吗?”孙笑书问道,“可是飞鹰他们......”人不见了,飞鹰和碧玉应该在找他们。林君炎抓住她的手,说道:“不管他们,我们,走我们的。” “哦。”孙笑书觉得有些怪怪的,可是又说不出哪里怪异,手中的无念签也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整个手被林君炎抓得紧紧的。 林君炎冲她笑了笑,说道:“今日光景很好,不走就浪费了。”孙笑书愣愣的,只得由着林君炎拉着自己走着,二人便在回廊上散起了步。 林君炎不知为何倒是话多了,一路上孙笑书都未曾插上一句,只是她自己心不在焉,一句都未听进去。她看着回廊旁边脸面的荷叶,刚过夏日,荷花都快消失了,只剩满塘翠绿的荷叶还有泥淖上飞舞的蜻蜓...... “昨日我打了一只小兔......”林君炎依旧自顾自的说着。 孙笑书却下意识的发出疑问:“不对啊,现在是秋天了,怎么会有蜻蜓呢?还有,这长廊怎么这么长?我们好像走了很久了。” 说到此,林君炎突然不说话的停了下来,孙笑书跟着停了下来。她抬头,看见林君炎不知何时已经拿掉了脸上的面具,那副倾城容颜又露了出来。 “不走,了吗?”孙笑书试着问道。 “嗯,不走了。”林君炎点了点说道。 “为何?不是走得好好的吗?”孙笑书问道。 林君炎转身面对着孙笑书,一手揽过她的腰身,一手捏过她的下巴,说道:“因为,你不专心。”说罢,还未等孙笑书反应,一个吻便落下了,良久良久,林君炎都未曾将他们分开。孙笑书有些错愕了,怎么这林君炎有些不一样了,怎么有些热情过头了,明明昨日还......分开之时,孙笑书睁开双眼一看,所呈现在她面前的人,直接让她震惊了! 她颤抖着开口道:“王爷?你......” 对面的林君炎倒奇怪的开口问道:“你不是都叫我夫君的吗?怎么从一开始就一直不停的叫我王爷?” “啊?我......”孙笑书觉得不对,立马想要退出林君炎的怀抱,因为此时面前的林君炎少说,也得有六十岁!他容颜依旧英俊,但是满头华发,面上的苍老可见,而他的眼睛里有的是她从未见过在林君炎眼里出现的宠溺。 正当她想要离开他的怀抱时,一个愤怒的声音从头上传来,老了的林君炎大怒道:“为何,为何,你要离开我!” “我,没有......”孙笑书自觉危险,却怎么也挣不脱他的怀抱,而也就在下一秒,一把利刃洞穿她的身体,她低头震惊的看着没入自己身体的刀刃。 “我宁愿让你死,也不愿你离开我!”面前的林君炎恶狠狠又饱含泪水的看着她,那张面具又重新出现在他的脸上,一种狰狞感表露无遗。 “宁,风?”孙笑书艰难的说道。这句话仿佛在什么时候听见过,面前的人 不是林君炎,难道是宁风? 那人没有再说话,而一阵风从那人身后吹了过来,带着泥泞的味道将孙笑书的秀发吹起。在最后一刻,孙笑书想着,原来死的时候确实没有血腥味...... 眼前一黑,转而明亮,孙笑书满头冷汗的拿着一只写着“无念”二字的竹签站在签筒前,断断续续的喘息着。她猛地回神,眼前的情景让她吃了一惊,她刚才是幻觉?她想移动身子,可没想到,一步都动不了! “王妃?王妃!?”身边传来碧玉的声音。 “呵!”似乎是被声音拉了一把,孙笑书吓了一跳,连忙回过神看见碧玉就站在旁边神情紧张的看着她。 “怎么,怎么回事?”孙笑书问道,她看向签筒旁边,想找那个小师傅,却发现根本空无一人!“小师傅呢?那个小师傅呢?” “王妃刚才蹲下来捡了什么东西后一直一动不动的站在这,任凭奴婢如何喊都没办法,差点把奴婢吓死了。”碧玉说道,她回答孙笑书最后一问,便说道,“没有小师傅啊,王妃,您是不是眼花了。这是姻缘庙,怎么会有小师傅在呢?” 飞鹰看见孙笑书闻言低头下去大口喘气的样子,发觉有些不对,便问道:“王妃,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孙笑书低低地喘了一口气,将签放回衣袖中,再伸手摁了摁眉心,说道:“没事,你们抽完没,我们回去罢。” “回王妃,没,没抽。”碧玉有些害羞的说道,她作为女孩子家能来这样的地方,定是为自己以后的婚事担忧。她心中有,喜欢的人,此次求签也是为了看自己与他有没有缘分,若是有,便好,若是没有,那也早点断了念想......可是碧玉倒是有些犹豫了,这签要不要抽呢? 孙笑书将自己转移注意力,说道:“那你去抽吧,抽中了去解开,然后我们就回去了。” “哦,是。”碧玉福了福身,走到签筒面前要开始转。 孙笑书见飞鹰依旧淡定的站在原地,问道:“飞鹰,你不抽吗?” 飞鹰摇了摇头,说道:“属下不信这些东西。” 孙笑书点了点头,转身,专注的看着碧玉摇签的顺序。并没有顺时针五下,逆时针一下这样的顺序,只是,随便转的。而抽到签后,来解签的人不是什么小和尚,而是一个雪白胡须的老人家。 孙笑书不禁觉得疑问,难道自己刚才真的是撞鬼了?可是,无念无妄,无妄无灾,应该便是这个“无念”签的解释吧。 无念想,而无意外,若无意外,便是无灾祸。 那个小师傅,她觉得真实无比,包括那个幻境也是真实无比,难道......她不敢乱猜,难道有仙人给她指示,眼前她所望的便是林君炎的疼爱,然后灾祸便是最后他如同宁风一样,亲手杀了自己?对了,最后林君炎说的那句话是什么?孙笑书楞了一下,猛地怎么也想不起来刚才自己幻觉中林君炎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 碧玉抽完签后让僧人帮忙解签,得知解释后一脸红润的回道孙笑书的身边,然后被飞鹰数落一顿。 一阵秋风吹来,满堂的秋红。殿上的姻缘娘娘手中的红拂动了动,身后的光线似乎暗了一些,孙笑书往后看去,林君炎就站在门口看着她。 第三十六、默契 幻境中的场景还浮动在孙笑书的眼前,她看着林君炎带着那张酷似宁风的面具,然后宛若一座雕像一般静静伫立于此,竟无意中生出了一种沧海桑田的无力感。异世重生,物是人非,无可奈何,心遗何处?林君炎一双眸子也看着她的眼睛,对视间,一种来自遥远钟鸣的厚重,却犹如磐石一般坚韧。 她默默回过头,看向高大的红娘像。那飘飘的红拂,淡雅而慈祥的面容,联系着人世间的姻缘,却也诉说着不可避免的悲欢离合。孙笑书第一次诚心诚意的双手合十,祈求着平和,心中依赖的竟是一直都不愿意相信的神佛。 而林君炎看着她转身后低头的背影,眼神中婉转着千般情绪。对于他来说,也许自己到现在二十三年的人生都未曾如此彷徨。今天想通一切后,他脑子里一片空白,想到的,也竟是来找她。哪怕现在看着她的背影,自己心中也是好了一些。 大殿中香雾缭绕,而渺渺香烟中,两个身材纤长而又佁然不动的身影吸引住了在红娘庙中的贵妇们。因为这红娘庙本就女眷多,男子又显得突出;还有,也是因为这些贵妇中多是高官府中的女眷,很多人是见过林君炎的。知道他便是当朝的六王爷。想行礼,却又止住了。毕竟,这些年风口浪尖的林君炎不知是否是皇上的敌还是友。若是莽撞上去行礼拉关系,什么时候被处了都不知道。 于是,各家人都私下聊着,不敢有任何人上前去给六王爷和六王妃行礼。其中,就包括“亲家”陈国公府。 卢氏与王氏也都闭眼当没看见,也没听见林君炎来的消息,而陈巧嫣则是频频往这边斜视,仿佛要找出什么似的。 良久,林君炎迈开步伐,走到了孙笑书身边站定。而此时,飞鹰与碧玉也停了下来给林君炎行了礼,被林君炎抬手制止了。他无言地就这么站着,看着红娘像也是不动。 一阵风吹过,带下了红娘手中的红拂,飘到了孙笑书手中,而另一头却被林君炎顺势接住。微微的触感使得孙笑书睁开了眼,有些诧异的看着红拂,转头,刚好和林君炎对视了。孙笑书此时微微平复下去的心情又莫名其妙地被林君炎的眼神撩拨起来,好似他在惋惜,惋惜着什么东西,她不知道的东西。 林君炎凝视孙笑书的眼睛半晌,收回了视线,咽下喉咙中的不安,沉稳的说道:“王妃,我们回府吧。今晚......” “臣妾自当随着王爷......”孙笑书微微楞了一下,还是规矩的行礼。林君炎点了点头,转身走在了前头。孙笑书也跟了上去,而飞鹰与碧玉也跟在身后。周边关于他们的议论声其实不小,但是,好像他们二人都没有注意一般,径直走出了红娘庙的门口。 身后的众人声音就在二人走出门口的时候骤然变大,户部尚书夫人是知道陈国公前些日子向圣上请命,以无颜面对皇家之名脱离掉了六王府亲家的名义,也和王妃孙笑书断绝了关系。此时,她好事儿地冲着卢氏问道:“陈大夫人,那不是你的侄女和侄女婿吗?” 卢氏睁开眼睛,冷清的看了那人一眼,只不过户部尚书官职始终是比自家夫君官大二品,所幸收回了神色,柔声道:“尚书夫人有所不知,我们陈国公府已与六王妃再无瓜葛了。” “哦哟?”尚书夫人说道,“我还以为我夫君说的是开玩笑的,想不到是真的!” 她的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也把周围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了。卢氏有些气急,但是面上强迫着自己露着端庄的笑容,看着一双双好事儿的眼...... 此时要想说话的王氏被一双纤细的手拉住了,陈巧嫣上前说道:“众位夫人,此事涉及皇家,你我本是内宅女子,还是不要在此多做探讨的比较好。” 一言惊醒众人,一年一度的灵山寺庙会来往达官贵人众多。加上,刚才当朝六王爷出现过,那么周围定是有很多皇上安插的暗线,万一说错话被人记上一笔,自家家公在朝堂上定是不好过的。醒悟过来,众人纷纷讪笑,你一言我一语的将话题插往别处,再也没人关注这件事情。 卢氏赞赏的看了陈巧嫣一眼,随即暗自在心里叹息为了家族的利益牺牲的亲闺女。闹出那件事儿,对安远侯府家好言好语分析利弊,这才勉强做大公子的平妻。这以后,正派夫人来了,日子就不好过了。这也由不得她能为女儿做决定,形势所迫,万一以后真的有那么一出,皇上要办了林君炎,他们陈国公府说不定就都吃不了兜着走了! 想到此,她再次看了看已经转身虔诚的向方丈询问问题的陈巧嫣,心中还是有着自己一番的庆幸。幸好当年连着他娘一起办了,否则现在光是靠着芙蓉一人恐怕难成大器。 王氏在一旁一不停的拉着另外一位师傅询问自己两个儿子,主要是陈琦至的姻缘。而陈巧嫣在询问完问题后礼貌的回了方丈一个礼,转过来对着卢氏嫣然一笑,宛若亲密的母女,在外面影影绰绰投射进来的光线中显得格外夺目。 寺院中的青石板长廊上人并不多,偶尔过来一两个僧人冲着他们“阿弥陀佛”一句,倒是显得有些闲适了。 孙笑书想着,这几月若是没有那么多事情发生,也许她真的会无聊透的。这古代什么东西都没有,甚至晚上吹了蜡烛外面真的就漆黑一片。其实,她有些想念灯红酒绿的城市生活,想念和社团里面朋友一起去玩的生活。 林君炎亦是不说话,他此时心中纠缠着一个想法,他不知道他是否要去实现它。他看着身边低头不语的孙笑书,一种深深地无力感涌上心头。若是去做,那么孙笑书定是会离他而去,到时候只有恨,只有别离。但是,若是他不去做,那么自己永远报不了五年多的仇恨,甚至永远万劫不复。 “君当如磐石,妾当如蒲苇。”一行人走了很久,孙笑书突然开口道。小时候,哪部电视剧播放的时候,她还小,只是记得这句诗句。而其中深切的意思,至今才算明白一二。而她这根蒲苇孤零零在风中摇曳,身边的磐石是否已经转移,不再为她遮风挡雨了呢? 林君炎闻言也转头看向她,说道:“磐石佁然不动,蒲苇尔能落地生根。” “王爷,”孙笑书停了下来,面向他,说道,“王爷,你有心事儿!” 林君炎看了她一会儿,冲着后头面面相觑的飞鹰和碧玉二人瞄了一眼。飞鹰会意的拉走了碧玉,亢长的青石板路就剩下他们二人。 傍晚的风吹来,还带着余温,可是孙笑书觉得此时此刻和幻境中的极其相似,自己的背后猛地生出一阵阵冷汗。 她一半探究一半堤防的看着林君炎,等待着他开口。良久,林君炎向她伸出了手,孙笑书下意识往后躲,却被林君炎直接揽进了怀里。 孙笑书双手抵在林君炎胸膛上,左边侧脸直接贴在他的锁骨下边。这时候,孙笑书突然发现,林君炎真的很高大。虽说见过了他的身材,只是以前都带着剧烈的情绪,而此时,她心中因为他突如其来的动作而产生了迟疑。所以,此时此刻,她第一次觉得这个一直扮演着她丈夫角色的男子是何等的高大。 林君炎没有后续动作,孙笑书站得脚有点麻了,微微活动了一下,却发现林君炎抱得有点紧了。微微尴尬地开口道:“林君炎,你,有多高?” 林君炎似乎怔了一下,二人好似有了什么默契一样,他抱着她的力道微微送了一点儿。然后,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比你高就好了。” 孙笑书怒了,他这是在嘲讽她矮咯?于是,她默默的伸出脚,往林君炎一尘不染的靴子上重重的踩了一脚。林君炎楞了一下,随后松开她,双手抓着她的肩膀,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孙笑书自是不甘示弱的看回去,虽说仰着脖子似乎真的很难受,但是还是理直气壮地回话道:“哼,谁教你说我矮的?我在女子中算高的了......是你太高了,不是我太矮了!”最后一句话说得有点赖皮,气氛不知道到了什么样的点子上。总之,孙笑书是被自己这句话憋得脸红,她愤愤的低下了头。良久也得不到回应,孙笑书又抬起了头,却见林君炎一直无声地笑着看她。 “你笑我?”孙笑书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林君炎实在有些憋不住地笑出了声。 孙笑书气急败坏地说道:“还笑!” 林君炎放声大笑,在环形围墙的反射下,在空中形成瞭远的回响...... 第三十七、多生事端 自从那日之后,连续的灾祸似乎停止了,生活一下子变得极为平静。转眼间,便要过年了,府中大部分的下人都放了假,只剩下侍卫还有碧玉,吴嬷嬷几个下人。 这日,天气还算晴朗,只是风刮得有些大。孙笑书身子弱,便在屋里休息。喝着热茶,吃着点心,给林辰说些故事。而玄翼差人又送来今天的药,黑乎乎的一碗,散发着令人作呕的味道。 林辰也是年纪小,有些受不了的问道:“母妃,您的热毒还未消么?” 孙笑书点了点头说道:“母妃这是身子弱,一旦什么毒啊入体也就难消散了。”这句话毕,自己都吓了一跳。她看向那碗药,心中不禁愕然,那不就是最毒的毒药吗?自己半年来每日喝着这药,身体却一点儿不良反应都没有,说真的,奇怪了。只是,最近喝着这药,自己腹部倒是越来越热,而经期也准了不少,难道这以毒攻毒的方法还真奏效了? 可不知道为何,此时看着这碗浓厚的药水,她突然感到反胃。于是,站了起来,端起药水走到床边,拉出夜壶,将其倒进去。孙笑书看了一眼,颇有些难受地把它放了进去。走了出来,又重新坐回位置上。 林辰说道:“母妃,儿臣不喜欢这药,母妃,能不能别喝?” 孙笑书点了点头,说道:“呐,这么,咱们俩说好了。以后啊,这药会再端来,但是母妃会把它悄悄倒掉。你呢,就什么都别说,特别是你父王,一个字都不能讲,明白不?”孙笑书纤细的手指抵着嘴唇,然后眉眼伶俐的看着林辰。 林辰小鸡嘬米一般点着头,说道:“花师傅教过儿臣,做人就要为朋友两肋插刀,关键时刻守口如瓶。” 孙笑书有些诧异,但是随即笑了,这清风和花月教的什么啊。不过也算是素质人品教育了,不过她还是纠正道:“呐,母妃可不只是你的朋友,还是你的母亲,所以啊,你更要帮母亲保守秘密了!” “嗯,儿臣晓得。”林辰说道。 也就这时,碧玉过来说道:“大公子,清风师傅已经在后院准备好了,这就随奴婢过去吧。” 林辰点了点头,走到几案边上,拿起了一把木剑冲着孙笑书说道:“母妃,儿臣先要去练剑了!” “去吧去吧,注意安全!”孙笑书点了点头说道,“好好听清风师傅的话,知道吗!” “是!”林辰答道,脸上一阵清明的笑。 碧玉和林辰走了之后,整个房里就剩下孙笑书一人了。她百无聊赖地叹了一口气。心里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林君炎,猛地发现,似乎很久没见到过他了。她知道,从灵山寺回来的这半年中,林君炎似乎一直在忙什么。每次都会连着出去好几天,然后回来一两日,紧接着又出去好几天。似乎,她已经有一个多月没见到林君炎了吧。哎!清风和花月之前不是和林君炎一起出去办事的吗?这下清风回来了,意思就是说林君炎也回来了!? 外面的风刮得光秃秃的枝叶直响,像是来自远方罪人的哀嚎,显得格外的凄凉。 孙笑书站起身来,前去林君炎的呼和院看看,他是不是一直待在那里。 裹着长裘衣,孙笑书一步一点的走向了呼和院。一路上冷冷清清的,暗中影影倬倬,似乎有人浮动。可一眼看过去,却又发现什么都没有。孙笑书不禁感叹现代有监控就是好,现在这到处埋伏着暗卫充当监视,一直盯着你看的感觉真的不好。 也就在她快要到呼和院的时候,飞鹰却突然出现在她身后,说话道:“王妃,可是来看王爷的?” 声音出现在后面,孙笑书吓了一跳,转过头看,竟是飞鹰。有些没好气的说道:“人吓人吓死人不知道么!?我突然发现我好久没见到王爷了,特地过来看看。怎么?王爷在忙吗?不在里面?” 飞鹰点头道:“是,王爷在忙,在外面做任务。” 孙笑书挑了挑眉,倒是停住了进入呼和院的脚步,正正面对飞鹰说道:“那么,王爷在忙什么呢?” 飞鹰说道:“王爷在,王爷的事情,我们作为属下不得而知。” “不得而知?”孙笑书点了点头,说道,“怎么去了这么久,去了哪里,都快一个多月了。” 飞鹰摇了摇头,说道:“王爷向来神无影去无踪,属下也不知道王爷去了哪里。” “不知道去了哪里?”孙晓书背着手,伸着头眯着眼去看飞鹰的眼睛。飞鹰也算是高大的男子,可被孙笑书这么一瞄,心中升起了一阵心虚。他眼神闪烁了一下,然后继而说:“属下真的不知道王爷去哪了,天气寒冷,王妃还是去歇息吧!” 孙笑书站直身子,笑语嫣然地看着飞鹰。那眼神看得飞鹰有些难受,他不好意思的撇过了头。孙笑书有些大声说道:“还真的呢,我还煮了!” 飞鹰没反应过来,而孙笑书又继续说道:“飞鹰,你知道你有个缺点是什么吗?” “什,什么?”飞鹰看着她问道。 孙笑书说:“每次你说谎的时候总会蹙一下鼻子,而你刚才一直蹙鼻子蹙个不停!你当本王妃看不出来吗?” “呃......”飞鹰无奈道,“王妃,那是天气冷了,属下偶感风寒......” “停停停......”孙笑书转身摆了摆手,说道,“连碧玉都知道你这人掉冰坑里都不会风寒的人,吹一下能鼻子紧?还紧了这么多下,你以为本王妃是傻了看不出来你是紧张不是感冒么?别拦着我,走开走开。” 飞鹰无奈,只好一人只身站在呼和院的门口挡着说道:“哎呀,英明果敢的王妃大人。王爷在和属下们商量重要事情,真的没办法见您啊!” “真的?”孙笑书说道。 飞鹰非常确定的点了点头,看着她,一动不动。 孙笑书只好点了点头,说道:“好吧,那本王妃就不打扰王爷了。回去了!”最后几个字说得特别大声,然后转身迈步。 飞鹰松了一口气,也转身准备回去,没曾想,身后窜过一个飞快的身影。孙笑书拔腿跑进了呼和院,径直去了林君炎的书房! “王妃!”飞鹰诧异的叫道,却见的纤细灵活的孙笑书三下五除二的闪进了呼和院曲曲折折的长廊中,跑了几步,只好放弃,转身继续站在门口。良久,孙笑书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慢慢的不见了,而飞鹰依旧在原来的地方,背靠着门口的墙上。他望着这片因为寒冷冻得有些透明的天,心里不禁有些失落,因为他知道,很快他可能就再也见不到这样的天了。 另一边,孙笑书摆脱了飞鹰之后,就来到了呼和院的主阁,本想直奔林君炎肯定在的书房,却无意间听见了什么暧昧的声音。 “轻点轻点......您弄疼我了呢......”女子娇柔的声音仿佛一阵惊雷,将孙笑书立即呆在原地,望着不远处摇曳着清风,半开的窗户,心中一动,迈开脚步走向了那。她近了一些,又听见这暧昧的声音,卿卿我我的婀娜声加上令人脸红心跳的衣服撕裂的声音,想都想得到,定是在做那档子事情。 而接下来的那句话,将孙笑书所有的理智打破。“王爷,别别,别亲那儿啊......” 孙笑书心中仿佛被人凌空敲了一棍,这就是飞鹰所说的在商量事清吗?!胡扯!孙笑书愤然抬头走到门口,就要抬脚一踹的时候,却悻悻然收回了脚。 她听着屋里继续响着的嗯啊声,默不作声。在屋内女子一声充满满足的“啊”之后,孙笑书转身,跑出了呼和院。 第三十八、不对劲的林君炎 连孙笑书自己都不知道是如何回到香椿园的,她一进香椿园便把自己锁在了房间中,然后颓然的坐下。碧玉陪着林辰在后院练剑,吴嬷嬷在厨房烧菜,除了那些暗中躲藏的暗卫,没人发现孙笑书此时此刻的不对劲。 见她将门扣上后,树影摇动了几番,随后如同死寂一般没了声音。 孙笑书看着早已凉了的茶水,心中也宛若这茶水一般,冰凉,毫无涟漪。她此刻脑子里,心中全部乱糟糟的,毫无头绪。而她耳边持续环绕的是那女子娇媚的喊声,还有那声刺耳的衣服撕裂的声音,完全没了心思再去想别的。 窗外一声惊雷,将孙笑书吓了一跳,她猛地站起身子,走了过去,也将窗关紧,反手将其反插上。 不多时,门外响起碧玉的声音:“启禀王妃,大公子已经练完剑。问王妃是否可以进行晚宴了?” 孙笑书听见碧玉的声音差点哭了出来,她忍了很久,才踱步到门口,然后忍着上涌的酸意,颤抖的说道:“让他去吧,我现在不舒服,晚宴就不吃了。” 碧玉听出孙笑书的声音颇为奇怪,但是她也知道孙笑书的脾气,怕是又想起了什么,心情不好罢了。于是,她只好回声到:“是,王妃。待会等晚宴结束,奴婢再端点饭菜给您。” 孙笑书在里面“嗯”了一声,也就再也没发出声音。碧玉有些担心,但是也不敢打扰她,只好惆怅的走出了香椿园。 在路上,清风与花月带着林辰洗净后来到了大厅中,飞鹰走在后面停下来和碧玉打了个招呼。见碧玉不开心的样子,他问:“怎么了?哪位仁兄又惹你了?” 碧玉此刻没什么心思开玩笑,但实在是有些担心王妃,于是便对着飞鹰说了:“王妃不知道怎么了,之前还好好的。可是,等我陪完大公子练剑,回去的时候,她把自己锁房间里不出来了。听声音,似乎带着哭腔。” 飞鹰颔首,说道:“王妃定是想念老夫人了,所以有些难过罢。” 碧玉闻言,想了想,觉得也是。自从夫人去世之后,每次王妃到了过年的时候,心情也会格外的不好。不过,碧玉总觉得不是这样,可又想不出是什么样的原因,只好悻然地跟着飞鹰一起到了大厅。 而就在大厅中,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林辰一言不发,脸色超乎年龄的严肃,坐在椅子上看着桌子上摆好的菜一动不动。而坐在对面的正是林君炎,他,竟搂着一个衣衫暴露的女子。那女子画着妖魅的妆容,身穿透丝纱衣,大片雪白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显得格外诱人。周围站着好几个侍卫,他们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神情中看不出任何的异样。 碧玉吃了一惊,但是没做反应,只是在心中想着,难道是王妃撞见了王爷与这女子做了什么所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这么一想,碧玉顿时大悟。是啊,王妃早就已经不是整天期期艾艾的了。之前自己因为担心而哭泣,王妃还反过来安慰自己。那么,王妃如此不对劲儿就是因为王爷了! 还未等碧玉反应过来,林辰愤怒地站了起来,说道:“父王,这女人是谁!?” 林君炎脸上的笑意颇深,眼角一挑,伸手抚摸怀中女子的肩膀。看的碧玉眼中充满着惊讶。因为,在过去的一年中,她没有见过王爷流露过此等神情!也未曾见过他又如此的动作,哪怕是对着王妃。 “这女人?”林君炎显得有些陌生的声音说道,“辰哥儿,为何如此无礼?这可是你的秀姨娘,懂么?” 秀姨娘?碧玉在一旁听得傻了。据她所知,府中除了王妃意外,还有家庙中的雅夫人还有曲夫人。而之前在灵山寺的时候她就知道了曲夫人因为给王妃下药而被送走了,连同那个之前有些怪异的曲氏也走了。那么面前这个秀姨娘,那定是新纳的妾?王爷不和王妃商量一下就纳了妾? 碧玉完全不可置信的看着林君炎,也不顾着主仆有别,眼睛里充满着质疑和愤怒。林辰也同样看着林君炎,甚至眼神宛若尖刀一般剜过那个暴露的女子,小小的手我成了紧紧的拳头。说道:“父王,你有没有经过母妃的同意?这女子......” 林辰的眼神本就凶狠,那女子看着有些害怕,下意识缩进了林君炎的怀中。加之,这句要经过王妃的同意,更是有些忐忑。可林君炎却说道:“这里是六王府,是本王的府邸,本王要纳妾,需要她同意作甚?” “父王!” “王爷!” 林辰和碧玉不可置信的喊出了声音,他们看着林君炎那副宛若花花公子的样子,心中愤懑难以平息。 “怎么了?”林君炎反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道,“本王就算废了王妃,她也不能说什么。她是王爷,还是我是王爷?” 怀中女子闻言娇媚的笑了,咯咯咯的笑声在此时传入林辰和碧玉的耳中显得格外刺耳。碧玉握紧双拳,眼中眼泪打转,在咯咯咯笑声结束之时,忍不住跑了出去。而林辰则是迎头看向纠缠在一起的两人,心中对林君炎那是又悲又恨。 秀姨娘倒是知道了,这王妃在王府中看来没什么地位。连同这个大公子,王爷也肆无忌惮地在他面前搂着她。于是,在风流场上混迹多年的她明白过来了,这王妃还有这大公子都是不受宠的主儿。这王府王府,可不就是王爷才能做的主吗,自己得了王爷的宠爱,便是有了王爷的撑腰,这下可比身在王妃之位的那位好多了啊。 可就在她得意洋洋,甚至充满挑衅地看了林辰一眼的下一刻。林辰拔出了短剑,以清风刚教会他的流星剑,一剑洞穿了她的胸膛! 秀姨娘不敢相信的看着已经没入身体的短剑,再看看满眼愤怒的林辰。她还未来得及反应,林辰将剑拔出,鲜血喷了他一脸。深入骨髓的痛瞬间蔓延过全身。而她竟被直接丢下,倒在了地上。她在意识的最后一刻看向林君炎,发现他除了冷漠之外,没有一点点儿怜惜。 林辰握着沾满鲜血的短剑,有些呆滞地看着自己第一个杀掉的人。林君炎似乎有些厌恶血迹喷洒到他的身上,他说道:“辰哥儿,以后杀人你看看时机再杀。我还在与你秀姨娘亲热,你把她杀了,父王又得去找了。” 说完,林辰眼睛里因为杀人带来的震撼消散下去的愤怒又再次涌了上来。他看着林君炎,手中的短剑又握得紧紧的。 “走吧,别打扰王爷了。”清风上前来,有些心疼地拉开了林辰。不动声色的解开了他手上的短剑,转身递给了花月拿着。冲着林君炎行了礼,再将其拉出了大厅。 林君炎看着地上死不瞑目一直盯着他看的秀姨娘,说道:“把这处理干净,然后再去找一个差不多的过来。” 飞鹰和疾风对视一眼,说道:“是!” 林君炎转身去了呼和院,飞鹰双指并拢,抵在嘴中,吹了一个响哨。几个穿着暗色衣服的男子闪身进来,拖尸体的拖尸体,用吸水性极好的麻布吸干血迹,再将湿布擦干净所有痕迹。干净利落的退了出去,仿佛这里什么都还未曾发生过一样。 疾风与飞鹰冷眼看着一切,有些疲惫的一起靠在了墙边。 良久,疾风问道:“你的小姑娘怎么办?” 飞鹰瞪了他一眼,可在他满眼忧切的眼神中,他挫败的说道:“没办法,真的,我也没办法了。” 第四十、背后 孙笑书在房中哭着哭着也累了,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浮在一片白云上,身前徐徐的吹来凉风,似乎是晚上,只有暗暗的月光还有远处夜鸦的鸣叫。眼前时不时飘过一两片黑影,宛若舞娘的黑纱,带着搔人的痒,一点点的,轻轻的,若有似无的。她想看清楚,这些黑影到底是什么,却不曾想,梦中的她掉下了云朵。悠长的天空,她似乎掉不到底。她很害怕,却睁不开双眼。可是掉到了半空中,又停了下来,漂浮在了京都上空! 孙笑书倒是迷了,她宛若一只游荡的金鱼,竟自由的在京都上空飞了起来。她一面游,一面俯视着下空。整个京都,除了远处一幢很高的摘星楼,其余的,似乎都很寂静,毫无光线。她本能的驱使自己游向了那幢摘星楼,越来越近,光线从连成一片,到逐个分清,能听见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了。 她看见了林君炎搂着一个女子就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有说有笑。还未等她有反应,那边人竟拿出了弓箭,林君炎似乎笑着冲着她这边拉开了长弓! 什么?孙笑书脑子突然怔了一下,可她似乎移动不了了,无论怎么挣扎,喊叫,仿佛都被困在一个透明的茧中,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只见,“他”拉开了弓箭,将一把长箭射向了她。 就在这一瞬间,孙笑书猛地深吸一口气,睁开了眼,满头大汗的坐了起来。却猛地一下撞中了什么,吓得她赶紧往自己手上看。 只见,林辰本来趴在她身边,却被她一个突然的冲劲儿给撞了一下,捂着自己不小心磕到床沿的手看着自己。 “辰哥儿?”孙笑书只愣了一秒,马上反应过来,自己原来是在做梦,立马伸手扶起了林辰,问道,“你怎么在这儿?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孙笑书环视了一下,发现,天色似乎很暗很暗,窗外还有一些余晖。现在,是凌晨还是傍晚?她想着,自己在房间里睡着的应该是要吃晚宴的时候,现在,难道是凌晨了? 林辰坐了上去,说道:“母妃,现在都已经过了晚宴的时间了,您睡了整整一天一夜。” 孙笑书诧异了一下,她就做了个有点长的梦,这都第二天傍晚了? “这是怎么回事?”孙笑书想着,不会是她又发病了吧?她这身体未免还是太弱了吧,夏天中暑,冬天晕厥。 林辰说:“今儿个早上,大概是儿臣和清风师父学流星剑的时候碧玉姐姐就跑了过来,说是您似乎怎么也叫不醒。还说您一直在大叫,叫什么‘别杀我’之类的。于是,儿臣就马上过来了。幸亏玄翼大夫他马上过来给您诊治,不过看他脸色倒是不错,他说您只是之前吃药有了点儿效果,除了身体了的毒素而会产生的作用。” 孙笑书捂了捂胸口,说道:“那也是幸好,没事儿就行。”她想着,虽说平时吃药的时候多多少少有点心理障碍,这也就时而吃时而不吃,有时吃多有时吃少。也难怪玄翼会这样脸色好了,这药都吃了快半年了,才算有点用处。 可是想到了什么,孙笑书又开口问道:“辰哥儿,你父王,他来过没?” 林辰本来一脸无辜天真,听见这句话,当下时脸就拉了下来。说道:“母妃,父王他忙着,没时间过来!” 孙笑书倒是一下子想起了昨天的事情,苦笑了一下,说道:“好了,不提他。母妃呢,饿了一整天了,有没有东西吃呢?” 林辰是个小孩子,情绪来得快,去掉的也快。他跳下床,说道:“碧玉姐姐早就准备好久了,还和儿臣说,等母妃醒来就可以吃了。” 孙笑书掀开被子:“正好,可以吃了......”还未说完,落地的脚就一软,险些站不住。林辰吓得赶紧回身,可个子差的太多,还是没有扶住,孙笑书转而又坐回了床上。 她看见林辰一脸担忧,说道:“这很正常,母妃在床上躺了一整天,经络不流通,腿脚酸软是正常。没事的,一会儿就好了,你先去外面等着母妃,然后一起在这里用饭吧。” 林辰看了她好一会儿,确定她没事儿以后,福了福礼,就出去了。孙笑书见他出去了,才伸出手来揉着刚才一直在发烫的肚子。从她坐回床上的时候,就有一股热气从丹田处直直冲了上来。 不过只是揉了一会儿,碧玉就进来了,也是在这个时候,热量慢慢的消失,好似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王妃,奴婢端进来给您吃,”碧玉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米饭还有菜肴,“都是您爱吃的呢......” 孙笑书看了看自己刚才发热的部位,微微疑惑的摇了摇头,转而对碧玉微笑着说道:“那放在哪儿,先帮我洗漱一下再吃。” “是,奴婢这就去端水。”碧玉因为今天得知孙笑书没事,加上见到了多日来都未曾见过的玄翼,心中有些开心。现下,和孙笑书说话都有点飘飘然的感觉。弄得孙笑书好笑的看了她一眼,倒是忘了自己刚才有的奇异的感觉,不自觉笑了出来。 可是,他们俩都没发现,微微暗调的屋子外面,有一道目光看着她们两个。而就在下一个瞬间,那道目光消失不见,就像人的错觉一般...... 吃饱了喝足了,孙笑书抚摸着已经有些微撑了的肚子,不仅疑惑今天自己胃口怎么那么好。 在一旁的林辰,碧玉还有吴嬷嬷也都有些傻眼了。孙笑书一个人,就吃了一整只盐水鸡,还喝了一半钵子的参汤,又吃了两碟凉菜。这简直就是男人的饭量了,而且恐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林辰有些傻眼地问道:“母妃,您今天怎么吃了这么多......” 孙笑书说道:“我也不知道,估计是一整天没吃饭了,这回给饿的吧。” 碧玉悻悻然的问道:“王妃,您还要吗?厨房里应该还有......” 孙笑书摇了摇头,说道:“不必了,我也吃得有些饱了。” 吴嬷嬷倒是乐意看见孙笑书吃得多了些。这些年来,特别是夫人去世之后,她一直吃得很少,甚至越来越少。有时候,一口水,就能解决一天。当时的王妃越来越瘦的模样,吴嬷嬷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现在好了,吃的多了,睡得好了,身体比以前微微壮实了一点,脸色也红润多了。吴嬷嬷看着容貌更胜当年孙夫人的孙笑书,眼眶里就提溜着泪水。 孙笑书倒是发现了异样,问道:“吴嬷嬷,您怎么哭了?” 林辰和碧玉都同时看了过去,吴嬷嬷抹了抹眼泪说道:“看着小姐现在比以前壮实了,老奴心里高兴啊!” 壮实了......孙笑书无奈又好笑的抱了抱吴嬷嬷的肩膀,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吴嬷嬷就像自己的外婆一般,来到古代,最疼她的也就吴嬷嬷了。 这时,碧玉想着缓解一下气氛,便问道:“哎,王妃,之前您是不是做噩梦了,梦到什么了?大叫大喊,手脚还一直乱动的,吓得奴婢快哭了。” 这么一说,孙笑书也愣住了,她悻悻然收回手,怔怔的呆坐在原地。良久,才说道:“我忘了......” 而另一边,在林君炎的书房中,他挥墨一幅,身边站着的,是飞鹰,还有清风花月。而也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敲开,疾风进来了。 只见他走了进来,冲着林君炎拱手道:“启禀王爷,已经开始了。” 林君炎手中的笔一顿,随即被松开了,浓重的墨色染透了宣纸。清风花月还有飞鹰三人均有些紧张的看着他,像是在等待他发号施令。 林君炎说道:“看来不能再拖了,清风花月。” “是!”二人意会林君炎的意思,答道,但没有立即出了房门,反而是从书房屏风后的一扇隐蔽的门出去,消失了。 “飞鹰,疾风,”林君炎说道,声音有些用力,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你们二人去准备一些,三日内将所有事情全部完成。” “是!”他们二人答道。 可刚想要出去,却被林君炎叫住:“等等,行事隐蔽,顺便把那女子扔过来。” 飞鹰和疾风说道:“是!”说完,便从正门走了出去,一路出了王府。 房间内,就只剩下林君炎一人,他看着本来在描眉的墨笔沾染了大半个画中女子的脸,眼神微微含着雾气,喃喃自语道:“对不起了......” 第四十一、花花公子 孙笑书觉得自己的眼睛都要被对面这一对儿辣得疼痛无比了。只见,大圆桌对面,林君炎仿佛换了个人似的,抱着一个穿着依旧暴露的女子,一口一个的亲密喂食。口中还一口一个宝贝儿的,就像一个花花公子一样,完全不顾在场,包括孙笑书的颜面。 孙笑书这几日都已经想的差不多了,她不是不在乎林君炎,甚至一秒钟也不愿意在这里待下去。可是,她又如何能要求,或者说有什么立场要求林君炎像个现代人一样一夫一妻,对她专一呢?更何况,他们二人只有过那一夜,根本谈不上感情,其实从头到尾只有她一个人在乎这段根本不存在的感情! 孙笑书试着无视对面的两人,却发现林辰似乎这几天都没有出现过,便问碧玉道:“辰哥儿呢?” 碧玉一个未成年的小女孩早就被对面“无耻”的二人羞得脸颊通红,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此时,孙笑书与她说起了话,立马将注意力转到孙笑书身上,回答道:“辰哥儿据说是跟着清风花月他们去野外锻炼骑射了,要去个把月吧。而且啊,”她的小眼神有些不屑的瞟了一眼林君炎的方向说道:“就算在家,也不会来着给辣着眼睛了......”跟着孙笑书许久,碧玉多多少少学了些孙笑书的话语,说这词儿的时候,弄得孙笑书有些哭笑不得。 空气中,那种似有似无的媚香还在荡漾,孙笑书听完碧玉的话之后亦觉得面前的饭菜如同嚼蜡,瞬间没了胃口。 她“啪”地放下筷子,起身冲着林君炎福了福礼,说道:“王爷,臣妾吃饱了,就先告退了。” 可没想到林君炎反而说道:“王妃,等本王吃完,你也来和秀儿一同服侍本王。” 孙笑书脑门上的青筋一抽,紧握拳头,恨不得操起桌上的盘子往林君炎头上掷去。但是当着外人的面,她还是忍住了,她默默地转身,又福了福礼,说道:“臣妾身体不适,不能服侍好王爷。让,妹妹服侍您吧。”后面一句话,她几乎是用尽所有耐性说了出来。 林君炎说道:“啧啧啧,可惜了,我还想享受享受齐人之福呢......” 此时,他怀中的女子娇滴滴的开口道:“王爷,秀儿有个好点儿的提议呢!” 林君炎喜道:“秀儿有什么提议,说出来让本王听听......” “是,”秀儿说道,“今夜,折柳轩有个游园,到时候,会聚集各个院子的花魁呢。以王爷的身份,多找几个都不是问题的。” 林君炎捏起她的下巴说道:“小秀儿,你怎么这么贤惠啊。本王还未想到呢,你就帮本王想好了呢......” 秀儿一脸娇羞的说道:“这是秀儿应该做的,秀儿就是希望王爷您开心嘛......” “果然是本王的好女人啊!”林君炎仰天大笑道。 而这场戏一般的场景,孙笑书就站在原地听完了,她觉得自己简直如同笑话一般。良久,她默不作声,只是福了个礼,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大厅。 碧玉跟了上来,她前几天的愤怒,此时被火上添油的又浇起了起来。加上,她在大厅中看见飞鹰似乎一脸不在乎面无表情的样子,就来气!于是她,跟着孙笑书一路回到了香椿园。 “呼呼......”碧玉没有孙笑书腿长,所以在孙笑书一路快步走的速度中,几乎用跑的才跟上孙笑书,“王妃,您......您没事吧?”她双手扶着膝盖,喘着气看着面前的孙笑书。却见孙笑书默默地转过身,两只好看的杏眼都已经蒙上了一层泪水,盈盈满出眼眶,成行流下...... “王妃......”碧玉忘记喘气,紧张地抬起头看着孙笑书不敢说话。 良久,泪还未短,孙笑书开口道:“碧玉,我的心好痛,怎么办?” 晚上,灯柱都被点上了,孙笑书还是维持着同一个姿势端坐在软塌上,看着窗外的一个点一动不动。 吴嬷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问了问碧玉,碧玉也只是叹了气,出去把茶水煮好。吴嬷嬷犹豫了一下,上前去问道:“王妃,这都入夜了,别坐在窗口这儿了吧。待会凉着了,感染了风寒可不好。” 孙笑书仿佛才刚刚回过神,她蓦然地回过头,看了吴嬷嬷一眼,说道:“好。” 她起身,仿佛一个没有实体的灵魂一般“飘”回了在帘子后面的另一张软塌上。而此时,碧玉也端着烧好的茶水进来换茶壶中已经凉透的茶,吴嬷嬷趁机上去问道:“碧玉,这,王妃是怎么了?怎么如此......” 碧玉叹了口气,说道:“唉,嬷嬷,您别问了。王妃,这是有心病啊。” “心病?”吴嬷嬷闻言吓了一跳,说道,“这是,又想起夫人了?” 碧玉看向孙笑书仿若无魂的样子,想开口向吴嬷嬷也诉说一番。但是想起了之前在门口时孙笑书让她不许告诉别人的吩咐,忍着心中的酸楚,说道:“大概是吧。” 吴嬷嬷说道:“唉,过几天也是除夕了,也难怪王妃会伤感。” 碧玉应付式的嗯了一声,便以天晚了的理由,让吴嬷嬷先去睡了,这里有她就好了。吴嬷嬷下去之后,碧玉倒了一杯茶给她,说道:“王妃,今天晚上您就没吃什么。要是实在吃不下,喝杯热茶吧。这天凉,喝喝热茶暖暖身子。兴许,兴许心里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孙笑书未应她,碧玉便将茶水放在旁边的案几上,然后蹲了下来,仰头看着孙笑书道:“王妃,您这几日心情都不是特别好。要不,明日,奴婢陪您去街上逛逛吧。听说,西街那边有家茶水间,那里的酥脆鸭可好吃了......” 碧玉试着开导孙笑书的情绪,但是,年纪小的她根本不知道如何从林君炎的方向安慰自家伤心的主子。只好一个劲儿的和她说城东的饺子不错,又和她说城南的豆腐蛋花好吃。一个人自说自话,说道喉咙都有些干了,孙笑书,依旧没反应。 碧玉忍不住喉咙中的干渴,倒吸一口气,却没曾想被口水回呛,咳了起来。为了不喷到孙笑书的裙摆,一个劲儿的捂着嘴,咳得眼泪都出来了。 孙笑书也在这时候徐徐的开口道:“今晚,折柳轩不是有个游园吗?” 碧玉在咳嗽着,不太听清楚,便问道:“什么?” 孙笑书悠悠的站了起来,说道:“既然要去散心,不如今晚就去吧。” “啊?”碧玉也跟着站了起来,喉咙中还有些痒,咽了咽口水问道,“今晚,去哪?” 孙笑书转身,踱了几下步子,说道:“碧玉,去拿两件男装过来,我们装扮一二就出去。” “啊,哦,好。”碧玉一听孙笑书突然微微亢奋的声音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下意识答好。反应过来时,孙笑书就催促道:“快去吧,顺便去拿点儿银子。估计那个地方没有银子还真进不去。” 说罢,碧玉就被孙笑书推出了房间。 番外小剧场 一天,林君炎起来,刚要转身抱住身边的孙笑书,却发现人不在了。 他抬头望望四周,却猛地听见厨房的方向传来一身巨响。当下时,连外套都穿不上,套上鞋子就跑了过去。 只见孙笑书端着一碗糊了的东西,整张脸被熏得黑黑的。看见林君炎过来了,惨兮兮地说道:“相公,我把红烧肉变成了炭烧肉了怎么办?” 林君炎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无论你做成什么样子,我都觉得好吃。”说完伸手拿了一个,放进嘴里嚼了嚼。 结果当晚...... 第四十四、林君炎死了 而也就在此时,大厅内的灯光突然全部熄灭,众人惊呼。今晚的月光又黯淡,这下可以说是伸手不见五指了。刘剑尔大叫一声奶奶的,就想伸手抓住身边的孙笑书。岂知伸手够去,却发现空无一物。 “呀,臭娘们跑了?”刘剑尔怒了,可环顾四周,除了模模糊糊的影子攒动之外,他根本看不清什么东西。可是猛地,一把冰凉的剑就横在了他的脖子上,一个极其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刚才说什么呢?刘爷?” “是你!”刘剑尔还未出声,就被长剑抹了脖子,倒地身亡。而与此同时,他看见了,同样与他倒地身亡的,折柳轩里的众人...... 灯光消失的一瞬间,孙笑书感到背后一阵酸麻,紧接着失去了眼前的所有光线。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和碧玉躺在城外的一间茅屋中,身上的衣物换成了普通的麻布衣服。 孙笑书立马起身叫醒了身边同样被换了衣服,昏迷的碧玉。碧玉被摇醒,意识还有些模糊的问道:“这是哪儿啊......”声音还有痛哭带来的嘶哑,看来他们距离之前那场“噩梦”并不久远。 “碧玉,快起来,碧玉。”孙笑书继续摇着她说道。 碧玉闻言,支起身子,看了看四周,问道:“这,这是怎么回事儿?”她们不是在那个什么折柳轩那儿吗?怎么会在,这件茅屋中呢?难道是被人关起来了? 孙笑书回答道:“我也不知道,当时,我应该是被人点晕了。醒来也就在这儿了。” 这么一说,碧玉好像也想起了,当灯光熄灭之后确实有一阵强风冲她刮来,紧接着脖子后面一酸,她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王妃?”碧玉问道。 孙笑书亦觉得奇怪,当时自己都已经准备咬舌自尽了。可究竟是谁点晕了她们,将她们带到这里来了呢?她起身走到门口,从门缝往外看,外面风萧萧的吹动着光秃秃的树干子,并无他人。 而后,她又尝试着推了下门,发现并没有锁上,一推就开了。碧玉走了过来往外一看,说道:“哎?这不是城郊吗?” 孙笑书立马反应过来了,她眼神一定,不留余地的扫视着周围,突然想起,这不是林中云将自己掳走的时候所经过的一处茅屋吗?当时孙笑书在马背上颠的难受,偶尔抬头间便见到了这个建在一颗大树下的茅屋。 碧玉问道:“是有人救了我们,把我们带来这儿了吗?” 孙笑书摇了摇头,并没有回答她,她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她茫然的看着他处,心中一团乱麻一般,不知道该如何了。她摸了摸怀中的布袋,发现,之前所带出来的那些银票都还在,总共有几百两的银钱。 碧玉踌躇了,她问道:“王妃,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孙笑书原想回去看看,但是昨晚的事情历历在目,她再也没有办法去面对他了。相信,他也不愿意看见她,既然两看相厌,那么不如不见吧。 于是她说道:“你在此处带着,我暗中潜回京都给吴嬷嬷带个信,然后你随我一同出去游历吧。” 碧玉点了点头,她其实有些被吓到了,到现在倒不是很想得起昨晚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看着孙笑书,觉得此时此刻还能依靠王妃真的很好。只是她心中多了些心疼,王妃定是伤心至极的,若是她是王妃,说不定就崩溃自缢了。 于是,接下来,碧玉留在茅草屋里等待孙笑书回来。而孙笑书出了门,买了一辆马车回了京都。不同于上一次的是,此次守卫极其严密,每个过关的人都必须检查行装,合格的才能进去,而一旦发现异样的人立马给带走,让即便没有问题的人都有些心虚了。孙笑书此时做男装打扮,加上脸上多了几道泥土,所买的马车又特地挑了个有些破旧的,也就坦荡荡地进去了。 她在一处茶座中坐下,叫了一碗面吃了起来,顺便打探些消息。 “老板,这城门咋守得这么严实呢?出什么事儿了吗?”孙笑书问道。 老板见她不像是京城中的人,便悄悄地和她说道:“昨晚上啊,就花柳巷那旮沓的折柳轩发生命案了!死了好几十个公子哥儿呢,这下全城戒备,有问题的人全部抓走啊。” “命案?”孙笑书吓了一跳,昨晚上,难道是有人杀人了? 老板说:“你肯定是刚来京都还不知道吧,这折柳轩是左相家开的青楼,后台可大呢。可是昨夜,这折柳轩办了个什么酒什么林的游园会,聚集了好几十个公子老爷呢,结果据说是被一队杀手给全杀了!” “什么?全杀了?”孙笑书吓得声音提高了些。老板吓得赶紧嘘声,说道:“祖宗哦,小点儿声。” 看孙笑书点了头,他又继续说道:“就是全杀了,据说昨晚上现场还有六王爷和他的王妃,叫什么孙什么的也被杀了。” “啊?”孙笑书愣住了,她不是在这里好好的吗?如何被杀了? “早上我家老婆子好事儿,去现场瞅了瞅,结果怎么着,您猜猜。”老板还神神秘秘的卖起了关子。 孙笑书摇了摇头,表示猜不到。老板接着说了:“吓得她回来屎都漏了一裤裆!那些个家伙给砍得面目全非,残肢断臂啊!就拿那个左相家的公子来说吧,被人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砍下来了,甭提多恶心了。张家的奶奶啊,李家的婆婆啊,都出来看,所有人都吐了啊......” 孙笑书见老板越扯越远,便插嘴道:“那六王爷和六王妃的尸体呢?” 老板说:“这六王爷和六王妃的尸体怎么是我们这种小老百姓能看见的?不过据说啊,他们两个被砍得只剩下头颅了。被六扇门的人包着,送去了皇宫。” 孙笑书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便问道:“我听说这六王爷可是带了侍卫进去的,他们也死了吗?” 老板说道:“哎哟,这我老头子哪里知道哟。我老婆子回来说所有尸体都乱成一块了,场面极其血腥,看都看不了了。哪里还会注意哪个侍卫的尸体?那些个公子哥儿还有大老爷的尸体还是认识的人认出来了我们这些人才知道的。” “你说六王爷他会不会没死啊?”孙笑书这么问也是有原因的,据老头的说法,她和林君炎都丧命当场,那么她此刻还活着,是不是林君炎也活着呢? 老头呲了一声说道:“怎么可能,知道我老婆子为何被吓得泻裤子了吗?”孙笑书摇了摇头,他继续说道:“她本来站在那里和几个老太婆说话,结果不小心一颗人头滚下来,她一个踉跄跌倒了刚好和那个人对上眼。她去年有去现场看六王爷迎亲见过六王爷,那头颅还就是六王爷的!” 老板话音落,孙笑书心中仿佛晴天霹雳,连老板接下来的话都听不见了。她匆匆付账,坐着马车返回茅草屋。 碧玉坐在那等孙笑书回来,却没料到,孙笑书这么快就能回来了。不过出门迎接的时候见孙笑书神色异常,吓得赶紧扶着踉踉跄跄的她回到了屋里。 “王妃,这是怎么了?”碧玉见孙笑书不说话,连忙开口问道。 孙笑书沉默了很久,说道:“林君炎,他死了.......” 碧玉楞了一下,诧异道:“什么?” 孙笑书说:“所有那晚上的人,全部都死了......” 碧玉尖叫了一声,当下直接晕倒在地。而孙笑书瘫坐在那儿,默不作声,没有动作,只是脸上留下两行鲜红的血泪...... 第四十五、远离京都 马蹄踢踢踏踏,窗外的景色一点点向后退。孙笑书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中,再也没有感觉到眩晕。她整个人如同一只断了线的木偶,没了生命力,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马车过了好一会儿停了下来,碧玉掀开帘子说道:“小姐,清水镇到了,要不要下车吃点东西?”在二人情绪稳定之后,她们商量,以后便再也没有王妃了,而是让碧玉改口叫了小姐。而孙笑书与碧玉分别化名为孙雨蝶和红袖,孙雨蝶是孙笑书母亲的名字,而红袖是吴嬷嬷自梳以前的名字。 她们二人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孙笑书想到之前在灵山寺抓到林中云时,林中云与她说的那几句话。“丰德在冰山上。”,大周国土偏南,气候偏暖。只有京都以北的几个地方到了冬天会下雪,其余的可能连雪都没有见过,那么冰山只可能在北方!孙笑书虽说心如死灰,但是知道林君炎生前有多么执着于去找这个丰德先帝,于是她想的是,若是她能帮着找到,了了他一个心愿也是不一定的,而且若是能手刃他,或许,他也能瞑目了。 也就这么想着,她们决定往北漠的方向走,行了几日,便到了下一个镇子清水镇。 碧玉习惯性的扶着孙笑书下车,而孙笑书在抓着碧玉手的一瞬间就愣住了。以前碧玉的手因为干的活多,难免的会有些粗糙,但是怎么这一次竟摸出了沟壑呢?孙笑书下车后没有立即放开碧玉的手,而是拉过来看了看,心中顿时难受了许多。 碧玉的手上,特别是虎口上被缰绳磨损的痕迹十分明显,有的地方还渗出了血,干涸的结在上面成了血痂。碧玉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说道:“小姐,我不是很会驾马车。” “没有谁天生会的,”孙笑书心中难过了,她们此次出来便是回不去了,出了相依为命别无他法。而她这几天还沉浸在林君炎死去的悲痛中,根本没有注意到,碧玉一个从没有骑过马的小姑娘为了赶路,给她驾了马车整整三日。于是她说道,“以后我们二人轮流驾马车,出来外面,我们二人定要相依为命,不再有主仆之分。” 碧玉闻言立马跪下:“小姐,使不得啊,奴婢被夫人收留的时候就立下誓言,这辈子甘愿为奴为婢,做牛做马的伺候小姐......” 孙笑书将她扶了起来,说道:“此话就说得严重了,你我二人从小一起长大,本就情同姐妹。你多次在危险的时候挡在我的面前,我早就不把你当成一个婢女了,就听我的,以后我们以姐妹相称。什么小姐的就不要叫了,叫我姐姐就好。” 碧玉说道:“可以吗?” 孙笑书说:“为何不可以?人本就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那,姐姐!”碧玉开心的叫道,自己从小没有亲人,和比自己大一些的孙笑书一起长大,除了内心中将她当成主子来尊重,也暗自将她看成自己的姐姐。如今,孙笑书既然如此开口了,她自是很高兴的。 孙笑书说道:“距离北漠还十分遥远,我们两个女子上路定是困难。我看了地图过了清水镇之后便有些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了,我们现在镇上把东西买齐,尔后再做打算吧。” 于是二人将马车停放在清水镇还要往北的镇外上后,便揣着银子开始在清水镇上购买食材还有衣物等东西。也亏得自己那天晚上之前有先见之明,带了足够多的银两,就是可惜的给了那个老鸨子一百零五两的黄金银票。不过剩下的银钱也足够他们活一段时间了,到了北漠在找些生计不就好了么? 孙笑书心中钝钝的,深吸一口气,那股子郁结没办法消去,着实懊恼。反观碧玉,她好像一点儿也不在乎那晚的事情,甚至也不在乎飞鹰他们的生死,倒是像第一次出来游玩一般的快乐。 而也就在她们将货物放上车时,一个快速飞过的瘦小身影撞到了碧玉,将碧玉撞翻在地。孙笑书吓得赶紧扶起了碧玉,她看了一眼,说道:“钱袋呢?” 碧玉回过神来,连忙摸向腰间说道:“哎呀,不好了,刚才那小孩是个小偷!” 孙笑书立马怒了,她出来就靠着这点钱混了,怎么还遇见了小偷?她立马对碧玉说道:“你在此看着行李,我去追那人。” “好。”碧玉答道,她焦灼的看着孙笑书快步向那人追去,只好将剩下的东西都搬进马车,站在车门口处着急的等待着。岂知,孙笑书中的是调虎离山之计,待她一追远那小偷,紧接着一帮穿的破破烂烂的小孩一拥上前,几个人将碧玉拉倒在一旁。剩下的人趁机钻进马车中,将她们所购买的东西一一搬走。 碧玉被几个人按着,哪怕大他们几岁,力气也绝比不上的。不过一会儿,车上的货物被一抢而空。 孙笑书会一点点武功步法,很快便追上了那小子,再用擒拿手将其按倒在地,拿回了钱袋。打开来数了数,也没有少什么。但是转身一瞧,却见碧玉被几个男孩子按倒在地,几十个孩子如同蚂蚁搬家一般,将她们今天买了一天的东西一扫而空,飞快的隐藏在夜幕当中。孙笑书愤怒的将自己擒住的小男孩拉了起来,一言不发的拖着他回到了马车旁边。 碧玉此时也起来了,她提溜着泪水委屈的说道:“姐姐,对不起。” 孙笑书摇了摇头,没有回应她,而是转身过来将男孩撂倒在马车里,对碧玉说道:“你进去看着他,我们驾车到安全的地方再说。” 男孩一直没有说话,脏兮兮而又瘦小的他被孙笑书愤怒的一扔,整个人蜷缩在了角落里。 碧玉上车后,孙笑书驾着马车,立刻向北出发。大约行驶到天亮,她往后一看,只见再也看不见清水镇的身影,这才放心下来的停下了马车。 摇晃了一夜,碧玉还要看着男孩子,一夜也未眠,此时两只眼睛下面有着黑黑的眼圈。反倒是男孩,整晚上睡得贼香,气得碧玉在他醒来打哈欠的时候都想一巴掌扇过去了。 于是,孙笑书也让碧玉去睡了,而她将男孩拉到了一边的破庙中问道:“为什么要偷东西?” 男孩不说话,一双从乌黑油腻的脸上露出的纯净的大眼睛怔怔的看着她。孙笑书怒了,说道:“你不会说话是吗?你知不知道这钱对我来说有多重要?”这种场景仿佛在哪里遇到过,孙笑书真是醉了! 男孩依旧没有说话,而是瑟缩在墙角了不动弹,但是还是直勾勾的盯着她看。孙笑书“审了”他半天,但没有预料到这小男孩这么有毅力,一直都不肯说话。到了中午,口干舌燥的孙笑书也就放弃了,她说道:“算了,说再多你也不答。不问了,你走吧,免得像我在欺负小孩一样。” 可没想到的是,男孩依旧没动。孙笑书翻了翻白眼,也就懒得理他,转身去叫碧玉起床。二人翻了翻车内的食物,发现除了几个昨日在镇上买的肉包子没有丢之外,没有了其他任何食物。 孙笑书说道:“没办法了,只能做粥了。咱们买的锅不是还剩一个吗,你去那边的湖边打个水,我在庙里生火,我们做点粥喝好了。” “嗯,好。”碧玉答道,还好那些小孩子没发现夹层里有一口锅还有她放进去的肉包子,否则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了。 而另一边孙笑书去生火的时候发现小男孩已经不见了,不过也懒得知道他去哪儿了。便自顾自的生火,只是这寒风一直吹,知道碧玉将水拿回来了都没有升起来。 碧玉说:“要不,姐姐,我来吧。” 孙笑书自觉惭愧,自己那么大了,竟然连生火都不会。但是此时再坚持什么也没意义了,也就直接将柴火递给碧玉。碧玉一下下打着火石,却发现亦是无论如何都打不着。 “哎?这火石是不是着水了?”碧玉将火石拿到鼻子下闻了闻,说道,“不好了姐姐,这火石多半是着了水,这下打不着了。” 正当二人发愁呢,门口光线一暗,那个之前跑掉的小男孩怀抱着一小捆柴火,还有一些野果子回来了。站在门口,开口说道:“我会生火。” 第四十六、飞毛腿小子 托那小男孩的福,她们总算吃上了热热的食物。可是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回去了清水镇万一那些孩子再来该怎么办?孙笑书望着外面已经渐渐暗下的天空独自发愁。她突然有些后悔就这么出来,她是不是应该回去王府亲眼看看才对啊,怎么因为别人几句话就带着碧玉跑出来了? 碧玉因为一天的劳累也在草席上睡了,孙笑书往火堆了添了火柴。薪柴在火焰中哔哔啵啵的响着,在现在无话的场景下显得格外的落寞。孙笑书觉得自己有些疯了,她现在看着一堆火焰都能想起林君炎,今天一整天都很累,现在好不容易休息下来,那些记忆全部涌上心头。对她好的,对她冷漠的,甚至对她的侮辱,她全部一一记了起来。而眼睛中,那种眼泪想要翻涌而上的感觉也随之而来。她干咳了几声,将感觉憋了回去。 为了转移注意力,她站起身来,往破庙门外走去。只见那个小男孩就坐在门口双手合十,嘴里喃喃说着什么。她走了过去,在他旁边坐下。突如其来的香气惊扰到了男孩,他放下手,有些紧张的看着孙笑书。 孙笑书哑然一笑,说道:“今天,谢谢你,若不是你,我们根本吃不上热的食物。” 男孩腼腆的低下了头说道:“是我的伙伴之前抢走了你们的东西......然后,我其实也没做什么......” 孙笑书也不介意他几乎结块的头发,伸手拍了拍他的头说道:“民以食为天,你解决了我们的吃饭问题,就已经做了很多事情了。” 男孩点了点头,孙笑书再问:“你在这儿干什么?是在祈祷吗?” “也算是,我在许愿。”男孩说道。 “今天是什么日子吗?”孙笑书抬头看了看天空,天空一洗如碧,只有一轮明月发出缓和的光芒将所有星星的光芒隐去,那么没有流星,就应该是个特别的日子了。 “今天是除夕,”男孩说道,“你不知道吗?” 除夕了?孙笑书怔怔的看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在几天之前,她还在与府上的嬷嬷丫鬟们计划着去购买除夕过年的用品,这短短不到七日,她为何就呆在这儿了呢? 她说道:“不是不知道,是忘记了。这些天太忙了,都把新年给忙忘记了。” “对哦,你在赶路。”男孩说道,“不过你这是要去哪儿啊?看你一直往北走,难道是要去北漠吗?” 孙笑书觉得没有必要瞒着一个孩子,当然也没有必要全说,她说道:“其实就是家中发生些事情,我心里头不舒服,便带着妹妹出来四处游历一番。听说北漠的大漠风雪非常壮观,也想过去看看。” 男孩说:“可是北漠那边很危险,他们可没有对我们大周的国民那么友好。” “你知道?”孙笑书问道。 男孩又说道:“我家以前就是在北漠边上的黑木镇,六年多以前黑木镇被北漠的人占了。所有大周的国民就被迫交出财产,我爹不肯,他们就把我爹打死了。当时我就几岁,我娘拼了命抱着我往京都这边飞奔而来,这才保住我一条性命,但是我娘也因为此而累死了。” 孙笑书看着男孩眼中的成熟,心里有些难受。这就是为什么现代一直强调和平的原因了,国土的扩张又或者是割让,都让无辜的百姓平白遭受两个对战方国家的欺压。陆游那句诗说得悲切,“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 她拍了拍男孩的肩膀,却在回味他的话的时候,发现了一个不对劲儿的地方。她猛地起身去拿她所持的华州大陆地图,却发现了一个很严峻的问题。她立马走到男孩身边,指着上面的一个地方问道:“你说的黑木城是这个吗?” 男孩五岁双亲全失,也是刚上学堂没有几天,所以城这个字不认得,但是确认得黑木二字。他点了点头,说道:“是啊,这就是黑木城。” 孙笑书问道:“奇怪,这地图上画的,黑木城距离清水镇不过千里,坐拥大周最长的山脉居庸山。有着天然良好的防守地形,为何会被北漠所占?” 男孩摇了摇头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我离开黑木城的时候只有五岁,很多事情现在都不记得了。” 孙笑书有些可惜的看了看地图,将它又卷了起来,想要拿回去的时候,男孩却开口说道:“不过前几年,我娘刚去世的时候,我拿着她的骨灰回到黑木城想埋在故乡里。但是我远远的看着,黑木城上面的守卫士兵,都不是穿得像京都这边的样子。” 孙笑书心想,那肯定是被占领了。但是地图上画的,北漠的国土不应该深入大周境内这么深。按照军事战略方面解析,这个黑木城无论是从位置,经济等方面都是兵家必争之地。黑木城若是失守,那么就如同一颗钉子一般直直插入大周的腰椎。是不致命,但是足以让很多事项瘫痪。而且,若是黑木城已经被北漠占领了,那么黑木城以北还有十四座城池都属于大周的,应该也是被占领了。 按照男孩的话中,六年多前被占领的。那么在灵山寺时,林中云所交代的五年多以前的背叛,林君炎被废武功,夺实权等等这些,难道就是起源于这场战争? 而且林中云曾经说过,是丰德,也就是先帝逼迫他这么做的。虽说话不能全信,但是,多多少少定有从真实出发的。那么为什么呢,作为曾经大周皇帝的丰德会让林中云出卖林君炎,从而导致这场战争的失败,让大周连丢十五城池呢? 孙笑书怎么也想不通,哪有人帮着别人抬起砖头砸自己的脚啊?再加上,从林中云当时说的,丰德后来还在一个叫做“冰山”的地方软禁了林中云,还给他抽血了。大周皇帝放着皇宫里生活不过,为何要去一座冰山上,还要软禁自己儿子的? 男孩见孙笑书看着卷轴良久不说话,便说道:“姐姐,我以后能不能跟着你们?” “啊?”孙笑书从沉思中醒来,没听清楚男孩说的话,“你说什么?” “我是说,”男孩小心翼翼地说道,“若是你想去北漠,那么这一段到黑木城的路我比较熟悉。而且加上,那个小姐姐应该不会驾马车。我以前偷别人马车的时候有驾过一段时间,我可以当车夫的。” 孙笑书眨了眨眼睛,还未想好怎么回答他。 男孩急了,说道:“我的外号叫做‘飞毛腿’,可以做你们的跑腿。还有还有,我很会做饭的,没什么调料都能做得很好吃。还有还有,我还知道哪里有可以落脚的破庙之类的,还有......总之,我想跟着你们。” 孙笑书等他说完,才开口说道:“为什么先跟着我们呢?” “我和自己原来的那些伙伴走远了,而且我被你们带过来,他们肯定不对等我而去下一个地方再偷东西了。”男孩说道,“而且两个姐姐挺好的,你们不是坏人......若是,你嫌我脏,我可以明天就去河里把身上洗干净。” 孙笑书笑了,说道:“好了,我知道。可以是可以,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儿。” 男孩说道:“何事?” 孙笑书站起来说道:“那就是以后都不准偷东西,人可以没有傲气但不能没有傲骨。偷别人的东西,不仅仅失了人格还丢了傲骨,不值得。当然,如果是出于善意,比如劫富济贫之类的还是可以的。还有啊,善良的富人也不能偷劫。” “是,小的知道了。”男孩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教育他,心中感到新奇却又高兴。 孙笑书点了点头,说道:“你就叫做飞毛腿吗?这个名字不太好听,像是别名什么的。你原来的名字,还记得吗?” 男孩摇了摇头。孙笑书说道:“既然这样,我给你取个名字吧。既然你的外号叫做飞毛腿,定是脚下功夫了得。不如我叫你追风如何?追风少年,快如闪电。” 男孩点了点头,高兴的笑了,从此以后他也有自己的名字了。 四十八、波折诡异 第二天天还未亮,孙笑书和碧玉就被追风给摇醒。她们睡眼惺忪地看着追风,疑惑的问着怎么回事儿。追风“嘘”了一声,轻声的说道:“有什么人正在赶过来,我们赶紧躲一下。” “啊?”孙笑书问道,“是坏人吗?” 追风说:“还不知道是不是坏人,但是凭我做了那么多年的乞丐,我敢断定,来的人绝对不是善类。” 孙笑书看着追风,心中的一点点疑惑始终消不去,但是她还是拉着碧玉跟着追风一同躲到半残的佛像后面的一处破鼓里。 果然,不多时,门外响起了塔塔的马蹄声,很急很急,像是有谁从远方赶路过来一样。只听“喻”的一声,好似有几个人下马了。 “哎?阿克,这怎么好像有人啊?”一个有着浓厚东海国度口音的女子开口说道。似乎,她还拨了拨刚才他们留下的火苗,说道,“马车还在外面,火也没有完全熄灭,看来人应该在附近。” 这时一个很粗狂的声音说道:“最好是个过路的,要是再像前几天海家帮那些人,来一个人我拧断一个头。” “力士,此次出来我们需谨慎,不可多惹事端。”另一个口音明显与上两个完全不同的男子说话了,声音极为冷清,也极为沉静。 “惹多少事不是有您柳克大人在吗?”那个名叫力士的人说道,“怎么,难道东海第一勇士是假的咯?哼,浪得虚名。” 闻言,似乎二人指甲有着些矛盾。孙笑书看了对面的追风一眼,只见他神色凝重,侧耳贴在鼓壁上倾听着外面的一举一动。她不禁觉得,这个小男孩还真是个老江湖,如此小心谨慎。 柳克说道:“此次所得到的消息非同小可,但是,得到消息的人绝非我们一方。我只是提醒你小心谨慎,但是你要想去送死的话,我这个浪得虚名的人也不会救你。”声音中依旧没有任何起伏。 孙笑书原本以为,林君炎平时说话的声音就够冷清的了。但是比起这位柳克,林君炎甚至可以用温润二字形容。若说,林君炎是十月的金秋,带着温润暖意的凉,那么这个男子便是直达冰川的寒。她不禁抖了一下,追风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其他动作。 这时女子说道:“力士,你若是再找事就给我回海都去,碍手碍脚的。” “公主?”力士诧异道,但还是败下阵来的没有说话了。 柳克说道:“若只是普通行人我们便也不当回事就好,先休息一会儿吧,我们也赶了三天三夜的路了。” “好。”女子说道,“阿克最好了。力士,你去把馍拿出来,我们生火烤一下。” 闻言,破鼓中的三人面面相觑,那三人岂不是要在这呆很久?孙笑书有些腿酸的动了动,岂知,此时的鼓有些试了平衡,晃了晃,发出了一声“咯吱”声。 “谁!?”柳克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孙笑书三人立马紧张起来,而此时追风将手伸到弯腰下去捡了几粒碎石握在手中。 只听外面有人站起了身子,提着剑往他们这边走来。而孙笑书三人都一动不动的缩在鼓里,碧玉吓得赶紧闭上了眼睛。孙笑书想着能有什么办法逃出去,而追风抬起手中的石子,紧盯着墙面上那个越来越靠近的影子。 而就在柳克就要走到能看见他们位置的时候,一只野猫从对面的墙角一窜而过,柳克说道:“只是只野猫。”转身就要往回走。在鼓里的三人吁了一口气。 而也就在此时,孙笑书的腹部,一股极强灼热感猛地以一个点的形式蔓延开来,仿佛要穿透她的躯体! “呃......”孙笑书不禁叫出了声音,虽然很小,但是也足够柳克听见。柳克也当即停了下来,看向他们这边。 外面的那个女子问道:“阿克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孙笑书闭上眼,捂着灼热的腹部,强忍着一股火辣辣的疼,额头瞬间冒出冷汗,唇色也在一瞬间变得苍白。追风见状再次抬起手,就要将石子掷出去。而也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柳克竟然开口道说:“不没什么,是我多疑了。” 女子说道:“哦,没事就好。走吧,我们还要赶路。我总觉得这里不够安全,还是早些到达清水镇再说吧。”她转身对着正在烤馍的力士说道,“别烤了,赶紧收拾,我们上路吧。” 力士应声说是,他转身看着柳克说道:“喂,第一勇士,还不走么?莫不是还要再次吃喝拉撒一番?” 柳克冷笑一声,没有回答他,径直走了出去。良久外面一阵马蹄声响起,渐行渐远,而随着他们的离开,孙笑书腹部上的灼热感渐渐消失,最后恢复正常,仿佛没有发生过一样。她奇怪的摸了摸肚子,心中隐隐觉得不安。 追风说道:“他们应该走了,我们出去吧。”说罢,他钻了出来,有些不适应的转了转脖子,发出格拉的一声,说道:“这地方够窄的,你们也快出来吧。” 他伸出手,拉出了孙笑书和碧玉。碧玉还有些害怕的说道:“他们是什么人啊?”在柳克靠近的时候,她也感觉到一股浓烈的杀气,仿佛来自地狱的寒冰。她当时完全不敢睁开眼睛,缩在鼓的角落里,一动不动的。 追风说道:“应该是什么杀手之类的吧,之前我在京城要饭的时候经常碰见这种人。也还好我是飞毛腿了,跑得快,不然早死了。” 孙笑书点了点头,说道:“此地也不宜久留了,你刚才也听见那三个人说了,他们此次是来寻找什么宝珠的,而且来寻找的人还不止他们一波。万一还来个什么人,我们可不是次次都那么幸运。” 追风点了点头,想起什么问道:“姐姐,之前你突然捂住肚子是怎么了嘛?” 碧玉是知道孙笑书身体向来不好,闻言也紧张的拉住孙笑书的手,问道:“姐姐,你是不是热毒又发作了?” 孙笑书伸手抚上了刚才感觉都要融化的左下腹,一会儿,她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儿,就是在那个人靠近我们的时候,它这个地方就突然很烫很烫,仿佛要着火一般。可是现在,却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追风看了她一眼,并没有问下去,而是说道:“现在天色已经越来越亮,我们赶紧趁天亮着赶路吧。” 三人便收拾行装,趁着天亮赶紧赶路,终于在十五天之后到达了黒木城外十里路梅庄。 四十九、波折诡异中 梅庄是一个只有十几个人的小村庄,大部分都是上了年纪的老爷爷老太太,只有一个守在村头的中年汉子还算是年轻的了。 中年汉子看见他们马车使了过来,便上前问道:“前方的来的是何人啊?”孙笑书闻言便觉得这口音耳熟得很,可是却又想不起来是在哪里听过这口音了。 追风答道:“阿叔,我们明日想要进黒木城,今天天色已经晚了,可否让我们在此休息一晚啊。” 中年男子往追风身后瞅了瞅,两颗绿豆眼眨巴了一下,说道:“可以是可以,就怕你们付不起钱。” “哦?钱?你要多少?”孙笑书闻言也从马车中出来了,她此时做男装打扮,因为过于寒冷,裹得又严严实实的,中年男子便也看不出来她是个女子。 见她下来,还以为是个老爷,心中笑了一下,说道:“不多不少,五十两银子。”追风闻言往中年男子身后看了过去,只见整个梅庄破破烂烂,很多房子仿佛风吹一下就倒了,有些嫌弃的说道:“就这些破房子让我们留宿要五十两银子?你怎么不去抢啊?” 中年男子一瞅追风不过是一个瘦不伶仃,胸无四两肉的小孩子,翻了翻白眼说道:“小孩子,你懂什么?不行的话,你们现在就赶去黒木城啊。” 孙笑书明白,这就是所谓的坐地起价吧。此时天都黑了,再往黒木城走还有十里多的路,这是边疆,恐怕又要出许多事端。而且之前他们一路上都能看见碎骨,或者是插着匕首被丢弃在一旁的被雨雪冻得僵硬的尸体。他们多是做旅行商人打扮,追风也去看过了,他们身上没有钱财,估计都是过路被打劫的了。 不过好在他们足够幸运,走到这里都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只是碧玉不小心感染了风寒,现在有些发烧。所以,也因为此,孙笑书他们就想着今夜在一处地方落脚,给碧玉好好休息一下。孙笑书望了望身后茫茫一片的大雪,往前一看同样白雪皑皑一片。暗下的光线显得这样的雪夜格外的阴森,而且,远处时不时还传来野兽咆哮的声音,着实不安全。 于是,孙笑书拉住了追风的手,冲他使了个眼神,说道:“好,五十两,我们住一晚。”说罢,从兜里掏出了五十两的碎银。中年男子掂量了一番,觉得足量,便说道:“这就对了,还是这位大爷明理。小的这就给你们找一家住处啊。” 说罢,他带着孙笑书一行人进入了梅庄,而把马车拴在了村门口的大柱子上。 孙笑书一行人被带到了大概在村子正中央的一户人家,这户人家只有一个花了眼的老太太点着油灯,在屋子里纳鞋,因为看不清楚针孔而整个脸都快凑到油灯上了。 中年男子来到屋子外面,冲着屋内的老太太大声的说道:“刘妈,今晚这疙瘩人今晚就住你这儿了,钱我放外面了。” 老太太也没有回答,甚至不看那个中年男子。但男子好像习惯了一样,回过头来冲着孙笑书他们说道:“你们就住那边那间房子(他指了指一遍的茅草房),明天午时之前立马走人。”态度极其恶劣,倒是刷新了孙笑书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碧玉有些不服气了,想反驳,却被孙笑书拦了下来。孙笑书反倒是礼貌的说道:“好,我们知道了,您去忙吧。” 中年男子这才吹着小调走了。碧玉问道:“姐姐,这人明摆着坑咱们,为何还要在这儿?” 孙笑书说道:“咱们现在这住下,你身体不好,休息一天再说。”说完,她冲着追风使了个眼色,追风看了,心中倍感疑惑,但是微微会意的将他的步子迈得很轻,三人便尽到了茅草屋当中。 碧玉因为身体不适,很快便睡下了,而孙笑书往老太太那边看去,发现她依旧还在纳鞋。她对着追风说道:“怕是,这个梅庄有鬼啊。” 追风看了看外面,说道:“我也觉得,从我们刚进来的时候我就发现不对劲儿了。除了这家人之外,所有人见到我们就好像见到怪物一样,都纷纷把门关了。” 孙笑书说道:“我觉得,这个村庄很有问题。你想看,今日那男子狮子大开口要了我们五十两银子,但是,在给那老太太银钱的时候,却随意的就搁在窗口。然后就这么走了,留下我们几人,难道不怕我们拿了那银子,白住这儿吗?” 追风说道:“恐怕,真的有些问题,姐姐。要不要我现在去看看马车如何了?” 孙笑书说道:“不用,若是真的是家黑村的话,那么我们现在反应过来已经没有什么用了。而马车,估计已经在他们监视下,又或者早就给他们解决了。”她顿了顿,咽下口中的唾液,说道:“我们先静观其变,今晚让碧玉好好休息,明日再启程。不过,今晚,你我二人就不要睡了。” 追风点了点头,他起身将茅屋的门用桌子挡住,屋中就剩下一扇窗户可以通往外界。然后搬过椅子,坐在窗户下面,头靠在窗户边上,安静的不说话了。 孙笑书望着他,心中突然冒出了个奇奇怪怪的想法,仿佛觉得有哪里被她疏忽了。可是,人就是这样,你越想想起什么,你就会越想不起什么。她只好起身,拿起褂子,盖在了追风的身上。自己退下裘衣,和碧玉一起躺在炕上。 夜已过半,头靠在窗边的追风听见了一阵不寻常的声音。他立马惊醒,打开一条缝望出去,立马合上,起身前去叫醒孙笑书和碧玉。 “姐姐,姐姐,赶紧起来!”追风说道。 孙笑书因为一直紧绷着神经,被这么一摇,孙笑书也就直接醒了。她呆了一两秒后,反应过来,立即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追风一边扶起碧玉,一边说道:“有一个黑衣人在屠村!” 闻言,孙笑书和碧玉剩下的睡意完全惊醒,孙笑书立马起身跑去看窗户之外。只见,一个很高很瘦的黑衣人,不断地提刀进到村人家中,想起了一阵阵尖叫后,他出来时提着的刀又沾满了鲜血。 孙笑书捂住了嘴,赶紧合上门,退到追风和碧玉身边问道:“怎么办,那人要过来了。”、 追风说道:“这间屋子是茅草围成,墙面极其不牢固。趁他现在离我们还有一段距离,赶紧挖出一道缝,我们从缝里面出去。” 孙笑书和碧玉点了点头,三人便在屋中找到了一处稻草被水浸湿的地方,用闲置在一旁生锈的铁棍捅开了一个小洞,便就着小洞不停的扒拉着。 而就在眼瞧着越扩越大的时候,茅草屋的门豁然被人用脚撞开。那个身穿黑衣的男子就站在门口,手上的长刀滴着冒着热气的血液,看着墙角在挖洞的三人,脸上的冷笑绽放异常。 说时迟那时快,追风突然牟足力气,一股子撞向了洞口,直接把洞口撞开。转身往地上投掷一枚东西,屋内刺鼻的烟雾四起,双方都看不见对方了。而也就在这时,追风拉着碧玉与孙笑书二人反向逃出了村庄,往一处茂密的深林跑去。 从天黑一路跑到天亮,三人跑到一处河滩出,终于跑不动的瘫倒在了地上。 追风虽说有飞毛腿的称号,但是此时,也是累得直接靠在了树干上,喘气着看着身后黑丛丛的树林。 突然,一把短剑就横在了他的脖子上,他诧异地转过头,却见到孙笑书正拿着短剑抵着他的咽喉,神色冷酷异常。 “姐姐?”他开口问道。 而孙笑书反而将匕首进一步靠近追风的咽喉处,厉声问道:“你究竟是何人?” 第五十、波折诡异下 追风诧异地问道:“姐姐,我是追风啊,你这是怎么了?” 就连碧玉也觉得惊奇,问道:“姐姐,你这是……” 孙笑书不看碧玉,反而进一步逼向追风说道:“我从破庙里的时候就觉奇怪,为何你一个小小的乞丐会提前得知有人要来破庙。而且,在柳克接近我们的时候,虽说我因为肚子痛的原因一直时不时闭眼,但是我还是注意到你抓起四颗石子。而且我看手法,定不是准备乱扔,而是有手法的射暗器。还有,面对整个不正常的村子,你作为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过于淡定,即便你一路上强调了你在乞丐时期怎么样怎么样的事情,但是你的所作所为根本不像是一个乞丐。最后,你扔向那男子的东西,不要说这也是乞丐所有的。” 孙笑书一口气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边说边看追风的反应,却见他从刚开始的惊讶到无奈,再到安静。所有的反应全在孙笑书眼里,她越来越肯定自己心中的想法。 而也就在这时,追风竟抬手瞬间点了孙笑书的穴道,孙笑书感到从所点指出传来一阵酥麻,紧接着全身酸软的倒在地上,动弹不得。而手中的短剑,也因为没有力气的支撑,而掉在地上。 “追风?”身后的碧玉尖叫道,她艰难的爬起身来,想要往这边跑,却在下一个瞬间,被几乎是用瞬移的方式来到她面前的追风点了穴道,同样动弹不得倒在地上看着他无可奈何。而追风又重新来到了孙笑书的面前,蹲了下来,将她扶起来靠在了树干上。 孙笑书问道:“你是何人?如此千辛万苦地接近我们,还跟着我们一并到了北漠边界是什么意思?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追风低下了头,再抬起来的时候已经没了之前的天真无邪,取而代之的是冷静,坚决。他说道:“王妃,您还真是冰雪聪明,而且观察入微。我还以为已经瞒天过海了,岂知您早已经发现了。但是,王妃,您还是忽略掉很多东西了。” 王妃二字一出,孙笑书就知道不同寻常,她问道:“从何说起?” 追风站起身来,说道:“首先,我不是小孩子,我已经二十五了。” 孙笑书闻言冷哼了一声,说道:“那真是难为你一路上装嫩叫我姐姐了。那好,你的真实名字是什么?飞毛腿那个名字估计也是你胡诌的吧?” 追风说道:“非也,我一路上也不全部对您说假话,我以前的外号确实叫做飞毛腿,而且我确实曾经是个小乞丐。不过,我确实不知道我的名字是什么了,但是您不是叫我叫做追风吗?我便叫做追风了。” 孙笑书哼了一声,将头撇了过去,不看他。追风也不恼,继续说道:“我以前修炼缩骨功,加上吃了凝颜丸,以至于到现在一直保持着我十二岁时的模样。” 孙笑书说道:“那你的目的呢?” 追风说道:“保护您的安全。” “为什么要保护我?又或者说谁派你来的?”孙笑书说道,“你能知道我王妃的身份必定是知道林君炎的人,你是他的仇家?我可以告诉你,他已经不在人世了。” 追风闻言无声的笑了一下,他说道:“自然是想让您安全的人派来的,请恕我现在不能告知。” 孙笑书知道问了也没用,加上她似乎感觉得到追风并不想伤害她,也就没再问下去,索性也不开口了。 追风见到孙笑书的态度,站了起来,说道:“看样子,王妃您是明白了。放心,我是绝对不会伤害王妃和碧玉姑娘的。”他转头看了看身后的树林,心想着那人若是追来,按速度,应该是快要找到他们了。 于是,他解开了孙笑书和碧玉的穴道,把她们二人都扶了起来,说道:“那黑衣人是我应付不了的,我们必须马上走人。” 孙笑书说道:“他究竟是谁?是山贼还是别的什么......” 追风走在前面说道:“我也不知道,他不是计划里出现的人。现在我必须把你们送到黑木城里面,这样你们才能算安全。” 孙笑书此时却停下了,她看向追风问道:“我如何才能相信你,相信你不会伤害我和碧玉?”追风闻言也停了下来,说道:“因为拜托我的人,以前救过我的命。他说要让你活着见到他,我便不会让你在此之前死去。” 孙笑书听了只好点了点头,跟着他离开这片树林。心想着,若是他想杀了她们,早在破庙那晚上就可以动手了,没有必要等到今天。况且,一路上遇到很多危险的事情,追风也没有说将她们退出去,而是一个劲儿的在......保护她们。因此,此时的孙笑书选择相信了他,拉着碧玉的手加紧脚步跟了上去。 可就在此时,黑衣男子从天而降,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一柄长刀在黎明的青光中显得格外渗人。追风伸手示意她们后退,而从袖袋中抽出铁指环套在了双手十指上。 “你打不过我的。”那人开口说道。而孙笑书立马认出来他的声音,是柳克! “你是柳克?!”孙笑书说道。 柳克看向她,眼中绽放出一股难以言表的光芒,是仿佛要把孙笑书整个人吸进去一般的争夺欲望。孙笑书不明白,他怎么会有那种目光的出现。这样的目光,仿佛像雪原中的恶狼看见了猎物一般,想要把她撕碎,想要把她吞下。 “打不过?”追风冷笑道,“你尽管试试。”他双拳紧握,铁戒指上的铆钉发着寒光,尖锐的像是可以直接戳穿人的喉管一般。 柳克笑道:“那边试试吧!”柳克反手提刀而起,冲着追风奔跑而来,凌冽的刀锋滑过地面,留下深深的沟壑。追风双手抱前,重心下沉,稳住身形,准备迎接柳克的攻击。 柳克冲到距离追风三尺多的地方,将长刀从侧面划过,攻向追风的侧翼。而追风识破,伸手用铆钉当过一击,转而顺势移到柳克后方,伸出拳头直接要一招插向柳克的脖颈,斩断他的脊椎。岂知,柳克也早有预料到这一招,回身用刀斜劈。这一招,着实高明,若是铆钉继续向前则追风手便会被斩断,若是后退,铆钉定会收到冲击力从而带动追风整个人向左侧倒去。 追风见状立马收回手,但就如同预料的那般,他收到了冲击力整个人顺势往左边倾斜,但是毕竟他功底了得,用腰力巧劲结果这一招,一个拧腰回退,顺势拉开了二人之间的距离。 两人交战三招,位置交换,你并无伤到我,我也并没伤到你,势均力敌。柳克却说道:“很意外,这么多年了,你的功力还是没什么长进。” 追风闻言,有些疑惑,刚才交手三招,他也觉得这人的手法有些熟悉,但是又有很大区别,但是现在听他这么一说,难道,他们以前认识? 但是,此时,追风还是忠于任务,说道:“有没有长进,打过便是。来吧,亮出你的真功夫,别在试探,速战速决。” “好,我也没心情和你周旋。”柳克又抓紧长刀,眼看着第二战就要爆发。追风看向他,心中盘算着胜算。他的外号叫做“飞毛腿”,而他的武功也就是以快速见长。柳克的攻击力很强悍,但是却又不是只有攻击,攻击中自带防守,一招一式之间破绽极少,若想攻得下来,便要比他快一步,从而提早知道他的破绽所在,一招毙命。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追风一边想着如何对付柳克之时,柳克早已提刀来到了追风面前,当着追风的面将长刀落下。追风意识到了他的破绽就加快脚步,低下身子,闪到柳克身后,就想要把铆钉扎入柳克的腰间。可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下一个瞬间,柳克却以更快速的身法也闪到追风身后,一刀架在了追风的脖子上。 “追风......”在不远处一直焦灼的看着他们的孙笑书和碧玉同时惊呼道。碧玉兴许看不出,但是孙笑书却将这一段打斗看得清楚。追风不是第一次交手三招那样与柳克势均力敌,而是完全被碾压。就在追风想要再次从柳克后方攻击他时,柳克便快速移到他的身后。而空气中,全部都是柳克的残影。比起快如疾风的追风来说,柳克就是闪电,快得让人根本琢磨不过来他的动向!一瞬间,一招的功夫,追风就完全落败! 第五十一、被轻薄的命 追风意识到自己没办法战胜柳克,便大喊道:“姐姐,你们两个快跑!”柳克惊了一下,迅速往孙笑书方向一看。而孙笑书还没反应过来,便见得柳克凌厉的眼神投来,连忙和碧玉往后逃跑。柳克反手打晕追风,便冲着冲向树林里的孙笑书和碧玉两人奔去。 孙笑书与碧玉本来就奔波了一夜,早就丧失了方向感。而此时又在错综乱杂的树林里乱窜,自然是抵不过身后身怀轻功,方向明确的柳克厉害。不一会儿,柳克就跑到了二人的面前,翩然而降。 孙笑书将碧玉拉到身后,盯着眼前的柳克,心想着,若是他要动手,定要让碧玉先走便是。看着她防御的样子,柳克说道:“有着武功的人都敌不过我五招,你觉得,你能挡我多久?” “一招毙命。”孙笑书有些认命的说道。 柳克倒是没想到这个看上去倔强的女子竟如此有自知之明,倒是笑了。他一点点的靠近孙笑书她们,而也就这时候,孙笑书腹中那股灼热感又猛地升起,而这次,比上一次来得更加强烈,仿佛就要突破那层皮肉,有什么东西洞穿而出! 孙笑书诧异的看向柳克,却发现,他同样诧异的看着自己,但随即转化为一股阴沉的笑意,说道:“果然是你。” 孙笑书大惊:“什么?” 可就在下一刻,柳克飞身来到孙笑书碧玉旁边,没有给她们任何反应的时间,点晕了她们,丢下了碧玉,扛着孙笑书,施展轻功消失在树林中。 良久,躺在地上的碧玉被追风叫醒,她茫然地看着周围的一切,倒是追风先开口了:“王妃呢?” 王妃二字一出,碧玉也瞬间清醒了,她爬了起来,望了望四周,面如死灰地冲追风开口道:“王妃,被那个人,抓走了!”追风闻言露出了凝重的神色。他根本不知道那个人的身份来历,但是听那天在破庙里的另外几个人的口音,似乎像是东海国度的人。加上,那个力士曾经叫过那女子为公主,看来此等人涉及东海皇室,那么,就不同了。 于是,他抓起碧玉的手臂,说道:“我先送你进黑木城,眼下我也没有办法,只能向王爷领罪了。” “王爷?”碧玉失声问道,“你说的,是哪个王爷?” “你说呢?”追风不再多回答她,拉起她,往原定的地方而去。 孙笑书再次醒来外面已经乌黑一片,而她被绑在一根柱子上动弹不得。她觉得有些无语,自从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每每被掳被陷害,弄得她身心疲惫。这次又被一个陌生男子掳来,怎么?还会有第二个林君炎来救她吗?提到林君炎三个字,孙笑书心中钝痛难消,前世被男友亲手掐死,今生与所嫁之人天各一方,她孙笑书真是天生的克夫命吗? 而就在她自怨自艾的时候,一个声音从背后响起,柳克说道:“东海鲛人珠乃东海国镇国之宝,传国之珍。十多年前遗失中原,中原豪杰为此互相争夺,十年不罢休。为何,它会出现在你的身体里呢?你究竟是谁?” 孙笑书闻言恍然了一下,反应过来,柳克不是在自言自语,而是同她说话,便回答道:“我也不知道,而且,我更不知道你说的东海鲛人珠是什么东西。” 柳克冷笑了一声,说道:“你还真是倔强,不给你看个明白,你是不知道,现在在你身体里也有个什么样令天下人都为之疯狂的东西。”说罢,他走上前直接将孙笑书身上的衣服撕开。“斯拉”的一声,孙笑书整个身体就这样大部分暴露在了柳克的面前! “你个混蛋!”孙笑书吓得全身锁紧,怎奈,柳克给她绑的结实在是牢固,竟半点动弹不得。只好拼命的大叫,“你想怎么样!?” 柳克嫌她有些吵了,伸手点了她的哑穴,空气瞬间安静了许多。他说道:“我寻找东海鲛人珠六七年,听过无数次‘你想怎么样’,我这次就告诉你,若是找到了东海鲛人珠,我必定开膛破肚地把它挖出来......”他的声音因为兴奋染上了不可描述的阴森,仿佛来自地狱的勾魂使者,在一点点掠夺孙笑书的理智。 为了防止孙笑书有所挣扎,柳克还绝后患的点了孙笑书的麻穴,解开绳子,抱起她放在了床上。孙笑书瞪着他,仿佛要用眼神在他身上剜了个洞。柳克自是无视了,他从怀中掏出一个造型如同龙蛇交战一般拧在一起的灯座,上面是一个可以容下眼球大小的凹槽,此时上面亮着暗暗的青光。可就在那盏灯被掏出来的时候,孙笑书腹部上的热感又渐渐强了起来。孙笑书大惊,难道,这几次的腹热是因为这盏小灯吗? 她动弹不得,只能隐隐约约看见灯也在靠近她的同时,光芒渐起,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手在不停地拨弄,光芒越来越亮。 柳克喃喃自语道:“在哪儿呢?究竟在哪里呢?”一边说着,一边拿着小灯在孙笑书的身上晃过,时而靠近,时而远离,粗粝的手时不时滑过肌肤,引得孙笑书一阵轻颤。但是很快孙笑书发现,柳克并没有对她做什么,而是在用心的寻找着他想要的东西。 而柳克又说道:“真是奇怪,为什么,明明有反应了,却不出现呢?” 孙笑书眼看着他的手不停地滑过她光滑的身子,不忍再看,下意识的闭上了眼。柳克自是察觉到了孙笑书的异常,往她脸上看去,冷笑了一下。可就在这转头的瞬间,他的余光瞄见了在孙笑书的左下腹有一处暗暗的光突然亮起了。他马上转回头看去,却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同。转而看向孙笑书,心中念头渐渐起来。 难道,是这女子情绪激动地时候才会出现吗?柳克思考着他对东海鲛人珠的所知,半天不得思绪,刚才究竟自己做了什么,让东海鲛人珠瞬间现形了?又为什么,它只是昙花一现的立刻就消失? 孙笑书看见柳克已经起身,暗自蹙眉,便知他毫无头绪,心中大喜。若不是她的哑穴被点住了,恐怕此时都要兴奋得叫出声来。 夜渐渐凉了,柳克的神色也渐渐随着空气冷到了极点。孙笑书半裸着被点穴在床上,其实,早就受不了空气中的寒意,止不住的颤抖。颤抖是低端神经就能掌控的反应,也就不是点穴能够制止的了。柳克又看了孙笑书一眼,心中有着难以言喻的担忧。因为,种种迹象表明,东海鲛人珠确实和这个女子有关,而且甚至可以说曾经,又或者就待在女子体中。但是,无论他如何用聚魂灯试探,却好似只有灵光一闪,却没再能引出来了。 良久,柳克突然停住了自己的踱步,走了过去坐在了孙笑书身边,低下头,抬起孙笑书的下巴说道:“东海鲛人珠是至高的纯洁之物,最受不了的就是人身上最原始的欲念,让我试试能不能把它引出来。” 说罢,他不给孙笑书任何机会,低头吻了下去! 孙笑书瞪大了眼睛,眼看着面前放大的柳克在一寸寸舔舐她的唇。与此同时,柳克的手还不住的往孙笑书身上游走。柳克不似少年,他的手法老练,懂得哪个地方最为敏感。即便孙笑书动不了而且也不愿意对柳克有感觉,但是还是被挑了起来。 孙笑书绝望的闭着眼睛,心中只有空洞的黑暗,一片明光都没了...... 第五十二、东海鲛人珠 东海鲛人,三月出海;月下吟唱,凝泪成珠,以为鲛人泪珠。而东海皇室集百年国力收集来的鲛人珠细,加上海啸拍打岩石之力凝结而成的东海鲛人珠。余下的珠细熔于玄铁,制成放置鲛人珠的聚魂灯。聚魂灯与鲛人珠相引相吸,当二者相汇之时,交相辉映,焕发神光,映于天地之间,保东海国泰明安,长据东海一代经久不衰。 而在十多年前,东海国出现了一任昏君,宣帝。他昏庸无为,贪财好色,喜爱杀戮,弄得东海名不聊生。而大臣联合杀其,扶持其弟也就是瀛帝上台,但是东海颓势已成定局。瀛帝以为,此乃东海鲛人珠多年后的反噬,变趁着大周新帝登基的时候献给了新帝,换取了一定的利益。但,他却计划着,用其换取利益,但却要暗中偷回。但,东海鲛人珠在带回东海之前,所携带者便在中原境内被劫杀,从此东海鲛人珠消失不见。 东海皇室为此成立龙鳞卫,专门寻找鲛人珠的下落而潜伏进大周各地,一查便是十几年。而,就在半年多以前,线报消息,在大周国都陈国公府上曾出现属于东海鲛人珠的祥瑞之光。于是柳克派一队人前去寻找,岂知在陈国公府内遭到暗杀,临死脱逃回来报告的人,只说了句,鲛人珠已经不在陈国公府里就死了。 皇室众人纷纷猜测,鲛人珠,定是被当时伏击他们的人给拿走了。于是,又让柳克派人前去寻找那队伏击他们的人的下落。结果确定是跟京城六王爷,也就是当年赫赫有名的献王林君炎有关。于是,也暗自监视六王府。 东海皇室所派之人中,有一人极其善用毒药。在他发现有人劫走府中女子之时,心感不对,便跟了上去。与劫人之人发生暗斗,只来得及发射一枚含曼陀罗毒的银针也就同时被那人用另外一种毒针打到,不得不退下解毒疗伤。至于,有没有伤到他们便不得而知。 回来禀报之时,柳克便判定,这东海鲛人珠定是在这六王府中,甚至可能就在女子身上。但是当他第三队人马找到女子之时,试探了一番,却发现,她连基本的毒性都没办法抵挡,在用毒一段时间之后,硬生生晕了过去。也就断定,女子体内没有鲛人珠。 于是,一条线索又断了。于是,东海皇室的龙鳞卫只好再次展开地毯式搜索。直到几个月之前,大周国都的一家青楼发生血洗惨案,当中有一个东海龙鳞卫的人,在大厅中围观一个女子被人*,突然灯火全息,他被人推倒在地,听见了有人拔刀的声音。暗自运了龟息功躲过一劫,却发现,那个被*的女子在黑暗中闪过了一丝青光。很快很快,若不是他顺势倒下,可能都没人会发现这一情形。 于是,当他确定安全,逃回东海的时候,将这件事报告给了龙鳞卫和东海皇室。东海皇室此前早已失去耐性,这一次,要求柳克亲自出动去找到女子夺回鲛人珠。至此,就有了后来的故事。 孙笑书身体被挑得泛红,腹中的热量越来越大。柳克一直在注意孙笑书的变化,他看向离他们不远的聚魂灯,此时竟绽放出的不再是黯淡的青光,而是变成了妖艳的青蓝色灯光。 果然没错!柳克想到,聚魂灯能感应鲛人珠的存在,此时它散发出这样的光芒,就证明鲛人珠定是在这女子身体里面! 他又看向孙笑书的腹部,而此时,孙笑书腹部的一处接近透明状态,从那里散发出比聚魂灯更为妖艳的蓝紫色光芒。两种光交相呼应,仿佛金佛坠地,光芒万丈! “找到了!”柳克收起对孙笑书的攻势,抬起身来,抽出藏在腰间的短匕首,要果断开膛破肚,活体取物。 就在这时,孙笑书却动弹起来了,她向内翻滚一圈,躲过了凌厉一式。柳克也微微愣住,想着,难道东海鲛人珠已经与这女子切合了吗?传言中,若人服下东海鲛人珠,会变得异于常人。孙笑书的穴道,是他用五成功力点的,就算是有武功的高手亦不会这么快解穴。而完全不会武功的孙笑书如此快速能够解开穴道,做出反应,除了她与鲛人珠切合之外,没有更好的解释了。 柳克说道:“你最好不要反抗,否则我就不仅仅只是破肚取珠,而是直接要了你的命。”孙孙笑书闻言冷笑了一声,虽说她不知道柳克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所以要对她动手了。但是凭他刚才的所作所为,她不认为他是一个仁慈的人,愿意放她生路。既然拼是死,不拼更会死,那还不如和他搏一搏! 她此时身上衣着极其裸露,几缕松松垮垮的衣服料子挂在身上,加上她的容颜,此时此刻的场景不比香艳少到哪里去。但是,两人,一个顾不上了,另一个不感兴趣,竟活生生无视这样的场景,在房间中周旋起来。 孙笑书没有武器,便只好用拳头为武器,想抵御柳克。但是,柳克哪里是一般人,他此时此刻看到了他多年追求的东西就在眼前,根本不会给孙笑书周旋的机会。他立马闪身到孙笑书身边,三下五除二地将她双手翻转过来,固定在了背后。 “柳克!你!”孙笑书打叫道。 柳克说道:“都说了,你不要反抗我反而会只剖腹,不要你的命,给你一定的时间生存下去。但是,一旦惹恼了我,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孙笑书听罢,冷笑一声道:“呵呵,你以为我会信你吗?若是你真的想要杀我,何必这么多废话。不要冠冕堂皇的说要要我的命,你说的那样东西,若是在我的身体里,定是需要我活着的时候才能取出来。否则,在我可能威胁到自己生命的时候,你也不会把我的手反绑在身后,让我动弹不得了。” 柳克闻言一笑,说道:“果然聪明,虽说不知道是何人交到你的手上的,但是他还是做得不错。差点点,差点点让我们再次失去鲛人珠下落。” 孙笑书听见柳克说的话,愣住了,她想起了一些事情。半年前,林中云在临死之前把什么东西喂进了她嘴里。当下时只觉得充满血腥味还有腻滑感,而后,玄翼为她诊治也说吞下去的是尸蛊珠,还服用了很久的毒药来说是要引出尸蛊珠。可是现在,为什么这个柳克要说它是什么鲛人珠?难道说,玄翼诊错脉了,还是他,故意的? 这么一想,孙笑书瞬间觉得背后一凉,一种仿佛地狱伸出的阴冷的手抚摸着神经,深入骨髓的麻传遍全身。她又回想起了林中云说的那些话,他叫林君炎小心有内鬼,那会不会是玄翼。难道玄翼也想得到那个什么鲛人珠,然后被林中云发现,从而他趁自己靠近之时给自己喂下了鲛人珠,以保证玄翼得不到吗? 孙笑书百思不得其解,身后的柳克却说道:“不错,我确实不能杀你。但是我可以在你活着的时候把它从你的肚子里剖出来对吧?” 孙笑书说道:“若是你确定,在我肚子里的东西是鲛人珠的话,那我告诉你,它已经在我体内呆了有半年的时间。没准,它已经与我融合了呢?”孙笑书决定赌一把,她赌柳克之所以那么久不动手,定是害怕什么,当然她不会自恋到以为柳克会顾全她的生命,但是,她知道,柳克定是在乎那颗珠子的。既然它有可能就是在灵山寺时林中云强行为给自己的那东西,那么很有可能半年了,已经与她的身体融合了也不一定。 果不其然,柳克闻言动作便轻了起来,他良久才出声说道:“不过,你也不要以为我没有办法治你。”他放开孙笑书的手,转而下了床,说道:“你随我前往北漠,我自有办法取出来。还有,你不要想逃跑,我有一千种方法能让你死无全尸。” 孙笑书说道:“你让我死无全尸,你不要你的珠子了吗?” 柳克将床尾的被子扔向孙笑书,说道:“若是你把我惹恼了,大不了我就杀了你,把你的血液再练成鲛人珠就是了。” 他都说道这份上了,孙笑书也只好什么也不说了,默不作声地将被子把自己裹好,不露出什么。柳克看她亡羊补牢也没了什么兴致,转身躺在另一边的软塌,看着窗外明朗星空,不再看她。 第五十三、北漠上行 第二日,天亮的时候,孙笑书就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望向昨晚上柳克躺着的地方,去发现他人不见了。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过来,想要趁机逃走。掀开被子却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竟然全部被扒光了! “我靠你大爷的!”孙笑书不禁骂出了声,她就没见过这么心大的男人,虽说她是被他劫持过来的,可这不是古代吗,怎么说扒衣服就扒?孙笑书觉得自己真的倒霉透顶,来到古代时时被打晕,要么被点穴,然后第一次失了身,这次还被一个见面不到一天的男子看光了全身,还被他......除了想死之外,她现在都没了任何想法。可是,就在此时,柳克来到了她的身后,说道:“你醒了?把衣服穿上,我们现在就上路。” 说罢,扔了件衣服过来给她,孙笑书接过一看,是一件大漠裘衣,粗糙又沉重,她着实不想穿。但是此时她身无寸缕,背后还站着一个男人,她若是这般出去像什么样子。于是只好将裘衣套在身上,但转而却疑惑了,问道:“你给我穿这件衣服是什么?连个中衣都没有,我怎么出去?” 柳克说道:“这件衣服,是方便我脱的。从这里到北漠深处要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这一个月你给我穿着这件衣服。” “方便你脱?”孙笑书诧异道,“你有毛病吗?” 柳克不再看她,转身走到门口说道:“防止你晚上逃跑,也省的我节约出精力来应付你。” 孙笑书本想反驳,却突然想到那天,追风曾经说过,有个人让他保护她和碧玉安全到达黑木城,也许她和这个柳克到了黑木城,那个要保她周全的人就会出现了吧。 这么想着,孙笑书也就配合地穿上了裘衣,用外面的围带束好,站起来一瞧,活脱脱一件浴袍模样。床下摆着一双长靴,孙笑书弯腰吗摸了摸材质,发现皮革所作,里面还有着毛茸茸的羊毛保温,瞬间觉得这个柳克还算是有点儿良心。对她这个人质没有赶尽杀绝。 穿上鞋后,孙笑书走出了屋子,此时她发现,这间屋子是在一处茂密的针叶林当中。周边的松树都挂满了雪花,沉沉的压着树枝。偶尔顶上的一阵清风吹来,摇晃树枝,一大块雪落下,砸在了地上。若不是她现在是被劫持,她定是愿意待在这个地方的。 柳克看她站在门口一动不动,便下了马走上前去说道:“你要在此呆多久?我说过了,我不介意带着你的尸体上路。” 又威胁她?孙笑书回过神来,瞪眼看着他。这对柳克一点杀伤力没有,他走在前面说道:“好了,不想死的话,快点上马,不要耽误我的时间。”说罢翻身上了马,转而看向孙笑书。 孙笑书来到马下,抬头往上看。这匹马不似之前在京都看见的马,这匹马通体棕红,浑然一体,真的是高头大马。 柳克看她呆呆的,便问道:“怎么还不上来?” 孙笑书有些怒道:“你以为我是你?我既不会武功,又不会骑马。我怎么上去?” 柳克闻言眼角抽了抽,弯下腰,一把搂住孙笑书的腰。再一个用力,直接把孙笑书瞬间提到了自己面前的马背上。 “哇......”孙笑书被突如其来的失重吓到了,惊叫了一声,被柳克稳稳地抱在胸前。柳克夹了夹马肚子,催动着马前进。孙笑书摇晃了几下,稳住身形,却不禁想起,好像以前也和林君炎这样一起骑着马。那时候,同样是被人劫持了,只不过那时林君炎救了她还和她......不过当时自己也不知道是他,只是对他有种莫名的不舍。而现在......孙笑书感觉到背后男人的高大,她暗暗地抬了抬头,这人好像和林君炎差不多高,她当时抬头,也是正好抵住了他的下巴...... 不过,林君炎他......孙笑书又想到那天在折柳轩中,他给她带来的伤害。而这伤害,是不是真的可以由以前对她的几次救命之恩补偿呢? 答案是,不可以吧。她都搞不清楚现在自己心中想的是什么,不过死者已矣,她再如何怪罪他,又有何用呢?算了,就当,二人不相欠吧......孙笑书想着。 柳克倒是意外孙笑书坐在他面前不胆战心惊,反而神游天际去了。不过,谅她也出不了什么岔子,也就随她去了。一边观察着周边的情况,一边赶路。 不过,让孙笑书没有想到的是,他们现在竟然不是赶去黑木城,而是早就过了黑木城而再往北漠的更深处出发! “这里是哪?我们不是要去黑木城吗?难道我们早就过了?”孙笑书记得,柳克一直走得不紧不慢的,完全没有赶路的样子,怎么可能是过了黑木城,继续往前走去? 柳克说道:“自然是过了,前晚,我把你点晕之后就一路带你狂奔去小木屋里。而小木屋刚刚好在黑木城与这花雨城的交界处以北,怎么?这么想去黑木城?那里有人会救你?” 孙笑书闪烁地答道:“没有......” 柳克看了她好一会儿,说道:“那就是有了,不过现在,他们也救不了你了。” “我知道,”孙笑书说道,她用手扯紧被动作扯开的衣襟,防止冷风灌进来,“我连他们都不知道是谁,也不一定会救我。没准就算过去了,也是另一个想要东海鲛人珠的人,和你没有什么区别。” 柳克倒是被逗笑了,但是还以一贯的很冷,让孙笑书不禁打颤。他说道:“虽说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你好像出奇的淡定,我倒是第一次见到你这样的女人。” 孙笑书额头上冒出了三条黑线,心想道:这不是小说中的经典情节吗?嘿,女人,你很特别,我第一次见到你这样的女人...... 于是,她有些恶寒地答道:“要你管......” 这下换做柳克失言了,他半晌没能对这个“要你管”反应过来,只能沉默不语当做没听见了。 孙笑书有些得意的笑了,柳克这样男子最怕无赖女子了。若是不能一刀解决的女子,又不能不管她。啊哈哈,就喜欢看他这样看不爽她,却拿她无可奈何的样子了。 这片针叶林真的很大,他们走了整整一天,还未走出去。太阳落山了,这一段路的雪不是很多,柳克便停下马,让孙笑书也下马吃点东西。 孙笑书看着柳克递给她的那袋干粮,说道:“你说你是第一次见到我这样的女人,那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你这样的绑匪,要脱掉人质的衣服,然后给人质吃饭,还要照顾人质......” 柳克自顾自地坐在岩石上不理孙笑书,而孙笑书自是不会放弃这个柳克不反击的机会,继续说道:“我看你根本不想杀我,或者说不敢杀我,对不对?你非要把我带到北漠里应该是要用什么东西把我身上的那个珠子引出来吧?没的说,你这个绑匪,还挺特别的.......” 柳克咽下青稞面,看向她,过了半晌,说道:“要你管......” 孙笑书愣住了,随即便看见柳克转过半个身子,看向别处,不再理她。她怎么会觉得这个柳克其实也没有那么坏呢?孙笑书想着,她觉得他其实要想要她身上的这个珠子,直接腰斩她不就好了?还费那么大劲儿要去北漠用特殊方法引鲛人珠出来。难道,他是不愿意那样伤害她吗? 柳克吃完青稞面之后,说道:“据此地三里之外有一处温泉,待会你去洗一下。你几天没洗澡了?我今天闻见你身上的味道,差点连饭都吃不下。” 孙笑书闻言,脑袋上的黑线越来越多,她自从被劫到现在估计也有四天没洗澡了,身上确实会有味道。但是,她闻了闻,没有柳克说的那么严重啊,完全只是香味淡了而已啊。再说了,他不是也没洗澡么?这个柳克简直就是找茬! 孙笑书有些恶狠狠的看着柳克的背影说道:“要你管啊!” 可她却没看见,背对着她的柳克脸上,露出了一丝终于不那么冷的笑容了。 第五十四、温泉意外情 月出西山,明亮的光穿透整片针叶林,地面上都是斑驳的光影。温泉的旁边罕见的围着与四周不同的树木,都光秃秃的了。牛奶色的温泉水散发出淡淡的硫磺的味道,在冰雪之中散发着阵阵热气。此时此刻,真的如同人间仙境。 半个时辰之前,孙笑书和柳克来到了这里。柳克将孙笑书放下后,就不知去了哪里。孙笑书以为,他是要让自己去洗浴,然后回避一下。也就放心下来了一些,转而褪下衣物,将其放在一边的树干上,小心地步入水中。一阵暖上心头的酥麻感迅速席卷全身,所有的疲惫和不良情绪在这一刻全都被融化了。孙笑书背过身,双手交叠,放在颌下,静静的观赏着雪景。 而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哗啦的水声,她吓了一跳,立马转身往后看,却见柳克也进了温泉,*着身子,就坐在她的不远处。 “哇!”孙笑书吓了一跳,赶紧用手捂住胸口,整个人又立刻浸入水中,怔怔的看着柳克说道,“你干嘛要下来?知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 柳克看着她说道:“知道,不过时间有限。我需要尽快赶去北漠。” “有限?”孙笑书说道,“有限你也不能下来啊!男女有别好么!” 柳克还很奇怪的看了孙笑书一眼,然后转眼看向一旁,说道:“我并没有把你当成女子。” “你!”孙笑书气结,瞬间说不出话来,加之看柳克闭上眼,一副不想看见她的样子,只好气呼呼地靠在岩石上不理他。也辛亏泉水是不透明的,而且柳克似乎根本没有想过来的意思,孙笑书也就放弃了纠结。 “你究竟是什么人呢?”孙笑书问道,“我这几天冷静下来好好思考了一下,你之前在破庙中明明发现了我们,为什么又要帮我们掩饰?还有,半个月后,你又为何多此一举的血洗梅庄,难道是因为想要带我走?” 柳克并不回答她,他极其英俊的脸上被蒸汽凝成细密的一层薄水,此时混合成珠,一点点滴了下来。孙笑书自觉无趣,但是她这段时间真的有很多事情憋在心里,一时间不知道和谁说。眼下的人虽说可以算得上是劫匪,但是,似乎他真的对她没有什么杀心,于是也想和他说说话。 “我其实就想平凡的活着,但是好像每个来到不同世界的人都一样,一定会遇到一生难忘的事情。”孙笑书说道,“虽说谁也不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但是我能感觉到,我好像已经步入一个死局。所有人迫不及待的利用你,然后再丢弃......” 柳克闻言微微睁开了眼睛说道:“你最好离你那个地方远一点儿......” 孙笑书本在伤感的感怀自己郁闷的遭遇,听到这么一说,有些愣住了:“啊?”柳克看向她,说道:“你的头顶上。” 闻言,孙笑书向上看去,却见一条通体白透的蛇盘旋在她头顶上,吐着红红的蛇信子虎视眈眈的看着她! “哇!蛇!”孙笑书万万没有想到,此时此刻是冬季,要过一个月甚至两个月春天才会到,怎么会有蛇?她吓得脚下一个踉跄,跌入了温泉之中,温热的泉水瞬间没过透顶,而因为惊吓,被呛进了水,在水中挣扎不止 。 柳克从头上摘下竹钗用力掷过去,竟从白蛇的咽喉进入,贯穿白蛇身体,将其稳稳地钉在了树干上。他转而看向在水中扑腾中的孙笑书,皱了皱眉,游了过去,抱起了她。 孙笑书好不容易呼吸到新鲜空气,搂着柳克的脖子猛咳不止,将之前所喝下去的泉水一一吐尽。柳克看着她吐完后,说道:“这是温泉水中生活在热岩中的热水蛇,没有毒。还有,这时候不嫌我男女授受不亲了?” 孙笑书闻言看向他,就要挣扎下去,却被柳克狠狠地抱住了。她诧异地看着柳克,问道:“咳咳,你,干嘛?我已经没事了,放我下去。” 柳克却说道:“男女有别?我看你早就习惯了我对你做这些事情,否则你也不会如此之久才反应过来。” 孙笑书吃惊的看着他说道:“你有毛病吗?我是快溺水了才会抓住你的,你不要误会。男女有别,所以放开我再说,我们现在都没穿衣服不是吗?”孙笑书此时真是羞愧到极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为何三番两次的给这个男子看光了? 柳克没说什么,却猛地放开孙笑书,突如其来的浮力,让她下水的时候,一时间稳不住身形,又与柳克撞到了一起。这下子,她算是和柳克来了个大满贯,整个人亲密无间的撞到了一起。一瞬间,孙笑书就被柳克扶住,她吃了一惊,解释道:“我没站稳,呵呵......见笑了啊.......”可此时,柳克并不打算放过她,倒是直接将退走几步的孙笑书直接拉了回来,搂住了她的腰。说道:“我问你,你这个女子,是心大还是根本没有心?我给了你足够多的时间离开这里,可是你却自顾自说起话来。而现在,却在这用身体赤@裸@裸勾引我,你是觉得这几天我没动你,所以无所谓是吗?” 孙笑书有些害怕了,她摇了摇头,说道:“不是这样的.....我......” 柳克伸出修长的手指按住了孙笑书的唇,一双好看的眼睛里迸发出一种原始的光芒,他说道:“我之前不要你,是因为觉得没有必要,也没有心情。但是,你如此坦诚的勾@引我。我已经好几年没碰过女人了,你送上门来,我自然是.......” 孙笑书吓得一个劲往后缩,但还是被柳克死死地扣住。柳克接着说道:“乖乖的接受,我会尽量轻一些。”孙笑书闻言,整个头皮都在发麻,她想挣扎,但是一动弹,就会碰到柳克的身体,会更引起那东西的兴奋。 柳克单手抬起孙笑书的下巴,低头吻了下去,再也忍受不住的挣扎开来。于是,一人用力钳制,一人用力挣脱,二人仿佛不死不休,直至一吻结束。离开的瞬间,孙笑书窒息般大口大口的呼吸空气,但看向柳克的一瞬间,眼泪就下来了。藏在心中很久的泪一涌而出,这一次,不会再有一个林君炎出现了,真的,他不在了...... 柳克看着她,心中竟钝痛了一下,但很快又被戏谑所替代。他冷笑一声,再次低头,从孙笑书的耳垂吻起,一路向下,在她的锁骨和下颌出徘徊最久。转而再向手臂进攻,绕过最敏感的腋部,在手臂上的嫩肉处反复舔舐。 而忍受着所有这一切的孙笑书浑身颤抖,浑身绷紧,双眼紧闭。她心想着,也许,她真的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上一世死了就算了,为何要来到这?若是来了,也罢了,为什么她所爱的人再次离开她,而她又要经历这样的事情......若是这般,那么,她还不如死了算了。 再次睁开眼睛,孙笑书却发现柳克早就不再动她,而是站着,单纯的搂着她问道:“你想死?” 孙笑书有些吃惊的看着他,却自我放逐一般说道:“那又怎么样,和你有什么关系吗?再说了,你不是很愿意看见我死吗?你带着一个尸体上路,不会更好吗?” 柳克看着她,眼神中闪烁过什么,而孙笑书则是颓败的低着头,等待着柳克的攻势。而良久,柳克都未曾再动手,反而是将她横抱起来,离开了温泉,来到了岸上。 没了温泉的温热,孙笑书既然是被冻得有些寒冷,更何况,从温热处出来,那种寒冷的感觉更甚。她止不住的发抖,却始终不愿意多靠近一分柳克温暖的怀抱中。柳克将她放在铺好的皮革之上,用布给她擦干净,再为其慢慢的穿上衣服。而这次,不再是那件厚裘衣,而是完整的一套男装,毛绒的外衫和镶着一圈银狐毛的坎肩。然后,他犯下孙笑书,转身去换好了自己的衣服。 当一切都做完的时候,孙笑书蜷缩在一角,看着默默烧起火来的柳克。柳克随手捡起一根树枝,折断,扔进火中。大雪天的,想要找到可以烧着的树枝不多,但是柳克捡来了很多,看来亦是用心去找的。 良久,柳克起身,在孙笑书面前蹲下想要伸手捋开铺散在她面前的湿发。孙笑书不看他,却下意识往后躲,生怕他再做什么事情。柳克叹了一口气,转而有些强硬地捏住了孙笑书的下巴,强迫她看向他,说道:“以后,不要随便相信一个男子,然后如此随性的在那暴露自己,无论是身体还是弱点,都不要。因为,下一次,不会有人像我一样,会心疼你的眼泪。” 第五十五、杀手 那天夜晚,也下了大暴雪,柳克将一棵参天树的中心掏空,形成一个可以容纳两人一匹马的大树洞,便在里面过了一夜。 暴风雪过后的针叶林显得格外的阴冷,除了那夜的温泉还在突突的冒着热气,其他的地方,甚至是雪都快冻成冰了。柳克决定早些出发,在地面变得更滑以前赶紧走掉。而自从那晚之后,孙笑书与柳克默契的谁也不提那件事儿。但是两人之间,仿佛有着一层比陌生人之间还有厚的墙。 “今天不骑马,地面太滑了,马再背上一个人走不动了。”柳克牵过马说道。 孙笑书点了点头,也不看他。柳克看向她低着头的模样,有些无语了。不过知道昨夜,自己对她确实做了些意外的事情,作为男人来说确实过分了。不过,为了拿回鲛人珠,他还是需要找到除了引起她情欲这件事之外的办法引出鲛人珠。 孙笑书低着头,跟着前面踏踏的马蹄走着。突然,她的手被柳克抓住了。她抬头望向他,只见柳克说道:“这里路太滑,你一个完全不会内功运行的人很容易跌倒。” 挣扎了一下,没有挣脱,也就随着他了。确实,孙笑书也觉得,自己走起路来有些困难。这北漠冻原的地面,仿佛是被打磨过的大理石板一般,虽说光可鉴人,但是也让所有人走路起来愈发的困难。 马匹摇了摇鬃毛,吐出一长串热气。二人一时无语,慢悠悠摇晃晃地走着。太阳升起来老半天,只是北漠冬日的太阳着实冷清,如同月光一般毫无温度的阳光撒下来,不但没有变暖,反而使人生出一丝丝冷气。 柳克走着走着,突然说道:“我以前是大周京都人士。” “啊?什么?”突然的发言,孙笑书并未反应过来。良久,回味这句话,才了解过来意思,说道,“你真的是大周的人?那为什么你会和......” “会和东海皇室公主在一起?”柳克知道那天在破庙,孙笑书他们一行人在暗处知道了他们的身份,便说,“我现在在东海当官,此次出来做任务,公主也一同前来。” 孙笑书点了点头,但是,她有些不明白。据她了解,这个世界中的人很看重民族,比如,大周朝中不会有东海南疆甚至北漠的人。那,他为何会在东海当上官呢? 柳克看了看她,知道她在想什么,便说道:“六年多以前,我家发生变故,只剩我一个人。而且,由于带着秘密逃脱的,所以当时的大周境内,很多人想杀了我。我便逃到东海,用了一些手段成了他们的官员。” “但是,东海国,不是也不能让大周人为官的吗?”孙笑书问道。 “所以我才说,我用些手段,”柳克说道,此时他原本灿若晨光的眸子光芒黯淡,甚至透露出夜的黑,“我当时到东海的时候身负重伤,怀中除了家传的玉佩之外,什么钱财都没有了。但是,当我就要绝望,甚至想要跳海自杀的时候,我被东海大公主雪霈带走,带到了皇宫那里。” “雪霈?”孙笑书想了想问道,“就是那天在破庙的那个公主吗?” “不是她,她是小公主雪琪,”柳克说道,而他们正在过一个弯坡,孙笑书打滑了一下,他顺势扶住她,说道,“小心点......” 孙笑书踉跄了一番,跌倒柳克怀中,惊了一下,马上站了起来,二人脸上都闪过一丝丝窘迫。柳克咳嗽了一声继续说道:“大公主雪霈不过是见我长相不错,便要把我拿回府中当面首。”他说此话的时候,看了一眼孙笑书,发现她除了抬眼了一下之外没有任何动静。于是继续说道:“我在那里当了两年的面首,才算是有了机会。那年,东海举办一个勇士会,专门来选拔勇士来对抗大周。我得了大公主的信任之后,她便一时兴起的让我去参加,在众人的嘲笑声中,我夺得了一位,成为了东海第一勇士。” 孙笑书此时想起了,那天那个叫做力士的人曾经有些酸味地叫他“东海第一勇士”。便问道:“那个叫做力士的人,不会就是你打败的最后一个对手吧。” 柳克点了点头,说道:“他一直很不服我,每每找我单挑,但是都被我打回去了。大公主知道我不能再住在大公主府,也就让我出来了。不多久,她便也和大驸马成婚,我和她也算是没了联系。” 柳克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极其冷淡,仿佛再说别人的事情。这一语气,让她不禁想起了林君炎,而仿佛她现在就是在听林君炎讲述事情一般。于是,心中多了几分掺杂的情感,难以形容。 柳克说道:“告诉了你,我是个面首出身的,你会不会看不起我?” 孙笑书被他这么一问,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道:“看得起要如何?看不起又要如何?我本就与你并无关系,说个现实,今天也是因为你之前劫持我,我们两个才会待在一起,理应说,无论如何我都要讨厌你的才对。”但是,孙笑书想起昨晚上,他那句心疼她的眼泪,更重的话也就完全说不出口了。 柳克有些黯然的回过头,继续讲到:“一次,在机缘巧合之下,我得到了一个消息,就说失踪多年的东海鲛人珠出现在大周京都城,于是我便多次派人去寻找。甚至在一座府邸内与别人动起了手,可惜损失严重,我的人少了一半多才回来的。” 孙笑书楞了一下,难道,柳克说的动手的府邸是陈国公府吗?孙笑书想到,记得她回门留宿的那晚上,自己做了一个噩梦,就梦见大雨之下,刀光剑影。过于真实到自己惊醒过来时,眼泪不自主的流了下来。难道,她其实根本就不是梦见而是看见了刀光剑影吗? 见孙笑书不说话了,柳克问道:“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闻言,孙笑书警觉地说道:“没,没什么......”心中却在盘算,若是她的猜测是真的。柳克,真的就是为她或者说是莫名其妙的进入她身体的鲛人珠来的话,那么她若是说出她与陈国公府的关系,那么,她很有可能会有危险。可是,难道在那个时候,鲛人珠就已经在自己身体里了?可那时候,还没有遇到林中云那个人啊?孙笑书心中不停地冒出疑惑,她下意识地抚摸着腹部,眼中闪过一丝闪烁得光芒。 为了防止柳克继续往她这边问下去,她转而问柳克道:“那,那天你们不是来了三个人吗?怎么来抓我的只有你一个人?” 柳克说道:“他们若是一起来抓你,那么力士会把你直接撕成碎片,然后取出肚子里的鲛人珠。那日,我身上的聚魂灯就感受到了破庙中有人身上就有鲛人珠,那是聚魂灯从来不会出现的热度,那就说明,当时破庙中你们三个人定有一人身上有鲛人珠的存在。于是,我便就计的将他们送到清水镇后,转而立马跟上你们,可惜跟了大半个月,都要到黑木城了,才在梅庄跟上你们。” “那你为什么要杀光梅庄的人呢?”孙笑书想到那晚上,柳克提着刀,仿佛黑暗中的鬼使一般,勾人夺命。 柳克说道:“那些人,本就是强盗,当时我到的时候,他们正要对你们动手。我只不过比他们提前一步先解决掉他们而已。” 孙笑书点了点头,两人再次陷入无话,继续慢悠悠的朝前行走而去。很快,二人就到了一片广袤的冰原之上,身后的针叶林在簌簌的寒风中抖动不止。 岂知,此时柳克将她一把抛向马上,拉过马绳,用力一拍马屁股。马撕心裂肺的叫了一声,拔腿飞驰而去!孙笑书吓得大叫一声,用力抓紧马的鬃毛,在呼啸而过的风中勉强保持住身形。转头一看,一群黑衣人将柳克团团围在了中间,而且其中的两三个人,望向孙笑书这边,提起刀,飞速的向这边跑来。 五十六、战 一行人相距不过几百米,那两个人瞬间到达她的面前。其中一人,手持长柄弯刀,飞速滑到马的前面,对着马腿就是来了一刀。马儿痛苦的对天嘶鸣一声,倒地而去。孙笑书也在惊叫声中飞出了马上,转而竟被挣脱钳制的柳克接住,稳稳地站在了地上。 “何方人士?”柳克将孙笑书护在身后,说道。 黑衣人也没人回答这个问题,却见得其中一人,抬起手做了一个动作,所有人都将刀提了起来。他们,这是要她和柳克全部杀死! 而就在此时,孙笑书听见柳克说道:“我数到三,我会从你肩部翻过去,捅向身后的那个黑衣人,然后你趁机逃出去,能跑多快就跑多快,不要回头。” “柳克!”孙笑书诧异地说道。 可是柳克根本没给她反驳的机会,径自数到:“一,二,三!”话音落,他左手反手扣在孙笑书的肩膀上,借助巧劲儿,翻身跳到对面黑衣人面前,一把长刀直接从黑衣人的天灵盖处劈下,将黑衣人前半部分劈开,身亡倒地。严实的阵法中出现了破绽,柳克借力打力,将孙笑书一把推了出去,再跟过去,转身朝想要抓住孙笑书的二人来了一招掌法,棉而有力的掌法不声不响地折断二人的肋骨。 而此时身后那个作为指挥的黑衣人看见柳克的招式说道:“你是东海的人?” 柳克翻身过来,冷笑了一声说道:“哼,死人不配知道我的身份!”话音落,又提起长刀冲向人群。 黑衣人首领说道:“好,兄弟们,先解决这个男的,那个女的活捉!” “是!”剩下的十几个黑衣人齐声回答道,转而开始围攻起柳克来。孙笑书因为地太滑,在柳克推她出去不到几步的时候,踉跄了一下,直接摔倒在地上,腿骨“咔哒”一声,折断了。 “啊.......”孙笑书头上立即冒出冷汗,巨大的痛,让她双眼皆涌出眼泪。但是,她依旧担心着柳克的情况,她看了过去却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这北漠冰原上的地实在是太滑了,刚才在针叶林里,地面还被冻得凹凸不平就已经很滑了。而此时,看冰面下隐隐约约的,应该是寸草不生的平地。此时的冰原地面,简直如同打磨过的溜冰场,令人难以站立。 而最让孙笑书担心的是,她看过去,柳克一直在用内力支撑着身体的平衡。而那些黑衣人却如履平地。她为此吃惊一番,用力爬向倒在她身边的一个黑衣人的身边,拉过鞋子一看,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细密的钢针,这无疑是增加了在冰原上的摩擦力,怪不得形如神定。但是,柳克就变得极其被动。他此时脚上穿的和她一样的皮革鞋子,若不是他有着高超的武功,恐怕早像她一样,跌倒在地,将骨头跌断了。 但是怎么办呢?孙笑书着急的看向柳克。 而柳克早在交手第二招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个事情,他运用内力,在翻飞的过程中的每次落地都在冰面上留下一个足够他稳定身形的鞋印,入冰三分。但是这耗费着大量的内力,以至于,他每挡黑衣人的一刀,力气就弱上一分。这一点,黑衣人们也察觉出来,纷纷加快了速度想要快速结束掉柳克这边。 但是,他们也是低估了柳克的能力。三圈过后,柳克将自己大概的方位走了出来,紧接着顺着脚印的步子反守为攻。凌厉的攻势突如其来,仿佛旋风一般,让黑衣人一时间难以招架。转而,柳克便杀掉了两个人。 但是,同样的,柳克也低估了黑衣人们的能力。只见他们的首领此时吹了一下口哨,所有人如同训练好的一般,迅速改变了阵型,六个在前,六个在后,用了旋风卷刀向这边席卷而来。最后一个人飞身上前,再而翻身为后,从柳克后方攻击。 柳克终究还是双拳难敌四手,这一下,他之前走出来的所有步形全部作废,但是再走出来,除了多耗费自己的体力没有任何一点好处。这几个黑衣人是有备而来。 而也就在此千钧一发之际,一大片细密晶体从天而降,仿佛一阵干雪洒到了众人身上,掉落在了地上。 “是盐!”柳克看了看那细细白白的散状物,一下子想起,盐是可以解冰的!那些黑衣人也被此等物体吓到,纷纷收了攻势,丧失了一次能直接将柳克击毙的机会。转而愤怒地想要发起下一个攻势。 而柳克此时惊喜的看了过去,只见孙笑书趴在地面上看着他,眼神中一股不可掩饰的担忧。此时盐一下去,加上众人后后退退的几步,冰面竟然像初融一般,开始变得有些水水的了! 柳克冷笑了一下,将长刀反手别在手腕上,大步跨马而过,放低底盘,沉稳重心。 “不好,是八卦步!”有一个黑衣人喊道。 众人听见,立即顾不得冰面初融他们开始站不稳的脚步,立马上前就要杀了柳克。却不曾想,他们加快的脚步,正是摩擦的主要来源。摩擦生热,一路上,冰面化得更快了!渐渐露出了地面上的细沙尘土,脚上细密的钉鞋反倒成了阻碍,他们与柳克之间的攻守优势瞬间翻个身! 只见柳克借着收回脚步的力气,巡回提刀,立身翻转,快速的如同一阵龙卷风,刀所到之处,如同巨鲨略过,血肉模糊! 黑衣人在一瞬间,轰然倒下! 柳克将刀插到地面上,单膝跪地,大口的喘着气。不过一会儿,他转而站了起来,走向了孙笑书。 他将刀反手插在了腰间的刀鞘中,想将孙笑书扶起来。却不曾想,孙笑书大叫了一声:“别别别,我的骨头断了!” 柳克闻言当下时蹲了下去,将孙笑书的腿放在自己腿上查看了一番,道:“还好只是脱臼了,你稍微忍一下。”说罢,抬手抓住孙笑书的脚腕处,一拉一顶再一扭,一阵“咯咯啦啦”的声音响起。一阵剧痛也伴随着孙笑书的眼泪而下,她痛得低下了头。 “没事吧?”柳克问道。 “没事。”孙笑书摇了摇头说道,“你呢?” 柳克没有回答,只是说道:“好了,我们赶紧走吧,现在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后面追赶我们。上来,我背你走,我们得尽快到红日城去。”说话间,他以转身蹲下,不容拒绝的说道。 孙笑书犹豫了一番,试了试脚力,却发现她根本站不稳,更不用说要走路了。 于是,也就乖乖听话地上了柳克的背后。而柳克却在这场恶战之后,还提起速了,运用轻功,一个劲儿地往北漠国都红日城奔去。 第五十七、追逃 孙笑书伏在在柳克的背后,二人不知向前奔了多久。只见一个天黑直至天亮,二人跑到了一处灌木林,周遭全是融掉的残雪,湿冷的空气侵袭着二人的每个细胞。而此时,孙笑书已经明显感到身下的柳克呼吸节奏已经有些紊乱,当下时吓得赶紧让他将自己放下来。从这些日子看来,柳克本身就是一个武功高强之人,在冰冻原上与十八个黑衣人打斗,在极为劣势的情况下都能用内力稳住身形。而此时,孙笑书已经能看出他的步履有些颤抖,而且呼吸急促,自己双手触碰到的脖子的肌肤滚烫,仿佛是发烧了。 柳克闻言找了一处干掉的稻草将孙笑书放了下来,转而看向孙笑书扭了的脚,说道:“怎么样?现在能走了吗?”昨日给她接骨时,他就发现,孙笑书的骨骼十分纤细,可能承受不来他这么大的扭力。但是,她身体里有鲛人珠的存在,可能会恢复的很快,但是他吃不准只好再看看。 可是,没曾想到,孙笑书抓住了他伸向她脚腕的手,说道:“等等,我没关系,倒是你,为何体这么高?你是不是发烧了?”此时孙笑书想起,在和黑衣人打斗过程中,虽说动作很快,但是她隐约看见柳克中了一刀还被人凌空踹了一脚。想想那鞋子的底面,孙笑书不寒而栗,赶紧上下翻查柳克的伤势。 但是柳克穿的是黑衣服,她根本没办法看出到底哪里有伤。 柳克说道:“我没事,快,你要是能走了我们赶紧出发。还有,还有十里地就到红日城,当时候那里有接应我的人。” 孙笑书说道:“你哪里像没事的人,你现在整张脸都充血了知道吗?” 柳克嗤了一声,说道:“你在担心我吗?”他的语气本就很冷,此时带着点调@戏的意味,反倒显得有些邪魅异常。 孙笑书皱着眉头,拉过他衣服,一件件地脱着说道:“废话,你要是有事儿我会很自责的。”从那些黑衣人的话语中她是知道,其实柳克并不和这件事有关,他们要的是她。她想,多半也是和东海鲛人珠相关。虽说,柳克一开始确实也是要取鲛人珠才把她带着,但是他从始至终都没有伤害过她。她在心中,除了介怀那些事情之外,其实并不讨厌柳克。 柳克似乎是没有预料到这个答案,愣了好一下,才没有动静的让孙笑书解开他的衣服。冰天雪地,寒冷湿润。即便是周遭如此低的温度,孙笑书在解开柳克的衣物时,仍然感受到他过分滚烫的体温。 果不其然,一脱衣服,孙笑书立马看出了他的伤势!他的右肩部加上腰上都有一个鞋子印,已经充血红紫了,而上面密密麻麻全是黑色的血点,那些鞋钉上喂了毒药!而一条小拇指宽的伤痕从左至右狰狞地印刻在他背上。而在这些伤口上,全部流出来的血都是黑色的! “怎么办?那些人兵器上都是喂了毒药的!”孙笑书吓得眼泪都出来了,定定的望着完全失了方寸。 柳克暗自运行了一下功力,发现自己体内的内力果然所剩无几。跟十八个早有准备的杀手在自己并不擅长的场地进行了战斗本就耗费太多的体力。他背上孙笑书的时候,早就感觉自己没多少力气了。但是,若是不走,可能很快就会被身后的人追上。不管是谁,这些天他发现的敌人着实过多了。于是,也只好消耗真气,不停地向前冲去。现下看来,他已经往北跑了几十里,而过分激烈的运动应该是激化了背后上毒素的扩散,现在应该命不久矣了。 “怎么办?我,我该怎么办?”孙笑书看着他眼泪不停地掉下来,她说道,“我身体里不是有鲛人珠,你说它可以解万毒,那,那是不是你喝了我的血也会解了毒?”说罢,就想把柳克的长刀拿来在自己手上划一个口子。 但是,被柳克阻止了。 “没用的,”柳克之前一直紧绷着神经还没觉得怎样,但是现在眼看已经离红日城没多少距离了,他神经一放松下来,自己的身体仿佛玻璃破碎,哗啦啦的分崩离析。他说道,“我这已经不是中毒才能引起的了,我的真气和内力已经耗尽,已经无法支撑内力所损伤的根本。我,我如今,内伤外伤皆有,光靠你的血救不活的。” “我......”孙笑书黯然的放下手中的长刀,说道,“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柳克伸手擦拭掉她的眼泪,说道:“一切都是我自愿的,怪不得你。”他体力不支地高在树干上,眼看着孙笑书的泪眼朦胧,心中一阵刺痛。 一阵寒风吹来,柳克罕见的抖了一下,孙笑书望着,他现在定是极其虚弱了。于是,挪动步子,走到风口,坐下来,为柳克挡风。 柳克看着她有些幼稚的举动不禁笑了,就凭她那小小的身躯,如何能挡住狂风呢?不过,还是被她感动到了,一双凌厉的双眼此时只剩了柔和。孙笑书仿佛一个做错事的孩子,默默将衣服给他穿上后,揪着他的衣角不敢一言。 柳克说道:“我就快死了,能不能,你能不能答应我几件事儿?”他从未这么和她说话,这段时间遇见他,除了威胁恐吓冷漠,就连那晚上那句疼惜都没有过这样的语气。 孙笑书眼红红地看着他说道:“你说吧,我能做到的我都做到。” 柳克笑了,他这人平生很少笑,这么多年了,笑的最多的恐怕就是这段时间了吧。他说道:“首先,你要告诉我,你的名字是不是叫做孙笑书?” 话音刚落,孙笑书吊着眼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原来这么久了,他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就为了她做这么多事儿。 “对,”孙笑书说道,“我的父母是金庸先生的书迷,我的名字取自那句‘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 “好诗,”柳克其实并不知道金庸先生是谁,他只是很高兴他知道了孙笑书的名字。他又说道,“我那天,对你做哪些事儿,并不是被一时的诱惑。我,我想问你,你是不是讨厌我了?若是真的,那么,我要你,不讨厌我。这辈子,下辈子,都不准讨厌我。”这句话他想问很久了,但是二人一直避而不谈,他总是也不能把话题引过去只好现在说。 孙笑书沉默地低着头,柳克看着她,有些明白的点了点头,有些黯然的说道:“好,我知道了。” 孙笑书突然开口:“不讨厌,我不讨厌你。” 一瞬间,柳克的眼光仿佛光芒万丈,一下子仿佛又是那个运筹帷幄的柳克。他轻声地笑了两声,震动着胸脯,而他的右手早就没有知觉的垂在了地上。 “那就好,那就好......”柳克看着孙笑书微笑着说道,但,突然之间,他看见了孙笑书背后飞身过来的黑衣人,其中一个已经到了孙笑书身后十米处,举着刀就要冲她砍下来! 连忙叫道:“笑书,小心!”但是,一句话,要了他的中气,一瞬间缓不过来,竟当场晕了过去! 孙笑书闻言先往后转,却只见一道白光而下,她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第五十八、再次相遇 簌簌的刀风从远处一直往孙笑书脸上呼啸而来,然后剧烈的叮了一声,孙笑书猛地睁开眼睛,之前面前闪过一阵火花。另一对人马使着长剑,两队在她面前打起架来!兵器相撞的火光仿佛九天玄女散花,在她面前瞬间绽放。 她吓得往后退了一下,撞到了倒在树下的柳克。她连忙抱起柳克,看着面前这些互相厮杀的黑衣人,哦不,有一群人穿的不是夜行服,而是全黑的长衫装,只是蒙着面。蒙面人与黑衣人们厮杀了起来,空气里传来兵器相撞的声音,汉子们嘶吼的叫声。 她惊恐地抱住柳克,不停地努力向后退。奈何,之前脚扭伤,加上多日来的奔波,其实,她早就没了力气,但是不愿意撒手不管。就在这紧张的时刻,孙笑书触到了柳克的脉搏,发现还有微弱的颤动,她赶紧对着柳克的耳朵说道:“柳克?柳克?你还活着吗?”柳克没有回答,他现在已经失血过多,加上毒素蔓延很快,他已经休克了。 孙笑书抱着他,看着面前两队相斗的人马,心中一种不安的绝望四起。她此时只能看着眼前的人在斗争,心想着也许这一次,真的必死无疑了。 她此时下意识的抚摸她之前曾经炙热的腹部,想,这个鲛人珠真的有那么抢手吗?为何谁都想要得到它?若是,若是她从此破腹取珠,是不是就不会有人来抢夺它了?将它丢给那些个想得到它的人,让他们去争好了,她孙笑书受够了这一切! 心想间,她摸到了柳克的长刀,将刀翻转过来抵在左下腹,那个藏匿着东海鲛人珠的地方。她从未自杀过,而现在她,真的要在这一刀结束自己生命了。她流着泪,咬着牙,看着刀锋,狠下心,将刀抬起就要捅进肚子中! 而在这时,不知从哪飞出来一颗带有苍劲儿的石子,硬生生打飞了长刀,叮铃一声落在了远处。也就在这时,她的背后,一个人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将柳克从她手中解开。顺势抱起了她,说道:“女人,你敢在我不在的时候乱动?”声音无比熟悉,带着那股特殊的严肃,冷清,又带着些愤怒的颤抖,还带着些沙哑的无奈。这是,林君炎的声音! 孙笑书诧异的抬头一看,却见得,林君炎没带着面具,露出他那张过分英俊的脸,上面还有那道浅浅的粉色的疤痕! 孙笑书当下时眼泪全部涌出,模糊了整个视线,连面前这个她之前以为已经死掉的男子都仿佛溶在水中,完全失去了线条。她“呃”了一声,没喘过气来,当下时晕了过去。含着泪水,靠在林君炎广阔的胸膛中,静静的睡了过去。 林君炎抱着她,感受着他几个月来都未能感受的气息,心中之情跌宕起伏,不言而喻。他看着那些与自己手下打成一团的黑衣人,冷声下令道:“将他们全部杀了,一个不留。”后来跟上的飞鹰回答道:“是!” 一声令下,身穿长衫装的林君炎的属下们加大了攻势,不再像之前那样留有余地,想留活口的方式,转而步步都是杀招!而此时,林君炎不再看他人,转身将孙笑书抱了回去。飞鹰望了望林君炎走掉的方向,再看看地上气息已然微弱的被林君炎一个力道推翻在地上的柳克,去将其翻身过来。他看向柳克的脸的一瞬间,瞳孔一震,仿佛发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于是,转身将柳克扛了起来,让他勉强成盘腿坐姿,然后在他身后为其运功输送真气。 柳克将孙笑书抱到了一处群马聚集的地方,然后纵身一跃,跳上一匹快马的身上,开始仔细端详这个自己已经几个月未见,消息还丢失了好久的孙笑书。眼中一种热意荡漾开来,胸中带着酸意的不安也随之荡漾开来。 他为了做到万无一失,对她做了那些事情。不知道,她醒来,想起来那些事情后,会不会原谅他。他也万般不敢奢求原谅,但是,若是因此,她离开了他,他又怎肯? 今天真是被这女人吓坏了,林君炎一想到,自己刚刚得到信号赶到现场,就发现她拿着刀对着自己,紧接着她还要剖腹!林君炎当时立马捡起一粒石子,以千钧雷霆之力弹出石子,锵的一声,将其弹飞,才算是舒了一口气。但是没有办法抑制住自己心中的愤懑,有些蛮横的抱过她,有些责备意味的说一句话。但是,本想再继续骂她的,但是看她看见自己的一瞬间哭得不能自已,他瞬间什么愤懑都没有了,只有心疼和歉疚。若不是他铤而走险,也许孙笑书这段时间也不用受这样的苦。 孙笑书再次醒来,是在一个铺着白老虎皮的软床上。或许是太久没睡过如此温暖的床,孙笑书竟睡了很久,起来的时候,头晕头痛一并来了,让她忍不住“呃”了一声。声音刚落,一个小旋风一样的身影就扑到了她的腿上。 孙笑书吓得抖了一下,惊恐地看着面前这个熟悉的小身影,颤抖地说道:“辰,辰哥儿?” 这个小身影便是林辰,他听见孙笑书叫他,小脸一皱,流着泪地扑向孙笑书怀中。 “母妃!”带着哭腔软绵绵地趴在孙笑书肩头大哭了起来。 孙笑书猝不及防,倒是被他稍微往后扑倒了一点。随即,有些不敢相信的愣愣的抬起手,也抱住林辰。一阵软软的暖意从手掌袭来,她这下才算是感觉到实感。她瞬间也哭了出来:“辰哥儿?真的是你吗辰哥儿?” “母妃,是我,是我。”林辰哭着抱着孙笑书,将一水的眼泪鼻涕都擦在了孙笑书的肩膀上。小鼻子一皱一皱的,惹得孙笑书一边哭着,又一边笑着躲着他的小攻势。 突然想起自己晕倒前遇到的事情,突然拉开林辰,问道:“辰哥儿,你父王呢?”她记得,她是在林君炎怀中晕倒的。那么现在,林辰活生生地就出现在她面前,林君炎没有理由不在。林辰擦了擦眼泪,说道:“父王现在在药浴,没有办法离开,之前他一直在这儿的。只是,到了时辰了必须去药浴,所以就剩儿臣了。” 孙笑书心中有着很多的疑问,现下,她似乎安全的离开了之前的灌木林。而现在林辰也出现在她面前,所有的一切不可能的事情,现下全部出现在自己面前。一时间不能接受,仿佛所有的事情,打断了之前的联系,仿佛一根根乱七八糟的线又乱七八糟的缠在一起,就像一团解不开的麻线将自己所有的观念打散,完全接不起来了。 而也就在这时,碧玉端着一盘果珍进来了,她看见孙笑书和林辰,似乎吓了一跳,紧接着不可抑制惊喜地跑了过来,将果珍盘随手放在案几上,哭着抱住了孙笑书。 “小姐!”激动之下,碧玉仿佛又回到了她们三人,孙笑书,她还有吴嬷嬷在琳琅院相依为命的日子,便下意识叫了孙笑书小姐。 孙笑书亦是被她吓了一跳,自从那日,她被柳克抓走的时候,与碧玉分开。在这个没有手机,没有任何有效的通讯工具的情况下,她除了整日担心自己的性命之外,同样担心当时与自己分开的碧玉。碧玉年纪很小,加上她一向胆小,恐怕自己一个人不能再北漠荒原上活下去,现在能看见她真的很好。 孙笑书笑着为面前两个哭着的小豆丁擦拭眼泪,被他们不停一抽一抽的动作,逗得哭笑不得。 第五十九、再次相遇2 傍晚的太阳似乎与他们平视,光芒透过层层云雾,到达这儿的时候早已经成为了光晕,而不是直射光。 孙笑书被告知,他们此时此刻是在黑木城外一处悬崖峭壁上的叫作玄真阁的空中楼阁。此处是林君炎在北漠的大本营,里面此时有着天方十二人,地方六人。这里有一处远声楼,手机地方,海方,以及各个地方传来的消息。而此时此刻,孙笑书,碧玉就像这儿唯一的闲人一般,在低语楼中坐着下着五子棋。就连林辰,都是一大早就被清风和花月拉到悬崖那边进行晨练。 而自从那日晕倒以后,就没怎么再见过林君炎了,他们这样,仿佛又回到了六王府里的时候,一切的一切虚晃而出,让孙笑书觉得不怎么真实。 另外一边,昨天,孙笑书听说之前飞鹰也将柳克救了回来,也去看了一下他。在旁边为他扎针的玄翼说道,他右肩胛骨上的毒钉上的毒已经蔓延整只手臂,所幸的是,所中之毒在这儿刚好有足够多的解药。但是,他的整只右手经脉损伤严重,恐以后不能再提重物。加上,在短时间内消耗内力过多,以至于身体内伤反噬,现在的他若是醒来,便也只能做个平常人。换句话说,那两天的冰原追逐所受的伤让他武功尽失。 孙笑书倒是不敢相信,她对玄翼微微有疑惑,但是还是问道:“练武之人身体有那么脆弱吗?” 玄翼答道:“王妃有所不知,这修炼内力本就是逆天之道。内力每深一分,自身心脉就会损伤一分。虽说内力会自身修补损伤,但是一旦内力流失过多,那便像破闸流水,身体的机能会下降得十分迅速。这位先生的功力高强,但是心脉损伤严重,此时此刻能保住命已经是万幸了。” 闻言,孙笑书很是自责,但是同时又觉得无奈。一时间无颜以对柳克,便也回到自己房中休整。 至于事情的起因经过,这几天唯一能够多次遇见的人就是碧玉。把碧玉所有的话都概括完就是,林君炎为了一些事情假死,然后让人来保护她们,护送她们来到这里。岂知,半路被柳克劫走,追风便只把碧玉送回玄真阁,而同其他人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在寻找孙笑书。虽说只有几天,但是林君炎震怒,所有人马不停蹄的追寻,终于找到了孙笑书。 这点信息对孙笑书来说根本没用,她需要知道更多。但是,这几日,似乎所有人真的都很忙,就连林君炎也是那天自己刚醒来不久后,去他泡药浴的地方从中看了一眼,他脱光衣服,泡在桶里,露出上半身。比起之前看来,林君炎似乎瘦了些。虽说还是像以前一样,劲瘦有力,但是多了些许病态是不可否认的。 孙笑书问碧玉,林君炎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或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碧玉说道:“前几日,我也问了飞鹰,飞鹰说是王爷旧伤复发,功力时有时无,经脉时好时坏。所以,必须每天药浴,还有就是王爷每天都要去后山崖,应该也是去练功吧。” “那他也不用这么长时间都不来看我吧......”孙笑书有些垂头丧气,若仅仅只是这样,那林君炎就真的太混蛋了。她现在心中疑问这么一大堆,他反倒好,自己像从没发生过什么一样,去练功的练功,治疗的治疗。虽说,也是事出有因,但是孙笑书就这样被忽略了,感觉真的有些失落。但是,她应该去理解他的,为什么感觉自己心中还是难受呢?孙笑书觉得,自己果然是个小气的女子。 到了天黑的时候,孙笑书也终于忍不住了。她想着,再怎么忙,他们好歹也算是生离死别久别重逢的恋人了,怎么感觉他好像不是很在意她的样子。但是,她记得那天晕倒之前他说的一句话“女人,敢在我不在的时候乱动?”,是在威胁,是在嗔怒,亦是在心疼。一方面觉得他过于重心事业,一方面又不想理解只想他陪她,哪怕一天,一个时辰也好。于是,在如此纠结的心情下,孙笑书来到了玄真阁主楼层静心楼,在外面转转悠悠的,不敢进去。 孙笑书暗骂自己一声怂蛋,刚开始从低语楼过来的时候,豪情万丈的,发誓不让林君炎说清楚绝对不回去的。可是一到了门外,看着里面人影绰绰,人头攒动,就知里面人多,似乎还在讨论什么。 于是,她也就只能在这屋外徘徊,想着要不等明天?但是,恐怕他每天都是这样过的,那她见到他便又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可是,屋中的人似乎没有散去的意思,久久都未曾出来。孙笑书站的有些腿麻,可身边除了连廊临云的栏杆,没有任何歇脚的地方。犹豫许久,孙笑书走上前,可刚想要敲开门的时候,飞鹰便开门出来了。见到她,吓了一跳,连同身后一并出来的几个人都被飞鹰后退一步的姿势给撞到,纷纷咿咿呀呀的叫了起来。 飞鹰连忙告罪:“恕属下鲁莽,望王妃见谅。”身后的人反应过来,也纷纷作揖告罪。 孙笑书示意他们下去,她有事儿和林君炎谈。飞鹰面露难色说道:“王妃,此时天色已晚,这玄真阁地处高处,夜晚格外阴凉。您之前过于奔波劳碌,不如回去休息如何?”说话间,他冲着那几个人使了使眼色,那几个人也纷纷出言相劝。 孙笑书看着这几个依旧堵在门口的人,心中颇为不满。她往里面瞅了瞅,只见白晃晃的墙壁上映着林君炎正在翻阅读书的身影,心中大气,这家伙究竟什么意思? 她不顾站在门口的几个人,大声地说道:“林君炎,既然你不想见我,何必把我救回来?我死了,你就永远不会再见了我对吧?好,我现在就下山,要不就从栏杆上直接翻下去。”天气本来随着太阳的落下就已经越加的凉透,她在外面呆了那么久无非就是想和他见一面,如今他天天避开,现在又让这群属下在这儿拦着她,那还真的就不如不管她好了。 飞鹰几人面面相觑,见孙笑书如此发怒,也都不敢说话了。偏偏,现在他们的位置处在走也不是,留更不是的位置上,十分尴尬。 而也就在这诡异的沉默不过一晌时,里面传来了林君炎的声音:“你进来吧,花月,你出去吧。” 只听里面传来一句“是。”,紧接着,墙壁上摇晃的烛影站了起来,往这边走到。孙笑书抬眼一望,竟是花月! 花月冲着孙笑书鞠了一躬,便拉着门口一群不知道干嘛的傻老爷们出去了。留下孙笑书站在门口,深吸一口气,缓缓地走了进去。进去几步,却见得在一个视野的掐角,林君炎仍旧光着膀子泡在散发出浓郁刺鼻味道的药水中。双目轻闭,均匀且浅浅的呼吸着。 “把门关上。”未等孙笑书说话,他反倒先开口。孙笑书赌气似的将门砰地一声合上,有些生气的走了过去,在他身边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问道:“林君炎,你是在躲我吗?那你究竟想躲到什么时候?” 林君炎闻言,久久未回,过了好一会儿,他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真是败给你了。”说罢,哗的一下站起身来,结实的肌肉上挂着漆黑的药水溜下来的水珠,说不出来的性感。 他背过身去,说道:“笑书,过来,帮我擦干净。” “......”孙笑书想着,还真把她当成小丫鬟使了?但是,还是乖乖地上前去结果毛布,给他擦起了身子。 林君炎一动不动的任她擦着,而孙笑书一声不响的认真擦着。二人仿佛天生的默契一般,此时此刻,没有谁说话。而在擦拭掉他最后一滴药水的时候,孙笑书立起身来,看着面前这个熟悉高大的男子,心中一动,伸手从后面环抱住了他。 第六十章、若有你相伴 “怎么了?”林君炎被突如其来的拥抱有些被吓到了,感受到背后的孙笑书如同小猫撒娇一般,轻轻地蹭他的背后。不用看都知道,此时的她,定是女人味十足。他目光一暗,声音哑哑的问道。 他的声音一出,孙笑书心中悲伤渐起,仿佛隔了天涯海角,再次遥望见自己归属的家园一般。心中止不住的酸意,眼泪也随之流了下来。背后湿湿的,有几股泪水腻滑的从背后缓缓流下,林君炎转身抱过孙笑书,将她的脑袋按在胸膛前。孙笑书的侧脸紧紧贴着林君炎的心房处,缓慢而有力的跳动一边安抚着她的不安,疑虑,委屈,一边撩拨着她几个月来有些憔悴了的心。 “你个混蛋,无耻之徒!”她用力地打了一下林君炎的胸脯,说道,“你真是可恶,你和那些个女子是怎么回事?在折柳轩里怎么可以联合其他人一同欺辱我?还有,你假死有没有经过我的同意?知不知道我当时心如死灰,差点想随你而去......” 孙笑书伏在林君炎身上,一边流泪,一边控诉着林君炎的“罪行”。林君炎也由着她说,这么多天了,若是她也来假死一招,估计自己比她的话还要多。待孙笑书说道自己喘不上气,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的时候,林君炎才开口。 他轻轻地抓过孙笑书的右手,说道:“我混蛋,我无耻,可你怎么只能打一下呢?我现在就在这儿,你要不多打几下出出气?我保证,我不会还手的。” “你敢!”孙笑书因为流着泪,所说的话染上了浓重的鼻音,想很凶的说出这两个字,却不曾想,像小朋友撒娇一般,毫无杀伤力,“你要是敢还手,我马上去找一百个面首回家,每天一个,气死你。” “那我便将他们一天杀一个,这种事情,你想都别想。”林君炎说道,他放开孙笑书转身穿上了最贴身的亵裤。这时孙笑书才发现,他们拥抱在一起许久了,林君炎可是身无寸缕。那处早已不耐的仰头,只是被林君炎用宽大的亵裤挡住,却惹得孙笑书羞红了脸。 林君炎亦是享受这样的孙笑书,他走了过去讲孙笑书横抱道一边的床上,紧接着,他自己也跟着躺下来。二人就这样,躺在床上,互相望着对方。 良久,林君炎总算开口,说:“我知道你现在肚子里一堆疑问,我也不打算再瞒着你什么。只是所有的事情过于庞大,我可能一时间么办法和你说清楚。待韦弟清醒之后,我再将事情的起因经过前部和你说清好么?” “你本就不应该瞒着我什么,我们是夫妻,本就该坦诚相待。”孙笑书翻了一个白眼,说道。林君炎宠溺的笑着,伸手轻轻掐了一下孙笑书的脸颊,却心疼的发现,原本就比一般女子消瘦的孙笑书此时脸的肉又少了。再一看现在不能再用苗条来概括她,反而只能形容为消瘦。 “你瘦了......”林君炎说道,语气中难以掩盖的沙哑。 孙笑书没好气的说道:“还不是你害的,你得负责把我养回来!”此时,孙笑书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女土匪一般,将眼前这个白面书生强行拉回寨子里当压寨相公,然后强迫他对自己好一样。只不过,她似乎有些有恃无恐,因为,她能感觉出来林君炎是真的对她有感情,之前所做的事儿,也都是有苦衷的。 “好好,我负责养回来。”林君炎听见她有些女孩子气得说法,心中倍感无奈,但是又偏偏自己爱听得很,也就上前抱住她,轻轻地吻了一下孙笑书的额头。 而孙笑书又问道:“哎,对了,你说要等韦弟醒来。谁是韦弟啊?” 孙笑书想起以前林君炎曾经和她讲过,他以前在北漠逃出生天就是靠着他的两个兄弟,其中一个叫做云逸海,而另一个就姓韦,叫做韦蕴。难不成,林君炎找到了韦蕴? “我以前和你说的救我一命的那个兄弟韦蕴,就是同你一起来的那个人,”林君炎拉过被子,将孙笑书与他裹在了一起,说道,“当时我赶过去就见你准备剖腹自杀,救下你之后就没注意身边的人。是飞鹰发现他的,飞鹰从小跟着我,自是熟悉韦蕴的长相,将他救下带了回来。” 孙笑书诧异地问道:“那,那他是不是右肩部,还有腰上都有密密麻麻的钉伤?”孙笑书想着,那天能与她一起的,然后被飞鹰就回来的,不就是柳克吗?怎么他们都叫他韦蕴呢? “你如何知道?”林君炎问道,“也是,当时你们在一起,或许你也看到了。” “他,他是叫韦蕴吗?”孙笑书问道。 林君炎觉得孙笑书问的奇怪,便问道:“是不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是说,你知道什么?” 看着林君炎认真的脸,孙笑书也不敢隐瞒什么,说道:“他便是那天从追风手上把我劫走的人,但是,他说他叫柳克,而且身边的人也叫他柳克......是东海的皇室官员。不过,他曾说过,他是大周的人......” 林君炎放开孙笑书,转而坐了起来,思考着。他问道:“东海?难道他当年是逃去东海了吗?” 闻言,孙笑书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上前说道:“对了,当时,他还和我说,他说他家里面发生了变故,就剩他一个人了。” 林君炎想了好一会儿,像是想出了些眉目,转而对着孙笑书说道:“他当年被丰德下令以叛国罪名诛九族,不久之后我皇兄林君则继位,保留了卷宗。待我半年后醒来,就这卷宗去调查时发现,少了一个人。而那个人,就是韦蕴。我一半为此感到幸运,但是更多的是愧疚和担忧。作为兄弟,也是我间接性害死了他全家,今天看来,我还害他不敢归国,他也倒是个能人,现在相见竟是东海的皇室官员了。” 孙笑书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说道:“他真的很厉害呢。”她还是没有说出韦蕴作为面首曾经靠着身体在大公主府活下去的事情,也没有说,当时他曾经派人去京都找过他们的麻烦,甚至可能就是他的人马与林君炎的人马在陈国公府交战的。 “他劫走你为了何事?”林君炎问道。本来闻此言,林君炎很气愤,但是多年的兄弟,他和没办法冲他发火。于是,便问问原因再做打算。 孙笑书猛地想起什么,拉过林君炎的手,说道:“这件事儿,我这几日一直想找机会和你说,可是你都对我避而不见。我腹中,就在这儿。”孙笑书将林君炎的手放到了她的左下腹说道:“这里有一颗珠子,之前不说是尸蛊珠吗?还让我喝了半年的毒药。但是柳克,哦不,是韦蕴,韦蕴说这是东海鲛人珠,是东海国的镇国之宝。” 孙笑书心想着,既然如此多的人知道这一点,都来抢夺,那么林君炎有玄真阁这么一个收集天下资料的机构,那么他定也会惊讶,东海鲛人珠就在自己妻子身上。 但是出乎意料地是,林君炎很淡定,他甚至没有一丝丝波动。孙笑书有些诧异的问道:“你,早就知道了?” “嗯,”林君炎说,“所以我才放心假死的,让我的属下护送你过来。否则,就算是危险万分我也要把你带在我的身边。”若有你相伴,我也不会如此心疲力竭。 “你从什么时候知道的?”孙笑书问道,她此次若不是逃离京都,遇到韦蕴,然后发生这么多令她不可思议的事情,她也不会知道这就是东海鲛人珠。但是看样子,林君炎似乎早就知道了,那为何还要让她喝下半年的毒药? 林君炎上前,用纤长的手指抵住她的嘴说道:“这件事,等到韦弟醒来,我们好好的说,现在我累了,要睡觉了。” “现在才什么时辰你就睡?”孙笑书看着外面都买没完全隐去的阳光说道。 却不曾想,林君炎已经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她吃惊的伸手摸了摸林君炎的额头,发现一层细密的汗珠,凉凉的,看来是发了冷汗。空气中还飘荡着那一大桶药水的中药味,想起这些天林君炎避而不见的事情,难道,是因为他在治疗,嗜睡,所以没办法去见她? 看着身边均匀呼吸的林君炎,孙笑书心疼的执起袖子,为他擦去了额间的汗。 第六十二、初晨 清晨第一缕阳光撒下来,清楚地穿过云层,掠过了孙笑书的眼上。过分清晰的光让孙笑书慢慢的醒了过来,一睁眼,林君炎平静的躺在她的视线内,均匀的呼吸着,胸口一起一伏,气息从他如同刀刻一般俊挺的鼻子缓缓而出。 这一幕,孙笑书自从和他同床共枕一年多了,也就仅仅见过几次。孙笑书不禁暗嘲,他们,真的是最不像夫妻的夫妻。甚至,还不如一般的情侣那样恩爱呢。可是即便他们亲密的接触也就两次有余,但是,却仿佛恩爱了一个世纪,却怎么也不够一样。 畅想间,林君炎也醒了过来,他睁开眼,颇有些迷惘的看向孙笑书。愣了大概有三秒的时间,孙笑书以为他要说话,一直也静静地看着他,带着些许期待有些羞涩,看了几秒,低下了头。突然,一个带着浓烈荷尔蒙的拥抱过来。林君炎将孙笑书圈进了怀里,仿佛呵护着绝世珍宝,将额头轻轻抵在孙笑书的秀发中。 孙笑书有些紧张,但在慢慢的暗示自己,她和林君炎是夫妻,这个拥抱又没什么。于是鼓起勇气,先说道:“早,早安?” 林君炎不回答,他蹭着孙笑书的头发。头发的松动,匿藏在头发中属于孙笑书的馨香一下子溢满了他的心中。他惬意地吸了一大口,说道:“好香啊......”。 如此带有挑逗的话语,让前世有过类似经验的孙笑书顿时脸红了。这不就是发生前戏的戏码么?他们两个相爱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总会发生点儿什么的。也不知道是他真的有那想法还是自己已经蠢蠢欲动了,孙笑书觉得他仅仅简单的三个字,就已经撩的她不要不要的。 “嗯......”孙笑书颇为羞涩的点了点头,进一步缩进,又靠近了林君炎一分。娇俏的小鼻梁蹭到了林君炎的喉结,一个强烈的咕噜滑动在喉咙处。上面良久传来一声叹息,紧接着一个轻轻的吻落在孙笑书的额头上,带着暖意的气息一点点向下袭来。 孙笑书顺势抬起头,刚好触碰到往下而来的林君炎的吻。双唇一碰,一种从内心深处拔出,紧接着溢满胸腔的引力冲向前,一发不可收拾。 像天生契合一般,没有过多的阻碍。窗外偶尔传来的飞鸟的啼叫和房中温润的音色仿佛最精致的对比,应和着这次来自原始冲动的律动,奏成了最美的乐章,在这山巅之处,萦绕云霄。 收拾完一切的林君炎站起身来,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尽显刚才的一切是有多么疯狂。而孙笑书尽管忍耐着,但声音还是不住的从喉咙一点点传出来,又刚好是因为这份忍耐,诱人的风情就更加醉人,更加引人不住的继续掠夺! 林君炎拿来一边的白帕子给已经又睡过去的孙笑书擦拭汗水,看着自己在她身上疯狂的痕迹,林君炎怜惜的用手一遍遍的抚摸着痕迹,想要掩盖住这样的痕迹。可是,过分的触感又引发了沉睡中的孙笑书下意识的吟叫,仿佛带着倦意的无奈,和压抑的喜悦,轻轻地,轻轻地“嗯?”了一声。 林君炎收回了手,将被子给孙笑书盖上,不敢再待在她的身边。恐怕自己再次被挑起,再要了她一次。 收拾干净后,林君炎走了出来,却看见了在门外候着,兴许候着许久的飞鹰。面对着多年的主子和兄弟,飞鹰有些犹豫。林君炎倒是先开口了,说道:“你有何事?我已经没事了,无须如此。” 飞鹰犹豫万分,用密语说道:“主子,你明知曼陀罗毒是会通过交合过来的。夫人体内有鲛人珠挡着,而您除了没有百毒不侵的宝物,还深受重伤,并且如今更是引得旧伤复发。如此,再加一剂曼陀罗毒,这恐怕......” 林君炎也用密语回道:“无妨,我的内力足够压抑住毒性,继续用药就好了。” “可是,主子,”飞鹰提醒道,“天山那边传来消息,近日,天山大雪已经趋于停滞,很快山路就能通了。若这时候......失去过多的精力,恐怕主子会有生命危险。” 林君炎闻言默然,他走向长廊中,扶着栏杆,眺望着远方寂静如水的云海,心中苦涩之情荡漾开来。他说道:“我何尝不知?多为念想罢了。你也不必多说,我自有分寸。”。话已至此,飞鹰也无多话,拱手敬礼,退了下去。 一阵风吹了过来,带着高空少有的血腥气息,原来是高空叼着兔子的一只老鹰飞过。扰乱了静云,混乱了气味,罪恶至极。 他努力了六年多,去打破自己的信仰,然后决心复仇。而现在所干的一切,却与当初背道而驰,他有了妻子,一个他珍爱的妻子。他与妻子有了夫妻之实,是他甘愿,并且沉溺不能自拔的。他的仇怨甚至关乎大周国运,可他的笑书这么美好,他怎么舍得放手? 看着老鹰淹没在浩瀚云海中的身影,他默不作声地捏碎了木头做的栏杆...... 第六十三章、韦蕴(2)) 韦蕴再次醒来的时候,肩膀一处很痛,仿佛受到了重锤击打,断掉了经脉,错了关节一般。他捂着肩膀,慢慢支起身子来。觉得有些怪异,试着用力握了握手,却发现,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握紧拳头,并且一握紧,整条手臂的经脉仿佛被千百条蛇啃咬一样,痛不欲生。 “啊......”过分的痛苦刺激下,他不禁叫出了一声,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下,滴落在身下的草席上。 “这,这是哪儿?”韦蕴这时候才发现,他躺在一处完全陌生的环境中。不远处的药炉咕噜噜冒着热气,里面翻腾的黑色药水仿佛是鱼儿在吐水,散发出令人神经抽搐的味道。他置身于一处落账中,白色虚无的落账被风微微吹开,一股药香中若有似无的空旷钻了进来,惊醒了正在震惊中的韦蕴。 他靠着还能动的左手撑起身子,一点点的挪步下床,走到了一边开着的窗户面前。往外一看,却发现,此处雾云茫茫,仿佛浮在空中,不知何处。云彩就在他面前涌动,他伸手一拨,另一处的云又自动补足,填满空缺。 就在他还在思考这儿是哪儿的时候,身后一个熟悉无比的声音响起。 “韦蕴?你醒了?” 声音熟悉无比,重要的是,已经六年了,是第一个叫他韦蕴。他愣了半刻,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此时是柳克,不是韦蕴,万一这人故意套他,叫了他的名字试探是不是他怎么办?于是,韦蕴装作没有听见,继而看着翻腾的云海,试着感觉身后人靠近他的步伐。 一步两步,气息平稳,但是稳中不足,有些浮动,似乎是个受了内伤的高手。韦蕴知道自己现在右手没了力气,于是往右边挪了一步,左手做勾手状,估计着来人的身高,打算一招穿透他的心脏。 结果,当他转过头,正要当头一击的时候,被来人反抓手腕,一个扭力,左手被牢牢地固定在了胸前。而最令他惊讶的是,他竟无半分力气,甚至说,没有半分内力! 他愤怒的抬起头看向来人,却哑然出声:“林,林君炎?” 来人正是林君炎,他今日疲惫感少了很多,听说韦蕴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便过来看看。谁知他一过来,便见得韦蕴待在窗前,伸手在外面仿佛在摸什么,有些奇怪,便开口叫他。二人多年未见,声音难免不熟悉,韦蕴又刚醒来,弄不清楚现况才会对林君炎动手的。 “是我,”林君炎放开韦蕴的手,看着多年未见的兄弟,胸中感情难以言喻。他曾多次想象以后他与韦蕴或是云逸海重逢的样子,或者,看见他们的坟墓,又或者他们来拜祭他等等。玩玩没想到,韦蕴还活着,还能遇见了他。林君炎拍了拍韦蕴没有受伤的那边肩膀说道,“兄弟,好久不见了。” 韦蕴起初露出一丝喜悦,但很快淹没在他神色的平淡中,他同样拍了拍林君炎的肩膀说道:“真的,很久不见。” 老友的话,将二人仿佛带回了久远的以前,他们在镜湖上把酒言欢,论话江山的时候。大哥林君炎身为大周功臣,年少王爷献王,政治观点,战场经验颇为犀利,引得三人心智澎湃。二弟韦蕴,大周第一皇商长孙,从小精明能干,贯彻商场厚黑之道,走遍天下,各种奇闻异录拈手即来。最小云逸海,大周第一庄归云山庄少庄主,精通各种奇异功夫,变身术便是他的一大绝技,也是后来救了林君炎时的技能。 林君炎看见眼前的韦蕴见到他仿佛淡定异常,不禁感叹,二弟长大了许多。他说道:“医师说,你现在经脉脆弱,不宜多动,还是好生休息。这是悬崖峭壁之上,凉气颇重,别站在窗户旁边。” 韦蕴回到了床边,坐了下来,林君炎也在一旁坐了下来。二人之间莫名流转着什么奇怪的气氛,林君炎心中的喜悦也由变得淡淡的了,仿佛二人隔了沧海桑田,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你......”林君炎正想开口,韦蕴却先说话了 他说道:“孙笑书,是不是你的王妃?” 话问的突兀,林君炎倒是没有预料到,不过坦诚地说道:“是,她是我的王妃。” 一语毕,如同一个闷锤抡过来,重重的砸在韦蕴心中。他颤抖地呼出了一口气,仿佛在忍耐着什么,无力的说道:“对不起,我......”。韦蕴本想说道,他在这几日的过程中曾经对孙笑书,对他的大嫂欺过身。此等不仁不义不伦不类的事情,他却真的在知情的情况下做了。 “我知道。”林君炎倒是出乎韦蕴意外地说道。 “你知道?”韦蕴转过头看向他问道。 林君炎说:“虽说事出有因,但是,毕竟你最后为了保护她,废掉了自己一条手臂不是吗?”韦蕴闻言右手下意识轻颤一下,确实,不要说内力了,现在,连力气都没了。 “所以,兄弟,虽说为兄经过当年那些事情后已经有六年未见过你,现下很想与你痛饮一番。”林君炎说道,“并且,我想向你道歉。确实因为我的事儿,让你家蒙受如此不白之冤,遭受如此重创。”若不是当初韦蕴和云逸海坚持护送他安全回京都,也许,他们也就不会受到丰德的围剿,就不会家破人亡了。 韦蕴定了定神,把心中的钝痛忽略掉,说道:“此时不用道歉,就算没有你在战场上那次重伤,韦家,还有云家早晚都会是丰德的刀下亡魂。” 林君炎默而不语,他何尝不是知道,他那敬爱的亲生父亲,大周曾经的帝王丰德帝早就策划要杀了他的儿子,还要灭了大周几大家族,只不过是早晚的问题。但,也许当时,若他冷酷无情点儿,在察觉出端倪的时候,不欺骗自己,而是查下去,韦家,还有云家,至少都还有逃出生天的机会。 而如今,韦蕴不知经历过什么,性格大变,成了他之前一直追捕的,掳走他妻子的恶人。而云逸海,至今为止,是生是死都不知道,像是消失了一般,没有任何消息。 韦蕴说道:“当年,我或许怪过你,怪你当初与丰德朝夕相见的时候,为何没有察觉出他对我们含有杀心。当年林中云进你王府之时,你明知他身份来历不简单,却选择不去管。”他一字一句地说着,明明是在责怪林君炎,但语言中除了一贯的冷漠之外,没有了任何情绪。 “但是,若是我和你换,结果都会一样的。” 韦蕴说着,看向了林君炎,说道,“我们都是一样的人,那个时候没有狠下心来质疑自己的信仰。” 丰德曾是众人爱戴的君王,是林君炎敬重的父皇,是他们三剑客都尊敬的长辈。即便是知道了他背后的动作,他们依旧选择了忽视,却葬送了多少人的性命。 第六十四章、韦蕴(3) 一句“多说无益”结束了两人之间的对话,哪怕是多年未见的好友,似乎也没什么可说的。多年的沧桑一过,仿佛淹没了当年少年时一起挥洒笑意的时光。剩下的,每个都是经历的信仰背叛,生死边缘的可怜人。 林君炎出门的时候,孙笑书就站在里门口不远的地方,倚着栏杆,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林君炎走了过去,拉过她的手,说道:“怎么在这儿吹风?不嫌冷?” 孙笑书其实是被吹得有些麻木了,突如其来的温暖倒是显得突兀,她不住地抖了一下,顺势倚靠在林君炎怀里,说道:“不冷,一点儿也不冷。” 林君炎知道她在撒谎,他进门快半个时辰,在进门不久之后他就发现了门口孙笑书的身影晃过,想来是想看一下韦蕴身体如何了。 于是,他说道:“韦弟他现在刚醒来不久,身上没什么力气,也说不了太多的话,过几天我再与你再过来看他。” 孙笑书点了点头,说道:“君炎,他身体没事儿吧?”孙笑书记得,他当时的几个伤口都特别严重,特别是那些个钉孔都是流着黑血,其他看不见的内伤或许更加严重。而且这都快半个月了,他才刚醒过来,孙笑书闻言都立马赶了过来,但见着林君炎在屋里与他谈话,也就站在外面了。 林君炎说道:“他中了些比较严重的毒,现在武功,暂时全失。” 孙笑书闻言,顺林君炎长发的动作停滞了一下,有些难受的挠了挠他的衣服。林君炎顺势抓过作乱的小手,说道:“好了,他需要静养,在此,你也做不了什么事儿。等他痊愈了,你便再来就是了。还有,有些事情,我需要了解的,你需要了解的,也等到他完全好了之后再进行商量,明白吗?” 孙笑书不自觉有些脸红,也就随着林君炎走了,但是,二人都未发现,韦蕴倚靠在床头,刚好投过了窗缝看见了他们拥抱的全部。一种在泥潭中挣扎,却怎么也出不来的无力感一点点蔓延上韦蕴的心头。 “清风依旧惹人醉,千山尤卧绿江南。”十多天过后,韦蕴的右手总算能动了,他置起笔,临时做了一首诗,只是没写完,看着依旧颤抖的字迹,有些懊恼的将笔搁在桌案上。背着手,看着窗外依旧翻腾的云雾。 这样的景色,看一次是壮丽,看二次是美景,看三次就腻味了。偏偏的,因为内力全失,加上解毒不久还有外伤内伤未愈,韦蕴已经在这儿看了将近有十五天的云海翻腾的风景了。其实,这不是他最为烦恼的一点,他最难受的,便是那天孙笑书来看他。 “你还好么?”孙笑书身后跟着碧玉,碧玉端着糯团还有高汤,想来给韦蕴补补身子。见到韦蕴的时候,他正在端详着一副刚画好的图,上面只有三点红晕,用朱笔染开,沾着水分,连在一起,倒像一个女子的背影。 闻言,韦蕴说道:“自是好些了,多谢大嫂关心。” 一句大嫂,表明他如今的态度。孙笑书让碧玉放下食盒后径自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好些了就好,那几日,也多谢韦弟你的相助,若没有你,我亦是没有命了。韦弟为此......我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既然如此,不说也罢,”韦蕴放下笔,抬起冷冷的眼神,说道,“大嫂,我也是有分寸的,不该说的,我什么都不会说的。现在天色不早,大嫂还是请回吧。” 孙笑书眼睛都要翻到后脑勺去了,她进来没说几句话就被赶出去了?她看着依旧一脸冷漠在画上添几笔的韦蕴,心中有些气恼。心想着:这人什么玩意儿啊,她好心好意来关心他,他倒好,一耙子把自己打死了,还下了逐客令。 于是她说道:“既然这样,韦弟在此好生休养吧,我以后都不打扰您了。”说罢转身离开房间,留下门口晃动的几下光线,交驳在薄薄的窗纸上,消失不见了。 韦蕴甩开笔,朱红色的色彩如同天女散花一般洒落在宣纸上。他懊恼的靠在了椅子上,想着,他究竟在干什么?是气愤孙笑书是他大哥的女人,然后还是气自己莫名其妙的把人气走了? 自己做的孽,自己活该。 眼睛瞥见了洒在画纸上的点点红墨,顿时想起木屋的那一夜,美好的身躯就毫无保留地展现在自己面前。灵光一闪,执笔挥墨,潇洒意气,不多时,衣服山居梅花图便展露出来。看似梅花怒放于冰天雪地,香气逼人,其实又可看成女子娇俏的笑容。恍惚在眼前,女子娇俏的神情,含着细泪的眼睛,美好的让他抓狂的身体......韦蕴抓起宣纸叠成两层,放到一旁燃烧的香炉出,尽数毁掉。 而在距离玄真阁数千里之外,两个骑着千里马的人,趁着越来越深的夜色,不断地向北跑来。是一男一女。女的将面容隐藏在面纱之下,但露出的眼睛看得出,此人定是灵巧的,但却隐隐约约透露出邪气,又暗含着些许愤怒的颜色,仿佛在隐忍着什么似的。而男的,身体肥硕,看上去应是女的两到三倍的体型,但动作灵活,驾马的动作行云流水。同样的马,负重男子却比女子多了不止一倍,但他的马儿却当先。仔细一瞧,男子用了轻功,一面减少马儿与他接触的时间,另一面也用双腿夹着马儿的肚子,让它奔腾起来,快如惊雷。 到了一处灯光早已昏黄的小镇,上面还有几个小乞丐在寻找可以施舍东西的人。城门口上挂着大牌匾,上面写着三个很大的字“清水镇”,二人方才停住,晃悠悠地来到一家客栈。女子说道:“力士,先休息一会儿,明日再出发。” “是,公主。”被叫做力士的人回答道。他下了马,牵过两匹马的马绳,将它们拴在了柱子上,便进去了。 第六十五、千里雪 大雪终停,冰封大路,所有的植物都陷入寂静。远处之前高高在上的老鹰在半空中哀嚎着盘旋,应是饿得不行了。 林君炎站在浓厚云层下的一处观望台上,这个高度与角度刚好可以看见黑木城里面的全部情况。只见灰蒙蒙的黑木城中,大雪将灰色描摹得更加模糊了。他看向黑木城更北边的地方,那里只有一条银线临摹边界,看不清那里的任何情况。 他叹了一口气,转过身,正好,韦蕴走了过来。他大病初愈,并且已经得知自己武功全失,即便一个七岁幼童也可以将他杀死。生平高手,自己最大的信仰便是一身的武功,武功尽失对于每一个武者来说都是致命的。林君炎也曾经遭受过武功全失,明白韦蕴的感受。而这个比他小了几岁的弟弟,却让他不得不佩服。面对自己如此之命运,他只是一句轻声的“哦”,就没有任何反应了。 此时,韦蕴走了过来,站在了林君炎的身边。从后面的角度,从天边绽放出轻柔的光芒,穿过两个样貌气质同样出色,却各异的男子,一方儒雅,一方高冷。 林君炎问道:“已经好些了?” 韦蕴点了点头说道:“如今,我们可以把这些年的事情前后捋一捋。我不想再糊里糊涂地去摸爬滚打,你知我知,便是好的。” 林君炎说道:“那是当然,这些年来,自从北漠一役我昏迷之后,再也没见过你。之后的事情,多半是调查,可也不知真假。此番你来,我猜定也是有着同样的疑虑。” 韦蕴看向远方说道:“这些事情,牵涉诸多,最好,不要让......嫂子知道。”,林君炎闻言看了他一眼,明白个中许多,虽说二人谁也不提,但是他看得出来,他的这位弟弟,许是对笑书有了什么感情。 那么,其实,他们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是情敌。但是,不知为何,林君炎心中竟没有半点对韦蕴的纠结。甚至在韦蕴提到孙笑书时眼中流露出来的纠葛也好,留恋也罢,他都没有任何的抵触。之中原因,他也没个准儿吧。 “好,”林君炎说道,“她那样的性子,知道了,估计会很冲动的。”一言蔽之,语气中透露出来韦蕴印象中林君炎少有的宠溺。韦蕴心中抽痛一下,但很快被他压了下去,眼中颜色波澜不惊。林君炎看过去,不得又对这位韦弟产生了愈加的敬佩。 太阳渐渐升起,热气微微吹散了空气中的寒冰,仿佛霜化,栏杆上变得湿腻。韦蕴开始讲述了,这些年来,从他的角度所发生的所有事情。 当年,自称为大周京都三剑客的三人,当朝六皇子,后被封为献王的林君炎;大周第一皇商韦骏相的大儿子韦蕴;天下第一庄嫡传少爷云逸海,三人相遇于国子监,叩祖师爷,拜皇天后土于圣水之上。是肝胆相照的好兄弟。 三人之中,林君炎最大,韦蕴第二,而云逸海最幼,他比林君炎小了整整五岁。他们之中,林君炎武功最高,谋略最深,是个天生的军事家,政治家。韦蕴精明能干,足智多谋,深谙官场商场之道,小小年纪游走于京都这个官世繁盛的地方如鱼得水。而云逸海最为单纯,家中多是行走江湖之人,到了他爹这一代归顺于朝廷,但大胆接济武林人士,因此习得诸多例如变声术的法门。 三人一时间,风华京都,即便年级尚小,但引得人人瞩目,风头一时无两。 北漠一役,林君炎十八,韦蕴十六而云逸海仅仅十三。三人却如同群狼一般打得北漠节节退败。知道最后一天的清晨,三人帐中对谈,肆意人生无不欢乐。而在那时,韦蕴最见不得的,便是一直缄默站在他们不远处的林中云。 他是这样莫名其妙来的,而林君炎一早便查出他的来历不简单,可是,任然放纵他玷污嫂子。但是,没想到的是,宁嫂子竟然也是同意的。他曾问过林君炎,为何会纵容,林君炎也只答道说,人家你情我愿,他与宁英不过表面夫妻,她不是他的什么,也就随他们去了。 韦蕴不否认,在他知道林君炎这个想法的时候,一直觉得林君炎是个冷血无情的人。但是,后来,他想得很清楚,有的时候,没有必要在乎的人,即便搅得天翻地覆,那有与你有什么关系呢?人,精力有限,生命亦是有限,在乎的人太多死得更快。 战争中,林中云倒是让他刮目相看,斩杀勇猛,直取对方敌军第一队首领的人头,多次助军队快速进入北漠腹地,实在功不可没。 但是,越是这样,韦蕴便越怀疑,如此快速地就攻入敌军腹地,是否太过于顺利了?并且,为何每次突破性的胜利,都是林中云所带来消息所得到的。他曾经把疑虑私底下悄悄和云逸海讲了,可是逸海是个孩子,他只说,不要因为别人得到的军功多就嫉妒别人。韦蕴当下时打消了对他诉说的心情。 可,果不其然,后来的发展,根本就是印证了韦蕴的想法。 一次,林中云带来了关键消息,北漠军大部队从西北洞天峡绕过来要包抄他们。洞天峡地处西北洞天岭西侧,常年挂着东南风,气候异常湿润,但是却冰冷异常。冻原颇多,从那里过来想要击杀他们绝非易事。但是,那是北漠军,常年在这种冻原环境下作战,可能有什么行军技巧也不一定。所以作为统帅的林君炎下令去伏击这只大军,林中云则是带领另外一支二十万的军队从伏君峡从侧翼包抄。 林君炎命韦蕴与云逸海两人率领精英骑直捣北漠皇室,然而在前往的路上,韦蕴越想越不对,看着队伍越来越远离营地,他心中的不安就越强烈。终于,到了距离营地将近有一百里地的时候,他心中的忧虑还是突破了他的心防线,不顾违反军令毅然下令回营。果然,回到营地后就发现,整个营地被放火烧毁。他们知道大事不妙,立马骑行去到洞天峡,一路上全是他们大周死去将士的尸体。所有人一边流着泪,一边寻找林君炎的身影。 走了大概一天一夜的时间,终于遇到了一个将死的核心将领之一,他临死前告诉韦蕴和云逸海,几个忠心将领护着统帅逃走到荒山野林去了。说完,立刻咽气,一种不祥的预感在韦蕴和云逸海心中荡漾而出,他们顾不得伤心兄弟们的丧命,果断向荒山野林中进发。 果真,就在荒山野林的深处,他们遭遇到一队正要赶过去的北漠军,将他们一一击毙。赶到林君炎所在的地方的时候,正好看见林中云用剑一一挑断了林君炎的脚筋手筋。看见他们赶过来林中云就伙同周围围着林君炎的几个北漠大汉跑了。 不出韦蕴所料,林中云就是北漠的奸细!而他之前如此搏命杀敌,奋勇冲锋就是为了博取大军的信任然后此番伏击大军,刺杀林君炎,若他没猜错,前往北漠皇室的路上,也有一路伏击等待着所有人。 救回林君炎,大周大军溃败,连夜潜逃回京都。 第六十六、转折 这段时间,林君炎一直处于半昏迷状态,所有发生的事情,只有当时还存活下来的韦蕴,云逸海,还有几个林君炎的家臣,也就是后来的天方,地方还有海方的首座,飞鹰,穿山甲,还有海逆这些人知道。 当时,他们连续赶路,终于在茫茫雪域,旷野冰原中迷失了方向。在短短数日中,他们遭遇暴风雪,遭遇寻觅食物的野狼群......诸多阻碍,那时,他们从一千多人剩下仅仅一两百人,唯一的马车上躺着昏迷不醒的林君炎,所有人的心也如同这冰原一样,冰冷绝望。 而也就在这时,他们在一处冰山的脚下,遇见了一个临雪而坐的僧人。当时,他们精疲力尽,天黑之际,就到了僧人附近的一块巨大岩石下休息。岂知,第二天命,僧人还坐在原地,身上落满了雪,掉落在肌肤上的雪也不融化,整个人仿佛冰封的雕塑一般。 云逸海和韦蕴见众人都还围在一起相互取暖,便起身去看看老僧人如何了。岂知,当云逸海伸手探他的呼吸的时候,吓了一跳,说道:“没呼吸了,这......”。昨夜他们来到的时候,僧人还像刚坐下来一样,身体下面一圈因为体热,融化成一圈。而现在,整个人因为雪,与大地连成一片。 “......”韦蕴心中一阵歉疚,是不是因为昨夜他们真的过于疲倦忽略了这个老僧人,导致他受寒一夜,冻身而亡?他难受的在老人身前跪下,郑重其事地给老人家磕了三个响头。云逸海年纪轻轻,看见哥哥那样,心中也是难受,也跟着跪下来,同样磕了头。 可就在二人将头磕完的时候,抬起头来,却见老僧人已经睁开眼睛,慈祥的看着他们。韦蕴与云逸海吓了一跳,倒是老僧人先开口说道:“阿弥陀佛,即遇到,便有缘。老衲承蒙两位施主的大礼,多有得罪。”。 韦蕴与云逸海二人换为半跪姿势,面面相觑,有些因为被戏耍而从对方的眼中看见无奈。 老僧人从怀中拿出一个大布袋说道:“这时老衲给二位施主的赔罪礼,希望二位,包括马车里昏迷的那位一并能渡过难关。”说罢,他指了指一个方向,慈祥的笑着。 老僧人站了起来,完全没有屈膝一晚上所带来的腿脚的酸麻,稳健如松。韦蕴与云逸海觉得有些奇怪,看着鼓鼓的布袋,有些犹豫着要不要打开。 韦蕴过于谨慎,最后还是云逸海打开的。却见得,里面有着五张人皮面具面色各异,还有一瓶化尸粉,一块引魂香。家中是天下第一庄的云逸海在武林人士来往中学到很多江湖秘术得知很多江湖秘闻,而第一皇商公子爷的韦蕴也曾在商场上听说这样的东西。却没曾想到,以为老僧人能有这些玩意儿。特别是人皮面具,据说是从人脸上活生生抠出来的,每张人脸都会带着怨念,是极其不详之物。 但是,为何会把东西给他们呢?况且这个老僧人明明坐在原地一晚上,为何会知道在马车里的林君炎昏迷不醒呢? 云逸海说道:“二哥,老僧人刚才给我们指了一条路,你说,会不会是有人来帮我们?” “不知道,”韦蕴收紧布袋说道,“就朝他所指的方向去吧,不然我们这样乱走也不是办法,恐怕没走出冰原都已经死了。既然走可能死,不走一定死,那就走一遭好了。” “嗯,”云逸海回答道,他细弱的手上皮肤被冻得皲裂,皮肤裂开一个个血痕,寒风刮着,刺刺的,血疼,“这东西,怎么办?” 韦蕴蹙了下眉头,说道:“暂时先收着吧,等我们护送大哥回京都再说。现在应该还是在大周境内,想来应该是黑木城一带,附近现在没有人,过于安静,我怕北漠的人又追来。” 云逸海想到林君炎手脚筋脉被砍断一事就眉头紧蹙,他指着引魂香说道:“我听一位来过我家的西域高手说过,这个叫做引魂香,相当于还魂丹一般的救命神药。现在大哥已经生命垂危,这茫茫雪原,我们不知道何时才能走出去,不如将此点燃,为他续命如何?” 韦蕴有些不放心,天生如同雪原狐狸一般狡猾性格的他,此时此刻经历这么多,都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这个半路冒出来的陌生僧人。 云逸海说又道:“此香我看不假,若真的是引魂香,那么大哥就有救了。” 韦蕴想起这几天查看林君炎伤势,发现其情况因为连续的颠簸和严寒的天气渐渐恶化。此地距离京都还有数千里的路,若不能及时救治,恐林君炎性命都会不保。于是,二人决定铤而走险,在只有林君炎躺着的马车中点燃了引魂香,果然,林君炎在当晚的情况就好了许多! 引魂香只剩下短短不到一个指头大小的时候,他们顺利到了京都。 可没想到,在他们几个将林君炎送回献王府,安顿好伤兵回到各自府上不久之后, 竟有大批官兵前来,宣布旨意,说是他们韦家通敌叛国,丢下边城百姓,导致北漠边疆连失十五城。于是,韦家抄家,在韦父的保护下,韦蕴带着一点盘缠和传家玉佩,连夜逃出了京都。 韦蕴一时之间头脑思绪混乱,隐藏身份偷偷来到位于京都城郊的天下第一庄,云逸海的家,归云山庄。结果发现,那里早就空荡荡的,只有地上,墙上残留的大批血迹彰显着这里曾经发生过多么令人恐惧的屠杀。云逸海也失踪了...... 他觉得所有的事情的线都搅在了一起,曾经在商场和官场上如鱼得水的韦家传人韦蕴,此时如同一个丢失了母亲的孩童,茫然无助的站在原地,看着前方没有尽头的路,哭也哭不出来了。 韦蕴有些不甘心,又偷偷趁着夜色溜回京都,夜探献王府。可是发现,里面重兵把守,就连飞鹰几个人全都被控制起来。这时候,他发现有些不对。若是他们这些不算是正式将领的人连同家族被当做此次战败的牺牲品还情有可原,可是为何连林君炎这样战功赫赫,身为皇家子弟的人都被囚禁起来。 韦蕴意识到,这件事情肯定不是战败那么简单。跟着活回来的人何止几百,加上事实根本不是他们这些人通敌叛国所以战败,而是林中云从中作乱,勾结外党,设下奸计才导致他们此次战败。他不相信,一同共生死,死保他们几人安全的众将士会污蔑他们。 于是,他又暗中前往关押回国将士的大理寺查看。结果,却出乎他的意料,里面竟早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所有一同回来的将士如同消失一般。没人知道他们去哪儿了,甚至没人知道他们是谁! 至此,韦蕴想起很久以前,他们三兄弟于镜湖上把酒畅饮时林君炎的郁郁寡欢。林君炎当时醉酒,竟隐隐约约透露出,他对丰德的失望。说什么,虎毒尚不食子......当时,他们以为,这些话应该是皇家皇权争斗,所以林君炎才会这样说的。可现在想起来,说不定,当时的林君炎早就意识到丰德对他,甚至对他身边的人有了动作。 而也就在他犹豫万分的时候,他的踪迹被发现,遭到了追捕。年仅十六岁的韦蕴运用一切他能想到的手段,逃到了东海。当时的他到了东海,身上的衣裳早已破烂,身上除了那块价值连城的传家玉佩之外,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 他又饥又渴,又疲又倦,独自一人坐在海滩旁边的岩石上,看着磅礴大海汹涌的拍打着海岸,即便浪花溅到了他,也甘之若饴。看着远方始终在地平线上的红日,他猛地哭了出来。混迹商场官场多年的韦家传人,在旁人看来坚韧无比,机智聪慧,有着不可多得的头脑。但是很多人都忽略了,他其实只有十六岁,一个刚刚及冠的小青年。 似乎是涨潮的时期,大浪很快淹到他身上。一个人浸在水中,身上白色的衣裳已经湿透贴在了消瘦的身材上。看着水渐渐漫上来,他突然连移动的欲@望都没了,只想溺死在这咸湿的海水里,做一直冤魂得了。 第六十七、第一面首 烈日炙烤,多天来的劳顿已经使得这位身心俱疲的少年脱力,直接晕倒在了水中。潮水不知疼惜,仍然继续上涨,渐渐地,漫过了他的口鼻....... 再次醒来,他躺在一处被岩石遮盖的,阴凉的沙滩上。身边坐着一个红衣女子,女子看上去年级大概二十五上下,浓妆艳抹,却说不出的妖媚。她的身上散发出来的,不是一般女子那样青涩,也不是像青楼女子的风俗,而真真正正地从骨子里透出妖和媚。 韦蕴给第一眼的印象便是,这个女子是个危险人物。 女子说道:“我在一边看了你很久,你是想自杀么?主动倒在水里,然后等这片大海吞没你?”女子声音果真如同想象那般,魅惑异常。见韦蕴看着她不说话,也不恼,反倒是舒展了自己的姿势,一双修长的双腿露出来,交叠在沙滩上。没有穿鞋,玉足站着些许湿泥一顿一顿的摇着。 韦蕴不自然的转过头,不再看她。岂知女子反倒是没有矜持一般,进一步靠近他说道:“我在这儿很久了,从未见过你这样的男子。你和这边的人很不一样,光是气质就很不一样。”女子口音便是传统的东海国的口音,周身皮肤细腻,不似一般渔女,皮肤均有被太阳晒裂的痕迹。所以,她说的在此很久了,定是住在这里很久了。并且,面对陌生男子如此开放,而完全不忌惮外人言语,那么就只有可能是东海贵族人士。而据韦蕴所知,东海国虽说临近外海洋国,性格开放,但是胆敢这样做,并且喜欢穿红衣的,一定就是传说中那位喜欢收藏面首的东海国大公主雪霈了。 女子继续说道:“看你的装饰来看,定是哪家的落魄公子吧?细皮嫩肉的,在此风吹日晒,真的是对自己身体的侮辱啊。”说话三句不离媚,这更一步证实了韦蕴心中的想法。 女子上下打量着韦蕴,心想着,这人年纪不大,但是倒挺诱人的。修长四肢,消瘦不管,肌肉倒是紧绷,看来定是练武之人,一定很猛。 想着,她站起身来,一步一摇地向韦蕴走去。韦蕴感觉她的靠近,身体紧绷着,因为力气早就消耗过大。紧绷的感觉暴露在体外的就是止不住的颤抖。很久,一阵冰凉出现在他的锁骨处,背后一阵从未出现过的柔软让他寒毛都竖了起来。 女子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微微湿润带着玫瑰香气的气息铺洒在耳边。韦蕴已经猜出来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双手紧紧抠着沙子,面上涨红一片。 女子吻了一下韦蕴的耳垂说道:“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你已经知道我要做什么了对么?”她一寸寸的吻着韦蕴的脖颈,而韦蕴的体温也因此渐渐升高,不一会儿,就气喘吁吁,仿佛进身于火炉,不能自拔。 他转身吻住了女子,不给她转下的机会。女子先是惊讶,转而浅笑,反手钩过韦蕴的后脑勺,使得他进一步贴近自己。韦蕴表现的如同一个想要哺乳的婴儿,拼命却又生疏的吮吸着女子的唇。女子不由得噗嗤笑了一声,二人被迫分开。韦蕴眼睛迷离,女子伸手触碰他的眉骨说道:“好孩子,真是好孩子。继续吧,我很喜欢......” 二人就此倒在沙滩上,沉沦日月。 那女子果然是来海边随便走走的东海大公主天荒雪霈,如同吸血寡妇一般热爱男子,钟情于原始的著名的“*”。 整个大公主府中养着近百个面首,有上了四十的儒雅文士,有年仅十二岁的幼稚小童。韦蕴进来时,所有人见怪不怪地将他安排到与最小的面首,一个名叫留香的十二岁的孩子。韦蕴看着留香,这个与三弟差不多一样大的孩子,却没有他三弟那样的洒脱,纯真,忠义。一个男孩子,反倒整天研究者胭脂香味的不同,研究那种精油可以使人产生什么效果..... 韦蕴一开始有些不屑于与他说话,但是留香像是天生的话筒,每天无论韦蕴理不理他,都能和韦蕴说上半天。久而久之,韦蕴就发现,其实留香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面首。他年纪太小,无论是从哪方面来说,都不足以满足雪霈对男人的需求。留香曾经说过,若是想在大公主府中活下去,便要学会自己一门求生的方式,得了公主的欢心自是越过越好。但是,若被公主嫌弃,他们这些长相如花的男子,活得与牲畜并无两样。所以,留香在进府一年后学会了女子保养的秘术,炼制得一手好的精油,每日必须要去给公主护理,顺带练就口才,捧得雪霈每日都飘在云里。 所以,即便他是年级最小的,而且还没有能够真正伺候公主,但是他凭着自己眼力劲儿加上努力倒是在这府中活了下来。 又一次,二人半夜无眠,便聊起天来,留香说道:“你定是外地大户公子吧。”。 韦蕴问道:“你如何知道?”他是外地这一点倒是容易看出来,但是大户公子,其实他并没有很挑剔什么的。 留香说道:“别看我年纪小,我七岁多的时候就被公主纳进来了,如今能得到公主的垂青,这眼力劲儿可不输劳云他们(大概指的是年级较大的面首们)。你进来的半个月,即便没有公主传召,你也甘之若饴,甚至可以说心情还算不错。那么说明,你之前根本没有低人一头的经验。还有啊,你一直以来都挺看不起我的,虽然你掩饰的很好,但我还是看出来了。”留香的声音还带着童声,没有变声,浅浅甜甜的,却带着大人都没有的沧桑。 韦蕴有些羞愧,他其实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可是其实在他人看来早就出了洋相了。留香见他不说话,继续说道:“你也别太在意,我说这话没有攻击你的意思。在这座公主府里,又有谁看得起谁呢?就跟皇帝后宫妃子争宠一样,明明面上和睦,其实背地里掐得你死我活。你来的时候,我一直对你笑着,可是也对你提防着。不过,我倒是看出来,你不是个坏人。当然,只能说目前不是一个坏人。” 韦蕴有些报赧,他翻过身来,看向那边闭着眼说话地留香,猛地觉得,自己真的连这个孩子都不如。往作为大周第一皇商的继承人啊!呵呵,可笑,现在哪还有什么大周第一皇商韦氏家族?都已近“叛国”诛九族了!留下他这样一个废物,竟跑到东海来当什么面首。 “你不甘心吧,”留香说道,“从你的呼吸声中我就听出,你此时此刻,心律不齐,定是回忆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留香的话语每每给予韦蕴震撼,这完全不像是一个孩子。 韦蕴默不作声,留香也睁开眼睛转过来,与韦蕴对视说道:“我警告你,就算你以前如何尊贵,遇到了什么,到了这儿都是一样。这儿,比你惨的人大有人在。甭想着怎么去复仇,也甭想着你的自尊有多么尊贵。在这儿,活下去,是最重要的。公主自从带你入府到现在都没有召见过你,我有时看着都比你还着急,你知不知道没有公主宠幸的面首会是个什么下场?若是这些天没我挡着,你早就被那些个女婢甚至是侍卫拿去享用了,到时候,你才真正的想死知道么?”他的话语带着少许的愤怒,甚至带着些恨铁不成钢的蕴意。韦蕴闻之大为震撼,他眨了眨眼,看着对面这个同样清秀带着愤懑与不甘的少年,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从心中荡漾开来。 第六十八、浮生语 要说雪霈是不是喜欢韦蕴,答案肯定是不。韦蕴其实只是比较于其他面首来说得她欢心而已,她即便大手笔的赏了韦蕴,但是依旧每日流连在各个面首房中,风流如斯。韦蕴见此并不着急,反倒是闲庭信步地每日和留香探讨各种精油的用法,探讨他以前从来不去触碰的女子的东西。 留香问道:“很奇怪,公主最近又不召见你了,怎么还是不见你紧张起来的样子?”,韦蕴闻言微微一笑,说道:“我要如何?每日着急得要去跪在她门口,求她给我欢爱么?” “当然,”留香说道,“多少人想跪,都还被公主赶出来的呢。但是也还真的有人跪了上去,跪到了很高的位置,成了面首之首呢。不过当时我也刚来,只是听见前辈们说的,有个家伙,在公主寝房门口跪了三天三夜。并且啊,也不知道他怎么保持的,据说一点也不狼狈,跪得那叫一个扶风弱柳。并且在进去之后,三日未出,三日后,倒是见他和公主开开心心一同拉手出来。也就在那时,我远远地见过他一面,长得吧也就算是面首中一般般的了。” “然后呢?”韦蕴滴了一滴精油到手上,嗅着它的味道问着,“是不是过一段时间就没了?” 留香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应该是消失了吧......”。韦蕴蹙了蹙眉毛,转而笑道:“又想骗我去为你铺路么?”。 留香脸上露出微微歉意的笑容,但是再韦蕴看来很假,他说:“你那么聪明,怎么看不出来我在想什么呢?啊哈哈,我也就随便说说,你不用当真啊。”说完,走去花掴中将花瓣掴碎,不再看韦蕴。 可他二人没想到的是,当晚,两人刚睡下,就有一队人马冲了进来。是一群太监,长相都偏女相,倒像是宫女假扮的了。但是声音尖尖细细,又不失男子的略微粗糙,定是太监无错。他们三下五除二地将韦蕴身上的衣服扒掉,像是宫廷中贡献妃子一般用锦被裹着裸@@体,将韦蕴就这么送往公主的寝房。 韦蕴被安置在一张很大的床上,四面都是中空,而窗幔上挂着许多的红绳垂吊下来,仿佛蛇的红信子一点点的摇曳着要靠近他。 不多时,房门被再次打开,从外面缓缓而入十几个穿着妖娆的女子,但是形色各异,环肥燕瘦,其中带头的便是那位大公主雪霈了。其他的或老或小,完全都是没有见过的人。 雪霈先来到韦蕴身边,她低下头嗅了一下韦蕴锁骨的位置,说道:“今儿个,你要是将我的姐妹们都服侍好了,以后有的是你吃香喝辣的,当然,你首先得我满意......”。话语毕,韦蕴就知道这雪霈现在到底要让他干什么了。他望过去,十几个女子都眼巴巴望着他,仿佛饿狼群盯着一直没有抵抗力的羔羊一般,一阵恶寒从心底划过,他转过头来看着雪霈。 雪霈娇俏的一笑,仿佛没有意识到接下来要干的事情一样,过于妩媚的神色中露出天真,无邪。但是,韦蕴知道,这种笑着对你的人,比那些毫不掩饰一直盯着你的要厉害万分! 他脑中飞快想着对策,却见雪霈早就开始解开锦被的裹制,于是他转守为攻,先行一步爬出锦被。赤@裸的俊美男子给所有人前所未有的冲击,若不是之前雪霈说她要先占用,她们怕是会一哄而上啊! 那一夜,仿佛是这个世界最黑暗的一夜,在更夫打更四下的时候,天已经微微明亮。天空不是纯黑,而是掺杂着淡淡的蓝,搅和在了一起,成了墨蓝色。韦蕴拖着疲惫的身体,穿上随便一人的长衫,踉跄着走出了房间。一打开门身后温暖的靡靡气息随风而散,他感受着冷气的扑鼻而来,下身的剧痛仿佛随之减弱,却又久久缭绕,仿佛不肯走的蛇,缠着他不放手。 一路上,他没有看经过之人的脸色,径自回到了合欢苑,一头倒在了床上。“碰”的一声声响,惊醒了睡着的留香,他抬起头一看,自己的室友大哥韦蕴躺在床上,望着梁一动不动。他瞬间醒了,爬了起来,走了过去。 韦蕴很静很静,仿佛没有呼吸一样,目光中也隐约透露出呆滞。留香吓了一跳,就连他离韦蕴这么近的距离都没有感觉到他的呼吸。他轻声问道:“柳克,你还好么?”。韦蕴没有回答,他似乎像是死了一般,寂静无声。 留香颤抖着,想伸手去探他的呼吸,却在离他鼻尖不到一寸的时候,猛地被抓住手指,一股逆反劲儿将他的两个手指使劲地向后扳去。 “啊!”突如其来的剧痛和惊吓让留香直接惊叫出声,“不要不要,救命啊!!救命......”。他吓得直喊救命,而擒住他的手却猛地放开,刚强之力一消失,留香仿佛被人抽掉骨头一般,瘫在了地上。 韦蕴不再理会他,翻过身子,面朝里的睡了。留香待好了之后,缓缓伏起身来,看着韦蕴,轻声叹了一口气。转而拿过放在床尾的薄被给他轻轻地盖上了。 后来的事情,无论是韦蕴养伤半月,还是大公主雪霈赏赐他们合欢苑几千两黄金,几十个奴仆,都是后话了。韦蕴嫌烦,将所有奴仆全都赶到了院里,一个不留。至于留香,也没有再提那天清晨,韦蕴差点将他手指折断之事。 时隔多年后,韦蕴想起了那天发生的事情,仍是只有昏天黑地的视觉感,其他的,一概不知了。 阳光出现在了云层以下将冰晶一点点融化,林君炎静静地听韦蕴将这些事情说了出来,心中有着不可诉说的压抑。只比他小两岁的韦蕴,在这些年遇到了这么多的事情。 说道此的时候,韦蕴停了下来,仿佛不再忍心说下去。喉结滚动了两下,颓废地靠在栏杆上,头一歪,有些凄凉地问着林君炎:“所有的一切不过是我咎由自取,若不是我想活下去为了韦家报仇进了东海大公主府,就不会有哪些事情发生。所以,这算不算是我不幸中的万幸?都那样了,还能活下来。我后来听留香和我说,原来那个先前跪进上位圈的面首,被搞废了。成了那天来将我带走的太监之一,被留香认了出来。”。 “我......”林君炎面对遭受如此重创的兄弟,一时间无语,只能仰天叹气。良久二人无话,林君炎修长的手指一点点敲着木质地面。他问道:“那你后来,为何会成了东海的官员?” 韦蕴说道:“这件事情,就要从三年前说起了......”。 第六十九、东海第一勇士 那是韦蕴当面首的第三年,当时是留香第一次被传召,韦蕴晚上亦是不睡,等待着留香什么时候被送回来,然后给他疗伤之类的。可是,一盅茶水一直煮到天明,留香一直都没有回来。韦蕴看着无人的门外,心中自是有些着急。公主从来不会留宿他人,每每完事儿,必会让人出了门自己回房睡。 按理说,留香年纪小,并且是第一次,不可能如此之久。早就应该在一两个时辰之前就回来了,难道,是在路上遭遇不测了? 韦蕴想着那天自己浑浑噩噩回来的时候,似乎也有人对自己动手动脚来着,只是当时自己处于半昏迷状态,是不是对谁动手了也不一定。可是留香不会武功,万一真给谁留在半路了,岂不是死定了? 进府两年,韦蕴完全清楚,这是个什么样酒池肉林,寻欢作乐的场所。主子是那样了,她的下属整日听着靡靡之音,心境又会静到如何呢?不过是害怕公主对他们作什么罢了。可是,动不了公主,动不了来来往往的贵女,但是他们这些面首被动的,不在少数。 一想到此,韦蕴当下时警醒了,他立马抄起床头的剑,一路朝大公主寝房走去。果不其然,在花园角落的假山里,一个侍卫接着一个侍卫提着裤子出来,里面传来如同小猫一般微弱的叫声。 为了保守起见,韦蕴飞身到假山后面一处树干上,刚好可以从一个孔中看见假山里的全部。而在那个孔中,他看见的刚好是湿汗淋漓,无力地将脸贴在满是砂石的岩石上的留香。而仿佛心灵感应一般,在他震惊的看着留香又给一个侍卫凌@辱的时候,留香也抬头,绝望的看着他的眼睛,冲他摇了摇头。 在他印象里,留香虽是一个善于心计的小孩,也乐得去微微伤害别人以寻求自己安全,喜欢恶作剧,还喜欢教育人,但他从未露出绝望的神情,无论遇到什么。相处的这两年中,他早已把他当成弟弟来看,而此时,在岩石遮挡的部分,在他没有看见的部分,不知还站着多少个如狼似虎的侍卫! 留香的声音越来越弱,仿佛即将断气的小猫。韦蕴终于忍不住地跳了下去,拔出长剑,冲向侍卫们。侍卫们刚被满足,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削去手脚,砍断腰骨,一瞬间死伤半数!反应过来的人,立马捡起武器,大喊着歹人找死,冲着韦蕴砍来。韦蕴当下时运功挥舞长剑,一剑剑刺死了冲他冲过来的侍卫们。 激战半个时辰,削坏了树木花草,无数的血肉尸块横飞,混合花园中的湖水,仿佛致命的魔鬼的呼吸,一点点勒索人的神经。 韦蕴冲进假山中,只见留香光着下半身瘫倒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生死未知。他含着泪,将留香的下身用布包好,扛着他,飞向了合欢苑。 他放下留香,伸手探气,发现他还活着,连忙喂下他续命的参片,开始查看他的伤势。一掀开包布,他的眼睛登时又红了。那处的肉,红肿充血外翻,血迹斑驳的印在雪白的肌肤上。他还仅仅是个十四岁的孩子,这些人,简直禽兽! 韦蕴还是冷静了下来,他跑去翻找金疮药和包扎的东西。找来之后,连忙为留香包扎疗伤。之间,因为金疮药触碰伤口的关系,留香即便昏厥,还是在下意识中叫出了声,可见其疼痛的厉害。 昨晚一切的韦蕴给留香把了把脉,发现他趋于稳定,终于松了口气。却发现,一个身影,不对,是一个身影站在门口,而一群身影恭敬地站在不远处。那个身影便是大公主雪霈。 只见她微笑着,一路鼓掌,一路走向他们两个。韦蕴下意识把留香挡在身后。雪霈看了,说道:“还真是兄弟情深啊。柳克,你将我一干侍卫都给杀了,还把我最喜欢的戏绢花给削了个大半,你想怎么补偿我?”,她毫不介意的直接坐在留香的床边,刚好将留香垂着的手坐着。惊起了留香的痛喊。 “公主!”韦蕴诧异出声,想要阻止,却在雪霈的眼神中生生忍下自己的冲动,跪下说道,“小的一时间冲动,还望公主重重惩罚。”他眼睛的余光一直没有离开雪霈坐在的留香的手上。 雪霈似乎知道这点,还故意挪了挪,激起了留香更大的痛苦。她说:“没想到,你还是个会武功的。不过之前能将我一干姐妹喂饱,也将我弄得满意,确实不是一般男子所能办到的。我早就该想到了,你会武功的。” 韦蕴不说话,静静地看着雪霈,袖子中的手早已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地抠在了肉里。雪霈似乎没有在意韦蕴早已僵直的身体,以及他已经显露出的怒意。不是不在意,是故意忽略掉的,被她所压在身下的人越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她就越是爽快。 她伸出手,攥起头发间的一只红玉钗,尖锐的钗尾抵住了留香的脖子,仿佛下一刻就要刺进去一样。 她说道:“现在呢我给你两条路选择,第一个就是替这位留香小公子收尸,第二呢就是去替我赢得一场比赛,然后狠狠打某人的脸。”。雪霈说的,便是东海皇室即将举办的角斗赛,以此来选拔第一勇士。而在雪霈一众酒池肉林的朋友中,有一位作威作福的郡主。即便雪霈是东海大公主,但是那位郡主的生父劳苦功高,她父皇也要敬重三分,连带着她也一样要对那位郡主细声软语。 这样,便给了那位郡主得寸进尺的机会,她这些年来更为严重,甚至不把雪霈当成大公主了。而此次雪霈听说,她家的一位面首也要参加这一场比赛,而且她一直和众姐妹炫耀她家那位面首多么强,这次她定要打那位郡主的脸。刚好,这位她最近一直在宠爱的面首今日大杀四方,把她一众侍卫全都打死了,面相更是英俊潇洒,去和那厮的面首比定不落下风! 韦蕴听了,说道:“你想要什么名次?”。雪霈闻言楞了一下,随即大笑,边笑还边轻拍韦蕴的肩膀说道:“克儿就是知道本宫的心思,不过,你这么自信么?什么比赛你都还不知道就问要什么名次?” 韦蕴不再看着留香一直被压着的那条手臂,转而看向了地上起伏的毛皮,说道:“我不是自信,我只是,惜命。” 雪霈倒是没有想到他会这样说,冷笑一声,站了起来,说道:“我要你,将所有人打败,然后对上高阳郡主府的时候,给我打残他。” 韦蕴没有思考过多,难道他还有拒绝的余地吗?他说道:“自是遵命。” 雪霈看了他恭顺地跪在地上的样子,再看看一旁留香半死不活的模样,冷笑着说道:“若是没有办好这件事,我会让你,还有他,一同去服侍我府上一干劳苦功高的侍卫。”雪霈了解男人,知道男人最屈辱的便是被另一个男人所凌@辱,而若是被一干人一起凌@辱,那么,比死了还要难受。 “是!”韦蕴回答道,依旧跪着,握拳的手依旧没用松开。雪霈走了,门外丛丛的人影也渐渐消失,韦蕴握着的拳头轻轻松开,颓然的跪着,颤抖的气息一点点吐了出来。他没有过多的情绪,起身继续看留香的伤势,心中由痛转麻,渐渐地没了感觉。 第七十、东海第一勇士(2) 留香醒来的时候,韦蕴已经不在合欢苑中。问了扫地的老爷子,老爷子说是随着公主一并出去了。留香觉得奇怪,但手臂上的剧痛,以及*至今没有感觉的事实,让他胆怯地不敢出门,窝在合欢苑中,不再出去。 对于那日的所发生的事儿,仿佛记忆中的断带,他至今完全想不起。问了时间,早就过了数日,原来,他已经昏迷这么久了么? 傍晚时分,韦蕴总算是回来了,他的步伐踉踉跄跄,磕磕绊绊,仿佛是在膝盖和脚踝之处绑着荆棘,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每一步都要忍着锥心的痛。 留香其实身体状况也不算好,但是整日不见韦蕴,倒是他一回来便立即出去看了。问道:“你去了何处?怎么我一直没见到你?” 韦蕴将手中的木剑扔在了桌子上,力道有些大,“啪嗒”地一下,惊起了桌面滚烫的茶水,撒了一桌子。留香看着,仿佛像是那日他从公主寝房回来一般,疲倦地不知自己。那次他差点拧断自己的手指,留香咽了咽口水,在犹豫着要不要叫他。 韦蕴却在此时突然站了起来,倒是把留香吓了一跳,问道:“你要干什么?” 韦蕴停住脚步,转过头来说:“去打水洗澡,要一起?”他现在全身都是伤和汗,黏连在一起,着实不好受。留香摇了摇头,说道:“我伤势恐怕没好不能下水。”韦蕴想起他下身的伤势,也就点了点头,自顾自去洗澡了。 之后的一个月,日日如此,留香每觉奇怪,却见每次韦蕴回来,疲惫之色渐减,倒也习惯的倒茶等他回来。 而今天,不同的是,公主的人竟亲自来接他,还给他带了一身衣服还有一把剑。韦蕴也没有惊讶,配合的穿好衣服留下一句“等我回来”便出去了。可这一等,竟等了半月,始终半点消息没有,留香在门口不停地踱步,看着门外依旧空空,心中的焦灼越加深烈。 而也就在这时,他以为韦蕴回来会是像之前一样,身心俱疲,伤痕累累,却不曾想,穿着金黑色官服的韦蕴带着一队侍卫一派从容地回来了。 “这.......”留香诧异了,韦蕴命侍卫们在外等候,他拉着留香去了里屋。 留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儿?你怎么穿成这样,外面那些人是谁?”直到现在,留香都觉得自己隐隐约约对穿着侍卫服的人有着恐惧,咽了咽口水。 韦蕴简单的解释道说:“我去比试东海角斗赛得了东海第一勇士的头衔,也幸得陛下青眼,做了第一侍卫。现在我已经脱离大公主府,你是否要和我一同出去?”言下之意,他已经脱了奴籍,成了官,而他此次回来是为了带走留香。 门外的侍卫也是今天刚刚前来报道,而一来报道就被韦蕴带着来说要从原来的地方带走一个人。其实说句实话,大家都是知道韦蕴之前是大公主府的面首,不过是靠色相再此活下去。如今说要来带走一个人,原来就想着会不会是个面首自己藏着的小姑娘。而此时再看,柳克柳大人竟然要带走一个男子!一时间,侍卫之间暗自流动的心思四起。 当然,韦蕴并没空理会他们的心思,但也不代表他没有想到他这么会带来什么后果。留香之余他是弟是友,或浓或深的感情,连他自己也说不清。若是他真的对留香有断袖之情,那么也是无法,这不能怪他。但无论出于哪种看法,他都必须要救出留香,他在的时候留香就已经遭受那样的痛苦,万一他从此走了,留香岂不是...... “你说什么?”留香有些惊讶,问道。 韦蕴上前一步拉过他的手说道:“我在问你,我现在可以带走一个人,你愿不愿和我走?”留香诧异地瞪着眼睛,脑海里一片混乱。韦蕴上前一步,逼迫留香再向后一步。 留香吓到了,一把甩开他的手,逃到了很角落的地方说道:“我从小便在这儿生活,出了这儿,我没有办法活下去。即便是待在你身边也一样,你走吧!” 韦蕴不放弃,想继续上前,却被留香眼睛中露出的恐惧挡住了。这么多年了,他竟在恐惧自己,韦蕴停了下来,转过身说道:“好,我不逼你,若你那天后悔啦,带着这个来宗人府找我就好。”说罢,他扔了一个玉佩给了留香,而那块玉佩就是他韦家的传家玉佩! 所有之情,在此表明。做完事儿了,韦蕴不再逗留,大步走了出去。 不久之后,他还真的收到了留香带来的消息,说是子时合欢苑见。当晚他就跑了过去,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等待他的就是一幅活春宫!留香就着合欢苑窄小的单人床,和雪霈两人翻云覆雨,好不自在。 而过于瘦小,还显得圈在雪霈臂弯中的留香对他说道,今天就是公主叫他来的,说是许久不见,可来欢晌? 韦蕴气得就要夺门而出,却被雪霈叫住。他转过身,竟见雪霈拿着他那块家传玉佩说道:“留香你是带不走了,这块玉佩想不想拿走?你要是将我和留香都服侍好了,我自是给还给你。否则......”她另一只手里不知道攥着什么东西,看手臂,似乎是用力了一下,留香面上立即出现了痛苦的神色。他抬眼楚楚可怜地看向韦蕴,仿佛在哀求着什么似的。 韦蕴怔怔的走了过去,用手盖住了留香的眼睛,说道:“你要如何随便你,别伤害他。”雪霈笑了,说道:“男子之间的感情还真是让人出乎意料,我倒是想看看你能如何?” 韦蕴笑了,盖住留香眼睛的手没有挪开,反倒是抽出一把刀插入留香的心脏,只听闷哼一声,留香连惊叫都没来得及喊出来,竟被捅死了! 雪霈诧异地看着留香倒了下去,一时之间看着韦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现在韦蕴离她太近,就算她要叫人的话,根本来不及,他会直接将她杀了的。可没想到的是,韦蕴根本没打算对她动手,而是直接横抱起她,放在了床边的地上说道:“在一具尸体边上做,是不是会让你满意呢?留香已经死了,他我就不用满足了吧。” 雪霈只是楞了一下,就笑道:“这时自然,没想到啊,柳大人,克儿,你这么狠辣。我还以为你对他有些感情呢......” “才没有。”自是有。 “哦?那倒是我失算了,你可真是深藏不露啊。”你失算的还不仅仅是这件事儿,我深藏不露的地方多的去了。 “开始吧,别说话......”仿佛与生俱来的霸道,让雪霈都不禁配合他,沉沦在他给的温暖中。 醒来的时候,韦蕴不在了,连同一旁留香的尸体不在了,雪霈自然的理解为是韦蕴将留香的尸体带走的。至于带走要做什么,她可管不着了。不过她心中倒是暗喜,这柳克倒是对她有感觉,能将她弄得如此舒服。 雪霈起身看向远处墙沿的方向,上面奇怪的滋滋滋的冒着热气,倒是觉得奇怪,不过也就一会不见了。没有多想的伸了个懒腰,拖着娇媚,受尽宠爱的身躯,慢悠悠晃荡地回了自己的寝房。 第七十一章、冰冷 “从那时候起,从我亲自覆灭留香的生命和尸体起,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韦蕴说道,他懊恼的敲锤了一下木板,没了内力,痛感直接穿透皮肉到达骨髓,痛彻心扉,“而后来,我便在宗人府中不停地办案子,终于在一次大案中寻到了东海鲛人珠的蛛丝马迹,至此当上了龙鳞卫的统领卫长。” 说到这个地步了,林君炎总算是知道,为何韦蕴的性格有着如此大的变化,确实,亲手杀害自己心中人,是件多么难以做到的事情。加之,韦蕴几乎是在一瞬间判断要杀了留香,林君炎以此更加佩服韦蕴,但也同时多了一分忧愁。 他问道:“阿蕴,你对那位留香兄弟......” “不是爱,”韦蕴知道林君炎想说什么,他回答道,“我对他,只不过是依赖罢了。当终于毁灭他尸体地一瞬间,我知道了自己到底如何的感觉。若我没有要去依赖谁,那么谁也不能撼动我的内心。”是的,韦蕴其实就是如此冰冷的一个人,在他看来,没有什么比依赖来的更为可怕。当他还是韦家大少爷的时候,依赖韦家,结果韦家覆灭,他变成了流浪人,失落的想跳海自杀。再后来,在心灵上依赖着留香,误当成对他的禁断之爱,而在他躺在雪霈臂弯中对他露出恳切的无辜的神色之时,他除了极大地屈辱以外什么感情都没有了。依赖,便是毒药,他不会再碰了。 他这么说着,林君炎缄默了,半晌才回道:“那么你对笑书?” 笑书二字一出,仿佛重锤落下,碰的一声砸到了韦蕴的心中。良久回道:“大嫂只是个以外,我对她有那份情是我的不对,我会断掉这段感情,当做什么也没发生。” 林君炎转过头,不再看他,说道:“我自是知道,你之前为了找寻东海鲛人珠将她掳走,至于你有没有伤害她,就连笑书自己都没有和我说过。但是,我少许的感觉了出来,只是不愿问她,希望你与我说清。” 韦蕴自知逃不过,舒畅了一口气,说道:“东海鲛人珠藏在大嫂的腹中,我用聚魂灯怎么也引不出来。所以,按照特性,要勾起她的,情@@@欲才能做到。” 林君炎面上无比表情,但是韦蕴感觉得到,林君炎他现在在忍耐着。但是他还是继续说道:“孤男寡女,定是不免有所接触。若是大哥责罚,韦弟自当是领罪。” 半晌,林君炎都未曾回话,倒是先起了另一个话题。 他问道:“后来呢,你到了龙鳞卫,后来发生的事情呢?既然你掌握了能够通晓天下讯息的龙鳞卫,为何不来大周与我通气?” 韦蕴愣了愣说道:“我当上龙鳞卫长之后,所知道事情,比在宗人府的时候,以几何倍数增长。一时间混乱不堪,便静静等待整理清楚。其中,就包括六年前那场浩劫的一部分真相。我在知道以后,很是震惊,并且与此同时,也是得知你在京都变成了个废物王爷,连献王的名号也被剥夺了。但是林君则倒是当上了皇帝,他定是暗中保你,所以你才没被同样以叛国罪处决了。” 林君炎嗤笑了一下,说道:“皇兄他,说得好听点是保护我,说的难听点......”不过是保留他的命,看着他如何登上皇位的。虽然二人早已联手,但是当年诸多事宜中,不可避免的,林君则其实有参和其中。林君炎不信,当他远在北漠与敌军奋战的时候,在京都的林君则会不知道丰德到底要做什么?说到底,是不想管罢了。 韦蕴说道:“你曾经和我们说过,你说你的皇兄林君则是个心思最深的人。而多年处在丰德身边,能够天衣无缝的保护自己,并且最后获得皇位的是他。” “是啊,”林君炎说道,“这么多年来,我本以为我战功赫赫,甚至为大周抛头颅洒热血就是正确的了。没想到,从丰德的角度看,正是因为我这样,所以才选择除掉我。而我最近才想明白的是,我皇兄,就是因为这一点,更因为他要自保,所以选择根本不来限制我的发展,而是任我逐流。” “不得不承认,你皇兄比你更适合待在那个位置,”韦蕴笑道,“即便之前你有过冷酷,有过杀戮,始终没有掩盖住你心中的热度。你是个能人,但你不适合当皇帝。” 林君炎站了起来,双手撑在身后的栏杆上说道:“三国时期,刘备可以算是三国之主中最没有才能之人。他才疏学浅,没有文韬武略,不及曹操雄才大略,足智多谋。更不及孙权家大业大,不过仗着自己前皇室贵族的身份招揽人士。但是,他就是会用人。我之于皇兄,便像是这样罢了。他确实,比我更会运用时机,比我更适合那个位置。” “也因此,这些年,即便你早就休整过来了,还是选择不去争夺那个皇位,”韦蕴说道,“反而,联合他演了一场戏,演了一场他视你为眼中钉,将你一直压在身下的戏?” 林君炎忍不住赞许的看了韦蕴一眼说道:“这么多年,果然还是你最懂我。没错,若他视我为眼中钉,那么在旁人看来,我就是随时被处决的份,就没那些个苍蝇蚊子再来打扰我。而若是需要用到皇权做什么事儿,也可以理所当然,并且能够很好地脱身。” “我调查出林君则视你为眼中钉的消息的时候,一个人在屋子里喝酒了,”韦蕴说道,“但是,倒是喝的挺开心。” 二人相视一笑,这是二人此次谈话最为轻松地部分了。林君炎率先伸手拍了一下韦蕴的肩膀,心里想着,也许这就是兄弟吧,最挺你,最懂你,即便不联系也能默不作声地配合这一切。 笑罢,韦蕴却出现一种内疚的感觉,他说道:“有件事,我必须要与你和大嫂道歉。” “何事?”林君炎倒是不出意外的问道。 韦蕴说道:“这些年为了找寻东海鲛人珠,我的手下多次去刺探情况。其中一个便是将曼陀罗毒打进大嫂体内的用毒高手,而解药,他没有给我。” 林君炎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并无大碍。” 韦蕴也是深知曼陀罗毒的人,他说道:“若是有需要,我可以回东海取解药回来。不过我现在功力全失,回到东海估计会......” “无需如此,”林君炎说道,“这个毒我自有办法应付,至于其他的,你与我再说说。”他的意思,便是让韦蕴说出他在东海所查出来关于当年一事的部分真相。 韦蕴正色道:“在我上任不满一年的时候,那一次碰巧杀了大公主雪霈。所有人都以为其失踪了,当时东海皇帝震怒,想要查出真相,案子交到了我手上,而我便有了机会进入东海的卷宗库,而在那儿,我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事情。” 第七十二、献祭 就在当年林君炎大军战败,逃回京都的时候,其实北漠军也已经涣散得差不多。吊诡的是,所有当年参与那场战争的人,最后竟然只剩下林君炎,韦蕴,还有林君炎府中的三个家臣。至于云逸海,至今失踪,连韦蕴特地去调查都未曾找到。 韦蕴猜想,定是有谁在掩盖着什么。即便是他们几百人一同逃回京都,以叛国罪斩杀所有,那么至少卷宗还是要有的啊。可是韦蕴派去大周的人暗中调查,发现,即便是基本的人口卷宗都不见了,并且,即便是去那些将士家中调查,也全然没人记得他们的存在。换句话说,像是这个世界上从未有过那些逃回来的所有战士一样,没有那些人的存在。 韦蕴立马觉得不对,想要继续调查,却发现,怎么也找不到蛛丝马迹了。而他所待在的东海国,当年并没有参与那场战争,也就在史书上轻描淡写地写道“大周与北漠一役,大周战败,割地十五城以求和平。” 本来查到此的时候,韦蕴都有些要放弃了,但是得到了能进入卷宗库的机会,韦蕴自是不能放过这次机会,尽量从东海的卷宗中找出关于当年那场战役前后的所有事情。他一边掩护着装作查找大公主雪霈的下落,(当然,凶手就是他自己,他早就已经杀了雪霈)。一边以发现线索要记录在册为由进入卷宗库查询有用的讯息。 结果一次夜深人静之时,连守门之人都忘了,韦蕴还呆在卷宗库之中。韦蕴在门口放了一枚熏,熏是一种障眼法药丸,可以使人的视觉在预想的情况下停留半个时辰。于是他利用半个时辰,开始在东海的卷宗库中查找开来。 但是再所有卷宗中,都没有发现关于那场战役多一处的描述。他颇为懊恼,在坐下椅子的时候,手不小心碰到了一边青铜灯的灯柄。烧灼过久,连灯身都颇有些滚烫,他下意识的收回手,却发现,自己的手被烫出了红痕,他呲了一声,起身想去一边的水盆出浸水缓痛。却发现,自己受伤的红痕,大有来历。定睛一看,竟是一些细细小小的规律的组合排列。不像是特殊的花纹,倒像是......文字! 韦蕴连忙走到灯处,他靠近一看,却发现,字迹如同蚂蚁腿一般,又写得紧凑,很难看清。加之在这昏暗的卷宗库中只有点燃青铜灯才会有光线。那么,这样一来,这些字就会隐藏在阴影当中,更不会让人察觉! 他觉得有异,抬头环视,诸如像这样的青铜灯一共有十几盏,分别排列在各个阅读卷宗的桌子边缘。位置各异,韦蕴猜想,定是害怕点亮其他灯会照亮未点的灯的灯身,所以安排在了不同位置避开光线。不得不说,这位设计者心思何等聪明。既然是花费了一定的心思来做这样的事情,那么这些灯身上的文字,定是大有文章。 韦蕴想着,便起身去触摸那些灯身上的文字。各个座椅离得比较远,韦蕴原本坐着的座椅上青铜灯的光芒已经很弱了,他伸手一点点的感觉青铜灯上的模样,可惜,所有的痕迹纠缠在一起,根本靠手摸不出来。半个时辰很快就会过去,韦蕴当下时放弃,等待下一次的机会。 终于,在找出下一个可以证明大公主雪霈是被杀的证据后,韦蕴又再一次进入卷宗库。而这一次,他带着几块巴掌大的羊皮,还有火漆油,准备做事儿。 然而,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和他一起进来的,竟然还有小公主雪琪! 说句实话,雪霈的失踪甚至是死亡,根本影响不到雪琪,她之所以要进来,多半是因为这里漆黑无人,只会有她和韦蕴两个。早就在几年前,当韦蕴还是面首的时候,她就在大公主府中见过韦蕴。当下就被韦蕴迷住了,后来,更是知道他一举多得东海第一勇士,还当上了第一侍卫,现在甚至还当上了龙鳞卫长。雪琪想着,雪霈是个淫@娃荡@@妇,所以韦蕴才不喜,但是她雪琪不同啊,长得娇俏可爱,聪明绝顶,还纯洁如珍。要是自己去要求,柳克定是会答应的。 前几次,都没有机会,被父皇以不许胡闹挡了回来。但是这一次,听说找到了突破性线索,一高兴之下,小女儿说什么就同意了。所以在卷宗库门口,看库人就看见一幅很吊诡的画面。龙鳞卫卫长柳克身穿一身黑衣,旁边站着一个紫色纱衣的,裸露长腿出来的公主雪琪。他咽了口唾沫,这两人,确定是要在卷宗库里记录案情的么? 当然,看库人被雪琪带来的人拉走了,整个卷宗库就真的只剩下他们二人。雪琪低着头不敢看韦蕴,而韦蕴自是不想理会她,可是万一自己要开始做事儿的时候,这个女人妨碍到自己要怎么办?总不能再杀一次吧?可是这此,就连皇帝都知道她要和自己进来了,就算是死在外面也都要和自己算账。 韦蕴想到此,不由得呲了一口,想到,女人真是个麻烦! 面上还是恭敬地,他对着雪琪说道:“公主殿下,卷宗库里面很黑,还请公主找到位置以后不要随意走动,以免弄伤自己。”雪琪闻言,小脸红了,她想着,柳克这样说,定是在关心我......当下时神魂颠倒,倒是大胆起来,眼睛一直盯着韦蕴看。 韦蕴撇过头,率先走了进去,点没入黑暗中。雪琪哎了一声,连忙加快脚步跟着进去,但是韦蕴毕竟会轻功,并且是个男子身形晃过很快,眨眼间便陷入了黑暗当中。 韦蕴一面注意着雪琪的动向,一面寻找着能够下手的机会。可是,他想到,若是想完全拓印灯身上的文字,就必须看清楚,可是一旦点亮灯,就会将雪琪引过来,那么就会功亏一篑。加上,此时已经没有多少次再进入卷宗库的机会,这次一旦失败,可能就没有机会再进来了。 想到此,韦蕴加快了脚步点燃了第一盏灯。果然在火漆油刚涂到灯身,被灯呲呲呲的蒸发留下火印子的时候,雪琪的声音就在大约五个书架后响起来,她说道:“柳大人,你在这儿,我我,我好害怕,你等我过去好不好?”。 韦蕴眉目中闪过一丝杀意,但很快隐下去,现在不是动手的时候。在雪琪要走到的时候,刚好拓印成功。为了不使雪琪起疑心,他说道:“这里掉落的东西甚多,公主小心。”,拖延了一点时间,他转而走向下一个卷宗台,点亮下一盏灯,重复之前的动作,成功将文字拓印进了羊皮中。 就这样,来来回回,卷宗库中,一共有的十八盏灯,被他成功拓印了十三盏。而就在他收好东西准备去第十四盏灯的时候,雪琪从身后跃了过来一下子抱住了他,吓得他连忙定住身形。只听雪琪说道:“柳大人,我都说了让你等等我,你要看卷宗也不用躲着我啊。我就在一旁乖乖的等你看完不行么,人家,人家怕黑的。” 韦蕴心中翻起了白眼,想到,鬼才会相信你的话。 七十三、神秘军队 韦蕴安静听完雪琪毫无营养地嗲完之后,忍着恶寒还有心急说道:“公主殿下,微臣现在需要做事儿,能否等微臣将事情做完了才......” 没等他说完,雪琪起身上前,嘴唇抵住他的耳朵说道:“不能,柳大人,之前你将皇姐服侍得她赞不绝口。但是她现在不见了,你要不来我这儿,我一定对你比她对你好......”。语言细细糯糯,但是却让韦蕴从头到脚的鸡皮疙瘩全都起来了。 他试着挣脱雪琪,却没曾想,她就像块膏药一般,黏上了就下不去了。若是挣脱的动作太大,难免会让雪琪产生反抗,那么动作一大,他取物的难度就更大了一点。可是雪琪就算明显感到韦蕴的抗拒还是继续向前,甚至蹭到了面前,直直的盯着柳克看。 柳克隐藏在黑暗中的脸,脸色都快和背景融于一体了。他放弃了挣扎,不动神色地看雪琪倒底想干什么。 原来,果然......韦蕴想着,雪琪和雪霈不愧是亲姐妹,两人就算长相不同,性格也大相庭径,但骨子里都是一样的......只不过雪霈早就独领风骚,而雪琪只是未被开发而已。现在看雪琪的样子,多半以后又会是另一个雪霈罢了吧。 那么这就好办了,韦蕴想到,反正已经做过很多次的事情,再做一次也是一样。他反手搂住了雪琪,将她拉进自己的视线中,转而魅惑的看着她,说道:“公主是想微臣了么?” 雪琪看着放大的俊颜,脸腾地红了,心想着,果然是皇姐宠爱万千的面首,即便听说他三年未碰女人了,此刻却还是致命的勾人。当下时,她下意识闭上眼睛,等待着什么......韦蕴看着她的样子笑了笑,腾出一只手将自己的衣领撕开一个口子撤下一条黑布,将雪琪的眼睛围住。 雪琪感觉什么东西落在了眼睛上,睁开眼睛却什么也看不见。问道:“柳大人,你要做什么?”韦蕴冷哼出声,上前轻轻咬住雪琪的耳垂,说道:“让你看不见才更刺激不是么,我的公主殿下。” 我的公主殿下这六个字一出口,原本还有些戒心的雪琪登时间没了抵抗力软软的瘫在了韦蕴的怀中,任他宰割。韦蕴似在嘲讽,又似在自我放逐,他抬起了雪琪的脸,一路吻了下去。果然还是个雏儿,一点点挑逗,就经不住了。声音大得外面的人都在低头隐藏自己,根本没人想要过来打扰他们。 韦蕴将雪琪的双腿分开说道:“我的公主,缠紧了。”带着点点情@@@欲的声音,让本就初经人事的雪琪更加的娇羞,但却忍不住照做,将双腿紧紧缠上了韦蕴的腰。 韦蕴准备就绪,一手搂着雪琪的臀部,防止她掉下去影响自己。另一只手将剩下的火漆油泼在羊皮上,再一一点亮青铜灯,待发热,火漆油蒸发发出的呲呲的声音。再将羊皮一一附上,一种刺鼻的味道也顺势散发出来。 “什么味......”没等雪琪问出口,韦蕴的吻又落下,堵住了她的话,也堵住了她的心思。一面想办法引得雪琪没有心思注意其他的,一面运用轻功,一边拖着雪琪,一边用羊皮一一拓印青铜灯上面的字迹。 翻飞上下,韦蕴的吻从额头到唇,到锁骨,直至往下。他的吻很有特殊力道,让雪琪不至于走神,更让她离不开的不断贴近。终于拓印完毕,将羊皮纸一裹收完,顺势将雪琪压在了一处卷宗台上。 雪琪早就衣裳凌乱,娇喘连连的用手紧紧攥住韦蕴腰上的衣服。韦蕴冷笑一声,俯身而下,带着雪琪到了一个从未到达的世界。 当然,没有做到底,因为雪琪过于激动,韦蕴刚要进去的时候,她就晕过去了。韦蕴倒是当机立断的收回攻势,也不管那处的状态,穿好衣服,将雪琪丢下,头也不回的走了,绝情到天理不容。 将羊皮拓印完成,连忙暗自运用轻功快步的回到了自己的府中,闪身进到了暗室中,拿出夜明珠。当下将羊皮一一铺在桌上用早就准备好的放大镜一一观看。 前十盏的基本上都在讲东海历年来的辛秘之事,都可一一略过 ,到了第一盏灯的拓文,便开始讲关于那场战争的内幕事实。 原来,那场战争看上去是大周和北漠两个国家在博弈,但实际上,东海这个边陲海国在背后搞鬼的并不少!它先是前后提供了洋火与军队,帮助北漠打退大周的军队。但是,那时候的大周军队,坐镇的是战神林君炎,还有他这个大周第一皇商韦氏传人提供物资帮助,云逸海率领江湖怪杰支援,凭借他们那点儿东西根本无法战胜他们。 于是,在第十六盏灯的记录上写的是:“几战皆败,国军与次日退出北漠。” 接下来十六盏的记录上寥寥几笔都是讲着东海军如何后撤,又讲着损失多少的情况。韦蕴有些心烦地将他们推到一边,转而看向下一张羊皮。 这张羊皮纸上因为时间紧迫,火漆油剩的太少,又要印第十七盏和第十八盏的文字。于是,竟有些混合在了一起,只能分别看见一部分。 韦蕴脸色都有些不好,但他还是耐下性子继续看下去。而差点被前面十六盏灯内容磨光性子的他在看了第十七盏灯的内容的时候,惊得站了起来! 一声鹰的长啸在身后密密麻麻的云层中响起,仿佛在寻觅猎物,呼啸的风如刀,冲向毫无反抗的羔羊。 在韦蕴的叙述下,林君炎对当年的事情了解越来越深,原来他之前猜的测东海国甚至南疆国也有参与那场属于大周和北漠之间的战争。可虽然没有正面冲突,但是竟然在背后有着这么多的勾当。 韦蕴叹了口气说道:“第十七盏灯上的文字没有明写那场战争倒底得到了什么,为什么东海要冒着与大周为敌的风险去帮助北漠。但是,那上面提到了东海的军队编制。” “这就是让你吃惊的事情?”林君炎不解,东海军队的编制难道有什么异样吗? 韦蕴说道:“东海在北漠中受到了很大一部分的创击,但是军队编制上竟然显示他们多了整整十几万的军队!” “这说明了什么?”林君炎还是没有想到,东海国大可招兵买马,多了几十万都未尝不可,只多了十几万那又能说明什么? 韦蕴说道:“我当时第一眼看的时候也没有反应过来什么,但是随即想到了一些可疑的点。当下时振奋精神,去到龙鳞卫总部去查看资料。果然不出我所料,东海国在那前后的几年都没有招兵买马。意思就是,这支军队,根本不是由东海招兵买马而来的。” “什么?”林君炎震惊,而此时韦蕴说的话,仿佛之前很多次断掉线索中重要的一环,扣上了,真相仿佛一下子清晰了许多,他说道,“难道这支军队是......” 韦蕴看向他,一看林君炎的眼神立即明白他的想法,便冲他点了点头,说道:“我相信你在大周潜伏多年一定也隐约察觉到了什么,这支军队很有可能是当时大周送给东海的!” 空中传来一阵惊天长啸,仿佛生灵死寂一般的恐怖,安安静静的,二人一句话都接不下去了。 第七十四、假面羔羊 这些年,在林君炎这边的角度调查中,始终潜伏在东海附近的海方十二中的海逆曾经带来一条消息。在属于东海范围内的岛屿中,有着重兵把守,而且早三五班,严谨程度如同皇宫守卫。 海逆擅长海伏,带着海方的几人潜伏在附近的海水中,浸泡了三日之久,总算找到了突破口。趁着夜班换班的时候,他们几人杀了一小分队,换装混入了岛内。辗转反复,他们发现一处山洞口中竟里里外外为了三圈人,换句话说是这个岛上防守最为森严的地方,而且防守中竟还有持枪的洋人。这下,他们无论如何都进不去了。 于是他们一连在暗处观察了三天,发现,竟是不是有这么一两个尸体从里面出来,都穿着军用铠甲! 海逆回来时,将此事报告给林君炎听,林君炎猜测,东海定是在秘密训练特殊的士兵,可能将来要发动战争。但是,潜入东海国民内部的人却又报告说,东海其实上上下下都没有人对东海皇室有过所谓,招兵然后训练的说法。特别是一个名叫大耳的家中,参军的人更是每半年都会定时回来,没有所谓的人被拉去练兵。 那么,问题来了,那些被关在秘密岛屿的不断死亡的士兵是何许人也?他们又为什么会被关在那儿? 林君炎猜想,很有可能,那支军队不是东海国的正常招收士兵。 而现在,结合韦蕴所说的,林君炎一下子仿佛豁然开朗,很多心中的想法呼之欲出。他对韦蕴说道:“当年我醒来后一直在调查那场战争的真相,大周只是战败,可即便没有我的军队,那么李开泰将军的李家军,还有西域边境的铁骑军呢?可是竟割地十五城。而如今,对于我们大周来说,东海都完全没有正面参与那场战争,为何要给他们送军队呢?我猜想,这之间定是有着一番勾当!” 韦蕴点了点头,说道:“我也是同大哥你一样这么想的,只是,这仅仅只是我们的猜测,有着诸多的疑点。比如,谁做的交易?做这些交易又为了什么?” 林君炎默然,他现在心中也是有人选的,就是丰德。可是,丰德为何要去做这番交易呢?做了交易,他又得到了什么?他想要的不过是至高的权利而已,而他已经是一国之帝。并且他这个儿子为他打江山,眼看就能灭了北漠国,他为何要让林中云做出那场戏?甚至很久之前就将林中云安插在他的身边。 韦蕴并不是没有想到这些事情,只是,他同样想不明白,为何,丰德会那样做。割地十五城,其中还包括送了军队给东海,按照之前的推测,少说也有十几万人,而且也存在在编制当中。 二人同时陷入沉默,各自心中的盘算。 而就在此时,林君炎突然开口道:“什么声音?” 韦蕴也反应过来,似乎有种呼呼的风声传来,而不同于身后翻滚云海中呼啸的风声,传来的是一种快速移动的物体所产生的呼声在空荡荡的地方呼啸而过的声音。没待他反应过来,身边的林君炎早已经一个健步的冲上去,乎喝道:“什么人!?” 只见空旷的圆形楼阁间一个黑色的身影掠过带着比较纤细的粉红色,是一个人带着另一个人以一种快速的轻功飞掠而过。 身影听见声音下意识停了一下,像是懊恼一般,又迅速提速冲了出去。而在这短短的一秒钟的时间,林君炎与韦蕴都将这二人的面容看得一清二楚,竟是玄翼扛着孙笑书在快速的冲下去! “笑书!”林君炎与韦蕴二人同时惊呼,都朝着玄翼身影消失的方向奔去。可韦蕴奈何没有了任何的武功,身体又刚刚恢复,没跑几步路就被林君炎甩在了身后。无奈的走到连廊处往下看,只见玄翼每到一个拐角处都会停顿一下,这让他的速度微微减慢,竟慢慢被身后的林君炎追上! “微雨步!”韦蕴惊呼道,这是他熟的不能再熟的轻功了。这套轻功,是当年他们初入国子监时,当时还在国子监担任武学师傅的前大内侍卫叶城所教。微雨步是他的成名绝技,所谓微雨,落步如同蜻蜓点水,微雨过树,只留一丁点痕迹而身轻如飘雨!可以说来去从容。但此种武功最为致命的便是它行经路径过于直来直去,在空旷的场地上可以说所向披靡,用于行军打仗,可千里之外取敌方首领人头。但在圆形的战斗场上常常因拐弯所需调整角度而多出让对手反应的时间。而也因此,后来他们三兄弟才放弃这门轻功。 而叶城也早就在六年前的那场战争中死了,为何此时这个人会微雨步呢?他是和谁学的,难道...... 韦蕴想起了什么,连忙奔下楼,可是始终没有功力,如同常人走路,慢悠悠的才跟上他们。却见得几十个侍卫拔刀对着站在正中央的玄翼,他肩上扛着的是昏迷的孙笑书,在与林君炎对峙着! 原来,早在林君炎韦蕴二人谈论起当年的事宜的时候,玄翼早已察觉不对跟了上来,用龟息之术闭气半个时辰,一直在听二人谈话。 当他们渐渐揭露当年的事情,甚至提到了鲛人珠在孙笑书体内,她所中的曼陀罗毒是那样被打入体内的等等等等。玄翼渐渐察觉,林君炎可能早就在心中怀疑他,而之前林君炎似乎在做其他事情,都有意不让他知道,那么,更加肯定了他们心中的想法。 于是乎,他当下立断,前去药房,拿出了软骨散和一些必备的武器,服下软骨散的解药就前往孙笑书所住的地方。一路上散发软骨散,将一路的侍卫尽数化去功力。而在门外,遇见了疾风与飞鹰。想不到的是,他们竟然看见他的一瞬间,眼中露出的是惊讶,转而变成了警戒。这让玄翼更加肯定了之前的想法。 没等疾风问的那句“你来这要干嘛?”直接一个箭步冲上去,空手白刃,竟活生生将疾风打成了重伤。飞鹰武功比疾风高一些,但是还是少许受到了玄翼所带的软骨散的影响,竟有些不敌他。 一掌过去,飞鹰被玄翼拍向了角落,咳出了一大摊血!当下时动弹不得。 玄翼当下不理飞鹰,推门而入,只见孙笑书和碧玉早就夺窗而逃,一抹粉色的衣角滑过窗边,就往外逃了。 玄翼一摸身上,软骨散所剩不多,若是让孙笑书就此逃到林君炎身边,那么他这些日子,甚至这些年的努力就完全白费了。 于是,连忙追了上去,而身后的飞鹰被他遗忘。飞鹰挣扎起身,却发现自己一点力气都没有,当下时知道玄翼定是用了什么药剂,让他的武功发挥不出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消失的背影...... 第七十五、对峙 孙笑书与碧玉当然是跑不过玄翼的,不过多时就被他追上了。 “果真是你,”孙笑书说道,“你想怎样吧!” “果真?”玄翼倒是觉得好笑,他说道,“王妃还真怀疑过我?” 孙笑书摇了摇头,转而推了碧玉一把,说道:“看你的阵仗,你想要的人是我吧。那么和碧玉无关,让她走如何?” “呵呵,”玄翼不禁开口笑道,声音间还隐隐约约有着以往在王府里的时候听见的那样,是一个爱开玩笑,救死扶伤的医师模样。但是,孙笑书倒不是,“王妃还真是天真无邪,让人看了怜爱不已。可惜了,就是小聪明使多了,反倒显得没了什么头脑。” 孙笑书问道:“什么意思?” 玄翼继续说:“首先,我要的,从来不是人,只是你腹中的东海鲛人珠而已。还有,让我放碧玉走?是让她去报信么?你不会天真到以为我会放过你们吧?” 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暖,但是慢慢吐出来的字,仿佛带着天生的寒意,是肃杀的寒! 孙笑书二话不说,转身推开碧玉说道:“赶紧跑!” 碧玉未曾反应过来,就见从孙笑书身后飞弹过来一颗石子,正正打到了她眉心只见,登时间天昏地暗,不知所以然。 碧玉晕倒了,这一幕,仿佛在哪里出现过。但是不同的是,石子正中的地方,流出来细细的血液,而碧玉完全是倒在了地上毫无声息的样子! “碧玉!!”孙笑书哑然出声,可还没等这两个字叫完,一双冰凉的大手瞬间覆上她后颈,手指抵着她的喉管。而此时,身后的玄翼说道:“真是漂亮的脖子,可惜,很快就要断了。不过,王妃请放心,等完全取出东海鲛人珠之后,我会帮你再把脖子接回去的。”说完,手指上的动作便开始了。 “等等!”孙笑书几乎是被吓得立即说出了这句话,也让身后的人停住了动作。 玄翼问道:“王妃娘娘还有遗言吗?” 孙笑书镇定的吸了一口气,再吐出来说道:“你不能杀我。” “为何?”玄翼突然想起在林君炎计划要来北漠的时候,在折柳轩大闹过一场,当时孙笑书也让那个人被动她,于是问道,“你天下第一的夫君会来救你?然后对我不利?这种小儿科的恐吓对我来说没有用,不要想着拖时间.......”说罢又要动手。 孙笑书连忙大喊道:“你若杀了我,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玄翼又停下手,孙笑书说道:“你不就是想要东海鲛人珠吗?那么我问你,你可知,东海鲛人珠在我身体里呆了多久?” 玄翼倒是愣住了,确实,这点他并没想到。东海鲛人珠在孙笑书身体里呆了应该有一年多了,虽然他对东海鲛人珠的特性不是很了解,既然孙笑书这样提了,难道,是与她的身体融合了么? “什么意思?”玄翼不确定自己的想法,再问了一次。 孙笑书在心中确定,这个玄翼虽然定是冲着她身上的鲛人珠来的,但是也肯定不知道东海鲛人珠的特性。韦蕴是从东海回来的,还是接触到内部核心的东海官员,他都不敢直接剖腹取珠,这个玄翼是个对东海鲛人珠一知半解的半吊子。 于是,孙笑书说道:“东海鲛人珠已经与我的血液融合,如果你一旦杀了我,那么我体内所有的东海鲛人珠你是定取不出的。” “哦?取不出?”玄翼在怀疑孙笑书话语的真实性,据他所知的,并没有东海鲛人珠会融入人血液这回事儿。难道那人在撒谎? “一旦我受伤或者中毒了了,东海鲛人珠就会自动修复我的伤势或是去,那么,你要是杀了我,那么我体内的东海鲛人珠就会全部消失!”孙笑书说这话是有些没有底气的,因为,这些只是她的推测。第一,是韦蕴当初要取珠的时候,明明已经都把刀掏出来了,但是却始终没有将其取出。第二便是自己喝了半年的毒药,反而一点事儿都没有,再加上几次受伤,自己的愈合速度异乎寻常。那么只能解释为,东海鲛人珠在修复自己的身体。所以她凭直觉大胆猜测,就像以前考试一样,遇到了一个完全不会的题,你只能凭借经验和直觉,蒙! 玄翼果然迟疑了,他松开了一些手,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难不成是煮的吗?”孙笑书底气也稍微足一些,说道,“要不然,你割我手一下,看我的伤口会不会复合得很快?只不过,又要浪费一些鲛人珠罢了!” 玄翼冷笑一声,二话不说,竟掏出匕首,小小的在孙笑书手上的皮肤划开一个口子。力道控制恰好,让孙笑书小小的渗出血液,又不至于没有深度。 孙笑书虽说此时心境混乱,巴不得在见到林君炎的时候再给他一拳,每次自己遭受这样事情的时候,他都不在身边!但是,还是不得不对这个玄翼刮目相看,放在现代,他定是个优秀的医生,只是...... 果然,伤口够小,恢复的速度肉眼可见。不一会儿的功夫,伤口恢复如初。 孙笑书舒了一口气,说道:“你看是吧。”口气中多为淡定,但是心中想着确实总算是猜对了一件事儿。 玄翼看着孙笑书渗出密密汗珠的太阳穴,心中了然,不过也不含糊,抬手没给孙笑书反应的机会,直接将她打晕。 “呃......”一声闷哼之后,孙笑书顺势倒地,被玄翼一把接住,反手扛上肩,飞身往下走。 玄真阁依附山体而建立,环绕四周。共有三十六层,每层以千斤钢钉入山体。建在在黑木城这片有着特殊地理位置的地方,有着浓厚的云彩,将整个玄真阁掩藏了起来,只露出下面少许的末端。但对于不知道上来方法的人来说,玄真阁就像悬在空中的棺木一般,全然不敢高攀。 而林君炎在下五层,每层设置高手守卫把守,驻守在每层的守卫中各有一个天方的高手,一二三层又各有一个地方的高手。其他的,全都是林君炎秘密培养的暗夜影卫,随便一人,都是高手! 可是,玄翼却来去自如,仿佛出入无人之境,径自来到了林君炎他们处着的第十二层。但是,他还是低估了两位曾经是高手中的高手的实力。即便一个没了武功,另一个只剩下三层功力,训练多年的身体早就独立于功力之外地敏锐的察觉到了他一闪而过的身影。 玄翼加快脚步,但苦于这里完完全全是圆周形状的地形,微雨步每过一段距离就要微微停滞一下。可是哪怕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一下,身后的林君炎仿佛旋风袭来,转眼间就要到了身后。但始终是功力大不如前,林君炎还是没能够到功力充沛的玄翼,只能保持着一段距离,不前进也不后退。二人一共追逐了三层,一直到了第九层的时候,玄翼便被下面涌上来的士兵团团围住,困在了第九层,而身后,林君炎淡定的停下了步子。 第七十六、救她 玄翼肩上扛着孙笑书,连续往下奔了二十几层,却不见气喘,完全没有累的感觉。转过身来,看见林君炎已经走到了唯一出口的位置,手中长剑已出,莹莹的闪着冷光。 玄翼知道,若是不解决眼前的人,他根本没有办法逃走。他回头冷冷地看了林君炎一眼,转而将孙笑书放到左肩,大半个身子垂在身后,竟然用来当挡箭牌! 林君炎愤怒了,下令道:“不要伤到王妃,将其拿下!”众守卫闻言,刀出鞘,锐利的刀刃就抵到了玄翼的眼前。但没有预料到的是,玄翼早先一步察觉动向,在身前一个守卫还没有拔出刀的时候,一个箭步冲上前,抬手就在守卫的天灵盖上一掌,登时守卫口鼻出血,倒地身亡! 这一下子更是激起了众守卫的愤怒,他们纷纷上前砍去,是训练好的阵仗,有条不紊,所向披靡。但是,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的是,玄翼竟只用了一只手还有灵活的身形在众人只见自由行走,仿佛游鱼过水,穿梭自如!掌到之处,一人即毙,空气中响彻着啪啪的掌击声,更夹杂着许多骨头断裂破碎的声音还有守卫们的惨叫声。 就这样,玄翼竟夺过一个守卫的刀,转而顺顺利利地跳上了护栏上,将刀尖对准了又要上前的守卫。林君炎没有想到的是,玄翼的武功竟然这么高,三两下将他精心训练的守卫一一打死,转而夺走武器,竟要逃走。 林君炎大惊,当下提剑上前,拦住了玄翼的退路,玄翼提剑回挡,将林君炎的第一招攻势挡住。转身回划,由于他肩上还扛着孙笑书,此刻这样大重量的一甩,孙笑书单薄的身子被甩飞起一些,发尾竟碰到了林君炎被弹走不远的剑锋上,竟生生被切断。一缕黑丝掉地,也昭示着这场打斗的危险存在。 林君炎暗自提醒自己千万不能碰到孙笑书,所以下意识攻势便收敛许多,而本就只剩三层功力的他根本不是玄翼的对手,很快便败下阵来。被一个回峰挑挑飞武器,然后一把刀横架在了林君炎的脖子上。 林君炎看过去,玄翼脸上露出一丝丝讥讽,玄翼说道:“你舍不得伤到这个女人,又没有那份功力来控制攻势。畏首畏尾,前后受制,如何打得过我?廉颇老矣?” 林君炎说道:“我承认我此时打不过你,但你就算杀了我,你也未必能走出这玄真阁。” “我怎么会不知道呢?”玄翼得意地说道,“真不知道你是不是傻子,我在你身边潜伏多年,早就将你所有的布置摸得一清二楚,若没有什么把握,我怎么会甘愿冒险自露身份?”玄翼的话语中就可以听出,他并不认为此时的他有什么反抗的资本,也就什么话都说出来了。 林君炎说道:“那你也应该同样清楚,若是没有把握,我怎么会出来?” 玄翼看了看四周,守卫们还是层出不穷的的围在周围,大有前后夹攻的趋势。便知,为何自己自从来到玄真阁之后一直不能离开,原来林君炎真的早就在防着他了。玄翼笑道:“你自己的功力仅仅只剩下三层,而且因为内伤,根本使不出全力,而你这些手下杂碎们谁的功力有我的三分之一?不对,是十分之一。你上来尚且送死,这些人上来也是必死无疑。不过呢,看在同僚多年的份上,我决定暂且不杀你还有这一干人等。” 林君炎等他说完,玄翼又继续说道:“不如我们做一场交易如何?” “什么交易?”林君炎问道。 “三天之后,花雨城外冰原山川,你用你的项上人头来换她,我保证她不死。”玄翼一字一顿的说道。 明明是很平淡的语气,却仿佛一颗*般,在众人的胸中爆炸开来。一个守卫说道:“玄翼!你怎可背主?王爷对我们恩重如山,你竟然还要要王爷的命,你不忠不义!?” 众人愤懑的看着玄翼,眼中怒火仿佛要洞穿他的身体一般。林君炎却分外冷静答道:“你想要我的项上人头?” “我一点儿也不想要,”玄翼说道,“你的人头有什么用?既不能入药,也不能炼丹,我拿来毫无用处。” “哦?”林君炎继续问道,“那么,是谁让你拿我的人头的?” “果然,当年的战神还是有点脑子的,”玄翼说道,“所以,三天之后乖乖过来,我就放了她一命。” 众人之中开始劝说林君炎,而就在此时,一个横向飞力硬生生打开了玄翼的剑,让林君炎有了瞬间逃离玄翼攻击范围的时间。林君炎一个转身回踏,瞬间拉开了二人之间的距离。玄翼不作多想立刻飞身站上了护栏之上,整个人如同走钢丝,竟扛着孙笑书自如的站在细如毛竹的护栏之上。 林君炎说道:“站住!” 玄翼说道:“林君炎,希望你搞清楚,我可没有和你商量事情,只是通知你而已。三天之后,我若是看不到你,那你直接来收尸好了。当然,你要是嫌麻烦,我可以帮你扔了她。”而就在此时,一枚石子又从原来的方向射来,正中玄翼的膝盖之处。只是力道小的可怜,仿佛无知的稚童扔过来的一样,毫无杀伤力。挠痒痒般从玄翼的裤脚处滑过,掉落在地上。 玄翼哈哈的大笑说道:“没有功力的人也来凑热闹,真实愚蠢至极!”说罢,他看向在侧门之外的站着的韦蕴,眼中戏谑尽出。转身,竟一把将肩上的孙笑书抛向了空中,从玄真阁外面直直掉了下去! “笑书!”林君炎大叫一声,连忙想要飞身上前,可就见玄翼微微一笑,纵身也跳下了护栏! 林君炎,还有身后赶来的韦蕴以及众人全部跑到了护栏处往下一看。只见玄翼利用自身重量,快速下落,前滚三番,纵身起跃,拦腰抱住孙笑书的身体。在一个护头前滚翻,竟平平安安的到达了地面,整个过程不过十几秒的时间! 林君炎与韦蕴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被抱起身孙笑书有何损伤,却见玄翼三下两跳,竟从一条不知名的小路迅速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当中。 第七十七、寒潭 “追!”林君炎双手紧握护栏,突然放声下令,同时也要转身离开。但就在此时,被身后的韦蕴拦住了。 韦蕴说道:“且慢,不可冲动!” “什么且慢?韦弟,你知不知道笑书她......”林君炎自是愤怒,眼中怒火显而易见。韦蕴摇了摇头,说道:“我自是知道,可是,我们并不知道他要跑到哪里,也不知道他跑去的那个地方有多少个人等着我们,若是这样贸然地去,不仅有可能救不出大嫂,而且连你辛辛苦苦创下的基业毁于一旦!” 闻言,林君炎看向周围,地上有不少倒地的兄弟,有些哎呀呀叫着,还有性命,于是问道:“那韦弟觉得,我们应该如何做?”此时的他心思早已飘向那人身上,可见到一干倒地的守卫,又不得不顾着他们,于是耐下性子听韦蕴说。 韦蕴说道:“大嫂不会有危险,玄翼劫走大嫂,多半也是为了大嫂体内的东海鲛人珠。而鲛人珠已经待在大嫂身体里近一年的时间,已经与大嫂身体融合。若是想取出珠子就必须放血,但是就算放血,也不能再之中死掉,否则身下的鲛人珠就会修复生命,在大嫂体内消失殆尽。” “放血?”林君炎脸色并不好看。 韦蕴继续说道:“之前我需要取出鲛人珠的时候,也想过一个办法,既可以取出鲛人珠,也可不必要了大嫂的性命。” “什么?”林君炎将剑放回鞘中,看着手下将伤员抬了出去,冷冷地问道。 韦蕴说道:“那就是寒潭!” “寒潭?”林君炎说道,“什么意思?” 韦蕴继续说道:“就在北漠的一处永久冻原,那里罕见的有着长年冰冻的山峰。而我以前的属下勘察过,那些山峰之前几乎都是活火山,只不过经历变迁,现在成了冰山而已。而那上面的有些山洞里有天然的寒潭,其水温冰冷异常,可以助于快速止血,愈合伤口。” “所以呢?”林君炎问道。 韦蕴继续说:“若是想放血引珠又不伤及大嫂的性命,那么就要在这寒潭旁边生一堆火,在火旁割脉流血,待放满一碗便停止,将其入寒潭止血,待血止神复,再唠会岸上,重复之。如此一来,就可以免于性命堪忧。” 韦蕴话音落,一种瞬间冷下来的气息在二人之间回荡。良久,林君炎才开口说道:“若你不是我多年来的兄弟,加上你并没有实际伤害她,我现在就会一剑杀了你。” 是夜已深,火光哔哔啵啵的照耀着幽深的洞穴,孙笑书被一冷一热的温度闹得醒来,睁眼一看去发现自己竟让在一处几乎全黑的洞穴之中。 “这,这是哪儿啊?”孙笑书挣扎着站了起来,脖子上酸痛不已,一瞬间便想起来,自己之前被玄翼打晕的事情。惊了一下,连忙环顾四周,可除了那一簇火堆,之外的没有任何有人的迹象。 越加清醒的神志提醒着她此处的寒冷,孙笑书一边喝着热气,一边搓手缩身,靠近在火边,眼睛却一直警惕的看着四周。这里四周黑漆漆的,根本看不见洞口在哪儿,嗅出空气中竟还有湿润的味道,难道这里有水? 也就在此时,寂静无声的空气中,竟想起了划水声! 是来自面前,那声音不像是鱼儿的游动,有点像船桨在滑动,更像是,更像是,一个人在从水里走来,身体逆水而行,激起水的反抗而发出的簌簌的声音。 孙笑书当下惊了起来,她眼睛紧紧盯着面前依旧漆黑的一片,有些不确定的想要从火堆后面一点点的移动到前面。果然,这么一移动,眼前的场景慢慢脱离了火光的保护,一点点呈现在孙笑书的面前。 玄翼裸着上身,单单穿着一件已经被水完全湿透的裤子紧紧地贴在肉上,结实的肌肉线条显露无疑。他看见孙笑书绕过来,冷笑道:“王妃倒是醒得早,没想着逃跑么?”话语间,动作时,都透着一股闲情逸致,仿佛他在熬煮中药,不紧不慢。问的是孙笑书想不想逃跑,却根本不害怕她打算逃跑一样。 “就算我想逃,你也不会让我逃的,”孙笑书白了一眼,觉得眼睛有些疼地不再看他,而是转身回到了原来火光笼罩的位置坐下,“所以何必要挣扎,先留下看你想干什么。” 玄翼还似那副谁都要去调戏的样子,说道:“王妃倒是有趣,也难怪王爷会对你如此痴情了。不过,我不太喜欢太聪明的女人,更不喜欢不聪明还要装聪明的女人。所以王妃还是收起你的小心思,否则,我可不顾主仆之情将你抛尸荒野了。”说话间,他已经来到了一旁,穿好了长衫,也端坐在了那里。 孙笑书无言以对,她以前怎么没发现玄翼有这么难以对话?也对,以前的玄翼是在伪装迎合王府里的所有人,如今撕破脸皮,也就该是什么就是什么了。 玄翼身形偏薄,平日里喜欢穿着宽大的衣裳,也就不这么显得。而如今,这么一看,他的身形甚至要比林君炎和韦蕴的都要单薄。这么一想,孙笑书的脸瞬间红了,穿越过来,丈夫小叔子的全身都看过的人也就她一个了吧。 玄翼将一根干柴扔了进去,问道:“你倒是不好奇我为何从寒潭里上来,一点事情都没有。” 孙笑书心中白眼一翻,想着,卧槽,这么说不就是想让她问他为何从寒潭中上来吗?虽然她也有些惊讶,但是他这么一说,她一点儿也不想问了。于是,她说道:“很简单,我不感兴趣。” 玄翼冷哼一声说道:“王妃忘性真是大,我前几句还和你说过了,我不喜欢不聪明还装聪明的女人。既然你喜欢和我对着干,不管目的是什么,那么我现在也懒得拖下去了。”说罢,他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把匕首,刀锋出鞘的时候一声明亮的“噌”在空旷得洞穴中显得突兀异常。他一把抓住孙笑书的手,将她的手蛮横的拉了过去,将匕首抵在了静静跳动的脉搏之上。 “啊!你要干什么!”孙笑书吓了一跳,眼睁睁看着他将匕首狠狠地抵在她手上,一动不敢动。 玄翼说道:“割脉取珠......”说罢,不待其他,直接将匕首划下,伴随着孙笑书的惊叫,一股鲜红的带着热气的血液从伤口一泻而下...... 第七十八章、放血 鲜血的味道一溢出孙笑书的手腕,玄翼原本戏谑的眼神变得神采异常,仿佛恶狼看见猎物一般,眼中流淌的是噬人的残忍和兴奋。但很快眼神又冷了下来,因为,愈合的速度,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 伤口已经划得很深,从孙笑书几乎晕厥就可以看出。但是,仅仅只是划开的一瞬间流淌出血,尔后先是渐渐停止流血,然后一点点的减小范围,渐渐只剩下一条红痕,紧接着竟恢复如初。所有的变化肉眼可见,而且速度惊人。玄翼有些不可置信的将孙笑书的手上又划开了一道口子,同样的,伤口又是很快恢复。若是想靠如此放血,定是不可能的。 玄翼扔下孙笑书的手,径自望向了寒潭,红色透亮的火光中,寒潭更显得冰冷。他想着,难道是寒潭的冰冷,所以血液流淌的不够快,以至于愈合的速度如此恐怖吗? 他猛地想起之前给孙笑书秘密喂毒的时候,发生的事情。起初喂药,孙笑书腹热的现象明显,但是后来,她似乎越来越适应这个过程,适应毒性。后来,他偷偷加了另外一种毒,结果还是一样,很快孙笑书又适应了。 玄翼现在有个特别恐怖的想法,难道,这东海鲛人珠寄居的身体还会适应伤害不成。这么一想,他又抓过了孙笑书的手,在原来的地方用上比之前更深得几分力道一划,血“呼”地一下滑了出来,比上一次流血的时间长了些。 “啊......”孙笑书原本就被上两刀弄得有些气虚,都还未反应过来,又被划了更深的一道,惨叫声更甚了。 玄翼不看孙笑书的脸,他死死地盯着伤口,心中酝酿着如何放血的方法。于是,他伸手点了孙笑书的穴道,让她动弹不得,将她横抱而起,竟径直来到了寒潭边上。他特意没有点孙笑书的哑穴,让她还能说话,当然,纯属是他有些懒罢了。 他放她在边上,拿来匕首,让刀锋紧贴着孙笑书的脸,然后渐渐往下,像是在思考从哪里开始割比较好。孙笑书说道:“你要割,怎么不从大动脉割?这样你得的血越多不是么?”像是在嘲讽玄翼,但是声音中的颤抖倒是出卖了她的害怕。 玄翼说道:“不急,最后再割,万一割了你的动脉,你没那么快复原,岂不是浪费了鲛人珠的修复能力?”说话间,他的匕首来到了孙笑书没有受过刀伤的左手上,竟从指尖割起。先是细细的一刀,越往上,伤口越大,引起的皮肤泛红也愈加剧烈。转而,竟生生接了半碗血,眼看割够,玄翼竟直接将孙笑书扔进寒潭中。 至寒至冷的水瞬间漫过孙笑书的口鼻,直直朝里面涌进。 “哇,咳咳......”孙笑书瞬间被呛到了,周身冰冷的触感让她不禁感到刺骨,一种难以言喻的害怕瞬间蔓延上心头。而脑海中,竟莫名其妙出现一些些场景,很模糊,却又很熟悉,带着亲切和恐惧,逆袭着她所有理智。 “救我......救我.......”孙笑书用力地扑腾着,每得到一点喘息的机会就全力发出声音。猛地,一块黑色的浮木被扔了进来,正正拍到了孙笑书面前的水面上。然后,不知从哪里来的一阵推力竟直直将她推向了浮木,使她直接正面挂到了浮木之上。一个冲劲儿从腹中而来,蛮横地让孙笑书竟尽数喷出吞进去的寒潭水。冰冷的致命感从体内撤走,却带不走周身的寒冷。孙笑书虚弱地趴在浮木之上,双眼无神的看着岸上的玄翼。 只见玄翼又甩手将几块木头也一连抛向寒潭中,“噗啪”地惊起水花,直直打在孙笑书的脸上。浮木渐渐稳定了身形,他飞身过去,每一步都准确地踩在浮木之上。最后,一个七尺男儿竟踩在一块娇小浮木之上而不沉,来到了孙笑书的旁边。 寒潭之水之所以剧寒,正是因为其长年不见天日,加上地处北方冻原,没有什么热量来源,才会越来越冷,越来越冷。不过,就算再冷,也在4度之上,倒是不会将人冻死。只是,孙笑书此时整个人泡在了寒潭水之中,脸色早已苍白不已,身体也早就被寒潭水泡得麻木,毫无知觉的耷拉在那儿。玄翼拿起她的左手一看,眼神一怔,果不其然,又恢复原样了。 “东海鲛人珠真的如此可怕,”玄翼喃喃自语道,“怪不得......”说罢,他冷笑一声,一个用力,孙笑书被整个人拔出寒潭,被他横抱在怀飞往了仍在燃烧的火堆边上。 突如其来的热量让孙笑书有些不适应,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的蜷缩着,颤抖着,不敢靠近火堆,更不敢靠近这个抱着她的玄翼。而玄翼到了岸上之后,就一动不动地横抱着孙笑书,知道火将其身上衣服烤干,直到她已经不再颤抖而是稳定下来之后又转身将她放在了之前的边上。持刀而起,就着她另一只手以原来的方式划着,力道掌握得很好,得出来的血竟有了一大碗。玄翼想着,果然,东海鲛人珠在流逝,孙笑书的自愈能力在一点点儿的下降。看来,他这个由少渐多,由浅入深的放血方法还是有效的。 于是,周而复始,一整夜都重复着这个过程,血已经接了小半桶......凌晨时分,孙笑书再也支持不住的晕倒在了寒潭之中。玄翼也停止了他的行动,将孙笑书抱出水中,再将早就准备好的大补丹碾磨成粉,混合水让孙笑书服下。淡粉色的衣服此时全然打湿,紧紧地贴在孙笑书的身上,而她就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毫无生命力的被玄翼扔在了地上。新扔进去的干柴被烧得哔哔啵啵地响着,火光照耀下,孙笑书沉寂得不像一个活人。 但是玄翼知道,孙笑书定还是活着,只是失血过多,加之浸泡寒潭之中太久,已经精疲力竭了而已。他不再看孙笑书,而是转身看向所接下来的半桶鲜血。从血液盛满一碗碗,然后汇集到这个铁桶之中的时候,玄翼就已经看出不对了,单单看一点点血液并没有看出什么,但是汇集多了,就可以发现,孙笑书的血液中竟淡淡透着青蓝色的冷光。很令人惊奇的是,这种冷光,仿佛只是一层雾气,浅浅的浮在血液之上,缓缓地独立于血液之外地流动着。 “这就是东海鲛人珠么?”玄翼仿佛着了迷,伸手去触碰那层冷光,却被渐渐接近时,那种来自深处的治愈感给震惊到了。他猛地收回了手,看着自己刚才触到冷光的手指,心中难以言喻的震撼。 “难怪老东西一定要拿回这个鲛人珠,原来,有着这番功效啊......”玄翼说道,“有些不想给他了,怎么办呢?”他缓缓地说着,眼神复杂异常,尔后,几近贪婪地一点点靠近血液,深深地呼吸了一口,这带着清冷光雾的味道...... 七十九章、雪琪 灰暗的天空隐隐透着青光,夜渐渐退去,但天边还有着抹不去的暗色。 雪琪与力士骑着马刚好到了黑木城以外十里的梅庄,他们日夜赶路,脸上都露出些许疲惫。特别是小公主雪琪,此时的她整个眼睛浸泡在黑气之中,原本有些灵动的眼神儿已经消失不见了。远远地竟看有些阴森,比以前还要消瘦的脸颊更显得她如今有些凌厉。 他们二人站在了悄无声息的梅庄外面,天上飘着雨雪,寒冷的气息已从干冷刺痛变成了湿寒入骨,雪琪不禁打了个颤,只是动作很小,连身边的力士都没有发现。 力士看了眼黑暗的天边,再看看笼罩在黑暗之中的整个梅庄,不知为何,心中有着一种不祥的预感。他问道:“公主,此处很是诡异,不如我们继续向前行进,以免出了意外。”现在柳克不在,他作为公主的贴身侍卫,最重要的工作便是保护好公主的安全。若是公主出了什么意外,他宁愿饮剑谢罪。 雪琪抬手说道:“不必了,此处已经没有人气,想来就算是有危险,也差不多死光了。” “死光了?”力士不禁有些吃惊,他看了眼前面黑峻峻的大门口,犹豫了一番,独自先进去查看。可没想到的是,果真如雪琪所言,整个梅庄的人全部死亡,而且所受致命伤害全都是刀伤,看来是有人刻意杀害的。 可当他想退出来向雪琪汇报的时候,雪琪却早就站在了他的身边。到处都是死人,加上天色黯淡,力士一转头就见雪琪站在原地,着实吓了一跳。雪琪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低下身子,竟伸手向地上一具仰躺的尸体伸出手去。 “不可,公主。”力士抬手就要阻止雪琪。 雪琪说道:“无妨。”说罢,伸手爬开了尸体身上已经被渗出的尸蜡以及寒冷天气,雨雪覆盖下所导致僵硬腥臭的衣服。抬眼一看伤口,心中顿时了然。果然,柳克来过这儿。刀口喜欢朝上,落脚点往往从穴道起手,用三分力道两份巧劲儿,加上五分的随意发挥,切断敌人的七经八脉,这是东海大内侍卫的招牌武功之一,提刃刀法。 她说道:“我们追查的方向没有错,柳克确实经过这儿了。”原来,那日与孙笑书他们在破庙中短暂的相遇后,柳克深知,若是被雪琪和力士知道鲛人珠就在那人腹中,他们定会不顾一切的剖腹取珠。而当时手持聚魂灯的柳克能察觉出来,所带鲛人珠之人是个不会武功的。 也许是慈悲心大发,又有可能是自己一时兴起,便决定,不让雪琪与力士知道。而是将他们引到了大周帝都京都城外,放了*是他们昏睡三天三日,而自己马不停蹄地赶去追上孙笑书他们。 雪琪与力士醒来之时,力士竟整个人赤@@裸着趴在她的身上,那体态如猪,鼾声如雷的模样差点没让雪琪的第一眼就吐。可如同巨象一般趴在她身上,透露着腥臭的汗馊味儿,还对她上下其手。雪琪愤怒地直接将力士推了下去,恼怒地就想举剑,一剑刺死力士。 可就在剑即将碰到力士的时候,她突然冷静了下来,收回了剑。地上的力士依旧鼾声如雷,甚至还颇为舒适地翻了个身。雪琪将剑一把扔到了桌面上,坐在了椅子上。她深深呼吸,仔细想着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她发现,韦蕴已经不见了! 韦蕴不是出去,也不是遭遇了什么。而是他硬生生使计谋将她和力士留下,一个人去找东海鲛人珠了! 对于雪琪来说,其实找不找到东海鲛人珠无伤大雅,甚至她都不在乎这件所谓国宝能不能回来。她和韦蕴来大周,就是打着搜寻国宝的名头和韦蕴有个近距离的接触。自从那日在卷宗库里的缱倦缠绵,她至今忘记不了。时候,韦蕴几乎绝情的离开,更是让她对这个训不服的马匹产生了浓厚兴趣。 而如今,他做了什么?竟将她和力士这个蠢钝如猪,长相丑陋的贱奴待在一起,还让力士*着趴在了她的身上!这对于她雪琪来说,是天大的侮辱,是她不能忍受的讽刺。不管是不是韦蕴做的,她都要将韦蕴找到,并且碎尸万段! 想到此,她看向力士,只见他肥硕的身躯上面灰蒙蒙的蒙着一片尘,因为汗液的黏湿显得整个人如同泡在黄泥水之中一样。雪琪想着,柳克之所以会抛下他们,很大一部分可能是想独吞鲛人珠。那么,定是朝着相反的方向去了。也不知道去了多远,想来定是超过了她能掌控的范围。那么,这个力士还真不能杀,一路上还得靠他帮忙,要是杀了,恐怕自己一个人难以应对...... “简直是头野猪!”雪琪嫌弃的白了一眼,站起身来,端起一泡茶水直接将力士泼醒...... 后来,二人便一头向北边进发。还有一件令雪琪甚是火冒三丈的事情,大周各个地方东海安插进来的人手并不少,可一路上,无论他们如何询问那些人,统统都是无可奉告,即便是拿出自己公主的身份,那些人依旧是沉默不言。 雪琪可不管当初父皇对她的警告,让力士大开杀戒。力士虽说身胖,猥琐。但是武功高强,毕竟也是东海第二勇士。后来一路杀到原来经过的清水镇的时候,终于有人招了,说是韦蕴已经前往北漠,但已经失去了消息。 雪琪一确定韦蕴确实是往北漠方向而去,那她当机立断就前往北漠。但连年在冬暖夏凉的东海边上生活,越往北漠,越干寒的天气让她已经有些受不了。但越这样,雪琪越没有放弃,直到这一次在梅庄发现死于韦蕴刀下的人之后,雪琪更加确定了自己这么做一定是可以找到韦蕴的。 第八十、傀儡 一边,雪琪已经找到里韦蕴的踪迹,而另一边在林君炎决定去找孙笑书的时候,内伤却复发了,而且,复发很快!韦蕴眼睁睁地就看见林君炎一头栽在地上,口鼻竟然已经冒出了黑血! “这是怎么回事儿?”韦蕴和飞鹰几人扛着林君炎放到了床上,他问道。 飞鹰说:“之前王爷在昏迷醒来之后,一直在慢慢的修炼恢复功力,可是只有五层。而内力反噬太过于严重,造成了很严重的内伤。在我们逃离京都的时候,由于一路上又遭遇暗伏兵马,王爷的功力被消耗到只剩三层。而,而前些日子,王妃刚刚和王爷团聚,二人思念过深,以至于王爷与王妃有了那么一次。王爷,应该是泄了精气,所以导致体内的毒不稳。” 韦蕴差不多知道怎么一回事儿,便问道:“那个玄翼走了,这儿就没有个像样的医师了吗?” 飞鹰说道:“穿山甲正在赶回来,他会一些奇异之术,之外的我们也束手无策。”飞鹰说出了一个林君炎阵营中的致命缺点,那就是会医术的人实在太少,所以,即便林君炎有怀疑玄翼,但只要他不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那么一个天才医师确实放弃不得。兄弟们长年在各地监视重要关卡,可能一不小心就会受重伤,没有玄翼的救治,兴许他们之中的好多人都死了。 而穿山甲,也就是送孙笑书回来的追风,之所以会医术,很大一部分是林君炎让他去学的,只是毕竟不是天生学医的材料,医术还是差了玄翼一大截。但是应对林君炎身体接连崩溃的情况还是勉强可以的。 但是,就在孙笑书到达玄真阁之后不久,地方潜伏在北漠皇室里面的人据说发现了一个突破性的线索,穿山甲便只留下了用于药浴的药,之外什么都没有了。不过玄翼的药房中,可用的药还有,但玄翼不喜欢贴药名,因为他只需要闻一闻就可以从众多药材中闻出来。所以,所有其他的人,都不知道这当中有什么药。 韦蕴说道:“这玄翼潜伏在大哥身边多年,直到最近才被你们发现,说明这个人是个很谨慎的人。我听说有一种奇特的药粉,它与一般中药的味道相差不多,但是剧毒无比。玄翼有没有可能将这种药粉撒到药中?若真的有的话,那么给大哥服下,一定会要了他的命的。” 飞鹰闻言,一个大男人急的眼泪都要下来了。碧玉现在生死未卜,林君炎也命在旦夕,而他此时什么也做不了。他说道:“早知道当初王爷让三方首座去学医的时候,我就应该和穿山甲一同学下去,现在兴许还能帮上忙。” 韦蕴没看他,只是上前在药柜边上不停地查看,可就连他都分不清这些长相相似又气味相同的药材了。他一把放下药材,狠狠地叹了一口气,心想道,这玄翼定是为了这一天而准备着,所以练就了只用闻就能得知药材种类的本事。 飞鹰见韦蕴一脸严肃并且挫败的转身回来,心知,定是连他都没办法了。而就在二人都着急,却又无奈的时候,刚回复不久的疾风,竟跑了过来,说道:“韦二爷,飞鹰,王爷醒了!” 二人一听,便立刻跟着疾风往林君炎的住所处奔去。 只见林君炎眼睛已经睁开一条缝儿,而嘴唇一直在轻轻的动着。特别是韦蕴走近他的时候,他嘴唇的动作有了一个很大幅度的提升,看来是想和韦蕴说什么话。韦蕴立即低下头,问道:“什么?” 林君炎太过于虚弱,声音也是从喉咙里发出来的,韦蕴平心静气,等待着听到微微清晰的声音。只听见林君炎说道:“药......药在,七星,中蛊......”短短几个字,林君炎已经用尽力气说了。等说完又立刻晕了过去,不省人事。 飞鹰见韦蕴起来问道:“王爷说了什么?” 韦蕴说道:“他说......”韦蕴止住了话语,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自顾自的往药房奔去,像是得到了什么重大消息一样。身后的飞鹰与疾风立刻跟了上去,可没想到,韦蕴并不是去药房之中,反而去了孙笑书原来待着的房间。果不其然,三人竟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孙笑书原来的房间里翻来找去! “碧玉!?”飞鹰吓了一跳,碧玉不是被打晕厥后躺着不省人事的吗?怎么此时此刻竟在这里翻找东西?碧玉闻言,呆若木鸡地转过头来看向他们,额头上的血洞还是提醒着三人,她就是那个碧玉!只是血洞竟变成了墨绿色,在她苍白的额头间显得格外渗人。 韦蕴轻声说道:“碧玉现在已经成了傀儡人,你们小心些。” “傀儡人?”飞鹰诧异的出口,他看向碧玉,发现,她根本连眼黑都没有了,只剩下白白的眼白,表情狰狞扭曲,仿佛不受自己控制的动来动去。 “疾风,你用石头打弯她的膝盖,”韦蕴说道,“飞鹰过去,在她天灵盖上面拍一下。” “这!.......”飞鹰做不到,他要是给碧玉天灵盖一掌不等于要了她的命吗?要让他,亲手杀了碧玉? “你在犹豫什么,”韦蕴说道,“碧玉被打入了傀儡子,此时此刻已经没有了神志,不这么做,她可能会做出更恐怖的事情。会将自身产下的傀儡子送到其他人身体里。趁现在她还没有离开这个房间,赶紧将她解决掉。” 看见飞鹰还在犹豫,韦蕴又说道:“你若是不想伤害她的性命,那么久上前去,自己掌握力道,不拍碎她的天灵盖,又能将她额头中的傀儡母子打下来。” 眼看着碧玉发现了他们,扭曲的脸上,血洞在慢慢扩大,似乎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那里面出来。疾风当下立断,扔出石子,击断了碧玉的膝盖。此时飞鹰不上也得上了,他一个飞身,仅仅只用了几成的力气于枕叶处一拍,果真如同吐露一般,一条很长的碧绿色的虫子从血洞喷射而出,啪嗒掉到了地上。 韦蕴将桌面上还在煮着的茶水一把倒在了碧绿色虫子身上,一阵尖锐的惨叫从虫子身上发出。在它消失殆尽的同时,碧玉也顺势倒在了飞鹰的怀里,没了声息。 第八十一、恢复? “好了,飞鹰你在此照顾碧玉,疾风你与我去取药。”韦蕴赶紧说道,转身便又要往一处赶去。疾风看了一眼抱着碧玉满脸心疼的飞鹰,也来不及说什么地跟着韦蕴出去了。 即便此时韦蕴已经没了任何功力,但常年锻炼而强劲的身体让他的步伐还是飞快,竟让疾风还是稍微用劲儿才跟上了他的步伐。 只见韦蕴不过多时就回到了药房,药房还是之前那样被打开了些许的模样。韦蕴却没有再往药柜去,反而是走向了药房中间的药炉,药炉的火已经熄灭了,却依旧显得有些发烫。韦蕴说道:“药炉里面的就是解药。” 跟上来的疾风闻言疑惑地问道:“啊?什么?这,这,韦二爷,您怎么知道?” 韦蕴说道:“七星!大哥在晕倒之前曾经说过药在七星,中蛊。之前当大嫂被掳走后,他是第一个到达大嫂阁楼的人,也是在那里第一个接触到你和飞鹰还有碧玉。而你们两个都没事儿,反倒是碧玉昏迷不醒,那么大哥的晕倒定是与她有关。而大哥又说中蛊,那我就马上想到了碧玉头上的血洞。既然是被玄翼打出来的,但看力道,玄翼没想打死她,那么所谓中蛊可能就是这个玄翼打进来的。而七星,意在说北斗七星。我就想起刚才在这药房中,这中间的药炉的投影呈现的是北斗七星的对称图形,所以七星,讲的就是药炉。” 一番分析,把疾风都有些惊到了,他问道:“那我们接下来应该如何?” 韦蕴严肃着神情看着药炉说道:“疾风,你用掌力推开这个药炉,记住,要用十层的功力,否则打不开。”药炉上是用金刚锁捆好的,若没有十分大的力气,根本打不开。而他此时功力尽失,否则都会自己将其打开。 疾风点了点头,上前扎好马步,上前左划三下,右划三下,气冲丹田处,一个俯冲,又向上挑起,硬生生用内力带起力气,将金刚锁打断,整个药炉的盖子飞开撞破了边上的一些药瓶,瞬间什么难闻的气味都冒了出来。 韦蕴秉着呼吸跳进药炉之中,果然发现,在炉底有三颗通体透红的药丸陈列在那儿。他从怀中拿出一方手帕将药丸包好后,立刻跳出了药炉。说道:“走,药拿到了。” 疾风点了点头,立马和韦蕴赶到了林君炎的房间,却见到林君炎竟然已经醒了,但是眼底的死气还郁结着,像是随时又会倒下一般。而另一旁终于结束训练回来的林辰不知所措的站在一边,两只大眼紧紧盯着林君炎不敢有动。 韦蕴赶忙走了过去,打开了布包说道:“你要的药。” 林君炎低头看了一眼,脸上扯出艰难的微笑,有气无力地说道:“还是你最懂我.....”说完,艰难的伸出手,拿了一颗服了下去。但力气不够了,咽在喉咙里,花月赶紧拿了茶水给他,才勉强将药送了进去。 所有人都紧张的盯着林君炎看,生怕又出了什么事情。岂知,服下不到一刻钟,林君炎竟自己坐了起来,面上的颓败之色褪尽,反倒显露出一丝丝红润。林君炎盘腿而坐,竟运气功来,待气定神闲之后睁开眼,望向众人。所有有眼睛的人都看见,他此时身姿挺拔,好像从未受过伤的时候一样。 飞鹰,韦蕴,二人与林君炎相识多年。深知以前身为献王的林君炎是何模样的,现在看见他,仿佛又看见了当年那个率领千军万马所向披靡的战神了。 林君炎稳步下床说道:“即刻便出发,前往花雨城。”从这里到花雨城大概需要半天的时间,但若是功力了得的人,使用轻功不到一个时辰也能赶到。本来今日要出发,却生生拖到了现在,天色已暗,树叶不明,此时赶过去怕是...... 林君炎看众人还呆呆愣愣的,又说道:“提前赶过去,让穿山甲在路上做准备。”语气不容置疑,众人只好纷纷告退下去做准备。而林辰却留在了最后,他此时此刻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茫然的站在原地。 林君炎说道:“父王要出去接你母妃回来,你在家里等着......”说完也要出去了。 可没料到的是,林辰开口说道:“你会救回她的对么?” “我自是会救回你母妃,”林君炎说道,“所以你自己好好在家呆着,等我们回来。”岂知,林辰竟突然崩溃大哭,蹲下身子,抱着头说道:“都是我不好,全都是我的错,若不是我......笑书也不会......”林君炎闻言定住身子,转头看向林辰。林辰娇小的身躯蜷缩成一团,仿佛受到了天大的伤害一般。 林君炎转过头来说道:“她现在,是你的母妃......” 林辰愣住了,哽咽了一下哭声,静静地抹开眼泪。 第八十二、林中轻云(1) 孙笑书不知何时醒来的,脑袋因为失血过多而晕晕沉沉,就连坐起身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她软趴趴地转过头,却见玄翼裸着上身,端着什么东西,站在寒潭里,“哩哩啦啦”地说着什么。 “痛......”孙笑书终于撑起了身子,但是很快,背部上大片没有愈合的伤口直接扯痛神经。加上似乎她整个背部还浸泡在什么液体里,液体渗入伤口,火辣辣的疼。让她瞬间清醒了不少!她现在已经没有了自愈能力,她的伤口宛若正常人一般,已经不能快速愈合了! 听见声音的玄翼并没有回头,而是继续看着手里这个铜钵里面从孙笑书身体上取出的血液的变化。东海鲛人珠是鲛人泪水所凝结而成,遇冷而结。现在这一大钵血液中清晰可见细白带着青光的小颗粒,而且这些小颗粒再以一个肉眼可见的速度聚集到一起。玄翼的眼中,除了兴奋,还带着些许疯狂。 而在岸上的孙笑书好不容易稳定住了自己的身形,往玄翼那处看去,不禁有些发麻。她这两天无数次下过寒潭,虽说痛感在寒潭的冰冷之下显得没那么清晰,但是渐渐流逝的血液,抽掉了她体内太多的热量,所以寒潭究竟有多冷,她一清二楚。可这个玄翼,进进出出寒潭的次数比她多了不止一倍。但是,他似乎连一点儿影响都没有,反而每次自己在半昏半迷的时候都能感受到他滚烫的体温。难道这个玄翼丝毫不怕冷吗? 在她独自想着的时候,玄翼已经上了岸,带着寒潭的冷气冲着孙笑书扑面而来。又冷又痛,孙笑书不禁瑟缩了一下,根本不敢看玄翼。 玄翼也无视了她,仿佛她也是不存在一样,从钵中拿出一粒蚕豆大小的珠子放到火光处端望。孙笑书知道,那就是玄翼费劲千辛万苦从她体内取出的鲛人珠。鲛人珠在火光映照下竟生生散发出与红色火光相冲的青蓝色冷光。越是靠近东海鲛人珠的部分,所感受到的寒气就重一分。 玄翼竟看着鲛人珠哈哈哈的笑了,笑得很疯狂,也很渗人! 孙笑书不禁打颤,却还是不敢说一句话。兴许真的是这些天被玄翼吓到了吧,现在看玄翼早已经没有了当初他医治救人的悬壶济世模样,有的只是他这几日毫不留情地割破她的血管,然后汲取她的血液的魔鬼面孔。 看了大约有半个时辰之久,玄翼终于舍得把珠子揣回了怀中,转而看向孙笑书。而孙笑书并没有因此而感到被注意到了,而是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全身紧绷了起来。 玄翼说道:“明日就是三日之期,也是时候带你去见见你亲爱的相公了。” 孙笑书望着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好。玄翼说道:“怎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好吧,反正我忙完了,也正是无聊的时候,要不我陪王妃你聊一聊如何?” 不待孙笑书回应,他说道:“给你讲个故事吧。希望你听完以后,给我点反应,别跟个死人一样,话都不回一句。”此时的玄翼,仿佛又是那个在王府医治别人的毒舌医师,可这两日孙笑书真切地感受到他的可怕,这是之前被绑架时从来没有过的感受。所以,她此时不知道该做什么,只能定定的等待着玄翼的话。 “从前呢,有一对双生子,但是他们从小便被自己的父亲分开。而母亲因为身份低微,早就不知道被弄死到哪儿去了。”玄翼说道,“然后呢,两兄弟被分在了一个南方,一个北方,在完全不同的生活环境里度过自己的十年光阴。不同于在南方的哥哥,在北方的弟弟从来都知道自己的身份,知道自己生父是谁,甚至知道,他父亲为何要这么做,目的是什么。像是一个知道自己未来悲惨命运的人,在盲目的努力,然后不知道何时会被拉去替他父亲送死。” 孙笑书静静的听着,心中却在吐槽这种槽糕的套路,想到:“我去你大爷的,不就是想说你自己的故事吗?还从前,从你姥姥啊!”可是低垂着眸子,不作出反应。而比起玄翼所说的话,来自背后痛感背后阵阵的酥麻感更引起了她的注意。 玄翼倒是没有好奇孙笑书在想什么, 他像是陷入了回忆,完全没有看向孙笑书的意思,继续说道:“在南方的哥哥被训练成一个杀人机器,训练各种武学,学习各种兵法,战法,甚至五行阵法。他也够聪明,倒是将这些本事运用自如。只不过可惜,做事优柔寡断,妇人之仁,最后死了。在北方的弟弟,因为出生的时候,在母亲腹中憋了半天,出来的时候先天不足,被认定为不能修炼为高强的武功。所以,被扔到了天下有名的毒医圣手秋名山手下学习医术。有些不幸却又可以说所幸的是,毒医圣手并不吃弟弟父亲的那一套,对弟弟可谓是苛刻,甚至是虐待。在秋名山生活的地方,有一处奇寒无比,冰面永远化不开的池子。而那里,就是弟弟的床。” 听到这里,孙笑书大概是明白玄翼究竟想说什么了,但是还是决定继续听下去,看他能放出怎样的屁来。 “每日太阳下山,弟弟从藏满医书的空谷洞中出来,接下来的事情就是用铁锥凿穿冰面,然后脱光衣服躺进去。而他的手必须露在外面,否则第二天解冰之后,就没办法凿冰出来了。有一次,他睡着了之后,不小心整个人滑进了水里,整个人瞬间清醒。但,冰面解冰的速度比他反应过来还要快,迅速结成了结实的冰面。他整个人就被困在了那里,看着冰面越结越厚。” 第八十三、林中轻云(2) 玄翼说道此,停顿了一下,仿佛忆起什么不堪回首的事情。良久才说道:“你知道,他是怎么逃出来的么?”他望向孙笑书,倒是不意外,也不恼怒孙笑书依旧低着头没有理他。说道:“唯一庆幸的,就是铁锥也跟着掉下来了,但是,铁锤没有跟着掉下来。于是,弟弟只能用自身的力量化作铁锤,一下下的凿开冰面。” 孙笑书听着玄翼说着这些事情,心中也有些沉重,若是他说的是真的,那么那个孩子当时是有多么大得求生欲望才会想着敲开冰面?在水下闭气,对任何人都是挑战,哪怕你是经验老道,并且实力强悍的潜水运动员至多也就四五分钟。在人类历史上最长的水下憋气记录也不过十五分钟。可是,即便假设玄翼所说的这个“弟弟”水下憋气时间能达到十五分钟,但,要凿开冰面,就会让身体耗费肺部储存的更多的氧气,十五分钟,大大减少。那么,这个孩子,不会缺氧窒息吗? 玄翼看见孙笑书的侧脸微微动容便知,她也在思考这个故事。于是说道:“弟弟本身就先天不足,加上被突然间冰水的呛到,其实根本呼吸不了多久。但是,奇迹般的,他就是撑到了冰面凿开的时候。但是,可笑的是,但他终于浮上水面,力气绝尽的趴在冰面上时。他的师父秋名山就站在一旁颇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场戏,毫无其他神色波动。” 玄翼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所幸的是,也因为此,弟弟的先天不足得到了很大的补缺。即便他有时候还是心律不齐,但是不惧怕寒冷,习得了一系列生僻却又威力足够大的武功。加上他足够勤奋钻研医学,终于找到了根治他心律不齐,先天不足的方法,只不过......”说话间,他拍了一下自己胸膛的地方,说道:“只不过,需要东海鲛人珠做药引......” 说到这,孙笑书想装傻不知道他说的是谁都不行了,那个弟弟就是玄翼。可是,她心中还是仅仅存着一点儿疑问。玄翼是几年前就进入天方的人,而她是一年多前嫁入王府,东海鲛人珠之前更是没有人知道其下落,所以不可能是她入王府的那个时候才引起玄翼的注意。定是有人指使他提前埋伏进王府,而发现鲛人珠只是意外。 “现在倒是一个艰难的抉择,”玄翼起身将放在火边烘烤的外衣一一穿上,说道,“可是东海鲛人珠那么多人想要,就连给予弟弟生命的父亲也想要。为此,多少人付出生命呢?我算算啊,哥哥是一个了,他母亲也是一个了,还有好多人呢......承载着那么多人鲜血的东西,我还真有些独吞不了。” 这番话在孙笑书听来假情假意,这两天来,玄翼对她可以说是毫不留情,将她血管丰富的地方都割了个遍。若是没有东海鲛人珠之前的恢复力,恐怕她现在都要成血人一个了。加上无数次将她一个身体单薄的女孩子扔进寒潭中,让她饱受苦寒。现在听着他的这番话,孙笑书只想吐。 想着,玄翼已经穿戴完毕,坐在了孙笑书旁边的位置上说道:“卖了这么久的关子,你也一定才出来了。难道你没有问题问问我么?” 孙笑书此时才算抬头正眼望着玄翼,他的表情温和,和这些天看见的那个如同疯子变@态一般嗜血虐待狂完全不是一个人。若不是他从始至终条理清晰的逻辑话语,她都要以为此人是有精神分裂了。现在,玄翼从自己的回忆里微微的脱离了出来,将目标转向了她。这让孙笑书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加之背后的麻痒愈加剧烈,这让她更无法集中精神想应对方法。 玄翼见孙笑书久久不说话,就说道:“比如,我既然是弟弟,那么哥哥是谁?又或者,我爹是谁?他要做什么?” 孙笑书闻言总算找到了些主心骨,问道:“那好,你爹是谁?” 本来还在喃喃自语的玄翼闻言缄默了一下,随即笑道:“有时不得不说,你还是很聪明的。一下子问到了最关键的问题。” 孙笑书不回答,心里疯狂吐槽道:老娘随便问了个顺口的问题,还聪明了?是你太笨了吧! 当然,她怎么敢当着玄翼面上说出来。就听见玄翼说道:“我爹啊,风流的很呢。他可不止我和哥哥两个儿子,也不止我娘这么一个妻子。准确来说,我娘连妻子都不是,甚至外室都不算,只是,他随便找的一个泄@@欲工具而已。而他的其他儿子,女儿,都曾经风光无限,只是也都死的差不多了。还有两个,一个在京都,另一个,就在玄真阁。” 答案如同要浮上水面的一条灵鱼一样,一瞬间跳上了孙笑书的心头,狠狠地将她心脏提速到一个癫狂的境界。 果然,“我父亲,名字叫做林岳山,他的封号,叫做丰德。”玄翼说道,眼里尽是讽刺和畏惧。 即便,玄翼的答案就是孙笑书心中的那个,可是她还是止不住惊讶的轻声倒吸凉气。那么意思就是,玄翼同林中云一样,是被丰德派到林君炎身边当眼线的人吗?等等,既然丰德是他的父亲,那么说明,林君炎 同样也是他的哥哥。那么他说的哥哥是谁? 玄翼看见孙笑书的反应已经了然,说道:“而,我的哥哥,就是已经死去的林中云。我的本名叫做林轻云。” 八十四、意料之中,情况之外 孙笑书哑然,这究竟怎么一回事儿呢?她始终没有搞清楚。丰德是玄翼,哦不,他说他叫做林轻云。丰德是林轻云的父亲,林中云是林轻云的亲生哥哥,而林君炎是他们两个人的哥哥?该死的,所有的一切,仿佛有人设计好一般。 听了玄翼的陈述,孙笑书觉得,自己仿佛与一堆提线木偶连在了一起,被背后不知名的操纵人操控着一步步靠近一个阴谋。所有的一切仿佛看不清的浑水,一头砸向了她。不讲道理,也不容许讲道理。让她分不清到底这个世界是什么样的。其实说句实话,她其实就是一个路过的,异世界的人。只不过因为一桩莫名其妙的婚事所以跟好像一个故事中的一个角色林君炎联系在了一起,可怎么会遇到这么多事情,让她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身边的人背后的事情一点点揭开,身份也多重多样,各自诡异。孙笑书这个现代中心思简单的女孩子,此时此刻显得有些应接不暇,她不似穿越小说里的女主那样开了挂似的。现在的她觉得自己仿佛置身在一处完全黑暗的地狱中,唯一点着灯的是她,而周边的恶鬼,会因为这些光一次次的找到她。 “很惊讶吗?”林轻云,也就是玄翼说道,“再告诉你一个更惊讶的事实,我的亲生哥哥林中云,是我杀的。” “什么?”孙笑书终于出声说话,她对林轻云的话确实不敢相信。明明那天,是林君炎亲手拍死林中云的,怎么会是林轻云杀的呢? 林轻云说道:“既然也说道这步了,我也懒得瞒你了。任务完成,也没必要和你们纠结多少。” 他这么一说,原本心里还有些好奇的孙笑书,瞬间害怕就大于了好奇。这句话,怎么越听越像林轻云让她死得瞑目所以才将什么都告诉她的呢? 可是林轻云继续说道:“那天,我往他身上打入了一根钉骨针,上面喂了克制东海鲛人珠的媚药,五香木粉。要不然,被东海鲛人珠洗过身体的林中云,即便因为东海鲛人珠在你体内待过而呈现阴性从而引起的抗衡,但还是挺过来的林中云恢复之后会强悍得连你夫君以前都未必应付得来。” “所以,你在他最虚弱的时候,将钉骨针喂了五香木粉,为的就是从他身体里拿出鲛人珠吗?”孙笑书问道。 林轻云哼了一声说道:“可是,我还是低估了一些我这个哥哥的头脑。没想到,他竟然提前自己亲手挖开腹部伤口,提前掏出了鲛人珠。我那一剂五香木钉骨针一刺入他的身体里,他立马就发现了我的身份。于是,直接就将鲛人珠喂给了你。这样,回归原主的鲛人珠,便就连直接挖出来都很难了。” “所以你当时说的什么剖腹,什么喂毒,果然都是为了取出鲛人珠吗?”孙笑书说道。 林轻云摇了摇头,说道:“这是下下策,也是后路。若是当时我就取出五香粉,那么连一天都不用耽搁就可以直接取出鲛人珠,功成身退。只可惜,世界上唯一的五香木被林中云那个蠢货浪费了。他以为已经取出你体内的鲛人珠后就不用五香木了,直接一盆水毁了这个绝世好药。五香木一旦遇水,有效的成分成倍的减少。我用无数的烈焰木烤了半月就得了那么一点点,刚好还到了他的身上。” 孙笑书听完后半晌没有回话,林轻云问道:“怎么,吓傻了?” 孙笑书愣了好久,突然发出一声冷笑,本就美丽的脸上失血过多而苍白却因为这丝笑容显得有些嘲讽。 “你笑什么?”玄翼皱了皱眉头。 孙笑书说到:“既然你知道五香木这种媚药能够影响我,那为何不试试别的媚药,反而到了今天才用这种费力的方法取血凝珠?” 孙笑书一句话看似是在问林轻云为何不用其他药,但事实上却是在提醒,或者说示威林轻云 一个重要的人,那就是她的夫君林君炎。 在自己经过林中云,韦蕴,以及林轻云三人对自己体内的鲛人珠不同的掠夺后,孙笑书算是明白了鲛人珠的特性。它对所谓的情@欲很敏感,而且因为要消化毒性可能就会脱离宿主。所以五香木这种强烈的媚药或者宿主自身的欲@望过于强烈就会使得它脱体。那么,她与林君炎可以说是新婚夫妻,而且仅仅只同房了一次,甚至后来林君炎就算与她几乎零距离相对都始终没有和她同房。那么,有没有可能林君炎早就知道了这一切,就连还是身为府医玄翼的林轻云所有的动作其实都在他的眼里? 果然,林轻云听罢陷入了沉思。尔后,大约思考了好几分钟才回过神来。他说道:“不管如何我倒是拿到了鲛人珠,至于其他的,算计也好,掌控也罢。他现在是半个废人,就算他的手下一起上都不可能抓得到我。除非他......” 而也就在此时,山洞口外光线被人遮住,一个令孙笑书无比兴奋地声音响起:“除非,我功力全部恢复是吗?” 第八十五、早料到 林轻云一听见声音立刻抬头望洞口方向望去,只见林君炎一马当先地举着一个火把,身后跟着一队人马,看样子不下百个!北漠境内雪山无数,拥有寒潭的也无数座,然而他竟然能提前找到他们!难道,他留在碧玉身上的那个傀儡子没有发挥作用吗? 林轻云立马起身直接拽起孙笑书的手臂,顺势点了她的哑穴,摔在背上,转而向寒潭边上的圆弧石壁上奔去。身影飞速陷入黑暗中,让身后的包括林君炎在的所有人都始料未及,在追上去的时候,只能听见在洞中石壁不断回响的脚步声。 这个石洞造型特殊,相邻石壁中凹凹凸凸形成良好的循环壁,无论在哪一个点上发出声音,都只会经过石壁的相互漫反射而形成相等的回声。在下面的人,听力若是了得,可以大致判断在哪个高度,却不能判断在哪一个点。 当然也不是没有破解的方法,只需要将弓箭头抹上火麻油,点火。冲着顶端射上去,就可以短暂的得到视野,从而看清对方的方位。但是,难就难在,此时,林轻云并不是自己上去的,他挟持着孙笑书,并且他还很熟悉这里的情景,射箭上去,很有可能就直接让孙笑书来挡箭。所以,下面的人,即便如林君炎,都不敢妄自举动。 但是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林轻云不会到顶端,也不会再顶端范围大概半径为五米的圆圈内。因为只要在那里,犹如明镜的寒潭将下面的火光映照上去,会在那个范围内有微弱的光。然而,也不会在地面往上的五米范围内。因为那里,火光刚好交辉相印,虽然回声会更加严重,但是在众人的所示范围之内。 而这个洞穴,大概有二十米高,那么,林轻云的范围,就缩小到了隐藏在黑暗之中,小小的十米内圈。而在进来之前,林君炎已经让人守住了冰山上下大小洞口,防止林轻云能从侧洞出来。也就是说,林君炎他们所进来的大洞口是唯一的出路,所以双方现在陷入了僵硬的对峙。 “玄翼!”林君炎在下面大喊道,“你无须再做困兽之斗,你要明白,你若是硬闯是出不去的。”林君炎特地在声音中加了内力,洪亮而又有中气的一声。在上面刚讲孙笑书连麻穴一并点好的的林轻云闻言心中多了一份诧异,林君炎这一声可不像只有三层功力的样子,丹田之气充沛,底蕴之浑厚简直不敢想象。 难道他好恢复内力了?林轻云想到,不可能,自己之前替他把脉的时候,明明发现他的身体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加上他自己不知道去搞了什么药浴导致与他的身体有了冲突,之前五层的功力只剩下三层了。就连那天他刚掳走孙笑书的时候情况 依旧没有变,从对招的时候就可以看出来了。 可是现在,这接近十层的功力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林轻云想着,下面又传来林君炎的声音:“玄翼!你不会以为笑书身体里的东海鲛人珠就是全部的鲛人珠吧?” 林轻云不会这么容易上当,他依旧趴在石壁上,轻手轻脚地将完全动弹不得的孙笑书捆绑在石壁上的枯萎藤蔓上。动作极小,甚至没有引起光影的晃动,站在下面的人几乎都没有发现。而林君炎却,从浓如墨汁的黑色之中分辨出来了微弱的动向。但因为实在是太模糊根本看不清到底如何。而且,他们看上面根本看不见,而上面能完全看清下面的情形,要想偷偷上去根本不可能。 那该如何是好呢?林君炎边说着些干扰林轻云的话,另一边脑子飞快地转着想着对策。突然此时,一颗小小的石子轻轻地掉落在了寒潭中,因为很小,所以谁也没有发现。但是,正在说话地林君炎却发现了! 这块石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削下来的碎片,很薄,看来定是不小心被蹭下来的石头了。林君炎想着,玄翼如此谨慎,不会那么容易随便的蹭掉石头,那么,唯一可能的是,笑书蹭下来的!其实孙笑书被点了穴,但是不知道为何,背后的酥麻到了这个时候特别清晰,将全身被点穴带来的酸麻感微*淡了一些。而在林君炎对林轻云单独对话的这段时间,孙笑书一面观察着林轻云的动静,一面忍受着背部上不断呈现的酥麻感。这种感觉好像是伤口愈合后半段带来的一样,但是很强烈,像是加剧了几百倍一样。可偏偏误打误撞地竟打通了她腿部的穴道,而由于她一直在用力抑制住背后的酥麻,而突然抽筋,竟无意间蹭掉了石壁上的岩石表面。而这一片小小的石头片,竟成了这个僵局的突破点。 林君炎死死盯着上面一团浓墨的动静,发现,石片掉落也同样没有引起林轻云的注意便生出一计。 于是,他边说便向身后的韦蕴使了个手势,这个手势久远而陌生。对在场的这些年林君炎培养的手下来说,根本知不知道他的意思。但是韦蕴不同,韦蕴此时虽说是用尽力气跟上了他们,此时已经有些跟不上气,但是明白过来林君炎手势的意思之后,立马悄悄下令众人退出了山洞中。 在上面的林轻云看见除了林君炎的所有人都退出了山洞,眼神闪烁着,猜测着林君炎究竟想干什么。却在所有人都完全退出山洞之后听见林君炎开口说道:“我们来说点真话吧,林轻云。” 此言一出,林轻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危险的看着举着火把,一直向上看的林君炎。脑子里疯狂地转着,想着,究竟为何林君炎会知道他的身份。当年所有知道他身份的人统统被抹去,就连丰德也是在北漠里的那座冰山上出都出不来。那林君炎是如何知道,或者问,林君炎究竟多久之前就察觉了他的身份。 八十六、献王终究是献王 林轻云尽管惊讶,也尽管有些担忧,但是还是沉住气来,不动声色。因为他知道,若是十层功力都在的林君炎,要想察觉黑暗中微微的动向,简直易如反掌。 林君炎说道:“对我知道你的身份你没有感觉到惊讶吗?” 林轻云当然是不回答了,林君炎继续说道:“当初,我们府上因为北漠那一战大伤元气,我的众多手下死的死,伤的伤。唯一还有战斗力的几位就剩下天地海三方首座飞鹰,海逆,还有穿山甲了吧。可是,很多人的伤势,当时根本没办法治疗,因为只要一出去治疗,第二天那个大夫就会呜呼一命。但是,就在全国上下这么多医师都惧怕我府上要去他们的时候,你却‘偶然’地在飞鹰去寻医的路上,又‘偶然’地在路上救助了一个满身是脓包的妇人。而且‘偶然’地还露出来了似有非无的神秘感。飞鹰当下时去询问你是否愿意来医治我府上的人,你只是犹豫了一番便毫无顾忌地来了。还顺势施展了你高超的艺术,将我府上一干人等全部治好,顺利地当上了我的府医。再后来,故意吐露给我们南疆皇室在民间做的一些有关于那场战争若有似无的消息,促使了我建立天地海三方高手,你也就顺利地成为了天方的高手之一,跟随着我到处查看敌情......”林君炎徐徐慢慢的说着,但是,孙笑书都能感觉到来自她身边的林轻云身上阴冷的杀气。 “你防守很严密,最初的一两年,基本上动作都没有。”林君炎说道,“但是,你低估了我的耐心,同样低估了我的能力,还低估了我的疑心。身份不明者,入府必查。关于你的我还真知道不少,不过为了让你放松警惕,我特地没让飞鹰他们几个知道你的真实面目,而是让他们与你交好,以便拖延了很长的时间。在一个很偶然的情况下,我们再北漠狼牙山脚下,发现了一个四肢被砍,眼睛被挖,还不会说话的老人,你要不要猜猜哪个老人叫什么名字?” 林君炎听不到林轻云回答,但是敏锐的耳朵还是察觉到了上空来自林轻云微微紊乱的气息,他笑着说道:“他的名字叫做秋名山。” 不光是林轻云,被绑着动不了的孙笑书都傻了眼,因为就在前不久,林轻云刚和她讲过所谓“哥哥弟弟”的自己的故事,之中就讲到他自己被北漠毒医圣手秋名山收于门下等等的事情。 林君炎继续说道:“秋名山虽然没手没脚,眼睛也瞎了,喉咙也被毒哑了,但是心耳还是清明的。知道我们的用意之后,很愉快地用嘴给我们画了一幅你的画像。并标注‘林轻云’三个字。” “你早就知道了?”上方终于传来林轻云的声音,但他控制地很好,声音还是在上空回响着让人分辨不出方向。 林君炎嘴角一勾,他知道林轻云已经沉不住气了。 “那是自然,”林君炎说道,“那你知道我为何知道了你的身份,却始终不动你么?” 林君炎看着浓厚的黑墨中有了一次很大的流动,便知道林轻云大概的位置了,但是现在还需要点时间,不能轻举妄动。于是继续和林轻云打太极说道:“一是我们那时候确实缺少一个会医术的圣手,二是,我猜测,你与林中云的关系一定不一般,连名字都很相信,即便当年秋名山没说出什么,但是,我也差不多肯定你们两个是兄弟了。所以,留你下来,就是为了刺探北漠的情况,顺便看看是不是能通过你找到林中云和丰德。” “原来,一直都是你在利用我!”林轻云说道。 “你错了,”林君炎收起那副有些挑衅的语气,转而严肃的说道,“我不是在利用你,利用你的,一直都是丰德一个人!” 说罢,山洞外面竟然响起了震耳的轰鸣声,整个山体都在晃动。震动不是连续的,而是一波接着一波,没震动一下,石壁上的石头灰尘都会抖落一番。 “你装*?!”林轻云大叫一声。低头下去一看,竟发现林君炎已经不见了。当下时叫了一声不好,便要想躲。却不曾想,动作快如闪电的林君炎早已经到达了他的身边,并且已经将一把匕首抵在了他的喉咙之上! 原来,林君炎对韦蕴做的手势的意思只有六个字“退回,留守,*”,韦蕴读懂之后,明白林君炎定是有足够自信脱身才要他这么做的。林君炎这是让他们退出山洞,将*包埋好在主山体之中。等众守卫走远之后再引燃*。为的,就是在林轻云清明的视野之下制造尘烟,而且动荡的山体会让他下意识的稳住身形而吸引走他的注意力。至于孙笑书则肯定被点穴,此山洞壁面虽说从环境上就可以判断,定是没有窟洞的,所以孙笑书不是被绑在石壁上,就是被固定在什么地方。所以放*震山,定是没错的! 果不其然,*引燃之后,山体跟着震动,动荡的山体内部洞穴果然尘雾弥漫,让林轻云一时间分散了自己的注意力。而也就在这短短的十几秒内,林君炎拔腿飞身奔向了他所确定了林轻云的位置。果然,在一旁找到了被封住穴道的孙笑书。他一边解开孙笑书的穴道,另一边拿出了容易收发的匕首,直接抵住了林轻云的咽喉。 林轻云也在这个瞬间明白了林君炎的策略,他冷声说道:“献王不愧是献王,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做法也能做得出来。不过,你也不要小看我呢,我可是你的同父异母的弟弟啊!”说罢,他也从腰间抽出一把长剑,击飞了林君炎手上的小匕首。只见它“噌”的一声,飞向了下面,紧接着消失在了爆炸而产生的粉尘之中。 第八十七、同归于尽 林君炎毫不示弱,伸手在粉尘中格挡到了林轻云的手腕,将林轻云的那一番攻势先行化去。而林轻云在接掌林君炎这一招是竟被打响了骨头,当下时也被震得往后,连忙抓住岩石壁上的枯藤才勉强稳住身形。 而在这短短几秒钟的时间,林君炎早已将被困在一旁的孙笑书解了穴道,想顺势将她救下。可不料身后的林轻云早已经跟上了,孙笑书正对的林轻云,眼见着他将剑直直的刺向背对着他的林君炎。 “不要!”孙笑书连忙大喊道,岂知林君炎早有准备,他一手抱着孙笑书,另一只手死扣着岩石墙上。一腿支撑,另一条腿早已雷霆万钧地朝林轻云的左下命门来了个后踢腿。一击,刚好化解了林轻云的攻势,并且,也不知道林君炎哪来的力气,竟然将林轻云一脚踹翻,让他不稳身形,只能将剑插到岩石中央,才避免直接掉下去。 孙笑书有惊无险的同时不禁惊讶,之前因为受限而被林轻云轻松打败的林君炎为何如此厉害?他简直像是开了挂一样,不禁一点伤都没有,还将人家一脚踹飞了! 不待孙笑书问话,林君炎抱着她就开始顺着岩石下去。然而,林君炎因为情急忽略掉了一点,这种岩石壁因为寒潭的缘故本就异常冰冷。此时因为他们身上所出的汗液也好,哈出的水汽也罢,都在岩石上细细的凝成了一层薄冰,使得下去的路十分艰难。加上带着孙笑书,更是步履维艰,速度简直如同乌龟过桥。 而林轻云不一样,他没有另外的负担,而且似乎对这个石洞的结构长相了如指掌,三两下就要追上他们。林君炎将孙笑书改为背在背上,说道:“抓紧我。”便一手扶着岩壁,另一只手不知从哪里抽出了一把长剑和攻来的林轻云对上了。 林轻云持剑从上而来,直指林君炎的面门而来。从侧面看,二人如同两只困兽苍鹰,两把锋利的剑对上了一起,仿佛鹰爪对峙,擦出阵阵花火。双方不相上下的你一招我一招,互相对招,又互相拆招地打得你死我活。 孙笑书将自己拼命地缩在林君炎背后,此时此刻,她不光是帮不上林君炎的忙,反而倒是成了他的负担。看攻势,林君炎在其他方面胜过林轻云,但是林轻云显然也不是那种不屑于用手段的英雄。他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是冲着露着两只手在林君炎前面的手而来,所以林君炎一边在与林轻云对战的同时,还要防着林轻云什么时候会刺向孙笑书,一招一式虽说凌厉狠辣,却始终收敛,得不到全然的释放。 对战不过三十招,林轻云就看出了林君炎的实力简直如同翻天覆地一般不同了,现在的他至少恢复了七成以上的功力!这是怎么回事儿?他暂时还没想明白,只能一边进攻着,一边想办法将孙笑书再夺过来。又或者,将二人都杀死在这儿。 于是,林轻云手下的招越来越狠,也越来越充满戾气和杀伤力。林君炎开始还能抵挡,可渐渐地,竟被林轻云伤了一刀,割中了右手手背上。 孙笑书眼看着,心里面如同春雷阵阵,看着林君炎渐渐占据下风,又见林轻云攻势越来越快,显然,是真的动了杀心! 而在此时,一手还不停地和林轻云对战的林君炎左手回撤用力地将即将滑下去的孙笑书往上颠了了一下。而也是因为这个动作,即便是已经踩到了小路上的林君炎还是因为重心不稳,被攻上来的林轻云打乱了阵脚,差点掉下寒潭而去。 这样下去,无论是他还是我都会死的!孙笑书想到,看着身下越来越近的寒潭,那清明的光而寒雾中露出来的如同明镜的湖面倒映出两人飞舞的剑影。孙笑书看向面前的男人,无声地说了一句对不起,竟松手一蹬,跳进了寒潭中。 “笑书!”刚挡完林轻云凌厉一击的林君炎感觉背后重力脱身,转眼便看见孙笑书往寒潭方向跳去,她这是要牺牲自己救下他啊! 可还没多想,林轻云的剑又上来了,而他只好继续抵抗。林轻云早已看出了孙笑书的动静,而且毫不意外此时与他对战的林君炎眼中的愤怒和绝望。他继续展开攻势,一击也将不断后退的林君炎打下了岩石壁,使得林君炎被迫降地,连着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 林轻云也跳了下来,说道:“没想到你的功力恢复得那么快,但是我也不弱。这些年当你的手下,我可没少受苦,功力上,你根本比不上我。” 林君炎眼中愠怒不减,手上的剑也泛着冷冷的青光,下一刻似乎就要扑上去将林轻云洞穿。林轻云望了一眼,倒是笑了,说道:“哟,穿云剑啊,啧啧啧,不吉利的名字。当年父皇给你这把剑的时候,就是让你有一天杀了我还有林中云吧。”确实,穿云剑这个名字,有这方面的暗义,不过究竟是不是有这层意思,林君炎不得而知。 林君炎说道:“废话少说,今天,我誓要与你同归于尽。”话音未落,只见轰隆隆的爆炸声又起,而似乎引起了雪崩,厚厚的大雪直接将洞口封死! 而林轻云看向林君炎,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一枚暗红色的丹药吃了下去,眉宇中的暗色气息比之前重了一倍。 “哈哈!还魂丹!原来是还魂丹啊!”林轻云大笑道,“我当你开窍了,这么厉害,原来用的是这种同归于尽的方法。啧啧啧,也不怕没了药效之后你连命都会没了。可惜了我炼制这么多年的还魂丹被你发现,不过竟然是来提升功力的!还真是可惜了战神献王要给我这种小人物陪葬。不过,你也不一定杀得了我!”话音刚落,林轻云大叫一声,提剑而冲。林君炎眼里透着死气,也同时提剑飞向林轻云。 第八十八章、深水寒潭 二人剑指对方,剑刃对拼,火花四溅。在这幽暗的,并且已经被封死的山洞里火拼了起来。而林君炎的招式由于还魂丹的作用,威力大幅度提升,步步杀招,紧逼林轻云的命门。而林轻云在过了百招之后也明白,现在的林君炎刚刚食用还魂丹,功力恢复至少是九层,自己根本打不过他。 而还魂丹的效果会越来越弱,而还魂丹提升功力也是要以牺牲身体为代价的。别看现在林君炎所向披靡的样子,一旦时间一过,他就会慢慢变弱,自己也就会占上风。所以林轻云只防不攻,和林君炎打起了“太极”。 林君炎何尝不知道林轻云的用意,他已经感觉到了林轻云刻意在拖时间的用意。而此时,孙笑书已经掉入寒潭,沉了下去,凶多吉少。林君炎不敢大意,加快攻势,想要一举拿下林轻云。 林轻云同样有个致命的缺点,就是他心律不齐。即便因为在寒潭中治疗了不少,但是心脏还是比一般人脆弱,最不能做的就是长时间的剧烈运动。而偏偏,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拖住时间,尽自己最大的可能挡住林君炎此时密集的攻击。 于是,一个急攻,一个退守。 可过了第五百招的时候,林君炎清晰的感觉到林轻云的每一招每一式的力气都小了很多,再看他的脸,林轻云的脸已经泛着紫光,看上去气血已经不足了。林君炎奋起之上,用的招式诡异多变,竟让林轻云丝毫没有找到章法,本来就因为心脏承受能力渐渐减弱而导致晕眩和肌肉的抽搐,加上林君炎让人眼花缭乱的攻势,他可能抵挡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林轻云疯狂地盯着林君炎的动作,想从他的动作上找出破绽,可是越将注意力放在他的招式上,他的神志却渐渐被模糊。而就在恍惚的一瞬间,林君炎一个连突刺加倒转后挑,将林轻云手中的剑挑飞,而林轻云也失去了重心,整个人往一旁的寒潭内掉去。 林轻云心里大叫不好,被林君炎这么一激战,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而且已经控制不住跳动的速度。若是此时掉进去寒潭之中,他必死无疑! 于是,林轻云奋力地抓住一旁的岩石,手都被磕出血来,但始终不敢放手。而他此时看上去,林君炎一脸阴沉地靠近他,而手中的剑已经举起来了。 林轻云知道他要干什么,连忙说道:“林君炎,我是你的皇弟,你不能弑亲!” 而林君炎说道:“亲手杀了自己亲生哥哥的人,没有资格与我说这样的话。”说罢,他竟一剑插向林轻云抓住岩石的手臂,整个洞穿进去。用力上挑,林轻云竟整个人飞了起来,撞到了一边的岩石后又掉了下来。 林君炎一个轻踏,飞身跟上。只见空中哗哗哗的闪着几十道银光,瞬间,林轻云掉下来的时候,就仅仅只剩躯体,而四肢全被削去,伤口突突突的冒血。 “你就慢慢在这儿享受你最后的时光吧。”林君炎将剑收回腰中说道,手中的颤抖却出卖了他此时即将崩溃的心情和身体。 林轻云疯狂的仰天大笑,口中的血花喷出,显得狰狞恐怖。他说道:“我死了,你们也活不了。我闲人一个,大周王爷王妃给我陪葬,值了!哈哈哈......” 林君炎不再理会已经有些疯癫的林轻云,他转眼看向寒潭,眼中的哀伤溢出,仿佛全世界都已经成了虚妄,而这寒潭成了他最后的埋葬。林君炎不再犹豫,纵身一跃,跟随者孙笑书,趟进了寒潭水之中。 他放弃挣扎,放弃抵抗,即便周身寒潭水如同地狱恶鬼的利齿一般,不断地在啃噬他的生命,他的神志。气泡不断地从嘴里溢出,咕噜噜的浮了上去,林君炎闭上了眼睛,静静地等待死亡...... 可不曾想,他沉到一定深度的时候,寒潭的深处竟有旋涡,竟有很大的吸力,将他整个人往那边吸去。 林君炎整个人如同折扇,被搅在了一起,整个人送向了那处旋涡....... 周身暖洋洋,却又冰冷冷的,这种矛盾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儿?一股气流从肺部传来,强烈而又突然,林君炎咳出一滩水,醒来了。他睁开眼睛,看着周身,惊讶道:“我不是跳寒潭了吗?怎么会在这儿?这是哪?” 林君炎所在之处阳光明媚,鸟语花香,与北漠之前冰天雪地的景象完全不同,而是仿佛春暖花开的季节一般。不待他多想,一股气流又涌上,林君炎又将腹中水一一吐尽后站了起来。竟看见不远处,一个女子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笑书!”林君炎惊到,连忙跑了过去,将女子翻身一看,果然是也已经昏迷的孙笑书。她周身全湿,气息虚弱,周围的土地上有了规则不一的水渍,看来也是浮上了不久。林君炎想用以前在军队里的时候的方法,将反面背在背上,通过弯腰挤压孙笑书腹部,让她再把多余的水吐出来。可是,就在林君炎想要扶起孙笑书的时候,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他直接无力地倒在了地上,眼前只剩下一个个红点和黑雾。 第八十九、小矮人老头 林君炎用力地摇了一下头,把那种晕眩感清除掉。他摸了摸怀中,随后掏出了一个药瓶,倒出了最后一颗还魂丹,毫不犹豫地吃了下去。跪地仅仅十秒,力气竟也渐渐恢复,而丹田里面的气息十分充沛,仿佛溢满美酒的酒杯,连酒香都藏不住了。 林君炎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悲哀,更多的是闪过坚定。他立马将孙笑书背上,一弯一起再放下,孙笑书果然气出,然后咳出了腹中多余的水。眼睛从原来的紧闭的状态变得渐渐依稀,再变得慢慢清醒,知道看清了面前抱着她的那个人是谁? “君炎?......”孙笑书伸手捧住林君炎的脸,声音细弱蚊声地说道,“你.....我们,这是在哪儿?天堂,还是地狱?我们是死了吗?” 林君炎伸手止住了她的话语说道:“刚呛水,你还能说出这么多的话,也是够厉害了。”他抬眼正式环视了一圈四周,发现,在西南方的一处,竟有炊烟冒起,想来应该有人家。于是,他说道:“我也不知为何回来到这里,现在我们先找一个地方好好休息再说。”孙笑书点了点头,刚想扶着林君炎站起来,就被他一把抱起。林君炎说道:“我抱着你走。” 孙笑书倒是也没有反驳什么,顺从地将手环上了林君炎的脖子,将头倚靠在他的肩上。虽然她也不知道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但现在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林君炎了。而也就在此时,身后传来一声苍老的声音说道:“你们是谁?” 林君炎转了过来一看,只见一个,怎么说呢?很奇怪的人。他只有不到普通人的腰部高,下半身似乎短粗粗的,不像是腿,倒像是两只枯杆被拧在了一起,绑成了一个球。是一个,双腿被砍断的人。 “你是?”林君炎问道。 “我先问你们的,你们先回答我!”小矮人的声音沙哑刺耳,像是用指甲挂桌面的声音,听得孙笑书心中一阵发麻,而且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看了一眼那人,心中就有着莫名的害怕。她下意识缩进一些,整张脸埋在了林君炎怀中。 林君炎说道:“看你,应该年龄是比我大的,那我尊称您一声为前辈。前辈,我们二人只不过是路过此地,若是不慎打扰前辈,也是我二人的不是。但是,现在,内子身体不适,恐不能休息,现在急需从这儿出去,所以还望前辈谅解。” 小矮人原本手中杵着一根青藤拐杖,他将其扔掉,从怀中拿出一个盒子,打开说道:“听你话语倒是有几分中听,你只要猜出我的身份,那么这个盒子中的龙形蜈蚣就不会跑到你内子身上了。内子,内子,内里有子啊哈哈......”这人说话乱七八糟,逻辑奇特,但林君炎还是不敢轻视。 龙形蜈蚣这四个字就足以让林君炎警惕起来,因为这个东西,可不是一般人能知道的。当年他在征战北漠的时候,曾经在游龙峡中进行撤军,而游龙峡地处北漠高原中特殊的盆地沟壑,而不同于其他地方的严寒,而是宛如火山一般的炎热。那里寸草不生,动物绝迹,连天空中飞的鸟都不会经过,被当地人成为死亡谷。 而当时有一个士兵,因为饿晕了头,随手拿了路边爬着的蜈蚣简单处理之后直接吃下。结果,那个士兵当晚当他们赶到营地与主力军汇合的时候,突然毒发,像是僵尸,见人就咬,而且咬过的人会立即中毒身亡,化成血水。 刚开始,林君炎还以为是北漠又搞出的幺蛾子,但是事实证明,北漠当时根本是被打退了,而且从游龙峡撤退也是临时决定的,北漠的人根本没办法反应过来。后来一个士兵报告说,发病的士兵是因为吃了蜈蚣所以才变成这样的。 那个报告的士兵简单描述了一下蜈蚣的模样,云逸海所带来的江湖怪杰之一的人称妙手书生的罗虬说道,那是龙形蜈蚣,这种蜈蚣只存在西域,但是很多年前都已经被西域用来征战而渐渐灭绝。而在北漠出现而被人所知,可能还是第一次。这种武功头圆微黄腿仅仅只有四只,像是小型的龙,被称为龙形蜈蚣。食之使人疯癫,嗜血,爱食人肉,所以也称丧尸蜈蚣。 而现在,小矮人老头手中的盒子中,有着什么在隐隐的黄色的长条游动。林君炎也不敢确定这老头说的是不是真的,所以只好以不变应万变。 他先放下孙笑书,转而将孙笑书背在背上,仔仔细细的观察着小矮人老头。只见他面上红光慢慢,可是嘴唇却是青紫发黑,眼角也隐隐露出黑色,那么应该是经常食用毒的人。可是面色红润,加上没有了双腿,却丝毫不见他行动迟钝,那么应该是个善用医术,而且断腿已久的人。 林君炎说道:“你是,北漠毒圣,秋名山?” 一语一出,原本绷着狰狞笑容的小矮人俩上的笑容消失,眼神也变得幽怨,他说道:“还真猜出来了,不好玩,没有趣。”说罢,他直接将盒子往地下一扔,龙形蜈蚣就爬了出来,突突突地冲着林君炎他爬来。 第九十、毒圣秋名山 此人正是秋名山,今日他刚从游龙峡回来,捉了几天龙形蜈蚣,一路上试来试去,结果到家的时候就剩一条。但是令他诧异的是,竟在泉边看到了两个人,要知道,他几乎快十年没见过人了。所以他出于本能的向他们跑去,但是当看见林君炎的背影的时候他突然觉得,这人长得好像另一个人啊。所以,他才想要捉弄二人,果然叫住林君炎的时候,他一转过来,秋名山就知道他是什么人了。 龙形蜈蚣只在路上转了几圈,可还没碰到林君炎和孙笑书的时候就气绝身亡了。此时,秋名山哈哈的大笑起来:“倒是胆量和见识果然不错。不愧是林岳山的儿子啊,哈哈哈!” 林岳山三个字一出来,林君炎迅速将孙笑书拉倒了身后,说道:“你认识丰德?”丰德是他的封号,而林岳山就是丰德的本名。而这位北漠的毒圣竟然认识丰德,他们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而此时一直躲在林君炎身后的孙笑书突然想到林轻云在山洞里的时候与她说的事情,便悄悄在林君炎的耳边悄悄将林轻云被寄养在秋名山这儿,患着什么病,然后又是如何才能习得武功等等事情一一说清。 林君炎的眼神也渐渐变冷,直至冰寒。孙笑书也神情严重,这么些日子了,这之中的内幕,她多多少少感觉出来一些。丰德早早地将自己的一双儿子分寄养在不同地方,学习不同的本领,然后被先后又送回林君炎身边,而且都又先后背叛林君炎。这一切好像就是,从一开始就计划杀死林君炎。 而与二人不同的是,秋名山似乎很开心的样子,沙哑刺耳的声音咯咯咯地笑了起来,他说道:“怎么,你们已经见过林轻云了?也难怪你们会进到这里来了,那奶小子竟然做到了,还没死?哈哈哈,不亏是我秋名山的徒弟啊.....” “他死了,”林君炎说道,“我亲手把他的手脚砍下来的。”当时他以为孙笑书死了,万念俱灰,只想拿林轻云偿命。于是,下了狠手,直接削去了他的四肢。跳下来寒潭的最后一眼,他已经看着林轻云咽气了,也算是了了当时的心。 没想到,秋名山听见自己徒弟惨死的消息没有半点悲伤,反倒哈哈大笑,紫黑色的嘴唇因为大笑而咧开,露出了里面黑牙。他整个人如同插在地上的秧苗,因为笑意前后晃荡得夸张,连一边的手杖都差点没撑住他。 看着秋名山仿佛打了鸡血一般的兴奋,孙笑书默默缩在了林君炎身后,轻声说道:“疯了......”可没曾想,她话音刚刚落,刚才还在不远处大笑的秋名山如同一阵旋风,咻地一下不知道怎么的就移动到了她的身后。那把拐杖尖抵住她的腰鼓。 而林君炎反应也快,就在拐杖尖触碰到孙笑书的同一瞬间,林君炎揽过她,一转身,一后退加翻身跳跃,又拉开了距离。 “反应速度是够快的,”秋名山说道,“不过,你不会以为你能挡住我多少时间吧?你应该知道你自己活不了多久了。” “什么?”林君炎还没回答,孙笑书先诧异起来,她下意识抓紧面前林君炎的衣角,不可置信的问道:“他,他在说什么......” 林君炎没有回话,而是一直警惕地看着秋名山,生怕他一个冲过来,会从他手上抢走孙笑书。秋名山说道:“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你一直想问我,我是怎么知道的了。哇,老夫好歹是毒圣,林轻云又是不争气的徒弟。我才啊,你是吃了他做的还魂丹对吧。”他见林君炎神色严肃,越来越觉得有趣,又说道:“你印堂发青,眼角发紫,嘴唇惨白。而从你刚才转身后撤的这一个金蝉脱壳来看,你至少是吃了两颗,不然你的身体不可能消耗这么快。” 说话间,秋名山又看见了什么,笑意更甚地说道:“哎,你看看你的手已经抖成什么样了?还不承认你时日不多了?不对,你这样的状况都不是时日不多,而是时间不多了吧。哈哈哈!” 秋名山又开始了他不可抑制的疯狂的大笑,而也就这时,孙笑书拉住了林君炎的手,问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林君炎转头看着她的头已经低到胸前,明明眼角眼泪已经滑出,却倔强地不想露出在自己面前。一阵心疼在心尖蔓延,他伸手撷去孙笑书眼角的泪水说道:“傻瓜,我不是还在你身边吗?” 这句话,连他自己现在听着,都觉得像是谎话。当他秘密计划逃出京城,举家迁到北漠的时候,在京都之外的地方就遭到了埋伏。对方明显是知道他的弱点,而差点他还真的没命了。虽说后来,没有什么人员损失地逃了出来,但林君炎的多年的内伤,加上当年被林中云挑断手筋脚筋的原因,导致他一点点变得虚弱。甚至到了后来,到了玄真阁以后,接近了武功全失的状态。在好不容易靠着穿山甲带回来的偏方泡了将近一个多月的药浴,加上秘密的训练,才将功力仅仅恢复到了三层。 后来与林轻云在阁楼内的打斗,动了真气,导致真气逆流,差点要了他的命。而他只好服下秘密在身为玄翼的林轻云所制的还魂丹,以来恢复能力去将孙笑书救出来。可是,同时,还魂丹的副作用一直在腐蚀他的身体。即便秋名山不提醒他,他也知道,他此时五脏六腑都是衰败的,药石无灵。 但,这些事情,他怎么能和孙笑书说呢?他看着孙笑书抬起的眼睛,心中除了酸涩与无奈,又能怎样呢? 第九十一、求你救救他 可无论是什么情况,林君炎都清楚自己没有回旋的余地,他必须这样做,他不得不这样做。比如现在,即便知道自己可能活不久了,但是,面对秋名山,他只能够不松懈地去防范她,虽说撑不了多久了,但是能争取到让孙笑书逃跑的机会也好啊。 于是,他的右手已然悄悄摸上了腰间的长剑,另一只手将孙笑书暗自推开一段距离。可秋名山是何等人物啊,他一早就瞧出来现在这个水平的林君炎想干什么了,他说道:“我曾听丰德提过你,他说你是他一辈子都值得骄傲的儿子。可惜啊,太过于突出的药材总是第一个被人挖走的不是吗?你这人什么都强,唯一就是锋芒太露。” 说话间,秋名山手中的拐杖已经被他紧紧握在手中,那被他磨亮的黑漆漆的杖头像是眼镜蛇的信子一样,诡异阴冷地让人害怕。而也是在此时,林君炎已经明显感到自己身体内部的痛感。这样的感觉就像是完整的一块渐渐沙化,碎成粉末的痛到极致的感觉。他知道时间不多了,一把将孙笑书推开,轻轻说了一句:“快走!”便与秋名山开打起来。 这幅场景仿佛出现过了很多次,在孙笑书心中成了深深的烙印。她没有跑,而是站在原地看着与秋名山打斗在一起的林君炎,眼中的泪水已然决堤。她很想上去帮林君炎,但她什么也做不了,她此时觉得,自己就像是个祸害一般,害死了这么多人。林中云被她害得身受重伤才会被林轻云暗算,韦蕴为了救她武功尽失,就连林轻云,若不是她,他也不会因为她而死。若说他们都还是意外,那么眼前的林君炎呢?这个在陌生时代与她相濡以沫的她的夫君,为了她重伤复发还服了伤身甚至容易殒命的毒药,现在还要让她先跑而自己上去以命与他人相搏。 孙笑书崩溃地喊道:“你就是想死,我这次不会逃避了,你要死,我和你一起死!”她这样的人生有什么意义?若是林君炎死了,就是最后一个护着她的人都不在了。留她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飘零,何其残忍? “你说什么傻话,”林君炎奋力的抵抗着秋名山的攻势,一边说道,“还不快走!”秋名山即使没了双腿,但是仿佛不受影响而如同矫健的兔子一般,左突右闪的攻势让林君炎目不暇接。而因为还魂丹的正面作用在减少,而副作用逐渐起了作用,他眼前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刚才就在孙笑书喊的时候,他已经因为没看见秋名山的一招而被他的拐杖击中了背后。若是把剑或者是其他的尖锐之物,他早就已经死了。 可一旁的孙笑书还是不走,而是站在那儿看着他。林君炎有些急了,他闭着眼睛,拼了力气将秋名山的拐杖顶了回去,得到了三两秒缓冲的时间,连忙飞到孙笑书身边一把揽过她的腰说道:“笨蛋,你想干嘛?” “......”大敌当前,孙笑书虽说存了必死之心,但在林君炎还是依旧温暖的话语中再次抵不住眼泪的攻势。而秋名山又不适时宜地攻了过来,林君炎举剑挡过一击,转身后退。问道:“你为什么不走?” “谁我都会丢下,但你不行。”孙笑书揽着他的脖子说道,“你别想扔下我一个人自己死。”秋名山又一个翻转打了过来,这一招显然力道极大,穿云剑和拐杖一触,巨大的声响震得孙笑书耳膜极疼。 但秋名山还是被震了出去,他后退了好一段距离,说道:“我还是低估了你啊,没想到都已经过了百招了,你还这么坚挺。可以,不打了,老头子我累了。”这句话来得意外,让林君炎与孙笑书二人有些摸不着头脑的面面相觑,一阵恍然。 秋名山见二人还会一脸警惕加懵逼的样子,说道:“我就是试一试林岳山儿子的深浅,你们紧张什么?” 孙笑书气得上前说道:“既然是这样,何必要这么痛下杀手呢?你知不知道他......”林君炎嘴角已经渗出血丝,面上连她这个外行人都看出来泛着诡异的青光。而这人说什么?刚才那些杀招,都是他仅仅为了试探林君炎的深浅? 孙笑书恨不得给这人一剑,以报心头只恨! 林君炎拉住她的手,冲她摇了摇头。他很明白现在孙笑书的心情,而且,更明白孙笑书护短的行为。只是,一是孙笑书压根打不过秋名山,二是,这秋名山没有杀心。从刚才对招来看就知道了,除了前面十几招的凶狠之后,秋名山的每一招都显得软绵。若是普通的高手可以一击就破,而他只是因为在战斗过程之中身体越来越虚弱,所以显得秋名山的招式是越加凶狠的。而就在秋名山唯一击中他的那一招,就算不是锐利之物,也可以用内力引发冲劲儿,然后一击击碎他的心房。 所以,在林君炎心中,从最开始的全面防卫,但现在的警惕和怀疑。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秋名山说了:“你的内伤我可以完全医治,只不过有几个条件,你若是答应了,我保证给你医治好,还让你恢复以前的功力。” 林君炎孙笑书二人对视一眼,没有答话。 秋名山知道他们不信任他,也不解释,而是直接说:“三个条件,第一个,你要拜我为师;第二个,我要要丰德的人头。而第三个,就是要这么小丫头在这个山谷里陪我三年。” 这句话一出,林君炎立即说道:“不可能,滚!” 秋名山倒是乐了,说道:“哎哟,脾气还挺大的,可以,我喜欢。你要是我徒弟,保证比那个林轻云有出息多了。” 林君炎不想理他,想拉着孙笑书走了。而孙笑书却拦住了林君炎,转而问秋名山道:“你真有把握治好他的内伤?”她拉着林君炎的手,都已经感觉到那份来自骨子里的颤抖还有皮肤的滚烫红胀。 秋名山说道:“不是有把握,是一定会治好。就他那点小毛病,我都不用思考就能治好了。”折磨了林君炎六年,还让他险些丧命的内伤是小毛病?林君炎觉得这秋名山不可信任,转身就想拉着孙笑书走。 而孙笑书却当场跪下,说道:“那我求求你救救他,若是你能治好他,要我留在这儿多少年都愿意。” 九十二、小意思的内伤 “笑书!”林君炎说道,“我不需要,你快起来。”他伸手拉住孙笑书,却被孙笑书轻轻推开了。而孙笑书继续说道:“前提是你能治好他,否则我就算拼上性命也不会放过你的。”听到这句,林君炎的手也放了下来,他看向秋名山,一脸淡定的也单膝跪下,说道:“若是前辈肯相助,晚辈不胜感激。但是让内子留在山谷里三年,恐怕......” 秋名山嘿嘿嘿的笑着,说道:“你做我徒弟的话可以陪她一年,而要是你第一点不答应,我就看在这小丫头愿意陪我三年的份上把你的病治好,然后还是扔你出去。到时候你连反抗我的机会都没有,懂么?” 林君炎拉着孙笑书的手,说道:“那无须前辈的诊治了,人固有一死。我已有笑书,人生何求?足矣。”说罢,抱起孙笑书就要走了。秋名山眯着眼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也不加阻止,只是眼神之中多了一丝笑意,隐藏在他独有的诡异之中不外现而已。 孙笑书自知自己现在没有什么办法改变林君炎的想法,只是等他抱着她走了挺远的距离直到看不见秋名山之后,才开口道:“放我下来。”这一声很轻柔,带着委屈,也带着劝慰和心疼。 果然不出孙笑书所料,林君炎已然顶不住了。当她看见林君炎脸的的时候,心疼的伸手抚上他,说道:“你才是真的傻.....”此时的林君炎,神色已经接近茫然,而脸色已经泛紫,即便身上没有过大的伤口,但是明显已经气血不足了。 而从林君炎的视线看去,眼前的孙笑书已经隐藏在了黑雾之中,眼前的一切除了她之外全都已经看不见了。但是他还是凭直觉覆上了孙笑书抚着他的手,说道:“不重要,我没事。”孙笑书双手捧上林君炎的脸,慢慢的靠近他,然后吻上了他的唇。可是才触及不到一秒,刚才还挺立的林君炎已经倒地。 “君炎!”孙笑书吓了一跳,连忙想拉住林君炎,可是,她忽略了他们二人的体重力气差。林君炎高大的身躯一倒下,她上手一拉,直接被林君炎拉倒到了地上。但孙笑书吓一跳同时失去重心的时候,不忘伸手护住了林君炎的头部,从而使得自己被地上尖锐的石子磕破了手,鲜血一下子流了出来。 她嘶了一声,却不急着把手抽出来,而是先将自己的身体从林君炎身上离开。然后另一只手扯开了身上的衣服转而垫在了林君炎脑袋之下,防止他受伤。这时再伸出手来的孙笑书发现,她的左手中指与无名指之间的那块肉已经被磕穿,鲜血,就是从那个地方涌出来的。 “啊......”一伸出来,那种刺痛更加明显,她不禁叫出了声。但是现在,由不得她再心疼自己,林君炎俨然危在旦夕,现在昏迷了过去。 孙笑书看着林君炎,再看看自己的手,突然生出了一计。自己身体里存在过鲛人珠,虽说被林轻云用取血凝珠的方式取走了不少,但是她的血液中多多少少还是有药效的吧。这时候,她又想起自己背后曾经受过的伤,她连忙脱掉了衣服,一摸上去,结果光滑无比。兴奋之下也意识到了,自己身体还是有强大的自愈能力的!于是,她连忙弄开了林君炎的嘴,将手中的血液送往他的嘴里。 然而,不知是不是林君炎的情况太过严重了,血液根本没办法流进去,反倒是溢出了嘴角。孙笑书只好自己先将血喝满,然后转而口渡给林君炎。顾不得自己所厌恶的血腥味,孙笑书忍着不适,一口口的将鲜血输给了林君炎。但是,由于之前就已经被林轻云取血过多,如今的恢复能力大不如前,而且造血能力也下降,才输送了几次,孙笑书就已经感到眩晕。但是她也只是休息了一会儿,又拼命地吸取血液,再渡给林君炎。 “啧啧啧,真是旷世情深啊,”不知什么时候,秋名山已经到了他们旁边,他看着两个年轻人互相的渡命,说道,“看得老夫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尚还清醒的孙笑书连抬眼看都没看他一眼,而是将自己有些愈合不流血的伤口进一步弄伤,继续渡血给林君炎。 秋名山看着孙笑书的动作,一双含着黑灰色雾气的眼睛眯了眯,突然上前抓住了孙笑书的手说道:“我来。” 孙笑书被他扯到了一旁,受不住冲力地倒在了一旁,真个人苍白得像张薄纸,斜斜歪歪地靠在树下。只见秋名山用双手撑着走到林君炎的头旁边,将拐杖放在一边后将林君炎扶了起来,左手扶着他,右手大圆一圈,小圆两圈,再用力地推向林君炎背上。 孙笑书此时已经用力气撑起了自己的身体,正在气虚的看着面前秋名山给林君炎输送真气。当然,这是她这么猜想的,可没过多久,林君炎头上竟冒出丝丝烟雾,很淡,但是依旧能够看得清楚。 孙笑书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但是,现在她连发出惊叫的力气都没有了。时间越久,眼前的景象就越模糊。大脑因为供血不足,开始进入昏厥。她扶着身后的树干,稍微定一下神,又甩了一下头,没曾想,这么一甩,她整个人都直接脱力,晕倒在了地上。 砰地一声,把刚刚运完功的秋名山吓了一跳,他转过身来看着倒在地上的孙笑书,又看了一眼刚刚输完真气而还没醒的林君炎,叹了一口气。 “看来也不用急于一时了,让他们睡会也好。”秋名山自言自语道,他看着这两个年轻人,虽说面上还是那样有些疯癫。心中,却如同翻起滔天浪一般,他又自言自语道:“只是十年没出谷,这个世界究竟变成了什么样了?怎么这样的两个怪物都能存在?” 第九十三、对症药材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的黑暗才出现了光亮。孙笑书睁开眼睛,身体还是极度虚弱,没什么力气的只能动动头。她看了看周围,屋内弥漫着烟雾,不知道从哪儿冒出的烟雾聚集在了她上方的屋顶,带着水汽把那块木板熏得湿湿的。 此时,孙笑书仿佛身处一处温暖的水域,周身虽说劳累,却放松地瘫软的这儿。而肌肤上的感觉,就好像数都数不清的触手在抚慰着她身体的每一个毛孔。 好舒服.....孙笑书不禁在心里面感叹到,畅快的舒出一口气,惬意地转了个身。却发现,一个身影,或者说是一个人头就在旁边定定的看着她。 “哇!”即便虚弱,孙笑书还是惊叫出声,吓得往后一缩。 只听那个声音说道:“怎么样?老夫的暖水玉床舒服吗?”原来是秋名山,他站在地上,看着即将醒来的孙笑书盘算着她体内鲛人珠的恢复能力。结果不出他的所料。本来身体底子虚弱,加上气血不足,应该是失血过多而至。而仅仅只昏迷了三个时辰,立马就醒来。没有任何用药,只是躺在了暖水玉床上,这等恢复速度简直惊人。 秋名山垫了个凳子,站上去,抬手覆上了孙笑书的脉搏。卖相看似虚弱,实则潜力颇深,隐隐有雨后春岁拔地而起之势。这倒是在秋名山意料之中,但是,最让他感到吃惊的是,在这孙笑书昏迷的三个时辰中,他不断的给孙笑书施加伤害。诸如一开始的红绳蛛,到后来的蛇信赤蛤,八脚蜈蚣,这类的毒虫啃咬到了孙笑书身上竟然是自己先倒地。然后,秋名山又试了攻击伤害,用刀割,用锥刺,都没办法在孙笑书身上留下永久的伤痕。 所以,这种能力,简单概括就是,在一种合适的环境下,孙笑书是个不死人。只要不给她剁碎了,给她时间,理论上都能恢复。 这是一种多么可怕的能力。 秋名山不相信鲛人珠如此强大,他浸淫医学大半生,信奉的是天下万物相生相克。有一生,必有一死,有一死,则生必现。而这种近乎恐怖的自愈能力定是有所缺陷,但是,他暂时还不知道,所以,还是继续观察为妙。 秋名山放下孙笑书的手臂,径自走到一边的药台上研磨药粉。孙笑书望着他,良久才有力气问道:“君炎呢?他怎么样了?” 秋名山看了过来,说道:“那小子叫君炎啊,哦,他没事儿,死不了。”秋名山想,辰则若辉,烈炎圣火。这小子是六皇子啊,对了,就是那个当年好像很厉害的战神吧。怎么如今成了这幅鬼样子? 孙笑书没有力气,动弹不得,只能暂且相信这个秋名山。听见这个消息,她也微微安定下来,静静地闭眼恢复力气。秋名山还在磨药,吱啦的声音在屋内回荡。不断从暖水玉床冒出来的玉烟如同最完美的药材,一点点的修复着孙笑书体内涌动不安的气息。 良久,她才开口道:“前辈,你,真的是林轻云的师傅秋名山么、?”孙笑书想起了在山洞中,林轻云和她说的关于他小时候如何被这个毒圣师傅折磨的事情。这种先入为主的观念让孙笑书始终抱着异样的情绪对待秋名山。 秋名山闻言笑了,说道:“一定是那臭不要脸的小子说给你听的吧,我什么虐待他,给他每日睡冰窟,不给他吃的,让他独自一人在森林里面跟野狼抢吃的?” 孙笑书倒是意外秋名山会讲这么多东西,但是还是老实说道:“什么森林的倒是没有讲,只是,睡冰窟这件事情说过。” 秋名山冷哼一声,骂了一句:“不孝徒孙。”后就走到了孙笑书面前,说道:“林轻云这人是很聪明,而且顽强,可惜啊,就是脑子转不过弯来。我是让他睡冰窟里了,但我杀了他么?” 孙笑书无语,她看向秋名山,用眼神说明一切。你让一个有心律不齐的孩子睡冰窟和杀了他有什么区别? 秋名山知道孙笑书心里想的,他说道:“他自小养在我这里,杀了他不是可惜?不过,他是别人寄养在我这儿的,我明白他的命运。心律不齐要治得快,就必须要在完全冰冷的环境下,麻痹自身痛感,然后得以续心脉而缓心病。再说了,我给他泡的那个冰池子可是全天下人都想泡而泡不到的呢!他倒是不珍惜,出谷的时候把它给填了。” 孙笑书觉得有些蹊跷,便问道:“什么池子要天下人都想泡啊?”秋名山指着她身下还不断冒出暖烟的玉床说道:“天下间有两大疗伤至宝,一个是你现在睡的暖水玉床,对外伤恢复那可是事半功倍。普通人在这儿睡上一天,他身上的小伤口都会恢复如初,要是睡上半月,啧啧啧,只要不断手断脚,都可以恢复了。而另一个,就是被林轻云填掉的冰池子,它的名字叫圣女冰泉,与暖水玉床相反,它极度寒冷,比一般的河水解冰都还要冷。但是她的泉水功效是治愈内伤。只要熬过最苦的初期阶段,不仅内伤痊愈,功力还会大增。” 秋名山一边得意洋洋地介绍着他拥有的两大神器,一边看着孙笑书的反应。只见孙笑书眉头紧蹙,问道:“圣女冰泉既然被填满了,那么君炎的内伤......” 秋名山冷笑一声说道:“你还要感谢那不争气的小子,没本事,填个池子都没填死。我这些年一直在收集泉水里面还能用的部分,干好收集得一桶,全给你夫君他用上了。现在他在后院里面泡着呢。” 孙笑书有些惊讶的望着秋名山,问道:“为何你会帮我们?” 秋名山说:“我之所以这样做不过是要你们完成我的那三个要求而已,我还留着一手的,林君炎的命脉药材我是不会给你们的。除非,你们能把丰德的人头带给我,不然的话,林君炎也活不了多久了。” 第九十四、林君炎恢复 暖水玉床的温度渐渐变凉,孙笑书却觉得自身的力气逐渐回来了,虽说不达到充盈的状态,但比刚醒来好了很多。她撑起身子,坐了起来,问还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秋名山道:“那么你,究竟是什么人?” “毒圣秋名山。”秋名山的表情仿佛是听见了什么愚蠢的事情一样,用不解的眼神瞟了孙笑书一眼。 孙笑书却知道,秋名山知道她在问什么,于是继续问道:“我是问你,在你与丰德相识的时候,你是什么身份。” 秋名山神情变得饶有兴趣,他说:“果然,我决定留你在我这儿三年不是什么坏事儿。”他青紫色的嘴唇一咧开,一种莫名的诡异就显现出来,他伸手拿过孙笑书的手腕,把脉沉思。良久才回话:“嗯,恢复得差不多了,继续睡这张床,等到她完全变得冰凉你就可以下来了。” 说完,他跳下凳子,就想出去。 孙笑书叫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秋名山顿了一下,转过头,看了孙笑书一眼,说道:“我是毒圣秋名山,以前,是刘伯通门下的大弟子。”说罢,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屋子,不知往哪去了。 “刘伯通?”孙笑书低低地重复着,总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却实在想不起究竟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外面山谷的风渐渐大了起来,因为特殊地形,在上空形成了回响。“呼呼”的声音如同笙箫,响奏得孙笑书心里压抑异常。 第二日,孙笑书总算是可以动弹了,她起身,前往秋名山所说的另一个院子中看林君炎的状况。林君炎也已经醒了,只是一直泡在水里,闭眼运气。感觉到孙笑书的靠近,他的眼皮微微动弹,但是始终没有睁开,因为现在确实需要专心。 而秋名山拄着拐杖,双眼紧眯着盯着林君炎。孙笑书在秋名山身边坐下,轻声问道:“他怎么样......”可没想到孙笑书还没说完,秋名山立马制止了她:“嘘!”,秋名山神情严肃,似乎情形不容乐观。孙笑书有些不敢说话,也随着秋名山紧盯着泡在桶里的林君炎。 午后的阳光愈加强烈,这间院子里没有什么遮挡的东西,阳光晒下来,连孙笑书这样躲在屋檐阴影下的人都已经大汗淋漓。孙笑书觉得奇怪,按道理说,若是他们是因为掉下寒潭而卷入什么洞穴而来到这个地方。那么,这个地方离大漠应该也不远,但是天气完全与之前遇到的大漠飞雪相反。这几天,不仅炎热,而且连周遭甚至能听见蝉鸣。难道他们一晕,晕到了夏天不成? 在孙笑书这样思考的同时,她也注意到了林君炎所浸泡的水,所谓的圣女冰泉究竟是何物。只见阳光带着黄晕照下来,却好似在水上方的一米处停滞,犹如受到了阻碍,竟让人产生错觉。似乎,是有一个淡蓝色的屏障,保护着桶中的林君炎。 突然,原本只是安静浸泡在水里的林君炎全身剧烈抖动,被冰泉水所浸而有些白得透明的皮肤竟快速发红,而且能很清晰的听见林君炎口中,鼻腔中隐隐发出嗯哼声。孙笑书紧张地站了起来,连秋名山都不淡定了。 只见这样的状况持续了数秒钟后,林君炎突然一声大叫,双手先是上伸然后猛击水面。一阵爆炸声响起,就看见泉水被击起很高,并且迅速在上空爆炸成水花。孙笑书与秋名山纷纷自我防护的抱住了头,再转过来的时候,林君炎已经站起来了,他面对着他们喘着粗气,眼神已经清明十分。 “君炎!”看上去林君炎已经没事了,孙笑书赶紧上去查看他的情况。她刚走到林君炎面前就被他主动抱住,圈进了怀中。一瞬间,孙笑书就感受到了林君炎身上的寒意,仿佛那日从寒潭里出来的林轻云,她不禁抖了一下才继续缩在林君炎宽阔的胸膛上。 一边的秋名山痛心疾首地趴在地上叫道:“臭小子!我收集了三年的冰泉水啊,你拍你大爷啊,这下全没了!”。抱在一起的二人闻言都不约而同地笑了,孙笑书感觉得到林君炎胸膛一震一震的,里面,心脏强有力的跳动是让孙笑书都惊喜万分。 。她抬起头来,与林君炎对视。二人视线相交的一瞬间,一种温情,一种心跳就此展开。孙笑书问道:“没事了吗?” “嗯,”良久,林君炎才回答道,“没事了,我很好。”若是此时孙笑书再仔细一点的话就发现,林君炎左脸颊上的那道伤疤也消减了许多,原本有些凸起的如同蚯蚓一般盘踞在脸上,此时只剩下浅浅的粉色。仿佛稀释过后的*亲吻出一道浅浅的弯。 秋名山看着腻歪着的二人,说道:“滚滚滚,给我滚进去,我不想看见你们二人。”林君炎看了秋名山一样,微笑着跨出了木桶,牵着孙笑书的手进到了屋里。 孙笑书如同一个贤淑的妇人,她在屋里找到毛巾替林君炎擦干身上的湿润。即便*而对,孙笑书此时却没有风月,只有淡淡的心疼。一路往上,知道站立起来与林君炎相对,她的手才被林君炎握住。林君炎看着她并不说话,而是轻轻地将她拥入怀。 “这样真好,”孙笑书良久后叹道,“要是能一辈子这样就好了。”一辈子这样能够安心的抱住你,一辈子能够不去理会什么阴谋诡计。没有大周,没有北漠,没有其他杂七杂八的糟心事儿,就这样两人一同活到老就真的很好。 林君炎听了后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浅浅的哼笑,转而轻轻地亲了一下孙笑书的发髻,说道:“怎么可能这样一辈子呢?” 孙笑书疑惑地放开他,看着他,心中有些忐忑。 林君炎将她一缕发丝撩到了耳后,然后轻轻地刮了一下她的鼻梁说道:“我们还会有孩子,然后还有孙子,曾孙不知道会不会看见......永远这样怎么可能?而且,我怎么可能,永远不穿着衣服吧。” 前面几句孙笑书被暖的一塌糊涂,最后一句让她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娇嗔地锤了一下林君炎的胳膊,红着脸,转身去给林君炎找衣服去了。 九十五章、毒圣前身 当孙笑书把衣服给林君炎穿好以后,二人携手走出了屋子里。而此时,秋名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地上的冰泉水已经蒸发不见,水桶里的冰泉水也消失了。想来,秋名山是觉得,既然大部分被林君炎打到地上已经用不了了,还不如收集剩下的保存起来较好。 林君炎与孙笑书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见了无奈的笑意后,出了这个院子的门。二人走了不远,在一株大树底下乘凉。 孙笑书说道:“你这些天真是吓死我了,你晕倒的时候,我还以为你要离开我了。”孙笑书想起那天二人双唇才触,林君炎就突然倒地的事情,现在都心有余悸。 林君炎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心房上,说道:“我和你保证,以后不会再做这些冒险的事情。但是,若是你还会有危险,我可不会对谁手软的。”包括我自己。 孙笑书说道:“笨蛋,有你在,我再怎么陷入危险都能逢凶化吉了。”虽然这么说,但是,孙笑书还是紧紧回握林君炎的手。若是再来这么几次这种要拿命换的事情,她宁愿她从来不存在这个世界上,也不想看见林君炎因为她一步步陷入死循环的危险。 林君炎轻轻笑了笑,沉浸在自己伤感情怀下的孙笑书有些疑惑地问道:“你在笑什么......”她在抒情,这人不要这么破坏氛围行么。还能不能让人好好伤感了。 林君炎伸手捏了捏孙笑书的鼻子,说道:“我只是好笑,还是第一次有人说我是个笨蛋。”孙笑书被林君炎捏得有些愣了,她后退挣开那只手,将其按下去,严肃的说道:“那你自己做好准备,这辈子以后天天说。” 林君炎闻言,心中说不出的感动,但是他从来不会轻易表达自己这样的情绪。他揽过孙笑书,让她将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二人就这样看着远方跳动的阳光。 良久,孙笑书才说道:“你不觉得奇怪吗?我们应该还没出北漠,可是为何这里与北漠的天气相差十万八千里呢?” 林君炎抬起头与她对视道:“我在想,这里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北漠绿洲,空幽谷。” “空幽谷?”孙笑书之前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曾经恶补过这个世界的地理知识,从未在哪本书上面见过“空幽谷”三个字。 林君炎解释道:“空幽谷没有记载在国家志当中,它仅仅只是流传在驻地北漠的大周军队里面。我也是在六年前那场对战北漠的战役中才偶然听说这么一个地方的,但也仅仅只是听说,未曾见过。” 他顿了一下,眼神飘向远方说道:“当时有一个驻守在边境很久的老将,那时候他应该也五十有六了,闲暇的时候曾经和我们说起过在他三十几岁的时候曾今遇到的一件怪事。那时他还只是一个小兵,一次执行潜伏任务的时候遇到了龙卷风,被卷到风里了。本来他自己都以为命结与此,但是醒来的时候却从来到了个人间仙境。据他所说,那里有着北漠没有的江南风景,就连所吹拂过来的风都是带着温暖的湿意。他当时都惊呆了,连忙四处查看,是不是自己的幻觉。连走了一天一夜,都未把山谷走完,直到一天,他看到一块石碑,上面写着‘一谷空幽,梦意阑珊’所以,就给这山谷取名空幽谷。” “那,就是这里吗?”孙笑书不确定的 问道。 林君炎说:“我也是不确定,只是,这的天气确实像那人所说一样。而且,北漠冰原中能有江南风光的地方实属罕见。而我们之所以会来到这个地方是通过寒潭底下某个不知名的洞穴,与他遭遇龙卷风异曲同工。所以,我猜想,这里就是‘空幽谷’。” 孙笑书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么你知道,秋名山究竟是何人吗?” 此句一出,林君炎也跟着沉默,这一点,他也毫无头绪。在他之前所调查丰德的人际关系中,只提到过一位医术了得的医圣,可秋名山是北漠毒圣,这两个人难道是同一个? 孙笑书想起什么,说道:“秋名山曾和我说道,他是刘伯通门下的大弟子,刘伯通又是谁?” 林君炎闻言眼前凌厉光芒一闪,突然觉得豁然开朗,他嘴角噙笑说道:“原来如此。” “什么原来如此,”孙笑书蹙眉,问道,“你说话怎么不说清楚?” “刘伯通是曾经的帝师,”林君炎说道,“此人精通数术,玄黄,占卜,用药无一不精。可惜心术不正,做尽坏事,但是实在是绝顶聪明,没有留下任何实证。当年我去调查他当年是否也有参与暗杀我的那件事情,即便查到了什么,都会被他一一掐断。但是,我敢肯定,他一定有参与那场计划。” 帝师?孙笑书突然想到了,这不就是她三表弟的师傅吗?陈国公府的三郎陈琦兆就是刘伯通的关门弟子。 “而且,既然秋名山说他是刘伯通的大弟子的话,”林君炎说道,“那么他就是以前的那位医生,青黄道人!” “啊哈哈,不错,”身后传来秋名山的声音,孙笑书和林君炎转过去一看秋名山身上挂着一个竹篓,头顶着草帽,青紫色的嘴唇似乎红了一些,显得没那么吓人。他说道,“青黄道人,好久没人这儿称呼我了。” 说罢,他将背篓里的东西甩向了林君炎,被林君炎一把接住。秋名山说道:“吃了它。” 孙笑书低头一看竹篓里,竟爬着一条全身通红,头顶红冠的蛇! 九十六、他不会死的 风雪覆盖之下,空气都变得寂静。韦蕴指挥着众守卫挖开了堵在洞口的积雪,没有人敢用力吆喝,生怕再一次引来雪崩。飞鹰查看了洞口,确定没有再次坍塌的危险,便说道:“韦二爷,洞口挖好了。” 韦蕴都没等飞鹰说完连忙就走了进去,结果却仅仅只看到林轻云的尸体躺在地上,没有四肢,手脚也不知被埋在哪儿。他蹲下身子检查林轻云的伤口说道:“这是大哥削出来的伤口,血液刚凝结不久,大哥应该在附近或者走了不远。” 飞鹰说道:“可我们这个山洞都已经找过了,都找不到王爷和王妃。”飞鹰深深蹙眉,他看着浮着血沫的寒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说道,“难道,王爷和王妃掉到这里面去了?”他指着寒潭,手指尖轻轻颤抖。 韦蕴也突然意识过来,连忙感到寒潭边查看。可是原本只是泛着白雾的寒潭水不知为何变得嫉妒浑浊,乳白色的雾涌不断地从里面冒出来,寒潭的中央形成凸起,咕噜咕噜的冒着寒气。韦蕴蹙眉说道:“这寒潭,恐怕不是封死的,它底下定有一处是通的。” 他转身看向周围问道:“你们有谁水性较好,而且受得住这寒潭的寒冷的?”众侍卫面面相觑,他们之中水性好的不是少数,但是长年生活的京都的水都是比较暖和的,没人下过冰水,也不知能不能把持得住。 而也就在众人皆犯难的时候,一个人冲着山洞里面喊道:“穿山甲来了。”一声毕,众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了洞口。只见一个矮小个子的人慢慢的走了进来,但与他的个子不同的是,此时的他面上蓄着络腮胡,满脸因为风雪而形成的干裂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如同年逾不惑的成熟男子。 当他看见韦蕴的时候微微震惊,再看向飞鹰,飞鹰会意说道:“他就是韦二爷,你不记得了?”来的人,正是穿山甲,也就是之前奉命前去将孙笑书和碧玉带回玄真阁的飞毛腿追风。他是地方首座,也是一直跟随林君炎的一员大将。只是因为自身修炼的童子神功,而那次为了营救林君炎而头部受了些伤,所以丧失了那段的很大一串记忆,也不记得韦蕴的模样了。 此时听闻他就是韦二爷的时候,脸上并没有怀旧感,而是一本正经的鞠躬,然后说道:“由属下下去吧,我从小就在冰凉的冰原甬道里生活,这点冰冷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韦蕴是一开始就知道这人就是当年的穿山甲,但是此时同样没有与他叙旧的心情,他点了点头,给穿山甲让了一条路。 只见穿山甲脱下棉衣,赤着胳膊就跳了下去。扑通一声,寒潭水之特殊,甚至溅起来的水花都飘着白色的冷雾。可想而知,里面的水是有多凉。 众人纷纷沉默,紧紧盯着穿山甲进去之后却丝毫没有动静的水面。良久,就连空气中的水汽都结成霜附在众人厚重的棉衣外面,冷得直入骨髓的空气不断蚕食众人的忍耐。只不过,这些对于常年经受特殊训练的守卫来说并不算什么。只是,失去了所有功力才抵御住内伤侵蚀的韦蕴此时手脚早已没有了知觉,纤长的睫毛上凝着霜,面上已经变成微微紫色了。但是,即便如此,他依旧没有离开这个位置半步,依旧盯着寒潭。 终于,穿山甲破水而出,整个人跃上了岸上。全身的皮肤被冻得通红,而喘出来的气似乎都带着血气。几位守卫赶紧将棉衣为其穿上,然后将他扶到了一边。韦蕴先是问道:“如何?” “下面明澈得如同水晶,属下在里面寻找了很久,始终不见王爷,王爷还有王妃的踪影,”穿山甲狠狠地打了个哆嗦,冰冷如僵尸一般的手不断地搂着自己的肩膀,“但是,好像在寒潭很深处的地方,有,有一个黑洞。属下想靠近,靠近看的时候,就被一股巨大的力弹了出来。后来不敢久留,立马上来了。” 韦蕴点了点头,坐到了穿山甲旁边,靠近他,希望用自己的体温暖和他。可是,他也是被冰得浑身打颤,根本没用。几位守卫见了也都围上来,为穿山甲暖身。韦蕴说道:“生会见人,死会现尸。若是没找到大哥和大嫂的尸体反而时间好事,说明,他们很有可能还会活着。” 韦蕴坚定的声音,让在场的守卫们多多少少有些放下心来,众人面面相视,都从对方的眼中看见了忧虑和担心。 跟了林君炎多年的飞鹰急切的心情不比韦蕴的少,只是他确实也无可奈何,他握拳说道:“早知道玄翼会这样背叛王爷,我早该一剑杀了他。”众人缄默,一种很悲愤的气氛不知不觉又渐起。 韦蕴说道:“林君炎没那么容易死,他可是大周的献王!他是林君炎!”他走到人群中间,即便此时已经是柔弱书生模样,但是却威严尽显。他说道:“我们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回去重整旗鼓,然后等待他归来。我向你们保证,不出三年,他一定会回来。”他转眼看向寒潭水,说出了最后一句话:“他不会轻易就死了的。” 众人握拳,说道:“誓死效忠王爷!还请韦二爷为王爷振鼓!” 而也就在这时,山下突然传来一阵惨叫,一个士兵喊道:“不好,有歹人突袭!”韦蕴和飞鹰对视一眼,连忙出洞口一看,只见一个身穿虎皮棉袄的肥胖男子挥着大砍刀在前面对着手持细剑的守卫大砍特砍。而他的身后,一个穿着紫色衣服,双腿不顾寒冷的穿着薄纱裤,手持长鞭把肥胖男子打过来的人一一鞭向身后。 韦蕴的眼神一眯,自言自语道:“力士,雪琪?” 九十七、山崩 飞雪中虐杀而来的,正是已经赶到北漠并且跟踪了他们一天的力士和雪琪。 他们怎么找到这儿来的?韦蕴想着,突然,他下意识地摸了一下放在怀里自从和孙笑书体内鲛人珠后再也没反应的聚魂灯。突然想到,当年东海瀛帝将聚魂灯交给他的时候所说的一句话:“鲛人珠是至纯至性之物,而聚魂灯就是至阴至邪之物。若有至纯之物沾染上聚魂灯那么他们之间也定会有所感应,也可作为追踪之物。” 至纯之物么?韦蕴一边对着守卫们下了一个手势,让他们做好防备,另一边在想着所谓“至纯之物”究竟为何物。他看向雪琪,只见她手中动作不停,眼睛却一直盯着他这边。韦蕴惊了一下,这个眼神,甚是熟悉。这个眼神,在他生活在雪霈府里的时候天天见到,是那种带有强烈感情的占有,掠夺,攻克。雪霈是情@欲而雪琪是怨念。 至纯之物,处子之血!?韦蕴想到了一个,他那次并没有破雪琪的身,难道,她知道自己将会带着这聚魂灯而故意将自己的处子之血洒在上面,然后自己就与聚魂灯同觉了?这个解释许通,若非如此,她是如何能从大周境内追踪他到这北漠深处的雪山之上呢? 就在他想着的时候,飞鹰连同其他天地方的人已经与力士同斗。而力士的实力他是知道的,单个来讲,飞鹰他们每一个是他对手,但是联合起来的实力是力士的两倍不止。定睛一看,风雪之中,果然力士前进的脚步被飞鹰等好几个人缠得不能向前动弹一步。但是雪琪却趁乱钻了上来,摇晃几步要逼近韦蕴了。 韦蕴并没有下意识的后退,在面对雪琪的鞭子的时候,他直接伸出手就接到了鞭子。巨大的力道震裂了韦蕴的虎口,果然没有强大的内力支撑,他的身体就是一张脆弱的纸片,任人宰割。但是,多年修炼的身体并没有因内力失去而丧失灵敏度。在雪琪做下一个动作之前,韦蕴就凭着自己多年的经验闪过了下一击。 此时,身后的侍卫纷纷冲向雪琪,手上的刀刃裹着寒霜,挥向了她。雪琪一边抵挡着众守卫的攻势,一边大叫道:“柳克,你这个该死的奴才!你竟敢让人来对付我!是男人就冲出来和我干一仗,你不出来就是乌龟王八蛋!” 特殊的东海口音,加上女子尖叫时的嘶哑,透过冷空气准确无误地转到了韦蕴耳边。韦蕴冷笑,心中却答道,我当然是乌龟,也当然是王八蛋。我要是有志气早就一剑解决你姐姐,然后再一剑解决你了。 原来,确实是雪琪用处子之血尽然聚魂灯,使得自己能和时刻带着聚魂灯的韦蕴连在一起。那天在破庙里,她隐隐约约感到韦蕴确实在故意忽略掉什么,只是她来大周的目的根本不是寻找什么鲛人珠,只是想和韦蕴在一起而已。所以,即便发现了什么不对,她也依旧没有说什么。 后来,韦蕴丢下他们而走,还让力士这么个恶心吧啦的癞蛤蟆趴在她这只白天鹅身上,这让雪琪忍受不了。于是,她发誓,定要找到韦蕴,然后将他碎尸万段。凭借着自己身上与聚魂灯的感应,他们一路从大周赶到了北漠,曾在黑木城迷失过方向。在那里,感觉很强烈,但是却找不到方向。 而就在昨日,她感觉,聚魂灯往更北方的地方去了。于是立刻叫上力士,连忙跟着感觉去。结果直到刚才才在这座雪山的山脚发现很多守卫在守着,她心想,她想要的人一定就在上面。于是,雪琪让力士一路杀上来,果然在山的一处看见了韦蕴,也就发生了之前那一幕。 眼看着雪琪快要支撑不住守卫的攻势,力士一长刀回刮,将飞鹰几人的长剑击退,转而攻向雪琪这边的守卫。守卫们自然也是训练有素,打不过,但是闪得快,一瞬间脱离到了安全的位置,都纷纷竖起刀来看着这两人。 雪琪得以脱身,有些气虚的看着依旧淡定地站在原地的韦蕴,说道:“柳克,你这种王八蛋还配活着吗?不忠不义之人,早该下地狱了!” 飞鹰等人看向韦蕴,确定了这位紫衣服的姑娘说的就是他们韦二爷,可韦蕴怎么会是叫什柳克呢?而也就在这时,韦蕴并不解释,而是轻声说了句:“杀,不留活口。”后转身回到洞穴之中,查看穿山甲的情况。 “柳克,”力士大喊道,“她可是公主,你怎么能背叛东海!” 众守卫自然是不理会这等话语,可刚想动手的时候,突然听见了韦蕴的声音,他喊道:“快进洞里,外面雪崩了!”飞鹰等人反应最快,连忙上去扛起已经受伤的人冲向了洞穴。而守卫们也跟着撤回,一个地方的高手向着原地扔了一枚烟球,迷了力士和雪琪的视线,赶紧跟上大部队,退进了山洞之中。 而也就在这短短几十秒的时间,只听山上轰隆隆的响着。力士抬头一看,天际之上,一股白色巨浪呼啸而来,短短一瞬间便到了他们的面前。 “公主!”力士下意识想护住雪琪,却看见她早已跑向了山洞的方向,站在原地的只有他一个! “雪琪公主......”力士在被淹没前呆呆地说了这句话,下一个,永远的消失在了雪面之上。 九十八、等他回来 接过红蛇的林君炎突感一阵眩晕,定神一觉,竟是地动山摇。他问道:“怎么回事?”秋名山看向一处远方,说道:“啊,估计是雪崩了吧。”秋名山说完又转身回来,看着林君炎说道:“哎,你倒是吃啊,等会它溜走了你自己去抓。” 早就躲在林君炎后面的孙笑书问道:“你让他吞蛇啊,有病么?” 秋名山说道:“笨蛋,当然是吃蛇胆了,这还要让我来教?”孙笑书还想反驳来着,就见林君炎直接开膛破肚那条蛇,从蛇身中掏出青色的蛇胆,混合着蛇血吃了下去。秋名山赞扬地点了点头,说道:“男人就是男人,比那些个胆小如鼠辈强了许多。” 这不是在借机反讽自己吗?孙笑书怒了,想站出去,可是她一见血就有点晕。更何况,刚才林君炎还生剥了了一整条蛇。秋名山看见明显怂了的孙笑书,会心一笑,也懒得再嘲讽他。只是他的眼神看向了远方,想着,这段时间,寂静了这么多年的雪山震动的太多次了吧。 震动还在继续,只是小了许多,积雪下面的声音消失。洞口被堵得只剩一个口子,幽暗的日光从缝隙中漏了进来。最诡异的是,洞口这个小小的缝隙中,一只女人纤细的手伸了出来。 那只手已经没了动静,五指弯曲成碗装,像是想要抓住什么似的。韦蕴知道那是雪琪的手,她想抓住的正是自己。 飞鹰等人皆沉默望向韦蕴,韦蕴说道:“挖开吧。”飞鹰等人称是,便开始动手起来了。而另一边的穿山甲终于恢复正常,穿好的棉衣,来到了韦蕴面前说道:“韦二爷,属下有个大胆的猜想。” “大哥大嫂估计是被吸到了你所被弹出来的那个洞口,”韦蕴回答道,“你想说的是不是这个。” 穿山甲点头,补充道:“我猜想,那里一定是通往某地的。既然它有巨大的冲击力,那么肯定在某一时刻,它是充满吸力的。属下大胆认为,王爷和王妃是进到那儿去了。” “那你认为,他们还活着吗?”韦蕴很轻声地问道,确保这句话只有他们听见。 穿山甲说道:“若属下没猜错,底下这个也是一个冰原甬道,通向的应该是这个寒潭的源泉之处。而这儿寒潭的水很奇特,我们这么看,它似乎没什么温度。但是我能感觉从那个甬道喷出的水温度明显与周围不同,所以,这个冰原甬道应该是通向地上水。所以......” 韦蕴的神色总算好了些,他说道:“那就好,我们先回玄真阁。” 穿山甲点头,走了过去,指挥众守卫如何快速挖开洞穴口。 天色又黑了,看来,他们已经在这儿呆了整整两天了。出去的时候,守卫将力士和雪琪的尸体放在了旁边,问到:“韦二爷,如何处置这两具尸体?” 韦蕴看了一眼,说道:“在这雪山上,挖个坑把他们埋在一起吧。”即便雪琪可能真的喜欢他,但是,他不爱就是不爱。虽说很憎恨她还有雪霈,但是,人死也罢了,好好埋在吧。 守卫拱手说是后,便开始动手,就地掩埋这两人。韦蕴吩咐道:“飞鹰,你将这处地方封死,不能让他人上来。若是被人发现这个洞穴,可能就会对大哥不利。” “是,韦二爷。”作为当年带领过他们的韦蕴,飞鹰是相当信任的,但是还是问道,“那王爷他什么时候回来?”飞鹰不信韦蕴之前在洞穴里面安慰守卫们的所谓三年,但是他暗中观察到韦蕴与穿山甲对话后面色好了很多,心想,定是二人确定王爷没事儿了,所以才如此放心的让他们班师回阁。 “这个,我不知道,”韦蕴同样小声地说道,他看向后面阴森森的洞口,说,“可能是明天,但也可能是明年。也许很久都不回来,又也许他永远都不回来了。” 飞鹰痛苦的眼神露出,韦蕴说道:“但是,你放心,他一定还活着。若是他活着,他一定会想办法回来的。他可不是我......” 说罢,韦蕴吩咐了下去,留守一队在此安营扎寨,其他众人先回玄真阁接林辰等人过来。众人,就在这山脚下等着林君炎回来。 (亲们,很抱歉,最近有些忙碌,因为快要考试了。所以更的字数少一些。大家可以积累几章再一起看,么么哒!) 第九十九、留在空幽谷 青色的蛇胆顺着林君炎的喉管进入之后,带着辛辣与苦涩,直直滑向林君炎的胃里。秋名山的神色有些不正常,他瞳孔里闪过一丝疑虑,后又转化成淡然。孙笑书看着远方边界模糊的山脊线,问道:“这个地方,会不会是那座雪山的后面?” 话音刚落,无人回答,反倒是林君炎突然抽搐,直接倒地!孙笑书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查看说道:“君炎?君炎,这,这是怎么回事儿?” 秋名山走过来,将林君炎翻了个儿,说道:“他不能待在这儿了,我必须送他出去。” “什么?”孙笑书诧异道,“你不是说要他在这儿当你徒弟一年吗?你先救醒他!”只见秋名山将其背负在身上,两条被砍掉只剩下根部的大腿快速迈开,说道:“他吃了赤炎蛇的蛇胆,必须去冰雪中埋身去热,否则全身爆裂而死。” 赤炎蛇?就是刚才那条全身通红的蛇吗?孙笑书立即跟上,问:“那不是你给他吃的吗?你为何要......” “他受重伤而入寒潭,虽说因为与你交合过体内也有东海鲛人珠的积存。但毕竟少量,还是被寒潭水侵蚀入体。”秋名山说道。 “等等!”孙笑书拉住他,说道,“你是如何知道我们是从寒潭下来的?我们可没有和你说过我们之前遭遇到什么。” 秋名山甩开她,迈开轻功,背着林君炎仿佛疾风,一瞬间,就消失在孙笑书视野中。孙笑书追不上,只好扶着膝盖喘气。可不一会儿,秋名山独自一人回来了! “君炎呢?”孙笑书拉住秋名山,问道,“你把他带到哪里去了?” 秋名山说道:“自然是把他扔到外面的积雪去了。”外面的积雪?孙笑书突然有些含着希望看向山脊线,想着,现在才离他们来到这个山谷不到两天的时间,韦蕴他们也应该在外面才对,那么林君炎遇到他们一定就有救了。 秋名山说道:“你也别想着现在你能出去,连我都出不去的地方,你更不用想了。” 孙笑书问道:“什么意思?”若是他出不去,他是如何送林君炎出去的?难不成,丢出去? 秋名山瞟了她一样,说道:“我的腿成这样了,轻功再好也跳不上去。不过,我倒是可以把人丢出去。但是,丢出去的人若是没有武功也是枉然,砸在地上,没有内力护体,多半脾脏都会破裂而死吧。” “那你是把君炎丢出去的!?”虽然是自己心里的一句没有实际的猜想,但没想到,秋名山真的是用“丢”的方式把林君炎丢出了这里。 秋名山指着很远的山脊线说道:“看到没,那里就是你们所进来的地方了。不过,你们是在寒潭深处被暗道吸进小河里的。那里啊,进来一次之后,得等三年才能出去。从山腰上一把将人丢出去就简单多了,而且安全,掉到地上,这么厚的积雪垫着也不会死人。” 他说的倒是轻巧,孙笑书怒了,说道:“那万一要是头着地怎么办?”颈部是人最脆弱的地方之一,万一要是导致颈部断掉,拿会直接要了林君炎的命的。 秋名山仿佛没听见这句孙笑书的质问,说道:“你若是想出这山谷,那么在三年之内,你必须从我这学会武功,等三年之后,你大可凭借轻功飞出山谷。前提是,你必须学会,在三年之内。” “若是,我三年之内学不会,你不是也要送往出去?”孙笑书觉得好笑,他大可也可以把她抛出去,还学什么? 秋名山说道:“首先,我现在绝对不会送你出去。其次,我可能只能活三年了,若在这儿三年之内你学不会我的那些本事,大不了我死后,你一个人独自守着这里就好了。” 秋名山早年被林轻云暗算,断了双腿,用尽全身剩下的力气爬到暖水玉床上面不吃不喝躺了一个月,后来瘦成了皮包骨后才勉强伤口愈合恢复体力。 后来,他不断的食用珍贵药材来续命,但是由于之前伤害太大,已经导致体内伤势无法逆转。如今,按照推算,他仅仅只剩下理论上的三年可以活,可以起死回生的医圣,毒医,最后竟医不好自己。秋名山感叹,真是老天要你半夜走,绝不留你到黎明。于是,他想尽办法想要自己一身医术,以及武功能够传承下来。 一开始,他开始将自己用药的方法心得,以及武功要诀记录下来。但是,文字根本没有办法写完他内心的想法,他在想,若是林轻云是个懂事的就好了,偏偏他就是害自己变成今天这个地步的人。不过,罪魁祸首,就是那个偷偷地与林轻云通信,让他时机成熟杀了自己然后逃出去的林岳山,丰德帝。 所以,秋名山死前有两个愿望,第一个就是找一个天资聪颖,加硬性条件优越的人来继承自己的衣钵。二就是让他这个徒弟去将丰德人头拿下,来祭他。 本来,林君炎是他最好的人选,之所以说要把孙笑书留在这儿是因为为了稳住林君炎的心。然而,就在自己试探地拿与他身体武功路数差不多性质的蛇胆给林君炎吃下后,他身体立马出现强烈的排斥。证明,林君炎虽强,却继承不了他的衣钵。所以,只能让体内寄生有可以保证不死之身的孙笑书来当他的徒弟。不过也正好,他毒医之术中有一门修炼不好的话,就会全身溃烂而死。他口眼面成青紫甚至发黑就是这个原因,他还算是修炼得很好的了。 “三年?”孙笑书突然有些说不出话来,问,“什么叫做只能活三年?” 秋名山先是不语,他转身走向屋子,说道:“明日,鸡鸣而起,不要让我发火去叫你。”说罢,走进屋子,不再看孙笑书。 风吹过,空气中飘来一股淡淡的泥土味。孙笑书握了握拳头,抬头看向已经完全隐藏在云朵中间的山脊线,说道:“三年,好的......”风停了,人也走了。这样诡异的地方,像是阳间中的地狱,即便如同春暖,却格外让人觉得害怕。 第一百、归阳 只听“碰”的一声,身后传来不寻常的声响,刚准备扯回玄真阁的韦蕴等人转回头看,竟见一个男子仰躺在雪面上,他的身边有折断的树枝。韦蕴与飞鹰对视了一样,连忙过去一看,竟然是林君炎! “大哥!” “王爷!”二人同时说出来,众人闻言纷纷停住脚步。韦蕴连忙替林君炎把脉,发现,他体内气息紊乱,而且汹涌。这种感觉,倒不是说林君炎身体虚弱,而是他好像有些走火入魔了。 韦蕴连忙说道:“飞鹰,你将他扶起来,马上给他运功疗伤。”,他又朝着守卫们喊道:“天地方的兄弟过来护法,保证没人打扰到他。” 守卫中天地方的人连忙过来,围在林君炎和飞鹰身边三尺外一圈,保证他们的安全。只见飞鹰上吞气而沉丹田,转而上涌盈身聚掌,将掌贴在林君炎后背。一瞬间,林君炎仿佛遭受电击,剧烈的颤抖了一下,转向平静。 所有人紧张地盯着林君炎的反应,良久,他眼睛还未睁开,直接喷了一口血后倒下! “王爷。” “王爷。” 众人惊慌,连忙将其扛起,抬回了玄真阁。 身边研磨药材的挤压声响起,有些吵,自己仿佛可以看见咕噜咕噜的药水滚动的声音。林君炎睁开眼睛,却因为太亮而没有办法完全睁开。还未感知清外面的事物,就感觉到,有人扶起了自己,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旁边低语:“君炎,醒来。君炎,醒来吧,我是笑书......” 笑书?这两字仿佛炎热夏日里唯一的清凉,将林君炎的神志拉回了现实。他怔怔的睁开眼,看着眼前的韦蕴,他拉住韦蕴的手臂,问道:“笑书,笑书呢?她在哪儿,告诉我,她在哪儿?” 韦蕴将他扶着靠向背后的背垫,说道:“你先冷静下来,你现在刚醒过来,不要想这么多。” “不要,”林君炎再次直起来,问道,“笑书究竟在哪,告诉我。” 韦蕴无奈,坐下,说道:“按照你的指示我们炮炸雪山,结果引起雪崩。在挖开山洞之后,却不见你和大嫂的身影......”韦蕴将林君炎去救孙笑书之后发生的事情一一告诉他,省略力士和雪琪二人。 林君炎将手垂了下来,眼睛闪烁的喘着气,突然说道:“不好,笑书还在山里。”说罢,又想起身,却又被韦蕴按了下来。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韦蕴,好像在质问韦蕴为何要阻止他。韦蕴却淡定地问道他:“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人?” “什么意思?”林君炎知道韦蕴并不是一个擅自做鲁莽决定的人,于是也微微冷静下来听他说,回答道,“我,我遇见了,毒圣秋名山!” 韦蕴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和果然,他说道:“在你身上,我们发现了这个。”他从怀中掏出一张绢帕,白色的绢帕上有着字迹。看上去,并不是墨水写成,应该是炭石。 林君炎接过来一看,沙面歪歪扭扭的字迹中写道:“三年之后,洞中接人。勿忘承诺,取其首级。”是秋名山写的。林君炎放下绢帕,眼神盯着一处,不做言语。 韦蕴自然是一早看过绢帕上的内容,问道:“上面所说的承诺是什么?取谁的首级。”韦蕴很懂得抓关键,他知道,纠结在三年无用。既然那个秋名山这么做,自然是有把握他们找不到他,从而也找不到孙笑书。那么还不如直接问后面所说的内容,遵守规则。 闻言,林君炎才算找回主心骨,他气息恢复正常,说道:“秋名山以前是刘伯通门下的大弟子,是跟随丰德的医圣。不知道为何,如今看来他是很痛恨丰德的,要我取的就是丰德的人头。” 韦蕴闻言微微惊讶,但想到自己从东海的角度查到的东西,想了想,说道:“我在东海时,调查过当年的事情,你记得我和你说过,当年东海也牵扯进去了。你有没有想过,可能,南疆也牵扯进去呢?秋名山原是北漠一道观出来的道人,成名以后便自称青黄道人。他在刘伯通手下学习医理,但用毒的手段却远远高过刘伯通。所以我猜想,他当年是否也有参与那些事情,从而与南疆人有过接触。” 林君炎说:“嗯,很有可能。不过,他在我们知道这个毒圣青黄道人的时候,我们都还小。难道,那时候丰德就像杀了我?我那时候可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行。他要杀了我,简直易如反掌,为何要等到我羽翼丰满的时候才动手?” 韦蕴沉默,确实,据调查,当年青黄道人出名的时候,连丰德都没有继承皇位,那时候的他也只是皇子。那时候作为皇世子的林君炎,林君则,甚至包括其他早已死绝的皇子还有公主都还很小。谁死谁生都在丰德的掌控之中,为何要等林君炎造出这么大的势,与他们韦氏家族还有归云山庄有了铁一般的联系之后才动手? 二人都不说话,两人的神色严肃。却都有同样的感觉,他们好像钻进了一个死胡同里很久,一直待在死胡同里,以为自己已经出来了,但还在迷宫里面打转而已。 良久,林君炎冷静却带着颤意的声音才响起,他说:“你说会不会,我们仅仅只是一个阴谋局里面的阶段。丰德的目的,不是绞杀我们这些人,我们仅仅是他在通往某个道路上的阻碍,他不得已才铲除我们?” 第一百零一章、不速之客 得到什么?丰德会得到什么?这件事情,不光是韦蕴,飞鹰不理解,就连作为丰德亲生儿子的林君炎也不知道,究竟他会得到什么。但是,无论太想要得到的是什么,只要这些事做出来确实和他有关,那么他,罪该万死。 韦蕴也是这么想的,他问道:“那我们现在该做什么?无论是送城池,送军队,亦或者送蛊人都好,这都已经是五六年前的事情了。如今,是不是先要找到藏身所谓冰山上的丰德?” 韦蕴永远是队伍里最冷静的一个人,林君炎有勇有谋,作战犹如天助,是一位天生的军事家。但是,他有一个很严重的毛病,就是不够冷静。在多年前遭遇那件几乎要毁了他的事情之后,他倒是冷静了许多,但是终究在这一点上,韦蕴这个韦氏传人更胜一筹。 林君炎闻言,心中淡定许多,现在的他不能自乱阵脚。多年来筹划的报仇至今未能实现,而自己所爱之人被囚禁在一处他根本不知道的地方,需要用他仇人的人头来换。若是他此时方寸乱了,那么终究会一拍两散,什么都不会得到。 于是,他说道:“飞鹰,你去召集天地海三方人三日之后来到这儿,多年的目的还是实行计划。” 飞鹰说道:“是!”说完转身出了门,留下了屋子里的两个人。 韦蕴见飞鹰出去了,问道:“你确定你身边的这些人都是安全的?多年前有个林中云,后来又来个玄翼?真不知道你身边还多少个祸害在,别到时候有功亏一篑,这一次,我可没有武功再来救你了。” 林君炎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放心,这一次,我要来个大扫除。不过,我很荣幸的告诉你,玄翼的本名叫做林轻云。他是林中云的双生弟弟,也是我的皇弟之一。” 韦蕴微微诧异地抬眼看向他,再回过头来,说道:“看来,不仅仅是我们在找寻丰德,而是丰德早在暗中将我们看得清清楚楚。呵呵,兄弟,如临大敌的感觉,还真是一点儿也不好受。” 林君炎不答,他走到一边的窗户往外看去,常常吁了一口气。 就在天地海三方人收到消息,纷纷赶到北漠的时候,一位不速之客的到来倒是让林君炎和韦蕴二人颇为惊喜和诧异。 事情还要从在后山练剑的林辰说起,自从林君炎被抬回来没有见到孙笑书之后,他没有问,也没有闹,而是每天如常的去后山练剑。事务繁忙的清风花月没时间陪他,他就一个人独自的练习,直到自己没了力气,提不起剑来为止。 这一天,他还在继续练习,却感觉身后有两个窸窸窣窣的碎嘴的声音距离他大概有三百米左右。因为这段时间的辛勤用功,他的功力比起以前大有飞跃之势,听力也是以前的几倍。他确切的知道,那两个窸窸窣窣的声音不是什么小动物,也不是风吹草摩擦的声音,而是两个人在那儿偷偷讲话。 此时后山只有他一个人在练剑,清风与花月二人不知道接到什么任务先行一步离开了。流星剑林辰已经学完,动作不再像以前依托蛮力而挥舞得笨重且漏洞百出。他有了些许内力,能够凭借巧劲托住剑柄挥舞出有攻击力的流星剑。 他一招一式,借用招式移动步数,一点点地往自己后方靠近,却发现,那两个声音始终不远不近地和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无论他如何靠近,他们好像都在后退,即便当他打完五套流星剑之后移动到了最开始他以为声音在的地方,还是空无一人。 他站定身子,慢慢地观察四周的动静。突然一个快速的身影从他后方闪过,以他都没反应过来的速度拍了一下他的脑袋。他持剑转头,问道:“是谁?” 可话音刚落,又有一个身影从他后方滑过,又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如此反反复复,有了大概十几下。林辰震怒,刚要使出流星剑法的时候,就被一声呵住了:“住手。”是林君炎的声音,林辰看了过去,只见林君炎,韦蕴以及飞鹰疾风,清风花月等好几个人一同来到了后山。 而那两抹身影都齐刷刷地钉在了身后,他转头一看,只见两个年轻男女面带调皮的笑容看着他。 “住手,”林君炎按住了林辰的肩膀说道,“他们是熟人,只是在逗你玩儿。” 林辰闻言脸色有些不好地将剑收回去,走到清风花月身边站定,不说话。两个男女见此笑了笑,走了过来拱手说道:“云逸海(云唐氏)拜见大哥,二哥。”。 来的人,正是失踪多年的云逸海,以及他的现任妻子唐英柔。他们二人近日赶来北漠,恰巧遇见当年的熟人海逆上了这座高耸入云的山,云逸海按照以前的经验判断,他大哥一定就将自己的总部放在了山上。 正面上来很难,重兵把守,且大多数都是新招的,不认识云逸海。若是他们闯过去,多半会被当做入侵者而被围剿。所以云逸海带着唐英柔从后山突进,更按照以前他们三兄弟私下钻研出来的五行术数的步法,果然顺利的走到了后山之上。一上来,就见到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兄弟在练剑,剑法是当年流星蝴蝶门的剑法流星剑。云逸海想,这大概就是他大哥的小孩吧。但由于太久不见,他也不敢确定,就和唐英柔在离林辰不远的地方观察他。 没想到,这小家伙剑法舞得不怎么样,知觉还是很准的,三两下找到了他们的位置,并不断地利用剑法位移想过来找他们。他与唐英柔起了逗着个孩子的声音,便边藏匿,边模仿草动声隐藏自身所在地,就有了之前那一幕。 飞鹰等认识云逸海的属下看见他自然心里是高兴的,甚至可以说万分惊喜。自从六年多以前,云逸海的家归云山庄被血洗之后,他就消失不见。不管是林君炎大周这边,还是韦蕴东海那边都没有云逸海的消息。所有人都以为,他生存的可能过于渺茫。 可是,就在刚才,守卫来报,说有两个人秘密上山。他们一行人就觉得有些不对,后山把守的人虽少,但是阵法设计,地形理念完全不是外人能理解的。若有人强行上后山,多半会跌下山崖,而剩下的,因为被阵法耗去太多的体力和功力,都会被那里的守卫给轻松对付。 若是真有人上来,那么只有一个人可以做到,那就是怪杰云逸海。 第一百零二章、聚首 想到此的,林君炎当下立断,让众人跟随他去后山一看究竟。刚一到,就发现被人耍得团团转的林辰要使出流星剑,他立马就上前制止了一切。 “大哥,二哥,”云逸海还一同当年一样,张扬着爽朗的笑容,轻快的叫着林君炎和韦蕴,“你们看上去比以前老太多了,不久六年而已,怎么老得这么多?”话音还未落,他却左迈一步,右前后缓步,攻向了二人。 林君炎闪身挡到了韦蕴身前,单手于胸,接住了云逸海的攻势。 “嗯?”云逸海带着笑意地抬眼看了林君炎一眼,转身扭开林君炎的钳制,将他挑出,继续下一个攻势。 另一边的唐英柔笑道:“这就是你们三兄弟见面的方式啊,作为弟媳的我怎么能错过呢?二哥,我来了!”说罢,就要冲向这边没有应战的韦蕴。若是以前,韦蕴大可不必把一个小女子放在眼里,但是如今不同。韦蕴的七经八脉被毒药封住,没有丝毫功力。 所以,飞鹰上前,说道:“要挑战我们韦二爷,先过了我这一关。”说罢,一个回顶,将唐英柔的攻势化解,并将她顶出了一段距离。 “哈哈,”唐英柔笑道,“你有趣,先和你打吧!”说罢,左手伸掌在前,右手缩拳握在脑边,转而向飞鹰攻去。 于是,后山草地上,四人互相翻飞,互相比试,打得不亦乐乎。所有人紧盯着他们看,包括只是学了入门剑法的林辰。林辰握着手中的剑,有些颤抖,心想道,自己始终还是差了太多,所有的招数,不要说进攻或是抵挡了,他根本连看清都没有看清。所有招式仿佛连带着,而不是像书中,也不是清风花月教他的一招一式,连贯下来,根本看不到他们是如何变化的。 “啪”地一声,云逸海与林君炎对掌分开,二人纷纷后退。云逸海看向林君炎,眼中滑过一丝复杂,问道:“大哥,你是不是在让着我?” 林君炎看着多年不见,功力却见长的三弟,笑道:“自然是没有,和你打,我只能拼尽全力。”说罢,又是一招八卦掌扑向云逸海。 云逸海单手撑壶状,另一只手拟同样的形状举到头顶,身体弓步向后。这个是八卦掌法中的另一种。八卦掌法一共十八式,每一式相生相克,又相辅相成。合在一起是亦刚亦柔的绵中带力的打法,分开来却又是互相克制的制约。以前,在刚学习这套掌法的时候,他们三人常常拿来当行酒令。你一招,我一式,输的人喝。 如今,林君炎率先使出了八卦掌,就是变相地再与云逸海叙旧。一旁的韦蕴也是看出来他的路数,眼里露出了欣喜,还有遗憾。欣喜的是,经历这么多风波,他们三兄弟依旧还是当年的情深。遗憾的是,若是他武功还在,定会上前和他们一起拼一把八卦掌。 你来我往,拆至百招,终于二人在又一次猜到对方掌法的时候,用出相对应的掌法,二人相斥而后退。站稳身子,抬眼,相视一笑。另一边的唐英柔不敌飞鹰,早就被打败,而在一旁有些耍赖地看着林君炎和云逸海打。 见他们二人终于停手了,便走了过来站到了云逸海身边。云逸海看了她一眼,笑着拉过她的手,将她带到了林君炎和韦蕴的身边,说道:“大哥二哥,好久不见,我正式为你们介绍。这是我的新婚妻子,唐英柔,也是我的师妹。英柔,这两位就是我和你说过的结拜大哥林君炎还有二个韦蕴。他们,都是我的拜把子兄弟。” 唐英柔上前,很江湖气地拱了个手,豪爽地说道:“大哥二哥在上,请受弟媳一拜!” 林君炎与韦蕴二人对视一眼,纷纷说到:“不必多礼。”就让唐英柔起来了。云逸海笑着看着他们,等唐英柔说完,退回到他身后的时候,他脸上的笑容才减少一些,甚至有些严肃地问道:“大哥,说真的,你刚才那样是在让着我吗?” 云逸海明显感觉到,似乎林君炎没有怎么用力。所有的一招一式,使在他身上,都软绵无力。一招一式确实还是像以前一样快而准,但是唯一不同的是,狠劲儿没了。他以为,应该是林君炎多年没见他,不知道他身体如何所以才让着他的。 可是林君炎却说道:“并不是,我确实拼尽了现在的全力,都没能打过你。”打出八卦掌的时候,其实也是他认输,决定玩一玩的时候了。其他的招式,他承认,已经打不过云逸海了。 云逸海闻言,脸上的笑意全无,他走了过来,拉起林君炎的手把脉上去。刚一触到不久,面色立马变成诧异,林君炎看见他的变化,笑道:“正如你所想的那样。” 云逸海看了他半天,放下了他的手,说道:“好,我知道了。”他拍了拍林君炎的侧肩,又看向韦蕴说道:“我们兄弟三人这么多年来没见,何不去喝一杯呢?” 林君炎与韦蕴对视一眼,转过来笑道:“那是自然,来人,在主厅摆酒。” “是。”身后的守卫说道。 第一百零三章、数不清的罪 摆酒主厅,后厨还一招吩咐多做了一些美食分给玄真阁上下。云逸海明知此时的大哥林君炎与二哥韦蕴定是遭遇了什么,否则也不会体内气息一个甚弱而一个全无,但是,细心如他依旧没有在酒席中提出来。 三兄弟仿佛一如当年在京都摘星楼上一同对影三人,把酒言欢。东扯扯家常西扯扯见闻,一切的阴谋诡计也与此刻无关。而其他属下似乎也被这种情绪所感染了,也都在一旁愉快地聊天,偶尔吃个鸡腿,喝个小酒。 其中玩得最畅快的就是唐英柔,她出身江湖,没有多数女子的矫情和矜持。她打开酒盖就是和守卫们一同猜码一同聊天,还自创了惩罚,让猜码输的人做一件大家要做的事情,诸如甩着胳膊说“老子天下第一”之类的。闹得大家纷纷大笑,整个场面 看上去欢乐极了。 作为全场最小的林辰,全程却没有参与这个笑闹,吃到一半便说已饱回房。不过,他也是个小孩子,大家也没怎么见外。 时间滴滴答答就来到了半夜,守卫们醉的醉,倒地倒,出了正常要醒着守夜的守卫们,其他的都醉酒被扶回房间了。唐英柔一醉,整个人都挂到云逸海身上,云逸海无奈,给了林君炎和韦蕴一个“等会我再来”的眼神之后,也把唐英柔横抱着回了安排好的房间。 林君炎看着这一对丽人的背影,说道:“想不到,我们之中最幸福的就是三弟了。看这样子,我们的小侄子离出生不远了。” 韦蕴笑了一声,仰头又灌了一口酒,说道:“你还好意思说,你有大嫂,三弟都弟妹,我呢?孤家寡人一个......”韦蕴的口气无奈中带着点痛苦。却一直隐忍着,只是露出了微微的薰色。 他看向一旁因为有些头晕而将头斜靠在倚栏上的林君炎,突然有些憎恨自己。他目前为止,有过想在一起的念头的女子,便是大嫂孙笑书。可是,长嫂如母,他的大哥又如同自己亲生哥哥一般,如何能做到与自己爱的人厮守?韦蕴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觉得前路迷惘,毫无方向。仿佛那时候自己家世全无,一个人飘零到东海一般。 林君炎也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在想什么,可是孙笑书是他的,无论谁也不能抢走。于是,只好拍了拍韦蕴的肩膀,不说什么话语。 “我回来了。”云逸海将唐英柔安置好之后,又马上回来和他们叙旧,这下主厅里只有三兄弟,他们也可以好好说话了。 有些酒精上头的韦蕴一改往日的冷静,调笑道:“你还真快啊。”林君炎无奈的笑了,他看着云逸海,眼里的无奈中也带着一丝调笑的意味。 云逸海已经结婚了,而且自己的妻子还是个如何如何大胆的人,这些话他还是听得懂的。他一脸通红地正色道:“大敌当前,我决定洁身自好,先不生娃了。” 林君炎和韦蕴二人同时笑出了声,但也同时沉静了脸。云逸海话糙理不糙,确实,他们大敌当前。 云逸海坐了下来,说道:“我之前一直没有问清楚,你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一个内力顶多就剩两成,而一个竟毫无内力。” 林君炎和韦蕴就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一一说给云逸海听,林君炎还补充自己当年的内伤,还有潜回北漠的时候路上受到的追击。云逸海闻言,一张带着娃娃色彩的脸安静了下来,他低头思考着什么。 林君炎说道:“我现在想起来觉得有些不对,我出京都的事情只有皇兄林君则知道,他也是暗中帮助我躲过别人的视线。但是,追杀我们的人,确实是从京都或者说是京都附近出来的。而你二哥在冰原上遇到的那伙人,明显,就是长年在冰原上作战的人。他们深知冰原作战需要如何的工具,甚至知道二弟的路线。这个,似乎有些太过巧合了,有人,好像在限制我们三人,不允许我们聚在一起。” 云逸海点了点头,说道:“确实是这样,我在来北漠的时候,在途中也遇见一队人马。他们也不知怎么回事,大半夜的来偷袭我们。不过,英柔是用毒高手,他们还没靠近就全都死了。而他们的脚上,也都有刚才大哥说的那种钉鞋。英柔查看了一下,发现是种混合的毒药,中者会暂时被压制住全身的功力,强行运功的会遭到内力反噬而七经八脉被封印。”韦蕴长呼一口气,他也是知道了自己的功力全无的原因。 “好了,我们也都说了这几年我们发生的事情,”林君炎知道在讨论下去也没什么结果,便问云逸海说道,“你这几年呢?我在大周,二弟在东海。你呢,你又在哪里?我们怎么一点儿关于你的消息都找不到?” 云逸海抿了一口酒,说道:“那日护送你回献王府之后,我就与二哥道别回了归云山庄。哪知还没走到归云山庄,就有我江湖上交到的朋友就暗中通知我,说归云山庄被一队官兵包围了。于是,我和他暗中前去查看,谁知,那人竟是奸细。在我刚踏入归云山庄的范围内,就有一队人马将我团团围住。双拳难敌四手,最终我还是被擒住了。” 当年,云逸海被擒之后曾被带到一处人很多的地方,但是,他能感觉,周围的人都是身怀武功的,步履和呼吸都很轻。被蒙着眼睛的云逸海困在了那里,倒是冷静下来,想清楚了大概的过程。 他估计,一定是朝廷中有变,否则他们能顺利保护献王回京不肯能家中出事儿。北漠战败确实是不争的事实,但是他想朝廷中应该能查清是林中云搞的鬼,而他们还算是保住主力的功臣,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可是,他没想到的是,这一切只是他认为的所以然。很快他就被带上马,然后到了一个悬崖边上,左胸被捅了一剑,直接被推下了山崖。可幸运的是,竟在半山腰上被一种弹力很强的网所拦住,而且他的心脏长在的是右边。 这个人造的网将他完全无伤接住,而那张网就是唐英柔所布置。云逸海醒来之后,就躺在了一处完全陌生的环境下,而床边坐着一个睡着的女孩,就是唐英柔。 第一百零四章、百花谷 在云逸海醒来的时候,唐英柔也睁开了眼睛。他记得,唐英柔与他说的第一句话,“你是天上掉下来的神仙么?长得真好看,我穿越的竟然是玄幻系列啊。”。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虽然至今没让云逸海明白如何,但他还是被唐英柔声音中的爽快,纯净给感染。 而百花谷中,还有一位谷主。名字,他连唐英柔都未告诉,而是让云逸海也叫他百花谷主就,行了。百花谷说是百花,其实应叫百药谷,那里面全部种植的都是药花。而百花谷主则是一位医术极其高明,诡辩之术极其高明的隐士。他能出入浮漂泥地中星点不沾泥土,过水浮而孜然一身。而云逸海也是被他给治好的。 “英柔她原来是百花谷谷主的唯一女弟子,”云逸海陷入回忆,“百花谷主治好我的伤病之后,要我拜他为师,而英柔也希望我能入门。我,有些拒绝不了,所以答应了。但是,还是让她做了我的师妹。” 说到这儿,林君炎和韦蕴倒是觉得有趣,云逸海是当初他们三兄弟中最好欺负,也是最单纯的一个。早知道他就是一个纯情的孩子,遇见个什么比较爱的人就陷入下去。可是,林君炎却心中突然顿住了,他又何尝不是呢?可是他现在能怎么办,他连怎么进到“空幽谷”里都不知道。 韦蕴也是笑着笑着,便也沉默,三人之间一种微微奇怪的气氛慢慢传开。 云逸海突然想到什么,“咦”了一声,然后说道:“我师父百花谷主可以治内伤啊,他可以帮你们恢复功力的。”他是想起了在百花谷里的时候,百花谷主第一次为他把脉的时候就和他说了他的七经八脉被人用特殊的手法封住了。若要打开必须要怎么样来着,他一时间想不起来。 林君炎与韦蕴对视一眼,连忙问道:“那能否请你师父来帮我们二人诊治?”现在的他们完全没有能力去对抗在暗中给他们使了这么多绊子的丰德,仅仅只是一个林轻云差点就要了他们的命。 云逸海说道:“师父在我们出谷的时候,就出去游历了。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找到他,这可能要等英柔醒来才能知道。” 林君炎说道:“嗯,那就等弟妹醒来。对了,三弟,之前我的手下说南疆边上一座藏着秘密养蛊田的小岛被烧了,是不是你做的?” “这你也能猜出来?”云逸海震惊地看着林君炎,“不对,你的手下是什么人啊,怎么连养蛊田都知道?” “我。”韦蕴说道,他无奈的摇了摇头。 云逸海“哦”了一声,继续说道:“这倒是英柔发现的,那日我们刚出谷不久,就在路上遇见一个人。在我看来没什么奇怪的,但英柔却一直盯着那人望。我便私下问她怎么回事儿,她说,那人的身上种着蛊,很大一条。” 林君炎与韦蕴的面色一凛,心下觉得错愕。云逸海继续说道:“我当时也惊奇她为何能看出来,她说,在百花谷中的医书记载的蛊一章当中曾经讲过,中蛊之人眉心会比寻常人多一些不同。不同的蛊会呈现出不同的变化,而那人身上的叫做*,是一种让中了子蛊的人会对母蛊的寄主深陷爱河。” 云逸海又抿了一口酒,说道:“英柔和我打起了赌,说那人体内必有*。我们先是跟踪那人,那人回到了自己家中,出来一个与那人外貌是在是相差巨大的一个女子竟是他的妻子,二人卿卿我我,好不宠溺。刚开始我也以为那是真爱,可是那女子不光是外形不好,心地也十分歹毒,只是一个孩童撞到她,差点把小孩打死,这么歹毒的女子。于是,我想,难不成真是*在作祟?于是,我和英柔用计引出了那人,弄晕了他,英柔再用特殊的香置于其口鼻,果然不出一刻钟,那人的鼻腔里就怕出了一条紫红色的长蠕虫。” 林君炎和韦蕴神色大凛,心想着,难道这是真的? “你们猜后来那人醒来之后怎样么?”云逸海卖起了关子,这一点,和多年之前没有什么两样。而这时,韦蕴只好无奈的弹了一下他的脑门,说道:“有话快说,有屁赶紧放。” 云逸海嘻嘻了一声,显然是有点上头了,醉了。他说道:“后来啊,他回去就把那女给告上了官府,虽说最后不了了之。后来才知道,他啊,是那个地方有名的秀才,莫名其妙却在科举之后娶了那个女子,把原来貌美的未婚妻抛弃了。” “后来呢?”林君炎问道。 云逸海继续说:“而令我起疑的,就是我们发现这个*所在的地方,是燕州。” “什么?”林君炎和韦蕴同时惊呼。蛊这种东西是南疆的产物,大周从建国开始就严禁南疆与大周之间关于蛊的交易。所以,在大周,基本上蛊是很难见到的。当然,不能保证全部禁止,边境地区的情况还是很严重的。但是,燕州,仅仅距离京都只有三百多里。这么说,难道蛊已经...... 云逸海看了他们的表情,就知道他们已经明白自己的意思了。他继续说道:“所以,当我将此事思考清楚之后,就决定先不和大哥二哥汇合,而是独自去查了这件事儿。我和英柔乔装打扮,一路南下,顺利从马队中混入南疆,在那儿,我们待了将近半年。” 第一百零五章、毒虫谷 还未进到南疆境内,就要先穿过一大片迷雾森林。二人即便努力地跟进马队,但还是迷失在森林中。唐英柔提醒云逸海,若是在迷雾森林之中待太久的话,很容易就一辈子走不出去。于是二人沿途做了标记,但还是被困在了迷雾森林之中。 良久,失去耐心的唐英柔说道:“标记做了又重复遇见,看来我们被什么东西误导了,一直在原地兜圈圈。这个时候再相信眼睛就是笨蛋了,师兄,你的直觉怎么样?” “直觉怎么样?”云逸海愣住了,他说道,“应该一般。” “那你相信女人的直觉吗?”唐英柔问道。 云逸海眨了眨眼,并不清楚唐英柔在说什么。可唐英柔见他不说话,便当他默认了,说道:“既然相信,你闭上眼睛跟着我走。我要是没说能睁开眼睛,千万不能睁开。懂么?” 云逸海只好照做,随着唐英柔拉着自己走。即便他信任唐英柔,但是失去视觉,他还是微微觉得害怕。走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他有些抑制不住心中的好奇和害怕,问道:“师妹,我们还要走多久。我们,走到哪儿了?” 唐英柔却回答:“我怎么知道,我也闭着眼睛的。” “什么......”云逸海有些不可置信,难道他们在乱走不成。可就在他急不可耐,就要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他们来到了一处山谷之中。三面高山,后面是刚才那片缭绕着迷雾的迷雾森林。 “这里是哪里?”云逸海问道,他从未来过这种地方。具体感觉,就好像你就站在地狱的门口,迎面吹来的谷风仿佛地狱之门的阴风,很是令人胆怯。 唐英柔也在思考,突然她拉住了云逸海的手,飞速躲到一旁的参天大树,将二人的身影完全隐在绿荫之中。云逸海刚想问她发生了什么,却被唐英柔用手指堵住了嘴。唐英柔用极小极小的声音在他耳边说道:“有人来了。” 温润带着湿意还有她独有香味的气息吐在了云逸海脖子上,他低头一看,这是个很大的树与树之间树缝。他们两个就面对面站在里面,而细小的缝让二人亲密无间的靠在了一起,云逸海不顾时机,腾地一下,脸红了。 可就在他自己心猿意马的时候,树林深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唐英柔微微侧过头,透过树叶间交叉的缝隙看去。只见好几十个穿着破破烂烂骨瘦如柴的人从面前跑过,脖子上捆着一圈铁环,而铁环后面竟是有铁链牵着伸向了很远的地方。 “噜啦噜啦!”深处,一阵高亢的男生响起,紧接着,迷雾森林上空鸟儿尖叫飞起。应该是乌鸦,“啊嘎~~”地乱叫。就见十几个光着臂膀的彪形大汉,每人硕大的手掌上都攥着十几根粗铁链,另一只手攥着马的缰绳,飞快的像这边跑去。 人当然是没有马跑得快,唐英柔与云逸海二人看着马飞驰而过,就那样踏过了那些人身上。唐英柔在一瞬间将脸埋在云逸海胸前,不敢再看。而云逸海只好一边抚着她的头,一边看着外面的情况。 而让他诧异的是,那些人被踏过之后,蹦出的竟不是想象中的鲜血淋漓,而是一种几近恶心,让人反胃的绿水!云逸海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再往外看一点,结果其他被踩踏的人也都全然蹦出这种绿水。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些人,竟然连尖叫声都没有。难道,他们都是哑巴?又或者,是其他的什么...... 唐英柔有些害怕的问道:“师兄,那些人走了没有啊......” 云逸海确定没有什么危险之后,说道:“他们已经走了,你可以起来了。”唐英柔抬起头,看见云逸海一脸爆红的样子,她也捂住胸,想到:毕竟是古代人啊...... 但她也没有纠结太久,毕竟她又不是露个脚就非要嫁人的古代女子,她放开搂住云逸海的手,走出了树杈当中。一看到地上喷溅的绿水和散落的尸块,一下子就蹙起了眉头,转过头来对云逸海说道:“我们,可能遇到*烦了,这里是毒虫谷。” 毒虫谷,记录在册的只有寥寥几十字。传说中,毒虫谷地处于南疆范围之内,遍地毒虫蛇蚁,而且长年毒烟缭绕,被当地人称为死亡谷。 而唐英柔之所以知道这就是毒虫谷,一个就是他们穿越过来的这一片迷雾森林,而另一个就是被踩踏过的人的尸体,若是仔细看,新鲜的绿水中涌动的是细小的虫子。这些虫子仿佛失去了生命力,接触空气的那一段已经逐渐干瘪。加上绿水也逐渐渗进泥土里,虫子也活不久了。那么这些人,就是传说中的养蛊人,这些虫子不是普通的寄生虫,而是各种不同功能的蛊。 可,问题就来了。那些裸上身的彪形大汉是谁?为什么他们要用链子拴着那些养蛊人?据唐英柔所知,成功的养蛊人身上会被蛊给腐蚀从而血液变成绿色,这些人都是成功的养蛊人。一个养蛊人就是一条生命,所以成功的养蛊人更为珍贵。 这样几十个的养蛊人出现,并且被这么随意的屠杀,那么这里可能就是南疆的养蛊聚集地。那么,就更麻烦了,若是普通民间的蛊,她唐英柔当然不怕,凭她专业的杀虫知识研制的杀虫剂就可以解决。但是,再强悍的药剂也会使人和动物甚至昆虫产生抗药性,她不知道,那些高等级的蛊会不会也有抗药性,她使出杀手锏也是没用的的。 于是,唐英柔又拉过云逸海的手,说道:“这件事非同小可,我们先找个安全的地方,我再与你细说。走!” 说罢,拉着云逸海转身消失在森林里边。 第一百零六章、肆虐的蚊子 唐英柔沿途做下记号,不管周边的情景如何,见到浓雾稍微浅薄一点多的地方就往哪里钻。云逸海无法,只好跟着她一直跑。但别看唐英柔好似跑得很顺利,只有她一个人心里清楚,若是路线稍微不对,很有可能就要被有毒的烟雾腐蚀掉身体了。 心里一想,之前闭着眼睛乱走果然是幸运,他们安全无恙地,意外的去到了毒虫谷。这下回来,她可不敢保证会不会遇见没有毒的烟雾。 在迷雾森林里七拐八拐,总算在天黑的时候顺利走出了迷雾森林。一出迷雾森林,唐英柔就停下来上下检查云逸海身上有没有被腐蚀的迹象。查看安然无恙之后,她长吁一口气,说道:“真是好险,幸好以前师傅逼我闻各种毒药原料的气味,这才避免了。好险,好险......” 云逸海说道:“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他转头看已经完全黑掉的迷雾森林,脑海里浮动的还是那混合着绿水和尸块的场面,不禁有些反胃。 “我们先一直往南走,然后先找处地方落脚,”唐英柔看向一旁刚好有被锯掉的树干说道,“边走我边和你说。” 于是二人立即动身,继续南下。一路上,唐英柔给云逸海讲了关于毒虫谷的传说,还说了很多之前在迷雾森林与毒虫谷交界处的细节。令云逸海惊叹的是,面对着那有些让自己都反胃的东西,唐英柔当时也表现出害怕,可这会儿讲解的时候,却仿佛置身事外。 “那些蛊,我猜,一定是不成熟,或者不够成功,又或者,不满意的蛊,”唐英柔说道,“我这么说你能明白么?” “明白,”云逸海说道,他看向前方,长年累月训练出来的视力在此时发挥功效,一路带着唐英柔在这处完全陌生的环境下行走自如,“你的意思是那些人身上的蛊是被人所放弃的,所以他们是被放逐而提供人杀戮的快感?” 唐英柔点了点头,说道:“差不多是这个意思。我认为,应该是有什么人在实验着什么,那些养蛊人是器皿。然而,养蛊失败,他们就被放逐。但即便失败,他们身上的蛊依旧有毒性,让他们死在迷雾森林中,血液会渗下地面,尸块也会是肥料。养活了迷雾森林里的树木,同时也让它们吸收毒水,从而释放出更强烈的毒性,阻止没有解药的人进入其中。” 唐英柔一字一句的解释,云逸海的眼睛则是一直没有离开前方,心中却掀起大浪。无论是唐英柔对之前仅仅发生一些事的分析,还是他自己对这一段话的扩展。 若唐英柔说的是真的,那么,那些人养蛊作何用?而且,将养蛊失败的养蛊人葬身于迷雾森林中是为了增加毒雾的毒性,那么制造这么多有毒的蛊目的又何在? 一时间,很多疑问涌上云逸海心头。他想,会不会,南疆想用大量的蛊来做武器,从而发动战争。讲到战争,云逸海怎么也不会忘记五年前那场与北漠的战役,也不知道他们云家现在如何了?大哥,二哥如何了?应该除了身为大周献王,功勋卓越的大哥林君炎,之外的人都凶多吉少。而此次,刚来到南疆,误打误撞到了毒虫谷,还误打误撞遇见了被屠杀了养蛊人。云逸海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对,南疆向来不参与战争,可是怎么看这毒虫谷里面养育蛊就是为了准备战争。而大周又接壤南疆,会不会南疆早就对大周有所意图? 他们二人一路上沉默不语,各自心事,直到来到一处偏僻的小巷之后,他们才停下来。唐英柔说道:“虽然我觉得,一个国家确实要有一定的力量储备。但是,这用人的生命来换是不是太有点那个......得不偿失?应该这么形容。” “可能吧。”云逸海显得有些*,他还在想当年那场战争的事情。虽说他也完全是一脸懵过来的,但是,作为直接参与者,他这几年想了想都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不过究竟成了什么样子,他一直隐居在百花谷里,根本不知道。 “南疆的人看上去并不多,而按照今天在迷雾森林里的那种屠杀消耗速度来看。几十个人,对于他们来说完全小意思,那么肯定在毒虫谷之中还有着大量的养蛊人存在,我猜甚至会有大量的即将被种蛊的人存在。” 云逸海思维被拉回现实,他反复思考着唐英柔的这番话,说道:“那么会不会是战俘一类的,又或者是海上漂流过来的游民之类的?” 唐英柔咬了咬下唇,右手抚着下巴,思考着。她摇了摇头,说道:“我觉得战俘,或者是游民的可能性很小。你想想,首先你说南疆从来不参与战争,那么不参战何来的战俘?还有,游民的话,不可能没有任何反抗,这个时代大船业只有东海盛行,外面的领域更不用说了,环球游航还没开始呢,就这块大陆的船业最发达。那么,游民很有可能是从东海来的,哇,东海的人有事儿没事儿就跑过来给南疆人做养蛊的嘛?南疆的船业都还是很小的那种木船,他们怎么可能拦截得了东海的船。加之,若是南疆从自己国民中抽取人去做这样的事情,自古高手出民间,这个国家早就应该覆灭了。所以.....” “所以什么?”听了唐英柔的分析,云逸海觉得自己在茫茫迷雾中渐渐找到了一些方向,似乎什么清明的东西就在眼前。 “所以,”唐英柔放下手,转过来,正对着云逸海说道:“这些人有没有可能,来自大周?” 一句话,宛若平地一声雷,云逸海仿佛被当头一棒,一下子清明了很多。若真是这样,那么,南疆就很有可能参与进去了那场大周和北漠的战争,并且获得了什么利益。 而就在云逸海脑中思绪上下翻飞得七零八乱的时候,唐英柔“咦”的一声,说道:“哎,师兄,你觉不觉得,这里的苍蝇蚊子,有点儿多了?” 云逸海回神一看,确实,皎洁的月光之下,蚊子和苍蝇的身影不断地飞来飞去,像是采撷着什么。 第一百零七章、南疆宫廷女尸 唐英柔蹙了蹙鼻子,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闻了起来。云逸海奇怪地跟着她,就见唐英柔到处闻着,在一处墙角停了下来。好似发现了什么,步子很明显的顿住。她弯下腰,凑近那个墙角,可刚一靠近立马弹了起来,差点撞到了后面跟来的云逸海的鼻子。 “哇靠,贼臭!”唐英柔受不了的捂着自己的鼻子,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了,蹲在地上,可怜汪汪的看着云逸海。 “怎么了?怎么了?”云逸海也赶紧蹲下来查看唐英柔的情况,唐英柔难受得紧闭眼睛,好似回味起那个味道,还猛地打颤,说道:“那块泥土,真的,你闻一下。”她指了指刚才她凑近的那个角落。 云逸海转身低头一看,唐英柔刚才靠近的那块土地与周围的没什么不一样,可能也是现在光线暗淡的原因。他按照唐英柔说的,靠近了闻一闻,是有些臭,但也就是普通的泥土腥味,没有这么严重吧? 于是他又转过来,问唐英柔,道:“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我闻不出来。” 唐英柔让自己淡定了一会儿,指着那块小小的泥土,说道:“那是,死人的味道。”云逸海惊讶,转身再看,虽然依旧没发现有什么不同,但是唐英柔这么一说,云逸海立马也察觉不对。 他抬起头来环视四周,突然发现,这一面挨着那块泥土的墙较于其他的要高大许多。红色的墙面,暗蓝色的邻角,威严庄重,难道这里是南疆的皇宫外围墙? 云逸海不待问过唐英柔,一个纵身跳上了围墙之上。他此时穿着暗蓝色的南疆民族服饰,即便过白的肤色在月光下还是有些显眼,但还是顺利进去了。唐英柔“喂”了一声,不见其回应,跺了一下脚,也跟着跳了进去。 云逸海跳进去之后,就发现很不对劲的地方,一种深重的恶臭在周围徘徊。他下意识靠着墙,往最浓烈的那个方向看去。阴暗的角落里,一个不明显的轮廓隐隐约约显现在那里,好似一个人,又好似一桩木头。 当他准备往前再走一步的时候,唐英柔也跳了下来,她抓住云逸海的肩膀,着实把云逸海吓了一跳。她轻声说道:“哎,师兄,你怎么擅自行动啊?” “嘘!”云逸海手指抵在了唐英柔的樱唇上,本想让她安静,却意外触到柔软而突然间心猿意马。他暗骂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还乱想,连忙给了自己一巴掌。 唐英柔莫名其妙地看着云逸海,有些不知所以然。心想着这人真奇怪,怎么突然打自己呢?可还未等她奇怪完,一股剧烈的味道让她立马受不了的蹙眉,她说道:“这里的味道和那泥土的味道相差不多,但是浓烈一些。会不会,根源就在这儿附近?” 云逸海手指那处阴影说道:“应该在那儿。” 唐英柔顺着云逸海的手指看去,不禁诧异地倒吸一口凉气,说道:“好像是个死人。”没错,在那角落的树干旁边依偎着一个死人,这人看上去死了不到一天,身形完整,只是脸全部溃烂。但还是看得出来,她是个女的。从她身上流出的血液深入地皮,唐英柔心想,这也许就是外面那么多苍蝇蚊子的缘故了。 可二人刚想靠近之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就来了。二人对视一眼,没有任何交流,默契地跳上了一旁的树上,眼睁睁看着下面发生的情况。 只见来的是一队侍卫,他们身穿灰色布甲,手上攥着长枪。他们来到那个死者的身边,只见他们叽里呱啦地说着什么后,几人上前,用长枪挑起了死者的身体。云逸海看见,那女子仿佛没了骨头,软软的一滩,耷拉在那儿。被挑起之后,仿佛一张薄布,直接挂在了长枪之上。 一瞬间,连他自己都能听到胃翻滚的声音。 而唐英柔却出奇的冷静,她说道:“这应该是南疆宫中的一位妃子。” “你如何确定?”云逸海现在对唐英柔的言论十分感兴趣,便问道。 唐英柔说道:“首先这女子的服装上有三根孔雀羽,在南疆,三根孔雀羽代表的是后宫,而之所以判定她是妃子,则是第三根孔雀羽最上方羽骨上穿过的猫眼绿石。这个女的,至少是阿答答以上,也就是大周的贵妃级别。” “你懂的还真多。”云逸海不禁感叹道。 “一般了,”唐英柔说,“在百花谷里有很多关于这片大陆的书,我没电视看只好看书了。看多了就懂了。” 云逸海没有问电视是什么,因为,这么多年来,唐英柔和他说过太多对他来说很陌生的名词。作为以前很喜欢结交江湖怪杰的云逸海来说,就当唐英柔在讲她家乡的事情。 “还有还有,”唐英柔看着侍卫队消失的方向说道,“这女的也是中了蛊了,真是,为了美什么都做得出来。这亚洲四大邪术原来从这么久远的时候就开始流行了,嗨皮啊。” “四大邪术?你又在讲什么?”云逸海忍不住了,问了问。亚洲四大邪术?他以前可以说是江湖朋友天南地北的,可没有人和他说过什么亚洲四大邪术?是哪个地方的萨满之术吗? “哎,说了你也不懂,”唐英柔看见队伍完全消失了,悻悻然转身,靠在树干上,说道,“但是可以告诉你,有一种叫做整容。” 看着云逸海还是一脸懵逼像,唐英柔解释道:“就是改变自己的脸。” “那不是易容术吗?”云逸海问道。 唐英柔继续答:“不是,易容术是用人皮面具,或者靠装扮。而整容就是从里到外改变的长相,或肌肉,或骨骼,都可以改变的。而这个女子身为妃子,应该是要么很得宠很得宠,然后遇见一个威胁性很大的人。要么就是十分不得宠,但又急着需要权势的人。她中的蛊,叫做腐骨蛊,专门用于蚕食骨骼的一种蛊。但因为寿命很短,所以只要用量得当,改变样貌是可以的。但这女子显然用量过多,导致她全身被腐蚀,骨头什么的都融了。啧啧啧,爱美的女人真是可怕啊。” 云逸海有些无语唐英柔,却看着刚才女子尸体所在的那个角落。一种不言而喻的阴森气息就一点点的扩散开来,不言而寒。 第一百零八章、殊死命理 讲到这,天已经大亮,这上空见到太阳的时间就是早。林君炎,韦蕴,还有云逸海三人都醉意全无,纷纷沉默地看着地上思考。云逸海带来的信息量非常大,这有些超乎他们的所预料的范围。 “后来呢?”林君炎还是最先缓过劲儿来的,他知道,这之间还是有下文的。 云逸海说道:“后来,我们怀疑这并不简单,南疆真的到处都是蛊。又回到可能最接近蛊源的迷雾森林旁边,想要溜进毒虫谷里。但是,英柔她说,迷雾森林里的毒雾已经改变了方位,原来她所做的记号完全没用了。但是,只要给她点时间,她就能研究出该如何克制里面的毒。于是,我们就假扮夫妻,在迷雾森林边上的一个村庄中住了下来,每天都认真研究这个毒雾。” 林君炎问道:“可是,你不是烧毁一个岛屿吗?怎么又是一个谷呢?” “这就要多亏你了大哥,”云逸海义气地拍了拍林君炎的肩膀,说道,“就在那时,我和英柔刚刚因为日久生情而成婚。上街买东西的时候,听到了以前你教给我的江湖秘语,这种语言只有你的部下知道。然后,我就在想,他们肯定不是南疆人,而是你的人。于是,我和英柔跟踪他们,一连跟踪了十天。就发现,他们在南疆的南海区域附近住着。而在那里,刚好发现了一个很重要的秘密。” “什么?”韦蕴问道。 “那就是,有一处狭隘的洞口,竟直接通往毒虫谷!”云逸海说道,“而那个地方直直连着的,就是一个神秘的岛屿。我和英柔觉得肯定有问题,便暗中潜伏想去到岛屿上查看是否如同我们想的那样。可是岛屿周围全是鲨鱼,我们根本不能游过去,但坐船又过于明显。” “那你们是如何去到岛上的?”林君炎觉得好奇,问道。 云逸海继续说:“这还得靠英柔了,英柔说,鲨鱼的视力很差,多数靠的就是他强大的嗅觉。那么只要有血腥味出现,那么,所有嗜血食肉的鲨鱼都会往那边去。她设计刺死一条鲨鱼,并将它的尸体绑上石头,快速扔进海里。死鲨鱼的尸体很快沉入海底,而我们就有了短暂的靠近岛屿的时间。” 说到这儿,林君炎与韦蕴面面相觑,都觉得这位看上去豪气的弟妹是个厉害的人物。特别是林君炎,那个岛屿,他部下的人不止一次想要靠近。但,坐船的刚一靠近就被什么给打下来,坠到海里九死一生。要么就是连海都不能靠近,因为众多鲨鱼在那儿等着他们。 而弟妹刚好想出了这么个办法,他们一群大老爷们怎么想都没想到呢? 但是韦蕴不然,他问道:“据我所知,鲨鱼在水里的移动速度很快,就算是你们绑上石头的死鲨鱼会很快坠入海里,听你们说的量来看,这死鲨鱼不过一会儿就会被啃光。这么短的时间,你们能安全到岛上么?” “说句实话,没有安全的时候,”云逸海叹道,“我们只游到了一半,鲨鱼们又纷纷回来了。而当时,英柔的手上又恰好沾着死鲨鱼的血。鲨鱼们闻见味道,又追了过来。水中还是鱼得天下,我们很快就被赶上了。而这时,英柔递给我几发镖,说是让我看准了,哪只靠近我们,我就射死哪只。于是,我只好每感觉到它们的靠近,就发一镖,刺伤最前头的鲨鱼。这样,我们拖拖走走,总算在它们追上我们之前用掉最后一发镖,躲过了追杀。 林君炎闻言神色淡然,心想道,这弟妹是个奇人。 韦蕴说道:“那后来呢?你们是怎么办整座岛屿都给烧了。” “当时,有些殊死一搏的韵味,”云逸海陷入回忆,说,“我们上了岛之后,很快就被围住。然后英柔被打晕带走,而我因为力气和武功的原因顺利逃脱。然后暗中跟着那些人,就看见英柔被绑在一边的树藤上,还是处于昏迷状态。而一旁,很多看上去除了呼吸以外都不会动弹的人。他们身上有的甚至长出绿色的蘑菇,有过这事红色的细藤。这时,我心中的便察觉,那些人身上一定种着什么东西,所以,我便猜想,那个地方就是养蛊的中心地带。” ...... 云逸海发现了这一事实之后,心下不是慌乱,反倒是淡定了许多。除了唐英柔还有周围的几个人之外,其他人应该都被种上了蛊苗。那么,既然是那样,那些人也救不了了。反倒,不如让他们一死来的痛快。 他脑子里飞速的想着对策,怎样才能把那些看上去彪悍的守卫给引开呢?又如何保证自己能够顺利的救出英柔呢? 而就在这时,他突然想起,在迷雾森林外待着的时候,唐英柔曾和他说过一则故事。她说,传说中,世间所有的蛊都很害怕空气,他们只能寄生在一种东西之上。所以,在不断移植蛊的时候,需要人高度集中地去将蛊一只一只地转移,稍有不慎就会功亏一篑。 在百花谷里曾经就出现过一个全身长满蛊虫的养蛊人,那也是唐英柔去到百花谷不久之后的事情。当时她还不是很了解这个,只是觉得恶心,所以未理会。只想逃得远远的,不再看那个人。但是当百花谷主看到那人的时候,却当下立断让他趟进了一个翁中,然后用刀在其身上扎满了孔,甚至包括脸也被扎了。 然后百花谷主用水洒在那人身上,水竟自然而然地流到了伤口处凝住!烈日照耀下,露珠都折射出七彩的光芒。而在这些七彩的光芒中,伤口处,竟一条条的涌出虫子来! 唐英柔说道,那些就是藏在那人身上的蛊,还有几只是极难分泌的蛊王。这人能从某个地方逃出来,甚至恰好逃到了这里,又恰好脑子尚未被蛊侵蚀,否则,死定了。每条虫子一沾到水面就被百花谷主用长针一挑而出,大约经过了五个时辰才全部挑完。虽说那人活下来,但是寿命也被耗尽了。不过十日也死了,百花谷主把他火化埋在了后山,也就没了下文。 所以,思及此,云逸海知道,只要他能够切开那些养蛊人的皮肤。并且,能够将水露撒到他们身上,自己就可能救出英柔了。 他四周看了看,刚好发现在小岛的树下长着锯齿状的叶子的杂草,这种锯齿状的杂草只要角度恰当都能割破人的皮肤。若是加上飞镖手法,快速飞过,那么大面积大数量的伤口不久成了?至于水露......若是今日有雨便是好的,若没有,只能靠撒的了。 大块的海浪拍打着海边的岩石,巨大的声响环绕着整个小岛。云逸海思考着如何行动时,却没有注意身后,拿着木棒渐渐靠近的一个裸着上身的彪形大汉! 第一百零九章、歪打正着 一阵狠风从身后刮来,云逸海脑子没有意识过来,身体却先做出了反应。他身体往旁边一侧,躲过了致命一击。可是,彪形大汉如此厉害的一击竟生生击碎了刚才他所待着的那块岩石,巨大的声响引出来了洞里的其他人。 就叫十几个如同小山一样的人追了过来,手中还拿着同样的武器。云逸海只好跳出来,往小岛上的石头群中跑去。身体重量以及灵活度的差别,大汉们暂时追不上他。但是,他对这儿地形实在不熟悉,被抓住只是迟早的事情。 所以,云逸海知道,他只有反其道而行之,置之死地而后生。于是,他运用轻功脚下生风,东躲西闪,将追他的大汉们引道了一个角落里,转身消失在拐角。 而正当大汉们四下找不到云逸海的时候,其实,他早已按照之前逃跑时,边跑边依据观察好的地形而规划的一条路线折返回山洞中。此时,这里已成空守,仅仅只有一个很是肥重的人在那不停的提炼着什么。 云逸海想,那应当是在炼蛊吧,无论如何,让蛊进入人体从而改变什么都是逆天而行之事。云逸海悄悄潜入洞中,一排排石床上,躺着一个个身上长草的养蛊人。而此时,好像发生了什么,有好几个,竟打破原来的僵直,反倒是关节咯咯啦啦的响着就要站起来的样子。 云逸海大惊,心想着,难道这些养蛊人要觉醒?心觉定是不利的场面,便立马寻找起唐英柔的踪迹。可唐英柔原来待着的地方已经空无一人,应该是被带到哪儿去了。想罢,他又潜入更里面的地方。 好像这里守卫或者是做什么事儿的人全是诸如之前追捕他的那些彪形大汉,所以床与床之间的距离很大,而且床也很高。这让云逸海的行动方便了不少。他迅速穿梭在这偌大的空间中,寻找着唐英柔。 兜兜转转,大约转了两个来回,都未见到唐英柔。云逸海有些着急了,她究竟被带到哪了?云逸海不禁有些担心起来,就在他之前逃跑那么短的时间内,难道唐英柔已经被带走,然后做了什么? 可就在这时,那些追他的大汉都回来了,一时间洞中唯一的出口被他们庞大的身躯堵掉一半以上,光线顿时暗了许多。云逸海连忙躲到最边上的一张床后,偷偷看着那些人的状况。他们又在说着那些叽里咕噜的南疆话,虽然来到南疆已有半年的时间,普通语速的南疆语云逸海是能听懂一些。但是这些人好像讲的是南疆语,但好像又不是。像是变了味的南疆语,而且弯弯绕绕,让人难以懂得。 但毕竟处于追不到人,心中生气的时候,有些人还是忍不住说了普通用语。这些,云逸海大概听得懂了一些,诸如什么,那个人用了调虎离山计,逃回哪里哪里......云逸海猜想,他们应该再说自己,所以更不敢出去了。 那些人好像在吵架,一哄而散之后,一个人竟慢慢向他这边走来!云逸海下意识降低呼吸,尽量减少自己的声音。只见那人每踏一步,都会引起地面微微的震动,直直朝这边过来。云逸海都已经屏住呼吸了,生怕他发现了自己。 那人一步步的走过来,距离近到连云逸海都能听见他粗糙的呼吸声。哪知,那人就要走到可以看见云逸海所待的地方的时候,其身后不远处的一床养蛊人突然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声。仿佛手指甲剐蹭木板的声音,又仿佛婴孩哭叫时被掐住脖子而又不得不发出的巨大刺耳的叫声。 云逸海捂住了耳朵,却见那人连忙往那处去,沉重的脚步声,咚咚咚地敲打着地板,但还是盖不住那养蛊人尖锐的叫声。云逸海经不住好奇,探头往发出叫声的那处看去,只见那个尖叫的养蛊人身上竟然开始开花了! 那个跑过去的彪形大汉只看了一眼,立马表现得很兴奋,那喊道:“不塞秘鲁,默赛阿萨斯!”这句话是一句很常见的南疆语,云逸海立马听懂了,那人说的是,成了,我们成了!心下一惊,他们的意思是,蛊人已经养成了吗?大汉喊完那句话之后,更多震动从外面传来,云逸海一看,只见那些原本已经出去的人又全部回来了!全都很兴奋地跑向那里,然后手舞足蹈地语速很快的在说着什么。 而也就在这时,一只手,突然搭到云逸海的肩膀上。云逸海吓得赶紧回头,就见唐英柔做出了禁声的动作,靠近他,说道:“跟我来!” 英柔还活着!云逸海心中一惊,随即转成喜悦,上前拉住了唐英柔的手。唐英柔回头看了一下被拉住的手,对云逸海微微一笑,做了一个跟我走的眼神便继续回头遁身走着。 虽然姿势蜷缩,但二人的移动速度并不慢,转身便到了一处角落里。而此时,他们再往回看,就见那些大汉拿来一副担架,将那个开花的养蛊人抬走。 “这是怎么回事儿?”云逸海低声问道。 唐英柔说:“你有没有注意到,那个养蛊人身上开的花的颜色,与其他开花的养蛊人有什么不一样?”云逸海本来的意思是问,唐英柔原来晕倒了,为何此时会在暗处,并且好像还躲过了什么。不过,唐英柔既然问了,他也就先等她说完。 于是他问道:“什么不一样?” 唐英柔说:“所有躺着的开花的养蛊人身上开的都是浅色系的花,有粉色的,淡绿色的,蓝色的,浅紫色的。但是,刚刚那个尖叫的人,他身上的花,是红色的。而且不是一般的红,而是血红。” “那是什么意思?更厉害么?”云逸海问道。 唐英柔说:“我们上岸的时候,那些人就叫嚣着过来了。我故意装晕让他们带我过来,然后又趁他们不注意跑来角落里。我暗中用头发丝在一些养蛊人脉搏处割了一道口子,然后将我身上的海水拧出来,撒在上面。不过也多亏你引走了一部分人,否则我也没有办法做到。” “我......”云逸海无语,感情那时候自己在洞口焦灼地想着怎么救她的时候,其实她一早知道他在洞口了。 唐英柔说道:“后来我东走西走,竟然发现了这个!”唐英柔拿出一本巴掌大的小本子,上面赫然是大周的文字,写着:死录! 第一百一十章、死录 “这是个什么东西?”云逸海诧异的看着这个只有巴掌大的本子问道,上面沾染的血迹已经成了暗黑色,微微发皱的纹路可以看出似乎有人曾经紧紧攥着它。 唐英柔微微抬眼环视一周,发现那些人还未回来,心下想着,应该是安全的。继而说道:“这个本子,就是从那个长红花的养蛊人手中找到的。”她指了指被搬空的那个床位,那上面似乎还沾着几瓣红。 云逸海想起刚才那穿透耳膜的尖叫声,有些下意识地颤抖,问道:“然后呢?” “他握得很紧,我废了好大劲儿才掰出来的,”唐英柔说道,“你猜上面写了什么?” 云逸海摇了摇头,唐英柔凑近他的耳边,说道:“上面写着,丰德十二年,中雨城及城周近十万居民被捕至南蛮。收于地牢,日以百人速度消失,余因体小而黑,藏于岩石中,不得而寻。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云逸海有些诧异,结巴地问道:“什什么,意思?” 唐英柔无奈的轻拍了一下他的头,说道:“哇,他写得这么明显你还不知道?哎,他说的意思是,在丰德十二年的时候,中雨城,以及中雨城周围的近十万居民被带到南疆。以一天一百个人左右的速度在消失,而他因为人又瘦又黑藏在岩石缝中,没有被发现。那么,意思就是,很有可能,这里所有的蛊人,都是大周的子民!” 听到这里,不光是韦蕴,林君炎也一脸震惊。转而,林君炎的脸蒙上了阴郁,他们的线报果然是正确的。丰德十二年,那时候,他还是献王,第二年才爆发的北漠一役。那么说,南疆这样不顾国界,甚至没有任何侍卫,任何官兵阻挠就抓走大周边境十万子民,并且没有通报,没有消息。他相信,六七年前的南疆绝对没有国力强大到能无声无息的掠夺了大周整整一个城,甚至其周围的将近十万,甚至超过这个数量的百姓。 除非...... 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从林君炎心中升起,他下意识朝韦蕴看去,却见韦蕴早就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云逸海也意识到了什么严重的地方,原先知道的时候也没多想,但是,此时在两位哥哥旁边,不知为何,他的思维一下子转了过来。 三人沉默许久,林君炎才开口问道:“那你们是如何逃出来的?” 云逸海楞了一下,继而说到:“英柔说,写死录的那人似乎颇有点能耐。他应该是知道自己一定要死然后把每次他能看到的内容一一记下来。可能是被他攥得久了,上面的字迹很多都是模糊不清的,只能读懂一部分。有一部分说道,所有蛊苗被种进人体之后,不适应的人会立即死亡,适应下来的人有的会长出诸如虫草一类的,这些,是失败品,只能待他们体内的蛊成熟之后,拉去增加迷雾森林的毒性。当然,也就是之前我和英柔在迷雾森林里遇到的那些被踏碎的蛊人。而开花的,在花根底下缠绕着的一根根细虫就是成熟的蛊了。粉色的话,是我们在南疆宫廷里遇到的腐骨蛊,可以改变骨骼的形状。蓝色的叫做孕蛊,这种蛊用来养活其他的蛊最好的养料,等等。而那人身上长出了红色的话,他身上的蛊就叫做尸蛊。” 尸蛊二字一出,林君炎原本已经淡定下去的神色立马又紧张起来了。韦蕴察觉他的变化,问道:“怎么?是这个尸蛊有什么问题吗?” 云逸海也住嘴,看向林君炎。林君炎喉结上下滚动一番,眼中的狠厉尽显,说道:“丰德,林中云身上都有这种蛊。而且,玄翼,也就是林轻云曾骗我们说过,笑书吞下的东海鲛人珠是尸蛊珠,里面是尸蛊王的子蛊。” “哎,不对啊,”云逸海说道,“林中云身上有也就算了,毕竟他也是风里来雨里去的。丰德曾经可是九五之尊,从未去过腌臜之地,怎么会有......” 他还没问完的时候,林君炎抬手打断他,说道:“我想,我已经知道为何南疆能够这么悄无声息地掠夺走边境十万子民了。三弟说说,那死录上面有没有写道尸蛊的作用是什么。” 韦蕴站了起来,说道:“我想,我也知道,东海为何会无缘无故得了十万的军队了。” 云逸海有些莫名其妙,但是还是继续说道:“所谓尸蛊,就是使人成尸。按俗一点的说法,就是使人永生。如同尸体一样,没有了死。” 林君炎闻言,眼中最后一丝疑虑消逝,他也站了起来,说道:“丰德果真存着狼子野心,我当他发病,放着好好的皇帝不做,跑来北漠这里藏着干什么?原来,是为了永生。” “永生?”云逸海也只好站起来,问道。 韦蕴冷哼一声,接着林君炎的话说道:“是啊,他是为了永生。他分拨十万士兵到东海换取可以只好一切伤,并且使得自己拥有不坏之身的东海鲛人珠。而至于南疆,我想,他定是为了可以使人长生的尸蛊而用边境十万子民的生命换取之。至于,北漠。他用了战败理由,割地十五城,换取一个栖身之地。而那个栖身之地,我想一定是与尸蛊的特性有关。” 韦蕴话音刚落,门口响起一阵掌声,三人往门口一看,只见散着头发的唐英柔鼓着掌走了进来。她脸上还带着倦意,又带着宿醉过后的懒意,一步步走过来,看着他们微微笑着说道:“确实,尸蛊的特性需要这样。”。 云逸海微微报赧,连忙过去搀扶住唐英柔,说道:“你怎么来了?不继续睡么?” 唐英柔笑了一下,说道:“我刚才一起来,看你还没回来,还以为你被你两个哥哥喝倒在这儿。这不,特地过来扛你走的。” “他们两个怎么会把我喝倒了?你想多了。”云逸海说道,耳根子却红了。 唐英柔继续说道:“哎哟呵,以前在百花谷的时候,你不是喝了一杯侄儿酒就醉倒了?还有,在迷雾森林旁边,你喝了鲁花大娘的雕花酒三杯就不省人事了?” 云逸海连忙捂住自家媳妇越来越快的嘴,防止她说错话。林君炎与韦蕴二人相视一笑,林君炎开口道:“三弟妹,你刚才说尸蛊的特性需要那样,何解?” “没解,”唐英柔说道,“唉,其实也就是尸蛊虽说理论上可以使人长生,但若是控制不住其发展的速度,使其腐蚀速度快过再生,那么只会变成一个植物人。也就是说,尸蛊的蚕食速度大的话,宿主很有可能就变成尸蛊的养殖地,会被尸蛊控制意识,那人也就要成为另一个意义上的养蛊人了。” “所以,你说的是,”林君炎轻声说道,“丰德之所以会躲在冰山中,是为了怕这尸蛊蚕食速度过快而导致他长生失败反而是成了养蛊人?” “嗯,可以这么说,”唐英柔说道,“虽然,我只知道丰德是个皇帝,那么皇帝都有一个长生梦的。很多皇帝啊,都不希望自己的子孙继承皇位,在自己死的那一刻前他都是皇帝,都是这个国家的主宰。就像清朝的康熙,八十多岁了还不退位,他的儿子们可都四五十,五六十岁了!” 虽然不知道康熙是谁,但是,唐英柔的意思,林君炎明白过来了。她是说,丰德也是个皇帝,他之所以要做出这么多事情,不过是为了长生从而拥有更久的一国之主的实力。那么,这也可以解释,为何丰德对他们这些亲生儿子下手一个比一个狠了。他,压根没有想过百年之后由哪个儿子继承他的衣钵,在他看来,所有的儿子,兄弟也只是来和他抢皇位的眼中钉,骨中刺而已。 也难怪,对于当年立下汗马功劳的自己,丰德也要赶尽杀绝。让林中云从中作梗伤了自己半死,若是能打死自然是好,打不死的话,他也可以乘机找理由除去更多与那事相关的人。比如,掌控着大周半壁财政的韦氏皇商,还有联系着各种江湖怪杰的天下第一庄,归云山庄。丰德他自己知道,若是他做那些事情,有他这个林君炎在,就会有很大的障碍。 林君炎想到此,嘴角嘲讽的笑意越加的浓厚。韦蕴说道:“那即便是这样,他一辈子被困在冰山里,怎么实现他永生永世千秋万代的梦想嗯?” 林君炎收起嘴角的笑意,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难道,你忘了,存在在笑书身体里的那颗鲛人珠了吗?” 鲛人珠!韦蕴眼神一下变得清明。原来如此...... 丰德之所以没有出山,还一直窝藏在北漠,正是因为东海鲛人珠的遗失。没有东海鲛人珠寄生人体时产生的强大的自愈能力,即便是延缓了尸蛊的腐蚀性,蚕食速度,还是没有办法出山。原来,所有问题的关键就在这里。 “那么,问题来了,”林君炎转头看向他,说:“那么,这个鲛人珠,究竟是如何进到笑书的身体里的呢?” 一句不过简单的问句,仿佛和风细雨后逐渐靠近的暴风,在林,韦还有云三人心中席卷开来。这前前后后,隐藏在这个世界深层次的一张网仿佛被从某个地方挑了起来,从而,让人看见了,网中起起伏伏的各种陷阱。 第一百一十一章、疗伤 风明朗了许多,今天云彩显得稀薄,看来是天气要转暖,阳光都已经撒到大地上了。唐英柔因为宿醉头疼,她倚靠在云逸海已经宽阔了的肩膀上,听着三人在继续谈论这些事情。 云逸海补充说道:“那之后,我们还未继续对死录进一步的探究,那些人又回来了。并且,似乎有人知道我们就在那儿,笔直的朝我们走过来。眼瞧就要藏不住,英柔她便拉着我直接站起身来跑,那些人也趁势看到了我们,追了过来。虽然他们身材高大,步子也很长,但是我们两个行动灵敏,竟一时间没被追上。英柔她拉着我东窜西窜,不知为何,竟然是朝那个山洞的深处走的。可我没想到的是,那个地方的岩石上,仅有一条裂缝!我们便是从那个裂缝中逃了出去。” 林君炎和韦蕴二人闻言点了点头,可唐英柔却嫌云逸海说话不清不楚,便说道:“那个石缝也是我无意之间发现的,想来,应该是那个写死录的人挖出来的。不过,他应该没来得及逃出来,就被抓回去了。出去之后,我转身在缝隙口处放了杀虫剂,那是我亲自调配的,可以杀死一般虫蛊的药剂,那些大汉大部分的人全都跑了进去。我们掉头,从侧面跑到了洞口,找到了机关,把那洞口完全封闭了。再然后,也不知怎么的,从石缝中就冒出了黑烟,我一闻,竟然是*味儿,心想难道是有人在里面燃起了*?但不能多想,就连忙拉着逸海出岛了。” 韦蕴问道:“那意思是,其实也不是你们放火烧掉的咯?” 云逸海点了点头,说道:“确实不是我们放的火,我们猜想,应该是有人知道求生无望,然后只能放火烧毁一切不让人知道那里的存在了。” 林君炎颔首,可突然,一阵剧烈的搅动从他腹中传来,热辣辣的痛感迅速席卷全身。他忍受不了这样的痛,闷哼了一声,捂着肚子,脸色苍白地倒在了地上。 “大哥!”韦蕴与云逸海同时叫道,二人连忙过去将林君炎扶了起来。韦蕴将林君炎搂在怀里,让他靠在自己的腿上。 林君炎脸色依旧苍白,双目紧闭,额头冒着冷汗,嘴唇咬得死死的。 “让一下,我来看。”唐英柔却在此时走了过来说道。云逸海让了个位置给她,就见唐英柔来到林君炎旁边后连忙低下身子,抓过林君炎的手,为其把脉。 韦蕴与云逸海二人不敢说话,看着唐英柔把脉时,眉目中时而轻蹙,时而疑惑的神色,心中也是雷鼓阵阵。生怕唐英柔一开嘴,说的就是什么不好的消息。 似乎是把到了什么,唐英柔,左手摁住了林君炎耳门穴,右手快速的在其身上以有劲道的力气连按十几下。她说道:“扶他起来。” 韦蕴与云逸海便将林君炎扶坐起来,唐英柔又来到林君炎背后。她先是用手摁住林君炎颈部大动脉,小指迂回,来回在脖颈间游动。手慢慢往下,知道来到了林君炎的蝴蝶骨地方停住。拉起手,在胸前轮回,一个力道贴回林君炎背上。 而林君炎自己也感受到了从背部涌进的真气,一声闷响从他喉间发出,似乎隐忍着什么痛苦。良久,唐英柔将手收回,额间竟渗出细密的汗珠来。林君炎顺势倒下,倒回了韦蕴的怀中。韦蕴问道:“弟妹,大哥他......” “他没事,”唐英柔摇了摇头说道,“他身上有很重的内伤,而之前似乎是遇到了什么极大的刺激,如冰冻之类的,身上有寒毒。所以内伤加剧,本来应该是就要死了。但是,好像又有什么帮了他一把,现在他体中更是有了至刚至烈的赤炎蛇蛇胆,他只是暂时承受不住突如其来的力量,身体中的寒毒被清除而产生的排斥效果。他现在,应该是正在恢复中。” 韦蕴与云逸海闻言吁了一口气,看来,应该是没事了。韦蕴接着问道:“那么,这意思是,大哥的功力有望恢复?” 唐英柔点了点头,说:“大约如此,我之所以不敢肯定,就是因为我不知道他所吞下的那枚赤焰蛇胆是多少年龄的蛇胆。若是百年的还好,要是千年蛇胆,那就不仅仅是恢复功力这么简单了。” “那会是怎么样?”云逸海问道。 唐英柔说:“估计,会因为功力过盛而走火入魔吧。现在只能看着他的变化了,若明天之前能醒过来那就没事儿。若是没醒过来......”众人陷入沉默,韦蕴有些担忧地看着已经陷入沉睡的林君炎。刚才他还与他们说这话,怎么一瞬间就...... 可就在韦蕴思考着,伤感着的时候,唐英柔突然伸手按住了他的睛明穴,问道:“你是不是也受到过什么伤?” 韦蕴一愣,说道:“是的,之前我和人打斗的时候受过一次伤,经脉兴许是受损了。” 听见唐英柔这么说的云逸海倒是先兴奋起来,他连忙说道:“英柔,你不是会医术吗?你还传承师傅的医术,师傅医好了我,还帮我恢复了功力。那你能不能帮我哥哥们治好内伤?” 他言毕,连韦蕴都寄希冀地看向她。 唐英柔点了点头,说道:“当然能了,这不是废话吗。”她翻了翻白眼。 云逸海睁大了眼睛问她:“那你怎么不早说啊?” 唐英柔说道:“你又没问,我难不成还有透视眼,一眼能看出来大哥二哥受了伤?加上,你们一见面就说要一起喝酒,我怎么知道你们有没有事儿?” “好,别吵,”韦蕴最不喜欢别人在耳边叨叨,虽然是自家弟妹,但也一样。他说道,“弟妹,那么,能不能麻烦你帮我们看一下。若是能恢复功力,我们自然这辈子感激不尽。” 唐英柔半跪在地上,同样拿起韦蕴的手,把上了他的脉搏,说道:“感激不尽就算了,我是逸海的妻子,也就同样把你们当成大哥二哥,这点小事,是我的本分。” 不光是韦蕴,就连在一旁的云逸海都感动不已,他看着唐英柔还未整理清楚的长发,再看看长发披散下小小的身影,心中柔情肆意,不言而喻。 第一百一十二章、星辰 唐英柔把过林君炎与韦蕴的脉搏之后,沉思半日,写出了一张药单,给了穿山甲,要他三日之内收集完这些药材。尔后,吩咐其他人做了两只大桶,桶中有着一部分凸起。唐英柔解释那是让人容易坐在上面的,以后,林韦二人就要一天泡在药浴中六个时辰。 一边还在火热打造着,另一边唐英柔看完醒过来的林君炎的情况后吩咐他好好休息后便在这处逛一逛。话说,她来到这玄真阁都快有一个星期了,还真没好好逛过这里。云逸海整日担心他两个哥哥的情况,寸步不离的,她也不好意思叫他出来陪自己,于是只好一个人逛逛了。 一层一层的走着,渐渐来到了原来孙笑书所住的那一层。对于孙笑书,也是这几日,从林韦二人嘴里偶然听说的这么一个人,按照所诉,应该是大哥林君炎现在的妻子。 唐英柔想着,这大嫂也算是命运多舛,才刚刚和大哥聚在一起没多久,又被人掳走。然后,还倒霉地掉到了一个叫做空幽谷的地方,就大哥一个人出来了。她想起了自己刚穿越过来的时候,也差不多是这样的情况。 她作为战队军医,跟着国际救助阻止一同前往伊克救助那里饱受战乱的灾民。结果,没想到的是,在她冒着战火冲到阵地将一个伤兵带回来的时候。那个伤兵竟然是个奸细,而且还是个人肉*,直接抱着她就要引爆*。也幸亏她机警,看着那人动作不对,也直接抱着他跳出窗,这才炸死了自己保护了整个医院的人。 穿越过来的时候,看着苍茫一片的天空,她只剩一个人,也许大嫂现在掉到那个空幽谷里一个人也是那样的感觉吧。唉,希望她早些回来,平平安安的就好啊。 边想边走着,唐英柔竟不知不觉地来到之前曾经住着孙笑书的房间。她本想随意瞟一眼就走,可就在这短暂的一眼中,她竟看见了一个令她瞠目结舌的东西。是一张纸片,但不是普通的纸片,而是已经被折了一般的千纸鹤。 那半只千纸鹤耷拉在地上,看来是不小心弄掉在地上的。她走了进去,拾起来,却发现更令她吃惊的东西。在千纸鹤的翅膀中央,竟写着:“forever,never,forget”。 “我靠,这不是英文吗?”唐英柔震惊的揉了揉眼睛,上下翻动这只千纸鹤,那三个英文单词不变。她仔仔细细在看一遍,这些字不是古代英文使用者的花体英文,反倒有些像现代的直写。 她有些震惊地自言自语道:“难道,有人和我一样,是穿越的吗?” 看着千纸鹤上面的英文,唐英柔都忍不住捂着了自己的脸,拿着千纸鹤的手轻轻颤抖,竟有些不敢相信。她连连惊叹,惊叹完后又咯咯的傻笑着,心想着,自己并不是一个人啊。 可就在此时,背后一阵寒气袭来,唐英柔原本因惊叹而瞪圆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在档口,她向右一闪,果真一把长剑落下,当的一声切断了她原本所在地方的桌子的桌角。 唐英柔扭过定身一看,竟是那天在后山的时候,那个练剑的孩子,林辰。 “放下它。”林辰声音很冷,差不多有他半个这么长的细剑剑锋触到地板,寒冷的光从上面发出。 唐英柔自是不会把这么小孩子放在眼里了,她看向自己手中还攥着的千纸鹤,突然捉弄人的心又起来了。她一收手,说道:“哎嘿,我不放,你能咋样?”本以为,小孩子会被气得脸红耳赤,然后再由她逗一逗的。 可谁知,林辰没有多说什么,反倒右手一紧,提剑冲向了唐英柔。唐英柔现在手上没有武器,她这次只是来逛一逛的,都没想过会有人对她动手,何况是个小孩子? 但是,林辰来势汹汹,他现在已经将流星剑使得不错了。一招一式连接得很漂亮,没有之前在后山时初次相遇的那种花拳绣腿的流式,反倒多了力道和攻击力。唐英柔只好先后退,躲闪林辰的攻势。 只见林辰三下左刺,三下右削,使出的正是流星剑第一式“大步流星”。这招要旨在与跨步,弓步,以及跃步的配合,加之手中剑的穿梭,仿佛流星环绕,直接击向敌人的要害。 唐英柔看出路数,按照周易八卦,踏出步伐。看似躲闪后退,实则却是在寻找机会反攻,给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林辰攻击的时候,也有所察觉,无论他是加快攻击还是放慢,对方好像都能够切合自己的节奏。换句话说,就是好像他要使出哪招,唐英柔都能提前知道而早就在那个地方等着他一样。他萌眼一眯,在下一招就要集中唐英柔的时候,转而往后一捋,长剑划过头顶,再刺向她。 但,还是被躲掉了。唐英柔一跃上茶桌,说道:“哟,不错嘛,小子。学得倒是挺快的。” 唐英柔没有调侃的意思,林辰确实是在一发现他的攻击陷入僵局之后,又立马转换了攻势。这让唐英柔有些诧异,心想,这小子,难道是个练武奇才?前几日逗他的时候还被他们耍的团团转,这就可以与她对上几手了?可以啊。 林辰不顾唐英柔的话语,转而也要跟着跳上茶桌,剑锋先到,指向了唐的裙角。“刷”的一声,竟生生割下一片布纱。 “哇靠,小子,你割我衣服!?”唐英柔两眼瞪大,这件衣服可是她最喜欢的!“你完了!”唐英柔生气了,后果相当严重。 她抬手,左手向前,右手握拳向后,直接冲向林辰。 “不带武器?”林辰心里当下有些诧异,但是还是接着唐英柔的招式,二人开始打斗。唐英柔生气归生气,她也知道,林辰是大哥林君炎的儿子,也就是想教训教训他,没想把他怎么样。 正在二人打斗的时候,从里屋出来一个端着水盆的男人,他看着二人一脸震惊的说道:“大公子,云夫人,你们......在干嘛呢?” 唐英柔与林辰二人分开站定,都往那处一看,竟见飞鹰端着盆染着殷红色彩的水站在里屋门口,看着他们目瞪口呆。 第一百一十三章、绿意 唐英柔眨了眨眼,林辰则是收起了剑,走到唐英柔面前伸手,说道:“拿来。” 唐英柔看了看他,楞了一下,将手中的千纸鹤递给他。林辰接过千纸鹤,走到窗口边,一个飞身,跳到走廊中,摇身不见了。 留下屋子里的二人面面相觑,相视无言。 “额呵呵,这是你的房间吗?不好意思啊,我先出去。”唐英柔其实并不知道这是谁的房间,看着房间的打扮多为柔和的颜色,还以为是哪个女孩子的房间。谁知道,出来一个糙老爷们,还叫她云夫人。一时间,有种幻灭的心情。 飞鹰放下水盆说道:“哎,不是的,云夫人。”他有些报赧的挠了挠后脑,然后手指着里面说道:“这原本是王妃的房间,但王妃如今不在这儿了,碧玉她生病美好,就先在这里养病。” “碧玉?碧玉又是谁?”唐英柔知道王妃一定就是指大嫂孙笑书了,那碧玉......唐英柔想着刚才那个千纸鹤的事情。千纸鹤上面的英文绝不会是古代花体英文,而是真正现代的直写。若是说,这个房间曾是大嫂孙笑书所住,而此时还住着个碧玉,又遇见了这个飞鹰。这三人之中,应该就有人是穿越过来的现代人。 不过这也是唐英柔自己心中的猜测,并没有除了那半只千纸鹤以外的证据。所以,也没多做动作,而是看着飞鹰。 飞鹰说道:“碧玉是王妃跟前的丫鬟,前些日子受了些伤,一直没好......”他说话间颇为担心的看向里屋,那一眼中,唐英柔看见了异样的情绪。 所以,她问道:“没有什么大夫看一下的吗?” 飞鹰回过头来,叹了一口气,说道:“王爷已经吩咐我们之中比较会医术的穿山甲跟进她的病情,但是,穿山甲毕竟不如玄翼医术高超。她那伤,还是玄翼造成的,穿山甲他只能延缓伤势,不能根治啊。”说道此,飞鹰心中既感激林君炎能在与王妃分开,自己身患重伤的时候还注意到碧玉。但,一方面也无奈,无奈没人能治好碧玉。 唐英柔说道:“带我去看看,我会医术啊。” 闻言,飞鹰先是楞了一下,随即想起,是啊,这几日,云夫人不就是在给王爷和韦二爷治伤吗?说不准,她能治好碧玉。 于是,飞鹰上前,说道:“若是云夫人肯屈尊为碧玉治病,属下自当感激不尽!来生做牛......”还没等飞鹰说完,唐英柔立马伸手止住,说道:“停停停,你们古人真是麻烦。帮个忙就帮个忙,什么鬼自当感激不尽啊,烦死了。你说声谢谢就可以了,不要搞这么多弯弯绕绕的。” 飞鹰眨了眨眼,看着唐英柔从他面前走过,走进了里屋。他心想着,这云夫人说话好像王妃啊,不过倒是比王妃还要直白一些。他记得,他有时候说些什么话的时候后,王妃都会无语的转头叹气。 唐英柔一进里屋,立马察觉到一股很浓重的死亡气息。就像那种捂了很久的腐肉味儿,夹杂着七七八八的中药味,在这个除了门口之外都不透风的房间里发酵成霉味儿。她走到窗口处,直接将窗打开,一时间新鲜空气涌入,让虽说只是刚来这屋子里一会儿就头疼甚至耳鸣的唐英柔得到了缓解。 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身后却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原是飞鹰赶到,他说:“云夫人,你怎么能开窗呢?现在天气还很冷,万一她受凉了,怎么办?”说罢,就要伸手把窗关上。 唐英柔直接打了他一下,说道:“别别,你知不知道,若是在这么憋下去,你的碧玉非死即残了?别乱动,我是大夫,听我的,你给我上边上带着去。”话毕,飞鹰僵直在原地不敢动。虽说他也不知道唐英柔是否真的医术高超,甚至是否真的会医术,但是,连续多日以来碧玉的情况不说好,甚至每况日下,这让他都不信任自己了。这下唐英柔一说,他真的动都不敢动。 唐英柔走到了碧玉的床边,只见碧玉闭着眼睛,没有痛苦,没有难过的躺在那里。头上包着一圈纱布,额头正中间,一点点血色加上绿色渗出,联合着苍白的脸色,显得有些渗人。 唐英柔先是撑开了碧玉的双眼一看,把了一下她的脉搏,低头闻了闻额头上的伤口。种种动作,看上去井然有序,但是却急促无章。飞鹰紧张地靠近一些,他紧盯着碧玉,希望她真的能有什么反应。 突然,唐英柔说道:“去准备东西,小刀,蜡烛火石,烈酒,还有纱布。快!”她的声音很急促,但也很坚决。飞鹰听了仅仅愣住一秒钟,立马撒腿跑出门口。而就在这时间中,唐英柔连忙拆掉碧玉头上的纱布。不拆吓一跳,一拆只见其额头正中央的圆形伤口面积已经扩大到一个大拇指甲盖这么大。中间一个深凹下去的黑洞应该是原来的伤口,而周围的,全是烂肉。伤口周围浮着绿色掺着红色的液体,房间中的恶臭的源头,应该就是这里了吧。 此时,飞鹰已经拿来了唐英柔所说的那几样东西,匆忙但是稳健地放在了一旁,有些手无举措地看着唐英柔和碧玉。 唐英柔说道:“等会,我需要你按住碧玉的手脚,以防止她伤害到自己。”飞鹰点头,来到碧玉身边站定,自然也是看见了她额头上已经深可见骨的伤口。他震惊的看着,瞳孔止不住的颤抖,气息也渐渐不稳。 一会儿后,唐英柔先用火烤,加之烈酒淋抹刀身和自己的手。用纱布撕块沾染烈酒,上前说道:“从现在开始,我要你完全禁锢住碧玉,千万不能使其动弹。直到我说放手,你才能放,明白么?” 飞鹰收住眼中的颤抖,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他先上手点了碧玉的麻穴,听话地双手摁住碧玉的手,看着唐英柔拿着刀一点点靠近碧玉。 只见唐英柔先是塞了一块木塞到碧玉嘴中,再用沾染烈酒的纱布轻轻的消毒伤口周边,渐渐靠拢中心。在此过程中,碧玉只是轻轻蹙了一下眉头,没有其他反应。但,就在纱布触及那个黑点的瞬间,即便还是闭着眼的碧玉竟尖叫了一声,四肢随即触动,差点没把飞鹰和唐英柔掀翻。 唐英柔收回手,飞鹰连忙再次加固他的禁锢。唐英柔看了他一眼,有些无奈,只好继续。她慢慢的,轻轻地将纱布重新覆上黑洞出。热辣的酒精味儿窜入黑洞,碧玉的眼皮剧烈的颤动,连她的头都开始不安分。唐英柔固定住她的头,说道:“不行,你有没有办法连同她的头一同固定?”这样乱动,只会让等会割烂肉的时候风险增加,恐会伤到碧玉。 飞鹰沉思说道:“可以,只是......” “这不是伤害,现在,我们是在救她,”唐英柔知道飞鹰的顾虑,说道,“我可以这么和你说,哪怕是再晚一天,碧玉她就完全没救了。到时候,你就等着给她收尸了。”她话音落,飞鹰不再犹豫,跨到了碧玉身上,两条长腿禁锢住碧玉双腿,臂膀夹住碧玉的手,而自己却抓住了碧玉的头,使她整个人在钳制之下动弹不得。而飞鹰的脸,就正正面对着碧玉,能看清楚她所有的表情。 这个姿势确实不雅,而且力道把握不好是容易伤到碧玉的,唐英柔想。可她此时没有这么多顾虑,她说道:“好了,你夹紧,我要开始了。” 飞鹰嗯了一声,看着碧玉已经青黄的脸色,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唐英柔重新用另一块纱布浸满烈酒,直接对黑血洞进行消毒。刺激的酒精渗入伤口,碧玉不禁大叫起来,她紧紧咬住木塞,眼睛撑开的瞬间只见眼白。唐英柔不敢怠慢,趁机擦拭干净伤口后,说道:“没有麻药,对不起了。” 说罢,就见其将刀口对着腐烂的肉处,一点点的挑走烂肉。更大的痛苦席卷碧玉,她痛苦而绝望的尖叫着,口中却塞着木塞,叫不出声来。整张小脸被憋得通红,嘴唇却青紫得令人害怕。 唐英柔的速度很快,她三下五除二割掉了碧玉额头的烂肉,转身从怀中拿出药粉,撒在了伤口处。只见白色的粉末一触到伤口立刻产生浓厚的黄色的泡沫,一种带着发霉气息的血腥味瞬间溢满整个房间。 唐英柔额上也冒出冷汗,她快速的清洁掉这些黄沫,一边再掏出药粉继续洒向伤口。只见伤口处,特别是黑洞口竟一点点消失,露出了一颗什么尖尖的东西,上面竟有着什么在蠕动。 “找到你了!”即便碧玉依旧情况不佳,唐英柔反而是看到了希望,她找到了碧玉额头处的异物。 碧玉此时已经痛的颤抖连连,从鼻子里不断发出断续的喘息声。飞鹰紧张地一塌糊涂,他除了继续按着碧玉,不让她动弹伤到自己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尖锐之物渐渐显露出来,是一颗石子,上面竟爬着一些绿色的蠕虫,想来那些绿水也是这玩意儿弄出来的。唐英柔当机立断,用刀挑出了石子,待石子落下后,立马将烈酒浇上。蠕虫一触到烈酒,立马扭曲地动了起来,不久后,便干瘪变黑,失去了生命力。 而碧玉在石子取出的一瞬间睁开了双眼,离她最近的飞鹰看清楚了她的眼睛,她的眼睛瞳孔成了青色,很白很白的那种青! 唐英柔转身回来,从怀中又掏出针卷,摊开,在碧玉的睛明穴,太阳穴,天灵穴等头上的大穴上扎针。每扎一针,就见碧玉抖动一下。渐渐地,碧玉的气息开始趋于稳定,之前因为剧痛而抖动,现在也渐渐缓和过来了。 飞鹰有着明显的感觉,他吁了一口气,刚想问唐英柔,碧玉是不是没事了。就听见唐英柔说道:“马上跟她说话,不要让她晕过去,说什么都行。快!” 第一百一十四章、活过来 飞鹰闻言立马哆嗦了一下,连忙看向碧玉,说道:“碧玉,是我,碧玉,我是飞鹰......你快醒过来,求你,不要睡,赶紧醒过来......” 唐英柔擦拭着过多的汗水,让其不要迷了自己的眼睛。待十分钟后,她拔出了碧玉头上的银针,只见越往上,颜色已经渐渐变浅。长吁一口气,直接坐到了地上。 好险自己发现得早,否则这姑娘直接尸变都有可能......唐英柔喘了口大气,看着还继续和碧玉说话的飞鹰,说道:“可以了,现在,她需要休息。你先下来吧。” 飞鹰喊得已经有些哑了,他闻言闭上嘴,咽了一口唾沫,从碧玉身上下来。问道:“她现在如何了?” 唐英柔说道:“她已经没事了,不过,我只是指没有生命危险。至于,她能否醒来,醒来之后是否还记得原来的事情这都很难说。若是,你一直陪着她,兴许会好。”石子的位置正中碧玉的印堂,虽说头骨的坚硬以及发射石子的人手下留情,碧玉保住一命。但是,石子触及脑,那些拔出来的虫子若不是因为她的药粉,都会纷纷钻入脑子里。若再晚一点,碧玉姑娘蛊虫入脑,那就真的神仙也难救了。 后来,由守卫通报而赶来的云逸海和韦蕴得知情况,也吩咐好人照顾碧玉,安抚好飞鹰后,相安无事了。 隔日,情绪终于稳定的飞鹰亲自上门拜访,叩谢唐英柔救碧玉之恩。至此,所有人再迟钝都看得出来,飞鹰对碧玉小姐姐有着爱意,也都暗中祝福二人能走到最后。唐英柔倒也没觉得自己做了件多么了不得的事情,婉拒了飞鹰过盛的谢意,说道,只要以后他二人成婚时请她喝喜酒便了了。 她此时最关注的的,还是那只写着英文的千纸鹤,可惜现在被林辰拿走了,没办法好好研究。加上,林辰平时一副生人勿进的姿态,对她有着莫名的敌意,她也就没法去拿回千纸鹤了。但是,唯一确定的是,碧玉或者是大嫂孙笑书其中一人,必定就是现代人。因为,除了英文千纸鹤,那个房间,到处都是现代人生活的气息,等到碧玉醒来之后再去打听打听。 而另一边,唐英柔要求的浴桶打造完毕,她便吩咐林君炎与韦蕴,于每日鸡鸣白晓的时候入桶药浴,六个时辰之后才能出来。那么,意味着,他们二人可能一整天都是在浴桶里度过。这对于普通人来说是十分痛苦的事情,但是,忍耐力超群的林韦二人都没有犹豫的点头,这倒是让唐英柔有些意外,钦佩异常。 接下来的时间,唐英柔忙成了一锅粥,每日不是在药炉中看着林韦二人的情况,就是去到阁楼中查看碧玉的病情。所幸的是,碧玉渐渐好转,已经能认出一直陪在她身边的飞鹰。而林韦二人的状况也好转不少,特别是林,由于身体里有赤炎蛇蛇胆的药效存在,功力恢复速度很快。 这日,他打出的掌力已经能恢复到原来的四层水平。云逸海欣喜地在一旁看着自己的二位哥哥总算有了恢复,一直说着要让他们二人恢复到原来的样子才行。 林君炎收回手,站定,转身微笑着对唐英柔说道:“还是得感谢弟妹,若是没有弟妹,我和二弟没准会变成废人。” 韦蕴同样礼遇她,说道:“确实,弟妹才智过人,医术了得。我们二人能得弟妹医治,实属大幸。” “哎,”云逸海说道,“大哥二哥,你们快别夸她了,等会她就翘着小胡子不下来了。”唐英柔闻言俏皮地撅了嘴,皱了皱鼻子,一副不服气的样子。云逸海心中一荡,这小丫头就喜欢勾@引人,但是无奈,只好刮了刮她的鼻梁以示惩戒。 林韦二人无奈的看着自家三弟实力宠妻的模样,摇了摇头。 西风潇潇,却渐渐没了冬季的刺骨。这个时间以及季节,即便是之前的冰原大地也渐渐回暖,绿芽儿新抽,候鸟飞回,水面初融,鱼儿越出,一春日的气息。碧玉此时已经大好,在飞鹰的搀扶下已经能行动几步了,自己也能洗手净面,说话也清晰了很多。但,唯一的不足,就是瞳孔的颜色并没有变回来,还是有些渗人的青色。 唐英柔给她检查过了,视力完全没有问题,能看清处很远地方的东西。可就是不知道为何,瞳孔的颜色始终还是青色。不过,既然没问题,唐英柔也就保留地没有多注意。 她此时问道:“碧玉姑娘,你现在可还好?没有再感觉头晕眼花了吧?” 碧玉点了点头,倒是还算条理清晰地说道:“多谢云夫人关心,碧玉已经好多了。今早上醒来的时候,已经没有晕眩感。” 唐英柔点了点头,说道:“那就好,等你头上的伤完全好了之后我再给你处理伤疤。尽量不让你破相,女孩子嘛,美美的最好了。” 碧玉莞尔一笑,说道:“女子之容本就外物,岁月逝去,人终会老。容貌什么的,倒也不重要。我这命找回来了,还多亏了云夫人。” “呵呵,”唐英柔听着这弯弯绕绕的古代腔总觉得尴尬癌都要犯了,连忙说道,“那行吧,今天我就先看到这儿,你要是有什么事儿,就让飞鹰来找我。我就在不远处住着,很快能到的。” 碧玉起身,福了个身子,说道:“那就多谢云夫人了,再会。” 唐英柔不再多留,倒是先出了房间。可没走多远,飞鹰却追了出来,他说道:“云夫人,等一下!” 唐英柔被叫停,转身看向飞鹰,看着他气喘吁吁地跑到她身边,便问道:“怎么了?是碧玉怎么了么?” “没有,她身体很好,”飞鹰看了看四周,拉着唐英柔到了一个角落中。唐英柔一脸懵逼地看着他,飞鹰咽了一口唾沫,说道:“云夫人,我觉得,碧玉是不是,正常过头了?” “啊?”唐英柔这下更懵逼了,啥意思啊? 飞鹰低下声音说道:“我总觉得,碧玉,不像以前的碧玉了?您说,是不是大病一场后性格大变啊?”说话间,他还特别小心的看着门口,眼睛一眨一眨,显得很紧张。 唐英柔问道:“什么意思?” 飞鹰说道:“以前的她就是个孩子气的小妹妹,可是如今对谁讲话都很客气。” “这样不好么?兴许大病一场长大了也不一定啊?”唐英柔前世做过军医,很多经过战乱中重伤痊愈后的人都精神变化特别大,不光是记忆,甚至性格都与以前相差十万八千里。而碧玉还是在脑门处被人钉入混有蛊虫的石子,这很难不影响她的脑子,可能从此改变性格也不一定。但是,作为一个医生的严谨,她还是决定继续听下去。 飞鹰说道:“也许其他人不知道,但是我清楚碧玉的脾性。她只是一个知足常乐的小丫头,有时候惹她生气了,抱着她飞一会儿或者是给她一些好吃的她就会消气。是这样的,一个平易近人,令人亲切的小女孩。可是,这几天我面对她,她是有小孩子气的时候,但是,多数的时候彬彬有礼,举手投足间不像原来的碧玉。反倒,反倒有点像,王妃......” 唐英柔被飞鹰的言论微微震惊到了,她疑惑的歪了歪头,近一步问道:“什么......” 飞鹰严肃的看着她说道:“我想,若不是我疯了,这个世界上有没有借尸还魂这一说?” 一言既出,唐英柔震惊地看着飞鹰。若她是其他人,倒真的会以为飞鹰疯了。但是,她本身就是穿越过来的异世之魂,加之这里很有可能还有一个现代人。现在,在飞鹰的陈述中现在的碧玉和之前完全判若两人,那会不会,那个现代人就藏在碧玉的身体中呢? 是有这种可能的,唐英柔想到,所有穿越都不是自然而然的发生,碧玉受了那么严重的伤,又大病了一场。在她来到玄真阁之前,没准儿碧玉自己身体里的现代人就觉醒,所以才写下那些英文的。 “你确定,她真的与以前变化很大么?”唐英柔问道,她还不敢肯定自己的判断。 飞鹰说道:“嗯,确定。”至少,以前的碧玉,是不会和他说谢谢的。他这些天甚至有时故意去惹怒她,但她只是微微一笑。以前,他真心希望碧玉能够温柔一点,这样他和她相处也不会整天像倒了*一样。可是现在,是温柔贤淑了,但总有一种“不是她”的感觉。特别是前几日,碧玉甚至对镜梳妆,无语流泪,这种感觉根本不是以前那个在阳光下会拽着他的衣角骂他“禽兽”的小丫头,完完全全像个深闺女子。所以,他鼓起勇气,和唐英柔说了。 唐英柔没有在他意料之中的那样说他疯了,反而说道:“先在观察几日,若还有什么不同,你要立即来和我说。先回去吧,无论怎么样,现在她还是碧玉,你要护住她的安全。” 飞鹰拱手应是,尔后便也退下,回到了房中。 唐英柔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回忆着这几日,碧玉究竟是何表现。想到,怪不得,她这几日总觉得碧玉不像一个小姑娘,或者说,不像一个小丫鬟。表现得落落大方,举止有度,有点儿像,大家闺秀。 难道,她真是穿越而来的? 第一百一十五章、浮生若梦 春暖总算来了,一阵绿色的风吹拂过大地,连茫茫的冰原也逐渐的消融。这段时间很特殊,风很暖,但是空气很凉。咕噜咕噜冒着气泡的冰原苔藓地也总算露出了自己最嫩幼的一部分,边境行商的马队已经开始出现。建立在黑木城旁边的悬崖峭壁上隐藏在山雾和云彩中的玄真阁中,两个人并肩站在可以一窥天下的看台之上。 是林君炎与韦蕴,二人此时已经恢复得很多了,韦蕴慢些只能用一些轻功,林君炎已经恢复了六层功力。现在,二人的眼力已经不同之前,可以望到很远的地方。 林君炎站在那儿,眼睛却一直往北望去,跳过黑木城,往更那边的雪山望去。韦蕴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他也无能为力。自从他们休整好了之后,不是没有派人去之前的雪山查看,是否可以找到进入林君炎描述的那个地方。 可是派去的人,无论环绕着雪山脉走了多久,始终没有发现那个四季如春的“空幽谷”。它就好像消失在这个世界之上,又或者,它从未存在过。就连林君炎自己都怀疑,难道,那些在空幽谷里发生的事情都是自己幻想出来的?但是身体里存在的赤焰蛇胆又时刻提醒他,他的笑书确实还被困在空幽谷中不得出来。 林君炎长叹一声,因为连日来痛苦的药浴以及艰苦的恢复训练让原本如刀刻般的面容此时多了一丝消瘦,又因孙笑书的离去,他的脸上又多了一丝忧患。 韦蕴说道:“按照弟妹的说法,大约半年后,你我二人就可以恢复原来的功力。到时候,你是否要决定去北漠深处寻找丰德?” “丰德是必须要找的,”林君炎说道,“大仇不可不报。” 韦蕴指尖轻触栏杆,春暖回温,让木质栏杆都微微湿润。软软暖暖的触感仿佛某日,一个女子颤抖的身躯。他惊了一下,悻悻然收回手,不留痕迹的移开了目光。但,也忍不住看向林君炎瞧去的那个方向,说道:“大嫂的安危,你要坚信她一定会回来的。”他也希望,孙笑书能回来。 林君炎说道:“我自然相信的,她是个无辜的,因为我却受了如此之多的苦难。那么我更要报仇了,在她回来的时候,给她一个安定的生活。” 韦蕴隐在袖子中的手指微微僵硬,他双手自握,将目光移向了正前方。良久,才说道:“昨日听三弟说,弟妹怀孕了。呵呵,没想到,多年前我们开的那个玩笑,如今竟然成真了。” 林君炎也收回视线,微微一笑,思绪飘回了很久很久以前。 那年,他刚被册封献王,与二弟韦蕴,三弟云逸海一同乘船在沛湖上饮酒对诗,畅谈江山。那时的他们,可以说意气风发,青春飞扬。一张酒桌论天下,一笔丹青描蓝图。 当时,就谈论到了他们之间一直有调侃的一件事,那就是云逸海的婚事。与大周亲王的林君炎,韦氏嫡传的韦蕴不同的是,云逸海出身江湖,家中云父云母很是希望云逸海能早点儿完成婚事。 云父云母为人爽朗,对自己儿子也毫不手软,竟然在云逸海不知情的情况下办了个比武招亲!还放言论说,能打的媳妇能生娃。让当时本在国子监和他们打武擂台打得火热的云逸海闻言立马跑回家,听说是当场拆了比武招亲台。但,云父云母还是比自己儿子快了一手,给他定了一个唐门的千金,唐韵儿。 当然,后来,云逸海亲自上门退亲,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回来了。当时他们就笑道,小小年纪就因女子遭罪了,日后定是他们之中最快做父亲的,还会是被自己媳妇管得死死的小相公。 而如今,云逸海还真的被自家媳妇管得很死,林辰又不是林君炎的亲生儿子,那他还真就是第一个做父亲的人。说来,还真是有种冥冥中自有安排的感觉啊。 林君炎与韦蕴二人对视一笑,一种释然,又或者一种怀念在心中生出。而恰巧,似乎是云逸海惹到了唐英柔生气,楼上,适时地传来了他两的声音。 “哎哎哎,娘子,你轻点,这是耳朵。” “没错!我就是要拧你耳朵。都说了叫你安静一点儿,你怎么老搁我这哔哔的,烦死了。” “那你不是应该堵住我的嘴么?” “闭嘴,老娘说话,你还有插嘴的份?” “啊啊啊,我错了,真的......” ...... 他们二人听得都无奈地摇了摇头,纷纷转移阵地,去了后山。 “接下来,你打算如何?”韦蕴问道。 “这几日,我的部下成功的打入了北漠皇宫中,带来一些很有用的线报,”林君炎说道,“北漠皇宫之中有一处人造的冰山,但是并不是冰应该叫做寒玉。在北漠皇宫皇家猎场最北部,常年重兵把守,只有人送饭菜进去,从未见其他人从那里出来。我猜,丰德很有可能就在那里。” “你之前说过,林中云死前曾经和大嫂说过,丰德在冰山之上。”韦蕴问道,“会不会是他弄错,把寒玉山看成冰山?” 林君炎说道:“这倒是有可能,自从他说出那些话之后,我的人在北漠的收寻就没有断过。冰山找了一座又一座,都没有找到。而现在,唯独没有靠近过那座寒玉山。按照弟妹说的,尸蛊作用刚烈威猛,若没有鲛人珠强大的自愈能力,只能用冰冷的环境来延缓它的作用使得它的毁灭速度在人自身恢复速度之下。那么,丰德很有可能就在那里面,在那里苟活。” 韦蕴点了点头,表示认同林君炎的话。二人一路边走边聊,不一会儿就绕到了后山,伏在云端上的山顶草原上,一个男孩持剑上下飞舞,而一边两位一青一紫的身影就站在一边指导着男孩。 林君炎与韦蕴站定,韦蕴问道:“这两个人,是你地方分部的人?”来到这里快半年,韦蕴已然认出了大部分林君炎的手下。对清风花月他是有印象的,一是因为他们过于出色的剑术,二就是他们是林辰的师傅。 林君炎说道:“是的,那两人是五年多以前我在西域遇见的两个孤儿。那时候,兄弟二人脸上还被烙印着奴字,是西域边境大户人家的奴隶。后来我把他们救下来之后,就把他们送到了阴阳门里修炼。” “阴阳门?”韦蕴不禁嗤笑一声,说道,“也亏你当初眼光好,看中了这么一个江湖偏门,否则当年那场赶尽杀绝后,你就连崛起的力量都没有了。” “我确实,在那场不幸中,多了那么点点幸运。”林君炎看着草地上开始翻飞的三人说道。当年,林君炎还是献王的时候,曾经在关外遇见一个被一队杀手追杀的一个小男孩。本来这样的事情在江湖中很常见,但是吸引住他的便是小男孩的头发。与正常人的黑发不同,小男孩的头发散开,中间开始,一般是黑的一般是白的。后来,在林君炎的帮助下,也成立了标志性的阴阳门。而令林君炎没想到的是,这样一个长相有些怪异的男孩,却深知各门各派武功,连破解之法都精通着。而男孩自己有着武功底子,在林君炎可以培养之下,慢慢的以阴阳门成长成一个门派之主,后来也成了林君炎被害之后,支撑他重新起来的最大后盾。 当然,这些也是插话,林君炎收回心思之后看向了草地上歇息的三人,便走了过去。三人见到林君炎与韦蕴靠近,连忙拱手说道:“王爷,韦二爷(父王,韦叔叔)。” “练得如何了?”作为父亲,林君炎承认他对林辰的关心甚少,但是也不想管教他太多,不希望他自己的东西被抹杀掉。 林辰上前说道:“儿臣已将流星剑的十三式全部掌握,现在师傅们要准备叫我轻功与掌法。”清风与花月点透出称是,确实令他们惊讶的是,大公子林辰的天赋异禀。他们二人本来就是阴阳门中数一数二的高手,仅仅学了几年功力水平就达到了出山的程度。但是流星剑作为当初他们入门的初级剑法,他们都学了整整一年,而林辰却学了几个月就已经要比他们当初还要厉害了。若是好好培养,可以看出,林辰会变成什么样恐怖的高手。 林君炎点了点头说道:“那自然是很好,清风花月,辛苦你们二人。” 清风花月对视一眼,连忙拱手说道:“王爷言重。” “我此次过来,是给你们一个任务的,”林君炎说道,“三年之内,将大公子教成。我说的是,学成下山的程度。” 学成下山?不光是清风花月还有韦蕴觉得惊奇,连林辰都抬头惊讶的看着林君炎。学成下山?三年之后,他也就八岁,父王这是要他下山独闯吗? “怎么样?”林君炎说道,“有把握么?” 清风花月收起惊讶的眼神,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属下有把握。”相信林君炎也是在暗中观察了林辰的情况,他心中深知林辰的天赋很好,但是需要磨练。三年之后,他现在已经计划那时候就是要揪出丰德的时候。而丰德身处北漠皇宫深处,他们要逮到他,伤筋动骨免不了,可能他们这些人都要身首异处。 此时,让林辰三年之内学成下山,一是让他有足够的能力照顾自己,二是,若是他们这些人回不来,他可以去接笑书,照顾好笑书。 听见清风花月的话之后,林君炎又把目光转向林辰,五岁多的林辰看着自己高大的父王,眼中没有以前的怯意,反倒有种平等的对视。良久,他郑重其事的点头,他可以做到。 林君炎不再说话,他抬头看向远处被风吹散的迷雾后天空的一轮红日,心中慢慢坚定着什么。 第一百一十六章,此去经年三秋 三年的时光说短不短,说长不长,很快也就过去了。这日,玄真阁之上,一位身穿白衣的男子听见天空中苍鹰的长啸,伸出了手臂。不久之后,飞鹰落下,准确无误地抓住了他的手臂。苍鹰巨大的身躯并没有使男子的手移动半分,他从鹰的爪子上系着的小圆筒中拿出了一卷纸,手一动,将苍鹰放飞回天空之中。展开纸条一看,是远在京都的皇帝林君则来信,上面写道:“至炎弟,此去经年三秋,兄以锄草拔根,四下清净......”洋洋千字,林君炎一读而尽。而此时,山崖之下却响起一阵声音,仔细一听,竟是云逸海:“哈哈,二哥,你的速度还是比我慢一点儿啊。追不上我了你,今晚的鸡腿是我的。”林君炎往下一看,只见为了锻炼轻功,而选择从玄真阁后山下最险的坡飞身上来的韦蕴与云逸海展开了追逐的比赛。云逸海微微靠前,左伸腿一蹬,跃上五米,转而右脚一蹬,又飞向左边,往上升了八米。而转眼一看另一边的韦蕴,不紧不慢直线上升,纵向跳跃,到了极限的地方再将身体固定在岩壁凹陷处,靠臂力继续上前。逆转速度确实不如云逸海,但是林君炎看得出来,很快他就会超过云逸海。果不其然,大约到了后山草原往下大约两百米左右的距离的时候,云逸海左右蹦跶的速度明显降了下来,而韦蕴却还一直保持这原来的频率稳步上升,慢慢竟超越了云逸海有十米的距离。 不久后,果然是韦蕴先行一步到达草坪上,云逸海因左右跳跃而耗费过多体力,比起飘飘然而至的韦蕴,他就显得气喘吁吁,整个人成大字一般趴在了草地上。 林君炎起身将手中的小纸条揉团扔向云逸海,纸团准确无误地砸到了云逸海的额头,引起他一阵惊呼。 “看着赖地的死相,哪里有点坐父亲的样子!”还未等林君炎出口调侃云逸海,穿着一身樱红色劲装的唐英柔走了过来,毫不客气地在云逸海头上拍了一下。 “哎哟,谋杀亲夫啊,”云逸海摸了摸头,说,“大哥欺负我就算了,你可是我娘子,孩子他妈,你还欺负我。这日子没法过了!” “那不过了,”唐英柔又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快起来,等会让霖儿看到像什么样子!我可不想让我儿子学会你这滚地撒泼的本事,快起来啦!” 云逸海无奈,蹭着自家媳妇的手,慢慢悠悠地爬了起来。 那姿势,从林君炎和韦蕴的角度看,简直就像一只树懒抱着树杆子就不放一样。 二人无奈地笑了,林君炎等他们闹完后才开口道:“弟妹,小霖儿呢?” 唐英柔好不容易安抚好自家不争气的相公后,开口回答:“霖儿一大早就赖着他的辰哥哥不放了,辰哥儿带他去玩了。” 话音未落,从阁楼回廊出就出现了两个小小的身影。只见云霖骑在林辰的肩膀上,两只还带着肥莲藕模样地在空中挥舞,嘴里溢出咯咯咯的笑声:“哥哥,快点儿,再飞快点儿!” 话音落,只见其身下的林辰用手再次固定住云霖的身子,脚下提速,普通一只灵活而又迅速的猎豹在连廊中上下飞窜。而云霖也是笑得更大声了,两只小手抱着林辰的头不放。 “臭小子!又在使唤你辰哥哥,别让我逮到你,逮到就让你屁股开花!”唐英柔吼道,“快过来,真是的!” 林辰闻言转变方向,朝他们这边飞来,速度极快,一瞬间就到了他们面前。蹲了下来,将肩膀上的云霖抱了下来。 “娘亲!”云霖直接无视了唐英柔之前的威胁,一扭一扭地跑去抱住了唐英柔的腿。一张白嫩嫩,肉嘟嘟的小脸无耻地蹭着她的腿。 “卖萌没用!”唐英柔反手抱过云霖,将他横放,佯装用力地在他小肉臀上拍了一把。云霖不哭反笑,手舞足蹈地以为他娘亲和他开玩笑呢。 大家都被他这么鬼人精儿的模样逗乐了,全都笑出了声。 笑罢,林君炎上前问林辰道:“学得如何了?” 林辰闻言收敛脸上的笑容,转过来,拱手道:“回父王,儿臣已经学会轻功飞跃之术,内力达到六重,掌法也全部学会。至于剑法,流星剑,九天飞霜剑都全部学会。”话毕,林君炎眼中闪过一丝光芒,然后说道:“既然如此,刚好你云叔叔状态火热,你和他比试两把,你赢了,就算你出师。” 林君炎语气轻松,但是却提醒着林辰一个既定的事实,三年之约到了。三年了,无论刮风下雨,暴风寒雪又或者是烈日炎炎,林辰始终很努力的练着武功。有时候,甚至像清风花月经过特殊训练的人都受不住了,他一个连十岁都没满的孩子却依旧坚持每日训练。 三年后的今日,林辰的功力今非昔比,虽然因为力气,胆识,实战经验不如其他的这些人,但是,武功底子绝对不差。 于是,听见林君炎这样提议,林辰与云逸海二人都有了极大的反应。林辰眼中闪过精光,看向云逸海的眼神中带着掠夺。 云逸海本来想说让他和林辰打是欺负林辰,不厚道。可看到小林辰那如同暗夜饿狼一般的眼神,心中还真冒出了点斗志,找死的冲着小林辰勾了勾手指,说道:“来吧,英雄。” 林辰不理他的孔雀开屏,一个劈掌一开,就直直的冲向云逸海。 “行军掌啊,可以。”云逸海一眼看出林辰的套路,一个回旋磨拳,如展开的云朵,徐徐打开成容纳之势。 “呵呵,三弟这是小看你家林辰了。”韦蕴说道。本是比试,而且,对于林辰来说,这可是关于他这三年来是否合格的考验,他定是用全力。反观云逸海,一上来,来了一手八卦掌,这明显就是不把林辰放在眼里。 但,果然不出韦蕴所料,云逸海三招之后竟然被打退。他不服又继续上前,与林辰纠缠在一起。 一旁偎依在母亲怀里的云霖边看着二人打,一边笑着傻傻的拍手。 在二人打得热火朝天的时候,韦蕴却悄悄靠近林君炎问道:“信上什么内容。” 林君炎看着他,眼神中透露出无奈,说道:“皇兄说他已经把京都里的烂根烂草除掉,而且,说他册封了太子,让我回去。” “他不是一直支持你去找丰德的么?如今我们连丰德的人影都没看见,他为何要要求你回去?”韦蕴不禁皱眉。 “我也不知道,”林君炎说道,“皇兄他说好听点,叫做支持我,说得不好听是想中立而坐收渔翁之利。他已经是大周的皇帝了,当年为何会战败,战败后大周损失了多少,他其实,不在乎的。” 韦蕴点了点头,确实,林君炎说的是事实。林君则已经是皇帝了,至于前任皇帝是死是活,是不是有罪,是不是愧对大周无所谓。他能对他们放宽这么多,确实出乎了一开始的意料。 于是,他问道:“那么,你打算回去么?”丰德没用抓到,而孙笑书至今未归,林君炎没什么回去的理由。 可林君炎却回答道:“当然要回去,否则,内院什么时候起火都不一定。不过,也要等过几天的行动了。” 三年多的时间,林君炎远离京都,以一个死人的身份在北漠休养。如今,他的功力已然恢复,而韦蕴,云逸海也回到了他身边。现在的他,不可同日而语了。 至于几天后的行动,就是其策划了整整三年的北漠潜入计划了。在北漠皇宫中的人已经深入他们的体系,虽都是小官,但把握着北漠皇宫的各种关键命脉。由他们在里面接应,此次行动也算是有了保障。 在调查中,林君炎这边已经确认,丰德确实就藏在寒玉山之中。于是,他们也就策划,三天之后,出发潜入北漠皇家猎场。 二人默契地不再说话,转而看着还在一起打的云逸海和林辰。虽说一般人看过去,二人竟不分上下,但在场的几个会武功的全都看出,云逸海闲庭信步,而林辰步履维艰。 这就很好的体现了实战的次数对于武功的提升是有多么大了。林辰自己也感觉的出来,便在下一个挑肩后,一个后空翻,直接拉开了二人的距离。 小拳头缩在背*得紧紧的,有些不甘地说道:“我输了,我再练三年!” “不必了,足够了,”林君炎却开口道,“在跟着我们学你不会学到什么的,该学的都学完了,是时候下山了。”林君炎让林辰与云逸海比试不是为了看林辰有没有厉害到能打得过云逸海,而是为了了解这三年来,让林辰学的,他有没有学会。 事实证明,林辰超量完成,以他现在的的水平,一般的高手都不是他的对手。但是实战中,很多油一些的东西始终学不会,让擅长诡诈打法的云逸海拖得力气都没了也不知道如何突破僵局。 所以,再在这里学下去也没意思了,不如就让他下山直接去历练。毕竟,江湖,才是一个人修炼的开始。 林辰明白林君炎的意思,不再言语,郑重其事地向在场的各位长辈鞠躬准备回去收拾行李。 可正当他就要走了的时候,林君炎却叫住了他,说:“ 无论你以后是谁,你要记住,善待他人,切勿淤泥之分。我和笑书永远是你的父母,你可以随时回来。” 林辰的神色一愣,良久,才回身冲着林君炎再次诚意地鞠躬,转身,再也没有回头。 只是,身影淹没在拐角后,一声长叹起伏:“原来,他早就知道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负卿 圆圈勾勒的是年岁,树叶飞舞时候你看见的是我的眼。 那年夏天,记得有你回头的一瞬间。飞舞的长发,白皙的面孔,甜美的笑容,所有的一切对我绽放。 林辰回忆着某个场景,一步一步地走向位于最北端的房间。厚重的木门上有个地方被磨得光亮,隐隐约约凹陷下去,形成一个掌纹。他的师父,清风与花月站在门口看着他。 “师父。”林辰按道理说,是风月两兄弟的主子,但是,丝毫没有居高临下的意思。他很尊重他的两位师傅,现在要走了,恭恭敬敬地朝二人行大礼。 清风与花月也不上前扶起林辰,他们亦是知道,林辰此时此刻需要向所有的一切道别。林辰行完礼,说道:“二位师傅,请容许我进去收拾一些东西。”清风花月让路给他。厚重的木门再一次被推开,阳光倾泻而入,浓墨的香味从里面溢出。 十尺见方的小房间,墙壁上,纸窗上,慢慢贴着的是女子的画像。笔风还是稚嫩,文字却显苍劲,但有些出入的是,文字,竟然是英文。像是可以描成书法,一个个英文字母按照一切排列顺序走下来。 花月忍不住墨香的诱惑,好奇的往里面瞧了一眼,瞬间惊讶,又回过头。清风有些责怪他,却只是使了个眼色,没有说话。花月看到的正是那些画像上的女子,女子眉色飞扬,娇俏妩媚,穿着奇怪,有着如同简单的亵衣。而人,他们都认识,正是王妃孙笑书。 林辰以他最慢的速度走过去,眼神舍不得离开画面,仿佛看不够,不够看。五指轻拭过女子的脸庞,一种与其年龄极为不符合的宠溺留恋溢出。良久,他将画像一张一张地揭下来叠好,仿佛珍宝,一点儿也不愿它们凌乱。上面的英文多有不同,或多或少,可,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都在落款处写着有“love forever”。 林辰看着画像上那动人的笑容,瞬间失神,仿佛在那青葱的树林中,他遇见她的时候,也是瞬间的失神。他喃喃自语道:“笑书,你,什么时候回来?” 他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张脸,一张带着俏皮笑意,却又有些三分狡猾的脸。良久,垂下了手,说:“若是没有当初,我们,一定会很幸福的,老婆。”最后二字,很轻很轻,带着遗憾,带着不舍,又带着无奈。是的,如今的林辰,根本不是原来的林辰。早在六王府的时候,这副躯体就被宁风的灵魂附上了。 命运的捉弄总是如此让人哭笑不得,在失手掐死孙笑书之后,宁风愧疚难当,竟也随着孙笑书结束了自己的生命。灵魂颠沛流离,竟也随着孙笑书的灵魂共同穿越到了这个时代。但是,巧合却又不巧的是,宁风穿到了林辰身上,成了孙笑书的继子。 他穿越过来的时候,正是孙笑书刚刚嫁到六王爷府后的一段时间。而林辰,并没有遭遇什么,还是活着的。所以,在宁风与林辰灵魂融合的时候,出现了时而林辰的灵魂占上风,时而他的灵魂占上风的情况。他们在互相融合的时候,也渐渐洞悉对方的想法,洞悉对方的过去。 所以,当初,林辰被曲氏蛊惑给孙笑书下毒,是宁风亲手把毒交给孙笑书。孙笑书因害怕剖腹而哭泣,也是宁风灵魂占上风的林辰前往安慰……但,宁风觉醒的时刻始终是少,而且每次,孙笑书似乎都没有好好和他说话的时间。而林辰原本的灵魂,也由于宁风与其融合的缘故,渐渐对孙笑书产生了依赖和爱意。表现出来的,就是那种对母亲的依赖。 后来,渐渐的,林辰真正的灵魂不出来了,多数的时候,表现出来的都是宁风。最后,宁风终于控制住这幅躯体了,孙笑书却被玄翼,也就是林轻云劫走。即便是林君炎亲自去找她,也只得来她身陷空幽谷的消息。 在这里的这些岁月,一路过来,孙笑书受的委屈,受的苦,林辰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却无可奈何。看着她一次次身陷阴谋,一次次身处险境,他一个年仅五岁的孩子什么都做不了。而还有一件令他感到无力和痛苦的事情,就是林君炎此时此刻,今生今世,才是孙笑书真正意义上的丈夫。 宁风以一个很难堪的身份,以局外人的眼光看着孙笑书一步步陷入这段爱情。他看着月光下拥抱的二人他会火冒三丈;白天时看见孙笑书躲躲闪闪遮挡着脖子见的吻痕时,他会气到无可奈何......但是,他又有什么资格去阻止她呢?他甚至连和她平等对话的身份都没有。 所以,日子一天天就这样过去,他从最初的不接受,到后来的释然,他现在只希望孙笑书能安全回来,然后幸福的生活。他是一个罪人,没有资格再待在孙笑书身边了。 (以下简称林辰。) 清风徐徐,白云邈邈,所有的挣扎还有纠结在这一刻消散了。林辰走的时候,林君炎并没有前来相送,倒是韦蕴,云逸海夫妇还有清风花月几人前来。他也是明白林君炎的做法,没有露出任何伤感的表情,很尊重长辈的和前来送他的人一一道别。 之中,最令他动容的还是云霖了。上一世,他就是因孩子的问题掐死的孙笑书。当时,他妈妈非要让刚要毕业,事业还在初期的孙笑书立马给他家生孩子。但笑书不同意,于是和他妈妈吵了起来。他当时也刚从外地回来,回到家,听到妈妈一哭诉,心中烦闷一起出,便没有了解事实真相就冲过去找孙笑书理论。 孙笑书也是个倔强的,见他这样不讲理的样子也干脆不解释,反而说道:“那么就分手,我不是你们家的生育机器。怎么?为什么你妈一定要我生孩子?你家有皇位继承吗?” 当时也不知道这句话刺中了他哪根神经,一瞬间,怒气暴涨,竟活生生掐死了孙笑书。后来,了解到事实,报了警,抱着孙笑书的尸体将自己溺死在浴缸当中。 所以,这一世,这个小小的孩子对他来说就像那个引发所有事情的羁绊一样。憎恶他,却又不得不爱他。看着抱着他小腿一直在哭的云霖,他只能摸了摸他的头,不知言语。 韦蕴上前,递给他一把剑,白玉柄,银箔身,微微露出的剑身部分可以看出是一把绝世好剑。韦蕴说道:“我们每个人决定独闯的时候都有一把配件,你爹的穿云剑,我的龙息剑,你云叔叔的刺怀剑。剑便是贴身的武器,是你保命的工具。现在,我把这把银钩剑赠与你,希望你与它一起仗义天涯。” 林辰接过剑,说道:“多谢韦二叔。” 云逸海个性比较耿直,他先是递给了林辰一些他研制的保命丹药后,又见林辰不见林君炎却丝毫不见伤感的样子,便忍不住开口问道:“辰哥儿,你有没有什么话要对你父王说?”唐英柔忍不住掐了他一把,惹得他又连连叫疼。 林辰一边安抚着抱着他不放而一直哭泣的云霖,另一边沉默了许久才说道:“云叔叔,麻烦你和他说,让他务必要接回母妃,然后对母妃要好。等我回来若是发现母妃不幸福,那么我会......” 云逸海和唐英柔愣了愣,对视一眼。心里都想着,这怎么像情敌在放话啊? 林辰不再说什么,将云霖抱起来,送还到唐英柔手中。最后再冲着这些年悉心教导他的清风花月拜了拜,便提着行李下山了。 云霖的情绪最明显,他搂着唐英柔的脖子,圆圆的眼睛还浸着泪水,一哽一噎地说道:“娘亲,辰,辰哥哥,他,唔,还会回来了,吗?” 唐英柔看着已经消失在阁楼连廊中的身影,摸了摸云霖的头,说道:“会的,他会回来的。”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云霖问道。 云逸海走过来,伸手擦掉了儿子脸上的泪珠,说道:“等你长得和辰哥哥一样大的时候,他就回来了。所以霖儿要快些长大,好好学习,以后,等你辰哥哥回来了,你就可以去找他了。” 云霖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但依旧憋着小脸,一双肉嘟嘟的小手拽着唐英柔的衣服不放。 而也就在这时,一直未露面的林君炎从阴影处缓缓走了过来,身上的衣服还沾着后山的露水。一身微微寒冷的气息显得整个人飘然于世,而脸上淡得只剩下一条细线的疤痕反而增添了他别样的感觉。 韦蕴看着他一直望着林辰消失方向的眼神,心下清楚林君炎是不舍的,微微一笑,问道:“不来送他,可惜吗?” “还好”林君炎的角度中,林辰已经下了锁链,站在山下,四下看了看,选定一个方向继续向前,“他要去做他自己的事情了,我不应多干涉。” “呵,我还以为,他不是你亲生的,你不想管他呢。”韦蕴半开玩笑道。但他也知道,林君炎是个好父亲,林辰确实需要历练,而且,很快,他们也要去找丰德的麻烦了。 林君炎却笑了,他转身,说:“还真有这么一方面的原因呢。”“林辰”确实不是他林君炎的儿子。 笑罢,林君炎说道:“三日之后,罗生城。先去好生歇息吧,恐怕,是一场恶战。” 第一百一十八章、罗生城殇 风烟四起,黄沙漫漫,很难相信,这座在烈日之下,弥漫着黄沙和风暴的城市就是北漠国的都城罗生城。 前几日,唐英柔在将云霖托付给飞鹰和碧玉之后,便随着大队潜入了北漠之中。她一看这处,便觉得很像现代中所称的精绝古城,大漠孤烟,长河落日。此时的他们都作普通打扮,用布纱蒙住口鼻,在街边茶亭坐着,喝着当地特色的马奶茶。 辛烈的味道冲着口鼻,很难闻,很反胃,但是却冲淡了人在黄沙中的焦灼和烦闷。一队又一队的商队从身后的道路上经过,每一次都引起他们的警觉,因为,那些人都配着刀。 “大哥,你确定这就是罗生城吗?”云逸海有些不确定的问道,这里的环境都没有黑木城好,人家黑木城至少有冰雪融水而成的孔雀河,这里漫天都是黄沙,怎么活下去? 林君炎点了点头,说道:“这北漠的都城确实是罗生城,我的部下给回线报,这段时间是北漠的风沙期,这种黄沙漫漫的天气,估计会持续很久的一段时间。” “哇,那他们怎么活啊,”唐英柔想了想说道,“大雪天本就寒冷得不能动弹,这古代又没有暖气。然后,好不容易等天气转暖,这大风沙又来了,活不下去啊。” 韦蕴手中的茶杯一转,眼睛放远,说:“所以我猜测,罗生城真正的部分并不是三丈城墙围着的地方。应该,还要往里。” 唐英柔想了想,这里的位置按地理情况大概是在现代中国的内蒙古和新疆还有甘肃一带,这个时空中,又不能确定大概是哪个年代。但是唯一肯定的是,这个罗生城确实坐落在大沙漠又或者说大戈壁上。但是这种条件下能生存的人都他么是神啊,那么,进一步肯定的是,北漠的政治中心一定在能生活的地方。比如,绿洲。 于是她说道:“嗯,我觉得二哥说的有道理。在沙漠中,唯一适合人生存的地方就是绿洲。我想,北漠一定是把皇宫建在绿洲上,所以,之外的就......” 林君炎说:“确实是,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罗生城的商道上。这罗生城很大,要走大约两日才能到都城中心。那里,才是北漠皇室的中心地带。” “不过我觉得很奇怪,”云逸海用手沾了沾茶水,在干渴的桌面上画出一幅简单的地图,他说道,“我们自从进入罗生城之后往北进发已经一日,大约走了四十里的路。这一路上,除了像茶亭这样的驿站之外,没什么人。也就是说,北漠都城在防范的时候,会有四十里的空档。在这空档处,很容易被人做出什么事情来。那么北漠为何还要在这么个防守极为薄弱的地方建立都城?不怕发生什么暴乱就直接群龙无首了?” 又一队驼队叮铃铃地甩着铃铛从身后经过,他们穿着白色已经泛黄的裹衣,牵着背着很多货物的大骆驼一步一步朝北进发。 林君炎一行立即禁声,一切都仿佛处在一种紧张的气氛当中。 驼队渐渐走远,艾力木山脉传来一阵阵高亢而又沙哑的歌声,伴着风沙和烈日,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末日勇士之觉涌上众人心头。 林君炎解释道:“我倒觉得,这是北漠的一种策略。” “何解?”韦蕴说道,眼神依旧没有离开那连绵不绝的艾力木山脉。 林君炎继续说道:“说句实话,北漠的人口并不多,就算是都城,也没有办法能以人口填满。所以,北漠就算是每支军队,甚至每个士兵都很强悍,但是人口确实是个很大的问题。当年,我们与北漠一役就能看出,即便我们一场胜仗都打不赢,但只要我们能守住城门,消耗战,北漠根本打不过我们。” “所以,那十五座城池......”云逸海他们是知道了当年发生的事情,这么一说,便想到了这个。 “那十五座城池,根本就是用来交换的,”韦蕴放下茶杯,视线转移回桌面上,说,“丰德希望有一处冰冷的地方让其度过危险,北漠要十五城池,估计也是为了要生活的资源而调养生息为用的。” 林君炎点头,说道:“韦弟说的没错,这北漠,之所以会在都城放空四十里的防守,是因为他们的大部分累赘的居民都搬迁到其他城市,甚至有可能就在黑木城,花雨城那些曾经是大周领土的城市中。” “原来如此,”唐英柔樱色的纱帽被吹歪了些,她正了正帽子,继而说道,“我想,这也许就是以前北漠发展不如大周的原因了。北漠的都城就如此恶劣,其他的城市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所有,他们很想南下发展,就引发了那场战争。但由于北漠确实打不过大周,所以选择了丰德做交易,让丰德从中使得大哥你输掉当年的战争。他们给丰德一个栖息之地,丰德给他们十五城池的缓兵,修养生息之地。” 众人在这赶路的间隙中不断地讨论着当年那场阴谋中,究竟,这之中暗藏着什么。而与此同时,他们都没注意到,远处驼队的最后,一个穿着黑色纱衣的人,一直盯着他们看,很久很久,仿佛望眼欲穿。 天渐渐黑了下来,先去前路探路的穿山甲和疾风回来了,他们已经去到北漠的中心与埋伏在北漠皇宫中的探子通气。打探了一些消息,折返了回来。 而他们带回的消息就是,北漠近日会在艾力木山脉顶峰举办祭天仪式。原国君,科尔布去世而举行的天葬。而祭天仪式是由他们的新皇木西斯坐镇,由大祭司雪女主持。到时候,北漠的众将领,众大臣都会聚集艾力木山脉顶峰。到时候,只要他们去祭祀了,那么他们就有很大的把握潜进北漠皇宫的皇家郊区,找到寒玉山在那儿找到丰德。 于是,就此线索,众人开始谋划,决定明日一早便向罗生城内部进发。 夜魅生凉,天边传来瓷笛的悠扬声音,好似一首民谣,兜兜转转的旋律在这夜晚之下显得格外诱人。 驿站全部灭灯,唐英柔却有些睡不着地打开了窗户,欣赏着终于没了沙暴而明澈的大漠天空。她现代的时候就听说了,大漠,大草原,大戈壁上的天空和其他地方的都不一样。其他地方的三三两两宛若撒墨,而这些地方的星空都是连结一大片,是传说中地球上最接近银河的地方。 现代时没法看了,可这古代,她却一饱眼福,彻彻底底地在这享受一下璀璨的夜晚。云逸海身上披着披风,走了过来,从腰间伸手抱住了唐英柔,说道:“英柔,你不嫌冷么?可是你说的,大漠的夜晚完全没有白天时的热量,会冷得非常快。” 唐英柔没有回头,伸手握住了放在她肚子上的手,说道:“你看着大漠的星空,说句实话,是不是很美?我以前就很想看看,这最接近银河的地方是什么样的。现在看看,真美......” 云逸海将她扳了过来,伸手刮了刮她的鼻梁说道:“那等报完当年的仇以后,我年年带你来这儿看好不好?又或者,我们干脆隐居江湖,就住这儿了,好么?” 唐英柔温柔的一笑,抱住了云逸海说道:“住这儿就算了,这都是沙暴的风吹得我脸疼。在这住啊,过几年我都要干裂成黄脸婆了,到时候要是你去找几个妹妹给我,我可就麻烦大了。” “呵呵,”云逸海忍不住揉捏了一番怀中的小醋坛子,说道,“有你这么一个麻烦就够了,我还能傻到给自己再找麻烦?” 说道此,二人都甜蜜的笑了。 而也就在这时,云逸海突然愣住,推开了唐英柔,走到窗口往下看。唐英柔愣住,问道:“怎么?是有什么情况吗?” 云逸海了一会儿,连忙回身,说道:“不好,大哥他们遇到了麻烦。”说罢,连忙拿上佩剑,奔向外面。唐英柔也穿上一件外衫跟着出去,果不其然,经过驿站窗口的时候,往下一看,林君炎,韦蕴等人就在驿站外面。而除了潜伏在暗中保护他们的暗卫,清风花月,疾风,穿山甲等都出来了。而他们团团围住的,是一个穿着黑纱的女人。 穿山甲最先上前,娇小的身材让他有了更多的灵活性,长年生活在塞外的他对沙漠遁地术有着很深的造诣。宛若地鼠钻洞,突突突地就往黑纱女子处突进。 速度很快,攻势很猛,但,岂知在即将到达她的位置的时候,黑纱女子一个鹰爪戳地,竟一把抓到了穿山甲的肩胛骨,直接将其提了上来。 穿山甲露出陆地,一个拧身,挣脱了钳制,连忙后退,拉开距离。黑纱女子不放松,也不给机会,也是急速向前,对穿山甲展开了攻势。 二人打得热火朝天的时候,云逸海与唐英柔二人下楼,赶到了林君炎和韦蕴身边。云逸海问道:“这什么情况。” 林君炎眼睛不离女子地回答道:“这不明的女子半夜潜入我的房间,看似要偷盗什么东西。被我抓住后,一路打到了这里。现在,守卫们与其缠住,但,她已经打败了很多人,看来,是个难缠的对手。” 再看过去,只见穿山甲被掌风集中左肩,身体一歪,露出了破绽。女子迅速有给右肩和腹部补了两掌,然后一个顶拳击中,穿山甲直线飞出,落败。 但是,林君炎等人立马就看出,这人似乎对他们并没有敌意,刚才那一招,只是试探穿山甲的功力,没有过多的杀伤。看来,那人并不是来和他们作对的。 岂知,穿山甲被震飞后,女子没有再挑战谁。而是边冲着林君炎走过来,边揭开面纱,不顾着在其身边举刀的守卫,说道:“君炎,我回来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孙笑书回归 声音还是那般柔糯,但带着三分的沙哑,似乎是许久没喝过水的缘故,但也因此带着异域的魅色,让人闻言不住一愣。 站在最前面的林君炎闻言紧盯着黑暗中渐渐露出来的脸庞,先是消瘦的下颚,到玲珑有致的脸颊线。直到那双星眸彻底与其对视,他才反应过来,是孙笑书回来了。 哽咽,还是哽咽;留恋,还是留恋;缱绻,依旧是缱绻。林君炎与孙笑书视线对上的一瞬间,所有的深夜中的思念,所有思念时的沉痛,所有沉痛中的期盼在这一刻爆发。是孙笑书先动的手,她上前来,缓缓地环住林君炎的腰身,将头靠在了离别三年的胸膛之上。 感觉胸前的温软,林君炎先是一愣,紧接着比大脑还先要反应过来的手环住了小小瘦瘦的孙笑书。将这带着温柔的香气揽入怀中,混合着冥冥的碎月,拥抱在了一起。 “你,回来了?”林君炎像是不敢肯定地问道。 将一脸感动埋在其胸膛处不肯露出的孙笑书,嗯了一声,将这一个拥抱又加紧了一些。 终于感觉到了对方的存在,林君炎正式将孙笑书揽入怀中,头埋在芬芳的秀发,大口大口地贪婪地吮吸着这诱人的美。心里想着,若不是地处此处,他定要好好惩罚这个妖精,这个让他痴念三年,却突然出现给了他一个大大惊喜的宝贝妖精。 可抬眼一看,周围哪还有他们之前的那些人在?韦蕴等人早就识趣地走了,身为部下的清风花月等人更是不敢停留。偌大的驿站前面,昏黄的油灯光下,摇曳的只有二人的身影。 良久,二人终于松开了手,在这样一个亲密的角度上看着对方。孙笑书身着黑纱,因为干燥天气有些干裂的嘴唇却因为失了血色而显得格外风情。一身大漠商人装扮的林君炎反倒显得有些不自然,圆圆的顶帽,白色至腿的连衫,露出的脸特殊处理过,显得有些昏黄有些沧桑。 孙笑书看着看着不禁笑了,她伸手抚上林君炎的脸,说道:“三年不见,你怎么老了这么多?” 林君炎知道她在故意嘲弄自己此时土掉渣的装扮还有脸上黄岑岑的妆容,看着她的眼睛,说道:“这还不是因为你?” “因为我?”孙笑书装作很是吃惊的样子说道,“想不到我们的六王爷还这么会推卸责任,明明就是自己不注意爱护身体,现在......” 还未说完,一吻落下。咸咸的,带着嘴唇裂开的血珠味道的吻将一切千言万语化开。二人的身体在靠近,心却早就挨在了一起。孙笑书微微睁开了眼睛,月光下,油灯下,林君炎的睫毛仿佛一把银色的扇子,随着律动扑闪扑闪。她看得痴迷,却发现林君炎早就抬起了攻势,一脸无奈的看着她,说:“你不够专心......”。 说罢,继续低下头加深了这个吻,仿佛要吮吸赶紧面前的孙笑书,仿佛要寄托这三年疯一般的思念。一阵风袭来,月色笼罩下与风纠缠的细沙,缠缠绵绵飞向天涯。 楼栏处,一个人站着,他侧对着楼下互诉衷肠的二人,一人对月,不言不语。 身后,唐英柔走了过来,犹豫了一番,开口道:“二哥,可是在烦恼着什么?”那人正是韦蕴。而唐英柔之所以会过来问他,是因为看到了,当大嫂孙笑书出现的时候,他眼中瞬间爆发的惊喜。再当孙笑书第一时间选择的是拥抱大哥的时候,他的那种莫名的哀伤,无奈与痛苦,所有的情绪证明了,他对大嫂感情不单纯。 唐英柔虽说不是圣母,但是,确实这样的眼神让她有些不忍了。犹豫了再三,过来想看看韦蕴的情况。 韦蕴没等她接着问,便反问她道:“三弟妹,我一直觉得,你和大嫂很像,很像同一个人。那么,有些话,我想问问你的看法。” 唐英柔先是一愣,但随即便也反应过来,韦蕴,这是在借自己来揣摩大嫂的意思。于是,说道:“二哥有话尽管问,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韦蕴笑了一下,很淡,很轻,仿佛今晚莫名出现的,隐藏了星空的月色,让人有些迷幻,说:“若是早点遇见我,她,会选择我么?” 唐英柔看了看下面依旧依偎在一起的二人,心中现下不知具体该如何回答才能够,才能够不伤到韦蕴的心。 韦蕴没听见回答,嗤笑了一声:“果然如此么?呵呵。” 唐英柔说:“不是的,只是命运的东西,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没有,如果。” 韦蕴闻言,眼中光线一闪,良久,说道:“好,我明白了。”说罢,转身,与唐英柔擦肩而过。唐英柔转身看向他,很想安慰他,却没什么立场。 云逸海从暗处走了出来,揽过了她的肩膀,说道:“二哥永远是最冷静的,也永远是最理智的。他,会处理好这段感情的,我们不用担心了。” 唐英柔点了点头,便也随着云逸海回了房间。 第二日清晨,风沙已经停了,白云澄澈。明镜一般的天空荡漾着丝丝云雾,所有的一切,仿佛孙笑书的回来而变得美好。 孙笑书在林君炎怀中醒来,面上驮着红晕,稀稀疏疏的呼吸打在裸露的男人的胸膛之上。昨夜,春宵一刻,明媚动人。孙笑书没想到,二人许久不见却仿佛干柴烈火一碰就燃。暧昧的情声依旧回荡在她的脑海中,林君炎昨日的疯狂,昨夜的暧昧,所有的一切让她的心跳怎么也慢不下来。 扑闪的睫毛触动了林君炎的触觉,他睡得很浅,醒来,就发现一个小妖精蜷缩在他的怀中,一点点儿地吮吸着他的味道。 于是,笑道:“男人的汗味儿这麽好闻么?” 孙笑书知道他醒了,有些害羞的移开鼻子,说道:“男人的味道通常都不好闻,味儿很重,又很大,我不喜欢的。”我喜欢的,是你的味道。 “哟,”林君炎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说,“夫人真是经验丰富啊。” 孙笑书知道,他这是一早上就和她开玩笑的节奏,果断选择不接他的梗,而是伸手指在他结实的胸腹处画着圈圈。细腻的触感和魅惑的香味无一不在挑战着林君炎的神经,他伸手握住小淘气,说道:“昨夜你已经够累了?难道,我错觉了?” 孙笑书一愣,没好气地拍了一下他的胸膛,说道:“没正经儿的。”但是,随即,默契地和林君炎一样不出声了。其实,这时候,二人坦诚相对,哪有什么正经可谈?是她乱了色了。 二人只是沉默了一会儿,紧接着都相视一笑。林君炎总算跳出了浓情惬意,问道:“笑书,你为何此时会在这里?你不是......” “我不是应该在寒潭那儿?”孙笑书接着他的话讲到,“我提前学成了,早就出来了。不过,一直有些事情要办,也就没能联系你们。今日,我随着驼队进罗生城内部有事儿,结果半路遇到了乔装打扮的你们。我猜想,你们一定是来北漠找丰德的。我关于这件事儿,有件重要的事情要找你们。” “哦,这件事儿?”林君炎没想到孙笑书一回来就开始关注于这件事,便问道,“你,是得到了什么消息了吗?” “对,”孙笑书松开抱着林君炎的手,说道,“我问你,你们是不是要在今日潜入北漠皇宫,直捣冰山(寒玉山)?” “差不多是这样的,具体还是要按情况而定。”林君炎说道。据线报说,这几日正是北漠皇宫防守最弱的时候。若是此时攻进去,他们很容易就能接触到藏在最里面的丰德。加上,北漠皇宫中本来就有接应,他们此行风险很小。 但孙笑书闻言,却郑重其事地坐了起来,伸手拉过林君炎的手,说道:“听我的,不要去。”如此严肃而又决绝的口气,林君炎还是第一次听见孙笑书说出。他意识到,孙笑书似乎真的遇见了什么事情,而那件事情关乎他们接下来的行动,并且,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孙笑书继续说道:“北漠皇宫中,守卫,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而且,你的那些匿藏在北漠皇宫中的人,你是否确定他们没事儿?” “什么意思?”林君炎觉得孙笑书话中有话,似乎在暗示什么。 孙笑书说道:“我是在两个月之前就出谷了,而那时,师父秋名山曾说过,丰德不是一个单一的人。他就像一直狐狸,还有兔子,窟洞定要多个,并且可以随时转移才行。但是,之前林中云又那么肯定,丰德就在冰山上。那么,移动不了窝儿,要想安枕无忧,就要控制其他人。所以,之前我有微微接触到宫廷里面的人,那些人多数是一些盐官之类的低级官员。但是,他们都很不正常。” “什么,不正常?”林君炎问道。 “那些人,好像,都不是一个人。”孙笑书严肃的说道,“给我的感觉,他们并不是人类。” 第一百二十章、北漠诡事 孙笑书一席话让林君炎有些摸不着头脑,他起来,先细心地给孙笑书穿上了衣服。孙笑书有些羞赧,自己怎么就穿着个肚兜就起来了。但又瞬间想起,昨夜,自己精疲力尽,还是林君炎记得给她穿上了肚兜。这样一来,到好像她像个暴@露狂一般。 但羞涩归羞涩,正事还是要说的,孙笑书见林君炎并不回答就知道他没有明白过来她说什么,便说道:“我的意思就是,那些人像是被人控制,而且有些人很系统化。比如,他们会机械地在每天的同一时间完成同一件事情,就算外力介入改变了,第二天还是会按照原来的顺序完成一天的事情。” 这么一听,仿佛这些人是有人控制了一样。林君炎低头沉思,难不成,又是蛊惹的祸?其实,也不是没有可能。当年,似乎北漠,东海,甚至可能就还有南疆都联合到一起来了。而且,就连丰德都沾染上蛊,那么很有可能,北漠皇宫里也用了蛊。 “所以,你的意思是......”林君炎也给自己穿上一件亵衣,说道,“给我们送消息来的部下,很有可能也被控制住了?” 孙笑书说道:“就是这个意思。虽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但是,毕竟北漠现在是这样的环境,我觉得还是不要贸然行事的好。” 林君炎点了点头,他将孙笑书垂下的秀发捋到耳后,说道:“可是,若是凭借此我们就放弃这次行动,很有可能找不到丰德了。” 孙笑书也知道,时机这种东西一闪而逝,若不好好把握,很有可能功亏一篑。但是,这两个月来,她多方面接触得来的感觉确实觉得北漠皇宫的人很奇怪。但是,她又说不上到底哪里不对劲儿。生硬如机械,仿佛机械表中永远按照一定频率做事的齿轮一样。所以,她也只能用不像是人类来形容。 林君炎上前将孙笑书揽入怀中,让她把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之上。二人静静地呼吸着,林君炎也拿起她的一缕秀发在指头上绕着圈圈。良久,才说道:“不过,如何都要去试一试。既然有了新的情报,不如我们,暗中去探路如何?” 孙笑书摇了摇头,说:“我倒是有个更好的办法能直接混入他们宫中,并且不被发现。” “哦?”林君炎问道,“什么办法?” “明日,北漠皇室就要举行祭天,而他们又一队萨满队,请的是西域山寺的僧人作为主持,”孙笑书说道,“我们可以混入他们之中,不过,他们已经在前三日的时候到达了举行祭天的祭坛,现下在那里的驿站歇息。” 林君炎放开了孙笑书,说道:“此时,等会我们就去和二弟三弟他们商量。” “好,”孙笑书说道。 正午时分,本就只有几人伙计的驿站,此时更无他人了。驿站老板一家都很年迈,老板本人更是睁不开眼。云逸海等人问过他们,为何还会留在这里。往北一些事都城中心,往南而去又环境轻松的花雨城等等。 老板人说,这里以前曾是繁华一片的。别看他们现在的驿站破破烂烂,周围又都荒凉一片,但是原来,差不多八年前,这里一片繁华,大漠孤烟的场景让北漠自己的人都很难忘。但是,不知道为何,就在那时起,突然来了军队,说是这一片要清理,缩减人口。然后,只留下了他们这一个驿站,作为接待旅途商人的中转点。 本以为在国都里建驿站会无忧虑,岂知...... 老板说的时候都一把辛酸一把泪。他说:“和大周打了一仗,国内什么都变了。” 闻言此,加上孙笑书所说的北漠皇宫的人很是怪异,很像被认为操控一般。他们坐下讨论的时候就觉得,北漠似乎在那场战争之后,发生了什么变故,否则怎么会这么无理数地缩减都城?大动干戈,岂不是让百姓离心? 围坐在一起的五人神色都不是很好,经历了这么多事情,都有些患得患失,总觉得,敌人的每一步都是有计划,有预谋的。 林君炎说道:“人云亦云,但未必不可信。那么,我们还是先不要硬闯皇宫。先去祭坛,然后再做打算。” 韦蕴等人点头,云逸海却说:“可是,这会不会有些扯?这南疆离北漠有上万里路,加上,南疆的蛊素来就被众国家看不起,这怎么会与其同流合污呢?” 韦蕴微微思考了一下,说道:“我觉得,是蛊的高效性。” 众人闻言对视,后望向韦蕴,等待他接下来的解释。他说:“首先,无论是否有没有蛊这条暗线的存在。每个国家的举动不可能是自取灭亡,而是另有所图。包括丰德为长生而种尸蛊,送城池,军队,百姓换取利益。所以,北漠要是也有用蛊,那么我想应该是为了利用蛊来巩固一些东西。比如,人心,比如更强大的士兵等等。人心的收复,需要长久的培养,而且不稳定因素太大。就算训练士兵,这强大的士兵练成也非一日之事。所以,应该是为了高效地集合做成某事。” 林君炎点头,说:“和我想的无二,但是,有一点不要忽略了。这蛊,是从何处来的?要说直接从南疆运过来,途中必定要经过大周,之中的不稳定性太差。” 唐英柔接话:“稳定性确实不好,蛊不能独立于宿主而活。用动物太过于冒险,用人却要防止养蛊人半路因受不了腐蚀而暴亡使得蛊功亏一篑。这,北漠皇宫有蛊,确实有点儿,说不过去啊。” 众人陷入沉思,想来想去,确实不可能。这蛊要到达大周都已经是件危险的事情,到了北漠,更是难上加难。 可就在此时,孙笑书突然拍案而起,眼神惊讶,说道:“北漠皇宫里,就有一只蛊啊。” 是丰德! 众人心中炸开了一道光,难道,这蛊......是丰德带入北漠的? 林君炎说道:“很有可能,弟妹,你不是说过,蛊要是养在人身体里,越是适合的人体越能养出好质量的蛊吗?” 唐英柔点头说道:“是这样的,没错。” “所以,”林君炎说,“很有可能,那些北漠人中的蛊,就是从丰德那儿养出来的。” 但是,唐英柔反驳道:“但是,养蛊人自身会死啊。蛊的成长蚕食的就是人的内脏,血液,甚至是脑子。一只蛊又只能控制一个人,那么,要是想控制北漠这么多低级官员,那别说一个丰德了,就是十个丰德也不够培养啊。” 孙笑书将手放在腮边,蹙着眉头说道:“那会不会,还有其他的养蛊人。我是说,会不会有人控制住了丰德,然后利用他身体里的蛊,繁殖更多的蛊。从而控制住一些人,为自己办事?” 林君炎望向她,问道:“所以,你是觉得,丰德,已经死了?” 孙笑书回道:“这很有可能,你记不记得林中云重伤的时候,林轻云给他挖出了一条蛊,就是后来你给我看的干枯的那一条。他后来说,他在大周的时候就已经被喂下的东西,应该就是蛊虫,而他又不得不听命于丰德。知道后来我在空幽谷空闲的时候有想到一些,林中云吞下的会不会就是传说中的和丰德身上的蛊是子母蛊的子蛊,必须要听命母蛊的话。所以,就连他逃跑,他带走我等等,都是在别人的控制之下。所以,其实,早在那时候,丰德身上就已经孕育有子蛊了?” 林君炎闻言,思绪立即扯到了林中云在灵山寺上的表现,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撼。他不禁抓住了孙笑书的手说道:“我有种很大的预感,丰德,似乎,真的死了。” 孙笑书反手抓住他,问道:“但是,控制住丰德的人是谁?会不会是个更大的......” “boss!”唐英柔接茬,一言毕,连她自己都吓一跳。本在与林君炎讲话的孙笑书也停住说话,转头有些震惊地看着唐英柔。 但,只是一小下。云逸海问道:“英柔,什么是boss?” “呃......”唐英柔有些为难,想了半天说道,“我是说,可能有个更大的幕后黑手在操控着。” 韦蕴似乎想到了什么,说:“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些眉头。之前我带着大嫂来到北漠的时候,曾被一队人追杀。后来大哥也查明了,他们大致来自北漠,甚至有可能是北漠皇宫一带的人。我猜,这派来杀手的人会不会和控制丰德的人是同一伙儿的?甚至是同一个人。那么,他不禁控制住了丰德,对我们的行动还了如指掌。” 话音落,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在众人间散开。仿佛地狱的颂歌,来得这么的令人毛骨悚然,冷汗淋漓。 北漠,这个大部分处在沙漠戈壁上的国家,它的皇室中,多少辛密诡谲之事不得人知。但是,肯定的是,这些诡异之事就摆在面前,让这五个人此时此刻仿佛触碰到了真正的核心。 第一百二十一章、潜入 一行人于午夜时分开始行动,连穿三座沙山,才算走到了罗生城的中心。到了这里,即便是夜深,街上没了什么人,但依旧看得出来,这里就是真正繁华的地方。 孙笑书指着其中一处说道:“这里就是通往祭坛的路,现在那里已经布满了眼线,走过去估计都很难。我们要绕路走,不能靠近他们。” 林君炎问道:“如何绕路?” 孙笑书让他们停下来,将一纸地图摊开,指着地图上的线路说道:“这里是罗生城的中心,从这里到这里应该是他们要送祭的道路......”她这两个月来一直在北漠勘察着地形,摸清了大部分的底细,连道路都一一强行几下。 看完孙笑书指的道路之后,五人心中都有了一定的对策。林君炎做了决定,说道:“那好,这样,我们兵分三路。我和笑书带着疾风一队人混入祭坛萨满队中。二弟,你带着清风一队去皇宫周围勘察驻营;三弟和三弟妹,你们二人带着花月那一队绕路在祭坛后方埋伏,伺机而动。” “好。”众人答道。 唐英柔与孙笑书交换一个眼神,也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坚韧。她们两人如今已经知道对方就是现代人了,虽说没有具体交流,但是说话方式,所清楚的知识,等等的一切她们都不谋而合。若不是现在情况紧急,她们定是要好好做下来交流一把。但现在,只能保持着这种默契,等待时机。 众人分成三波,林君炎带着孙笑书还有疾风为首的一队守卫,进入到了城市中。他们本就做着沙漠驼队的装扮,加上穿得严实,丁零当啷地牵着骆驼走了进来,没有怀疑他们的异样。 由于前些日子的侦探,孙笑书已经摸清了萨满队的所在之处,她说道:“萨满队现在都在对面那家温水乡酒楼中,你看,那个不起眼的角,是不是露出了一个鬼面具。那个,应该就是萨满的主教了。” 温水乡酒楼二楼角落,在窗门的缝隙中,隐隐约约看得见里面晃晃悠悠的人影。其中同一个鬼面时不时晃悠过缝隙,诡异的画面直直对着孙笑书他们,让他们看得一清二楚。 林君炎说:“要接近他们恐怕不太容易,你看,这酒楼明面上没多少人把守。但是,东南角,西北角,正中央,正后方,都有人潜伏着。看来,真的不容易靠近。” “我有办法。”孙笑书眼睛咕噜噜转了一下,突然一反常态的俏皮一笑。 林君炎问道:“什么办法?” 孙笑书靠近他,说:“办法是有,而且百分之百能安然无恙地进到里面去。只不过......”说道此,她有些不怀好意地将眼神扫过正在对面坐着不敢说话的疾风。 “只不过什么?”林君炎看着自家小野猫起来的眼神,突然有了点儿兴趣。 小野猫孙笑书说:“你看看你们几个,一个长得比一个清秀。而再看看这什么温水乡酒楼,里面晃晃悠悠的还有女人呢。我想这萨满法师可不是什么清身正气之人,多半是在寻欢作乐。不如你们装扮成女人,和我一起混入她们之中吧。”说罢,她俏皮的小眼神又移向街边的一处穿着暴露的异域女子。她们身着鲜艳的纱衣,不惧烈日的露着肚皮和一部分胸脯,正在那里挑选着什么首饰。 林君炎有些无奈,转过来问道:“你说的你们,不会包括我吧?” 孙笑书微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你不下地狱谁下地狱,这些异域女子多半就是温水乡酒楼里的舞娘之类的。她们要是进去,很容易的。相公,你的部下可都愿意了,你怎么就能拒绝呢?你身为王爷要做好表率。” 林君炎看了她好一会儿,无奈地笑了,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说道:“好,就听夫人的。” “乖。”孙笑书拿起桌上的马奶葡萄喂给了林君炎,二人互相宠溺的看着对方。 坐在他们对面的疾风是崩溃的,这一次,因为碧玉的情况依旧不稳定,加之云三爷的小公子还在玄真阁,飞鹰选择留守,而他就得一个人跟着王爷和王妃跑。很高兴能再见到王妃,甚至很荣幸能跟着他们两个做事。 但是,亲爱的王妃大人,我们什么时候说我们愿意了?女装,扮女装啊! 疾风看向那些裸露的女子,心下是放弃挣扎了。 风沙簌簌,但比起前几天的沙暴,现在的微风已经好了很多,街上的行人却也不算多。大抵是北漠人口确实少,所以才稀稀疏疏地,还算繁华。不过北漠人确实人高马大,孙笑书即便在京都的时候都是算女子中较为高挑的人,但在这里,过分纤细的腰肢穿上异域舞娘的衣服后倒是显得松松垮垮。 大半个腰肢漏了出来,由于这三年来的练武,她的腹部不如以前柔嫩,但是确实女子所拥有的双直线腹肌。在丁零当啷的吊坠之中,这样的纤细,这样的力道,无比性感,让人着迷。 另一边,即便自己也穿着异域舞娘的衣服,蒙着面纱的林君炎,看着孙笑书美好的身段露出来,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失策了。 但是,纠结归纠结,任务还是任务。一行人放下羞耻心,几个男人,加上一个女人,穿着妖媚鲜艳的异域舞娘衣服“摇曳生姿”地走向温水乡酒楼。 他们只上了四个人,其余的守卫在外面等候信号,若是有信号,只能进入里面援救。这四个人分别是林君炎,孙笑书,疾风还有一个叫做思雨的地方守卫。 林君炎走在最前头,孙笑书却突然拉住他说道:“相公,你走得太男人了,扭一点儿。” 林君炎的气场本来就强大,加上他过分盛大的美颜,只要不作声色,都有一种隐约的气势在,让人无法靠近。现在扮成女人了,怎么走路还和以前一样宛若君临天下呢?孙笑书忍不住提醒他。 林君炎呆愣住步子,他看着孙笑书走向他的那几步,默默年在心里,然后依葫芦画瓢地学了出来。 简直是邯郸学步,走得很诡异,一步一步斜着走,一步一扭一回头。孙笑书只能告诉自己不能笑,现在是特殊情况。林君炎察觉到孙笑书隐藏在面纱下的笑意,索性再停住自己的脚步,深吸一口气,用回原来的姿势,只是让步子幅度小了一些。 身后的孙笑书看着总算觉得对劲儿了,原来男不男女不女的,还是自家夫君做出来,怪奇怪的。 众人总算来到了温水乡酒楼的外面,守卫拦住,看到他们身上的腰牌才让他们进去。看到此情况,林君炎他们就真的明白 ,这里果然真的有鬼。一个普通的街边酒楼,连来里面跳舞的舞娘都要带着腰牌才能进。 幸好刚才打晕那几个舞娘的时候,孙笑书硬是要他们连这个腰牌一起带上,这才免去了一节。 进了楼,大厅自然是空的,除了围起一圈来守卫的几十个侍卫之外,一个人都没有。他们一来到,守在楼梯口的守卫马上让开,让他们上楼。 楼上笙歌不停,幻乐不断,期间还夹杂着男人和女人的笑声。上到上面一看,追逐的,打闹的,亲吻的......什么辣眼睛的姿势动作都有。孙笑书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还是四周都看了看,看看能不能寻找什么时机对其下手。 而那些衣服裸露的萨满看见他们上来,呼呼喝喝地就跑过来,一人一个地拉了过去。林君炎先是吃了一惊,紧接着连忙把目光看向被另一个人拉走的孙笑书,走到了离他最远的位置。一瞬间,他就想把那人给推开,却得到了孙笑书的眼神,提醒他,放心完成任务。 笙歌继续,萨满拿起什么金币之类的洒向正在演奏的小倌,叮叮当当的金币撒到了人身上,敲击在地板上。好一派酒池肉林,众生皆醉的景象。 孙笑书故作媚态,说道:“大爷,我这里可有一种神药,让您吃了,就能见到仙女的。” 萨满不信,想对身材妖娆的孙笑书上下其手。林君炎眼睛里喷着火,一面装娇羞躲过拉走他的萨满的攻势,另一面紧盯着孙笑书那边的情况。 孙笑书左闪右闪,说:“大爷,真是的,你是觉得我美了,才这样对我的?” 萨满留着哈喇子说道:“是啊是啊,美人儿过来。我这里有好多金币,分你一把,过来过来......”说罢,就要伸手到孙笑书的胸部。 孙笑书顺势一个立身走滚,在一个贵妃躺椅,一个金球推送,将早就准备好的致幻药物喂到了萨满的口中。 萨满刚开始还嚼了嚼,问道:“这是个什么东西?” 孙笑书不答,只说:“大爷,看没看到,那边有个仙女出现了?”她指着另一边的一个萨满说道。 萨满瞬间眼睛都冒起了红心,他哈哈大笑着叫着“仙女,神女......”一面跑向那个萨满,二人瞬间纠缠在了一起。 此时正是行动之时,孙笑书不再娇笑,而是手持致幻丹,一步一步瞬移到那些萨满面前,将丹喂下。 第一百二十二章、混入萨满 风沙簌簌,但比起前几天的沙暴,现在的微风已经好了很多,街上的行人却也不算多。大抵是北漠人口确实少,所以才稀稀疏疏地,还算繁华。不过北漠人确实人高马大,孙笑书即便在京都的时候都是算女子中较为高挑的人,但在这里,过分纤细的腰肢穿上异域舞娘的衣服后倒是显得松松垮垮。 大半个腰肢漏了出来,由于这三年来的练武,她的腹部不如以前柔嫩,但是确实女子所拥有的双直线腹肌。在丁零当啷的吊坠之中,这样的纤细,这样的力道,无比性感,让人着迷。 另一边,即便自己也穿着异域舞娘的衣服,蒙着面纱的林君炎,看着孙笑书美好的身段露出来,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失策了。 但是,纠结归纠结,任务还是任务。一行人放下羞耻心,几个男人,加上一个女人,穿着妖媚鲜艳的异域舞娘衣服“摇曳生姿”地走向温水乡酒楼。 他们只上了四个人,其余的守卫在外面等候信号,若是有信号,只能进入里面援救。这四个人分别是林君炎,孙笑书,疾风还有一个叫做思雨的地方守卫。 林君炎走在最前头,孙笑书却突然拉住他说道:“相公,你走得太男人了,扭一点儿。” 林君炎的气场本来就强大,加上他过分盛大的美颜,只要不作声色,都有一种隐约的气势在,让人无法靠近。现在扮成女人了,怎么走路还和以前一样宛若君临天下呢?孙笑书忍不住提醒他。 林君炎呆愣住步子,他看着孙笑书走向他的那几步,默默年在心里,然后依葫芦画瓢地学了出来。 简直是邯郸学步,走得很诡异,一步一步斜着走,一步一扭一回头。孙笑书只能告诉自己不能笑,现在是特殊情况。林君炎察觉到孙笑书隐藏在面纱下的笑意,索性再停住自己的脚步,深吸一口气,用回原来的姿势,只是让步子幅度小了一些。 身后的孙笑书看着总算觉得对劲儿了,原来男不男女不女的,还是自家夫君做出来,怪奇怪的。 众人总算来到了温水乡酒楼的外面,守卫拦住,看到他们身上的腰牌才让他们进去。看到此情况,林君炎他们就真的明白 ,这里果然真的有鬼。一个普通的街边酒楼,连来里面跳舞的舞娘都要带着腰牌才能进。 幸好刚才打晕那几个舞娘的时候,孙笑书硬是要他们连这个腰牌一起带上,这才免去了一节。 进了楼,大厅自然是空的,除了围起一圈来守卫的几十个侍卫之外,一个人都没有。他们一来到,守在楼梯口的守卫马上让开,让他们上楼。 楼上笙歌不停,幻乐不断,期间还夹杂着男人和女人的笑声。上到上面一看,追逐的,打闹的,亲吻的......什么辣眼睛的姿势动作都有。孙笑书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还是四周都看了看,看看能不能寻找什么时机对其下手。 而那些衣服裸露的萨满看见他们上来,呼呼喝喝地就跑过来,一人一个地拉了过去。林君炎先是吃了一惊,紧接着连忙把目光看向被另一个人拉走的孙笑书,走到了离他最远的位置。一瞬间,他就想把那人给推开,却得到了孙笑书的眼神,提醒他,放心完成任务。 笙歌继续,萨满拿起什么金币之类的洒向正在演奏的小倌,叮叮当当的金币撒到了人身上,敲击在地板上。好一派酒池肉林,众生皆醉的景象。 孙笑书故作媚态,说道:“大爷,我这里可有一种神药,让您吃了,就能见到仙女的。” 萨满不信,想对身材妖娆的孙笑书上下其手。林君炎眼睛里喷着火,一面装娇羞躲过拉走他的萨满的攻势,另一面紧盯着孙笑书那边的情况。 孙笑书左闪右闪,说:“大爷,真是的,你是觉得我美了,才这样对我的?” 萨满留着哈喇子说道:“是啊是啊,美人儿过来。我这里有好多金币,分你一把,过来过来......”说罢,就要伸手到孙笑书的胸部。 孙笑书顺势一个立身走滚,在一个贵妃躺椅,一个金球推送,将早就准备好的致幻药物喂到了萨满的口中。 萨满刚开始还嚼了嚼,问道:“这是个什么东西?” 孙笑书不答,只说:“大爷,看没看到,那边有个仙女出现了?”她指着另一边的一个萨满说道。 萨满瞬间眼睛都冒起了红心,他哈哈大笑着叫着“仙女,神女......”一面跑向那个萨满,二人瞬间纠缠在了一起。 此时正是行动之时,孙笑书不再娇笑,而是手持致幻丹,一步一步瞬移到那些萨满面前,将丹喂下。混入萨满队 孙笑书给三人使了眼色,提醒他们此刻有些呆愣地看着他们的乐师,舞女们。 林君炎会意,用了许久不用的密语告诉两位手下,行动。 疾风与思雨上前对着在场的几位舞女,乐师施展点穴。在他们喊出声音之前,将他们全部定住。 孙笑书吁了一口气,看着好几个纠缠在一起的萨满,还有被定住还被点了哑穴的其他人,心里也算是放下石头。 说句实话,她之前这么自信,其实也是在安慰林君炎他们。这里的地形处境,她比谁都清楚。西南角军卫队,右后方暗卫群……若不是她每做一步都了放不同的*,这才避过了大部分的眼线。当然,肯定有遗漏的,但是,也只能期望他们没被发现了。 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经接近正午。距离她得到的消息称,未时就要出发。本来,这种祭奠,应该在正午。因为那时候的阳光最强烈,按说法就是阳气开路,阴人上道。 但是,北漠习俗特殊,信仰和中原天差地别,他们这里崇尚的是天地阴阳,互不能犯。 所以,只有等未时的时候,阳气开始减退才会上路。 现在,他们,只有两个时辰的时间。 四个人换好衣物,带上了萨满独有的鬼面具。林君炎用千里传音给部下发消息,让他们暗中跟着他们四个,一通前往祭坛。 疾风和思雨将所有人放到了床上,拉上了落账,乳白色的帐子一遮住,除了那几个萨满口吐白沫,其他人都没了动静。 四人在房间里开始计划等会的事情。 孙笑书拿出地图,说道:“现在,二弟还有三弟他们全部在侧面支援我们。而我们能瞒天过海带过去的只有我们四个人。但是,我们的首要任务,不是破坏这个祭典,而是成功蒙住北漠人的眼睛。” “天下的萨满不都比不多么?”疾风问,“都是呼啦啦跳大神那种。” “那叫神棍,”孙笑书说道,“北漠的萨满和我们中原的萨满不一样,他们这是有很森严的等级,也有很森严的规定。这萨满祭典,时常在北漠举行。所以,这里的人,特别是等会祭典上北漠皇室的人,对这萨满祭典会很熟悉。所以,一旦我们露出马脚,他们定会将我们拿下。” “那,该如何是好?”思雨有些紧张地问道。 孙笑书说:“你们不需要动,跟着我。我手上还有致幻药物,我可以偷偷放出。可以欺瞒他们,不过,还是需要小心。” 林君炎闻言,说道:“好,那我们跟在你后面,你要小心。” 孙笑书看着他,知道,其实他很担心她。这次任务,即便只是简单的混入他们的对于之中,但是,毕竟是开始接触一个陌生的领域。 但是,她也知道,他也相信她。此时,信任的美妙流传在二人之间,转换在二人的眼神之中。 角号声响起,黑白旗帜被举起,两排侍卫走在旁边。孙笑书扮演的主萨满走在车撵的正中央,身后除了林君炎三人,还有一大队人马的萨满。他们手上拿着摇铃,彩带从摇铃角下流出,倾泻下来。 她抬头往前方看去,最豪华的车撵那儿坐着一个头戴乌月纱的男子。姿势正襟危坐,双手放在膝盖之上,即便是背影都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威严。 孙笑书心想,那人应该就是北漠新皇了。 关于北漠新皇,在她刚来北漠的时候就听到了传言。 传说中,北漠新皇乃先帝外室之子,于其十五岁的时候被发现于市井而带回皇宫。但,一开始,其可以说不学无术,成天除了吃喝玩乐就是喜欢调戏宫女,甚至是臣子的家妇。 总之,没有人会觉得,这样的人会得到皇位。 直到三年前,也就是当时孙笑书等人离开京都,转战北漠的时候。 这个当时还身为皇子的新皇,一日,去到皇家猎场狩猎。因追逐北漠国宝沙漠银狐时受到了惩罚,误入了森林深处。 当找到的时候,身体一片狼藉,身上除了遮羞的衣物,其他的,都完全没了。此后昏迷了正正两个多月,就连太医都已经说其意识被银狐带走,没有救了。但是,两个多月后,皇子醒来,但是,性情大变,完全与之前判若两人。 当听见这件事的时候,孙笑书曾以为,这位皇子是被人重生了,又或者是和她一样是穿越了之类的。但是,他的残暴程度远远超乎她的想象。 即便孙笑书接触到的那些北漠皇宫里的小官都有些不正常,但是,很大一部分他们都说了出来。而且,她也从零零碎碎的信息中拼凑出了这位新皇的形象。 果敢,勇猛,但是阴险,心狠手辣。 所以此时,孙笑书即便是望着他的背影,心中都存着一丝顾虑,心想着,若是这一次不成功,也要离这人远远的。这人,并不是好惹的人。 萨满队跟着皇家的人一路走向祭坛。一过午时,这里的天空变得极为灰暗,像是为今天做准备一样,整个太阳竟然被什么挡住而产生了绮丽的光晕。孙笑书抬眼望了望那圈光晕,心中不知道为何,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慌。 这种心慌,不是紧张所致。更不是因为想起关于这位新皇的恐怖传说而感到害怕,同样更不可能因为这天气总算阴凉而至的。 她看着一条笔直的路,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这种预感在很久以前,就有出现过。记得那一次,还是在破庙里,当时还是柳克的韦蕴走向他们,那种来自心底的慌乱扰乱了思绪。 孙笑书暗暗念着:“会不会一切,太过于顺利了?” 是啊,一切都太过于顺利了,当他们想要混入温水乡酒楼的时候,舞女刚好出现。而抢夺舞女衣服有感觉很是轻松,甚至他们一路走进温水乡酒楼的时候,这么多个暗卫,这么多个守卫,没有一个发现他们的异样。 一路上,守卫贴得他们很近,寸步不离,这不像是护送,倒像是压制! 孙笑书突然惊讶的往前一看,只见,那个车辇上的人,不知什么时候,竟然转过来对她一笑。 第一百二十三章、圈套 孙笑书当即觉得不对,连忙往后看身后站着的林君炎。只见,只露出一双眼睛的林君炎显然也意识到了不对。 他低声一吼:“不好,小心!” 就见本来好好走在他们身边的侍卫全都拔刀相向,队伍停止步伐,所有人将他们包围成一圈! 果然是圈套!孙笑书想着,怪不得她觉得有哪里不对。果然,这么顺利地打进敌人内部,不可能就是他们之前防守得这么谨慎的对手。今天的一切是他们大意了,中了敌人的反间计! “背靠背,不要露出弱点。”林君炎低声指挥到,保证只有他们听得见他的声音。 四人立马背对背靠着,警惕地防范这用刀指向他们的众侍卫。 只见坐在车辇上的人手一挥,一阵号角声响起,侍卫们一起冲了上来。林君炎临战前一句:“若有事,往我这边靠。”让孙笑书微微暖心,但是,现在不是分心的时候。在空幽谷里,孙笑书跟着秋名山学习,将秋名山的毒术,医术,甚至是他几乎全部的武学。出山的时候,也正是秋名山死亡的时候。 秋名山临死之前和她说了很多,包括一些他为什么那么恨丰德。对她来说,秋名山比起囚禁她,更像她的师父。所以,在临走之前,她重重的朝秋名山的坟头磕了一头,叫了他一声师父。带着他的才华,带着他的武功,走出了空幽谷。 所以现在,比起林君炎,孙笑书的武功其实不相上下,甚至因为身体娇小,加上三年调养,鲛人珠总算在体内稳定了。即便是因为失去了太多,而导致没有很好的恢复能力,但对她身体的提升是巨大的。 于是,看到的场景就是,几百号侍卫一起去对付四个人,却被四个人打得落花流水,还手不得。但是,双拳难敌四手,乱拳打死老师傅。即便武功高强的四人在对方的人海战术之下,也终究被擒。 但是,孙笑书和林君炎眼神对视之后,在被擒的前一刻对转身形,竟冲向了坐在车辇上的那个人。正是所谓擒贼先擒王,若逮到甚至杀了这个车辇上的人,这些侍卫都会群龙无首。 但是,跑到一半,孙笑书却拉回了林君炎,在这短暂停顿的几秒钟,活下来的侍卫直接将刀架在了他们的脖子之上,让他们动弹不得。 林君炎微微吃惊了一下,看向孙笑书。孙笑书给了他一个眼神,让他稍安勿躁。 车辇上的人走了下来,缓步走向他们。一步一步,让林君炎不知为何,很不舒服。那人走近他们,低头看了看,说道:“把他们打晕,带回审问。” 还未等孙笑书他们做出下一步的判断,一个手刀过来,将四人直接打晕。 耳边是水滴滴答答的声音,潮湿腐败的气息从鼻尖前飘过。这些人影是谁,什么人,这里,又是哪里...... 孙笑书半睁开眼睛,发现眼前晃过的是黑峻峻的人影,连同其他后面的景物也是模糊。应该是视力还没恢复,但是此时,她的嗅觉,她的听觉变得极其明锐。身边走动的大概是十来个人,都会武功,脚步很轻。空气中弥漫着腐败的气息,不是腐败的食物,也不是沼泽的气味儿,而是真正的腐尸的气味儿。 孙笑书心下一惊,他们被那些人绑到了哪里?这里的味道倒像是墓室,而且不远处有水声,难道,真的把他们活埋了? 眼前的世界还是一片模糊,而且,不知道为何,孙笑书现在根本难以动弹。全身的经脉仿佛被抽出去一般,软软地瘫在那里,但是周身又没有感受到很深的疼痛。想来,应该不是被抽筋,而是被喂食了什么能化解力气的药才对。 她暗自运功,发现,竟然连武功都被压制。一团真气聚集在丹田处,忽冷忽热,倒像是走火入魔的前兆。孙笑书不敢再运功,连忙吐纳呼吸,缓解身上的麻木感。 也不知过了多久,孙笑书才算是渐渐恢复了知觉。眼前的场景渐渐清晰,慢慢地看清楚了周围的场景。 此时人影已经不见了,她能看到的就是这里所有的场景。 只见,偌大的山洞中有着无数钟乳石,又或者是水晶柱的柱子一道道伫立在山洞之中。洞穴中尽管光线很暗,但是,还是能看清一些。那一根根钟乳石柱子,水晶柱子上竟满满的绑着的都是人! 孙笑书诧异,刚想动身前往查看就发现,她自己竟然被四根比她四肢还要粗重的铁链绑着四肢,固定在一张床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四周。 她下意识的寻找着林君炎,口中喃喃自语的是他的名字。眼睛不停在上下寻找着林君炎的身影。 “你在哪,君炎,你在哪......”孙笑书低声说着,眼睛一直盯着上面看。却发现,自己眼下的余光中,什么黑色的东西在离自己很近的地方,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 吓了一跳,她连忙看向自己的右边,只见一个全身黑焦的人,脸被烧得面目全非,是剩下两只白招子,死死地盯着她这边。 “呃......”孙笑书被吓到了,连忙闭上眼睛,等自己心情平静了再继续看。 那人离她不过一米的距离,躺在她的右边的那张床上,应该是被烧死的。但是,从他身上,孙笑书即便离着一些距离还是能闻见浓重的酸味儿,想来应该不是被火烧死的,应该是,被强酸烧死的。 皮肤全被烧焦,裸露出来的眼球瞪得大大地,仿佛诉说着什么冤屈。孙笑书不敢再望下去,转头看向另一边。 岂知,另一边也有,这一边的情况更加令人心惊胆寒!她只看了一眼,立马转头闭上眼睛,连呼吸都不敢加重,慢慢用心理暗示自己忘掉刚才那一眼的场景。 这一边的床上,也躺着一个人,而这个人带这个面具,让人看不清他的脸。也是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没有了生命。他身上除了腐臭味儿,还有一种鲜血的新鲜感,那么定是没有死很久,甚至只是重伤昏迷没来得及救治的人。 但是,这都不是让孙笑书立马转过头的理由,若是这些,她至多吓一跳。而真正恶心到她的,是那人身上布满的伤口。从伤口处有什么深色扭曲的藤蔓之类的伸出来,而伤口列开出,那种白色的,混合着血液的蠕虫在那里爬来爬去,叫嚣着,扭动着。 让孙笑书的头皮瞬间发麻,再也不想看一眼。 第一百二十四章、新皇菏泽木 听说过《下水道的美人鱼》这部禁片吗?若是说知道,那也应该很清楚它的恶心的画面吧。 孙笑书曾经在高中的时候和室友一同看过这部片子,当时即便是做好会被恶心到的准备,但是依旧还是扶着墙干呕了很久。里面那些虫子钻出人体的场景,即便是重生一世了,回忆起来还是栩栩如生地呈现在她脑海里。 而,此时,那副只是存在于电影中的场景竟然活生生的就出现在她面前,一点点的蚕食着她的控制力。 强忍着胸口处的恶心,孙笑书宁愿将头转回那个被烧焦的人的那边,也不愿意看这边被虫子钻成了蜂窝煤甚至可以说是筛子的那个人了。 她的手脚被铁链固定得很死,没有什么多余的空间可以动弹,她只好尽量收缩身体,有些颤抖着的忍着涌上心头的恶心。 而就在这时,一个陌生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差点吓到了孙笑书,她以为是对面这具尸体在和她说话:“怎么?很害怕吗?” 孙笑书睁开了眼睛,看过去。那人隐在光芒之中,渐渐走过来,直到走到孙笑书面前,她才完全看清楚他的模样。 竟然是那个坐在车辇上的人! “你是谁?”孙笑书问出口,声音带着许久不说话的沙哑,但是听得出来,有中气。 那人听了貌似觉得有趣,抬起头来,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倒是说道:“没想到你恢复得这么快,看来,我还是低估你。” “你究竟是谁?”孙笑书不想和他打太极,只想速战速决。 那人说道:“我有很多的身份的,你问我哪一个?” 孙笑书一下子噎到了,这人什么意思?但是,还是脑子一转,问道:“当然是你的真实身份,你到底是谁?” “呵呵,你是谁,你究竟是谁,你到底是谁.....”那人重复着孙笑书的话,仿佛不是在听问句,而是一个笑话,他说,“以前我还知道我是谁,可是现在,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算是谁了。不过,我倒是可以告诉你,我的一个身份,是北漠新皇。名字呢,叫做菏泽木。” 北漠新皇就是他!孙笑书不住的吃惊,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这人看上去是主谋抓住他们的人,本来应该是一个什么打入他们内部的人才对,但是他这个身份怎么可能是潜伏在他们身边的人? 孙笑书猛地想起之前,所有人还聚集在一起的时候,曾经下定论,丰德可能已经死亡。而有人,可能利用丰德身上的蛊来培育更多的蛊从而控制北漠皇宫的人。 那么眼下的情形不是跟他们的猜想不谋而合吗?加上孙笑书自己听来的那个关于北漠新帝的传言,心中便有了猜想:那边那个已经被虫子啃噬成筛子的人是丰德,而这个菏泽木就是利用丰德身上的蛊来控制住北漠皇宫的人从而当上了皇帝。 这么一想,通了!孙笑书有些震惊地看着那人,却见那人也以感兴趣的眼神看着她。只是,那人的眼光并不固定,他上下的,像是在欣赏,但是更多的是在探究着她身体的每一寸。无关风月,而是有种在看原玉石的感觉,看看她身上有什么宝物。 “我给你们下了这么重的伤筋痛骨粉,不应该会在这个时候醒过来啊,”那人说道,“究竟是什么,让你恢复得这么快?”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很平淡,但是却引起了孙笑书心中巨大的波浪。难道,又来一个对东海鲛人珠窥觊的人吗? 不行,再来一个,她非死在这大漠当中不可,不能让他知道。 于是,孙笑书并不言语,只是盯着他看。她知道,人在这种慌乱的时候,若是越解释,就显得越可疑。 所以,避免自己一时紧张,说出:“东海鲛人珠才不在我这里。”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弱智话,选择闭嘴是最好的。 菏泽木看了一下,就挪开了眼睛,他说:“唉,年轻人啊,这点儿能耐都没有。”说罢他走了出去,任凭孙笑书在后面如何喊,他都头也不回。 孙笑书惊出一身冷汗,生怕自己若是表现错误,菏泽木会如同林轻云一样,直接对她开膛破肚甚至来个“凌迟”。以前,她身体里有强大的鲛人珠作为底子,当她受了重伤的时候,鲛人珠融入了血液中,保护了她的命。 但是,凭借那天林轻云取出来的大小来看,她的身体里的鲛人珠只剩下三人之一,根本不能再支撑起那么大幅度的伤害了。 “笑书,笑书......” 正当她自己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却听见,寂静的山洞中,竟有一个很小的声音在轻轻地叫唤着她。她转头,在下意识避开那具可能是丰德的尸体的同时,努力地看清其他地方的情况。抬头一望,竟见,林君炎被绑在了距离她大概有十米高的她的侧上方的水晶柱之上。 孙笑书连忙望了望,菏泽木有没有走远,发现周围都没人了,连忙应道:“我在这儿,你没事儿吧?” 林君炎是被反绑着双手,吊挂在水晶柱上面,但即便是这种紧张而又恶劣的档口,林君炎仍然被吊得玉树临风的。孙笑书暗暗骂着自己没什么志气,若是此时双手能自由活动的话,她定会抽自己一巴掌。 林君炎在上,看见了刚才的全过程,只是他亦是想好好观察,那个新皇菏泽木究竟是什么名堂。当然,若是他刚才敢对孙笑书做出什么,林君炎也会立马断绳跃下,救起孙笑书的。因为他的手上,攥着的,是一片寒玉片。 当林君炎醒来的时候,首先看见的就是下面还在昏迷,手脚都被绑紧的孙笑书,本想下去救她,却发现自己所在的位置很危险,若是不注意,很有可能直接掉下去砸到她。 于是,他先在自己所在的位置摸索,很快便摸到了山体。一瞬间,什么惊讶的情绪都没有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因为,他摸到的山体,是带着极寒气息的玉,这是一座寒玉山洞...... 第一百二十五章、丰德的尸体 这里,是寒玉山! 一种说不出来的雀跃也好,兴奋也好,甚至是放松也好。总之,在有这个猜想出来的时候,他是亢奋的。但是,很快又冷静下来了。 他们曾经讨论出来的结果说过,丰德之所以一定要来北漠这里,是要得到北漠皇宫提供的终年冰寒的地方,来抑制住他体内种下的尸蛊给他带来的伤害。可是这里的温度和平常无二,甚至温度还要高一些。应该也是因为不够通风,加上下面的尸体在腐烂而散发出热气的缘故。 虽说背面上的确实是寒玉,而且握在手中的那块抠下来的寒玉碎片边缘锋利,冰寒无比,久久不散的冰冷。 是寒玉没错,但是,若是说这里就是寒玉山,那么,为何此时洞里的寒玉不能直接散发出寒气,反而像是背什么东西压制了一样?? 林君炎百思不得其解,但,因为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关于这点,他也就没再多做考虑。他现在,要想办法如何让自己下去,去救回孙笑书。 他看见菏泽木已经出了山洞口,便知时机已经到来,在提醒孙笑书稍微往旁边挪开一些之后,用锋利的寒玉碎片割断了绳索,顺利地降到了地上。 孙笑书见他直接跳了下来,吓了一跳,连忙说道:“你没事吧?你怎么直接跳下来,这大概有十米的。你没看见那边有个台阶吗?” 林君炎顺着孙笑书的眼神望去,确实,在那个阴暗的角落里,有一条台阶直接通往他原来所在位置的旁边。 转过来有些无奈的说道:“好了,我这不是已经下来了吗?” 孙笑书想嗔怪他,说下次不许这样。又不禁噤声,她可不想下次还有这样的情况。 林君炎拔下孙笑书头上的发簪,加上他手上的寒玉碎片,足以处理掉四条粗壮的链子。链子被解开,孙笑书手脚得到了解放,连忙坐了起来。一坐起来,就发现,林君炎的手,甚至最严重的的是手指头,有些鲜血淋漓,血肉模糊了。 她连忙握过来,问道:“怎么回事儿?” 林君炎知道没法掩饰,也就只说:“在我身后都是这种坚韧的寒玉,我把它抠下来的时候弄伤了手。” 孙笑书嗔怪地看了他一眼,不再口头责怪,而是连忙撕掉自己的衣服,给林君炎包扎起来了。这就是孙笑书,她不愿意口头多说什么关心的话,因为,十句话不如一次行动来得实际。 包好之后,孙笑书说道:“我在我刚才躺着的位置看见很多人被绑在那边的水晶柱和钟乳石柱上,去看看,会不会二弟三弟三弟妹,还有你那些手下也在那儿。”孙笑书指着原先躺下的时候,看见的那些人的方向。 林君炎有些迷惘,他没有看见任何东西。孙笑书看见他的表情当下明白过来,她猛地抬头望向之前林君炎在的地方,在转头看向那个方向,结果,果然那个地方完全看不见任何东西,漆黑一片。 孙笑书诧异,奇怪,再次躺下。躺下之后,竟然又看见了那些绑在柱子上的人......这是怎么回事?再仔细一看,那些人头朝下,或歪着脖子,或静如姿态。这完全不像是正常状态,有点异度空间的奇异感。 林君炎见孙笑书一躺下又不动,有些感到奇怪,跟着也躺下来。一看,果然,他也看见了那些人。 孙笑书颇为震惊的语气说道:“这是怎么回事?这些人是不是真的?” 林君炎眼看许久,心中一阵琢磨说道:“我明白了,我们看到的这些不是真人,而是倒影!” 倒影?孙笑书闻言继续定睛一看,确实,似假似真的景象,若说成倒影确实很符合常理。她四处扫视,突然发现,在其中一个柱子中,绑着一个女人,她同其他人一样,都是被倒着绑在水晶柱上的,而她常常的头发竟没有掉下来,反倒如同正常体位一般下垂。 于是,孙笑书将眼神遗向下,发现,那里暗暗匆匆,竟在黑暗中有星星点点起起伏伏之意! 难道,他们真的人在下面? 孙笑书说道:“这个地方甚是诡异,君炎,你有没有想过,这里是哪里?” 林君炎看了看四周,说:“我虽说不敢确定,但是这里极有可能就是寒玉山中。”这里,除了温度不是在他们预测的范围之内,其他的全都一模一样。 孙笑书说到:“我也是这样认为的,你看看这里。”她指向在她身边那张床躺着的面具尸体,说道:“我猜这这正是丰德的尸体。” “何解?”孙笑书的想法倒是与他不谋而合,但是,他想知道孙笑书的想法。 孙笑书说道:“刚才的那人,是北漠新皇。但是,与传说中的大相径庭,根本不像传说中的纨绔,也不像传说中的那么窝囊。给我的感觉,仿佛,仿佛一个狐狸精......这么说有些奇怪,但是就像一只成精的狐狸,一颦一笑看似无害,但是却让人从心底一路发毛直到脊椎。” 孙笑书徐徐的说着,却提到了一个词,让林君炎也跟着背后发凉,那就是“狐狸精”,她形容那个北漠新皇,是一只成精的狐狸! 这句话,不禁如同一盆冷水,浇下来让林君炎来了个透心凉。后怕的感觉一路爬上他的心头,却因为此时处境的问题,忍着没有发作。 孙笑书继续说道:“所以,我觉得,他得到皇位,一定是深谋远虑并且得到了什么帮助。有了这一点的怀疑,加上我之前打听到的,接触到的那些奇怪的北漠低层次的官员,我觉得,他定是利用丰德身体里培育出来的蛊来控制住其他人的。那,你说,这蛊,会不会就是从这具尸体上培育出来的?” 闻言,林君炎再次将目光聚集到这具面具尸体上,眼神微微闪烁道:“我们先去看看那些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回来再看。” 孙笑书应声,起身,跟着林君炎走向了那边有着奇怪景象的黑暗。 看似很近,其实很远,他们走了好一段距离,竟然还是离那些影像很远的样子。黝黑的洞道传来水滴答滴答的声音,似乎是冰雪融化,又似乎是泉水叮咚。这深处有着活水,那么温度确实不会低。但是,越往里,空气就越加的寒冷,仿佛一路走过四季变化,转眼来到寒冬的感觉。 孙笑书有些怕黑,在这样的环境中,只好一直挽着林君炎的手,跟着他不停的往前走。寒冷的气息越加凝重,孙笑书忍不住再靠近林君炎一些,哈了一口气缓和自己有些被冻得冰凉的手。忽然,在一个档口,林君炎猛地停了下来。 孙笑书来不及刹车,被扯了一下,问道:“怎,怎么了?” 林君炎看着某一处,眼神严肃起来。他说道:“你看看下面。”他的下巴往前抬了抬,孙笑书顺着他指的方向往下一看...... 瞬间,她捂住了嘴,眼神闪烁,根本抑制不住的惊讶和诧异! 距离他们脚下不足一米距离之外,有一个很大很大的深坑,这个坑里竖立着无数的水晶柱,而柱子上面绑着的,竟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而且在冰冷的冰晶光芒的照耀下,孙笑书发现,疾风,思雨,还有很多他们此次带来的守卫,暗卫,甚至韦蕴,云逸海夫妇全部被帮在那里! “他们......”离得这么远,孙笑书没有办法断定他们的死活,但是现如今这个情况已经足以让她目瞪结舌。 难道,他们早就被抓住了? 疾风他们是跟着她和林君炎一起走的,所以出现在这人倒是没有什么意外。但是,几乎全部的暗卫,甚至韦蕴还有云逸海和唐英柔,所有人都被困在了这里,生死不明。 “我们怎么办?”孙笑书有些不知所措,紧紧抓住了林君炎的手,问道。 林君炎反握回去,说道:“救人......”。他的目光紧紧随着水晶柱来回巡视,若是没有猜错的话,这里就真正是寒玉山的中心。那么,真正的丰德,很有可能就会在这里! 二人环视周遭环境,发现,这是一个仿佛陨石坠地出坑的地形,在地理志上说的就是星坠坑。而这么大的,类似于星坠坑的坑道里,密密麻麻,几乎每隔五米就会伫立着一根水晶柱。而林立的水晶柱之中,又有几根很明显的乳白色的钟乳石柱子。但是无论哪根柱子当中都绑着前后两个人,用的是铁链,而且仿佛所有人相连。 可以说,所有的人,都是用一根铁链接连连在了一起。林林总总,从下往下看去,就是一张用铁链与人制成的超级大网! 而在此时,似乎身后传来一阵细细轻轻的脚步声。林君炎与孙笑书二人都是会武功的,一瞬间就听了出来,这人,来者不善。 二人立马转身一看,只见,他们走过来的黑暗之中,一个人举着什么发着磷光,隐隐约约照耀着周围,却无法看清楚他脸的人走了过来。一步一步,从常人来听,无他异,但是二人却知道,此人的内功身后异常,并且年纪一定很大,这么深重的气息,一定有四十年以上的功力! 但是那人终于走到了他们面前,一张年轻的脸露在了冰晶的冷光当中,孙笑书眼睛瞪大,颤抖着说道:“是,是你!” 第一百二十六章、转生 来的,正是那个自称北漠新皇的菏泽木! 他举着一根镶着散发出幽光的明珠的手杖,一路走过来,步履轻盈,呼吸稳重。这些,足可见,其武功之高。 但是,明明眼前的菏泽木看上去至多三十岁,为何他的武功底蕴会有至少四十年以上?而且绝对充沛,完全没有上了年纪的人会有的些许喘息。那么说,这人绝对年纪不大。 但是,来着绝对不善!至少,孙笑书和林君炎同时都感受到了他身上的杀气! “想不到大周六王爷,六王妃妃这么大驾我们北漠,还真是让寡人受宠若惊啊,”菏泽木说道,举手杖的手垂了下来,不过人也进到了冰晶冷光的范围之内,完全看清了他的眉目。 孙笑书很是诧异,心想,距离那段身份,他们其实已经离开很久了。手下们称呼他们王爷王妃也是习惯问题,但这人怎么会知道他们的身份的? 与孙笑书的诧异不同的是,林君炎竟然从头到尾都没露出诧异的神色,眼色。反而只是一脸警惕,没有任何意外。 菏泽木也瞟向林君炎一眼,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不过转瞬即逝。但,还是被敏锐的林君炎察觉到了。 孙笑书说道:“你想怎么样?”被困于此,多半都是此人的手笔,也不必和他拐弯抹角的了。 菏泽木说道:“呵呵呵,虽说二位勇闯我们北漠的禁地,但毕竟远道而来就是客,寡人也要以礼相待。不如去皇宫里面坐坐,总比在这冰晶之地受寒好啊。” 孙笑书冷哼一声,心觉得,此人说话真是冠冕堂皇。此时,冰晶之下的星坠坑绑着的全是他们的人,而他们所有人都是被其抓来的,此前她还被绑在那张周围全是尸体的床上。 “以礼相待?”孙笑书说道,“将我们所有人全部绑到这里,还怪责我们乱闯禁地,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吗?” “哎,你别说,”菏泽木没有否认,他说道,“这还真就是寡人对待想要入侵北漠的客人的待客之道,我不是已经很客气的没有立刻要你们的命吗?” 菏泽木这么说,难道还要感谢他不成?孙笑书正要反驳,却被林君炎拉倒身后。她有些不解,抬头却见林君炎始终十分警戒地看着菏泽木,仿佛菏泽木就是一头狡猾的野兽,很有可能随时扑上来杀了他们似的。 “怎么了?”孙笑书偷偷问道,声音小得只有他们二人能够听见。 “此人.......不简单。”林君炎神色变得严肃,一双鹰眸还是不离菏泽木。 “什么意思?”孙笑书且知道这人来者不善,听脚步呼吸等等也知道他武功高强,但是,凭借他们二人联手,应该不用这么防范那人。 林君炎却说道:“看下面的阵仗,应该是蛛网阵!” 蛛网阵,顾名思义,以蜘蛛捕食所织蛛网为基本形状所布置成的阵。此阵的特点就是每个节点之上定是要有东西固定的,而且,牵一发而动全身,若非设计者设计的命门,稍微一走错,则节点钳制,不知道会有多少个节点上的东西被蛛网拉扯而粉碎。 所以这种阵法,一般用于困住战略性俘虏。只要敌人想要来救俘虏,那么肯定会一拍两散,不仅救不了俘虏,自己也被设下的机关收掉。 而此时眼下的,正是这种蛛网阵。而且每个节点处,连着的都是两个以上他们的人。若是他们不小心碰错“蛛网”铁链的时候,都有可能所有人一起埋葬在这个冰晶之地之中。 但是,这并不是林君炎所警惕的点。若是简单的陷阱,他倒只用提防眼前的人只是个武功高强的敌人。但是,这种阵法,是他们大周皇室不外传之阵法。 此种阵法布置之法十分繁杂,而要布置好需要每个节点的细节都要注意到。一个点出错了,阵法都没办法布置。而会这种阵法的人,都是有大周皇家人士出身的将士才会的阵法。 刚见到这个“星坠坑”里错综复杂的蛛网的时候,林君炎本就被有些诧异,在这北漠,他们大周皇室秘法中的阵法怎么会出现。直到这个菏泽木的出现,林君炎才有了些头绪。 若是此人布置下此阵,那么此人很有可能就是大周皇室中人。但若不是,那么还有另一种解释,就是这人控制住了丰德,让丰德布置下这一切的。 那么,丰德还有可能活着! 孙笑书看了看,不是完全能明白林君炎的意思。但是,还是听话的藏到了他的身后,听他的命令。 菏泽木看着这一切,虽说二人用极小声的声音在交谈,他还是听见了一些。他冲着林君炎微微一笑道:“民也,抚之以顺上意,顾生死可予。” 在孙笑书看来,这是一句多么突兀又无厘头的话。虽说她也听得懂,但是仿佛跳戏一般,一下子没有把她的思维拉回来。 林君炎却大吃一惊,他没有犹豫直接将剑出鞘,将剑指向菏泽木。下一句话让孙笑书大吃一惊,他说道:“你是,丰德?!” 孙笑书手抖了一下,震惊地望着二人,心想着: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儿?丰德不是死了吗?外面那具很有可能就是他的尸体啊。而且,就算活着,丰德怎么可能这么年轻。他可是林君炎的父皇...... 没想到的是,菏泽木没有吃惊,没有意外,反倒露出老父亲般的微笑。他将手杖珠子与杖身分离,从里面竟掏出了一尺软剑,也指向了林君炎。说道:“果然还是儿子,为父说过什么可还记得清楚啊。” 这尼玛还真是丰德?孙笑书被雷得里焦外嫩,这人,不是说他是北漠新皇菏泽木吗?为何会是大周曾经的帝王丰德。 林君炎冷哼一声说道:“哼,放着好好的大周帝王不做,跑来北漠来当个新皇?” 菏泽木,哦不对,现在应该叫他丰德。 丰德说道:“大周?没有我,大周早都成了一副空壳儿了。反正我都要统一这天下,从北漠打过去也一样。” 林君炎又说道:“顶着别人的空壳,你早就不是林岳山了,有意思么?” 丰德反倒有些不在乎,说道:“真是长硬了翅膀,敢直呼你父皇我的名字了,不给你点教训开来不行了......”说罢,就要挥剑过来,与林君炎对上了。 林君炎将孙笑书向后推去,一人上前对上了丰德。 被推开的孙笑书稳住了身形,心中还是被震惊到的看着丰德。丰德怎么说,也有五六十岁了,而且,连林君炎第一眼都没有认出来他。这人,怎么可能是丰德? 孙笑书觉得这个世界怎么颠倒混乱,她根本有些跟不上啊!但是,毕竟遇到过这么多的事情,孙笑书还是冷静了下来,仔细回想,这些究竟是哪里不对。 首先,是那个传言。菏泽木还身为皇子的时候,曾经走失北漠皇家猎场森林,在那里他遇见了某些祸事,结果导致性情大变,甚至最后继承了皇位。 而外面的那两具尸体,一具被强酸烧焦,一具被蛊虫腐食。之前猜测,其中一具很有可能就是丰德的尸体。 而此时,这个面前先不下定论是谁的菏泽木,武功高强,并且也有四十年以上的功力,但他至多不会超过三十岁。那么很有可能,是吸取了别人的功力才造就的。 种种信息,种种条件之下,孙笑书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她记得,秋名山曾经和她说过,这南疆的蛊虫有一类叫做蛊王。这类蛊王十分难以炼制,但是炼制成功之后将会不可预料的价值。蛊王生存力很强悍,可以上天入地,洑水游空。而且,它一般都有一个特性,就是会分生,换句话说就是会产下子蛊。若不是及时拿出,那么蛊王会吞噬子蛊,从而更为强大。 不过,蛊王也是有种类分别的。不同的蛊王,有着不同的功效。而秋名山告诉孙笑书的是,丰德曾经就出示过一枚尸蛊珠给他们看,所以,她猜想,丰德体内的一定就是尸蛊王! 这种尸蛊所寄生之人会得到理论上的永生,并不是像传言那样,会使得人变成“尸体”,不死不灭。而是,灵魂的储存。 也就是,当尸蛊王入脑的时候,它会蚕食脑袋里的*,带走记忆和意识。若是此时,将包含*的尸蛊放入另一个活生生的人身体里时,蛊王会吃掉这个人的脑子,并把它原来吞噬的这个灵魂和意识释放到这个宿体身上。 也就形成了意义上的永生。 而门口的那具尸体......很有可能就是丰德没错。而面前的这人是不是丰德呢,很有可能也是,但是,他很有可能就是用尸蛊转换躯体的丰德!他利用了失踪的菏泽木的身体,以一种方式重生到他的身上。 所以说,很有可能,不是谁控制住了丰德。而是丰德,从头到尾控制着被人。而他现在,成功的以菏泽木的身份坐上了北漠皇帝的宝座,成了新皇! 第一百二十七章、地动山摇 想法出来的一瞬间,孙笑书震惊,她望向“菏泽木”,眼中竟出现幻象。幻象中,菏泽木仿佛洋葱剥皮,表皮一层层的剥落,露出来的,竟是一副老树盘根的模样。 那便是丰德吗?是大周曾今的帝王,那个为了自己的长生而牺牲数十万子民的丰德帝君? 丰德与林君炎二人依旧纠缠在一起,即便丰德有着多年的功力,二人依旧打得不相上下。 只见丰德手杖剑从左边直直刺向林君炎,林君炎向右侧身,丰德击空。转身,林君炎反手将剑刮向丰德背部。 丰德却好像早预料到这一招,他身体在上一招的冲劲儿中直直入地,但剑尖儿触地的瞬间,一个翻身弹跳,竟借用剑的尾力正身,转而将林君炎的剑势化解。 二人分开数米,丰德立地,一个冷笑下,又冲向了林君炎。 林君炎自是不敢轻敌,他同样以剑护身兼攻击。丰德左砍四下右砍四下,一个回抽,再上下各划三下,使出的这一套为以剑为刀的刀剑影诀。此诀将剑看成刀,转刺为砍,不以剑锋为攻击点,而是用剑刃作为切割点,进攻主力,攻击敌方侧面。 林君炎当下便看出,丰德,根本无意和他缓战,而是似乎想要速战速决地抓住他。对,他是要活捉自己,而不是想要杀了他。他的目光变得严苛,丰德这么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活捉他以作为威胁大周的借口? 一面抵挡着丰德的攻势,一面思考着他的目的。林君炎心不一,对上千年老狐狸丰德的攻势,自是有些吃力。 而就在这最关键的时刻,孙笑书却奔向了那个“牵一发而动全身”的蛛网阵!不光是林君炎,就连丰德都没意料到,被推向一旁安全地带的孙笑书竟然选择去动蛛网阵。 林君炎心下着急了一下,将丰德的剑匆忙顶开,翻身跳跃,拉开距离。就见,孙笑书顺着坑边的一条走道,就奔了下去,心下着急,她知不知道,蛛网阵除了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栓死俘虏的作用,还有毒性。 就如同毒蜘蛛的网,每一根蛛网阵中的“蛛丝”其实都是有剧毒。这种剧毒,一触即便会感染皮肤,从皮肤会渗入血肉,蚕食内脏直达心脉! “她可什么都不知道,为何要冲下去!”林君炎着急地盯着孙笑书穿梭在层层冰晶柱影后面。 可令他诧异的是,丰德竟然也不再和他纠缠而是举剑冲向了孙笑书的方向。林君炎连忙追上前,缠住了丰德。 “别想跑!”林君炎吼道。 丰德被缠住,只好转身再与林君炎缠斗在一起。但是,林君炎敏锐的发现,之前对付自己游刃有余的丰德似乎有了些许不同。虽说此时丰德无论是从外貌年龄,甚至声音,语言等等,无一例外都不是原来的丰德。但是,面前的这幅躯体了也算是住着他的父皇了,林君炎最了解的人。 所以,即便变得够多,林君炎依旧能从一些小细节去洞察丰德的部分思想。比如,现在丰德在每招转身之际,望向孙笑书消失方向的眼神。从平淡到注意,从注意又到惊讶,甚至到了现在的阴森。 他心想着,难道笑书是触碰到了什么关键的东西? 渐渐地,丰德手下生风,动作也开始变得霸道急促,看上去极其想结束与林君炎的纠缠。但是,林君炎始终没有给他脱手的机会。 急促之下,动作更急,但是,林君炎也察觉得到,他想将他们的战局引向星坠坑中。 林君炎明白,此时绝对不能给丰德那个机会。 他调整战术,从原来的刀刀见命的攻势转成了混合着八卦掌精髓和流星剑的剑术。这种剑术是这三年来,日日看着林辰与云逸海对阵的时候,灵感突发想出来的一种以拉打为主的剑术。 这种剑术没有什么攻击性,当时想出来,也只是为了训练自己在拉打之中的游刃有余。没想到,现下,正派上用场。这种剑术,防备中有着攻击,攻击中又深埋防备。让敌人无法进攻,无法脱身,也无法安心停下来。 丰德也看出林君炎的战术,但是,此时此刻,一个一直埋藏在他身体里的问题出现了。这个问题,也是他为何之前一直不痛下杀手的原因,因为,他并没有完全控制住这副躯体! 而若想控制躯体,他必须得到的就是对面林君炎的身体。所以,在此番拉打之前,丰德想着,他定是要保持住林君炎的身体完好。这副躯体的完好,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坏处。 所以,这就是那时,丰德在各种强烈的进攻之下,依旧没有选择杀招的原因。但是此时此刻,若是杀招不出,定会拖得时间,让那女人坏事。 于是,丰德杀气毕露,手上的剑不再有序的进攻,而是转化疯狂,攻向林君炎。林君炎倒是没有意外,反而心中却幸,孙笑书的选择果然是正确的。她凭借这么个举动,竟让丰德方寸大乱,不能为之。 正在二人打得火热之际,整个地面,甚至说整个山,都开始动荡起来。细细碎碎的粉末飘下,预示着,仿佛地震一般的灾难就要来临! “该死的!”林君炎听见丰德说了这么一句,有些一愣,竟脱手让丰德用力将他顶开,其转身跑向了坑中。 林君炎大惊,连忙也跟上,但是,地形熟悉不如丰德,还是有些慢在丰德身后的近三米处。但依旧仅仅咬住这段距离,跟着丰德就下了星坠坑。 眼前景象渐渐展露,林君炎惊讶地看见,那些绑在水晶柱子上的人全都一一沉到了底下,而孙笑书正在不断破碎的地面上努力的一一解开剩下的人的锁链。 这是怎么回事儿?蛛网阵不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动错一个很有可能全军死亡的吗?为何笑书她......林君炎诧异地想到。 可是,现下的情况根本不容许他在多想。只见星坠坑的底部地面宛若龟裂,一点点的破裂,下面竟然涌进水来,冒着寒气,仿佛那日的寒潭水一般。而整个蛛网阵从一角处开始断裂,不像原来的紧绷,反而松松垮垮,根本做不到牵一发而动全身。 而丰德竟从一处道踩着冰晶碎片,一步步朝着还在解救着昏迷的众人的孙笑书。 林君炎当下也跟着奔过去,左踏飞空,右踩青烟,飞身过去,用一招耗费很大功力的轻功终于追上了丰德。 左手勾成鹰爪状,直接抓住了丰德的肩膀,将他用力后拉。丰德向前冲的力,林君炎向后发的力,二人相悖,“两败俱伤”。二人纷纷倒地,撞到了旁边的冰晶上。 哐!地一声,巨大的冰晶石又被撞碎了一块儿,林君炎吐了一口血,染红了透明发亮的冰晶石。他艰难抬头,眼冒金星,却依然要挣扎的站起来。 丰德并不比他好到哪里去,丰德撞到冰晶石上后,竟意外弹飞,落到了本就被地动山摇而震裂的冰晶地面。 又是哐的一声巨响,丰德所在那冰晶地面碎裂,他整个人就直接掉入了寒水之中。 林君炎艰难站了起来,一股血流从眼前流过,晕晕乎乎似乎要倒。 周遭的视野变得模糊,就连光线也变得如同冰晶错乱。眼前一片血红,耳边全是冰晶碎裂的巨大响声。 “夸嚓”一声,在破裂冰晶面上的另一头的孙笑书抬头一看,只见头上的冰晶巨石顶端已经刚开始出现裂缝。这座山要塌了! 孙笑书眼看着周围,她解除完手上的唐英柔之后,不远处,韦蕴还晕在一片混乱之下。心下一凉,只想着,完了。 她解除掉唐英柔后,把她放入水里,转而冒着被砸的危险连忙奔向韦蕴那处为其解除。转身,竟看到了林君炎一头鲜血地站在对面,两眼无神的看着前方。 他定是被砸到了头,出现了晕厥状态。 孙笑书大惊,连忙冲着林君炎大喊道:“君炎,跳下去,快啊,跳下去。相信我,跳下去!” 眼看着冰晶穹顶就要塌了,若是不跳进寒水中,定是被塌下来的穹顶砸的九死一生啊! 而林君炎此时正处于迷惘状态,所有的外部感官根本就没有调节好。世界中的一切,仿佛处于混乱不堪的琉璃片甲之中,看到的场景,听到的声音都像是被切割一样,断断续续,连接不上来。 但是,他却听见了一个声音,“......跳下去......相信我!”。 是笑书的声音!笑书,笑书......林君炎暂时失去感官的准确性后,所有的一切带给他的只有压力和恐惧。但是,孙笑书的声音,仿佛所有混沌之中突如其来的一道明光,指引了一条方向给林君炎,让林君炎当下立断,作出决定。 跳下去,君炎,跳下去,相信我! 好,我跳! 林君炎纵身,不管是否看得见,不管是否分得清方向,直至就往前跃去。 跳下去,相信我! 跳下去了,笑书,我相信你。始终,始终,相信你! 在视野消失的最后一刻,林君炎看到的是破碎的穹顶,和孙笑书哭泣的眼神...... 第一百二十八章、杀戮 可是,现下的情况根本不容许他在多想。只见星坠坑的底部地面宛若龟裂,一点点的破裂,下面竟然涌进水来,冒着寒气,仿佛那日的寒潭水一般。而整个蛛网阵从一角处开始断裂,不像原来的紧绷,反而松松垮垮,根本做不到牵一发而动全身。 而丰德竟从一处道踩着冰晶碎片,一步步朝着还在解救着昏迷的众人的孙笑书。 林君炎当下也跟着奔过去,左踏飞空,右踩青烟,飞身过去,用一招耗费很大功力的轻功终于追上了丰德。 左手勾成鹰爪状,直接抓住了丰德的肩膀,将他用力后拉。丰德向前冲的力,林君炎向后发的力,二人相悖,“两败俱伤”。二人纷纷倒地,撞到了旁边的冰晶上。 哐!地一声,巨大的冰晶石又被撞碎了一块儿,林君炎吐了一口血,染红了透明发亮的冰晶石。他艰难抬头,眼冒金星,却依然要挣扎的站起来。 丰德并不比他好到哪里去,丰德撞到冰晶石上后,竟意外弹飞,落到了本就被地动山摇而震裂的冰晶地面。 又是哐的一声巨响,丰德所在那冰晶地面碎裂,他整个人就直接掉入了寒水之中。 林君炎艰难站了起来,一股血流从眼前流过,晕晕乎乎似乎要倒。 周遭的视野变得模糊,就连光线也变得如同冰晶错乱。眼前一片血红,耳边全是冰晶碎裂的巨大响声。 “夸嚓”一声,在破裂冰晶面上的另一头的孙笑书抬头一看,只见头上的冰晶巨石顶端已经刚开始出现裂缝。这座山要塌了! 孙笑书眼看着周围,她解除完手上的唐英柔之后,不远处,韦蕴还晕在一片混乱之下。心下一凉,只想着,完了。 她解除掉唐英柔后,把她放入水里,转而冒着被砸的危险连忙奔向韦蕴那处为其解除。转身,竟看到了林君炎一头鲜血地站在对面,两眼无神的看着前方。 他定是被砸到了头,出现了晕厥状态。 孙笑书大惊,连忙冲着林君炎大喊道:“君炎,跳下去,快啊,跳下去。相信我,跳下去!” 眼看着冰晶穹顶就要塌了,若是不跳进寒水中,定是被塌下来的穹顶砸的九死一生啊! 而林君炎此时正处于迷惘状态,所有的外部感官根本就没有调节好。世界中的一切,仿佛处于混乱不堪的琉璃片甲之中,看到的场景,听到的声音都像是被切割一样,断断续续,连接不上来。 但是,他却听见了一个声音,“......跳下去......相信我!”。 是笑书的声音!笑书,笑书......林君炎暂时失去感官的准确性后,所有的一切带给他的只有压力和恐惧。但是,孙笑书的声音,仿佛所有混沌之中突如其来的一道明光,指引了一条方向给林君炎,让林君炎当下立断,作出决定。 跳下去,君炎,跳下去,相信我! 好,我跳! 林君炎纵身,不管是否看得见,不管是否分得清方向,直至就往前跃去。 跳下去,相信我! 跳下去了,笑书,我相信你。始终,始终,相信你! 在视野消失的最后一刻,林君炎看到的是破碎的穹顶,和孙笑书哭泣的眼神......冰晶一片落满地,鲜血红天浴人眼...... 孙笑书醒来的时候,手上还攥着铁链,冰冷的寒水浸泡着她的下半身,两条腿都没了知觉。 “这,这是哪儿......”孙笑书喃喃自语道。意识的最后一刻,她终于救下了韦蕴,而自己却被突如其来的巨石冰晶砸到了身体,坠入了寒水之中,当下失去了意识。 “这是,这是什么......”孙笑书的视线从模糊渐渐清晰,她竟然看到了满地,满水的鲜血!她吓得连忙起身四处张望,发现,方圆百米,视野能及范围,只有她一个人! 那么这滩鲜血,这股鲜血是从哪儿来的。 在这愣神之际,孙笑书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了打斗的声音。四下翻飞,呼和盛大,从不远处的一座山头传了过来。此时孙笑书才注意到,已经出了寒玉山,现在不只是在哪儿,竟四下温润,阳光普照。 但是,现在哪里还顾得上那么多,孙笑书想挣扎着爬起来去看究竟真么一回事。怎奈,双腿被冻僵,现下一点知觉都没有了,更别说站起来。 “求求你,求求你......”孙笑书咬着嘴唇,一手,一手地用力爬出去,希望能看到那打斗的声音,究竟是来自谁。 不远处,飞舞的剑将周遭树枝,灌草丛等一一毁尽,落叶纷飞,一片片避开打斗的几人落在了地上...... 只见,依旧披着菏泽木外皮的丰德,挥舞着剑,以一敌三的对阵着林君炎,韦蕴,以及云逸海。 林君炎头上还沾着血块,凝结成痂,顺着额头和侧脸凝结而下。已经散出羽冠的长发披撒在肩上,远处看去,妖冶又诱人。只可惜,现在,他们正在对峙的,是有些发了疯的丰德。 丰德头发散乱,面上僵硬,眼睛翻白,不断地喘息颤抖,从眼角嘴角,鼻中都渗出丝丝血迹。看上去如同一头发疯的公牛,喘着粗气,随时随地会奔向这边。 林君炎和韦蕴云逸海二人手中武器早已经不知道震飞到哪里去,只能捡起树枝代替,但这样必会减少杀伤力。所幸的是,丰德反而那把手杖中的软剑也已经丢失,现下他赤手空拳对抗这来势汹汹的三人。 林君炎和其他二人围着丰德慢慢的转圈,不断地变换武器位置来防止丰德进攻。突入起来的一声飞鹰长啸像是一剂激灵,将一直颤抖发愣的丰德激醒。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丰德突然疯狂的大叫猛地向面前的云逸海扑去,带着劲风,和一股浓重的杀意扑了过去。 云逸海当下持“剑”抵挡,但是,小小木枝哪里抵挡得住巨大的冲力。丰德直接冲破防线攻向云逸海的腹部。云逸海极限地一个扭身,还是让丰德擦到了边上,将自己的腰身撞歪。 林君炎上前扶过差点被撞翻在地的云逸海,将他拉往身后,转而继续向丰德攻去。 韦蕴也不落后,拿着木枝也重现两个丰德。 丰德一个扑空,仿佛牛头转身,气冲冲地转过来,直面对林君炎和韦蕴扑过来的攻势。 林君炎和韦蕴这一招不是没有破绽,而是破绽百出,这一招,只要是会轻功的人,又或者是会地堂功夫的人都可以轻松的上跃或者滑铲来躲过一招,转身再一个反刺即可将敌人击倒。 就连林君炎和韦蕴二人攻势攻过去的时候也大叫着不好,但是,奇怪的一幕发生了。丰德非但不躲,还硬生生接住住了林君炎和韦蕴的“剑”,木枝贯穿了他的左右臂膀,直接戳的他鲜血淋漓! “这是......”韦蕴不禁诧异,林君炎却一脸肃杀。 丰德见到木枝洞穿了他的臂膀,没有尖叫,也没有喊疼和后退,而是仿佛不知道这个木枝是什么,不知道木枝穿着的是不是他的手臂的样子。左右晃动了一下脑袋,原本充血狰狞的脸上出现了迷惘的表情。 这一切显得很是怪异。 林君炎与韦蕴对视一眼,双双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出了疑虑。他们二人再次默契地什么也没说,捡起身边的石块儿就攻向了还在一脸蒙圈地看着贯穿他手臂的木枝的丰德。 丰德见有人从身后攻击,也不顾那两只木枝,转而疯狂的大叫着冲向了林君炎和韦蕴。石子藏在手中的颇多,与韦蕴的招招毙命子子中穴来说,林君炎仿佛在周旋,在试探性地周身撒点,仿佛在寻找着什么弱点之类的。 石子越加密集的下来,似乎看不到前方,却依旧想要把对方扑死的丰德都有些受不了。大叫着,随意摇晃着要躲开攻势。 但是,林君炎和韦蕴哪里肯,加上后来反应过来一起加入战斗的云逸海,三人如同撒石阵一般,疯狂地向丰德掷出石子。 石子滴滴当当地打在了丰德身上,丰德感觉得到攻势却始终碰不到他们。当下越加疯狂的大叫,双手不停的晃动,像是要打走那些密集的点位攻击。 而也就在此时,一个声音从山坡边上响起:“君炎......”原来是终于爬上来的孙笑书,她此时腿有了些知觉,终于是挪到了山坡之上。但是,她的手却被磨成了伤,鲜血从手掌处流了出来。 更奇怪的是,丰德在此时,竟停下了疯狂拆打自己的身体。而是将目标,转向了刚刚爬上岸的孙笑书。 “不好,是鲛人珠!”林君炎说道。 三人都面面相觑,连忙上前,想要阻止丰德。 但是,丰德速度太快,而他们之间的距离相等。丰德也就先一步赶去,直接抓起了孙笑书,一把抗在肩上就要逃跑。 林君炎说道:“救笑书,不能让他跑了!” 三人几乎是同时动的身,追了上去,如同三缕青烟,咻的一下,消失在这里。 三人追着丰德就往外跑去,被丰德直接扛上肩帮的孙笑书弯腰在他的肩上,因为积攒过多的水,又被这样顶着胃,一口寒水直接喷了出来。呛到了自己,也顺进了鼻腔。 “笑书......”目睹孙笑书痛苦的林君炎不舍,连忙跟上。只是丰德不知道吃错什么药,脚步异常快速,从后面看上去如同飞翔,一道身影扛着孙笑书就是向前飞驰...... “他要去哪儿!?”身后的云逸海问道。 韦蕴回答:“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他为何要抓走大嫂。” 飞奔中的三人之前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虽说现在在追击,但是,显然这个问题是有价值的。 韦蕴继续说道:“大嫂身上有鲛人珠,而大嫂手上的鲜血露出来的味道告诉丰德,大嫂正是他需要的。” “需要什么?”林君炎问道。 “宿体,”韦蕴说,“丰德体中的尸蛊已经要喷涌而出,他现在需要的是容器,是一个可以接纳他体内毒虫的容器!” 第一百二十九章、玉碎 丰德要的,正是孙笑书的躯体。他之所以会拥有菏泽木的身体,就如同之前孙笑书在寒玉山冰晶洞里的猜想一样。他利用身体里的尸蛊王产出的子蛊先控制住周围的人,再用尸蛊将其脑子里的记忆,灵魂等等吸收而尽,转而放到迷失在密林里的菏泽木身上。 但是,已经寄生在脑子里的尸蛊王最怕的就是过大的震荡。丰德在孙笑书出发蛛网阵后碎裂的寒玉山中受到了冰晶石的撞击,导致脑子中的尸蛊王遭受震荡而即将蹦出脑子。所以,他必须要找到适合的容器立马将含着他记忆的尸蛊王转移到他人的身上。 可惜,他此前所有能够够到的人都是些侍卫,他们的血统与他现在的菏泽木的身体不符,更不和他尸蛊王中储存的意识不符。但是,还未多找就被林君炎三人缠上了。 而那时,他不仅要对付林君炎三人,脑子里尸蛊王觉醒时的冲撞也让他不停的头痛流血。与此同时,他闻见了一种特殊血味儿,给他一种特殊的刺激。 这种刺激不是感官的刺激,而是脑子里的那支尸蛊王受到了刺激!意思就是,孙笑书的血液中有很强的诱惑力,加上丰德之前在寒玉洞里的猜测,孙笑书的身体里真的有存在他一直梦寐以求的东海鲛人珠! 他非得得到孙笑书的身体,即便,她是女的。所以他现在需要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成功将自己脑子里的尸蛊王过渡到孙笑书的身上。 “放开我,放开我!”孙笑书的腿知觉还是弱,但是双手不饶人,一直疯狂地捶着丰德的背部。 可是,不碰不知道,一碰,丰德的背部仿佛披着坚硬的鳞甲,根本锤不动,反倒是自己的手已经被锤得通红。 孙笑书暂时先放弃这种无谓的挣扎,趴在丰德背后喘气,看着后面追来的三人,眼神颇为焦灼。但是,丰德好似没有停的意思,孙笑书想,看来,他还没有找到他想要到达的地方。 这个时候,孙笑书反倒是先冷静下来了。 她想,丰德此时状态癫狂,若是她之前猜想的是正确的的,丰德现在估计是给冰晶砸的不能自已。而且,应该是,脑子被撞到了,所以里面的尸蛊产生了排斥。 但是,尸蛊进行活动的时候,威力会比之前大增几倍。所以,这也应该是为何林君炎三人无论如何都追不上丰德的原因。 孙笑书用力直起身子,往后一看,只见,丰德前进的方向上,又很多很多的树林。等等,这里为何那么熟悉? 孙笑书想着,这里的场景,哪怕是一棵树木,她怎么都觉得那么眼熟。再等一下,他们所有人坠入寒水中之后,浮上水面,是浮到了哪里? 丰德还在继续向前狂奔,很快便奔出了树林,来到一片极为宽广的草地,草地的很远处竟有一座木屋! 这里是空幽谷!孙笑书震惊,这寒玉山冰晶洞的下面寒水的连接,竟然和那日的寒潭水一样,连接的竟然是空幽谷之中的泉眼! 在空幽谷带着的三年,孙笑书得了秋名山的真传,了解到了,空幽谷之中的活跃泉水的泉眼通往外界的寒潭之源。北漠冰山融雪中,有一支是汇集到一处传说中的圣雪山峰之中,形成寒潭。而寒潭之中矿物质的影响,使得其生出一种微生物,反而使其长年保持冰寒。冰寒之水透过地下泉眼会涌向不同地方,其中一个最大的泉眼就是通向那日林轻云困住孙笑书的寒潭。 而在冰晶洞之中,孙笑书看到,茫茫冰晶之下,竟有流水的痕迹!虽然很浅,但是从那之中散发出阵阵冰寒,加上,被困在水晶柱上的人的脚上很多都结成了冰棱。所以,当时她断定,这下面定有水流。 想不到,这就是寒潭之源吗?寒潭之源通向的,竟然是他们找了三年的困住丰德的冰山!而在解开蛛网阵的时候,不小心触碰到了什么,冰晶石地板破裂,寒水涌了进来,这才有了后来的那几幕。 孙笑书诧异完,心中燃起了阵阵愤慨。虽说秋名山使得他们夫妻二人分离三年,但是,秋名山在这三年中宛若亲生父亲一般好好对她。来到古代就没了爹,娘也没了,有一个如同父亲一样的存在,孙笑书是极为尊敬的。 “丰德,也是宿命所归,今天我就要再此地砍下你的人头,祭我师父!”孙笑书想到。 时间越往后拖,丰德的状态越差,眼见,身后林君炎三人快要追上了。可孙笑书看得出来,他们三人,经过冰晶洞一事之后,气息大减,此时还没调养好就跟着非正常状态的丰德追逐。特比是林君炎,他的头上的伤口又渗出血液,嘴唇发白,看来之称不了多久。 不知是不是追逐的时间过久,又或者是阳光的普照,孙笑书的力气算是恢复了一些。她终于抬得起手臂,想要晃动丰德。 一边丰德更加用力的箍紧孙笑书,一边恢复力气的孙笑书死命挣扎。二人对峙之中,孙笑书不慎撞到了一下丰德的脑袋,丰德严重晃动了一下,差点没把孙笑书摔在地上。 “哇!”仿佛坐着过山车,丰德的身体一个严重的扭曲,以一种非正常的状态差点倒栽葱在地上。但是,到了极致,又鬼使神差地立了起来。后面追逐的三人互相对视一眼,都发现了这个不对劲儿。 而终于直起来的孙笑书脑中灵光一闪,刚才那一下,似乎听见了丰德脑子里有晃动的水声!难道此时,丰德已经没有意识了,脑子被窜动的尸蛊王腐食掉了? 孙笑书当机立断,为了不打草惊蛇,她选择唇语以及肢体语言说道:丢一块儿石头给我!快! 韦蕴与云逸海二人面面相觑,都不明白孙笑书是什么意思。但,却见林君炎立即反手滚地,起来之时,手持石块,顺手一抛,抛向了孙笑书的手上。 孙笑书接到石块,紧接着竟用力的向丰德的后脑勺上猛地一砸。 “哇噗!”丰德当下大叫,一口黄水从嘴里喷出。手上松劲儿,孙笑书直直飞到地上,撞到了地上的其他石块,左肩膀顿时没了知觉。 “呃......嘶!”孙笑书抱着自己的胳膊,眼泪疼得出了眼眶。 丰德直接倒地,面朝下,整个身体如同触电,剧烈地颤抖。此时,林君炎他们总算追到了孙笑书,他直接奔过去,小心翼翼地搂起她问道:“笑书,没事吧?” 可孙笑书顾不上疼痛,松开手,用还有知觉的右手指着丰德颤抖的身体说道:“小心,尸蛊王要出来了!” 话音未落,刚刚转过头去看丰德的三人就看见,仿佛小鸡破壳儿,一条足足有男人手臂粗,巴掌长的蠕虫顶开了丰德的脑壳儿,钻了出来! “它是有丰德的意识的,小心,先杀了它!”孙笑书说道,之前喷出来的正是被这只巨虫啃噬掉的脑子剩下的黄水,作为菏泽木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住或是没有控制中心去支撑身体完成这么高强度的行动。 加上孙笑书那一拍,原本强行控制菏泽木身体的有着丰德意识的尸蛊王受到了刺激,它便要脱离这副已经没有利用价值和生存价值的躯体。 云逸海闻言上前直接冲着尸蛊王用树枝刺穿,尸蛊王尖声一叫,如同被人扼住咽喉的婴儿惨叫。刺耳魔声,让四人都忍不住捂住耳朵。 但是,还没完。这一刺之后,原本以为完事儿的众人发现,被刺穿的尸蛊王惨叫几声,紧接着它剧烈的扭动着身体。 孙笑书眼见此,连忙冲着云逸海喊道:“三弟,快后退!” 云逸海闻言连忙往他们的方向撤去,就在下一个瞬间,尸蛊王又是一声尖声大叫,紧接着从那个云逸海刺穿的洞当中喷涌而出更多的小虫子。黑红色的小蠕虫喷溅到了地上,更多,更大的尖叫声从那些蠕虫嘴里发出。 登时间,整个空幽山谷回荡的全是这种刺耳的声音。 “怎么办?它们越杀越多,根本除不掉!”云逸海喊道。 孙笑书也无法,她在说出让人把尸蛊王杀掉这句话之后,她就后悔了。她想起秋名山曾和她讲过的尸蛊王的另一个作用,就是强大的生存能力。为何那么多人,大周也好,北漠也好甚至南疆自己当中的贵族王孙也好都想得到这种蛊,就是因为它自身拥有强大的生命力,不会轻易死去。 所以,孙笑书没想到的是,这个尸蛊王竟然还有这一手。 只见那些小蠕虫没有爬来他们身边,而是转而钻进地下,咕噜噜地刨上来细细的泥土! “原来如此!”孙笑书说道,其他三人看向她,“它这是在分裂蠕虫,等这些蠕虫钻进泥土里吸食泥土里生物的生命,转而再回来过渡到它身上。” “那我们该如何是好?”林君炎问道,此时,他已经将左肩膀摔脱臼的孙笑书搂在怀里,眼睛也一直盯着那只有了个洞还一直不断的抖动着小蠕虫的尸蛊王。 “我不知道......”秋名山对于尸蛊王也只是讲到这里,其他的他没有赘述。而空幽谷中藏书也丝毫没有提到尸蛊王,所以,孙笑书对尸蛊王也是只知道生存条件才做出逼出其真身的一系列事情。 那些虫不久之后,又钻了上来,一个个如同吸饱了水,涨得有小拇指一样粗。全都钻回了尸蛊王之中,一个个融入了尸蛊王的血液里。 最后一条小蠕虫再进去的时候,尸蛊王之前被云逸海洞穿的那个孔竟然愈合。仿佛花开,花闭,肉眼可见。而最令四人惊讶和绝望的,尸蛊王已经涨大到一人高,血腥的大嘴张开着,仿佛要吞噬他们四个人一样。 “呀呀!!”嘶哑刺耳的声音又从尸蛊王嘴里发出来,这一次声音不同之前,而是震天响,连一边远处的湖面上都惊起涟漪。一股令人作呕的腥风吹来,直直扑向众人的命门。所有人感觉都要完了,这不仅是只怪物,还是只有着人类智慧的怪物。、 而也就在尸蛊王即将冲下来的时候,一阵“嘶”的声音从它的后方传来。似乎是有什么爬上了它的背部,它悲鸣着扭头舔舐后面,却发现,自己的身体被腐蚀了个坑! 第一百三十章、悲鸣 众人抬头望尸蛊王后方一看,只见正是唐英柔捂着肩膀气喘吁吁地站在后面,手上还有一个瓷瓶,看来是她阻止了尸蛊王的下一步动作。 “哇!!!”尸蛊王尖叫着要冲向唐英柔,此时她的手上的东西已经泼完,手无寸铁,根本不可能应对得了尸蛊王。 “英柔!”一见到唐英柔要出事,云逸海当机立断飞身上去,一木枝戳向尸蛊王背部的伤口。这下,竟没有蹦出虫子,反倒是戳出了尸蛊王的脓血,疼得它用力甩起身子,将云逸海甩掉。 唐英柔见有时机,连忙冲着孙笑书他们喊道:“这大虫怕酸,我的硫酸用完了,我们该怎么办!?” 孙笑书楞了一下,随即反应到,若是在别处,她还没有办法。可是这里是空幽谷,她知道在哪里会有很多的药物,那里有绿矾可以制酸。但是,再喊出口之前,孙笑书意识到,不行,这个尸蛊王是有丰德意识的,若是此时喊出来,它一定听得懂,那么他们肯定会失败。 可是,现在,云逸海缠着尸蛊王,韦蕴也上前帮忙,他们撑不了多久。突然,孙笑书看向了唐英柔,眼睛眨了眨,突然用英语冲着唐英柔喊道:“我们把它引向后面的木屋,那里有绿矾可以制酸!” 这也是不得以的办法,孙笑书仅仅知道唐英柔和她一样也是现代人,但是对于唐英柔以前究竟教育程度到什么水平以及她究竟生于那个年代的都一无所知。所以,这一句也是赌博,她只能期盼着唐英柔能听懂。 但是,出乎她的意料,并且震惊到她的是,不光是唐英柔,就连云逸海和韦蕴都同时转过头来说道:“ok!” 一瞬间,孙笑书都愣住了,这怎么回事?除了唐英柔之外,两个古人对她说英文?难道,他们也是穿越的? 不过情况不容她多想,只见云逸海和韦蕴一个刺入,再一个挑身,站到了他们这边,唐英柔也跟着过来。 尸蛊王因伤行动反应有些缓慢,它转过头来,嘴里嘶哑的声音不断发出,令人反胃。嘶吼一声,果然朝他们这边爬了过来。后背缺了一块,爬起来的姿势很怪异但是速度极快。 韦蕴,云逸海和唐英柔撒开腿往木屋的方向跑去,而林君炎则是一把横抱起腿还不算灵活的孙笑书飞奔跟上。 空幽谷里草地茂盛,到处都是些秋名山种的不知名的药草或是其他的。现在,他们的位置距离木屋大约还有八百多米的距离,而身后的尸蛊王比蛇还要灵活,如同一条通体肉红色的巨蟒在追赶他们。 孙笑书继续用英文喊道:“前面那里一片红色的是倒钩草,用飞的,不要跑过去!” 众人果然按照她的指示做了,而身后的尸蛊王直接躺过了倒钩草处,腹部被倒钩草的倒钩割伤,速度变得缓慢,离开时丝丝血迹渗出,疼得它再次仰天大叫。 “去最边上的那个木屋。”孙笑书继续指挥到,唯一不用奋力奔跑的她转过头发现,尸蛊王离他们不过十多米的距离,只要他们脚程稍微一慢,都有可能被其咬到。尸蛊王的毒性她不了解,但是,能称为王,让丰德困在冰山多少年不得出来就知道,它的毒性也绝对不小。 众人左拐右拐,终于拐进了小木屋中。在尸蛊王咬到林君炎的最后一刻关上了门,让尸蛊王直接撞到了门之上。 尸蛊王没有放弃,它似乎头晕了一下,转而继续撞门。云逸海与韦蕴抵着门,孙笑书指挥着唐英柔说道:“四六格烛光明火,八七格绿矾,要快!” 唐英柔顾不得其他的,连忙越过层层障碍,顺着梯子就要上去。岂知,拥有丰德智慧的尸蛊王即便受了这么重的伤,也不改其千年狐狸本质,竟绕道从木屋后方的草垛爬上窗户进来了!看见众人,它掩埋在糊成一片的肉中的眼睛,又或者只能成为圆球咕噜噜地冒了出来,嘶吼着朝抱着孙笑书的林君炎爬来。丰德最理想的躯体,就是林君炎!、 云逸海和韦蕴赶紧不再推门转而来,继续在这狭小的空间中和尸蛊王交战起来。但是,这里不同外面,狭小的空间中,反而是像尸蛊王这样的蛇状的更容易攻击,也更容易灵活躲避。不一会儿,药房中的药炉,水缸如山倒,轰隆隆地炸响着整个药房。 唐英柔本来还在拿药柜中的绿矾,岂知,尸蛊王一个尾巴扫过来,进把扶梯扫断,唐英柔失去支撑,直接从扶梯上掉了下来。 “啊!”唐英柔原本在认真的捡药,一时间也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一个被扫,吓得她尖叫出声,云逸海只得冲上前去接住了掉下来的唐英柔。但,与此同时,守卫的位置出现了空缺,尸蛊王一个甩身,将韦蕴甩走,转身攻向了孙笑书和林君炎。 韦蕴被甩到了柱子上,当下一口鲜血喷涌而出,趴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巨无霸的尸蛊王朝孙笑书他们爬过去。 林君炎只好当机立断,将孙笑书放下,转而只能赤手空拳地对付张嘴而来的尸蛊王。力量已经在途中消耗太多,林君炎的手臂一下子被尸蛊王咬到,被撕了一大块肉下来,袖子也不见了。 巨大的疼痛从手臂袭来,林君炎忍不住蹙眉,扶着手臂,看着尸蛊王把那块肉吃了下去。 这一下仅仅抵挡的三秒,尸蛊王下一口又要朝林君炎冲来。这一下,不再是对着手臂等阻挡之物,而是冲着他的颈部而来,试要咬开颈部从而吃尽林君炎身体里的部分,融入他的血肉之中。 说时迟那时快,一阵散发着浓烈气息的强酸泼了过来,全部泼到了尸蛊王的身上。尸蛊王立即惨叫出声,仰天喷出刚才吞噬下去的肉和衣袖。 它痛苦地转过身来,看着刚刚向它泼了酸的云逸海和唐英柔二人,声音里饱含怒火,又要朝他们二人爬去。岂知,刚要爬去,一把火油,一堆绿矾直接被丢到了它的最终。绿矾火化成酸的辣烫火热感席卷遍尸蛊王整个喉部,顺着食管一路向下,贯穿了它的全身。 “呀哇哇哇!”尖锐如同拉锯的叫声顿时响彻木屋,过于大的震动和动静让这个木屋竟然支撑不住,从中间断裂开来,直接砸向了众人,包括那只一人多高,仰头大叫的尸蛊王。 “轰隆”一声,空幽谷特殊的环境产生了回声,从而成了共鸣,让这轰隆声如同震天雷一般响彻整个山谷,久久不散。惊起一阵鸟飞,水面波动,鱼儿也都纷纷散走。 仔细一看,木屋整片倒塌,牵连到后院的木架子,整个院子的西方倒塌完毕。颓败灰尘的样子若是让已经长眠地下的秋名山知道估计会跳起来大骂孙笑书一顿。 尘埃落定,整个空幽谷终于回归宁静。 良久,木板底下,林君炎率先爬了出来,他满头是血,看姿势确实死死护着身下的孙笑书,顺利的把孙笑书抱了出来,放到了草地上。转过身想要帮助剩下的三人出来时发现,他们也早都纷纷从废墟中爬了出来,气喘吁吁,惊魂未定地看着原来盘踞在那儿的尸蛊王的尸体。 是的,尸蛊王本就吞酸入腹,烧灼了身体,加上这木屋轰然倒塌,砸得它稀巴烂,就算是活神仙也难得救活这只虫。 哦不对,也不知道该叫它大虫,还是丰德的意识形态。 林君炎喊了一句:“你们没事吧?” 趴在废墟上的三人摆了摆手,说是没事。孙笑书心疼地给林君炎擦拭流血的伤口,眼睛红红地看着满脸疲惫的他...... 太阳渐渐落下了帷幕,余晖打转在山头之上,四射的红光如同赤蛇搅动,让他们都还有些心有余悸地看着地上已经死透的菏泽木的尸体还有已经没了生命的尸蛊王。 强酸烧灼的痕迹在它身上展露无遗,除了身上几大块黑色的疤,从它已经合不上的嘴中也可以看出它从喉管一下被强酸腐蚀而导致的黑炭模样。 林君炎也擦拭干净了他的伤口,看着地上的尸体,不禁有些发愣。追逐了八年之久的仇人,他的父皇,他小时候最崇拜的男人这就倒在了他的面前?他大仇得报了? 追逐的时间太久了,久到连事实就摆在他的眼前,他都以为这是幻觉,不敢相信。 孙笑书看着他,微微一笑,上前拉住了他的手,小心翼翼地避开林君炎手上刚包扎好的伤口,说道:“他也是咎由自取了,为了千秋万世的皇权不惜引虫入腹。可惜到头来,长生不要想了,连死后一个全尸都没有,剩下一副虫的躯壳......” “接下来,我们该干嘛??”唐英柔的手因为过于着急,直接接触融掉的绿矾,现在皮肤被烧伤。敷了冰药,过了纱布,像一根大萝卜似的被云逸海牵住。 “直接将他火化在此吧,”林君炎也知道了此处就是空幽谷,想起了以前答应秋名山的事情,便这样说道,“也算是,我履行承诺了......” 他叹了一口气,在余晖红光的照耀下显得这么的无奈,纠结,疲惫......孙笑书挽着他的手,眼中也含着泪水。 这几年,不知道经历了多少祸事就是由眼前的这个丰德所害。此时此刻,他们亲手将他手刃于此,心中不知道是欢喜还是悲哀。 林中鸟也在啼鸣,悠长的叫声仿佛末日的悲鸣宣告着一段历史的结束。寒水咕咚咚地回到了原来的泉眼之中,倒塌的木屋上还有着丝丝烟雾。 良久,林君炎说道:“是时候了,我们修养好后,择日回京。” 第一百三十一章、空幽谷的时光 火化了菏泽木还有丰德的尸体后,将它们的骨灰用罐子装好放到了秋名山的墓边上。孙笑书在主屋中找到了之前秋名山一直念叨着死也要带走的秋江饮,将其洒在了墓碑下。 “秋名山老先生,我也算达成了我的目的,也了了您的心愿,愿你在底下安宁。”林君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其实,比在场的其他人都要有感触。 而作为秋名山的徒弟,虽说有些名不正言不顺,但是,孙笑书对其还是敬重的。三年中,当她逐步了解当年秋名山是如何忠诚于丰德,又是如何被丰德出卖,闹得个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只能隐藏他乡,却还要为仇人养子的悲惨经历。此时面对这番场景,她也亦是说不出话来,话头哽咽在喉咙里,打转了一圈,又回到了肚子中。 林君炎了解孙笑书心中的感受,揽过她的肩膀,将她搂在怀中。 此时,他们已经进入空幽谷快三日了,醒来的守卫们逐步地把被尸蛊王巨虫弄塌的药房和药架建立起来。现在,有模有样的倒像是最初的样子。 而众人商量的结果是这样的,现在他们几乎全军元气大伤。加上,北漠新皇失踪,定会在北漠的范围内引起一阵骚动。若是此时贸然回京,很有可能遭遇不必要的麻烦。空幽谷这个地方,出去,进来都不容易,也算是一个安全的藏身之地了。 林君炎和孙笑书用长鸽传信于飞鹰,告诉他,如何进入空幽谷。要他们现在动身来北漠这边,进到空幽谷里来。现在,他们在这个地方休养生息,等这阵子风头过了再说。 韦蕴问道:“京都那边怎么办?” 林君炎说:“皇兄明知我大仇未报不会回去,但是却提前通知我说扫荡干净祸根,让我提前归京。说实话,我觉得,那封我皇兄的亲笔信有诈。很有可能......” 韦蕴接话:“很有可能,他先是给你压力让你尽快回京。然后,在京中给你设个局......” “我皇兄不是那种人,”林君炎眯眼说道,“我皇兄虽说独善其身的本事不错,可是,还没有那么聪明。” ...... 药房很快就重建好了,散落的药品以及凌乱破碎的药缸之类的也都一一归位。这段时间,又在这座主院的不远处建了一座专门给守卫住的地方。有模有样,看上去像是据山为王的土匪寨子。 不过也大概只有他们才是这么悠闲的土匪了。 除了日常必要的恢复训练之外,守卫们被叫道后园中种植粮食。之前秋名山和孙笑书二人待在这儿的时候,后园就被孙笑书种满了麦子和其他蔬菜。只是两个多月以前,孙笑书出谷了之后没人打理,现在田野上荒草丛生,不过除一除就好了。 于是,就连有些偷懒的云逸海和韦蕴都被拉倒了田当中,不顾形象的挽着裤脚和衣袖,割荒草去了。 手伤严重的林君炎反倒是因祸得福,睡在藤椅上,躲在树荫里,身边坐着两个女人,孙笑书和唐英柔,悠闲悠闲地看着田里面出着大汗的众人。 孙笑书与唐英柔二人也总算是找到了空档,终于坐下来好好的聊聊了。同为现代人,在这个陌生的年代当中,就如同异地他乡遇老乡一样,二人那是四目相望,两眼汪汪啊。 “大嫂,你是从哪个年代传过来的?”唐英柔问道。 孙笑书想了想,时间过得久了,差点都忘了她是现代人,也差点忘了是哪个年代来的。于是,想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好像是2015年还是16年穿过来的。哈哈,来这儿都快四年了,有些忘了。” “哇,大嫂你记性还真差,”唐英柔因为和孙笑书熟起来了,也就什么玩笑都开,“我来古代都要快十年了,我可都还记得,自己是在11年穿越过来的。” “你记得这么清楚......”孙笑书说道,“那你记得你是因为什么而穿越过来的吗?” 唐英柔背手笑道:“我啊,是一名华裔医生,在叙利亚战争当中当军医,被一炮轰过来的。是不是很狗血啊,我穿越过来的时候都觉得自己的世界观都颠倒了。” 孙笑书闻言一笑,也觉得造化弄人,说:“都是这样的,穿越小说里面不都这样写的吗?我也是......”孙笑书本要顺势讲到自己,却发现,话到嘴边,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了。又或者是说,无论如何她都想不起她究竟为什么会来到古代。 见孙笑书说到一半停了,等了许久的唐英柔觉得有些奇怪,便问道:“怎么了?不会吧大嫂,你连这都忘了?啊哈,我知道了,定是大哥太疼你了,你都*了对吧?嘻嘻嘻......”唐英柔当然是在开玩笑了,可是,说者无意听者却有心。说*是不可能的,林君炎对她再好,她再爱林君炎,也不可能会像现在一样想不起来到底为何穿越,穿越前发生了什么事情。明明,就在以前,她还想起来过的。可是现在...... “现代的所有事情我都记得,唯独,”孙笑书还是决定坦诚的说一下,“唯独,就只有为何穿越这件事我始终记不起来,就连它发生的年月我也忘了......” 唐英柔闻言收起了玩笑的嘴脸,突然有些严肃地看着孙笑书。问道:“大嫂,你不是说你以前是学心理学的吗?你给你自己分析一下,是为何会忘记呢?” 犹如一道锥刺,一下次洞通了孙笑书的疑惑。难道,是因为心理学上说的那个原因?时隔三年多,关于心理学的大部分理论知识,孙笑书也还给老师了。但是,许多经典例子,她还是像记故事一样,记住它们。 心理学上有种现象,叫做强迫性遗忘,指遭受到巨大精神创伤的时候,因为客观的刺激存在,而不想面对,逃避这种刺激,一种心理的自我暗示。 在她上大学时,曾在教授的帮助下了解到了一起尘封的案件。关于二十多年前,一位被*番侵害的女子的精神状况调查。 本来遇到此种重大伤害性事件的当事人,多多少少会出现一些精神恍惚,甚至精神错乱等后遗症。但是,调查报告中却显示,被害人精神状态极佳,甚至记不起来当时发生过什么事情,也丧失掉了前后的记忆。 那起案件,若是没有监控作为证据,也许,那些犯了法的坏人后来都不会被抓起来。 心理学家们对这个即发生的事实,当事人却半点印象都没有的现象感到好奇。纷纷调查研究起来,到了最后他们得出结论,被害人因为所遭受事情对其冲击过大,造成了不可逆转的严重的精神伤害导致其潜意识作用下强迫自己忘记掉那段往事。 孙笑书现在想起,脊背有些发凉。自己如今没有办法响起那段事情,是因为,给自己的冲击太大,过于恐怖而导致自己潜意识遗忘掉了这段事情?不会吧,若是有,她好歹会在这漫长岁月中响起来什么,怎么好像越来越忘记掉了呢? 孙笑书又沉默不语,而在田里劳作的云逸海大叫道:“英柔,荒草都拔完了,我们可以上去了吗?” 唐英柔应了一声,招呼着韦蕴,云逸海还有众守卫们纷纷卸下工具上来了。唐英柔转头安慰地拍了拍孙笑书的肩膀,上前给众人们倒上他们早就准备好的解暑茶。 孙笑书愣在原地,脑子里不住的想着过去的事情,似乎想要把整件事情理清楚。她发现一个模糊的身影经常出现在她记忆中,她努力地想要看清那张脸却于事无补。 “呃!”突然,她有些痛苦地抱住了头。 “怎么了?”早就察觉孙笑书不对的林君炎起身,蹲在了孙笑书的面前问道。 孙笑书没有急着回答,她紧紧闭着眼睛,双手依旧紧紧抱着头,浓密的秀发中露出细细的汗珠。林君炎赶紧抱着她说道:“不要想了,无论什么都先别想。放松下来,娘子,听相公的话,放松下来。” 孙笑书在林君炎持续的安慰下逐渐松开了手,睁眼瞬间却看见了,隐在自己眼角的泪花。花落成线,犹如雨下。惊得林君炎赶紧撷袖为其拭泪...... 午后最烈的阳光终于消散,傲娇的太阳也终于沉下它的头颅,散发的余光比起前几日的妖冶,已经剩下了温暖的昏黄。 草原的远方,一群人的身影渐渐来近。众人眼光一瞧,那不正是飞鹰带着碧玉还有云霖和一大波原来驻守玄真阁的守卫诸如穿山甲等人来了。 “娘亲!”云霖还未到达,就甩着小短腿一步一跳地冲着唐英柔跑了过来,冲到了她的怀中,给了一个结实的满堂彩。 “哎呦,臭小子,为娘想死你了!”唐英柔一个多月没见到儿子了,现在看见云霖,巴不得将他揉进骨子里,好好疼惜他。云逸海也上前抱着母子二人,三人一派安宁和谐。 飞鹰携着碧玉便朝着林君炎孙笑书二人走来,他们行了一礼,说道:“王爷,王妃。” 孙笑书上次离开玄真阁的时候,碧玉被林轻云打晕在地,虽说她还不知道只见碧玉是中了傀儡子险些要了命的事情,但是现在看见碧玉心下还是一阵狂喜的。 她眼中泪光闪闪有些动容,却发现了一个严重的事实,她探头前后寻找,道:“哎?辰哥儿怎么没有跟着一起来啊?” 第一百三十二章、碧玉是谁 在后来,林君炎和孙笑书说了林辰已经独自去闯天涯之事,孙笑书只能扶首感叹,孩子终究还是会长大的。只不过,林君炎没有告诉孙笑书,他曾经见过林辰屋里满目的英文信。 其实,林君炎因为从小东征西战,周游天下,很多蛮夷鸟语他都会。而当年,林君炎与韦蕴他们还都平安无事的在京城中当“三剑客”的时候,就着蛮夷鸟语做了讨论。其中,他们觉得,从东海一艘遇海灾的海船上流传下来的一种名为“英吉利语”无论是从发音还是语法上都与大陆上的非常之不同。所以,当时也是出于好玩,云逸海特地潜入东海将那艘船上存活下来的船员等秘密接到了京都,教会了他们英吉利语。当然,出于交易,他们也在学会了英吉利语之后,按约定送了那些人回了他们的国家英吉利。 而后来,在发生那件事之后,独自一人在京都的林君炎以他剩下的三个贴身守卫,飞鹰,穿山甲,海逆三人建立天地海三方高手部统帅旗下所有守卫暗卫。而因为为了防止万一,所有核心成员,诸如三方高手全部学习“英吉利语”,并以此用于交流。 之前,在林君炎婚礼当晚,飞鹰用的密语,以及之前再与尸蛊王对战的时候,孙笑书说英语的时候,为何除了唐英柔这个来自现代的战争医生之外,韦蕴云逸海能听懂她说话的原因。 韦蕴与云逸海本以为是林君炎教会孙笑书的也就没怎么怀疑,但是,只有林君炎自己知道,他并没有传授孙笑书“英吉利语”。他有让人去调查过孙笑书,原来的孙笑书真的就只是一个深闺小姐,别说英吉利语了,连说话利不利索都没有多少个人知道。 而她,竟然很流利的说出了英吉利语,虽说发音和构词有些许不同,但是林君炎很确定,孙笑书说的就是英吉利语。 所以,她,究竟是不是原来的孙笑书呢? 林君炎很爱孙笑书,从未怀疑过她。但是,毕竟这些事情有些不对劲儿,他也就只能保存疑惑,不向孙笑书发问。 直到孙笑书与唐英柔在树下的对话被他听到为止,他才算弄明白所有事情。若是他没有猜错,所谓时空错乱一事真正存在在此,而他的笑书是另外一个时空的人,灵魂借尸还魂到了陈国公府外姓小姐孙笑书体内。 此事听起来很匪夷所思,但是,除了借尸还魂之外,也没有其他合理的解释了。 但是,林君炎面对这样很挑战他思想的问题选择不问,他相信以后,孙笑书会和他说的。 至于林辰......林君炎想到他的时候,眼神也只有微暗。 在三个月之后,众人总算修养完了,林君炎的手也拆了纱布。除了大块的结痂,之外的伤势已经好了许多,隐在袖子里,平时不拿出来晒太阳就不容易恶化。 而其他人也都恢复得差不多了,孙笑书的头痛也少了很多,当然,这也归功于她自己不是故意去想那些事情了。 他们出谷的地方是空幽谷的最南面,也就是之前,寒潭水所在的花雨城边上的位置。出了花雨城,他们也算“重见天日”了。而不出他们之前所料的,北漠果然发生了动乱。短短的三个月之内,内战过十五次,换了新皇。北漠罗生城这几个月来混乱不堪,周边县城还好算安宁,他们走得不算困难。 时间来到了一年中的盛夏,即便是地理位置极北的北漠天气也变得些许炎热起来。之前藏在冰原之下的苔藓也都纷纷露出青头,虽说没有像空幽谷那样反常态的地方的大片草原这么养眼,但至少也算是春色尽而夏景现。 但毕竟人数众多,一起上路很容易被人发现,他们还是选择兵分三路。林君炎孙笑书一路,云逸海夫妇和韦蕴又各带一路。 飞鹰他们和孙笑书又是一路。孙笑书他们在前面共骑一匹马,碧玉因为不会骑马而坐在了马车里。众守卫在旁边跟随着,飞鹰又在马车外面当起了车夫。这么看上去,孙笑书很像侍卫,反倒是碧玉成了大小姐的模样。 孙笑书并不是那种喜欢摆架子的人,也不在乎什么主仆之分,但是,碧玉给她的感觉怎么好像不一样了呢? 孙笑书转过头来,继续缩在了林君炎的怀里。林君炎一边策马,一边看向怀里动作多多的小人儿,说道:“怎么了?后面出问题了?” “不是,就是......”孙笑书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说清自己的感觉,于是,只能问道:“我被抓走之后,碧玉,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在林君炎印象中,孙笑书的直觉一向很准,而且她总有一种对危险或是奇异事情的预感。她突然这么一说,肯定是有了什么不好的感觉了。 于是,林君炎把碧玉在那之后受重伤一直昏迷不醒,后来又被唐英柔所救的事情告诉了孙笑书。 孙笑书反复琢磨,心想,难道是因为傀儡子的蛊虫入脑所致吗?可是,性情大变这一说倒是不会发生的啊。蛊虫要是入脑,那人都不可能活着了。(除了丰德那种尸蛊王之外。)碧玉给她的感觉就像“披着羊皮的狼”......这么说有些不对,就好像一个裹着碧玉外皮的另一个人! 遭遇自己的穿越,遇到有着同样穿越经历的唐英柔,她不禁猜想,难道碧玉身上也穿越来一个人,而原来的碧玉......一种悲怆从心底涌出,她连忙遏制住,想到,还没确定的东西你悲伤个毛线啊,乌鸦嘴乌鸦嘴! 碧玉自从再与孙笑书相见,几乎很少说话,很多时候都是对月忘怀,然后暗自流泪。而飞鹰总是陪在她的身边,给夜深气凉的碧玉披上披肩,端上暖茶。即便自己很累,也依旧陪着她。 而且,孙笑书也很明显的感觉到,碧玉似乎有些怕她。这种怕不是所谓的许久不见的胆怯,而是从心里感到害怕,眼睛都不敢与她直视。 “怎么?她有什么不一样么?”林君炎平日并不关注这些,对于其他的女性他也不关心。但是孙笑书下意识的犹豫也让他不禁试着回忆起关于碧玉的事情,想了想,她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孙笑书摇了摇头,说道:“我说不出来,只是觉得,她与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不一样么?她,之前,是什么样的......”林君炎问道。 孙笑书无奈,不过也不能要求林君炎在注意她的同时还注意她身边的人,说道:“以前,她三两句不到就会和飞鹰吵起来。和我说话也跟小孩子似的,很精神气的样子。可是,现在的她拘谨好多,连和我说话的时候都小心翼翼的。这应该不是遭遇大难后性情突变吧,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不像个天真活泼的小丫鬟,倒像是个深闺小姐似的。” 一言毕,林君炎突然有些发愣。深闺小姐?难道是...... 到了正午,阳光热辣,众人在一旁的树林里歇息。飞鹰扶着碧玉下了马车,孙笑书望过去,碧玉此时竟还披着披风,一副弱不禁风随时要倒的样子。这副样子,怎么看怎么不像原来的碧玉啊! 她上前去,叫唤道:“飞鹰,过来一下,王爷有话和你说。” 飞鹰答是,将碧玉扶着在一边被削平的石头上坐着,尔后冲着林君炎走去。林君炎有些无奈地看着自家媳妇,她想试探碧玉,也先和他商量一下啊。现在飞鹰就这么走过来了,他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啊。 孙笑书则是走到了碧玉的身边坐下,一坐下,仿佛清水洗身,一股凉气顿时灌顶。她不禁瑟缩了一下,说道:“呃,碧玉啊,我有事儿和你说。” “小姐所谓何事?”碧玉起身,却被孙笑书按下,继而说到,“奴婢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说的哟,”孙笑书让旁边的守卫们全都走远说道,“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可就真的要这么做了。” “是。”碧玉答道,她的头微微低着。但从侧面看,孙笑书还是能看到她额头中央微微发青的印记。 “好吧,那你的伤势如何了?”孙笑书问道,手伸向了碧玉额头中央的浅绿色肌肤,却被碧玉不留痕迹地躲掉了。 “王妃不用担心,奴婢的伤势已经好很多了。”碧玉眼神闪烁说道。 “哦?”孙笑书说道,“那就好,那之前我让你帮我保存的那些书这一次你是不是忘记在玄真阁里了?” 碧玉的身体抖了一抖,说道:“王妃,这......” “我和你开玩笑的,”孙笑书见她快要哭出来的样子,说道,“不逗你了,好了,问你正经事儿啊。”说话间,孙笑书靠近碧玉,将手如同兄弟一般搭在了碧玉肩上说道:“你对我的称号有小姐,王妃。以前一直叫我小姐,后来一直叫我王妃对吧?” 碧玉愣了愣,说道:“王妃是在责怪奴婢这些日子没有服侍到位吗?奴婢也深知奴婢是个累赘,若是这样的话,奴婢之后会......” “停停停,”孙笑书突然一脸严肃说道,“我这人不喜欢婆婆妈妈一大堆,这种太极式话语我听得都累。你要是真心觉得自己错了,就好好下马车,来我身前服侍!” 碧玉抖了抖,竟站了起来,头撇过一边,带着哭腔说道:“是,奴婢,奴婢遵命!”语气藏不住的委屈和辛酸。不知道的,还以为孙笑书逼良为娼呢。 但就在碧玉才迈出去两三步的时候,孙笑书却突然开口了,她说道:“别装了,孙小姐。告诉我,碧玉,去哪儿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转生 碧玉脚步突然停住,她转过来僵硬地看着孙笑书。 是的,孙笑书说的没错,现在,在碧玉身体里的根本不是原来的碧玉,而是真真正正的孙氏小姐,笑书。也就是孙笑书现在这幅躯体的原主人,陈国公府的外姓小姐孙笑书。 (在此,为了方便称呼,原主孙笑书下面就称为,孙小姐。) 孙小姐怔怔的看着孙笑书,眼神闪烁,不知该如何是好。其实,早在三年前,也就是碧玉中了傀儡子,被蛊虫入脑险些丧命的时候,孙小姐的灵魂就重生在了碧玉的身上。所以,碧玉才性情大变,成了飞鹰口中的“不是原来的碧玉”。 重生在碧玉身上的孙小姐同样没有碧玉的记忆,所有的一切也是在之后飞鹰的转告之下慢慢了解的。 她承认,她懦弱,胆小,面对这样的事实,包括占据她原来身体的孙笑书站在她面前的时候,也只能叫声小姐。原谅她没有那份勇气,没有那份拿回她生活的勇气。 此时孙笑书挑明了二人的身份,周围的几个人,林君炎和飞鹰,韦蕴,云逸海夫妇等都纷纷看向这边。特别是林君炎与飞鹰,眼神复杂,心中也是乱麻。 孙小姐颤抖着手,紧紧地扭着衣服,低垂着头,似乎眼泪都要掉下来。众人对峙良久,飞鹰走了过来,他将孙小姐拉到了后面说道:“虽说我知道对不起碧玉,但是,还请王爷,王妃能好好听,孙.....她的解释。” 孙笑书与林君炎对望一眼,无奈地点了点头...... 事情是这样的。当年,孙小姐听闻自己要作为六王爷正妃的时候,其实刚开始很高兴。后来,大姐儿陈芙蓉不断的使人在她旁边嚼耳根,说是嫁与六王爷就是去当替死鬼之后。生平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她就以为陈家一心是想要她去死,一时情难自禁,便大半夜跑到琳琅院的那口小湖边上哭泣。 岂知,她上气不接下气地哭着的时候,突然从后面来了一股力量将她推下了水。不会游泳,加之平时体力就小,连当时也是气喘不过来的状态,在水中扑腾没两下子她就挂了。 后来醒来的时候,她竟然重生到了碧玉的身上,而且时间后移,竟是重生到了她死去之后的一年多。碧玉头上正好受伤,而孙小姐又没有碧玉之前的记忆,也就只好假装失忆了。 但是,熟悉碧玉的飞鹰终究还是看了出来。孙小姐也感觉得出,这个大小伙子对碧玉的疼惜和感情,不愿意欺骗他,甚至有一段时间故意避开他。可是后来,连她自己都陷在了飞鹰的柔情之中,拔不出来了。于是,也就顺势用了碧玉的身份,活了下来。 飞鹰也是如是说的,一开始不久,他就已经察觉到碧玉有些不对,还和唐英柔说了些。可是后来,唐英柔的儿子云霖的出生,到后来云霖长大过程中闹腾,直到最后唐英柔随着大部队一起去北漠讨伐丰德......总之,很多事情如同巧合一般夹杂在了一起,他对碧玉的怀疑也就没了下文。 虽说明显感觉出来,碧玉已经不是以前的碧玉,但飞鹰一边在失去碧玉的痛苦之下苟延残喘,一边又将披着碧玉外表的孙小姐当成碧玉来慰藉心灵。一来二去,一个是重生之后,对陌生而又熟悉的世界怀揣恐惧;而另一个是失去挚爱后,心灵空缺。二人也就在这样一个巧合得不能再巧合的情况下,相知相爱。 直到后来,在整个玄真阁就剩下他们两个云霖还有其他一些守卫的时候。一次,孙小姐带着云霖,而飞鹰带队去山下河水中捕鱼。 云霖知道身为碧玉的孙小姐身体不太好,也就没有怎么闹腾。但是,小孩的天性使然,不管怎么抑制还是抵不住自己雀跃的性格。 孙小姐陪着云霖在后山玩闹的时候,云霖不小心撞倒了孙小姐。身子孱弱的她一撞倒地上,当下就站不起来了。云霖被吓哭,直直抱着她说“坏了坏了,我把碧玉姨姨的腿撞坏了!”。孙小姐只是一时没能站起来,但,绝不是腿坏了。但是由于是腰椎被撞倒,当下也是麻痹了,只能将小云霖搂在怀中安慰。 小云霖窝在孙小姐怀中,一时间想到了他的娘亲唐英柔。他还太小,母亲又暂时远走,本就憋着不敢哭,此时机缘巧合下窝在一个特别有母亲味道的怀里,一下子哭着就抱着孙小姐叫娘。 在小云霖一声声清脆的带着哭腔叫娘亲的时候,失去了自己娘亲的孙小姐也忍不住跟着一起哭了起来。于是,玄真阁后山顶上,一大一小两人都哭得天昏地暗。 直到飞鹰来了,就看见,孙小姐躺在地上,而孙小姐的身上躺着云霖,两个人脸上都挂着泪珠,呼呼地大睡着。 飞鹰当时哭笑不得地一手搂一个,抱回了房中。小公子云霖被放在了隔壁里屋的暖阁中,保证他不受凉。尔后,飞鹰就抱着孙小姐到了外室,岂知,刚要将孙小姐放下后盖上被子,就被其抱住。 飞鹰本身就对这个披着碧玉外表的女子有着复杂的感情,这么一下,他心里小鹿乱撞,脸红耳赤。可是,睡梦中的孙小姐不知,还是维持着这个搂着的姿势。要命的是,孙小姐的樱唇还时不时的蹭过他的脖子,带其了他心中的急躁。 但是,接下来孙小姐的话直接引爆了他心中的核弹,她说道:“碧玉,我渴了,给我,给我倒点水......” 这句话平淡无奇,却如同震天雷一般在飞鹰心中轰然炸响。她在叫碧玉?这句话间接证实了多日来飞鹰的猜测,碧玉已经不是碧玉了。而令他震惊的是,碧玉身体里的,可能还是王妃! 当时,孙笑书还没有回归,飞鹰下意识的以为,现在碧玉身体里的正是孙笑书本人。手如同触电一般放开了孙小姐,心中只剩下羞愧,和不耻。他给孙小姐盖上了被子之后,自己一个人在后山坐了一夜。 “后来,我忍不住想要找她问清楚,”飞鹰说道,“可是,好像不仅仅是我,连她都一直在回避。而我,我就以为......她是王妃。然后,我也就一直当自己是下属,一直在反省自己竟然对......产生不好的思想。直到后来......” 虽然孙笑书听得有些脸红了,但是,好在当事人也不是她,以为穿越重生撞在了一起导致三人,不,加上碧玉是四人的命运就掺杂在了一起。所以,她就候着脸皮说道:“直到你们得到了君炎的通知,来到了空幽谷的时候看见我的时候,你才知道。孙小姐是孙小姐,而不是我对么?” 飞鹰点了点头,有些为难地看着孙小姐。 林君炎看着碧玉,眼神一如既往的淡然。孙笑书也望着他,似乎有些紧张,又匆匆回头,连原本靠着他的身体也微微离开了些。林君炎不悦,伸手又将孙笑书拉了回来,用手环住她的腰身,让她不能离开半步。 孙笑书感觉腰上的力量,心脏砰砰直跳,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油然而生。 唐英柔在二人的对面,将二人的小动作看得正着,她同为占用别人身体的穿越之人,她对于孙笑书感同身受。其他人没有说话的立场,也都冷着不说话。于是大家面面相觑,沉默许久。 直到尴尬气氛的最后,还是林君炎先开口的,说道:“时间也不早了,若是不赶到下一个镇子上我们就要露宿街头了。” 于是,唐英柔也接过话头,打着哈哈,说道:“是啊是啊,云霖早就说饿了,赶紧趁晚饭之前赶到镇子上。然后,好好吃一顿,如何?” 既然都这么说了,其他人也没什么僵持的必要了。孙笑书对着飞鹰和孙小姐微微一笑,静静地攥着林君炎的手,走到了前面。 孙小姐有些局促,不知该如何是好。飞鹰见众人散去,也就转过来对她说道:“你也饿了吧,走吧,先回马车上。” “我现在的身份......”孙小姐有些不知所措。 飞鹰接着说道:“好了,既然王爷和王妃都没有计较什么。而且,这件事情大家也都要各自想清楚。没人不让你上马车,你就好好坐上去。现在外面风大,你身体也不好......” 飞鹰还在叨叨,孙小姐却突然拉着他的手说道:“我有些怕,你,你能不能陪在我身边?” 这句话说得暧昧,飞鹰脸腾地一下红了,别扭的别过头,说:“男女,授受不亲。我,我就在马车外面给你当车夫。你有什么急事儿,就,就叫我。” 孙小姐也意识到了什么,甩开烫手山芋似的放开了飞鹰的手,说道:“那,我,我就先上马车了。” “好。”飞鹰说道。 ...... “还没看够吗?”已经骑上马,将孙笑书搂在怀里的林君炎看着一直伸头去看后面的小家伙说道。 孙笑书转眼过来看他,良久不语,突然眼神一坚定,伸头过来直接在林君炎的胸脯上咬了一口。 “嘶。”林君炎吃痛,低头看着已经炸毛的小野猫,低头吻了她一下说:“真下得了口啊你。” “不要脸!”孙笑书闹了个大红脸,没好气地捶了林君炎一下。转头,不再理会他。 第一百三十四章、京都之外 连续一个多月的“龟速”赶路,众人总算到达了京都城外十五里的城郊驿站处。此时,林君炎脸上也没有再带着宁风的脸的面具,而是一直以他原来的脸面世。而上一次大家见到林君炎的真容已经是八年前的事情了,他这样大大方方走着,也没人能认得出来。 众人先在驿站休息,毕竟赶路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有个能好好歇脚的地方。 对于原主孙小姐重生到碧玉身上的事情,孙笑书也没有过多的追究,只是伤感那个陪伴她很久了的碧玉就这么不见了。路过寺庙的时候,从不信神明的孙笑书都不禁虔诚地在佛前拜一拜,超度碧玉。 对了,在这个不长不短的一个多月的行程之中还发生一件趣事。 那日,正是孙笑书还沉浸在碧玉已经死去,而待在碧玉躯体里的是原主孙小姐的震惊混乱之中。当天晚上,众人是在一个小镇的客栈中歇脚的。 终于所有是尘埃落定后放松的林君炎想孙笑书了,结果...... “给我老实点!”孙笑书拿开某只要解开她衣服纽子的手,说道,“中午的时候我就想问你了,你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不是,我不是原来的孙笑书了?” 本来气势汹汹,可说道最后一句话,孙笑书就蔫下去了。低头,眼中含着雾气,赌气一般转过身去不看林君炎。 林君炎看着气呼呼的孙笑书,不禁哑然失笑,伸手从背后环住了孙笑书的腰身,说:“其实也不算知道,有些疑虑而已。小家伙,你生什么气呢?有什么好生气的?” “我才没有生气!”孙笑书憋着泪说道,她心里其实委屈得要死,可是她也没有资格委屈,她占着别*子的身份那么久也没有主动和他说清楚。现在,还往他身上发脾气......这叫什么事儿嘛! 林君炎知道孙笑书心中难受的是什么,他将孙笑书转了过来,揽入怀中,说道:“小皮猴子......” “你才是猴子呢,”孙笑书感受着林君炎胸膛的温暖,说道,“你还是猪,小笨猪,大笨猪......不,你是大坏蛋,大混蛋!”不知怎么的,孙笑书越说越激动,竟结结实实地在林君炎胸口处捶了两下。林君炎倒也不避开,硬生生接下这两锤子。 自己捶完的,自己又心疼了,孙笑书一边泄气地将流下鼻子的一点点清涕毫不顾忌地擦在林君炎胸前的衣服上,一边揉搓着刚才林君炎被捶的地方。林君炎哭笑不得地看着孙笑书做完小动作,一边又因为孙笑书若有似无的揉搓,心中燃起火焰。 他等孙笑书终于舍得乖乖趴在那儿呼呼出气之后,才揉着她的肩膀说道:“傻瓜,我爱的人是你。无论,你曾经是谁,又或者不是谁......”林君炎不太擅长说情话,这些话,可以说是他说得最肉麻的一次了。 果然是夫妻,孙笑书闻言抖了两抖,说道:“这些话从你嘴里说出来,还真是肉麻啊。” 林君炎失声的笑了,心想着,他家的小丫头还真是一个气氛的破坏者。不过,他有办法挽救回来!他伸手继续伸向之前没有解完的纽子,说道:“肉麻吗?哪里的肉麻了?为夫替娘子揉搓一番可好啊?” “哎你......”孙笑书下意识伸手去挡,可被林君炎拦下。林君炎抬起孙笑书的下巴说道:“上一次,我们恩爱的时候,是不是很久以前了?” “哪有......”孙笑书脸红道 ,上一次他们是在罗生城的驿站中那啥的,这人怎么能说好久以前了呢? 林君炎微笑着低下了头,凑向了那张他渴望已久的樱唇,说道:“对我来说好久了,真的好久了......” 一幅美景,春色怡人,花月无边...... 再后来,刚到京都之外的时候,孙笑书就被诊出有三个多月的身孕了。满打满算,竟然是那次在驿站中的恩爱有的小结晶。 孙笑书一面收获着喜悦,一面娇嗔着拍着林君炎的臂膀,“责怪”他昨夜的孟浪之行为。看得为其诊脉的唐英柔都有些乐不可支地偷笑,孙笑书自己又闹了个脸红。林君炎却觉得喜悦中有些可惜,看着自家娘子还平坦的腹部,心中感叹这小鬼头来得真不是时候。自己这么多苦难日子过过来了,好不容易可以与夫人双宿双栖,偏偏来了个小捣蛋的......唉! 云逸海倒是很兴奋,他抱着云霖特地来到孙笑书他们的房里,看着孙笑书的肚子出奇的认真。 唐英柔忍不住自家夫君过分热烈的眼神,伸手揪了一把云逸海的肉,疼得他龇牙咧嘴。 唐英柔说:“你怎么老是盯着大嫂看啊?” 云逸海却说:“什么嘛,我是在看我未来的媳妇儿!大嫂和大哥都长得那么好看,我未来媳妇儿一定也很好看。你说是吧,霖儿?” “是的!”云霖兴奋的答道,虽然他也不知道媳妇儿是什么意思,但是爹说从姑姑的肚子里出来的是个漂亮的,他就觉得很高兴! “是什么是了!”唐英柔都忍不住站起来训斥这两个她都不想承认她认识的父子了。 一旁的林君炎和孙笑书对视一笑,孙笑书转过来说道:“三弟也是着急了,我肚子里的指不定是男孩儿呢?若是男孩,那还真是无缘做你家媳妇了。” 云逸海说道:“嘿嘿,若是男孩,出来就让他们拜把子!若是女孩,就让他们定亲如何?” 定亲?林君炎与孙笑书二人再次默契地对视,一种莫名的情愫荡漾开来。定亲么?也许此前的二人都是反对的,都是觉得自由恋爱的好,这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姻就是对人的束缚。 但是,也许定亲,还真能找到真爱呢? 孙笑书看着面前诚意满满的云逸海,再看一脸期待的唐英柔。心想着,此时定下来也无可厚非,若是以后孩子们不喜欢,退婚就是了。她相信,同是现代人的唐英柔会理解的。 于是,年仅两岁多将近三岁的云霖就和孙笑书肚子里的小胚胎定下了“男的结拜,女的成亲”的约定。 孙笑书的妊娠反应很强烈,几乎是天天早晨刚起来不久就要跑去茅房里面吐个天昏地暗。晚上睡觉的时候翻来覆去睡不着,有时甚至会出一身的冷汗。林君炎每次都神色严肃的让孙笑书给唐英柔诊治。不过,幸好也只是 因为个人体质不同的妊娠反应而已,倒是没有什么严重的症状。 好在大部分时间,孙笑书的身体还是舒服的,众人也就因此先暂时在驿站住着,等林君炎安排好一切再回京都。 林君炎已经差人暗中送信给皇上林君则,商量该如何落脚为好。只是,信件宛若石沉大海,投出去竟十几天没有音讯。 这日,韦蕴云逸海二人就在驿站的大堂中喝着水酒,吃着小肉。林君炎过来了,坐了下来。 韦蕴见状问道:“是不是皇宫中出了什么问题?” 林君炎也喝了一口小酒,说道:“信件已经亲手交到御书房中了,按道理说,就算是奏折堆积成山,这么多天了也该看到了啊。怎么,皇兄他一直没有消息?” 他派去的是很会隐匿之术的穿山甲,穿山甲也亲口承认,他就在早朝结束之前进到的御书房,将信件放在了之前一直用于放密信的匣子里。 三人百思不得其解,都自饮一杯酒。 云逸海忍不住说道:“会不会,是有那个粗心大意的宫女或者是太监将匣子拿错了呢?” 韦蕴摇了摇头,说道:“应该不会,御书房哪里是随便一个宫女太监就能进去的地方?在那里的宫女太监若不是大宫女,大太监,就是经验丰富的官员了。(大宫女,大太监指的是长年跟在帝王身边,对全皇宫的宫女太监都有管辖力度,基本属于宫女,太监总管一类。)所以,拿错帝王东西这样要杀头诛九族的事情是不会出现的。除非......” “除非,是皇帝自己不想开匣子。”林君炎说道,眼睛滑过平滑的酒面,有些凌厉。 “啊?”云逸海有些惊讶,问道,“那,我们这次回来会不会有些......自投罗网?不对不对,误入歧途?哎,那个成语怎么说来着?” 林君炎和韦蕴都哽着没有回答云逸海的问题,三人就都沉默了许久。 突然,疾风从外面跑了进来,跪地急促地说道:“启禀王爷,韦二爷,三爷,又一队皇家人马正在靠近驿站。看样子,应该是大内侍卫一类的,领头的是一个年轻的将军!” 而与此同时,林君炎派去先入京巡查的清风花月也回来了,他们急匆匆地呈上一张黄纸,说道:“王爷,大事不妙,现在京城里到处都贴满了这种皇榜!” 林君炎摊开黄纸,一目十行地阅读起来。 等他看完,韦蕴问道:“所说何事?” 林君炎神色冷冽,说道:“皇兄昭告了天下,三年多以前我的死是意外,其实我是受了重伤被送往深山疗伤。如今痊愈而归,封号恢复!” 说时迟那时快,一阵“六王爷林君炎接旨!”的尖细声音在门口处响起,一位拿着圣旨,身后跟着大内侍卫的太监走了进来。 第一百三十五章、进宫,风华霁月 孙笑书本来在楼上与孙暖烟(众人释然之后,为了避嫌,也为了纪念碧玉,原主孙小姐以诗句“碧玉生暖烟”为基础,改命为了孙暖烟。此后,就称原主孙小姐为孙暖烟。)还有唐英柔在闲着无事聊天。突闻楼下传来的声音,都纷纷一惊,出门一看,竟是大批的侍卫已经将驿站围住,一位年轻的将军,和一个白须太监站在那儿正在宣读圣旨! 孙暖烟和唐英柔二人从未涉及朝堂,也没有经历之前林君炎设计逃出京都的那一段经历。她们两个面面相觑,唯独孙笑书眼中包含愤怒。 林君炎之前使用了假死之计谋出了京都,期间遭到暗杀等,都是林君则暗中保护才能让他过关。孙笑书以前一直以为,林君则是站在林君炎这边的,可是...... 下边,白须太监捏着嗓子说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弟君炎,朕得知汝已刺帝成,虽辛仍功就!赐还封号‘献’,赐府邸一座,良田千亩,黄金万两,奴仆百人。另即刻入宫!钦此!” “大嫂,这是怎么回事儿啊?”唐英柔虽说来到古代后没有接触过朝堂之事,但是前世的时候也是啃电视剧长大的,对这类圣旨的话听得多了。但是,他们刺杀丰德之事是在很隐秘的空幽谷里,怎么会传到这个皇帝耳朵里了? 孙暖烟一看见圣旨就想起那张改变她一生命运的那道婚书,下意识有些心慌,也只是看着孙笑书不说话。 孙笑书说道:“我觉得此事有些蹊跷,君炎以前在京都都是带着人皮面具示人的,此次再以真面目示人都已经是八年之后的事情了。而其他人,包括我在内在京都之中都很少露面,那些人是如何知道我们就是六王爷一行人的?再加上,君炎带人皮面具示人那皇帝也是知道的,而且,也知道,面具是君炎的保护伞之一。但现在却突然就让人来宣布圣旨,说是立即进宫,怎么说,都有些危险的感觉。” 唐英柔与孙暖烟对视一眼,唐英柔说道:“我怎么觉得有些像请君入瓮的感觉啊,好像要.......” 孙暖烟突然说道:“哎,那个将军是,是二表哥!” 二表哥?穿越到古代的最初半年多,孙笑书是在陈国公府里度过的,当中最帮助她的正是二表哥陈琦至。在孙笑书嫁与林君炎之前,陈琦至就奔赴北大营。如今归来,已成了将军,统领的是保卫京都皇城安危的御林军。 孙暖烟这么一说,孙笑书也立马认出来了,她怔怔的看向陈琦至,发现他胡渣青涩,没有了当初拿一纸白玉宣纸画来暗示感情的懵懂,而是想一个男人一样的站在那里。陈琦至目光平静,在孙笑书目光落到他脸上不久的时候,他竟也抬头起来与孙笑书对视。 一瞬间,孙笑书从他的眼神中读到了震惊,读到了绵情,读到了炙热。咯噔一声,心中一跳,想到,对了,这二表哥对原来的孙笑书可是情有独钟的。这都三年多了,再见之时,他还是这么爱她,可真正的她却变成了别人。 孙笑书并没有因为这样的眼神而乱了心,反倒是看向了一边的孙暖烟。孙暖烟自从大家释然之后,似有似无地都与飞鹰有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但是,飞鹰不知道是心理障碍,还是感觉对不起碧玉,和孙暖烟之间反倒他先远离起来。 但是孙笑书知道,孙暖烟和飞鹰之间感情是深厚的,只是飞鹰如此消磨,会不会被这个陈琦至趁虚而入呢?毕竟现在,孙暖烟看到那么多年都小心翼翼照顾她,帮助她的二表哥,眼睛都有些发红了。 在众人愣神之间,白须太监在林君炎接旨之后说道:“献王爷,喳家就在外边儿等候王爷和王妃,还望王爷体谅小的们。” “呵呵,好,先下去吧,有劳了。”林君炎说道,俊美无双的脸上面无表情地隐藏着情绪。 白须太监抿着嘴,皮笑肉不笑地出了驿站的门。大内侍卫们却没有退出去,反倒是一直站在门边上,像是监视着他们一般。 林君炎眼神示意云逸海他们不要轻举妄动,而自己转身上了楼。孙笑书见他上来,上前拉住他的手说道:“怎么办?” “你好好听我说,”林君炎将她揽在怀中,头靠近她的耳朵说道,“进皇宫是必不可免了,我看这事情有诈。我会让清风花月跟着,确保你的安全。无论去里面遇到什么,不要离开我半步。” “好。”孙笑书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只将自己的命运交托给了林君炎。长久以来,孙笑书以为自己很强大,无论是在颠沛流离的逃亡中,还是在空幽谷里艰苦的训练中她都没有觉得世界上有什么困难的。但是,一到林君炎面前,孙笑书立即觉得,他是她最大的依靠,一遇到他就习惯变软。 林君炎微微一笑,宠溺地摸了摸孙笑书的头。而此时,一句很煞风景地哼叫“哦~”来自后面双手合十,放在脸颊边一脸花痴相地看着他们的唐英柔。而一边的孙暖烟也作呆愣相,看见他们看过来了,脸红地别过头去。 林君炎和孙笑书无奈的摇了摇头。 富丽堂皇的马车摇摇晃晃地驶进了京城,许久没有坐过这样马车,也许久没有进皇宫的林君炎有些感叹。现在,他与孙笑书二人都穿上了华丽的官服,不能有半点儿褶皱的坐法让已经浪于江湖之上的林君炎和孙笑书坐在马车里别扭至极。 而孙笑书晕马车的情况在怀孕之后来得更甚,一面强忍着涌上喉咙的恶心,一面脸色发白地靠在林君炎肩膀上。林君炎一手扶着她,一手在她背后不断顺气,让她觉得好受些。 “要不要喝点清茶?”马车豪华就豪华在配置,两平米的小空间里,还有煮茶的器具,一张茶桌。上面咕噜咕噜地煮着可以舒心的清茶,是唐英柔准备的。 孙笑书摇了摇头,说道:“等会等马车停了,你让英柔给我看看就好了。” 这次进宫,唐英柔也跟着来了,她说一是要长见识,二也是考虑孙笑书的身体。林君炎也知道,即便自己吩咐孙笑书不要离开他半步,但若是出什么意外,好歹也有个唐英柔照顾她。唐英柔会武功,人又机灵,应该不会有事。 于是,唐英柔就扮作侍女,唤作小柔,跟着清风花月,还有同样不放心的云逸海一同前来。不过,云逸海也商量好了,毕竟,他以前也是经常出入京都各个场所的归云庄少爷,现在出面容易暴露,也就在马车内做后应。 行驶了大约一个多时辰,总算从城郊到了皇宫。没有走正门,而是从西侧朱雀门进入皇城。林君炎八年未用真面目示人,以前就算怎么迷恋他外貌的宫女的什么也好,此时也都不太记得他的模样。只是觉得眼熟,多看了那么几眼。 林君炎跟着白须太监走着,眼睛一遍遍巡视路线,突然发现,这条路根本不是去御书房的路。而是,去平日皇帝上早朝的乾坤殿! 难道,林君则不是要单独召见他,而是要他...... 果不其然,乾坤殿上,文武百官还有皇帝林君则全都穿着正装,等着他进入朝堂。 “宣,献王林君炎,献王妃孙笑书晋见!” 众百官将目光纷纷投向他们,唐英柔等人被留在了外面,他们要单独进入朝堂之上。孙笑书有些紧张,此时却不能牵着林君炎,只好在宽大的袖子里紧紧握着。周围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她的身上,有善意的,有好奇的,有漠视的,也有恶毒的,但无一例外都是含着惊讶的情绪。而最令孙笑书不得不注意的一道视线来自上面,不是皇帝林君则,而是,他下边儿坐着的妃子--陈嫣然。 离开京都之时,陈嫣然选秀上,后来听追风,哦不是,是穿山甲说陈嫣然成了妃子。如今一看,打扮的明媚动人,举手投足间都是贵妇之姿,名门望族之范。看打扮,以及她此时此刻坐在的位置,她的地位应该不低。没有穿着同样以黄色为基础的凤服,而是较为华丽的妃子装扮。而她旁边也有一位略显疲态,却戴着凤冠的女子。看来她应该不是皇后,那么就应该是四妃之一了吧。 孙笑书有些惊讶,却有些意料之中。早在以前她就知道陈嫣然是个手段了得,而且心思深沉的女子,加之有入宫的机会,只要不犯事儿,一定有出头的一天。只是,孙笑书没想到,仅仅三年多,她就坐上了这么高的位置? 坐在了皇帝之下,皇后之侧,这样就差不多告诉别人自己与皇后齐平了。孙笑书 不禁感叹道,这宫斗果然还是女人最擅长,若是让她来,不到一个星期绝对死干净了。 而就在此时,他们走到了朝堂中央站定,纷纷行礼道:“微臣(臣妇)拜见皇上!”直到此时,众人眼中的惊讶又提升起来几分,都忍不住四下交谈,这王爷林君炎怎么和以前不一样了? 而座上的陈嫣然从一开始的震惊到期盼到柔情,再到看着二人靠近的距离时的阴毒,她怎么也不敢相信,原来林君炎压根儿就没被毁容,他还是和以前一样的俊美无双,风华霁月。一时间,即便是混迹宫廷多年已经冰冷的心,那股少女时期的萌动又涌了上来。 第一百三十六章、诡异的林君则 离开京都之时,陈嫣然选秀上,后来听追风,哦不是,是穿山甲说陈嫣然成了妃子。如今一看,打扮的明媚动人,举手投足间都是贵妇之姿,名门望族之范。看打扮,以及她此时此刻坐在的位置,她的地位应该不低。没有穿着同样以黄色为基础的凤服,而是较为华丽的妃子装扮。而她旁边也有一位略显疲态,却戴着凤冠的女子。看来她应该不是皇后,那么就应该是四妃之一了吧。 孙笑书有些惊讶,却有些意料之中。早在以前她就知道陈嫣然是个手段了得,而且心思深沉的女子,加之有入宫的机会,只要不犯事儿,一定有出头的一天。只是,孙笑书没想到,仅仅三年多,她就坐上了这么高的位置? 坐在了皇帝之下,皇后之侧,这样就差不多告诉别人自己与皇后齐平了。孙笑书 不禁感叹道,这宫斗果然还是女人最擅长,若是让她来,不到一个星期绝对死干净了。 而就在此时,他们走到了朝堂中央站定,纷纷行礼道:“微臣(臣妇)拜见皇上!”直到此时,众人眼中的惊讶又提升起来几分,都忍不住四下交谈,这王爷林君炎怎么和以前不一样了? 而座上的陈嫣然从一开始的震惊到期盼到柔情,再到看着二人靠近的距离时的阴毒,她怎么也不敢相信,原来林君炎压根儿就没被毁容,他还是和以前一样的俊美无双,风华霁月。一时间,即便是混迹宫廷多年已经冰冷的心,那股少女时期的萌动又涌了上来。 然而,林君炎一个小小的动作,还是将陈嫣然阴险的心勾了出来。因为要下跪,肚子已经有些凸起的孙笑书行动很是不便,所以她一手扶着腰身,一手搭到了林君炎的肩膀之上。而林君炎则是伸手回握了孙笑书,扶着她跪了下来。 “不必多礼,”座上的林君则说道,“平身。” “谢皇上!”林君炎和孙笑书二人说道,林君炎又再次扶起了孙笑书,二人动作亲密,一派温馨。朝中众人面面相觑,纷纷有些诧异,其中就包括上朝的陈国栋,陈国梁还有陈琦至。 三人面色各有不同,陈国栋隐藏得最深,将头埋在乌纱帽之下。陈国梁则是一派惊讶,眼白多过眼黑,乍一看,像是一副惊悚的看见鬼的模样。反倒是陈琦至,他死死盯着孙笑书微隆的腹部,拳头紧握着,隐藏在头盔里的地方爆出了青筋,死死地隐忍着。 在平台之上的陈嫣然将所有人的神色收于眼下,她左手拧着右手小拇指上的尾戒,所有的神色也一同收于眼底,不留痕迹。林君则开始说了什么,她都没有听见,只是注重听着林君炎的声音,直到,林君则叫住了她。 “爱妃,”林君则说道,“朕记得,好像献王妃是爱妃的表妹是吗?” 陈嫣然反应迅速,收尽眼底的情绪,转而温婉一笑,看着林君则说道:“是的,皇上。献王妃是臣妾的表妹,臣妾几年前听说她的不幸去世的假消息时还伤心了很久呢!此时,再见到妹妹,臣妾真是心中喜悦啊。” “呵呵呵,爱妃还是如此的纯良,”年已三十几的林君则续了山羊胡,他捋了捋说道,“既然如此,今晚上就设下接风宴席,一来是给为了大周潜伏北漠三年之久的献王夫妇接风,二来也是你我兄弟二人叙旧,如何?” “微臣自当荣幸,”林君炎说道,“只是唯恐内子有孕而身体不适,可否内子也就先回去歇息呢?” 一句“有孕”确定了多少在场人的心思。一时间,陈嫣然,陈国栋陈国梁,包括陈琦至,这四个在场的陈家人纷纷露出了一丝相同的正色。只有陈琦至到最后有一丝丝温柔流露,其他的人,心思黯淡,神色僵硬。 林君则嘶了一声,说道:“贤弟妹有孕了呀,好好好,那就更应该大摆宴席庆祝了!贤弟不要再拒绝了,宫中千名太医守卫着,你害怕贤弟妹出什么事情么?朕金口一开,还要反驳么?” 林君炎作揖,说道:“微臣自是不敢,既然皇上要臣留下,臣定当遵守。” 孙笑书也答道:“亦是臣妇的荣幸。” 林君则大笑道:“好!既然这样,小李子!” “嗻。”大太监李玉峰答道。 林君则说:“今夜摆宴朝露殿,款待献王夫妇和众位爱卿们!” “是,”李玉峰说道,他手中的拂尘一拜,“宣,今酉时于朝露殿摆宴接风,传令于御膳房!” “谢主隆恩!”李玉峰话音刚落,孙笑书和林君炎身后所有大臣全都跪下叩恩,阵仗颇大,孙笑书都感觉身后吹来一阵风,夹杂着各种官员身上的味道。但是,这参差不齐的气味儿中,孙笑书明确的闻见同一种,那就是僵硬。 说气味儿有些僵硬,这么说确实有些奇怪。但是,身后一阵风吹到孙笑书这里时,她的确只有“僵硬”二字浮现在脑海之中。 在她愣神之际,林君则已经宣布退朝,文武百官纷纷退场。孙笑书抬头望台上看去,只见,孤零零的皇后跟在了林君则身后,而在更后面的陈嫣然反倒没有走,她很大胆地就这么盯着他们看。 不对,孙笑书知道,她不是在盯着他们看,而是盯着林君炎看。 此时的陈嫣然即便已经嫁给皇帝成了妃子,成了林君炎的嫂子,但是此时此刻,她仿佛一只媚态尽生的九尾妖狐,释放出极度的诱惑。 柔软的身段在刚毅的玉座线条中显得风情万种,从孙笑书他们这个角度看,就是天下之姿!孙笑书记得,以前曾在电视剧里看过这么一句话,“女人剩下最后的资本,就只有一副躯体了。” 不知笑点在哪儿,孙笑书忍不住笑了。 林君炎从头到尾都没有把目光看向陈嫣然,而是一心一意地摸着自己家娘子微微隆起的腹部,心想道:今日诸事诡异,看来真的不能久留。真是不好意思,儿子,你刚要来到这个世界上为父就把你扯紧这种纷争之中。呵,早知,还是不要回京都的好,带着你娘和你一起浪迹天涯多好啊。 孙笑书见林君炎完全不鸟陈嫣然,心下笑得更加开花,加之林君炎的手一直没有离开她的腹部,一家三口此时贴在一起的感觉,让孙笑书心下温暖。这也突然让她也觉得,似乎在这儿和陈嫣然耗着没什么意思,于是,拉着林君炎的手,就往外走了。 在散朝之前,林君则已经命人在宫外等候,他们现在先去看看他们的新府邸。 陈嫣然最后什么表情孙笑书没有看到,只是,从一出乾坤殿,孙笑书就觉得浑身的不舒服,仿佛有一种如影随形的鬼跟在身后似的,让她不住地往后看去。 “怎么了?”林君炎发现孙笑书异样,便问道,“后面有什么吗?” 孙笑书说道:“不是,我总感觉,有人盯着我们。或者说,怎么有人跟着我们的感觉。”说完,她还有些后怕地向后看去,再怯怯地回过身来。 林君炎看向身后的宫殿,早已经空无一人了,会有谁跟着他们呢?而且,就算是有人跟踪跟着他们,他也应当一早察觉。可是为何,笑书有感觉,而他没有呢? “你,会不会感觉错了?”林君炎不禁问道。 孙笑书自己也摇了摇头,说道:“现在,好像又没有了。我们走吧,说是赐我们的府邸,我们还未去看呢。” 林君炎握住她的手,轻轻地在她的手掌中写了一个不字。孙笑书感觉到,有些疑惑地看向他。 林君炎则是揽过她的腰身,说道:“先走远再说。”即便他没感觉到什么,甚至问出了一句疑问,但是,他还是相信孙笑书的感觉。 “大......王爷,王妃。”唐英柔大嘴巴地差点泄露了她的身份,连忙福身作揖,说道,“马车已经在朱雀门外备好,可以随时启程。是否需要奴婢去将小轿子抬过来?” 角色扮演玩得有声有色的,孙笑书看着唐英柔不禁有些微微一笑,说道:“小轿子倒是不用了,女人怀孕了也不能太娇气,走过去吧。反正离得也不远。” “你当心点儿,”林君炎说道,手中不忘再搂紧孙笑书的腰,他在她耳边嘀咕,“演得差不多就得了,还是把小轿子叫过来,你刚怀孕,胎气不稳。” 孙笑书拧了拧林君炎的腰间肉,说道:“知道得还挺多的,我怀孕的事情,你也就是几天之前知道的。” 林君炎知道孙笑书有些吃林辰母亲的醋,握住她作怪的手说道:“毕竟第一次当父亲,什么事儿都得向其他人问明白才好。” ...... 在唐等人的跟随下,小夫妻二人打打闹闹地走向了朱雀门,而就在他们身后几乎是看不见的距离,有一个穿着铁甲服的人看着他们,手握拳重重的砸在了柱子上。 到了马车里,孙笑书看着总算舍得松开自己腰的林君炎说道:“好了,你刚才说出来说的事情,究竟是什么?” 林君炎眼神一眯,说道:“今天,从一进皇宫开始我就觉得气氛很不对劲儿。当看到皇兄的时候,我连猜都懒得猜了。” “什么?”孙笑书回忆了一下林君则的模样,虽说他和林君炎是亲兄弟。可是,无论是外贸,气质,身材,他们都相差甚远。林君炎风华霁月,玉树临风,而林君则就......只能算的上是普通。但是,她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啊。 林君炎说道:“今天整个皇宫都处在一种惊弓之鸟的状态之中,而皇兄以前,根本不是现在这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他以前可是尽得丰德的真传,是个小狐狸的......” 第一百三十七章、林氏兄弟 然而,林君炎一个小小的动作,还是将陈嫣然阴险的心勾了出来。因为要下跪,肚子已经有些凸起的孙笑书行动很是不便,所以她一手扶着腰身,一手搭到了林君炎的肩膀之上。而林君炎则是伸手回握了孙笑书,扶着她跪了下来。 “不必多礼,”座上的林君则说道,“平身。” “谢皇上!”林君炎和孙笑书二人说道,林君炎又再次扶起了孙笑书,二人动作亲密,一派温馨。朝中众人面面相觑,纷纷有些诧异,其中就包括上朝的陈国栋,陈国梁还有陈琦至。 三人面色各有不同,陈国栋隐藏得最深,将头埋在乌纱帽之下。陈国梁则是一派惊讶,眼白多过眼黑,乍一看,像是一副惊悚的看见鬼的模样。反倒是陈琦至,他死死盯着孙笑书微隆的腹部,拳头紧握着,隐藏在头盔里的地方爆出了青筋,死死地隐忍着。 在平台之上的陈嫣然将所有人的神色收于眼下,她左手拧着右手小拇指上的尾戒,所有的神色也一同收于眼底,不留痕迹。林君则开始说了什么,她都没有听见,只是注重听着林君炎的声音,直到,林君则叫住了她。 “爱妃,”林君则说道,“朕记得,好像献王妃是爱妃的表妹是吗?” 陈嫣然反应迅速,收尽眼底的情绪,转而温婉一笑,看着林君则说道:“是的,皇上。献王妃是臣妾的表妹,臣妾几年前听说她的不幸去世的假消息时还伤心了很久呢!此时,再见到妹妹,臣妾真是心中喜悦啊。” “呵呵呵,爱妃还是如此的纯良,”年已三十几的林君则续了山羊胡,他捋了捋说道,“既然如此,今晚上就设下接风宴席,一来是给为了大周潜伏北漠三年之久的献王夫妇接风,二来也是你我兄弟二人叙旧,如何?” “微臣自当荣幸,”林君炎说道,“只是唯恐内子有孕而身体不适,可否内子也就先回去歇息呢?” 一句“有孕”确定了多少在场人的心思。一时间,陈嫣然,陈国栋陈国梁,包括陈琦至,这四个在场的陈家人纷纷露出了一丝相同的正色。只有陈琦至到最后有一丝丝温柔流露,其他的人,心思黯淡,神色僵硬。 林君则嘶了一声,说道:“贤弟妹有孕了呀,好好好,那就更应该大摆宴席庆祝了!贤弟不要再拒绝了,宫中千名太医守卫着,你害怕贤弟妹出什么事情么?朕金口一开,还要反驳么?” 林君炎作揖,说道:“微臣自是不敢,既然皇上要臣留下,臣定当遵守。” 孙笑书也答道:“亦是臣妇的荣幸。” 林君则大笑道:“好!既然这样,小李子!” “嗻。”大太监李玉峰答道。 林君则说:“今夜摆宴朝露殿,款待献王夫妇和众位爱卿们!” “是,”李玉峰说道,他手中的拂尘一拜,“宣,今酉时于朝露殿摆宴接风,传令于御膳房!” “谢主隆恩!”李玉峰话音刚落,孙笑书和林君炎身后所有大臣全都跪下叩恩,阵仗颇大,孙笑书都感觉身后吹来一阵风,夹杂着各种官员身上的味道。但是,这参差不齐的气味儿中,孙笑书明确的闻见同一种,那就是僵硬。 说气味儿有些僵硬,这么说确实有些奇怪。但是,身后一阵风吹到孙笑书这里时,她的确只有“僵硬”二字浮现在脑海之中。 在她愣神之际,林君则已经宣布退朝,文武百官纷纷退场。孙笑书抬头望台上看去,只见,孤零零的皇后跟在了林君则身后,而在更后面的陈嫣然反倒没有走,她很大胆地就这么盯着他们看。 不对,孙笑书知道,她不是在盯着他们看,而是盯着林君炎看。 此时的陈嫣然即便已经嫁给皇帝成了妃子,成了林君炎的嫂子,但是此时此刻,她仿佛一只媚态尽生的九尾妖狐,释放出极度的诱惑。 柔软的身段在刚毅的玉座线条中显得风情万种,从孙笑书他们这个角度看,就是天下之姿!孙笑书记得,以前曾在电视剧里看过这么一句话,“女人剩下最后的资本,就只有一副躯体了。” 不知笑点在哪儿,孙笑书忍不住笑了。 林君炎从头到尾都没有把目光看向陈嫣然,而是一心一意地摸着自己家娘子微微隆起的腹部,心想道:今日诸事诡异,看来真的不能久留。真是不好意思,儿子,你刚要来到这个世界上为父就把你扯紧这种纷争之中。呵,早知,还是不要回京都的好,带着你娘和你一起浪迹天涯多好啊。 孙笑书见林君炎完全不鸟陈嫣然,心下笑得更加开花,加之林君炎的手一直没有离开她的腹部,一家三口此时贴在一起的感觉,让孙笑书心下温暖。这也突然让她也觉得,似乎在这儿和陈嫣然耗着没什么意思,于是,拉着林君炎的手,就往外走了。 在散朝之前,林君则已经命人在宫外等候,他们现在先去看看他们的新府邸。 陈嫣然最后什么表情孙笑书没有看到,只是,从一出乾坤殿,孙笑书就觉得浑身的不舒服,仿佛有一种如影随形的鬼跟在身后似的,让她不住地往后看去。 “怎么了?”林君炎发现孙笑书异样,便问道,“后面有什么吗?” 孙笑书说道:“不是,我总感觉,有人盯着我们。或者说,怎么有人跟着我们的感觉。”说完,她还有些后怕地向后看去,再怯怯地回过身来。 林君炎看向身后的宫殿,早已经空无一人了,会有谁跟着他们呢?而且,就算是有人跟踪跟着他们,他也应当一早察觉。可是为何,笑书有感觉,而他没有呢? “你,会不会感觉错了?”林君炎不禁问道。 孙笑书自己也摇了摇头,说道:“现在,好像又没有了。我们走吧,说是赐我们的府邸,我们还未去看呢。” 林君炎握住她的手,轻轻地在她的手掌中写了一个不字。孙笑书感觉到,有些疑惑地看向他。 林君炎则是揽过她的腰身,说道:“先走远再说。”即便他没感觉到什么,甚至问出了一句疑问,但是,他还是相信孙笑书的感觉。 “大......王爷,王妃。”唐英柔大嘴巴地差点泄露了她的身份,连忙福身作揖,说道,“马车已经在朱雀门外备好,可以随时启程。是否需要奴婢去将小轿子抬过来?” 角色扮演玩得有声有色的,孙笑书看着唐英柔不禁有些微微一笑,说道:“小轿子倒是不用了,女人怀孕了也不能太娇气,走过去吧。反正离得也不远。” “你当心点儿,”林君炎说道,手中不忘再搂紧孙笑书的腰,他在她耳边嘀咕,“演得差不多就得了,还是把小轿子叫过来,你刚怀孕,胎气不稳。” 孙笑书拧了拧林君炎的腰间肉,说道:“知道得还挺多的,我怀孕的事情,你也就是几天之前知道的。” 林君炎知道孙笑书有些吃林辰母亲的醋,握住她作怪的手说道:“毕竟第一次当父亲,什么事儿都得向其他人问明白才好。” ...... 在唐等人的跟随下,小夫妻二人打打闹闹地走向了朱雀门,而就在他们身后几乎是看不见的距离,有一个穿着铁甲服的人看着他们,手握拳重重的砸在了柱子上。 到了马车里,孙笑书看着总算舍得松开自己腰的林君炎说道:“好了,你刚才说出来说的事情,究竟是什么?” 林君炎眼神一眯,说道:“今天,从一进皇宫开始我就觉得气氛很不对劲儿。当看到皇兄的时候,我连猜都懒得猜了。” “什么?”孙笑书回忆了一下林君则的模样,虽说他和林君炎是亲兄弟。可是,无论是外贸,气质,身材,他们都相差甚远。林君炎风华霁月,玉树临风,而林君则就......只能算的上是普通。但是,她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啊。 林君炎说道:“今天整个皇宫都处在一种惊弓之鸟的状态之中,而皇兄以前,根本不是现在这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他以前可是尽得丰德的真传,是个小狐狸的......” 林君炎出生的时候,林君则已经有八岁,正是上国子监的年级。当时,其他皇子都尚且建在,而与其他皇子异于常人的优秀不同,林君则似乎太平凡了些。 他的武术永远只能得一半儿的分,文学永远都是庸碌。连顾忌皇家颜面的当时任教的宁太傅都不禁和丰德说,林君则的资质实在是太过平庸了。 而本是同根生的林君炎却大有不同,他不但是优秀的,还是在所有人当中最有优秀的。武术,马术,年仅九岁,才上了国子监一年的就拿了头名儿。文学写作,政治论述等等,都是超乎年龄的成熟和独特。上国子监不到两年就被宁太傅亲自收于门下,成了皇子生。 小的时候林君炎还不太明白为何会这样,当时还特地去问其母妃。其母妃说道,她也不是很明白,大概是林君则出生的时候自己心情抑郁而导致的脑子迟钝吧。 小时候的林君炎很相信自己的娘亲,也就没有多加怀疑。直到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林君炎才真正明白过来,脑子迟钝的人不是林君则,而是他。 他们的母妃出身平凡,在众多背景强大的妃子中显得十分弱小。后宫斗争血腥,根本也不会因为你是女子,你是小孩就有人让着你。所有人都巴不得对方死去,自己独霸天下。 过于耀眼,而又没有过强硬的背景支持,很容易惨死宫中。林君炎一直以来的优秀,又或者说是有人刻意为之,导致他当时根本不明白“难得平庸”的道理。而同样年纪不大的林君则却是从小深谙此道理,他刻意假装平庸,刻意装作什么都不会,甚至可惜到连宁太傅都亲自和丰德感叹。 但是,正是因为此,丰德才选上他的吧。而林君炎自己过于的优秀突出,甚至是功勋赫赫,对于丰德来说,从来不是欣慰,而是越加深重的威胁。 不得不说,林君则林君炎兄弟两个都像是身处一局几十年的赌局。林君炎看似得到了大片的江山,其实,最终都是为他人做嫁衣。 到后来,林君炎失势,林君则当上了皇帝。这个世界,仿佛在那时候起都是颠倒过来的一样,变得令人匪夷所思。 林君炎和孙笑书说完这些的时候,孙笑书没有露出过于惊讶的表情,反倒是一派释然,说道:“原来你皇兄是在这样的人啊,那很多事情就都好解释了。” “什么解释?”林君炎卷着她的秀发问道。 孙笑书说:“你想想看啊,当年你是被设计输掉了当年那场战争,然后明面儿上被连割地十五城池,所以你的封号没了。后来,长达五年的时间,明明已经坐上皇位的林君则是有机会给你平反的。若是为你平反,丰德的丑事早就公之于众。这么一想啊,他如此谨慎,狡猾,他之前定是要防范着你,所以才总是不给你出头的机会,还故意和你合作。” 林君炎微微一笑,伸手刮了刮孙笑书娇俏的鼻梁,说道:“或许真的是这样的吧,不过人心隔肚皮,我还真不知道林君则在想什么。他有时候,比丰德更难看透。” 孙笑书也只能跟着无声的笑了,随后说道:“对了,你当年是六王爷,也就是六皇子了,而林君则是三皇子而已。其实,说实话,皇位,都有些轮不到你们来做。哎,好烦,早知道不回京都了,好烦啊。” “小皮猴坐不住了?”林君炎说道,窄窄的马车中,二人交叠的身影那叫一个诱惑。林君炎说这句话的时候,英气的薄唇贴着孙笑书的左耳,气息均匀地铺洒在孙笑书的脖子上。 “是,是,坐不住了,哎,你别闹!”孙笑书想要推开林君炎说道,“等会就要进宫了,你还乱动乱动的,有没有点儿正经的?” 二人已经在新的献王府中安排好人员后,就随着宫里的马车,一点点儿地驶向了皇宫。果然是皇家的东西就是不错,即便是再怎么晕马车的孙笑书,此时坐着,也没有半点昏晕之势力。 林君炎看着怀中的小人儿,说道:“我是很正经啊。” “那你的手往哪里摸?”孙笑书瞪着圆目,气呼呼地看着林君炎。 林君炎却说道:“这手也是很正经的手,它在做很正经地做某事。” 第一百三十八章、林氏兄弟下 林君炎出生的时候,林君则已经有八岁,正是上国子监的年级。当时,其他皇子都尚且建在,而与其他皇子异于常人的优秀不同,林君则似乎太平凡了些。 他的武术永远只能得一半儿的分,文学永远都是庸碌。连顾忌皇家颜面的当时任教的宁太傅都不禁和丰德说,林君则的资质实在是太过平庸了。 而本是同根生的林君炎却大有不同,他不但是优秀的,还是在所有人当中最有优秀的。武术,马术,年仅九岁,才上了国子监一年的就拿了头名儿。文学写作,政治论述等等,都是超乎年龄的成熟和独特。上国子监不到两年就被宁太傅亲自收于门下,成了皇子生。 小的时候林君炎还不太明白为何会这样,当时还特地去问其母妃。其母妃说道,她也不是很明白,大概是林君则出生的时候自己心情抑郁而导致的脑子迟钝吧。 小时候的林君炎很相信自己的娘亲,也就没有多加怀疑。直到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林君炎才真正明白过来,脑子迟钝的人不是林君则,而是他。 他们的母妃出身平凡,在众多背景强大的妃子中显得十分弱小。后宫斗争血腥,根本也不会因为你是女子,你是小孩就有人让着你。所有人都巴不得对方死去,自己独霸天下。 过于耀眼,而又没有过强硬的背景支持,很容易惨死宫中。林君炎一直以来的优秀,又或者说是有人刻意为之,导致他当时根本不明白“难得平庸”的道理。而同样年纪不大的林君则却是从小深谙此道理,他刻意假装平庸,刻意装作什么都不会,甚至可惜到连宁太傅都亲自和丰德感叹。 但是,正是因为此,丰德才选上他的吧。而林君炎自己过于的优秀突出,甚至是功勋赫赫,对于丰德来说,从来不是欣慰,而是越加深重的威胁。 不得不说,林君则林君炎兄弟两个都像是身处一局几十年的赌局。林君炎看似得到了大片的江山,其实,最终都是为他人做嫁衣。 到后来,林君炎失势,林君则当上了皇帝。这个世界,仿佛在那时候起都是颠倒过来的一样,变得令人匪夷所思。 林君炎和孙笑书说完这些的时候,孙笑书没有露出过于惊讶的表情,反倒是一派释然,说道:“原来你皇兄是在这样的人啊,那很多事情就都好解释了。” “什么解释?”林君炎卷着她的秀发问道。 孙笑书说:“你想想看啊,当年你是被设计输掉了当年那场战争,然后明面儿上被连割地十五城池,所以你的封号没了。后来,长达五年的时间,明明已经坐上皇位的林君则是有机会给你平反的。若是为你平反,丰德的丑事早就公之于众。这么一想啊,他如此谨慎,狡猾,他之前定是要防范着你,所以才总是不给你出头的机会,还故意和你合作。” 林君炎微微一笑,伸手刮了刮孙笑书娇俏的鼻梁,说道:“或许真的是这样的吧,不过人心隔肚皮,我还真不知道林君则在想什么。他有时候,比丰德更难看透。” 孙笑书也只能跟着无声的笑了,随后说道:“对了,你当年是六王爷,也就是六皇子了,而林君则是三皇子而已。其实,说实话,皇位,都有些轮不到你们来做。哎,好烦,早知道不回京都了,好烦啊。” “小皮猴坐不住了?”林君炎说道,窄窄的马车中,二人交叠的身影那叫一个诱惑。林君炎说这句话的时候,英气的薄唇贴着孙笑书的左耳,气息均匀地铺洒在孙笑书的脖子上。 “是,是,坐不住了,哎,你别闹!”孙笑书想要推开林君炎说道,“等会就要进宫了,你还乱动乱动的,有没有点儿正经的?” 二人已经在新的献王府中安排好人员后,就随着宫里的马车,一点点儿地驶向了皇宫。果然是皇家的东西就是不错,即便是再怎么晕马车的孙笑书,此时坐着,也没有半点昏晕之势力。 林君炎看着怀中的小人儿,说道:“我是很正经啊。” “那你的手往哪里摸?”孙笑书瞪着圆目,气呼呼地看着林君炎。 林君炎却说道:“这手也是很正经的手,它在做很正经地做某事。”这话说得,仿佛就像是理所应当一样。 ...... 宴席之上,朝露殿红毯披过,无数美艳舞姬在中间歌舞。一个个的仿佛都是撩人的狐狸,释放出魅惑的信号,勾得在场男子人人心痒痒。 除了林君炎。 他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孙笑书,偶尔飘过前面,但是视线从未固定在舞姬上。不是那种可以的躲避什么而不看,而是真心不感兴趣。反倒是孙笑书一个女子看得起劲儿,在现代的时候,她也有看过很多古典歌舞,像是踏浪瑶,霓裳羽衣这样的舞蹈。但是,如今真真儿地在古代看到经过艰苦训练的舞姬舞蹈,说句实话,真心好看。 林君炎看见孙笑书比男人还直的眼光,无奈地笑道:“你怎么比男人还喜欢看这些舞蹈?” 孙笑书听出来林君炎有些在笑话她像个小花痴一样,她拍了拍林君炎的手,说:“那你怎么不看?你是不是男人?” 林君炎乐了,他不看还不是男人了?一眼瞧过去,哪家的夫人不是恶狠狠地看着自家夫君,谁不是打心眼儿里不想让自家夫君看这些舞姬的。就他家的这位非要搞特殊,竟然还嫌弃他不看舞姬? 林君炎只好不再管孙笑书,自顾自的饮酒了。他抬眼望去,整个灯火通明的朝露殿仿佛置身于星光之上,在座的人不是饮酒就是作乐,抱着夫人的,趁机抱着舞姬的,都做着很出格的举动。而再往台上看,林君则一手搂着陈嫣然,一手端着酒,眼睛冒出精光地盯着舞姬,简直乱上加乱! 林君炎眯着眼,心想,为何这一次回来,不仅是林君则变得轻浮,连这朝堂之上的人都变得异常的纨绔?就连那些个寒窗苦读数十载的寒门弟子也显得轻浮急躁,仿佛吃了五石散一般。 啧,林君炎心里哀叹一声,继续饮酒,不再多看一眼。 舞姬们正正跳了一个时辰,纷纷香汗淋漓地,声音娇媚地拍成一队朝着林君则行礼,说道:“民女叩见皇上,皇后,淑妃,各位大臣。” “平身!哈哈哈,”林君则放开陈嫣然,说道,“爱妃,你果然知朕心意,给朕物色来了这么多的美人儿。果真是贤良淑德啊!哈哈哈哈!” 下面的一群大臣立马恭维:“淑妃娘娘贤良淑德,是天下之典范啊!” 孙笑书闻言有些心疼一直坐在一边,有些小透明的皇后了。天下之典范,不应该指的是皇后么?现在当着皇后的面说给淑妃陈嫣然听,简直是在打皇后的脸。而皇后坐在那里,一个人淡定的喝酒吃东西,仿佛这一切都不归属于她,与她都没有关系一样。这倒是让孙笑书有些意外,心想,若是她是皇后,恐怕早已经掩面哭泣了吧。果然,宫里面的女人,都不是吃素的。 好的不来,坏的来。还没等孙笑书自己想完,林君则就将全场的焦点转移向这边的林君炎,说道:“朕已经昭告天下,献王贤弟刺杀北漠皇帝有功,封号归还!现在贤弟你是我们大周的大功臣啊!” 林君炎站起来,向上作揖,说道:“臣做的,都是分内之事。” “哈哈,贤弟这么说就是不对了,”林君则说道,“现在边境传来线报,北漠已经乱成一锅粥,这都要多亏了贤弟啊。” “臣惭愧。”林君炎依旧不冷不淡的回应着,他和孙笑书都在警惕着,这些话的背后是不是有什么不正常的事情。 果然,林君则下一句话,就直接说:“贤弟妹加入王府已经有了三年多,如今刚怀孕。看来是不能服侍你了,怎么样,今天来了这么多美人。贤弟你挑一个,就那个领舞的如何?” 一言既出,全场寂静。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林君炎和孙笑书身上。无心之人看着林君炎如何决定,而有心之人则是看着孙笑书,看她作何反应。 此时,陈嫣然款款走了下来,纤细的身姿裹在美好的宫装当中,显得美丽大方。她说道:“男人三妻四妾很是正常,表妹再怎么美丽终究只是一个人,无法时时刻刻服侍着献王您。不如趁此机会,献王选择几个美婢回去,也享受一番齐人之福如何?” 孙笑书刚开始还愣住,可到了这会儿,再不反应过来,她就是傻子了。这是要当着她的面儿给她戴绿帽子的节奏啊!孙笑书微微不淡定,她转头看向林君炎,心下竟有些担心林君炎会一口答应。 林君炎看了陈嫣然一样,漠然的转回头看向林君则说道:“微臣有一个就足矣,多的,我会嫌烦。” 第一百三十九章、麻烦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林君炎和孙笑书身上。无心之人看着林君炎如何决定,而有心之人则是看着孙笑书,看她作何反应。此时,陈嫣然款款走了下来,纤细的身姿裹在美好的宫装当中,显得美丽大方。她说道:“男人三妻四妾很是正常,表妹再怎么美丽终究只是一个人,无法时时刻刻服侍着献王您。不如趁此机会,献王选择几个美婢回去,也享受一番齐人之福如何?” 孙笑书刚开始还愣住,可到了这会儿,再不反应过来,她就是傻子了。这是要当着她的面儿给她戴绿帽子的节奏啊!孙笑书微微不淡定,她转头看向林君炎,心下竟有些担心林君炎会一口答应。 林君炎看了陈嫣然一样,漠然的转回头看向林君则说道:“微臣有一个就足矣,多的,我会嫌烦。” 陈嫣然闻言脸色微微扭曲,转而还是报以端庄的微笑,说道:“献王此言差矣,男人自古以来三妻四妾都很正常。何况,妹妹她如今身怀六甲,不能侍奉,何不趁此机会填个知冷暖的人呢?” 林君炎看了她一眼,说道:“皇嫂多心了,臣不喜欢左拥右抱,只喜欢一人长情。” 林君则说:“爱妃她也是好意,既然如此,也就暂且作罢。免得他人说朕强迫下臣纳妾,那就不好了。”他的脸色暗淡,像是不高兴了。甩了袖子,转身回到了台上。陈嫣然也没有理由留下,微微睨了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孙笑书一眼,倒也回去了。 孙笑书接到眼神愣了,哎哟嘿,这啥意思啊?还嫌她不说话给自己夫君纳妾了对吗?林君炎作揖结束,慢步走回座位边上,便见得自家小媳妇气鼓鼓地在那儿不愿意看他。心想着,这女人怀孕就是用意脾气大,今天都不知道是第几次和他发小脾气了。不过,也挺可爱的。 这么一想,心情微微好转的林君炎像是没有发生刚才的那件事情一样,继续坐下来饮酒看媳妇。 歌舞又在太监的喊声中继续了,还是如同之前的靡靡之乐,舞姬们也同样在卖力地扭动着腰肢,可是气氛,却在林君则黑下来的脸中暗淡了。 将近子时,宴会总算散了,林君则抱着早已睡着在他怀里的孙笑书,一步步地朝停在宫外的马车走去。 朱雀门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他们又走得不快,渐渐地,路上就剩下他们两个人而已了。孙笑书怀了孕,身子比以前重了,可是,渐渐丰盈的身材比起以前来说增添了不少的柔软。 而且,自从怀孕之后,孙笑书似乎多了些猫性。喜欢没事儿蹭蹭林君炎,也喜欢没事的时候,像只大猫咪一样地趴在林君炎的腿上。此时,夜深人静,身边又有个温暖的怀抱,她蹭了蹭林君炎的胸脯,转而继续缩进去。 林君炎有些无奈,心下被这只小妖精挠得痒痒的,却无能为力,只好忍着火,一边安慰自己孙笑书现在怀着的是他的孩子,另一边微微嗔怒孙笑书肚子里可怜的小胚胎为何这么早来。他父母结婚虽有四年多了,聚在一起的时间也就一年不到。他们做到底的次数屈指可数,简直惨绝人寰啊...... 偏偏这个小豆丁还没什么眼力劲儿,怎么就来了呢?林君炎将孙笑书再用力搂了搂,让她睡得舒服一些。 就在距离朱雀门还有百米的档口,一个宫女跑了过来,叫住了林君炎:“献王爷请留步!” 林君炎停了下来,转头看着宫女。宫女走了过来,礼貌的行礼,说道:“叩见献王爷,王妃。” “有什么事情?”林君炎有些不耐烦,孙笑书怀着孕,身子弱,他不想在此多待久。 宫女福了福身,递上一封信说道:“启禀王爷,淑妃娘娘要把这个交给您。” “淑妃?”林君炎蹙了蹙眉毛,没想起谁是淑妃,说道,“不收,拿回去。本王还有急事,也就不多耽搁了。” “王爷!”宫女直接跪下,说道,“王爷,您若不收,回去奴婢会死的!” 林君炎头也不回,她死不死和他有什么关系?淑妃不论是谁,都是他的皇嫂,私下送来什么都不是好东西,他会接吗?呵呵。 宫女急了,踌躇了一下,说道:“娘娘说,这是和王妃有关的.关乎王妃的,命运!” 林君炎停了下来,转过来,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宫女...... 马车终于在子时时分停在了新献王府的门口,林君炎抱着孙笑书出来时,孙暖烟和飞鹰,还有唐英柔在门口等了很久。一见到他们回来,立即围了上去,唐英柔问道:“怎么样?这场鸿门宴没什么事儿吧?” 林君炎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说道:“笑书睡着了,进去说吧。” “哦哦哦,好的。”三人答道。 如今,韦蕴与云逸海两个当年被处以抄家的人不能露面,但也同样担心地在王府中大堂处等了很久。林君炎等人进来之后,也纷纷上前问道:“如何?林君则他没刁难你吧?” 林君则将孙笑书放置一边的软塌,给她盖上了被子,才说道:“林君则,要给我纳妾呢。” “纳妾?”听到这种事情,反应最大的是唐英柔,她说道,“这你纳不纳妾关他皇帝老儿什么事儿啊?” 云逸海也说道:“是啊,奇奇怪怪的,咱们算今天才到的京都。怎么一来就叫你纳妾啊,搞得好像有什么阴谋一样。” 韦蕴看了他们二人一眼,同样也说到:“确实有些奇怪,难道他是想立即安插人手在你身边吗?” 林君炎摇了摇头,说道:“安插人手的事情他这些年做得还少啊?不过是想试探我的深浅。但是,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唐英柔问道。 林君炎说:“今日我和笑书二人本来安静地在一旁吃东西,皇兄他突然就说起了让我纳新人的事情。结果,他旁边有个妃子出来帮腔了。” 云逸海虽说出身江湖,但是,宫廷他也没少混过,说道:“可是,这不对啊。朝廷中,哪怕是宴会,一个妃子没那么大的权利出来帮腔让一个王爷纳妾啊。除非那人是皇后了,不然谁那么大胆。” “而且,那个妃子,好像是笑书的表姐。”林君炎只记得貌似他们提到笑书的时候,说了笑书是那位妃子的表妹。 韦蕴说道:“不简单,若是这样,不是自己太过于恪守妇道,就是她想对付大嫂了。”女人之间的勾心斗角,只要一扯到皇宫,就变得血雨腥风。当年,他还是皇商公子的时候就目睹过很多,所以,这点点,他就有直觉,这个妃子不那么简单。 林君炎点了点头,说道:“和我想的一样,不过,我倒是觉得,她的目标不仅仅是笑书。若是我没记错的话,我曾经在灵山寺的时候见过她。” 飞鹰想起来了,连忙说道:“难道王爷说的是,陈国公府的二小姐,陈嫣然?” “二姐?”孙暖烟反应过来,细细喃语道,“二姐,现在是妃子了?” 飞鹰转过头来说道:“应该是。”以前的线报只说是选秀成功,入选了什么美人来着。现在,三年多过去了,倒成了妃子。闻言,还不是一般的妃子,而是...... “后来,如何了?”唐英柔问道。 林君炎说:“灵山寺中,当时林中云刚死不久,我托主持给他超度亡灵......”当下,林君炎将当时的事情一一陈述给在场的人听。唐英柔一听就知道,这陈嫣然八成对林君炎有意思。那么,也可以解释陈嫣然针对大嫂的行为了。 而在场的其他人心思也比唐英柔来的要深,也都纷纷沉默。 良久,孙暖烟站了起来,说道:“王爷您这么一说,我倒是想了起来。二姐她,似乎对王爷有意思。我说的意思是,二姐她从小就暗恋王爷您。” 其他人面面相觑,林君炎让她继续说下去。 孙暖烟继续点着头,说道:“都快八九年前了,我记得那时候,好像外面很热闹的样子。二姐偷偷摸摸地出去了,回来的时候似乎心情很好,脸上还带着绯红。我当时在一旁洗衣服,打扮得狼狈,她一时间也没认出我来。当时,我就听见她和手下的小丫鬟说,说什么献王爷看了她一眼,她就像送夫出城一样......”说到后面越来越小声,似乎都有些不愿意说下去了。 而此时,孙笑书不知道何时醒了,她从软塌上支起了身子,说道:“我就知道,又是你这可恶的家伙惹的烂桃花。” 林君炎见她要起来,连忙上去扶起她,说道:“夜深了,你怀着孕,还不好好休息?” 孙笑书说道:“哇,现在有人要给我戴绿帽子,我不赶紧地和你们商量对策?” 孙笑书在林君炎的搀扶下走到了众人视线中,她说道:“无论如何,按照习惯,这样的人绝对不能掉以轻心。我想,不如我们再逃离一次京都吧,这个鬼地方处处都透露出诡异。现在,还有人要窥觊我夫君,不行了,忍不了,我们走吧?” 林君炎说道:“来时容易,走时难,我想,我们已经没那么容易走了。” 第一百四十章、诡计阴谋 林君炎如是说,大家也都明白这个道理。虽说走也是可以,但是,风险极大,而且孙笑书怀着孕,过多的颠簸劳碌会让其流产。 “那,如今我们该如何是好?”孙笑书说道,“早知道不回来好了,这一回来那么多糟心事儿。” 林君炎安慰她,说道:“若是没什么意外,很快我们又要走了。” “什么意思?”孙笑书说道。 林君炎说道:“林君则如此大费周章地昭告天下,我,大周献王林君炎亲自把北漠新皇刺杀了。这个消息很快就会传到北漠那里,然后,又会来一场大战。而现在,恢复献王头衔的我会因为过往战神的称号,定会被派去打仗。” 孙笑书说道:“那倒也是。但是,我有些疑惑,刺杀别的国家的皇帝,这样的事情,为何他会大张旗鼓呢?” “我也觉得奇怪,”唐英柔说道,“你说他这个大周皇帝图什么?是想找机会和北漠开战吗?” 云逸海摇了摇头,说道:“我觉得不可能,若是八年前的大周,还有能力和北漠一赌。但是,连续失去十五城池,十万士兵,还有那么多的百姓。大周可以说是元气大伤了,怎么还有力气和北漠一战呢?” 韦蕴说道:“不,你们有没有想过,丰德会在北漠以另一个身份作为皇帝。但是,北漠说句实话,无论是国力还是人口,都不如大周。丰德怎么说,都不会放弃大周这边的势力。” “我清楚你的意思,”林君炎说道,“你的意思是说,丰德很有可能在大周这里也有后路,留有批量的底子在吧。” “是的,”韦蕴说道,“而且,这些底子,我觉得,有很多都是握着大周命脉的。不然,丰德不会这么没有后顾之忧地去做他的北漠王。” “虽说不清楚丰德倒地留了什么底子,”林君炎说道,“但是,如今,我们算是被摆在了一个前后不是的立场上。前有堵截,后有追兵。虽说已经把丰德给杀了,但是,现在却要面对更多的隐藏在黑暗里的敌人。” 孙笑书等人听完,心里空落落的,眼神都变得游离。林君炎则是见大家如此靡靡不振,说道:“虽说不知道他们双方倒地是什么样的目的,也不知道他们要达到什么样的目标。我们都是被摆在刀剑上的鱼肉,若是不想任人宰割,那么就只能反客为主了。” 众人互相对视,韦蕴问道:“可是,敌人在暗而我方在明。如今,连个头绪都不知道,如何反?”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孙暖烟却在这个时候站了起来,她颤抖着声音,说道:“我倒是知道一个跟先帝有关的人,而他曾经是先帝年轻时候的幕僚。” 众人将目光望向她,孙暖烟继续说道:“那个人,就是我的外祖父,老陈国公。” 现在的陈国公的头衔已经传到了陈国栋头上,在外人看来,已经是一个标点符号一般的标志而已了,没有什么威慑力。然而,在陈国栋往前数三代,陈国公这一名号的人可都是大周响当当的任务。 开国功臣陈顶天年轻的时候,在战场上营救当时的皇帝,乾帝,而成了逆转战局的关键人物。乾帝建立大周朝,册封其为护国公,尔后,众人称之为陈国公。第一代陈国公老爷子活到了108岁,见证了三代帝王的更替,是大周史上传奇的一枚人物。而第二代陈国公叫做陈永明,是陈顶天的老来得子,陈顶天去世的时候,他的很多儿子都去世了,只余年五十的陈永明继承了陈国公位。陈永明却不是那种纨绔子弟,他是那个时代的大文豪,编纂有《大周纪年》这样的史诗级巨作。这部巨作出世以后,帮助了大周建立明确国法,镇压住了边民暴乱。 而与前两任不同的是,老陈国公,陈胥阳,武不如陈顶天,文不如陈永明。但是,他的智谋超群,无人能及。在所有人都不看好当时的皇子林岳山,也就是丰德的时候,他果断站在丰德这一边,将丰德辅佐上皇位。不费一兵一卒,稳固了整座江山,让陈国公府彻底成了京都第一大家族。 而孙暖烟之所以会说起老陈国公,是因为源于小时候刚到陈国公府里的时候的一件事情。小的时候,她还没那么懂事儿,来到一个新家庭,又有这么多小朋友,本是很兴奋的事情。但是,陈芙蓉、陈嫣然等人的故意疏远,让她只能一个人孤零零地玩着。一次,陈芙蓉等人,利用捉迷藏的游戏,竟然将孙暖烟带到了一个府中完全陌生的地方,导致她迷了路出不去了。 那是个很大的院子,路又弯弯绕绕出现在树林之中,怎么也找不到出路。后来,夜都渐渐深了,已经走到腿软的小孙暖烟害怕之下,闭着眼睛也不管会不会撞到树,就开始跑了。不知转到了哪里,就在一处点着暖灯的凉亭的远处停下。 凉亭中坐着两个人,一个,孙暖烟认出来是她的外祖父陈胥阳,而另一个穿着白色龙边的锦服的人,她完全不认识。可还是没等她看清楚那人的面貌,却看见她祖父站了起来,叫了一声:“护驾!”,然后,就有什么人冲天而降,后来她脖子一酸,就没有知觉了。 小时候的事情她也不懂,根本没搞懂护驾二字什么意思。而那次,因为娘亲接到她之后,狠狠地打了她一顿,以示惩戒。一时间,她也忘了这件事情。 而现在,她在一旁听了很久关于丰德的事情,不知怎么的,就立刻想到了这件小时候的事情。前后再思考一下自己祖父所做的那些事情,顿时想到了那句“护驾”的意思。 孙暖烟徐徐说完,然后,再做了一次总结:“我不敢断定祖父究竟是到了什么样的一个程度,但是,种种他为了先帝做的事情来看,他定是幕僚没有错了。” 林君炎听完站了起来,挺拔的身姿在灯火下,投影了一个同样健硕的影子,不断地游走在地面上。 良久,他才说道:“孙小姐,那么,你祖父死的时候,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 孙暖烟仔细思考了一番,说道:“我祖父在八年多以前就已经死了,而我那时候被赶到了府中最偏僻的琳琅园,平日里除了碧玉和吴嬷嬷之外都不怎么见到其他人。就更不知道祖父遗物的事情了,对不起......”孙暖烟很想帮助大家,她的重生换来的是大家心中的小丫头碧玉的死亡,超生。如今,她只想尽一份心去帮助大家。可惜,她那些年别说陈胥阳了,来院子里的,除了陈琦至一人之外,没有其他任何的姓陈的人。她也就更不知道当年关于陈胥阳的事情了,所以感到抱歉之下,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林君炎闻言看状,答道:“孙小姐不必自责。那么,现在这陈国公府很有可能就是底子中的一大据点。毕竟好马不如熟马强,老陈国公很有可能就是丰德的幕僚。” 众人点了点头,而就在众人好好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孙笑书却站了起来,说道:“哎呀,这么一想,我倒是觉得行不通。这老陈国公估计不是一个忠心的属下,或者说因为他,我才会被接二连三的绑架,遇到了这么多的事情。” 林君炎看着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他问道:“笑书,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孙笑书冲他点了点头,却是朝着孙暖烟走过去。孙暖烟有些后退中,却挡不住孙笑书的脚步,孙笑书拉着孙暖烟,说道:“四年多,将近五年以前,我因为什么原因穿越,借尸还魂到孙小姐体内的时候,是掉进了的琳琅园的池子里。” “而这种不流通的小池子,一般水下都是浑浊一片,长满水草等,”孙笑书继续说道,“但是,我记得,我在水中有睁开过眼。那下面,除了清澈一片之外,找不到任何其他的。我是说,无论是鱼虾,还是水草都没有。就像一个专门用来盛水的地方,透明无暇。” 孙暖烟也诧异得惊了起来,她说道:“王妃说得对,我当时被人推进水里的时候,确实在慌乱之中见到的水一片澄澈。所以,小湖面看上去浑浊不堪,其实就像一层浮在水上的面纱,掩盖住了水的澄澈。” “鲛人珠,”韦蕴眼神尖锐,说道,“是东海鲛人珠的效果,成如此之状。” 韦蕴站起来说道:“当年,丰德为了保命需要用到鲛人珠。他定是交给了哪个幕僚保管,既然出现在陈国公府,说明,那个幕僚很有可能就是老陈国公。” “啊?那么意思是,老陈国公背叛了丰德?”唐英柔说道,“那岂不是,线索又断了?老国公,不是丰德留在大周的底子,底子另有他人!?” 一时间,众人又是沉默,黑暗渐渐笼罩在每个人的心里。所有人,仿佛遭遇一场冷风,心中在颤抖。 第一百四十一章、夜已深重,心四散也 回到房间后,眼皮都有些睁不开的孙笑书窝在林君炎的怀里,很是疲倦,却依旧不忘问道:“君炎,这下我们该如何是好?这京都,我们还真的不如不回来呢?”要说起这段时间最快乐的,要数消灭掉丰德后,在空幽谷里,以及回京路上的这一段的时间。一回来的第一天就遭遇这样那样的事情,她怀个孕不仅仅要防止有人窥觊她夫君,还要警惕着,这座黑暗城市后面所隐藏的势力。 “你别多想,凡事有我在,”林君炎说道,“你所要做的,就是安安心心养胎,然后给我生个大胖儿子。” “可是,”孙笑书还是将脸埋在了林君炎的胸脯里说道,“按照你刚才的分析,这北漠很快就要和大周开战,那宝宝出生的时候,你很有可能不在身边啊。就算你有心思将我带着,他们万一以你要专心打仗,不许携带家属为由不让我一同前去怎么办?” 林君炎在黑暗中叹了一口气,说道:“这我也想到的,所以,人生中第一次很想当逃兵。那种感觉,你能明白吗?” 孙笑书知道他在开玩笑,笑了一下,做惩罚状地捶了一下,说道:“开什么玩笑,你若是在国家面前做了逃兵,我就带着儿子远走高飞,这辈子......” 没说完,眯着眼睛的孙笑书感觉到了嘴唇被人咬了一口,吃痛地睁开眼睛,怒视道:“你咬我?” 黑暗之中,二人的星眸都显得熠熠生辉,对视之间,出了孙笑书的怒气,还有噼里啪啦的火花。林君炎又轻触了孙笑书嘟起来的樱唇,说道:“不准你离开我,哪怕要四分五裂,我也会带着你一起死的。” 孙笑书看向他的眼,心中一动,若是以前的她听见这句话,绝对暴跳如雷。但是现在,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她反而觉得这句话是最动听的情话,是她倾心以付的回答。 “好啊,”孙笑书反咬一口,弄得林君炎的嘴唇流出了一丝丝血迹,“若是你以后丢下我,我定会一口咬死你,让你下地狱。” 林君炎将孙笑书的头轻轻放在了自己的肩膀处,说道:“好,为夫自当听从娘子的命令。” 这么乖顺的林君炎,孙笑书有些不适应了,突然觉得自己说话也有些过分,便解释道:“当然了,我也会下地狱陪你的。” 林君炎摇了摇头,说道:“不,地狱,我就自己一个人下了吧。”你永远要活在天上人间,所有的惩罚我来受就好了。当然,我定不会走到罪恶得要下地狱的地步。 孙笑书舒服地蹭了蹭林君炎的胸,纤弱无骨的手指在他的胸膛处乱划拉。林君炎一把收住作恶的小手,放在嘴边,用力的亲一下,并在白皙的手上留下了一个鲜红且疼痛的痕迹以作惩戒,警告。 孙笑书收到警告,嘻嘻嘻地笑了好一下,才终于在柔软中安然入睡了。 夜如此静谧,又是如此温馨,林君炎看着怀里的孙笑书,心中不知这种幸福还能享受多久。 皇宫之内,明秀宫。 陈嫣然才侍寝完毕,看着已经累趴下,汗涔涔的林君则心中不知流转的是什么样的感受。薄纱披露香肩,若有若无的傲人身材隐约在薄被之间。 “皇上,皇上??”陈嫣然叫了两声,怎奈,体力消耗巨大的林君则早已酣然入睡,全然不知陈嫣然在叫他。陈嫣然冷哼了两声,站了起来,拿过披风,将纤细诱人的身材遮挡住。 出了内室,她走到了大厅中,坐了下来。说道:“落霞!” 一个宫女跑了过来,福身道:“娘娘。” “叫你去办的事办完了吗?”陈嫣然问。 落霞说:“顺利办完了,就差那阵儿‘东风’了。” 陈嫣然露出了明媚的笑,说:“很好,这都到了夏天了,东风也是时候吹了。”她看了看落霞,说道:“那,那边的情况如何?” 落霞眨了眨眼,说:“献王那边,似乎不妙,我们的人,根本没有进去。” 陈嫣然闻言眼神变得微微犀利,习惯性地将手摸了摸手腕上的玉环,说道:“那,就从另外的道路进去,献王府中,必须要有我们的人手。” 落霞说道:“是。” 虽说白天天气炎热,但是夜晚空气还是透凉,陈嫣然里面未着寸缕,此时两条线条流畅的美腿暴露在空气之中。随意地这么搭着,白皙的皮肤上透明得美丽。 “娘娘......”落霞着眼,陈嫣然的腿上有着淤青,还有些许暧昧的红色,想必定是林君则太过于猛烈所致,她说道,“娘娘还是不要一直迁就皇上了,您的身子要紧。太医也说过,娘娘若想怀上龙子,必须注意这方面的。” 陈嫣然看着自己腿上的淤青,想象刚才翻云覆雨时林君则如同磕了猛药一般差点将她弄得散架。心中一阵哀叹,说道:“不碍事,我自会把握好度。唉,我何尝不知道,容颜老去之后,这后宫靠的也就是子嗣了。可偏偏现在,根本没有那个时机。怀了龙种就意味着无法侍奉皇上,而这后宫跟新换代如此之快,失了宠爱就难保了。” 落霞眼珠转了转,说道:“可是,娘娘,刘公公,不是给了您那种香吗?” 仿佛灵光一闪,陈嫣然不禁有些诧异,转而平静时说道:“如今他早已吸食这种香很多了,恐怕再吸下去,会到达疯癫的地步。到时候,我这个宠妃,本就受人眼球。帝王成那样了,不都将责任怪在我身上吗?” 虽然这么说,陈嫣然亦是想要怀上一子,如今这个侍寝的程度,哪怕什么时候有了龙种也非流掉不可。皇室龙种流掉,这是对妃子最致命的打击啊...... “呃。”落霞像是想到了什么,惊呼了一声。看见陈嫣然转头过来,又沉默了。 陈嫣然见状,说道:“有什么话你就直说,我的心腹有何计策,都要献出来。” 落霞犹豫了一下,恭敬地跪在地上,说道:“先请娘娘恕奴婢大胆之罪。” “准了。”陈嫣然一手撑着头说道。 落霞眼睛闪烁了一下,说道:“其实,只需要一个替身就可以了。” “替身?何意?”陈嫣然问。 落霞说:“可从宫外寻找一个无知女子,只要够像娘娘的就好了。先让她藏在宫里,每次等给皇上侍寝的时候,将皇上灌醉,使他不识人。待开始的时候,再由她代替娘娘,这样娘娘就可以安心怀胎了。至于胎讯息可以到五月多的时候在宣布,这样,既定成了板上的事实,又可以服侍皇上。还有,只要给那女子喝了藏红花,包她怀不上孩子。” “这倒是个不错的注意,”陈嫣然说道,“那,要是那女子透露了该如何呢?” “只要我们把她的耳朵刺聋,嘴巴毒哑,就不怕她把信息泄露出去了。”落霞说道。 “好,那你去办吧。”陈嫣然微笑着说道。 落霞答:“是。”说完,告退转身而出。偌大的明秀宫,就剩下陈嫣然一人了。一个人的时候,总是容易想太多,她的思绪又飘到今日才见到的林君炎。 他还是如同印象中的那样英俊,那样迷人,所谓的毁容,根本就是假的。陈嫣然想起以前林君炎完全不同的脸,心下起了疑问,为何他以前要顶这个武功被废,容颜被毁还放浪形骸的名声呢?为的,是什么? 若是他没有去做这些,当时,嫁给他的人定是自己,哪里轮得到孙笑书?陈嫣然这么一想,不光是恨孙笑书了,连林君炎都有些恨上了。她咬牙切齿地拍了一下案板,惊得案板上的茶杯震了一下,滚烫的茶水洒了出来,溅到了她的手,但她浑然未觉。 良久,门口响起一个尖细扭捏的声音:“淑妃娘娘好火气啊,是不是又有宫中的哪个小贱人惹到了娘娘呢?” 来的人正是刘公公,也正是去驿站接林君炎等人回来的白须太监! “哼,”陈嫣然全然不顾自己大片裸露在外的肌肤,也没有呵斥刘公公不懂规矩,反而,是回答了他的问题,“公公如此神机妙算,怎会不知是谁惹了本宫生气的。” “呵呵呵,”刘公公背着手慢慢地走了过来,说道,“老奴自是知道的,不过,淑妃娘娘打算如何是好呢?” 陈嫣然摇了摇头,说道:“献王他很难对付的,今日他们乔迁入府,本来就是最好安插人手的时机。可是,我的人来报,竟没有安插进去一人,这令本宫真的有些失落的。” 刘公公白发童颜,永远带着笑意的脸上根本看不出他的年龄。他笑吟吟的说道:“老奴可是记得,献王妃孙笑书有个老嬷嬷在京郊外的庄园上生活。她这么念旧的人,不会不把老嬷嬷接走的吧,娘娘觉得,如何?” “您是说,吴嬷嬷?!”陈嫣然惊讶地都要站起来了。 刘公公在她身前站定,说道:“那个庄园早在老奴的控制之下,老奴愿为娘娘分忧。” “原来如此,”陈嫣然冷哼一声,微微底下的脸藏着隐隐的笑意。 刘公公瞧着她的模样,问道:“现在如何?娘娘心里舒坦了些吧?” 陈嫣然闻言抬起头,看着刘公公的眼睛,良久,才说道:“没有呢,本宫,还是觉得有些郁闷。” 刘公公收起兰花指一笑,声音竟然微微粗了一些,他笑完走近陈嫣然,掰开她的腿,靠了上去,声音低沉地说道:“不如,接下来,就由老奴来服侍您吧。淑妃娘娘......” 第一百四十二章、各种眼线 初晨,雨露而下,久不闻雨声的京都终于下起了细雨。微凉的天气很适合睡觉,孙笑书就是在这样的条件下,一觉睡到了中午。 “起来了?”林君炎自从回了京之后,按照林君则的任命,做了尚礼司的监管,主要就是负责皇家牌面的闲职。如今没有什么重大庆典,他也就躲在府中多陪陪孙笑书。 孙笑书迷糊的嘟着嘴,及腰的长发自然的垂下来,微微凌乱,却有了种独特的诱人力。林君炎捧着本书,看着她那迷糊样,忍不住放下书,上前捏着孙笑书的鼻子说道:“下人们早已经将饭菜端来了,若是还不起来,都凉了。” “唔!”孙笑书本就有些迷糊,被这么一捏鼻子,人直接醒了过来,挣扎着挣脱了林君炎的钳制,“你欺负我,都不允许我多睡一会儿。” 林君炎见她耍赖的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伸手将她捞了起来,走向了餐桌边上。 “哎哎哎,我还没洗漱呢!”孙笑书疲倦地将全身的重量压在林君炎身上,双手软糯地揉了揉眼睛,完毕还继续靠在林君炎的肩膀上装睡。 林君炎再次无奈,只好招呼丫鬟们赶紧再给孙笑书洗漱。鱼龙贯出的丫鬟端着洗漱盆,水盆,暖茶等等,一切都好像精心训练过的一样。 眼睛睁开一条缝,孙笑书有些懵逼,什么时候家里面有这么多人。细数他们从北漠带回来的人,女的也就她,英柔还有暖烟三人,何时有了这么多丫鬟? 她疑惑地看向林君炎,回应她的,只有林君炎依旧温柔的浅笑,和宠溺的眼神。孙笑书摇了摇头,觉得有些奇怪,但是,也没再继续问下去。而是服从安排,安安静静地洗漱完毕。 见她弄完,林君炎挥手让这些丫鬟下去,孙笑书就见到,门口赫然站着飞鹰与疾风,在丫鬟出去之后,立即关上了门。 “这,怎么一回事儿?”孙笑书立马直起身子问道。 林君炎将她继续揽在了怀里,说道:“我家娘子不是睡得迷糊了吗?怎么精神成这样?” “哎,别打岔!”孙笑书将他不规矩地手牢牢抓住,说道,“咱们明明没有丫鬟的,怎么突然间来了这么多人?” “你不知道?”林君炎还反问她,“那日你不是和我一同进宫面圣了吗?皇兄他上次我奴役千百的。” 林君炎这么一说,孙笑书倒还真的记起来这事儿了,说道:“这样啊,哦......”说完又懒懒的靠上去,呢喃了一下,不到三秒钟,又立刻挑了起来,“你在想什么......”似乎有些大声,她捂了捂嘴。 等了一会儿,她又说道:“林君则派来的,那日晚上,你不才说林君则怪怪的,好像有什么事情一样......” 林君炎看着她,说:“所以才让她们进来的啊。” “什么意思?”孙笑书表示疑惑,“你就不怕她们之中有什么奸细,万一以后要是发生点什么怎么办?” “娘子是在担心为夫吗?”林君炎侧头微笑道。 “你这不废话吗?”孙笑书说道,“哎,你别歪楼啊。你葫芦里到底卖着什么药啊?这不明显地在你身边安插眼线吗?”林君炎看着她,笑意更浓了,只是眼里却是带着微微的严肃。 良久,林君炎喊道:“飞鹰,拿府上所有新下人的名单过来。” 门外响起了一声“是”,很快,飞鹰就将名单拿了过来。林君炎将其摊在桌子上,上面满满当当地写着人名儿。什么秀芬,花儿,罗云...... “这......”孙笑书不知道林君炎要干嘛。 却见林君炎伸手指向那些人名,一个个地念了出来:“弄双,弄巧,右丞相的眼线。梨儿,凤儿,铁骑营都统的眼线......”林君炎一个个竟按照出处说了出来,听得孙笑书眼睛渐渐瞪大,原来,他都调查过了。 “还有最后这两个,是刑部尚书的眼线。”林君炎一一数完后,问道,“如何?” 孙笑书有些无言,看来,有些白担心一场了,“那,那你既然都知道她们背后的人是谁,为何还要......” 林君炎合上名单,说道:“既然别人处心积虑地想要安插眼线进来,我们除也除不完,不如就让他们进来,我们反而可以查出这人背后的人,再背后的势力,究竟是谁?” “你这句话的意思是她们背后的背后还有一个真正的黑手?”孙笑书有些发愣,刚才,林君炎所说的那些可几乎涵盖了大部分的朝臣。若是,那些个大臣背后还有真正的黑手,那岂不是,整个大周的命脉都被那人给掌握住了吗? 林君炎点了点头,说道:“确实是,你想想,这么多人同时在皇兄给我下发奴婢奴才的时候安插眼线,这动作一致得都有些过于巧合了。” “确实是这样没有错......”孙笑书摸着下巴,不可能他们一回来,全京都的人都在针对他们。而偏偏,事实恰巧所有的人都如此做了,那说明,他们背后肯定有着另外的人在操控他们。对,不说指挥,而是操控。 林君炎看着孙笑书已经明白过来的面色,笑道:“小笨蛋,你现在才看出来吗?” 说她是笨蛋?孙笑书怒了,哇,她一个现代人,生活在民主平等的社会,况且她前世也算是未经世事好么,怎么就是笨蛋了!最多是,缺乏经验好吧? “那你什么时候看出来的?”孙笑书怒道,“不要说一开始就知道了!” 林君炎嘴型动了动,被孙笑书的最后一句话呛到,过了一会儿才说:“就在我们在乾坤殿面圣的时候,我就发现,很多大臣的眼神,都很不对劲儿。” “有什么不对劲的......”孙笑书刚问出口,飞鹰就在门外说道:“启禀王爷王妃,吴嬷嬷已经接回府中了。” 二人对视了一样,孙笑书连忙从林君炎腿上蹦了起来,就要跑出去。林君炎又一把拉住她,说道:“怀了孩子的人还这么不小心!先把衣服穿好再出去。” 第一百四十三章、吴嬷嬷回府 再出去的时候,以前六王府里所有的老奴,如今只有吴嬷嬷一个人回来。比起以前的坚韧,此时的吴嬷嬷面色蜡黄,头发枯白,像是受了很大的磨难才得以回归。 再来的路上,飞鹰简单的把吴嬷嬷在他们身处北漠的这三年多当中所遭遇的事情说了。在林君炎假死离开京都之后,安排了依旧待在京都的手下将吴嬷嬷等府上的上了年纪的奴婢,奴才等安排在京郊的一个庄子里。 他们留下了足够多的银两,也有开辟一片荒地给老奴们。一开始,所有人都好好的相处,如同普通的邻里。但好景不长,很快,那名手下被暗杀,而庄子里开始发生暴动。有几个较为年轻的人抢了所有的钱,连夜逃走了。 吴嬷嬷,以及剩下几个都是较为年迈的,只好靠着一亩三分地活过了三年。三年中,死的死,残的残,最后只剩下吴嬷嬷一个人了。好在,他们回来的及时,否则,吴嬷嬷可能不久之后会饿死的。 吴嬷嬷见到孙笑书,顿时老泪纵横,扑上去跪在了孙笑书面前说道:“小姐,小姐!老奴终于在有生之年见到你了。” 一旁的孙暖烟其实才是原来真正的孙笑书,是那个由吴嬷嬷一手带大的孙笑书。其人又很软糯,这一下,仿佛打开了闸,比起无语凝噎的孙笑书,她泪流满面,情绪激动,整个人扶着柱子,险些晕倒。 飞鹰看了看,默默地握了握拳头,始终没有上前去。 而孙笑书则是赶紧将吴嬷嬷扶了起来,说道:“起来,嬷嬷,您快起来。”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吴嬷嬷像是照顾自己亲孙女一般的照顾她。虽说只相处了一年多,但,那份情谊孙笑书不会忘的。 吴嬷嬷整个人瘦了很多,孙笑书扶她起来的时候,明显感到她的瘦骨嶙峋。而且,吴嬷嬷身上有种重重的深沉的霉菌味儿。这让怀了孕的孙笑书很是不舒服,但是还是忍着没有推开吴嬷嬷。 主仆几人哭了好一会儿,吴嬷嬷才算打住,她再次正式的跪下,说道:“王妃,老奴不能在您身前服侍,是老奴的大不敬。今日得知能与王妃相见,老奴也算是死而无憾了,不奢求这副老身子骨还能侍奉王妃几年。若王妃不嫌弃,老奴可以在王妃屋里扫地洒水的。” 曾经,吴嬷嬷可是孙笑书房里的管事嬷嬷,如今,自己遭遇了很多不祥的事情,弄烂了身子骨。如今,只想奢求一番还能照顾孙笑书。 孙笑书闻言说道:“嬷嬷,刚好,我屋里来了一群丫鬟,也需要一名管事嬷嬷。不过,您现在的身体还是很差,不如,先养好了再来上工。” 转而,她吩咐一旁的疾风,说道:“疾风,你去找个大夫,专门给吴嬷嬷养病。等什么时候病好了,再将她安排到我屋里。” “是,王妃。”疾风答道。 ......就这样,吴嬷嬷的事儿总算是安排了下来,孙笑书自从怀孕以后体力下降很快,这不到一会儿就有些倦了。 吃完午饭,就像匆匆爬上床去,装死人。却被林君炎如同搂小孩儿一般的搂在怀里,他说道:“娘子也是着急,现下吃了就睡很容易造成婴儿肥大,增加难产的概率的。” 孙笑书微微笑道:“又偷偷去和那个大夫取经了,你这人,自从我怀孕之后就啰嗦了许多。人人都说,怀孕傻三年,本王妃怎么觉得,真正怀孕的人不是我而是你啊?” 林君炎拧了拧她的鼻子,笑意不加掩饰。过了一会儿,他的脸色渐渐严肃,问道:“娘子,虽说我应该等你自己愿意说出来的。但是,我还是忍不住问,你为何今日看见吴嬷嬷的时候,情绪没有那么激动?” 林君炎熟悉孙笑书,在孙笑书对她真正用感情的人身上,孙笑书都难以掩饰自己的情绪。但是,今日见到吴嬷嬷,虽说她仍旧流下眼泪。但激动有余,感动不足。仿佛在顾忌着什么,甚至刻意保持了距离,似乎不太想接近吴嬷嬷。 孙笑书沉默了一下,接着说道:“我虽说觉得不应该,但是,不知道为何,心中总是有些膈应。而这种膈应来的莫名其妙,没有理由。吴嬷嬷这么照顾孙小姐,也这么照顾我,说实话,我应该视其为亲人才对。可是,我看见她之后,这种亲情一般的感情却渐渐淡了,是不是有些奇怪呢?” 林君炎看着她,摇了摇头,说道:“兴许是你让她照顾的时间少了,感情没有孙小姐对她这么深厚而已。” “是这样吗?”孙笑书自己也说不清自己的感觉,她挠了挠头,说道,“你这么一说,我就好像变成了无情无义之人了......” 她上前吻了一下林君炎,说道:“可是,我不觉得,我是这样的人啊。说实话,听到吴嬷嬷回来了的消息时,我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可是,见到她的一瞬间,却又像被人泼了一泡冷水。除了被孙小姐感染之外,都没了任何的情绪。” 林君炎也回吻了一下她,说道:“你自然不是这样的人,你的直觉一向准确。什么时候,我去调查一下吴嬷嬷如何?” “调查?”孙笑书打了一下林君炎的胸膛,说道,“我刚进王府的时候,吴嬷嬷就一直侍奉我左右。此后的一年多当中,她都没有出现任何问题。你会不会是因为这么多眼线在我们府中的关系,谁你都要怀疑一下。” 林君炎将额头靠了过去,抵住了孙笑书的额头,只是浅笑。转而吻向孙笑书,不再言语。但是,心里面却暗自说道,那也是三年前了,更何况,在两年多以前,他们就失去了对那个庄子的监视,发生了什么事情,谁又知道呢? 午后的阳光渐渐失去热量,被黯淡的天色染上了凉气。林君炎将又再次熟睡的孙笑书放到了床上,给她盖上了棉被后便出门。 飞鹰早已经在门外等候多时,见到林君炎出来,他走上前去,低声在林君炎耳边说了些什么。林君炎的神色微微变化,转而变成了寂静。 第一百四十四章、悠闲日子 林君炎将额头靠了过去,抵住了孙笑书的额头,只是浅笑。转而吻向孙笑书,不再言语。但是,心里面却暗自说道,那也是三年前了,更何况,在两年多以前,他们就失去了对那个庄子的监视,发生了什么事情,谁又知道呢? 午后的阳光渐渐失去热量,被黯淡的天色染上了凉气。林君炎将又再次熟睡的孙笑书放到了床上,给她盖上了棉被后便出门。 飞鹰早已经在门外等候多时,见到林君炎出来,他走上前去,低声在林君炎耳边说了些什么。林君炎的神色微微变化,转而变成了寂静。 回来之后接连发生的事情,让孙笑书以为又要回归那种各种陷害,各种逼迫的生活。但是,出乎意料的是,所有的一切好像被人放慢了一样,他们竟然还有时间出去看戏。 孙笑书如今已经怀了四个月,肚子的隆起让她不得不放弃大周姑娘的传统束腰装,改穿了类似于朝鲜族的长下摆裙装。于是,翩翩然地和着孙暖烟还有唐英柔三人一同去京都的大戏院,明园,看戏。 对于传统文化戏曲,孙笑书和唐英柔不是非常感兴趣的那种。只是二人同为现代人,太久没看电视,没看电脑了,而且古代的话本子能看的,几乎也被看完。实在是无聊,闲得慌,就一起出来了。 作为保护,林君炎派了飞鹰以及清风花月三人护着。 六人做平时打扮,很快就到了戏院。在门口,里面咿咿呀呀的声音传来,似乎在演武戏。作为彻彻底底的门外汉,孙笑书和唐英柔两人都纷纷抓紧孙暖烟的手,问道:“暖烟,今天的戏,会不会不好看啊?” 孙暖烟作为孙笑书的时候也没有出过多少次们,对着戏曲也是一知半解。不过孙母倒是唱戏的一把好手,据说,当年也是靠一首《蝴蝶殇》迷倒了孙将军的。所以,孙暖烟虽说没有正式听过戏,但是,这孙母这些年唱的也不少,所以她也算是对戏曲有个浅浅的了解。 后面的三个男人就不用说了,都是刻苦练武,执行任务的料,基本也都是没听过唱戏的。 孙笑书知道了之后,心想,早知道就叫林君炎一起出来了,六个不懂戏的糙老爷们糙女人看个屁啊。 唐英柔说道:“哎,这毕竟是国粹,而我们又都是中国人。身体里,灵魂里的血统骗不了人的。只可惜懂戏的人又来不了,来的人最懂的,也就是暖烟了。” 孙暖烟说道:“其实,我也是一知半解而已。” “你一知就够了,”唐英柔说道,“我们半知都没有呢!” 孙笑书也说到:“是这样的没错了,下一场戏看样子要开始了,不如我们先进去看看如何?” 她使了个眼色,飞鹰前去和园主商量,很快他们就进到了明园里面。为了安全起见,飞鹰找了一个在二楼的包厢,六人进去的时候,也刚好是第二场戏开始。众人便也都坐下来,好好的观看戏。 戏的名字叫做《陈女痴心林郎》,讲的,大概是两个从小一见倾心的人在长大后却要面临一人另嫁,一人另娶的境地。 这戏剧倒是也通俗易懂,孙笑书等人看得津津有味儿。但是,看到最后,孙笑书觉得怎么有些不对劲儿。 她转头问孙暖烟说道:“暖烟,这戏不是文戏吗?怎么上武生了?” 孙暖烟也觉得奇怪,她说道:“会不会,是文戏中有武戏呢?” 唐英柔说道:“哎呀,剧情发展还没结束呢!这叫转折,转折!”现代时,唐英柔除了给病人包扎之外,在国外漫长的岁月中,电视剧成了她的最爱。所以,剧情对她来说十分重要,任何人打断都不允许。 又演了好一会儿,孙暖烟突然转过来说道:“王妃,我怎么觉得,这个故事的原先我知道的啊。” “什么?”孙笑书说道,“这戏曲中的故事基本都是引用典故,你知道很正常啊。” 孙暖烟摇了摇头,有些急促地说道:“这可不是在史书,或者是话本子上见到的乔段,上面所演绎的一切我都知道。因为,那是我二表姐的故事啊!”她最后一句话将声音压得很低,加之话语中的内容,一种如同针线穿过一般的诡异感在孙笑书心中蔓延过去。 孙笑书赶紧转眼回去继续看戏,只见,演到了男主娶亲,女主在月下哭泣的模样。二人对月互诉衷肠,其情其景,悲戚悲切,令人感动。 但是,孙笑书经过孙暖烟的这么一提醒,瞬间就看出来这场戏的不对劲儿了。这他么不是在演她和林君炎的故事吗?那个嫁给男主的女配就是自己啊,而那个陈女是谁?竟然在戏中,是和林君炎为原型的男主两情相悦,互相爱慕的人。 然而,她想到了孙暖烟说到的话,这是她二表姐的故事。也就是说,这是陈嫣然的故事! 这陈嫣然怎么这么做?难道是她故意让人在他们面前演出这场戏,然后气自己的? 孙笑书顿时觉得有些恶心了,她站起身来说道:“这样的戏看着没意思了,走吧,我们回府!” 众人看见孙笑书的样子便也不敢多留,眉目中带这些疑惑,飞鹰等人护送孙笑书她们回到了王府。 “哼!”孙笑书一回到房中,便泄气似的将手中进戏院时候一直攥着的瓜子扔到了桌子上。瓜子以喷射状的形态散落开来,让一旁依旧在悠闲看书的林君炎微微抬眼,看见孙笑书气鼓鼓的模样,林君炎走了过去,问道:“怎么了,娘子?” “哼,你惹得烂桃花,总有一天要你自己去还的!”孙笑书说道,“如今,这个悠闲的日子没法过了!不对,自从来到这里我就没什么悠闲的日子,怀个孕都不能安安心心怀,这尼玛还是人过的生活吗?” 林君炎搂过了她,却反被她捶了个正着,他说:“好了,有什么也别生气。伤到了宝宝和你自己,就不好了。来,说说,是不是遇见什么事情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陈巧嫣的心思 孙笑书把在戏院里看到的那场戏的始末说给了林君炎听,林君炎没有蹙着眉头,反而还是一脸温润笑意的看着孙笑书。 反倒是孙笑书,越说越气,站起来来来回回地走着,说道:“那部戏竟然这样演,还什么对月诉衷肠!诉个鬼啊诉!老娘的老公是让她诉衷肠用的吗?自己都是有丈夫的人了,丝毫不减点。喂,她好歹是你皇嫂,如此窥觊你,简直是不要脸!对,就是不要脸!我......” 说着说着,孙笑书感觉自己脑袋都要炸了。可她转头一看林君炎,还是那副死相,一个怒气涌上,直接踩了林君炎一脚。 “哼!”孙笑书怒其从生,转到一边去,不说话,也不看林君炎了。 林君炎见她总算说完,还发气地踩了他一脚,心知,这时候,她总算能听进自己的话了。于是走过去,不顾她些许的挣扎,将她扳了过来,手指轻轻地点了点她的额头说道:“别生气,你说得对,一切都是她自己臆想的,与我无关。” “哼......”孙笑书心里自己也明白要不是陈巧嫣是妃子,是林君炎的皇嫂,他可能连这个人都不认识。所以,只是挣扎了一小会儿,便也没有再多生气。 林君炎继续说道:“这个陈巧嫣对于我来说,不过是皇嫂,是其他女人,又不是你。即便她如此臆想,也都是她自己自娱自乐,你跟着她起什么劲儿?” “我就是想起劲儿,谁叫她这么明目张胆的......”孙笑书还在嘴硬,说道,“我警告你啊,林君炎。不准你对她乱想,否则,我就带着儿子......” “嗯?”还没说完,林君炎哼了一声。孙笑书立即用手捂住了嘴,想起那晚上他咬自己的那一口。林君炎满意地看着孙笑书的反应,伸手拿开了孙笑书的手,低头吻了下去。 一吻长绵,唇齿留香。 终了,孙笑书有些气喘,带着微微湿润的气息铺洒在林君炎微微被扯开得到领口。林君炎叹了口气,摸了摸孙笑书的头,说道:“赶紧把那臭小子生下来吧,为夫都等不及了。” “没个正经儿的......”孙笑书羞红地拍了一下林君炎的肩膀说道:“一靠近我就想着那种事情,真不知道你是不是......”最后四个字孙笑书没法说出口,涨红着脸,将头抵在林君炎肩膀上。 林君炎低声说道:“谁说一靠近你就想的?明明,没靠近你的时候,就已经在想了。”最后的一句话,充满着低哑和性感,听得孙笑书不得不将脸紧紧贴着林君炎,半点不敢抬起来。 暧昧浓厚的气氛持续了好一会儿,孙笑书的脸红,林君炎的火终于下去之后,他们才恢复正常的思考。 孙笑书突然反应过来,说道:“哎!我还在教训你呢,你怎么给我拐话题拐到那方面了?” 林君炎只好再次低头吻下,堵住孙笑书开始喋喋不休的嘴,还封存了她计较的心思...... 风铃被吹得作响,夜晚的风有些大了,林君炎哄睡了孙笑书,自己却没有躺下,反而是出了门。 到了院子的中央,食指和大拇指并起在口中吹了一下,一阵尖锐的哨声就从其嘴中溢出。紧接着,从围墙了另一边,飞鹰从天而降。 “王爷!”飞鹰说道。 “事情调查得如何?”林君炎问道。 飞鹰回答:“今日戏院周围并没有杀手埋伏,而那场戏的戏本子确实是来自宫中。但是,没有确切的消息说是从陈淑妃手中传出。” “那她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呢?”林君炎想着,眼睛一转,说道:“你先下去吧,给我继续盯紧她。” “是!”飞鹰答应,起身,飞出了院子中。 丁零当啷的声音从窗边响起,夜色中,陈巧嫣百无聊赖地让一个上了年纪的嬷嬷给她修指甲。女人的第二张脸便是手了,一双美手,亦是陈巧嫣套牢林君则的利器之一。 落霞匆匆赶来,先是福了福身,得到允许之后,走了过去,在陈巧嫣的耳边低语了几句。陈巧嫣的面色从原来的悠闲,变得诡异,她收起手,让嬷嬷先出去了,再说到:“那,献王那边又有什么反应呢?” “献王妃回府之后就和献王打闹起来,声音很大,尽是些......”落霞犹豫了一下,说道,“尽是些对娘娘不敬之词。” “哼,早就料到了,”陈巧嫣说道,“孙笑书那种草包又有什么能耐呢?这献王的眼光还不行,放着这么多名门金闺不要,非要逮着个什么都不会,脑子里全是豆腐渣的孙笑书。” “是啊,”落霞奉承道,“要说这献王妃,既没有过人的才艺,也没有辅佐献王的能力。整个儿就是一花瓶,还是廉价的那种,献王还真是亏了。” “得了,”陈巧嫣纵横后宫好几年,怎会听不出落霞的奉承之意,不过,她倒是乐意听着,“她越草包,也就越得我意。最好的堕胎药可不是什么藏红花,也不是什么羊草绳,就是孕妇的破脾气。继续下去,我倒是要看看,她肚子里的小杂种能撑到几时!” “是,娘娘。”落霞福了福身子,正要退出去。 却被陈巧嫣叫住了:“落霞,本宫的姐姐是不是还在国公府里?” “是的,娘娘,”落霞回身道,“卢夫人与卢大人吵架,至今还呆在国公府里。”陈芙蓉虽说被退婚,但是,陈巧嫣当上四妃之后,自是物色得到好人家。人家看在她的几分薄面上,也就接受了,那人就是卢氏的家族里的一个当小官的亲戚,叫卢叶。 陈芙蓉心高气傲,而卢叶脾气也暴躁,这成婚一年天天吵架。三个月以前,陈芙蓉竟然还吵到要回家,结果卢叶这次可没有再追来。二人,就此分居了。 “哼,没点儿眼力劲儿,”陈巧嫣说道,“既然这样,姐姐待在家中定是受了很多苦。你明日去通知国公府,就说本宫近日听闻姐姐心情不好,恐其生病,特邀入宫赏花,望姐赏脸。” “是。”落霞说道。 (注:各位阅读我文文的亲们,对不起。由于我的重大失误,错将陈巧嫣写成了陈嫣然。但是,由于vip文不能修改了,所以请大家见谅,以后icy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了,对不起!) 第一百四十六章、诱导 笔触轻轻落下,晕开了半边天,陈巧嫣执笔画盛开的牡丹花。御花园中,百花齐放,而唯独这牡丹花傲立群花,独领风!骚。 “启禀淑妃娘娘,”落霞说道,“卢夫人到了。” “请她进来。”陈巧嫣眼不离画,手不离笔地继续画着。浓妆艳抹的牡丹,一朵朵绽放在画中。 “淑妃娘娘。”陈芙蓉梳着一个夫人的发型,木质的簪子斜插在头发中。比起以前嚣张而又乖戾的模样,现在泪水还挂在眼角,薄唇被咬得死死的,一身的素色衣裳如同家中有人去世一般。 比起迎面而来,珠光宝气,雍容华贵的陈巧嫣,陈芙蓉简直如同她的嬷嬷一般。 “大姐,”陈巧嫣上前先抓起陈芙蓉的手,说道,“些许日子不见你了,你过得还好吗?” “不好,不好......”这两句话说出来带着哭腔,眼瞧着陈芙蓉又要哭了出来,陈巧嫣眼底闪过一丝厌恶,但很快隐了下去,没让人发现。 陈巧嫣竟抬起手,用袖子给陈芙蓉擦了擦眼泪,说道:“都说眼泪是女人的精血,哭多了,身体血气流失过多,连人都容易变得憔悴。” “巧嫣......”陈芙蓉直接哭了出来,伸手抱向了陈巧嫣。这一举动把旁边的人都吓到了,落霞等人惊呼,而侍卫抽刀! “这.....”陈芙蓉被吓到,瑟缩了一下。陈巧嫣伸手制止了他们,说道:“哎,卢夫人是本宫的胞姐,不得无礼。” “是,娘娘恕罪。”众人答道。 “好了,你们先下去吧,”陈巧嫣说道,“落霞留在远处,待本宫需要时过来。” “是的,娘娘。”落霞答道。 陈巧嫣笑语嫣然地转了过来,继续握着陈芙蓉的手,说道:“今日御花园内牡丹花开得盛,阳光也不是很强烈,正是散步的好天气。不如,你我姐妹二人一同去散个步好么?” “好,臣妇尊......”陈芙蓉撷去眼角的泪水,但还没说完,她的话被陈巧嫣打断了。 “哎,什么臣妇,”陈巧嫣说道,“你永远是我的大姐,现下只有我们姐妹两人,就不分什么身份了。你就如同以前一样,叫我巧嫣就好了。” 此番话,陈芙蓉甚为受用,当下笑了出来,亲昵地叫着陈巧嫣的小名儿。陈巧嫣也不管画作,带着陈芙蓉沿着花园的边上开始散步,也开始了她想要的聊天。 “姐姐你看,这朵是从锦州进贡来的福寿牡丹。纯红色的花瓣中央透着几丝金黄,看上去颇有祝福人,延年益寿的意思。”陈巧嫣走走停停,随意的说道。 “确有富贵之相,看来这花,定是不便宜的了。”陈芙蓉果真被福寿牡丹所吸引住,走了上去,伸手抚摸着花身。 陈巧嫣看着陈芙蓉的背影,突然觉得很是想笑。陈芙蓉这人,明明什么都不行,确又很喜欢逞强。这花不是什么福寿牡丹,只是宫廷里,皇家园丁培育出来的金丝雀牡丹而已。从刚才那句话,就看得出,陈芙蓉早已变成虚荣不堪的女子,为了点点儿小利就忘了形态。 若是说当初的陈芙蓉虽说做事冲动,不顾后果,但是目光锐利,能够巧言观色。但是如今,不禁不识大体,而且没有点儿本事,连丈夫的心都抓不牢。 不过,这样的人怨气丛生,压抑已久,这也是陈巧嫣希望看到,也需要的。 “唉,美又能如何呢?”陈巧嫣说道,“这深宫大院的,仿佛一个巨大的牢笼,处都出不去。” “巧嫣你可别这么说,”陈芙蓉闻言转过头来说道,“这皇家可是天底下最好的婆家,你丈夫又是这天底下最可靠的男人。你就别哀叹了,过得这么好,叹息什么呢?” 陈芙蓉作疲倦样,说道:“姐姐是不知道啊,这宫中,哪个小主都想得到皇上的宠爱。于是,大动干戈的也有,明争暗斗的都有。我这能走到今天,真的全凭运气,也凭借着家人的祝福吧。” 陈芙蓉此时才看清陈巧嫣的模样,一席大红色拖地长裙,细描出来的妆容带着透透的美感。头上的发饰虽说不多,但是,单单挑出一样都是极为珍贵,价值连城的。 而自己...... 她都有些不忍心往自己身上看去,素的发白的衣裳,面无血色,头上戴的是普通的黑木簪子。这简直,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陈巧嫣显然也是意识到了陈芙蓉打量着她,没有瑟缩,而是站得正直,一身贵气尽显。最后,看到了陈芙蓉明显的被压制以后,才悠然开口道:“姐姐可知,安远侯大公子近日已经继承了爵位,成了新的安远侯?” 一言既出,陈芙蓉一愣,转而有些不甘心的低下了头。新安远侯本来是她的夫君,可是世事难料,到了最后,另做嫁衣。 “说起来,这新安远侯脾性也是好,”陈巧嫣叹息道,“据说是前段时间,安远侯夫人已经坏了他的孩子,如今害喜的厉害,本宫还特意送补品去他们家呢。” 陈芙蓉越听越不是滋味儿,连手都低低的垂了下来,与以前嚣张的模样差的太多。陈巧嫣都差点笑出声来,不过,忍住了。 陈巧嫣继续说道:“哎呀,本来,咱么两姐妹都可以做一段佳话。我嫁给皇上,成了贵妃,而你能嫁给栋梁之才安远侯大公子。咱们一前一后,早就不用像心在一样,做什么事情都揪心。” “就是......”陈芙蓉依旧有难受,说道,“安远侯夫人的位置,本来是我的......” 陈巧嫣收起了笑容,说道:“是啊,若不是有那场退婚,现在享受荣华富贵的人,定是姐姐你了。都怪那些个什么人,简直就是害人精啊。” 陈芙蓉眼色变得锐利,她甚至拧断了一株牡丹的杆子,说道:“哼,这个仇,我迟早要找孙笑书要回来的。就算伤害不到她,也要她足足掉几斤肉!” 陈嫣然闻言,楞了一下,随即拂袖掩面,微微笑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无事不登三宝殿 陈芙蓉本就是锱铢必较的性格,而近来事事不顺心,总抱怨着这桩婚姻的不好。被陈巧嫣这么一煽动,自然是把所有的罪都怪在孙笑书的身上。 而沉沦几日之后,她便决定要登门拜访孙笑书。 而另一边,孙笑书自从怀孕进入第五个月之后特别容易抽筋,而且还不是平时抽,专门啊,挑着她睡着的时候来个大抽筋。 而这日,天气实在是炎热,正在午睡的孙笑书被热得不行,睡得迷迷糊糊地就开始踢被子。 “唔......热......”孙笑书手脚乱摆地挣脱了被子的舒服,两只腿用力的开始蹬了起来,三两下就将被子提到了床尾。 然而,抽筋大神这个时候,竟然找上门来了。 “唔!疼......”几乎是立即坐起身来,孙笑书疼得连忙捶腿。 而在这时,林君炎早在一旁等候,她一抽筋,林君炎就拿着药油上来。孙笑书被他制止住,让她躺了下去。林君炎说道:“别乱动。”说罢,倒了些药油在手中,就着腿筋按摩。 “好些了吗?”一会儿之后,林君炎说道。 孙笑书看着他,不知为何,心中有些小小的感动。她说道:“嗯,好些了。” “呵呵,突然这么乖,我可有些受不了,”林君炎反倒说道,“说罢,是受了什么刺激了吗?” “你!”孙笑书发现,自从她怀孕了之后,林君炎就很闲。虽说她有时候确实很想和林君炎说说话,但是,他在家的时间会不会太多了。 遥想当年她才嫁入王府的时候,三天两头不见他人的,现在似乎每天都见面,而且有时候他就待在她身边一整天。 犹豫了一下,问道:“你,没有事儿做吗?虽说负责礼仪的很清闲,但,你也太清闲了吧?你不用上班......哦不,去礼部的吗?” “谁说我清闲了?”林君炎说道,“最近找我的麻烦事儿可不少,而且,家中有个*烦在,不得不多待在家里。” “哎!你说谁麻烦?你是在嫌我麻烦吗?” 孙笑书噘着嘴说道。 林君炎佯装无奈,倾身上前,就要吻孙笑书。 而就在此时,门外响起通报声,飞鹰的声音传来:“启禀王爷王妃,陈国公府大小姐,卢陈氏来见。” “大小姐?卢陈氏?”孙笑书疑惑,“他说的,是陈芙蓉吗?” 林君炎微笑道:“我就说,最近的麻烦事儿挺多的。你瞧,这不就来了吗?” “啊?”孙笑书没反应过来。 陈芙蓉一身妇人打扮,头上插着根翠玉簪子,身上的衣服似乎不便宜,但是折痕很明显,似乎是那种收藏了很久的衣服。 孙笑书和林君炎一同出来的,同样也做妇人打扮,但比起陈芙蓉暗自浮动的骄傲不安,孙笑书就淡然自如很多。 孙笑书看见陈芙蓉的时候就在想,她们两个也不是很熟悉吧,加上以前还闹过矛盾,而且她也改了族籍,和陈芙蓉没什么关系了。而现在她来找自己,会有什么事儿呢? 孙笑书东想西想着,林君炎的唇却靠了过来,说道:“此人无事不登三宝殿,万事需多加小心。” 孙笑书看了他一眼,有些惊讶,不过随即还是淡了下来。就算有什么事儿,也有林君炎保护她的不是吗? 二人一出现在大堂,陈芙蓉立刻从位置上站了起来,走上前来,就要靠近孙笑书。 “咻!”飞鹰顶开剑,明晃晃的剑身横在了陈芙蓉的面前,吓得她连忙后退了几步。 “哎,没事没事,”陈芙蓉说道,“我就是太久没见到妹妹,想她了而已。听闻妹妹有孕,身子弱。我这风尘仆仆的,恐寒气侵染妹妹。呵呵,不靠近了,不靠近了......” 这么一长串的说辞,一是给她自己一个台阶下,二就是提醒孙笑书,自己可是来探往她的。 孙笑书自然是听出她的意思,但是佯装不懂,说道:“飞鹰,把卢夫人带回位置上。来人,给卢夫人上茶!” 话音落,就有丫鬟从大堂后端来茶水。陈芙蓉一瞧,盛水的是蓝田玉杯,里面放着的茶是上好的龙井春。 这两样可都不便宜啊,陈芙蓉心里喃喃着。原来以为,这孙笑书嫁的最惨。夫君是个众矢之的,那时候传出他们双双死于折柳轩的时候,自己还笑话道,这妞去了便是死的,这已是命数啊。 可是,这眨眼间,一张皇榜公告,林君炎假死是为了远上北漠刺杀皇帝,为大周一统天下夺取时间。一回来,不仅赐还封号,重开府邸,连奴役财宝都是以千万计。 而今天,光光是从这一杯小小的茶水就能看出如今他们的富庶。陈芙蓉心里冒出了嫉妒的泡泡,恨不得现在就抢过孙笑书的位置,自己当上这献王妃。 陈芙蓉对自己的容貌甚是自信,她看着林君炎那张绝世英俊的脸,心想着,若是自己能把他迷得神魂颠倒,也就不用去理会家里的那个死鬼了。 于是,她扭捏着福身道:“陈芙蓉参见献王爷,献王妃。”她故意不说卢陈氏,也不说陈氏,而是说了自己的本名。 林君炎下意识有些厌恶,他将头一直转向孙笑书这边。而孙笑书笑语嫣然,陈芙蓉那句简单的话萦绕在她心中。“献王爷”三字叫得真欢,那个娇媚,连她这个女人都不禁为之颤抖,鸡皮四起。 孙笑书有些心疼林君炎了,想着,他们这些男人长得稍微帅气一点的,苍蝇真是数不胜数。 她同情的睨了林君炎一眼说道:“卢夫人前来有何贵干啊?” 陈芙蓉说道:“听闻妹妹怀孕,身体不适。姐姐我给你带了些补药,希望笑纳。” “卢夫人还是抬举本王妃了,”孙笑书一和这些人说话就喜欢将身份摆出来,“本王妃怎回事卢夫人的妹妹呢?早在很多年前我就已经出了家谱,不是你的妹妹了。卢夫人是年纪大了,脑子不灵光,记不住东西了吗?” “你......”陈芙蓉最受不了刺激,即便是这一次也一样,但是,她瞧了林君炎一眼,将怒气忍住,说,“妹妹这么说可就见外了,一日是姐妹,终身是姐妹嘛。这些补品虽说比不上那些宫中御药,也比不上人参灵芝,冬虫夏草。但是,都是姐姐的心意......” “嗯,然后呢?”孙笑书说道。 陈芙蓉愣了愣,说道:“希望妹妹,笑纳。”心中莫名燃起一小团火,这怎么好像自己干上架,求她收了一样啊。 孙笑书说道:“卢夫人的心意,本王妃心领了。只是如今,本王妃倦得很,你也先回去罢了。” “那这东西......”陈芙蓉有些坐不住是真的,但是这东西,她最好留下。 孙笑书又说:“听闻卢夫人的感情生活不顺畅,何不好好讨好夫君,趁早怀上孩子,好喝这药调养?” 一言出,陈芙蓉脸都气歪了。这孙笑书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如今这样,还不全是她害的吗? (注:这段时间的断更是为了好好存稿。如今,稿件写得只剩大结局了,很快就会给大家带来好的文文,希望大家多多支持我!么么哒!) 第一百四十八章、再次入宫 陈巧嫣今日实在是困倦,正午时分就在寝宫躺下了。 寝宫内摆着好几盆冰,宫女们轮流在她的身边帮她扇扇子。快不得,慢不得。宫女们是累得满头大汗,她倒是睡得舒舒爽爽的。 也不知睡了多久,被吵醒的时候,外边的太阳都有些阴凉了。 “外面出了何事?”陈巧嫣说道,“怎么如此吵闹?” 落霞过来说道:“启禀娘娘,是卢夫人来了。不知为何,今日一来就一直坐在大堂上哭。小福子给她端了杯茶,结果可能是有些烫了,被卢夫人打翻在地。现在,卢夫人正在教训小福子呢。” “哼,”陈巧嫣白眼都要翻出来了,“她算哪门子葱?还上我的门,教训起我的人来。”但是,终归不是她自己遭骂,陈巧嫣还是深吸一口气忍住了。 过了一会儿,她问道:“你知道是因为何事她找上门来吗?” 落霞说道:“她骂骂咧咧的,奴婢也没有多听清楚。只是听见什么别人给的龙井春,你就给我端大红袍。连那贱女人都懂得尊敬我,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之类的。” 陈巧嫣闻言眨了眨眼,说道:“哼,这妮子定是在献王府吃了闭门羹受了委屈,跑我这儿来撒野来了。真是没点眼力劲儿,和以前都是一个样子。” “嘭!”的一声,外面竟有响起一声清脆的声音,原来,竟是陈芙蓉将茶杯打翻在地上而至的。 “这......”落霞都愣住了,她有些无措的看着陈巧嫣。 陈巧嫣一张精致的脸摆不住了,说道:“撒野来到本宫头上撒,真以为她还是当初的陈家大小姐吗?落霞,给本宫更衣,本宫要去瞧一瞧我这坏了脾气的姐姐。” “是。”落霞答道。 “嘭!” 又是一声咔嘣脆,一个茶杯从茶案上被陈芙蓉扫了下来。一张还算漂亮的脸早已扭曲得不成人样,即便是陈巧嫣出来了,她也依旧没有收敛自己的颜色。 “姐姐好大的脾气啊,这么大火气,怎么不喝喝茶去去火啊?”陈巧嫣在落霞的搀扶下走了出来,说道。 陈芙蓉此时在怒火之中,并没有听出陈巧嫣说话中隐隐的讥讽,反而说道:“哼,还不是孙笑书那贱人害的。自己走了狗屎运嫁了个好夫君就知道来讥讽我,当初我被退婚还不是她几句话害的,还有脸说了贱人!” “这样吗?”陈巧嫣的脸色变得暗淡,轻轻地说道。 陈芙蓉见她接茬儿,说得更加起劲儿:“明知我嫁的人不好,还特地拿蓝田玉杯装的龙井春来炫耀。我好心给她带补胎的药,谁知,她就直接给我撵出来了。我去他龟儿子的!加个好夫君了不起啊?” 陈芙蓉嘴里骂骂咧咧,出来的语句粗俗不堪,连落霞小福子这样的下人都有些不忍听之。 陈巧嫣等她骂得上气不接下气之后,才缓缓开口道:“她还真就了不起了。” “什么意思......”陈芙蓉没反应过来。 陈巧嫣缓步走在陈芙蓉面前说道:“你可知献王是谁,他可是林君炎。是皇上的胞弟。此次全家迁移北漠为的是朝廷,而且功勋卓越,未来前途不可小觑。你说,身为献王唯一的女人,献王妃孙笑书,她是不是很了不起。” “哼,”陈芙蓉不死心,说道,“那是现在献王宠着她,她才敢造次。等哪天献王厌倦她了,有她受的。” 陈巧嫣闻言心中意念浮动,一双眼睛颤抖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芙蓉继续说道:“这孙笑书出身贱也就算了,还这么不识趣,早知以前就把她弄死在琳琅园里和那野花野草作伴了。” 陈巧嫣很仔细地听到了身后落霞和小福子慌张失措的声音,心中真是冷笑得快要抽过去了。连下人都知道的道理,这身为一家之母的陈芙蓉却毫无顾忌地张口闭口叫人家献王妃贱人,也难怪卢大人在此次与其争吵过后没有再去过陈府要人了。 这里是皇宫,人多口杂,落霞小福子还好说,外面的人就...... 于是,陈巧嫣说道:“张口一个贱人,闭口一个贱人的......卢夫人好生的教养啊。” “妹妹,你这什么意......”陈芙蓉还下意识开口反驳道。 “孙笑书无论怎么样都是献王妃,按理说可是个二品贤淑夫人,比你这个白身的不知要尊贵多少倍。”陈巧嫣声音严肃的说道,“你如此大不敬之言若是传出去一星半点儿的,也不怕连累的卢大人给你一起陪葬。” “我这是......”陈芙蓉想说,这是在陈巧嫣这才敢说的。但是,没说完一句完整的话,又被陈巧嫣给打断了。 “是什么?”陈巧嫣知道陈芙蓉要说的话,“你是觉得在本宫这无所谓吗?我乃四妃之一的淑妃,皇上的枕边人,身边,多的是人听着,多的是人想要抓住本宫的把柄。你现如今在本宫的寝宫中大骂皇上胞弟献王爷的王妃坏话。是不是想拖累本宫,好让本宫早日下台啊?” “这,”陈芙蓉突然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连忙说道,“不是,民妇没有,没有那个意思......” “没有那个意思?”陈巧嫣眼神一眯,走到那些被陈芙蓉打碎的茶杯碎片边上,蹲下来一一拾起,说道,“本宫屋里的茶杯自是比不上你在献王府看到的蓝天暖玉杯了,可这是京瓷窑的冰裂瓷杯,上面的花纹因为独一无二,皇上将其送与本宫,相当于御赐。而这里面泡的大红袍还不是一般的大红袍,是西域特有的紫叶红袍,价值千金,不比那龙井春便宜。你砸了御赐之物,浪费了贡品,辱骂皇亲贵族夫人,大闹四妃的寝宫。以上的四条罪责,你觉得,你够判决什么样的刑罚?斩首?还是凌迟?” 陈芙蓉当下瘫软在地,眼神晃动,反应过来时,眼泪哈喇子一并流下了。她跪着过来,一把抱住陈巧嫣的腿,说道:“娘娘饶命,民妇知错了,娘娘饶命啊......” 陈巧嫣不掩饰厌恶地看向陈芙蓉,一把将其甩开,说道:“在叫下去,本宫也救不了你。” 陈芙蓉闻言立即住嘴。 陈巧嫣看了她一眼,眼中的流波四转,说道:“你不想丢了一条小命倒也可以,本宫就看在你我姐妹一场的份上,倒是可以帮你一把。不过,你得按照本宫的吩咐来......” 第一百四十九章、孤鹜 孙笑书的妊娠反应特别强烈,这一天都处于蔫儿的状态,吐都吐到头昏眼花。 “怎么成这样?”林君炎扶着孙笑书躺在床上后,回头问唐英柔道,“今天都吐了三四次了,会不会是其他原因呢?” 唐英柔看了看孙笑书虚弱的样子,说道:“大嫂现在怀孕期数刚好到十二周,是妊娠反应的高峰期。而且,大嫂的体质特殊,可能也与体内鲛人珠的作用有关。这个没什么特殊的治疗方法,只能说过了这段时间就会好一些,尽量少去闻那些厨房的油烟味儿,又或者其他刺激性的气体。多吃水果蔬菜舒缓一下她的胸闷恶心,少吃油腻的。” “好,”林君炎有些虚汗,今日孙笑书吐到差点晕厥吓到了他,这才绝定寸步不离照顾自家媳妇。 “大哥。”也就在此时,韦蕴与云逸海过来了,站定在门外说道。 唐英柔看了看他们,对林君炎说:“由我来照顾大嫂就好了,你们去商量你们的事情吧。” 如今,京都中的汹涌暗潮已经开始起伏,仿佛惊醒的行军蚁群,在一点点的蚕食京都,蚕食摇摇欲坠的大周。 而皇帝林君则却仿佛失了心疯,将大周王爷刺杀北漠新皇的消息大肆宣告天下,引得北漠对边疆蠢蠢欲动。而江南水祸不断,朝廷赈灾官员中饱私囊,皇帝却想着在不久之后用紧张的经费庆祝自己的生辰。 内忧外患,所有的恐惧,扑面而来。所以,为自保,也为保这个国家,林君炎只有瞒着上面暗自行动,重新建立天地海三方,还有一支神秘军队。 林君炎冲唐英柔点了点头,又最后看了一眼周迩,只好和韦蕴他们出去了。 唐英柔叹了口气,看着日益孙笑书日益圆润的肚子,想着,这孩子还真是有些乱世降生的节奏啊。希望能见到他平平安安的降生,然后平平安安长大吧。 不知为何,唐英柔一想到此心下总有些乱乱的,连忙拍了一下自己,自言自语道:“乌鸦嘴,乌鸦嘴。什么乱世,太平盛世,太平盛世。” 另一边,林君炎再与韦蕴等人出来,来到了书房中,三人围桌而坐。 林君炎问道:“如今北漠那边蠢蠢欲动,已经有使节书送来,说是要严惩我,悬头颅与边境才能化解两国纷争。而如今,宫里仿佛都被什么东西控制住了一般,我在宫中已然寸步难行。” 韦蕴说道:“宫中人际混杂,很难查到。前段时间,我和三弟二人重新去找了当年归云山庄被解散的食客。结果发现,死的死,残的残,失踪的失踪,根本没有一点儿战斗力。” “你们说,要是有人想要一举夺下霸权,为何会这样做?”云逸海不禁感到疑惑,“现在的局面,别说是北漠了,大周自己都很难保。东海,南疆两国蠢蠢欲动,这样大周前后夹击,北漠自己的面临大敌,谁都得不偿失啊。” 林君炎想了想,修长的手指在桌前扣了扣,说道:“丰德已经死了,但是,我总觉得,有一个局始终未被破解。又或者说,丰德之前设下的局,后来被人接盘了。” 韦蕴一拍大腿,说道:“对了,之前我安排在东海的人传来消息,北漠竟然有人出使了国君的寿辰。” “啊?”云逸海不明白,说道,“二哥,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个,和我们说的话题有关系吗?他爱参加就去参加呗。” 林君炎接茬道:“二弟的意思是,北漠既然新死了皇帝,那么为何还会在百忙混乱之中想着参加别的国家国君的大寿呢?” “啊?”云逸海疑惑,“这又是什么意思?” 林君炎接着解释道:“你不觉得有些诡异吗?我们离开北漠之时,北漠大乱,我们远远的都能见到罗生城方向都是火光冲天。可是,如今我们一到大周不久,北漠竟然有恢复迹象,并且还派了使臣去东海给东海皇帝贺寿。这会不会,好得太快了些?” “哎,这么说,还真是有些奇怪啊。”云逸海说道,“而且,林君则他大肆宣告天下,是你亲手去北漠蛰伏三年杀了北漠新皇。但是,北漠反倒是没什么大动作,除了一封要让你谢罪的书函,也无其他。大军压境,亦是纸老虎的游行军。” “而且,前几日北漠边境传来消息,已经撤军了。”韦蕴说道。 “果然如此,”林君炎站起身来,反复思考着什么,他说道,“我们之前是不是忽略掉什么了,为何让我感觉,此番回来不光是我皇兄变了这么简单。好像,我们入了什么局,一直没有出来似的。” 林君炎心知此番回来,定是遭遇些风险。但是,没有想到的是,如今竟让他们骑虎难下,并且谁是老虎,谁是背后操控老虎的人完全不知。 如今,林君则不再和他们联系,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局外人。而林君炎的旧部始终因为北漠一役元气大伤,如今重建,仍需时日。韦蕴以前相识的京都中的老生意人都遁行,而云逸海的江湖朋友也都死伤无数,一时间,仿佛所有能支持援助他们的线都断了。他们像是被推上山顶的孤鹜,高处不胜寒。而暗地里有一张无形的网将他们一点点的包围住,让他们无处可逃。 林君炎说道:“落霞孤鹜飞,秋水天一色,如今,真是多事之秋。过段时间,皇兄他就让我去江南治水,到时候,笑书也不能和我去。京都已成窟洞,到处都是危险。到时候,只能多拜托二位贤弟保护她了。” 韦蕴点了点头,说道:“大嫂的安危,为弟会尽全力而护。” “我当然也是义不容辞,”云逸海说道,“只是,你自己去江南也要小心,莫要让人在途中暗算了。” 林君炎点了点头,三人都不说话了,神色也都各自严肃。 而也就在此时,孙暖烟赶了过来,她气喘吁吁地跑到门口,扶着门框说道:“不好了,王妃她,落红了!” “什么?”林君炎当下站了起来,连忙走了出去,边走边问道:“怎么一回事儿,刚才不都还好好的吗?怎么我一离开就发生这样的事情。” “我带着云霖小少爷刚从小书房回去,就见英柔姐在那哭着手忙脚乱,一问之下,竟是我大表姐过来不知给王妃喂了什么药,直接落红了。”孙暖烟急得眼泪的都出来了。 不光是她,林君炎以及身后跟来的韦蕴二人都神色肃杀,一同赶回孙笑书的院子。 第一百五十章、意外落胎 没到院子,就见飞鹰绑着一个人走了过来,孙暖烟定睛一看,竟是大表姐陈芙蓉。她周身被五花大绑,嘴上还塞着布不能说话,看见她的时候还呜呜地叫着。 林君炎看了陈芙蓉一眼说道:“将她带过来。” “是。”飞鹰说。 林君炎尚且还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这女人这时候出现在他府中定是不祥。他阴沉着脸,快步走向房中。 只见,孙笑书早已没有力气呻@吟地躺在那里,双腿被唐英柔用两块枕头垫高。唐英柔忙前忙后,大小丫鬟在旁边观望,吴嬷嬷也在一旁眼睛挂着泪。 “哎哟,这是造的哪门子的孽啊!”吴嬷嬷哭诉道,“这下孩子保不住了!” “你,还有你身后那些杂七杂八的给老娘滚出去。”唐英柔怒了,一群人在那又帮不上什么忙,东说西说地影响她和孙笑书的情绪。 “你这丫头怎么能这么和我说话?”吴嬷嬷还说了,“王妃都成这样了,你还在这生气,想给谁添堵呢?” 说句实话,唐英柔在这里要爆了,可没等她要跳起来扔这什么所谓看着孙笑书长大的吴嬷嬷一刀,韦蕴就先走了过来,竟一把提起吴嬷嬷走了出去。 林君炎更是阴沉着脸看向那些丫头片子们,丫鬟们吓了一跳,也都纷纷告罪出去。房间里余下孙笑书,唐英柔还有林君炎他们。而孙暖烟因为场面太过于血腥而吓得发抖,被飞鹰拉了出去,一起看着陈芙蓉。 “大嫂?”唐英柔说道,“大嫂,你这时可千万别睡。听我说,我一定能帮你处理好,你千万别睡。” 孙笑书恍然未闻,眼睛低频率的眨了眨,看似竟要马上闭上了。 林君炎连忙走了过来,握住孙笑书的手说道:“笑书,我是君炎。你和我说说话好么?今天我想吃你做的凤梨酥,你要是睡过去了,谁给我做?” 唐英柔有些囧,这对话...... “滚蛋,”原本都要痛晕过去的孙笑书说出了微弱的声音,“我没给你做过凤梨酥,只给你烙过饼......” “不,我记得你有做过!”林君炎说道。 孙笑书的声音微微有力气:“混蛋,我没做过,是哪个女人给你做过的,你安插在我头上......” 唐英柔闻言眼睛一亮,悄悄对林君炎说道:“继续说,不要让大嫂睡着。” 林君炎听了继续说道:“是啊,刚才有很多女人过来找我,你若是不起来我就纳一个妹妹给你。” “混蛋,竟然想让人生孩子来分家产!!!!”孙笑书说话瞬间有了力,甚至被林君炎握着的手都用上力气了。 ......二人这样半尬不尬的对话一直持续了半个时辰,直到唐英柔终于止住了孙笑书下体流出的血才算停止。 而孙笑书也算是安全的,平安的睡了过去。 林君炎说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今天不还是好好的,怎么我一走就成这样了。” 唐英柔颇为自责,说道:“我照顾的时候也很好,后来大嫂说是肚子饿了,想吃点什么,我就先将她扶到软榻那边休息,然后我就小厨房熬粥了。岂知,我一回来的时候,陈芙蓉竟将大嫂推倒在地,我就急急忙忙冲了过来,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林君炎严肃地说道:“那现在情况如何了?” 唐英柔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精疲力竭谁去的孙笑书,说道:“我只是暂时帮她止住了血,但是,有个很严重的问题我必须要问过你才敢继续。” “什么问题?”林君炎有些不祥的预感,他的手紧紧攥着,掩饰着内心的紧张。 唐英柔咽了口唾沫,说道:“大嫂体内孩子已经胎死腹中,但是因为到了五个月,已经成型,并且个体有些大了。拿出来相当困难,可能,需要剖腹。” 林君炎闻言神色更加严厉,过了小会儿,问道:“有风险吗?” “有,”唐英柔老实地回答,这是一个做医生要做的事情,“但是,留胎儿在腹中更危险。轻则,不孕不育,重则威胁生命。” 林君炎看着孙笑书,似在犹豫。唐英柔接着说道:“必须要快,现在,死孩子的位置被我引到了安全的位置。但是,我保不齐什么时候死孩子又会移位,所以必须赶紧做出决定。” 林君炎看着昏迷不醒的孙笑书,想着刚才心中都在打鼓的场景,咬了咬牙,说道:“好,弟妹,如今,我只能相信你了。” 唐英柔点了点头,说道:“多准备些参片吧,等她撑不住的时候给她含上。” “好,还要什么你都说,”林君炎说道,“我去准备。” 取死胎的手术也就在半个时辰之后立刻就展开了,唐英柔前世虽说只是战争医生,但是也有在战场上遇见待产的俘虏,也都有帮过接生,甚至做剖腹产手术。所以,应对取死婴这样的手术来说,还是有些信心的。 犹豫需要高度集中,林君炎也被革除在手术室之外,焦灼地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将吴嬷嬷拉去处理后的韦蕴终于回来,在林君炎耳边嘀咕了两句,林君炎便说道:“一并先关起来,待会儿,我慢慢地审。” “好。”韦蕴说道,他转身看见了躺在地上,因为口中被堵而只能粗喘气的陈芙蓉。毫不留情地在陈芙蓉腿上来了一脚,直接踢得陈芙蓉大叫。 没有人理会陈芙蓉,也没有人有心情理会陈芙蓉,所有人都盯着房间紧闭的门看着,心中萦绕的是剪不断的担忧。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里面也燃起了烛光。大约是月落乌啼之时,唐英柔终于推开了房门,满手是血的疲惫地坐在了地上。 林君炎等人连忙走了上去,林君炎问道:“情况如何?” 唐英柔点了点头,说道:“死婴已经取出来了,还好大嫂身上有鲛人珠的残留,有着极强的自愈能力。否则......”接下来的话不吉利,她也就没说下去。 林君炎也不必多问,他直接走了进去,去到了室内看孙笑书。 第一百五十一章、我的孩子没了 孙笑书还在麻沸散的效应下没醒,苍白无血色的脸上粘着几根湿发,身下的枕头已经换了一个,眉头轻蹙,不怎么安然地睡着。 林君炎心疼地靠近她,手微微颤抖,不知该抚摸她的头还是她已经空空的肚子。生怕惊醒她,只能蹲在床边,静静地看着,为她捻走那几根瘙痒到她的秀发。 孙笑书梦中依旧是疼痛,只是痛的模糊,不知痛在何处,那儿痛,心痛,全身都在痛。她梦见自己的手脚被困住,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在远处和她招收。好像是在打招呼,却又好像实在告别。 那是她的孩子吗? 小女孩宛若一个仙女,她没有穿衣服,却笼罩在雾气中,连五官都看不清楚。只是一个劲儿地和在这边动也不能动的孙笑书招手,仿佛,只是在说,再见娘亲....... 孙笑书有着不祥的预感,在梦境中不停的挣扎,想要去抱住那个可爱的小女孩。只是,人到,却四散,消失不见了。 “不要走!”孙笑书从梦境中醒来,大叫着抓住了前面的人,睁开眼,惊恐地看着他。 “笑书,是我,笑书?”林君炎扶着孙笑书的手,看着面前香汗淋漓的孙笑书,心中甚是担忧。 孙笑书一时没反应过来,她看着林君炎,眼中徜徉的是迷惘。可是,不过一会儿,她低头看着自己已经空无一物的肚子,瞬间反应过来。 “孩子......孩子呢?我的孩子呢?君炎,我的孩子呢.......”孙笑书茫然地说道,豆大的眼泪集结在眼角,眼看就要溜下来了。 “没事的,没事的,”林君炎抱住她,将她颤抖不已的小身躯完完全全笼罩在自己的胸膛中,“我们......还会有孩子的,听我说,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不要,不要......”孙笑书仿佛被人用重锤击中脑袋,嗡嗡作响,崩溃地大哭,不停的捶着林君炎的胸口。 “我的错,是我的错,我不该离开你的......”林君炎任她捶,甚至松开手让她有更大的动作,自己却始终未动一寸。 不知过了多久,孙笑书终于打累了,伏在林君炎的胸口上喘气。两只眼睛因为过度的流泪而又红又肿,又涩又疼的,完全不能睁开。 “别哭了,娘子,别哭了。”林君炎捧起孙笑书的脸,细细的吻着,想要吻掉她每一颗泪珠,却只吻到了余韵。 “君炎......”孙笑书终于正常地开口了,一字一句,坚定不移地说道,“君炎,我要陈芙蓉,给孩子,偿命!” “好。”林君炎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不要说孙笑书要求,哪怕是她不说,他都会将那残害他孩子,害得他夫人如此痛苦的陈芙蓉碎尸万段。 听到肯定的回答,孙笑书剧烈的呼吸渐渐平息,直到最后成了均匀的,林君炎一看,她果然是睡着了。 怜惜又心疼地吻了吻孙笑书的额头,将她轻轻放下,拉过被子,为其盖上。看着孙笑书依旧挂着泪痕的眼睛,因为用力咬着而红肿的嘴唇。他轻轻地低下头,蜻蜓点水地亲了一下孙笑书的唇,说道:“我会让那些不良居心的人,一个个给我们的孩子偿命赔罪。” 说罢,转身离开了房间。 房间的光线一明一暗,细碎的尘粒在飞扬,将光分成一束束的线。孙笑书在门关上的那一刹那,睁开了眼睛,看着空荡荡的床顶,眼泪不自觉地还是流了下来。 另一边,已经跪在地上,腿已经麻木的陈芙蓉还有一旁也一直跪着的吴嬷嬷,二人口中均被塞着布团,不能说话。 韦蕴等人神色都很严肃,林君炎宛若死神一般来到这里,一进来就说到:“弟妹,暖烟小姐,请你们去帮本王照顾笑书。” 唐英柔和孙暖烟自知留下来也无用,唐英柔倒是无所谓,但是孙暖烟却看了吴嬷嬷一眼,才出去的。 吴嬷嬷心中也甚是奇怪,明明是碧玉,为何林君炎要叫她暖烟?从她被那什么韦二爷提过来之后,这什么暖烟就一直很担心地在一旁不知要不要过来帮她。她还道是碧玉念在往日的情谊来帮她,岂知,碧玉,又或者说是暖烟只是在那呆呆地看着,完全没有帮的意思! 而现在,林君炎仿佛一尊大神一样的人就坐在她们前面,眼神淡然,但是,吴嬷嬷看得出来,他眼中,不,是身后都迸发出骇人的杀气。 身子骨一抖,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看。 韦蕴走了上来,说道:“启禀王爷,属下已经将二人盘问过了,但二人始终不说。” “嘴硬咯?”林君炎左手抚摸着右手的小指,这是他近些日子来一个常见的动作。韦蕴看得出来,此时的林君炎动了杀心。 果然,林君炎下一句就是:“够了,不用审了。飞鹰!” “属下在。”飞鹰在一旁答道。 “去将本王的马鞭拿来!”林君炎说道,声音不算大,但是隐藏着震怒。跪着的二人身体抖如筛糠,但都不能说话。 韦蕴一惊,上前在林君炎的耳朵边说道:“大哥,凡事三思。吴嬷嬷是小,陈芙蓉是陈国公府的大小姐,家夫是朝廷命官,就这样会不会打草惊蛇?” “我真是沉寂太久了,让那些人都欺负上头了,”林君炎说道,“现在,她们害死了我的孩儿,让笑书如此痛心。就算让她们死,也不为过。” “但你有没有想到,这可能是有人设下的圈套,”韦蕴说道,“此前陈芙蓉就来过一次王府,不过被轰出去了。今天竟不请自来,还害得大嫂落胎,我不信她如此大胆,几乎没有什么理由支持她这样做,定是有人在背后指使。” “所以呢?”林君炎看了他一眼,说道,“你的意思是让本王留他们二人活口?” “对,”韦蕴说道,“至少得等到查出背后的黑手是谁。” 林君炎冷哼一声,说道:“我自会手下留情,不会打死她们的。” 说话间,飞鹰已经将通体黑亮的鞭子拿来了,这种鞭子上都是倒刺,加之上面撒了盐粉,这一鞭子下去痛不欲生。 “啪”地一下,鞭子抽到了地上,不知是真的厉害还是*静了,鞭响都让跪着的吴嬷嬷和陈芙蓉抖得跪都跪不住,坐到了地上。 二话不说,林君炎连问都不问,直接就抽了上去。他的武功之精湛,力道之强大,一鞭子竟扫飞了二人,杀猪般的叫声从二人口中溢出。 “啪!”地又一下,一道深已见肉的伤口立马出现在陈芙蓉的脸上,从此便是毁容了! 可林君炎不给她们喘息的时间,鞭子如同雨落一般,唰唰唰地打在了吴嬷嬷和陈芙蓉身上。鞭子扫上来甚至还带着血雾,一时间,大堂里如同人间炼狱,血色四起。 第一百五十二章、兴师问罪 地上的两人不停地尖叫,连韦蕴都有些看不下去。但正想要阻止的时候,门口的小厮竟来通报,说是宫里的陈淑妃来了。 林君炎手中的鞭子停下,冷眼看着外面,心中冷笑,说道:“倒是来的快。” 果然,话音刚落,就见得陈巧嫣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而一进来看见地上已经血肉模糊,*不断的陈芙蓉,连忙冲上去,而她的身后竟然跟着一队侍卫。 林君炎没有放下鞭子,而是站立着,居高临下看着“一脸着急”的陈巧嫣。 “献王!”陈巧嫣说道,“陈芙蓉是本宫的嫡姐,如今你竟如此虐待她。”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虐待她们了?”林君炎说道,整个人慵懒地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左眼还是右眼??” 陈巧嫣站起身来说道:“哼,难不成本宫是瞎子,还是本宫捏造事实?现场这么多人的眼睛都看到了,你还想狡辩吗?”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连韦蕴和云逸海都没弄懂林君炎为何要这样做。 “就算是又如何?”林君炎说道,“这两个女子害死了我的孩子,我没将他们碎尸万段就已经很不错了。” “前几日,大姐就曾说过要来府上看献王妃,礼物什么都都准备好了,”陈巧嫣说道,“本宫不认为大姐她会做伤害献王妃和小世子的事情。” “不相信?”林君炎说道,“你如何想的并不重要,本王也不愿意相信这些事情。” “哦?”陈巧嫣说道,“大姐来看献王妃之前是特地由本宫带去向皇上请示,还特地带来了西域贡品龙血竹以保胎。你说,我姐姐作为一个外嫁了的人,若是想害献王妃,又何须做到此种地步呢?” 林君炎说道:“就算如此,本王想杀她,还要通过谁的同意吗?陈淑妃,你一个后宫妃子如此时间出现得如此及时,不禁让本王怀疑。宫中如此之多的禁卫军,为何偏偏是淑妃你带队呢?” “大姐上次遭到你们的驱逐,此次心里有怕,”陈巧嫣说道,“此次让本宫陪伴,也请示过皇上了。本宫因为身体不适待在了外面的马车上,本以为一会儿就好,岂知姐姐去了那么久都没有出来......还好本宫机警,否则,本宫的胞姐就死在献王府里了!” “那么,谋害皇室子弟的罪行,又是谁来承担呢?”此时,孙笑书在唐英柔和孙暖烟的搀扶下走了进来,说道。 “淑妃说不可能,但是,本王妃的孩子确实是因为被陈芙蓉推到而掉,”孙笑书说道,“本王妃没有什么理由污蔑陈芙蓉。” 林君炎上前接过了孙笑书,将她扶坐在软椅上,眼神有些责怪,更多的是心疼。 “你怎么过来了?”林君炎说道。 孙笑书说:“我是你的妻子,有人来闹事,而且与我有关,自然是得过来了。”说罢,她悄悄在林君炎的耳边说了三个字:“鲛人珠。” 林君炎舒了一口气,虽然失去孩子很是可惜,但是他如今更担心孙笑书的身体。现在,她状态比之前好了些,这倒是让他心中此时的烦躁少了一些。 陈巧嫣说道:“如今本宫亲眼所见你们二人将她打成了重伤,还有什么狡辩的?” 孙笑书真的很想笑,若不是下体现在痛到麻木,她一定会放声大笑,然后甩陈巧嫣一脸姨妈血。 她说道:“陈淑妃,是是是非,公道自在人心。谁对谁错,人在做天在看。你在此喋喋不休,只在乎陈芙蓉的生命,你是否想过我肚子里的孩子可是皇室子弟。陈芙蓉谋害皇室子弟可是诛九族的死罪,现在,王爷只不过抽打她,又有何过错?” “死到临头还在狡辩,本宫胞姐是受皇上的委托,相当于钦差拜访。你们却枉顾皇上的好意了,当众拂了皇上的面子,”陈巧嫣说道,“来人,把献王夫妇抓起来,押入天牢!” “我看谁敢动!”林君炎说道。 霸气十足的声音一落,周围的侍卫纷纷拔刀,一时间双方剑拔弩张,气氛紧张。 林君炎上前说道:“本王记得,陈淑妃是没有权利使用禁卫军的。而且,陈淑妃也没有权利抓本王。若想因为本王处罚了这等妇人而抓本王,拿圣上的御令再说话。” 陈巧嫣看着情比金坚的二人,巧笑嫣然地从怀中掏出一个令牌。金黄色的令牌在阳光之下熠熠生辉,边上是威严的龙形,龙爪下面是一朵朵祥云,而上面则写道这么几个字:“尚方御令”。 “来人!”陈巧嫣声音不再带有娇弱,而是无尽威严,她说道,“将献王夫妇抓起来,押入大牢,择日审问!” 陈巧嫣拿的正是可以号令三军的皇帝亲自批下的御令,见此令如见圣上,而林君则就这么把如此重要的东西交给陈巧嫣了?林君炎心下觉得奇怪,犀利的眼神盯着陈巧嫣。 只见陈巧嫣身后涌上了一批士兵,就要抓走他们。 飞鹰等王府的侍卫统统站了出来,与禁卫军对峙。 林君炎伸手阻止道:“既然陈淑妃一口咬定本王污蔑陈芙蓉,大可带本王回去。内子刚刚流产,不可受牢狱之灾。” “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陈巧嫣说道,“何况,你本就不是天子。”最后一句话,陈巧嫣只做了口型,只对着林君炎说。 而林君炎和孙笑书因为处于同一角度,也都看到了。孙笑书已经虚弱地没什么力气的手抓住了林君炎,林君炎反而轻轻抚着她的背,悄声说道:“不用急,相信我。” 话音落,林君炎站了出去,他眼神清冷,说道:“那好,本王和王妃就跟你去一趟大理寺,看看,你能问出个什么来。” 陈巧嫣再次巧笑嫣然,她收起令牌,做了一个上的手势,身后的禁卫军就过来将林君炎和孙笑书押住。 韦蕴等人想上前阻止,却在动作伊始时接到了林君炎递过来的眼神。韦蕴心下大震,心中思维飞快运转,在林君炎和孙笑书二人出门的一瞬间,他突然意识到了,整件事情原来彻彻底底的矛盾! 第一百五十三章、暗潮 云逸海一脸蒙圈地看着孙笑书和林君炎被带走,反应过来,就要上前,却被韦蕴拦住了。 “谁也不要动,”韦蕴说道,“先把王府里的所有丫鬟,家丁集中,还有通知四方人员立刻赶回京都。” 飞鹰本来也着急,但是,他同样看到了林君炎临走时的眼神,虽不是心领神会,但是抱有怀疑。而此时,韦蕴这样说了以后,他更是坚定自己心中的想法,林君炎定是有他自己的打算。 侍卫们全都出去了,大堂中就剩下韦蕴,云逸海,唐英柔,孙暖烟还有通知完人的飞鹰。 飞鹰上前问道:“韦二爷,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大哥给我的信息颇少,我也只能猜个大概,”韦蕴说道,“但是,经他一提醒,我倒是将刚才的事情看了个大概。” “我也觉得怪怪的,”云逸海说道,“按照平时,大哥绝对不会冲动到对人动手。即便 再平常的事情,他也一定会深思熟虑的。这一次,竟然不听我们的劝阻执意要对吴嬷嬷和陈芙蓉他们动手。” 唐英柔说道:“大嫂那边也是,有丫鬟来通报说是大堂出事了。一问,便说是陈淑妃找上门来。大嫂一听,说什么都要下床过来。而且很奇怪的是,她将通府令牌给了我,说是让我保管好。她似乎......一早就知道她会被带走。” 韦蕴点了点头,说道:“那看来我估计得没有错了。” “什么事情?”云逸海问道。 “今日,从大哥开始动手我便觉得不对,”韦蕴说道,“直到后来,陈淑妃赶到,我心中的疑惑渐渐加深......” 从最开始,陈芙蓉拜访献王府,也许从一开始还真是有心拿安胎药给孙笑书。但是,孙笑书觉得其居心叵测,加之林君炎也不喜,于是,拒绝了她。而当时可以说是气氛紧张,陈芙蓉是相当于被扫地出门的。 而不到一天的时间,陈芙蓉居然再次来到献王府,并且是在他们都不知情的情况下进来的。 那么,至此,有三点足以令人咋舌。 第一,据第一次的观察,陈芙蓉和孙笑书的关系并不好,而且发生如此大的矛盾,陈芙蓉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折返。 第二,听对话,陈芙蓉甚至向林君则请示过,还拿来宫中贡品。这便是先抑后扬,欲擒故纵之术。 第三、陈巧嫣这么巧,身体不适未跟过来。并且既然是来看望,却为何会带大量的禁卫军来? 第四、陈芙蓉与吴嬷嬷全都不省人事的躺在地上,陈巧嫣在那口口声声为自己姐姐讨公道,却为何不立马救治她姐姐陈芙蓉呢?是不是有违常理? 韦蕴徐徐地说道,语速不紧不慢,显得沉稳。但是句句锱铢,说得众人心里都是一阵跳。 云逸海问:“那我有点儿奇怪的是,为何大嫂和大哥纷纷这样做呢?他们为何要有意让陈淑妃把他们带走?” 韦蕴想了想,只能摇头,说道:“这一点,我也暂时想不清楚。但是,这件事,我大概看出来了。应该,是陈淑妃在搞鬼。至于目的,很有可能是王妃......” “啊!”唐英柔突然叫了一声,众人都往她那一看,她眼睛一转,说道,“你们说,会不会是这样。无论陈淑妃出于什么最终的目的,她都想伤害大嫂。我的意思是,她指示陈芙蓉去害得大嫂流产,真所谓生育踏上鬼门关,她要的就是陈芙蓉给大嫂一脚,让大嫂踏进鬼门关?” “这,不可能吧,”孙暖烟在这时候忍不住开口道,“二表姐她,是这样狠心的人吗?” “是不是我不知道,”唐英柔说道,“当时,我扶着大嫂来的时候,看见陈淑妃看大嫂的第一眼微微的......遗憾...... ” 孙暖烟不再说话,她缩到一旁,索性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韦蕴说道:“虽然不是确切知道大哥的意思,但是,我想,我们应该要尽快搬离这里。” “搬走?”唐英柔问道,“我们现在能去哪儿......不对,我们该怎么去呀?我感觉,周身都是别人监视的目光,恐怕不用我们出门,开始行动的时候就给看光了。” “所以,我才要叫他们过来。”韦蕴看着门口渐渐聚集的丫鬟家丁们说道。 众丫鬟众家丁都目睹了刚才的那件事情,也看见了大堂之内深深的血迹和躺在一旁毫无声息的吴嬷嬷,整个现场安静得一根针掉下的声音都能听见。 韦蕴走上前说道:“如今王爷犯事被抓,王妃也未能幸免,王府如今就要解散了。今天傍晚的时候,大家便来领最后的工钱吧。” 不要说丫鬟家丁们了,连唐英柔他们在后面听了都是一脸懵逼。这什么情况,韦蕴在说什么。 “喂,二哥他在说什么啊?”云逸海悄悄问唐英柔道。 唐英柔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出声。 而下面的丫鬟家丁在短暂的沉默之后,竟爆发出一阵阵嘘声。为首的几个说道:“这王爷不回来,怎么就随便宣布王府解散呢?而且,您是谁啊?为何代替王爷?” 各种声音叽叽喳喳,而一直处于事件边缘的唐英柔也算是看清了究竟。这些丫鬟家丁都有问题,今天陈芙蓉很可能就是他们之中的人放出来的,不光是吴嬷嬷一个人能做到隐瞒住府中上下的侍卫,暗卫的眼睛。 所以,会不会,暗卫中也有二心之人? “我是谁?”韦蕴笑道,“我是王爷的义弟,亦是府上的总管。今天傍晚,我要看见你们所有人收拾行李在此集合,我会一一点名,直到所有人离开。” 随后,解散了议论纷纷的众人。韦蕴则是转头问飞鹰:“现在,在王府里能用的四方人有多少?” 飞鹰答道:“回韦二爷,如今王府里除了天方所有人之外,地方只有穿山甲,清风花月,海方的人全部回到了东海。加之,玄翼已经死了,满打满算,只有十四个人。” “好,”韦蕴说道,“现在,你让穿山甲等地方人守看王府周边,若是此时王府有人出去,便跟着看到了哪里。另外,其他人收拾府中之物,先到郊外躲避。飞鹰,你和疾风二人还有三弟你陪着我在此发完工钱之后,趁夜立刻前往大理寺大牢。” “韦二爷,您这是要......”飞鹰有些惊讶。 韦蕴冷眼:“对,我这就是要劫狱!” 第一百五十四章、危机四伏 果真如同如同韦蕴所料,在他们解散丫鬟家丁不久后,就有人立马翻墙出去,给穿山甲看个正着。穿山甲身形矮小而且存在感很低,跟着那人一路都未被发现。 那人一路快走,而且竟是挑小巷子七拐八拐的。脚程大约四里的路在一刻钟之内便走完了,连穿山甲这样的高手不用点轻功加刨地术差点儿就跟不上。 那人一直走,知道一面红色高墙下站定,看了看四周,一个纵跃竟跳进了里面。 穿山甲藏在树干后,看到这一幕眼神一紧。“这王府里倒底还有多少这样的人啊......”他感叹道。 这王府新建之后,林君炎便留了个心眼儿,对来府上的这些丫鬟家丁都留有自己的人在其中监视。但是,监视的人除了调查出他们的身份之外,其他的从未见到有什么异样。 但是,却从未发现,有人的武功如此之高。穿山甲,也被孙笑书称作追风,之所以一开始没有反驳孙笑书,也是因为穿山甲自己的轻功也很高。不过人如其名,最擅长的,则是那土遁之术。 但是,即便如此,他依旧只能勉强跟上那人的脚步,说明那人武功至少与他齐平。而穿山甲是谁,他可是林君炎座下地方高手的首座,如此尚且可能不如那人,更何况其他人呢? 话不多说,若是跟着那人就这么越墙很可能在下面会遭受埋伏。于是,穿山甲四处观察,流转了一番,决定从墙角遁地而入。 他拿出一双黑色的手套,上面密密麻麻竟有星点,然后再次拿出一张方巾把口鼻遮住,来到墙角,右手探入,坚硬的地面立刻如同被巨大的钻子钻开一般,顷刻间,穿山甲就消失在了墙角处。 进入高墙内之后,穿山甲一看,这不是皇宫吗?!难道,那人是皇宫的哪位派来的?穿山甲立马联想到了一个人,正是今天前来带走林君炎的陈淑妃。 于是,便跟上了那人,悄悄地来到了目的地,可一抬头,穿山甲倒是蒙了。因为,在那个宫殿式的院落上,牌匾中写道三个字“敬事房”。 “连敬事房的人都在王府中有眼线吗?”穿山甲大惊,自家王爷究竟是有多惹人眼才会遭到如此针对。 那也难怪了,全府上下这么多人的眼线,陈芙蓉在眼线的帮助下进来趁势害死了王妃腹中的小世子也是有条件的。看来,保护王妃的暗卫中,也有那些人的眼线。 敬事房看守严谨,穿山甲从任何一个方位都找不到缺口进去。直到日落时分,那人才从敬事房走了出来,脚步快如鬼魅,穿山甲只能回到王府中。 一回到王府,立即就和已经派送工钱完毕的韦蕴等人报告。韦蕴听了,甚是疑惑,问道:“敬事房,不是太监的机构吗?难不成太监也参与这局里?” 穿山甲说道:“这属下倒是不知,但是,那人的的确确是去了敬事房没错。而且武功不弱,出了敬事房之后就不知道去了哪里。” “看来也是知道我们有所察觉,提前溜人了,”云逸海说道,“二哥,现在是不是该去了?” 唐英柔等人已经被护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而且有天方六人,加上清风花月,海方的人也在赶回途中,应该是没有什么危险了。 而他们此时有飞鹰,疾风以及其他天方三人还有穿山甲,几人便趁夜色穿上夜行服,一并到大理寺救林君炎和孙笑书。 夜色朦胧,大理寺外从来都是戒备森严,穿着暗色系侍卫服的守卫手持长戟,严肃以待。 韦蕴,云逸海几人匍匐在不远的森林处,静静地观察着。韦蕴说道:“外面此时戒备森严,若是硬闯进去,只会自损八百。大理寺的守卫每一个时辰换一班,看来,我们还要等半个时辰左右就能进去了。” “好。”众人答道。 韦蕴心里都做好了准备,万一此次闯进去,他们几人都有可能命丧黄泉。今天的那出戏明显就是陈巧嫣一人导演出来的,目的不仅仅在于林君炎,还有孙笑书。但是,他总隐隐约约觉得,事情没有陈巧嫣吃醋而陷害林君炎等人那么简单。 而且,林君炎和孙笑书闻言竟然不约而同的让用如此无理的借口带走,临走前还给他递了一个眼神。 韦蕴看着大理寺幽暗的门口,不禁感叹,这个大周国,已经不是他小时候的那样了。现在的大周,如同深水鬼蜮,波折诡异,暗潮汹涌。 大理寺内,天域牢房。 林君炎和孙笑书的房间,就隔着几根木头,二人坐在一起。现在的夜晚十分寒凉,孙笑书又刚刚失去孩子,即便是有东海鲛人珠强大的灵力在体内支持,但还是不免伤害。 所以,林君炎尽量靠近孙笑书,用自己的体温加上真气,让孙笑书的身体暖和一些。 “你好些了吗?”林君炎问道,“下面,还疼不疼?” 孙笑书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我身体的恢复能力本来就比一般人要强,加上有你这个傻瓜一直在这里不顾自己而不断传真气给我,不好才怪了。” 原来她发现了。林君炎微微脸红,只是隐在较暗的光线中,不太让人发现。他说道:“只要你没事,我便无谓。” “只是,我们的孩子,没了......”怀胎五六月,孙笑书不停地再想象以后孩子出生,软软糯糯的一小团趴在她怀里,稍微大一些的时候又可以和林君炎争孩子是先喊娘还是爹。只是,今天,她所有的梦,一一破碎了...... 林君炎闻言心中一窒,留下无尽的心痛和疼惜,他摸了摸孙笑书的头,说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需忘怀。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可是,他呢......”孙笑书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两辈子,她第一次有了孩子,有了做母亲的渴望。 林君炎无言,只能轻吻孙笑书的额头,吮干她脸上的泪珠,让她在自己怀里放纵感情。 以前,在没有发生任何事的时候,他总以为他能独行于世,不对什么人产生强烈的感情。即便是后来遭受那样的祸事,他依旧没有过多的愤怒,只想过报仇,找出真相。 然而,孙笑书遭此一劫,他不光光是心痛,还包含深刻的愤怒和恨意。当时,若不是孙笑书的及时出现提醒了他,他可能当场杀了陈巧嫣都不一定。做个叛徒,叛离这个国度,叛离这个世界,为了笑书有何不可? 二人的情绪都在寂静中渐渐稳定下来,静谧之处传来一阵声响,紧接着什么光线越来越近。孙笑书已经不哭了,她睁开眼睛,直起身子,看了一眼光的来处,转而对林君炎说道:“她,还是来了。” 林君炎点了点头,也看向那儿,眼中的嗜血毫不掩饰。 第一百五十六章、大战陈琦至 孙笑书看见陈巧嫣终于倒下,再也支撑不住地坐回了地上,她的下身染血一片,似乎情况不妙。林君炎立刻拿起了金钗,三两下解开了自己牢房的锁,又解开了孙笑书那边的锁,进到了牢房里,过去抱起了孙笑书。 “对不起,”林君炎表面还是微微淡定,但是内心已然如刀绞,“我不应该让你以身犯险的。” “傻瓜,”孙笑书虚弱地抚上了林君炎的侧脸,说道,“如果不是这样,如何引出陈巧嫣。她就是只狐狸,若不是我们二人同时被得手,她又急于得到你在我面前耀武扬威,我们都别想动到她。” 林君炎看向躺在地上,眼睛都未闭上的陈巧嫣,说:“早知那天,我就在王府里把她给杀了!” 孙笑书摇了摇头,汗水浸湿的秀发有一缕贴在了额前,从火光之中,看见了孙笑书满头的密汗。 “先出去再说吧,”孙笑书说道,“这个地方让我感觉很不舒服。” 林君炎点头,便抱着孙笑书出去,岂知,在拐角处,竟有一个高大的身影走来。他步履沉稳,却又不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但是,空气中还是传来金属碰撞声,不是简单的武器碰撞,而是稀稀疏疏,如同钢甲流动。 果然,来的人一看装备就知道是个将军,他的面容刚开始的时候隐藏在黑暗中,渐渐地才走出阴影。 孙笑书一看,大惊,说道:“二表哥?” 来的人正是陈琦至,他苍老了许多。也许是在北大营多年,风吹日晒的训练,当年那个白嫩书生已经变成了有着威严气质的将军了。 “末将奉命在此看守献王爷和王妃,”陈琦至说道,“若无皇上和陈淑妃指令,恕末将不能放二位走。” 孙笑书和林君炎对视了一下,孙笑书说道:“二表哥,陈淑妃并不是好人,皇上也是被她控制住的。你不要相信他们,你是个好人,放我们走吧。” 陈琦至巍然不动,说道:“今日你们在此杀了陈淑妃,本就是犯了大罪。若是末将放走二位,那么就是犯了欺君之罪和包庇罪犯之罪。恕末将难以从命。” 孙笑书紧盯着他,心中泛起鼓点,良久,孙笑书低声在林君炎耳边说道:“二表哥他看上去怪怪的,以前他从来不会这么跟我说话。就算是之前在驿站遇到的时候,他都不会这样。” “小心有诈。”林君炎也冲着孙笑书说道。 三人就这么对峙着,林君炎孙笑书不走,陈琦至也不退。 林君炎说道:“陈将军,是不是非要如此,不肯放我们走?” 陈琦至说道:“恕末将难以答应,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林君炎颔首,他就知道会是这个样子。他低下头,亲吻了一下孙笑书的额头,说道:“你等我一下,我就带你回家。” “你自己小心点。”孙笑书知道这一场战斗无可避免,只好如此嘱咐。林君炎将她抱到了牢房里,放到了安全的位置,以免伤到她。 “陈大将军,来吧。”林君炎站定,看着陈琦至说道。 “得罪了。”陈琦至说。完全不用兵器,双手握拳,一个冲锋,冲向了林君炎。陈琦至全身冰甲,而林君炎一身红衣,强弱对比明显。 只见,陈琦至双手带风,一招黑虎掏心直捣林君炎的心房而去。林君炎侧身让开,双手一前一后箍紧陈琦至的右臂,转身,一个背顶,一招翻山越岭将陈琦至翻到。 但是,陈琦至似乎早有准备,在落地的一瞬间反手抱住林君炎的腰身,竟一瞬间甩了过去。 “嘭”的一声,林君炎被摔倒了地上,背部撞到了旁边牢房的柱子上。 “君炎......”孙笑书吓得跪了起来,下腹一阵疼痛,刷地一下,血又流出来了。她看向林君炎,突然意识到不对。 陈巧嫣点燃那种香,她闻到了,林君炎不可能不中毒。虽然是种*,但是也足以令人全身瘫软。林君炎之所以这么容易被陈琦至摔倒,其实不是他打不过,而是他压根没有力气啊! 孙笑书一面咬紧牙关强忍着下腹的剧痛,一面爬到牢房边上,看着林君炎。 陈琦至一个泰山压顶,眼看就要压向全身乏力的林君炎,却被林君炎躲掉。一个鲤鱼打挺,林君炎再次站了起来。 陈琦至不依不饶,再次上前,一记铁拳削去。林君炎用八卦掌的借力打力,勉强接住这一招,将力道还给了陈琦至。反倒,是陈琦至后退三步。 但是,这么一点点还击怎么可能阻挡得了陈琦至呢?他又跟上,一套军体冲拳,连环夺命的速度,直冲林君炎面门而去。 “不要!”孙笑书看见林君炎在站立之时就已经有所气虚,这一招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到。担心之下,下意识叫了出来。 陈琦至听到孙笑书的声音动作一滞,短暂的几秒钟给了林君炎很大的喘息空间,紧接着一个纵跃,脚踏陈琦至的肩膀,再借力跃到了陈琦至的身后。 孙笑书见状有些微微诧异,她看向陈琦至,发现,他的脸色上不是肃杀,而是痛苦中含有隐忍,隐忍中多的是无奈。心下一惊,难道,他是被控制了,身不由己吗? 孙笑书立刻趴到了牢房边上,说道:“二表哥?你可还记得当初我刚进府的时候吗?当时我爹刚死,幼小的我没有人陪伴,大哥大姐二姐他们全都欺负我,就你一个人疼我。过年的时候,是你给我家带鱼来,平时什么节日也是你给我带糕点来的。 还记得那年中秋吗?那年中秋的月饼真的很好吃,二表哥,谢谢你。其实,我小时候真的很喜欢你的!” 果然不出孙笑书的所料,陈琦至哪怕还在继续和林君炎斗打,眼中却流出了泪水。这段话其实是孙笑书瞎编的,自从原主孙小姐用碧玉的身体死而复生之后,存在在她脑海里原主的记忆就慢慢消失了。如今稀稀拉拉,断断续续,根本想不出完整的片段。 但是,孙笑书依旧还记得,这位二表哥陈琦至喜欢原主孙笑书的。若是他被人控制而身不由己,那么可以试试用这种方法唤醒原来的他。 “你还记得那首诗吗?你送给我白瓷纸画上配的那首诗,”即便以前的记忆没了,但是,她穿越过来之后的记忆还是有的,她说道,“凌波不过横塘路。但目送芳尘去。锦瑟年华谁与度?月桥花院,琐窗朱户,只有春知处......” 说到这,和林君炎打斗的陈琦至赫然停止动作,满目泪地走向了孙笑书,林君炎怕有危险连忙跟上。 孙笑书看着陈琦至的眼睛,继续说道:“碧云冉冉蘅皋暮。彩笔新题断肠句......” 陈琦至看着她的眼神愈加热烈,竟伸手抚上了孙笑书的脸,孙笑书在其视线之外做了一个手势,示意林君炎趁机打晕他。 陈琦至却说道:“试问闲愁都几许?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一字一句一诛心,一言一语全是泪。 陈琦至颤抖着说道:“原来,你都还记得。笑书,原来,你还没有走啊......” 此情此景此深情,孙笑书突然于心不忍,可是,在陈琦至要凑过来抱住她的一瞬间,林君炎手起刀落,直接打到了陈琦至的脖颈上。陈琦至一个顿身,闭眼倒地。 林君炎赶忙打开牢房,抱起孙笑书,将其拥在怀里,说道:“没事了,我们回家。” 孙笑书点了点头,但是还是于心不忍地看向陈琦至说道:“他,是真的爱孙小姐。阴差阳错,他们这一生都有缘无分了。” 林君炎说道:“我想,他应该也是被蛊控制了。只不过,最后你的话唤起了他的良知和真正的自我,这才让我们脱险。” “你将我放下。”孙笑书知道这一走,可能再也遇不见陈琦至,他以后是生是死都与自己再无瓜葛了,于是想对他说几句话。 林君炎照做,孙笑书便到了陈琦至旁边说道:“二表哥,其实,我不是原来的孙笑书。不过,我一定会将你的深情传达给她的,今生今世你们有缘无分。希望来生,你们能再次相遇吧。谢谢你,在最后饶了我们夫妇二人的命,无论是为了什么都好,但是谢谢你。” 说罢,孙笑书站了起来,可是,这么一个动作,下体竟如撕裂一般,再次疼痛。而这一次,似乎是因为刚放松下来而显得格外剧烈。 孙笑书惊叫一声,当下直接晕了过去。 第一百五十七章、不孕 再次醒来,自己眼前的场景已然转换。摇摇晃晃的马车,担心不已的林君炎......还有韦蕴他们。 “这是哪儿?”孙笑书下腹依旧很痛,只是好了许多,问道。 林君炎见她终于醒来,有些欣喜若狂,若不是顾忌她身体虚弱,早就将她狠狠地抱在怀中。他轻声细语地问道:“现在感觉如何,好些了吗?” 他这么一问,孙笑书才响起之前自己在牢房里发生的事情,下意识抚摸到腹部,说道:“还有些痛,等一下,现在是怎么回事儿?为什么我们会在马车上?” 林君炎说道:“你晕倒之后,我就抱着你想要一鼓作气冲出来。心想着,和外面那些人拼个你死我活。岂知,韦弟他知道了我走之前给他的消息,带着三弟飞鹰他们前来救我们。于是,我们两拨人就在牢里见面了。于是,就被带了出来。” “哦,这样。”孙笑书点了点头,十分疲倦地靠在林君炎腿上。 韦蕴此时开口道:“大哥,很快就到了。” 林君炎点了点头,说道:“京中的情况如何?” 云逸海说:“现在京中陷入一片混乱,据说,有部分民间义军一直在攻打城门。皇帝却还在储秀宫里翻云覆雨,不知忧患,朝廷里都乱了套了。唉,家不像家,国不成国。我相信,很快消息就会传到北漠东海甚至南疆。到时候他们一举进攻中原,大周还有什么能力抵挡?” 众人眉目中纷纷透着阴云,林君炎说道:“看来,再这样坐以待毙真的不行。飞鹰,海方的人是不是已经到了。” 飞鹰说道:“是的,海方的人已经在秘密地方待命了。” “那我们还有多少可用之人?”林君炎问道。这几年奔波劳碌,遇到各种劫难,比起以前千军万马的铁骑军,如今林君炎身边之人少之又少。 飞鹰说道:“除开天地海三方高手三十五人之外,侍卫,守卫等不过千人。” 林君炎神色严肃,众人也不敢说话。所有人都知道,这一点点兵力,不光是对抗不了东海北漠,连所谓国内义军也勉强应付。 “不过倒是有个好消息,”韦蕴说道,“阴阳门众徒也率队赶过来,他的门徒,应该有万人。而且,都是武功高强之人。” “那么,就先去那个地方休养生息,”林君炎汇总了情况,思考了一番,说道,“如今形式混乱,不放暂且躲避几日。待休整过后,再做打算。” “是。”众人答道。 孙笑书侧卧着,细细聆听他们的话,心中鼓点阵阵。担心着,这纷纷扰扰的局势,会不会就此天下大乱。担心着,他们这些本就漂泊的人,是否会从此灰飞烟灭。 当然,这些她都没法说出来,她痛得不能自已,也就无法想其他的事情了。 不知颠簸了多久,终于停了下来。众人下车后,林君炎才抱着孙笑书下来。孙笑书的身上裹着一件外衫,整个人如同枯败的花儿一样,苍白得倚在林君炎怀里。 这里貌似是一座深谷,四面都是高耸的岩石壁山,茂密的树木。唐英柔抱着已经熟睡的云霖和孙暖烟一起出来接他们,可当唐英柔看见孙笑书脸色的一瞬间,突然严肃。 她将云霖交给了云逸海,走了过去,问道:“大嫂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你先给她诊治一下。”林君炎其实内心一直很焦灼,一路上,他不断的用真气护住孙笑书。勉强让昏厥过去的孙笑书醒来,也勉强止住了她下体一直流出的血。 但是,过分苍白的脸色,无力的四肢无一不在告诉他,孙笑书已经有些不行了。 所以,一下马车,林君炎便迫不及待地要找到唐英柔,让其为孙笑书诊治。 唐英柔点了点头,示意林君炎将孙笑书抱进去。林君炎转身说道:“韦弟,这里,就拜托你了。” 韦蕴看着他们,点了点头,说道:“剩下的就交给我吧,你去陪嫂子。” 兄弟二人对视之间,默契流转,彼此心照不宣。林君炎当即把孙笑书抱进屋子里,随着唐英柔,来到了软塌上。 “来,小心。”林君炎一边慢慢放下孙笑书,一边说道。 唐英柔在一旁准备着检查的器具,吩咐了孙暖烟帮忙烧些热水,便开始了检查。 掀开最外面裹着的外衫,唐英柔就有些被惊到了,孙笑书的下体染成了一片红色!她说道:“大哥你先出去,我检查完,自然会告诉你。” 林君炎也知不能在此时打扰到她们,便也出去,守在门口,静静地等待答案。 孙笑书气息微弱,但是,连绵不断,生命危险应该是没有了。但是,这......唐英柔剪开了孙笑书的裤子,用湿毛巾擦拭污渍,看清楚后神色并不好。转上,为孙笑书把脉,只见其脉搏时缓时慢,细如玉珠落盘,声如凤鸣远山。 她拿出参片,让孙笑书含在嘴里,紧接着拿出银针,朝着孙笑书的睛明穴,人中等面部几个大穴扎去。慢慢的,孙笑书的脸色恢复些粉红,看上去没有那么虚弱了。 唐英柔松了一口气,但表情依旧不乐观,她自言自语道:“还好没有生命危险了。” 一边扎针,扎完针后推拿身体重要的位置,直到孙笑书脸色缓和,终于沉沉睡去之后,唐英柔才停止,并且把针拿了下来。 吁了一口气,缓缓走出房门。 “怎么样?”林君炎一直没有离开,看见唐英柔出来立马迎了上去,“笑书她没事吧?” 唐英柔摇了摇头,说道:“有好消息,也有坏消息。” “说。”林君炎神色微微僵硬,心下如同天雷打鼓。 唐英柔看着他,良久才说道:“大哥,你先把手伸出来,我给你也把把脉。”林君炎愣神,唐英柔只好亲自执起他的手,将手指放在林君炎的脉搏之上。 一会儿,唐英柔的眼神变得复杂,她轻启嘴唇说道:“果然如此。大哥,我问你,你们是不是中了媚药,催情之物?” 林君炎楞了一下,点了点头,说道:“据说是叫做炎草香的催情香,陈巧嫣进来的时候给我和笑书点上的。” “那就对了,”唐英柔放下他的手,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说道,“炎草香是不亚于五香木的催情之药,这种药其实并无毒性,只有催情作用。但是,中此香者,性@欲大增,很难自已。你和大嫂都是中了此香,大嫂本就生产过,由于鲛人珠的灵力扛住了最关键的一节。但是,催情之物会使鲛人珠失效,从而大嫂的状态回到了因为流产而产生的大出血。 催情之物,加上*大出血,这种情况至于越演越烈。而且,现在救治时间延误,我想......可能会导致大嫂的不孕。” 林君炎宛若雷劈,呆愣在那儿,眼中含着的是无尽的悲伤。 第一百五十八章、暴乱 另一边,韦蕴等人当即行动。得到飞鸽传书,阴阳门众门徒于三日之后便可到达此处。海方高手,海逆等人也带着一批洋火回来,他们已然得到了一定的兵力,也可以起义反抗。 但是,京都外城,此时暴乱丛生。老百姓揭竿而起,自组义军,对抗朝廷三军。此刻,正在城外交战,许多百姓趁乱逃走,整个大周朝乱成一片。 “尔等再次祸乱当局,以下犯上,人人得而诛之!”守城主将说道。 义军的设备定不如守城军,不过凭着一腔热血倒是气势如虹,犹如万马奔腾。义军领头之人,一人叫做王毅,另一人叫做薛符,二人本都是普通工人。 王毅中气如虹地说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我等本是善良生活的一等良民,怎知你们这些官老爷欺人太甚。抢抓壮丁不顾粮食生产去建造什么摘月楼,费民费力,劳民伤财。众人死的死伤的伤,家不成家,那这国也不要成国了!” “是啊!”薛符在一旁帮腔作势,“朝廷之人都不管百姓死活,我们又何必忠于这种皇上呢?反了吧!乡亲们,战友们,我们站起来!自己做主人!” “好!”众人迎合,场面声浪一阵高过一阵,仿佛冲击波,一点点的抨击着守门将士的内心。 守门将领说道:“尔等若是还在此闹事,就不怪本将手下不留情!” “天塌雨下,头断血流不过生死一朝夕!”王毅说道,“怂畏怎乃大丈夫所为!有种的就下来正面打一场!我们和你们拼到底了!” 说罢,下令扛着巨木之人继续冲撞城门。 有将士来报:“启禀将军,朝中无人下令,我们还要不要守?” “岂有此理!”守城将军说道,“这段时间,朝廷里像是中邪了一样。早朝不早朝,皇帝都失踪,这眼下都大乱了,那些个人怎么还躲着呢?” 将士无言,将军也无话可说,这些天,他唯一得到的命令只有守城门。即便此刻,没有上头一丝一毫的命令,他也要固守城门,绝对不能让暴民攻克进来。 守城将领低头看去,只见,熙熙攘攘的义军人群中,显然有自己熟悉的身影。那些可能是他认识的人,又或者有过几面之缘,但是,这都比不上他的忠诚。 于是,他伸手下令,说道:“弓箭手,准备放箭!” “是!”弓箭手们答道。纷纷拉弓上箭,站在墙头上,将冰冷的箭头对准了下面。 “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放箭!”守城将军知道自己若是先开火会如何,所以此时,除非下面人要攻破城门,否则不会先放箭的。 “看啊!这帮狠心的上层人,竟然用箭对着我们!”王毅喊道,“他们这是要杀了我们!兄弟姐妹们,这样残害善良之人的行为我们不能容忍!一鼓作气就此冲进去。取那狗皇帝的项上人头!” 众人情绪高涨,行动的力道和速度也是成倍增长。眼看,城门就要告破,京都就要被攻入。守城将军的手再次高举,弓箭手们看准动作,只等他一声令下,箭雨便应声而驰! 王毅和薛符见状对视两眼,此时他们下而守城军上,箭雨落下,他们只能用肉身相搏,最后只会闹了个人死物亡的结局。 为了大家的安全,也下令微微减少攻击,但是,依旧还在继续撞击着城门。 就在这个千钧一发之际,一阵高喝从义军后方响起,众人纷纷把目光投掷于此,只见,林君炎率众守卫,阴阳门众人前来,飞鹰手中高举“献”字旗,让所有人知道,献王来了! “这是......献王?”守城将士们都大吃一惊。 献王此时不应该是在宫里或者是自己的府上吗?怎么会从城门之外进来呢? 百姓们恨的是林君则,对献王林君炎还停留在多年前废物王爷的印象中。所以,他来了,自然也是没什么好感。但是,还以引起了骚动。义军头领王毅上前与之说话。 “献王爷?!”王毅说道,“你为何会在此?你以前为大周做的贡献很多,为边疆百姓赴汤蹈火,我很尊重你。现在,大家要反了这个朝廷,百姓之意势不可挡,王爷还是不要来趟这趟浑水。” 林君炎下马上前,拱手说道:“我敬你是条汉子,只是我这次来不是为了分裂这里的谁,我是来劝和的。” 全场寂静,林君炎的声音就显得突兀,他的话一出,立马引起众人议论! “现在我们和朝廷水火不容,他们要我们老百姓生不如死,我们也要他们活不成!” “对,不疯魔不成活!如今这世道没有与朝廷讲和一说!” “对......” ......众人反抗声不断,就连城墙上的大将军都开口说道:“献王爷,如今大敌当前,你身为朝廷命官不该以身作则,抵挡外地吗?这样的情况如何讲和?攻不进来他们死,攻进来我们死。倒不如拼个你死我活,也算是了断一生啊!” 将士的一番话虽有偏颇,但是听得在场人个个心中都汹涌着悲愤!是啊,如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还谈何讲和? 这么想罢,众人又开始蠢蠢欲动,眼看大战就要一触即发,却见林君炎拿出了个前大后小的圆筒,声音像是放大了几倍,众人都听见了:“ 大家同是大周的百姓,无论是义军也好,守城军也罢,全都是大周土生土长的乡亲父老。正如各位所说,如今,大家都是骑虎难下,都为了自己的生活和性命拼搏。但是,看在我这小人多年前曾经打退万马军队的份上,听我一言可否?” 王毅本就来自西域边疆,当年西域盗寇来犯,亦是林君炎亲手将那些贼人赶回西域的。他这条命也是林君炎给他救下来的,于情于理都该给林君炎一个面子。 守城军更不用说了,对于林君炎来说,他们本就是下臣。更何况,陈巧嫣之前抓走林君炎等人的事情还未公之于众,他们都将林君炎看成真正的主子。而且,如今朝廷之上,了无音讯,这抗敌的几天之中,群龙无首,件到林君炎便有了寄托。 于是,大家都暂且收下武器,听林君炎一言。 第一百五十九章、劝服 聒噪的空气总算安定下来,守城大将军也在禁卫的护送下来到了义军中央,义军首领王毅薛符二人一同坐在那里,连同林君炎四人成了一个座谈会。双方商定暂停火力,谁都不要对谁动手。 “献王爷,有什么你就说吧,”王毅说道,“我们虽说是粗人一个,但是这点信用还是守的。不像某些人,答应下来了,还弓箭拉满,生怕我们将他如何。” “你!”大将军瞪眼,但也无话可说,毕竟将士们是为了保护他的安全而拉弓以待的。 林君炎伸手制止二人的冲突,说道:“既然二位肯与本王座谈,说明大家都不希望打仗,也不希望流血。那么,我们就将这一次冲突以和平的方式平息。” “末将虽说奉命守住城门,但是,眼下的百姓都是平日里的父老乡亲,”大将军说道,“此战,末将也愿意避免。” 王毅和薛符看到这样了,也不能说什么,点了点头,表示他们也同意。 于是,林君炎便开始说了:“此战不能打,也没有必要打。对于义军来说,守城军居高临下,京都城里皇宫之外还有三十万禁卫军,你们区区几万人,不要说去取了皇帝的人头,连皇宫门口都没摸到可能就全军覆没死于非命了。 然而,守城军亦是不乐观。按照刚才的情况,若是你们公然射箭,一是彻底失掉民心,二是即便箭雨之下死伤惨重,但耐不住义军人数是你们的几倍,若是突破这一防线,义军大可突破重围,上城墙之上,夺取你们守城军的人头,这城门迟早会破。 如此,你们说,是不是两败俱伤,得不偿失?” 其他三人听了缄默,纷纷低头,这一情况,确实是这样没错。 林君炎见状继续说道:“皇城之中发生什么事情,你们一个是边城守卫军,一个是农民起义军,都不可能由我了解。如今大家已然骑虎难下,难以阻挡趋势,那我便如实相告当今的形势,望各位能人异士能与我一同抵抗外地,而不是内斗。” “好。”大将军首先说道,他比其他两人更了解皇城如今的情况。虽然上头封锁了所有的消息,他还是隐约感觉得到朝廷出了问题,所以,他自然是同意林君炎的。 “根据情报,如今,之所以朝廷之上的消息之所以传不出来,是因为皇上已经被控制起来,”林君炎说道,“控制皇上的人,正是北漠的奸细。” “北漠的奸细?”不仅是大将军,连两位平民领袖都微微吃惊。这北漠奸细厉害到能将大周的皇帝控制住吗?岂不是太天方夜谭了? 林君炎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他们并不相信,但是这却是事实:“个中原因我一时半刻解释不了,但是,如今若是几位再僵持下去,死掉的人不仅开战的这些义军和守城军。死掉的人,将会是大周千万百姓,其中包括你们的家人和朋友。 北漠就是看中这一点,控制住了皇上,让人在下面发动暴乱,借此削弱大周。不久之后,北漠就会一举南下,到时,没有任何指令,没有任何支援的大周将会如同水过土堆,覆没只在顷刻之间啊!” “北漠竟敢如此大胆,”大将军抚摸羊胡须说道,“但是,之前皇上昭告天下,说是王爷您已经将北漠的新皇杀了。北漠那么快就恢复元气了吗?这未免太不可思议了。” 林君炎说道 :“确实不可思议,但是,我要说的是,这名奸细在我们大周潜伏至少十年,你会相信吗?” “十年?”大将军诧异,十年前他还只是一个小兵,这下他更不敢相信了,“十年前的大周国力强盛,先皇治理有方,百姓安居乐业。这......这不可能啊。” “这其中说来话长,此时此刻,不知那奸细是否派人过来了,”林君炎蹙眉,说道,“若是三位倒戈相向,那么得意的只有那北漠的奸细,还有蠢蠢欲动的北漠。到时候,百姓不仅仅是受了压迫,而且还会山河破碎!颠沛流离啊!” 众人缄默,另一边远远而来的便是阴阳门门主流泷,他一头白黑发肆意飘散,风吹轻扬,加上他貌似神仙的面容,显得格外妖冶。 “妖......”王毅等人刚想说出妖怪二字,便被林君炎制止。 林君炎说道:“这位是我的江湖朋友,本无念参与斗争,但是看着大周危在旦夕,也是前来相救的。而且,他还带来了北漠最新的消息。” “多谢义士!”其他人说道。 流泷冲他们点了点头,便朝着林君炎说道:“北漠上雪,已经聚集了六十万大军,连夜南下,如今已经到了黑木城之外。不多时,便会继续攻打大周。攻到京都这里,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大将军吃惊,道:“还真是早有预谋啊,王爷,我们该如何是好?” “当务之急,便是集结去皇宫,”林君炎站起来说道,“拯救被困在宫中,被控制住的皇上。拿下叛徒奸细,再次拯救大周!” 王毅等人也站了起来,还是有着微微的犹豫。 林君炎又说道:“大家平日里都是父老乡亲,可是如今,我们大敌当前,怎能自乱阵脚。孰是孰非,到时自有定夺!” 薛符鼓起勇气,问道:“献王,不是我们不相信你。只是,按照你刚才所说的,皇宫里有三十万的禁卫军。就我们这些人,光是进去都要被宰了。” 林君炎说道:“他们有三十万的禁卫军,但是,我们也不差。” 远处号角声雷雷,所有定睛一看,只见远处来了一大队兵马。所有人戎装整齐,手中还拿着奇怪的武器,他们就是林君炎麾下海方的大高手,以及,他们拯救回来的,当年大周送于东海的十万军队! 当然,这将近十年的时间,损失不小,但依旧带回来八万之多。那么这回,八万,加上林君炎自己的一万多,还有几万的百姓和守城军,他们就有将近二十万人。而且,那件秘密武器以一敌百,莫不能开! 海逆率先跳下马背,手持洋火枪,上前半跪地说道:“属下来迟,望王爷恕罪!” 第一百六十章、事情前因 在这件事前几天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起起伏伏,让林君炎众人目不暇接。 孙笑书得知自己可能患上不孕症之后,一个人呆呆坐在那里不动。饭也不吃,水也不喝,这让林君炎很担心。 “笑书,”所有人褪去之后,林君炎靠近了孙笑书,伸手抱过她,说道:“即便没有孩子,我们还是会幸福生活的对吗?” 孙笑书不说话。 林君炎继续说道:“很久以前,我的母妃生下我之后,便将我寄养在别的妃子名下。那个妃子是个不得宠的,直到她去世的一天,她都没有孩子。但是,那天,她对我说,我是她的宝贝,她一生的财富,即便我不是他亲生的儿子,但是她爱了我一生,疼了我一生,她便无遗憾了。” 孙笑书轻启嘴唇问道:“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林君炎叹了口气说道:“笑书,还有我,你还能爱我。” 孙笑书眼泪瞬间就流了出来,她靠向林君炎的肩膀上说道:“我害怕.......” 林君炎感受着肩头的湿润,心中咯噔一下,伸手绕青丝,问道:“你在害怕什么?有我在身边,什么都别怕。”这回,他若是再心慈手软,他就对笑书以死谢罪! 孙笑书在他怀中摇摇头说道:“万一,有一天你厌恶我了,然后不再待在我的身边......” 林君炎楞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孙笑书是在担心,她不能为他诞下孩子,有一天他会离开她的。于是,说道:“有时候真的不想重复那两个字,但是,看着你这样还是不得不说。你个傻瓜!为夫是那种肤浅之人吗?” “天下乌鸦一般黑,”孙笑书嘀咕道。眼角的泪水还在打转,脸却被林君炎捧起,他吻干泪痕。 说道:“千秋万代本就不是我追求的,我要的,从始至终,只有你。别的人,是生是死,是否幸福都与我无关。笑书,无论你是否怪我无情,我只觉得只要你好就可以了。至于其他人,我都可以弃之。” 孙笑书愣愣地看着他,许久,眼泪还是不自觉地滑下来了。有什么,比这样的话更得人心呢?全世界都可以背离,若是没有你,我就算和全世界对抗又如何? 林君炎看着孙笑书,无奈地笑道:“又哭了,你哭的时候太丑了,我都有些吻不下去了。” 孙笑书一愣,便知他是在打趣她。于是,气呼呼地说道:“谁要你亲了!哼!”说罢,冲上前,将一脸的泪水擦在了林君炎的衣服上。 林君炎等她擦完才说道:“笨蛋,怎么可能不亲?” 于是低下头,吻尽她最后的呜咽。 孙笑书算是振作起来了,唐英柔也给她带来了好消息。她的*受伤太严重,但是,还没有到不可挽回的余地。原因无二,这样强烈的受伤,普通人哪怕身子骨强,都会不孕。 但是孙笑书有鲛人珠在体重撑着,所以所受到的伤害对比他人来说,少的太多了。所以,她只要好好调养,以后会生下孩子的。但是,唐英柔也本着医者诚实的本性,告诉孙笑书,能再次怀孕的几率很小,不过不是没有。 再者,唐英柔也告诉了孙笑书一件事情。那就是在牢中,中毒的程度,林君炎并不亚于她。而为了她,林君炎在水中呆了一夜,硬生生抗住了欲@火焚身的痛苦。孙笑书大为感动,决定努力的生活下去,不拖后腿,让林君炎在这个特殊时期能够完全放下心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另一边,韦蕴方面也带来了消息。 王毅带领的义军已经在城门外面驻守了好几天,守城军也是连续作战几日,双方都已疲惫不堪。而义军之中传来消息,几日之后,他们便要强攻,夺取政权。 而云逸海等人潜入皇宫,也带来了重大消息。 现在,朝廷官员已经不上早朝,而皇帝林君则已经半月未见其人。而在云逸海和穿山甲等人的明察暗访之下,发现,林君则如同吸食了五石散一般,在自己的寝宫之中骄奢淫逸,酒池肉林。 整整把握所有政权的人,就是那天穿山甲跟踪到的地方的主人。敬事房总管刘公公! 这位公公一直都是林君则身边的心腹,他不仅是控制林君则,其实他控制了几乎所有的官员。 而刘公公,就是丰德在远走北漠之前留下的内应,如今丰德死了,他也就独大一方,成了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曹操”。他与北漠联手,企图铲平大周,和 北漠皇帝同坐天下。 这就能解释,丰德此前为何要成为北漠新皇的原因了。 丰德不仅仅是想占据大周,他想的是自己千秋万代,统领大陆! 关系果然错综繁杂,如同蛛网,牵一发而动全身! “另外,我们还查到,刘公公其实也控制住了陈巧嫣,”云逸海说道,“不过,与其说是控制,不如说是有着某种交易吧。” 林君炎听闻,心下立即联想到了自己被捕进牢房,而且还拿着皇上旨意的事情。陈巧嫣和刘公公合作难道是为了他吗?心下有这样想法的时候又立马否认了,他不认为陈巧嫣再怎么喜欢他会有这样的冲动。 那么陈巧嫣倒底是为了什么呢?林君炎想到,不过,现在她已经死了,这一切也都不重要了。 这日,孙笑书同唐英柔一同在山谷里散步,孙笑书的身体没有了催情香的影响,恢复得很快。 “唉,现如今大周陷入混乱,大哥他们也是忙得不可开交啊,”唐英柔叹道,“你说这算不算是穿越的定律啊,乱世佳人,争权夺谋。” 孙笑书浅笑,说道:“这也是巧合吧。有时候想想也觉得不可思议,你我二人同为穿越的现代人,可是到了这古代也没有像小说里面写道的一样,各种开挂。” 可说到这儿,她们刚好遇见了云逸海他们,不便打扰,便在一旁坐着静听。言语间,竟听到林君炎他们提到西洋火枪,还说是海逆会带着火枪而来。孙笑书和唐英柔对视一眼,心下都冒出了一个词,那不就是手枪嘛? 第一百六十一章、陌上血 “这些,便是之前海方人带来的,”林君炎颇为犹豫,说道,“你们,小心些,容易走火。” 孙笑书倒是不敢碰,毕竟她前世也没有接触过这个。倒是唐英柔这个战地医生,不要说枪了,炮弹都接触不少。于是,唐英柔很快就上手,甚至当场演示给他们看,她百发百中的枪法。 “哇,娘子,”云逸海看得目瞪口呆,问道,“你什么时候会这个的?” 唐英柔娇俏地笑道:“当然,是在你还没出生的时候了。” 众人无奈的笑了。林君炎问道:“弟妹,如此的话,是否可以教我们这样的技能呢?我们虽然都会用火枪,但是,技术不精。” 唐英柔说道:“这个火枪看上去简单,填弹,上膛,开枪即可。但是,放置枪杆的位置,瞄准的中心等等,都是有讲究的。这只能在实战中摸索了,如今也不能教太长的时间。” 林君炎拿过火枪,口里喃喃自语说道:“放置的位置,瞄准的中心......”红黑色的枪杆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有种另类的魅力。 林君炎似乎感觉来了,抬手就像之前唐英柔来的那枪一样,弹出枪杆,目标命中! “哇,大哥,你也会啊!”云逸海呆了,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林君炎看着还冒着青烟的枪杆,嘴角微微扬起笑容,他看向孙笑书,默契流转。 时间回到现在,林君炎带领着大部队攻向皇城之中,他吩咐下去,百姓之物绝不能碰,百姓也绝对不能伤害。 守城将军见此,心中不禁佩服不已。林君炎不愧是当年的战神献王,即便后来他背负叛国罪,但是守城将军自己也是经历过战争的,知道,若不是遭歹人暗算,林君炎根本不可能输。 所以此时,守城将军心中竟莫名多了一丝信任,当年,他刚刚入伍的时候最崇拜的人就在前面,他如何能不信任他呢? 大部军队就这样毫无阻拦的来到了皇城之下,高墙琉璃瓦,白日青天与。皇宫之外,大军驻守,黑压压的一片,仿佛乌云压顶,不可而语。 而站在大军面前的刘公公一副浅笑的样子,没了平日里公公的娘气,倒是宛若一个大将军一般,伫立于那儿。 “刘公公?”林君炎策马在前,大声说道,“不对,应该叫做刘统领,如今大周境外危险重重,你却软禁皇上,意在如何?” 刘公公擦着*的脸此时噙着微笑,显得极其邪恶和阴险。他一身玄色太监服本就含着阴气此时,背后三十万禁卫军,脸色肃杀,山雨欲来风满楼! 刘公公说道:“献王不必多言,你我二人打太极是无用的。既然你知我,我也知你,也就无话,要打要杀,开始便是。” “你以为我会上你的当吗?”林君炎冷笑道。如今,身后三十万的禁卫军神色都默然,无愤慨,无喜乐,眼神都空洞。这样不像是上场打仗的士兵,而是令人摆布的傀儡。 经历这么多事情之后,林君炎早已将丰德一伙人运用蛊了熟于心,猜想,这些士兵八成是中了蛊。 于是,他先大声说道:“众位禁卫军,若是你们还能听见我说话,请听我一言!你们大都是二十五六岁,入宫门已经十载,为保护我大周立下汗马功劳。都是我大周的大功臣! 可是,如今,你们被人利用。这个刘公公,不是我大周之人,他是北漠的奸细。而如今,北漠大军犯边,大周与北漠一战不可避免。而如今,你们还要帮这个大周的叛徒吗? 看看我的身后,有多少你的父老乡亲,有多少你的亲人?你们就愿意听这个叛徒内奸的话,残害大周,陷大周于战乱之中吗?” 众将士无动于衷,刘公公静静地听林君炎说完,才说道:“献王说完了吗?您说的这些毫无根据,在这胡说一气就想要众将士听命于你吗?” 说罢,他转向三十万禁卫军说道:“献王林君炎于前几日因为残害忠良而被捕,在牢中害死了前去探望的陈淑妃!打晕守卫的陈将军,如今还在这里叫嚣着他是忠良而我是奸邪!孰是孰非,谁奸谁忠,日月可鉴。 现在,他要攻破我们的防线,去到宫中危害皇室,想要撺掇江山!众位将士保家卫国,不可为此奸邪之人所惑!”禁卫军其实上已经被蛊控制了,而对嘴的二人都知道,此番话都是说给林君炎身后这十几万人听的。 林君炎的队伍并不是像禁卫军一般,他们没有同样的身份,没有相同的背景,人心不一。而且,在此之前,他们都是对手,是箭在弦上的死敌。所以,要想煽动他们,简直易如反掌。 林君炎说道:“刘公公,你莫要在此偷换概念。皇上已经半个多月没有早朝,朝廷众将士官员都已经不见。你说我杀了陈淑妃,那是因为她不顾我内子被其姐害得流产而用奇药导致我内子不孕。本王若不杀她,便不是一个好丈夫,不是一个好父亲! 国家家国,有家才有国,有国才有家!若是本王连自己的亲人,爱人都保护不了谈何保家卫国! 看看我身后的这群人,他们在大周都有亲人爱人,他们一辈子深深扎根在大周!而你现在不顾边疆北漠军队压境,还在这里挟天子以令诸侯!让本王不得不怀疑,你究竟是何居心!” 而这时,远处,一队人马飞奔而至,是林君炎派去前线的探员。那些人的头率先跑到林君炎边上,半跪而下,大声说道:“王爷,边疆大事不妙!北漠已经突破黑木城边上防线,正在南下!” 至此,身后一群人心下立刻相信了林君炎的话,北漠之前刚刚失去新皇,正是元气大伤。而,为什么偏偏这时候发兵攻打他们的大周呢? 而听到消息的刘公公收起了之前虚假的大义,一脸阴森地说道:“大周总之都要完蛋,不如换个皇帝来通知不好么?禁卫军!听我命令!将这干想夺取皇权的奸邪之徒赶尽杀绝!” “呵!”三十万禁卫军嘴里发出强烈的呵声,宛如震天雷,一步步朝着众人前进。不少胆小的人已经窜逃,而林君炎却依旧骑着高头大马,站在队伍的最前面。 他看着一脸佞笑,渐渐隐身于禁卫军之间的刘公公,嘴角突然升起了一抹笑意,他说道:“刘公公,哪怕你控制了皇城之内的所有人,但是,你少算了一样,那就是我!” 第一百六十二章、镜中骨 三十万的大军一声令下,齐刷刷地抬起武器,朝这边行进。铁甲裹身,钢筋烈骨,三十万人每踏一步,地面都会发生一次震动。 恢弘的气势,犹如阴兵借道,阳人都想要让开。 薛符身为义军首领,在较为前面的位置,他似乎被吓得有些发抖,双腿直颤,小腹抽搐,仿佛下一刻就要失禁了。 “妈妈哟,早知道禁卫军是这个样子,他打死也不来参加了啊!”薛符想到。他看了身边严阵以待的王毅,默默地咽了咽口水,想着,待会定要趁着混乱溜人! 前阵只站着一个林君炎,后首,是守城大将军。不光是后面的群众在惊疑,连守城大将军都不禁着急,为何林君炎到此都不发号施令,而是定定的看着对面。 也许这是天生的诧异,众人都感觉泰山压顶势不可挡。大家纷纷后退,但是动作都被震慑得不大。 刘公公站在禁卫军中央,他脸上的奸笑还未结束,过于白皙的脸显得如同黑暗中的鬼魅一般:“哼,林君炎,死到临头了,还这么头铁.....”刘公公想着。 可是下一秒,当所有人都以为两军即将交战之时,天边突然响起了一阵刺耳的声音。那,仿若雄鹰的嘶吼,又仿若野狼的长啸,应该是笛声,而且,还不知一处响起! “滋滋啦啦”,声音不断绝。所有人都痛苦地捂着耳朵,仿佛下一刻耳膜就要被洞穿一般。 “啊啊啊!怎么回事啊?”薛符心里有些崩溃了,他冲着王毅喊道。 巨大的响声下,王毅压根儿没有听见薛符的吼声,他紧捂双耳,两眼死盯着对面。眼看就要被压迫出血而亡,岂知,对面刚才如同阴兵一样的禁卫军竟然全都扭到了一团!他们所有人手中的兵器都掉了下来,甚至比他们这边的还诡异地扭曲了起来。 “额啊啊啊!!!”那些人当中发出了痛苦的喊声,其次,他们这一边竟然也有人同样痛苦得受不了! 笛声呼啸而来,王毅转身一看,天降十几二十人,口中含着一种翠玉笛子,那骇人的笛声就是从那儿吹出来的。 那些人都有着卓越的轻功,他们口中不停,笛声越演越烈。 “这些是什么人?”王毅不禁吃惊,这些人降落了,吹着笛子就往对面走。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王毅震惊不已。那些闻声倒地的人,他们都不规则地颤抖,紧接着,一条条黑粘的长虫从他们嘴里喷涌而出! “这......这什么玩意儿啊!”薛符被这些带着粘液的长虫恶心,吓到了,整个人跳上了王毅的身上。 “你给我下去!”王毅虽说身体强壮,但是耐不住另一个壮汉的重量。 正在此时,对面的刘公公诧异地看着这一切。而那些吐出虫的人竟然一个个地都站了起来,只是不如之前那样冰冷如霜,而是低头喘气,像是被人闷了好久的样子! 笛声戛然而止,世界亦是恢复一片寂静,林君炎看着刘公公说道:“犯我大周者,虽远必诛!所有禁卫军听令,拿下大周叛徒刘公公!” 一声令下,在刘公公身边的禁卫军立刻动身。岂知,刘公公完全不像看上去的那么柔弱,反倒是一晃一摇,躲过了禁卫军的手段。 “没想到,你深藏不露啊!”林君炎冷笑道,“不过,我也不是你能低估的人!” 说罢,长剑一转,双腿用力一夹,飞身向前,直冲着刘公公的门面而去! “受死吧!”林君炎喊道。 光影落下,刘公公身上无武器,被直接削去了一块肉! “怎么可能?”刘公公捂着伤口,眼神簌簌,不可置信地看着已经将剑刃对准他的禁卫军还有林君炎。 “哼,你以为动作小本王就不会知道吗?”林君炎说道,“本王回大周之所以那么久没动静,就是暗中调查你们这群老狐狸。你用南疆虫蛊控制了整个京城上圈,企图与北漠的那个人里应外合,来个措手不及! 然而,你没有想到吧?你们用虫蛊,难道,本王就不会用吗?本王潜伏在南疆那么多人,早就学会了南疆的御虫之术,今天刚还派上用场。 你们自持聪明一世,没想到会糊涂一时吧?用这些没有成熟的虫蛊妄想控制整个禁卫军? 狗屁不通! 现在,本王就让你死个清楚!” 说罢,一个银光落刃,长剑洞穿刘公公的心脏。 青天白日,犹如明镜,明镜之下,血骇残骨。刘公公,就此身亡,禁卫军,也全都倒下,犹如尸山! “献王!”王毅等人诧异不已,这禁卫军怎么全都......死了?“这,是怎么回事啊?” “这是裂心蛊,”林君炎收起手中的长剑,回头看着他们说道,“他们用裂心蛊控制很多重要的人,包括妃子,甚至可能有皇上。但是,裂心蛊若是催出,便会分裂心脏,必死无疑。 你回头看看,我们这边若是有人倒下,大多,是他们一伙儿的。” 说罢,林君炎走向那些吹笛子的人,而王毅他们看回去,只见,无论是守城军还是义军,倒下的人近乎半数! 难怪这个刘公公有恃无恐了,他用那种恶心到极点的虫子不知控制了多少人。哪怕,他们有幸突破三十万禁卫军的重重围剿,依旧抵不过背后的奸佞! “大哥!”吹笛子的人,正是韦蕴等人,即便就这样解决掉了禁卫军,表情依旧不轻松,“皇宫里面的,可能就没那么好解决了。” “嗯,我知道,”林君炎神色同样不轻松,他说,“不过解决了这些事情就好了,接下来,可能会送命。你要保护好你自己,万一我进去回不来了,你要替我照顾好笑书。” 皇城里面,犹如地狱牢笼,里面有什么恶鬼尚且难说。之所以能如此快速解决禁卫军还有身后的叛徒,多数再于他们身上的蛊种下的时间都很短。然而,皇城里面,被控制的人不少,而且时间也不短,种下的蛊种类也不确定。他们,会变成什么样的怪物也不为人知。 所以,进去即是送命,林君炎不敢含糊。 “哟,大难临头各自飞吗?”想不到了,从十几个吹笛人当中出来的,竟然还有大伤初愈的孙笑书!她说道,“有难就抛下我了吗?你们男人还真是一个比一个混蛋!” 第一百六十三章、大结局 “你怎么来了?!”林君炎上前握住孙笑书的手,诧异的说道。 孙笑书放下手中打得笛子,掀开掩盖在上身上的黑布,说道:“我是来助你的!”她的身上绑着一杆火枪。 “你,”林君炎有些动容,但还是依旧严肃的说道,“你大伤初愈,不要冲动,先回去,我会没事的。” 孙笑书倔强地说道:“为国为家,我都有义务站出来。我是大周的子民,如今大周陷于危难之中,我自是不能懈怠。而你是我的丈夫,是我一辈子的支撑,为了你,我更要站出来。 君炎,我很怕疼,你要是有个意外,我想随你去都要自己动手。与其这样,不如我与你并肩作战,死也要一起死。” “笑书”林君炎的心都在颤抖。多年前,他遭遇同样的大战,命运给他的,是兄弟的背叛,父亲的绞杀!还好,老天待他不薄,给了他如此珍贵的人儿 “再说了,”孙笑书握着林君炎的手,说道,“他们都来了,我不来像什么样子。” 说罢,她转身看向身后的吹笛人。 只见,除了林君炎熟悉的天地海三方重要高手,其他的,竟然是云逸海,唐英柔,甚至,还有林辰! “我回来了。”林辰看见他们把目光都转向他,便上前说道。 此时,宁风的灵魂已经与林辰完全融合,他接受了自己在古代的身份。几年了,如今,他已经成长为一个有力少年。回来大周的时候,恰逢林君炎出征,便与留后的韦蕴等人碰到。 而他竟然带来了南疆用于御虫之术的软玉笛! 原本,林君炎等人计划中,只是用普通的木笛。所以,哪怕是林君炎自己都没有把握能够干掉禁卫军,而如今林辰带来的软玉笛刚好击碎了歹人最强的防线! “回来就好。”林君炎知道林辰的不同,对他也是淡然。 于是,他转头回去,大声说道:“兄弟们,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我们一鼓作气冲进皇宫,营救皇上!” “是!”众人答道。 浩浩汤汤,万马奔腾,在这个廖无人烟的京都街头,众人策马奔向皇城之内! 果真,皇城之内,摇摇晃晃地都是被控制住的蛊人,他们有的已经面露绿色,犹如僵尸。软玉笛一路吹着刺耳的声音,直达皇帝寝宫! 紧闭的大门无人守着,半掩的窗口飘出一阵阵萎靡酸臭的气息,令人作呕。 林君炎,韦蕴,云逸海三人对视一眼,抬脚踹开大门。 “哐”的一声,那股之前隐隐的味道随着大门的打开变得臭气熏天!众人不得不闭气,免得作呕在地。 率先的三人动作都一滞,甚至可以看见他们一瞬间的惊讶。 枪击完一个无法控制的蛊人之后,孙笑书和唐英柔等人赶来,看见不动的三人问道:“怎么了?” 说罢,就要和唐英柔一起凑头去看。然而,却被林君炎和云逸海二人一把抱住。孙笑书听见耳边说道:“不要看,你会吓到的。” 只见,里面昏昏暗暗,却从微弱的光中露出一地的血迹。这种血不是从什么伤口出来的,而是从地上躺着的林君则还有二十几个形色各异的不穿衣服的女人下身流出! 看来,之前定是一种怎样疯狂的“腥风血雨”! 最后,孙笑书与唐英柔还是看了,意外的是,她们二人都没有作呕或是什么过激的反应。只是被呛得有些脸白了。 整座皇城,尽万的人最后活下来的,包括林君则在内,只有不过百人。三十万禁卫军,尽万的人,尸体如同小山一样,堆砌在一起。流出来的鲜血汇成一条河,腥臭之气环绕皇城三日不散。 林君则因为下身毁掉,而晕倒在床上,始终不醒。林君炎暂代皇帝,成了史上的献皇。 这日,他站在焚尸坑外,看着大量的尸体被生石灰浇水烧得一干二净,眉头不由的皱了起来。 孙笑书,此时,应该成为皇后。她走了过来,问道:“君炎,你是不是在担心什么?” 林君炎叹气说道:“远敌还在,不可疏乎。” 孙笑书明白,他在说的,是卷土重来的北漠军队。即便他一当上皇帝立马就派人去抵御边关。然而,北漠来势汹汹,依旧无法。 孙笑书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烧了半月依旧没法烧尽的尸体,叹了一口气说道:“若是你想御驾亲征,我定是支持的。那样也好,每天不用按规矩给你请安,我也可以与辰哥儿叙叙旧。” “你怎么知道”林君炎大吃一惊,转头看着自家媳妇儿说道。 孙笑书上前环住林君炎的腰身,将头靠在他的胸膛上说道:“我爱了你那么久,连你想什么都不知道就是错了。所以啊,你知不知道我心里想的是什么?你去御驾亲征,注意安全。” “我知道。”林君炎也抱着她说道。手上越发的用力,心中不仅仅只用动容来形容。 孙笑书轻笑一声,说道:“你若死在战场上,我必然会改嫁他人。但是,你若在国家有难的时候选择逃避,我便改嫁他人,让你带一辈子的绿帽。你自己选吧!” 林君炎闻言轻轻笑了一声,抬起孙笑书的下巴,说道:“有你这样磨人的妖精,我怎么会死,又怎么会逃呢?” 二人相视一笑,未语心喻。 史记: 大周纪年,献帝一年。 献帝亲征北漠,逐年有四,大获全胜,凯旋。竟退位让贤,让与先帝君则。君则否,以罪身退以空门。后,献帝之子辰太子继位,史称周明王! 周明王治国有道,唯法是从,众生皆服。开放海域,史无前例,盛世空前! 史称“明王之治”! “君炎!扶我下来!”孙笑书骑上树之后,就下不去了,哭着喊着让林君炎来救她。 林君炎放下手中的活儿,叹息着,飞身上前,抱住了孙笑书,随即旋转而下。落地,嗔道:“你怎么又爬树上了?不要命了是吗?上次跌下来脚扭伤了你记得吗?” 孙笑书吐着舌头说道:“记得,不记得会叫你来抱我吗?” 看着林君炎生气的样子,孙笑书笑着上前浅浅地吻了一下他,说道:“好了好了,下次不了嘛” “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林君炎搂过她的腰,说道,“不长记性,看我今晚还让你下得了床?” 孙笑书脸色一红,不敢再说。 另一边,从远处策马而来的人喊道:“大哥大嫂!我们把这条讨厌的火狐逮到了!” 来人正是云逸海和唐英柔。他们的儿子云霖则是在后面骑着小矮马,屁颠颠地跟在自家撒了野一样的爹妈身后。 “大嫂!”唐英柔手提火狐,捏着它的颈部毛发,防止它溜走,说道,“你看你看,还是活的。” “是吗?”孙笑书小心翼翼的伸手抚摸火狐。 不久之后,就是孙笑书的生日,云逸海夫妇想要送给她一次特别的礼物,便去捉了雪山之中最刁钻的火狐。 “大嫂,怎么样,喜不喜欢?”云逸海下马说道。 “喜欢,”孙笑书看着如此可爱的小火狐,心里甭提多高兴了,微笑着就要靠近火狐。 林君炎微微不满,他这丈夫的风头又被抢了。岂知,孙笑书没靠近火狐多长时间,竟然干呕起来! “哇”孙笑书胃部痉挛得要呕出胃酸了。 “笑书!”林君炎紧张地抱过她,连忙给她舒缓。 “等等,大嫂,”唐英柔脸色不对,说道,“大嫂,你的月事,是不是完了好久了。” 这么一说,孙笑书才想起来,自己已经两个多月没来月事了。 林君炎和云逸海二人也一愣一愣的,云霖这个小家伙抱着他爹的腿,探头过来,眼睛一眨一眨的。 唐英柔二话不说,伸手把过脉搏,良久,脸上露出欣喜的神色,说道:“大嫂,你有喜了!你要做妈妈了!” “什么?”孙笑书还没反应过来,便见得旁边一直很淡定的林君炎竟笑出声!她茫然的转过头,被林君炎一把抱起,连忙大叫。 “我要做爹了,笑书,我们有孩子了!”林君炎今年也三十有二了,本来,孙笑书被害,他已然对孩子不抱希望。 但这几年看着小云霖一点点长大,他也多么希望能有自己的孩子。现在,他的大孩子有了 他的小孩子,心中甭提多高兴了。 “呃,哈哈,呵呵,嘻嘻”孙笑书反应过来也是傻笑着。见到如此欢愉的场景,一旁的小云霖兴奋地跳来跳去。 然而,他说道:“耶耶耶!我有媳妇了!” 当然,在这样的欢愉之中,没人注意到他的声音。你笑,我笑,大家笑。 在空空幽谷中,蓝天之下,笑声不断。 笑江山,烟雨遥。 终于,所有事情,尘埃落定。这座江山,不如烟雨,我只与你,笑傲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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