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模拟三年第一》 第 1 章 早8:00,新西方学习辅导中心。 这是全d市规模最大的辅导中心,小初高甚至成人考试的培训一应俱全,据说明年还要给报名机动车驾驶执照考试的开训练场。囊括了名师数百人,可以满足父母们一个赛一个刁钻古怪的要求。 冯周踩着新西方比他脸还干净的地砖,提前五分钟踏入了物理试听课的教室。 他头发微卷,肤色偏白,眼睛藏在镜片下,带着几分秀气和书卷气,衣服扣子一丝不苟地扣到最上面一个,像个包装得严丝合缝的集装箱。 集装箱看着挤了满当当一屋子的人,微微推了推鼻梁上的圆框眼镜,向一个角落走去。 “我靠,怎么是他?” 坐在第二排的一个男生听见自己同桌脱口而出的这句国骂,满脸八卦地探头过去:“他谁啊?” 同桌压低声音,故作神秘地说:“你听说过两年前英才杯全国第一在咱们市吗?” 男生点点头:“当然听说过,难不成他就是......” 同桌眯起眼,一脸的意味深长:“没错,他就是当年那个英才杯全国第一,不才在下恰巧是他的初中同班同学。” “那这种学霸是不是不好相处啊?” “何止是不好相处,”同桌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弯起嘴角怪异地笑了一下,“他简直是个怪物。” 物理老师踩着上课铃进了教室。他是个颇有些艺术气质的年轻男人,下巴上留着一撮小胡子,两只胳膊的袖管都挽到了肘部,干净利落地打了个结。他拍拍手喊醒那些尚在和周公梦游的学生,风风火火地按开投影仪准备开始讲课。 今天要讲的是高中最难的3-5,里面看似简单的动量定理可能有的人高中毕业了也搞不明白。学校特意要求他把这节课放在试听课,意在给在座的家长学生一个下马威:看看这高中物理的难度,不报班上课是万万不行的! 果然,课上了二十分钟,后面陪听的家长倒是先睡了一半,不少学生也两眼朦胧,可能连书翻到哪都不知道。物理老师情绪激昂地讲完一道去年的高考压轴题后,把粉笔潇洒丢进粉笔盒。 他端起大搪瓷茶杯喝了一口,刚想下去看看学生整理得如何,一抬头,发现一根胳膊伶仃在人堆里竖了起来,鹤立鸡群,格外显眼。 “老师,我有问题。” 物理老师一愣:“是我讲的有问题吗?” 冯周拿着张纸站起来:“不,老师,是我有问题。这道题您用了运动学公式回推初速度,要列五个方程,角标十分复杂。但我刚刚用三种方法做了一遍,觉得还是图像法最好用。” 物理老师反驳他:“可是要用图像法,就得建立相对运动系,这对同学们来说好像还是难了一点。” 后面睡着的家长被他这一折腾全醒了过来,目光齐刷刷地看向冯周。 冯周歪歪头,把手里的纸翻了一页:“之前市面上一本《高考压轴题精讲》第十三题答案给了这种解法,那么就说明在出卷人的眼里,图像法也是要掌握的技能之一。” 这位物理老师被挖来新西方之前就是有名的“严师”,以打击学生著称,从教五年未尝一败,从来没有学生敢当着所有人的面这样质疑他。 他当下心中十分不爽,说话也阴阳怪气起来:“这位同学敢这么质疑老师,想必懂的东西比老师都多。老师才疏学浅,这儿容不下你,你要不另请高明?” 冯周摇摇头:“另请高明可能不行,我只是质疑了老师的解题方法,想理性讨论一下,没有抢您饭碗的意思。如果您允许,我可以稍微上去演示一下吗?” 物理老师见他不退反进,心说我看看你个孙猴子能在我五指山上翻出什么花来,当即把三角尺往桌上一拍,弯腰伸手:“请。” 冯周不和他客气,大步走上讲台。他伸手取了根完好的粉笔,捏起拇指和食指大致量了下长度,在正中间精准地“咔嚓”一下掰成两截,然后在黑板上欢快地画起坐标系来,偶尔低头看一眼草稿纸,嘴里念叨着只有自己听得清的名词。 物理老师被晾在一旁,只觉得尴尬的气息像刚刚喝下去的那口凉茶,散发进了每一个毛孔里,渗透出丝丝凉意。 冯周写完最后一个数字长舒了一口气,后退两步审视了一下黑板,又擦了几个看着写得不顺眼的字母重新写了一遍,转头看向物理老师。 物理老师连忙回神:“我看看你的方法对不......” 他看着板书哽住了。 黑板上是典型的“冯周式解题模板”,所有公式都用得恰到好处,毫无累赘。条理清楚,思路明晰,就连每一行开头的字都对得整整齐齐,一溜直线,下来十分美观,很难不觉得冯周眼睛里长着一把直尺,在写题的时候比着边卡齐写字。 你他妈其实是个打印机吧? 后排一阵骚动,手机闪光灯此起彼伏,都是家长在抓紧时间拍冯周的板书,让物理老师本就摇摇欲坠的信心雪上加霜。 “老师,我的解题过程有问题吗?” 冯周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不带任何感情,像个催命的死神。物理老师先前狠话放太多,夸是绝对夸不出来的,但冯周写的过程又确实无法指摘。 所幸下课铃解救了他,他绿着张脸刚要宣布下课,忽然一只手伸出来摸向他的脸。 职场性丨骚丨扰? 他瞪着眼看着冯周捏着根什么东西从他肩膀上挪开手。冯周好像注意到了他的表情,向他微微一笑,眼神真诚,把手伸给他看:“老师,有根线头,我帮你摘下来了。” 物理老师见了鬼一样连滚带爬逃出教室。先前发问的那个男生瞪大眼睛看着施施然从讲台上走回座位的冯周:“这就是学霸max版本吗?太牛逼了吧?” 已经有不少家长跋涉人海凑去问冯周的联系方式,想让学霸给自己孩子指点指点。冯周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直接把qq打开,露出二维码摆在桌子上让他们自己扫,自顾自地低头收拾书包。 坐在男生后面的人看着他抻着脖子往后瞄,忽然说:“前几天没来吧?” “这位神仙从刚放假就游窜在各个试听课上,这是他气走的第四个老师。” 试听班负责人拿着一摞家长意见调查单去教室发,迎面撞上了一门心思逃离教室的物理老师。调查单纷纷扬扬地撒了一地,他嘴里一边骂着物理老师莫名其妙,一边蹲在地上捡单子。 “怎么了这是?” 负责人连忙回头,变脸似的换上张笑脸:“虞少爷。” 虞少淳两手插兜从不远处慢慢走过来,弯腰捡起一张调查表递给负责人,也望向逃去远方的物理老师:“他见鬼啦?” 试听班的助教正好路过,听见二人对话,凑上前神神秘秘八卦:“那个神仙又来了。” 神仙? 负责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抬头,就见刚刚还笑呵呵的虞少淳脸色一黑,嘴上口香糖吹起来的泡泡遭了无妄之灾,“啪”地一声碎了他一脸。 冯周从教室里走出来。他看了眼腕表,昂首挺胸,本来要目不斜视地直接去楼梯口,却被不远处一色亮橙吸引了目光。 阳光一样,太晃眼了。 他顺着亮橙色看去,正好撞上一双常含笑意的桃花眼,顾盼生姿。 花孔雀。 冯周罕见地腹诽了一句,然后冷漠道:“你帽子歪了。” 虞少淳面色不善:“你住海边吗?管得这么宽。” 冯周沉默了一下,纠正他:“我住中山花园,不住海边。” 虞少淳被他噎了一下:“怎么放假不在家学习天天来这儿秀优越啊,年,级,第,一?不怕下次考试被我超了呀?” “这儿你家开的吗?”冯周瞥了他一眼,“管天管地的,怪不得一直是万年老二,让你十道题也超不过我。” “有病。” “你不是我病友吗?” 两人谁也没占着谁便宜,满脸都写着“见到你真晦气”。 冯周说了半天也没见见虞少淳有把帽子正过来的意思,轻叹一声,右手在裤线抓了两下,似乎忍住了帮他把帽子正过来的念头,抿着嘴瞪了虞少淳的帽子一眼,扭头便走。 几个家长跟在他后面追出来,问负责人:“刚刚走过去的那位同学也是咱新西方的学员吗?” “我们孩子在新西方学习也能学出这样的成绩吗?” “我家孩子老是不爱学习,下课说被刚刚那位同学帅到了,回家要发奋连做十页《小题狂练》。你们有这位同学的联系方式吗?我想谢谢他。” 到底是该感谢冯周误打误撞给新西方做了广告,还是该无语冯周抬杠一周气走了四个老师? 助教从没遇见这种情况,战战兢兢领着热情高涨的家长去咨询处填写具体需求。 负责人终于捡完了一地调查表,问旁边一直黑着脸的虞少淳:“虞少爷和刚才那位同学认识吗?” “何止是认识,”虞少淳把自己的帽子狠狠向前一正,咬牙切齿,“简直是熟得不能再熟了。” 负责人一拍脑门,想起来前几天也见过虞少淳失态一次,于是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位同学难不成就是之前说过的你们学校那位......年级第一?” 虞少淳眯着眼看向冯周离开的地方,自言自语似的:“真是可惜了那张脸。” “少爷您说什么?” “没什么,”虞少淳转过头,和颜悦色地看着面前的负责人,“咱打个商量,能别喊我少爷了吗?中二病还没毕业是不是?” ※※※※※※※※※※※※※※※※※※※※ 每天的知识点 (语文)建安七子:孔融,陈琳,王粲,徐千,阮瑀,应玚,刘桢 ———推朋友文——— 《穿成金丝雀在星际运动成神》by风游惊 江白穿到星际狗血文里,成了被渣攻于恒赶出豪门的美貌金丝雀,饭都吃不起,靠打假拳维持生计,还被众人嘲是于总裁丢弃的废物。 直到某天,地下拳击场上,选手们壮如铁板,高手林立,一位长相俊秀的少年站在其中小如蝼蚁。 众人嗤笑:“这位纤弱的金丝雀怕是飞错道了吧?” 于是,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美貌的金丝雀赤手空拳,拳拳到肉,傲然掀翻高大威猛的壮汉,立在会场之巅。 众人:!!! 于恒:??? 后来,国家运动会上,这位天才少年手握最烂的赛车,在炫酷黑科技中悍然冲刺; 脚踩平民窟掏来的破滑板,在贵族钢板速滑中破甲而出,与狼同行。 优雅得宛如刀尖戏命的舞者。 众人这才醒悟,这位清冷美貌的少年体内,蛰伏着一只不羁的野兽。 于恒更是悔不当初,看红了眼。 * 后来,江白拿到星际冠军,于恒前来找江白复合。 于恒:“回来吧,我可以补偿...” 江白淡淡打断:“不好意思,没时间。” 然后于恒以及星际众人眼睁睁看着星际最尊贵、俊美如神的男人,缓缓走上奖台,俯身啄吻少年的手,献上王者的桂冠。 以及,星际至高无上的玫瑰。 “在我这贫瘠的土地上,你是最后的玫瑰。” ——聂鲁达 1.清冷狠戾美强惨受x浪荡绅士骚攻,攻不是那个渣渣于恒,攻死里宠受,受不只是个运动员 2.背景架空未来,赛博朋克风,世界观诡异 ———预收文案——— 《蝉鸣死于立秋之日》我流社会派本格 顾一左边埋的人年过花甲,右边埋的人早已不惑。唯他带着青春年少入睡,再也睁不开眼。 唐临川x顾一,1v1 *** 《旦》民国重生文 唐风重生在隔壁茶馆的烧火房里 他问别人自己上辈子怎么就死了 大家都说是被白眼狼师弟盛何深一棍子敲死的 唐风:我不信qaq 盛何深x唐风,1v1 *** 《杀死玛丽苏》好像是个反苏文 本文又名《失忆后对前任一见钟情了》 天降广告牌,把盛知新砸失忆了 为了学习如何扮演好总裁的角色 盛知新日以继夜攻读玛丽苏霸总文学 然后成功地把自己变成了一个—— 会讲单口相声的男神经病 后来vb企业举办年终盛典 盛知新和对家娱乐公司的法务一见钟情 带着九十九朵玫瑰把人堵在办公室 他学着霸总们邪魅一笑,轻声说: “鸭头,你的脸蛋儿比玫瑰花还美。” *** 盛知新的世界观一夜崩塌 他没想到大美人是个男的 更没想到自己会是下面那个 —————————— “当我跨过沉沦的一切向永恒开战的时候,你就是我的军旗。”——王小波 “如果你决定向永恒的沉沦开战并不准备瞒着全世界,我永远可以为你冲锋陷阵。”——温·反玛丽苏·冷漠总裁·故 腹黑美人攻x天真软萌受 温故x盛知新,1v1,he 受偶像包袱很重失忆前的性格都是装的.jpg 攻是美人长发很美短发很帅那种.jpg 第 2 章 冯周出了新西方的大门,就觉得一阵暑气扑面而来。夏末的蝉扯着嗓子吵成一团,享受最后的狂欢。冯周叹了口气,对身后新西方凉爽十足的空调屋投去一抹眷恋的目光,点开陈驷的对话框开始打字: “我今天不想......” 他字还没打完,一个电话就打了过来。 “冯宝,你什么时候过来?我妈把你的专属座位准备好了,就等您老一会儿大驾光临!” 冯周被“冯宝”俩字腻得打了个哆嗦,往新西方巨大的招牌下缩了缩:“我今天不想去了。” “你——说——什——么?”电话里面吵得很,那人似乎没听清冯周说的话,“你说你很——想——来?那快来啊!” “我说我......” 冯周话还没说完,那人就“诶诶诶一会儿再聊”,干脆地挂了他的电话。 很难不让人怀疑他是故意的。 冯周看着悬在头顶的太阳,实打实地心里发憷。他对着新西方的玻璃门长久静默,思考自己要是再进去会不会被虞少淳带人乱棍揍出来。 前台接待正在涂指甲油,抬头看他鬼鬼祟祟在门口晃悠半天,站起来翘着小拇指敲了敲玻璃:“你进不进来啊?” “哦,我我我......”冯周磕巴了一下,摇摇头,“不,不进去了。” “不进来乱晃什么,”前台撇撇嘴,坐回位置上继续涂她的指甲油。 冯周心道都是天意,背着书包,英勇就义一样踏入了面前阴凉和被太阳炽烤的分界线,觉得自己是砧板上的一块五花肉,正被烤得滋滋作响。 2路公交车像耄耋的老人,喷着黑色的尾气徐徐停在站台前。冯周看着司机搭在脖子上的白毛巾湿漉漉地贴在皮肤上,就知道这车空调铁定又坏了。 他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等着开车,使出吃奶的劲把几乎长在窗框上的车窗推开一道缝。 坐在前面的老太转过头,眼神幽幽地盯着冯周:“年轻人,阿婆吹着风脑袋疼。” 冯周和她对视了一会儿,又咬着牙把窗关上了。 他顶着一脑门官司,低头翻看起一堆标注着“xxx爸爸”“xxx妈妈”的好友申请,反正他也不认识,一股脑全点了同意。 这些有着“随遇而安”“沿途风景”系列id的新朋友都用着风景照的头像,冯周从上划到下,有些审美疲劳。 “我的孩子不爱学习怎么办?” 多半是废了,建议问他不是问我。 “学物理有没有什么方法?” 做题,做不会看答案,看完答案还不会建议换道题。 “怎么快速提高物理成绩?孩子一直只能答30分,公式不背,作业不做,跟着你学能提升50分吗?” 这样的换个脑子比较快。 劣质喇叭里响起一阵“滋滋啦啦”的电流声:“前方到站,八纺路,请下车的乘客从后方车门下车......” 冯周刚要锁屏起身,屏幕上方忽然弹出一个对话框: 【莪昰迩的命申请添加您为好友】 什么玩意儿? “来来来,你的位置我都给你留好了,”张秋爽女士穿着高定套装,踩着小高跟笑容满面地迎上来,一把摘下冯周的书包,“累了吧?想喝什么喝什么,除了酒。” 陈驷他妈张秋爽和冯周的妈是大学同学,之前两家还当过一段时间的邻居。冯·心脑血管专家·心脏主任医师·青青日理万机,不是出差就是开会做手术,根本没空照顾他这个便宜儿子。 张秋爽女士热心肠,把冯周当自己儿子,心疼他一个人待在家里孤孤单单没饭吃,天天招呼他来自己开的酒吧坐坐,还知道他不喜欢人多热闹的地方,每次都特意在最边上的卡座留个位置。 但冯周却并不愿意来。张秋爽喜欢他是一回事,自己天天往人家面前凑给别人添麻烦是另一回事。 这会儿正好是下午,酒吧里没多少人,只有一支驻唱乐队在台上调试设备。冯周刚坐下,陈驷就凑上来:“冯宝,今天你临幸了哪个幸运的补习班?” “新西方。不要叫我冯宝。” “好的周宝,”陈驷从善如流,“你知道这学校是虞少淳他家开的吗?上次我们班里想搞团建,他带着大家直接走进新西方大门,十来号人在里头自习了一个下午,你说他是不是有病?” 冯周打开笔记本,拿直尺卡着本子的装订线,听了他这话手一抖,“刺啦”一声把纸撕了个三等残废。 那在新西方能看见虞少淳那只开屏孔雀,倒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了。 陈驷:“你要是无聊不如来我妈酒吧待着,天天在补习班讨人嫌,也不怕哪天挨揍。”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我......” 他话还没说完,嘴里就被人塞了一个体格巨大的草莓,噎得说不出话。张秋爽把果盘放在桌上:“小周你吃点水果降降暑,外面多热啊。” 陈驷爪子直接伸了过来:“哇,我也要吃草莓!” “小周爱吃,你添什么乱?”张秋爽直接掐上陈驷的手狠狠一拧,“人家来了就学习,你跟着乐队乱逛一天了,能不能静下心来看看书?” 她把果盘放好坐下,看着冯周有点沧桑的书包:“小周,你这包都开线了,怎么你妈也不给你换一个?” “没事阿姨,”冯周有些不太好意思,“能用就行。” 张秋爽把他包里的书都拿出来放到桌上:“别跟我客气。阿姨正好有针线,给你缝一缝去,别哪天破了书都掉出来。” 陈驷趴在桌子上,歪头看在纸上奋笔疾书的冯周:“你说我妈开个酒吧都要天天把我拎过来盯着,有时候我真挺羡慕你这隔壁家的孩子。成绩好,潇洒,自由,多爽。” 爽吗? 冯周心想,我倒是挺羡慕你的,至少你妈愿意管你。 他放在旁边的手机响了一下。陈驷探头,一字一字念道:“我,要,你的......命?” “......我是你的命,文盲。” 冯周把手机拿走,解锁屏幕回复消息。陈驷看着他这股紧张劲,狐疑地盯着他:“你在和哪个小妖精聊天?” “刚刚补习班的家长,”冯周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扯淡,“问我怎么给孩子换脑,不是,学习物理。” 陈驷沉默半晌,问他:“冯宝,你是真把我当傻子还是觉得我好骗啊?” 冯周一直在酒吧待到晚上九点。这是娱乐场所的黄金时段,酒吧的客人渐渐多了起来。他觉得不好再占着人家的座位影响生意,收拾东西就要走。张秋爽叫了一辆车,把他送到酒吧门口,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明天再来啊。” “谢谢阿......” “姨”字被一阵“叮铃咣当”的声音淹没,他和张秋爽同时抬头,就见一个膀大腰圆的酒客跌跌撞撞从酒吧门口出来。他扶着装饰精美的栅栏低下头,酝酿了一会儿后“哇”地吐了一地。 张秋爽脸色一变,倏地转身,杀气腾腾地冲了上去,揪着酒客的衣领往旁边不知所措的保安手里一扔,破口大骂道:“喝喝喝,大喜他妈吃面一点数没有,喝成什么鬼样在老娘门口吐,一会儿按着你的头全给我原封不动的吃回去!” 陈驷在旁边的窗户探出个头,可怜兮兮地对冯周招招手:“冯宝,明天的义工活动别——忘——来——” 本来还在看热闹的冯周立刻扭头上车,动作干脆,毫不拖泥带水。 二十分钟后,他带着一身汗站在家门口掏出钥匙。 门里忽然“咔嚓”一声惊天巨响,然后是女人歇斯底里尖叫的声音杀过铁门穿透了他的耳膜:“天天催我妈分房子分家产你是不是盼我妈早死?要不你死了还我个清净好不好?!” “你们女的就是见识短成不了大事,累死累活赚的钱有老子多?吃老子的用老子的还挑三拣四上了,自己废物还好意思说老子?” “别扯我们女的你们男的,大肥肚子地中海瞎了眼我才跟你,要不是还有个孩子我早他妈和你离了!” 他开门的手顿了顿,慢慢放下。 又吵起来了。 他把额头顶在门上,深呼吸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把钥匙插丨进了锁孔。 里面正在世界大战的两人齐齐静默着看向家门,冯周拖着脚步进来,把门关上,看都没看一眼地上的一片狼藉和两个满目狰狞的成年人,径直进了卫生间准备洗澡。 洗发露没了,沐浴露也没了。 真有你们的。 他眯着眼从储物柜里翻出一个小罐,里面是他之前有意留下的一些肥皂块。他把这些肥皂块放在空了的沐浴露瓶里,淋着热水面无表情地开始捣捣捣,直到捣得差不多成了肥皂糊,才往里面加了点水随便搅和一下,倒了些在手上,搓出泡沫往头上擦。 明天有空去买吧,指望外面那二位买怕是不可能了。 他只觉得自己从精神到□□都写着“疲惫”两个字,洗完澡把自己往床上一丢,动都不想动。 【莪昰迩的命】2020/8/21 22:43:56 小哥哥睡了嘛(*▽*) 【kepler】2020/8/21 22:43:59 有事吗? 他问完这句话后对面就没了消息,冯周本着礼貌的原则强忍着睡意等她的回复。 【莪昰迩的命】2020/8/21 22:57:45 ·不好意思鸭刚刚我哥喊我帮他那杯水_(:3」∠)_ ·我是今天试听课的学生,就坐在你旁边(*^▽^*) ·今天那道题如果用图像法的话,用积分好像也能算出来哦(*^▽^*) ·因为他的图像是两个二次函数,你试着对他们求一下导呢? 你要说这个我可就不困了。 冯周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拧开台灯就画了个草图。 【kepler】2020/8/21 23:43:06 ·确实 ·这是我用积分算的过程,你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对 ·[图片] ※※※※※※※※※※※※※※※※※※※※ 每天两条知识点: (物理)等势面是电势相等的点构成的面,电场线始终垂直等势面 (生物)秋水仙素作用完的细胞有细胞周期 第 3 章 冯周提着一小串手作站在广场上,把后背对着太阳。玻璃珠串成的狗金鱼和玫瑰花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出玛丽苏粉荧光绿和基佬紫的光芒,映在他的脸上,格外耀眼。 他可能是脑袋进了太平洋那么多的水才会答应陈驷来帮他做这个义工服务。 陈驷穿着红色小马褂,戴着个绿色的帽子突然出现在冯周身后,一巴掌拍上他的后背:“冯宝,你要笑一笑。只有微笑,才显得平易近人,才能卖出更多的产品!” 他慢慢转过身,就看见陈驷满头是汗,在阳光下笑得一脸灿烂,像朵傻了吧唧的向日葵。他叹了口气,伸手帮陈驷把歪在一边的小马褂吊带正过来,拍拍他的肩膀:“你真......敬业。” “那必须的,”陈驷对他晃了晃手里的手作,“卖不出去没实践分,还得自己倒贴钱买了,不如勤快点能卖多少是多少。” 冯周自问没他那么有奉献精神,机械地迈开腿跟在陈驷的后面。路上遇见了个抱着孩子的宝妈,陈驷业务熟练地蹭到人家面前,张口就来:“姐,你家宝贝真俊,你年轻的时候肯定也可好看可好看了。” 那位年龄明显超过40的宝妈顿时心花怒放:“弟弟你可真会说话。” 冯周看了“姐弟”二人一眼,决定也学着为事业出卖一次灵魂。毕竟他的人生座右铭就是要做的事情一定要做到最好,学习是,卖劣质手作也是。 这是一个完美主义者的毕生追求。 他刚走了几步,一个路过的大妈就走近,拍了拍他胳膊。 这不出卖灵魂生意不也来了吗? 冯周清清嗓子,刚想为她介绍手里这份手工艺品是由聚苯乙烯制造,无毒无害可以安心给小孩玩,就听大妈问他:“小伙子我问你啊,这儿卫生间怎么走?” 那没事了。 临近中午,手作没卖掉多少,倒是跑出了一身汗。冯周把小绿帽摘下来给自己扇了扇风,决定先去旁边的购物大厦里解决午饭问题。 购物大厦去年才竣工,里面灯明瓦亮,金碧辉煌。它的设计者似乎是什么海龟的美学大师,说中国传统文化讲究一个圆满,别出心裁地把大厦整体建成了一个圆形。 大圆包小圆,大圈套小圈,就像北京一二三四五环的翻版。 美则美矣,就是美到迷路。 冯周坐着扶梯上楼的时候还能记得来时路,但是吃完了饭他从套在圆圈里的餐厅出来时发现,自己之前记的来时路好像并没有什么卵用。 因为是个人都分不清东南西北,至少他不可以。 请问这里是霍格沃茨分茨吗?楼梯还会随时跑路的? 冯周刚开始还能对着指示牌心平气和地辨别方向,但是在绕了二十分钟未果后开始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在大楼里乱窜,和七拐八拐的通道楼梯斗智斗勇,然后成功地从六楼到了四楼。 在四楼,他遇见了个熟人。 虞少淳今天和初中同学约在这里吃饭,正靠着奶茶店的柜台等奶茶,一抬头就看见冯周戴着小绿帽,穿着红马褂,像个成精的西红柿一样,手里拿着串稀奇古怪的玩意儿面无表情地在楼道里走来走去。 这是什么新的行为艺术? 看见冯周没去祸害自家补课班,虞少淳的心落回肚里。 他仗着自己5.0的视力看着冯周从远处的扶梯上来,转一圈,然后坐着扶梯下去,过了一会儿又从另一个扶梯慢慢升上来。 虞少淳忽然灵光一现—— 冯周不会是迷路了吧? 他登时“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冯周正好转到奶茶店不远处,听见那丧心病狂的笑声抬头,看见了虞少淳。 真晦气。 冯周冷漠地一推眼镜,转身就走。 五分钟后回到原地,他抬头又和虞少淳确认了一次眼神后,满脸牙疼的表情转身欲走。 虞少淳喊住他:“哎好兄弟,你迷路了吗?” 冯周回头冷笑:“我?迷路?你脑子坏了?要不要跳个楼清醒一下?” 一连四个问句,透着浓浓的自信。 十分钟后,两人再次相遇在原地。 冯周看着虞少淳笑得捂着肚子靠在柜台上,攥了攥拳头,不小心捏断了一朵花脆弱的茎。 原谅色的珠子“叮叮当当”滚了一地,还有几个“滴溜溜”转到了虞少淳面前。 冯周内心已经麻木了,慢慢蹲下身捡珠子。 虞少淳不依不饶,又问了一遍:“迷路了?”然后特别愉快地看见那人手上动作一顿,不禁笑得更加开怀,俯身捡起滚到他面前的几颗珠子递过去。 “要帮忙吗?”他接着问。 冯周捡完珠子站起来,接过虞少淳手里的几颗,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谢谢”。 虞少淳侧过脸,问他:“我没听清啊,要帮忙吗?” 冯周硬生生凹出一个虚假无力的笑容,一字一顿:“要,带我下楼,谢谢。” 虞少淳说:“那就说‘请’,这样别人才能愿意帮,知道吗?年级第一?” 冯周皮笑肉不笑:“万年老二,把我请下楼可以吗?谢谢。” 虞少淳没想到他能这么无耻,瞪大眼睛看着他。冯周装作诧异的样子说:“啊呀,你可没说这个‘请’是祈使词还是动词啊!” 虞少淳吃了个哑巴亏,暗暗在心里把俩人要算的账又添了一笔。他依着约定把冯周带到了直达一楼的扶梯却没走,跟着冯周一起下了楼。 “你干什么?” “我很好奇,”虞少淳手欠,把冯周头上的小绿鸭舌帽往后一转,“年级第一今天不去我家补习班找麻烦,穿成个西红柿来这儿干什么?” 冯周伸手,倔强地把自己脑袋上的帽子转了回去:“做手工艺品的市场销售情况受众人群的建模调研。” 陈驷卖了半天手作,多了好几个姐姐,这才注意到刚刚一直跟着自己的冯周消失了。他打冯周电话没人接,急病乱投医又打给了校青联副主席:“我那个朋友去哪了他跟你说了吗?” 校青联副主席刚和慈善公会的人讨价还价完志愿时长,正夹着电话签字:“哪个朋友?那个年级第一吗?我和他又不熟,他干嘛告诉我?” 说的也是。 陈驷刚想再问两句,对面不耐烦道:“都多大个人了,又不是三岁小孩,你再等等他估计就自己回来了。我这边还有事,先挂了。” 道理我都懂,但冯周他是个路痴啊!要是冯周丢了,张秋爽能把他皮剥下来! 陈驷没办法,只能蹲在购物大厦出口急得焦头烂额。在他左腿蹲麻了准备换右腿时,看见冯周满脸黑气从购物大厦走出来。他长舒一口气,连忙单腿蹦着过去:“冯宝我可算找到你了!” 接着他听见冯周脑袋后面响起一声气球爆破般的笑声。 虞少淳:“冯宝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陈驷脸刷地变得和帽子一般绿:“你怎么在这儿?” “这可多亏了我,”虞少淳把胳膊搭在冯周肩上,“不然你冯宝还在购物大厦里爱的魔力转圈圈。” 他说完,把冯周挂在手指上的手作摘下来,问陈驷:“你还有这玩意儿没?一个多少钱?” “一个十五,多买不打折啊,”陈驷一脸警惕:“你要干什么?” “买给我弟,给他拆着玩,”虞少淳没和他客气,直接微信转了他250,“不用找了。” 陈驷看着转账界面发出感叹:“虽然他讨人厌,但是我也想像他一样有钱。” “想搞钱?”等虞少淳扬长而去,冯周才像解冻了一样苏醒过来,“你上街收不要的电路板,回家弄个池子,倒点硫酸铜通上电,在下面放个盆就能接金子和银子了。” 陈驷一脸震惊:“我靠,真的假的?靠谱吗?” “当然是真的,”冯周把帽子和小褂脱下来放在陈驷手上,“就是违法,容易进去。” 【莪昰迩的命】2020/8/22 21:23:56 ·小哥哥晚上好鸭_(:3」∠)_ ·今天在忙什么鸭,怎么都没回我消息t^t 冯周一边擦头一边单手敲字回复她: 【kepler】2020/8/22 21:25:06 ·今天去做义工了。 ·还买一赠一,遇见了个傻逼。 【莪昰迩的命】2020/8/22 21:25:14 ·哇你好有爱心哦!(*^▽^*) ·那你遇见的人应该挺讨人厌的吧,你脾气这么好,都能被气得说脏话鸭t^t 确实。 【kepler】2020/8/22 21:26:03 ·不说这个。 ·我昨晚翻了下《高考必刷题》,找到了一道类似的题,但是没办法用积分做。 ·[图片] ·你看看是怎么回事,还挺有意思的。 【kepler】2020/8/22 21:35:47 还在么? 几乎是隔了半个小时,对面才回复他: 【莪昰迩的命】2020/8/22 22:05:37 ·哈哈哈刚刚我哥让我帮他拿吃的qaq ·我这就看哦,啾咪030 ·小猫歪头.gif 【kepler】2020/8/22 22:07:54 你哥事真多。 【莪昰迩的命】2020/8/22 22:08:10 ·我哥全世界最帅最聪明品味最好最温柔最体贴最会照顾人最有魅力!!!!! ·怎么说话呢!!!!! ·(╯‵□′)╯︵┻━┻ ※※※※※※※※※※※※※※※※※※※※ 小科普:文中提到的制取金和银的原理是原电池,知识点出现在高中化学选修四《化学反应与原理》。在电池反应中,哪个电极发生氧化反应,哪个就是负极,可以总结为:负失氧,正得还。不一定所有的原电池【总】反应都是氧化还原反应哦~(举例:浓度差电池)外电路电子流向:负极到正极,电流流向相反。 你学会了嘛_(:3」∠)_ 第 4 章 “小周,”周万金从驾驶座往后探头,“四十八中前面那条路好像是单行道不让调头吧?” 他本来就胖,塞在狭小的车厢里就像把挤满了沙丁鱼的罐头。 冯周正低头玩陈驷推荐给他的那个叫“合成大西瓜”的减压游戏,盯着卡在两瓣西瓜之间的柠檬血压直线上升,听见周万金问的话,慢慢抬头,镜片闪过一道不详的亮光:“我在八中念书,不在四十八。” 周万金尴尬地哈哈一笑:“哈哈,你看我这嘴,净说错话。” 手上方向盘一打,连忙向另一条路拐去。 八中是d市的重点高中之一,坐落在一片繁华的商业街之中。左边是租出去的学区房,右边是ktv一条街。麻辣烫和奶茶店的招牌相映成趣,隔壁还有两座灯火通明的购物广场,可谓是热闹非常。八中的教学楼倒是隔音很好,纵然外面锣鼓喧天,也能尽量为学生提供一片学习的净土,唯一不和谐的声音可能就是每天下午三点半准时路过东侧教学楼贩卖盗版光碟摩托车外放的洗脑神曲。 周万金抢到了学校外的最后一个车位。他刚停下车,冯周就推开门,好像一刻钟都不愿意多呆。周万金搓搓手喊住他:“小周你等等。” “?” 冯周一只手撑在车门上,食指一下一下地叩着窗玻璃,全身上下写满了“不耐烦”三个字。周万金拿出手机,给他转了1000块钱:“你拿着用,不够找爸爸要。” “我不要你的钱,”冯周取消了转账,“我妈给了。” 周万金一把抢过他的手机:“你学习忙,平时多吃点有营养的补一补脑子,别总吃八块钱的盒饭。”他说着又转了一次,自己直接在冯周手机上点了收款,把手机还给了他。 “爸公司还有事要忙,先走了,你和新同学好好相处啊。” “......” 冯周看着桑塔纳喷出一股尾气,“嗖”地窜出去老远,很快就变成街道上万千闪烁的车尾灯一员。他自嘲地笑了笑,把转账界面关闭,书包往肩上一甩进了校门。 我要的是你们的钱吗? 他本来还算不错的心情瞬间跌到了谷底,只觉得烦躁得一批,只想快走两步到教室做几道题压压火气。 一个人从人堆里窜出来:“主公!大事不妙!!!” 冯周觉得不能有什么比当爸的忘了自己孩子考到哪个学校更糟心的事,压着火气看着他:“准奏。” “你猜你和谁一个班?” 冯周想也没想:“虞少淳。” 陈驷惊叹:“你昨晚夜观天象算过了?” “算个屁,”冯周脸色又黑了几分,“全校就他一个天天找我麻烦的,除了他还能有谁让你觉得‘大事不妙’?” 真是坏事全赶上一天了。 冯周心里有火,脚下的步子也快了不少,三步并作两步就上了三楼。他扶着楼梯把手大喘气,陈驷跟在他身后,觉得自己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只能期期艾艾说:“那,那冯宝,我把你拉班级群......啦?” “随便你。” 实验二班的门没关,隐隐留了条缝。他们两人站在门外刚把气喘匀,就听里面有个阴柔的声音响起:“要我说咱实验二班ho~肯定比一班要厉害得多啦。我呢,常年稳居在全校前二十,生物更是拿过竞赛省级二等奖的ho~你们呢,要是平时有什么问题,就......” 冯周一把推开教室的门,就听见有人“啊”地惨叫一声。他转头,看见一个白净的男生翘着兰花指,捂着额头愁眉苦脸缩在门后。 “对不起,”冯周面无表情地道完歉,直接走向了教室最后一排靠门边的位置坐下。 那个男生顾不得自己的头,嘴张成了“o”型:“为什么全校第一被分到实验二班了?” 他话音刚落,门又被人推开,男生的头再次受到重创。推门的那人连忙拉着他的手:“没撞坏你吧?要不要去医务室?” 男生摇摇头,睁开眼,嘴又变成了“o”型:“不不不,不用了......” 那人看着他满脸呆滞,真情实感担忧起来:“我的天,不会给撞傻了吧?” 名字叫“修仙二班”的微信群忽然弹出一条消息: 【清华计算机系等我】: 年级第一和年级第二都被分到实验二班了! 这条消息没发出来多久,就炸出一片潜水的人: 【财大牛逼】: 神仙打架现场?原来年级第一和第二都不是关系户? 【他的复旦学弟】: 慎言,不然你号没了 【是邰枚不是太美】: 千真万确,刚才我的额头遭到年级第一和年级第二的double铁门暴击 【陆鹿路小南】: 我听说年级第二那个帅哥逃过晚自习,弃过月考,身上有俩处分到现在还没消。其中一个是因为偷拿化学实验室的钠在教室煮蛋把窗帘点了,数学组那个老头路过他们班看见吓得差点心梗 【黎国豪】: 第二个是因为他高一下不知道中了什么邪,非得蹲在厕所门口问每一个进来的人“你要拉屎吗”“你拉屎的时候可以顺便帮我感受一下水花溅起的大概高度吗?”别问我为什么知道,我是当事人之一,现在看见他还有心理阴影 【葛佳怡呀】: 新概念舍身炸粪坑? 【姜岚】: 我听他们说年级第一之前和年级第二每个讲座都要打一架,真的假的?他俩干嘛这么不对付啊? 【芝诺的乌龟】: 。 冯周不知道虞少淳还有收集别人拉屎水花高度数据的爱好,正窥屏窥得高兴,手一滑,发了个句号出去。刚刚还聊得热火朝天的一群人瞬间闭麦,安静如鸡。 他们要是再聊聊,冯周说不定能把他和虞少淳当年为什么看不对眼的事告诉大家。 那是高一第一学期的期末考试。放榜之后冯周发现理综分比他估得低了二十分,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去问化学老师要卷子,化学老师说因为是五校联考的考试,所以不能提前发卷,得等另外四所学校都批完了才能发。 冯周回家对着网上的电子版试卷又做了一遍,完全没发现问题出在哪。他纠结了两天,茶不思饭不想,到底还是不知道有什么地方出错了。 冯学霸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似烙饼,终于在一个不眠的夜晚想出了绝佳的方法:找个晚上去办公室自己翻。 别人晚上去办公室都是偷考试题的,冯学霸不一样,冯学霸就想知道自己的理综合错了什么题,想得度日如年,五内俱焚。 那天冯周等着所有人都离校了,就从陈驷说的平日里拿外卖的“狗洞”□□进去。因为从来没翻过墙,业务十分不熟练,差点被旁边绕着的铁丝勾住裤子。他靠着做化学课代表得到的钥匙轻车熟路钻进了老师的办公室,刚就着手机手电筒的亮光找到已经拆封的卷子,就听见身后有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他心里一惊,还没来得及喊出来,另一个不速之客已经发现他了。 那个不速之客哀嚎一声,一屁股摔在地上。 “我□□谁?”冯周自诩极有涵养,愣是被他吓得一句脏话飚了出来。 那人反问:“你又是谁?” 五分钟后,两人并排靠着墙坐在地上。虞少淳悲愤说:“我爸答应我这次考过你就给我买天文望远镜,怎么你还是比我分高?你赔我望远镜!” “莫名其妙,”冯周像看精神病人一样看着他,“你自己菜还怪我?你不会是来悄悄改分的吧?” 虞少淳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我是来看看我错哪的,输得不明不白我睡不好觉。你失去的是分数,我失去的可是望远镜啊!” 那他俩的目的可真是一模一样。 冯周正和虞少淳大眼瞪小眼,忽然听见外面有人大喝一声:“谁在办公室里?” 冯周连忙起身跑路,虞少淳也连滚带爬地跟在他后面。幸亏办公室在一楼,两人翻了窗户,穿过操场,一路直奔来时的“狗洞”。那保安在学校干了二十年,早就知道这群小兔崽子有什么花花肠子,也直奔“狗洞”而来。冯周刚翻出来,就看见不远处一个强光手电明晃晃地照在地上。虞少淳正处于一半墙里,一半墙外的尴尬境地,冯周怕他被逮住狗急跳墙供自己出来,心下一急,伸手直接就把人从墙上拽了下来。 “刺啦——”一声布帛碎裂的声音在半空响起,冯周来不及多想那是什么声音,和虞少淳一起滚进了“狗洞”下面的灌木丛里。 等保安带着强光手电离开时,虞少淳才骂骂咧咧地站起来。他手往身后一摸,表情瞬间变得十分怪异。冯周被他砸得头晕眼花,正要抬头,虞少淳一把按住他的后脑勺往下压:“不许看!” “你神经病啊?” 冯周正晕着,压根没多想挣脱了虞少淳的手,抬头一看—— 虞少淳的裤子被“狗洞”上的铁丝网一勾,直接从中间裂成了两半,外裤下面哆啦a梦的保暖裤迎风招展。 虞少淳的表情渐渐变得狰狞。他把冯周按在旁边的墙上,威胁他:“你要是敢说出去,我就掐死你,听见了没有?” ※※※※※※※※※※※※※※※※※※※※ 小科普:“收集别人拉屎水花高度数据”这个哔站的up主毕导曾经做过一个视频叫“上厕所如何科学压住水花防止屁屁被贱湿”(后续有和梦之队联动教大家压水花的内容嗯嗯),是一个以流体力学为基础教大家科学压水花的沙(ke)雕(pu)向视频,可以去康一下~ 第 5 章 “你们实验二班怎么这么乱?” 冯周连忙把手机往桌洞里一扔,抬起头,就见一个五旬老太太站在门口,面色不善地盯着教室前面聚在一起的一群人。 老太太脸很小,没有下巴,笑起来皱纹就把眼睛挤成一条缝。满头短发被烫成了精致的小卷,漂染上玫瑰红色,像火锅店盘子里上好的肥牛卷。身上的披风随意地搭在毛衣上,恰巧露出一块儿证明它价格不菲的logo。 虞少淳刚刚安慰脑子被门夹了的邰枚,顺势坐在桌上和周围人聊了起来。他向后一仰头看见了那个老太太,笑了一下:“哎呦,这不罗老师吗?您早您早,咱俩真有缘哈,又见面了。” 罗秋蝶的笑脸看见他时僵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了先前的从容。这群说话的人看着她浑身上下都写了“不好惹”三个字,也都悄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虞少淳伸长腿从桌子上跳下来,两只手抄着兜,一摇一晃地向后走去,一路上“丁零当啷”地又撞桌子又撞椅子,把不爽发泄得淋漓尽致。 老太太瞥了他一眼,没找他麻烦,慢慢踩着小高跟走上讲台。她做作地清清嗓子,慈祥地笑了笑,看向坐在下面大气不敢出一声的二班人:“你们班主任带化竞队去b市比赛了,这段时间我就是你们的代理班主任,也是你们的数学老师。我叫罗秋蝶,这是我的电话和微信,你们都记一下,回家告诉你们的父母也记一下。” 说完,她转身去黑板上写了一串电话号码。 特意强调告诉父母干什么?? 虽然不是很理解,但是大家纷纷拿出笔记本把她写在黑板上的电话号码记了下来。罗秋蝶似乎很满意地点点头:“像现在这样乖一点,刚才就不用挨骂了对吧?虽然咱班和一班都是实验班,但是咱班和一班比起来啊......” 她眯起眼,撇撇嘴,摇了摇食指:“可差远了。” “老师,”一个女生高高举起手,“我有问题。” 罗秋蝶抬抬下巴:“你有什么问题?” 女生站起身,脆生生地问她:“老师,论文,我们班有年级第一第二坐镇,虽说个人力量不能算集体力量,但是有这两位的存在,一定会带着同学们更好地学习知识。论艺,班里有羽毛球特长生两位,声乐特长生一位,机器人队选手三人,二班与一班,何差之有?” “好!” 虞少淳看热闹不嫌事大,带头鼓掌,班里的其他人也跟着大着胆子拍手叫好。罗秋蝶没想到居然有人公然和她顶嘴,面色一沉:“你叫什么名字?” “报告老师,我叫路小南,”女生说,“可能刚才有点冒犯您,我给您赔个不是。” 罗秋蝶低头,往食指唾了口唾沫翻开花名册,从上面顺着往下数:“路小南是吧?你高一下期末考试数学才考了122分,要不是语文英语分高点,你觉得你自己还能来得了实验二班?” 她又把嘴角往下一撇,满脸都写着“不屑”两个字:“你们这些女同学,除了牙尖嘴利,还能剩个什么?老师实话实说,就是看不太起女同学,为什么?因为这是理科班,女同学上了高中,她那个理科就肯定是要比男同学差一些的。她脑子不行,学不过男生,学不过就算了,还以为自己语文英语好是长处沾沾自喜,语文英语好有什么用?要我说啊,女生就应该老老实实学文科,来理科班干什么?” 路小南脸色一白,手揪紧了校服裤子的裤线,但腰板还是挺得笔直,咬着嘴唇瞪着罗秋蝶,一股子倔劲。 罗秋蝶又点了几个女生站起来:“你看这几个女同学,不都是吗?数学都120多,脑子不行也学不明白。我听说还有一个谈恋爱是吧?女同学要自重,知道吗?你们......” “老师。” 罗秋蝶皱眉看向另一只举起的手:“你也有问题?” 冯周慢慢站起来:“老师,研究表明男性和女性并没有太大的智商差异。但是男性的智商偏向于两极分化,天才和白痴很多,女性的智商更趋于聚集在中间,也有很多女生理科学得比男生好。男生有男生的优势,女生有女生的优势,譬如路小南同学的语文和英语成绩一直是我可望不可即的水平。男生女生智商不会有差异,这个已经被科学证明过了。” “你就是那个冯周?”罗秋蝶问,“其实我对你一直挺好奇的,每次见你数学成绩也不算特别高,这么偏科还能一直年级第一哦,怎么就数学没考过单科状元?” 冯周好像没听出她话里的阴阳怪气,一本正经地推了推眼镜:“老师说得对,目前数学单科状元这个目标在我今年的计划之中,希望我可以实现它。” 罗秋蝶从教三十多年,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学生。她气得脸色有些发白,颤抖的手不停摸着披风上的流苏:“你怎么和老师说话呢?” 冯周一愣:“我认为我的说话方式没有任何问题,哪里有什么不妥吗?” 他话刚刚说完,罗秋蝶的脸色就直降冰点。她抓起讲桌上的教案,大步走出教室,把门“砰”地一声甩回去,震得整个教室都颤了颤。 等她走了,实验二班才“轰”地炸起锅来: “她那叫什么话,阴阳怪气谁呢?” “女的怎么了?没有女的理化生单科第一吗?她自己不也是女的,至于这样吗?” “这不是还没开学考试吗?她从哪看出来一班比咱班好了?” 也有不少人看着冯周窃窃私语,不知道在讨论什么。冯周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又坐回座位继续看书。他刚翻了一页,就感觉有人坐在他前面的空位上。一抬头,虞少淳正撑着脸看他。 “你干什么?” “不干什么,”虞少淳说,“重新认识一下,我是虞少淳,你的前座。” “你坐哪不好非要坐我前面?” 虞少淳凑近他,小声说:“那当然是要和年级第一多学习学习,年级第一可别藏私,大家要一起发展,一起进步,先富带后富,共奔富裕路。” 冯周刚想回嘴,有人在旁边拍了拍他的肩:“冯学霸,加个微信吗?” 路小南把手机伸到他面前:“谢谢你刚刚帮我说话,以后有什么事尽管说,我能帮肯定帮。” 冯周扫了她的二维码:“我不是帮你说话,只是在阐述事实,你不要误会,你的数学确实需要加强。” “没事,小路同学,”虞少淳用他那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向路小南投去风情万种的一瞥,“别理这个死直男,有不会的问题可以问我,我特热情好客。” 他掏出手机:“年级第一,也和我加个微信?” 冯周扫了他的二维码:“......珍妮玛仕多?” “别误会,不是骂你的,”虞少淳一边同意好友申请一边解释,“这名字可以当英文名也可以当中文名,还有谐音的魅力,棒呆了。” 路小南看着他俩,玩味地一挑眉:“传言都说你俩见面就吵,果然不差。” “那不是吵架,”冯周说,“是人类无数次试图驯化低智商灵长类动物的失败经历。” 陈驷跨过半个教室来最后一排找冯周聊天,看见前面坐了个虞少淳,心中警铃大作:“你坐哪不好你坐这干什么?” 虞少淳十分诚恳地回答:“这里安静,适合学习。” 我信你个鬼。 陈驷说:“你千万别惹冯宝生气,我警告你。” “怎么会呢?”虞少淳一把揽过冯周的肩,“陈驷同志,我和冯周同志的感情那可叫一个情比金坚呐!” 冯周把他的胳膊掰开:“滚蛋。” 罗秋蝶早上来维持了一遍纪律,下午还得来看自习。她刚刚站到二班门口,本来还在讨论题目或者闲聊的学生看见她,瞬间移回了自己的座位上,低头看向桌面。她嘴里发出“啧啧啧”的声音,慢慢走进教室:“你们是一点记性也不长。你们看看隔壁一班有人说话吗?” “老师,隔壁一班这节体育课。” 不知道谁在下面接了一句,大家闷头笑了起来。 罗秋蝶的笑脸没变,用她特有的慢悠悠的语调说:“把别科的东西都收起来,既然我看班就都得学数学。” 学习的时候最忌讳的就是思路被打断,虽然二班人嘴里没说出来,但是摔打练习册的动作倒是没少。 罗秋蝶对这浓浓的怨气充耳不闻,掰了根粉笔,在黑板上写题:“来,大家来看一下这道题,不难的啊,会不会都试着做一做。” ......不难个屁。 虞少淳扫了一眼,就知道是那道挺有名的江苏高考压轴题,第一问数列,第二问导数,把导数和数列结合在一起求一百次导,能算十五分钟。他之前做过一遍,现在压根没打算做,翘着两条椅子腿拆手里的修正带玩。 罗秋蝶看了他一眼:“有些同学自己会了不想学习,别影响到别人。” 虞少淳闻言把椅子腿往地上重重一落,砸了个震天响,以示对她的尊敬。 “有没有同学写完的?分享一下解题过程?” 过了大概十分钟,罗秋蝶坐在讲台上问道。 冯周一边举手,一边最后审视了一下自己的解题过程。他举了五分钟罗秋蝶也没喊他,就把有点麻的左手放下,举起了右手。 罗秋蝶看了他一眼,就像什么都没看见一样,继续问:“没有人吗?一班可是有好几个同学能算出来的。” 虞少淳拉长了声音说:“老师——冯周同学好像写完了。” 罗秋蝶被他这么一喊,脸上多少有点挂不住。她板起脸训斥他:“上课说话要举手,虞少淳你别太随便。” 虞少淳乐了:“刚刚冯周都举了十分钟手您也没叫他,难道是他不够真诚吗?那是不是要焚香沐浴再上个供才配给老佛爷回答问题啊?” 罗秋蝶听出了他话里话外的内涵,彻底没了笑,气得直接翻了个白眼:“你想干什么?你有没有点学生的基本素质?我忍你很久了,不要给脸不要脸!” 虞少淳也不站起来,又翘起两条椅子腿晃晃悠悠:“罗老师,做人别太双标,说学生之前也看看自己有没有教师的基本素质,好吧?” 罗秋蝶脸色煞白。她抬起手,几次欲言又止,再也没了先前那副游刃有余的作态,颤抖地指着虞少淳,尖起嗓子咆哮:“你滚出去!以后我的课你不许进来上!” “好嘞!” 虞少淳从善如流地从桌洞里抽出一本练习册,向周围的人挥手告辞,欢快地从后门跑了出去。 罗秋蝶看着下面的学生桌上摊着的各种各样的别科练习册,知道自己的话被这群小王八蛋当成个屁放了。她心里像是住了坐火山一样,拱得额头上的青筋暴跳出来:“我倒是要看看你们这么狂,第一次月考能考成什么德行!” 冯周推推眼镜,倔强地又举起了手:“老师,现在我能说这道题该怎么解了吗?我试了两种方法都能算出来,就是第二种没法知道舍掉哪个结论,不知道高考让不让用。” ※※※※※※※※※※※※※※※※※※※※ 每天两条知识点 (地理)大气组成:低层大气由干洁空气(氮氧二氧化碳臭氧)水汽和固体杂质组成 (语文)四书:大学 中庸孟子论语 第 6 章 “冯宝,你可得小心点,”陈驷坐在冯周旁边的空位上,忧心忡忡地劝告他,“我觉得虞少淳脑子不正常。” “你俩高一不是同学吗?” “他高一也没这样过啊!” 冯周写错了个字,伸手去拿修正带却摸了个空。他抬头,就看见自己修正带的残骸四仰八叉地躺在虞少淳的桌子上。 “你说得对,”冯周点点头,“他确实脑子不正常。” 脑子不正常的那位从门外进来,享受了一路的注目礼。他坐回位置就往桌上一趴,陈驷对冯周努努嘴,意思让他离□□远点。 冯周面不改色,直接伸笔怼了怼虞少淳的腰:“把我修正带修好了还我。” 罗秋蝶回到办公室,给自己泡了杯菊花茶。教案和书本被她在桌上摔了个震天响,引得旁边坐着的老师侧目:“怎么了这是?” “现在这群学生呦,”罗秋蝶把鞋一脱,两只脚就踩在了椅子上,“可了不得,说都不能说了,我说那群女学生不把心思放在学习上有错吗?” 那个搭话的老师有几分尴尬:“这......” “天天不学好的,就和男生眉来眼去,说多了又觉得我怎么怎么样,”罗秋蝶翻了个白眼,把花名册打开,“就这数学成绩还来理科班?来理科班学什么呢?来给我拖后腿的啊?” 可算是说到重点上了。 那老师心想不就是你快退休了怕最后这届成绩不好出洋相吗? 但这话他不敢说。 罗秋蝶在八中教了二十来年的书,先不说她教书的水平如何,但确实算得上是数学组一霸,连有省级优秀教师名号的数学组长都要给她三分薄面。 上一个说罗秋蝶小话的人已经滚蛋了,他不想做下一个。 二班的学生一个比一个有脾气,任凭罗秋蝶天天怎么阴阳怪气,仍然继续我行我素。接受批评态度良好是真的,不改也是真的,上课该学习学习,至于罗秋蝶话里话外的讽刺全当耳边风,根本不care。 用罗秋蝶的话来讲,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一个个脸皮比城墙拐弯都厚。二班人犟,她也乐得清闲,有时候上课干脆直接留题目发下去,自己坐在讲台上偷偷玩手机。 可以说二班的数学成绩和罗秋蝶毫无关系。 虞少淳第一天和罗秋蝶发了一次疯之后倒是正常了,又开始围着冯周讨嫌。 上午最后一节课下课后他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拿着两罐冰可乐。他凑近还在低头写题的冯周,把冰可乐贴在了他的脸上。冯周被冰得一激灵:“你有病吗?” 虞少淳把一罐可乐戳在桌上:“喝不喝?” 冯周把可乐推开:“不喝。” 虞少淳像见了鬼一样:“你居然不喝可乐?” “你是不是摇过了才这么想让我喝?” 虞少淳眼神真诚地对天发誓:“我怎么可能摇过呢?!你在质疑同学的关爱!” 陈驷正好来找冯周吃饭,插嘴道:“冯宝家教严,从来不喝可乐。你送冯宝就等于送我,冯宝要是不喝,那我就......” “等一等!” 虞少淳刚想拦住他,哪想到陈驷的手却快了一步,先拉开了易拉罐的拉环。可乐“呲”地一声呈泡沫状喷了出来,窜得老高,溅得哪里都是。 陈驷吓得差点把可乐罐扔了。 冯周冷笑:“没摇过?” 虞少淳连忙拽了几张纸巾递给陈驷:“啊这,可能是我一路上晃动的幅度太大了,所以才......” 信你个鬼。 冯周把书合上,整齐地在桌子左上角摞成一摞:“我去吃饭了,回来要是看见我的东西有任何水平或竖直方向的位移你都死定了,听见了没有?” “我也去我也去,”虞少淳连忙起身,绕过擦地的陈驷,“我也要恰饭。” 正擦地的陈驷百忙之中抬头:“你干嘛老黏着冯宝?烦不烦人?” 冯周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看着他擦地:“为了恶心我,万年老二真是用尽了浑身解数,着实让人佩服。” 他们去食堂的时间比别人稍晚了十来分钟,所以没碰上抢饭的高丨潮。食堂阿姨叉着腰站在堂口后面,虞少淳探头对阿姨说:“要一份土豆牛肉素菜随便来两种就行,阿姨你今天真好看,气色也好皮肤也好,昨晚是不是睡美容觉了?那个牛肉多来两块......” 食堂阿姨“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果真手没抖,多给了他几块肉。陈驷第一次见到这种操作,也有样学样凑上去:“阿姨你......” 盛菜的勺子抖掉了三分之一的肉,直接“咣当”一声扣在他饭盘上。阿姨眉毛一挑:“下一个下一个,快点。” “为什么你说好话就有用?”陈驷端着盘子质问虞少淳,“我差在哪了?” “脸。”冯周说。 虞少淳莫名被表扬,只觉得冯周那张冰块脸都顺眼了不少。他看了一眼冯周的饭:“你怎么吃这么少?下午会饿的。”说着就要给冯周夹菜。 “我不.....”冯周还没来得及阻止他,两块牛肉就落在了自己的盘子里。 虞少淳又给他夹了一坨青菜丢过去:“我筷子没用过的,你放心。” 陈驷在旁边看着他俩,一脸费解:“你俩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也不讨人喜欢,倒爱蹭,”冯周把牛肉一块一块在盘子边上码齐,“我和他不熟。” “呦,这谁啊?”一个声音忽然在他们身后响起,“虞少爷居然也会和无产阶级一起吃饭?” 冯周听着声音有点耳熟,抬头就看见一个男生站在虞少淳身后。他虽然相貌平平,但是脸上粉刺挺多,头发被发胶牢牢固定住,梳了个大背头,油光锃亮。 显得格外油腻。 虞少淳叼着根小青菜转身,看见他“嗤”地笑了:“中午好,吃了吗您?” 韩顺跨过他们旁边的椅子坐下:“呀,好巧,这不年级第一吗?幸会幸会,我叫韩顺,就在隔壁一班。”说着伸手过去。 冯周不认识他,只淡漠地点点头,没理会那只手,继续认真地挖米饭去。韩顺没想到他这么不给面子,似乎有点尴尬。他把手收回去:“虞少爷,明天的考试怎么说?” “没话说,”虞少淳低头吃饭,“求人不如求己,自个儿玩去。” 韩顺的脸色黑了黑。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自言自语起来:“不都说年级第一和年级第二凑一起肯定吵架吗?怎么刚刚还互相夹菜呢?” 冯周抬头看了他一眼:“世界上没有绝对静止的物体,也没有绝对不合的两个人,要有参照物才能说他们是‘相对不合’。” 韩顺被他突如其来的科普噎了一下,眼珠不安好心地转了转:“我可从来没见虞少爷给谁夹过菜,话说回来,他爱好确实和正常人不太一样,高一的时候......” 虞少淳把筷子往桌上一撂:“闭嘴。” 韩顺带着几分做作往后仰了仰身子:“哎呀,不好意思,不小心说漏嘴了,虞少爷应该不会计较的吧?但是你那个小同桌是因为什么不上学确实是个说不清的事,对不对?早晚大家都能知道,是事实的事还不许我说了?” 虞少淳平静地看着他:“你中午吃饭了吗?” 韩顺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觉得眼前一黑。清汤浓汤带着大米饭从天而降,一股脑地从头到尾淋了他个外焦里嫩。 虞少淳把盘子按在他头上,轻声说:“嘴巴闲呢,就多吃点,少在背后嚼人舌根。快考试了,掂量下自己几斤几两,少用那一套陈年破事要挟我。” “操,”韩顺顶着一头粉条,眼睛都睁不开,“一个事妈一个怪物凑在一起真是绝......” 他话还没说完,虞少淳按着盘子往下一滑,精准地堵住了他的嘴。 旁边已经有围观的人跑去找老师了。冯周慢慢地用纸巾擦擦嘴,看了一眼被吓得静止不动的陈驷,想了想,伸手去拉虞少淳:“走吧。” 虞少淳甩开他的手:“不关你事,少来当好人。” 冯周被他呛了一下,倒也没生气,端着盘子拽着大气不敢出的陈驷就往食堂外走。陈驷回过神来:“冯宝你看,他就是脑子有问题啊!” 虞少淳中午用餐盘在韩顺头上暴扣的事很快就传回了班里。他们不敢大声说,只能在微信群悄悄讨论: 【邰枚不是太美】: 要我说,揍得好。那个逼跟在lqd身后像条狗一样,早看他不爽了。 【路鹿陆小南】: 确实,那个韩顺就像个wsn,也不知道怎么就评上三好优干的。上次放学跟在我身后非要加我微信,真无语,现在看见男的就烦 【黎国豪】: 路小南同学,你这就太武断了,还是有优质男生的,比如二班的男同胞们 冯周点开陈驷的对话框,敲字问他:“你和他俩高一不是一个班的吗?” 陈驷一看就没在好好学习,秒回道:“对啊,我们都一个班的。” “那他和韩顺有矛盾你不知道?” 陈驷发了个流泪猫猫头的表情包:“他俩都年级前几的,我进个前100都费劲,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上哪知道去?” 冯周:“......要你何用?” 这会儿正好是下午第一节课下课。前面没了那个随时转头骚扰他的傻逼,感觉世界瞬间清净了起来。冯周撑着头思考片刻,撕下一张笔记纸抄这节课的笔记。他抄完,戳了戳虞少淳同桌唐谦的后背,把纸递给他:“把这个塞他笔记本里,别说是我给的。” 这是开学十来天年级第一第一次找他主动说话,唐谦有些诚惶诚恐地点点头,连忙照做。他刚把纸塞进虞少淳的笔记本,年级第一又捅了捅他的后背:“还有这张纸条。” 唐谦接过那张撕得相当整齐的纸条,就见上面工工整整写着一行字:“修正带什么时候修好还给我?” ※※※※※※※※※※※※※※※※※※※※ 每天两条知识点: (生物)探究ph对酶的活性影响,不用斐林试剂检验 (语文)三省六部:中书(决策)门下(审议)尚书(执行)吏户礼兵刑工 第 7 章 第一次月考如期而至。冯周拎着透明笔袋进了五班的门,一进去,就看见个憨批兴高采烈地冲着他挥手:“年级第一,好巧啊!” 冯周哽了一下。 怎么这样排考场都能看见他,晦气。 之前八中也是按照成绩排考场的,后来不知道被哪个家长举报搞成绩歧视,不得已才打乱了顺序。 按成绩排,冯周和虞少淳铁定一个考场。可是不按成绩排也能在一个考场,是冯周没想到的。 什么孽缘。 冯周看了眼黑板“诚信考试”旁边的座位图,不情不愿地在虞少淳右边落座。虞少淳敲敲他的桌子,挤眉弄眼:“年级第一,考试就靠你了哦!” 收,戏过了。 冯周把头扭过去,根本不想看他演,哪知这人又讨人嫌地把头凑到他桌子上:“年级第一,谢谢你的笔记。” “不是我给的,”冯周嘴硬,“你谢谢你同桌去。” 虞少淳乐了:“就那字跟打印的一样还不是你写的?原来冯宝要学雷锋,做好事唔唔唔......!” 冯周满脸黑气地伸手捂住他的嘴:“你再贫。” 监考老师抱着一摞卷子进了教室,虞少淳连忙把头一缩,规规矩矩地坐在位置上,就好像刚刚使出十八般武艺演戏的老戏骨不是他一样。 “那个空位置是谁的?”老师数完卷子问道,“是不来了吗?有没有同班的同学在?” “对不起对不起,老师我来晚了!” 一个人匆匆忙忙从教室门口跑进来,手里还提着一杯奶茶。他“哐当”一声拉开椅子,把自己丢进了座位里。 冯周正闭眼默背化学反应方程式,听见他这边闹的动静,颇为不悦地睁开眼侧头看向斜后方,看清那人是谁后微微一怔: 这人居然就是那天被虞少淳在头上暴扣的韩顺同志。 虞少淳显然比他先一步认出这人,小声地“操”了一句。 卷子发下来,冯周大致扫了一眼题目后觉得并不难,按习惯先从选修5开始答。他有机合成过程推了一半,一个小纸球“哒”地一声,落在了自己面前。 什么东西? 他停下笔,把纸球展开,就见上面用歪歪斜斜的字写道: “第五道题选什么?” 冯周疑惑地侧头,就见韩顺在后面对他挤眉弄眼。 哦。 他冷漠地把纸条往手心里一攥,继续画自己的有机物同分异构体。 咱俩熟吗? 最他妈烦考试作弊的人。 冯周从后往前答得很快。可能是因为新学期第一次考试不能太难,所以老师们也手下留情,考的都是最基础的知识点。他刚选完最后一个选择,就听旁边“咚咚咚”响了三声。 停了一会儿,又是“咚咚咚”三声。 虞少淳在搞什么? 他看了一眼讲台上目光悠长把自己放空的监考老师,悄悄转头,就看见虞少淳正在草稿纸上热火朝天地画着苯环,没有时间搞小动作。 那是谁? 他刚把头转回去,又听见了“咚咚咚”的声音。 吵死了,有完没完? 冯周支着左颊假装看题,实则借着胳膊挡住自己的视线,悄悄往旁边瞄。他看见韩顺把椅子往前拖了拖,后面一只脚使劲往前伸了一下,开始踢虞少淳的凳子。 原来是你这个孙子。 冯周好像有点明白前几天他为什么在食堂过来没话找话尬聊,原来是想考试的时候抄虞少淳的卷子。可是他成绩也不差,为什么...... 啧。 冯周及时收脑,觉得自己不能管这种事,应该好好检查自己的卷子。他刚把目光收回来,就听韩顺在后面咬牙切齿地低声咒骂:“你他妈别给脸不要脸,小心我把你那点事和别人讲出去后哭着来求我。” 冯周屏蔽了隔壁的战斗,开始检查实验题写的方程式配平是否有问题。他刚在硫酸铜前面写了个4,旁边忽然“咣当”一声巨响,让那个“4”多了个妖娆的尾巴,一路拖曳到了下道题。 监考老师慌忙站起来:“你们干什么?” “是不是犯贱?贱不贱你?”虞少淳用膝盖顶着韩顺的桌子,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怎么?抄了一年不过瘾,现在还想抄呗?嗯?” 韩顺把他的手拨开:“操,你个死基佬怎么和老子说话呢?” 虞少淳也没废话,直接一拳就往他脸上招呼。韩顺连忙侧头一躲,手上也没留情地捣向虞少淳的肚子。他疼得一弯腰,后背又磕在了自己的椅子上。 一看就是从来没打过架的良民,被人家一拳ko了。 冯周心惊胆战地把桌子往旁边移了移,连忙护住自己的卷子。监考老师第一次在重点高中里见到考场打架的学生,连忙让前后的同学按住他俩,自己给德育主任打电话让他快点过来制止失控的局面。 德育主任刚在旁边的卫生间解决完个人问题,就接到了监考老师的电话。他一边提裤子一边杀去了五班考场:“都干什么呢?翻天了?回去答题去!” 控制着两个人的学生慢慢撒手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那两人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要是德育主任不在旁边估计能再打一架—— 其实只是虞少淳单方面被殴打罢了。 “你俩跟我去德育处,剩下的人安静答卷,时间统一,不给延长!” 教导主任撂下这句话转身就走,旁边看热闹的学生听了这话连忙低头。虞少淳满脸煞气,拿着卷子往讲台上一拍就昂首挺胸向门外冲去——由于没看路,腿还狠狠地撞了一下第一排的桌角,吓得坐在那个位置的女生一哆嗦。 监考老师长疲惫地叹了口气,摆摆手:“都答题吧,答题吧。” 冯周最后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解题过程,在答题卡上写了名,拿着卷子也往讲台上走去。监考老师看见他气势汹汹的样子,被吓得一愣:“你,你干嘛?” 冯周面无表情:“交卷。” 说完,他把卷子和答题卡工工整整放在讲台上,在监考老师“不许提前交卷”的喊声中冲出门外,也狠狠地撞了一下那个女生的桌子。 “你俩想干什么?”德育主任看着面前两位敢在考场掐架的勇士,只觉得自己头上的地中海面积越来越大,“考试怎么能打架呢?在高考这就得坐牢,尤其是你,虞少淳,你记不记得身上还背了两个处分没消呢?想直接被退学吗?” 虞少淳嘴上挨了韩顺一拳,动一动就火辣辣的疼,一股血腥味让他有些反胃。他冷哼一声,别过头去不说话。 “主任,虞同学他也不是故意的,”韩顺忽然开口道,“可能是压力太大了,所以才……” 虞少淳瞪大眼睛看着他,本想勾起嘴角来一个高贵冷艳的微笑,但这一勾牵动了伤口,变成一个哆嗦:“好家伙,不愧是你,真是不要逼脸。” 德育主任皱眉:“好好说话。” 罗秋蝶听说虞少淳和韩顺打起来了,连忙从办公室一路直奔德育处。她推开门,就听见虞少淳说:“你没抄?那你刚刚踢我凳子半个小时是给你死去的妈叫魂吗?” 罗秋蝶呵斥他:“这是学生说的话吗?” 虞少淳反问她:“韩顺是你侄子,他几斤几两你自己不知道?就他那个杏仁大的猪脑每次数学能考那么高分?你监考的时候他拿手机查题你看不到?就他也能配得上单科状元?” 德育主任正喝菊花茶降火,虞少淳的话太过震撼,直接让他生吞了个菊花下去。 罗秋蝶脸涨得通红,双唇抿成了一条薄线。她指着虞少淳半天说不出话,捂着心口倒在了旁边的沙发上。 虞少淳破罐子破摔,把平日不敢说的倒豆子一样全倒了出来:“你以为你那点破事我也不知道吗?宁致远的助学金呢?韩顺一个月氪游戏能氪3个648,你告诉我他是吃不起饭还是穿不上衣服还是拿助学金烧着给他死去的双亲玩儿啊?” “这都是老师干的事吗?” 他最后一句话淹没在一声巨大的“哐当”之中,德育处里的人纷纷抬头,就看见冯周扶着门框喘气。他抬头刚想说话,突然开始干呕起来。 德育处主任连忙小跑上去扶他:“冯周同学,你有什么事吗?” 冯周摆摆手,靠着他站直了身子:“主任,我举报韩顺考试作弊。” 说着,他把一直握紧的手摊开,手心上躺着一张字条。 就是韩顺刚开考扔给他的那张。 韩顺脸色瞬间煞白。他忽然上前一步要抢纸条,德育主任连忙拦在冯周身前:“你要干什么?你有没有王法了?” 虞少淳挨了顿揍,刚刚又输出了一波,只觉得大脑缺氧,晕乎乎地就要往桌上栽。德育主任看见吓了一跳,连忙对冯周说:“纸条给我,你快送他去医务室,今天的事我们等考试之后再说。” 冯周刚刚缓过来气,面无表情地伸手接过虞少淳,使出全身力气把人往德育处外面搬:“医务室在哪?” 虞少淳把头埋在他的肩上,声音沙哑道:“不想去医务室。” “去。” “不想去,想吃冰。” “去。” 虞少淳微微抬头,就看见了冯周毫无怜悯之情的双眼:“喂,我是病号诶,不能对我温柔一点吗?” 冯周思考片刻,勉强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现在温柔了吗?” ※※※※※※※※※※※※※※※※※※※※ 每天两条知识点 (物理)起于正电荷或无穷远,止于无穷远或负电荷。电场线不闭合不相交,任意点电场方向沿切线,电场线越密处电场强度越大(越靠近电荷),所有点电场大小方向相同是匀强电场 (化学)实验室制碘的方法:取样→灼烧→溶解→过滤→氧化→萃取 第 8 章 “姐——!轻点!!” 虞少淳倚在医务室的床板上,龇牙咧嘴地和校医手里的消毒棉球做斗争,发出了惨绝人寰的嚎叫。校医镊子夹着棉球,直接屏蔽他的请求,心狠手辣往他的伤口上使劲一怼。 “转过身,衣服掀起来。” 虞少淳含含糊糊说:“这不好吧?” 校医瞪了他一眼:“你怎么这么多废话呢?” 冯周腰板挺直坐在旁边的小圆凳上,目不斜视地看着墙上“如何好好洗手”“预防流感五个妙招”的海报。他转头看了一眼被校医武力压制在床上的虞少淳,微不可闻地笑了一声。 虞少淳在号丧之际居然还能听见冯周笑,悲愤地举起手:“不许笑我!” 校医一巴掌拍在他屁股上:“老实点。” 两人混战了十来分钟,校医才给虞少淳身上被人揍出来的青紫处理完。她把镊子洗干净放回原处,还不忘教训他:“知道疼啦?以后少打架就少遭罪,听见了没?” 虞少淳有气无力地在床上对她挥了挥手。 校医对冯周说:“你看着点他,后背磕得那几下刚刚上了药,别到处乱蹭,我就在隔壁,有事喊我。” 冯周把小圆凳拖到虞少淳床前:“万年老二,挨揍挨舒服了?” 虞少淳把头转向他:“年级第一千里迢迢跑过来替我伸冤,在下真是感动得要哭了。” 冯周皱眉:“我只是很讨厌考试作弊的人而已,他自己蠢给我扔纸条留把柄,和你没半毛钱关系。” “啧,”虞少淳伸手戳戳冯周的膝盖,“你这人怎么这么嘴硬呢?说一句是为我才站出来会有多难?” 冯周没否认,把腿往后收了收,转移话题:“你俩高一有过矛盾?” 虞少淳脸上的表情黯淡了下去。他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不是我,是另一个人。” 高一的时候,虞少淳坚决反对家里给学校塞钱进好班。他从小被众星捧月到大,觉得是金子在哪都能发光,没必要搞特权。 于是虞少淳在高一八班遇见了宁致远。 宁致远是个矮个子小男生,浑身上下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开学第一天坐在虞少淳身边,声音小得像蚊子:“我是宁致远,以后我......我不会的题可以问你吗?” 虞少淳刚开始只是单纯地以为他腼腆,后来才发现自己的小同桌是个家里特别困难的特困生。他爸尿毒症,一直在医院躺着,一次透析最少600块。他妈凌晨出摊卖菜,白天给人端盘子,晚上蹬三轮卖废品。他自己用着一部外壳都掉漆的绿屏诺基亚,学校发的两套校服天天洗完了换着穿,连周末也只穿校服出门。中午吃饭从来只吃得起一素一饭,还有免费提供的蛋花汤。吃这些饿得快,他就把身子顶丨在桌板上来缓解饥饿。 虞少淳下午上自习的时候总是听见他肚子“咕噜噜”乱叫,无意间问他:“你没吃饱饭吗?” 宁致远的秘密被他发现,涨红了脸,半天憋不出一句话。虞少淳觉得他那副样子好像是被自己欺负了一样,伸手从包里翻出两块从虞妈零食盒里顺走的巧克力:“垫垫吧。” 宁致远小声说了句谢谢,开始掏校服口袋,掏出了几枚硬币放在虞少淳桌子上。 虞少淳莫名其妙地拿着硬币:“送你的,给我钱干嘛?” 宁致远说:“妈妈教我不能随便收人的东西。” 虞少淳乐了。他想了一会儿,把硬币塞回他手里:“我不要你钱,你等价回报我,每天下课帮我接热水怎么样?” 宁致远脑子不算特别聪明,但绝不是个懒人,每天上课笔记记得十分详细,周末去书店蹭辅导材料看,偷偷做上面的题,晚上能学到下半夜两点,第二天顶着两个黑眼圈来上课。 真是努力得令人发指。 他放学后留校给宁致远答疑,宁致远总问他学习是不是真的能改变命运,如果可以的话,等他考大学之后一定要把爸妈接到大房子里住,妈妈不用再蹬三轮赚钱。 宁致远郑重其事地说:“你帮了我这么多,我一定会记得的,以后肯定会报答你。” 虞少淳自小就是个愿意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热心肠,帮过的人多了去了:“你记住化学反应怎么配平下次别再配错就是对我最大的回报。” 这样的小孩放在哪个正常老师手里都会是个宝贝,但是高一八班的班主任的罗秋蝶。 开学没几天,罗秋蝶就开始给班上学生的家长挨个儿打电话,说你孩子数学成绩需要加强,不如来我的补习班上课。虞妈接了一次罗秋蝶的电话,以为是垃圾营销,挂了电话就拉黑了她的手机号。虞爸知道了后,生怕罗秋蝶给虞少淳穿小鞋,健身卡美容卡购物卡送了一大通。 罗秋蝶放过了虞少淳,但是没放过宁致远。 宁致远是个连明天吃什么都发愁的小孩,家里没钱送罗秋蝶东西,更没钱去上她的补习班。罗秋蝶看不起他,三天两头在班里阴阳怪气:“有的同学家长很有意思,穷自己,也穷孩子,补习班都舍不得让孩子来上。本来就不聪明,不如彻底放弃,回家学学怎么蹬三轮吧,反正也考不上大学。” 虞少淳听了这话都冒火,但宁致远本人好像并没有被影响,依旧学自己的,还有心情劝他:“虞哥,算了,是我的错,不怪她。” 怎么能是他的错呢?穷也是错吗?就因为对方是老师,被势利眼一定要忍气吞声么? 高一上学期期末评助学金,宁致远认认真真写了一份申请书,夹着简历交了上去,可最后公布的助学金人选却是另一个人。 那个人就是韩顺。 韩顺是罗秋蝶的侄子,上了高中后从来没好好学习过,每次考试都靠抄别人拿高分。他抄答案的手段多得是,要么让对方把卷子挪一挪,要么直接让对方什么时候把答案放在卫生间某个地方自己再去拿。 他作弊的方法数不胜数,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做不到的。 或许是撞大运没被发现,一直让他猖狂到了期末。他拿着宁致远的申请书,满脸都是做作的震惊:“看看我发现了什么?宁致远同学,清高的宁致远同学居然也会申请助学金?” 宁致远想去抢,韩顺故意伸长了手不让他拿到,嘴里还说着下流的话:“我本来以为你是装穷,没想到你是真穷。你妈妈为什么不去卖啊?去卖来钱多快,她是不是不爱你啊?” 他从口袋里掏出两张一百元钞票,拍了拍宁致远的脸:“那个助学金总共也就2000块钱,没多少,叫爹就把这200给你当补偿,够意思吧?” 虞少淳刚从隔壁班串门回来,就听见韩顺和他那几个狐朋狗友在宁致远面前犯贱,一股邪火“腾”地一下窜上来,他把韩顺往后一推:“你想干什么?” “虞少爷你少管闲事,怎么和戳你肺管子了一样?早他妈看他不爽了,”韩顺没想到有人替宁致远出头,“你这次考试有好几道题写错了,害我少得了几分,可快别天天维护正义了,多学点习吧。” 韩顺摩挲着下巴,看了看宁致远和虞少淳,嘴边的笑忽然变得怪异了起来:“还是说其实你喜欢宁致远,心疼了?我说嘛,他天天抱着去水房的另一个水壶是不是你的啊?” 虞少淳刚想揍人,却被宁致远拉住了。他摇摇头:“虞哥,算了吧,打架是要被处分的。” 后来宁致远的爸爸交不起住院费,被接回了家,他的大学梦也只能成为青春里最荒诞但最美好的一个梦了。 他退学的那天是高一下第一次月考,虞少淳听说了这个消息后把白卷一交,追着宁致远一路去了火车站。宁致远的母亲是个面容憔悴的矮小女人,在北方初春料峭的风里摇摇欲坠,瘦到连宁致远站在她身边都显得有些高大。她分明年纪不大,但半白的头发却像干枯的草一样纠缠在一起,打着解不开的结。 一如她的人生。 “你就是小远的同桌吧?”她眼眶微红,向虞少淳深深鞠了一躬,“谢谢你照顾我们小远,你是个好孩子,好人会有好报的。” 宁致远也对虞少淳深深鞠了一躬:“谢谢你,虞哥。” 后来,虞少淳再也没见过宁致远。 冯周听完了这个故事,沉默良久后,难得主动拍了拍虞少淳的肩膀:“原来你弃考是因为这个,我以为这种老师只存在于小说里。” “灵感来源于现实,懂了吗?单纯的年级第一?” “冒昧地问一句,”冯周说,“你喜欢宁致远吗?” 虞少淳胳膊撑着床翻了个身,看冯周的眼神相当怪异,不亚于看见北京猿人忽然会用bbq做烧烤:“你居然还会八卦?” 冯周推了推眼镜:“好奇心是人之常情,当然,你要是不方便说我也不继续问了。” “拜托,我帮过那么多人,总不能一个个都喜欢一下吧?”虞少淳耸耸肩,“只是单纯的可怜他,想拉他一把而已。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交情点到即止就够了。话说回来,你怎么对同性恋的接受程度也这么高?” “虽然我是个无爱主义者,但是研究表明,每个人潜意识里都有同性恋的倾向,”冯周一点都不避讳这个问题,一本正经给他科普,“运动学里有一句话说得很好,‘静止是相对的’,可以延伸到各个领域去解释一些事情。性向也是相对的,今天可以是异性恋,明天可能忽然就变成了同性恋,即使只存在有百分之一的可能,也不能否定他的存在。你既是我,我既是你,这两种性向都是是作为一个‘人’来说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这话可真哲学,”虞少淳端详他片刻,忽然说:“其实你不和我抬杠的时候真的挺可爱的。” “不和你抬杠是不可能的,热心肠虞同学,”冯周说,“看见你装逼就烦。” ※※※※※※※※※※※※※※※※※※※※ 每天两条知识点: (历史)宗法制是与分封制互为表里的具有政治性质的制度,特点:嫡长子继承制 (语文)三吏三别:《新安里》《石壕吏》《潼关吏》《新婚别》《垂老别》《无家别》 第 9 章 【路小南要好好学数学】: 家人们,成绩出来了,有个坏消息 【邰枚不是太美】: 伸头一刀缩头一刀,早说早解脱 【路小南要好好学数学】: 咱班这次别的科没有问题,就数学成绩不是很理想,平均分跌破110了 【黎国豪】: 数学低不是挺正常?这次数学这么难 【财大牛逼】: 问题不止出在这儿吧,是不是比隔壁一班低? 【路小南要好好学数学】: 确实 今天外面下雨,大课间的时候他们在教室里看学校统一放的安全教育宣传片。罗秋蝶换了另外一件价格不菲的披风出现在了二班门口:“路小南,你出来一下。” 路小南连忙把手机丢回桌洞里,站起来走向门外。 冯周上节课下课后就追着生物老师去了办公室,非要和她争论一道遗传题可以用枚举法算出来。他一边看着自己手里的草稿纸一边回教室,待走到拐角处时忽然听见有人说话。他脚步一顿,悄悄探头向前看去。 罗秋蝶拎着张数学卷,一副胜利者的姿态看着路小南:“这次你考了98分,比上学期期末低了40分,路小南,你现在还觉得老师说得话不对吗?” 路小南咬着唇,低头站在她面前,小声辩解:“老师,这次卷子出得很难。” 冯周觉得自己要是现在过去会让路小南尴尬,只能继续缩在墙后忍受这份煎熬。 罗秋蝶把那张数学卷丢垃圾一样丢在地上:“卷子难,有没有同学考130多分的?不要给自己找借口,你不适合学理科就是不适合。” 她深知如何摧毁一个学生的心理防线,没等路小南说话,又继续说道:“说来也挺有意思的,你班学生没有一个考过130,一班有四五个,就连那个冯周都也才124,。你看,这就是不听老师话的下场。要是你班听老师的话,能这个分吗?”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罗秋蝶问她:“你是不是谈恋爱了?带手机来学校了吗?” 路小南嘴硬:“没带。” 罗秋蝶不屑道:“昨天还看见你拿着手机在楼下取外卖,赶快给我拿过来。” 路小南拗不过她,只能从教室里取了手机回来。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老师是不能擅自搜查学生东西的。冯周想了想,拿出手机,打开了录音机。 “你这是什么啊?这是谁?这个app用来干什么的?”罗秋蝶连珠炮似的问她,“呦还打游戏,本来就学不明白还打游戏,打游戏能帮你学数学啊?都给我卸了!” 杀伤力很强,侮辱性极高,冯周这边听着,无端想起来小时候被他妈查手机时的惊慌失措。 罗秋蝶查完手机后看着低头不说话的路小南,觉得自己胜券在握:“老师劝你啊,不能学就别勉强。高二刚分班不到一个月,这次开学考就是让你们检验自己到底适不适合学理的。你语文英语那么好,还是转文科吧。” 路小南颤着声音抬头:“老师,我不想转。” 罗秋蝶根本不听她的话,挥挥手就让她回去:“这不是你想不想转的问题,老师一会儿打电话和你妈妈聊聊。” 路小南眼圈倏地红了,她弯腰捡起自己地上的卷子,低声说:“老师,我想学理,您别和我妈说。” “那怎么办?老师要对你的未来负责,”罗秋蝶看着她的样子,只觉得开学第一天被顶撞的仇终于报了。 再牙尖嘴利的小姑娘,只要不断打压否定她,就能摧毁她的精神防线,治得她服服帖帖,不敢造次。 她抱着胳膊靠在墙上:“你要是不转呢,你的数学成绩也是个问题。老师这里有个补习班,比外面那些补课班便宜多了,你要是不想转文科,可以回去和你妈妈商量商量,来老师这里补补数学。” 最后,罗秋蝶扔下一句语焉不详的话:“一班考上130的那几个学生都是在老师这儿学习的。别的老师不敢保证,但是至少校内的考试,你在老师这儿学了之后肯定没有坏处。” 路小南带着卷子回了教室。罗秋蝶似乎心情不错,她哼着什么小调,提着手包渐渐走远,冯周这才敢从墙后走出来。 他刚刚听到的东西简直彻底颠覆了他的三观。 冯周拿着手机,脑子一团浆糊地回了班里。他刚推开门,就看见教室中间围了一圈人。 “怎么了?”冯周问。 姜岚悄悄和冯周说:“路小南哭了。” 冯周慢慢走向人群,就见路小南捂着脸坐在座位上。他想起刚才在楼道里听见的话,踟蹰着想上前,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别扭地伸着手站在人群后面。 陈驷是路小南的同桌,正手足无措地给她递纸巾:“你别哭了,有什么困难和大家说,大家一起想办法。” 路小南抬起头,红着一双眼睛,也不说话,直勾勾地盯着前方。过了半晌,才啜泣着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我可能要转去文科班了。” 众人哗然。 “罗秋蝶让你转班的?” “凭什么啊?” 虞少淳冷笑一声:“成绩考不出来,怎么能留在理科班给她添堵呢?罗秋蝶之前带的个个都是好班,为什么?成绩差的都给劝走了,成绩当然上来了呗。” 黎国豪气得一拳砸在桌上:“她配当老师吗?” “她当然不配,”虞少淳两手一摊,“她配个屁。” 邰枚小声说:“我们可不可以和教导处告发她啊?” 虞少淳说:“教导处主任是她妹妹,你觉得能不能告?你有证据吗?你能证明她搞歧视搞对立要你转班吗?” 教室里陷入一片死一样的寂静,只剩下路小南时不时响起的啜泣声。冯周虽然刚到这个班没几天,也对大部分人没有什么感情,但是第一次没来由地感到了一股浓浓的无力感。 他的一个同学可能就要因为老师的三言两语转班走了。 上课铃无情地敲响,围在路小南身边的同学慢慢散了。语文老师拿着语文书进来,让前排的同学把卷子发下去。他在一片发卷子的“唰唰”声中抬头,看见路小南还趴在桌上哭,肩膀一抖一抖的,上面像是压着一座无形的大山。 冯周第一次没心情听课,一直摩挲着放在桌洞里的手机。他一向是“管好你自己”流派的忠实簇拥者,觉得做好自己就没有什么能让别人指摘的地方。 可是现在唯一的录音证据就在他手里,要是不想惹上太多事,一会儿删掉就行了。他从小到大受过的教育都是学习永远要摆在第一位,没有什么事情能比学习更重要。 就算路小南转去学文了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就算路小南向罗秋蝶低头去上那个傻逼补课班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事确实跟冯周毫无关系,但是他却无法像之前那样事不关己地继续按部就班地生活。 一个正常人不能,至少不应该在听了那样的事情之后选择继续无动于衷。 那他也会成为罗秋蝶的帮凶了。 冯周自己和自己纠结了半堂语文课,终于艰难地做出决定。他撕了张小纸条,在上面写道:“我想和你谈谈。” 写完后,他把纸折成四四方方的一块,丢给前排的虞少淳。 虞少淳正郁闷得在纸上乱涂乱画,眼前忽然蹦出来一张纸条。他看完将纸条一翻,在背后写道:“你最好是要和我讲什么有营养的内容。” 二十分钟后,学校的男厕所。 他们两人挤在同一个小隔间里。冯周分给虞少淳一只耳机,点了一下“播放”键。 罗秋蝶对路小南的嘲讽和威胁在狭小的隔间中伴着难以言喻的味道重演,虞少淳听了一遍后,只觉得生理和精神遭受了双重打击。他捏着鼻子问冯周:“所以呢?” 冯周诧异地看着他:“所以什么?” “所以下一步要怎么办?”虞少淳觉得实在扛不住这股味道,从兜里摸出个口罩戴好,“好的,现在录音证据算是有了,然后呢?” “我总觉得她最后一句话暗示了什么,”冯周说,“你听听看。” 说着,他又把进度条往回拖了拖,重播了最后一句:“一班考上130的那几个学生都是在老师这儿学习的。别的老师不敢保证,但是至少校内的考试,你在老师这儿学了之后肯定没有坏处。” 虞少淳摩挲着下巴,脑袋里忽然灵光一现。他抬头看向冯周,两人同时说道:“罗秋蝶给在她家上课的学生漏题了!” 冯周的情绪第一次产生如此巨大的波动,他颤抖得有些拿不住手机,激动地低声说:“你是不是也觉得这次考试的数学题又怪又难?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一班成绩为什么奇高就可以解释得通了。她让学生去她家上课,把学校考试的题漏给他们,以此来证明自己真的教得好......是这样没错吧?” 虞少淳皱眉:“话是这么说,但你没有证据,只有这样一份语焉不详的录音和自己脑子里的分析,你这样就想去告发她?说不清的,她还有一万种理由给自己开脱,你看韩顺作弊被处分了对她有什么影响吗?” “那......”冯周的满腔热情被他一盆凉水浇灭,“那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虞少淳笑了笑,凑近他说:“也不是没办法。我们找个机会去她办公室翻翻看有没有给自家补课班印的卷子,一对比,结果不就出来了吗?” 冯周听他说这话,那些仅存的勇气瞬间又缩了回去。他咽了口唾沫,目光有些躲闪:“可是,可是......” 虞少淳两手握着他的肩,双眼定定地看着他:“怎么样?冯学霸愿意和我一起去找证据吗?” “我已经让她在我面前害了宁致远,不能再让她祸害路小南了。” ※※※※※※※※※※※※※※※※※※※※ 每天两条知识点: (地理)昼夜长短变化:北半球夏半年昼长夜短,越向北昼越长,北极圈以北出现极昼现象。冬半年昼短夜长,越向北昼越短,北极圈以北出现极夜现象。南半球与北半球相反 (地理)太阳直射点在哪个半球,哪个半球昼长。赤道全年昼夜平分,春秋分日全球昼夜平分 第 10 章 月黑风高,杀人夜。 下了晚自习后,虞少淳背着个大包,出了学校门绕了一圈,又回到了八中东门的“狗洞”边。 “狗洞”被修缮过无数次,但每次修过之后就会有新的勇士再把它扒开,给全校学生一条通往外卖的康庄大道。 他在“狗洞”旁边鬼鬼祟祟地转悠了半天,迎面撞上了另一个鬼鬼祟祟的人。那个人抬头看见他,吓得往后退了一步。虞少淳乐了,伸手勾住他的肩:“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嘛,冯周同学。” “少动手动脚,”冯周把他的手从肩上拽下来,和颜悦色地说,“别逼我扇你。” 虽然他们俩的运动细胞都不是很发达,但是毕竟曾经也攀爬过“狗洞”,轻而易举地摸进了学校里。现在是晚自习下课后半个小时,学校的大门已经锁上了,住宿生都回到宿舍,教学楼里应该空无一人。而根据住宿生的可靠消息,几个保安会在二十分钟后对教学楼进行地毯式搜查。 也就是说,他们只有二十分钟时间。 虞少淳没有直接进楼,反而拉着冯周往角落里一猫。 冯周问他:“你要干什么?” “给你看点东西,”虞少淳把包从肩上取下来放到地上,神神秘秘说,“看点大宝贝。” ? 冯周站起来就要走,虞少淳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别走别走。” 他不知从哪摸出来一支小手电,学着人家冒险家的样子叼在嘴里,往身前的包一照。冯周低头,就见地上那个大号登山包张开了嘴,露出里面的东西。 金属探测仪,试电笔,电流表,吸铁石,照明灯,扳手,钳子...... 甚至还有一段带着铆钉的登山绳。 “你搞这些干什么?” “我从我老爸那儿顺来的探险家必备套装,”虞少淳说,“我的直觉告诉我今天一定用得到这些工具。” 他看上去不像个冒险家,更像个要去抢银行的□□。 冯周闭了闭眼,这样他就不会继续看见虞少淳那张欠揍的脸。 这位年级第二真是二得格外精彩。 虞少淳把他的登山包拉上拉链往肩上一甩,里面各种奇怪的工具稀里哗啦乱响,在寂静的夜空里像点了个炮仗。 估计今天虞少爷拿的剧本叫《我和我的探险家朋友》。 冯周懒得跟神经病生气,抱着胳膊站在他身边看他把夜视仪固定在脑壳上,右手小手电,左手甩棍,像个活生生的奇行种。他打量了虞少淳半天,问他:“打扮好啦?” 虞少淳把夜视仪扣到眼睛上:“冲冲冲!让我们在今夜给罗秋蝶的教师生涯画上一个不圆满的省略号。” 他们两个人溜着边,从后门进了教学楼。此时走廊里只剩应急灯还散发着泠泠的白光,冯周无端想起自己小时候去医院时路过的手术室急诊室,里面的灯光似乎也像这样不近人情。他有些冷,拢了拢衣领,忽然觉得耳边吹过一阵凉风。冯周打了个寒颤,扭头就见虞少淳噘着嘴凑在他的脸旁边。 “你在我耳边吹气儿干什么?” 虞少淳和他拉开了距离:“你知道为什么一些恐怖故事都是以学校为原型的吗?因为很多学校的原址都是坟场。” 冯周不为所动:“所以呢?” 虞少淳放低了声音,故弄玄虚:“所以我们遇见什么超自然的东西也说不定哦,你怕了吗?” “我是唯物主义者,从来不信怪力乱神,”冯周说,“只有坚定共产主义事业,为实现小康社会而奋斗才是正道理。” 他们两人是从杂物间旁边的门进来的,一路上要穿过长长的走廊。这条走廊的右边是实验室,左边是奖杯陈列柜。清冷的月光照在玻璃门上,映出奖杯模糊的影子,像面目不清的人影藏在黑暗中,默默地看着这两个闯入者。 经历了走错路上错楼等突发状况后,他们终于站在数学组的办公室门前。虞少淳从口袋里掏出一大把钥匙递给冯周:“喏,钥匙。” 冯周一根一根地把钥匙与钥匙分离,轻声说:“你为什么要来了一串啊?” “他们机器人社的在二楼b区的b201,算个层长,本来就拿的是一串,”虞少淳穿得衣服有点少,正抱着胳膊发抖,“少废话,找你的钥匙。” 冯周算不上欧,试了五六把才找到正确的那个。他轻轻压下门把手,“吱呀”一声,门轻轻向里滑去。他和虞少淳连忙进屋,顺带把门关好。 冯周缩在门玻璃下面,问虞少淳:“她坐哪个位置?” 虞少淳掏出小手电向屋内照了片刻,笃定地指着其中一个:“应该是这个。” 说完,他把登山包往地上一放,从口袋里掏出两副手套:“戴上,避免留下指纹。” “......”冯周沉默地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还是把手套戴上了。 看起来他今天的剧本还有当侦探的戏码。 罗秋蝶的办公桌不算干净,上面乱七八糟地堆满了不少东西。冯周看着东一摞西一摞的卷子,只觉得有些窒息,真的想好好帮她收拾一下桌面。守在门口的虞少淳看他静止在原地,轻轻叩了叩地板:“喂,你干嘛呢?” 冯周皱皱眉,掀开了一堆套在一起的卷子,发现下面压着个啃了一半的苹果核。他心中一阵恶寒,连忙把卷子放回了它们该待的地方。挑挑拣拣了半天,找到的也只有组里统一留的练习卷。 冯周查完了罗秋蝶的办公桌,毫无发现,又轻手轻脚走到了打印机旁边。 整个办公室只有一个打印机,周围可以说乱出了新高度。全年级十二个班的数学卷子都要经手这台机器,讲函数导数积分三角函数数列排列组合的卷子应有尽有。冯周翻看了半天,只能对虞少淳摇摇头:“太多了,根本看不完。” “啧,”虞少淳挠了挠头,也觉得问题十分棘手,“那怎么办?” 他站直了身子看向办公室,忽然注意到了被掩盖在一堆杂物中某个东西。虞少淳转头看向冯周,就见冯周也正看着他。 两人心有灵犀地同时轻声说:“电脑”。 冯周蹲下身,走回罗秋蝶的电脑旁。他摸索着按了开机键,主机“嗡”地响了一声,屏幕泛起了蓝色的柔光。虞少淳早有准备,从登山包里拽出一卷纸就挂在了门玻璃上方的一颗钉子上。 开机动画结束后,出现了一个对话框,提示他要输入密码。 “密码。” 虞少淳掏出手机,在一个群名叫“复仇者联盟”的微信群里问:“谁知道罗秋蝶电脑的密码?” 很快有人回复他:“是她儿子的生日。” “我什么时候进的这个群?”冯周听见手机震了两下,才后知后觉自己被拉进了一个奇怪的群,“复仇者联盟?什么鬼?” 虞少淳摁熄了手机摸过来:“这都不重要。” 他输下了群里提供的一串数字,电脑屏幕熄灭了一下后又重新亮起,桌面上密密麻麻的全是文件。 冯周叹息一声,单腿跪在地上:“我本来以为能打开电脑就已经看见胜利的曙光了。” 虞少淳认命地动了动鼠标:“找吧,为了联盟。” 办公室的门窗并不严实,深秋的凉风从窗缝中肆无忌惮地肆虐进屋中,张牙舞爪地贴着地溜入裤管中,冻得人膝盖生疼。很多年后冯周回忆起这个夜晚,觉得和死对头偷偷溜进老师的办公室翻电脑只为了帮同学们不再受到不公正对待,应该是他循规蹈矩十多年来做过的第二疯狂的事。 “冯宝,d盘看完了,但我眼睛疼,”虞少淳状似柔弱地趴在冯周的肩上,“以后再也不能读书学习了可怎么办——” 冯周面无表情地推开他的头,接过鼠标继续看电脑上的文件:“戏少一点,还不能瞎。” 他眯着眼睛跟随光标在一个又一个文件上跳动。周遭一片漆黑,唯独电脑屏幕的光亮得刺眼,没看多久,他的双眼就酸胀了起来。冯周把眼镜摘下来,揉了揉眼睛,又戴上接着看下去,看着看着,忽然有几个词抓住了他的视线,好像和周围的文件讲得不是一个主题。他摇摇虞少淳:“你看是不是这个?” 虞少淳把头凑过来,慢慢读道:“2019届高二数学9月第一次习题课?” 冯周双击那个文档,word加载了半晌后又弹出来一个对话框。 “密码会不会和刚才一样?”冯周想再次输入罗秋蝶儿子的生日。 虞少淳没报太大希望:“大概率不是,你试试看吧,要是不行就......” 他话还未说完,页面就刷新完毕,画着图像的试题出现在屏幕上。 冯周长舒一口气,松开了汗涔涔握着鼠标的手。刚才他不仅要仔细浏览文件,还要分出一只耳朵听外面的声音,此时只觉得那根绷紧的神经忽然松懈了下来,居然有些虚脱。 或许是上天都看不下去罗秋蝶的所作所为在助他们成功,这份文档的密码和电脑的密码居然是一样的。 虞少淳飞速浏览着这份文件的内容,对冯周说:“八九不离十了,三分之二都是这次开学考的同类型题,就是换了个条件换了个数。 冯周迟疑地问他:“怎么带走?拍照还是在这里给打印出来?” “打印个屁,笨蛋,”虞少淳说,“你去我包里左边倒数第二个口袋翻翻,应该能找到一个u盘。” 冯周觉得虞少淳像个哆啦a梦,包里什么都有。 破电脑“滋滋啦啦”响了半天,才终于让虞少淳把文件拷走。他从电脑上拔下u盘,关了机,不忘把周围的东西都摆回原来的位置上。做完这一切,虞少淳跨过地上的一摞摞练习册,走到在门口盯梢的冯周身前,伸出右手:“真没想到再次夜探学校竟然还是和你探的。” 确实。 半年前在同一个时间同一个地点相遇差点打起来的两个人现在居然为了同一个目标站在了一起。 这是冯周也没想到的事。 证据拿到了,路小南和其他同学或许不会再被迫转班,也不会再有别人被坑着去上罗秋蝶的补习班,一切都会好起来...... 冯周心中忽然升起了一股成就感,是他这么多年拿了多少次第一或冠军都没有感受过的成就感,像一只被吹起来的软软的气球,难以言说的快乐胀满了整颗心。 他破天荒地没有嘲讽虞少淳过于中二的动作,而是举起手和他用力地击了下掌:“合作愉快,万年老二。” ※※※※※※※※※※※※※※※※※※※※ 每天两条知识点: (物理)静电平衡特征:导体内部场强处处为零,导体表面场强垂直表面,导体是等势体,表面也为等势面 (生物)染色体结构发生倒位和易位时,细胞中基因数不发生改变 第 11 章 陈驷一直觉得八中高二年级第一和年级第二两位都贼有个性。如果说冯周是冷得捂十年都捂不热,那虞少淳就有一种从骨子里透出的疯劲。 他敢用钠煮鸡蛋测量水花高度上课顶撞老师还敢考场打架。 现在考完开学考没两天,这个疯子放学后站在他面前问他要不要干票大的把数学老师弄回家种地去。 虽然他讨厌罗秋蝶那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讨厌了一年多,但是被张秋爽知道了能先扒了他的皮。 陈驷认真地摇摇头:“不想。” 冯周问:“真的不想吗?” 陈驷看着一起出现的两人,哽咽道:“冯宝,被绑架了你就眨眨眼,我会救你出来的。” 虞少淳拍拍他的肩:“年级第一这叫识时务为俊杰,是吧,冯宝?” 冯周的脸色肉眼可见地绿了。 陈驷喜出望外,觉得他俩的联盟依旧塑料得一批,立刻开始动摇军心:“冯宝,我知道你是被逼迫的。虽然老罗很讨人厌,但是进一步狂风暴雨,退一步海阔天空,我们......” “我没被胁迫,”冯周打断他,“事实上我觉得她讲课的能力很差,职业态度有很大问题,会影响我的学习。” 虞少淳勾着他的肩膀,哥俩好地搂着他往墙角走:“所以呢?陈驷同学,看在我们高一高二都在一个班的缘分上来帮个忙,加入我们‘复仇者联盟’?” 罗秋蝶下午没课,难得清闲,坐在办公室里翻着学生花名册,给冯周他妈打了个电话。 “哎,您好,是冯周的妈妈吗?” 电话那头一片嘈杂,冯青青问道:“您好我是,您哪位?” “我是冯周的数学老师。是这样的啊,我看您孩子这个开学考的数学成绩和理化生比起来差的有点多,咱有没有给孩子报补习班的打算?要是没有的话,我家周六有个班,不是说强迫啊,没有强迫孩子来上课,就是学校的老师肯定更了解孩子。我呢,要价也不贵......” “医生!四号床病人没有呼吸了!” 她的长篇大论被一片喧哗淹没,冯周他妈几乎是一瞬间就撂了电话。罗秋蝶听着对面的一阵忙音,血压直线上升。 有其母必有其子。 办公室门被敲了三下,陈驷探头进来:“老师好,您在忙吗......?” 罗秋蝶调整了下有些狰狞的表情,硬挤出一个慈祥的笑:“什么事呀?” “老师,”陈驷磨磨蹭蹭地走到她面前,“我听一班的同学说了您补习班的事,想......想来问问。” 罗秋蝶的表情顿时由阴转晴,笑得比春天的花都灿烂。她从旁边撕下一张便利贴,在上面写了一串电话号码:“你把这个给你家长,让他们加我微信细说。” “这就是我们计划的第一步,”前一天晚上,虞少淳在草稿纸上写下了一个“圈1”,“引蛇出洞。” “从我旁敲侧击一年得到的情报来看,罗秋蝶基本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上课前一天才会通知学生上课地点,十分之狡猾。” “而我们引蛇出来的那个饵,就是陈驷。” 冯周问:“你的意思是陈驷去上她的课,然后在课上录音?” 虞少淳摇摇头,在纸上又写了一个“圈2”:“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步,声东击西。” “罗秋蝶在上课之前,会让学生把手机关机放到手机袋里,他没有机会录音的。到第一步结束,陈驷的任务算完成了。这个时候,就轮到我们出场了。” 周六,天朗气清。 陈驷被张秋爽女士押送到了解放桥32栋楼下,她依旧不放心:“你去好好上课,听见了没有?你们这老师上课贵得很,一节课要1200,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教得好还是瞎要价......” 陈驷被她这么一说,更加心惊胆战:“不是试听课,还没交钱吗?” 张秋爽瞪了他一眼:“试听课听完你敢说不满意啊?不怕她上课给你穿小鞋啊?这老太太看着面相就不善,你可长点心吧。” 张秋爽把他送到地方,急急忙忙开着车就走了。她的车尾灯刚刚消失,陈驷就听见有人招呼他。他连忙转身,就看见边上有个戴着大墨镜的人在和他挥手。 陈驷:“草,你搞成这样干什么?” 虞少淳把□□镜取下来,神神秘秘说:“那些侦探都是这样伪装自己的。” 大哥,阴天你戴着个□□镜,谁不多看你两眼啊? 冯周把一直举着挡脸的报纸放下,像看傻逼一样看了一眼虞少淳:“无语。” “不说这个,”虞少淳问他,“准备好了吗陈驷同学?你今天任务的关键,不成功便成仁。” 陈驷诚实回答:“没准备好,有点慌,可以让我先上个厕所吗?” “那么我再给你复述一下你的任务,”虞少淳无视了他的请求,“首先,你正常上去上课,别慌,稳住,笑容要大方得体,记得坐在最后一排。如果老妖婆没把窗帘拉开,你要找机会拉开,懂吗?” 他点点头,手心已经提前被汗浸湿了。虞少淳欣慰地一拍他的肩膀:“那就去吧,等你的好消息!” 陈驷同手同脚,步子僵硬地踩着台阶上楼,心里慌得一批,格外能共情当年搞谍战的□□员们,觉得他们能面不改色面对敌人的大铡刀还不露怯,真是勇士。 “你只是为了给宁致远报仇,”冯周从报纸上方看向虞少淳,“还是为了搞罗秋蝶这样的害群之马?” 虞少淳往包里放□□镜的动作一顿:“都有吧。这个世界还有千千万万个和罗秋蝶一样的害群之马,能搞掉一个算一个,管他最后怎么样,我这个人就是愿意管闲事,知道了不可能不管,也算尽了一份微薄之力,良心大大过得去。” 他跨过两把椅子中间的盆栽,坐到冯周旁边:“年级第一,这几天和我一起做好事,感觉怎么样?” “我是个自私的人,纯粹是也看罗秋蝶不爽才会来跟你搅混水,没有想帮你或者做好事的意思,不要误会,”冯周把报纸叠成四四方方的小块,放进口袋里,“‘善良人在追求中纵然迷惘,却终将意识到有一条正途’,祝你好运,热心肠的虞少淳同志。” “‘我要纵身跳入时代的奔走,我要纵身跳入时代的年轮,苦痛,欢乐,失败,成功,我都不问’,”虞少淳伸手揉了把他的头,“对我评价很高嘛,冯周同志。” 冯周面无表情地拍开他的手:“想多了,在嘲讽你罢了。” 虞少淳戳了戳冯周的额头:“都说了做人要诚实,别总口不对心,明明很欣赏我,却还说着不是。” “......” 冯周如水般宁静的心近日因为虞少淳频频有要爆炸的趋势,他从来没见过这么自恋的憨批,刚要开喷,就见三楼正对着他们的房间窗帘徐徐升起。虞少淳连忙从包里掏出了一大坨不明物体对他说:“劳驾,搭把手。” 冯周按照他的指挥拎着不明物体的两根翅膀把它抬了起来,虞少淳用下巴点点它正中央的位置:“把中间那个开关打开。” 冯周依言摁了开关。不明物体发出了“嗡”的一声,在他手里震颤了起来。虞少淳拿着一个遥控器,他摇动摇杆,那一大坨支架缓缓上升,在空中伸展开了身体。 原来是个简陋版无人机。 冯周看着无人机慢慢升到三楼的高度,隐蔽在了一棵松树后面,才明白原来虞少淳是想用无人机直接留下罗秋蝶开补习班的视频证据。虞少淳一边注意着无人机的位置,一边用遥控器继续微操找最佳的拍摄位置,百忙之中指挥冯周:“帮我把手机拿出来,锁屏密码0829。你把蓝牙打开,然后点第二页第四个app,就能同步录像。” 冯周看着他杂乱无章的手机页面,只觉得有些窒息。 他点开app:“你还会做无人机?” 虞少淳听出了他话里少许的惊讶,笑得像只翘着尾巴的狗:“拆了我爸一个收音机做的,厉害吧?我会的可多呢,少瞧不起人啊年级第一,只会学习是不行的!” 一堂数学课总共一个半小时,他俩在下面腿都要蹲麻了,才从手机上那个远程监控的app里看见罗秋蝶下课。虞少淳松了口气,慢慢把无人机安全降落在一片空地上。冯周顺手保存了刚刚录的视频,就看见手机上方弹出条对话框:“qq有人找你,叫薛......” 名字太长,被略成了一串省略号。 虞少淳一把抢来,满脸紧张:“不许偷看我的qq。” “谁稀得看。” 虞少淳检查了录像,从app切回桌面后瞪大眼睛看着先前霸占了三页桌面的app消失了,它们被冯周整整齐齐地按照红绿黄蓝白五种颜色收纳进了几个文件夹里,规规矩矩摆在第一页。 “你特么神经病啊?” ※※※※※※※※※※※※※※※※※※※※ “善良人在追求中纵然迷惘,却终将意识到有一条正途。” “我要纵身跳入时代的奔走,我要纵身跳入时代的年轮,苦痛,欢乐,失败,成功,我都不问。” 这两句来自《浮士德》=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