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世冷妃》 第1章:穿越异世身已换 “姐姐,姐姐?快点醒醒!” 苏晓玥模糊的意识穿透雾纱,只听得稚嫩男孩童音的急促呼唤。 似乎有点像在唤她,否则为何声音响起之时,她的身体似正被一双小手摇晃着? 苏晓玥当下否定了这样的想法,不,不可能是她!她可是没有人要的孤儿,自小便在孤儿院长大,何来一个声音如此幼齿的弟弟?况且,她是一个人在自己租的公寓中睡觉,没有朋友,更没有人会来扰她。 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苏晓玥便继续闭着眼睡着,不再理那甜腻腻的声音。 “姐姐?快点醒醒啊!”这会儿,童音带着哭腔和难过?“你不要吓我好不好?快点醒醒啊!” 原本沉静的身子又感觉被摇动了,而且声音好像真的就在耳朵边上,她还能感觉到喊“姐姐”的气息吐在她脸上,热热的,还有、还有——泪珠? 真的是在叫她吗? 苏晓玥觉得神奇不已,说不通啊! 带着疑惑,带着不确定,苏晓玥这才慢慢地拉开自己的眼皮,对于工作了一天一夜没有休息的她来说,要睁开酸涩的眼睛真的是有些痛苦,而且她的身体都好像散架了似的。 眼睛一点点地睁开,光线一点点地落入她的视网膜——好刺眼的光芒! “啊——姐姐,你终于醒了!”没等苏晓玥的眼睛完全睁开,一道黑影就往她身上压了过来,然后,脑袋就往她胸脯上埋了去,“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我还以为姐姐你也像妈妈一样再也不醒了呢!” 不醒?她倒是想不醒来着,可是,这被他闹的,她能不睁开眼睛瞧瞧到底是谁扰了她的清梦么? “你……”好不容易才完全睁开眼睛能视物的苏晓玥张开嘴想让压在她身上的小家伙移开身子,却发现她的喉咙干涩得说不出话来了,末了,为了表示自己的抗议,她只能“唔唔”发出些声响,配合着似乎还稍稍能动的手试着推开他,希望趴在她身上哭的小鬼能懂才好。 “姐姐,对不起,对不起!我太高兴,高兴得忘了姐姐身上”似乎是看出她有话要说,那个小家伙终于一脸歉意,满脸泪水地退离开她的身,然后紧张兮兮地问着,“姐姐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痛?” 一张黑乎乎的小脸在她面前放大,整张脸上最耀人的就属那双盈满了似乎一辈子都流不尽泪水的绿色眼睛,其他的就完全看不清了。 原来一直在叫,在哭的小子就是他啊! 苏晓玥“啊啊”地张着嘴,想说她全身都痛,却最终没能说出来,话说她只不过睡了一个觉,为什么她感觉自己好像在火里炙烤过,又好像被马车来回地轧过一般? “姐姐,你不要说话!”绿色眼睛的小孩紧张地将挣扎着想起身的苏晓玥小心地按了回去,“你现在也不能起来,老大夫说了,你现在要好好躺着,刚刚经历了一场大火,你……” 小男孩的眼泪又掉了下来,但是,马上他一横臂又把他们擦去,绿色的瞳眸对着她露出坚定的光芒,不掺杂一丝的杂尘。 “如果不是姐姐冒着大火救我,又为我挡了着了火的木梁,我现在已经死了,所以,姐姐,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以后我要努力学习功夫,保护好姐姐,不让姐姐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原来是这么回事,难怪她觉得全身不对劲呢! 苏晓玥有些呆愣地看着他,这个小鬼…… 忽地,苏晓玥痛苦地咳嗽起来,身边的小鬼立刻收起了一脸的坚毅,又紧张兮兮了起来,想给她抚抚胸口,却又将手伸了回去。 “姐姐,你……你没事吧?” 在绿色眼眸中浸过的泪水又一次泛滥了。 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不一会儿,苏晓玥停下了咳嗽,然后对着这个小鬼微微一笑,对于暂时不能说话的她来说,这一笑就是很好的安慰了。 果不其然,小鬼的眼泪立刻停住了,也跟着她冲着她咧嘴一笑,绿色的眼睛瞬间像夜晚的夜明珠一般剔透明亮。 苏晓玥心头微微一震,盯着那张黑兮兮的小脸看了几秒后缓缓地向他伸起手,勉强地从疼痛的喉咙中憋出一个字来:“抱……” 小鬼一张脸立刻兴奋不已,张开双手就想抱她,却在半空停了下来,忧心不已地问她:“姐姐,我抱你不会压到你的伤口吗?要是伤口痛怎么办?” 苏晓玥微微蹙了蹙眉,她的身上到底是伤成什么样子呢? 谁知,她的一蹙眉让小鬼误会去了,立刻忙不迭地抱向她。 “好好,姐姐,我抱,我会小心的!” 苏晓玥顿时无语,不过,这个小鬼还真的是非常得小心,明明舍不得放,却只小心翼翼地只抱了一下下,然后就紧张地松开了,又开始一脸忧虑地问起来。 “姐姐,我没有压到你的伤口吧?” 承受着他的关心,苏晓玥心头有一丝异样一闪而过,然后她看着他摇了摇头。待到小鬼又一脸庆幸地呼出一口气后,她这才以有些困难地角度开始细细地打量起这个小鬼来。 原来除了他的脸是黑的之外,身上也全都是黑的,褴褛的衣裳已不见了它原本的模样,挂在他瘦小的身子上,显得窘迫不已,连脚下踩着的鞋子也已经烧得破了洞,黑漆漆的脚丫子光明正大地露在空气中。 苏晓玥的眉又向中间拢了起来,火?衣裳?鞋子? 虽然已经烧成这个样子了,但是隐约中能看出他未烧之前的装饰,尤其是那双鞋…… 这似乎有些不对劲! 似乎想到什么,苏晓玥又侧过脸看向周围的环境,从小鬼跪坐的这边到她脑袋的右侧,横七竖八摆放的木头,破烂得上头结着蜘蛛网的木窗,紧锁着的木门,高高的木梁,一大堆码得凌乱的稻草,除此之外再无其它。 这是什么鬼地方?她不是在自己的公寓里睡觉吗?为什么现在会在这里? 苏晓玥再也躺不住,也顾不得身上的那灼人的、伤脑筋的伤了,忍着痛,她挣扎着就要坐起来。 “姐姐,你在做什么?不是说了不能动吗?”身边的小鬼看着她一副非坐起来不可的模样,急得又掉起眼泪来了,“姐姐,你……” 苏晓玥闭了闭眼睛,缓了缓自己身上的痛,又坚定地往上撑着上身坐起来,就在坐定的刹那,被伤口和哭声折磨的苏晓玥忍不住呵斥了起来。 “不、准、哭!” 三个字艰难无比,不过却是比刚才好了许多,喉咙少了一分痛,也许是因为坐着的缘故吧! 苏晓玥沉沉地呼吸着,准备自己身上的力气。 也许是被她给吓到了,小鬼眼眶里的泪水瞬间就收起来了,只是可怜兮兮地看着她,好像她对他做了什么坏事一样。 微眯着眼睛等待恢复的苏晓玥没有管他的眼神,她还有事情要做。 好一会儿,苏晓玥才又睁开了眼睛,之间那个小鬼依然只拿着双无辜的眼睛瞪着她。 无奈地在心底摇了摇头,生平第一次抱的异性居然是个爱哭的小鬼。 “小鬼,咳咳,这”苏晓玥的声音像是在磨砂石上打磨了一般,“这是哪里?” 小鬼虽是一脸的委屈,却仍是对她紧张不已:“姐姐,都说了你不能说话的!” “说!”已经痛得快要晕倒的苏晓玥根本就没有耐心了,低下了声调,便对小鬼露出一个冷眼神。 “姐姐……”小鬼瑟缩了一下,最后也许是看到她太坚持,又或者不想让她生气,最后他才极为委屈地回答,“姐姐,你不记得了吗?这里是李府的柴房啊!都怪我,都是我害了姐姐!姐姐本来是要带我去找我爹的,但是路上遇到坏人把我们弄晕卖进了李府,我在厨房帮忙,姐姐就做端茶递水的丫鬟,我不小心弄到火把厨房烧起来了,大家都跑出去了,可是柯儿吓到了……然后,姐姐你就冲进火里把我救出来了,你拼命地护着我,我没有事了,可是姐姐你……我想求他们带姐姐去治伤的,结果他们说都是我们的错,把他们李府烧得不成样子了,结果就把我们关到了这里……” 小鬼说话之间停顿了好几次来掉眼泪,不过最终,苏晓玥还是明白了。 衣裳,鞋子,柴房,李府,大火,姐姐,丫鬟,受伤……一连串加起来,再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装束,苏晓玥微微叹着气。 这不是穿越却又是哪桩? 第2章:姐弟联手智逃脱 听到小鬼,也就是叫做柯儿的小男孩陈述完她受伤的经过后,知道自己穿越了之后,苏晓玥的脑子有些空白。 “姐姐?”一只小手伸到她面前晃了晃,“姐姐你现在不舒服了么?” 苏晓玥这才回过神来,冲他微微一笑,“不碍事!”经过一个晚上的休息,她的喉咙已经好很多了,或许是火势根本就没有很大吧,否则,她现在的嗓子早就罢工当机了。 现在最重要的,苏晓玥环视着四周,是要怎么逃出去,奴儿,丫鬟?有没有搞错?她可不是穿越来做这些事的。 暗下了要想法子逃出去的苏晓玥神情微凛,看了看眼前的绿眼男孩,淡淡地说道:“乏了,睡吧!” 自称柯儿的小鬼愣了一下,然后又笑开了,忙欺身扶着苏晓玥帮她躺好。 “对,对,要好好睡觉,身体才会好嘛!” 莫名其妙的穿越,任谁都不会睡得太好,更何况还是全身都受伤的女孩子。一整夜下来,苏晓玥连想翻个身都难,只能僵硬地躺着,到第二天早上醒来,她感觉身上是越来越痛了。 所幸的是,苏晓玥身边的这个小鬼虽爱哭,却也着实关心她关心得紧,至少让她缓解了些身上的痛。他们关在柴房里是第二天,从昨天到今天他们都没有进食,她倒是能撑,反正小时候吃的苦已经够多了,再饿个几天也没有关系,只是眼前却是一滴水也没有,而且看着小鬼干燥的嘴唇,像这样的一个小孩怎么禁得起饿呢? “小鬼,他们报官了么?”苏晓玥看着木窗上的蜘蛛网发呆,一切得先出去这里再说。 盘腿坐在她身边的小鬼立刻又露出惯有的可怜模样,“姐姐,你都叫我柯儿的!你说柯儿这个名字好听……” 苏晓玥回过神勾起唇角,“我现在觉得小鬼好听!” 小鬼一听急了,猛地就跳了起来,“姐姐,不要,我喜欢姐姐叫我柯儿!” “可是,”苏晓玥闷笑在心,“姐姐我忽然觉得柯儿这个名字像女孩子的名字耶,莫非你想做一个小女孩?” “才不是!”这一句,那个小鬼是用吼的,这时,苏晓玥才发觉原来小鬼的声音也是受到了火的影响的,只是这个小子只记得关心她,倒是忘了关心他自己了。 苏晓玥抿了抿嘴,“那是什么呢?” “是……是……”面前的小个子“是”了半天,最后却是低下了头,沮丧无比地答道,“随便姐姐要怎么喊了,只要姐姐高兴就行!” 苏晓玥“咯咯”地笑出声来,“小鬼?” “是!”不甘不愿的应答声。 伸手拍了拍他的脑袋,苏晓玥笑道:“好啦,男子汉可不兴你这样的哦!” 听她说到“男子汉”三个字,眼前的小鬼立刻挺起了胸脯,“嗯,我是男子汉,要好好保护姐姐!” 苏晓玥看着他摇头,这个小鬼! “快点说,他们报官了么?”苏晓玥回归正题。 小鬼挠了挠后脑勺,“他们说报不了官,因为我是一个小孩,官府不能把我怎么样。” 苏晓玥点了点头,因为官治不了他,所以,将连她也一起囚禁起来了,因为她跟他是一起的。 暗自叹着气,话说为什么会是这样子的呢? 一旁的柯儿呆呆地看着边上的苏晓玥,有些疑惑,又有些担心,为什么他觉得姐姐醒来后就好像变了一个人呢?真的好奇怪! “小鬼,在想什么?”苏晓玥转头看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小鬼,她一向不善猜测小孩的心思,“想得两条眉毛都快成毛毛虫了。” 柯儿努了努嘴,“柯儿只是觉得姐姐好像不一样了……” 苏晓玥淡淡地笑着,当然不一样了,因为她已经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她”了。 “因为姐姐被木梁砸到,什么都不记得了!”苏晓玥挑了一个最吐血的回答。 “不记得?”小鬼的绿眼睛瞬间就好像变了颜色一般,“怎么会呢?都是柯儿的错,都是我害了姐姐,姐姐你打我吧!” 苏晓玥头疼地看着他,就知道会这样。 “好了!”苏晓玥故意沉下了音调,“反正都已经失忆了,也没有办法,现在我们该想办法怎么出去,你都一天一夜没有吃饭喝水了!” 瞥见小鬼又露出一脸的感动,苏晓玥无语地瞥向窗户外,眉头微微蹙起。 好一会儿后,苏晓玥静静地好像死一般地躺在稻草堆上。 “救命啊,快点来救命啊!我姐姐,我姐姐要死了!我姐姐要死了!快点来救命啊!”一串划破长空的高亢的惊叫声从柴房里传出来,在李府上空飘荡,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停过,叫得声嘶力竭,叫得人心颤颤。 于是,不多时,柴房的门便打开了,一涌而进了好些人。 “噗通”一声,一个小小的身影便在打开房门的这些人面前跪了下来。 “求求……求求你们了,我姐姐快死了,请你们一定要救她,一定要救他呀!”小小的身影也不管对方是何人,抓着自己面前的人的裙角便不放,苦苦地哀求着,眼泪鼻涕都流到一起去了。 “这……”被小鬼紧紧抓住裙角的人说话了,听声音有些苍老,应该是足够做小鬼的奶奶了,似乎是有些动容的声音,“李妈,过去看看,不要真是死了。” 立在一旁的李妈立刻迈着步子走到躺着的苏晓玥身边,蹲下,将手放至她的鼻息处,瞬间,她的脸就白了,猛地往后跌去。 “老、老夫人,她……她已、已经断、断气了!” 顿时,小小的柴房里一阵惊骇的抽气声,当然更少不了小鬼拼命的哭泣声,他一听到,便猛地往后跌坐在地上,然后又忙不迭地跑到了躺着的人的身边,哭喊了起来,那声音听去让在场的人都心酸不已。 “姐姐,姐姐,你不能死!你不能就这样丢下我!你死我我要怎么办?我要怎么办啊?” 悲怆的哭声让人听着像谴责。 又过了一会儿 “李妈,找人帮忙把她给葬了吧!再拿几两银子给她弟弟,送他们出府,不要再让他们进来了!”苍老又威严的声音。 “是,老夫人!” 这时,小鬼立刻又哀求道:“老夫人,您能不能给我一套姐姐能穿的衣裳,她这个样子要怎么安心入土呢?” “……也罢,给他们两个人一人一套可以穿的衣服,然后再送出府去。”说罢,一个转身便走出了柴房,后面的人也鱼贯而出。 顿时,躺在地上的苏晓玥轻轻地勾了勾嘴角,笑了。 约摸一个时辰后,距离李府五里外的小山上 “呐,这是老夫人仁慈给你的,等安葬好你姐姐,就自己找出路去吧!”李妈塞了些碎银子到小鬼的衣服里,然后又对着后面两个抬着苏晓玥“遗体”的仆人说道,“好了,走吧!” 说罢,便领着两个人又往来时的路上回去了,也不管这一个小孩能不能挖出一个大坑来把“死人”埋了。 等到身影完全消失,柯儿立刻笑着跳了起来,跑到被残破草席包着的苏晓玥身边,迅速地把席子扒开。 “姐姐,姐姐,他们走了!” 这时,忍了许久的苏晓玥猛然睁开眼睛,终于大大地吸了一口气,一时间脸颊也红了起来。 “终于结束了!天爷,我的骨架子都散了!” 柯儿笑眯眯地看着她:“姐姐,你好聪明哦!我决定要崇拜你了,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努力,变得比姐姐还聪明,那样的话就不需要姐姐动心思跟坏人相斗了!” 苏晓玥脸上的笑冻了一下,旋即又笑开了,“好啊,你姐姐我等着!” 柯儿笑着小心地将苏晓玥搀扶了起来,为她拍去身上的灰尘,然后将包袱里的衣服递到她手里。 “姐姐,你去换身衣服吧!我为你把风!” 接过衣服,苏晓玥苦笑了一下,这古代的衣服,希望不会太难穿就好! 好一会儿,苏晓玥才从茂密的树林里出来,有些别别扭扭的。 “姐姐,你出来啦!”小鬼立刻就跑过去,“好漂亮哦!” 苏晓玥无奈地笑了笑,一个小屁精! “你姐姐我连脸都没洗,怎么就看出我漂亮了?”伸手为眼前的小鬼捻掉头发上的稻草屑,“你也该好好洗个脸才行!” “嗯嗯!”小鬼忙不迭地点着头,“姐姐说什么就是什么!” 苏晓玥淡淡地笑了笑,“然后,我们就该好好想想要怎么活了!” 第3章:辗转游走初相遇(1) “姐姐,明天就走没关系吗?你身上的伤还没有好清呢!”跟着苏晓玥走在热闹的集市上,小鬼根本就没有欣赏那些小玩意儿的兴趣,一心只关心着苏晓玥身上的伤。 七天了,他们还是待在李家所处的地域范围内,但是姐姐很小心地没有被他们发现,还用着他们给的银子一边治着他们身上的伤,只是他身上本就没有什么伤,一下子便好得七七八八了,只是姐姐身上的伤太多,根本就没有好齐,早上从破庙里出来的时候还听见她呼痛的声音呢! 正在挑伞的苏晓玥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不碍事,已经都好得差不多了!” 应该说不能再把钱花在治病上了,虽然李家人还算有些慷慨,毕竟是“死了人”不好陪少了,她现在的银子还剩下一些,反正她一向身体好,这些伤口不多久它们自己就会愈合了,现在重要的是要置备些出远门必备的装备,否则,还真不好走这么长的路。 “可是,姐姐你身上还是会痛啊!”柯儿一张脸都快皱到一块儿去了。 已经买好伞的苏晓玥,俯下身子捏了捏他的鼻子:“我说不痛就是不痛了!不要再多说了,小心你姐姐我生气哦!” 假装生气是对付眼前小鬼的一个很少的招数,而且是屡试不爽。 果然,小鬼立刻就噤了声,只是那双眼睛还不肯放过她,她呢,也权当是没看到便罢。 转身,苏晓玥又走到别的铺子边上去,柯儿认命地跟着。 隔了好久没说话,待到苏晓玥将重要的物件:地域图买完了,身边的柯儿又开口了。 “姐姐,你脸上的疤是怎么来的呢?”听着像是很惋惜的语气。 苏晓玥笑了笑,“你以前没有问姐姐这个问题吗?” 小鬼很肯定地摇了摇头,“没有!我连姐姐的名字都没有问!” “耶?”苏晓玥这回倒是真有些奇了,“连名字都没有问,你就这样叫我姐姐了?” “因为是姐姐救了我嘛!”小鬼嘟着嘴煞是委屈地说道,“而且是姐姐你自己说不要问你的名字的,我只知道姐姐你姓苏而已。” “嗯?”跟她一个姓?这么巧?“哦,知道了,现在姐姐告诉你,你姐姐我呢,叫苏晓玥!” 小鬼绿色的眼睛又换了一种色调,“苏晓玥,姐姐的名字好好听哦!” 苏晓玥撇嘴一笑,“你这个小鬼长大肯定是个风流鬼!” “嗯?”柯儿歪着头看向她,“姐姐说的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苏晓玥淡淡地一带而过,然后伸手抚了抚左边的脸颊,“我也不记得这条疤是哪怎么来的。” “那姐姐右边脸上的红豆豆呢?”小鬼一副抓着机会便问的鬼机灵模样。 苏晓玥忽地转头盯向他,“小鬼,你也想长几颗试试吗?” “不、不想!”柯儿立刻摇了摇手,“我只是想着姐姐脸上的这些东西是不是可以剔除掉呢,我觉得姐姐应该长得更漂亮才是!” 苏晓玥笑了笑,“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你姐姐我很开心。至于漂不漂亮没有关系,反正,小鬼你不是说要一辈子保护你姐姐我的么?” 面前的小鬼怔了怔,而后一脸严肃认真的看向她。 “对,柯儿答应的姐姐的,就一定会做到!就算每个人都说姐姐很丑,柯儿也把姐姐当作世界上最美最美的姐姐,最美最美的人!” “小鬼!”苏晓玥低头刮了刮她的鼻子,“好了,东西买齐了,回家去吧!” “嗯!” 摸了摸被捏的鼻子,小鬼立刻跟上苏晓玥的步伐。 走在小鬼之前的苏晓玥眉梢带笑,很丑是么? 第二天晌午 “姐姐,我们现在真的要去皇都吗?” 柯儿自跟着苏晓玥出了李府所属的聚丰辖地后便有些嗫嗫嚅嚅的,最后在苏晓玥的无声的询问下,他才有些怯意地问道。 “不一定!” 苏晓玥的目光从昨天买的地域图上移开,亏了她去问店掌柜“本国”的地域图,她才知道自己所处的环境。只是她所知也是有限,只知这是一个历史上不曾存在的时代,不曾存在的朝代,而她现在所在的国家便是揽月皇朝。她是很想了解清楚所处的情状,想过问别人,却怕引来异样的目光,甚至还有可能被当成间谍,到时候,恐又是一身祸端惹身了。她也想过问身边的小鬼,但转念一想,他一个小孩又知多少呢? 思来想去,她觉得还是作罢,走一步算一步吧!自来,她也是随性随缘之人。 “那我们……”小鬼一脸兴奋地就想劝说她不要往那个方向去。 “但是,必须去!”斩钉截铁地说完,苏晓玥定了定神看向前面的官道,对比了一下脑中存着的地域图,应该是那条路没有错。“走吧!” 说着,苏晓玥便迈开步子往相对平坦安全的官道上步去,小鬼自然是紧随其后,只是,仍不免有些不得不说的话要说。 “为什么必须去?”他一点都不想去皇都。 这时,苏晓玥转过身看向他,“你不想去?” 柯儿咬了咬下唇,而后认真地点了点头。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苏晓玥淡淡地说着,“你说你要去找你爹。” “是这样没错,但是……” “没有但是!”苏晓玥毫不犹豫地打断他的话,“你娘说你爹在皇都,那就不会错!我会带你找到他的!” “可是她说的是……”小鬼的声音由大到小,最后口中咕哝一句,便不再言语,只是低着头跟着她往前走,“好吧,我们这就去找我爹吧!” 隐约中,苏晓玥像是听到他嘴中的那句咕哝,但是他似乎说得极短,听得不甚清楚,待听到他愿意去皇都,她便不再细究他的低语和有些怪异的脸色,只当他是耍着小孩的脾气。 一转身,苏晓玥便携小鬼直直地赴上皇都的路。 地图与实际距离永远相差十万八千里,从离开聚丰辖地到现在,苏晓玥和柯儿已经赶了十天的路了。 天气有些闷热,苏晓玥喊着柯儿在一棵大树下休息。才坐下一会儿,小鬼就已经睡着了。 苏晓玥偏头看了看他,目光接着落向一旁的树荫。 十天不算长,只是这聚丰辖地原本就离揽月的皇都远,若是按照二十一世纪的算法,也该是南京到上海的距离了。 苏晓玥有些忧心,她不觉得怎样,反正风餐露宿的日子她也早已过得习惯了,只是她身边的这个小鬼,看他瘦弱的身子,不知能撑多久。 淡淡地皱眉摇头,苏晓玥看了看已经阴沉的天,转身将他叫醒。 “该起了!” “嗯?”柯儿揉了揉眼,“姐姐——” “要下雨了,我们找个地方躲雨,今天不敢路了!”苏晓玥淡淡说道。 柯儿立刻笑了起来,“好耶!” 看着她,苏晓玥只是微笑。 雨从苏晓玥他们找到躲雨之处后一直在下,似乎是在哀悼什么似的,不舍得停歇一会儿。 “雨到底要什么时候才停啊!” 柯儿一边烤着火一边看着洞口外的雨有些烦躁地念着,这已经不知是第多少遍了。 苏晓玥靠着冷冷的墙壁微眯着眼,不去管那个一点耐心的小鬼,兀自想着自己的事情。 到现在,她对于自己为什么穿越、怎么穿越的事情已经是不愿多想了,反正,她无论在哪里生存都一样,毕竟人生本就是如此,竟然命运安排她到了这里,还遇见了这个比自己小了十一岁,比她现在这个身体的主人小了八岁的小鬼,她便只能这样先过着了。 苏晓玥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这张人皮面具是怎么回事?能拥有制作如此好的人皮面具的人应该不简单才是,为什么会被卖进李府当丫鬟,这倒是有些让她想不清楚。 冷风“呼”地灌了进来,苏晓玥不禁打了个寒颤。 算了,不想这么多了,还是想想眼前这个小鬼吧,要怎么才能找到他爹呢?这个身体的主人还真是给她扔了一个大麻烦! 第3章:辗转游走初相遇(2) “姐姐,你睡了么?”小鬼有些怯生生的声音在小山洞里回荡。 苏晓玥掀开眼皮,淡淡地朝火堆边上的小鬼看去,“怎么了?” “我……”小鬼嗫嗫地说道,“我想跟姐姐说说话。” 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苏晓玥来到火堆边上坐了下来,看向眼前一脸忧心的小鬼,火光映着他小小的脸蛋,煞是好看的一张脸,假以时日却是会比世间许多女子都汗颜几分,自那日他们一起洗过脸后她就知道他这副面孔肯定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故而,自那之后,只要是出门,她必定会在他脸上涂些可以遮掩面容的东西,可现在,经过雨水一洗,他脸上那些遮蔽的东西都晕掉了,一张无暇的脸就这样展露出来。 “有什么要说的就说吧!这个时辰尚早,并不是睡觉的时候。” 小鬼立时便笑了起来,“姐姐,你为什么不问问我叫什么名字呢?” “你不是说你叫柯儿么?”苏晓玥淡淡地回答道。 小鬼仰头看着她,“那姐姐不问问我的全名吗?” “好吧,小鬼你的全名是什么呢?”苏晓玥顺着他的意思问着。 小鬼一脸认真的一字一字地说着,“我的全名叫蓝棋柯,姐姐你要记住了。” “嗯!姐姐会……” 忽地,苏晓玥眸光一聚,猛然往洞口射去,下一刻,她便起身快速地跑到了洞口,向外查看去。 小鬼蓝棋柯也跟着紧张地随她跑到了洞口,一边慌张地左顾右盼。 “姐姐,怎么了?” “有人在附近!”苏晓玥答得很是坚决果断。 “那……”小鬼眼神有些微怯地望了望黑漆漆的洞口外,“现在还在么?应该走了吧?” 感觉到身后的小鬼带着颤抖嗓音,苏晓玥这才收起眼底的冷光换上温和的脸色。 “对,已经走了!”苏晓玥说着便拉着小鬼往火堆边上走去,“小鬼,睡觉吧!今天你枕着我的腿睡!” 被牵着的小鬼立刻带着兴奋地泪光地仰起头,“真的吗?姐姐,你没有骗我?” 苏晓玥假装瞪着他,“你姐姐我何曾骗过你?” 这时,小鬼忙乐滋滋地坐到苏晓玥的身边,待到她的腿伸直了,小鬼的头便毫不客气地往它们上面轻轻地放上去。 “好了,快点睡吧!” “嗯!” 小鬼慢慢地闭上眼睛,嘴角噙着幸福的笑意。 洞口外大约几百米开外的树林里,瓢泼的雨依然无休止地下着,只是那黑漆漆的林子里,有两个人却不受它的影响,同是披着斗篷,穿着蓑衣,一个却傲然如松地战立着,另一个却是单膝跪着,所跪之地是一洼浑浊的泥水。黑夜中,都见不着他们清晰的面孔,低着头的那个是完全得看不着面孔,而站着的那个却能自隐约中见着一双眼,它闪着诡谲的光芒。 “主子,刚才洞里的那个女人知道有人飞过。”说话的是跪在地上的男人。 站着的男人笑了笑,低沉如天鹅绒般的嗓音带着一丝诱人的味道,“我知道。” “那,主子,需要属下……” “不,暂时不需要,她没有见到我!” “是,主子!” 雨“啪啪”地拍打着树叶,风也继续肆虐地刮着。 过了一会儿,站着的男人忽地问道:“你见到她那张脸了么?” “回主子,见到了!”跪在地上的男人没有马虎。 “哦?”站着的男人继续笑着,“你作何评价?” “我?”地上的男人有些错愕,而后有些迟疑地回答道,“很丑!在属下的认知里,不曾见过如此丑的女人!” 冷冷的声调从他的头顶灌了下去,“你的实话倒是很大!” 地上男人身体陡然一震,“属下知错,请主子责罚!” “你没有错!”站着男人抬眼望向树林中唯一一处明亮的火光,带笑地念着,不知是在对自己说,还是对脚边的下属说,“她是很丑,很丑,丑得让我想看看她到底还会丑到何种程度去……” “主子,现在要启程回去吗?” “当然!”站着的男人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只是,路程也不远了,我们走官道吧,而且……” 男人又看了看火光处的洞口,“我们慢些赶路……” “可是,主子……” “嗯?” “是!主子!” 火光温暖的山洞里,苏晓玥低头看了看已经睡着的小鬼,又重新将视线拉回到洞口外面去——外面一定有人,而且还在;既然没有对他们怎么样,应该不是针对他们的吧? 苏晓玥静静地思忖着。 狂风骤雨大都是前一天突如其来地到来,第二天便匆匆结束,短暂的灿烂只是为了给黑夜演示。所以待苏晓玥睁开眼睛时,太阳热情的光芒已经热烈地向他们拥抱了。 原本她只是想眯一下眼睛,毕竟这样的山洞并不安全,况且昨天外面也还有不知是不是敌人的人,谁想却不小心睡着了。 苏晓玥看着枕在自己腿上睡得安稳的小鬼,松了一口气,幸好,一夜平安,没有出什么事! 但是立刻,她又开始皱眉了,他们要吃什么呢?身上的银子不多了,这个地方也不知离皇都还有多远。 “没有便捷的交通工具还真是难办……” 苏晓玥低声念着,旋即小心地将睡着的蓝棋柯唤醒。 “小鬼,起来了,太阳都照屁股上去了!” 这小鬼呢,也是高度地配合,立马就睁开了惺忪的眼睛,苏晓玥看着他睁开的眼睛有几秒的晃神,他眼睛的颜色好像又有些变化了。 “姐姐……”揉着眼睛,蓝棋柯便从睡梦中醒来了,“早安!” “早安!”苏晓玥看着他坐起了身,自己也便站了起来,只是一个晚上都维持同一个姿势,还被眼前的小鬼用头枕着,她的腿倒是有些麻了,一个趔趄,她差点就撞到边上的石壁上去了。 “姐姐,你没事吧?”一早醒来便受惊吓的蓝棋柯一瞬间睡意全消,赶忙抚向他,紧张地问着。 苏晓玥摇了摇头,“没事,你饿了么?” “姐姐要出去找食物吗?” “你这个小鬼倒是精!”苏晓玥笑着啐道,“这里也没有什么可吃的,我记得我们来的时候路上有一条河,我去抓条鱼来烤吧!”她也是有些怀念原始烤鱼的味道了。 小鬼立刻高兴地跳了起来,“好啊!我把柴火烧好!” 苏晓玥点了点头,把火折子交给他,就出洞去了。 第3章:辗转游走初相遇(3) 很快,鱼抓回来了,只是在抓鱼的时候碰到一些表情挺凶的男人快速地骑着马,像是要去追赶什么人,不过,她可管不了那么多事,抓鱼回来便好。 把鱼架在火上烤好,然后心满意足地吃完,他们便又开始赶路了,依然沿着官道往前行,苏晓玥赶路赶得急,而她身边的小鬼却似乎不想那么快,看着她的侧脸的他脸色有些沉闷。 苏晓玥自然感觉到了他的异状,只是,她不甚在意,只当他是因为越贴近他爹的地方,心里越觉得忐忑,毕竟是从未见过面的爹,多少是带着些恐惧心理的。 于是乎,剩下的路,两个人,两种不同的心情。 越往前走,官道似乎越来越宽,越来越平坦,而且,人也渐渐多起来了,再往前走,道旁居然就已经有小贩在做生意了,如果再往前面走的话,应该就能见到繁华的皇都了。 “应该快到了!”苏晓玥有些笑意地说着,“小鬼,你很快就能找到你爹了!” 一旁的蓝棋柯紧紧地握住她的手,低着头没有回话。 见他竟什么话也不说,苏晓玥忙问道:“怎么了,小鬼?” 蓝棋柯咬了咬嘴唇,然后抬眼看向她,这回,苏晓玥又有些晃神了,眼睛的颜色又变了,依然是绿色,只是深浅,光彩都与平常不同。 “姐姐就那么不想跟柯儿在一起么?” 苏晓玥蹙眉,“小鬼,你在说什么?” 蓝棋柯一脸难过地看向她,“姐姐一路上都赶路赶得紧,不是想早点跟柯儿分开么?柯儿找到了爹,姐姐就要离开我了,不是么?” “怎么会呢?”苏晓玥淡淡地笑着。 “会!”蓝棋柯无比肯定地点着头,“我能感觉到姐姐想快点找到我爹,然后就把我扔给我爹,再也不理我了!” 这个小鬼还真是敏感! 苏晓玥微叹一口气,“小鬼,你找到了你爹,自然是要跟他在一起的,而姐姐我,我也有自己的事情,帮你找到你爹,姐姐我就该去做我自己的事情了!” 来到一个陌生的世界,她需要适应,需要生存。否则,在这样的一个社会,她会早早地就会给人灭了的。虽然她不见得有多么强的求生意志,但是,她还是想好好活活看,是不是一切会与原来不同。 蓝棋柯一脸伤心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姐姐!” 忽地,他转头向侧面喊了一声:“可以出来了!” 正在苏晓玥诧异之时,从天而降两个黑乎乎的身影,等到站定在她面前时,才发现竟是两个穿着灰色锦衣的男人,两张面无表情的面孔。 “对不起,姐姐!”蓝棋柯眼中含泪地看着她,“我骗了你,我的爹爹根本不在这里,他已经派人找我了,只是,我想跟姐姐待久一些,所以……” “谢谢姐姐对柯儿的照顾,柯儿这就走了,姐姐就可以去做自己要做的事情了!”蓝棋柯说完便转身往两个高大的男人身边走去,“走吧,我跟你们回去!” 两个男人面无表情地回答道:“是,小主人!” 正待两个人想把他们的小主人带走时,忽地,苏晓玥喊了一声。 “等一下!” 小鬼立刻兴奋地转过身来,“姐姐不要柯儿走了么?” 苏晓玥笑了笑走到他身边,张开双臂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在他脸颊上亲了亲。 “小鬼,要保重哦!姐姐会想你的!” 然后,苏晓玥起身看着一脸呆怔地摸着脸颊的小鬼,又看了看他身边的两个男人。 “小鬼就交给你们了,希望你们安全地把他带回去一家团聚吧!” 立着的两个男人不曾想她竟会如此说,便有些愣了,只是立刻他们就恢复了面无表情。 “是,请姑娘放心!我们这便走了!” 说罢,两条身影夹着一个小个子的家伙,便匆匆消失了,一会儿,连他们带起的风都感觉不到了。 苏晓玥仰起头看着,眼睛有些酸涩了,然后低下头轻喃道:“不知道这个世界是不是有眼药水呢?” 说罢,转身抬眼看向通往皇都的官道,既然都快到了,那便就在这里吧! 只是,以后的路,还是要一个人走了。 苏晓玥想着,往前定定地迈着步子,路,还很长…… 离揽月皇朝皇都城门口最近的客栈内,天字一号房里传来交谈声。 “主子,您的伤……” 这声音没带伪装,分明就是雨夜,苏晓玥洞口外跪着的男人的声音,他正恭敬地站立在靠窗而立的高大男人的身后。 他眼前的男人只看得背影,虽只是背影,却能感受到一股天生的凛冽气息,又似乎带着一抹让人捉摸不透的神秘。 他已经转过身了,一张冷峻的面孔落入身后男人的眼中,深邃无边的黑色眼眸带着隐隐可见的肃杀气,再听他的声音,“我的伤已无大碍!”却是那晚站立在雨中遥视苏晓玥的男人无疑。 顿了一下,神秘男人便又开口了,眼眸似乎带着不一样的神采:“闇,他们进城了?” 被称为“闇”的男人立刻跪了下去。 “回主子,还没有!” “还没有?”神秘男人念着,“他们是在赶路吗?”居然走得这么慢! 闇抬起头回道:“现在没有赶路,倒像是在散步了!” 神秘男人微生讶异:“怎么回事?” “现在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闇没有迟疑地回话,“跟在她身边的小鬼已经被两个身手很好的男人给接走了!” “嗯?”神秘男人皱眉,“知道是什么人么?” “没有明显的标识,但绝不是普通人,属下已经着手调查了!” “嗯!”神秘男人点着头,“那那个女人是什么反应?”陪在她身边唯一的人不见了,她该有所表示才对。 “这个……”这时跪在地上的闇有些迟疑了。 神秘男人低了低头,呵斥道:“说话不要吞吞吐吐!” 闇立刻暗下心中的犹豫,迅速说道:“她没有明显的伤心,脸上显得有些木然,好像走了他也没有什么似的,只是,在那个小鬼临走的时候抱了他一下,还……还亲了他的脸颊一下!” 亲?! 神秘男人的眼睛立刻聚起了风暴,“还做了什么?” 跪在地上的男人立刻警觉到自己的主子情绪不对,便立马回道:“没有了!” “那她现在在哪里?”神秘男人沉着好听的声音问着。 “应该快到城门口了。” “嗯!” 神秘男人点了点头,后转身看向窗外热闹的街市,来来往往的人如流。 第3章:辗转游走初相遇(4) 本打算待会再进城,正坐在大树下休息的苏晓玥忽地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身影,煞是诧异。 “你们是谁?” “打劫,我们说打劫,你没听到吗?”对方约一米七的个子,微胖,手上拿着一把长刀,身后还跟着三四个人,也跟他一般个个手上拿着刀,也确实是有土匪的架势,连这叫嚣也不还不错,“快点把你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否则……” 眼前的人忽地挂上一抹淫笑,上下打量着她,“虽然你长得很丑,但是身材还不错,我们哥儿几个还是可以好好消受消受的,你们说是吧,兄弟们!” 这一说,后面的人自然是跟着起哄了,个个也都挂上了他们大哥那般让人想吐的淫笑。 而一旁的苏晓玥却是深觉无语,她只不过是找个安静的地方来休息休息而已,怎么会碰上劫匪呢?果然是时运不济,更让她无语的是,为什么她这副尊荣,居然还有人说要劫色?这个地方是没有长得漂亮的美人了么?早知道,连身材也伪装一下了。 感慨归感慨,眼前的这些男人还是要对付的。 “我刚才在睡觉,没有听到你们说打劫!”话说,她还真以为自己在做梦呢!毕竟二十一世纪打劫好像不像他们这般,刀已经换成枪了。 哎,真应该先进城找个地方落脚再休息的。 “那么,你现在知道了?”站在最前面的头贼笑地说道,“快点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我数三下,如果你没有交出来,我们兄弟几个便轮奸了你,然后再把你卖了,看是某个变态老头的姘头还是低等妓院,总归还是能赚钱的!” 卖? 苏晓玥深感无力,又是卖,她现在真的不想再听到找个词语了! “好,等一下,我先站起来再来找找看!” 苏晓玥说着便站起身来,微微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和灰尘,然后就真的有模有样地翻找了起来,看得眼前的这帮劫匪是兴奋不已。 “对嘛,就这样,快点拿出来!” 一边说着,一边就将那只空闲下来的手往苏晓玥伸了过去—— “啊——” 忽地,一声比杀猪还惨烈的嚎叫声在林子起响彻,惊起了满林子的鸟。 而苏晓玥则是禁不住这悲惨的叫声,紧紧地把耳朵给捂住了,话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是看到那只咸猪手正打算往她身上探来,本来想给他一些教训的,怎知,下一秒他那只让她想掰断的手居然就血淋淋地“啪嗒”一声掉草地上去了。 哎,真是可惜了这美好的景色,被污染了! 只是,好像那个人也太残忍了些,那可是只手耶,又不是一缕头发! 不过,对她来说,重点是,谁恰好出手相助为她出气了? 带着这份疑惑,苏晓玥微微抬眼,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立在她面前了,幸好他给她的不是背影,她才能将他看个仔细。粗制鞋,也只比她自己脚上的鞋子好上那么一些,一身银色装束,材质看上去却也普通,只是那别在腰间的装饰却让她的眼睛亮了一下,再往上当然就是他的脑袋了,长发整齐地梳在脑后,因着风向飘动着,似有那么一股子飘逸的感觉,可是再看到那张脸,苏晓玥便将“飘逸”二字抛到九霄云外去了,那脸看上去跟飘逸完全不搭架,根本就是反义,阴沉得仿佛是从地狱里出来的魔鬼一样,不过,这样好看的魔鬼多看几眼也无所谓。剑眉凝着,高挺的鼻梁,抿紧的嘴唇,绷紧的脸,再配上一双幽深得见不着底的眼睛,外廓一张如雕刻一般的面部轮廓,这个男人长得实在让人移不开眼睛,尤其是那双眼睛,那一身凛然得让人仰望的气息,连她这个在二十一世纪见多了各种美男型男的女人都不禁有些窒息了。 于是,苏晓玥下了一个结论,这个男人——很危险! 在苏晓玥盯着他瞧的时候,男人自然也没有放过对她的细细观察。窈窕的身躯被粗制衣裳遮掩着,却遮不住那一股淡然的气质,那是一种想亲近却又不敢亲近的气息,而正是这气息然他越发想靠近她。幽幽的体香与别的女子不同,恰有一种诱人的气息,只是那张脸盘却是让平常人有些步子往后退,红色的痘痘和骇人的疤痕,世上应该找不到第二个人有她这般的容貌吧!可是他却不知为何竟不觉得恶心,却觉得有趣得紧,看着那双似乎看淡了一切的眼睛,他突然很想看看如果去掉了她脸上所有的这些障碍物,她究竟会呈现出一副怎样的面容出来。 男人越发向她靠近,然后,苏晓玥捂着有些跳动不正常的心口,又下了一个结论——她得离这个男人越远越好! 佛家说“一念发动处便即是行了”,苏晓玥也确是实际践行了,动作永远是最真实的表现,未等那个男人向自己靠近,苏晓玥忙理了理衣服便像逃一样地走开了。 话说,这还是她第一次被一个男人吓得逃开,她真的有些太没出息了。不过,比起没出息,她比较在乎没有性命。 这样的男人她可没有大的把握说能把他怎样,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比较妙些。 头头都解决了,剩下的喽啰也便不成问题,任后面的劫匪逃路,救下苏晓玥的男人,也正是那洞口注意她、在一路关注她、又在客栈出现的神秘男人,他唇角微扬地往前走了几步,而后干脆飞身到了她的面前,语中含笑的看着她。 “姑娘,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救命恩人的么?”方法还真是特殊! 苏晓玥恨恨地咬着牙,该死的古代人,为什么他们就会有轻功呢? 打定主意不与他纠缠的苏晓玥倏地抬起头看向来人,当然,她只看着他的胸口,因为她不够高,这个十八岁的身子大约只有一米六几的样子。 对着他露出一个感激的笑,“谢谢这位公子帮忙,小女子不胜感激,但是小女子我现在正有急事须去忙,下次有机会再登门拜谢,小女子这厢先告辞了!” 话说得太溜,语速过快,有些脑子的人都知道她只是在敷衍了。 神秘男人也不恼,只是笑笑地继续看着她,盯着她那双让人一眼掠过之后便难以忘记的眼睛,正是因为这双眼睛,他才会特别在意了她一下,只是眼前的这张脸确实让人不敢恭维。 “姑娘确有急事?” 苏晓玥连犹豫也省了,点着头便道:“对,小女子确有急事!既是公子救了小女子,小女子便把这份恩记下了,待来日再来把恩还!请恕小女子不能久留,告辞了!” 说罢,苏晓玥便侧身打算离他远远的。 “姑娘先别急着走呀!” 只是,她想走似乎没有那么简单,一只温厚的大手从身边伸过来紧紧地抓住她的手腕,牢牢地,恁是苏晓玥如何挣扎,他就是不肯放松一分。 挣扎无力的苏晓玥不觉深深地叹了口气,哎,她肯定是坏事做多了,才有了现在如此衰的命盘。 也罢,先解决了吧! 第3章:辗转游走初相遇(5) 只是—— “放手!”未转身之前,苏晓玥只冷冷地道出两个字。 神秘男人微微愣了一下,而后将她那触感极佳的手松了开来。 苏晓玥这才缓缓地转过身看向他,却不是方才吐着冰珠子般的语气,一张丑丑的脸弦着笑。 “请问这位公子贵姓?” 男人好笑地看着她,“司徒!” “司徒公子,求你行行好吧!家里的老母亲还等着我买药回去给她看病呢?”忽地,苏晓玥的脸又变得悲戚,恳求之色便呈现在眼底,“不能再耽搁下去了,你要是再不让我走,母亲真的要……我做女儿的,怎么能过意得去呢!母亲好不容易排除万难才把我这个丑到连鬼都害怕的女儿养大,我就算是死也报答不了的,求司徒公子你让我走吧!关于今天的事,等日后我把母亲安顿好,便登门道谢,现在,我也知道你的尊姓了,日后必定会找到你的,求求公子了!” 这是一副声泪具下的模样,却也是一副让眼前的司徒公子有些愕然的模样——这个女人变脸的绝技真是一流!编的假话也实在——太蹩脚了! 眼前的男人忽然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了,愣愣地看着她眼角流出的液体,他皱起了眉。 趁着这个空当,苏晓玥赶忙退到几步开外,然后紧张地看了看他,转身,迅速地逃离,这一跑又惊起了好几只休憩的小鸟,不一会儿,她的人影已经往皇都城门口跑去了,然后跟着人流一起消失。 呆呆地看着她离开的男人忽然笑了起来,真是个有趣的女人! 忽然,他脸上的笑倏地收了起来,对身后到来的人低沉地问道:“为何如此匆忙?” 来了许久却因为主子正与那个女子调笑而不敢打扰的闇往地上一跪。 “回主子,宫里有变!” 男人脸上的神色愈发阴沉了,朝着苏晓玥消失的人流里看了看,冷冷地对着空气便是两个字:“回宫!”他和她一定会再见的! “是,主子!” 于是乎,两条身影如飞人般掠过草地便消失,方向是揽月皇朝皇宫。 那边,两个男人飞也似的地往皇宫赶,这边,苏晓玥却未了防止后面那个会飞的男人追上她,拼了命地往人堆里扎,挤来挤去,躲前闪后,终于,她发现自己已经身在繁华的皇都里了。 确定了那个男人没有追上她之后,苏晓玥总算是停下了脚步,吁了口气,将脚步放慢了下来,看着这来来往往的人有些呆了。 那么,接下来,她要做什么呢? 虽知再这样的时代,锋不可太露,可若是不拿出些本事来,她要怎么立足呢? 掂量了一下身上的银子,苏晓玥笑了起来,若不是方才那些人打劫,她还真不知道,原来那个小鬼居然忘她的钱袋里塞了这么多的银子,估计那个小鬼是早就放进去了的,他早知道他自己会离开。 苏晓玥摇摇头,“不想这么多了,还是先找个地方落脚好了!” 热闹繁华的皇都什么都不缺,而尤其打尖住店的客栈遍地都是,再加上苏晓玥身上有银子,想要找一家客栈自然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那张脸让服务店小儿有些胆怯,而苏晓玥也不介意,等店小二把她要洗涮用的热水打来之后,便只说有吩咐便唤他,无事则不要打扰。 店小二自是乐意万分,试想,谁会想对着一个满脸可怖的丑八怪呢? 打发走了店小二,苏晓玥把房门掩实,这才来到洗涮木架边上,屏住呼吸,将整张脸都浸到水中,水痕直到她的耳根。 好一会儿,苏晓玥才将头抬了起来,吸了一口气,用丝质毛巾擦了擦眼,而后睁开徐徐地往摆放镜子的梳妆台走去。 在镜子前坐了下来,苏晓玥便冲着那不甚清晰的镜子笑了笑,虽不及二十一世纪的镜子,却能将人的美丑照出来,这样就ok了。 而后,苏晓玥将手抬了起来,手指直直地往耳根处抚去,轻轻地用指尖一点点揭开,掀起,一张薄薄的丑陋的人皮面具从她的脸上揭了下来,而镜子里所呈现的却是与之前完全不同的一张脸,一张足以让天下间所有的男人都神魂颠倒的面容。 这是苏晓玥第二次看丑陋面具下的这张脸,却仍不免要对老天爷抱怨一番,他竟是如此得不公平,似乎将他所有的宠爱都放到了这个身体的主人身上去了。菱形小嘴饱满又带着天生的艳红,似要滴出汁来,红粉的脸颊水嫩得宛如新生的婴儿,连她都不禁想要捏捏看是不是能捏出些水来,小巧的鼻子嵌在脸上带着俏皮,黛眉微弯,一双水灵的眼睛,眼角为扬,似那狐狸的眼睛,带着一股魅惑,天然的神韵由内而发。 苏晓玥惊叹着,这哪是一张人的脸,分明是一张比天使还天使的脸,一张祸国殃民的脸,绝对败露不得,否则,她就没有安宁日子可活了。 摇了摇头,苏晓玥把脸从镜子前转开,起身往后面的那冒着气雾的屏风走去。 该洗澡了,虽然这个身体真的是一副魔鬼身材,可赶了这么久的路,总也得好好清洗一番才是。 不知是因为太累还是怎样,苏晓玥竟在洗澡的木桶中睡着了,待到她睁开眼睛时,天却已经黑了,房间里一片漆黑,而自己身上也是凉凉的,浸了这么久,水已经是冷透了,所幸她没有睡到水底下去,更庆幸这个时候不是寒冷的冬天,否则,她这个刚穿越过来的女人就得去地府再报一次到,重新投胎了。 匆匆地从水里站了起来,擦干身子将衣服穿上,而后凭着记忆来到烛台边上,拿起客栈准备好的火折子将蜡烛点上,室内瞬时亮堂了许多,只是,再怎样也比不过二十一世纪的灯。 看着还是显得有些昏暗的房间,苏晓玥不禁有些想念二十一世纪的生活了,至少那个时候有灯,没事的时候还能看看电视,现在—— 苏晓玥环视着,除了家具还是家具,任何可供消遣的东西都没有,连书都没有,漫漫长夜,她该现在就睡觉去吗? 叹了口气,苏晓玥往窗户边走了过去,伸手将户牖打开,向外看去。 哬,好生热闹!果然是皇都! 看着外面热闹不已的人群,再看到处高挂既充当路灯又充当装饰的各色灯笼,苏晓玥忽然就有了主意。 似乎下去逛逛夜市也不错! 第4章:惩恶救人祸初染(1) 不多时,苏晓玥便又重新贴上她那丑陋的人皮面具出门了,跟白天一样,店小二见到她那张脸便想躲开,却又因为自己的工作不得不跟她打招呼,苏晓玥看着好笑不已,心下便道,不知是否有人会因为她这张脸而请她去当赶人的门神呢? 摇了摇头,苏晓玥便不与理睬地出门去了。 一踏出门,她便听到店小二无力的哀怨声:“为什么偏我摊上这个丑女人呢?好生可怕!” 苏晓玥扬了扬眉,不说话也不回头,径直往繁闹的街上走去。 一个人静静地走在街市上,苏晓玥看着这些古代的东西,有几分新奇,却也有几分失落,好像她已经很久没有逛街了,上一次逛街是穿越之前的三个月,去巴黎血拼了一把,然后就在家里睡回笼觉,结果就睡到这里来了。 苏晓玥心无旁骛地仔细看着小贩们卖的东西,忽然有些感觉的她觉得是不是能从这里面找出些商机来,毕竟历史是向前发展的,总该有些新东西产生才是。 摊子走过一家又一家,苏晓玥却也有些想法了,只是不知该选哪一种才好,正在思量之时,她忽然顿住了脚步,抬起头,环顾四周——热闹的人群里怎么会有喊“救命”的声音? 不敢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的苏晓玥顿时往边上相对安静些的地方站着,细细地听,细细地辨认—— “救命啊!谁来救救我!” 确实是有呼救声,而且听声音却像是个女孩子。 “救、救命!不要过来!快来救我啊,快……唔唔……” 声音被淹没了。 苏晓玥眼神微凛,循着声音,辨清方向,苏晓玥便快速地往前面不远的小胡同里跑去。 “你、你们要做什么?”黑漆漆的胡同里,一个约摸十六岁的姑娘惊恐地看着眼前的这些人。 “做什么?”说话的是为首的身高有些修长的男人,他伸手将对面女孩的下巴捏了起来,“姑娘长得不错,你说我们想做什么呢?” “你……你们,”被吓到的小姑娘立刻就淌出了眼泪,“你们不要过来!我、我会告诉我爹的!” 对面的几个男人猥亵地笑了起来,为首的男人亦是淫笑着舔了舔嘴唇,“不过去我们怎么跟你做什么呢?等我们做完了,你就可以去告诉你爹了!来吧,小娘子!” “不——不要过来!”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小姑娘立刻就惊叫了起来,“救命啊!谁来救救我!” 话最多的那个男人立刻就把她抓住了,嘿嘿地继续笑着,“不要叫了,这个地方是没有人来的,你就乖乖地从了我吧!我保证不会亏待小娘子你的!” 说着就想把她拉过怀里去狠狠地蹂躏一番。 “不,不要!救、救命!不要过来!快来救救我啊,快……唔唔……” 一时,对面的男人实在不想再听到她高亢的呼救声了,再喊下去,就真的有人来了,伸手就用力地捂住她的嘴,把她箍在怀里,贴在她的耳边吐气。 “小娘子,现在不能叫了吧?”一抬头,他便冲着跟他一起过来的人喊道,“各位请尽情享用吧!” “各位请尽情享用吧!” 好不容易跑到胡同口,苏晓玥听到的便是这句话,顿时让她恼火不已,搞没搞错?今天刚发生在她自己身上的事,晚上居然又让她给撞见,这个世界是怎样? “放开她!”一个恼火,苏晓玥便狠厉地后来过去,伴着声音落入他们这些人的耳中,连着她窈窕的身子也落入了他们的视线范围之内。 被掳的小姑娘一看有人出现便更加用力地想叫出声来,谁知一帮箍住她的男人根本就不让她有动一分的机会,这时他也看向了来人。 许多男人都用这样一个固定的思维,拥有着魔鬼身材的女人必定是容貌也不俗,眼前的这些人便也存着这样的思维。 “嘿,一道美味自动送上来了耶!”那些人里有人看着她窈窕的身材就开始流口水了。 而苏晓玥除了感觉到这样充满腐败味道的目光,更警觉地察觉到有一道恼怒而凶狠的目光,似乎在警告她不要坏自己的好事。 不过,这也正常,她正在坏人家的“好事”! “是哦,我是一道美味!”苏晓玥故意装出娇滴滴的声音,“各位要不要尝尝呢?保证是世间美味,绝无仅有,尝过之后便回味无穷!” 为了增强效果,苏晓玥还特意弄了弄自己一边的肩膀,让外衣微微滑出去一些,从那些人的角度看上去,那便是风情万种,诱人之极啊!被她这一比较,身边的这个小姑娘就连甜点都不算了,当然,前提是他们没看见苏晓玥的那张脸。 小姑娘自然是脸红地看着她大胆的动作,该说所在场有的人都在看。 煞是,那几个喽啰不仅口水满地,甚至裤裆都开始湿起来了,他们不耐地咽着口水,一步步地向她移过去,口中一边念着,“小美人,我来了,过来我这边吧!保证让小美人爽过瘾!” 苏晓玥伸出手指向他们勾了勾,媚眼如丝地吐气,“是么?那你们一起过来吧!” “好好,小美人真是热情!”一时,那些人都往苏晓玥身边移动,只除了一直捂着墙角小姑娘不放的那个男人。 苏晓玥冷冷地看着打算向她扑过去的男人,又看了看墙角不肯动的男人。 “哟,那位爷,您不打算跟奴家好上一好么?” 一说完,苏晓玥又狠狠地在自己心里恶心了一把。 “淫荡!”冷冷的两个字就这样扔给苏晓玥。 苏晓玥忽地笑了起来,“是么?既然那位爷不要,各位就不要给他留位子了,小女子我已经准备好,各位爷一起上吧!” 末了,她又媚笑了起来,“奴家一定会包各位爽个透顶的!” 听到“美人”这样说,那些男人岂有不开动之理,拔腿就开跑了,不几秒的时间,他们就到了苏晓玥的身边,十指已经大啖了,就要伸到苏晓玥的胸脯上去—— 第4章:惩恶救人祸初染(2) “啊,鬼啊!” 紧接着喊“鬼”的声音后,再来就是喊“妈”的声音了。 十秒钟过后,还在跑的人却只能趴在地上哭爹喊妈了,而那个已经“准备”好的人却一身安然无恙地冷笑着看着地上的那群人,依然如媚地吐气。 “各位,是爽到透顶么?” 回答她的也只有哀嚎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不是爽到透顶又是怎样? 一秒钟后,苏晓玥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服,当然也包括那暴露出来的白皙肌肤,而后她阴沉地对地上的那些人一吼:“滚!” 那些人受了教训哪里还记得什么美色,屁滚尿流地趴着跑路了。 苏晓玥相信,她一定会成为他们的噩梦的。像她这样魔鬼身材的人有着一张如此的面孔,他们就算是逛窑子也不敢看那些窈窕的背影了,说不准那背影一回头,那张脸就变成她这张丑陋的脸了。 想着,苏晓玥忽然就轻笑了起来,忽又感觉身后有一双恨不得把她千刀万剐的眼睛盯着她,她才缓缓地收敛了,只是转身面对他们时,她嘴角的笑还挂着,毕竟处理人渣是她特意做的事情。 “这位公子,您还不把这位小姑娘放了么?” “然后,”那个站在黑暗里的男人低声回着,“拿你来赔我么?” 苏晓玥嘴角噙笑,“怎么?你是觉得刚才那些人的下场不够精彩?” “那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黑暗里的男人说完却似有些懊恼般地冷哼了一声。 “哎哟,公子,奴家怕怕!”苏晓玥又学着电视里那矫情的青楼女子来了一声,“公子您应该不舍得将奴家连骨头带皮一起吃了吧?” “恶心!”又是两个冷冷的不屑的字。 苏晓玥冷冷地眯起眼睛瞅向黑暗里的男人,“淫荡?恶心?公子您用的词还真是下九流!莫不是你家爹娘没有把你教好?专挑一些这样的‘好字好词’教给你,看来公子您的家教还真是好呢!” 敢骂她?她现在才不管自己是不是会被追杀呢! 苏晓玥听他的呼吸判断着他肯定是恼怒不已,不过他似乎还挺沉得住气,“彼此彼此,像你这种在这么多男人面前宽衣解带的女人,家教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 “哎!没办法!“苏晓玥状似无奈地叹着气,“谁让男人是畜生呢?见到女人就想扑,小女子我为了解救你怀里的小姐,就只能牺牲自己了,不知道当今皇帝听到我的事迹,看到我被你们蹂躏得体无完肤的尸体会做何感想呢?” “你……” 气急的男人再也忍不住了,狠狠地就将被自己牢牢捂住的人放开,大步地便往苏晓玥身边走去。 满身的怒气恨不得全往这个女人身上撒下去,可却在离她只有几步的地方硬生生地将脚步给顿住了,不是他不想走,而是—— 他被她点穴了?! 苏晓玥笑眯眯地往前走几步到这个男人的面前,一张普通的脸,只是那眼神和全身的气息却不是一般人能驾驭的。 果然,还是惹到麻烦了! 不过,既然帮了,也便帮到底好了。 “这位公子,现在呢,我不计较你骂我,你也大人不计女子过,莫把今天的事放在心上,要怪只能怪你在我正好上街的时候,又正好在我所能听到的范围内做了这档子的事情,今天,你就自认倒霉吧!” 苏晓玥除了说这个没有别的可说,而立在她面前听她说教的男人却似乎一点都没有听进去,一脸呆愣地只直直地盯着她那张脸,眼底携着满满的不可思议。 苏晓玥看着他的眼神,自然也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怎么?公子爷,失望了?我还挺满意我这张脸的呢,我觉得很美呢!”苏晓玥装着一脸的自我陶醉,直到收获他的嫌恶,才转过身走到墙角边上去把已经瘫软在地面上的女孩拉了起来。 “好了,姑娘,没事了!” 那个女孩怯生生地遥望了一眼被点穴立在一处无法动弹的男人,才慢慢地一点点收起多余的恐惧,顺着苏晓玥手上的力气站了起来,然后面对着她。 “谢谢这位姐姐的救命之恩,小云……啊!” 一阵惊吓,刚被拉起的小女孩又差点就滑到地上去了,张大了嘴和眼睛直直地瞪着眼前的“丑女”。 “你……” 苏晓玥笑嘻嘻地摸了摸自己的脸,“不好意思,吓到你了,不过,如果你现在不走的话,那位公子就要把你怎么样了哦!” 前方站着不能动的男人冷不丁赏给她一个冷哼,好像多么不屑似的,当然这是在苏晓玥听来,可是在眼前的小女孩听来却好像他真的又来对她怎样一般,立刻猛然就跳了起来,完全没有了腿软的状态,快速地跑过苏晓玥的身边,而后是带着惊惧的面容掠过那个差点把她给勒死,又差点把她送给人享用的男人,最后是一溜烟的不见了人影。 苏晓玥看着她消失的方向,忍不住撇了撇嘴,这就是她救了人的后果,连句谢谢都没有,现在的孩子啊! 又理了理身上的衣服,苏晓玥往胡同后走去,夜晚的露似乎有些重。 走过那个被自己点穴的男人身边,苏晓玥又特意地掩了掩自己的衣服,然后一副叹息的模样。 “哎,天气好像越来越凉了!” 叹完气后,她侧脸笑看着对面的男人,“这位公子,不好意思,时辰有些晚了,奴家该回去就寝了,再晚些回去,父亲该责骂奴家了,不打扰公子赏月,小女子这厢就先告辞了!” “啊,对了!我这个点穴手法呢,是小女子独家拥有,别无二法,小心不要乱用工夫冲穴道,否则如果出事的话,可不要找奴家哦!” 说罢,头也不回地就往原路走了回去,然后在后面那个男人的注视下,一点点地消失在黑夜中。 赏月? 男人忍不住冷哼,满天的都只有沙砾大的星星,何来月亮? 苏晓玥走后,一动不动的男人身前忽地跪下一位黑衣人,毕恭毕敬地对着他。 “公子,得罪了!” 一动不动的男人连眼睛都懒得眨一下,这个时候不得罪还想什么时候得罪。 一下秒,他便被自己的属下扛在肩头踩着轻功飞走了。 临走之时,被扛在肩头上的男人又深深地看了看苏晓玥走远的方向。 回到客栈的苏晓玥很快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该是睡觉的时候,可她却睡不着了,看样子,她今天惹了不该惹的人。 伸手抚摸了一下自己这张脸,苏晓玥暗忖,这张脸是不是可以换掉? 第5章:为求安平变商人(1) 虽说有了要改头换面的念头,可要换一张新的跟这个一般好的人皮面具却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苏晓玥一宿未睡,一直想着该如何解决这个麻烦,最后,终于下定决心,先努力把钱赚吧,有钱能使鬼推磨,还怕有钱会没有人给她重新做一张人皮面具么? 抱定了想法的苏晓玥立刻就收拾东西离开了客栈,离走时她还听见那个见着她就想躲的店小二露出一脸的兴奋。苏晓玥自然是不放在心上,大方地赏了些银子给他便走了,也不管他是不是露出了什么滑稽的惊讶面孔来。 从客栈出来,苏晓玥便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租住了下来,总住在客栈不是办法,而且她这张脸也不宜在那些人多嘴杂的地方出现了,面纱必须得挂上去,许是这里风俗如此,街上到处是挂着面纱的女子,多她一个也不会觉得奇怪,也免了人家见着她这张脸吓得跑到几千里外去。 接着她又拿了些银子将一个即将出卖的店铺盘了下来,因为地段还算不错,对方出了个高出她预算外的价格,摆明是欺负她这个从“外地”来的女“商人”,不过,很快地,苏晓玥便凭着那三寸不烂之舌将价格压到自己可以接受,对方也乐意的线上,还让原先在这里工作的三个人也留了下来帮她打理店铺。 经过这一番的讨价还价,她才发现,原来这里的人倒是不那么排斥女子从商,据说是因为先皇后的缘故,但是具体怎样平民百姓是不知道的。 “老板娘……”三个留下来的伙计看着新“上任”的女主人在发呆,便叫道。 “老板!”苏晓玥想也没想地说道,“你们以后叫我老板!” 三个人有些不知所谓的立在远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戴着面纱的苏晓玥冷着声调,“不要管我为何这样做,你们便只管这样叫便好,若是外人问你们老板是男是女,你们便只管告诉他是男的。” 三个伙计虽不懂,但是现在新东家这么说,他们也就只管应了,毕竟她赏了一口饭给他们吃,没有让他们失业。 “是,老板!” “还有,如果我以后在店中,有人问我是谁,你便告诉他,我是你们老板的娘!”苏晓玥又吩咐道。 这会,三个伙计更是一头雾水了。 “老板,你又是老板,又是老板的娘?”其中的一个伙计疑惑地问道。 “老板,这是为什么?”另一个伙计又接着问。 而剩下的一个则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她。 苏晓玥展眉笑了笑,“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 “李爽!”前一个问的人回答。 “回老板,小人叫张全!”另一个也回答着。 苏晓玥点了点头,而后问向最后那个人,“你呢?” “回老板,我是莫丰!” “嗯!知道了!”苏晓玥点着头,转身对着李爽和张全说道,“以后若我不在店中,你们便听莫丰的,至于今后你们的工钱,等我的东西做出来,我便给你们之前双倍的工钱。” “耶?真的吗?”李爽和张全立刻叫了起来,莫丰倒是比较含蓄,只是脸上的笑能看出是高兴的。 苏晓玥点了点头,“我把你们原来老板库存的布匹也一并低价买了,这些天我们暂时先做布匹生意,只是卖布匹的方式给改一改。” “那……”难得说话的莫丰这才开口问道,“老板,要怎么改呢?” “你一向话少么?”见他说话,苏晓玥揶揄地笑他,剩下两个人也是不客气地笑起来,连称“是”,还是他平时便是一个闷葫芦,说得莫丰竟然脸都红了。 苏晓玥失笑地看着莫丰,居然还有男人因为这个而脸红的。 “好了,不笑你了!”苏晓玥正脸说道,“你们以前的生意是被对面那家抢掉了吧?” 三个人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对,他们仗着自己有钱,专门跟我们店拼价钱,最后老板做得亏了,所以就……”张全愤愤地说道。 苏晓玥了解地点了点头,“自来价格战是打不长久的,我们得想其他法子来取胜,不能处于弱势!” 三个人又响应地点着头。 低下头想了想,苏晓玥又抬头问道:“你们以前的老板有没有想过在客人买东西时赠送些小玩意儿?” “有的!”李爽很快就回答道,“只是这样的话,对面也跟着做,而且送的东西又比我们好,然后没过一阵子,生意又被他们给抢去了。” “那,那些小玩意儿都是你们这里常有的么?” “差不多吧!只是我们只能买些便宜的小东西,贵的他们那边买!”张全接话道。 这下子,苏晓玥微微笑了起来,“这就好办了!原来是你们的东西不够新颖!” “老板是何意?”在一旁的莫丰疑惑地问着,“您有新鲜的玩意儿吗?” 苏晓玥抿嘴一笑,“现在没有,不过很快就会有了!” 三个人有些期待地看着眼前蒙着面纱的新老板,她会给他们带来些什么呢? 他们的新老板果真的让他们超出意料之外。 因为换了新老板,停业整顿是必须的,可是这个新老板几乎是整个把原来一切都买了,所以整顿的重点就放在装潢和布匹的进购方面了。只是,他们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老板,竟然如此相信他们的能力,会放手让他们自己做。在店内的布置上,她让张全拿主意,因为他给的意见用她的话来说是“不错”;而布匹的进购她则完全由莫丰做主,因为她了解到他这个人憨直,对人诚恳,所有有几个布匹质量不错的布匹商都愿意以较低的价格卖给他,而李爽则是跟着她做,至于做什么—— “老板,这……”李爽指着纸上的怪异的图疑惑地问道,“这是什么?为何我以前从未见过?” 苏晓玥淡淡一笑,若是他见过就白费了她这个二十一世纪的新人类了。 “你自然是不曾见过,这是我发明的一种新玩意儿,能够把生意抢回来!“苏晓玥无比肯定地说着。 见到老板眼底的自信,李爽虽有些迟疑,但是见着这看着新鲜不已的东西,不觉也有些兴奋。 “那,老板,我们现在就开始做吗?” 苏晓玥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废话,如果现在不做,我叫你来做什么?” “呃……嘿嘿!”李爽尴尬地挠头嘿嘿地笑着,“老板,我错了!” “好了好了,”苏晓玥头夜不抬地就开始琢磨起手上准备的这些东西来,“不要傻笑了,坐下来,我来教你怎么做!” 李爽立刻振奋了精神,在苏晓玥身边坐了下来。 “好的,老板!” 第5章:为求安平变商人(2) 看着一些零零散散的东西经过老板灵巧的手变成图纸上的东西,李爽除了惊叹还是惊叹,太神奇了! 从山上砍下一些竹子后,他们便把竹子削块,然后放大大火烧着的锅里煮沸,煮到竹子变成了深色,老板才吩咐把火熄掉,将在沸水里煮过的竹子滤水凉干一些后,将一根根长条的竹块削成大约好几根同拇指头般宽的竹片,取一根将竹片的一头削成长形,留了四个圆弧的棱角,中间与后端相连的部分微微削细,然后将削成形的竹片微微打磨圆滑,手握着长柄的时候不会扎到手便可。 坐在苏晓玥身边的李爽一看便是这着实是件精细活,可是没想到,这还不算完成,再往下看,却惊觉原来他们的老板竟能将活做得这般精细。待打磨后,她又将她吩咐他借的针一般细却十分硬的钻子用到了成形的小玩意儿那较小的一端,细心地一个接一个地钻,最后钻成如筛子一般的许许多多的孔,看着那些孔,李爽惊呼“神奇”,然后又只见她将一种跟线一般细的东西循着那些已经钻好的孔一点点地奇怪地串着,在上面特意留出些那些如线一般的东西,最后全部连完了,她又拿起剪刀将那部分留出来连在一起的线慢慢地减掉,似乎还特意剪得有些高高低低的样子,然后她就将东西递到他面前。 李爽傻傻地看着眼前经过她的巧手打造的东西,“老、老板,这就是你的新鲜玩意儿?” 苏晓玥深深地吁了一口气,然后笑道:“没错,怎么样?” “真是神奇!”李爽愣愣地瞪着。 苏晓玥抿嘴笑着,“还好啦!只能做到这样了,没办法,我的手艺一向不是很好的!” “天哪,这还不好?!”李爽想也没想地叫了起来,“老板,你的要求也太高了吧?” 苏晓玥淡笑不语,哪里是她的要求太高,是二十一世纪她的手艺根本不算手艺,不过说给他听,也听不懂的,也不会相信的。 见她没说话,李爽咳了咳便换来话题。 “老板,这已经算是完全好了么?” “差不多了,还有两道工序。”苏晓玥点了点头,“时间暂时有限,到开张为止,我们先做五十个这样的,然后再来做最后两道工序。最后,先看看行情,再来决定要不要继续做这个。” 行情?李爽眉毛都笑起来了,行情肯定会大大得好的,谁会有他们老板家这样好的手艺呢?这绝对是绝无仅有的!真的要大发了! 看着他眼底冒出的银子,苏晓玥伸手拍了拍他的脑袋,“快点工作!小布丁点的孩子,做什么白日梦呢!” “老板,我才不是小布丁点大的孩子,我今天都十八了,快娶新娘子了!”李爽很不甘心地揉着头。 苏晓玥冷哼给他看,“快点工作!”他要不要娶老婆关她什么事! “哦!”李爽低声应着,然后看着苏晓玥有模有样地动起手来。 面纱里,苏晓玥是一张认真的面孔,面纱外,她的眼睛专注无比,闪动着熠熠光芒。 四天后,皇都城内又有一家店铺开张了,鞭炮一响,便是吸引了众人的关注,再见那店中伙计竟把所有的布匹都摊在外头大声地叫了起来,几乎路过的人都过来了。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今日是锦绣布庄开业的第一天,为表示本店的诚意,今日布匹全部特价出售,前十五名购买的客人,本店还有神秘礼物外送,史上绝无仅有,绝对让您意想不到的小礼物,只送十五个,错过这次,你就错失了机会,错失了居奇的机会!” 一通大声地喊叫,让围观的人纷纷有了好奇的心,都想看看那意想不到的东西。 很快,前十五位客人已经满了,自然他们都像李爽初见一般惊奇了,这拿在手里的小玩意儿到底是什么?这一头还有毛毛的一根根竖起来的东西,而且这小东西通体也是好看得紧,长柄上刻着各种花纹,这十五个小物件,每一个长柄上的花纹都不相同,煞是让人有些成就感。 这时刚才在喊叫的李爽,忽地从高处跳了下来,然后笑着引那十五位顾客往店铺里走,关起门来为他们讲解这小玩意儿的作用和用法。 “现在,你们手里拿的这小东西呢,就是我们老板发明的,它叫牙刷,顾名思义,即是用来刷牙的物件。现在我们皇都的人都是用手在漱牙,可是大家都知道那是对身体不好的,也对牙齿不好,对别人不好,更对自己的妻子和丈夫不好。你们想想看我们平时做什么事情都是用手,已经是很脏的了,可现在还要拿它们去刷牙,那不是把所有脏东西都传递到牙齿上去了?然后这些污秽又传到各位的家人,朋友和跟你相处的人身上,远地不说,单说给位的妻子和丈夫吧,口吻相交亲热的时候……呃,想想都很难过吧!所以呢,我们老板推出了这个东西,专门用来刷牙,而且呢,我们还有与之相配的特制牙粉,绝对比我们平时用的牙粉用起来更好,而且啊,更清新哦,让各位在跟自己的妻子和丈夫亲热的时候更加舒服!” 一番费舌的讲解,让拿着牙刷的人无不神采飞扬,世间竟有这等好东西! 所有的人都在外头看着,等到那十五个人从里面满脸惊喜不已地握着手上的东西像握着宝贝一样地出来,他们仍然在看。 所有人都在好奇,那东西到底是什么?居然能让他们露出那般兴奋不已的神情出来。 布匹依然在低价卖,可是大家更好奇的是那个小玩意儿,于是买布的时候都不免旁敲侧击地问着卖布的李爽他们,而他们呢,当然是不会说的,只告诉他们,如果想要明天布庄开始营业时,仍有是个名额。 于是乎,所有知道的人都开始好奇了,然后,一传十十传百,神秘的东西让人惊奇,冲着这小东西,许多人都在第二天去了,可是只有十个名额,依然如前一天般,买到的前十位又被单独“隔离”解说那个好东西,也依然如前一天一般,是个人带着不可思议的喜悦从里面出来,在众人的艳羡中离去。 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而越来越多的人更想知道,原来买过的人居然也回头求买了。 如此,继续到了第五天,几乎全城的人都快知道这家店铺之后,他们才将大批的这种小物件摆上了售卖桌,有些人是已经知道了它的用法,而有些人是不知道,为了能让大家都懂,店铺为每一个小物件都挂上了使用说明。 一时间,大家都为这东西感到惊奇,便都趋之若鹜,然后,店铺又推出与之搭配的新鲜东西,一件件小东西就这样跑了出来,在皇都遍布了。 第5章:为求安平变商人(3) 生意如火如荼地展开,而店内的三个人更是笑得从未有过的开心。 “哇!真没想到老板这么厉害耶!”趁着休息的空当,张全大发起了感慨,“居然真的把对面的生意给抢过来了,还让他们自动关门了耶!” “嗯嗯!”一旁忙着数银子的李爽忙不迭地点头。 张全撇头看向他,“我说李爽,你天天数银子不累啊?”好一会儿,李爽将数好的银子小心翼翼地放进衣兜里,才慢吞吞地回他的话。 “笑话!数银子怎么会累呢?没银子数那才叫真累呢!” 转眼,他又换上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张全,拿你的银子来给我数呗?” 张全立刻笑着啐他:“呸!给是数,还不得都数到你的钱袋里去?想得你美!” “嘿嘿……”李爽嘿嘿地笑着,“现在的工钱是原来的两倍!我决定了,以后就跟着老板干,保证银子哗啦啦地流进口袋里来!” “上哪找这么好的老板去?”张全瞥着他,“你不跟着她想跟着谁?” “但是……”李爽微微地皱起了眉,“若是有一天老板成亲了呢?” “这个……”一听他这样说,张全忽也觉得这是个问题,“是啊,要是到时候老板成亲了,跟着婆家去了,那我们怎么办?” 两个人开始沉吟了,这时,在一旁为客人挑布匹的莫丰突然开口了。 “老板去哪里我便跟到哪里!如果老板不让我跟,我便为她守着这家店铺!” “诶?”正在沉思的两个人讶异地抬头看向立在柜台后一脸面无表情的莫丰,“莫丰,你不会是说真的吧?” 莫丰想也没想地点了点头,“是真的!” “那你自己不成亲吗?”李爽张大嘴巴问道。 这时,立在柜台后的莫丰没有再说话,只是低头继续查看布匹,而剩下的两个人则有些呆愣地互相看着对方—— 那他们两个呢? 苏晓玥可就没有心情管他们的事了,这些天为了那牙刷的事,把她累坏了,最重要的是最后画图的那道工序,原本她就不狠擅长画画,在大学也就是学着玩玩而已,现在画起来还真是有些困难,不过总算,李爽那个小子似乎天生对这些个小画比较有天赋,很快就学到了她本身就只有的那些皮毛。 距离她把牙刷类的日常用品大卖出去后,店里却是赚了不少钱,也够她用上很长的一段时间了。她现在还是在想她的人皮面具,现在的这些钱肯定是不够的,当初头脑一热地以为有钱就可以买到,现在才想着,若是有钱人家也不肯做呢?到时候不就一场空了? 那么最好的方法就是自己能学会做人皮面具,那样的话一切都不用愁了,面具下的这张倾世容颜就不用公开了,也害不到人祸不到君,殃不及民了!她也能过得安平一些了。 这边皇都里为着苏晓玥那些新鲜的玩意儿闹腾得欢,与皇宫相连的皇宫里又岂有不闹之理,许多的大臣和王公贵族都用上了苏晓玥特制的牙刷,然后有人开始献媚了。 揽月皇朝皇帝的书房内—— “皇上,这是臣特意请锦绣布庄的老板精心打造的翡翠玉刷,特献给皇上,请皇上过目!” 装置典雅的书房是当朝皇帝自己设计的风格,这里是皇上看书和接见大臣的地方,此刻的皇帝正有些慵懒地躺在舒适的贵妃椅上休憩,听见太尉大人要求觐见,他便摆手放他进来,却不想原来是要来献宝的,只是—— “锦绣布庄?翡翠玉刷?”微眯着眼地皇帝有些疑惑地拢着眉。 “是!”当朝太尉苏世彦忙磕了一下头,“锦绣布庄是皇都内新开张的一家布庄,只是,这家布庄的老板却别出新裁地发明了这用来刷牙的刷子,煞是好用,几乎全皇都的人都在用他们那家布庄生产的这种牙刷,而且,他们还发明了一些小玩意儿,诸如牙粉之类的日常用品,他们都有。” “哦?”那双眯着眼睛终于睁开了,凌厉的光芒便那样挡无可挡地落在了跪在地上的太尉大人身上,“竟然有这样的事?”而他却不知道。 苏世彦又往地上磕了一下,“正是!陛下您看过、用过之后便知道它的好了!” “是么?”躺着的男人顿时坐了起来,忽地沉声说道,“呈上来给我看看。” 一会儿,那翡翠玉刷便经由太监的手传到了皇帝的手中,而他也洗洗端祥了起来。通体的翡翠肯定是花了不少钱的,这个便不作计较,只是这一头细细软软一根根树立着如线一般的东西倒有些意思。 “这是用来刷牙的?”拿着翡翠玉刷的皇帝淡淡地问着。 “是的,皇上!”太尉大人忙恭敬地回道。 “嗯!”皇帝缓缓地点了点头,“朕收下了,你先下去吧!” “谢皇上,臣告退!” 不一会儿,拿着翡翠雨刷的皇帝又将左右屏退了,只拿着那做得精细的牙刷仔细端详。 又过了许久,他忽地沉声喊道:“闇!” 声音刚落,一条黑色的身影便立刻落在他的面前,恭敬地跪了下去。 “主子!” “你也应该听说了吧?”皇帝晃了晃手中的牙刷。 跪在地上的男人微微抬了抬眼,便又垂了下去,“属下确有所闻!” “那么,是哪边的人?”皇帝的目光深藏着危险的暗涌。 “据属下所知,他似乎不属于其中任何一边!”跪在地上的男人回答道,“设计这个的人是前不久从外地来的,盘下了原来的店铺而后没多久就重新开张了,这些东西就出来了。” “不是?”已经站起身的皇帝喃喃地念着,“不是……” 手指节轻轻地叩着檀木桌案,忽地又停了下来,“你说是前不久到皇都的?” “是!”地上传来的冷冷平板的声音。 皇帝忽地又重新站到他的面前,“是男人还是女人?” “见过那个人的只有那店里的几个伙计,其他人都没有见过!但是,据他们说,是男人!”闇回答道。 “没有人见过?” 这倒是奇了?能做出这东西的岂是等闲之辈?现在却又说没有人见过? “这其中必定蹊跷!”握着玉刷的皇帝斩钉截铁地道,“查!给我查仔细背后的那个人!” “是,主子!” 说着,黑色的身影就要飞离。 “等等!”他的主子又把他给叫住了,“那个女人还有消息么?” 闇立刻又旋过身来,“回主子,自进了皇都后便不见了踪影!” 点了点头,明黄的手一挥,闇便如来时般无声无息地退场了。 书房内,皇帝一边抚着玉刷的长柄,一边细细地念着:“难道就这样消失了?” 那边,正盘算着要怎么找师傅学人皮面具制作方法的苏晓玥忽地没来由地连打了两个喷嚏。 吸了吸鼻子,苏晓玥喃喃地看着烛火说道:“是谁想我了?” 第6章:抓住时机成丫鬟(1) 无论何时,想要探听些什么秘辛,人多嘴杂的地方便是好去处。在皇都最好的茶馆“一品茗居”的二楼靠窗处端坐着一个穿着略显朴素的年轻人,只看那身影,怎么看便都是一副好儿郎的模样,可是,若转身看“他”的正面,怕是所有人都会遗憾了,那是一张丑陋不堪的脸呐! “所幸的是,那不是长在一个女子身上,否则非得自我了断不可!” 这是年轻人听到的关于“他”的评价,听完后“他”便忍不住笑了起来,若是有人知道她似女子却还没有自我了断,不知他们是不是会先把她给杀了呢? 猜到了吧?没错,此人正是女扮男装的苏晓玥,其实她早就很想扮扮男装,想她这副容貌扮成男子应该会很高些,毕竟很少有人会在意男子长得丑,因为丑男遍地,她便不会显得太丑了;而且她若是女装坐在这里喝茶,那样她的面纱岂不是得掩来掩去,那倒是麻烦之极。 她今日到这里不过是为了趁着这喝茶的空当来探听些是否有关于人皮面具的消息,这几日,她却也去过别的几家茶楼,只是都没有听到,她多少有些沮丧,今日也算是来喝茶散散心了。 许是她想事情想得太过沉迷,当对面忽地多了一个人的时候她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擅自入座的男人不禁有些颜面挂不住,便轻轻地咳了起来。 苏晓玥这才从沉思微微回过神来,正准备喝自己的茶,却见对面一个张得煞是有些面熟的人正对着自己濒临发怒的边缘。 虽说是有些面熟,但毕竟记得不算真切,苏晓玥便不当回事,而且,以她现代人的思维,他坐对面其实也无所谓,在麦当劳、肯德基和一些快餐店里,没有座位的时候便是随便坐了,于是她便又准备继续喝她的茶。 这时,对面的男人眼睛都开始冒火了,冷冷地只从齿间飘出六个字:“你看不到我吗?” 嗬!好严重的字眼,而且还是暧昧之极!她记得,像一般的言情肥皂剧里这样的话多得是吧? 基于礼貌,苏晓玥这才放下茶杯,对着眼前的男人问道:“请问,这位公子是在跟在下说话吗?” 对面的男人已经在磨牙了,“我的对面还有别的人么?” “哈哈,对不起,在下以为公子您是在跟别人说话,毕竟在下并未听到您称呼我什么。见谅!”苏晓玥笑了笑说道,又继续端起茶杯喝茶,忽然间就非常想念她最爱的咖啡。 哎,早知道会穿越,她就该随时携带咖啡的。 这下男人更火了,却碍着场合没敢撒泄出来,仍只是紧紧地咬字,在苏晓玥看来他自己的嘴唇都快咬破了。 “你不认识我了?” “耶?”苏晓玥诧异地抬眸看向他,“我认识你吗?” 见到对面男人脸色越来越黑之后,她才一脸歉意地说道:“对不起,也许公子您说得对,也许认识吧,只是,我前不久才出了点事,失忆了,大夫说我的脑子里可能留着血块什么的,然后不能想记起以前的事情,抱歉啊!不知阁下跟在下是怎么认识的呢?阁下跟在下又是什么关系?” 她这一说,瞬间就让对面的男人一脸的怒气全消,只剩下满脸的震惊了。 什么?!失忆了?从那次坏他的好事、点他的穴道到今天才三个月,她居然说失忆了?而且,穿着一身男子装在这里喝茶,还满口“在下在下”的,这个人到底是怎样? “你真的失忆了?真的不记得我了?”男人很有耐心地咬着牙继续问。 苏晓玥点了点头,很认真地回道:“嗯,我真的失忆了!确实是不记得阁下是哪位,您告诉我您是谁,也许将来会想起来也不一定!” “你……”男人愤然地看着她,“莫司尘!” “莫司尘?”苏晓玥低声喃喃地念着,像是真的在回忆似的。 过了一会儿,苏晓玥一脸抱歉地看着他,“对不起,我都记不起来……” “你……” 看着她一脸的无辜,莫司尘忽然间就不知道要怎么骂她去了,连报复的心理也不见了,话说,就因为她失忆了,他就不报这个小仇了?可是,报复一个失忆的家伙?他可做不到。 “那你是男是女?”莫司尘淡淡地问道。 男人装的苏晓玥忽地一脸惊恐地看着他,猛地抱着自己的手臂往后挪了挪,然后怯怯地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莫司尘刚刚才熄灭的怒火瞬间就又腾烧了起来,一双眼睛撑大,实有那一股子目眦尽裂的模样,然后是他的低声怒吼。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会把你怎么样么?” “真的不会么?”苏晓玥仍是不肯放松,“那你为什么问我是男是女?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我是——男的呀!你居然问我是男是女,我当然会害怕了!” 听着那让他头疼的理由,莫司尘忽然升起一股无力感。 “就凭你这副尊容,你觉得我可能把你怎么样呢?”他可没有饥不择食到这样的地步。 谁知,男装的苏晓玥却是一脸的理由充足。 “怎么不可能?我也是男人,自然知道男人的弱点,都嘛是靠下半身思考,欲望一来,直接解决就好,哪里会管对方长得怎么样!”苏晓玥肆无忌惮地陈述着,“而且,我还知道啊,有些有断袖癖的男人更是不会在意对方的容貌,只要身体契合,节奏跟得上,一拍即合,在床上私混一辈子都成!” 一瞬间,莫司尘的脸色真的就变成了铁青,眼前的这个人到底有没有一些羞耻感?虽然那张脸让他看不出她到底是不是女人,但是那双眼睛,那副身躯,那身上淡淡的女人香,以他对女人的了解,她根本就是女人一枚,而现在她居然不知廉耻地说出一些这样的话来! 火气冲天,直达云霄,却在快要碰到的时候倏地收了回来。 莫司尘愣愣地看着对面的人,他为什么要为这样一个女人生气?根本就是莫名其妙! 想到这里,他迅速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转身毅然无语地走开了,直到消失在苏晓玥的视线中。 而一直装傻的苏晓玥却在那里低声叹息,哎,果然是惹上麻烦了!莫姓,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是当朝将军的姓氏,希望他不会再找她才好,她呢也最好有多远避多远。 第6章:抓住时机成丫鬟(2) 正当苏晓玥在唉声叹息时,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从她后面传了过来。 “姐姐……” 听到一声“姐姐”,苏晓玥的身子微震了震,忽地又反应过来,是那个被自己救下的女孩。 正待转身,又忆起现在的身份,她现在是个男人,让一个小姑娘叫自己“姐姐”,被别人听到还不得笑掉大牙? 旋即,苏晓玥决定不与理睬继续喝茶。 “姐姐……” 又是那声让她身体一震的称呼,苏晓玥无语,就因为她这张脸长得分不清年龄,所以都要叫她姐姐么? 心中微微有些生气的苏晓玥干脆来个耳不听,心不烦,站起身,往楼梯口迈去—— “姐姐,你生我的气了么?” 结果,她的路又没有走成。 没法子,那个小姑年身材比她矮小,声调却是高了她许多,把整个茶楼二楼的人的视线都拉过来了,她现在走着实会让人唾弃。 无奈地转过身,苏晓玥堆起一脸的笑,只是离得远的人是看不到的,因为被那脸给遮住了,不过,却是从她的说话声中能听出些笑意来。 “哟,这位小姑娘可是在唤在下?”苏晓玥故伎重施。 这位小姑娘不像方才那位一脸凶相,只是那一张无辜又似乎准备哭给她看的脸让她有些无语,现在的位子得换着坐了。 “姐姐,你生气了对不对?都是小云的错,小云不该嫌弃姐姐的容貌,姐姐救了小云,小云应该感谢姐姐的!” 别来了,她不想要感激! 苏晓玥心底在叹气,脸上仍堆笑,“这位姑娘,你肯定是认错人了!你看清楚咯,在下可是男儿身!” 谁知那个倔女孩却异常坚决地回答道:“不会错的,是姐姐,姐姐的容貌不会变,很明显,有标记的!” 搞什么?她的丑是标记? 也罢也罢,谁说不是呢? 苏晓玥声音放软了,“对不起姑娘,这个,也许你认识我,只是我现在失忆了,记不得原来的许多事情,可能把你忘了,所以,关于你感激我救你的事情还是作罢吧!在下先走了!” 说着,苏晓玥一脚便要往楼梯踏上去。 “等一等,姐姐!”那个叫自称小云的女孩立刻就跑到了她的面前放低了声音问道,“姐姐,你真的失忆了么?” 对,她刚才已经回答了另外一个人了! “麻烦这位姑娘看清,我是男儿身!”苏晓玥仍是不忘强调,“而且,在下是真的失忆了!” “是小云害了你么?”矮她一些的女孩看着就似乎要哭出来,真的是跟那个小鬼像极了。 苏晓玥想也没想地说道:“不是!” 见到她如此斩钉截铁的回答,那个女孩的脸终于是放晴了,“没有就好!” 苏晓玥笑着点了点头,就打算离开,谁知她又被她给绊住了。 “姐姐,你跟我回府好不好?我求爹爹让你当我的贴身丫鬟,然后你就可以保护小云了!” 苏晓玥顿时回过头看有些无语地看向她,这个小女孩是温室里的花吧?有这样子说话的么? 虽是这样,苏晓玥也表示极度的耐心,仍是笑笑地回她:“再次强调哦,我是男儿身,不是你的什么姐姐,而且,我也不会武功,无法保护大小姐你周全!所以,我现在就先走了!” “等一等!” 三个字把苏晓玥要迈出去的步子又给叫了回来,再好的性子都会被她给磨掉。 这一回转身,苏晓玥标志性的笑已经消失不见了,只是有些微冷地看着眼前的女孩,她都说得这么清楚、这么详细了!她是还想要做什么? 女孩终于看着她有些害怕了,只是,还是没有阻挡她要说接下来的话的决心。 “姐……呃,你就跟我回府吧!姐……呃,你脸上的伤虽然不一定能全部治好,但是,我爹爹认识很多人,有一个神医会做面具,就是那种很薄很薄的那种,贴在脸上就可以变成另外一个人,姐……你就可以戴着好看一点的面具出门了,然后大家就不会嫌弃姐……呃,你了!你就跟小云回去吧!” 小女孩摇着她的手,苦苦哀求着。 而一旁被她摇得左晃右晃的苏晓玥却已经呆住了,不是吓的,不是惊的,而是兴奋的——不是吧?这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吗?还是叫善有善报? 不管叫什么,她的耳朵没有听错吧?她说的就是人皮面具耶!她寻觅的东西耶! 忽地,苏晓玥把脚步收了回来,忍住心头的兴奋,一脸面无表情地回答眼前的女孩。 “好,我跟你回去!”为了人皮面具! 虽说要跟那个女孩走,但还是有些东西要收拾的,苏晓玥又不想她跟着自己,于是便让她在茶楼等她,而自己则急急忙忙地往店铺里赶。 一路上苏晓玥总不自觉地往后看,急于赶回去的苏晓玥没来得及分析原因,以最快的速度到了布庄,吩咐那几个家伙好好照看着店铺,然后推说自己有要紧事要离开皇都几个月,未等他们问原因,她便又匆匆地往住的地方赶去。 收拾好一些要用的东西,其他的便仍在里头,然后钥匙交还给房东,苏晓玥便又匆忙地往茶楼赶了。 所幸的是,那个小姑娘倒是挺耐得住等,竟然还在那里没有走,只是身边却多了几个人。 “姐姐,你来了!”见到苏晓玥来了,那个女孩便立刻站了起来冲她喊。 一身男装的苏晓玥尴尬地咳了咳,“我都说了我是男子!” “可、可是……” “没有可是!”苏晓玥冷不丁地说道,口气有些冲。 这时,立在女孩身边的一个高个子,长得有些威猛地男人忽地大喝一声:“放肆,你居然敢如此跟我们小姐说话!” 苏晓玥心中一叹,果然是朵花呀!她不禁有些迟疑了,要不要真的跟她去呀?“你才不准这样跟姐……她说话,她是我的救命恩人!”女孩倒是先为她解了围,而且为她盖了一顶顶大的帽子。 苏晓玥除了叹息就没有别的话说了。 “是,小姐!”那个对着苏晓玥呵斥的男人立刻十分恭敬地向她弯下腰,“对不起!” “好了好了,不要多说了!我们走吧!”女孩笑着就往她身边蹭过来,抓着她的手就往楼下走,“我带你去看看我家哦!” 苏晓玥看着她握向自己手,“哦!” “你家在哪里呢?”苏晓玥低声问道。 身边的女孩笑得灿烂:“姐姐你不知道么?我的家在太尉府啊!” 什么?! 苏晓玥再次看向女孩紧紧拉着她的手,请问,她可以选择现在离开么? 第6章:抓住时机成丫鬟(3) 最终她人还是到了太尉府大门前,看着那高高悬挂的“太尉府”金匾,苏晓玥心里着实是打了退堂鼓,只是那一只牵着她不肯放的手,让她有些为难,一路上,她已经把退堂鼓敲了几百遍了,最后到了太尉府前,她的鼓终于敲碎了。 好吧,那就破罐子破摔吧! “姐姐,这就是我家!” “嗯!” 苏晓玥点着头,也不再计较她到底要叫她什么了,接下来她却是要担心,这女孩家的太尉大人肯不肯让她进去了。 “小云,她是谁?” 前脚刚迈进大堂门槛,一声不重不轻的低呵声便传入苏晓玥的耳中。 事实证明,她的担心绝对是必须的。 小云,苏云,太尉的女儿,这个把她带进府里的女孩,原以为该是十六岁,却原来比她猜测的年龄要小一岁,芳龄十五,她正兴高采烈地拉着她走向她那个太尉父亲。 “爹爹,是姐姐!” “什么?!”太尉大人的神色忽地阴沉下来,“小云岂可如此随意地称呼别人为姐姐?” “爹爹,是姐姐救了我啊!”苏云嘟着嘴,“姐姐不是别人!” “哦?”苏世彦转头看向自己疼爱的小女儿的身边的“丑女”,开始上下打量起她来,一身还算干净的粗布鞋衣,整齐的发髻,窈窕的身躯却与那一张丑陋的脸极为不符,只是那身上流露出的感觉却让他有些奇异,这样的女子—— “她救了你?” “是啊!就是姐姐!”身边的苏云完全不受她老爹的影响。 不过,苏晓玥可就不行了,谁让她是那个准备被批判的人呢? 在被他打量的同事,苏晓玥看着面前的太尉大人,中等偏高瘦的模样,大概一百七十六公分的样子,国字方脸,挺鼻浓眉,长得也有些平凡,偏小的眼睛仍旧微微的眯着,偏就着这副模样让人觉得他似有些不可测,或者该说城府颇深,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她,一副想看透她的表现。 心中暗笑了一下,苏晓玥微微低下了头,不看他们母女,任何时候少说话总是好的。 “姐姐虽然容貌不是很好!”苏云满眼哀求,“但是爹爹,她对小云很好,让姐姐做我的贴身丫鬟好不好?我知道这让姐姐委屈了,但是我喜欢姐姐啊!” 苏世彦素来便知自己的女儿心性单纯,被人骗的机率也是高得很,不过,眼前的这位—— 苏世彦苏太尉忽而笑了起来,“哦!是这样啊,原来是小云的救命恩人!既然如此,老夫便不好拒绝小云的要求了,否则,别人不是得说老夫我知恩不报?” 苏晓玥低着头慌忙道:“小、小女子不敢求回报,只、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太好了!”苏云拉着苏晓玥的手便高兴地叫了起来,“爹爹答应姐姐留下来了!爹爹答应了!” 这边拉着苏晓玥高兴了一通,回过头,她立刻又扑到了她爹的身上,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谢谢爹爹!” 然后,又迅速地调转了身子,脸颊带着高兴的薄红,跑到了苏晓玥的身边,继续牵着她的手。 “爹爹,小云可以带姐姐下来了么?” “莫急!”苏世彦单手一举,“小云先把她留下来!” “爹爹……”苏云有些埋怨地看着自己的爹爹。 “瞧你的模样!爹爹不会把你的姐姐怎么样的!”苏世彦不恼反而带着宠溺地笑摸着小女儿的头,“只是既然她是你的丫鬟,自然爹爹要跟她好好交代一些事情,还得好好谢谢她救你的事呀!你呢,就先出去把你娘为你做的那碗甜羹喝完,等你喝完了,你便可以带你的姐姐走了!” “真的?”苏云一脸不愿意地问他,苏世彦自然是点头称“是”,而后这个小丫头便为难地转头看向苏晓玥,“姐姐,对不起,爹爹说要跟你交代些事情,我要去喝甜羹,娘做完甜羹后总要看着我喝下去,否则就会生气,所以,姐姐,你就先在爹爹这边吧,我一会儿再来接姐姐回房!” 苏晓玥冲着她微笑点头。 “好了,快去吧!”苏世彦在一旁催着,“待会你娘又该生气了!” 一听到“生气”两个字,苏云的腿才缓缓地向门外迈去,就在门口转弯的地方,那颗脑袋便又不放心地转了回来,“姐姐,你不要走哦!” 苏晓玥依然只是笑着点头,“好!”既然都已经进来了,总得把事情办完才是,岂有现在就走的? 得到苏晓玥的点头承诺,苏云才展颜一笑向她挥了挥手在转弯处消失。 看到苏云消失,苏晓玥立刻就把头低了回去,接下来该面对眼前的“老狐狸”了。 苏世彦亦是在小女儿走后便把脸上的笑收了起来,一张绷紧的脸,一双锐利的眼,组合得让人有些胆颤。 走回主位,苏世彦端起桌上的茶杯,轻呷了一口,便开口向眼前的苏晓玥问道:“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苏、苏晓玥。”说话声有些低颤。 “姑娘不必害怕,方才老夫已跟小女说过绝不会把姑娘你怎样的!” “是、是!”声音比刚才还颤了。 苏世彦紧皱的眉头有略松地迹象,“也罢,姑娘芳龄几何?” “嗯?”回话的声音有些迟疑,像是不明白他说的话一般。 苏世彦将手上的茶杯放了下来,“老夫是问,姑娘今年多大了?” “哦,小女子今、今年十八。”苏晓玥的声音仍旧压得很低,似乎有种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的感觉。 听着她的说话,看着她连头夜不敢抬的模样,苏世彦嘴角撇出了一丝笑意。 “姑娘如此怕老夫?” “不、不是!”苏晓玥摇着头,“是……是……” 此刻倒是连话也说不清楚了。 苏世彦此刻脸色有些不耐了,伸手一挥,“好了,你先下去到门外等小云吧!记住,在这府里是有尊卑之分的,以后要叫小云小姐,而且,最好不要再被我听到她唤你姐姐!” “是、是!” 苏晓玥应着便往门外退去,站到门口边上,苏世彦看不到的地方,轻轻地吁了一口气,然后细细地思量起来—— 让那个小丫头不叫她姐姐? 第7章:最是难解司徒漠(1) 苏晓玥被苏世彦故意试探的当日子夜,揽月皇朝皇帝的书房内两个声音在烛光下交谈着。 “主子!”黑色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年轻皇帝的面前。 “闇!”将书放回书案,年轻皇帝微低垂眼睑问道,“可有消息?” “是!”跪在地上的男人看到他放下书的举动,便知他问的是哪一桩,便微抬头无波无痕地回答,“今日属下经过一品茗居时,不小心见到莫将军在与一个男子装束的人犟气……” “莫司尘?”年轻皇帝微微眯起眼,“闇,那个女人与他何干?” “回主子,那个让莫将军生气的男人装束的人正是主子您要找的那个人!” 年轻皇帝立刻撑大了眼睛瞪向地上的人,“闇,此话当真?” 闇低了低头,“属下看得很仔细,那张脸不会认错!” 年轻皇帝抿紧了嘴,没错,那张脸任谁都不可能认错,尤其是他身边的贴身。 “他们什么关系?” 皇帝的脸阴沉着,黑色的眼睛深邃地盯着烛台上的火光,一手将燃得过长的灯芯捻掉。 “回主子,并不清楚!”感觉主子的气息又沉了几分,闇忙又追加,“那时那位姑娘着男子装,但莫将军却一口咬定她就是女子,而那位姑娘却说她本是男子,而且她告诉莫将军,她前些日子失忆了,不记得以前的事情!” 皇帝的眸光微闪,诡谲异常,“她自己说的?” “是!” 年轻皇帝的嘴角扬起一丝玩味的笑,“失忆?” 烛火烧得平稳,只是人的呼吸打乱了它的步子。 “依你看,她的所谓失忆是真是假?”年轻皇帝叩了叩桌案对着自己的得力助手问道。 “属下愚钝,”闇立刻回答道,“只是看后来的模样,不像是失忆,却像是故意装作不认识莫将军,好与他无一丝牵连。” 年轻皇帝轻笑了起来,“哦?你倒是心细!‘后来的模样’如何解释?” “待莫将军自生气一声不吭地走后,她抬眸无所谓地看了他一眼,而后又似带着苦笑。”男人随着说道。 苦笑?! “朕倒真的有些怀疑他们的关系了……”年轻皇帝嘴角挂起一抹冷笑,“她现在在何处落脚?” “回主子,此刻她正在太尉府!” 闻言,年轻皇帝眼神狠厉无比地扫过地上的人,眼里开始聚起随时准备释放的风暴,周身的气息竟比外面的夜还要阴沉。 “太尉府?!”该死,那个丑女人究竟是怎样一个人,竟然与他们都有关系? 离台风眼最近的男人不敢犹豫,“是!待莫将军走后不久,苏太尉的小女儿苏云便找上了她。” 看着阴郁的皇帝皱着眉,闇又接着说道:“苏云说她是她的救命恩人,让她答应带她进府做丫鬟。” “丫鬟?”皇帝沉笑,“她答应了?” “回主子,她并没有立刻答应,非但如此,她又跟她说她失忆了,不记得以前的事,而且一再强调自己的男儿身。只是后来,不知听到苏家小女儿说了什么话,她似乎有些呆住了,然后便答应了下来。”闇据据实说着。 “说了话?你未曾听到?” 皇帝沉思着,回想他见她的那些时候,那双眼,那张脸何时都是淡然冷情,所以,呆?这样的表情却是值得深味! “苏小姐声音很低,属下不便靠近!” 意思就是没有听到。 皇帝没有追究,沉声道:“继续!” “是,主子!”千篇一律的词,却是恭敬无比,“答应了去太尉府后,她便与那苏小姐说她需回去收拾东西,属下也立刻便跟了上去,只是她似乎有所警觉,一路上回了多次头,属下差点就暴露了。” “她居然能察觉到?”皇帝的眸子似闪着光芒,却又有些阴鸷。 “属下也不曾想到!”跪着男人不敢隐瞒,确实,他也不曾想以他的功夫,鲜少有人能察觉到他,可今天他跟踪的那个人……只能说不简单!“属下跟她一路到了锦绣布庄。” “锦绣布庄?”皇帝忽地撑开眼,“她该不会是那个时候去买布或者去买牙刷类的新玩意儿吧?” “不!”闇摇了摇头,“属下跟着她到了那里听到她与店中三位伙计的对话,才知原来她竟是锦绣布庄背后的那个人。”这又是一条让他觉得她不简单的理由。 原本坐下去的皇帝倏地便站了起来,“查清楚了?” “是,属下不敢疏忽,是她没错!”闇点了点头,“回宫之前为了求证,属下特意试探了店中伙计的口风,待属下问他们的老板是男是女时,他们告诉我是男人,而待我问今天下午穿着一身女扮男装长相极为丑陋向他们交代事情的人是谁时,他们各自互换了眼神,而后告诉属下是他们老板的娘。此时属下便知他们指的是同一个人。” 听完他的话,年轻皇帝许久未言,只是那双眼睛里危险的气息迅速地扩散着。 “很好!”既是布庄背后的神秘老板,又与莫司尘关系不浅,还跟太尉府牵连甚多,这个女人……“她倒是混得风声水起,朕倒是要亲眼看看……”她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人。 鬼子啊地上的闇不语,他是属下,主子的心意不可随便乱猜,只是他无法理解的是,为何拥有三千佳丽在后宫的皇帝主子竟然偏生对明明就是个丑到几乎让人想吐的女人有如此浓厚的兴趣? 深夜在陌生环境里翻来覆去睡不着的苏晓玥又莫名其妙地打了一个喷嚏,话说,她也没有感冒呀,会合最近她的喷嚏打得比任何时候都多? 揉了揉鼻子,苏晓玥干脆坐了起来,肯定是有人在骂她了,不知是今天的那位莫公子还是城门外那个被她骗的危险男人。 一想到那个危险男人,苏晓玥忽地便觉有些烦闷,那双看她的眼睛好像就在她的眼前晃动着,紧紧地咬住她的视线不肯放。 伸手给了自己左脸颊一个巴掌,苏晓玥啐着自己:“呿,苏晓玥,你在想什么?睡觉!” 说完,她便倒床,闷着被子,努力培养睡眠去了。 夜很长,露有些重,梦也很多啊…… 第7章:最是难解司徒漠(2) 第二天,苏晓玥便被热情极度高涨的苏家小姐苏云给闹醒了,失眠到天亮才开始睡的她完全没有时间概念,而且这些天来也是累得慌,几乎便没有好好睡过一觉,只是被苏云吵醒后,她就更甭想睡了。 醒来之后,看到几个小丫鬟追在苏云后面要给她梳洗,她才记起来——她已经在太尉府,她现在已经是眼前这个小丫头的丫鬟了。 可是,这个时代的丫鬟要做些什么呢? 苏晓玥有些头疼了。 “姐姐怎么没了?哪里不舒服吗?”苏云关心的声音响在苏晓玥的耳畔。 “不,没事。”苏晓玥摇了摇头,然后诧异地看向她一副喜逐颜开的样子,“今天有什么好事发生么?” 一边吻着,苏晓玥便一边忙着穿衣服,身为丫鬟,让小姐来叫她起床已经是很“大逆不道”了,这要是传到那个老狐狸耳朵里,她可就惨了。 “姐姐好聪明!”苏云笑着看向她,“今天真的有好事发生呢!” 窸窸窣窣地穿戴好衣裳之后,苏晓玥这才转身看向苏云,只见她那脸颊却是泛着她没有过的红晕,眼底更是荡着一股子细波。 呵,好一副要见情郎春心荡漾的模样! “原来小姐你是要会情郎啊!”苏晓玥揶揄地笑着,从后面两个丫鬟手里将东西接过,告与她们接下来的事情她来,便让她们先下去,再转身将东西搁到梳洗台上,将那位小姐拉了过去,“既然如此,那便要打扮得漂漂亮亮才行!” 苏云低眸羞涩一笑,“姐姐笑话我。”说完,便揪着衣角露出那一副小女人似的娇姿。 苏晓玥笑了笑,“哪里?好了,快点梳洗吧!刷牙了么?” “刷过了,用爹爹特意请锦绣布庄的老板做的牙刷刷的,好舒服呢!”苏云的眼睛笑成了月牙形,“姐姐,你也用我的刷吧!” 扬了扬眉,苏晓玥便笑着答道:“不用了,我也从那里买了一支。” 好一会儿,两个人洗洗涮涮终于算是结束了,只是接下来的发髻的梳理她只能交给其他的丫鬟了,她原本只想像平常一般随便绑一个发髻便好,谁知她苏大小姐偏是不肯,硬是拉着她坐下来,让专门打理头发的丫鬟也给她梳了一个,照过镜子,她才发现虽梳的时候有些别扭,可看起来却是不错。 “手艺真不错!”苏晓玥对着后面给她梳发髻的丫鬟说道,“谢谢你了!” “不敢,姐姐客气了!” 被谢的丫鬟忙低头回答,虽然她知眼前的人是丫鬟,可看小小姐的样子一点都没有把她当丫鬟的意思,倒是对她恭敬喜欢得紧。 “好了,你们先下去吧!”苏云突然发话了,“我要跟姐姐说说体己的话,你们就不要在这里伺候了!” “是,小姐!” 说罢,两个人便小心地掩好门出去了。 苏晓玥叹气地看着那两个人的背影,一个词可以解释其形——战战兢兢,身在这样的地方,只是伺候一个小姐却也需要这般么?若是在更高贵的地方,比如皇宫呢? “姐姐,你在想什么?”苏云轻声唤着苏晓玥。 这时才回神的苏晓玥将目光落在苏云的身上,“在想小姐说的喜事是哪桩。” “这个……”苏云一脸的不解,“姐姐为什么叫小云‘小姐’呢?姐姐应该叫小云才是啊!” 苏晓玥微笑着,“可是太尉大人吩咐,我必须叫你小姐,你也不能再叫我叫姐姐了。” “爹爹好霸道,我才不要听他的!”苏云不悦地撅起了嘴,“我就要叫姐姐!姐姐——姐姐你不能唤我小姐!” “叫晓玥!” “不,姐姐!” “晓玥!” “姐姐!” “晓——玥——” “就是姐——姐——” “……呐,如果你叫我姐姐,我就叫你小姐!” 倔小姐不倔了,她换上了哭脸:“可是……” 头疼地看着她的眼泪,苏晓玥决定投降:“ok,不准哭,我们定好规矩,在外面见到你爹爹的时候,我叫你小姐,你叫我晓玥,你爹不在的时候随便你爱叫什么便叫什么。就这样,没得商量了!” 看着她一副决心已定的模样,苏云只能瘪着嘴作罢了。 “好了,你的喜事是哪桩?”苏晓玥立刻转移话题,省得这个丫头在这不重要的事情上纠缠。 果然,说到喜事,苏云脸上的愁云瞬间就被蒸发掉了,又是一脸灿烂得连阳光都想躲起来睡觉。 “嘻嘻,姐姐,我告诉你哦,我在爹爹房门外听到……”苏云似想到什么人便一脸有些陶醉的模样,“皇帝哥哥要来了!” 皇帝哥哥? “你的皇帝哥哥很年轻么?”苏晓玥无心地问着,心头却在想着要怎么问她关于人皮面具的事情。 苏云立刻惊讶不已地睁大眼睛看着苏晓玥:“姐姐,你不知道么?皇帝哥哥今年才二十五岁呢!” 才?! 苏晓玥被她的惊讶声震了一下,“小云,你才十五吧?” 这十五跟二十五?虽说在现代没有什么,但是在这里没有关系么?再说一个拦天下的皇帝跟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片子?她可不是很敢想象。 苏云嘟起了嘴,“姐姐是在说小云年纪太小,配不上皇帝哥哥么?” “当、当然不是了!”被说中心事的苏晓玥忙尴尬地回着。 “我知道我跟皇帝哥哥差很多,但是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我就喜欢上皇帝哥哥了!虽然,”苏云脸上爬了一层难过,“虽然我知道皇帝哥哥不喜欢我,但是,只要我喜欢他就好,我只要陪在皇帝哥哥身边就好!” 苏晓玥看着她一脸痴然的模样,只能选择无语了,反正对于男女情爱之事,她不知亦不想知。 “好了好了,不要难过了,”苏晓玥安慰着,“喜欢就喜欢吧,反正你是苏家的小姐,太尉府的千金,成为他的皇后的机会还是很多的!“ 说完之后,苏晓玥便觉得有些惭愧,这无疑就是在荼毒她,后宫?她想来便觉得寒,只是现在便也只能这么安慰了。 “没有机会了!”苏云一脸颓然地说着。 “耶?”苏晓玥诧异地看她,话说以她的身份当皇后没有什么不可能啊,除非—— “他已经有皇后了?”苏晓玥猜测地问道。 点了点头,苏云低着头一副又打算哭给她看的样子,只是这回,没等苏晓玥开口安慰她,那个丫头便先说话了。 “虽然他已经有了皇后,但是只要能在他身边,就算是一个平常的妃子,美人,我也愿意!” 这声音脱了小女孩的惯有的娇腻和幼稚,倒是多了分让苏晓玥有些心颤的成熟,为了一个男人成熟,这便是古代的女子么? 苏晓玥忽觉有些心闷了。 第7章:最是难解司徒漠(3) 因着闷闷的心情,苏晓玥推说想一个人散散步,便走出太尉府上街去了,有些时候在热闹的地方心反而会更加平静些。所幸苏云为了等她的皇帝哥哥却没执意要跟着她出去。 掩上面纱,苏晓玥静静地走在喧闹的街市上,看看左右两边卖东西的摊子,瞅瞅生意兴隆的酒肆茶坊和各色的生意场,苏晓玥心情变舒畅了许多,不多想地便随意走进一家路过的茶坊,喝茶爱静的她依旧在二楼坐下,向店小二要了一杯在这里算是上等的夕鸣茶,便静静地端看起眼底来来往往的人了。 有时能看着悠闲的人们做自己的事情也是一种享受,不知从何时起,苏晓玥便就喜欢上了做这样子有些让人觉着疯狂过头的事。 街道上,小孩子欢笑地打闹,菜贩子努力地叫卖,男人女人们围着杂耍班子欢呼叫喊,还有…… “姑娘好雅兴!” 专心地观察被一个突兀的声音打断,一转头,几个月不见的熟悉面孔便又出现在苏晓玥的面前了,一双黑色带笑的眼紧紧地锁在她身上。 苏晓玥心头微讶,居然会在这里碰到他?! 心中虽奇,然而苏晓玥并未表现出来,不开口回他的话,只看了他一眼后,便又转头看向窗外去了。 来着并未恼,却是笑了笑便擅作主张地坐到了她的对面。 “也装作不认识我么?” 也?! 苏晓玥很是敏感地蹙眉,而后转头看向他,“司徒公子很闲么?” “司徒漠!”男人一手收起摇动的扇子,果断地说道,“姑娘可以叫我漠!” 没错,此人正是打算前往太尉府的司徒漠,只是心血来潮地想到街市上来走走,却不想竟碰到了她,依然是那张丑得让人望而却步的脸,依然是那副冷静淡然的脸。 苏晓玥冷笑地扯了扯嘴角,沙文主义猪的典型代表! “谢谢公子的美意,”苏晓玥装着一脸的谢意,“小女子还是觉得唤司徒公子更加符合礼仪,我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怎可如此轻易地唤男子的名讳?还请司徒公子见谅!” 名称的叫唤往往决定着人与人之间关系距离的近疏,苏晓玥可不会笨得让自己跟眼前这个被划定为危险人物的男人更进一步。 热脸贴上人家的冷屁股,这感觉总归是不好的,尤其对方是女人,尤其,他司徒漠本是一国之君,何曾受到如此“礼遇”? 然而,他却似乎并不生气,反倒是“很关心”地问了起来。 “不知姑娘的娘亲现在身体如何?” 娘亲? 苏晓玥骤地脸颊微红,当初为了逃开这个男人说的假话,现在—— “很好,多谢公子关心!” 干脆一骗到底好了,虽然这个男人不见得会相信。 司徒漠颔首笑道:“如此甚好!上次匆忙别过,却不曾问得姑娘芳名,不知现下姑娘可告知在下?” 眉宇攥着,苏晓玥侧脸看向他,“小女子的贱名告与不告知应是没有差别才对,司徒公子亦不必知晓。” 这下子,任谁都听得出,眼前的苏晓玥是巴不得离他的世界十万八千里之外了,可偏司徒漠就是要把她拉进自己的世界里去。 “姑娘此言差矣!”司徒漠微眯了眯眼之后,又扬起一抹笑意。 “哦?差在何处?”苏晓玥回道,微抿了一口茶。 司徒漠一眼扫过她那被茶水掠过的红滟薄唇,眼神一沉,深邃的瞳眸攫住那双携风情万种的眼睛。 “记得上次在城外救下姑娘后,姑娘曾说会登门道谢,到如今几个月过去了,我在府中亦翘首以盼了几个月,却不曾见到姑娘的倩影。如今,我们既有缘在此重遇,”司徒漠笑了笑,“姑娘不想说点什么么?” 闻言,苏晓玥心头微恼,被他这样一说,她倒是成了那不义之人了。虽说那日他并不需要他人相助,但既然眼前的男人已出手相助,而且手段亦显残厉,也算是她的救命恩人。无论如何,她便是要将这个“道谢”进行到底了。 想着,苏晓玥便站起身对着眼前的男人微微服了服身,而后挤出一丝丝地笑意出来。 “小女子这厢谢过公子的救命之恩!” 而后未等司徒漠开口,苏晓玥便又坐了下去,继续喝自己的茶。 看着她的模样,司徒漠不禁轻笑出声,“姑娘,这便是你的道谢?”他可不曾见过如此这般简短又显无礼的道谢。 “自然!”苏晓玥微扬嘴说道,“司徒公子希望是怎样?” 司徒漠扬了扬眉,“最起码该告诉我这个救命恩人我救的到底是谁。”他倒是要看看这个女人究竟嘴巴有密不透风至何种程度! “是么?”苏晓玥眼睛斜斜地眯了起来,而后又笑成了月牙状,“司徒公子看上了小女子,所以才要知道小女子的名字么?” 司徒漠微怔地看着她,不是为她说的话,而是为她这一笑,弯成月牙的眼眸滑过狡黠的光芒,柔柔的眼波似那深山藏隐的神秘幽泉的气息,上扬的眼角为她增添了一抹媚态,眨眼之间竟似向他引诱一般,让他晃神。 只是他也并没有忽略掉她眼眸中那一抹厉色,那是不自觉地流泻而出,仿佛天生便有。 怔愣过之后,司徒漠便又看着她唇角弯了起来。 “……哎,姑娘可真是聪明,如此便被姑娘给看出来了!”司徒漠一脸的真诚,“姑娘是应还是不应呢?”说话之间,司徒漠有些期待地看着她,不知她又当如何回应他,是答应还是…… “公子真是可怜!”苏晓玥叹息着,为了增强司徒漠真的“可怜”的效果,她又冲着他摇起头来。 而这句话,让司徒漠的期待冻结了。 什么?! 看着她似遗憾似可惜地对着自己摇头,还露出一脸“你无药可救”的模样,司徒漠瞬间便像被点了穴一般,一双桃花凤眼撑大,狠狠地瞪住眼前不知死活的女人。 “你、说、什、么?!” 这四个字,司徒漠几乎是一字一字从齿间咬出来的,如狂风巨浪般的怒气席卷了他全身的细胞,他堂堂揽月皇朝高高在上的皇帝竟然被她说“可怜”?叫他如何能不气?更气人的是,面对自己的满脸怒气,她居然还带着讽刺的笑,她……这个女人彻底地惹恼他了! 第7章:最是难解司徒漠(4) 苏晓玥看着他那似乎有些扭曲的脸,忽地想笑,这个男人这么容易被她激怒么? 其实若说对于他的震怒不心惊那绝对是骗人的,原本便知道这个男人很危险,可是发起怒来却让她都不禁想直接跑路算了,瞧瞧那一张原本便已经很冷的脸,此刻竟仿佛是阎罗王现身,狰狞的面孔对着她,燃着如地狱之火一般的眼睛也似乎想将她烧得连一丝的骨灰都不减,狠绝暴戾的气息不用特意去体会,她甚至眼角还瞥到二楼几乎所有的茶客都睁大了惊恐的眼看向他,有的人甚至拿着茶杯的手都在颤抖,而原本坐在她边上的人却早已不见了踪影——逃命去了! 这个男人有着一股天生的霸气,而且气场超强,不过—— “小女子说公子可怜呐!”苏晓玥一点都不怕死,一脸哀戚模样,“哎,小女子自小便生得这副连阎王爷看了都不敢收的模样,平日里见着小女子的人不是退避三舍,便是一脸嫌弃,这都很正常啦,连小女子自己每日对着镜子之时都会心生几分害怕,只唯恐再照下去便一个不小心把镜子砸了,可是……” 苏晓玥怪异地看着司徒漠,“可是司徒公子却说看上小女子了,这……这不是司徒公子的审美眼光有问题,又是哪般呢?想不到公子如此年轻,便……哎,小女子实在为公子感到惋惜啊!不过,公子您节哀顺变吧,”苏晓玥一脸义气凛然的,“小女子不会把今日之事外露的,请公子尽管放心!” 一张一合的小嘴在司徒漠的眼前动着,一串让他怎么也想不到的回话让他瞬间便把全身的火焰给熄灭掉了,一张俊酷的脸在她说话之时,由诧异到惊奇再到露出玩味的笑意,再到仰头大笑—— “哈哈——” 话音方落地的苏晓玥倒是被他这一声大笑给震住了,这个男人的反应跟别人还真是——不一样! 当然,不仅是苏晓玥的表情如此,整个二楼茶座的人都个个奇怪地瞪着他,毫无疑问,他叨扰到人家喝茶的雅兴了。 这边,苏晓玥也不管别人怎么看,只蹙眉紧紧地看着他大笑,她在想这个男人到底是在笑什么,又是想笑到什么时候。 司徒漠自然更不会去管别人怎么看了,大笑了好一会儿之后,他才收敛了起来,只是那脸上的笑意却是不曾停止。 “有趣……”司徒漠深邃的黑眸牢牢地锁在苏晓玥的脸上,“你是我见过的最有趣的女人!” 最有趣? 通常男人会说出这样的“赞美”之言,只能说明他对她有兴趣了,那么—— 这个男人,莫不是已经把她当成猎物了? 苏晓玥轻蹙的眉却是拢得更紧了,声音蓦地低沉了几分。 “多谢司徒公子的夸奖,但是恐怕要让公子失望了,小女子从来都是无趣之人。” 在二十一世纪的她除了在酒吧工作,兼职也做些伤天害理的勾当,为了生存,为了那每月一次的解读药,为了自己的身体不被毒素控制,她几乎没一个月便要出一次任务,而这任务除了杀人还是杀人,迄今为止,死在她手上的人已经是不计其数了。而没有在杀人的时候,她便是自己一个人睡睡觉,一个人看看书,一个人去听听音乐会,一个人去巴黎跑到埃菲尔尖塔顶上俯瞰城市,一个人…… 总之,她便自来是一个人,生活无聊到想死,却又总是对自己下不了手,于是,日子便这么无聊地过着。 现在,这个男人说她——有趣?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作为冷情杀手,苏晓玥向来懂得如何隐藏自己的情绪,只是也许是这一刻苏晓玥眼底的阴郁太过明显,又或者身为皇帝的司徒漠有着过于常人的敏锐洞察力,那一刻,他看见了她眼底的落寞——虽只是一闪而逝——他不知她眼底的落寞从何而来,只是这让他似乎有些不喜欢。 “只要我觉得有趣那便足够了!”司徒漠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说着。 苏晓玥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随便你,只要不要因为我的‘有趣’而来烦我就好!”说完便又端起了茶杯喝自己的茶。 赶人的意味已经是很重了,只是司徒漠却完全不为所动。 “我当然不会来烦你,只是,”司徒漠有些不依不饶,“我还是想知道姑娘的芳名。” 苏晓玥有些无言的撇了撇嘴,“看来你今天若是不问到我的名字,你便不会走了是么?” 不将她脸上的恼意放在心上,司徒漠摇了摇扇子,淡笑地答道:“正是!” “那如果我将名字告诉你之后,你立刻就给我离开!”苏晓玥对着他满口的不客气。 司徒漠扬了扬眉,“看来我很是惹姑娘的气,也罢,只要姑娘将芳名告与我,我便立刻转头就走,不妨碍姑娘喝茶了!” “当真?”苏晓玥有些怀疑地看向他,研判他话中真假。 状似无意地瞥了瞥茶楼下站着的人影,司徒漠一脸不容置疑地答道:“自然是真!” “好吧!我是苏晓玥!”苏晓玥语气淡淡,声音淡淡,脸色更淡,“现在,公子可以走了!” “苏晓玥……好名字!”司徒漠仔细地玩味着,倒是如闇探到的名字相同,看来不会是假,“既然如此,我这便离开,晓玥,后会有期!” 说罢,又深深地看了苏晓玥一眼,便朝楼下走去。 苏晓玥看着他的背影,冷哼着,“希望后会无期才是!” 听到她的低声轻语,司徒漠没有回头,只在唇角勾起一丝旁人见着止不住退开好几步的笑容——恐怕她的希望要落空了…… 成功地赶走了司徒漠,其实也不算成功,只是他她也看出这个男人是有事情才会离开,但是不管主观还是客观,重点是结果是他离开了便是好的。 只是,她却也没能在茶楼里待上多长的时间,因为离那个苏云爱慕的年轻皇帝莅临府邸没差多少时间了,她这个丫鬟得在她苏大小姐身边才行。 喝下最后一口茶,在桌上留下付茶钱的银子,苏晓玥便匆匆地赶回太尉府了。 匆忙的苏晓玥没有注意到,而其他自忙自己事情的人更是没有注意到,一双夹着惊讶、怀疑、愤怒,甚是是有些嫉妒的眼睛正盯着她远去的身影。 “公子……” “回去!” “是!” 下一秒,两条在暗中观察的身影也随之消失了,街市依然的繁闹着,仿佛永远都是这副样子,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改变。 第7章:最是难解司徒漠(5) 恰苏晓玥尚在茶楼喝茶时,司徒漠已到了太尉府前。 “闇,太尉大人应该得到消息了吧!”司徒漠抬眼看了看眼前的门匾。 此时易了容立在司徒漠身后的闇立刻点了点头,“是的,主子,这会儿该是时候出来迎接了!” 话音刚落,司徒漠来未来得及点头,“曹操”就已经出来了。 “皇上!”苏世彦端着一脸诚惶诚恐的模样便径直地朝着司徒漠走过去,到了司徒漠面前后便又慌忙地跪了下去,脸上似乎还带着汗一般的液体,“臣迎驾来迟,请皇上降罪!” 微低眸瞅了瞅苏世彦,司徒漠淡笑着虚扶了他一下,“太尉大人不必多礼,请起吧!” “谢皇上!”苏世彦立刻从地上站了起来,而后退开到司徒漠的边上,哈下腰,伸出一手,恭敬地低着头,“皇上里边请!” 司徒漠微微点了点头,便随着苏世彦的牵引走进了太尉府的大门,闇紧随其后。 这太尉府,原司徒漠便来过几次,所以就算是没有苏世彦的带引,司徒漠也算是轻车熟路了。所以,在往大堂走的路上,司徒漠便在通往苏家大小姐寝楼的幽径口停了下来,微微一下,为侧头看向苏世彦。 “太尉大人,如果朕记得没错的话,这条小路是通往苏云小姐闺房的……” 苏世彦微讶了一下,便一脸受宠若惊地对向司徒漠。 “牢皇上挂记,正是!”苏世彦狐狸般的眸子转了转,“记得皇上上次莅临府上之时,小女尚未及笄……” “时间过得煞是有些久了,那时朕还尚未即位。”司徒漠一副陷入回忆的模样,不一会儿又转头看向苏世彦,“今天苏云小姐应该也会走出闺门来见见朕吧!” 苏世彦脸上的神情微顿,瞬即又露出一脸高兴的模样,“自然,能见到皇上是小女莫大的荣幸!” 然后,苏世彦便立刻迫不及待地对下人喊道:“快去加小姐好生准备一下,出来见驾!” 待仆人应了声“是”,苏世彦才转头满脸笑意迎向司徒漠,“皇上,请……” 司徒漠轻轻地摇了摇扇子,“不必去大唐了,朕记得贵府似有一个不错的花园,朕想去那里坐坐,不知太尉大人意下如何?” 他皇帝大人都这么说了,人家一个臣下便又能说什么呢?自然是—— “听凭皇上决定!”苏世彦忙哈腰回答,然后又吩咐下人将所有用来招待的东西都移到花园的听雨亭里去,才转而领着司徒漠往花园拐去。 太尉说大不大,自然是比不得皇宫,却也说小不小,转了许久,司徒漠一行人才到了那听雨亭,却见早已有糕点和冒着热气的茶摆在了大理石白的石桌上。 司徒漠坐了下来,唇角勾起笑,“太尉大人府上的下人倒是动作神速!” “承皇上夸赞,听闻皇上将莅临府邸,下人们都望陛下能满意,自然不敢稍有懈怠!”苏世彦在一旁站着回道。 喝下一口茶,司徒漠点了点头,忽见太尉大人仍站着,便笑语:“坐,不必拘礼,太尉大人别忘了,朕是来做客的!” 苏世彦忙低下了头,“是!” 然后便在司徒漠的右边坐了下来,看到司徒漠拿起其中一盘里的糕点,便忙问道:“皇上,这个糕点是臣让下人仿着上次的味道做的,不知如今是否还合皇上的胃口?” 司徒漠只稍稍嚼了一下,“尚可,只是这么些年过去了,手艺还是会变的,已经不是原来的味道了。” “皇上,这……”苏世彦一脸的难色,便立刻冲着身后的下人厉声吩咐道,“来人,把它撤下去!” “不必了!”司徒漠出声阻止,“虽说味道是有些变了,但至少还能吃!” “是!”苏世彦一挥手,正准备上前的下人立即退了下去。 “那,皇上您再尝尝这味点心,是臣……” “不必介绍了!”司徒漠说道,“跟这些吃的相比,我倒是更想见见许久未见的苏云小姐,不知……” 苏世彦忙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皇上,您也知这女子见人是要好好打扮的,况且是见皇上您,不过,臣这就亲自去叫,皇上您稍作休息,臣去去便来!” “好,希望大人的女儿不会让朕失望才是!”司徒漠笑着点了点头。 “是,臣这就告退!”苏世彦忙往石桌外移开了几步,便又对下人严厉地吩咐道,“好生伺候皇上!” 待听到几声称“是”的声音后,苏世彦方放心地离开。 而此时的司徒漠则已然不再看那满桌的珍味,起身便立在了临水的栏杆处,嘴角微微扬起——不知一会儿她见到他之后会是怎样的表情呢? 真是期待…… 却说苏晓玥踩着点回到太尉府后,便在苏云大小姐的催促下跟着其他的丫鬟一起将她全身都又重新打理了一番,说是她那个皇帝哥哥特意说了要见她,所以他就又唤着丫鬟们又重新打造了一番,而她呢,面对这样一个为了爱情而冲昏头脑的小丫头面前,只能低头了,跟着她打理完后,她居然又想拉着她来个人翻天覆地大改变。 “等等,小云,”苏晓玥忙护着自己的脸,自己的身子,为了防止眼前一个主子,两个婢女的“侵犯”,“为什么我要重新化妆?是你要见你的皇帝哥哥,不是我要见耶!” “但是,”苏云嘟着嘴,“小云想要姐姐也一起跟过去啊!” 苏晓玥有些头疼地看着她,“好,我是你的贴身丫鬟是要跟过去没错,但是,也不需要化妆啊!” “要!”这时的苏云一脸的坚持,“如果姐姐不化的话,小云就苦给姐姐看!”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苏晓玥有些牙疼——自己咬的——地瞪着她,“算你狠!好吧,要化就化吧!反正横竖我就这幅模样,再化也是这样!” 苏云这才笑了起来,招呼着两个丫鬟便给苏云换装、化妆。 “就知道姐姐最好了!” 看着镜中被“蹂躏”的脸,苏晓玥心头一阵无语,她何时成了“好人”了? 也罢,也罢,穿越后的第一次化妆,算是尝鲜好了,希望那个年轻皇帝不要被她这张脸给吓回宫里就好了! 第7章:最是难解司徒漠(6) 苏世彦一脚踏入自家小女儿的房间时,见到的正是苏晓玥正被拉着化妆的场景,立时,他便把那张脸沉了下去。 “你们在做什么?”冷厉的声调让人有些不寒而栗,可惜对苏晓玥不起作用。 坐在镜子前的苏晓玥不禁在心头舒了一口气,总算是不用化了。 “爹爹,我在给姐……”苏晓玥立刻给她赏了一个眼神,苏云这才嗫嗫地改口,“在给晓玥化妆,要见皇帝哥哥,当然不能太难看了!” 苏世彦冷冷地看着已经低着头站起来向他问安的苏晓玥,随即一声冷哼:“她再化也是这副模样!” “爹爹!”苏云立刻就不依了,“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呢?” 苏世彦瞪向女儿,“怎么?有了这个丑陋的丫鬟,就忘了你爹了?” “爹爹,我……” 苏晓玥立刻往前拉了苏云的袖子一把,她可不想让话题子啊她身上打转。 回眸可怜兮兮地看了苏晓玥一眼,苏云这才闭上了嘴,只是那张粉嫩的脸却带着难过。 这时的苏世彦看着她叹了一口气,往前一步亲昵地说道:“好了,不要这样子了,待会皇上看到可就不开心了。” 果然,老狐狸就是老狐狸,对付春心已动的女儿,身为父亲的自是有办法,才一句话,苏云的脸色就变得嫣红了,满是羞涩。 “爹爹,我这样好看么?”苏大小姐在苏世彦面前转了个身,紧张地问道,“皇帝哥哥会喜欢么?” 苏世彦笑着看了看她一身打扮,“会的,皇上会喜欢的,走吧!皇上还在听雨亭等着见你呢!” “好,好,爹爹,我们现在就走!”苏云立刻一脸兴奋地叫了起来,说着便拉起苏晓玥的手准备往外步去。 看着女儿拉起那个丑八怪丫鬟的手,苏世彦立刻拢起了眉,出声制止苏云的动作。 “小云,她,”苏世彦指着苏晓玥,“不能跟着去,你换一个丫鬟跟你去!” 苏云一听满脸的不开心,立刻便转过脸来看向苏世彦,“为什么姐……呃,晓玥不能去?我只想要她跟着小云去!” 苏晓玥低着头轻叹,哎,又成为话题了! “因为,”苏世彦冷眸指着苏晓玥的脸,“她这张脸!它会惊扰圣驾!” “可是……” 苏云又想反驳,可是苏世彦接下来的一句话让她无话可说。 “小云,如果你不想皇上讨厌你的话,最好不要带上她!” 苏世彦说的话对于一心只为见心上人的苏云来说完全就没有回还的余地,她只能转过头一脸抱歉,又满是难过地看向苏晓玥,“姐姐……” 这会儿,苏晓玥却是松了一口气,总算是不用跟过去了! 于是,她马上就对着满脸歉意地看着她的苏云绽开一个笑脸,“大人说得对,惊扰了圣驾奴婢可担待不起,再说了,奴婢可不能让小姐你因为我而让皇上不喜欢,那岂不是奴婢的过错?” 苏云立刻动容了,眼底的泪水都快跑出来了,还是那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苏晓玥无奈地看着她,为什么这朵花总是哭呢? “好了好了,快去吧!” 说完,苏晓玥又俯首在苏云的耳边轻声说道:“你再不去,你的皇帝哥哥可就要来闺房里找你咯!” 还是女孩的苏云听完她,脸颊立刻是更红了,一直红到了耳根,微微跺了跺脚,对着她嗔怪道:“姐姐……” 苏晓玥立刻扯起嘴角笑了起来。 “走了!”这时,一旁被冷落的苏世彦狠狠地瞪了苏晓玥一眼,便拉着小云往外走。 好一会儿,苏云带着刚才的两个丫鬟和苏世彦总算是离开了,房间里只剩下苏晓玥一个人,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苏晓玥忽地黛眉蹙了起来。 这个太尉大人,她也许该好好注意一下了…… 不对劲!相当不对劲! 才领着自己的小女儿到达听雨亭,苏世彦便感觉到眼前的司徒漠沉下一张原本似乎还带着些许期待的脸,眼神亦是写着冷厉阴沉。 “皇帝哥哥,你在看什么?”好不容易终于见到心上人的苏云看着他顾盼左右,又往她来时的路上看时,便不禁好奇地问了起来。 而这,也正是苏世彦想知道的。 司徒漠又似有若无地往那条路看了看,才转头微带笑意地看向苏云,“朕听闻皇都最丑的姑娘入了太尉府做了苏小姐的贴身丫鬟,不知可有其事?” 这时,苏世彦眼中便闪过一丝光芒,“回皇上,小女昨日确实带回来一个面目丑陋的姑娘,原本臣并不打算让她入府,只是她救了小女一命,而小女也非常坚持让她做贴身丫鬟,故而,臣下便答应了下来。” “原来如此!” 司徒漠点了点头,原来她还救了苏家的人,只是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了…… “只是,微臣并不知她是否为皇都最丑的人!”苏世彦又补充道,只因在他说到“面目丑陋的姑娘”时,很清楚地感受到自司徒漠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暴气息。 “这倒不重要,”心下一时冷笑着,司徒漠便语气平平地问道,“既是苏小姐的贴身丫鬟,为何不见其人呢?” 这回,一直插不上话的苏云开口了。 “还不是爹爹,说什么怕吓到皇帝哥哥,所以……”苏云的声线带着撒娇的意味 “小云!” 苏世彦一听苏云的话,立刻便虎着脸呵斥了起来,如此严厉的呵斥声自然是很快便震住了她,一句话没说完,她便委屈地低下头去了。 “都怪微臣管教无方,请皇上恕罪!”苏世彦忙说道,“只是,今日那丫鬟说身体不大舒适,便向苏云告了假,现正在房中休息!” “爹爹,你……” 一句埋怨的话没说完,苏云便又被苏世彦警告的眼神给缝上了嘴,只能端着一张生气又委屈的脸盯着桌面了。 司徒漠顿时心中升腾起火焰,冷肃地眯起眼,看向低着头说着假话的苏世彦,“太尉大人,此话当真?” “微臣不敢欺瞒皇上!”苏世彦依然低着头,似虔诚无比地只差把头都埋进地底下去了。 看了看苏云,又瞧了瞧苏世彦,司徒漠自然知道他听到的根本就不是实话,黑色深邃的眸子冷冷地直钉在苏世彦的身上。 好,很好! 过了半晌,司徒漠便又轻笑了起来,“那朕不就见不到皇都第一丑女了?” “这……”苏世彦颤着声音道,“当然可以,臣这就叫下人唤她过来便是!” 司徒漠立刻沉声道:“不必了!见了也扫兴!” “是,是!” “还不如瞧瞧眼前苏大人的漂亮女儿!”一晃,司徒漠便又换了一副声调,眼神也忘苏云身上打量了去,语中说着漂亮,只是那赞美的心意却根本未达眼底。 可是,这却是苏氏花朵所不知的,她所知道的是,她心爱的皇帝哥哥将她赞美了一番。 “谢、谢谢皇帝哥哥的称赞!”苏云红着脸,低着头,手紧张又兴奋地绞着手帕,天哪,她的皇帝哥哥在赞美她耶!真的好高…… 忽地,一个冷到极致的声调砸在了她的身上。 “谁准你唤朕这个名字的?” 冷冽的声音不带一丝的温度,平板的字眼带着零下几十的温度,让苏云瞬间就如同被冻住了一般,诧异又惊恐地抬起了那张尚泛着红潮的脸。 而头低在地面的苏世彦更是无比恐慌地抬了起了头,看向司徒漠,他担心的是这个阴晴不定的皇帝会不会把自己的宝贝女儿怎么样。 “皇上,是微臣……” 正想为自己的女儿找理由开脱可能降的罪,却在眼神接触到司徒漠的脸后,顿时卡住了喉音,不是因为司徒漠的脸太阴沉,而是因为他的笑太过异常。 “不必惊慌,只是朕不是很喜欢别人唤朕这个名字,你便把称呼改了就成!”司徒漠淡笑着看向苏云。 似经过冰火两重天的苏云呆呆地看着他,不知是该露出什么样的脸色才好,只是喃喃地吐出三个字:“是,皇上!” 一时间,苏云觉得,眼前的皇帝哥哥,不,皇上离自己真的好远,好远…… 第8章:太尉府里显杀机(1) 是夜,听完苏云哭诉了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之后,苏晓玥怎么也睡不着。 白天,她原本是待在房间里端看着从苏云房里借来的书册,好在在锦绣布庄的这几个月她倒是跟着读过私塾的莫丰学了些字,现在便也认得些了,看简单的书倒也不成问题,至少解决了她平时无聊的问题。她一边看书,一边等着苏云回来。 可是,她才没看多久,便听到了熟悉的哭泣声。慌忙放下书,苏晓玥便往她房间里去了,推门一看,却见苏云已经趴在梳妆台上毫无顾忌地哭起来了,不过,语气说毫无顾忌,倒不如说是伤心欲绝。 慢慢地走到她身边,她拍着她的后背轻声地问她怎么会哭成这个样子。结果,等了一段时间,那颗趴在桌上的脑袋这才缓缓地抬了起来,当然,还带着一双哭得如兔子一般的红眼睛,抽抽噎噎地回答她,最后组装成完整的情节就是:她的皇帝哥哥不让她叫他“皇帝哥哥”了。 话说,这个有什么好伤心的么?在苏晓玥看来当然就没有什么,可是对于一颗心放在年轻皇帝身上的苏云来说可就有很多很多了。当然,苏晓玥自然不能回她“不叫就不叫呗”,而只能询问她将过程说清楚,是不是她一个不小心将年轻皇帝得罪了? 然后,苏云就又断断续续地将过程讲了一遍,那边苏云还在哭,苏晓玥却是满脸的诧异和疑惑了。 按照苏云的说法,那个年轻皇帝好像是有特别要看她苏晓玥的意思?且不计较他说她是整个皇都最丑的人,皇都里知道她的人应该很少才是,单他在问过之后居然还质疑太尉大人的话,这就很不合理了,这个年轻皇帝有见她的理由吗?还是她这张丑陋的脸得罪过他?或者可能是一些她不知道但是原来这个身体身体的主人曾经知道的事情?或者…… 一团乱麻在心头,就这样搅得苏晓玥睡不安寝,只能瞅着地上银色的月光发呆了。 问题得不到解答,苏晓玥却也无可奈何,总不能直接闯宫逼问皇帝吧?所以,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乖乖地待在苏太尉府,等待时机学习人皮面具的做法,换一张脸,然后,就没有人认识了,一切就ok了! 只是虽然苏晓玥这般看得开,别人可就没有她这样的“好思维”了,比如太尉府的主人苏世彦苏大人。 一晃,自年轻皇帝到太尉府邸后,已是过了好几天了,这几天,苏世彦无时不刻不在注意着苏晓玥的举动。 “她最近这几天有什么异常行动吗?” 昏暗的烛光照再苏世彦那张写着阴沉的脸上,他正在问哈腰立在他身边的下人。 “回老爷,这几天,她除了陪小姐看书写字,逛花园,偶尔跟着小姐上街,其他时间也都在睡觉,不曾见有任何异常的举动。” “没有?”苏世彦摸着自己的下巴,凝眸喃着,“她究竟……” 转眸见下人还在自己的身边,苏世彦立刻沉声道:“你先下去,继续给我盯着她,有什么异动立刻向老夫禀报!” “是!” 恭敬地答完后,那人便退出了苏世彦的房间。 房间里,苏世彦的眼睛闪着阴狠的光芒,这个女人,不能留! 同一时间,苏云隔壁房间里的正在看书的苏晓玥又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 打完后,苏晓玥不禁吸了吸鼻子,“有没有搞错?到底是谁又这么想我了?”摇着头用手绢擦了擦嘴巴和鼻子,苏晓玥便又对着蜡烛继续看起书来了。 这样的年代除了看书,似乎就真的没有什么有意义的事情可以做了。 薄薄的书册里夹着苏晓玥微弱的叹息,尤其在这样封闭的府邸里,她就更不知道要做什么了? 不行,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一定要…… “小云,你说的那个会做人皮面具的大夫究竟在哪里?” 第二天一大早起床——这里的人都很变态,非得早晨约摸五点的样子起床,所以,她这个丫鬟虽然很想赖床,因为晚上失眠,但是也不得不早早起床了——苏晓玥坐在苏云的侧面,便很直接地问正在梳发的苏云。 “这个……”苏云蹙起了眉,“姐姐,其实我也不知道在哪里,只是听爹爹说过,我也见过那个人一两回,我……” “那你记得模样吗?”苏晓玥迫不及待地问道。 “记是记得……” “太好了,你可以把样子画下来么?”苏晓玥一脸的兴奋模样。 “可、可是……”苏云一脸的为难。 苏晓玥的兴奋瞬间崩塌,“可是什么?” “爹爹说不能告诉别人,谁都不可以!否则爹爹会不认我这个女儿的!” 看着苏云一脸的歉意和为难,苏晓玥的脸也垮了,“哦,好吧,不让你为难就是!” 沮丧了几秒的苏晓玥忽地又抬起头来,紧紧地盯着眼前的苏云,“那你当初为何跟我讲可以叫那个人给我做一张人皮面具?” “我……当时是想留住姐姐,而且虽然爹爹说不能跟别人讲,但是,过些日子爹爹与他们见面的日子便要到了,到那时,我就可以找机会央求那位大夫帮姐姐做一张了!” 苏晓玥无言地看着那双无辜的眼睛,哎,也罢,至少是有些机会的,总归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端看她要怎么把握了。 “你刚才说你爹爹跟他们见面的日子?”苏晓玥忽地凝肃着一张脸问苏云,“听你这么说,似乎他们都有固定的见面的时间?” 苏云点了点头,“嗯,没错,每年的九月初五,那时便有很多据说是江湖中人都在府上。” “江湖中人?”苏晓玥微微张开嘴,“你怎么知道?” “他们的装束啊,不像一般的人。”苏云歪着头回答她,不知不觉中,她的头发已经打理好了。 “哦!” 苏晓玥低头应着,心头却在盘算着,朝廷大臣跟江湖中人?这是不是有些危险?甩了甩头,管它呢,反正不关她的事就好,她只想要学这换脸的绝活,其他的,他们爱做什么便做什么去! “姐姐?姐姐?” 一只手在苏晓玥的眼前晃了晃,苏晓玥立刻抬起了带着淡笑的脸,“在呢!” 苏云甜甜地笑了起来,“我还以为姐姐又发呆了呢!” 苏晓玥扯了扯嘴角没说话,她最爱做的事情可不就是发呆么? “走了!”苏云拉着苏晓玥的手便往外走。 苏晓玥怔了怔,“去哪?” “诶?我没告诉姐姐么?”苏云满脸笑意,“今日我大姐要带着她的夫君回府来看看我们,所以,我们要到大门去迎接啊!” 咦? “你有大姐?”苏晓玥诧异地看着她。 苏云看着她的样子笑了起来,“是呵,去年便由爹爹做主,嫁给了莫将军。” “哦!” 苏晓玥点了点头随她出去,只是—— 莫将军? 莫……这揽月皇朝姓莫的人应该有很多吧? 第8章:太尉府里显杀机(2) 不一会儿,带着猜测的苏晓玥便随着苏云到了太尉府门口,却不想那里已然热闹着。苏晓玥不禁抿了抿嘴,这到底是怎样的习俗?早点起床倒也无可厚非,但是,这么早回门?现在这是第一遭。 她这边想着,苏云却已经兴奋地往前面跑扎人堆里去了,许是见着自家的姐姐太过兴奋,倒是没有拉苏晓玥的手了。 无所谓地扬扬眉,苏晓玥也跟着快步向门口步去。 身为杀手的好处之一就是有极佳的视力,在往抠门靠近的途中,她早就已经将面朝着她这边,与苏云拉着手,同样一脸兴奋的人给看清楚了。细长的黛眉微弯,眉下一双翦水眸,丹凤眼透着丝丝媚意,小巧的鼻子,红艳的唇,唇角还因笑带起了两个小酒窝,煞是一副美丽多姿的模样,只除了那眼神,其他的便和苏云倒是有那么七分相似,看来这就是苏云的大姐了。 看完了她姐姐,苏晓玥便张开眼睛循着“莫将军”的影子,她倒是想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测。 只是,她并未遂愿,因为那个高大的身影拿着背对向她,不过,只这一个身影,苏晓玥便有些感觉了。 作为一个杀手,有的时候不光得靠理智的资料搜集、分析等,感觉往往是一个不容忽视的重要性,否则,她早就不知是死过多少回了。 而一般她有感觉的时候,就是有些自己的猜测的事情可能成真的时候。 所以,这个时候的苏晓玥只能在心里叹气,早知道就不要救这个小丫头了,可是不救?哎,算了! 就在她想着的时候,她已经不知不觉地便走到了苏云的身边,也就到了“莫将军”的身边了。 苏晓玥淡笑着看眼前的相见甚欢的一对姐妹,将身边的男人当成浮云。 忽觉身边多了一个人,陪着苏云的姐姐回来的莫将军蓦地转头看向来人,只见这侧脸看苏晓玥的“莫将军”不是那在茶楼上“搭讪”苏晓玥的莫司尘又是谁? 莫司尘凝着一张脸看着身边这个女人那一脸的丑陋的模样,确定了真的不打算“认出”自己后,他便又转头看向眼前的一对姐妹。 “好了,有什么进去再说吧!进去之后你们姐妹俩关起门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没有会阻拦你们的!”莫司尘忽而对着她们说道。 “好!”苏云的姐姐苏袖淡笑着。 而苏云则是调皮地冲着莫司尘做了一个鬼脸,“坏姐夫!” 莫司尘“哈哈”地笑了起来,“是是是,我是坏姐夫,现在可以进去了吧?再不进去,你爹就该骂你咯!” “才不会呢!”苏云笑着嘟嘟嘴,然后拉起自己姐姐的手就想往里走,“姐姐,我们进去吧!” 一时间,大家都转身往里走了,忽地一低声的呻吟声让大家止住了脚步,都往声源看去—— “咦?姐姐,你怎么了?”苏云忙问着狼狈地跌倒在地面的苏晓玥。 “我……” “该死的奴才!”苏晓玥正想跟苏云说自己没事,偏又个恶声恶气的声音来搅局,不,应该说是恶人先出口骂人才对,正是那方才站在苏晓玥身边的莫司尘,此时他正横眉瞪目怒斥着地上的苏晓玥,“你不长眼睛么?见本将军在此居然还敢挡路,是不想活了么?” “你……”苏晓玥想回嘴,这个男人,分明就是他故意撞倒自己的,居然还在这里吠! 只是她的话仍然没有能说完,莫司尘先她一步又把她的话给堵了。 “还敢回嘴?我倒是要看看你生了一副怎样伶牙俐齿的模样!”莫司尘一副凶神恶煞地蹲下身子捏起她的下巴,忽地脸色便变成了如见到世界上最最厌恶、最最恶心生物的模样,猛然又把捏着她下巴的手迅速地放了下来,一用力便又将苏晓玥甩回到地面上去了。 莫司尘一双眼睛死死地盯住苏晓玥,而苏晓玥呢,则忍着痛又从地上爬坐了起来,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臂上的擦伤,心头瞬间就燃起了一把熊熊大火。 该死的男人!居然敢伤她! “原来生的这样一副丑八怪模样,如此丑陋居然还敢出来见人,你的胆量还真不是一般得大!”莫司尘的语气冷冽的语中带着不屑。 怒火亟待发作,任何时候她的眸子都不曾有如此亮过,即便是杀人的时候,她的眼眸都是冷的,但是这一刻,她的眼睛带着温度,如岩浆般的高温,苏晓玥想跳起来将眼前的男人杀了,最好是尸骨无存的那种…… “姐夫,你太过分了!”苏云生气无比的怒斥声传了过来,“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姐姐!” 说着,苏晓玥便已经感觉到那只熟悉的小手攀上了她的手臂,将自己扶了起来,苏晓玥躁动的怒火有一时的消停,便没有拂了她的好意站了起来,却仍是低着头,因为她怕自己真的一看到他就忍不住要杀人。 “怎么?”莫司尘冷笑了起来,“这么丑陋的女人也会是你的姐姐么?你的姐姐不是我的夫人?” “司尘,你……”这时,苏袖看着莫司尘皱起了眉头,这不是平时的莫司尘! “要你管?”苏云立刻扬起了声调,“我说是就是,是我认姐姐,又不需要你来认,我才不管姐姐容貌怎么样,只要她的心是好的,又不像你,长得一副人模人样,内心却……” “小云!” 一个铿锵有力的声音恰时响了起来,截断了苏云的话,也把适才的气氛稍稍缓解了几分。 声音的主人不用多想自然是属于太尉府主人苏世彦的。 “你们还在门口做什么?”苏世彦冷冷的目光看着他们这几个人,尤其是在见到地上的苏晓玥时,眼神更是冷了几分,“这是怎么回事?” “姐夫他……” 苏世彦立刻伸手阻止了苏云说话,而看着莫司尘说道:“还是女婿你来说吧!” 莫司尘向他作了一个揖,“岳父大人,并非要紧事,只是这地上的丫鬟撞到了小婿,故而小婿只责骂了她几句。” “你胡……” “闭嘴!” 未等苏云冲着莫司尘骂了出来,苏世彦便又厉声将苏云呵止住了。 “可是……”苏云委屈地看向自家爹爹,又看了看身边一直低着头的苏晓玥,分明就是姐夫的错嘛! “不准多说!”苏世彦瞪了瞪她,然后伸出手指指着苏晓玥,“你,快点给莫将军道歉!” 第8章:太尉府里显杀机(3) 道歉? 低着头的苏晓玥冷笑着,她自然知道眼前瞪着眼睛的人下达命令的对象是自己,只是不论是穿越之前,或者是穿越之后,她都没有跟任何人道歉过。 苏晓玥依然只低着头,权当是没有听到他说的话,耳旁风,吹吹便过了谁会把它放在心上呢? 所有人都盯着她,所有人都在等待她的回答。苏云是一脸的紧张,她不敢再拂逆爹爹的话,只能为苏晓玥干着急。莫司尘在看着她,眼神是复杂的,本想为难她,却见了她的这副模样后竟觉得心烦不已。苏袖也看着她,眼角也分神看向自己的相公,刚才与小妹一番嬉笑的脸色也收了回去,却露了另外一种难看的表情出来。 苏世彦更是不用说了,见着她居然连头都不抬一下的模样,立刻便顺势怒不可遏,“苏晓玥,你……” “罢了,岳父大人,随她去吧!小婿也不与她一般见识,这要是传出去还要说小婿没有容人之量了!”莫司尘忙向这苏世彦拱手作揖道,“还是先进去吧!在门口教训一个丫鬟被外人和其他下人看到总归是不好的!” 这句话讲得非常有道理! 因为这句没有说出来的话点头的人有苏云,“姐夫说的是,爹爹您就饶了姐姐吧”;有苏袖,“司尘说的没错,爹,我们还是先进去吧”,更有一干下人,只是没敢表现出来;只除了头也“不舍得”抬起来的苏晓玥——他说不要道歉便不要了?他想做这个肚子里能撑条大船人?哼!她偏不要!不就是道个歉么?以前没有做,不代表现在就做不了! 转身对向莫司尘,苏晓玥淡淡地开口,只是头依然低着。 “对不起,莫将军,是奴婢的不是,请责罚!” 诶? 一时间,大家都用诧异的眼光看向她,谁都没有料到她居然在莫司尘为她“求情”的时候居然来了这么一句,这个女人的脑子有病吗? 有如此重度怀疑的是那些看热闹的下人们,而至于这些主子可就各怀心思了。苏云讶然地张着嘴巴,几乎能吞下一只灯泡,如果那个时代有的话;苏袖则是抿紧了红唇,盯着苏晓玥那双平稳放置在小腹上的双手;原本对她就怀疑几分的苏世彦更是对她眯起了眼睛;至于莫司尘,他却有些处于当机状态中,这是他见过的那个高傲到天上的女人么? 苏晓玥心中冷笑着,如果不是你们这样的表情可要怎么好呢? “苏晓玥,你……” 苏世彦一语未毕,苏晓玥便忙往似慌乱无比地开话。 “请、请太尉大人和莫将军息怒,奴、奴婢方才只是因为撞到将军大人害怕大人责罚而吓到了,并非是故意不做声的,奴婢……奴婢……” 吞吞吐吐,生生怯怯的声音从低着头的苏晓玥身上发出来,瞬时便让大家面面相觑——吓到了?! 立刻,每个人的脸上的神色又换了一种。 “爹,算了吧!毕竟是生涩的小丫鬟!”苏袖不再看苏晓玥,眼眸中恢复了平常。如此胆小的丫鬟…… “爹爹,姐姐是吓到了,不是故意的,爹爹就不要计较了!”苏云也紧随亲姐姐之后。 过了好几秒钟—— “既是如此,岳父大人便饶了她吧!” 莫司尘说着,收起一瞬间露出的了然——这个女人又在做戏! 苏世彦看了看一双女儿,瞅了瞅莫司尘,最后转眸瞪向苏晓玥。 “也罢,既然大家都为你求情,便饶了你,下去吧!今天你就不用跟着小姐了!” “是!” 苏晓玥爽快地应答,有那个男人在,她还巴不得呢!若是在他们身边待久了,自己一个冲动又重操旧业,她就不用再想过安生日子这件事儿了! 于是乎,前面一行浩浩荡荡的主子仆人们往大堂步去,后面,苏晓玥则一人悠悠闲闲地往住的地方踱去。既然她不用服侍,当然就回去看书咯! 不过,话又说回来,那个男人为什么会突然在这里出现? 脚步轻快的苏晓玥没有察觉到,身后有人回头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 “岳父大人,为什么府里会有如此丑陋的丫鬟?不怕吓到小妹么?”莫司尘回头问向苏世彦。 苏世彦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又继续往前走,“老夫倒是不想,只是拗不过小云,是她带回来的,老夫也没有办法!” “哦?”莫司尘瞥向苏云,“小妹倒是胆子挺大的!” “哼!” 苏云懒得理他地冷哼一声,又继续跟姐姐说话,苏袖自然也把目光又重新移回到苏云身上。 无所谓地挑了挑眉,莫司尘便不再多言,跟着苏世彦往里堂走去,直到快走到步入大堂的楼梯时,苏世彦忽地转身笑着看向莫司尘。 “莫将军不是平时都不关心这些的么?怎么今天却关心起一个丫鬟来了?” 莫司尘的脚步顿了顿,旋即又笑了起来。 “只是觉得那个丫鬟长得太丑实在挺碍眼的!岳父大人,您,不觉得么?” 苏世彦大笑了起来,“哈哈——女婿说的极是,不说她了,里面请吧!” “岳父大人客气了,当然是岳父大人先请了!”莫司尘也跟着笑了起来,伸手做出“请”的姿势。 不消多久,一家人带着笑上了早餐桌,只是苏云觉得今日的菜少些味道。 这边一家人笑着吃喝,苏晓玥却在房间里认真地看起了书册,直至快到晌午的时分,她才发现,她居然饿了! 也对,早上都没有吃早餐,又对着一只狐狸,一只狼折腾了一番,还劳神地看了一个上午的书,想不饿都难。 揉了揉有些酸疼的肩膀,苏晓玥旋即站起身往窗口走去。 忽地,一个细微的声音传到苏晓玥的神经里,敛着那一股子气,她厉声喝道:“谁?” 话音方落,门口便传来敲门声。 苏晓玥皱了皱眉,府里的人?可是…… 第二声敲门声又响起,苏晓玥不再多想,便转身朝门口步去。 是谁会在这个时候来敲她的门? 第8章:太尉府里显杀机(4) “管家?” 一开门,一张面无表情、带着半脸皱纹的脸便出现在苏晓玥的视线中,跟在苏世彦身边的管家先生孙权,乍听到这个名字,苏晓玥便在心头笑翻了,这年代的人名字给取的真是让人惊叹。 “苏晓玥,老爷有吩咐,跟我走!”站在门前的太尉府管家冷冷地盯着站在他面前的“丑女”说道。 苏晓玥微微眯了眯眼睛,“大人找我有什么事么?” “大人有什么事,我们做下人的怎能随便猜测?我不知过是来传话而已。”管家依然冷冷地回答,“还杵在这里,你是想被老爷责罚吗?” 苏晓玥被噎住了,无言的抿了抿嘴,而后低声回道:“是,我立刻跟你去便是!” 随着管家的一声冷哼,苏晓玥已经从房间里跨出来,并随手把门关紧了,转了个身,苏晓玥便笑着看向管家,状似甜甜地说道:“现在,管家大人,走吧!” 其实,这个时候抱着想玩一玩心态的苏晓玥最想说的是韩语版的“走”,那样才更显可爱。 当然说话可爱不代表这个人就真的变得可爱惹人喜欢了,尤其这会儿可不单只是那张丑陋的脸而已了,管家先生依然是一副冬天不解冻的脸。 跟在孙管家的身后,想着待会可能会有的事情,苏晓玥不免撇了撇嘴,看来还是不能光再这里等…… “我说,管家大人,请问您这是要带着小婢去哪里呢?” 走了好一段路,苏晓玥才发现眼前的这个苏世彦的心腹,根本就不是想把她带去任何她熟悉的地方,倒、倒像是去地窖或者是地牢之类的地方,因为在她说话之时,苏晓玥发现周围的太阳光线已经渐渐越来越少了,当然还有就是——越来越有些阴冷了。 她绝对不是现在才想问,只是她的冒险精神比一般人强,所以,到了他们的专属地盘,她才适时地问出来,这样会显得比较“笨”。 太尉府的孙管家听到她的说话,总算是转过身来了,趁着还留有的一丝光线,苏晓玥倒是仍把那张脸看清了,毋庸置疑,依旧是那张跟扑克牌牌面有得一拼的脸,只是脸上的皱纹在这样的环境下却不是那么明显了。 “跟着我走就是!” 孙权管家大人发话了,语气跟着气温在走,只是那双眼睛不知是在想什么,在苏晓玥看来许是带着些许的疑惑。 苏晓玥心头笑了起来,她是猜不透他疑惑的全部内容,但是至少其中一部分还是知道的——因为她很傻很笨嘛! “可、可是这么黑……”苏晓玥将胆小和笨、傻进行到底,“管家大人,我会怕的!” 这时,扑克牌还是扑克牌,仍旧是眼神有变化,这回不是疑惑,倒变成了鄙夷了。 苏晓玥小小地笑了一下,又露出一副小女子怕怕的模样,“管家大人,这里不会有鬼吗?” 孙管家的眼神更冷了一截,“你的话太多了!” “可、可是……”苏晓玥装着嗫嗫嚅嚅地回话。 “走!”管家大人继续发话。 苏晓玥看着他那张不耐烦的脸笑了笑,不再多言,继续跟着他往更黑的地方走去,好在她是杀手出身,这种又黑又显得有些压抑的地方进进出出已经跟吃饭那般平常了。 哎,如此一来似乎跟他们想要的“笼中鸟”相差太多了嘛! 再跟着管家往下走,苏晓玥的眉毛挑得更高了,等到终于见到了“召见”自己的人,她反倒是眉毛都捋顺了,淡淡的两条柳眉温顺地卧在一双在烛火下添了几分美丽的眼睛之上。 “你果然不简单!” “召见”她的正主开口了,幸好,虽然这个管家路带得不好,但是带给她见的人倒是没有错,是不是该赞他几分呢?不过,还是算了,看看那张扑克脸,冲着她还是一脸的厌弃。 她果然不是很受待见! “大人,您、您是在跟奴婢说话么?”苏晓玥颤抖着声音怯怯地抬眼看着上位的苏世彦,然后又“惊恐无比”地环视着昏暗的四周环境,“这、这是什么地方?您为什么带奴婢来这里?” “砰”地一声震响,让苏晓玥的身体又震了震,这回她没敢再看四周了,而是满脸“害怕”地偷觑着苏世彦。 “奴婢……” “你还装?!”烛光下,苏世彦的眼睛更显得阴沉了几分,跳跃的火苗在眼底跳蹿着,“说,接近小云的目的是什么?” 看着苏世彦那副恨不得将她杀了的模样,苏晓玥在心中冷笑了起来,果然老狐狸就是老狐狸! “大、大人,奴婢并没有什么目的,奴婢只是……”苏晓玥仍是一副“我最无辜”的样子,“战战兢兢”地回话。 “哼!”苏世彦冷哼一声,“你不知道你装可怜,这张脸尤其更丑么?我问过小云,她说那天晚上是你一个人打倒了五个人才救下她的,而其中一个你只点了他的穴道却什么都没有做。那老夫便要问了,试问你的功夫从何而来?你为什么单单就放过了那个罪该万死挟持小云的人?说!” “奴婢……” 苏晓玥正想回话,却在两个字还飘在空中时,生生地顿住了,不是她不想说,而是她痛得不能说。苏世彦最后那个“说”字落地后,一只脚便踹上了苏晓玥的后背,而她根本就没有防备到,于是,她便狠狠地往地面上栽过去了。不过,所幸学过功夫的她知道如何保护自己,才没有让那张丑陋的脸再添上丑陋的痕迹,只是背上却疼得厉害,她敢打包票,上面一定印下了一只清楚无比的脚印,那个踢了自己一脚的人有一定的功力。 “大人问话,你居然还敢站着!” 脚掌烙在他背上的同事,一句冷冷的像在磨砂石上磨过的声音也同时响起了。 该死!她大意了! 恨恨地咬着下唇,苏晓玥忍着背上的疼痛猛地站了起来,忍受过无数的痛楚,这点小伤根本就不算什么。 “砰——” 又是一声带着震动的声响,刚刚站起来的苏晓玥又趴回了地面,依旧是身后忽然出现的人伸出的那只腿,这一次比刚才更用力了三分。 这一回,苏晓玥的额头是真真正正地与地面来了一个亲密接触,若不是她手快,只怕整张脸都要毁了。 第8章:太尉府里显杀机(5) “说!”上头又有声音传来。 苏晓玥冷冷地笑着,他说让她说,她就要说么?以为她真的是吃素的? 苏晓玥并不急着再站起来,而是用挡住脸的手暗暗探触了一下额头,还好,人皮面具并没有因此损坏。 忍住痛,苏晓玥冷冷地咬住牙,缓缓地说道:“太尉大人,恐怕你想问的还不仅仅是这个吧!” 阴暗的石室里,有四双眼睛死死地盯住地上趴着的苏晓玥,坐在上位一脸阴狠的苏世彦,立在他身旁的孙管家,还有就是两个携着利剑的黑衣男人,其中一个是被指派踹倒苏晓玥的。 听着呼吸,苏晓玥知道人数,所以她在研判自己的胜算有几分,除了那个踹了自己的男人,另外那个,她不知道他的身手如何,还有就是苏世彦,和管家。 “把她给我……” “谁若是敢再动我一下,我苏晓玥对天发誓,绝对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从地上传来的声音,冷冽得却像是从地狱中发出的。 瞬时,苏世彦想说的话没再说完,而那个正准备听吩咐再次“行凶”的男人也愣是顿住了脚步,立在黑暗里的另一个身影也将呆呆地看着已经从地上爬起来的苏晓玥,隐约中似见其身形微微一颤。 一旁的孙管家那张扑克牌脸也总算是非扑克了,瞪大了的双眼写着震惊和些微的恐惧,现在的苏晓玥与平日所见及方才所为分明就是两个人! 那双嗜血的眼睛在烛光中似乎快要滴出血来,配上那一副丑陋不堪的脸,加上忽明忽暗的光,此时的苏晓玥竟如同那黑夜中的索命者。 冷酷的话在石室中回荡,三个人的心中只有一句话——这个女人好可怕! 只有苏世彦在听到她的话之后只愣了几秒便又恢复了一脸的冷笑,“果然,还是藏不住了!” 微微扬起嘴角,苏晓玥的眼睛眯成一条线,“太尉大人不要高看了自己!”说话之间,苏晓玥皓白的素齿带着森白的光芒,映入苏世彦的眼底。 苏世彦怒目冷哼,“哼,老夫不管这些,老夫只想知道你究竟是我太尉府做什么的!” 冷冷的笑声拍过石室墙壁,“高明的太尉大人,您不是很厉害么?怎么?这个也需要我来告诉你么?” “你……”苏世彦愤怒地拍下了桌子,“你这个贱女人,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苏晓玥心觉好笑,“太尉大人,小女子我可不曾见您给过我什么敬酒!”零点几秒地停顿后,苏晓玥又一脸“好心”地提醒道,“还有,小心血压升高,药石无救!” “你……你竟然敢诅咒老夫!”苏世彦手指因气愤无比而颤抖,直直地指向苏晓玥,“来人,给我拿下!我要让你知道老夫的厉害!” “哎哟哟,小女子好怕!”苏晓玥冷笑着装出一副害怕的模样,嘴里却依然不怕死地向他挑衅着,“我说太尉大人,我可不想喝你的罚酒!行不行请您换换?” “你……你也只能在口头上占占便宜!“苏世彦已经被她气得不轻,他的眼光果然一点都没有错,这个女人不仅另有所图,而且她本身更是极具危险,这个女人绝对留不得! 猛地,苏世彦往前面大吼一声:“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快点把这个女人给我抓住,我要让她死!” “是!” 异口同声的两个声音在石室响起,然后在苏晓玥方敛聚起危险的光芒,转过身做出准备战斗的状态时,出其不意地向苏晓玥攻了过去,苏晓玥忙身一退,躲过二人凌厉的攻击。二人见自己的攻击竟让她一个小丫头给躲过了,便是怒不可遏,也忘了方才被她的气势所吓到,狠狠地再往前使出全力要将苏晓玥“碎尸万段”。苏晓玥自然不会让他们得逞,对着他们见招拆招。一时间,三个人纠打着。 谁都没有试过古代武术与现代武术的对决,尤其在那样的时代既有各种听也不曾听,见亦不曾见的功夫,还有传闻中的轻功,更有各种可能的下毒方式,虽说在现代的苏晓玥经过杀手组织的锤炼,各门各派的武功她也学了不少,跆拳道、截拳道、太极拳、泰拳、点穴甚至日本地古流武术,只要是世界可能有的,他们都被当成机器一样一样地训练,还有各种下毒及方法更是专门训练,因为下毒是最不费力的手段。但是尽管是这样,尽管她还记得这些,也尽量地运用,但是,她现在这副身体根本就适应不了。 该死!早知道就该好好锻炼这副该死的破身体的! 苏晓玥一边艰难地抵挡他们的攻击,一边心头狠狠地抱怨着,越打下去,她越是呈现下风,最后她终于还是被逼到了死角,两只属于两个人的手掌向她袭去,眼见着自己就快要被眼前的人给抓住,苏晓玥忽地冷笑一声,双手一扬,从两只袖口里飞出四根针分别刺向两人的手掌,不曾想到她居然会有暗器的两个人没有来得及收掌,四根银色的针已狠狠地扎进了他们的掌心。怒极的二人愤然用内功将针从掌心逼出,正打算再向苏晓玥伸手毒手—— “我劝你们最好还是不要运功的好!”苏晓玥毫无畏惧地冷笑看着眼前苏世彦的两条狗,“否则,你们的狗命我可不负责!” 可惜,已经晚了,苏晓玥的提醒晚了一步——两条刚才还活力十足的身影在苏晓玥说完话的下一秒便脸色青紫地瘫软在地。 电光火石之间发生的事情往往令人震惊,这个道理同样适用于苏世彦主仆身上。 原本一脸得意说自己的手下快要抓住她,可是一转眼,两个身手不错的人居然瞬间就倒在地上了,这让身为太尉的苏世彦顿时惊恐不已。 苏世彦猛然站了起来,目光直直地盯着两副不再挣扎的躯体,不,不可能!他们怎么会被一个小丫头给杀了?绝对不可能! 而站在一旁的孙管家,扑克脸早已经被埋葬,一张苍白的脸上写的是满满的惊恐,没有他主子那般的不相信,只有惊恐神色。而那副挺得直直的身板则是快要躺到坚硬冰冷的地板上去了。 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又抽出纸巾擦了擦自己的手,苏晓玥这才跨过两具口鼻流血双目暴睁不肯闭眼的尸体,从黑暗中走了出来,直直地看向那个站着张大了嘴巴的苏世彦。 第9章:身陷狼群命自危(1) “你……”苏世彦颤抖的手指着那个一步步朝自己走过来的苏晓玥。 “现在,大人给小女子喝的罚酒,小女子已经喝完了,”苏晓玥嘴角上翘着,微微向他移动莲步,“大人还想请小女子我喝什么酒呢?我现在倒是有些期待了!” “你……”苏世彦铁青着脸,声音也跟着在颤抖,他没有想到这个女人居然会这么厉害,“你不要过来!” 不要过去? 冷哼了一声,苏晓玥忽地轻笑了起来,“瞧太尉大人这话说的,好像我一个小小的弱女子能把您怎么样似的!” “我、我们有话好说!”苏世彦堆起勉强的笑意,“你、你不要冲动!” “冲动?”苏晓玥看着她那副样子,勾起嘴角,“当然不会了,我从来不冲动,小女子我向来都是理智得很!” “既、既然姑娘是理智的女子,那姑娘就该知道老夫不能杀,杀了我,姑娘你、你也不会有……” “不会有好下场?”苏晓玥接下他的话茬,“大人觉得,我会在意那么多么?” 说着,苏晓玥便又往前挪了几步,这时,苏世彦无路可退地撞到椅子又重新坐了回去,一旁的孙管家忽地喊了他一声:“老爷!” 一手握着扶椅的苏世彦疑惑地看向他,几秒后又重新将视线拉回到苏晓玥的身上,仍旧是那副紧张的面孔,只是苏晓玥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拧起了眉,苏晓玥向苏世彦送去一抹审视的目光。 这只老狐狸肯定在打什么主意,她得快点出去才行。 “你……你怎么会有如此身手?而且功夫如此怪异?”苏世彦紧紧地握住扶椅,盯着苏晓玥问道。 苏晓玥伸手捋了捋落在脸颊上的发丝,“太尉大人好像关心错了,您现在该关心的是,我能不能杀了你——”手指过孙管家,又滑向苏世彦,“们——” 站在一旁的孙权话也说不出来了,只能瞪着两只灯泡一样大的眼睛如死鱼眼一般死死地盯着苏晓玥,生怕自己下一步就死在了她的手里。 而苏世彦被那素手相指,身体亦是微微颤抖,他相信以她的身手杀他们两个绝对是绰绰有余,但是—— “你这么肯定你能杀得了我们?”苏世彦忽地轻笑了起来。 苏晓玥往前一步的脚立刻怔住了,“你什么意思?” “就是老夫所说的意思!”苏世彦阴沉地笑着,握着扶椅的手猛地用力一拍,“在你杀老夫之前,老夫当然要先杀了你!” 不妙! 一听到苏世彦说前面那句话,苏晓玥便知这个老狐狸肯定是要出阴招,再见他用力一拍,苏晓玥正待要跃开步子,却在苏世彦话音落地之间,“啪”地一声,她的身子便失去了重心往下落,待到她再次睁开眼睛时,四周却是一片黑暗。 “该死!”居然着了他的道! 苏晓玥一边咒骂着,一边抬头往上看去,金属网格已经将她从上面掉下来的口子给罩住了,而苏世彦则更是一脸得意地仰天大笑着。 “哈哈——想杀老夫?做梦!”苏世彦阴森的声音掉进苏晓玥所处的黑暗中,“幸好有孙管家提醒,要不老夫还真差点忘了有这个机关了!” 苏晓玥眸中闪着怒火地又转向一旁惊恐不复的孙管家,原来那个时候孙权喊他的名字意义在此! “不管你到底是什么人,现在我就要让你死!”苏世彦森冷地笑着,“虽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死,但是,我相信,我的宝贝们一定会好好款待你的,苏小姐,好好享受吧!” “你……”什么意思? 又是一声沉沉的声音,苏晓玥抬头仰望的地方已是一片黑暗,阻隔了外面那只老狐狸猖狂的笑声。 正想着那只老狐狸苏世彦究竟是什么意思的苏晓玥,忽地全身泛起一层鸡皮疙瘩,有眼睛正盯着她,而且不止一双,而且——不是人的眼睛?! 似曾相识的感觉让苏晓玥全身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她听见了沉沉的呼吸声,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危险离她不远,那种让她多少个日夜都不得安寝的感觉又出现了! 正当苏晓玥全身戒备的时候,陷阱上方,苏世彦正一脸阴笑地看着孙权,一手则是放在石壁上一个小小的突起的地方。 “你说,洞房之夜,我们是不是该为她点上照明的蜡烛呢?” 一旁的孙权身体打了个爆颤,而后低下了头,“老爷说的是!” 眯起双眼盯向那个小小的点,苏世彦那放在上面的手用力一按。 “好了,孙权,我们走!” “是,老爷!”孙权弯着腰回道 下一刻,石室内只剩那两具尸体,死寂一片。 身处陷阱中的苏晓玥中用自己的听觉和嗅觉研判着,蓦地,一阵刺眼的光芒让她举起了手臂遮住眼睛,待过了好几秒之后,苏晓玥才缓缓地放下,那些呼吸声又离她近了几分! 屏住呼吸,苏晓玥一点点地将阖着的眼皮撑开,越是睁开,她全身越是冰冷,纵是经历过无数,可是这一幕,让她的心瞬间停止了跳动——她的感觉竟是如此得对! 苏晓玥紧紧地贴着冰冷的石壁,抿紧了发紫的嘴唇看着眼前惊骇的景象,方才还黑暗一片的地室里,烛火点燃,照亮着一切——狼!一群眼睛闪动绿色阴冷光芒的狼! “嗷——” 狼嚎声响彻了整个地下石室,敲震着石壁,也把苏晓玥有些呆滞的思绪唤醒了。 不,她不能死在它们这些畜生的利齿下!她要活着出去!她要将那只老狐狸碎尸万段! 背部泛着涔涔的冷汗,苏晓玥握紧了冰冷的拳头,狠狠地咬着自己的牙齿。 身为杀手,她见过狼,而且也曾经在狼窝里待过,那是她们考验的课题之一,虽然她历尽万难通过了,可是每到午夜梦回时,她便会惊处一身冷汗。那些拿给她们试炼的狼就像眼前的这些一般,不仅有着天生的野性,更有人为的因素,它们有一个相同点:它们都是公狼,而且它们都被下了大量的春药! 第9章:身陷狼群命自危(2) 苏晓玥听到了自己那如擂鼓一般的心跳声,若是在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也就罢了,那时的她面对这些的时候至少还有把枪,有一把刀,可是现在,她除了袖里仅存的四枚银针,什么都没有,她要怎么赢? 十只,整整十只被下了春药的狼嗷叫着,向她露出森白的牙齿,分泌的唾液如柱地往地上垂了下去,步子更是一点点地向它们的猎物靠近,森绿的眼睛写的是满满的欲望——想要交媾的欲望和想要争夺撕咬的欲望。 喉咙瞬间干渴着,苏晓玥困难地呼吸着,她清楚地记得这种恐怖感觉,清楚地知道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 那时她和其他的女孩一起被要求经过这样的试炼,包括她十二个女孩,分别独自关进有十匹发情的公狼的牢笼中。虽然当她们步入牢笼的时候它们尚处于迷药的后效期,它们只是不那么精神地站在一起,然而这样就足够了,没有人看到十匹狼在自己的面前不害怕,尤其是预先知道它们是半月未进食,且再前一刻被服下了春药。 每一个人都战战兢兢地贴着铁笼子,各自给十双虎视眈眈的狼眼盯着,那时盯住交媾者的眼神,每一个身处笼中的女孩都将是它们发情时要的对象;那是盯住猎物的眼神,不吞噬到不剩一根骨头,它们绝对不会罢休! 那时的她们,是未经世事的女孩,可是那样的眼神,她们都清楚不已,战栗在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里漫延着,但同时每一个人都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那那样一个狭小的空间里,等待她们的只有两个结果,要么她们自己死,要么就是那些狼死! 很快,战斗便开始了,迫切要交媾的公狼们嗅着她们身上的味道向她们扑去,一时间,狼嚎声,女孩们或痛苦尖叫或疲惫喘息的声音开始交织。 苏晓玥是这些女孩们中的佼佼者,一把手枪,一把刀,凭着那一身矫捷的功夫,她战斗到了最后一匹狼痛苦嚎叫倒地,而那一瞬间,她那上一刻还满满装着用来斗败狼的力气也像是瞬间被抽掉了一般,她瘫软无力地斜靠着铁窗子,汗水如珠子滑进被狼牙撕破的衣裳,划过那一条条被狼牙和狼爪撕扯过的血肉模糊区。全身都是血,分不清哪些是她自己的,哪些是狼的,苏晓玥也没有心情去分辨,疲惫的她想睡一觉,想好好地睡一觉。 可是,她的眼睛却怎么也闭不上,直直地看着对面牢笼中所发生的那一幕。若这世界要评出最为恶心、最为残忍、最为让人噩梦不断的一幕,那便是她所见的那一幕—— 满地的鲜血染红了苏晓玥的眼睛,那个原本长得清丽的女孩已看不清她的面目,被狼抓拉撕扯得几欲见着那染血的头骨,女孩的肉身已经被撕扯得无一丝衣物遮身,血肉模糊了一身,她已经完全没有了生命的迹象,为首的一匹狼四掌抓在女孩的身体上,用着狼硕大的根对着女孩的下体猛烈地撞击着,女孩的私处完全暴露在空气中,血四溢,而女孩的身旁还有五匹狼对着她虎视眈眈,眼中依然是那浇不息的想要交媾的欲望…… 这已经不是用恐怖二字得以形容的,腹中一阵翻滚,想吐,可是苏晓玥又吐不出来。那一刻,纵然她已经将自己笼子里的狼杀光殆尽了,可是看着对面的场景,她仍觉得有无数匹那般状态的狼睁着绿森森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她。 曾经的场景,现在又将重演。可是,不同的是,以她现在这样的条件,今天,她的最终结局可能变成她所见的那个女孩的下场。 不,绝对不可以! 苏晓玥的手指尖狠狠地嵌入掌心中,血眼中拳流了下来,瞬间,面前的十二匹狼全都变得愈加兴奋了起来——血腥味让它们更加热血澎湃! 随着狼一步步地靠近,苏晓玥脊背后的冷汗涔涔地滴落,沾湿了那薄薄的衣裳。她努力地使自己冷静下来,现在的状况若是要像原来那样以力取胜是决计不可能的,只能沦为狼的口中食物,那么她想活下去就必须以智取胜。 为了使自己平静下来,苏晓玥尽量地慢慢呼吸,一边摆好防备的架势,一边观察起地下石室的环境来。这是一个极为封闭的地方,除了她背后贴着这堵墙,还有两面是完全封闭的墙面,却唯一一面留着一个门一般大的口子。她不确定那里是通向什么地方,但是现在看来,那却是唯一的希望。 可是,这希望却必须先突破她对面呈圆弧状的狼阵。 苏晓玥忽地背部离开墙面,身体挺直,微向前倾,这是一般攻击的前状态,而无论是人和动物,对着这样的举动都有一瞬间后退的趋势。 抓住这个瞬间,苏晓玥猛然往前跑去,一边跑一边向随时可能挡住她去路的四匹狼抛出带着毒的银针,身体一跃从其中中了毒的两匹狼头上跃过,然后朝目标跑去,动作一气呵成,利落干脆,也不浪费一丁点时间。 当然,倒下了四位同伴的狼群也没有丝毫的停留,但是,狭窄的空间里为苏晓玥争取了一些时间,到了那个小狭口边上,八匹狼同时扑上她身上的机会便更少。 所以,当八匹狼想同时扑向小狭口中站立着的苏晓玥时,反而是狼群先受了伤,有两匹狼头部受到石壁的撞击,坚硬冰冷的石壁立刻让它们的额头上染后来一片。许是方才它们用力过猛,受到墙的回击力度也就更大,几秒钟过后,它们便倒在了地面。 没有余力再多去注意那两匹狼是不是死了,因为,现在的她才发现—— “该死,居然根本就没有路!” ——这么一个小狭口根本就只是一个一个平板的石室中凹进去了一个小地方,刚才因为光线的原因,她错误地以为是可以延伸的。 现在虽然比刚才的情形要好一点:有四匹狼已经死了,两匹状况不明,至少暂时还不构成威胁,但是,依然还有六匹;处于一个狭小的地方,所有的狼不可能同时攻击她,现在可以一对一地打。 然而,就算是这样,她真的能一次性将六匹处于极度饥渴、极度亢奋状态中的狼解决么? 昏暗的烛火中,苏晓玥的汗液落地声清楚无比,六双森冷的绿色眸子对上一双早已染上嗜血光芒的清亮眼眸,一切都是未知数! 第10章:狐狸诬陷无奈何(1) 黑暗与光明不必对比,自然是分明不已。当苏晓玥正想着要怎么对付那十二匹狼的时候,灿烂的光明中,有人也正为她担心不已。 “姐姐!姐姐!” 午膳刚过一会儿,在苏袖的房间里说了一会悄悄话之后,苏云便迫不及待地回自己“碧云轩”找苏晓玥了,还未到她的门前,苏云便叫开了。 “姐姐,快点出来啊!我给姐姐带了好吃的!” 苏云手中提着一个精致的竹篮子,里面装的是从善于厨艺的亲姐姐苏袖那里舶来的点心,带着酸味的糕点,原来她缠着苏晓玥跟她讲她的爱好,结果她便记住了。 “姐姐,姐姐!”苏云兴奋地站在苏晓玥的门口,一边喊一边敲着门,“姐姐你在里面么?” 回答她的是一片静默。 皱着眉等了好一会儿,苏云才嘟着嘴喊了起来:“姐姐,你若是不开门,我便自己进去了哦!我进来咯!” 话音还在飘着,苏云便已经开始推门了,没有关? 带着疑惑,苏云迈了进去,仍是不放心地喊了几句:“姐姐!姐姐?” 然而,回答她的依然是空荡荡的静默,安静的房间里,根本就没有一点声音。 皱着眉头将竹篮放在门前的桌子上,苏云便又搜寻了起来,这个房间本就很小,极目望去便能看个清楚,只是,苏云仍是不放心,也许是在屏风后的浴桶中洗澡洗得忘了时辰?或者是还在床上睡觉?或者…… 然而,没有一个猜测是正确的,根本就不见苏晓玥的身影。 一时,苏云便慌了起来,“姐姐!姐姐你在哪里?” 一边慌忙地喊着,苏云一边又跌跌撞撞地往外面跑去,“对,可以问其他人,也许它他们见到了姐姐也说不定!” 抱着这样的想法,苏云开始漫天遍地地叫了起来,一时间,全府上下都知道苏云小姐在找那个丑陋的丫鬟了。 苏云问过一个又一个,可是他们都是摇头。 “回小姐,没有!” 千篇一律的回答,让苏云全身无力,泪却是早已满颊了。 “小姐,小姐!” 跌跌撞撞地走到花园的苏云一不小心被石子绊倒在地面,恰正在扫地的下人碰到便把她扶了起来。 “小姐,你没事吧?” 苏云睁开迷蒙的眼,“刘婶,你见到我的姐姐了么?她、她在哪里?我到处找都找不到她!你告诉我,她在哪里好不好?” “小姐刚才不是在跟大小姐用午膳吗?怎么……” “不,不是她,是晓玥姐姐,是我房里的晓玥姐姐呀!”苏云哭泣着。 “哦,这个……”刘婶忽地东张西望了起来,“小姐,我小声告诉你,但是小姐你千万不能告诉别人说是我说的!” 苏云立刻绽开了笑脸,手臂一横擦掉眼泪,“好,好!刘婶您快告诉我!” “刚才,我见孙管家带着她路过了花园,但是具体去了哪里,我就不知道了!” 苏云愣住了,“孙管家带姐姐走了?” 刘婶点了点头,“是!好了,我要继续扫地了,被管家看到,我这个月的工钱又该没有了!”说着便又自顾自地扫起地来。 孙管家? 那就是被爹爹叫过去了? 苏云立刻拔开了步子往苏世彦的房间跑去——爹爹为什么要叫姐姐过去? 当苏云转身往主屋跑去的时候,身后扫地的刘婶忽地抬头看了看她的背影叹起了气来,“哎,可怜的小姐!” 说完,便又继续扫着地,虽然是夏天,可落叶也依旧会飘满地啊! 从密室回来的苏世彦正准备躺下休息—— “爹爹!爹爹!”一阵慌乱的叫喊声便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苏世彦便低沉着声音冲着门外唤了一声:“孙权!” “是,老爷,有什么吩咐?” “叫小姐直接到我的房间里来,顺便也把府里的张大夫也叫过来!” “……是,老爷!” 下一秒,孙权的脚步声便往外散去。 主屋内,苏世彦阴沉地笑了起来。 往常的这个时候,苏世彦都是在书房内看书,苏云也是知道他的习惯,于是一如苏世彦的寝楼,她便往书房里钻,门也敲得热烈。 “爹爹,爹爹,快开门!” 想当然尔,里面自然是不会有人应答了,苏云正打算撞门进去—— “小姐,老爷说让您去他的卧室!”身后飘来一缕声音。 苏云转过身去,只见这孙管家那一副年年月月日日相似的冷脸。 “卧室?爹爹不是应该在书房看书么?”苏云皱起了眉,“难道……” “这个……”孙权说话有些吞吞吐吐,“小姐您还是自己去看吧!奴才还要去把张大夫请到老爷的房间里去!” “张大夫?!”苏云惊诧地叫了起来,“怎、怎么会要叫大夫呢?爹爹他受伤了么?” 孙权似犹豫再三,才点了点头,“是,原本老爷是不打算告诉小姐的,但是现在小姐既然来了,奴才觉得还是告诉小姐为好!” “怎么、怎么会受伤呢?哪里受了伤?严不严重?是谁伤了爹爹?”苏云着急得眼泪又跟着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孙权立刻就把头低了下去,“小姐您还是先去看看老爷的伤势吧,我先去把大夫请来!” 苏云怔了怔,“是,你快点去!” 说完,苏云便慌张地摞起裙子往苏世彦的房间跑去,一时间,找苏晓玥的事情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什么?我爹受伤了?”苏袖看着眼前一脸平静的孙管家震惊地问道,“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爹刚才不是好好的么?” “大小姐,现在不是解释这些的时候,奴才只是顺路来告诉小姐这件事,现在奴才正要要去请大夫到老爷的房间里,老爷的伤可耽误不得,小姐您还是先去看看老爷吧!”孙权弯着腰回道。 “对,对,我应该先去看看爹才是!小云也过去了么?” “是!小小姐正好找老爷有事,所以就先过去了!” “好,那你先去请大夫吧!”说完,苏袖便马上转过身看向仍静静地坐在桌边上的莫司尘,“司尘,跟我一起去看看我爹吧!” 蹙眉看着那走出门口的孙权的身影,莫司尘喝下一口茶,而后站了起来,一径往外走去。 “嗯,走吧!” 他倒是想看看这只老狐狸又想做什么? 苦涩一笑,苏袖紧紧地追上莫司尘的步伐。 第10章:狐狸诬陷无奈何(2) 苏世彦的房间门口—— 苏云喊着“爹爹”便推开了苏世彦的房门跑了进去,直奔苏世彦的睡榻,只见他正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肚子,挣扎着想要下床。 “爹爹,您不要下床啊!”苏云紧张地叫了起来,“您受了伤怎么可以随便乱动呢?” 说着,一个箭步便跑到了苏世彦的身边扶着他,想让他重新躺回床上去,可手才刚碰到苏世彦的手臂,苏云眼泪就掉下来了。 “血,好多血……”眼泪啪啪地掉着,“爹爹,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血?我……” 苏世彦眸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旋即似十分痛苦地对着泪流满面的小女儿笑了笑。 “不、不碍事,小云你,”苏世彦伸出染血的手想为她擦拭掉眼角的泪水,只是似乎拉到了伤口,却又吃痛地将手放了下来,“你莫哭!” “好,爹爹,小、小云不哭,”眼泪依旧扑簌簌地往下垂,声音也哽咽着,“爹爹快些躺好,小心伤口,大、大夫马上就来了!” 脸色有些痛苦的苏世彦看着小女儿点了点头,而后没有说话地随着苏云的动作躺了回去。待他躺定了之后,苏云立刻着急地跑到门口向外面探看着,一边看一边眼泪仍是如断线的珠子一般猛往下掉。 “大夫,快,快点来啊!” 苏云着急地立在门口好一会儿,又回身返回到了苏世彦的身边。 “爹爹,您千万出事,千万不能……要是爹爹……小云该怎么办呢?” 因为紧张而哭得昏天黑地的苏云没有注意到她身边躺着的“受了重伤”的爹爹嘴角却挂上了一抹冷冷的笑意…… 当苏袖和莫司尘到达苏世彦房间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苏云拉着苏世彦的手依然垂泪不已的情形。 呆呆地在房门口立了好一会儿,苏袖才慌张地冲里面叫喊了起来:“爹——” 这时,苏云听闻姐姐熟悉的声音马上就站了来,哭得红红的、迷蒙的眼睛也看向了苏袖,可怜兮兮地只对着她喊道:“姐姐,爹爹他……” “爹怎么样了?”苏袖三步并作两步地到了苏云的身边,低下身看向苏世彦,一见他的情形,苏袖脸上满是震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血?谁?是谁伤了爹?” 苏云自是不知,她只能一副可怜模样地看着最爱的爹爹,眼泪仍是不懈地从眼眶里滚落下来。而躺在床上的苏世彦,听及大女儿的话,只微微闭了闭眼睛,没有说话——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 见到苏世彦居然闭上了眼睛,两个女儿顿时失了方寸,一时又哭了起来,口中叨念着叫苏世彦千万不能有事。而立在他们不远处的莫司尘则是抿着嘴静静地看着他们,一言不发——他现在还猜不透这只老狐狸想做什么,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绝对不会那么轻易受伤。 正在莫司尘双目炯炯有神地盯着床上的苏世彦的时候,苏袖却忽然抹了抹脸上的泪水,走到了他的身边,仰头看向他。 “司尘,怎么办?爹爹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莫司尘眼角斜斜地瞅向苏世彦,心头一阵冷笑,旋即又转眸看向眼前的妻子,冲着她露出一个淡淡的笑,轻声地说道:“对,不会有事的!” ——至少暂时不会有事!以后他可就说不准了! 有些呆愣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他居然对着她笑了——苏袖似有若无地点了点头,轻声呢喃着:“对,一定不会有事的!” 不知为何,莫司尘见及此时的苏袖却皱起了眉头,她—— “张大夫,这边,烦请您快点!” 门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和着急的说话声,顿时,屋内所有的人都看向了门口,苏云和苏袖更是立刻就跑到了脚才刚刚踏进房门的张大夫的身边。 “张大夫,您一定要救救我爹爹,他……” “张大夫,您一定要救我爹,绝对不能让它出事!” 被挡住路的人是却没有眼前两个女子一般的着急,脸上倒是一径的冷淡,“也许在你们说这些话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 “吓!” 苏袖和苏云立刻震骇地跳向了一边,给大夫让出了道路——这个大夫有些冷,也太胆大了些!敢对太尉大人的宝贝女儿如此说话,他是不要命了么? 这边两个人呆呆地看着那位张大夫朝苏世彦的床边走过去,而莫司尘那方才还皱着的眉头却更拧得紧了——这个人他没有见过!来过太尉府的次数不少,见到的人也不少,可眼前这一个的面孔,很新。 苏袖和苏云并没有呆愣多久便又紧张不已地跑回到了苏世彦的床边上,又挂上两副同样紧张不已的面孔死死地盯着这个为自己父亲看伤的大夫,似乎是想将他凿出个洞来一般。只是被“凿”的人却似丝毫未曾感受到她们如此目光,仍是一脸的平静和冷淡,一副比立在旁边的孙权还扑克的扑克脸。 不过,这当然不是两姐妹注意的焦点,她们关心的是—— “大夫,我爹爹怎么样了?” 苏云担心地瞅着苏世彦,一边又小心翼翼地询问着一旁似乎准备提笔开方子的大夫。 “没事,只是被刀刺中,开个方子,敷些药也就是了!”冷然地说着,大夫已经凯斯下笔写字了。 他倒是说得风轻云淡,却把两个急得又快哭的女儿给吓到了。 被刀刺中?!这能叫没事么?虽说确无性命之忧,只是被刀刺中,这却是不得不提的。 就在两个担心父亲的女儿发愣之时,那位满脸无表情的张大夫却将方子递到孙权手中,只说了句“敷药之时与我无干,你自去找别的大夫”后便提腿连眼睛都没眨一眨地提腿离开了,也不管后面有几双诧异的眼睛看着他。 “他……他怎么能就这么走了呢?”苏云一脸的不敢置信,他还是大夫吗? 苏袖则是睁着眼睛看着门口,也是一副她不敢相信的样子,天下的大夫有他这样子的么? 立在一旁“看戏”的莫司尘虽也带着诧异的眼神,只是却在嘴角扬起了一抹冷冷的笑意——很有意思,不是么? 第10章:狐狸诬陷无奈何(3) 倒是被发派任务的孙管家一脸的平静,没有一丝的诧异,当然也没有一丝别的表情,听见两位小姐讶异地询问自己,他低下头便回道:“张大夫向来如此,两位小姐不必介怀,老爷也是允许他这样的!” 听他如此一说,苏家姐妹更是张大了嘴巴,连莫司尘也将目光射向了他——那个人果然是有些意思的! “为、为什么?”两姐妹有些木木地问着。 孙权仍低着头,“这个奴才不知,如果两位小姐没有什么事情的话,那奴才就先下去了,老爷的伤口还没有处理,恐怕……” “对,对,爹爹的伤要紧!”苏云忙叫了起来,“快,快点去!” 苏袖自然也是催促着他快点去了。 很快,孙权就下去了,两姐妹又焦急的回身到了苏世彦的身边,两张庆幸无比的脸。 “幸好爹爹没事,幸好……” “是啊,上天保佑,爹不会离开我们的!” 躺在床上的苏世彦似是有些动容地睁开了眼睛,满脸疼惜地看着两个女儿,“傻孩子,爹爹说了大碍事的!” 两姐妹见爹爹睁开了眼睛,自然是高兴不已,眼泪又像那滔滔江水一般开始泛滥了起来。 “嗯,嗯,爹爹没事!” 苏袖也跟着妹妹点头,过了一会儿,她擦了擦眼角的泪,脸上却有些严肃了起来,“爹,刚才张大夫说,你是被刀刺中了,是谁伤了你?快告诉我们!” 一听姐姐问到关键问题,苏云也立刻把迷蒙的眼睛睁开了,脸上也是一脸的坚毅,“对,快点告诉小云,到底是谁伤了爹爹?小云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闻言,苏世彦眼中的光芒一闪而逝,脸上仍是堆着满脸的痛苦之色,“是……是……” 接连着两个“是”字,任谁都知道他是有些难以启口的缘由。 “是谁,爹爹?快点告诉我,不要犹豫,难道爹爹还想包庇他吗?”苏云一脸的难过。 苏世彦惨淡地笑了笑,转眸看向苏云,“小云,只是爹爹怕说出来之后,你会难过……”言罢,似若有若无地叹了叹气。 难过? “不,不会的!”单纯的苏云握着拳头愤愤地说着,“谁要是伤害爹爹,小云绝对不会原谅他的,小云当然也不会难过了!爹爹,快说,究竟是谁?” “这……”苏世彦一副为难不已的模样,仍是吞吞吐吐的。 “爹,您就不要再这般犹豫,那是凶手,现在他是要置爹于死地,难道就因为小云可能会难过就随他去了么?”苏袖亦是满满的气愤,“爹,您快告诉我们吧!您究竟是怎么受伤的?到底是谁竟敢伤害爹?” 火如果没有足以添加薪木是燃烧不久的,既是现在有人加了,火自然只有烧得更旺些。 看了看大女儿,苏世彦又转头带着遗憾的目光看向苏云,沉沉地叹下一口气,“是你身边新来的那个丫鬟苏晓玥!” 闻言,苏云呆愣住了,还有……莫司尘! ******* 原本苏袖只是回太尉府探探亲,当天便要回将军府,然而因为苏世彦的受伤,当夜她便留下来了,只莫司尘一人回去,约说待她父亲伤好之时便到太尉府接她回去。于是,当夜,姐妹俩便睡在了一个房间。 因为担心苏世彦的伤势,两姐妹的晚餐都只吃了一点点,在探望过苏世彦的伤情之后,她们两个便回到了房间,现下的情形,她们都没有心情嬉笑了。早早地洗漱完之后,她们便和着中衣坐到了苏云阁楼花园的亭子里。 正值皓月当空,柔柔的月光静静地洒向大地,微微带起一丝丝捎着凉意的风拂动着疏影斑驳的树枝丫,多少添了些许的诗意,也给人带来些宁静。 只是,这作用对于苏云来说却是有限的。 “姐姐,我真的没有办法相信爹爹说的话,不相信姐姐是那样的人,她……”一张铺着浓浓愁绪的脸仰望着那皓洁的月盘,“虽说晓玥姐姐模样并不好看,可是她能冒着危险救我,那她就绝对不会是爹爹所说的那样的人……” 苏袖看着自己的小妹叹了口气,从被告之事情的真相之后,小云就将她的“不相信”说过不下五十次了。 “但是,小妹,”苏淡淡地看着她说道,“爹没有骗你的必要啊!难道你认为爹身上的伤是假的么?” “不,当然不是,只是……”苏云发髻上翡翠色的坠子微微晃动着,“晓玥姐姐真的不是爹爹说的那样的人!” 苏袖看着她摇头,“依姐姐看,小妹你不过是涉世未深,识人不清而已,有些人有些事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样子的,她不过是利用了你的善良,利用了你的纯真,如今,爹受伤就证明了她不过是欺骗你而另有所图。如果,你不想爹再受伤的话,姐姐我还是劝小妹你不要再坚持你的相信为好,否则,有一天,你会被她伤害的。” “姐姐——”苏云睁大了惊恐的眼睛。 “你不要不相信姐姐,”苏袖严肃地说着,“如果你真的还要继续相信她,迟早有一天,你会看到姐姐告诉你的结果,那绝对会让你心痛!” 皎洁的月光依旧皎洁,只是陈设在苏云的脸上却添了一丝苍白,面对苏袖的话,苏云无力回答,眼中是满满的茫然,她是应该相信姐姐和受伤的爹爹,还是该相信自己的感觉呢? 同一片月光之下,揽月皇朝森严防卫的皇城之中,原本最为清净的南书房里此刻却变得死寂,一室的冷煞,纵是外头几十米开外正在站岗放哨的士兵们都不禁竖起了汗毛心有戚戚地瞅着那里面,里面的那个人比平时的任何时候都要阴森恐怖。 “你确定你所闻所见无虚?”高大的身影立得挺直,脊背带着因震怒而引起的僵硬,司徒漠那张带着阴影的脸上不用细看便知早已铁青,怒火在黑色的眼珠子里无情的燃烧,似乎要将整个世界都吞噬一般。 他冷冷的强调似捎着从现代北极借过去的刺骨寒风,嗖嗖地刮满了整个书房,刮进闇的心底,刮进他的骨头里。 第11章:英雄救美恰逢时(1) 闇不禁在心底打了个寒颤,眼前的主子已是起了杀念,虽知那并非针对自己,可闻着他身上散发出的浓浓嗜血味儿,他也不免有些心惊了,让揽月皇朝至高无上的皇帝动怒,那得是要多少颗脑袋才能好好地将小命给保存好呢? “是,属下看得分明,听得真切!”黑暗中,闇低沉的嗓音将事情简单地又叙述了一遍,“苏世彦吩咐孙权将她带到了太尉府花园深处密室中,出来时便只有苏世彦主仆二人,而后苏世彦又在房中用刀刺伤自己而把罪嫁祸到她的身上。” 低垂眼帘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人,司徒漠半晌无言,虽是未说一句话,可那满身无以言表的压迫力就像是山一般地往地上的人的身上轧去。 过了许久,待到蜡烛的芯燃烧过了一截之后,司徒漠方又开口问话,语气甚为平静,仿似刚才酝酿的暴风骤雨顷刻都消失了一般。 “你可曾到他的密室去探过路?她此刻是仍在密室还是如何?” 庆幸着自己的命还存活于世的闇不敢怠慢:“回主子,属下曾暗自探寻过密室,只是进去之后除了两具已经僵硬的尸体,却不曾见其他人。” “她不在里头?”司徒漠陡地向他横了一眼过去。 “属下亦曾探找过是否有机关,只是,毫无结果。”闇悬着一颗心据实回答。 冷眸如刃,狠狠地落在地上的影子身上,司徒漠倏地握紧了拳头,“这就是你的办事能力?”他司徒漠竟养了一个如此无能之人! 怒火在闇身上燃烧着,来源是眼前的主子。 “属下办事不力,请主子责罚!”这个时候,身为影子杀手的下属除了说这样的话似乎并无其他的话可以说。 司徒漠瞪着他冷哼一声,责罚?他倒是想,但是现在,最重要的是—— “姑且将将你责罚推延,当下我们便去太尉府一探究竟,朕倒是要看看那只老狐狸究竟是把她怎样了!” “主子,这……” “嗯?” “是,主子!” 一切违抗都是没有用的,只要是他司徒漠决定的事情没有谁可以让他更改。 于是乎,当夜,在人未曾注意之时,皓月下一闪而过两道黑色的身影,出发地——皇城,目的地——太尉府,只是,知道的只有他们两个人而已,没有人知道当夜揽月皇朝最最无上的人趁夜做“小偷”去了。 只是,司徒漠不知道的是,在这同一个皇都之中,在同样的月光之下,存着他这般想法的人不止他一个。 身在将军府,和苏家姐妹一样听到苏世彦的话的莫司尘彻夜无眠,天底下谁的话都可以相信,可惟独苏世彦那只老狐狸的话是绝对不能相信的,尤其当他看到那只老狐狸嘴角冷冷的笑意之后,他就知道这只老狐狸是在设计陷害那个“丑”女人。 可是,他无法理解的是,苏世彦为什么要花费功夫,居然还不惜自己给自己一刀去陷害她,她身上藏着什么那只老狐狸不得不花心思去对付她的理由? 等等—— 莫司尘忽地撑大了眼睛站了起来,心头划过一丝不祥之感——那只老狐狸既然是在不惜伤害自己为代价陷害她,那、那个女人还能是活着的吗? 如此念头钻进莫司尘的脑中,顿时他忽觉全身都泛起了凉意,不想去追究这抹不该存在的凉意究竟为何,他现在最能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将那个“丑”女人找出来,从太尉府里! “公子……” 身在暗处的下属看到主子深夜往外走,忽地便从黑暗中跳到了莫司尘的面前跪了下来。 被挡住去路的莫司尘拢眉低头冷斥:“元隐,你想做什么?” “公子是想夜探太尉府?”这位属下不像司徒漠的那位一般,却是连反对票也敢投,“依属下之见,公子此法不妥!” 莫司尘恨恨地咬着牙,若依平时,他必当问上一句“如何不妥”。可如今,那个女人的命还是未知数,他根本无心情与他多说。 “怎么,你还想拦住本将军不成?”莫司尘倨傲地俯视着自己脚边上的人,他这个属下倒是越来越大胆了。 “属下不敢!”元隐低着头,无论怎么说,眼前的人都是他的主子,但是,“公子,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 无关紧要? 莫司尘直直地瞪着说出这几个字的人,“元隐,你的脑子是不够用了么?无关紧要的人,那只老狐狸会花如此心思对付她么?” “即便如此,也不该是主子以身犯险,属下去一探究竟也就是了,务需……” 莫司尘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元隐,你是忘了谁才是主子了么?” “属下不敢!”元隐的头又低了几分,“只是公子的安全要紧……” “好了,不用多说了!”莫司尘有些烦躁地低吼着,再这样拖下去,谁知道那个女人到底是怎么死的!“现在就走,你若不跟,本将军也不勉强!”毕竟太尉府确实不是个安全的地方,以那只老狐狸的个性,不处处安置机关才有鬼! 说完,也不待元隐回答便飞身朝苏太尉府方向去了,身为下属的原因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那个丑女人,公子才见过几次面而已,为何竟如此将她放在心上呢?现在却连自己的计划和性命都…… 算了,还是跟上去吧! 当夜,将军府里也少了两位形影不离的人。 太尉府邸,主卧房内—— 略显幽暗的房间里只点着一支红色的蜡烛,两道身影随烛光闪闪烁烁,几分安静中又似带着几分危险。 “她们都睡着了?”沉沉的声音发自那端坐于桌子边上,一手端着茶杯,双目有神地盯着烛火的苏世彦。 一旁站着的是孙权,听到苏世彦的问话,他便毕恭毕敬地答道:“是的,老爷,大小姐和小小姐都已经睡下了。” “嗯!那就好!”苏世彦点了点头,旋即又冷笑了起来,“孙权,现在那群狼应该已经把大餐分享完毕得连骨头都不剩了吧?” 站着的身影微微一颤,“是,老爷!”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那十二匹狼的情况,他亲手下的药,那样的剂量,那个丑女人早已经见阎王去了。 苏世彦那张布着皱纹的脸带起无声的笑,好戏似乎要开场了。 窗外,夜,凉得有些令人胆寒。 第11章:英雄救美恰逢时(2) 皎洁的月光漫漫铺陈,似乎这世界就如同它的颜色一般,洁白而不带有瑕疵,让看到的人虽觉有些失落却也带着心安,至少这世界有月亮的点缀还是美的。 每当皓月当空之时,苏晓玥也爱研泡上一杯香浓的咖啡,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庭院里抬头望月,她虽吟得许多诗词,却总不大有诗性,只是安静地看着那仿佛中间驻守着一棵树的月,听着那轻轻低诉的风,偶尔饮啜一口咖啡,这便是一天最好的休息了。 原本今日,她也当是如此,只是,苏世彦一手改变了。 苏晓玥不知道在进入狼窝之后是经过了多久,也不知道外头有多少人正担心着自己,她也没空去知道这些个无聊的事情,如今的她只能肯定一件事——她撑不下去了! 不是没有整天处于战斗状态过,几十个人混战在一起,只为了能成为最后存活下来的十个人之一,那个时候就算是已经筋疲力尽,就算是全身痛得不再有知觉,她也能像机器一样击倒了再次爬起来,直到最后口哨吹响,她仍然成为站着的其中一个。 发生的这些虽是穿越之前的,但是那种感觉却似乎仍然还留在身上褪不去,所以当面对眼前这些凶狠的狼时,她仍然能够支持到现在,然而,她这副弱到让她唾弃的身子又能让她再支撑多久呢? 苏晓玥不敢肯定了,也许下一秒她就体力不支晕倒过去了。 不甚明亮的石壁缝里,苏晓玥全身虚脱地后背紧贴墙壁困难地喘息着,胸脯急促地上下浮动,豆大的汗珠拼了命地直往下掉,干渴的她为了能使自己支撑下去,已经是不知吮吸了唇角多少的汗水了,檀口中仍漾着那咸咸的味道。全身的衣物早已是湿透,因着战斗的激烈,也因着这地下氧气的稀薄。那身衣裳,不仅是湿透了,而且是早就已经褴褛不堪,沾着汗水,和着血水,融着腥味,此时的苏晓玥,若是没有仔细去看那张被血遮掩的脸,却分不得她究竟是谁了。 对于自己的狼狈模样,苏晓玥再清楚不过,上次与狼搏斗后洗澡之前,她便将自己端放在明亮的镜子前看过一番,那样子的她,她也是呆住了的,所以,就算此时没有镜子,她也能在心头映出此时自己的模样出来。 只是,现在的她没有办法洗澡,在靠着墙壁苦笑的时候,她没有忘记自己的面前还有一匹狼。 是的,十二匹狼只剩下眼前的一匹了,苏晓玥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将另外的十一匹狼解决掉的,只是凭着那份不想死在狼爪下的毅力,凭着熟悉的拳脚套路,凭着她的双手双脚,在毫无知觉中杀得手都已经软掉了。当凶狠的狼欺身攻击她时,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用肉体去抵挡,没有工具,没有任何人的帮助,被狼狠狠地撕咬过,她硬是凭着她不知是何处借来的蛮力将狼牙撬开…… 一身的伤痕,一身的血迹,苏晓玥终于杀到全身都软掉了,不只是手,不只是脚,也不只是身体,还有那清楚无比的意识。如今的她只知道自己面前的这匹狼将要把她当餐点享用。是呵,时间延长得已经很久很久了呢! 这时的苏晓玥直直地看着眼前唯一的生物,不能动弹的身体如死尸一般地僵硬着——那匹狼已经嚎叫开来了。 也是,饿了嘛! 苏晓玥嘴角的苦笑也僵硬着,它可不仅仅是饿了而已,至今为止,药效依然没有消除。 狼是一种有灵性又十分聪明的动物,当然它的有灵性只在没有被药物控制的时候。狼的聪明之一在于它们是群居性的动物,群体出动,它们的力量才能发挥到最大,也正因为它们的这种特性,当群体中的一员被伤害,那么面临那个伤害它们其中一员的敌人,狼群们便会拿出更多的凶狠出来。当然,这也是在没有被药物控制的时候。 苏晓玥眼前这唯一仅活着的这匹狼药效没有完全消除,从另一个方面来说,也就是药效已消除了一些,如今控制它的有属于群居性的特质,也有春药,换句话说——苏晓玥真的危险了! 恁是穿越之身的苏晓玥再厉害再聪明,她却从没想过自己居然会有这样一天,这个时候,当身体都没有知觉的时候,试问希望在哪里呢? 没有人给她答案,苏晓玥自己更是不知道。 但是,看着那双绿色的眼睛,苏晓玥还是知道,她,只要她还有一丝丝的意识在,她绝对不会让眼前的畜生得逞! 也许世界上真的存在这样一个真理——意识是最强力的武器。 当倚在石壁上的苏晓玥这样想着时候,她竟忽觉身体里涌出了些许的力量,她竟然能动了! 一点点地握紧了拳头,苏晓玥扬起来嘴角,她还是有胜算的,只要她还能动。 见到眼前的东西又动了,那站立着狼立刻变又提高了警惕,森白的獠牙向苏晓玥大方地敞开着,眼中是戒备,也有恐惧。 一时间,一狼一人僵持着。 当司徒漠开启机关从密室另外一侧进来的时候,见到的仍是一人一狼面对面谁都不动的僵持,和满地狼的尸体。一瞬间,让他有些错愕。 血腥味,在他找到机关的时候就已经嗅到了,浓稠得让他想起战场上的厮杀,只是,一个密室而已,怎会有如此气息? 那一刻,司徒漠感觉自己左胸口如被什么揪住了一般,他迫不及待地打开石室的机关,带着连自己都不知道的慌乱步子便踏了进去。 他有猜想过,也许那个“丑”女人已经被苏世彦那只老狐狸折磨得奄奄一息了,所以才会有那股让他心颤的血腥味,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他见到的竟会是这般光景。 因为错愕,司徒漠急急地刹住了脚步,跟在身后的闇亦随他立住了步子。 “主子?” 闇有些诧异地看着跟前的司徒漠,毕竟是跟在身边许久的亲信,他很快便感觉现在的主子似乎被什么给震住了。可是,以他主子的见识,会是怎样的场景,竟会让他也顿住了呢? 第11章:英雄救美恰逢时(3) 带着好奇,闇微微侧身朝里面看去,当即他也跟着呆住了。 这、这是怎样的情形啊!恁是杀人如麻的他也不禁要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吐出来了。要说这如今的世界也算是太平,揽月皇朝内外虽存在些问题,却暂时引不起战争,若是要见到血腥的场景,也是少之又少的。可如今,他跟主子面对的,竟是让人震撼的血腥场面! 血溅射在石壁,地面,如同被血洗过了一番,入目满是红时,他以为会是人的血,却万万没想到,那满地趴着的,竟是狼的尸体。除了在深山中遇险,他从未见到有如此多的狼聚再一起过,而且还是已经死了的。 然而,这并不是最让他震撼的,想来也不是最让司徒漠最震撼的,最震撼的就在不远处一个略显阴暗的角落,那个角落里,一人一狼对视着,却是谁都没有动。那个人已经看不清面目了,满身的血肉模糊了她的全身,而那匹狼虽满身也带着血,但却似乎无多大伤害,张开血盆大口,露出森冷獠牙,似乎下一刻就要将眼前倔强的人拆解入腹。 对,没错,倔强!那个人的眼神就是倔强,又带着一份狠辣味。 闇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虽分不清她的面容,但从那尚未被全部撕碎的衣物看来,那是个女子。 女子?! 闇陡然一震,“主子,她、她是苏……” 她是苏晓玥?那个丑女人?闇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惊骇过——不会真的是像他想的那样吧? 司徒漠没有注意身后的人在看什么,也没有注意到他在说什么,因为他已经完全被眼前的人给吸引,给震骇住了。 他无法想象那个瘫软地坐在角落里的人究竟是怎样做到的,十一匹狼,居然全都被杀死了。在它们的尸体上,有各种各样足以致命的东西,银针,碎石,烛台…… 黑色的瞳眸微缩,司徒漠将全部的注意力都倾注到那个仍然倔强活着的人身上,那身上的气息,他不会认错,就是那个胆子大到无边的丑女苏晓玥。 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揽月皇朝当朝皇帝,一时间的震撼已经消散,他知道现在要做的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将她从狼口下救出来。 正了正身子,司徒漠倏地低沉着嗓音喊道:“闇,还在等什么?” 这声低斥成功地将闇从不可能的可能的猜测中惊醒,主子下命令了,但是—— “主子?”他的脑子因为眼前的一切变得有些呆滞了。 司徒漠面无表情地又说道:“难道要我亲自动手吗?” 闇立刻明白过来,有些惭愧地低下头回道:“属下遵命!” 话一说完,他便飞身站到狼和苏晓玥之间,看了看那只狼凶恶的模样,微微皱眉,而后伸手拔出长剑狠狠地刺向狼的额心。此间动作无一丝的停顿,在狼还未来得及向他扑过去之前,他便解决了,那匹刚才还在嗷叫的狼已呻吟地倒地了。 完成了自己的任务,闇擦了擦剑上的血,将它重新收回剑鞘中,后飞身站回到司徒漠的身后。 “主子,已经死了!” 司徒漠点了点,只眼神依旧落在那还是未动半分的苏晓玥身上,眉宇微蹙着,身体却是未动丝毫。 落在一旁的闇便纳闷了,主子这是唱的哪一出?按理说,主子这么急忙地赶过来,不顾及是否会暴露身份的危险犯陷同自己一起来这密室之中,不就是为了救眼前的人么?现如今倒是在最紧要关头救了她,他为何还不上前去探望?这实在有些让人捉摸不透! 不过,他的主子,揽月皇朝的皇帝本就是个深不可测的男人,不是他这个下属能够读懂的,也罢,随他,他只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便罢,其他的,反正主子自有论断,轮不上他去插上一脚。 待闇想了这许多之后,司徒漠依然没有动,直勾勾地就只看着角落里的苏晓玥。 而苏晓玥呢,却没有多少空闲看他,只不过是淡淡地看了几秒后便不再面向他了。她已经是全身无力了,没有力气再往前走一步,狼一瞬间便被那个男人身后的家伙给杀了,然后,她身上气力也仿佛一瞬间便被抽干了,不要说懒得动,就连呼吸也懒得用力了。所以,随便那个男人是想要她做什么吧,大概就像让她嘚吧嘚吧地跑到他跟前致谢辞之类的,但是,不好意思,小姐她没有心情,就像他是她的救命恩人也一样。 苏晓玥缓缓地闭上眼睛,微微叹息,加上这次,他勉强算是救她两回了…… 其实,苏晓玥想错了,司徒漠并不是在心中想着她认为的那些,他没有想着要她从那满地的血中走到他身边来向他道谢,他只是在思忖着她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对他来说,眼前的这个女人有着一股他揭不开的神秘,她于他而言是一道没有答案的谜题。所以他一直盯着她,希冀能看穿她的心思,看穿她的想法,想把她剖析一遍,想…… 不过,最终他并未得出结论,所以,在这之后他挺直的身体开始往前移动了,一步步踏着十二具狼的尸体,踏着满地的血,坚定地朝苏晓玥走去。 这一举动着实让跟在身后的闇暗暗呼了一口气,他的主子若是再站在原地不动的话,这府中的主子就快赶到了,到时候还不知要怎么唱戏呢! 这只是一个很小的密室,所以从那个开启的门口到苏晓玥的身边,司徒漠的花的时间很短,所以,在苏晓玥才闭上眼睛没多久,她便嗅到了那股好闻的味道,就这个环境来说,这个男人身上的气味还算不错。 “你没有力气动了!” 司徒漠潇洒地撂起下摆的衣服蹲下身与苏晓玥面对面,等到他说完时,他已经将她的脸尽收眼底了。凌乱的头发将脸颊两侧的面容遮去了大半,血溅了满脸,却没有被抹过地痕迹,约摸这张脸没有被血溅洗过的地方就只剩下那双让他午夜忍不住都会想起的眼睛了。 他很期待她睁开眼睛时的模样,也许比外面那些庸俗的女人美上数百数千倍。 第12章:一时激语陷深宫(1) 苏晓玥已经累得昏过去了,司徒漠没有多言,将她打横抱起,挺直站起,重新踩上那一条血路,她需要梳洗,需要好好休息。 “主子!”惊诧地看着眼前的揽月皇朝皇帝,闇不禁开口喊道。 司徒漠微皱眉斜眼看向他,淡漠地眯起眼:“何事?” “主子打算……” 闇略迟疑地大胆相问,只是,司徒漠早已明白他的心思,看着眼底的女人,微微勾起唇角,低沉的嗓音在石室内飘散:“有何不可?” 说着,便小心地抱着苏晓玥向外走去,洞口有一片不错的月光。 惊异的眼撑开又缓缓地阖上,闇不再多嘴地紧跟上司徒漠的步子——主子决定的事情没有谁能够更改。 太尉府是一个龙潭虎穴,到处布满着机关,不小心踏错一步,便会身陷其中。不过,鉴于他们已经安全进入,那么,要出去,自然是简单不已——当然,如果半路没有杀出程咬金的话。 现在,当司徒漠抱着苏晓玥刚走到石门外不足十米之时,“程咬金”出现了。 “你们是谁?”语中似带着如湛卢宝剑一般锋利的刃。 说话的是一个男人,无论是从身形、声音还是面容上,都是莫司尘无疑。 司徒漠自然很快就认出来了,拖了月光的福。脸色阴沉地低头看了一眼怀中呼吸渐渐变得均匀的女人,原来他竟不知,她还与眼前的男人有关系。 一股莫名的怒气从腹中升起,直达他的眼底,令他周身瞬间冷凝起来。 感受到对面男人的冷冽的气息,莫司尘不禁皱起了眉头,虽然眼前的男人什么都没说,一张脸也被黑色的纱幕遮掩,但他直觉眼前的男人不简单。 “你们究竟是谁?” 不自觉地往前迈了两步,莫司尘向司徒漠靠近了一些,他想看清楚他手里抱着的究竟是谁。从府里出来后他直奔太尉府,在整个太尉绕了一大圈,找了一大圈,还是没有找到他要找的那个“丑女人”。走到这里的时候忽然见到一丝丝的光线,便循着光过来了,不想却撞见了眼前的两个人,下意识,他觉得与那个女人有关系,于是拦路截问了。 司徒漠仍然没有开口回答,一方面,他若是一开口,莫司尘绝对能听出他的声音,另一方面,他不想让莫司尘见到此时此刻怀里的女人。 下定决心不理会他,司徒漠抱着苏晓玥便往安全路径飞身而去,闇紧随其后。 莫司尘见他们居然想走,于是也立刻起身追了过去:“休走!把你手里的人留下!” 借着月光,他总算证实了自己的猜测,是那个“丑女人”没错,他见到了她手上戴着早上他见到她时还戴着的手镯子,是她没错! 于是,想也没想地,他便追赶着司徒漠他们,无论对方是敌是友,他都不想让那个“丑女人”跟着他走,在他不知道她状况如何的情况下。 揽月皇朝的将军绝对不是当假的,很快的,他的脚程便赶上了司徒漠,眼见抱着苏晓玥的司徒漠即将飞离太尉府,莫司尘掌风一出,忽地大喝一声:“站住!” 似乎早已知道他会有何举动的司徒漠轻巧地躲过了莫司尘狠厉的一掌,接着闇便接下了接下来的工作,与莫司尘纠打在一起。 莫司尘是在战场上历练过的将军,对付对手自有自己的一套,而闇身为揽月皇朝皇帝司徒漠的亲近暗位,其功夫自然也是常人所不能及的,两个高手过招,一个为了护自己的主子,一个为了“救”自己想救的人,而身在别人的地盘上,谁都想速战速决,于是什么狠辣的招数都用上了,双方互不相让,就算是受伤了也还要上前继续迎战。 立在一旁的司徒漠拧眉看着似乎拼命在打斗的莫司尘,而后低头看了看怀里睡得安稳的女人,低声轻喃道:“你究竟有何魅力,居然能让我揽月皇朝堂堂莫将军为你如此拼命?” 在他低语时,两条身影仍然战斗得难解难分,而明显地,闇占了上风,莫司尘则是节节败退,总是如此,他却丝毫没有要放弃的意思。 倏地—— “住手!”一道锐利清冽的声音响起,不属于司徒漠正常的声音,经过伪装的声音。 闇一时诧异,而后迅速冷静地收回了自己的出到一半的拳,一个旋身飞至司徒漠的身边:“主子!” 司徒漠点了点头,黑眸迅速扫向有些狼狈气喘的莫司尘:“为何紧追不放?” 莫司尘轻轻地喘着气,眼神深邃而怀疑地看向眼前一脸镇定冷静的男人,该死,他没有想到自己居然遇到了对手,对方的身手很显然高他许多。 “我说过了,留下你手中的人!” 司徒漠淡淡地看了看怀中的女人,又将冷然的目光射向莫司尘:“我凭什么要留下,她是我救下的!” “她,”莫司尘气息微稳,“她是你何人?为何要救她?” 这一问让司徒漠陷入深思,她是他什么人?他为何要救她? 司徒漠皱着眉,眼神细细地扫过苏晓玥被血渍遮盖的脸,这个“丑女人”究竟是他什么人呢?他又…… “主子!” 忽地,闇的一声叫唤打住了他的细想。 司徒漠恼然地抬起头:“何事?” 知道主子气恼了,闇硬着头皮回道:“此处不宜久留。” 司徒漠皱眉心中低咒,该死,他怎么会忘了? 恼怒地狠狠瞪了一眼阻了他路程的莫司尘:“你最好不要再跟过来,否则,我不会再手下留情!” 听他如此猖狂的话语,莫司尘不怒反笑:“是么?我倒是很想见识!今夜,我就要你怀里的女子。” 挑衅意味十足的话一出,司徒漠煞是觉得刺耳无比,怒火一点点燃烧得更旺盛。 好,很好!莫司尘,这是你自找的! 不再理会莫司尘,司徒漠紧抱着怀中的苏晓玥飞出太尉府墙,半空中,只留下一道冷如冰刃的声音:“解决他!” “是,主子!”闇亦冷然地接下命令。 “休走,把……” 一见司徒漠准备飞身离开,莫司尘忙追了上去,只是,闇却不如他所愿。 “我奉劝你还是不要再追了!” 一只手臂横在莫司尘的面前,闇沉沉的声音钻进他耳里。 握紧拳头,莫司尘冷冷地看向这个方才差点将他打倒在地的男人:“若我偏要追呢?” “若你执意如此,那我便不再手下留情了!” 闇一脸的沉静,内心却有些无奈,虽然主子说让他解决他,但是他知道现在根本就不是解决他的时候,主子只是一时气愤才会如此说,他不能让主子在这样的关键时刻有任何失误。 看着那双幽暗的眼睛,莫司尘紧握的拳头微微发出声响,牙根亦咬得生疼。 “好,很好!”莫司尘的眼中酝酿着隐忍的怒火,“这笔账,我迟早会找你们算回来的!”不是现在,因为他有自知之明,根本就赢不了眼前的人。 说罢,仍是不甘心地往司徒漠飞离的方向看了一看,咬了咬牙,飞身往将军府方向而去,渐渐往黑暗中隐去。 见他离去,闇不禁也叹了口气,而后追向司徒漠的方向。 一场对决免了,皓月下只留了萦绕心头难解的迷。 一切似乎归于宁静,只是—— “老爷,为什么不阻止?” 太尉府墙下隐秘的树丛里,赫然立着两条身影,其中一人开口问着。 “呵呵——”将目光从几条消失的身影上回落到明亮如玉盘的月亮上,苏世彦冷笑了起来,“孙权,你不觉得这样挺好吗?” “好?”孙权疑惑地看向自己主人,有什么好的? 不管他是不是懂自己的话,苏世彦仍是笑着,笑得狰狞无比。 “好了,看完了,回去吧!” 半晌,苏世彦淡淡地说着,从树丛中悄然走了出来,往自己的寝楼走去。紧随其后的孙权虽有疑惑,却仍不敢怠慢地跟了上去,老爷说好,就是好的。 月光静静地洒落,一个注定无眠的夜晚。 第12章:一时激语陷深宫(2) 带着轻伤回到了将军府,莫司尘将自己一个人关在书房,处理完自己的伤口之后,他静靠在书桌后的椅子上,有一下眉没一下地用指尖敲击桌面。 蓦地,门口传来敲门声。 “谁?”莫司尘低声喝道。 “将军,是我!”轻柔的女声传入书房。 皱了皱眉,“何事?”莫司尘答得淡漠。 “将军不回房睡么?”苏袖见他没有要自己开门的意思,便立在门外问着。 莫司尘无声冷笑:“不必了,今夜本将军有重要事情,你自己先睡吧!不要再来打扰我了!” 苏袖那秀丽的脸倏地暗沉了几分,想继续说话的红唇只得默默地阖上,想要推门的双手也在半空停留了一会儿之后无奈地放了下来。末了,她径自在心头叹了口气。 “是,将军!”苏袖缓缓地说道,“妾身先下去了,将军注意休息,如果有什么需要,请将军无比叫醒妾身。” 莫司尘冷哼着应了一声,听着门外的脚步声走远不闻其声,想着方才发生的一切,目光中闪现灼人的怒火,紧攥的拳头狠狠地砸向书桌面,强烈的震动声响彻了黑夜。 ******* 司徒漠整晚都没有睡。原本忙碌了一天外加一个晚上,他该是疲惫不已的。只是在他将苏晓玥交给宫女为她沐浴更衣,其间宫女忽惊诧不已地将他请了进去后,他全身所有的疲惫都不见了。 静静地侧卧在书房的暖塌上,房内忽明忽暗的烛光默默地印着司徒漠讳莫如深的眼和那略显阴沉的俊脸,沙漏沙沙滴落的声音也未曾让他紧锁的眉稍有松弛,抿紧的双唇缄默如深,却又像是有无数的话要说,只静静地往心中一点点沉淀。 身影悄悄在房门外落下,自然跪地。 “主子!”闇低沉的声音。 司徒漠微微抬了抬眼,看向门口由烛光映照的影子,冷冷地开口问道:“如何?” “走了!”闇如实答道。 司徒漠轻“嗯”了一声,而后又沉沉地吐字:“那个老家伙呢?” “正如主子所料。”平板的回答声。 “很好!”司徒漠冷笑一声,停顿了一会儿之后又道,“好了,你下去休息吧!” “谢主子!” 跪着的身影瞬间消失,仿佛不曾出现过。 司徒漠望向门口的视线重新收了回来,微微侧身,看向躺在她身边的女人,深沉的眼透着一股无法抹去的兴奋神采,他的眼底印着一张倾国倾城的睡颜。 伸手轻轻婆娑着她粉嫩的脸颊,司徒漠眼神愈加深邃。 窗外,夜凉如水,一切都很安静,一切都沉睡着,明天会是怎样,只有将夜的黑幕揭开方能知晓。 第二天的一切如往常一般太阳高挂,每个人都做着自己平常该做的事情。朝堂上,早朝依旧,只是少了身体抱恙的太尉大人,苏云尽心的照顾手上的苏世彦,莫司尘带伤上朝,群臣依旧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一切似乎都没有变。 但是,司徒漠有些变了—— “皇上,您看如何?” 书房议事,尚书大人柳抚远将前段时间之理水患的情况上报,鉴于水患过去严重,要求再拨些款项予以赈灾治理,待他说完,却发现一贯专注的年轻皇帝居然似有发呆的症状。 “皇上?”见司徒漠没有回答,柳抚远又疑惑地低声唤道。 这时的司徒漠才微微缓过神来,皱了皱眉,“何事?”语气中略显恼怒。 柳抚远忙“噗通”地跪了下去:“陛下息怒,臣……” “好了!”司徒漠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朕没有生气,水患的事情,就按尚书大人的意思去办便好!” “臣遵旨!”柳抚远忙磕头。 “但是,”司徒漠的眼眸忽地微眯了起来,脸色瞬间凝肃,暴戾之气顷刻之间让跪在地上的人感觉全身都被冻住了,“既然事情交有你去办,如果事情有半点差池,你就提头来见朕,尤其是官员贪污,一旦被朕发现,你知道朕会怎么做!” 被那如豹子一般的眼神死死地盯住,没有人不会流汗。跪匐在地上的柳抚远背脊泛凉,战战兢兢地盯着地面不敢抬头,声音战栗,身体亦颤抖得如那秋风扫过的落叶,扑簌簌,仿似全身的骨头都散了一样。 “臣、臣绝、绝对不、不会辜负皇上的期望!” 一句平常说得轻巧的话此刻说出来却艰难不已,柳抚远不是一天辅佐眼前的这位年轻皇帝,却依然还是摸不透他的性情。身为两朝元老,柳抚远几乎是看着眼前的皇帝长大的,少时便是面容深沉,心思缜密,几次南书房议事,他都出人意料地提出了许多大胆的治国良策。人说小时了了,大未必佳,可是这位年轻皇帝却是更加得深不可测,无论是对事对人,皆是圆滑有度,对内对外,恩威并施,而他阴晴不定的性格、天生不容侵犯的霸气让人们只能屈服,自心中升起敬畏,让朝臣不敢做出任何有违朝纲和法纪之事出来。自他登基以来,揽月皇朝百姓的生活也是越来越好,其他国家亦是对揽月皇朝畏惧三分,纵有野心,却不敢轻举妄动。 柳抚远亦算得上是司徒漠较为信任的臣子之一,许多事情都是经由他的手一手操办,但是,司徒漠却不是盲目地信任,该提醒、该警告之时绝对不会口下留情,而只要做错了任何的事更不会手下留情。所以,就算柳抚远再怎么样,却是绝对不敢有丝毫地马虎,否则他只有死路一条。 “爱卿不必担心!”司徒漠满意地笑了起来,“朕自然是相信爱卿绝对不会辜负朕的期望,希望爱卿把事情办好,为揽月皇朝的子民们创一片新天地,相信我揽月皇朝的子民们是绝对不会忘记爱卿的!” “臣、臣惶恐!”柳抚远忙往地上磕了几个头,“这是臣分内之事,臣必当竭尽全力做好,为皇上分忧!” “如此甚好!”司徒漠淡淡一笑,“爱卿还有事么?” “这个,皇上看起来有些疲惫,请皇上保重龙体!”柳抚远又忙回答道,先皇于他有知遇之恩,驾崩之时嘱咐他要好生辅佐,无论是哪个方面,他自然是要照顾到的。 司徒漠的脸色微微柔和了一些,“劳爱卿挂心,爱卿业已年事颇高,也当是要注意身体才是!不用再跪了,平身退下吧!”“谢皇上!”柳抚远有些激动地从地上起来,福了福身,“臣告退!” 随着司徒漠应声点头,柳抚远也躬着身子往外推,忽然在退到门口的时候,他略有所觉地往司徒漠背后所依的屏风后看了看,微微疑惑了一下,却在收到司徒漠严厉的眼神后忙收起疑惑、掬着一把冷汗慌张退了出去——如果,他没有听错的话,屏风后传来的是女子的呻吟声,难道刚才皇上的心不在焉是因为她? 纵是他有再多的猜疑也只能往肚子里吞,因为门已经被司徒漠用内功狠狠地锁住了。 凌厉的目光从柳抚远的身上收了回来,司徒漠有些恼地回头看向身后的屏风,这个女人怎会突然地发出呻吟声?原本为了让她多睡一会儿给她服了一些迷药,然后想着她也不会怎样,所以才将她带到了书房,却不想她居然…… 想着,司徒漠便起身往屏风后走去。 第12章:一时激语陷深宫(3) 苏晓玥是被说话声给吵醒的,虽然声音很轻,但是,她还是凭着杀手的敏锐感觉到了。想要凭自己地记忆想想这个扰她梦的人究竟是谁,却发现意识完全处于一片混沌之中,根本就想不起来。微微苏醒的脑子此时传来阵阵的刺痛,不经意地让她发出呼痛的呻吟。 该死,她是怎么样了?明明在晕倒之前,她除了困倦、身体受了些伤之外,头一点伤都没有,怎么先下会如此痛? 心念想着要抓那个男人来问一问,苏晓玥便不顾自己全身酸痛,想挣扎着起身。 司徒漠一转身到屏风之后见到的就是苏晓玥逞强的行为,眼中立刻酝酿风暴。 “若你不想身上的伤痊愈的话,你便自己站起来无妨!”司徒漠攥着拳头站在她的榻前,盯着眼前不要命的苏晓玥。 好听的声音,似乎有些耳熟。 苏晓玥微微蹙着眉,听他如此一说,便不再挣扎了。 “你……你是谁?”苏晓玥下意识地问向眼前的人,意识模糊的她根本就看不清面前一团明晃晃的东西是什么。 司徒漠眸光变冷,语带寒冰:“你忘了?” 忘了?忘了什么? 不,她什么都不记得。现在她根本就不清醒,但是有件事最重要—— “我安全了么?”求生的本能让她只能问这一句。 司徒漠眯眼看向目光带着七分迷离的苏晓玥,冷冷地回答:“安全了!” “那……”苏晓玥不自禁地冲着那团让她看不清楚的“东西”笑了一下,“那就好……”说完,那原本只睁开一条细缝的眼也跟着紧紧地闭上了。 这时,苏晓玥再也听不到别的声音了。 司徒漠有些怔愕地看着榻上刚醒又睡下去的苏晓玥,她的稍微清醒只是为了确定自己有没有活着,有没有安全么? 为什么她会有如此顽强的生命力? 司徒漠眉宇紧锁地思虑着。 在那之后的两天,苏晓玥都没有再醒过来的迹象。其间,她仍然是睡在司徒漠的书房里。不想将她交给宫女打理的司徒漠也就亲自照顾起了她。而为了以防万一,就算他是在批阅奏章,他也是每隔一段时间就绕到屏风后去看看她,对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又转回到摆满了奏折的檀木桌上继续批阅。 两天的时间,司徒漠除了上朝,他几乎都在这书房里。苏晓玥昏迷的这几天,司徒漠没有临幸任何一个妃嫔,每日却只和衣与苏晓玥面对面而睡。 他的这些行为在所有人眼里都是不同寻常的,无论是后宫的嫔妃还是朝臣眼里。雨露均沾是司徒漠后宫嫔妃侍寝的铁规则,以往的任何时候,他每晚都会在后宫其中一个妃子的寝宫内,而且不会有连续两天相同的。而连续三天都在书房里,举动不正常,让后宫妃子们浮想联翩。朝臣们也觉得不对劲,以往他们年轻有为的皇帝,从来不会晃神,有的只是盯着说话的臣子,仿似能盯到对方的灵魂深处。然而,这几天,他们的皇帝却好像为什么事情给绊住,无法专心听他们禀奏朝廷的事务,在书房议事之时,尤其总爱盯着书房内那扇精致的屏风发呆,他们不解。是屏风迷了他的眼,还是屏风后有什么让他挂心? 每个人都在猜测,每个人都在悄悄地议论。 苏晓玥正是议论至最为火热的时候醒的,或者该说正是被窗外肆无忌惮的喧闹声吵醒的,那是在她半路幽幽半醒之后的第三天上午。 窗外议论的声音对于一个才苏醒的伤患来说,显得过于刺耳,而苏晓玥却没有办法,只能选择听,因为他们吵得内容好像、似乎与她有些关系,清醒的她当然记得自己是被一个面熟的男人给救了。而外面的人似乎也说到了“救”这个词,经常听到的“丑女”,还有一个更让她震撼的词—— “翡翠,你说皇上的书房里是不是真的有一个女人啊?”其中一个女声问着,“据说是皇上在外面救的一个丑女……” “嘘——小声点,小心被人听到,你我的脑袋都会保不住的!”应该是被称为翡翠的人,也是一个女声,“不要随便乱猜测了,那是皇上的事情,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快点走,否则宜妃娘娘又该骂人了!” “可是……” “没有可是!”声音压低,却很是严肃和小心,“在宫里要少说话,我都告诉过你不是吗?就算真的是皇上救的丑女,我们也没有说话的权利,还是少去关心比较好一点。快走!” “……哦,是!” 接着是轻轻的细碎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躺在温暖的榻上的苏晓玥猛地坐了起来,呆呆地环视着周围的一切,精致漂亮的屏风,精雕细琢的烛台,一排摆满了书的书架,细细嗅着,似乎能闻到那一股墨的清香,幽幽地钻入她的鼻息。好几处都摆放着一看就名贵十足的艺术品,挂着几幅字体极为大气的书画——一切都非常、非常得陌生。 这究竟是哪里? 苏晓玥有脑筋有几秒的停滞,几秒过后倏地又恢复了正常地运转。 想想,刚才的两个人都说了什么?皇上?宜妃娘娘?丑女?…… 一连串的词句飞入苏晓玥的脑中,让她的脑子有当机的冲动,可是在当机之前,她终于肯完全相信自己的猜测——她、她在皇宫里?! 这究竟是上演的哪一出? 苏晓玥已经不能再躺在榻上了,瞬间她觉得自己躺着的不是温暖的床榻,而是一个千年无法熄灭的大火炉,随时都可能将她烧成灰烬。 她忙掀开蚕丝被忍着身上的疼痛从上面下来,也不管自己是不是光着脚丫子,最重要的是,她要从火炉上走下来,到冰凉的地方好好冷静一下。就算是从二十一世纪莫名穿越到这个陌生朝代,就算是面对一群也许可能会被吃掉的饿狼,她耶从来没有这么不冷静,没有这么惊骇过——她居然再皇宫里,而且好死不死的似乎与皇帝有什么牵连,还说是那个皇帝救了自己! 苏晓玥听见自己咬牙的声音,该死,究竟是怎样? 不,不能太慌张,她是苏晓玥,任何时候都不能放下一颗冷静的心,任何时候都得保持一个冷静沉着的脑袋。 苏晓玥在地上找一个一个最冰凉的地方坐了下来,瞬间,冰凉刺激了她的神经,她一点点地将自己浮躁的心沉淀了下来,眼神也逐渐专注地思索了起来。 事情发生应该是这样子的,她原本应该是再太尉府的狼窟里,她跟那十二匹狼斗了很久很久,她全身都疲倦地想瘫软在地,但是不行,那时还有一匹狼在自己的面前,所以她还是撑着。那时有人进来了,模糊中应该是有两个人,但是她模糊的视线好像不自觉地只放在前面那个人身上,也许是因为他先进来,又或者是他身上有某种气质让她将目光放在他的身上。也许是因为知道有人来了,所以她全身有细微的松懈,再到后来,好像有一个身手敏捷的男人将最后一匹狼杀掉了,然后她完全松懈了。朦胧中她又见到一个男人踏着狼的血液向她走了过去,慢慢地、慢慢地……然后,她累得昏过去了,但是在昏过去的前一秒,她记起来了,那个人是—— “司徒漠?” 苏晓玥喃喃地念着,是那个男人救了她?为什么他会救她? 这个时候的苏晓玥终于有时间好好想想这个问题了,当时快要昏过去之时,她就下意识地在想为什么那个男人会出现在那个地方。 以苏世彦的狡猾程度,她被关着的地方肯定是极其隐秘的,一般人绝对不可能找得到,但是司徒漠却找到了,而且还是可以打开的侧面石门。为什么他可以?他跟苏世彦是什么关系? 很显然,当时绝对是那个男人把自己带出石室的,那为什么她现在又会在皇宫里面?难道他是特意将她送到皇宫?那又为什么窗外的人说她这个“丑女”是被她们的皇上救的?其中到底又是怎么一回事?司徒漠与这个“皇上”有什么关系吗?还是原本是司徒漠救了她,但中途被劫,所以才会在皇宫里?还有,这个皇宫是指哪个皇宫?以她所知,在这个世界,也就是兰奇大陆上,有四个国家,揽月皇朝、龙越皇朝、凤栖国和醉国,以她受伤和疲惫的程度,她肯定不止睡了一天,朦胧中她虽然有醒过,但是后来又睡了,睡了很长的时间,那么她也有可能不是在揽月皇朝,或者在其他三个国家也有可能…… 就算这些说得通?谁又会收留一个长得像她这么丑的女人? 苏晓玥皱着眉头,细细地将一切的可能想过一遍又一遍,没有得出最后的结论。心中不免有些烦躁,忽地,司徒漠那张脸在她脑海中飞过,让她愈加将眉紧蹙—— 这个叫司徒漠的男人为什么接二连三地在她面前出现?他有什么目的? 第12章:一时激语陷深宫(4) 当司徒漠上完早朝回到书房,习惯性地先绕到屏风后查看苏晓玥时,见到的就是那个本该躺在床上的女人光着脚丫缩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低垂着头,似乎在想着什么。 司徒漠眉宇间微微隆起一些高度,语气森冷地冲着地上的人问道:“你在地上做什么?” 这时,苏晓玥才慢慢地抬起头,轻轻眨眼,看向说话者。 司徒漠沉了沉脸色,“你在地上睡着了?” “嗯?”苏晓玥微微顿了一下之后轻笑了起来,原来自己想着想着居然睡着了。 “你在笑什么?”司徒漠不解地看着那个莫名笑起来的女人。 苏晓玥摇着头,一边扶着墙壁慢慢站了起来,待站定之后,她才正色双眸微凝地盯在司徒漠的身上。 “果然是你救了我!”苏晓玥淡淡地吐字。 司徒漠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那双清澈的眼睛,他在等他下面要说的话。 “你的名字应该不是假的吧?”苏晓玥又问道。 黑眸之光微微动了一下,司徒漠凉凉地回她:“你想问什么?” 苏晓玥笑了笑,“那就是没有假了!”晃了晃身子,苏晓玥往边上的椅子上坐去,“不介意我先坐下吧?” 司徒漠看着她的动作,不禁挑了挑眉:“你都已经坐下了,我的允许还重要吗?” “问还是要问,这是你的地盘嘛!”在人家的地盘,就算很不爽也要学着尊重一点。 “那我应该高兴么?”司徒漠黑眸深邃地落在她那双光洁的脚上。 “这个嘛,就算了吧!”苏晓玥耸了耸肩,而后严肃地看向面前着一身上面绘着飞龙的黄色长袍的男人,俊逸非凡,“言归正传,司徒公子你是皇帝?” 一抹笑意划过司徒漠的眼底,“你认为呢?” 苏晓玥微微拉拢了身上单薄的衣服,“那就是没错了!揽月皇朝的皇帝?”语中带着些许的疑问,却不是很明显,应该说已经猜到八分了。 “很高兴你猜对了!”司徒漠淡淡地回道。 “哦!”苏晓玥点了点头,微垂着眼皮没有多言 见她脸上没有任何的变化,司徒漠又问了起来:“既然知道了,你不该有所表示么?”在知道他是皇帝后还能如此淡定,而且还如此不敬,她是第一人。 苏晓玥冷笑了起来,“请问,我该有什么表示?朝你跪,然后跟你说‘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么?” 司徒漠眯起了眼,危险的风暴在眸中卷起,“难道不应该么?”她嘴角的那抹冷笑很是碍他的眼。 感受着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傲气和霸气,苏晓玥忍不住颤抖了一下,原来她也会被这种仿若天成的气势给震撼到。 但是,就算震撼又怎么样? 从椅子上跳了下来,苏晓玥对着挺立的司徒漠跪了下去,口中念着“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看着她的黑色发丝,司徒漠交握在身后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这个女人,虽然跪着,她的背脊却没有弯一下。 好,很好! 司徒漠忽地轻笑了起来,“你很识时务!” 苏晓玥不甘示弱地扬起了下巴,“这是我的优良品德之一,谢皇上的夸奖!” 皇上?! 司徒漠紧咬了一下牙,“你一点都不谦虚。” “谢皇上指出!”苏晓玥仍是浅浅地笑,“但是,这已经成为恶习,怕是改不了了!” “我……朕没有让你改!”司徒漠眼神死死地落在她嘴角的笑上,很刺眼,非常刺眼,他想将它抹掉。 “那……”苏晓玥微微歪了一下头,“感谢皇上的宽容,您真是位好皇帝!” 她的笑越来越刺眼了,司徒漠用力地攥了一下拳头,然后冷冽地对着她说道:“朕救了你,你不该感谢朕么?” “啊,民女正想跟您商讨这件事。”苏晓玥笑着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根本就不存在的灰尘,“皇上,不介意我起来吧?” 司徒漠冷冷地笑看着她,“你觉得呢?”这个女人根本就是再挑战他的底线。 “那就是不介意了!”苏晓玥稳稳地站定,虽然她的双膝已经很麻了,“你为什么会去那里救我?” 司徒漠眯眼笑了起来,“朕记得刚才讨论的不是这个问题。” 苏晓玥也跟着笑起来,“看来我们揽月皇朝的皇帝好像很计较自己做了好事这件事。” 没有别的可能,这是严重的挑衅! 这时的司徒漠却不怒反笑:“没错,朕是很介意,尤其是这件。” “那皇上的意思是我非得先说谢了?”苏晓玥微微抿起嘴角,形成一条严肃的直线。 见她脸色忽地变了,司徒漠莫名得心情变好,嘴角上扬的弧度也变得大了起来。 “做了好事总是得有回报的,要不然世界上还有谁会做好事呢?” 司徒漠的语气很淡,淡得让苏晓玥一向平静的心烧起了怒火,这个男人是故意的。 “好!”苏晓玥安抚着自己的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福了福身,皮笑肉不笑地对着司徒漠便道,“民女多谢皇上救命之恩!” 不甘不愿的口气任谁都听得出来,司徒漠当然也不例外,但是他高兴。 “救命之恩,说句谢就可以了么?”司徒漠斜眼诡笑地看着她。 苏晓玥眸中燃火,她就知道,这个男人根本就是有阴谋,否则哪里会接二连三地出现在她的世界里,又怎么会跑到石室去救她,根本就是早就定好了目的。 “皇上,这么严肃的问题,是不是可以留待待会儿再讨论呢?”苏晓玥平稳地吐字,尽量不将自己的情绪暴露出来,“民女有几个疑问,不知皇上是否能给民女一个解答?” 严肃? 司徒漠笑着咀嚼这两个字,心中有些失笑,这个女人用词总是这般出人意料。 “你不会待会却要逃避这个问题吧?”司徒漠冷冷地看着她。 “请皇上放心,民女绝对不敢。”苏晓玥很尽责地回着,至今为止,她发挥着自己忍耐力十足的优良品质,“不知皇上对于民女的要求是否应允?” “这个……”司徒漠状似认真地想了想,“你尽管问,但是,你该知道,人无完人,总有朕不知道的事情,若是待会的问题朕答不上来,你可不要怨朕!” 闻言,苏晓玥心中暗啐,这个男人根本就是一只成了精的狐狸! “民女自然不敢!”苏晓玥依然平静如水,对答如流。 司徒漠满意地笑了笑,脚向前一步迈了过去,直直地看进苏晓玥的眼底。 “既是如此,问吧!” 第12章:一时激语陷深宫(5) 苏晓玥的眼神没有闪躲,尽管司徒漠的存在感实在强得让她想退开几步。 “那么,首先,”苏晓玥微微仰起头,“为什么你会在那个时候出现在那个地方又恰好救了我?” 司徒漠眸光一闪,“这不是一个问题。” “那你要不要回答?”苏晓玥挑衅似的扬起下巴。 扬了扬眉,司徒漠笑了起来:“这个朕自然答得上来,不过,朕倒是想听听看,你觉得朕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候出现在那个地方,又为什么恰好就救了你?” 问题像皮球一样被弹回到苏晓玥这里,让她愠恼地眉头微皱。 “您是揽月皇朝的皇帝,我只是一介平女,”苏晓玥想了想便回答了他,“怎么敢随便揣测皇上的心思?恕民女不知,还望皇上能告知,以解民女心中疑惑。” 回答得滴水不漏,却让司徒漠的嘴角莫名地扬了起来。 “朕免你的随意揣测之罪,”黑色眸仁带着一抹认真,“你只管猜测无妨。”简言之,他想听听她对自己是怎样的一个想法。 苏晓玥幽幽地看向他,恨恨地磨了一下牙齿,这个男人,她早该知道会那么轻易答应她绝对是不会这么简单的。 “民女不敢揣测,自然就没有什么想法,所以,还是请皇上告知吧!”若不是她一向习惯向当事人求证事情真相,否则,她菜没有这么多的美国时间跟他在这里耗。 司徒漠伸手捏起她的下巴让她侧向别处的目光对上自己地,手指甫触及她下巴边缘细嫩的肌肤,眼神便跟着暗沉几分,如此触感根本就是他后宫那些妃嫔所不能比的。 微微一笑,“你是没有什么想法,还是只是不想说而已?”他虽是猜测,却也应该就是她的想法了,她的眼睛告诉他,她就是不想说。 放在身侧的手掌握成拳,苏晓玥咬了咬牙,恨恨地瞪向司徒漠的眼睛,“请皇上自重!”她是不想说,不想告诉他没错,但是,谁准许她如此轻佻地碰她的下巴的?就算是皇帝又怎样?她不容许! “怎么?”手指加重捏着她下巴的分量,她脸上、眼底的反抗和嫌恶让他怒火冲上云霄,“你担心朕会将你怎么样么?”接着,司徒漠邪恶地笑了起来,“不要想太多!你以为以你的容貌,朕会看得上你么?随手到朕的后宫捻一个宫女都比你没上千倍,更别说是入主宫殿的妃嫔了。朕连她们都看不上眼,你,根本就入不了朕的眼!” 随着他眼底怒火的攀升,那加注在她下巴上的力道也愈加大了起来,黑色瞳眸如火般要将眼前胆大的苏晓玥燃烧,而她却没有一丝的示弱,更没有低头。 “是么?”忍着下巴传来的尖锐的疼痛,苏晓玥笑了起来,“很好!看来皇帝陛下您还是有审美眼光。既然小女子我如此不入您的眼,为何皇上还要来救我呢?” “很好!”感觉她隐忍的疼痛,司徒漠眯眼微微又跟着加重了手指的力道,直到她再也忍不住,皓白的牙齿紧紧地咬住下嘴唇时,他才将力道减轻,“你很聪明,懂得如何激怒我。” 苏晓玥看着他微变的脸色笑了起来,抿了抿被自己咬得生疼的嘴唇,方才缓缓吐字言道:“谢、谢皇上的夸赞,小女子不甚荣幸!” 看着她明明很疼却还笑着的模样,司徒漠的眉宇不禁拢了起来,薄凉的语词不自觉地发出:“看来你是等不及要送死!”眼中更是凝聚风暴,捏着她下巴的手指移到了她的脖颈,似乎真的要将她的脖子给拧断。 “当然不是!”呼吸渐渐被束缚,苏晓玥却依然笑着,“你不会杀我,至少暂时不会!” 微怔地看着她一脸的笃定,黑色眼眸紧紧地锁定她眼底的那抹不知从何处生来的勇气,透过它,他想见到里面最深层的东西。 只是,她让他沮丧,让他失望了,犹如一团驱散不开的雾,他只能站在雾的外面。 愠恼、不甘、征服的欲望……一切一切都在司徒漠的心里堆积着。 忽地,司徒漠大笑了起来,而苏晓玥却只安静地看着他笑,既不害怕也不挣扎,因为这些都是无用功。 大笑过后,司徒漠敛起了笑脸,换上一副高深莫测的面孔,目光如鹰隼般盯住眼前的猎物。 “你很笃定!”司徒漠的手指不再是如蛇一般紧紧地缠住她细滑的脖颈,而改成了似有若无地轻轻滑过,侧面,喉咙,甚至是向下一直到她那隔着衣纱的锁骨,向上一直到她小巧圆润的耳垂,每一下都带着挑逗,每一下都带着无限的却又让人猜不透的心思。“朕很想知道你的这份笃定是从哪里来的?” 司徒漠如此折磨人的举动放在别的女人身上也许会无比得兴奋,可是苏晓玥,不会,绝对不会! 司徒漠肯定也感觉到了她身体的战栗,所以才会持续有一下没一下地动着,可是,在他看不清楚的雾里,他不知道她的战栗不是女性被挑拨之后的自然生理反应,而是滔天的愤怒。 一个杀手,一个女杀手,与男杀手的不同之处就在于,女性的身体可以做很多男人做不到的事情,被训练得很好的女杀手,可以在床第之间、在男人最脆弱的时候轻易地夺取自己任务的性命。女人的身体,是天生致命的毒药。而苏晓玥作为杀手界的佼佼者,那最为痛苦和耻辱的一关,她通过了。 那是她们入杀手训练营上的第一堂课,每一个被送进暗室的女孩都是十六岁,一个女人一生中最美好的岁月,她们却只能在后来无数个夜晚于噩梦中重温。 所有生涩的女孩被关进同一个昏暗的房间里,唯一的出口是她们进去时的那扇被牢牢锁住的铁门。一踏进去,一股惑人的香味便向她们袭去,有那不懂事的女孩还贪婪的汲取,口中念着“好香”。可是,苏晓玥那根时刻绷紧的神经告诉她不能吸。 但是,密闭的空间里,不呼吸她又能支撑多久? “好……好难受!” 室内的灯到像这样的叫喊声持续了大约十秒钟之后才“啪”地一下亮了起来,那时的她手再也没有力气捂住自己的嘴和鼻子,那让她心颤的香味冲进她的口鼻,填入她的心扉,渗入她的血液。她见到自己周边的女孩子个个满脸绯红地倒地,口中喊着“热”,许多的人都已经不耐地挣脱起自己身上仅着的无袖衬衣和短裤,而有些却已经开始生涩地揉着自己的胸房和私处想要纡解那蹿流在身上的欲火了。 向来,苏晓玥就比别人早熟,也更比同龄的女孩子懂得世间的丑恶,她知道自己吸入的是什么,知道自己看到的是什么,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在密闭空间的另一边,赫然战立着一排全身都是肌肉的几乎赤裸的男人! 苏晓玥永远都记得那时心中的恐惧,三十个手无缚鸡之力、被灌媚药全身酥软的青涩女孩,对上十五个同样被媚药控制的强壮男人。除了她的那些同伴们,没有谁能想象当时的情景。 哀嚎声、求欢声、哭泣声、隐忍啜泣声、身体的拍打声、男人狰狞的吼叫声……各种让人连眼睛都不忍睁开、连耳朵都宁愿给割弃的声音在那个空间里久久地回荡着。 苏晓玥想闭上眼睛,想把耳朵关上,可是不行,因为她也是这些声音制造者之一,羞耻地悲泣,被媚药控制不得不贴向男人的耻辱,她想忘记,却也想记住。她要记住那些在自己身体里进出过的男人,要记住那一张张让她想吐的面孔,将来,她要以十倍百倍报之。 后来的她真的一一亲手将他们解决了,以极为残忍的方式,看着他们痛苦的模样,苏晓玥是痛快的,也是痛苦的,杀人只会让她将自己曾经受过的屈辱铭记得更深刻。 从那之后,任何男人敢动她一下,在某些不得已的场合,她会忍,可是在那之后,她绝对会以任何人看着都会吐的方式将他解决。她厌恶男人,厌恶胆敢动她的的男人。 第12章:一时激语陷深宫(6) 第12章:一时激语陷深宫(6) 愤怒让她将过去忆起,更让她的口中又回味起那股血腥。 微微垂下眼皮将眼底的嗜血敛起,苏晓玥的声音冷到极致:“把你的手放开!”一字一顿,幽幽得仿佛是地狱幽冥中只为索命的恶鬼,她的全身泛着凉意,因为她再次置身地狱,她本该属于的地方。 落在苏晓玥脖颈的手指顿住了,司徒漠凝眸如深地看着她下垂的眼皮,他看不见她眼底又藏着什么,但是,他可以感觉到她全身倏地冰凉,好像身上流淌的血液瞬间冰冻——司徒漠知道,她发怒了。 就这样与她对峙着,司徒漠那只落在她颈上的手既没有按照她说的移开,也没有再动,只是以那样地姿势与她对着。 门外忽地响起了一个声音:“皇上,宜妃娘娘求见!”司徒漠书房的守卫。 房内的两个人却并没有因为突然插入的声音而有改变,苏晓玥依然低垂着眼皮,没有动一下,而司徒漠亦是维持着不变。 “滚!”沉沉的低吼从司徒漠的喉咙中发出,眼神带着一抹愤怒,直视着眼前的那张脸。 他清楚地知道她讨厌自己的触碰,讨厌到想将他恣意放在她脖颈的手剁了喂狗,所以,他更加生气。门外的声音让他逐渐烦躁的心瞬间如倒了一大盆的油,燃烧他的冷静的神经。 “可是,皇上……”门外的声音带着犹豫。 “朕再说一遍,”司徒漠紧握着拳头,额头的青筋跳动着,眼中的怒火也燃烧着,“滚!”这一声,夹着满满无处发泄的怒气,雄浑的声音夹着深厚的内功传入门外守卫的耳里。 下一秒,门外传来哀嚎声,还有女人尖叫的声音,一片混乱之声。 司徒漠仍是看着眼前的女人,而苏晓玥亦仍只是静静地垂着眼皮,不动也不吭声,好像外面发生的一切都没有入耳一般。 恼怒划过司徒漠的眼底,很显然,他低估了她的耐力,也低估了她的怒气。 “你似乎一点都不怕朕!”再也不想跟她耗下去的司徒漠手指再度狠狠地捉住了她的下巴,让苏晓玥吃痛地将目光对上他的。 就算她不喜欢又怎样?就算她厌恶又怎样?他司徒漠偏要让她不得不看着自己,不得不接受自己的碰触。 既然他想让她看着他,她便看着他好了,但是,只有一项她不容许。 苏晓玥眼睛一眨不眨地直视着他,泛白的唇微微轻启:“把你的手拿开!” “你居然敢不回答朕的问题!”一再被触犯自己的权威,司徒漠连手指都燃着怒火,狠狠地不带一丝怜惜地捏青了她的下巴,“苏晓玥,你好大的胆子!” 苏晓玥一直冰冷着的脸忽地笑了起来,笑得有些令司徒漠恍惚,可下一秒她说的话,却让司徒漠想一把捏碎她身上所有地骨头。 “承蒙夸奖!”苏晓玥笑得宛若林间轻快的精灵,声音却也比平常轻灵了几分,“这也是我的优良品质之一,我不打算改!” “你……”司徒漠捏着她下巴的手指泛白,而另一只握拳的手骨节脆响——他从未见过如此女人! 苏晓玥淡淡地笑看他的脸色。 要问一个冷静、高傲无比高高在上的男人被自己惹火是什么感觉,苏晓玥绝对会很愉快地回答你“很爽”! 在苏晓玥所接触的众多男人之中,无疑,眼前的男人属于极品,就算当初他没有穿上这一身高贵的龙袍,她也猜到他有不凡的身世,高贵的气息、天生的霸者气质是再粗俗的物质都藏掩不住的,在这些年摸爬滚打中,她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一个人究竟怎样,她看得很分明。也正是因为这样,她不想跟这个男人有过多的牵扯,她不想自找麻烦。 但是,麻烦自动找上她了。几次三番忽然出现在她的视线中,看得出来带着几分故意,让她不得不上心、不得不怀疑,最后他居然还莫名其妙地救了自己。于是一切都不简单了。 没错,她确实感激他救了自己的命,没有他,也许以那时她的体力,她就真的死在狼牙下了。没有人会愿意是那种死法,她也不想,或者说她比任何人都不想那样死。 她不想死,不是因为她怕死,而是她珍惜自己的命。从一个流浪街头的孤女到一个人人都害怕的杀手,她经历过许许多多的人都想不到的痛苦,许多同她一起受训的女孩有的选择了自杀,有的死在了训练场上,但是她活下来了。经历过痛苦活下来的人比谁都珍惜自己的生命,所以,她绝对不会那样轻易死去,她的命是通过自己的手保存下来的,如果哪天她要死,也只能死在自己的手上。死在别人的手上,她绝对不允许。 也正是因为她不想死,所以她才会忍耐着司徒漠对自己的行为而不做挣扎,如果之前她还想着以自己的身手能从他手中逃脱的话,那么经过刚才,她再也不敢妄想了。她知道他刚才的行为只是在威慑自己,告诫她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但是,同时她也清楚,他不会轻易杀她,否则,他也就不会救她了,所以,她不怕!既然已经落在了他的手里,她倒是要好好看看这个男人究竟能把她怎么样! 见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苏晓玥依然笑着:“我怎么?尊敬的皇帝陛下容不得有人挑战你的权威,所以就想杀人灭口了么?” 司徒漠怒极,因生气而有些颤抖的手指迅速地移到了苏晓玥的脖颈,用力往内一缩。 被扼住呼吸的苏晓玥脸瞬间红了,随着司徒漠力道的加重,脸上竟逐渐如雪一般白,然而,她却仍是挤出了一丝讽刺的笑意。 “果、果然如、如我所料!”苏晓玥艰难地吐字,即便是快要不能呼吸的时候,那抹笑却还是挂在脸上。 见着那白得快不见血的脸,司徒漠忽地低咒一声,微一用力将她甩到了地上。 重新获得呼吸的苏晓玥拼命地咳嗽着,却也一边挣扎着站起来,那样得倔强坚强,让司徒漠恼怒的黑眸泛出光芒来。 “好,你真是聪明!”司徒漠将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腹中却是一把怎么按压都消失不了的怒火。她居然用这种方式激怒他,让他不碰她,这个女人真是够狠! 苏晓玥攀着塌沿慢慢地站了起来,刚才他的一甩让身上没有痊愈的伤口似乎有裂开的迹象,手臂上微微沁出了温热的血,咬咬牙将疼痛遮掩在口腔中,苏晓玥不禁又扯出一抹笑意,淡淡地对司徒漠说着:“这个皇上您刚才已经夸过了!” 看着那一脸刺眼的笑,感受着她的气息和空气间一时慢慢散开的腥味,司徒漠忽地冷静了下来,凝眸端看她眼底不经意间流泻出来的东西。 他的表情很反常,苏晓玥不知道他深邃的眼睛里又在酝酿着怎样的阴谋,但是,她只是静静地任他看着,同时一点点地忍着身上的疼痛。 又是他们之间诡异的静默和对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沙漏沙沙的声响让书房内充斥着紧张。 终于,司徒漠首先说话了,眼神一如往常的讳莫如深,如那深海中不能知其谜底的幽暗深谷,怒火不再燃烧,他恢复了豹子猎物前的冷静。 第12章:一时激语陷深宫(7) 又是长长的沉默,只是两对相望的眼却横空擦出巨响的火花。 眼前的男人很沉静,沉静得让她看不见他的一丝丝情绪,沉静让她感到——莫名的害怕。 苏晓玥握紧了藏在衣袖里的手,她不能让自己害怕的情绪泄露出来。 良久,如天鹅绒般的低沉嗓音响起,划过苏晓玥的心头。 “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在太尉府、又为什么要救你么?”这问话的声音平板无比,冷若冰棱。 微侧目看向司徒漠那阴沉的脸,深邃的眼,“是又怎么样?”这个男人在打什么主意? 无法揣测出他的想法的苏晓玥猛地将指甲嵌入掌心之中,她知道,这张看似平静的脸,这句平凡无奇的话绝对是有阴谋的。 司徒漠诡异地笑了起来,黑眸寒光一闪而逝,仿佛不曾出现。但是,苏晓玥并没有错过,她时刻警惕着。 “朕告诉你原因!”司徒漠抿着薄凉的嘴,轻轻吐气,字与字之间的语音隔着长的距离,透着丝丝的冷气。 苏晓玥看着他没有说话,既然他都说要告诉自己了,她又能有什么话说呢?至于他为什么会有如此改变,她只能说,她看不透他。 “你现在似乎不是很感兴趣了!”司徒漠邪邪地笑看着她,向前跨出一步,将自己的整张脸都贴近她的。 男人太过强烈的气息,让苏晓玥屏住了呼吸,她依然只是拿着那双澈亮的眼睛回视着他,看起来是那般冷静,好像他怎么样都不会对她产生任何影响似的。可是,只有苏晓玥自己心情清楚,当他温热的气息扑到她脸上的时候,当他唇角的笑落进她眼底的时候,她的心跳漏了半拍。 司徒漠的目光如鹰隼般锁定她的眼,淡淡的轻笑也扑向她脸上的每一个毛孔:“不说话是默认了么?” 仍然是沉默,但是苏晓玥的眼睛里多了一抹坚定,她在告诉他,她要知道原因。 也许司徒漠也感受到了她的坚持,淡淡地笑过之后,他便缓缓吐字:“你的眼睛真的会说话。” “多谢夸奖!”忽地,苏晓玥也跟着他笑了起来,想来,“谢”字似乎成了今天说得最多的一个字了。 晦暗的黑眸扫过她未达眼底的笑意,司徒漠唇角的笑又冷冽的几分。 “朕如果说知道你有生命危险,特意去救你,你怎么看?”司徒漠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却又更像是问话。 苏晓玥下意识地想回一句“不可能”,可是,她没有。 微微抬起眼皮,苏晓玥细细地看过他的脸,看他分明的棱角和抿紧着的双唇,再深深地看进他的眼底,探究他说此话的真实度,或者更该说是,意图。 她是看不透这个男人没错,但是她清楚一点,他不说废话,任何没有目的的话,他不会费工夫去说,他不屑。 所以,他如今说的话,也许是真的,也许是假的,但不论是真是假,他都有目的。 直直地看着他黑眸中印出的自己的影子,苏晓玥淡淡地掀动薄薄的嘴唇:“救我的目的才是原因。”按照马克思主义的观点,要透过现象看到事物的本质,她封为至理名言,也贯彻执行到底,无论是对事还是对人。 司徒漠笑了,“救一个人需要理由吗?何况我们之前还是认识的。” 苏晓玥不知道他究竟在笑什么,她感觉不到他一丝的笑意,只觉得他笑得让她全身都感觉寒冷。 “只是认识,不是可以每一个认识的人都可以以身犯陷相救,”苏晓玥没有闪躲地回视他,她读不清他眼底的含义,可他的话带着暧昧,暧昧的东西,她读不懂。“你尤其不是这样子的人。” “哦?”司徒漠邪邪地笑着,往前似乎要将自己的脸完全贴在苏晓玥的脸上,“似乎你对朕很是了解。” 那种强烈的压迫感让苏晓玥想停止呼吸心脏才不至于狂跳如雷,这是一个危险到想让她退缩的对手。 纵是心头澎湃如惊涛,她表面却仍是风平浪静,甚至是脸色都没有一丝的改变。 “不!”苏晓玥淡淡吐字,“这是人性。” 司徒漠狠狠地看着她:“你拿朕与凡夫俗子相比?”浓烈的火药味迸发燃烧。 听他如此猖狂不可一世的问话,苏晓玥冷笑了起来:“除非皇上你不把自己当人。” 不把自己当人?司徒漠冷笑了起来,这个女人绝对会后悔如此不把他放在眼里。 “朕是神,是揽月皇朝的神!”司徒漠张狂地笑着,大手攫起她的下巴,指尖似有若无地抚触着她颈间的肌肤,“你也该学会把我当作你心中的神!” 冷笑一声,苏晓玥看着他不可一世的笑,忍耐着不将那故意挑拨她脖颈的手掰断,薄唇轻启:“我的心中没有位置给无关紧要的人。”更加不会有神。 “是么?很好!”司徒漠唇角多了一抹狠厉,只是那挂在脸上的笑却如三月桃花,灿烂无比,“方才你问朕,朕救你的目的是什么,那么现在朕告诉你。朕要你!” 三个字在苏晓玥的心里掀起轩然大波,诧异的眼神毫不掩饰地送进司徒漠的眼底,让他看见自己的疑惑。 如果说刚才的暧昧不曾让她怎样的话,那么现在赤裸裸的宣告却让她的脑子有瞬间的迷茫——这个男人究竟是想怎么样? 司徒漠扬起唇角满意地攫取她的诧异,更将她的疑惑尽收眼底。他要她的诧异,也要她的疑惑。 “你什么意思?”苏晓玥知道虽然他虽然嘴角带着笑,但是他说的话不会打折扣。他不明白他这样做的用意。她不会天真地以为他只是要她做一个贴身的侍女,他所说的“要”是男女之间的“要”,而这更让她疑惑。 微微勾起她的下巴,司徒漠笑得灿若桃花,“字面上的意思,相信以你的聪明很能明白朕的意思。” “不,我不明白,请皇上明说!”苏晓玥咬着牙,她不想跟他玩文字游戏。 冲着她的脸颊微微吐了一口气,司徒漠将黑眸对上她坚毅的眸子,“真的不明白么?” 身体微一僵,苏晓玥愈发将指尖往原本就已沁出血的掌心嵌入,仍是倔强地回他:“不明白!” 冷冷地三个字落进司徒漠的耳朵里,让他不禁发笑,“原来碰上朕的时候,你才特别不聪明!” 忍——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苏晓玥怒极,唇角挂起笑,“小女子原本就笨,还请皇上不吝赐教!” “你果真愿意请朕教你?”司徒漠淡笑着,气息轻吐,这回落进她清澈的眼眸中,迷乱了她的眼。 司徒漠的气息轻佻却又危险,他那在她脸颊上来回婆娑的手指让她全身不住地颤抖,可是,她仍然用疼痛警告自己,不能,绝对不能屈服! “是,请皇上不吝赐教!”苏晓玥听见自己的声音仿佛是从寒潭中结出的冰块,在寒冬腊月时在赤裸的皮肤上轻轻滑过,冻彻心扉。 “这个好办!”司徒漠笑得轻快,“朕要了你,爱妃你想怎么请教就怎么请教,朕也可以随时教你!你觉得朕的提议如何?” 说完,轻似有若无地将冰凉的唇贴过她泛白的脸颊,他越来越肯定自己的猜测,她非常、非常讨厌自己的碰触。 听着他的话,苏晓玥身体的阵阵厌恶感不断攀升,她脸上的笑再也挂不住了,眼里藏着的狠厉顷刻之前完全呈现,技巧地逃脱他手的抓握,苏晓玥扬起高傲地头狠狠盯着他。 “为什么?”苏晓玥绷着一张脸,没有一丝赘述。 终于亲眼见识到她的身手,司徒漠带着诧异和疑惑,但是很快便消匿。 “为什么?”司徒漠风轻云淡地笑着,“朕说过朕要你!” 苏晓玥眯着眼睛,“我对你并没有什么好处。” “呵呵——”司徒漠轻笑,眼中光芒一闪而过,“有没有好处自然是由朕来说,你又怎会知道你对我没有好处呢?” “你——”一口气卡在喉咙中,让苏晓玥闻到血腥的味道,“你要我做什么?” 端详着那张笑痕不再的笑,司徒漠愈发笑得张狂,却也笑得诡异:“我的玥妃,你觉得后宫妃子该做哪些事呢?” 一口未吐出的鲜血被苏晓玥狠狠地压了回去了,“我并没有好看的容貌!”世间男人都有劣根性,美女是他们共同的追求目标,只要对方是一个长得稍有姿色的女人,男人绝对没有放过的理由,而她,特意遮起的丑陋面孔,他根本就没有理由,她不明白。 第13章:身已中毒却不知(1) 司徒漠犀利的眼神扫过她那双眼睛,而苏晓玥却没有一丝闪躲。 司徒漠不禁笑了起来,一抹光亮自眼底划过,“你如凝脂般的身躯可以弥补!” “你——”血腥似乎又重新扫过她的的口腔壁,“司徒漠,你碰了我的身体!” 这时的司徒漠没有听到她冷若寒冰的声音,他只见到她全身散发出的微微光芒,只嗅得那一身散逸的香气,只感觉到她魅人心魂的肃杀,这样的她即使没有美丽的容貌也是美的。 见司徒漠没有说话,苏晓玥崩溃的理智便当他是默认了,紧紧地咬住牙关,不让那时刻准备倾泻的血从口腔溢出,如风一般狠厉的掌向司徒漠袭过去,“你该死!” 沉浸在她无双的气势中的司徒漠猝不及防,单手以抵,却未能挡住苏晓玥接下来快速的一掌,狠狠地落在坐胸口上。 司徒漠第一次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捂着胸口,他看向一脸愤怒的苏晓玥,看着她口吐鲜血,瑰丽的血将她翠绿的衣裳染红,也染红了他的眼。 苏晓玥的这一掌没有留情,以一个职业杀手的准确度准确地将掌心凝聚的力量拍了下去,司徒漠没有抵挡得住,所以他受伤了,因着疼痛,他趔趄地退后两步。可是,也只是仅此而已,再没有多的。 积压在胸口的鲜血吐了出来,苏晓玥的意识开始迷糊,可是她仍是不死心地紧紧盯着被自己尽全力一掌击过去的男人,他没有自己预期的效果,她要他死,可是,他似乎没有什么事,虽然是捂着胸口,可是,他仍坚定地朝她走过来,眼底是她迷蒙的眼看不清的情绪。 为什么?为什么他没有死?为什么…… 下一秒,黑暗再度向她袭去,苏晓玥又陷入昏死状态。 司徒漠在苏晓玥倒地的地方蹲了下来,将她抱起,重新放置暖塌,自始自终,那双深邃如幽暗之渊的眼都没有离开她的脸,没有离开她唇角的吐出的还着着温度的血。 他紧紧地绷着一张脸,掏出白色丝绢为她将鲜血拭去,轻柔地仿佛她是一个随时都会破碎的玻璃娃娃,虽然他知道她并不是。他明白她最后昏过去之前对着他的眼神是什么含义,她在想他为什么没有死,为什么好像跟没事人一样。没错,他让她失望了,他死不了,不能死,因为他的心脏不在左边,而在右边,因为他的身体有异功护体,她那没有内力的一掌根本就重伤不了他。所以他出不了事,更不会如她愿地死在她手里。 这些他知道,可是她不知道,所以她气,她怒,所以,那一口鲜血因他而吐。 揉过她苍白的脸,司徒漠静静地看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冲着门外沉声命令:“宣太医!” “是,皇上!”战战兢兢的回话声之后是一串细碎快速的脚步声。 不一会儿,门外话声再起。 “皇上,吕太医到!” 司徒漠从苏晓玥的身边站了起来,伸手推开精致的阻挡了视线的屏风,而后低声说道:“进来!” 门开了,从门口走进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径直往司徒漠这边走来。 “臣参加皇上!”老人,也就是吕太医,朝着司徒漠跪了下去。 “免礼!”司徒漠冷然地回着,“病人在暖塌上!” “是,皇上!”说着,吕太医便从地上站了起来,朝暖塌上颤颤巍巍地走了过去。 他是宫廷太医,专为皇上看病,可如今他要诊的却不是皇上本人,而正是这样,他菜更加担心,他已经是一只脚迈进棺材的人了,他不想死得太惨。 谨慎地来到暖塌上躺着的人面前,吕太医这才完全看清楚病人的模样,一张丑陋的脸,却也熟悉,是前两天皇上让他特别看诊的女人,难怪他在面对皇上时会又如此熟悉的害怕感。 正想伸手拉过苏晓玥的手号脉,忽地,他又顿住了。而后从医箱中那出红线,小心地将线的一头交给司徒漠。 做到这里,其实,吕太医已经是冷汗淋漓了,若是刚才自己忘了,那么现在也许就已经躺进棺材里了。上一次也是如此,皇上让他给她看伤,却不准他碰她一下,他只能用这种方法。从皇上眼中,他知道这个丑陋的女子不一般。 司徒漠淡淡地看着伸过来的红线,又低头看了看满脸苍白的苏晓玥,而后低声对着一脸写着恐惧的太医说道:“这回免了,快些确诊。” “是,皇上!” 吕太医心中暗收了一口气,转身为苏晓玥号起了脉,只是脸上的表情却是奇异之极。司徒漠却只是凝肃地看着他们,不变的表情,什么话也不说。 好一会儿,吕太医才将苏晓玥的手重新小心翼翼地放回到被子底下,而后转身朝司徒漠作揖。 “回皇上,姑娘……” 司徒漠脸色一沉,而后猛地寒光一闪,沉声说道:“她从今天起是我的玥妃。” “是,是,”吕太医冷汗直冒地往地上跪了去,才两天的功夫,这个丑陋的女子竟荣升成玥妃了。“玥妃娘娘只是受到太大刺激,胸中一时郁结难解,才会吐血昏迷。加之似有着凉的迹象,故而身体暂时虚弱。所幸娘娘已将体内积血吐出,只安心地睡上一觉便会好,臣再开几副方子给娘娘服用,过些天,娘娘便能痊愈了。只是……” 司徒漠眸光一敛,寒芒落向地上的人:“只是什么?” 吕太医又偷偷地掬了一把汗,“上次臣为娘娘诊脉之时,便隐约察觉娘娘体内似藏有某种毒,只是不敢确定,这次,臣再诊时,却发现这毒似乎更加显现了。”说完,吕太医又暗自哀悼自己快要逝去的生命,原本他是不打算讲,因为那个时候这床上的这位还不知是个什么身份,现如今却是玥妃娘娘,他若是不说,怕是以后会死得更惨。 “毒?”司徒漠蓦然撑大了黑眸,目光如毒蛇般咬住地上的人,“说清楚!”他没有想到居然还有这样的事,她身体里有毒,她自己知道吗? “臣、臣……”吕太医恐惧万分地开始牙齿打架。 “照实说,朕不会将你怎样!”似乎洞察他的心思,司徒漠给了他免死牌。 这时,吕太医才缓缓地舒了一口,幸好幸好! “此毒臣不曾接触过,”这是实话,否则也不会想瞒着他了。“但是,以此要潜伏的深度看来,此药该是出自醉国。” “醉国?”司徒漠凝眉喃喃地念着,而后目光收敛在苏晓玥的脸上,这个女人跟醉国有什么关系? 第13章:身已中毒却不知(2) 久久凝视着安静平躺的苏晓玥,司徒漠的眼眸中晦暗不明的闪烁着光芒。吕太医亦跪在一旁感受这诡异的气氛,等待高高在上的主子发话。 司徒漠沉吟了多久,地上的吕太医就跪了多久,低着头不敢抬起来,只把那一身的骨头都跪碎掉了。 忽地—— “还有什么?”冰凉的不带情绪的声音再度响起。 吕太医忙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的汗,而后毕恭毕敬地回道:“回、回皇上,还、还有此毒亦只有醉国才有解药。” “你调配不出?”司徒漠寒芒骤射。 响亮的磕头声随之响起,“皇、皇上赎罪,臣、臣无能!”吕太医额头的汗珠又滚落了下来。 司徒漠微微低头,冷冷地说道:“退下吧!” 跪在地上的吕太医顿时将一颗悬在半空中的心落了下来,“谢皇上不罪之恩!”总算他这条老命还能保住。 说着,佝偻的身子带着几分轻松,几分恐惧退出了门外,临了当然很识趣地将门给紧紧地关上了。 玥妃,这揽月皇朝的后宫里横空出世的一位“特殊”的妃子,也势必会引起一场轩然大波。 吕太医前脚刚踏出书房门,司徒漠后脚便拟好了旨让人将它给后宫宣读,而后也不管会在他的后宫掀起多大的风波,房门一关,他又幽幽地回到了苏晓玥的身边。 盯着她看了许久之后,才缓缓起身坐到自己椅子上,冲着空气一声轻喝“闇”,一条黑色颀长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司徒漠的面前。 “主子!”闇单膝跪了下去,听凭吩咐。 司徒漠淡淡地看着他说道:“把鬼医‘请’到宫里来!” 地上的闇微微一怔,“主子?您受伤了?” 勾起一抹笑意,司徒漠眼光撇向苏晓玥,“不是朕,是她!无论如何,带到我面前,你亲自去!” 闇皱了皱眉,看着主子,眼光微闪,又是这个女人! “是,主子!”二话没说,闇便应承了下来,主子的命令没有回还的余地。 “下去吧!”司徒漠点了点头,“三天期限!” 三天?闇心头微愕,却不多言,只回千篇一律的句子:“是,主子!”话一说完,身影便顷刻消失不见。 桌面上是一堆奏折,可是司徒漠却没有心思批阅,目光仍是静静地落在苏晓玥的身上,默然的、暗沉的。书房里轻轻响起司徒漠手指敲击桌面的声音。 苏晓玥这一觉又睡了两天,待她从迷雾中醒来之时,印入眼帘的是轻薄随风摆动的粉红纱帐,侵入鼻息的是一股子幽幽的梅花香粉的味道,而钻入她骨髓的却是一阵阵的刺痛。因为这阵痛,苏晓玥并没有立即坐起身来,但是她的脑子却再告诉运转了。 这无疑是一个非常非常陌生的地方,陌生的气味,陌生的空气,还有陌生的床,他肯定绝对不是她上次与司徒漠在一起争论时待着的地方。那么,这里是哪里?总不会“一个不小心”又穿越到别的地方去了吧? 这时,开门的声音响起了,接着是几个脚步踏入的声音,离她越来越近。忽地,不顾身上的疼痛,苏晓玥猛地挣扎着坐了起来,伤口撕裂的痛楚也随之袭来。 定睛看向从门口进来的人,苏晓玥不禁皱起了眉头,一溜漂亮的年轻女孩端着盆,捧着衣裳朝她走了过去。 待她们走到她的床边时,苏晓玥全身都有些紧绷了,声音倏冷:“你们是谁?” “玥妃娘娘吉祥,您终于醒了!”离苏晓玥最近的一个穿着粉色衣裳、约摸十五六的女孩首先说话了,她手里端着一个银质脸盆。 苏晓玥一听差点重新躺回被窝去,玥妃?岳飞?这什么鬼封号? “你说我是你说的玥妃娘娘?”苏晓玥将眼睛眯成一条细线,锐利的目光落在那个粉衣宫女的身上,心中却开始盘算了,不会又该死的倒霉到家穿到一个后宫娘娘的身上吧? “娘娘,您还好吗?”苏晓玥一问,一行的宫女都大惊失色,粉衣女子更是惊慌不已对她说道,“娘娘是皇上新封的玥妃,娘娘您忘了么?” 听完,苏晓玥整张脸都黑掉了,原来她没有穿越,还是在这个该死的揽月皇朝皇帝司徒漠的皇宫里,而且,那个男人居然真的敢封她为妃,他真的敢! 苏晓玥气得全身发抖,看得立在床边的六个宫女心惊胆战,她们心中一致认定这个娘娘生气的模样绝对与皇上有得一比。不仅仅是因为她的容貌,更是她全身散发出来的杀气,就算是在爱公众伺候了那么多的娘娘,她们也还没有今天这样的感觉。 在这位娘娘还没有立之前,宫中关于皇上又有新宠的传言就已经漫天遍地地散开来了,因为皇上好几天不去后宫娘娘的宫殿,大家都在猜测是一位怎样美貌如花,倾国倾城的女子,每一个人都想见,只是皇上却藏得深,藏在最不能让人踏入的书房之内。她们也在猜测,一度也跟别人那样认为。可是见到她的容貌后,她们几个都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居然就是那天深夜皇上命她们伺候沐浴的全身是血的女子,最重要的是,她的样貌奇丑无比,丑得吓人,加上她全身上下的冷煞气息,她完全就是女恶魔。 谁也没想到她居然就是皇上册封的玥妃,那个让后宫娘娘们都嫉妒不已的女子,玥妃,皇上的圣旨上名言,她的品级只在皇后之下。此圣旨一出,知道的人都哗然,皇上,从来没有给哪个妃子有这样的恩宠,她是唯一一个。 她们都很难想象皇上喜欢她哪一点,竟如此待她!而他们也没想到她们居然是服侍她,却不知将来的命运是喜是忧。 因为害怕而不敢说话的宫女们只得艰难地端着手中的东西,战战兢兢地偷偷看着苏晓玥的表情,也堤防着下一刻眼前的娘娘会一个迁怒将她们全都杀了。 苏晓玥心中怒火暗涌,这时,立在粉衣宫女边上的绿衣宫女忽地转身往外走去,苏晓玥眼神一敛,紧紧地咬住那个移动的身影,冰冷的话就那样蹿了出来:“站住,你想去哪里?” 第13章:身已中毒却不知(3) 震摄之声敲响了整个房间。 绿衣宫女害怕地顿了顿身子,而后颤颤巍巍地转过身朝苏晓玥跪了下去:“请娘娘赎罪,是、是皇上吩咐,如果娘娘醒过来,就要立刻禀报。” “是么?”苏晓玥微微扬起眉,那个男人是想看到她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后的表情吗?罔顾她的强烈反对,坚决立妃,他对她势在必得么? 苏晓玥冷笑了起来,司徒漠,你好样的! 看着她脸上的冷笑,六个宫女不禁瑟缩了一下,以现在的情形看来,她们的小命不久就会断送在这个丑陋的娘娘手上。 “娘娘……”地上的绿衣宫女颤抖地唤着苏晓玥。 微微收敛了嘴角的冷笑和一身的冷煞,苏晓玥瞥着地上跪着的宫女,冷冽说道:“起来吧!”像一切穿越剧的女主角们一样,她也不喜欢别人跪自己,尤其还是像她们拥有如花一般年纪的女孩子,不过,既然是在吃人的后宫,那她只能忍着了。 “谢娘娘!”地上的绿衣宫女低着些许的庆幸站了起来,“奴婢告退!” “等等!”苏晓玥忽地叫住那抹绿色的身影。 宫女立刻又害怕地回过身来,一双惊恐的黑色眼眸看向苏晓玥,“娘娘,您……” 苏晓玥忽地扯出一丝笑意,微微掀动嘴皮子,“不急!”而后倏地望向其中一个宫女手上端着的东西,“那碗里是药!” 是肯定句,可是宫女被她的气势吓到,不由自主地回话:“回娘娘,是皇上吩咐要给你服用的药。” “倒掉!”苏晓玥想也没想地冷然言道,从她们一进门,她就闻到了,她非常讨厌药。 “吓!”六个宫女同时抽了一口气,倒掉?!这是皇上亲自吩咐的,说要她们一定要看着她喝下去,否则,她们命就不保了。 剩下的五个宫女听她一说,无不震惊地跪了下去,“娘娘,万万不可!” 苏晓玥冷冽的目光闪过寒芒,“倒掉!” “娘娘,真的不可以倒!”六个宫女磕着头,快要哭出来了。 看着地上跪着的人,苏晓玥的心情莫名地更加差,“你们不倒是不是?我来倒!”说着捂着身上最痛的腹部一把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脸色泛白地走到那个端着药的宫女面前,端起盛药的碗便往地上奋力一砸。 一声脆响,让六个宫女面如死灰,就像地上的碎瓷片一样,她们的命休矣!为什么会是她们几个? 一时间,啜泣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 苏晓玥这才转身环视她们,烦躁地听着这哭声,“你们哭什么?我有把你们怎么样吗?”今天她虽然有些反常,却只不过是因为被司徒漠给气的,平时,她也不曾如此对一些无辜的人。 “玥、玥妃娘娘,皇上吩咐,若是娘娘没有把药喝下去,奴婢等人就、就会死,现如今……”说话的是那个端药碗的宫女,语未毕,苏晓玥也知道她要说的是什么了。 有没有搞错?皇帝都是这么当的么? 苏晓玥恨恨地看着地上流淌着地液体和散落一地的碎片,不禁懊恼,听着她们的哭声,更添了她的怒气,该死的司徒漠! “不准哭!”冷冷地撂下三个字,苏晓玥忍痛地坐回到软床上。 冷如冰霜的脸,冷冽果断的字音,苏晓玥的威慑力十足,话一出,房间里就再也听不到啜泣的声音了。 苏晓玥不禁将眉头舒展了一些,“很好!药的事跟你们没有一丁点关系,是我自己不小心打翻的,听到了没有?” 脸颊上还留着眼泪的六个宫女不禁有些呆住了,怔怔地看着坐在床上只着了一身白色睡衣的苏晓玥,眼里写着不敢相信。 “听到了没有?”苏晓玥蹙眉又低呵道。 这时,六个宫女才欢喜地朝着她磕头,口中还念着:“谢谢娘娘,谢谢娘娘……” 有些无语地叹了口气,一丝凌乱的发丝随着她一低头掉落了下来。 沉默的气息在房间里环绕着,苏晓玥没有说话,她们自然也不敢说话,也不敢动。 过了一会儿,苏晓玥才抬起头,对着她们说道:“都起来吧!我有话要问你们!” “谢娘娘!”异口同声之后,又是动作一致地站起身来。 “你,”苏晓玥目光落在粉色宫女身上,“你叫什么名字?” “回禀娘娘,奴婢桃花!”粉衣宫女福身回道。 “桃花?”苏晓玥微带笑意,“很配你!” “谢娘娘!”桃花微微一愣又回道。 苏晓玥侧脸看向那个绿衣宫女,“那你呢?” “回禀娘娘,奴婢翡翠!”绿衣宫女也忙回答。 苏晓玥仍是笑着,“也是个不错名字。” “谢娘娘夸奖,是我父亲取的名字!”翡翠脸颊微红地说着,似乎是想起了家中的父亲。 看着她的模样,苏晓玥愣了一下,而后喃喃道:“极好!” 接着,苏晓玥又看向剩下的四个宫女,“你们呢?” “回娘娘的话,奴婢海棠。”端药的宫女首先回答。 “回禀娘娘,奴婢紫嫣。”捧着一堆华丽衣裳的宫女。 “回娘娘,奴婢紫鹃。”端着一双厚底面薄、绣功精良的布鞋的宫女。 “回、回娘娘,奴婢燕子。”手捧绢斤的宫女。 苏晓玥点了点头,名字倒是好记,“你们把东西放下,先下去吧!” “可、可是……”一旁的桃花有些着急。 苏晓玥皱眉,“怎么了?” “皇上吩咐娘娘醒来之后要为娘娘梳洗更衣,而后与皇上一起用午膳。”桃花话终于说得流利了,只是却不敢看向苏晓玥的脸。 苏晓玥冷笑一声,“午膳?” “回娘娘,是午膳!”桃花低头回道。 “那么,”苏晓玥微微抿了抿唇,“除了娘娘我,还有谁?” 被这么一问,再从余光中看了看她的脸色,桃花不禁有些喉咙干涩,“还、还有后宫四品以上的妃嫔。” “四品以上?”苏晓玥微皱眉,这是个什么级别?“你只告诉我大约有多少人。” 桃花狠狠地咽下口水,“约摸二十位娘娘。” “二十?”苏晓玥冷笑,“不算多!” 桃花点了点头,“皇上的后宫本就不充实,每年选妃,皇上留的人并不多。” 苏晓玥挑了一下眉,“二十个?司徒漠是想让她们看看我么?” 苏晓玥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却正好为这些宫女听得一清二楚,当下让她们骇然地呆立,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冻住了。 她,这位新晋的玥妃娘娘居然直呼皇上的名讳,须知,就连皇后娘娘都不曾如此叫过,因为皇上不准。可是她却轻易地叫出来了,这、这怎么能不让她们惊讶? 苏晓玥当然注意到她们的惊吓过度,当即就问了:“怎么了?见鬼了?” 各人点了头又纷纷摇头,最后都憋得脸通红。看着她们的样子,苏晓玥决定不再跟她们多说了。 “既然如此,”苏晓玥笑了笑,“翡翠,你去通知司徒漠吧!你们就快点来为我梳洗吧!我有些期待这午膳!”非常期待! “是,娘娘!” 异口同声地回答,该去报信的报信,该坐着的坐着,该忙碌的忙碌,铜镜里,苏晓玥见到自己那张依旧丑陋的面孔,嘴角扬着一抹笑意。 上书房里—— “玥妃醒了?”司徒漠站在书桌前低头淡淡地问着地上穿绿色衣裳的翡翠。 “回皇上,是!”翡翠战战兢兢地答着。 司徒漠依然淡漠,“药喝了么?” “回、回皇上,没、没有。” “什么?”司徒漠深色的眸子微凛。 “皇上饶命,是、是娘娘自己倒掉的!”原本是想说谎,可是,面对皇上那冷酷的气息,她却是连说谎,或者是多眨一下眼皮的力气和勇气都没有了。 司徒漠凝眉,“她自己倒的?” “是,是娘娘亲手倒的,请皇上饶命!”翡翠的身子在发颤,深怕下一秒她就被皇上一掌给劈死了。 司徒漠沉了沉脸,又接着问道:“她答应与朕一起用膳了?” “回皇上,是的,”翡翠稍稍松了一口,既然刚才不追问,说明皇上不会怎么样了。“娘娘问过一同用膳的人数之后便吩咐奴婢来向皇上禀报。” “人数?”司徒漠挑了挑眉,这个女人又是想些什么?“娘娘已经在梳洗了?” “回皇上,娘娘已经吩咐桃花她们为她梳洗更衣了。”翡翠尽量将一切都答全。 司徒漠点了点头,“回去吧!” “是,皇上!”一口气终于完全送下去了。翡翠忙从地上站了起来,躬身退出上书房。 翡翠前脚刚走,司徒漠便对着门说道:“吩咐吕太医再给玥妃娘娘再熬一碗药,送到玥妃寝宫。” “是,皇上!”门外一声应承,而后是快走的脚步声。 书房内,司徒漠双手交叠在身后,低眸看了看不远处的暖榻,阴沉的眸子中隐隐藏着一些残厉。 她的毒,让他怀疑。现在他想知道她对于自己身上的毒,究竟是知还是不知。 第14章:一朝恶名传后宫(1) 一番梳妆打扮下来,便是将近两个小时,苏晓玥便觉自己的脖子都快断了。 哼,宫廷妆仪! 苏晓玥盯着明镜里自己的妆容,不禁冷笑了起来,只不过是吃一顿饭,见些个后宫嫔妃,见那个该死男人,居然如此大费周章,再说这张脸再怎么装扮也只丑中极品。 这么想着,苏晓玥索性动手将好不容易装扮好的簪子呀,步摇呀,只要是晃眼的,统统都拆掉了。再来就是将那做好的发髻也卸了,一头乌黑亮丽又柔顺的长发就那样如瀑一样落了下来,若是只看背面,所有人都会认为是人间女子中的极品。 “娘娘?!”一旁服侍的宫女无比惊诧地看着她,她们好不容易为她装点好的,现在全都毁了。 “娘娘,您、您不喜欢么?”桃花因着诧异一时也把对苏晓玥的害怕搁置一边了。 苏晓玥看着镜子里自己时厌恶的表情一下子好了许多,“本宫不喜欢那些东西!”在桃花等几位宫女的胆怯“建议”下,她才将对自己的称呼改了,所幸她的适应能力极强。 “可……”桃花有些无奈地看了一眼同样无奈又害怕的翡翠,而后对着苏晓玥说道:“可是这午宴一会儿之后就开席了,您这个样子要怎么办?会被其他娘娘给比下去的呀!” 苏晓玥诡笑地伸手抚了抚自己的脸,“这张脸就算配上再好看的东西也是奇丑无比。” 六个宫女齐刷刷地脸全都白了,而后没有二话全朝着苏晓玥跪了下去。 “娘娘息怒,奴婢不是有意的,请娘娘……” “你们在说什么?”苏晓玥好笑地看着她们,当下明白她们是什么意思了,“你们不会以为本宫在自惭形秽、自卑吧?” 地上的六个人同时又磕起了头:“请娘娘赎罪!” 其实她们还真就同苏晓玥说的一样,一般脑筋正常的女人哪个不把自己的容貌看得比命还重要,更别提这后宫里的娘娘们了,为了一个男人争得头破血流,不顶着一张好看的脸要怎么吸引皇上的目光。只是眼前的苏晓玥例外,样貌丑陋不堪,虽然她们不知道皇上为什么会看上她。但是,即便事实是她狠丑,应该也会在意自己的样貌吧!就像她们这些一般的宫女丫鬟们一样。 苏晓玥无趣地瞪着她们,也不知是打哪里来的气,冲着她们便吼道:“都给本宫起来,不要动不动久给本宫跪!本娘娘我还没死!” 六个宫女自然是害怕地瑟缩,没敢动弹。 这时苏晓玥又冷冷地开口:“我的话不说第二遍!” 瞬时,六个小姑娘纷纷颤抖着从地上爬了起来,低着头立在一边,不敢说话。 苏晓玥的火焰才稍稍收敛了些,再转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苏晓玥皱起了眉头。 “离开宴还有多长时间?”冷冷的声音敲在自己面前的明镜上。 “回、回禀娘娘,还有半柱香的时间。”桃花答道,身子还是带着止不住的颤抖。 半柱香? 静静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苏晓玥微微沉吟了起来,还有时间。 “剩下的,本宫自己来,你们都先下去吧!”苏晓玥淡淡地吩咐。 六个宫女又被她给吓到了,现在这个样子,这玥妃娘娘是要做什么? “可是娘娘,午膳……”桃花紧张地看着苏晓玥丑陋的侧脸,有些不知所措地说着。 “时候到了就来叫我,”苏晓玥冷冷地转过自己的脸,“还有,我不喜欢重复自己说的话。”她向来就很懒。 苏晓玥都这样说了,宫女们就算再怎么害怕担心也没有了办法,只得一一回过话便鱼贯而出了,然而,却在开门之时,见到了另外一个身着浅绿色衣裳的宫女正打算进门,手中还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药。 “几位姐姐好!”端药的小宫女对着她们便说道。 其他人象征性地点了点头,桃花却认得眼前的小女孩,是御药房的小珠子。 “小珠子,你怎么来了?”桃花有些惊讶,这个时辰,她应该是在御药房当差才是,怎么会端碗药到这里来。 “桃花姐姐,我……” “啊,我知道了!”那个名为“小珠子”的宫女还没说完,翡翠便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桃花离开疑惑地看向她,“翡翠,你知道什么了?” 翡翠笑了起来,“她肯定是给我们娘娘送药来的!刚才我向皇上禀报了娘娘将药碗摔碎的事情。” “咦?”桃花不禁惊讶地撑大了眼睛,当然,不止她,其他服侍苏晓玥的宫女们也是惊讶万分,“那、那你居然没事?”这着实是稀奇! 在房内听到这话的苏晓玥便也觉得有些奇了,只是她的奇与她们不同——只不过是禀报她摔药碗的事情,能出什么事么? 只听得外面的翡翠有些心有戚戚地答道:“我也纳闷着呢,原本以为皇上会迁怒,谁城想躲过了这一关,许是跟着娘娘多了些福分!” 其他的人没有附和,只是个个面面相觑。过了几秒钟,桃花又转头问向那个端药的小姑娘:“小珠子,这药真的是给我们娘娘的?” 小珠子点了点头,“嗯,吕太医让我把药端过来给娘娘喝,说一定要看着娘娘喝完才能走!” 听着这些的苏晓玥不禁嗤之以鼻,喝药?哼! “你们还在外面吵什么?还不下去!”苏晓玥适时地沉声对着外面说道。 桃花愣了一下,“回娘娘,御药房的小珠子给您端药来了。” “本宫说过不喝药!”苏晓玥冷冷地回着。 “娘娘,”听声音,说话的是那个叫小珠子的宫女,“吕太医吩咐奴婢一定要看着娘娘把药喝完,否则,奴婢的命便不保了。”接着,门外嘭地一声,小珠子往地上跪了下去,“奴婢家中还有生病的老母亲,请娘娘大发善心,不要为难奴婢了!”然后,又传来细碎的哭泣声。 桃花有些同情地看着地上跪着的小珠子,也想起自己家中的母亲来,一时心软,便也朝着门内跪下磕起头来。 “娘娘,您还是把要喝了吧!不要为难我们做奴才的了!” 桃花这一跪,立刻就引来了剩下五位的相同动作,一时间,苏晓玥的门前跪下了七个宫女,在宫殿前站岗放哨的守卫都不禁转头看向她们了,心下暗忖这新册封的玥妃娘娘是个多男伺候的主子。 苏晓玥自然知道她们都跪下了,心下是既生气又无奈,她虽然心冷,却不喜欢自己的行为对不相干的人造成什么麻烦,向来都是一个人,凭空多出这些人来已经很让她恼火了,现在,她们…… 冷冷地哼了一声,苏晓玥对着门口沉声喊道:“下去!小珠子端药进来!” 一时,门外的七个人都欣喜不已,安慰着将小珠子留下之后,她们便离开了。 门打开,小珠子小心翼翼端着药走了进去。这时的苏晓玥仍是坐在镜子前面的座椅上,侧身看向进来的小宫女,一身浅绿恰是配她那张粉嫩的小脸,很稚嫩的一个小姑娘。 “把药搁在桌上,可以回去复命了!”苏晓玥淡淡地说道。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愣是把那个本就胆小的小姑娘吓出了一身冷汗,端着药碗的手颤颤的,碗中的药水跟着洒落了一下,若不是她护着药的心紧,怕是一碗熬了许久的药就这样洒没了。 小珠子颤抖地就往地上一跪,“可是娘娘,吕太医说一定要看着娘娘把药喝完!” 苏晓玥眯起了眼,看着地上快缩成一团的人,“是你的吕太医大,还是我这个娘娘大?” “当、当然是娘娘大,”小珠子额头上沁着冷汗,“可是……” “没有可是!”苏晓玥冷冷地打断,“下去!回去就说是本宫的意思,他不敢拿你怎么样!” “娘娘……”小珠子快哭了。 苏晓玥不是个心软的人,“我的话不喜欢说第二遍!” 冷冽的气息环绕整个房间,顿时让地上的宫女全身一颤,终于不敢再说下去。磕了磕头,便起身将药碗小心地搁放在桌上,而后转身往外走了出去,关门的瞬间还不忘递给苏晓玥一个可怜的表情。 随着房间内多余声音的消失,苏晓玥起身来到桌旁,一手端起冒着热气的药碗,看了看眼前不远处的一株不知名的盆栽,冷笑一声,便朝它走了过去,一扬手,将满满的一晚药尽数倒了下去,嗤嗤的热气翻腾着。 浓郁的药味在房间里散漫了开来,随着打开的窗户处灌来的风向另一侧的窗户散去。 随手将晚重新放回桌上,苏晓玥这才重新回到梳妆台边上,开始对着镜子打扮成自己 第14章:一朝恶名传后宫(2) 半柱香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等到桃花和翡翠在门外唤她之时,她早就已经将身上全部的装束都换了,当然,除了那一身衣服,因为司徒漠只为她准备了一套,不过,她却进行了改装。 对着镜子,苏晓玥笑了笑,她很满意,相信别人也会很满意的。 “娘娘,午膳要开始了!”桃花尽责地做着自己的事情,但是心里还是担心里面的娘娘不知是将自己弄成了什么样子。 “知道了!”苏晓玥淡淡地回道,最后再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而后转身朝门口走去。 轻轻地打开门,“好了,走吧!”说完,就径直地往门外踏去。 走了好几步,却发现身后居然没有声音,苏晓玥不禁笑了起来,转身,看向两个早已呆滞的宫女。 “怎么?还需要本宫来请你们么?” 冷冷的声音让桃花和翡翠中震惊中稍微清醒了,只是,这并没有全部消退。 “娘娘,你……”翡翠嗫嗫嚅嚅地吐字,一副好似被雷劈到了的模样,一旁的桃花却说不出话来了。 她们很惊讶,非常惊讶,震惊的程度不亚于见到了天外飞仙,是因为苏晓玥的装扮,这……这实在不能怪她们。 “我怎么了?”苏晓玥扯起嘴角,眼前的这番景象就是她要的效果,可以预见,待会的场景更加让人难以忘记。“你们若是再不走的话,司徒漠应该会……” 没有说完的话,聪明的宫女自然知道她是什么意思,立刻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相对于自己的命来说,一切都不重要。 “娘娘,这边走!” 然后是两个宫女尽责地指路,而苏晓玥则是任她们七拐八弯地带着往目的地前行。 如果要问整个揽月皇朝风景最好的地方再哪里,答案绝对只有皇帝的御花园。整个御花园除了有各色的雕砌得奇形怪状的山,各种争奇斗艳的名花,更有天然形成的湖泊。 而这次午膳的地点就被司徒漠选在湖中小岛上。 在苏晓玥往用午膳的地方走的路上,各位被允许入席与司徒漠共进午膳的娘娘们都已经各乘着小舟到达了湖中小岛。各色美人齐集小岛,让守卫的士兵们却是大饱眼福,更让这原本静谧的地方喧闹无比。女人凑在一起多得是无聊地话题,只是这一回,比苏晓玥和皇后先到的后宫嫔妃们的话题变得有聊了——重头戏总是后面才到,端看她们平常互相的冷语相向变成如今的一致对外就知道了。 “良妃姐姐,你说这玥妃妹妹究竟是个怎样的女人呐?竟然让皇上一连几天都不翻牌子。” “淑妃妹妹,这个姐姐怎会知晓?皇上把她藏得甚紧,整个皇宫只有皇上、吕太医和伺候她的几个丫鬟才见过,怕是有倾国倾城之姿吧!否则,也不会不来我们这些姐妹的寝宫了!” “……呵呵,姐姐说的是。只是若长此以往下去的话,我们这些妃嫔岂不是都不能得到皇上的恩宠了?” “妹妹此话从何说起?想皇上如此英明之人,又怎会只为了美貌而被迷惑住?就算玥妃妹妹有倾国倾城之姿,相信皇上也会对我们雨露均沾的,皇上向来就对我们公平得很!” “锦姐姐说得没错,可是,谁知道这次皇上究竟见到的究竟是怎样的货色呢?想皇上这几日的行为,怕是玥妃妹妹会得皇上的专宠也说不定呢?我们姐妹中间,包括皇后娘娘,谁曾在皇上的上书房待过呢?她玥妃妹妹不仅去了,而且还一连好几天,怕是夜夜承皇上之欢呢!” “良妹妹这话说得在理,只是,姐妹都知道皇上的性子,前一刻喜欢,兴许下一刻便扔掉了。这玥妃妹妹兴许有她的特殊之处,皇上生起好奇心多给了些恩宠,等这兴头一过,好奇心消失,皇上自不会再这般恩宠了!” “哎,这猜测也不无道理,只是,皇上的心思谁又能猜得透呢?” …… 唧唧喳喳地谈论之声不绝于耳,每一个人脸上都似乎挂着温和的表情,因为皇上喜欢温和的女人,所以即便是装,她们也得装出来。等到司徒漠携皇后到达湖中小岛时,各双眉目不曾离开司徒漠的眼睛都不约而同的发出了光芒,尽管司徒漠还未下船,那些嫔妃们却早已经争先恐后地排队迎接了。在他登岸的地点俯首帖耳地等待他。 司徒漠着一身锦衣,器宇轩昂的气息就只那么轻轻一战便把众人的呼吸都给抢去了。 双脚踏上湖中小岛—— “臣妾恭迎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恭迎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免礼平身!”司徒漠淡淡地扫了她们一眼,在未见到苏晓玥之后,眉头不禁一皱,一旁着盛装的皇后在侧眼看向他的时候不小心看到了,但很快地,她便将目光放回到面前的这些妃子身上。 “谢皇上!”软绵绵,酥到骨头里的声音再次一齐响起。 二话没说,司徒漠便往主位上大步迈了过去,皇后紧随其后,剩下的嫔妃亦亦步亦趋地跟上。 不一会儿,大家都落席了,却只差了一个人。 司徒漠目光似有若无地瞥向登岸的地方,那个女人,故意迟到的!原本他就是特意推迟了些才到的,却没想她居然比她还晚。 一旁的皇后静静地扫过那些各有想法的妃子们,又默默地看向司徒漠的侧脸。 “皇上,只差了玥妃妹妹一人!”皇后素雅高贵的妆容很平静,似乎没有一丝的不满。 司徒漠淡淡地斜眼看了她一下,而后“嗯”一声不再说话,却开始转动右手上的玉扳指来,眼神晦暗不明,不知在想些什么。 皇后顿时明白,他是在等苏晓玥。 而这边,苏晓玥为什么还没有到呢? “娘娘,您不要再拖了!”桃花哭丧着一张小脸看着那个不像娘娘的娘娘,直想哭给她看,午膳的时间早就已经到了,可是,玥妃娘娘却还拿着一朵花悠闲地坐在青石板上嗅着,一点都没有要赶路的意思,明明离浣月湖不远了。 苏晓玥好笑地看着那两张着急的脸,“你们不觉得这花很美么?”一般来说,其实她什么植物都不喜欢,只是,现在,她有点喜欢而已。 “是,很美!”翡翠无奈地苦着脸,“但是,娘娘您以后有的是时间可以看嘛!现在,皇上恐怕早就已经去了,估计就只差娘娘您了,皇上一向不喜欢准时的人,您再这样下去,会很危险的!”就算现在是宠妃,估计也没多长时间了。 翡翠一向不对宫廷里皇上对妃子的恩宠看好,天知道皇上到底能喜欢玥妃娘娘多久呢! “已经去了?”苏晓玥微挑了挑眉问道。 翡翠忙不迭地如小鸡啄米般点头,“嗯,肯定已经去了,娘娘……” “既然如此,我们走吧!” 未等翡翠说完,苏晓玥便把手上赏玩的花轻轻一掐,而后随手一扔,举步往前走去。 桃花和翡翠不禁无言地对视两秒,随后跟了上去,果然,玥妃娘娘根本就是故意的! 三个窈窕的身影往浣月湖走去。 第14章:一朝恶名传后宫(3) 司徒漠到达湖心小岛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然而苏晓玥的身影却迟迟没有出现。那些目光围绕这司徒漠打转的妃嫔们虽心中满是怒火和妒火,却根本不敢有二话。皇上那双邪魅的眼睛和她们面前空荡荡的桌面分明告诉她们,他在等那个没有到来的玥妃娘娘。每个人都各怀心思,只有司徒漠的心思却是最“单纯”的,现在他心里只想着苏晓玥故意晚到的缘由,至于身边的这十几个女人,他根本就没有往心上去。 静静地看着湖的对岸,忽地,司徒漠眸光一闪,而后扬声便吩咐道:“传膳!” 这一突如其来的一声,首先吓到的是坐在她身旁的皇后,震愣过后,她立刻就转头随着司徒漠的目光看向湖对岸去了——那个女人来了! 再来,就是其他妃嫔了。显然,她们也明了司徒漠说的两个字是什么意思。于是,一时,除了传膳的宫女们,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湖中小船船头的人身上。每一双眼睛都带着惊讶,都带着无远弗及的震惊。 不一会儿,在众人的“期盼”中,苏晓玥终于在两个宫女的陪同下,款款步下小船,踏上小岛的土地。再接着将所有人的目光忽视,唇角含笑地移步到了司徒漠的餐桌前。 “臣妾来迟了,请皇上赎罪!”苏晓玥冲着司徒漠一福身,婉转如出谷黄莺的声音便从皓齿间溢出。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皇宫里请安的规矩不外如斯,她只管学着电视里宫廷戏里的娘娘们便好!对于这些,她一贯信手拈来。 从远至近,司徒漠眼底的惊讶也消散了,面对现下的苏晓玥,眼底却是多了一分玩味。起身,高大颀长的身子大步走到苏晓玥的身边,伸手将那裸露在空气中的藕臂扶了起来。 “爱妃不必多礼,朕岂会为此降罪于你呢?”低沉的嗓音温柔却又带着魔鬼的诱惑。 指尖触及苏晓玥那细嫩的肌肤,司徒漠眸光跟着暗沉几分。纵然有想过她故意迟到是有备而来,出场也会让人诧异,却不想竟是如此得旷世难见。刚才从自己坐着的地方见她远处而来的身影时,他便觉得蹊跷不已。远远的不甚清晰的角度,他能知道的那个身影是她,还有,她没有像其他妃子那般着他送给他的及地霓裳。可随着身影越来越靠近,他终于看清楚她的装束了。 一张难看的脸上扑了一层厚厚的白粉,原本很黑的脸瞬间变白了许多,却越发狰狞了。如果说原来那张脸像魔的话,这张脸却像鬼了。发型亦没有细心地打理,只将乌黑的长发微微弄得有些卷,而后尽数梳到了肩膀右侧,如瀑的长发几乎全部暴露,幽幽清香顺着发丝传入他的鼻息。 再来就是这身衣裳了,衣服还是他命人准备的,却全部见了原来的风貌。衣服的上沿只在胸脯上一点点,正好将她丰满的胸脯轻裹遮掩,在这之上,除了她的黑发,只有一条原本镶在这件霓裳中腰的珍珠链子悬于脖颈。从他低头的角度看去,他竟能见到她双峰间小小的沟壑。下身的裙与上身相连,却也没有了原初及地遮踝的长度,之到了膝盖,将细白的小腿完全暴露,不用多想,必定是她用剪刀剪掉的。 这是一身他从未见过的装束,纵是搜寻整个兰奇大陆,也不见得能有人做出此等打扮。很暴露,很诱人,却也很伤风败俗,如此暴露的程度恐怕只有在闺房之内才能见到,可是如今,她却做了。若换掉现如今这张脸,她绝对足够称得上是倾国倾城,无人能及。 司徒漠笑了,也怒了,于是在他扶起她之时,他又加上了一句:“爱妃对朕送给你的霓裳可还满意?” 苏晓玥睁着月牙眼,看进他的眼底,娇柔的声音再度响起:“臣妾煞是中意,谢皇上恩典!” “爱妃高兴便好!”司徒漠忽地扶着她手臂的大掌移到了苏晓玥不盈一握的细腰,带着她便往自己的位子上去了,“爱妃今天便与朕一道用膳吧!” 苏晓玥仍然在笑,“谢皇上隆恩,臣妾遵旨!”她的声音也依旧甜美,可是,司徒漠却知道她生气了,她那双未被丑颜遮蔽的美眸藏着两座小小的火山,隐隐等待爆发的时刻。他看在眼里,嘴角的笑愈发上扬了。 接着,司徒漠坐上了主位,而苏晓玥,却公然坐在了司徒漠的大腿上。 没有人会对这眼前发生的一幕幕无动于衷,更没有人能很快地从这一连串的震惊中清醒过来。无声无息地册封来路不明的玥妃,莫名其妙地将后宫四品以上妃子召集举办午宴,无缘无故地空着肚子等待一个新晋的玥妃,这些已经是让众人难以置信了。却不想竟然还有更让人无法相信的事情。 穿着一身惊世骇俗、伤风败俗的衣服出现在众人的面前,没有一丝丝的羞耻,却笑得灿若桃花。丑得无与伦比,走路姿态却高贵得仿若她是天上仙女下凡。姗姗来迟的玥妃嘴上说着“请皇上赎罪”,可谁都听得出来她毫无一丝的诚意,对皇上更是无一丝的惧意。可即便如此,皇上却不加责怪,反而亲自起身将她扶起。这已经是让众妃子既惊又妒又慌,未曾想到的是,皇上居然还当众揽着她的腰坐到自己的位子上,竟然还让那毫无羞耻之心的女人坐到他的大腿上,将其他的女人视若无物。 所有嫔妃的脸都带着某种程度的扭曲,而一般地宫女太监守卫亦是惊得完全呆住了。 苏晓玥挂起了甜甜的笑容,很好,这就是她想要的,虽然她现在很不爽这个男人的举动,但是,至少收到了一些效果,她还是该笑笑犒劳自己。 “用膳!”忽地,司徒漠冷然地出声。 此时,所有人才从刚才的震惊中清醒了过来,奴才们继续做奴才们该做的事情,而主子们则忙着拿起帕子、端起茶杯、低垂螓首遮掩自己愤怒、嫉妒和恶毒的眼神。 只是刚才的这一幕怕是永远地印在他们的脑中了,这一幕亦成为许多年后关于苏晓玥传奇人生故事中不可或缺的一段。 第14章:一朝恶名传后宫(4) 待到司徒漠大手一挥,夹起餐桌上一道开胃小菜送进口中,这午膳算是真正开宴了。 见到皇上动筷,接下来大家的目光当然聚焦在皇后身上,只有等她也开动了,其他地妃嫔们才敢动手。只是,众目睽睽之下,一向端庄、喜怒不形于色的皇后此刻竟是一脸的怒颜。 “皇上,这……”纤长的玉指颤抖地指向身侧司徒漠大腿上坐着的苏晓玥,她正冲着皇后咧嘴一笑,两只藕臂斜斜地攀上司徒漠的脖颈。见到她的举动,皇后更是怒不可言。 苏晓玥那张脸虽不好看,可是她的身段却是表露无遗。享受着惹火身材抱在怀中的司徒漠挑眉地看着苏晓玥的举动,而后勾起笑意看向身边的皇后。 “婉容,你怕是尚未见过她,她正是朕昨日册封的玥妃!玥儿,还不参见皇后!” “哦?”苏晓玥挑眉笑了起来,十指依然紧紧地扣在司徒漠的脖颈之后,“原来姐姐就是皇后啊,难怪如此美丽,妹妹见过姐姐。妹妹初来乍到,举止行为有何不妥之处,还望姐姐不要介怀,希望以后我们姐妹能够和平相处,当作自家姐妹!” 想发作的揽月皇后莫婉蓉乍听得她的话,整张脸煞得白了许多。 “你——” 忽地,司徒漠淡淡地瞥过皇后,让她生生地掐断了自己要说的话,狠狠地咬了咬牙,莫婉蓉隐忍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之后才又绽放出平日里属于皇后的端庄仪容。 “请皇上赎罪,婉容知错了!只是妹妹的举动太大胆,让婉容一时有些错愕,才会有些失态,望皇上莫要责怪,也请妹妹不要记在心上。日后,我们姐妹必定能够和平相处的!”莫婉蓉淡淡地笑着,胸中却是一团怒火在努力地燃烧。 苏晓玥巧笑倩兮,“妹妹自然是不会挂心的,皇上当然也不会责怪!”而后微微侧身,“臣妾说的没错吧,皇上?” 司徒漠很大方地冲着苏晓玥笑了一下,“玥儿说的话,岂有不对的?朕自然也相信皇后不是故意的!”余光微微瞥向皇后,“皇后,朕说的对么?”接着又重新落在苏晓玥的未被遮掩的左肩侧,在他这个角度,能将她浑圆的肩,细嫩的肌肤和若隐若现的雪白胸脯一览无余,将脸埋进她的脖颈与香肩之间,更是能近距离地汲取她身上的幽香。 莫婉蓉低头将阴暗的眼神微微遮掩,而后低声回道:“谢皇上体恤臣妾之心。” “嗯!”司徒漠点了点头,“那皇后用膳吧!” “是,皇上!”揽月皇朝皇后莫婉蓉低眉顺目地应着,素腕微抬,左手将衣袖轻撂,伸手往最近的盘子中夹起司徒漠刚才夹的小菜边上的一盘,而后慢慢地放进口中,闭上嘴,将丝绢伸到嘴边,才开始细细咀嚼,之后才抬起头笑着向司徒漠言道:“谢皇上!”侧过脸,她又笑着对在座的妃嫔说道:“妹妹们,都开始用膳吧!” 这一连串的语言动作,自然小心,动静之间那一股皇家的高贵气质静静流露,一看便知道是自小就培养的礼仪。所有的妃嫔都看着她的一举一动,不人却是已经有些自惭形秽起来了。 苏晓玥眼底划过一丝讽刺的笑意,莫怪是皇后,这个也拿来作为挑衅的素材。 眸光一转,苏晓玥忽地露齿冲着司徒漠一笑,“皇上——” 绵绵的长音好听得让在场的太监都感觉骨头快酥掉了,更何况是还被兰香气息最近距离冲击的司徒漠。他不知道她在做什么,也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但是,他却是愿意配合她。 “爱妃,有何事?”司徒漠回答的声音亦是温软的、沉醉的,脸庞依旧埋再她的颈项间不曾抬起来。 苏晓玥心头冷笑,这个男人明知道自己讨厌男人的触碰却还敢这样做,若不是她现在想玩一场,她绝对会把他的头拧下来当球踢。 心中虽这般想,但是凭着苏晓玥那高超的眼睛,她并未表露半分,脸上依旧笑得灿若桃花。 “臣妾饿了——”依旧是那甜死人不偿命的长音,身体也不自觉地微微将自己的脖子与司徒漠的脸相离,若不是为了不让自己摔下去,她的两只手也绝对会放下去。 “是么?这可不行!”司徒漠笑中略带担心,“朕怎么能让朕的爱妃饿着呢?是朕的疏忽,来!”司徒漠伸手夹起一片自己刚尝过的开胃小菜,“朕来喂你!”说着就把小菜送到苏晓玥微微张开的嘴巴里。 毕竟是宫廷御膳,那好吃的程度自然是不必说的,向来苏晓玥也爱些美食,这开胃菜一滑上她的舌尖,她就轻轻地细嚼了起来,却不像皇后婉容那样不显山不露水,倒是一脸陶醉地闭上眼睛,一边嚼,一边露出她洁白的牙齿,一边还说着:“皇上,这可真是人间美味呢!” 天,这是什么吃法?这是宫中娘娘该有的餐桌礼仪么? 所有人都不敢置信地看着,更有人更快地露出了鄙夷的眼神,不远处服侍苏晓玥的两位宫女更是香汗淋漓——天哪,从今儿起,她们家娘娘就要成为众矢之的了!这举动、这吃法,实在、实在是太……太大胆了! 莫婉蓉恨恨的看着她,捏紧了拳头,脸上却依旧挂着笑,这个女人真的很碍眼! 暗流涌动的空间里,只有司徒漠怡然自得,既有苏晓玥再身,更能看到她的美好春色和“表演”,他这个皇上此时该做一个尽责的观众。 “既是爱妃爱吃,朕再为你夹来可好?”司徒漠含笑地看着苏晓玥不达眼底的笑意,“好心”地询问着。 苏晓玥皓白的牙齿随着光线微微晃出光线,“谢皇上恩典!”面上是装出的无限害羞。 看着她的模样,司徒漠搁在她腰间的手微微顿了一下。虽知晓她这些都是装的,即便是脸上的表情也是演出来的,他却莫名地觉得不错,虽然这张臭脸根本见不到她是不是真的害羞得脸红了。 “爱妃如此,叫朕倒是有些心猿意马了!”司徒漠俊逸的脸庞向她的小脸欺近,温热的气息吐在她的脸上。 这下子,苏晓玥脸真的红了。 天杀的男人,他根本就是故意的!故意的! 僵着身子,苏晓玥微微将脸往后退开一些,这才带着一直不离嘴角的笑冲着司徒漠,“皇上——”又是那股子不好意思的意味。 知道她恼了,司徒漠难掩笑意,愈加把脸往她靠了过去,“爱妃这一唤,把朕的心都叫得酥软了!更加让朕有些……” “哎呀,皇上——”苏晓玥适时地阻止他还想说的更加无耻的话,有些小心又不好意思地看向周围冲着她如狼死狼恨不得将她扒皮吃肉吸血的目光,“各位姐姐都在看着呢!”一口气把所有的女人年岁都叫大了。 司徒漠这才像是刚刚醒悟过来似的将周围扫视了一圈,也将众人的目光尽收眼底,旋即才又回到了苏晓玥的身上,有些失笑地说道:“哎呀,都是爱妃让朕陶醉了,把大家都忘了!”各色的目光中顿时又多了一份对苏晓玥的恼怒。 转过头,司徒漠这才朗声说道:“众位爱妃,用膳吧!” “谢皇上!”回他的声音各具特色,却只有一个共同点,生怕声音不够柔、不够腻、不够说到司徒漠的心坎儿里去。 接下来,仍是方才那般景象,整个午膳,苏晓玥就坐在司徒漠的大腿上,让司徒漠一口一口地夹菜喂给她吃,一双筷子沾染了两个人地口水,一个高高在上的帝王,一个长得奇丑无比的新晋宠妃,却没有别人的。剩下的妃嫔们只能远远地观望着,仇视着,嫉妒着,近一些的,为了不让皇帝发现,只能低着头暗自妒忌,而坐得最近的婉容皇后却只能生生地将指尖嵌入掌心肉中,堆着满脸的笑意,一边招呼着各个宫中的娘娘,一边为司徒漠添菜,更要为“将来必定会和平相处”的“玥妹妹”“开心”地夹菜。 这一餐,若论谁吃得最开心,那便要属他司徒漠了,原本以为以连日的观察,凭着她冷漠的性子,她必定会冷眼旁观,却不想她的举动真是“吓死人”,让这一餐多了趣味,多了谈资,更多了筹码。他该最是高兴。 看着对面笑意不减的男人,苏晓玥那早已恢复扑克状态的冷脸不禁生出憎恶,“司徒漠,你到底想怎么样?”原本他该是跟皇后一同离席,一同乘坐小船离开湖心小岛,他却以她醉了为由强行一起带下小船,如今,以她的这个角度,还能清楚地看到小岛上的女人们一张张憎恶的脸,一双双恶毒的眼。 “怎么?”司徒漠挑起了眉毛,“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谁跟你说我想要的?”苏晓玥冷冷地看着他。 司徒漠扯起一抹冷笑,“那你刚才的举动要怎么解释?不要告诉我不是故意的?” 苏晓玥冷哼一声,“是故意的又怎么样?既然你断然立我为妃,那我便要让你的后宫不得安宁!” 司徒漠笑看着她冷若冰霜的脸,“怎么刚才那张脸还是春风拂面,现在却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霜?这可不好玩!” 见着他答非所问,苏晓玥恨恨地咬了咬牙,“司徒漠,我要离开皇宫!”这里不属于她! 第14章:一朝恶名传后宫(4) 待到司徒漠大手一挥,夹起餐桌上一道开胃小菜送进口中,这午膳算是真正开宴了。 见到皇上动筷,接下来大家的目光当然聚焦在皇后身上,只有等她也开动了,其他地妃嫔们才敢动手。只是,众目睽睽之下,一向端庄、喜怒不形于色的皇后此刻竟是一脸的怒颜。 “皇上,这……”纤长的玉指颤抖地指向身侧司徒漠大腿上坐着的苏晓玥,她正冲着皇后咧嘴一笑,两只藕臂斜斜地攀上司徒漠的脖颈。见到她的举动,皇后更是怒不可言。 苏晓玥那张脸虽不好看,可是她的身段却是表露无遗。享受着惹火身材抱在怀中的司徒漠挑眉地看着苏晓玥的举动,而后勾起笑意看向身边的皇后。 “婉容,你怕是尚未见过她,她正是朕昨日册封的玥妃!玥儿,还不参见皇后!” “哦?”苏晓玥挑眉笑了起来,十指依然紧紧地扣在司徒漠的脖颈之后,“原来姐姐就是皇后啊,难怪如此美丽,妹妹见过姐姐。妹妹初来乍到,举止行为有何不妥之处,还望姐姐不要介怀,希望以后我们姐妹能够和平相处,当作自家姐妹!” 想发作的揽月皇后莫婉蓉乍听得她的话,整张脸煞得白了许多。 “你——” 忽地,司徒漠淡淡地瞥过皇后,让她生生地掐断了自己要说的话,狠狠地咬了咬牙,莫婉蓉隐忍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之后才又绽放出平日里属于皇后的端庄仪容。 “请皇上赎罪,婉容知错了!只是妹妹的举动太大胆,让婉容一时有些错愕,才会有些失态,望皇上莫要责怪,也请妹妹不要记在心上。日后,我们姐妹必定能够和平相处的!”莫婉蓉淡淡地笑着,胸中却是一团怒火在努力地燃烧。 苏晓玥巧笑倩兮,“妹妹自然是不会挂心的,皇上当然也不会责怪!”而后微微侧身,“臣妾说的没错吧,皇上?” 司徒漠很大方地冲着苏晓玥笑了一下,“玥儿说的话,岂有不对的?朕自然也相信皇后不是故意的!”余光微微瞥向皇后,“皇后,朕说的对么?”接着又重新落在苏晓玥的未被遮掩的左肩侧,在他这个角度,能将她浑圆的肩,细嫩的肌肤和若隐若现的雪白胸脯一览无余,将脸埋进她的脖颈与香肩之间,更是能近距离地汲取她身上的幽香。 莫婉蓉低头将阴暗的眼神微微遮掩,而后低声回道:“谢皇上体恤臣妾之心。” “嗯!”司徒漠点了点头,“那皇后用膳吧!” “是,皇上!”揽月皇朝皇后莫婉蓉低眉顺目地应着,素腕微抬,左手将衣袖轻撂,伸手往最近的盘子中夹起司徒漠刚才夹的小菜边上的一盘,而后慢慢地放进口中,闭上嘴,将丝绢伸到嘴边,才开始细细咀嚼,之后才抬起头笑着向司徒漠言道:“谢皇上!”侧过脸,她又笑着对在座的妃嫔说道:“妹妹们,都开始用膳吧!” 这一连串的语言动作,自然小心,动静之间那一股皇家的高贵气质静静流露,一看便知道是自小就培养的礼仪。所有的妃嫔都看着她的一举一动,不人却是已经有些自惭形秽起来了。 苏晓玥眼底划过一丝讽刺的笑意,莫怪是皇后,这个也拿来作为挑衅的素材。 眸光一转,苏晓玥忽地露齿冲着司徒漠一笑,“皇上——” 绵绵的长音好听得让在场的太监都感觉骨头快酥掉了,更何况是还被兰香气息最近距离冲击的司徒漠。他不知道她在做什么,也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但是,他却是愿意配合她。 “爱妃,有何事?”司徒漠回答的声音亦是温软的、沉醉的,脸庞依旧埋再她的颈项间不曾抬起来。 苏晓玥心头冷笑,这个男人明知道自己讨厌男人的触碰却还敢这样做,若不是她现在想玩一场,她绝对会把他的头拧下来当球踢。 心中虽这般想,但是凭着苏晓玥那高超的眼睛,她并未表露半分,脸上依旧笑得灿若桃花。 “臣妾饿了——”依旧是那甜死人不偿命的长音,身体也不自觉地微微将自己的脖子与司徒漠的脸相离,若不是为了不让自己摔下去,她的两只手也绝对会放下去。 “是么?这可不行!”司徒漠笑中略带担心,“朕怎么能让朕的爱妃饿着呢?是朕的疏忽,来!”司徒漠伸手夹起一片自己刚尝过的开胃小菜,“朕来喂你!”说着就把小菜送到苏晓玥微微张开的嘴巴里。 毕竟是宫廷御膳,那好吃的程度自然是不必说的,向来苏晓玥也爱些美食,这开胃菜一滑上她的舌尖,她就轻轻地细嚼了起来,却不像皇后婉容那样不显山不露水,倒是一脸陶醉地闭上眼睛,一边嚼,一边露出她洁白的牙齿,一边还说着:“皇上,这可真是人间美味呢!” 天,这是什么吃法?这是宫中娘娘该有的餐桌礼仪么? 所有人都不敢置信地看着,更有人更快地露出了鄙夷的眼神,不远处服侍苏晓玥的两位宫女更是香汗淋漓——天哪,从今儿起,她们家娘娘就要成为众矢之的了!这举动、这吃法,实在、实在是太……太大胆了! 莫婉蓉恨恨的看着她,捏紧了拳头,脸上却依旧挂着笑,这个女人真的很碍眼! 暗流涌动的空间里,只有司徒漠怡然自得,既有苏晓玥再身,更能看到她的美好春色和“表演”,他这个皇上此时该做一个尽责的观众。 “既是爱妃爱吃,朕再为你夹来可好?”司徒漠含笑地看着苏晓玥不达眼底的笑意,“好心”地询问着。 苏晓玥皓白的牙齿随着光线微微晃出光线,“谢皇上恩典!”面上是装出的无限害羞。 看着她的模样,司徒漠搁在她腰间的手微微顿了一下。虽知晓她这些都是装的,即便是脸上的表情也是演出来的,他却莫名地觉得不错,虽然这张臭脸根本见不到她是不是真的害羞得脸红了。 “爱妃如此,叫朕倒是有些心猿意马了!”司徒漠俊逸的脸庞向她的小脸欺近,温热的气息吐在她的脸上。 这下子,苏晓玥脸真的红了。 天杀的男人,他根本就是故意的!故意的! 僵着身子,苏晓玥微微将脸往后退开一些,这才带着一直不离嘴角的笑冲着司徒漠,“皇上——”又是那股子不好意思的意味。 知道她恼了,司徒漠难掩笑意,愈加把脸往她靠了过去,“爱妃这一唤,把朕的心都叫得酥软了!更加让朕有些……” “哎呀,皇上——”苏晓玥适时地阻止他还想说的更加无耻的话,有些小心又不好意思地看向周围冲着她如狼死狼恨不得将她扒皮吃肉吸血的目光,“各位姐姐都在看着呢!”一口气把所有的女人年岁都叫大了。 司徒漠这才像是刚刚醒悟过来似的将周围扫视了一圈,也将众人的目光尽收眼底,旋即才又回到了苏晓玥的身上,有些失笑地说道:“哎呀,都是爱妃让朕陶醉了,把大家都忘了!”各色的目光中顿时又多了一份对苏晓玥的恼怒。 转过头,司徒漠这才朗声说道:“众位爱妃,用膳吧!” “谢皇上!”回他的声音各具特色,却只有一个共同点,生怕声音不够柔、不够腻、不够说到司徒漠的心坎儿里去。 接下来,仍是方才那般景象,整个午膳,苏晓玥就坐在司徒漠的大腿上,让司徒漠一口一口地夹菜喂给她吃,一双筷子沾染了两个人地口水,一个高高在上的帝王,一个长得奇丑无比的新晋宠妃,却没有别人的。剩下的妃嫔们只能远远地观望着,仇视着,嫉妒着,近一些的,为了不让皇帝发现,只能低着头暗自妒忌,而坐得最近的婉容皇后却只能生生地将指尖嵌入掌心肉中,堆着满脸的笑意,一边招呼着各个宫中的娘娘,一边为司徒漠添菜,更要为“将来必定会和平相处”的“玥妹妹”“开心”地夹菜。 这一餐,若论谁吃得最开心,那便要属他司徒漠了,原本以为以连日的观察,凭着她冷漠的性子,她必定会冷眼旁观,却不想她的举动真是“吓死人”,让这一餐多了趣味,多了谈资,更多了筹码。他该最是高兴。 看着对面笑意不减的男人,苏晓玥那早已恢复扑克状态的冷脸不禁生出憎恶,“司徒漠,你到底想怎么样?”原本他该是跟皇后一同离席,一同乘坐小船离开湖心小岛,他却以她醉了为由强行一起带下小船,如今,以她的这个角度,还能清楚地看到小岛上的女人们一张张憎恶的脸,一双双恶毒的眼。 “怎么?”司徒漠挑起了眉毛,“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谁跟你说我想要的?”苏晓玥冷冷地看着他。 司徒漠扯起一抹冷笑,“那你刚才的举动要怎么解释?不要告诉我不是故意的?” 苏晓玥冷哼一声,“是故意的又怎么样?既然你断然立我为妃,那我便要让你的后宫不得安宁!” 司徒漠笑看着她冷若冰霜的脸,“怎么刚才那张脸还是春风拂面,现在却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霜?这可不好玩!” 见着他答非所问,苏晓玥恨恨地咬了咬牙,“司徒漠,我要离开皇宫!”这里不属于她! 第14章:一朝恶名传后宫(4) 待到司徒漠大手一挥,夹起餐桌上一道开胃小菜送进口中,这午膳算是真正开宴了。 见到皇上动筷,接下来大家的目光当然聚焦在皇后身上,只有等她也开动了,其他地妃嫔们才敢动手。只是,众目睽睽之下,一向端庄、喜怒不形于色的皇后此刻竟是一脸的怒颜。 “皇上,这……”纤长的玉指颤抖地指向身侧司徒漠大腿上坐着的苏晓玥,她正冲着皇后咧嘴一笑,两只藕臂斜斜地攀上司徒漠的脖颈。见到她的举动,皇后更是怒不可言。 苏晓玥那张脸虽不好看,可是她的身段却是表露无遗。享受着惹火身材抱在怀中的司徒漠挑眉地看着苏晓玥的举动,而后勾起笑意看向身边的皇后。 “婉容,你怕是尚未见过她,她正是朕昨日册封的玥妃!玥儿,还不参见皇后!” “哦?”苏晓玥挑眉笑了起来,十指依然紧紧地扣在司徒漠的脖颈之后,“原来姐姐就是皇后啊,难怪如此美丽,妹妹见过姐姐。妹妹初来乍到,举止行为有何不妥之处,还望姐姐不要介怀,希望以后我们姐妹能够和平相处,当作自家姐妹!” 想发作的揽月皇后莫婉蓉乍听得她的话,整张脸煞得白了许多。 “你——” 忽地,司徒漠淡淡地瞥过皇后,让她生生地掐断了自己要说的话,狠狠地咬了咬牙,莫婉蓉隐忍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之后才又绽放出平日里属于皇后的端庄仪容。 “请皇上赎罪,婉容知错了!只是妹妹的举动太大胆,让婉容一时有些错愕,才会有些失态,望皇上莫要责怪,也请妹妹不要记在心上。日后,我们姐妹必定能够和平相处的!”莫婉蓉淡淡地笑着,胸中却是一团怒火在努力地燃烧。 苏晓玥巧笑倩兮,“妹妹自然是不会挂心的,皇上当然也不会责怪!”而后微微侧身,“臣妾说的没错吧,皇上?” 司徒漠很大方地冲着苏晓玥笑了一下,“玥儿说的话,岂有不对的?朕自然也相信皇后不是故意的!”余光微微瞥向皇后,“皇后,朕说的对么?”接着又重新落在苏晓玥的未被遮掩的左肩侧,在他这个角度,能将她浑圆的肩,细嫩的肌肤和若隐若现的雪白胸脯一览无余,将脸埋进她的脖颈与香肩之间,更是能近距离地汲取她身上的幽香。 莫婉蓉低头将阴暗的眼神微微遮掩,而后低声回道:“谢皇上体恤臣妾之心。” “嗯!”司徒漠点了点头,“那皇后用膳吧!” “是,皇上!”揽月皇朝皇后莫婉蓉低眉顺目地应着,素腕微抬,左手将衣袖轻撂,伸手往最近的盘子中夹起司徒漠刚才夹的小菜边上的一盘,而后慢慢地放进口中,闭上嘴,将丝绢伸到嘴边,才开始细细咀嚼,之后才抬起头笑着向司徒漠言道:“谢皇上!”侧过脸,她又笑着对在座的妃嫔说道:“妹妹们,都开始用膳吧!” 这一连串的语言动作,自然小心,动静之间那一股皇家的高贵气质静静流露,一看便知道是自小就培养的礼仪。所有的妃嫔都看着她的一举一动,不人却是已经有些自惭形秽起来了。 苏晓玥眼底划过一丝讽刺的笑意,莫怪是皇后,这个也拿来作为挑衅的素材。 眸光一转,苏晓玥忽地露齿冲着司徒漠一笑,“皇上——” 绵绵的长音好听得让在场的太监都感觉骨头快酥掉了,更何况是还被兰香气息最近距离冲击的司徒漠。他不知道她在做什么,也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但是,他却是愿意配合她。 “爱妃,有何事?”司徒漠回答的声音亦是温软的、沉醉的,脸庞依旧埋再她的颈项间不曾抬起来。 苏晓玥心头冷笑,这个男人明知道自己讨厌男人的触碰却还敢这样做,若不是她现在想玩一场,她绝对会把他的头拧下来当球踢。 心中虽这般想,但是凭着苏晓玥那高超的眼睛,她并未表露半分,脸上依旧笑得灿若桃花。 “臣妾饿了——”依旧是那甜死人不偿命的长音,身体也不自觉地微微将自己的脖子与司徒漠的脸相离,若不是为了不让自己摔下去,她的两只手也绝对会放下去。 “是么?这可不行!”司徒漠笑中略带担心,“朕怎么能让朕的爱妃饿着呢?是朕的疏忽,来!”司徒漠伸手夹起一片自己刚尝过的开胃小菜,“朕来喂你!”说着就把小菜送到苏晓玥微微张开的嘴巴里。 毕竟是宫廷御膳,那好吃的程度自然是不必说的,向来苏晓玥也爱些美食,这开胃菜一滑上她的舌尖,她就轻轻地细嚼了起来,却不像皇后婉容那样不显山不露水,倒是一脸陶醉地闭上眼睛,一边嚼,一边露出她洁白的牙齿,一边还说着:“皇上,这可真是人间美味呢!” 天,这是什么吃法?这是宫中娘娘该有的餐桌礼仪么? 所有人都不敢置信地看着,更有人更快地露出了鄙夷的眼神,不远处服侍苏晓玥的两位宫女更是香汗淋漓——天哪,从今儿起,她们家娘娘就要成为众矢之的了!这举动、这吃法,实在、实在是太……太大胆了! 莫婉蓉恨恨的看着她,捏紧了拳头,脸上却依旧挂着笑,这个女人真的很碍眼! 暗流涌动的空间里,只有司徒漠怡然自得,既有苏晓玥再身,更能看到她的美好春色和“表演”,他这个皇上此时该做一个尽责的观众。 “既是爱妃爱吃,朕再为你夹来可好?”司徒漠含笑地看着苏晓玥不达眼底的笑意,“好心”地询问着。 苏晓玥皓白的牙齿随着光线微微晃出光线,“谢皇上恩典!”面上是装出的无限害羞。 看着她的模样,司徒漠搁在她腰间的手微微顿了一下。虽知晓她这些都是装的,即便是脸上的表情也是演出来的,他却莫名地觉得不错,虽然这张臭脸根本见不到她是不是真的害羞得脸红了。 “爱妃如此,叫朕倒是有些心猿意马了!”司徒漠俊逸的脸庞向她的小脸欺近,温热的气息吐在她的脸上。 这下子,苏晓玥脸真的红了。 天杀的男人,他根本就是故意的!故意的! 僵着身子,苏晓玥微微将脸往后退开一些,这才带着一直不离嘴角的笑冲着司徒漠,“皇上——”又是那股子不好意思的意味。 知道她恼了,司徒漠难掩笑意,愈加把脸往她靠了过去,“爱妃这一唤,把朕的心都叫得酥软了!更加让朕有些……” “哎呀,皇上——”苏晓玥适时地阻止他还想说的更加无耻的话,有些小心又不好意思地看向周围冲着她如狼死狼恨不得将她扒皮吃肉吸血的目光,“各位姐姐都在看着呢!”一口气把所有的女人年岁都叫大了。 司徒漠这才像是刚刚醒悟过来似的将周围扫视了一圈,也将众人的目光尽收眼底,旋即才又回到了苏晓玥的身上,有些失笑地说道:“哎呀,都是爱妃让朕陶醉了,把大家都忘了!”各色的目光中顿时又多了一份对苏晓玥的恼怒。 转过头,司徒漠这才朗声说道:“众位爱妃,用膳吧!” “谢皇上!”回他的声音各具特色,却只有一个共同点,生怕声音不够柔、不够腻、不够说到司徒漠的心坎儿里去。 接下来,仍是方才那般景象,整个午膳,苏晓玥就坐在司徒漠的大腿上,让司徒漠一口一口地夹菜喂给她吃,一双筷子沾染了两个人地口水,一个高高在上的帝王,一个长得奇丑无比的新晋宠妃,却没有别人的。剩下的妃嫔们只能远远地观望着,仇视着,嫉妒着,近一些的,为了不让皇帝发现,只能低着头暗自妒忌,而坐得最近的婉容皇后却只能生生地将指尖嵌入掌心肉中,堆着满脸的笑意,一边招呼着各个宫中的娘娘,一边为司徒漠添菜,更要为“将来必定会和平相处”的“玥妹妹”“开心”地夹菜。 这一餐,若论谁吃得最开心,那便要属他司徒漠了,原本以为以连日的观察,凭着她冷漠的性子,她必定会冷眼旁观,却不想她的举动真是“吓死人”,让这一餐多了趣味,多了谈资,更多了筹码。他该最是高兴。 看着对面笑意不减的男人,苏晓玥那早已恢复扑克状态的冷脸不禁生出憎恶,“司徒漠,你到底想怎么样?”原本他该是跟皇后一同离席,一同乘坐小船离开湖心小岛,他却以她醉了为由强行一起带下小船,如今,以她的这个角度,还能清楚地看到小岛上的女人们一张张憎恶的脸,一双双恶毒的眼。 “怎么?”司徒漠挑起了眉毛,“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谁跟你说我想要的?”苏晓玥冷冷地看着他。 司徒漠扯起一抹冷笑,“那你刚才的举动要怎么解释?不要告诉我不是故意的?” 苏晓玥冷哼一声,“是故意的又怎么样?既然你断然立我为妃,那我便要让你的后宫不得安宁!” 司徒漠笑看着她冷若冰霜的脸,“怎么刚才那张脸还是春风拂面,现在却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霜?这可不好玩!” 见着他答非所问,苏晓玥恨恨地咬了咬牙,“司徒漠,我要离开皇宫!”这里不属于她! 第14章:一朝恶名传后宫(5) “你,想离开皇宫?”淡淡的声音如清冽的泉水流过。 苏晓玥微微蹙眉,“没错,我要离开!” “那么不想见到我?”依然是那般得清冽,却是带着烈酒的芬芳。 冷笑一声,苏晓玥轻蔑地看着眼前的阴沉的男人,“我为什么想见你?你又不是我的谁!”即便他是她的谁,她也不见得就想见他。 “原来如此!”凝视着苏晓玥的黑色瞳眸瞬间敛聚风暴,手背轻轻擦过苏晓玥的脸,果断毫无犹豫的冷冽声音便从司徒漠的齿间流出,“那么,朕今天就告诉你,想离开皇宫——不可能!” “你……”愤怒在一个字之后忽然消失不见,苏晓玥又恢复她冷静的面容,“为什么?”语气淡得仿佛水自然流过。 司徒漠笑了,“朕要留一个你这样的女子,还需要什么理由么?”眸光倏地又冷了几分,“朕是揽月皇朝的皇帝,整个揽月皇朝的一切都是属于朕的,你,”指尖轻轻地挑起苏晓玥的下巴,“也是朕的!” 猛然格手挥开司徒漠的手,苏晓玥冷笑,薄薄的嘴唇挂着嘲讽,“狂妄自大!我,只属于我自己!”即便在二十一世纪不得不接受任务杀人,她也还是属于自己的,更遑论是在这个不属于自己的时代。 看着她冰冷的面孔,坚毅的眼神,司徒漠如鹰隼般的目光闪烁着奇异的光芒。而苏晓玥则是淡然地回视。 几秒钟之后,平静的浣月湖面上响起一阵爽朗的大笑,在那碧绿的湖影里轻漾。 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可是,苏晓玥仍是很镇定地看着他笑完。 “苏晓玥,像你这般有趣的女子,”司徒漠的嘴角挂着没有退去的笑意,“朕怎么可能会放掉呢?” 从这个方才大笑过的男人眼底,苏晓玥看到了让人心惊的认真。 “好!很好!”苏晓玥咬着牙,“司徒漠,我绝对会让你后悔的!” 轻轻地对着她的脸颊吹了一口气,司徒漠笑回道:“是么?朕拭目以待!” “司徒漠,你绝对会后悔的!” 苏晓玥在心底一遍遍地重复着。 伴随着司徒漠的笑声,小船很快就到达了岸上,在司徒漠的强烈要求下,苏晓玥被强迫随他一同回自己的玥妃殿,于是,两个显眼的身影,在众人的目光中渐渐远去。而湖心小岛上的妃嫔们却仍在原处,恨恨地瞪着她们离开的方向,一时怨声肆起。 “皇后,您看看那个玥妃居然连您都不放在眼底,太不像话了!” 不知道是谁先起的头,只是却让一群愤怒嫉妒的女人们开始口水的泄愤。 “就是,太不像话了!尤其更是不知道廉耻,居然穿成那个样子,把揽月皇朝的后宫当成什么地方了?由得她如此放肆吗?”又有人附和了。 “穿成那样,为何不干脆只着亵衣?骨子里根本就是个淫贱女人!”这个声音似乎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 “还有,她也不照照镜子,生就那副模样,居然敢出来见人?居然还大喇喇地冲着皇上笑,还跳到皇上的身上去!皇后,如此低贱的女人,绝对不能留她在后宫,否则只会败坏了揽月皇朝的名声,更是把皇上的颜面给失去了。请皇后做主,替揽月皇朝赶走这个不知羞耻的淫贱女人!” “对,皇后,此女子不能留在后宫,请皇后做主!” “皇后,您才是后宫之主,绝对不能让那个女人爬到您的头上作威作福,否则,妹妹我们也于心不忍哪!” “皇后……” “皇后……” …… 此起彼伏的声音落进莫婉蓉的耳朵里,更是狠狠地敲进她的心里,她当然知道这些女人在想些什么。无非就是见刚才她受到的侮辱最大,认定她绝对不会放过那个丑女人,又见皇上根本就是宠爱那个女人极深,想要借她之手将那个女人除去。更有甚者,如果她们的计谋得逞,也许,凭着皇上对玥妃的宠爱,势必将她这个皇后也罢了,才好轮到她们将她踩在脚下。 她莫婉蓉会笨到如此地步吗?真是太小瞧她了! 冷冷地看了看她们,莫婉蓉倏地亮起一抹温和的笑,轻柔的声音顺着风轻扬。 “各位妹妹这是在说哪的话?我们做妃子的,无非就是希望皇上快乐,本宫当然也是如此。想自皇上登基以来,他还不曾笑得像今天这般欢,说明玥妃是一个能给皇上带来快乐的女人。这已是大功一件了!至于妹妹们说的,这玥妃样貌不尽如人意,但凡女子,都希望自己有个好的妆容。想她如今这般笑容,怕是耶有许多心酸在里面的。本宫觉得,各位妹妹当好好安慰她才是,如此才能让她更多地为皇上创造快乐。皇上的快乐也就是本宫和各位妹妹的快乐,我们都当为之开心,更为皇上庆幸!”莫婉蓉说到这里,便淡淡一笑,“各位妹妹,你们说,是这个理儿么?” 谁都没有想到皇后居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顿时,所有的妃嫔们都哑然止住了脸上的愤懑,如今,皇后都说得如此完满,如此得滴水不漏,表现得如此大度又善解人意,她们又还能说什么呢? 一时间,大家都有些尴尬,不过,很快就缓过来了。 “对,皇后说得没错,还是皇后大度、识礼,是妹妹们太小气了,妹妹定当把毛病改了!” 良妃首先呼应了莫婉蓉,接着是淑妃,锦妃等,一个个都像良妃这般,将皇后捧了一番,又将自己的过错数落一遍,再来就是些要“痛改前非”的话,而此间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也只有说话者自己才知道了。 冷漠又鄙夷地扫过她们虚伪的笑,莫皇后拂袖转身朝小船而去。 “妹妹们,该回了!本宫有些琐事要处理,先走了!”话地内容还有些温度,可是再看莫婉蓉转身后的那张脸,却只阴沉诡谲,幽幽的光芒在眸中闪动着。 “恭送皇后!”一群莺莺燕燕的声音在湖中小岛上响起。 随着皇后的离开,各宫中的妃嫔们也各自带着心思踏出小岛,各自回到自己的宫中。 一场注定的喧闹即将在后宫张扬开来。 第14章:一朝恶名传后宫(6) “娘娘,娘娘!” 清澈的声音,在清晨正是好眠时响起,传入苏晓玥的神经。 意识微动,眼珠子开始转动,紧紧咬合的上下眼皮一点点地掀开,黑长而微卷的羽睫毛随之扇动,苏晓玥那黑亮的眼睛因着照进来的阳光而变成了金色,让低头唤她的桃花觉得有一瞬间的炫目,似乎,这双眼睛的主人拥着慵懒高贵的气质和不可方物的容貌。 不过,只是一瞬间,因为苏晓玥的声音把她从那种感觉中揪出来了。 “叫魂啊!”不耐烦的声音夹着一丝丝的怒气。苏晓玥惯常脾气都是跟冰一样冷,可惟独只在清晨刚醒之时,却像火山一般容易爆发,她有不可救药的起床气。今天,正好对着无辜的小宫婢发了。 桃花愣了一下,“娘娘?” “有什么话快点说!”苏晓玥的眼底越来越不耐烦了,这是她严重起床气即将迸发的前兆。 见她暴怒异常,桃花忙向后退开了两步,低头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娘娘今天该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苏晓玥一时没反应过来,因为睡眠被打扰加之这莫名其妙的话让她的眼睛不自觉地眯了起来,“请安?” 桃花心惊地点着头,“这是宫里的规矩,新册封的妃子要连续一个月,每日清晨给皇后娘娘请安,因昨日娘娘是昏迷着,故而从今日开始。所以,还请娘娘快些起床梳妆才是。” “这是什么鬼规矩?”苏晓玥想也没想地低咒,而后才慢慢地将自己的起床气一点点地收敛,最后恼怒的气息从她身上悄悄淡去,只剩下一身的沉静和冷肃。 “非得去不可?”苏晓玥坐了起来,看向一旁伺候自己的婢女。 感觉到她的改变,桃花不禁暗暗抽了一口气,天哪,变得真快!不过,惊奇归惊奇,她还是不敢忘记要答主子的话。 “回禀娘娘,一定要去,这是太后定的规矩。”桃花点着头答道。 又听到一个“多余”的名称,苏晓玥不禁冷嗤一声,“太后?”就是所有穿越剧情里最难搞的女人,和——“司徒漠的亲娘? 听到自己面前的玥妃娘娘再次直呼当今皇上的名讳,桃花不禁打了个寒颤,天哪,再这样下去,她一定会被这个大胆的玥妃娘娘给吓死的,整个揽月皇朝的后宫里,除了太后,都没有人敢直呼皇上的名讳,她却天天挂在嘴边。 “娘娘,不能直呼皇上的名讳!”为了不让自己的主子被外人陷害,她还是该好好地提醒她绝对不能这样肆无忌惮的说话,“否则会招来杀身之祸的!” “杀身之祸?”苏晓玥诡异地笑了起来,“看来果真是一个凶险异常的后宫!” “娘娘——”桃花快哭出来了,她为她着急,玥妃娘娘却像是没事人一样,根本不把她的劝诫放在心上。 “好了!我知道了,不在你面前唤他的名字便是!”苏晓玥一挥手打断她的话,“快说,这个太后是他的亲娘?” 不用名讳,又改成不知道到底是谁的“他”了! 桃花着实对这个玥妃娘娘很是无奈,不过也是,看昨日皇上对她的态度,连皇上都似乎不能完全驾驭她,她这个小小的宫婢更是算了! “回娘娘,太后并非皇上的生身母亲,而是皇上的姨母!皇上的生身母亲是太后的妹妹。”桃花有些无奈地陈述事实,“当年先皇选妃时,先皇后和太后一同被选如宫中,只是先皇后成了皇后,太后则是潇妃娘娘。后来先皇后不幸而薨,为了稳定后宫,皇上不得已又立了先皇后的妹妹潇妃娘娘为后。后来先皇因为思念先皇后,伤心过度,也很快地随先皇后而去了。最后,皇上才在百官的拥戴下登基,潇妃娘娘自然就被皇上推为太后。” 苏晓玥微微眨眼,“原来如此!”难怪她问他,难道太后肯让他册封她这么丑的女人为妃时,他只是带着讽刺地笑了笑。原来中间还有这段。 “是啊,娘娘!但是,不要管那么多了,现在重要的是,娘娘,这时辰已经很晚了,再不梳洗就来不及了,到时,皇后和太后一定会责怪娘娘的!”桃花看着苏晓玥悠闲的模样差点叫起来,若不是碍于自己的身份,说不定真的会给苏晓玥呛声。 有些好笑地看着眼前单纯的桃花,苏晓玥展颜一笑,“桃花,你还真是可爱耶!” 轰地一下,桃花的脸全红了,“娘娘,这、这都什么时候了,您就不要跟奴婢闹了,快些起来吧!”真是娘娘不急,急死婢女! 苏晓玥的心情忽地一下好了许多,“好了,好了,本宫起来便是!”说着,便掀开被子从床上走了下来。 许是因为要见的人是皇后,这一番打扮,苏晓玥的宫婢们都很特意没有打扮地像昨天去参加午膳时时那样漂亮(不过,在苏晓玥的眼里,怎么样这张脸都不可能漂亮到哪里去。),而只是随意地化了淡妆,给她穿了件相对素雅的衣裳。 这一番梳洗打扮下来,又是近两个小时。 苏晓玥有些无聊地看着她们忙着的动作,不经意地问了起来:“昨天后宫都传出本宫什么流言来了?”关于这一点,她还是挺关心的,只是昨天被司徒漠送回房间后,她就将身上的东西脱光钻被子里睡觉去了。等到睡醒叫这些宫婢进来的时候,无一例外地收到了她们抽气的声音和难以置信的眼神,因为她只穿了一个肚兜和一件底裤就下床了。被她们的一惊一乍闹得最后忘记问白天的事造成了什么轰动,现在,打扮的时间正是问话的好时候。 只是,她的话一出,正在给她擦胭脂的手猛然一抖,力道在脸颊上重了一分。 低垂着眼皮,苏晓玥冷冷地问道:“紫嫣?” 紫嫣慌忙跪地,“请娘娘赎罪,奴婢只是不小心……” “不是这个!”苏晓玥骤然打断,“听到了什么?或者说后宫正在盛传什么?” “这……娘娘,奴婢……”紫嫣的头狠狠地低垂着,吞吞吐吐,就是不肯将话说齐了。 苏晓玥眸一冷,“紫鹃?” 为她梳着发髻的手也顿住了,头顶传来紫鹃细细的声音,“娘娘——” 又是一个不敢说的! “桃花!”这次,苏晓玥的声量加大,声音也沉了几分。 早就知道自己躲不开命运的桃花只得认命地将大床上最后一道折痕抚平,而后缓缓地踱步来到苏晓玥的身边。 “娘娘,您有什么吩咐奴婢做的?”桃花还想再拖一拖。 一阵阴冷地风忽地向桃花袭了过去,“桃——花——” 无法抑制地叹了口气,桃花只得在众人的“期盼”中开口,当然,尤其是苏晓玥的。 “娘娘,您还是不要听了,您听了一定会非常生气的!”在宫里待了也有些年月了,当然知道只要跟皇上走得较为亲密的女人都会传出不好听的话,以前的也就罢,只是,换成眼前的这位娘娘,情形却是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恶劣,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苏晓玥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本宫只知道,若是你不说,本宫一定会生气,比‘非常’还要‘非常’!” 桃花差点被她绕了进去,不过,看着苏晓玥的面色,也能思忖最后那句她听不太懂的话是什么意思。 好吧,既然她要听,做奴婢的自然只有遵命了。 “娘娘,现在后宫之中,每一个都在传娘娘您、您是……” “是什么?” 凌厉的声音夹着狠厉传进桃花的神经里,瞬间让她的神经绷紧,这会儿,就算是再不敢说,听到这声音,也不得不咬紧牙关说出口了。 “说娘娘您是荡妇,是窑子里出来的、千人枕万人骑的无耻妓女!” 此话一出,桃花立刻就咬着下唇,嘭地往地上跪了去,一旁的宫婢们更是早就先她一步跪下去了,莫说,她们心里还真是佩服桃花敢说出来,要是换做她们,除非打死,否则她们哪里敢在主子面前说这些话。 低头看了看跪了一地的宫婢,苏晓玥不禁扬了起了眉毛。 “你们这是做什么?本宫不是早说过不准随便乱跪我么?” 苏晓玥的声音很冷,听在跪着的宫婢们耳里更是机灵一个爆颤,纷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不敢抬头看顶上的这位娘娘。 “好了!”见她们没有动静,苏晓玥便沉声说道,“不要跪了,不是还有妆没有化完么?还不快继续?” 几个宫婢显然没有料到苏晓玥居然还会说这样的话,而且似乎,听到桃花说那话的时候,她一点都不生气? 这时,几个宫婢这才小心地站起身来,而后又小心地偷觑着苏晓玥的眼睛。 “娘娘,您、您不生气么?”桃花依旧是这些人里最为大胆的。 瞥了一眼偷看自己的桃花,又使了使眼神让紫嫣和紫鹃重新“工作”,之后,她才淡淡地说道:“流言应该不止这些吧?你要不要一次性全部说齐了?” “什么?!”这回,桃花彻底惊奇地大叫了,不过叫了之后就后悔了,随即又狠狠地将自己的膝盖往地上砸去,“请娘娘赎罪!奴婢只是……” “好了,本宫明白!”苏晓玥挥了挥手,“不用跪了!也不强求你们说了,快点把手头的事情做完!” “是,娘娘!” 一时间,玥妃殿中的人们都又继续各忙各的,只是每一个宫婢们都对苏晓玥装着无比的惊讶——为什么她被别人骂得这么难听居然一点都不生气? 第14章:一朝恶名传后宫(7) 玥妃殿离皇后的霜华殿并不算太远,故而苏晓玥走到霜华殿宫门前的时间也不长,只是,一路走来,苏晓玥领受着众宫娥、太监和守卫们的目光,她心下想必定是与她从桃花嘴里听到的“流言”有关了。 并不将其放在心上,苏晓玥耐心地在华丽的宫门前等待一声进入的准许。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娘娘,您还好么?”一旁的桃花看看门前面无表情的守卫,又看看身边的玥妃娘娘,一脸焦急。 “是啊,娘娘,您没事吧?”翡翠在一旁也是着急不已,进去通传的人说皇后有事在忙,让她们先候着。可谁成想,这一等,都快一炷香时间过去了,仍没有听见让她们进去的准许声。 苏晓玥目光看着宫门,一边点头回应关心自己的侍女:“本宫没事,你们放心!” “皇后娘娘也真是的,您身上还带着伤呢,怎么可以让您等这么长的时间?”看着苏晓玥似乎有些发白的脸色,翡翠不禁为她叫起屈来。 桃花骤然睁大眼睛,眼角偷偷地斜眼看向门前守卫,一边紧张地提醒翡翠,“翡翠,小心点,这里是皇后娘娘的地方,你怎么……” 翡翠这才有些后知后觉地赶紧捂上了自己的嘴,一双眼睛乌溜溜地向四周打着转,眼里写着惊骇。天哪,她会不会今天夜里就被人给杀了?她是不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看着翡翠的模样,苏晓玥抬手就给了她的小脑袋一个不轻的爆栗,然后有些恶声恶气地叱责:“你这个小蹄子,记得说话小心点,本宫可不希望你因为本宫而把你的小名给搭进去了!听到没有?” 桃花诧异地看着自己的主子,她、她是在关心翡翠吗? 而翡翠则是将捂着嘴巴的手移到了脑袋上,因为疼痛,倒是忘记了去关心苏晓玥这种突然的态度,而有些可怜兮兮地回答苏晓玥的话:“是,娘娘,奴婢知道了!” 苏晓玥冷哼一声,“知道就好!继续等,不要说话!这里可不是本宫的玥妃殿!”虽然她苏晓玥很猖狂,但是,怎么说这也是人家的地盘,又带着两个拖油瓶,她暂时暂时还是稍微安分一点的好。 翡翠和桃花互相看了一眼,交换了一个眼神之后,方对着苏晓玥福身回道:“是,娘娘,奴婢明白了!”说着,便静静地立在苏晓玥的两边,倒是真的就不再说话,也跟着苏晓玥一样,紧紧地盯着大门口。 忽然,一个身影印入桃花的眼帘—— “娘娘,人来了!” 桃花有些兴奋地低声叫了起来,不过很快就被苏晓玥一个侧目瞪得打回了原形。 不一会儿,一个长得白净的太监便走到了苏晓玥她们三个人的面前。 “玥妃娘娘,皇后娘娘请您进去!里面请!” 太监独特的声音传入苏晓玥的耳里,让她不禁微微地皱了皱眉,不过很快被自己给捋顺了,而后冷冷地应了一声,领着两个贴身宫婢便随着那个太监走了进去。 皇后的宫殿果真是与别人的不同,起码与她的玥妃殿很是不同,那华丽高贵的气派就不是她的玥妃殿能够比的。一路走到正殿,两旁栽种的都是些她叫不上名字的奇花异草,再走到正殿中时,满目的都是在阳光下晃人眼的稀罕物件,不过,苏晓玥也叫不上它们的名字。 两个宫女带着有些兴奋的表情,一路上不忘转动眼珠四周看看,一饱眼福也是好的。不过,身为她们主子的苏晓玥却也只是淡淡地扫过,虽拿它跟玥妃殿比较了一番却也没有太放在心上,二十一世纪什么东西没有,什么华丽的场景没见过,如今,这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娘娘先在此稍候,皇后娘娘一会儿便出来了!”领她们进来的太监说完就转身往门外走去了,留下三个人面对着显得有些空荡荡的霜华殿,既没有人招待,更没有人跟苏晓玥问安。 两个宫婢自然是既紧张又替她们的玥妃娘娘叹息,连她们都知道皇后娘娘是故意要给苏晓玥下马威,像娘娘这么聪明的人更是早就知道了的。不过,除了拿同情的眼神看着她,她们似乎也没有什么能做的。 将两个宫女的眼神忽略,苏晓玥冷笑着挑了一个位子轻松地坐了下来,冲着霜华殿原本就站着的两个宫女说道:“本宫可否向两位讨杯茶喝?” 语音一出,着实吓坏了两个“尽忠职守”的小宫女。 “玥、玥妃娘娘,我们奴婢两个,只、只是负责打扫的,奴婢……”两个人齐刷刷地往地上跪去。 苏晓玥淡淡地看着她们没有说话,而桃花和翡翠却是满脸的疑惑,娘娘这是要做什么? 似乎是认真想了一下似的,苏晓玥略带恍然大悟的模样,“啊,本宫明白了,就是没有茶喝了?哎,真是遗憾了!” 听她这么一说,两个胆小的宫女更是缩成虾子去了。她们只不过是听从皇后娘娘的吩咐静静地站在这里,不管谁来了都不准动,最好是连笑脸都没有,可是没想到,居然碰上宫廷里的风云人物,虽然长得丑却深得皇上的喜欢,想想以她那样骇人的眼神看着她们,叫她们怎么不害怕? “娘娘,奴婢……” “妹妹来了!” 一个温婉的声音适时地钻了出来,苏晓玥挑了挑眉不再看两个宫女,微带笑容地转身看向声源,毫无疑问,眼前这人是昨天见过的司徒漠的皇后莫婉蓉。 “晓玥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吉祥!”苏晓玥双手交叠在侧,福身给眼前装扮得雍容华贵的莫皇后请安。 刚说完话,苏晓玥便感觉一阵香味钻进她的鼻息,微微一抬头,却见这皇后已经笑脸盈盈地站在了她的面前,一只手在半空中虚扶。 “妹妹不必多礼,快请起!”声音温柔得仿佛她苏晓玥真的是她的姐妹一般。 苏晓玥心头微微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 “谢皇后娘娘!”苏晓玥一边说着,一边将微微弯着的身子伸直了,美目也直直看向莫婉蓉那张好看的脸。 第14章:一朝恶名传后宫(8) 怎么说呢?莫婉蓉这张脸乍一看上去,确实给人温馨又安心的感觉,细细的眉轻弯,一种柔顺的角度,眼中似乎永远流淌着一股子清泉,更是让人觉得清爽不已,让人看到就会放下自身的戒备与她亲近。可是,这种感觉在苏晓玥的心里维持不到十秒钟,她敏锐的心就告诉她这个女人绝对不简单。就她阅人的经验,越是像莫婉蓉这样无害的人越是最有可能最后会把人害死的人,所以,昨天在一瞬间接触到她的目光之后,苏晓玥就告诉自己,在面对她时绝对要戒备三分。 “妹妹不必如此拘谨,”莫婉蓉拉起苏晓玥的手轻轻地拍了两下,“妹妹唤婉容一声姐姐便是!” 低眉微斜眼看了一下她覆在自己手背上那细嫩的手,苏晓玥心生反感,她不喜欢男人碰自己,也不喜欢女人碰自己。 “妹妹不敢!”苏晓玥状似小心地说着,不露痕迹地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退开一步,低头回话。 “瞧妹妹说的话,生分了不是?”莫婉蓉向前跨出一小步,一只手又像苏晓玥伸了过去。 苏晓玥忙往后退一步,语气微冷地说道:“妹妹确实不敢,妹妹新到宫中,虽有许多事情不懂,但是这身份尊卑之事,妹妹还是懂些的,虽自称妹妹,却不敢真的当自己是皇后娘娘的妹妹,不过是见姐姐不嫌弃才敢招摇地自称上了,希望皇后娘娘不予计较才是!” “妹妹这是说的哪里的话?本宫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会计较?”莫婉蓉一脸的笑意,“来来,不要站着了,这边坐!” 说着,便引着苏晓玥往左边的位子坐去,她自己则坐上了主位。 苏晓玥看了看面前的位子,正厅除主人外的上位,她能坐么? 冷笑一声,苏晓玥弯身对莫婉蓉,语带惶恐:“妹妹怎敢坐此位?” “有何不可?”莫婉蓉笑着,“今日虽说是例行的请安,但妹妹如今这般得宠,让皇上开心不已,昨个晚上还跟本宫说妹妹你的好,这贵宾之席今日自然非妹妹莫属!妹妹便不要再推辞了,否则,本宫就真的生气了!” 说着,一张笑脸瞬间就阴沉了下来,而气氛亦明显的有些压抑了起来。 苏晓玥的两个丫鬟紧张地看着自家的主子,一边也在心里感慨皇后变脸速度之快无人能及。 苏晓玥抬头看了看莫婉蓉的脸,微微沉吟了一下,而后才缓缓地答道:“既然皇后娘娘如此盛邀,妹妹就不好再推辞了!谢皇后娘娘!” 说着,苏晓玥便就着椅子轻轻地坐了下去。 这时,莫婉蓉阴沉的脸才又恢复了刚才的笑意满满,好像刚才的阴沉是不曾出现过一般。 “这才是本宫的好妹妹,皇上的好玥妃!”莫婉蓉说着,微微一抬手,“上茶!” “是,皇后娘娘!” 刚刚随着皇后出来的两个贴身宫女这才离开莫婉蓉的身后往里堂走去,不多时,两个人便带着泡好的茶重新回来,小心地给两位娘娘倒好茶,这才又重新回到莫婉蓉的身后去。 “来,妹妹,尝尝这凤栖皇朝的凤和茶,这是去年凤栖皇朝的使臣来我朝时所赠皇上礼物之一。原本皇上就偏爱饮茶,这难得的好茶皇上自然珍藏,只是本宫也喜欢,皇上才许了我一点点,如今,本宫亦是一点点仔细地用,一次不敢多喝。”莫婉蓉似有些怀念地说着。 闻着茶香,苏晓玥不禁冷笑。为了工作,她们组织的女孩都学过茶艺,自然很清楚地知道自己面前的茶并非一般茶可比。这个女人分明是在向她炫耀! “原来这茶还有如此故事,”苏晓玥状似膜拜般地笑看着那袅袅热气,“皇后娘娘不说还真看不出来呢,妹妹还以为只是普通的茶,是妹妹愚钝,见识太浅了!” 莫婉蓉那坚持了许久的笑脸有了一丝丝的裂痕,当然在场的,也就只有苏晓玥能看得出来。见到她的模样之后,苏晓玥那朝着莫婉蓉的笑脸更是笑得欢了。她等着她给自己的反击。 果不其然,莫婉蓉那出现裂痕的笑脸笑得一如之前,“这个自然不能怪妹妹,毕竟这东西在我揽月皇朝确实是稀罕物,妹妹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嗯,皇后娘娘说得没错!”苏晓玥笑着,“下回妹妹也跟皇上拗上一拗,兴许皇上被妹妹磨得不行,也扔几斤凤和茶给妹妹也说不准呢!” 场面微微冷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恢复了,莫皇后还是挂着笑脸:“以皇上宠妹妹的程度,皇上自然是会应允的!” 听她这么一说,苏晓玥毫不客气地点下了头。 “嗯,皇后娘娘说的极是,妹妹也这么认为呢!” 苏晓玥笑得无害地看着莫婉蓉,毫不奇怪地又见着那张完美的脸上又露出一丝裂缝,不过依然只是那个短暂的瞬间,苏晓玥当下就冷笑起来,这个女人还真是能忍!刻意地与这个女人作对,自然不是为了像那些女人一样争什么该死的宠,只是,她自小也有个原则,那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之。如今这女人居然挑衅,她没有不反驳,坐着让她踩在脚底下的道理。 “如此甚好,本宫就不用担心初来乍到的妹妹子啊宫中受他人的欺负了!”莫婉蓉笑着,“来,不说别的了,尝尝这茶,妹妹一定会喜欢的!” 说着便端起茶杯,动作优雅地轻呷一口茶。见莫婉蓉已经“开动”,苏晓玥便也不客气地端起茶杯了。轻尝一口,清香萦口,甚至钻入齿间,香得醉人。 不自禁地,苏晓玥闭眼笑着赞道:“果真是好茶!”纵是在二十一世纪也未曾喝道这般好的茶,虽说她爱咖啡,但是好的茶远比咖啡更合她的胃口。 看着她的样子,莫婉蓉眼中划过一闪而逝的诧异,不过很快收起,“妹妹喜欢就好!” 她的表现不大,但是,伴着苏晓玥好几天的两个宫女却是带着震惊和不可思议,见过苏晓玥各种表情,当然冷脸最多,也见她笑,只是却从来不曾见她这般笑过,好像笑得很真,没有一丝的杂质,让她们产生一种天天看着她都会产生的错觉——她们的娘娘真的好美! “朕的玥妃,你这模样可是在诱惑朕?” 恰在这时,一个低沉好听如天鹅绒般的声音滑进苏晓玥的心里,让她不禁猛然睁开眼,坐正身子,收起脸上的笑,眼神犀利地瞪向门口忽然出现的身影,带着那一贯明晃晃的色彩。 “皇上!”莫婉蓉有些惊讶地叫了起来,叫过之后才发现自己有些失态,忙紧张不已地从主位上走了下来,快步走到那个高大的身影面前,一躬身,“恭迎皇上!” 一时间,这霜华殿中的宫娥、太监们豆慌得朝着那个身影跪了下去,“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看了看那坐在贵宾位上无动于衷的女人,司徒漠低眸扫过莫婉蓉和跪一地的奴才,淡淡地开口道:“都免礼平身吧!” “谢皇上!”莫婉蓉和宫娥太监们的声音混在一起。 司徒漠大步往里面迈了进去,走到坐在椅子上不动的苏晓玥面前,看着她那张冰冷的脸淡淡问道:“爱妃,朕刚才问的话,爱妃似乎还没有回答。” 问的话? 苏晓玥的柳眉轻轻一动,刚才在想他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来,却差点忽视了他那句惊骇人的话。 “臣妾不记得皇上问过何话,可否请皇上在重复一遍呢?”说完,苏晓玥微笑地抿紧了红唇。 “是么?”司徒漠笑了起来,忽地转身看向立在自己身后的莫婉蓉,“皇后,朕刚才问玥儿的话,皇后可记得?” 这一回,那张脸上的裂痕终于明显得让每一个奴才都能看清了。 莫婉蓉的脸带着一丝丝的苍白,只是,面对司徒漠的问话,她却不能做别的挣扎,依然笑着:“这个臣妾自然记得。” “甚好!”司徒漠笑了,“那皇后可替朕将这话向玥儿再问一遍?” 这一次,莫婉蓉的嘴唇似乎都带着些许的苍白,只是她的脸仍然在笑。 “遵旨!”朝着司徒漠道了两个字之后,莫婉蓉转过脸看向苏晓玥,狠狠地咬下牙便道,“妹妹,皇上方才问,妹妹可是在诱惑皇上。” “哦——”苏晓玥扬起唇角,“原来皇上问的是这话,臣妾记起来了。” 司徒漠看向她,“既是记起来了,那爱妃的答案是什么?”眼神很深邃,既没有温度,也没有热度,一贯的冷,至少在旁观者眼里看来是如此,但是在他的两个妃子眼里可就不同了。那温度很高,那热度足够灼伤人。 “皇上,怕是您误会了,妹妹只是……”一旁的莫婉蓉首先开口,只是话到一半便被一个狠厉的眼神给生生掐断了。 “皇后,”司徒漠斜眼扫过莫婉蓉的脸,“朕在问玥儿!”说完,又重新将所有地注意都集中在苏晓玥的脸上,“爱妃,朕等着你的回答。” 苏晓玥忽地邪魅一笑站起身向司徒漠靠近,那抹邪魅只在那双狡黠的眼底,幽幽气息吐向他:“如果,臣妾说是呢?” 深邃的眼眸因为她的话更加炙热,温热的气息也吐向她的脸,“既是如此,那朕便接受爱妃的诱惑!”语毕,司徒漠忽地打横抱起苏晓玥在众人诧异的目光朝大门走去。 所有人的眼珠子都似乎快要掉在地上去了,而莫婉蓉那隐忍的怒此刻完完全全地呈现在那张不再完美的脸上。 超强的气压让两个玥妃殿的宫婢终于回过神来,朝着莫婉蓉小心地告后跌跌撞撞地向早已走到中庭的人影追了过去。 身影渐渐消失,霜华殿里的那阴沉的气息却越来越重,莫婉蓉将指尖狠狠嵌掌心,脸已经扭曲。 苏晓玥,我莫婉蓉绝对不会放过你! 第14章:一朝恶名传后宫(9) “放我下去!” 一脚刚踏出霜华殿,司徒漠便听到手上抱着的女人那阴冷的声音。 停下脚步,司徒漠微微勾起一抹笑意看着她黑葡萄一般的眼睛,“这就是你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 苏晓玥冷哼一声,“我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么?” 司徒漠抿紧了嘴唇,黑漆漆的眼眸死死地盯着苏晓玥,苏晓玥自然也是不甘示弱地回视,不知名的火花在空气中燃烧开来。 好一会儿,司徒漠那低沉的嗓音才静静地漾起来。 “爱妃说得极是,朕早就知晓了。”声音莫名得平静。 正当苏晓玥诧异之时,却发现自己身体的重心正在转移,下一秒,她已经安稳地站在司徒漠的对面。苏晓玥微微凝眸,然后呢? 稍稍低头看着眼前略显瘦弱的苏晓玥,司徒漠淡淡地说道:“所以朕也不奢望爱妃你能又什么特别的表现。今日之后,清晨都不必再来给皇后请安了。” 风马牛不相及的两句话,苏晓玥不知道他说话的意图,不过,秉着礼貌的原则,她还是问了一句:“为什么?据说这是规矩!” 司徒漠忽地冲着她冷笑,嘴角挂着一抹讽刺,瞬间让苏晓玥心头有些莫名的尴尬,她看得出他眼底传给自己的讯息,她根本就不是个回遵守规矩的女人。 话虽如此,只是,这样下去,她与这皇宫岂不会更加地纠缠不清? 想着,苏晓玥眼底露出一丝决绝,她比不快刀斩乱麻地离开这个该死的皇宫。 “朕就是这揽月皇朝的规矩!”司徒漠看着她傲然冷漠地说着,“还有……” 苏晓玥微愕地看着他突然凑到自己面前的脸,“还有?” 男人的嘴角扬起一丝邪魅,“今夜侍寝!”说完,高大的身影潇洒地离她远去。 侍寝? 从一听到的怔愕到后来的嗤之以鼻,苏晓玥的心里变化有些大,只是那张冰冷的脸没有一丝的改变。所以,当两个贴身婢女好不容易追到她的跟前时,见到的依然是她冷如结冰的脸。 “娘娘——”两个宫婢同时喊着她,因为苏晓玥朝着皇上离开的方向看着,有些专注,当下“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既然娘娘舍不得皇上,就去追啊!”这就是她们认为的真相,其实这个玥妃娘娘肯定是喜欢皇上的,因为皇上对她非常非常得好,刚才在皇后面前更是显现无疑,故而,娘娘就算再冷也该感动了。 “舍不得?” 冷冷的风刮过两个宫婢的耳侧,让她们全身顿时浮满了鸡皮疙瘩,不约而同地战战兢兢地回应着苏晓玥:“娘娘?” 阴沉着面容,苏晓玥此时已渐渐显露出她杀手冷酷的一面,无怪乎两个宫女此刻已经害怕地跪道地上去了。 淡淡地扫过两个人地头顶,苏晓玥飘然转身往司徒漠离去的相反的方向而去。 “回宫!” “……是、是,娘娘!” 跌跌撞撞的桃花和翡翠忙紧紧地随着苏晓玥的脚步而去,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即便这墙里藏的是皇后和皇上的消息,在这深宫里,可能与不可能的消息照样不胫而走,一时间后宫中关于苏晓玥这位皇上新册封的玥妃娘娘又有了新的说辞,新的流言如插上了翅膀,很快就也传入了她的玥妃殿中。 “海棠姐姐,你听到了么?” 傍晚时分,苏晓玥的寝宫门口,传出些许的声音,把浅眠的苏晓玥吵醒了。 “听到什么呀,燕子?”海棠细细的声音。 “就是关于娘娘的一些不好的话呀!”燕子也是那低低的声音,似乎是生怕吵到里头的苏晓玥睡觉一样,说完后,还小心地看了看紧闭的门。 “哦,你说这个呀!”海棠反应过来,点了点头道,“我也听到了,真的好过分!”原本平静的脸上出现了愤怒的表情个,脸颊也跟着微微地泛红。 “嗯嗯,我也觉得!”燕子点头附和,拳头也跟着握紧了,“早上是桃花姐姐和翡翠姐姐跟着娘娘过去的,所以我们也不清楚情况,但是,我相信娘娘绝对不是他们说的那样、那样……坏的人!” 许是别人对苏晓玥的评价让小姑娘都说不出来,故而最后她居然就只用了一个“坏”字来代替,让刚睁开眼睛的苏晓玥忽而觉得有些好笑。 “对啊,对啊,我也是跟燕子你一样!”海棠随声附和,要多热烈有多热烈,音量倏地提高了几分,“说什么娘娘故意在皇后面前、甚至在整个霜华殿的奴才们面前脱光衣服不知羞耻地勾引皇上,还说我们娘娘是、是青楼女子,根本就是他们胡说嘛!娘娘才不是这样的人,娘娘才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呢!”最后,越说越愤慨,音量也逐渐呈上升趋势。 不过,总算还有人在旁边提醒,才没让她忘了自己站的是哪里。 “海棠姐姐,海棠姐姐,小声一点——”燕子看着海棠姐姐愤怒的模样忙伸手提醒,屈指指向苏晓玥寝殿紧闭的大门,“娘娘还在睡觉呢!” “啊——”海棠这才忙用手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低声从掌后传来,“天哪,我差点忘了!燕子,我应该没有把娘娘吵醒吧?” 燕子摇了摇头,“应该没有,昨天娘娘这个时候也在睡觉,所以,应该是没有的!”说着,仍是小心地看了看高大的房门,等了几秒钟见没有动静,才缓缓地舒了一口气。“希望娘娘没有听到才好!上次桃花姐姐将外面的流言蜚语讲给娘娘听的时候,虽然娘娘好像没事一样,脸也一样跟冰一样。但是,我想啊,娘娘肯定还是很生气的,要是别人这样说我,说不定我早就找人拼命去了!” 海棠看着她笑了起来,“算了吧!燕子你这个样子根本就打不赢别人,还拼命呢!” “哼哼!”燕子用鼻子的声音表示自己的不满,“到那个时候,我才不管呢,到那时,我一定上前把那个人的嘴巴给撕烂了才算!” 海棠见她这番坚决的模样,继续笑开了,“好好,到时候看你是怎么撕烂的!” “海棠姐姐——” 第15章:侍寝风波意难平(1) 听到这里,苏晓玥便没继续往下听了,方才是做杀手时养成的下意识的动作,在即将睁开眼睛的时候,总习惯先把自己灵敏的听觉打开,所谓耳听八方,她是必须做到的,只是不曾想竟听到了这两个小妮子的对话。 静静地坐了起来,苏晓玥对着自己面前盈盈摆动的床帏发呆。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正像燕子说的那样,上次听到那样的流言之后,她确实非常生气,否则今天早上也就不会接受皇后宣战式的挑拨了,更不会顺着司徒漠给的杆子往上爬。只是,她没想到,司徒漠居然再走的时候又给她突然冒出那么一句——“今夜侍寝。” 她要侍寝么?不,绝对不可能! 所以,她这一觉也睡得不安稳,听到又有人诽谤自己,倒也在她的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竟然传成这个样子。 也罢,反正也无所谓! 掀开被子,借着余晖,苏晓玥从床上跨了下去,披了一件薄纱便走到了门口,双手微抬,两扇大门随之大开。 “娘娘?!” 海棠和燕子惊诧无比地撑大眼睛看向门口突然出现的窈窕身影,不禁心微微一收缩,相互对视一眼,心下达成一个共同的猜测——她们的话,娘娘该不会都听到了吧? 知道她们想法的苏晓玥淡淡地看着她们,“怎么像见到鬼一样?本宫像鬼么?” 两个小宫女不由得抽了一口气,直想往后退三步。待在这宫里头忌讳说人是非,但是更忌讳的是谈鬼,天知道这宫里头每天得死多少像她们一样的小丫头。听惯了宫中各种骇人听闻的“传说”,她们是真的怕鬼。 “娘娘,您、您不要吓我们!”胆子极小的燕子此刻完全没有了刚才说要找人拼命的胆气,乌黑的眸子左转转右转转,像是在寻找鬼一样。 “对啊,娘娘,您不要吓我们,我们很胆小的!”海棠虽然相对比较镇定,但是看得出其实她也是怕鬼一族的,声音带着些微的颤抖。然后,看着苏晓玥的眼神也带着害怕了,好像她真的变成了鬼一样。 苏晓玥微微抿了抿嘴,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起太尉府的那个小丫头来,大概她会听苏世彦的一面之词吧! “好了,掌灯吧!”苏晓玥淡淡地说着,一边转身往里面走了进去,“本宫要梳洗了!” “是,娘娘!”两个小宫婢相互对视一眼,终于舒了口气,看样子娘娘是没有听到的,这就好,这就好! 说着,海棠便随苏晓玥进去,而燕子则是转身去唤桃花等四位姐姐。一时间,玥妃殿里忙开了。 “娘娘,为什么今日要如此盛装打扮?是有什么喜事么?” 立在苏晓玥身旁的桃花有些兴奋地看着一身霓裳的玥妃娘娘,这件衣裳是昨日午膳回来后特意赏给娘娘的,极是好看。只是,原本以为玥妃娘娘不会穿。因为皇上派人送过来的时候,她是满脸的不屑,甚至看也没看一眼就让她给收起来。没想到今日就穿上了,所以,她想一定是有什么事情的。 已经盛装打扮好的苏晓玥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微微抬眼看了看一脸兴奋异常的桃花,淡淡地回道:“没有喜事便不能穿么?” “不,当然不是了!”心一急,桃花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娘娘高兴何时穿便何时穿!”说着,有些沮丧地垂着头。 端起茶杯轻轻地呷了一口,苏晓玥又说道:“这个时辰司……皇上在做什么?”本想顺口念“司徒漠”的,却忽然记起自己答应不在这些人面前直呼他们皇帝的名字。这不,她才只说了一个字,六道目光同时射向她,没办法,她只得改口了。 “回禀娘娘,这个时辰,皇上应该刚用完膳!”桃花低头回道,心头却有些疑惑,当然,不止是她一个人心头的疑惑——今儿娘娘怎么问起皇上来了?平日里,娘娘说到皇上的时候都是一股子冷气直冒。怎么今天是变天了么?“用完膳?”苏晓玥喃喃地念着,而后侧脸对上桃花,“既然如此,也给本宫传膳吧!” “娘娘?”一句话又让苏晓玥的侍女们诧异不已,桃花更是惊讶地叫了起来,“娘娘不是说今儿晚上不用膳么?” 苏晓玥有些不耐地抿了抿嘴,“本宫改变主意了不成了么?” 见到主子不太高兴,桃花立刻垂下头去,“是,娘娘,立刻传膳!”心头为自己挥一把汗,而后转身就往门口走去。 “等等!”苏晓玥忽地叫住她,“你不用过去!”而后转头对向门口站着的燕子,“燕子,你去!” 燕子有些讶异地看了看苏晓玥,没敢有二话,应了一声“是”之后,便转身往门外走去。 见到燕子走了,桃花这才转身又回到苏晓玥的身边,心头的疑惑更是升级,今天的玥妃娘娘真的很不对劲! 悄悄地跟众姐妹用眼神交流着,想问问看她们知道什么,结果,得到的都只是摇头而已,桃花有些沮丧。不过也是,原本离娘娘最近的就是她跟翡翠,她们都不知道的事情,她们几个又怎么会知道呢?况且,娘娘还是那种深藏不露、让人看不清楚的人。 这么想想,桃花也就不再多想了,反正再怎么样,也得不出什么结论,还是乖乖地侍奉好现下最得宠的这位娘娘好了! 苏晓玥安静地喝着茶,而她的婢女们则是无声地或站着或做着手头上的事情。 过了一会儿,一道道美妙的食物便被送到了苏晓玥的面前,美食让她有了些活力。接下来还有一个仗要打,所以,现在还是乖乖地补充些能量吧! “好了,过来用膳吧!”随着最后一道菜上桌,苏晓玥便冲着她们说道,“不准拒绝,这是本宫的命令,违令者,你们该知道是什么后果!”不给她们拒绝的机会,苏晓玥给了她们一道不容抗拒的指令。笑话,在外面也就罢了,在这小小的空间里面,让她们看着自己一个人吃饭,她的脑子可没有毛病!虽然她也不习惯别人跟自己同桌,但是更不喜欢别人看着自己吃饭。 果不其然,这一指令下来,几个原本张大了嘴巴想说“于理不合”的宫婢们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天,在苏晓玥冷目的瞪视下,终于慢悠悠地踱到了餐桌前,确实不敢坐下去。 苏晓玥无趣地撇了撇嘴,“你们知道我的耐性不好!”用“我”而不是用“本宫”说明苏晓玥有点怒了。 几个宫婢见她改了自称,立刻僵着脸坐了下去。 “不用这般模样,本宫又不会吃了你们,本宫是让你们吃这些菜!快点吃!”不想跟她们废话的苏晓玥拿起碗筷就开动了,但是在吃之前自然不忘给她们“教育”一番,“哪个不吃给本宫试试!” 苏晓玥毫不客气地吃了,而几个宫女也不得不苦笑地拿起碗筷吃了起来。从没有哪个娘娘逼着伺候她的宫女跟自己同桌用膳的,她玥妃娘娘是第一个。 一顿饭终于在几个人共同努力下解决了。 酒足饭饱的苏晓玥满意地看着满桌的菜被解决得七七八八,突下决定。 “本宫决定了,以后的晚膳,你们也跟本宫一起吃,不准抗拒!” 一句话决定了六个小宫女以后丰盛的晚餐。 两双无奈中带着有些欣喜的眼睛互相对视着,终于还是一致地回了一句:“是,娘娘,奴婢遵命!” 苏晓玥满意地笑了笑,而后转头问向桃花:“皇上这个时候在做什么?” “回禀娘娘,这个时候皇上应该在上书房里看折子!”见自己的主子又提到皇上,桃花更是纳闷了,娘娘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这样啊!”苏晓玥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原来还是个勤奋的皇上!” 听到苏晓玥的称赞,桃花立刻就笑着对她说道:“娘娘说得没错,皇上是一个非常勤政的皇上,所以,现在揽月皇朝才会如此得兴盛,外敌都不敢随意侵扰。据说皇上刚出生的时候就已经被先皇立为太子了,因为是先皇后生的。后来,渐渐长大之后,还是太子的皇上更是比其他的皇子更家出类拔萃,以后皇子之间的比试,无论是文还是武,皇上都未曾输过。之后他又随皇上出兵打仗,据说皇上年纪很小的时候就给先皇出了不少退敌杀敌和治国的良策。等到登基之后,皇上更是每日勤于政事,不敢懈怠。” 听着桃花如痴地描述,苏晓玥黑色的瞳眸微微有些失神,能让一个小小的宫女如此称赞,这皇帝当得也算是成功的吧!但是也更说明,这个男人阴险至极,自古这帝位就不是一般人能够拥拦的,他非但得到了,而且治理得这般好,更是深得民心,足见他的智谋和腹黑程度。 不过,这都与她无干,她只想离开这里。 “这些都与本宫无关!“苏晓玥冷冷地说道。 骇然地止住嘴,桃花有些害怕地看着眼前突然变了脸的苏晓玥。 又过了一会儿,苏晓玥淡淡地开口道:“后宫各位妃嫔娘娘的侍寝,皇上是怎么安排的?” 突然的声音让桃花微微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是在问自己。 “回禀娘娘,皇上是通过撂牌子,翻到哪位娘娘的牌子,当夜便在哪里过。” 微微皱了皱眉,苏晓玥有些无语,果然无论是架空还是历史,也都差不多。 “那么,”苏晓玥又淡淡地问道,“撂完牌子之后呢?” “之后,皇上救会吩咐太监总管到皇上过夜的寝宫通知侍寝的娘娘准备各项事务……” “嗯!”未等桃花说完,苏晓玥便点头应道,“你先去门口守着吧,那个什么太监总管兴许一会儿就到了!” 耶? 两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苏晓玥,满是惊讶。 “娘娘?”桃花惊喜地撑大着眼睛。 苏晓玥看也不看便往床走了过去,“是你想的那样,快去,本宫先去躺一会儿!等来了圣旨再叫醒本宫!” 说着,也不管她们,便直接往床上躺了去。也不不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总是犯困。如果不是知道自己什么剧烈运动都没做的话,她还真以为自己怀孕了呢! 第15章:侍寝风波意难平(2) 苏晓玥躺下之后,原本就很清静的玥妃殿更是冷清了。只是,躺着的她并没有睡得很深,也许是因为傍晚睡得太多了,又或许是别的原因,总之,到太监总管柯平到她这里传圣旨的时候,她是睁着眼睛的,所以,他说了什么,苏晓玥听得很清楚,当然也不例外地清晰地听到那几个小丫头惊喜异常的声音。 等到柯平走了之后,桃花才到了苏晓玥的床前。 “娘娘,柯公公来过了,皇上让您……” “嗯,本宫听到了!”没等她说完,苏晓玥便出声了,“既然他要来,你们就先下去休息吧!” “那……”桃花有些为难,在皇上来之前,她都是该在这里服侍的。 苏晓玥挥了挥手,“不用了,去休息吧!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过来。” 桃花疑惑了,“娘娘?”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会突然有这一说? 也不管她是不是担心或疑惑,苏晓玥冷声便道:“好了,下去吧!” 听到她如此森冷的声音,桃花终于不敢再说什么了,其他几个宫婢自然也不敢多看苏晓玥一眼,张罗好手头上的事务,接着,六个人便鱼贯而出了。随着关门声的响起,这宽大的宫殿寝宫内,就只剩下苏晓玥一个人。 从床上起来坐到梳妆台前,看着旁边流泪的蜡烛,苏晓玥陷入沉思,隐隐闪动的烛火印着她的丑颜,带着几分阴森,却又隐约中透着几分神秘。 上书房内,在柯平躬身离开之后,司徒漠便将手上的奏折扔到了一边,而后就着苏晓玥曾经躺过的暖榻斜躺了下去,接着缓缓地合起了双眼,不经意见,一股熟悉的幽香钻入他的鼻息。 过了一会儿—— “闇!”仍然闭着眼睛,司徒漠淡淡地开口道。 一个黑色的身影一如往常像鬼魅一般忽地立在了他的榻前,而后单膝跪下,“主子!”依然低沉的嗓音。在夜里,更能将二人的声音清晰地分辨出来。闇的声音总是那般清冷,永远的平板,而司徒漠的声音低沉中藏着一股浓厚似烈酒的醇厚和清冽,又似乎带着自地狱借来的声喉,隐约中沉暗得听不出他深深的意味。 “把鬼医带进宫!”司徒漠静静地下着命令。 “是,主子!”沉声应答,接着,颀长的黑色身影瞬间消失。 满是书香和墨香的上书房内又只剩司徒漠一个人平稳的呼吸气息。 夜悄悄地进入睡眠,越来越呈现魔一般的黑,亦越来越呈现那抹只属于夜的鬼魅。 再次睁开眼睛的那一刹那,苏晓玥带着恍惚,那悬在头顶的是随风晃动着的纱帐。伸手揉了揉微微有些发痛的太阳穴,她记得之前的自己是在梳妆台的,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竟迷迷糊糊地觉得越来越黑,而后,再没有了知觉。 可是,现在,舒适的质感,告诉她现在正躺在自己的大床上——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醒了?”熟悉的声音忽地响起,苏晓玥忽地坐了起来,借着烛光看向床边上站着的男人。 微微眯起眼,苏晓玥淡淡地说道:“司徒漠?”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司徒漠醇厚的声音夹着笑意,“怎么?忘了白天朕说过的话了?还是太监总管没有过来?” 闻言,苏晓玥这才完全明白过来,原来在她睡着的时候,他进来了。 “是你抱我到这床上的?”苏晓玥低声问道。 司徒漠双手交叠在身后,凛然的压迫气息袭向苏晓玥,“不是朕难道还会是别人么?”忽地,他双手撑在苏晓玥的两侧,一张俊逸的脸在隐隐的黑暗中散发着阴沉的邪恶,“难道爱妃希望是别人?是莫大将军还是其他男人?” 越靠近苏晓玥,司徒漠便越能分明地嗅着她身上独特的香味。 苏晓玥静静地看着那双眼睛,抿紧了唇,许久才缓缓地回道:“司徒漠,你,什么意思?”这个男人究竟在想什么? “爱妃,你不是很明白朕的意思么?”指腹轻轻地划过苏晓玥的脸颊,温热一旦遇着冰冷,竟不再离开,仔细地、一点一点地,不肯放过任何一个地方。 司徒漠就这样看着眼前一脸冰冷的苏晓玥,无论何时看她,都是如此得没有一丝丝的温度。 不,初见她时并非如此!那时她的眼睛虽冰冷却隐约中带着一丝丝的温度。现在,连一丁点都找不到。 毫不犹豫地用力挥开在自己脸上肆意嚣张动作的手,也挥开那炙热的温度,苏晓玥依旧冷冷地直视着他,“你想说什么?”声音亦一如往常的冷酷。 “不想说什么!”司徒漠淡淡地出声,低垂着眼皮看向她,“爱妃身上很香,想必已经为侍寝做好准备了!那么开始吧!”说着司徒漠的手移到了苏晓玥的前襟。 “住手!”狠狠地一把抓住想要褪去她衣裳的手,苏晓玥冷冷地笑了起来,“司徒漠,你敢动我一下试试?” 看着她略显残厉的笑,这样的感觉,他感受过,在那间石室里。 忽地,司徒漠轻笑了起来,“爱妃,相似的话,朕似乎早已经听过了,爱妃可还有别的话要说?” “司徒漠,不要多说这些无聊的话,你到底想做什么?”苏晓玥冷声呵道,“你没有必要跟我打哑谜!”她很清楚眼前这个男人根本不是善类,两个同样聪明的人说话根本无需如此,直来直往才能速战速决。 “怎么?”司徒漠反手攫住她的下巴,深黑的眸子染上火的光芒,“朕如此令你厌恶?” 看着那双属于他的瞳,苏晓玥忽地露出皓齿,“司徒漠,不要告诉我,你喜欢上了我!” 漆黑的眸子闪过一丝恼怒,倏地又现出一丝轻佻,司徒漠的手指覆上她的薄唇,来回地婆娑。 “呵呵——”森冷的笑意挂在司徒漠的唇角,“爱妃如此认为么?” “不!”视线落在司徒漠唇角的那抹笑意,“当然不!司徒漠,你不是会喜欢我的人!” 苏晓玥的眸光没有闪躲,没有回避,直直地回望进司徒漠的眼中,看进他眼底的自己,一脸的平静和冷绝,这是她,也是他身上该有的感觉。 “这般认定?”司徒漠笑得细碎,落在她唇上的手指仍是蠕动着,从上嘴唇到下嘴唇,甚至想撑开那紧抿的细缝,滑进她的口中。“那爱妃说说看,如果朕不喜欢你,为何救你?为何将你纳为妃?为何会赐你这座宫殿?为何会特意去皇后那里救你?又为何今夜会来宠幸你?” 嘴唇上的手指让苏晓玥那无尽的怒火蹿烧,狠狠地甩开他的手,将掌变拳直直地往司徒漠的胸口袭去。只是,司徒漠却似乎早已看出她的想法,身子往后一退,躲开苏晓玥的攻击,稳稳地立在她的床前。 苏晓玥恨恨地瞪着杏眸看向他,缓缓地从床上下来,与司徒漠面对面而立。 “爱妃的动作依然如此之快!”司徒漠勾起一丝笑意看向发丝有些凌乱的苏晓玥,眸中掠过一丝的迷离,这样的她让他有一瞬间的着迷,在她最最冷酷的时候,总是那样深深地吸引他,吸引他将她留在自己身边,细细地观赏她以后的丰富表现。 “司徒漠!”三个字咬苏晓玥的齿间却仿似用尽力气在撕咬一只猛兽,“我不管你要做什么,也不管你要玩什么,不要找上我,我郑重地告诉你,我讨厌这里的一切。你该知道我跟你是一类人,你也该明白,对于讨厌的东西,我会怎么做,所以,在还没有彻底惹火我之前,让我出宫!” 这时,司徒漠已经没有了笑容,听着苏晓玥的话,迅速地收敛,而后是那漫过全身的冷肃,仿佛刚刚自阴曹地府而出的阴森,可是,看着苏晓玥的那双眼睛里却又分明地多了一分容忍。 “我的答案依旧是三个字,”良久,司徒漠看着那双如火焰般燃烧的美目,缓缓吐字,“不可能!” 三个字成了怒火的全部导线,苏晓玥攥紧了拳毫无预兆地向司徒漠进攻,而拥有轻功的司徒漠却是无比轻巧地躲开了,不是苏晓玥的武功不济,只是,因发怒而出的掌拳毫无章法。冷静的司徒漠明显地占了上风。几个回合下来,司徒漠已经紧紧地将苏晓玥箍在怀中。 “朕喜欢这样的你!”司徒漠淡淡地在被自己手臂锁住的苏晓玥耳旁轻吐字眼,温热的气息落在苏晓玥的耳后,让她全身忽地一震。 这句话让苏晓玥产生一丝丝的错觉。 然而,只是那么一瞬间—— “所以,朕绝对不会让你离开朕!”司徒漠低沉的声音又随风钻入她的耳中,落进她的心里,“至少现在不会!” 挣扎着的苏晓玥听到他的话,忽地也不再挣扎了。 好一会儿,她的声音才缓缓地在寝室内传开,冷绝得仿佛她已投入魔鬼的怀抱。 “既然如此,司徒漠,你就等着我把一切毁灭吧!” 司徒漠大笑了起来,“好!我等着,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也跟着你一切毁灭!” 夜,将二人的身影无限拉长,谁也不知延伸到何处,延伸至何时。 第15章:侍寝风波意难平(3) 夜悄悄过去,只是有些事不会过去。 苏晓玥昨夜侍寝的消息传遍了整个皇宫,每一个角落都在悄悄议论着。 “听说了没,昨夜皇上居然让玥妃娘娘侍寝了,而且整晚都没有从玥妃殿里出来,直到凌晨才从里面出来。” “咦?真的么?皇上不是从来不在妃子殿中过夜?连皇后的寝宫也不例外!难道这玥妃娘娘真的有什么妖术么?” “妖术?!你不要吓我!” “谁要吓你了?你想啊,这皇上的后宫那么多美人,皇上都没有像对待玥妃这般对待过,玥妃娘娘那张脸,大家都知道的,可是,皇上却……御赐给她的霓裳被剪成那个样子,皇上居然一点都不生气,而且,你听说了没有?” “什么?什么?” “小声点!我悄悄跟你说。昨天清晨,皇上还去皇后的霜华殿给玥妃娘娘解围,而且还抱着她出来了呢!” “不、不会吧?!” “怎么不会?这消息可是一点都没有错!可以想见皇上对玥妃娘娘的恩宠。明明玥妃长得那么丑,皇上却那么喜欢,这一点都不符合常理,所以啊,我觉得其中一定有毛病。” “所以,你觉得她有妖术?” “嗯,没有其他可能了!在正常的情况下,皇上怎么可能会喜欢那样一个丑女人嘛!” “……呃,话是这么说,可是,我听御药房的小珠子说过,那个玥妃娘娘不像是有妖术的人啊!” “哎呀呀,小珠子那么笨,怎么会清楚这些事情呢?相信我没错的!” “……呃,这个……” “哎呀,差点忘了,良妃娘娘的胭脂还在我手上,我先走了!要不然,良妃娘娘又该骂我了!” “……嗯?哦,慢走!” 过了一会儿—— “妖术?玥妃娘娘真的有妖术么?” 侧身从高大的树后走了出来,看向两个消失的身影,苏晓玥抿紧了唇。没想到,只不过是支开那几个伺候自己的宫婢一个人出来走走,却在这幽静的地方听到这样一段对话。 她只是随便走走,凭着自己超强的记忆力,她走到了这浣月湖边上。循着这湖边,她找了现在这僻静的一地,本是打算坐在来休息一下。只是刚坐下来,却在听到了对话声。这时的她自然不想走,于是便继续听,反正也不是她自己要听,是她们很不巧地要在这里说。 原以为会听到什么秘辛,毕竟这宫里头的事情多得数不清,这样的时候也许自己就能听到对司徒漠那个该死的男人的一点点不利的消息呢!可谁向,居然是…… 苏晓玥并不生气,只是这个时候她无端地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来。 她没有真正的侍寝,准确地说,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过来的。清晨醒来时,她全身都凌乱,衣裳半褪,身边没有司徒漠的身影,倒是床尾立着桃花和翡翠,两双暧昧不已的眼。 她们认为她已经跟司徒漠怎么样了,但是自己的身体,她再清楚不过,她还没有失身。她在乎的不是那小小的薄片,而是自己的身子有没有他侵犯。 但是,庆幸之余,她却有些不明所以了。昨夜与他过完招之后,她忽然失去了意识,直到清晨才清醒,那在她失去意识之后,那个男人对自己做了什么?只是将她的衣服褪去做出被他宠幸过的模样吗?不,绝对不可能! 那么,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她会突然失去意识?是司徒漠做的吗?还是这段时间动不动就想睡,然后因为一时动手伤了自己的元气,才昏迷过去的? 静静地在草地上走着,在邻近水的地方就这一块青绿的草地坐了下去,苏晓玥望着那波光粼粼的湖面思索开来。 当苏晓玥正在树后听别人议自己是非之时,司徒漠正坐在湖心小岛上一处僻静的凉亭里。凉亭里,除了他,还有闇,还有一个陌生的面孔,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子,俊逸的五官捎着阳光的温度。 “你说什么?”司徒漠看着那张脸,莫名地心生厌恶,第一眼,他便不想再多看一眼。此刻,他的眼底酝酿着恼怒和厌恶的情绪,因为对面那张脸,更因为他说的话。 “皇上已经听清楚了!”男子微微一笑端起茶杯啜饮一口,“这就是诊断结果!我也已经将药房开出,至于要不要遵守,那就看皇上的意思了!” 听完这话,立在一旁的闇很清楚就感觉到了主子身上那凛然的冷气,只是那个说话的男人却依然悠然自得。看着他,闇不禁想起昨夜的事情。 按照主子的吩咐,他从皇宫外将“鬼医”,也就是眼前的这个男人,带了进来,根据主子的安排到了后宫一个废弃的冷宫里。到的时候,主子已经抱着昏迷的苏晓玥在等他了。之后,“鬼医”便开始为她诊脉。许是因为苏晓玥身上的毒真的很难解,“鬼医”诊了好一会儿。再那之后,按照主子的吩咐将“鬼医”待到了湖心小岛上安置下来,等待今天“鬼医”将诊断结果和治愈方法交代清楚。 可是,如今,似乎并不如主子想的那般,有些出人意料。 正如吕太医所说,苏晓玥身上的这种毒并非寻常,也正是醉国才有的毒药,如果要解药也非得是在醉国才行。药,“鬼医”可以制,只是,服药的水却不行,那是只有在醉国才有的,而且只在醉国的皇宫。 所以,简言之一句话,如果要想将苏晓玥完全治愈,只有将她送到醉国去。 听到“鬼医”的回答,司徒漠忽地冷静下来,“没有别的办法?”目光幽怨地延伸至对岸绿地那个粉色的身影。 “鬼医”没有犹豫地摇了摇头,“没有别的办法,除非你想她死!” “不!”司徒漠冷冷地咬着字,“朕绝对不会让她死!” “那么,你就只有将她送到醉国去!”“鬼医”很残忍地提醒司徒漠不想的事情。 司徒漠将目光收回到对面的男人身上,“如果没有医治,她最多能撑多长?” “嗯?”“鬼医”有些错愕,不过,很快,那张笑脸又恢复了,“最多一年,毒下得很巧妙,似乎是故意让她脱这么长的时间。” 一年? 司徒漠点了点头,很好,既然是一年,那就还有时间。 “既然如此,闇,将‘鬼医’送出宫!”忽地,司徒漠站起身往亭子外走去。 “耶?司徒漠,不会吧?就把我送出去?”“鬼医”惊异地撑大眼叫道。 司徒漠回身送他一个冷冷的眼神,“万俟宏,帮我找出下毒的人!” “鬼医”,也就是司徒漠口中的“万俟宏”看到他的眼神不禁讪笑,“好吧!记得你欠我一个人情!” “嗯!”司徒漠点了点头继续往外走。 亭子里只剩下两个人。 “咦?”万俟宏惊诧地看着还没有走的闇,“你不是应该跟在他身边吗?” “主子吩咐要把你送出宫!”闇沉沉地回道,目光看向湖对岸,“况且,主子有自己的事情,不希望我跟去!” 万俟宏亦讶异地随着他的目光看去,湖对岸,一处幽静的绿地上,一个粉色的身影轻轻地荡漾属于她的光华。 看得有些呆的万俟宏许久之后才微微回过神,转头看向闇,“我说,你认可她么?” 闇也看向他,“只要主子认可即可!我的认可不重要!” 万俟宏笑得和煦,站起身来,也往外走去,“也是。好了,走吧!” 波光粼粼的湖面留下几人来过和离开的痕迹,却未曾落进看到一切的苏晓玥的眼底。 第16章:误会初生恨已种(1) 和煦的风微微拂过,总是给人舒适的愉悦感觉,这是属于大自然的恩赐,苏晓玥也安心地领受着。 在她坐着的这个角度,能看见湖心小岛亭子里的三个身影,而根据她的研判,其中一人自非司徒漠莫属,至于其他两个,她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是谁都无所谓,与她无关。 静静地合上眼,因着这不错的环境,苏晓玥进入难得的轻松状态。 然后,一点一点的,她的意识似乎…… “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 低沉的嗓音借着风传入苏晓玥的意识中,猛然睁开眼睛,苏晓玥惊诧地睁眼,抬头看向眼前立着的身影——他刚才不是还在对面吗? “看到我似乎很惊讶的样子。”司徒漠淡淡地说道,“刚才不是已经见到我了么?” 苏晓玥眨了眨眼睛,一张平静的脸上少见的多了一丝忧虑。没错,她是看到他了,可问题就在这,从湖心小岛到她这里也是有一段路程的,即便他是用飞的,也要时间。而她不过是闭眼的瞬间,这……难道她,又不知不觉睡着了? 没有回答他的话,这时的苏晓玥才锁眉低头细细地思索了起来。想想,这样的情况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在太尉府的时候并没有这样的情况,那,是在进宫之后,被司徒漠救到宫廷中之后? 对,没错,尤其在苏醒之后的这两天,她几乎时时犯困,原以为是自己太懒了,如今看来绝对不是这样,事情绝对不简单! “苏晓玥,谁容许你如此忽视朕?” 正想抬头的苏晓玥却被一阵疼痛弄得不得不扬起下巴,一双美目盯住眼前的人,司徒漠的手又力道十足地捏着她的下巴。 眼底闪过一丝厌恶,苏晓玥反手甩开他的钳制,而后冷冷地瞪视他。 “司徒漠,你,对我做了什么?”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从苏晓玥皓齿间溢出,指控的目光直直地射向司徒漠。 苏晓玥的这一次甩手没有留情,司徒漠能感觉自己的手指微微发麻。 听着她的话,司徒漠眼神倏地一沉,她意识到什么了。握紧了拳头,他一脸淡然地看着她,“你说什么?” “不要跟我装糊涂,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苏晓玥反诘,怒容已经遮不住了,寒霜般的脸颊已经感受不到风的和煦,“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 司徒漠忽地邪魅地笑了起来,“爱妃,朕对你做的事情很多,不知爱妃指的是哪件?若是昨夜的那件,朕一定会仔仔细细、清清楚楚、一个细节都不落掉地讲给爱妃听,如果爱妃觉得不够生动、不够具体的话,朕一定会用身体给爱妃好好地重新温习一遍!” 若是一般女子听到如此深具暗示和挑逗性的言语绝对会脸红心跳,尤其当这个如妖孽般的男人露出只属于妖孽的笑容和故意散发的魅力时。 但是,苏晓玥不是一般女子。 “司徒漠,不要顾左右而言它!”苏晓玥的脸上显露肃杀的神情,紧咬着牙,目光里是不可扑灭的怒火,“好,既然你说不知道是哪件,那我就明确地告诉你。我问你,为什么自从进宫后,我总是容易犯困,为什么我总是不知不觉地就睡着了?司徒漠,你给我吃了什么药?对我做了什么?” “你说什么?”四个字,司徒漠说得很慢,微眯的眼睛只露出那一抹不见底的黑,隐隐的风暴已悄然而至,抿紧的双唇和僵硬的完美五官只昭示了一个事实——他非常生气! 该死的!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不知道她有这样的状况? 等等,难道是她体内毒药的作用? 这似乎是最有可能的猜测,也是唯一合理的解释。既然她开始注意到,那么说明在之前她是没有出现过她所说的情况的,是在石室里与狼搏斗之后产生的。那么,难道是因为她过分运用了自己的内力和体力,再在毒药的作用下,才会产生的? 司徒漠狠狠地攥紧了拳头,他早该察觉的! 听着他阴沉的问话,苏晓玥冷笑起来,“你会不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么?为了留我在宫里,你居然给我下药!”说话时,苏晓玥的手紧紧地攥着地上绿油油的青草。 一句话,给司徒漠定了不可饶恕的罪,而他却没来得及反驳。 “既然你已经给朕定了罪,朕又有什么好说的呢!”司徒漠淡淡地回着,此时此刻,他也不想反驳,只是说这话时,他却无端地觉得自己心中有着隐隐的无奈感。 “你——”苏晓玥死死地瞪着他,“你承认了?” 司徒漠扬眉道:“不承认有用么?就算朕说不是,你会相信么?”也不知道为什么,高傲如他,有那么一瞬间,希望也许她会对他有一分的信任。 “不,我不会相信!”苏晓玥想也没想地说道,声音清冷得仿佛一颗颗冰珠自唇间蹦出。 六个字,让司徒漠的心彻底变冷,原本还带着些微期望的心已经恢复了平稳地跳动。 “既是如此,朕又何必多说!”司徒漠冷哼着,看进苏晓玥着火的眼底,就是那双眼睛,带着冰和火的感觉,让他不由自主地想将它留下来,不计任何代价。 “解药!”怒火中烧的苏晓玥全身都在发抖,每一个细胞都在咆哮着要将眼前的男人撕成碎片,“我要解药!”可是,她仍然抑制着。 司徒漠冷笑起来,“既然你都认为,为了留你在宫中,我都可以以药物来控制你,那你以为,我还会将解药给你么?苏晓玥,你不要太天真了!” 苏晓玥,你不要太天真了! 许久许久,苏晓玥的脑子里只回响着司徒漠说出的这句冰冷的话。 天真? 天真! “哈哈——”苏晓玥忽地大笑了起来,随意梳着的长发在风中摆动,肆意地飘荡,没有方向,一张原本冰冷的脸此时被满满的笑覆盖,只是这笑却比那无表情时更加冰冷,冷得让司徒漠心中隐隐地生出一分不安,一丝紧张。 第16章:误会初生恨已种(2) 唇红齿白间,那刺耳的笑声传入司徒漠的心底,那不曾见过的神态印入他的眼帘,落入他的心湖,他开始恐慌。 她依旧笑着,不停地笑,那双无情的冷眸对着他,如蛇一般紧紧地缠绕着他。 “不要笑了!”看不下去,也听不下去,司徒漠终于忍不住跨出一大步,将她的双肩紧紧抓牢,摇晃着让她停止着折磨人的一幕,“该死的,不要再笑了!苏晓玥,够了,不准再笑了!” 司徒漠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他只知道他要尽力阻止她狂肆的大笑,他可以看她冷若冰霜的脸,可以看她嘲讽无情的笑,可却不能见她如此模样。 可是,苏晓玥的笑却没有因他的动作和言语而停止,那笑声让这静僻之地的鸟儿纷纷逃离,各奔东西,也让守卫们不约而同地偷偷看向她。 笑声依然在持续,苏晓玥的唇角和眼底是无尽的讽刺。是啊,她太天真了,既然还问出如此不可能的问题出来。既然他不惜用药物控制她,他又怎么会给她解药? 天真!实在是太天真了! 苏晓玥,你真的太天真了!过了一段时间的平静日子,你的心竟然变得如此天真了么? 司徒漠忽然不敢看下去了,他怕再看下去,也许他就会将她放开。 没有再阻止,司徒漠只是紧紧地将她僵硬的身子拥入怀中,可是,他却听不见她的心跳,满耳皆是她刺痛骨髓的笑。 一圈圈的涟漪轻漾着,不知是因为那风,还是因为苏晓玥那自嘲的大笑。 许久,终于,那笑声逐渐变小,最终停息。没有了大笑声的世界,顷刻之间变得死寂。即便风还是那样吹着,将湖面吹出褶子,即便树还是青葱,装点湖面,可是,却已经毫无生机可言。 听到她的笑声渐渐变小,司徒漠一颗被紧紧揪住的心稍有一丝的放松,但是在一片死寂之下,他又重新将一颗心脏死死地揪住了。 “玥儿?”司徒漠不自觉地唤着怀中女子的名字。 没有回应,连身体也一如方才的僵硬,却又比方才多了几分森冷。 手不自觉地又收紧了,司徒漠接着细碎地叫着苏晓玥的名字,“玥儿,玥儿……” “放开!”两个冰冷的字不经意间落下。 抱着她的手一震,好一会儿之后,司徒漠终于将手轻轻地松开,一点点地移回到自己的身后,面对她时,亦将身子与她相隔几步开外。 她森冷,他恢复淡然,他们就这样对峙着。 “对我来说,活着或者死去都无所谓,就算这副躯壳现在就腐烂也没有关系。”苏晓玥缓缓地开口,绝然的眼神落在司徒漠的身上。 司徒漠的脸色骤然变得阴沉,抿紧的双唇露出发白的颜色。 “我不知道你究竟看中了这个身体的哪里,才会如此执着,又或者我本身有什么利用价值,你才会将我囚禁在这皇宫之中。但是,这一切都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苏晓玥淡淡地陈述着,“我只知道我的灵魂是自由的,它过去、现在和将来都会只属于我。如果你想要将这副躯壳和我的灵魂一起囚禁,我只能告诉你,你会失望。” “我不在乎你给我吃了什么毒药,也不在乎是否有药可解。既然你要我待在这宫廷里,那么,我就待到你自动放我出去的那一天。如若到了这毒无药可解,到了我毒发身亡的那一天,那么我将与火焰一同消失,连同这身体,连同我的灵魂。我说到做到!” 这一段话,每一个字都是那么缓慢,那么清冷,一字一句,明明声音那么轻,却仿佛洪钟震彻司徒漠的心扉。 被她一番话震住的司徒漠默然地看着那个决然的身影与自己擦肩而过,而后再无声亦无息。徒留司徒漠一人立在这青草地上,仿佛这世间只剩了他一人。 司徒漠不知道这是怎样的一种感受,他也有些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为了她说的哪句话震得连血液都凝固,连身子都无法动弹。 风轻轻地拂过他零散在空气中的发丝,也拂过他的脸颊,可是,直到许久之后,司徒漠才感觉到属于风的温度。 那时,已是夕阳染红天边的黄昏。 从浣月湖离开,苏晓玥便回到了玥妃殿中,冰冷的面孔止住了她殿中宫婢们关心的话语,更是将她们驱之门外。 整整一个下午,苏晓玥静静地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发呆,也许是将想的话都已经跟司徒漠说出来了,脑子里空白的一片。 终于,太阳渐渐西斜。 倦意像潮水一般朝坐在镜子前的苏晓玥袭去,忍不住地打了个哈欠,苏晓玥明白过来,药物又开始起作用了。 可是她仍然只是坐着,也许,也许她撑一下就过去了。 然而,时间并没有过多久,透过面前的镜子,苏晓玥迷糊中看见自己的眼皮激烈地打着架。铺天盖地的睡意向她侵袭而去。 不能,撑不下去了! 意志还在死撑着,可是这身体却不再听话。跌跌撞撞地几步,苏晓玥那副瘦弱的身体已经落到了舒适的大床上。 黑,一点点地进入她的大脑,与世隔绝。 黑夜悄悄地拉开序幕,司徒漠像往常一样一个人用完晚膳便回到了上书房内,斜卧在暖塌上看着手中的奏折。 这一年是揽月皇朝多灾多难的一年,不同的地域,东方洪涝,西方干旱,有许多的事情尚待好好地处理。所幸,他知人善任,没有民不聊生,没有饿殍遍地,他的皇朝一如往常的繁盛。 只是,此刻的他看着手中的奏折,却一个字也不曾看进去。 司徒漠所幸紧紧地闭上眼,将一切隔绝,却只将一个人填入自己的脑海。 约摸半个时辰之后,熟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皇上,该撂牌子了!”略显尖锐的声音,只属于一种人。 司徒漠皱眉抬眼,而后缓缓地坐起身来,微眯着眼看向来人手中端着的一张张木牌。冷冷地盯着,司徒漠却没有半分要动手的意思。 “皇上?”太监总管柯平有些疑惑地抬头看向没有表示的司徒漠。 司徒漠这才缓缓地眨了眨眼睛,深邃的黑眸乍现一丝无法猜测的情绪,然后,他低沉的嗓音才在这迷离的夜中带着醉酒般的感觉散漫开来。 “自今日起,朕在玥妃殿就寝,不再撂牌子!” “皇上?”柯平猛然撑大了眼睛,唤司徒漠的那两个字愈加尖锐得刺耳。 “朕的话不再说第二遍!”司徒漠倏地站了起来,而后大踏步地往门外跨去,“摆驾玥妃殿!” 惊诧不已的太监总管这才慌慌张张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想转身跟随司徒漠,却发现他已不见了人影。 呆呆地看着司徒漠离开的方向,柯平的眼底多了一丝担忧。 皇上要专宠玥妃娘娘了,这皇宫还能安宁么? 当司徒漠浩浩荡荡地到达玥妃殿时,毫无意外地见到苏晓玥寝室外站着六名服服帖帖的宫婢,房门内一片漆黑。 “为何不掌灯?”司徒漠从銮驾上从容而下,立在高大的房门前,低头问着跪着地上那几个伺候苏晓玥的宫女。 “皇、皇上?”六个人不约而同地惊讶叫着,见到司徒漠那冷酷的眸子之后,才慌里慌张地跪了满地,“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六个人心中一致在低吟,天哪,怎么会是皇上?看这样的架势似乎要在这里过夜,但、但是昨夜皇上不是已经在这里过了夜么?从来不会连续在一个宫殿过夜的皇上,难道要为她们的玥妃娘娘破例么? “朕问你们话!” 仍是司徒漠那低沉的冷音,六个人不约而同地打起了冷颤。 离司徒漠最远的桃花最先恢复正常,困难地咽下一口口水,她菜缓缓地回道:“回禀皇上,娘娘说睡觉之时不喜欢有光亮,故而不让奴婢等点灯!” “不喜欢有光亮?”司徒漠喃喃地低语着,“是喜欢黑夜么?” 司徒漠的声音不大,但是那低沉的声音带着清冽,所以,跪在地上的几个人都听得分明,那喃喃的问语让她们不禁心生疑虑,不过,却没有人敢无端回他的话。 微微抬眼看向漆黑的门内,司徒漠开口道:“打开房门,进去掌灯!” 六个人不敢有二话,于是纷纷磕头领了旨。离门口最近的桃花和翡翠将门轻轻地推了开来,接着后面的紫嫣、紫鹃、燕子和海棠紧接着低头走了进去,轻车熟路地找到烛台,将蜡烛点燃。 瞬间,原本黑暗的房间里灯火通明。 司徒漠的目光看向床的方向,而后大步踏了进去,将背影留给身后的人。 “都下去吧!” 这个“下去”,指的当然不只是身后随他来的人,还有苏晓玥殿中伺候她的宫女们。 六个人忙完手头的事情,没敢多停留。看了看大床上睡得香甜的苏晓玥,她们亦纷纷离去。 随着轻轻的关门声响起,这殿中只听得司徒漠和苏晓玥二人的呼吸之声。 灯火摇曳中,司徒漠坚定地朝着拿挂着纱帐的大床走去。 夜,在一片灿烂的灯火中愈加深邃,所有的一切都随着它紧紧地散漫,包括扰人的风,包括呼吸,包括心跳,包括那隐约可见的情感流动。 第17章:宠冠后宫谁与争(1) 和衣面对着已经睡着的苏晓玥侧躺了下来,司徒漠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这个时候的他,有些感谢她身体里被人不知何时灌下的毒药。因为它,这个时候的自己才能安然地在她身边躺下来,若是以她正常的灵敏和警觉程度,就像那时在山洞时一般,现在的他也许早就被她一脚踢下床去了。 通明的烛火将她的脸清晰地呈现在他的面前,手指慢慢地攀上她的脸颊、细眉和薄唇,司徒漠不错过她的一点一滴。此时此刻,他的指腹下是一张丑到即便是街上的乞丐也会唾弃的面容。但是,他一点都不觉得她丑。不,应该说,因为他没有看到她的丑,从太尉府的石室中救出她的那一天起,他就知道这个女子完全与丑搭不上边,相反,她拥有倾世之容。 手指在她的脸上婆娑,恍惚中,他又看到了那天夜里将他深深震撼的容颜。 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因为只是一闪而过,那副丑陋的面孔纵然留在心底,可是那双毫无情感的眼睛却最是让他铭记。那样一双眼睛,该配一张倾国倾城的脸。那时候的他就这般认定着。所以之后,他才会特别在意她。直到宫中出事,他才不得已回来。 但是即便回来,他却仍时时记挂着这双眼睛,命人留意她的动向。只是,这个女子却比自己想象得要聪明许多。若不是最后查到锦绣绸庄,也许她会在他的眼皮底下躲一辈子。 然而,命运总是这样,只要他坚持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想要知道和想要得到的,不管是物还是人,都会攥在自己的手中。再次掌握了她的讯息,竟然是因为救下了苏世彦那只老狐狸的小女儿才被带到了太尉府做一个小小的贴身丫鬟。他很诧异,也很怀疑。她不是那种贪图富贵的女子,更不喜欢被束缚,所以让她主动到太尉的原因绝对不是这些庸俗之物,但是,那又当是什么?他猜不透。 那次去太尉府的最主要原因就是去看她,只是他却未能如愿以偿,他自然明白,这其中不但有老狐狸的作祟,亦有她本人的主意——她不想见一些不相干的人,尤其这人还是高高在上,可能给她带来麻烦的揽月皇朝的皇上。 他是骄傲的揽月皇朝皇上,可是却一再地被一个丑颜女子嫌弃,他的自尊心一再受挫,心中的那份傲气让他不能对她坐视不理。 因为注意她,所以,危险发生时,他能第一时间得知,也才能在最危急的关头将她救出来。然而,说救却一点都不准确,他知道,如果他没有去,她也能解救自己,拼了最后一口气,她都不可能向畜生认输。 可能他一辈子都会记得当时那震撼的场面,也许他的脸上没有表情,但是,他分明听见自己的心鼓震动的声音。满室的鲜血,弥漫血腥的味道,她的身上已血肉模糊,看不清她的脸,但是,那双眼睛,他却看得清楚。 那一刻,他就决定,就算她一辈子都是这么丑,他也会把她留在自己的身边。 只是,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般让人捉摸不透。当夜,将她抱回宫中后,他便将她交给她殿中的几个宫女,为她好好擦洗身子并更衣,一边等待太医的到来。没想到,只一会儿之后,他就见到宫婢们惊慌的神情。 “皇、皇上,她的脸……”他记得当时惊恐地向他讲述的是那个名叫桃花的宫女。 “她的脸怎么了?”当时的他有些惊讶,猜想是不是她身上的伤势太过严重了。 但是事情并不是这样,最后那个宫女请他自己去看看。而他见也问不出什么结果,于是便进去亲自查看。进去的第一眼,他的心就似乎停摆了。然后,下一秒,他将所有的宫女都赶出去了,一个人面对着眼前满身是伤的女子。 她静静地躺在暖塌上,披散着头发,身上只着一件中衣,显然,宫婢们已经为她换了一身衣裳,只是那张脸却没有为她擦拭,因为她们见到了她下颚脱落的一层薄薄的面皮。 那一刻,他就知道,这个女人把自己的容貌藏起来了。那一刻,他的心咆哮着要见见那薄皮之下的真正面容。 将她抱起来,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他小心地将捏着那褪下的一点点边缘,然后小心地一点一点地揭开。他的动作是极慢的,以他自己都无法想象得慢。他从来就不是一个温温吞吞的人,只是面对她的这张脸时,他的心在紧张,一种似乎寻到宝藏之后无比兴奋却又小心翼翼不敢太快,生怕将其破坏的心态。当时的他就是如此。 动作轻缓,甚至手还带着颤抖,从雪白的颈部到微微泛白的薄唇,到小巧的鼻子,到肤如凝脂、似能掐出来的脸颊,到细长的羽睫,到即便是闭着也似风情万种的眼睛,再到柳眉,再到那光洁的额头。他的眼睛没有眨过一下。待到整张面皮被自己揭下,她的整张脸呈现在他的视线之中时,他感觉所有的呼吸都被她带走了。 那是怎样倾国倾城的容颜!身为揽月皇朝的皇帝,他自诩再美的女子也见过,只是眼前的这张脸却让他颠覆自己曾经的想法。如此女子,是他平生未见。 震惊之后,他便舒心地笑了,是了,这双眼睛,合该有如此容貌,他早该想到,早该猜到,这双冷情孤傲的眼睛里有着对自己容貌的深深自信,故而她才会将其隐藏。 然而,知道她的秘密之后,见到这张倾世之容后,他却不想让任何人看见,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她是这般女子,所以,很快的,他将手上揭下的人皮面具浸湿,之后重新将她贴回到她的脸上。光华瞬间被遮掩,那张丑陋的容颜又呈现在烛光中,他却无比欢欣。这个女子,这个绝世的冷情女子将成为他的女人! 司徒漠微微满足地叹了一口气,温热地气息尽数落在苏晓玥冰凉的脸颊上。 他知道她不喜欢皇宫,不喜欢被束缚的灵魂与这皇宫的距离向去甚远,可是,他偏要强求。这样的一个女子,若是不强求,有什么是能让她停住脚步的?有什么人是能让她多看一眼的? 明白这一点,所以,无论她现在和将来会怎样反抗拒绝,他都不会放开她,她的这双眼睛,她的这副容貌,将成为他司徒漠一生的魔障,即便是误会,即便是恨,即便是将来她不惜玉石俱焚,他都不会放开她! 阴暗的眸子如魔界黑渊,不见其底,司徒漠救这样静静地看着她。 睡得安稳的她是否已经做好了与他纠缠一生的准备了呢? 淡淡一笑,司徒漠一挥手,顷刻间,房间内的蜡烛全部熄灭,黑暗光临他们的视野。只是,在这片黑暗中,一双眸子闪着坚定矍铄的光芒,他的决定无人能挡! 第17章:宠冠后宫谁与争(2) 夜总是悄然离去,白天也总是带着夜的气息才悄然登场。当白天到来时,注定有些东西要改变。 苏晓玥对光线很敏感,所以,当一束阳光照进她的房间之时,她就醒过来了。许是因为睡得太久的缘故,她全身都觉有些痛。睁开眼睛,刺眼的光芒落进她冰冷的眸子,似为她添上一抹属于大自然的柔和。 “娘娘!”桃花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苏晓玥懒洋洋地应了一声,而后不甚雅地伸了伸懒腰,就在她深吸一口气时,一股不对劲的感觉袭上她的心头,瞬间,那方才还有些柔和的眼,染上了薄冰。 “昨天晚上谁来过?”冷冷的冰渣子砸向可怜的桃花小宫婢。 听到她的声音,桃花惊觉她生气了,原本娘娘就有起床气,只是,她能感觉今天比往常更加恐怖。 扑通一声跪地,桃花低垂着头,“回禀娘娘,昨夜皇上来过,而、而且……”觉得后面的话一定会惹来苏晓玥更大的怒火,桃花开始有些吞吞吐吐。 “而且什么?”苏晓玥骤然眯起了眼,锐利的光芒直直地刺在桃花的身上。 惊骇地抖了抖身子,桃花不敢再拖,慌忙答道:“而且皇上在这里过了夜,快要到早朝的时辰才、才离开,还说……” 愤怒而凌厉的目光因为最后两个字而愈加让人心惊胆寒,“还说?” “是,是,还、还说……”杀人一般的目光落在桃花的身上,她突然好想苦,为什么是她来面对如此恐怖的事情? “还说……”桃花继续咽着口水,最后下定决心拼了。闭上眼,桃花一口气将司徒漠吩咐的事情说完,“皇上还说,从今以后,他只在娘娘您的殿中就寝,再不去其他娘娘的宫中过夜,从今以后,娘娘您是皇上的专宠!他会选择吉日,正式为娘娘行册封大典!” 终于说完,桃花紧紧地闭上眼,等待苏晓玥狂风暴雨式的愤怒火焰。 沙漏的声音轻轻响过,桃花跪在地上看着冰凉的地板,等着,等着,等……耶?怎么回事?没有生气么? 桃花无限诧异,难道经过一个晚上,她的娘娘终于喜欢上皇上了? 有些兴奋的桃花抬眼看向她认为没有动静的苏晓玥,然而才刚一抬头,她脸上所有的期望全都烟消云散了。哪里是她所想的那样,根本就是生气,非常生气!简直就是愤怒到极点!所以才会冷笑,所以才会笑得像魔鬼一般! 桃花不敢再说话,尽责地将额头贴再冰凉的地面上,此时此刻,即便是有阳光照着,她逗觉得像是在下雪一般。 “司徒漠,你好!你真是好!”苏晓玥狠狠地咬着牙,冷冷的笑悬在唇角,冰冷的眼眸如淬着冰。 专宠? 司徒漠,这你给我的补偿还是什么?不论怎样,既然事实已经这样,那么你就让我看看你对我的专宠会到什么样地步? 这一天,从醒来的那一刻,苏晓玥便没有离开玥妃殿,拿过一本书,斜卧在柔软的床上安静地翻过一页又一页。除了早上用过餐,中午和傍晚都没有再进一粒米饭。她除了悠闲地看书,接下来的时间几乎一直都在睡。 六个宫婢既是担心又是无奈。她们想去劝她,可是她早就吩咐不要打扰她,最好一句话也不要跟她讲,用苏晓玥的原话就是——“不要跟我说话,否则,我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我自己也不知道!”浓浓的警告意味,好像如果她们真的对她说一句话,她就会将她们剁了喂狗一样。她们想去请皇上,可是,她们的娘娘又吩咐了——“最好不要去叫司徒漠,否则,你们会知道我发怒的样子!”一句话又把她们的路给堵了。她们什么事情都不能做,只能安静地守在玥妃殿里,看着她们的玥妃娘娘饿肚子,顺便也把她们的肚子也饿了个遍。主子不吃,做奴才的又怎么能进食? 太阳从东边转到西边,终于,一天就要接近尾声了。可是,六个宫女却不敢有一丝丝的懈怠,因为——苏晓玥还在睡觉! 黑漆漆的玥妃寝宫内,只听得苏晓玥均匀的呼吸声和宫殿外她们肚子饿得咕咕叫的声音。当司徒漠的身影再次莅临,问起玥妃娘娘时,她们的肚子很一致地叫出了声。 清晰的声音让司徒漠微微一愣,随即低头看向她们,“你们……”未尽的话当然由地上跪着的人回答。 “回禀皇上!”说话的是翡翠,因为桃花已经没有力气了,“玥妃娘娘一天滴米未进,所以……” 司徒漠皱了皱眉,“一天都未用膳?这个女人一天都在做什么?”这个女人在搞什么鬼?居然……原本他是要唤她一起用膳的,只是今日朝廷事务众多,把他给绊住了,再说若真要唤她过去,却是真的需要花费长时间的。 地上的翡翠忙磕头,“回皇上,娘娘自清晨起床只吃了一点食物便开始看书,之后就一直安睡,不曾醒来。” 一说完这话,翡翠立刻就感觉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天哪,她说错话了!可、可是,她说的都是实话呀! “该死!你们就是这样伺候娘娘的?她不起来,你们不会唤她起来进食吗?”司徒漠一听完便是震怒,怒不可遏地将带火的箭头直直地射向六个无辜的宫女。 “可、可是……”翡翠战战兢兢地回着,“娘娘说不让我们打扰。” “你们不会来叫朕么?”司徒漠大怒地低吼。 “这……”翡翠一脸哭相,颤抖着嗓音,她仍是回着,“娘娘说、说不准我们去……” 司徒漠狠狠地瞪着她们,忍着将她们一颗颗脑袋掰掉的冲动。听到翡翠的话,司徒漠算是明白那个女人究竟在做什么了。为了惩罚这几个宫女昨夜将他放进去,所以才故意不吃饭,让她们饿一天,更让她们饱受恐惧的环绕。同时,也是为了向他抗议,只是,这么聪明的一个人为什么会选择这样的方式,这根本就是损人又不利己的事情。 “你们……” 司徒漠一低头正打算让她们下去,恰在那时,开门声响起,一阵熟悉的清香划过他的鼻尖。 一抬头,司徒漠便见到了那双他想了一天的眼睛,正冰冷地看着自己。司徒漠微微扬起唇角,即便是冰冷的,那也是在看着自己。 六个宫女忙转身朝着苏晓玥便是一致地磕头,“娘娘吉祥!” 冰冷的目光淡淡地扫过地上跪着的几个贴身宫女,苏晓玥皱了皱眉,而后冷冷地开口说道:“你们自己下厨房做点东西吃!都下去吧!” 闻言,司徒漠扬了扬眉看向她淡漠的脸,眸中闪过一丝的光亮。 而地上跪着的六姐妹则是忙着低头叩谢,“谢娘娘,谢娘娘!”而后六双眼睛又迅速地转向只静静地看着苏晓玥的司徒漠。这位才是真正的正主,非得要他同意,她们才能下去将饿了一天地肚子仔细地填个饱。 司徒漠却不将她们请求的目光放在眼底,而是冷冷地命令道:“掌灯!” 顿时,六个宫女即便再累也只得起身按照皇上的吩咐办事。只是,步子才迈开两步,还未步入殿中,一道冰凉的目光就如冰棱一样射向她们,立刻让她们的脚步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娘娘……”她们的声音听来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可是,苏晓玥却没有这般得好心。 “本宫说了,下去!要让本宫说第二遍么?”苏晓玥冷冷地转身抱着双臂,扬起下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们和她们身后的司徒漠。 无奈的六个人只得回头看向司徒漠,“皇……” “掌灯!”未等她们说完,司徒漠便打开他那冷冷的声腔,目光如炬地定在苏晓玥那双桀骜的双眼上,此时的那双眼睛里已悄悄燃起火花。 左右为难的六个宫女成了苏晓玥和司徒漠战斗的武器,夹在中间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两个人都得罪不起,她们该怎么办? 看了看两位冰冷对峙的主子,桃花和她的姐妹们僵直着身子,谁告诉她们到底该怎么做? 第17章:宠冠后宫谁与争(3) “司徒漠,命令几个宫女,让你很有成就感,让你觉得很骄傲,是么?”苏晓玥冷冷地回视那双钉在自己身上的黑眸,嘴角扬起一抹再明显不过的嘲讽之笑。 借着微弱的光亮,司徒漠将这一笑看在眼底,也让他彻底地发怒了。 “掌灯!” 一字一顿,如冰雹砸下,司徒漠那俊逸的面孔已被冰川覆盖,冷冻了一室的空气,让后面跟着的人纷纷不自主地腿哆嗦着往地上跪去,更让六个宫女不敢再有二话地颤抖着往殿内走进去,动作迅速地将房间内所有的蜡烛都点亮,然后没等两位主子说话,各有自知之明地往外退出去。 室内的灯火通明,让苏晓玥那一身的冷煞、满脸的冰冷和那挂在嘴角不褪的嘲讽之笑更加清晰地呈现在司徒漠的面前。眼神扫过她略显凌乱的发丝,司徒漠黑眸一沉,大步跨进殿门,未转身只将大手一挥,高大的殿门便“嘭”的一声狠狠地关上了,阻断了殿内与外界的光线融汇。 见到他的动作,苏晓玥的眉微微一皱之后,倏地伸展开,而后是那自进宫后招牌式的的冷笑。 “看来皇上是生气了!”苏晓玥薄薄的嘴唇间只吐了这几个字。 司徒漠一步步坚定地朝她走过去,冰冷的黑眸紧紧地锁定在她的鬓角,“这不正是你想要的么?” “是么?”苏晓玥依然挂着冷笑,习惯性地将食指插进发丝从上一直梳到下,“我怎么不知道?” “你会不知道么?”本在苏晓玥几步开外的司徒漠忽然“嗖”地一下到了她的身边,一只手紧紧地握住她那只梳发之手的手腕,让它停在发尾,“你不就是想要让我生气,最好一怒之下将你送出宫去?” 讨厌被人碰触的苏晓玥拧眉微微垂下眼皮看向他那握住自己的手,想要挣扎开,却发现他的气力惊人得大。于是,抬起另一只手想给这个男人重重的一拳。却在挥起的一瞬间又被早已察觉她动向的司徒漠狠狠地攫住。这一下,苏晓玥的双手都被他控制着。 恼怒而冷厉的目光射向眼前这个将自己困住的男人,苏晓玥愤愤地沉声说道:“放开我!” 只是,这三个字并没有成功地让司徒漠将她的手放开,非但如此,他健硕颀长的身体反而更向她靠近,身体紧紧地贴上她的,运用天生的力气和内功将面前女人的挣扎困住,不让她能够再动弹半分。 “司徒漠!”灼热的体温与她相贴,一股屈辱从苏晓玥的头顶一直灌到脚底,她那因发怒而愈加冰冷的脸上蒸腾着火焰。 目光锁在她的黑眸里,司徒漠将她的手固定在她的身后,更让自己的手能够将她抱住,两副身体没有缝隙地贴合着。 “为何要放开?”司徒漠诡邪地轻笑,“爱妃不觉得我们的身体很相契合么?” “司徒漠!”感受到他身体灼热之源的苏晓玥脸上、眼底都染上一层屈辱和愤怒的红,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自己的怒气全部散到眼前的男人身上。 以往的她即便是被人钳制住,却不曾有如此的屈辱,在最后的关头,她都能绝地反击。可是,这回,她却没有办法,身体被他牢牢地锁住,身上的穴道也被他趁自己不注意的时候给封锁了。这个时候的她除了拿一双愤恨的眼睛瞪着他什么也做不了。 “你生气之时是这般倾国倾城!”确定了她被自己点住穴道什么也做不了之后,司徒漠才将加诸在她身上的力气稍稍减退,以免自己被她挑起怒气一个不小心将她伤着。单手抚上她的脸颊,司徒漠有些痴迷地望着她,“你的这双眼睛是这般迷人,朕怎么舍得放手?” “你……” 感受着他指尖落在自己脸颊上的温度,苏晓玥全身都在战栗,曾经受到的侮辱顷刻间全都浮现在自己的面前让她再也说不出话来。朦胧中,那清晰无比的疼痛感又在身上蔓延,身体被那看不清容貌的男人躯体狠狠地撞击,世界在自己面前眩晕,那一刻,她觉得她应该是在地狱里。 这时,司徒漠终于感觉到她的不对劲。 “玥儿?”两只手捧住她的脸,司徒漠的眼底露出一抹担忧,“你怎么了?” 苏晓玥仍在那无止境的痛苦之中,满耳尽是男人可憎的淫荡笑声,满耳的求饶和哭泣声,还有她的心脏濒临停止的缓慢跳动。为什么,为什么要让她想起这些痛苦的回忆?她不是在另一个世界了么?为什么这些痛苦的记忆不随着一起消失? 她以为自己已经够冷漠了,已经可以足以面对自己不堪的过去,在二十一世纪的自己不是可以的么?为什么面对眼前这个男人,她的身体就不自觉地将一切都记起?甚至那被火焚烧般的痛苦也如上一世的自己一般?为什么? “玥儿?”司徒漠惊慌地唤着眼前忽然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的女子,她的眼睛里填满的是痛苦,满满的是他看着都觉得心酸的痛苦,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苏晓玥眼前的一切都已经模糊了,她听不见司徒漠的叫唤声,听不见自己的心跳声,只听得那仿佛在地狱中回荡的痛苦哭声,有别人的,可是更清晰的却是她自己的。窒息般的痛苦侵袭她的灵魂。 她是一个孤儿,从下在孤儿院长大,曾经有一段时间她天真得像世界上所有有家庭的同龄孩子一般,直到所有孩子不知为何开始讨厌她,连孤儿院照顾她的人都开始嫌弃她。被欺负的她躲在自己的角落里,细细地舔舐伤口。那时候她才想起,他们说她是扫把星,是克星。她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然后有人告诉她,都是因为她,她的家人才会死,都是因为她,孤儿院照顾她的那个院长才会死。一切都是因为她! 那个时候,她才知道,为什么自己没有父母,为什么前两天还跟自己一起去湖边的院长突然间不见了身影,原来他们都被自己害死了,原来她是这般得无法存活于世。痛苦像海中那有生命的海藻一般紧紧地缠住她的身体,扼住她的喉咙,让她无法呼吸,视线在黑暗中寻找属于自己的光明。 等到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已经被扔出了孤儿院的大门。倾盆大雨直直地敲打着地面,那声响她一辈子都记得,孤寂仿佛她那微弱的心跳,那颗原本还想假装坚强的心彻底地碎了。 在雨中一点点地匍匐着,至少她该寻找一个避雨的地方,至少她该为自己找一个温暖的地方,那样死了之后也许就能少些痛苦。 都说痛苦才会使人长大,她一夜之间便长大了,那一天,她刚满八岁。 那一天开始,她的天空只有黑色。 第17章:宠冠后宫谁与争(4) 第17章:宠冠后宫谁与争(4) 她所在的是一所很偏僻的孤儿院,人烟极少。所以,从育儿园大门口一直往外爬,不知道爬了多久,没有人向她伸出援助之手。八岁的她不知道所谓的绝望是什么,她只是一直向前爬着,就凭着那副瘦弱的躯体和拼着一口气的力气,就这那一份模糊的记忆,她爬到了一个破败的亭子。 终于,不用再淋雨,终于,她可以好好地休息一下,至少这里没有对她的厌恶和咒骂之声,至少…… 当她在庆幸的时候,她不知道自己却已掉入了另一个恐怖的深渊,永远都无法救赎。 那时的她全身因为淋过雨而颤抖着,意识也因此而有些模糊,她想找个稍微舒服一点的地方好好睡一觉,她真的好累好累! 然而,就在那时,一道高大的身影却向她袭去,在她还没来得及呼唤之时,她的嘴巴已经被满是烟熏和烈酒味道的死死地封住了,反抗的声音被锁在喉咙之中,想要挣扎的身体却也已被重物紧紧地压住,虚弱的身体连动也动不了。那一刻,她的世界完全崩塌了。 无法动弹,无法挣扎,无法呼吸,她只能让眼泪无助地流出眼眶,只能听着身上男人粗喘的气息,只能听着自己的衣服被撕碎的声音,只能让那个男人肮脏的舌头在她的口中搅动,只能忍受着那个男人肮脏的手在她身上肆无忌惮地游走,从脸、脖子、胸脯、小腹,一直延伸往下,每一个地方都被清晰地摸遍了,她也只能睁着空洞的眼睛任那肮脏的身体在自己身体里进出…… 痛,真的很痛! 一直都不想记起曾经有过这么一段不堪的记忆,一直不想正视自己在很久很久以前自己早已经被玷污。她宁愿自己的身体是在组织给自己洗礼的时候才被糟蹋的,那样的话,她就可以安慰自己,跟自己一块的女孩子也是同自己一样失去童贞的,那样的话,她心里才会平衡一些,那样的话,她的心、她的灵魂就会少痛一些,她那样期望着…… 之后的她也当那只是梦,只当那集体的被玷污才是自己的第一次,她也极力地埋葬着。她不去想,就不会存在。 可、可是,这个男人、这个男人…… 苏晓玥愤恨的目光如刀一般想将他切成碎片,这个男人让她那么容易就想起来了,那么容易就让她将那不堪的过去从心底深处挖掘出来,这个男人……她恨,她恨! “玥儿!”司徒漠惊诧地看着她眼角滑落的泪滴,她,这个倔强的女人,连面对那些被服下媚药的狼都不会惊恐的她居然流眼泪了? 无法估量心中那份震撼究竟有多沉重,更无法猜测到她眼底的那浓浓的恨意究竟是从何而来,司徒漠只能惊惶无措地看着她,原本抚着她脸颊的手只能呆呆地顿在半空中。他知道,她厌恶自己的触碰,非常厌恶。 司徒漠没有动,只是那炙热的身体仍是紧紧地贴着她的身体,没有一丝的缝隙,不曾有一丝的松开。 蓦地,苏晓玥大笑了起来,而司徒漠则是绷紧了脸紧紧地盯住那双比平常都冷十分的眼眸,听着那刺耳的、却又似乎夹着无数悲痛的笑声。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触碰会让一个女人如此厌恶,从来不知道堂堂一国之君居然会让她如此不屑,更是从来不知道这个女人会让他如此着迷地、即便她再痛苦都不愿放手。而此时此刻,听着她的笑声,司徒漠的心有微微的颤动。 笑声在空中持续,随着夜晚的风飘散在整个玥妃殿中,萦响在皇宫的上空。 司徒漠的心如被毒蛇紧紧地缠住,“玥儿?”他想止住她那狂肆的大笑。他很清楚地知道,这次的大笑与上次不同,这一次,他听见她的痛苦。这一次,他发现,他真的不懂她。 他的呼唤被苏晓玥排斥在外,那笑声依然持续着,凌迟着司徒漠的心,也将她自己的心刺得鲜血淋淋。 “苏晓玥,不要再笑了!”司徒漠双手攫住她的双肩狠狠地摇晃着。 恰时,苏晓玥的笑声戛然而止,冰冷的脸上依然是那夹着浓浓的嘲讽意味的笑,晶莹的泪珠却沿着脸颊一滴滴滑落。 “司徒漠!”苏晓玥缓缓地一个字一个字地从齿间蹦出,“我恨你!” 司徒漠并不惊奇,从她的眼中,从他打算将她留在宫中的那一天起,他就做好了她会恨他的准备,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份恨意来得这么快。他以为,至少是在他强要她的时候,至少在那个时候才会,可是没想到,只因为被她误会的一帖毒药,只因为她将她封为自己的专宠玥妃,她就将自己恨上了。他以为,他还可以看到那张面无表情、至少对他没有恨意的脸很长的时间,他以为…… 顿时,司徒漠亦随着她声音的落地骤然大笑,原本就低沉的声音,笑起来亦是那般好听,即便是带着讽刺的笑,那声音亦是好听的。这笑声在寝殿中久久地回荡着,一声声传入苏晓玥的耳膜,落进她停止跳动的心脏。 这个男人在笑什么? 这是苏晓玥听到他的笑声后脑中持续回响的一句话,为什么在她说了“我恨你”三个字后,他却笑了?这笑声又为何让她似乎停止跳动的心脏开始发热,开始一点点细细地震动,似乎在沉睡中苏醒,似乎带着哭泣的酸楚? 不知道,不清楚,不明白! 苏晓玥呆呆地看着他的五官因大笑而变得扭曲,因那抹讽刺而让她觉得刺眼。 “司徒漠,你是在学我笑么?”苏晓玥冷冷地看着他的唇角,冰冷的声腔在他的笑声中落地。 司徒漠倏然收起笑脸,凝肃的面孔,炙热的眼神如鹰隼一般死死地锁住苏晓玥那双清亮水眸,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 “苏晓玥,你非常厌恶朕的触碰是么?” 苏晓玥没有回答,只拿着那双融着怒与恨的眼回视他,其意再明显不过。 “好,很好!”司徒漠狠狠地咬下牙,单手紧紧地攫住她的下巴,“既然你要恨我,既然你不准朕碰,那朕便让你厌恶,让你恨!” “你……”苏晓玥见到他眼底那一抹不曾见过的狠厉心中第一次升起恐慌,这个男人……“司徒漠,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司徒漠冷冷地笑了起来,阴鸷的面孔向她贴近,一手将她的腰紧紧地搂住,让她全身与自己更加贴近,更让她清楚地感受他的存在,“朕的爱妃,你觉得朕想做什么?” 这一刻,苏晓玥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不需要特意去感受,那双腿间炙热的盎然正对着自己的私密的柔软,那一刻,她的脑子仿佛被水银倾灌。 “司徒漠,你敢!”苏晓玥陡然怒吼,拼了全身的力气,她知道、知道如果不反抗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那、那是她一辈子的噩梦。难道上一世她所经历还不够,现在却还要再经历一次吗?为什么命运从不给她一次自由,为什么命运从不让她有一个干净的身子? 又是刚才那样痛苦的眼神,又是那样让他心颤的感觉,可是,这一次,他不会再心软了,不会!既然她已经恨了,那就不会再好到哪里去!从清楚地看到她的容颜,不,从第一次见到这双眼睛之后,他的身体就咆哮着要让她成为自己的,咆哮着要占有她,让她成为自己的唯一,因为这个清冷孤寂的灵魂。 司徒漠轻笑了起来,“爱妃,你认为这世上有朕不敢做的事情么?”手指不自觉地抚上她的唇角,故意忽略她眼底那深深的厌恶和恨,司徒漠的指尖与她的的人皮面具轻轻擦过,“朕一直都想看看生气时的你究竟有多美,一直都想!” 美?! 苏晓玥猛然睁大眼睛,“司徒漠,你……”他是什么意思?他已经知道了么? 司徒漠轻轻地笑了起来,将脸凑到她的耳垂下,“爱妃,你以为朕是这么好骗的么?你以为就这薄薄的一层人皮面具,就能躲过朕的眼睛么?朕的爱妃,你不要太天真了!你,”司徒漠的嘴唇来到她的眼睛,“你的这双眼睛把你出卖了,朕从来不相信拥有这样一双眼睛的女子会如此丑陋!即便爱妃你如何隐藏,朕见到的依旧是那个美得日月之辉都觉得相形见绌的倾世容貌。” “你……”苏晓玥呆呆地瞪着他,呆呆地呼吸着从他口中喷出的气息,脑子瞬间一片空白。他以为自己已经隐藏得够好了,她以为没有人会知道她的容貌,她以为,可以顶着这副尊容,悉心地寻找制作一张平凡的面孔戴上,从此不管这个身体曾经有怎样的过去,不管这个身体是不是有辉煌的将来,她可以就这样找一个安宁的地方静静地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可是,一切都碎了。因为眼前这个男人。 第17章:宠冠后宫谁与争(5) 第17章:宠冠后宫谁与争(5) “因着这张脸,所以,”苏晓玥淡淡地吐字,“你才将我留在宫中?” 闻言,司徒漠微微移开自己的脸,与她相视:“若朕说是,你会如何?若朕说不是,你又当如何?” 浓浓的蜡香味在静谧中弥漫整个寝宫,苏晓玥并未回答他的话,红唇紧抿,美目微眯,黑眸里只有那一贯的清冷。 “不想作答么?”司徒漠笑了,“难道在爱妃的眼里,朕就是一个只重美色的人么?” 苏晓玥冷笑起来,“难道不是么?你是男人!”两个字点出重点。作为杀手界的翘楚,她比谁都明白男人的劣根性。若男人不好色,也便不会有那么多男人死在她的温柔陷阱之下,甚至,连他们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黑眸倏地变冷,那抹淡笑也从司徒漠的嘴角敛起,“听爱妃的话中之意,爱妃似乎阅过的男人无数。”冰凉的字眼像一颗颗成形的冰雹,落地有声。 “皇帝陛下的嗅觉也甚是灵敏,一听便知晓臣妾句中的含义!”他的声音越冷,苏晓玥便笑得越灿烂。 “你……”愤怒之火如岩浆迸发,一发便不可收拾,司徒漠似乎听见自己紧绷的弦“啪啪”一根根断裂的声音,“你该死!”怒火焚烧他的理智,顷刻间,苏晓玥那既细又白的脖颈已经在他只手的掌握之中。 呼吸被生生地扼住,苏晓玥凭着求生的本能想要挣扎,可是那被点住的穴道,让她点挣扎都做不了。空气一点点被夺走,眼前男人的怒火没有停歇的意思,黑暗和眩晕一步步向她靠近。 忽地,苏晓玥淡淡地扯出一丝笑意。也许,就这样死在他的手里也不错,反正未来也没有什么希望。原本这条命就不属于自己。 似乎濒临死亡的苏晓玥这才忆起二十一世纪的自己穿越的真相。没错,那时她确实是在睡觉,只是太过疲惫的她忘了,迷糊中有两道憎恨的目光如毒蛇般死死地攫住她,全身懒得连手指都不想动的她只是安静地眯着眼睛,接着,她听到开枪的声音,然后是那似乎没有痛在自己身体的痛楚,不疼,因为她太累了,累得连是不是痛也感觉不到了。最后,一片黑暗。她真的永远地睡了。 只是她没有想到还有醒的时候。这个身体不是她的,也许,她所认定的这个灵魂也根本不属于她,只是她强将自己的记忆灌输到这个身体的灵魂之中,才会让她有自己是二十一世纪的穿越人的错觉。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她也不想再计较了,活着,如此痛苦的一件事情,为什么她还要执着呢?算了,就这样吧!如果这个灵魂不属于她,那么,她也只能对灵魂的所有者道一声“对不起”了。 该结束的时候就让它结束吧! 应该有这句话吧!她不知道所谓“该结束”是什么意思,但是,既然这一刻到了,就随它去了。命运,不是从来就抗拒不了的么?既是如此,算了吧!就这样,算了吧! 看着她嘴角露出的浅笑,震怒中的司徒漠忽地怔住了,怒气一瞬间消失殆尽,理智终于回归。而再看到她缓缓地闭上眼睛的动作后,他全身的血液都似乎瞬间凝固了,一瞬间消失的怒气又在一瞬间全都从脚底涌满了全身。 “苏晓玥,你在做什么?”司徒漠那扼紧她脖颈的手一松,顷刻间又将苏晓玥往大床上甩了过去了。 柔软的大床承接了苏晓玥全身的重量,也将司徒漠不可遏制的怒气一带接受。空气氧气一时间在苏晓玥喉咙回归,被司徒漠的力道扼过的脖颈上留下痛楚的痕迹,披散的黑发在纯白的床榻上散漫着,在烛火的映照下,无尽妖娆。 从死亡线上归来的苏晓玥任凭他将自己像木偶娃娃一般扔在这熟悉的白床上,一瞬间灌入喉间的氧气让她呼吸急促而痛苦,即便如此,她却没有立刻想挣扎着坐起来。 柳眉微蹙,她紧紧地闭着眼睛,静静地躺着,这一刻,她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悲戚地扬起唇角,苏晓玥自我嘲讽着,即便她不想承认,生确实比死更有存在感。 蓦地,一个重物压得她喘不过气来。睁眼之间,一道熟悉的气味传入她的鼻腔。 “你这个该死的女人,究竟在想些什么?”司徒漠一手狠狠地钳住身下女子的下颚,“你想死,想让我把你掐死是么?” 淡淡的笑声从苏晓玥微紫的薄唇间溢出,“你不是想掐死我么?我便让你如愿以偿,这有何不好?” “你……”司徒漠怒极,披散的发丝因着那隐隐从身体里迸发的内力而狂肆地飞扬,“你故意惹我发怒,故意让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气,故意让我将你亲手送进地狱,苏晓玥,你果然狠!”他早就知道,从第一眼就知道,从他将那只想碰她的手掰断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她比谁都狠!他以为这不过是她为自己支起的保护伞,至少她不会伤害自己,可是,他错了,大错特错!刚才的那个笑,那一个小小的闭眼的动作,让他清楚地知道,这个女人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命,一点都不在乎。 “不!”苏晓玥笑着,皓白的素齿在烛光下闪着光芒印入司徒漠的眼底。 司徒漠的手微微一怔,“什么?”他刚才听到她说了“不”?“你说什么?”她不是故意的?还是她并不是他所想的那样不爱惜自己? “我进不了地狱!”苏晓玥的眼底带着哀戚的笑意,“地狱里没有我的容身之处!” 她的双手沾满了鲜血,不问缘由的她杀过无数的人,从刚出生的婴儿到垂暮的老人,她的手不干净,她的灵魂也早就已经跟夺了她童贞的男人一样肮脏,不,也许比他还肮脏。所以,即便是发誓愿说“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地藏菩萨也不会让她在地狱容身。她的下场该只有灰飞烟灭,或者永远地成为无主的孤魂,承受时间和痛苦的煎熬。 第17章:宠冠后宫谁与争(6) “苏晓玥,你、你在说什么?”一股从未有过的冲击袭向司徒漠的大脑,让他突生窒息的感觉,他能感觉到,身下这个女人的灵魂竟在他可以触及的千里之外。 苏晓玥笑了笑,“你已经听得很清楚了,我是一个连炼狱都接收的女人。” “你……”司徒漠已经说不出话来,凝眸看着身下的女子,感受着她的气息,契合的身体让他感觉她的体温,一切都这般真实。可为何,他依然到她说这句话时,他觉得她竟是透明的? 不,他绝对不允许! 双手与她的十指交缠,司徒漠低下头狠狠地吻住她的双唇,辗转着霸道而毫无怜惜地吮吸属于她的味道,舌尖疯狂地舔过她的唇。非得如此,他才能确定这个女人是真实地存在,非得如此,他才能确定这个女人离他并不遥远。 然而,她却并不让他如愿。紧紧地闭着双唇不让他有进入的机会,司徒漠的舌尖想侵入的动作被阻止。 “不让朕碰么?朕偏偏就要!”进入疯狂之境的司徒漠燃烧着最后的理智,单手用力地捏住她的下巴,趁着她疼痛的空当,一举攻城略地。 被紧紧捏住下巴的苏晓玥无法动弹,无法反抗,只能盛着一身的怒火任由他的舌在她的贝齿舔过,疯狂地掠夺,没有放过任何一颗,任由自己的舌被他强迫着纠缠,任由那如线的口水从唇角滑落。然后,她不再愤怒,不再有感觉,她已经很累了,不想再做挣扎。 疯狂的动作忽地停住了,司徒漠缓缓从她的唇上离开,抬眼看向她,无边的怒火顷刻间越烧越旺,蹿至那最高的高度。 这个女人,又变成这样了。 为什么?为什么这样的动作都没能让她改观?她明明最讨厌他的碰触不是么?为什么他如此强迫地吻她,她依然如斯。 双唇刚触碰到她的时候,他还能感觉到她的挣扎,所以,他又进一步了,捏住她的下巴,不让她有机会反咬自己一口。他的舌与她的纠缠之时,他还能感觉到她的存在,可是之后,她又变成了透明。 为什么?这个女人究竟是为什么? “苏晓玥!”司徒漠狠狠地咬着牙,强迫她将眼睛睁开,“你看着朕!” 淡漠、平静无波的眼眸静静地扫过他的眼,苏晓玥冷冷地说道:“我正看着。” “为何?朕已经如此强迫你了?为何你依然如此?至少你该发怒,至少你该……”司徒漠矛盾地说着,到最后却说不下去了。他到底是希望她反抗自己,还是希望她不要反抗自己?他已经分不清了。 苏晓玥冷笑起来,“我不挣扎不正是皇帝陛下您想要的么?你要碰我,我便让你碰;你要吻我,我变让你吻。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司徒漠,我已按照你想的做了,你还想要什么?难道你想要我哭么?呵呵,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不、会、哭!”一个字一个字地从齿间咬出,苏晓玥那冷凝的脸没有一丝的温度。 对,她不会哭!都说女人最大的武器是眼泪,可是,她的不是,她的武器是她的心,如金刚石一般坚硬的心。拥有如此坚硬之心的她没有眼泪。 “为什么?”司徒漠黑色瞳眸里埋藏着浓浓的迷雾,“为什么你是这样一个女人?” 闻言,苏晓玥扯起了嘴角,“司徒漠,现在后悔了是么?如果你知道我是这样一个女人,或许……” “没有或许!”司徒漠沉声打断她的话,“更没有后悔!朕比任何人都清楚你这颗孤寂的灵魂,你看着我的眼睛,难道你不觉得我们、很像么?” 听到他的回答的苏晓玥微微一怔,生平第一次,她的呼吸因为一句话而停顿。淡淡地看进他的眼底,黑色的瞳眸带着愤怒的火焰,而在那火焰之下,隐藏着一座融不化的冰川,里面印着她的冷颜。 没错,很像,非常像!同样得冷若冰霜,同样地视一切为无物,同样地将所有人所有事逗步放在眼里。但是,他忽略了一点,她的眼底从来不会有他那样的温度。 “像,又怎么样呢?”苏晓玥淡淡地看着他。 “不怎么样。”司徒漠的唇落在她的耳垂,炙热的气息在她的敏感处落下,“这注定了我们应该在一起,这是上天的安排。” 苏晓玥的身体微微一震,因为他的舌尖擦过了她的耳垂。 “上天的安排?”苏晓玥冷笑,“没错,是上天的安排,也许终究有一天,我会死在你的手里。这也是命运的安排。” 一个骇人的“死”字又钻进司徒漠的耳膜,让他的心脏刹那间停止跳动。 下一刻,怒火上蹿。 “苏晓玥,你就那么想死在朕的手中么?”司徒漠的手紧紧地攫住她的手腕,泛着紫色的下巴让他不敢再动,他现在唯一能动的只有她的手。 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让她的脸颊瞬间染上一层粉嫩,再加上那被司徒漠狂肆的吻吮得红润的双唇,这难得一见的奇观,让司徒漠骤地屏住着了呼吸。 撕去人皮面具的那张倾世容颜若有这层红晕渲染,该是比此刻美上千百倍吧! “上天的安排,不是么?”苏晓玥淡然地笑着。 只静静地看着她一张一合的红唇和她粉红脸颊的司徒漠未曾听见她到底说了什么,情不自禁地,他的手从她的手腕移至她的双颊,捧起她的脸,那吸引他的红唇再次被他霸占。 辗转之间,司徒漠清楚地从齿间溢出五个字:“你真的好美!” 感官的刺激让司徒漠开始忘情地吮吻,一步步地想攻城略池,从双唇到贝齿,到她粉红的舌尖,让他忘记了,此时的苏晓玥没有被她钳制住,她随时都可以反击。 “苏晓玥!”森冷的声腔带着阴沉如地狱幽冥的冥火,司徒漠舔过唇角的鲜血,用力地攫住她的下巴,这一次,他没有手下留情,被反咬一口的痛楚和愤怒燃烧了他的理智,完全忘了她柔嫩的肌肤上早已留下他残暴的痕迹。“你好大的胆子!” 口腔中吸着从他口中泊来的空气,苏晓玥亦轻轻地舔过他留在自己嘴唇的鲜血,“承蒙夸奖,这是我的优秀品质之一,皇帝陛下早已经赞扬过。” “你……”司徒漠的手指猛地往内收缩。 疼痛清晰地传至苏晓玥的大脑神经,这一次,远比任何一次的都痛,终于,她忍不住地发出了痛的“咝咝”声。 见到她的反应的司徒漠这才惊觉自己的手没有掌握好分寸,正想松开自己的手—— “你很生气么?那么你的力道就再大一些,下一刻,我的尸体就会在你的身下了。” 苏晓玥那挑衅的声音让司徒漠准备松开的手又狠狠地拢紧了,怒火滔天。 “你想死是么?”司徒漠恨恨地咬着牙,温热的唇与她的紧紧相贴,微微地挪动着,却没有吮吻她的动作,“朕偏不让你死,朕偏要让你好好地活着。从即日起,朕便天天守着你,你的命是朕救回来的,没有朕的允许,你绝对不准死!即便你的灵魂到了阴曹地府,即便你的灵魂在山间游荡,朕也会将它拉回到你的身上。朕说到做到!” 说完,司徒漠发狠似的在她的唇上一阵凌虐,而后猛然站起身,伸指在她的身上点了几个穴道,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妖娆的身姿。 “今日起,你便成为朕真正的玥妃!”眼中,是那浇不息的欲望之火,这一夜,对于她,他势在必得。既然一切以坏的开端开始,那么,他就让事情更坏一点,最终,结果也都是一样。 恐惧在那一秒爬上苏晓玥的心头,“司徒漠,你……”她的身体能够动了,可是,只是软绵绵的,想要挣扎着站起来都是不可能的。回忆和无助瞬间占据她的思绪,终于,终于这一段又要开始了么?终究,她还是逃不过是不是? “嘘——不要动!”司徒漠淡淡地笑着,俯下身,将手伸到她的腰间,将那根粉色的丝带轻轻地解开,“朕的爱妃,朕刚才不是说过了么,今夜,你便是朕真正的玥妃了。今日是我们地洞房之夜,你可不要乱动哦!” 司徒漠的笑是阴沉的,动作却是轻缓的。让她成为自己身下的女人,让她的灵魂与自己的作伴,就从现在开始。 粉色丝带被他狠狠地抽出,一挥手,丝带已将烛火覆盖,燃烧为更大的火焰。下一步,他的手移到了她的胸前。 苏晓玥全身战栗,那抹恶心、厌恶的感觉浓烈到让她想昏过去,“司徒漠!”终于,她颤声叫了起来。她不想屈服,可是,那样的感觉,让她的心都开始颤抖得无法正常跳动。 “很好,爱妃没有记错朕的名字!就是这样,叫吧!只叫我的名字!”司徒漠笑着,眼底依旧是欲火燃烧,依旧是一座化不开的冰山伫立。 下一秒,薄薄的外衫已飘然落地,被他踩在脚底。 第17章:宠冠后宫谁与争(7) “你……”司徒漠的触碰和他黑眸中的火焰让苏晓玥全身战栗。 司徒漠依旧笑着,“爱妃,朕不是已经说过唤朕的名字了么?”一边说着,他的手又伸到了她的胸口,宽厚的手掌覆上她的心脏,“爱妃在发抖,害怕么?” “司徒漠!”全身无法使力的苏晓玥只能用尽那仅存的微弱力量,将那混着她恨意的名字从齿间挤出。可是,听来却是那样软绵无力。 该死的男人!她恨他!她要杀了他! “不要害怕!”一脸笑意的司徒漠忽地将脸整个地埋进她的胸前,双手紧紧地抱着她,“朕一定会、一定会非常温柔的,朕的爱妃,不要怕!” 从苏晓玥胸前发出的声音因为物体的阻隔而显得沉闷,原本的笑意似乎因为这段阻隔而消失殆尽。可是,那加诸在苏晓玥身上的力量却又重了几分。她感觉自己似乎快被他勒得不能呼吸了。 “司徒……”苏晓玥无力地发着声音。 这时,司徒漠的脸才缓缓地从她胸前移开,身体亦微微地减轻对她的束缚。 苏晓玥微微地喘着气,这个男人,究竟在做什么? 低垂着眼皮,司徒漠那一脸的笑意早已消失不见,原来刚才那从他声音中听到的并不是错觉,他没有了那冰冷的笑意。这说明了什么? “玥儿……”司徒漠淡淡地唤着身下的女人,一手覆上她的双眼,遮掩住她眼底深深的恐惧,“你这眼底的恨全都是冲着我么?” 见他没有其他动作的苏晓玥也静静地躺着,任他将自己的视线遮住,黑暗在这个时候钻着空子,钻进她的心底。就算他遮住她的眼,她的眼前浮现的依然是二十一世纪的她所经历的那些事情,还有眼前这个男人对她做的事情,强迫、捆绑、束缚,一切与她的自由无关的事情,一切与她想要的干净的身体和干净的灵魂无关。 司徒漠的大掌下,那滟红地唇角边,一抹笑意荡漾。 “司徒漠,你会在乎么?”轻缓的气流散逸着飘向司徒漠的手指、手腕和他的脸。 这是一句极为暧昧的话,这层暧昧的含义却是苏晓玥许久之后才想到的,原来她竟是那般得后知后觉。 只是,当下的苏晓玥并并多作他想,然而,相反地,司徒漠在听到她的话之后却是全身一震,连那孤寂的灵魂也深深一震。 在乎?什么是在乎?他会在乎什么? 半晌之后,司徒漠缓缓地将手从她的美目移开,单手撑在她的耳侧,缱绻的笑意萦绕唇边。 “苏晓玥,朕为何要在乎?”淡淡的幽香随着他说话的瞬间飘散,“恨吧!就这样恨下去!” 单纯的恨,远比单纯的爱要好许多,不是么? 既然不可能有爱,就这么一直恨下去,而他会一直将她锁在自己的身边,一辈子,转眼即逝。 苏晓玥微愣,“司徒漠,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么?”恨他?他居然让她恨他?没有人会乐意别人恨自己,就算身为杀手的她杀过无数的人,也跟垂死挣扎的他们说过让他们恨她,只是因为有那份恨存在,她才能够活下去,痛苦地活着,对所有人的惩罚。 可是,眼前这个男人,他要她的恨? 没有人她更清楚,恨是一件多么辛苦、多么痛苦的事情,他是要让她痛苦么? 一个轻吻在苏晓玥话音响起之后如羽毛般轻轻地落在她的薄唇,“再清楚不过,恨吧!反正,从你这里能要到的最强烈的感情就只有这样而已。所以,恨吧,无所谓!” “你……”苏晓玥顿住了,没有去管那落在她唇齿间的温度,脑子里回荡的只有一个字——恨! 见她居然没有抵抗的司徒漠忽地从喉间滑出笑意,“朕的爱妃,你被朕给惊呆了么?”说话之间,司徒漠的手已经移到她的胸前,轻轻地解开一个盘扣。 胸前被炙热的温度碰触,苏晓玥这才回过神来,这个男人,是真的要让她恨! “你果然还是不肯住手!”苏晓玥紧紧地咬着牙关,犀利的眸子剜着眼前的男人那带着轻笑的眼。 司徒漠笑得连身体也微微地颤动,手指没有停歇继续解着下一刻盘扣,“朕的爱妃,朕不是说过了么?恨吧,朕从来不知道奢望二字如此书写,但是恨,朕清楚得很!” 话中有话让苏晓玥下意识地皱眉,“司徒漠,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解盘扣的手微微一颤,司徒漠缓缓地抬眼,“爱妃,朕以为,爱妃你应该最清楚才是!” 她清楚?她清楚什么? 第一次,苏晓玥被他的话弄得满头雾水。 “罢了!”司徒漠轻叹一口气,手上的动作又开始了起来,“朕还是好好享受这与爱妃的春宵一刻吧!”第二个盘扣在司徒漠话音落地的一瞬间被轻易地解开。 苏晓玥的身体重新回复那僵硬的状态,那理智的弦紧紧地绷着,只差那临门一脚。 “司徒漠,住手!”这就是他让她恨他的方式! 苏晓玥的声音僵硬中带着深深的恐惧,司徒漠不用特意去感受,那份颤栗从她的指间传递到他的心里。那么一瞬间,司徒漠脑中似有喊停的声音。可是,下一秒,苏晓玥身上那幽幽的清香传入他的大脑神经,融入他的呼吸——停不了,不能停! “抱歉,朕的爱妃!” 司徒漠淡淡地笑着,俯首用唇齿将她衣裳上最后一颗盘扣解下,然后,大手一挥,粉色的衣裳在他的眼前敞开。苏晓玥的上身只着一件翠色的肚兜。 火焰顷刻间在司徒漠的眼眸中蹿烧得愈加旺盛,因愤怒而染红的脸颊和红唇引人品尝,如婴儿般柔嫩的肌肤已一点点地呈现,裸露的双肩,微微露出的雪色胸房,还有那肚兜下摆出若隐若现的肚脐,加之那隐隐散发的幽幽体香,一切的一切都让司徒漠的欲火没有消退的可能。 一切都已成定局。 “司徒漠!”苏晓玥攥着拳头大吼着,可是那声音一如方才的,毫无气势可言。“你该死的住手!” 第17章:宠冠后宫谁与争(8) 炙热的目光在她的身上游离,从她裸露的地方,到那被遮掩的地方,仿佛她全身一丝不挂,这种目光该是熟悉的,因为她早已见识过无数,可是,这样的目光又是陌生,从来没有,从来没有这份热度。 漫天遍地的屈辱感和着一份她不可解的情绪在她心里游荡,从头至脚。 “脏……”好脏!她的身体,她的灵魂都好脏! 正俯首往苏晓玥脖颈边的司徒漠闻言猛然一惊,缓缓地抬眼看向她紧闭的红唇和那双紧紧封闭的双眼。 “你、你说什么?”司徒漠的声音在颤抖,不,是灵魂随着那一个字在颤抖。 “脏,好脏!”苏晓玥无意识地吐字,唇一惊开始泛白,紧闭双眼里,黑暗中那一幕幕无比屈辱的画面冲击着她,那无耻的笑声,那粗喘的气息,无数刺耳的声音,还有她目所及自己被拍打、吮吻得泛着青紫的肌肤。“我的身体好脏!不要,不要……” 仿若晴天霹雳般,司徒漠呆呆地看着那张痛苦的脸,那两片说着“脏”的嘴唇,她是有怎样的噩梦? 不自觉的低喃没有止境地从苏晓玥的喉间发出,那痛苦的声音在司徒漠的耳中萦绕。 忽地,司徒漠俯身吻上她的唇,低声呢喃,“那就让我来为你清洗干净,你,是属于我的,干净的身体,纯净的灵魂!” 他的声音穿透云雾传入苏晓玥的心底。她不知道这算不算一个救赎的声音,可是,那一刹那,深陷痛苦回忆中的苏晓玥奇迹般地睁开了眼睛。看着身上的男人低着头在她的唇上辗转缠绵着,吮吻着,舔舐着,挑逗着,仿佛,他在品尝一份世间最美好的甜品。 那一刻,她忽然听不见别的声音,听不见让她无数个夜晚都痛苦不堪的声音,听不见自己那因为药物而散发的呻吟。 这是一个空白的没有间隙的时刻,没有挣扎,没有痛苦。 苏晓玥呆呆地任由他的唇顺着她的身体一直往下,毫无阻碍。在她无知无觉中,司徒漠已经将她全身的束缚都解开了,她没有遮掩地呈现在他的视野之中,也在她的视线之中——她在他的眼里看见自己。 这时,苏晓玥忽地笑了,肮脏的灵魂还有什么好抗拒的,就让她彻底地脏了吧!她不相信他能让她的灵魂变得干净,所以,就这样吧! 无力的双手缓缓地攀上司徒漠的后背,低喃的声音从齿间溢出,“来吧!肮脏终究是肮脏的!” 冰凉的温度忽地爬上他的后背,让司徒漠瞬间身体一震,再听她说出的话语,司徒漠淡淡地将吻落在她的蓓蕾之上。 “不,你是这世界上最干净的灵魂!” 苏晓玥像是听到笑话一般,呵呵地笑了起来,却没有说话。 下一刻,两副躯体在白色的大床上,印着烛火的跳动,无止境的纠缠着。苏晓玥的手指狠狠地抓住身上男人带着汗液的肉体,在司徒漠最终贯穿她的身体之时,指尖的锋利的指甲不带感情地死死地嵌入他背后的肉中,血肉一时间变得模糊。那一刻,苏晓玥的口中溢出六个字。 “司徒漠,我恨你!” 第二天,全身疼痛的苏晓玥直到晌午在在桃花的叫唤声钟缓缓苏醒。刺眼的阳光在她刚微微睁开一丝丝的细缝时就已然登堂入室,似乎要窃取她眼底的那抹冰冷。 只是,阳光从来就不足以融化冰川。 “娘娘,您醒了!”桃花笑脸盈盈地看着那还躺在被窝里不肯将头伸出来的苏晓玥,她已经听到玥妃娘娘低咒的声音了,“奴婢去把帘子拉拢!” 说着,便“噔噔”地往殿前的大门处奔去,接着,苏晓玥便听到有什么东西被拉动的声音。 声音停止后,苏晓玥奇迹地发现,那落在眼底的光芒似乎暗淡了,没有了那份刺眼。 疑惑蹙眉,苏晓玥一点点地将脑袋从被子下伸了出来,然后缓缓地睁开眼睛,很是轻松。 帘子? 苏晓玥诧异万分,这个小妮子不是说,殿中不准挂这些东西么? 分明感受到主子疑惑的询问,桃花便笑着主动招供。 “娘娘,这是皇上临上早朝时吩咐奴婢让几个公公给挂上去的!”桃花的声音带着几分得意,“皇上果真是很喜欢娘娘您呢!” 喜欢? 苏晓玥冷冷一哼,却不想扯动了身上疼痛的根源,该死的男人,到底是要了她多少回? “shit!”一句不常说起的低咒声从她的口中飘了出来。 桃花立刻紧张不已,“娘娘,您没事吧?”虽然她不知道主子口中念的是什么,但是依主子的表情,肯定是不好的话,所以,紧张是必须的。 “没事!”苏晓玥愤然回道,然后忽地像想起什么似的,微微抬眼看向桃花,“现在是什么时辰?我……本宫睡了多久了?” “这……”看着苏晓玥有些恼怒的神情,桃花本想再关心一下,却见她凌厉的眼神,便不敢再多说,“回禀娘娘,现在是午时,娘娘已经睡了七个时辰了。” 午时?七个时辰?搞什么?她居然又睡了十几个小时? 懊恼在眼底划过,苏晓玥挣扎着想从被子里钻出来。 “娘娘!”桃花忙伸手过去,想把她扶起来,却在见到她露在被子外皮肤上的痕迹之后,面色忽地潮红。 苏晓玥微微一愣,然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上,这才明白过来,这个小妮子是在害羞。 什么嘛!她都没有害羞,这个小妮子在害羞个什么劲? 这样想过之后,苏晓玥忽地苍凉一笑,是啊,她有害羞的资本,大概,这一辈子,她都不会有害羞的可能。害羞属于灵魂至少还带着白色的人的专利,而她的灵魂早就已经黑得不见一丝丝杂尘。 “娘娘?”见到主子露出似沮丧又似绝望般的神情,桃花煞是惊愕,这样的表情,她好像不曾见主子露出过。 苏晓玥抬眼看向她,淡淡地吐着气息,“怎么了?” 冰冷回归她的眼和脸庞,这时的苏晓玥又是那个让人看着都胆战心寒的玥妃娘娘。 桃花猛然一震,“呃?”眨了眨眼睛之后,她忽然想,刚才见到的是错觉吗? 苏晓玥见她一副呆呆的模样,瞬间皱起了眉头,“桃花,你在坐什么?快点扶本宫起来!”该死的,她的全身都快散架了,骨头酸痛得好像不是自己的一般。 听到那冰冷阴沉的声音,桃花这才回过神来,也顾不得害羞什么的,忙扶着苏晓玥从被子里坐了起来。可是,这么一来。为着寸缕的上身就被桃花尽收眼底了。 “娘娘……”桃花扭扭捏捏地扶着苏晓玥的手,好让她坐稳。 光是看着桃花那泛着红晕的脸,苏晓玥就知道这个小妮子又继续了刚才的害羞。 “洗浴水准备好了么?”苏晓玥淡淡地问道。 桃花红着脸回道:“回娘娘,准备好了!” 闻言,苏晓玥点了点头,而后拿起身边已经被桃花整理好的粉色罩衫穿了起来,桃花一见她要穿衣服,忙伸手想要去伺候她,然而,目光却不敢放在她的身上。 这时,苏晓玥实在是受不了了,搞什么嘛?简直跟百合一样,到底有什么好害羞的? “我说,桃花,”苏晓玥已不耐烦便开始用上“我”了,“你在宫中应该见到很多妃嫔的身体了吧?至于如此害羞么?” “这个……”桃花一听她这么说,猜出聪明的主子已经知道她不敢看她了,“回禀娘娘,奴婢确实见过很到,但、但是,不曾见到像娘娘这般如凝脂般的肌肤,而且,还、还……” 这个“还”后面的话,苏晓玥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什么。 “好了,不用说了,扶本宫去洗浴吧!” 伸手将身上的衣裳揽住,遮住身上欢爱过的痕迹,苏晓玥淡淡地对着桃花说道。 “是,娘娘!” 说着,桃花忙扶着苏晓玥下床,缓缓地步向不远处的屏风后。 忍着全身的疼痛,苏晓玥褪去身上的罩衫缓缓地没入浴桶之中,蒸腾着的热气一点点地侵入她的身体,似乎要将她全身的疼痛都纾解。 身上的痛楚从来不是这么容易消失的,不,是不会消失。 苏晓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鼻腔中杯灌入一阵浓浓的香味,和着一丝丝—— “桃花!”苏晓玥清冷的声音忽地响起。 立在屏风后地桃花浑身一震,就是这样,听到主子冷到骨髓的声音,她的身体就会跟着颤抖。 “娘娘,有什么吩咐?”桃花将身子微微侧向屏风,看向屏风透出的袅袅热气。 “这水里除了加了香料还加了什么?”苏晓玥掬一把水送到鼻尖细细地嗅了起来,陌生的味道。 “呃?”桃花微微一愣。 苏晓玥眉头一皱,“你的‘呃?’是什么意思?” 这时,桃花慌忙回道:“奴婢想起来了,皇上临走时吩咐太医在您的洗浴汤水中加入一味药,说是能缓解娘娘身上的痛楚。” “药?”苏晓玥微微眯起眼,微眯的眼在氤氲的雾气中显出几分妖媚。 “是,皇上是这么说的!”桃花不敢怠慢地回着。 苏晓玥没有再说话,闭上眼,将身体整个浸入水中,那股浓烈的药味蹿入她的身体。 是药么? 洗浴水中,被花瓣的包围的苏晓玥陷入沉思。 第17章:宠冠后宫谁与争(9) 第17章:宠冠后宫谁与争(9) 结果,一边想着,一边洗澡的苏晓玥居然在浴桶中睡着了。若不是桃花连唤了她好几句,怕是她又得在里面睡上一个下午了。 “把帘子拉开来吧!” 好不容易终于穿戴整齐的苏晓玥静静地坐在舒适的贵妃椅上喝着下午茶,一手捏过甜点,细心地品尝着,忙里偷闲地对着站在门口的燕子下达指令。 “是,娘娘!”收到命令的小宫女忙朝她福了福身,而后转头开始“工作”。几秒钟之后,刺眼的阳光印入苏晓玥的视线,美目不禁不适地眯紧。 “娘娘……”一旁的桃花看出她不适应阳光的模样,便有些紧张地唤着她。 苏晓玥立刻摆了摆手,“没事!”桃花也就只能安静地往边上退去。 慢慢地适应着太阳光线,苏晓玥的眼睛总算是完全睁开来了。 “唔——太阳光还是这么强烈!”苏晓玥淡淡地说着,接着端起茶杯啜饮一口,心中又开始怀念咖啡的香醇味道。 “是啊,娘娘,现在这个时辰,该是如此!”桃花也抬头看了看从门窗投进的光束,而后又侧脸对苏晓玥说道,“娘娘,您是想出门么??” “咦?”苏晓玥微微扬眉,“没想到你这个小妮子还真猜对了本宫的心思,真是不简单!” “这……呵呵——”桃花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谢娘娘夸奖!” 苏晓玥状似很沮丧地叹了口气,低声轻喃着:“我还真是想出去,只是,为什么不下雨呢?下雨啊,下雨!”因为那件事,她本该是最讨厌下雨天,甚至该说应该是憎恨下雨天的,可是,或许是因为下雨天的阴沉对了她的胃口,她想讨厌也讨厌不起来,相反的,有阳光的天气,在她看来无比得难过,更是厌恶之极。 “下雨?”桃花微微皱眉,“娘娘喜欢下雨么?可是看这样的天气,前几天才下过雨,要过好一阵子才可能会下雨呢!” “哦?是么?”苏晓玥微微抬眼,“只是没想到,桃花你非但观察力不错,连听觉也挺灵敏的!”说完,苏晓玥的唇角微微上扬。 “呃?”桃花微微一顿,随即脸又红了起来,“这个……大概是因为娘娘的声音其实挺大的吧!” “是么?”苏晓玥淡淡地回着。只两个字,苏晓玥便低头捏起一片云糕送到口中,轻轻地嚼着,不再说话。 气氛有些冷。 众位宫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里都是迷茫,眼神交流着同一个问题——玥妃娘娘又是怎么了? 无力感在几个宫婢身上蔓延。 过了一会儿,看着苏晓玥享受下午茶的桃花忽地像想起什么似的猛睁大了眼睛,半是害怕半是惊慌地偷偷看向苏晓玥的眼睛。 被异样目光盯着的苏晓玥很快就皱起了眉,将嚼到一般的甜点放回盘中,而后微微侧目看向身边那个有话却又不敢说的宫女。 “怎么了?有话快点说!” 苏晓玥的声音很明显地有些许的不耐烦,她最不喜欢的就是吞吞吐吐,偏这个小妮子就喜欢这样,若是不拿出些她的魄力来,这温温吞吞的性子着实是会让她恼火。 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是她杀人的风格,说话做事亦是如此,所以,一般情况而言,若是身边出现极端相反性格的人,无辜的人她会拂袖而去,而对于那可能成为任务的人,她下手则会比任何时候都干脆。 “娘娘……”又是那犹犹豫豫,半天才吐出两个字。 “桃花,你知道本宫的性子不怎么好!”苏晓玥平板的声音铿然落地。 一听苏晓玥这个声音,其他的宫婢忙向桃花使了使眼色,催促她快点说。而桃花收到讯息之后,也不敢再怠慢拖延了。 无奈地在心底叹着气,桃花这才缓缓地开口道:“娘娘,约摸巳时时分,皇后娘娘差人捎话,让娘娘您于酉时前往霜华殿。” “皇后?”苏晓玥微微眯起眼,“所为何事?” 桃花的身子陡然一颤,眼前主子身上的那股冷气又有攀升的趋势。 “回禀娘娘,”桃花低下头,“那位公公不曾说明原因。” 没有说原因? 苏晓玥抿了抿嘴,陷入沉默中。 深觉气氛又变冷的桃花不禁偷觑着那似无意识般往口中送甜点的玥主子,心里更是深有感悟,这个主子是她自在宫中侍奉以来,心思最难猜测的主子。 忽地,苏晓玥手上的动作忽地停住了,在手指捏着甜点放回餐盘中之后。 桃花忙低头,“娘娘?” 苏晓玥淡淡地将视线落在门口那印在地面的光束上,“桃花!”声音毫无疑问带着一贯的冷意。 被唤的小宫女愣过之后便立刻答道:“奴婢在!” “你说,”苏晓玥的唇角骤然缓缓上扬,将目光落在桃花那张谨慎不已的小脸上,“若是本宫不去,皇后娘娘会怎么做?本宫又会被怎么样?”说完,苏晓玥的眼底闪过一丝诡异的笑意。 诶?! 桃花骤然撑大了嘴巴,“娘娘——”眼里、脸上都是惊骇和不敢相信。 “怎么?”苏晓玥重又啜饮一口茶,温温和和地笑着,“不行么?” “娘娘——”宫殿中的几个宫婢皆是满脸难以接受的神情。 目光扫向她们惊诧不已的眼神,苏晓玥咧开嘴一笑,“你们这么惊讶做什么?”她不过是提出一种即将被实践的可能。 司徒漠,专宠是吧?那就让我看看,这专宠的含义! “娘娘!这绝对不行的!” 怔愣良久的桃花终于忍不住惊叫了起来,奋力地冲着苏晓玥摇着头,发髻上仅有的簪子上的坠子在阳光下晃动着,在苏晓玥这个角度看去,煞是刺眼得很。 微微将身体往后挪了挪,苏晓玥淡淡地问道:“为何不可?” “是、是皇后娘娘呀!”桃花重复着她认为的重点,这皇宫里,最大的是皇上,其次是太后,再来就是皇后娘娘了!“虽然娘娘现在很得宠,可、可是皇后毕竟是后宫之主,不能得罪!” 不能得罪? 试问,这世间可还有让她不敢不得罪的人? 苏晓玥笑得愈发显得愉快了,眸中闪过一丝洞见真实的光芒,“桃花,看你的模样很是害怕,莫不是,这皇后对像本宫这样恃宠而骄的妃嫔做过什么很恐怖的事情?嗯?” “娘娘——” 桃花惊恐地往后退了几步,眼底是苏晓玥看得分明的极端恐惧,不知是对莫婉蓉,还是对她这位主子。 第17章:宠冠后宫谁与争(10) 第17章:宠冠后宫谁与争(10) “怎么了?”苏晓玥笑着,“被本宫猜中了是不是?” “娘娘,您不……”桃花忽地捂住嘴看向敞开的大门,而后才松开手声音低了好几度地回头看向一脸笑盈盈的苏晓玥,“娘娘,您不能乱说,小心隔墙有耳!” 看着她的样子,苏晓玥难得地发笑。 “不简单,连‘隔墙有耳’这个词都知道!”苏晓玥的眼底总算是染上了一丝丝戏谑的笑意。 只不过,桃花没有心情去欣赏她此时有些与平常不同的模样,又是紧张又是无奈地继续对着她说着:“娘娘,您不要再笑话奴婢了,关于皇后娘娘的事情真的不能乱说的。若是这话传出去,奴婢真的会遭罪的!” 说完,整张脸都垮下去了。 苏晓玥却仍是淡淡地笑着,“这皇后娘娘看上去不是挺好的么?为何你会怕到这种程度?”这个问题倒也是她多次一问了,怎么看,那个莫婉蓉都是个顶尖的戏子,能忍人之所不能忍,也算是她欣赏的类型了,只是,怕是手段也是残忍到她也会皱眉吧! “娘娘,她是皇后呀!”无奈的声音接着响起。 桃花这一回话,其含义不言而喻,若是没有些别人所没有的残酷的手段,她能当上皇后么?后宫之主说不让人害怕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苏晓玥冷哼一声,“就只是因为这样么?” “这……听见苏晓玥那标准的冷音,桃花没有了选择,“娘娘,其实,奴婢见到了皇后娘娘惩罚犯了错误的妃嫔。” 果然! “如何?很恐怖?”苏晓玥明知故问式的扬了扬眉。 “不,奴婢也不知道。”桃花的目光有些失去了焦距,“那时,奴婢伺候一位储秀宫的小主,因为偷了个小懒,在一处偏僻的地方,眯了一小会儿眼。只是刚坐下没多久,就听到了别人说话的声音。当时,奴婢心虚,所以僵在那里,动也不敢动。然后她们之间的对话,奴婢听得非常清楚,那时她们说……” “事情都办妥了?”冰冷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首先响起。 “是,皇后娘娘,奴婢已经遵照娘娘的吩咐将事情都办妥了。那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贱人已经再也不能勾引皇上了!”也是冷冷的,却是带着谄媚之笑的声音。 “哼,能有三尺白绫准备给她已经是本宫格外开恩了!” “是,有皇后娘娘的恩惠,那个小贱人也该开开心心地赴上黄泉路了!” “嗯!那个男人呢?处理干净了?” “是,奴婢按照皇后娘娘的吩咐已经先一步送他上黄泉路了。” “呵呵——珍珠,做得不错,你果真让本宫省下不少的心思。” “谢皇后娘娘,奴婢愿意为皇后娘娘肝脑涂地,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之后的话,奴婢就没只听到她们走路离开的声音了。”桃花说话的声音颤栗着,“她们走了之后,奴婢才缓缓地站起来,隔了好久才敢离开。只是,那时奴婢已经全身冒着冷汗了。皇后娘娘,她真的……所以,娘娘,您绝对不能得罪皇后娘娘,否则,就算皇上宠爱您,她也敢下毒手的!皇后娘娘杀的那个人就是因为跟皇上走得很近,所以才被陷害杀害。奴、奴婢不想……” “呵呵——”苏晓玥笑着,“桃花,你的运气还真是不错,这样的惊天大秘密都被你听到了,不知道那个皇后如果知道了,你要怎么办呢?” “娘娘!”桃花惊慌地转头看向门口,然后又迅速地回头将视线落在苏晓玥的身上,“您、您不要吓奴婢!” 苏晓玥喝下一口清茶,露出皓白牙齿,“你看本宫像是在吓你的样子么?你不是也说过隔墙有耳?也许,你说的话早就被那个皇后派来的探子给听去了呢!” 这个可能只是忽然间爬上苏晓玥的心头,不过越说,苏晓玥便越觉得有可能,以莫婉蓉那样的手段,如果没有安放探子在她身边,还真不太敢让她相信。毕竟,现在,她苏晓玥是司徒漠的新宠,也是他的专宠,以她对莫婉蓉的观察,想也知道这个女人巴不得将她撕成碎片了。 不过,她苏晓玥可不怕!相反的,她还稍稍地有些期待呢! 现实版的宫斗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没有一丝丝恐惧的成分在里面,毕竟,人吃人的戏码每时每刻都在身为杀手时的她的身上上演,听桃花说这些,也不过是如烟云拂过。 “娘娘——”被苏晓玥说得惊恐万分的桃花腿软地跪到了地上,心有戚戚地向四周环绕了一圈,才又落到苏晓玥的身上,一脸的哀求,“娘娘,您一定要救奴婢,奴婢只是不希望娘娘遭遇不测呀!” 看到她居然害怕地跪到了地上,苏晓玥有些愕然,果然是胆小的小妮子,只不过是说说而已,她竟然怕成这个样子。 “好了好了,快起来,你看你这像什么样子?”苏晓玥微微带着怒意地斜眼看向桃花,“本宫不过是说说而已,即便她真想伤你,也得先过本宫这关才行!”就算没有感情,现如今,她在自己的手下当差,又岂有被他人欺负了去的道理? 诶?泪眼朦胧的桃花忙用手绢擦了擦眼泪,仰头煞是诧异地看向苏晓玥,“娘娘,您……” 接收到桃花似惊讶又带感动的目光,苏晓玥有些头疼,“罢了!”摆了摆手,苏晓玥的身子往贵妃椅上斜斜地靠了上去。 桃花则是一脸的茫然,不知道这位主子又是上演的哪一出。 “娘娘?” “不要喊了!”苏晓玥已经闭上了眼睛,“现在是什么时辰?” 桃花忙从地上站了起来,看了看不远处的沙漏,而后朝着苏晓玥回道:“回禀娘娘,此刻是申时一刻。” 申时一刻?还早嘛! “酉时一到,你便去霜华殿回皇后的话,”苏晓玥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才缓缓地说道,“就说本宫因昨夜侍寝,身子不适,不能前去霜华殿请安,还请皇后娘娘大人大量,莫要跟本宫计较。大约就是这个意思,到时候你自个儿斟酌着言禀吧!” 诶? “娘娘?!您真的不去么?”桃花惊叫着。 苏晓玥蹙了蹙眉,“吵死了!本宫说了不去!” “娘娘……”桃花可怜兮兮地喊着,她都是一番好意啊,为什么娘娘就是不肯听呢? 苏晓玥也不管她,又径直吩咐道:“本宫先睡一会儿,下去吧!” “娘娘——”桃花仍是不死心地叫着。 明眸微微露出一丝光芒,冷冷得直往桃花身上扎了过去。 “下去!”声音远比目光冷几分。 顿时,桃花纵是再担忧却也没有胆子再多说一句了,只得低头应了一句是,便转身和其他同样露出担忧面孔的宫婢们朝门外走去。 不一会儿,紧闭的宫殿中,只剩下苏晓玥平稳呼吸的声音。午后睡觉正是好时机。 就在苏晓玥进入睡眠状态时,正在上书房批阅奏折的司徒漠却将她今日的表现都收获了,媒介来自于此刻正跪在地上的桃花。一从玥妃殿中出来,她就来到了上书房。现在,她在等着司徒漠的回应。 “她真是如此说?”直着身子,司徒漠凝眸看向地上的人,淡淡地问道。 桃花将额头碰到冰凉的地面上,“回皇上,娘娘确实如此说,奴婢怕皇后为此怪罪娘娘,所以才……” “朕明白!”司徒漠微微点了点头,“你先下去吧!就照玥妃说的办即可!” 桃花忙磕头道:“是,皇上!”说完,立刻从地上起来,躬着身子往门外退去。 那个身影一离开,司徒漠便将手中的奏折放到一边,不再理睬。开始回味起方才桃花报呈给他的话。 因昨夜侍寝,身子不适,不能去给皇后请安?呵呵,这个女人还真是敢说!难不成她真的就不怕皇后拿她怎么样? 忽地,司徒漠又摇起头来,为自己的担忧感到好笑。她连他都不怕,还会怕一个皇后么?他可不能小看了她! 只是…… 司徒漠坐在椅子上身子斜向一边,单手撑着右边的脸,微微地拧了拧眉。 虽然她不担心,但是,莫婉蓉,她的手段他都看在眼底。她以为自己藏得很好,殊不知她所有的小手段,他都清楚无比,后宫中又多少女子是被她害死的,数都数不清,只是他不想去计较而已,那些人无非就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人。然而,这次,对手是苏晓玥……莫婉蓉不会只使一些小把戏,玥妃殿中那个正在睡觉的女人,到底有没有这样的觉悟? 沉吟着,司徒漠面前的奏折没有再动过一下,幽幽的檀香和着墨香让他的思绪愈加清晰。 约摸过了一刻的时间,司徒漠忽地放下右手,全身往椅背上倒了过去,嘴角微微扬起,一抹邪邪的笑染上他漆黑的眸子。 也许,可以借这个机会,好好地“宠爱”她一番。 第17章:宠冠后宫谁与争(11) 第17章:宠冠后宫谁与争(11) 这厢司徒漠正酝酿着想法之时,玥妃殿中本该是睡着的苏晓玥却忽地猛然睁开了眼。入目依然是那随风曳动的粉色纱帐,在贵妃椅上躺了一会儿之后,她便转战这舒适的大床了。 殿中无其他声响,微微地只听得她自己的呼吸声,带着一点点的压抑。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苏晓玥从床上坐了起来,转头看向窗口隐隐通过帘子透进来的光芒,这样的气氛,静得让人想自杀。 将脑中那股突生的压抑感挥去,苏晓玥起身下床,往菱花镜步去。端坐在镜前,苏晓玥扬手缓缓地抚上自己的脸颊,粗糙的质感让她骤然生出一分厌恶。莫名的烦躁亦涌上她的心头。 现在发生的这一切都不对劲,隐约中,她似乎卷入了一些不该也不想介入的事件之中。不明白,她不是一贯坚持低调么?为什么还是会莫名地卷进来?原本以为是皇帝、将军和太尉之间的复杂关系,却没想到,如今又来了太后、皇后…… 苏晓玥微微叹了口气,她是很懒的人,真的不想在一些复杂的事情上纠缠,就算是就受猎杀任务,她也就只是简单地按照命令去做便是,见到血流满一地,她的任务就算完成了,现如今,她可以不要去动那些不想动的脑筋么? 风从窗子拂进,苏晓玥呆呆地看着镜中自己身后的画面,纱帐又随着风扬起,一切都模糊着。 过了一会儿—— “桃花!”苏晓玥沉声唤着贴身宫婢的名字,声音在寂静的宫殿中回荡。 宫殿门外迅速地有了回应,“奴婢在!娘娘又什么吩咐?” 苏晓玥转头看向门口,“进来吧!把紫嫣和紫鹃叫进来。”说完,苏晓玥又将头转了回去,继续看着镜中的自己。 门外立刻就回了:“是,娘娘!”接着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又过一会儿之后,门口又重新响起桃花的声音。 “娘娘?” “进来!” “是,娘娘!” 接着,轻声开门的声音和着步履轻盈的脚步一齐进来了,不多时已经到了苏晓玥的身后。 “娘娘万福!”三个宫婢一齐朝着苏晓玥福了福身子,待苏晓玥一声清冷的“起来”响起后才微微直起了身子看向镜中的苏晓玥。 “娘娘,您怎么这么快就醒了?”这是桃花自听到苏晓玥唤她的声音后就想问的话,明明昨天地这个时候,娘娘都还在睡觉,今儿怎么改了习惯? 苏晓玥从镜中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而后对着紫嫣和紫鹃言道:“为我梳一个简单一点的发髻,头上的首饰最多三件。” 紫嫣和紫鹃对视一眼后忙福身回道:“是,娘娘!”她们对视一眼的意思很明显,娘娘今日有些不寻常。 没有多话,两个宫婢便开始对苏晓玥的发型开始改造了起来。而桃花则有些无奈地看着自己的主子,她还在等她的回答呢! 见两个宫婢开始行动,苏晓玥这才微微侧目看向镜中身后的桃花,冷然的声音不加掩饰。 “怎么?在桃花你的眼里,本宫就是如此一个爱贪睡的主子?” 诶? 桃花怔愕,忙立刻低头,“不,当然不是了!奴婢只是觉得奇怪而已,并无它意。”桃花的后背又开始冒起冷汗了。 “是么?”苏晓玥淡淡地掀了掀嘴皮子。 一时间,大家都没有说话,宫殿内又是那诡异的静默。 两个为苏晓玥梳头发的宫婢还好说,毕竟她们手头有“工作”,这气氛也不大影响到她们,但是桃花就不一样了,她呆呆地看着眼前,而前面就是那很大的菱花镜,镜中印着一双冷厉的眼睛,正半眯着,似有若无地看着她,让她心头不禁感到发毛。 吞了吞口水,桃花有些窘迫地低下头,不再看镜中的主子,那双眼睛仿佛能把她看穿一般,虽然她没做什么坏事,但是被那样一双眼睛看着,仿佛她真的做过什么事情似的,那种无形的压迫感,她根本就承受不来,就像刚才在皇上那里感受到的一样。不同的是,皇上的那种压迫力,她还算是熟悉,只是,眼前主子的神情,她越看越觉得还是找个洞钻进去会来得比较实在一点。 天,为什么娘娘要那样看着她呢? “桃花!” 冷冽的声音忽地响起,炸碎了桃花仅剩的一丝丝胆量。 桃花的身子在听到苏晓玥的声音后猛然一震,腿一软,往后踉跄地退开了两步,下意识地抬头看向镜中的苏晓玥,乍见她那双冷冰冰的眼睛后,忙又向走了两步,回到刚才的位子。 “是、是,娘娘,奴婢在,娘娘有、有什么吩咐么吗?”声音颤抖得连正在为苏晓玥梳发髻的紫嫣和紫鹃都不禁侧目。 不过桃花并没有感觉到她们的目光,她的视线完全被自己的头给挡住了,在看到苏晓玥冷气逼人的目光后,她忙又慌张地低下了头。 苏晓玥狠狠地眯了眯眼,“桃花,你在怕什么?” 一滴冷汗从脊背一直往下掉,桃花勉强地笑得有些僵硬。 “回禀娘娘,桃花没有在怕什么,奴婢只、只是……”原本想好了的说辞,这会儿,她却说不上来了。 “只是什么?”苏晓玥没有回头,仍是对着镜子中桃花低着的头。 桃花咬了咬牙,“奴婢只是身体不甚舒服而已。” “哦?”苏晓玥微微扬起唇角,“是么?那为什么……”苏晓玥的声音骤然一顿,在桃花正艰难地吞咽着口水的时候,趁着两个宫婢给她拿首饰的时候,忽地转身看向全身紧张的桃花,眸光倏地冷厉,之后才缓缓道出自己咬说的话,“为什么本宫嗅到你身上奇异的香味?这味道,若本宫没有记错的话,是你们皇帝陛下书房内的香味。你能为本宫解解疑惑么?为什么会有?嗯?” 闻言,桃花撑大清亮的眼睛抬头看向苏晓玥,眼底是那抹对于玥妃娘娘的种种不可思议。 “娘娘,您……” 苏晓玥淡笑,“本宫未曾告诉你么?本宫的除了眼力劲儿好,嗅觉亦是一等一得好。”这也是她身为杀手必须经受考验的。无论是身体的哪一个器官,拿一根神经,只要是有可能在刺杀实战中用到的,组织都会不遗余力地将之加以开发。而非常不幸的,她成为那些女孩之中最厉害的一个。 况且,司徒漠书房里那股味道想忘都似乎忘不了,幽幽的紫檀香,还有那上等砚墨的香味,隐约中似乎还带着些梅花的清香。这种香味,大概也就只有那个男人的书房里才会有。 第17章:宠冠后宫谁与争(12) 第17章:宠冠后宫谁与争(12) “娘娘!” 桃花“嘭”地一声往地上跪了去,听得两个宫婢差点就将手头拿着的贵重头饰给抖落至地上去了。 桃花满脸的恐慌磕着冰凉的地面,“娘娘,请娘娘恕罪,请娘娘恕罪……” 苏晓玥皱眉,而后淡淡地撇了撇嘴,“恕罪?请本宫恕什么罪?桃花有做什么对本宫不利的事情么?” “不,没有,奴婢绝对没有!奴婢对娘娘是一片忠诚,绝对不会对不起娘娘的!”桃花忙慌乱地摇头道。 “既是如此,”苏晓玥微微扯起嘴角,“那桃花又在这请求本宫的宽恕?” “这……”桃花咬着牙,“娘娘,是皇上吩咐奴婢要奴婢在娘娘休憩之时,将娘娘的情况呈报给皇上,奴婢并不是、并不是……” 苏晓玥笑出了声,“不是什么?不是去勾引皇上?” 诶? 桃花撑大眼睛看向一脸笑意的苏晓玥,“娘娘?”那脸上、眼底分明写着对她的戏弄,“您不是在生气么?” “生气?”苏晓玥单手撑着下巴,言笑晏晏地看着那一脸诧异的小妮子,“本宫怎么会生气?本宫自然知道你是遵了那个家伙的命令的,刚才不过是跟桃花你开个玩笑而已。” “娘娘——”桃花僵硬的全身终于放松了,虚脱地往地上趴了下去,也没有力气管苏晓玥那个对皇上侵犯力十足的称呼——那个家伙?谁敢称呼当今皇上为“那个家伙”,只有眼前这个喜欢拿她开玩笑、又总是阴晴不定的主子而已。 苏晓玥冲着她笑了一下,“好了,不过是玩玩而已,至于如此么?”好像她刚才一脚迈进鬼门关里去了似的。 不过,若是依她二十一世纪的性子,其实还真是说不准呢! “娘娘,奴婢快吓死了!”桃花拍着自己的快速跳动的胸口,“您刚才的神色好像要把奴婢怎么样似的。”恐怖之极。 苏晓玥淡淡一笑,“若本宫确实要将你怎么样,桃花你又当如何呢?” 诶?! 刚从鬼门关绕了一圈的桃花听到这话之后身体立刻又变僵硬,脸上好不容易才恢复了一点点的血色,瞬间煞白,牙齿也跟着开始打架,似乎现在是大冬天里一般。 “娘娘——”可怜兮兮的声线软绵无力,又是无奈。 天,不要来真的吧? 在桃花一边哀叹着自己的命运时,苏晓玥忽地敛起了笑容。 “你跟他说了些什么?”冷冷的声音不带一丝丝的温度,害得两个朝她走过去的宫婢站在原地不敢再往前走一步,手上的头饰倒是紧紧地攥着,不敢松懈一分。这时,她们开始为地上的桃花姐姐祈祷了。 桃花的身体猛然一颤,“娘娘?” “快说,你知道我的耐心不好!”苏晓玥皱了皱眉。 “这……是,娘娘!”桃花无奈,只得跪在地上将自己对皇上报告的实情重新述说一遍,“奴婢只将娘娘醒来之后做事情告诉了皇上,还有就是奴婢实在担心娘娘,所以就把娘娘不打算去皇后娘娘那里的事情跟皇上说了。” “哦?”苏晓玥侧了侧头,“这个也说了呀?那他什么反应?生气了?” “回禀娘娘,皇上并没有生气。”桃花如实回答道,“皇上让奴婢照着娘娘的意思去办,然后就让奴婢回来了。” 照她的意思办? 苏晓玥笑着抿了抿嘴,怎么?司徒漠,你果真打算对她来个天大的恩宠么?既是如此,她若是不领这份情,可就未免太不识相了! 淡淡地看了一眼地上的人,苏晓玥冷然道:“知道了,起来吧!” 一滴汗从桃花的额际滚落地面,终于破开云雾见天日的桃花忙向苏晓玥激动万分地磕了磕头,口中念叨着“谢娘娘,谢娘娘”,之后才仍是有些战战兢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立到苏晓玥的身后。 苏晓玥这才转身继续看向菱花镜,淡淡地声音送给两个似被势了定身术一般的小宫女,“本宫在这里。” 紫嫣和紫鹃这才回过神来,攥着头饰快步走到苏晓玥的身边,手心摊开让苏晓玥选择她喜欢的头饰。 这已然成为两个小宫婢的习惯了,她们的玥妃娘娘不喜欢花哨之物,向来只爱简单,今儿为她梳的亦是一如往常的简单朴素,弧形的发髻梳在脑后,两束乌黑柔顺的发束从肩的两侧自然垂下,再配上娘娘身上那身白中带些微绿的衣裳,如不看那张脸,却是有那样一股子仙女般的味道。这样看去,实在有些遗憾了。 苏晓玥自然不知道她们心中的遗憾,目光淡淡地扫过她们手中为她选的头饰,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一个带坠的白玉百合簪子上。 伸手将它捻起,熟稔地往发髻上轻轻一插,微带翠色的坠子掉了下来,在阳光下却如翡翠般好看。 “就是这个了!”苏晓玥满意地看了看镜中自己的模样,看来还是相配的。 “是,娘娘,娘娘戴着这个很漂亮!”两个宫婢不忘本分赞美着自己的主子,桃花也自是露出赞美的神色。 “娘娘,还要别上些其他的首饰么?” 这时,苏晓玥微微打了个哈欠,之后,她才缓缓地说道:“不必了,这个就好!再说,本宫不是还戴着耳环么?这些就足够了!”若是换成以前,除了“工作”,她身上不会多一件累赘的首饰,最多不过是一只功能齐全的手表,杀手这一行,时间最重要。 “是,娘娘!” 说着,两个宫婢又将东西放回了原处,同时,苏晓玥也从位子上站起身来。 “桃花,走吧!”淡淡地撂下四个字,苏晓玥便朝着寝殿门口走去。 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的桃花怔怔地看着苏晓玥窈窕的背影,疑惑地问道:“娘娘,您去哪里?” “去哪里?”苏晓玥微微一笑,“当然是去皇上那里了,还能去哪里?走吧!” 说着,苏晓玥便不再等她,径直地往门外踱去,衣袂飘飘的身影只留给后面这些一头雾水的宫婢们——她们永远都不知道她们的主子脑子里究竟存着怎样的想法。 见那个身影即将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桃花终于不再愣着忙小跑着追上苏晓玥的步伐。 只是,即便跟着,她满腹的疑问仍是不得解。昨儿晚上,她们退出寝殿之后并没有真的去用膳,而是尽责地守在寝殿之外,所以,主子那愤怒的时而清冷,时而愤怒的声音听得再清楚不过,连那句“我恨你”也是听得真切,虽说皇上宠幸娘娘的过程有些羞人,但是,在宫中,对于这些声音早就见怪不怪了,她们更在意的是主子的情绪。明明昨夜还是愤恨不已,为何此刻却又去见皇上呢? 不敢多想,桃花紧紧地跟上苏晓玥的步子。 忽然,苏晓玥怔住了脚步。 桃花一时诧异,“娘娘,怎么了?” 面前的苏晓玥缓缓地转过身,脸上带着冰冷,可是,只一两秒钟,她的脸上就换上了另一副模样。 “呵呵——”苏晓玥有些尴尬地笑着,笑得也是相当勉强,“桃花,带路!本宫不知道他的书房在哪里?” 耶?这…… 桃花撑大了眼,“娘娘?”她的笑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又让她有错觉,好像娘娘真的很漂亮似的。 走着走着才记起自己根本不知道路地苏晓玥煞是有些窘迫之意,所以这会儿,她没有深究这个小妮子又露出怎样的神情,而是一味地催着她给自己带路。 “好了,不要发呆了,走!”苏晓玥有些恼意。 桃花这才眨了眨眼睛,向苏晓玥的前面走了过去,“娘娘,请随奴婢来!” 说着,便领着苏晓玥往司徒漠的书房方向去。 直到两个身影消失了之后,紫嫣和紫鹃才算真正地送了一口气。 “唔——天哪,玥妃娘娘还真是多变!”紫嫣揉着自己的手臂说道。 “嗯嗯,没错!”紫鹃没有异议地附和。 门外,阳光灿烂地为大地添加光彩。 随着桃花七拐八弯地,苏晓玥有些头晕了,初夜的不适也让她身体有些难受。 桃花很快就看出她的异样了,“娘娘,您没事吧?”说着忙停下脚步,扶着苏晓玥的手。 “没事,不用担心!”苏晓玥想也没想地回道。 “可是……” “没有可是”苏晓玥抬了抬头,“先到前面的亭子里休息一下吧!真是的,没事把各皇宫建这么大做什么?” “娘娘——”听着主子孩子气般的话,桃花有些想笑。 “本宫……” “爱妃,你是来找朕么?” 恰在那时,一个低沉又带着三分不正经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苏晓玥微微皱眉,侧过头看向声源,“司徒漠?” 淡淡的声音,毫不顾忌地将揽月皇朝年轻皇帝的名讳喊了出来。 第17章:宠冠后宫谁与争(13) 第17章:宠冠后宫谁与争(13) 一听到身边的主子念起这三个字,桃花立刻朝着声源跪去,想也没敢多想。 听到身边“嘭”的一声,苏晓玥微微皱了皱眉,而后决计不管她,直视着突然出现的司徒漠。 “敢如此唤朕非爱妃莫属!”司徒漠扬起唇角道,迈着优雅的步子朝她走过去。 原本是想着她的事情,心头一动,便想着去看看在睡梦中的她,却不想,她居然在宫婢的陪同下到了离他上书房不远的休憩亭,无需多想,她必定是找来找他无疑。 闻言,苏晓玥冷哼一声,“没错,正是打算要去找你,既然你自己出来了,那就到亭子里坐下慢慢说吧!”说着,便呵着跪在地上的桃花让她起来扶着自己去。 不想,桃花没起来,司徒漠倒是先一步到了她的身边,一手揽着她的腰,笑脸迎向她带着怒火的眼。 “爱妃,还是让朕带你过去吧!”说着,便不管三七二十一揽着她的腰便往那景致优雅的亭子踱去,身后手一挥,意义很明显,让桃花一边待着去,不要妨碍他和苏晓玥的二人世界。 桃花只得跪在原处,目送他们往亭子里去,而后才起身往回走去,玥妃娘娘吩咐的事情还等着她去办呢! 堂而皇之的手落在苏晓玥纤细的腰,让她恼怒不已,“司徒漠,拿开你的手!” 司徒漠一边走一边淡淡地笑着,“爱妃,你脸上的红晕是怎么回事?莫不是害羞了?” 厌恶感如海中水藻般死死地缠住她,不再多想,苏晓玥狠狠地格开他束缚自己的手,顺便在他的手背上留下自己的抓痕。 往后退开离他好几步开外,苏晓玥看着眼前微发怔的男人。 “我早已说过不准碰我!” 语中、眼中是那褪不去的冰冷,即便此刻有些炙热的阳光照着,也不曾有一丝丝的动摇。 黑眸盯着手背上微微沁出的血渍,司徒漠抬头,将手背抬起送到唇边,邪戾一笑,伸出舌尖将那抹血红舔舐干净,同时,目光如炬紧紧地锁在苏晓玥的身上。这是一种极致的诱惑。 看着这一幕,苏晓玥没有意外地紧紧皱眉,心底蔓延这一股怪异的感觉。 这个男人在做什么?这一幕若是放在二十一世纪,该有无数的男女迷恋上他,可是她不会,觉对不会! “司徒漠,你……” “爱妃,朕还没有说话,你怎么就先说呢?”司徒漠缓缓地走向她,电光火石之间迅速地将她的腰紧紧地勒住,不让她有一丝丝挣扎逃脱的机会。 该死的!“司徒漠,放开我!”司徒漠手掌的温度,让她极度不适,奋力地挣扎无果,苏晓玥恨恨地瞪向他的写着得逞的黑眸。 “司徒漠,终有一日,我会从你身边逃脱,将你千刀万剐!” 冷沉的音调携着无数的愤怒之火尽数喷向司徒漠,让他的理智之线瞬间被切断。 冷冷地看着她的水眸,司徒漠怒极而扬起一抹诡邪之笑,“是么?朕等着!不过,身为揽月皇朝的皇帝,朕不能这么快死在爱妃你的手上。爱妃,”落在苏晓玥腰间的大掌微微一使力,“莫不是忘记昨夜的欢爱了?爱妃的美妙滋味,朕可忘不掉!” 说着,便将嘴角还挂着残存着手背鲜血的的唇贴上苏晓玥的冰凉。 双手被紧紧地扣住,身子无法动弹,苏晓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两片泛着血的薄唇向自己侵袭过来,愤怒让她连眼睛也不肯闭上,死死地瞪着那双看着她的眼睛,下一秒,温热的触感在她的唇上落下。感觉到他又想撬开她的牙齿将舌头伸进去,苏晓玥死死地抿着唇,上齿紧咬着下唇,不一会儿,温热的血从牙尖溢出,一些粘在司徒漠的嘴巴上,一些被她吸入口中。 浓浓的血腥味里,有她的血,也有他的。 属于她的血溢到司徒漠的舌尖,顿时让他大怒,伸手狠狠地掐住她的下巴,可是,此时倔强的苏晓玥却不再因为疼痛而松开紧咬住下唇的洁白牙齿。 “苏晓玥,你在做什么?”低头吮吻掉她下唇上慢慢沁出的鲜红血液,司徒漠愤怒又带着心疼地怒斥着她。 看着面前一张因为她而愤怒不已的脸,亦感受到他不再执着地要将她驯服,苏晓玥这才缓缓地张开嘴,舌尖慢慢地舔掉残存着血液,嘴角扯起讽刺的笑意。 “司徒漠,原来你是这般喜欢强迫人。昨日是,今日也是,想必将来也不会差。”满意地看到司徒漠脸上愈加阴鸷的神色,苏晓玥继续淡笑着掀动嘴皮,“用暴力强迫女人,司徒漠,你的手段还真是高!” “苏晓玥!”司徒漠手上的力道失去了控制,苏晓玥原本就还青紫的下巴,此刻又染上了新的痕迹。“你非得如此激怒朕,才觉得开心是么?” 苏晓玥闷哼一声,初夜的疼痛因为他的动作愈加清晰,只是,即便如此,她的嘴角依然挂着不灭的笑。 “开心?”苏晓玥冷哼一声,“当然开心了!若是你再愤怒一些,手上的力道再大一些,也许,下一刻,我就死在你的手上,那样,我就可以重新回到自己的世界,何乐而不为呢?” 这是苏晓玥一时的激语,可是,说完之后,她的瞳孔就睁大了。眼中是了然,也是疑惑。 是了,既然她是这个灵魂是在被射杀之后才到来的,那么,也许,她这个灵魂早该是灰飞烟灭的,或许只是一个巧合的机会才会灵魂重塑,也许,她这样死了之后,就归灭于零,从此不管是天上地下,二十一世纪还是架空的蓝月皇朝,她都不会再存在了。 也许,这样才是她的归宿才对。 也许,她该让一切在正常的轨道上运行,而不是继续以自己的灵魂存活着。 也许…… “苏晓玥!”司徒漠骤然大吼一声,“你又在想些什么?想着如何死在朕的手上是么?”昨夜他就见了她这样的眼神,所以,他不会认错,就是这样的眼神,这个女人到底在想些什么?明明说总有一天要将他千刀万剐,总有一天要逃脱他的身边,现在,她又是在想什么?“死能将朕千刀万剐么?死了,你能开心地离开朕的身边么?死了……” 说不下去的司徒漠狠狠地抱住苏晓玥的身体,所有想说的话豆吞进了肚子里。 “死”这一字是所有人的禁忌,一想到她只想着死在自己的手上,一想到有一天她真的会激怒得他毫无理智,而后将她活活地掐死,他的心就莫名地痛。这个女人,是属于他的东西,既然是他感兴趣的东西,他就不会让她终结在自己的手里,他要让他好好地活着。 第17章:宠冠后宫谁与争(14) 似有无限的悲哀堆积在苏晓玥的心头,又似乎心头空落落的,什么都不存在。 被司徒漠抱着的苏晓玥忽地笑了起来,“司徒漠,谁说我要死在你的手上了?” 身体一震,司徒漠将她的身子微微推开一些,“你说什么?” “我说,”借着这样的空隙,苏晓玥从他的怀中挣脱了出来,“我可没打算死在你的手上,别忘了,我刚才就说过,要将你千刀万剐!” 到底她那颗心里究竟装着些什么东西?为何他总是看不清?分不清她究竟那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苏晓玥……” 司徒漠怔愣地看着她踱步坐在亭子一角,看着淡淡的光晕打在她的身上,仿佛她也与那触不可及的光芒一样,就算是攥在手心,她也会悄悄地散逸。 那一刻,司徒漠知道,这个女人真的离自己很远,不,应该说,离这个世界很远,她的心不在这个世界,她的灵魂亦飘逸在不属于这里的世界。 她是真的想死么?还是,只是他的错觉? 静静地紧随她到了亭子,有了物体的遮挡,眼前的苏晓玥再他的面前总算是有了一些现实的感觉。 “司徒漠,何时给我解药?” 看着司徒漠深邃的眼睛,苏晓玥单刀直入,她越来越感觉到体内有一股奇怪的东西在乱蹿,扰乱了她的神经,让她总想进入睡眠状态。原本的她虽说也是一个懒散爱睡的人,却不像这样。 司徒漠若有所思地看向她,“你不是想死么?” 苏晓玥很是不雅地翻了翻白眼,“我说,司徒漠,你是耳朵有毛病还是怎样?我刚才不是已经说过我不想死么?快点说解药在哪里?什么时候打算给我?” 这一辈子,司徒漠未曾受到如此的待遇。被女人直呼名讳,更是被她贬得一文不值,有哪个皇帝是像他这样当的么? 司徒漠狠狠地攥紧了拳头,却不将怒气发泄出来,只直逼苏晓玥那双理直气壮的眼。 “玥儿,朕的爱妃,”司徒漠淡淡地扯起嘴角,脸上无波无痕,“相求于人该是如此态度么?” 他不想对她恶语相向,也不想真的对她施以暴力,如果她肯乖乖地待在属于他的地盘里。但是,她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他,挑战他的底线。 “求?”苏晓玥唇角弯起漂亮的弧度,“不好意思,皇上,臣妾并不想求你!” “你……”忽然之间换了语调,换了声线,换了称谓,让司徒漠摸不清她又是想做什么。 忽然,司徒漠看见那原本端坐的身子骤然站了起来,忙问向她,“你想做什么?” 话音刚落,他就知道她要做什么了,因为,下一秒,她已经坐在他的腿上,双臂环着他的脖子,一副被宠幸之后无比骄傲和害羞的模样。 “皇上,臣妾……”苏晓玥低垂着头看着司徒漠的衣襟,声音沉沉地从他胸前发出。 下意识地抱住她的腰,司徒漠又股错觉,这个女人天生就是一个磨人的妖精,她又想给谁演一出好戏了么? 这样猜想着,眼角却已瞄到不远处盈盈走过来的窈窕身影,带着温婉的气质。 了然的司徒漠低头看向那双不知何时已看向他的水亮清眸,冷笑一声,“原来你早就看到了!” 坐在他身上的苏晓玥亦轻轻地笑了起来,“那你以为呢?”她会无缘无故主动投怀送抱么?自然是要做给人看的。 现在,看戏的人来了。 “臣妾见过皇上!”温和又似带着无限青丝的声音传入亭中。 司徒漠双手紧紧地抱着苏晓玥的腰,偏过头一脸冷漠地看向莫婉蓉。 “是皇后,平身吧!”清冷的声音完全不像方才愤怒得直想杀人的司徒漠。 双手环着司徒漠脖颈的苏晓玥亦偏过后似无限娇羞地看向莫婉蓉,“晓玥见过皇后娘娘,恕晓玥不能下来给皇后请安了,”说着又转头嘟着嘴似埋怨地看向司徒漠,“都怨皇上不让臣妾下来!”之后,又转头笑脸盈盈地看向已经步入亭中的莫婉蓉,“所以,还请皇后莫怪!” “本宫自然不会责怪妹妹了!只要皇上开心便好!”莫婉蓉大方不已地说着,脸上是一派温和的笑。 可是,苏晓玥却早已看到了她那伸进衣袖中攥紧的拳头,这个女人,怕是有千般万般的不甘吧! 苏晓玥轻笑出声,“臣妾就知道皇后是宽宏之人,果然只有皇后才能与皇上这般匹配呢!若换做事臣妾可就不会如此了,心爱的男人与别人的男人亲亲我我,臣妾一定会气疯掉,恨不得将那个勾引臣妾心爱男人的女人给杀了呢!”说到这里,她忽地又惊恐地捂住嘴巴,双目似含泪般地看向司徒漠,“皇上,臣妾不是在说您,若是您,臣妾决计不会那样做的,只要皇上高兴便好!皇上,您不会责怪臣妾吧?” 好,好,这个女人真是该死的好! 明里暗里地将莫婉蓉损了一顿不算,把她自己招进去之后,却还要特意地惹怒他!原本听着前面一句的时候,他还是高兴的,如果是她心爱的男人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她一定会吃醋到想杀人。可是,接下来,她却又将他踢出“心爱的男人”的名单之中,意思就是,即便他的身边有无数个女人勾引他,即便他怀中抱着其他的女人在亲热,她也不会眨一下眼睛,不会吃一定点的醋,更不会有一点的不开心。 好,这个女人真是该死的好! 握住她腰的手指微微一区,狠狠地掐了一下她,未等她露出愤怒的表情,他便先径自笑开了。 “不会,朕怎么舍得责怪爱妃呢!”司徒漠一手按住她的后脑勺,低头狠狠地吻了一下她的唇,而后才接着说道,“朕如此喜爱朕的玥儿,哪里舍得将爱妃责怪!” 忍住咒骂和反击的冲动,苏晓玥低头埋进他的怀里,装着害羞地模样,用力地在他的衣衫上摩擦,想要擦掉他留在她唇上的味道。 “谢皇上,臣妾就知道皇上对臣妾最好了!”即便是恨得想杀人的时候,苏晓玥仍不忘自己在演戏给人看,总该说点让人“高兴”的事情来。 司徒漠和苏晓玥之间的暗涌平常人根本看不到,更何况是在莫婉蓉那双充满着妒忌和愤恨的眼中。在她的眼中所见的,苏晓玥就是一个恬不知耻用身体勾引她心爱的男人,又用魅惑之术将她心爱的男人缠在身边的下作女人,而司徒漠那一脸从未向她露出过的温柔却像刀一样剜着她的心,她似乎能听见心头一滴滴血滴落凝成血块的声音。 怒火无止境地燃烧,烈焰似乎要烧去她所有的理智,愤恨的要将苏晓玥撕成碎片的眼神忘了遮掩,全数落在苏晓玥的身上,也落进司徒漠的眼底。 微扬的嘴角依然挂着笑,可是,那抹笑意不达眼底。此刻的司徒漠没有看向怀里不经意摩擦嘴唇而引燃自己欲火的女人,冷冷的目光毫无感情地看向“温婉”的皇后。 “皇后!你在看什么?” 冷酷的声音没有一丁点温度,两道冰冷的目光如冰刃般射向莫婉蓉此时难看的脸,因嫉妒而扭曲的脸,即便拥有世界上最美的容颜,也会是世上最为丑陋的。 惊愕的眼神瞬间将眼睛里那抹阴鸷取代,莫婉蓉惊恐地将视线转到冷冷看向她的司徒漠的身上。 “皇、皇上!” 莫婉蓉生平第一次觉得,那样的眼神好冷。虽然她一直都知道这是个冷酷的男人,从来不会泄露出自己的情感,可是,这一次,她真切地感受到,他看出她眼底的心思,他的眼睛穿透了她的灵魂。战栗在瞬间蔓延她的全身。好冷! “朕的皇后,你在看什么?”见到她的神情,司徒漠却忽然笑了,方才足以冻煞一切的眼神微微收敛,因为唇角的那抹淡笑。“看得这般入神,不与朕和朕的爱妃好好分享一下么?” “诶?”这时,低着头解决嘴唇上厌恶气息的苏晓玥忽地从他的怀里钻出头来,“什么?有好东西分享么?皇后娘娘这般大度,应该不会不舍得才是。”说话之间,苏晓玥那两片被自己磨得泛红的嘴唇一张一合,看在司徒漠的眼里又是一番别样的风情。 这个女人,总是不经意间让他觉得有一股莫名着迷的气息。 “这……” 莫婉蓉呆呆地立在远处看着苏晓玥一流的演技,看到她这个模样,莫婉蓉就清楚地明白,论演戏的功夫,她绝对比不过她。 “呃?皇后娘娘是不想跟臣妾分享么?还是皇后娘娘觉得臣妾夺了皇上,所以……”苏晓玥抬头看向司徒漠,一脸哀戚戚地说着,“那臣妾还是下去好了,皇上,您还是放开臣妾吧!以后,皇上也不要再来找臣妾了,还是让臣妾搬到冷宫里去吧!这样……” “苏晓玥,你……” 闻言,司徒漠便是一通怒火,虽然知道她是在演戏,可是,谁知道这个女人演戏之时又会在他不察之间掺杂多少的真话在里头。搬到冷宫?让他不要找她?这个女人,打从一开始就是这么想的么?想都不要想! 第17章:宠冠后宫谁与争(15) “不!臣妾并不是这个意思!”莫婉蓉忙慌张地朝着司徒漠垂下高傲的头,“请皇上明鉴,臣妾并非如妹妹所想。” 一句话,把司徒漠的话给生生截断了。 司徒漠侧目看向她,“皇后?” “请皇上明察,臣妾方才看着妹妹,是觉得妹妹虽容貌不及他人,却别有一番风情,故而才看得有些痴了。”莫婉蓉忙低头回道,因为太过紧张司徒漠对她的情感,所以,方才的她只顾着在意司徒漠是否生气,却忽视了这份怒气是冲着谁的。 苏晓玥听见这话便笑了,“皇后娘娘,您这样说,会害晓玥不好意思呢!”果然是皇后,好听的话永远都比别人好听几分,只是这语中淬的毒,怕也是别人所不能及的吧! “妹妹说笑了,姐姐不过是说了句实话!”莫婉蓉忍着怒火脸带笑容地看着她道。 “真的么?”苏晓玥一脸高兴不已的模样,仰头笑看着司徒漠,“皇上,您也是这样看臣妾的么?” 看了看莫婉蓉那忍耐的笑脸,又低头回视那双毫无笑意的眼睛,司徒漠不禁紧眯了一下眼,而后缓缓地睁开,随之而起的是嘴角漾起的点滴笑意。 “自然如此,若不是如此,爱妃以为朕是喜欢爱妃哪一点呢?”声音低沉温柔如水,轻轻地在空气中漾动。 苏晓玥脸上的笑一僵,冷厉的目光射向司徒漠,这个男人可真是配合! 只一刹那间,苏晓玥的眼神便又重新回到了刚才的模样,还是那样略带狐媚又清纯的笑意,“皇上——”喊着便往司徒漠的怀里钻了进去,谁也看不到被遮盖住的她的表情。 一旁的莫婉蓉恨恨地咬着牙,指甲嵌入掌心,怒火滔天得恨不得将苏晓玥挫骨扬灰,可是,司徒漠在场,这个她心爱的男人在这里,她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男人将那个她深深憎恶的女人紧紧地搂在怀里,还露出一脸的柔情。 苏晓玥,不可饶恕!她,一定要让她生不如死! “皇上,臣妾记起后宫中还有些琐碎的事情待处理,请恕臣妾先告退了!”莫婉蓉低头朝着司徒漠便是一福身,而后淡淡地说道,嘴角挂着僵硬的笑容。 司徒漠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便抬起手,“皇后……” “皇后娘娘,请您先等一下!”恰在这时,苏晓玥忽地扬起稍带羞涩的脸看向莫婉蓉。 莫婉蓉蓦地抬眼,微冷地看向她,“妹妹有何话跟本宫说?” 嗬,终于是忍不住了么? 苏晓玥淡淡一笑,“听宫婢说,皇后娘娘要找晓玥,既如今皇后娘娘您在此,正好皇上也在,若皇后娘娘有何事,亦可在此一并说了即是,也省得晓玥再去皇后娘娘的寝宫,叨扰了皇后娘娘,岂不是罪过?”接着又仰头对向司徒漠,“您说是吧,皇上?” 司徒漠的黑眸闪过光芒,若不是这个女人提醒,他倒是忘了他的皇后是想找怀里女人的麻烦的。 想着,司徒漠便笑了起来,侧过脑袋看向明显呆住的莫婉蓉,便道:“爱妃说的极是,皇后有何话,在这里说完了便是!今日,爱妃会与朕在一起,怕是不能去皇后的霜华殿了!” 原本就未曾想到苏晓玥会提及此事的莫婉蓉本就是身形一震,再听司徒漠竟如此说,更是骇住了。这个男人,这个她心爱的男人,难道真的要像他锁说的那样要专宠于这个该死的贱女人了么? 怒火无处可泄,笑,她只能笑。 “皇上,臣妾不过是想拉着妹妹聊些女人家之间的事情,毕竟妹妹才刚进宫,臣妾希望妹妹能很快适应。”莫婉蓉笑着,“既然有皇上相陪,臣妾便改日再与妹妹聊便是,日后……” “这个就不必劳烦皇后了!”司徒漠沉声应道,“此后玥儿在朕身边的时间居多,能去别的地方的时间也被朕安排好了,皇后就不必如此劳心劳力了,可以清闲一些,多花些时间陪陪臻儿。” “皇上!” “臻儿?” 两道声音在司徒漠说完之后同时响起,两个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看向同一个男人,只是目光中所含的意义完全不同,一是震惊和不可思议,一是若有所思和疑惑。 两道不同的声音,两个不同的目光,而吸引司徒漠的却是怀里的那个。 看着苏晓玥微微蹙紧的眉,司徒漠淡淡勾起唇角,“爱妃,你在想什么?” “我……” “皇上,您真的打算专宠她么?” 面对司徒漠如此赤裸裸的宣言,终于还是忍不住,莫婉蓉那妒忌和憎恶的目光尽数落在苏晓玥的身上,只是苏晓玥却根本不放在眼里,她的脑子里依旧只回荡着两个字——臻儿? 司徒漠黑色的瞳孔微缩,凌厉的目光打向仪态已失的莫婉蓉,“皇后,朕说的话,有何不可么?”淡淡的声音,阳光下荡漾开来,却带着一股冰凉的寒意,莫婉蓉清晰地感触着。 有何不可?有何不可?有何…… 为何可以?凭什么可以? 莫婉蓉眼底的泪水已然盈满,世间有什么会比这个还痛苦的? “只、只要是皇上说的,自、自然都是可以的!”莫婉蓉缩在袖口地手没有疼痛感觉地紧紧攥着,脸上依旧带着笑,酸楚和痛恨,“臣妾遵旨,臣妾先行告退!” 说着,被刺伤的女人再也顾不得司徒漠是不是回了她的话,转身抬头向亭子外走去,阳光下,依旧是那高贵的身影,只是多出了落寞的味道。 不在意她的伤痛,司徒漠淡淡地看了一眼莫婉蓉的背影之后,便低头看向口中似乎还在念念有词的苏晓玥,眼中是疑惑。 “玥儿?”不自觉地看着这样略显乖巧的她,司徒漠便喊了这个名字。 依然是方才那样的表情,原本该在莫婉蓉走后便从司徒漠身上毫无感情地跳开的苏晓玥却依然待在他的身上,脸上是不曾出现的神情,司徒漠读不懂。 “玥儿?”见她没有回应,司徒漠伸手抚向她的脸颊又继续喊道。 这个女人是受到什么刺激了么?方才他或者是莫婉蓉说过什么? 苏晓玥仍是呆呆的张嘴又合上,合上又似乎想张开,许久之后,她才缓缓地抬眼,怔怔地看进司徒漠的眼底,薄唇微启。 “司徒漠?”声音淡若空气。 “什么?”司徒漠亦是淡淡地略带担心地回答。 “司徒漠!”声音带着一如往常的生气。 这一回,司徒漠紧皱了眉头,“想说什么?” 忽地,苏晓玥笑着挥开他置放在她脸颊上的手指,甜甜地笑了起来。 “臣妾有一个问题想问皇上,不知皇后可否告知呢?” 改了声调,亦改了称呼,司徒漠不知道,她又是在想些什么,想做些什么。 危险地眯起双眼,司徒漠的声音冷如冰刃,“苏晓玥,你又想做什么?” “想做什么?”苏晓玥淡淡一笑,忽地挣脱他的手,从他身上跳了下来,而后退离几步走到他双手不可及的范围,右手横在胸前,左手手肘搁在手背,轻轻地支起下巴,食指在唇上划过,“臣妾只是想问皇上您一个非常简单的问题而已!” 第17章:宠冠后宫谁与争(16) 第17章:宠冠后宫谁与争(16) 动作轻佻,媚眼如丝,此时苏晓玥显得那般魅惑。 然而,司徒漠依旧是那冷酷得毫无变化的表情,淡淡的气息冰冷得嗅不到一丝的温度。 “苏晓玥?” “臣妾不过是想问问,”苏晓玥依旧笑着,“方才皇上所说的‘臻儿’是哪位?” 司徒漠微微一顿,“你想问的就是这个?”眼底是无限的怀疑,她居然会问他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物。 “怎么?”苏晓玥笑了,“臣妾不能问么?” 司徒漠淡淡地看着她,“不是不能,而是为何要问?” 苏晓玥冷哼一声,“那么皇上您是说,还是不说呢?” 司徒漠亦是轻声一笑,“朕以为爱妃不会关心这些与爱妃你无关之事。” “所谓与臣妾无关或与臣妾有关,这些都是臣妾自己决定的,又何须皇上来为臣妾判断?”苏晓玥冷冷地看着他,脸上的笑消失殆尽。 看着她脸上的笑收拾干净,司徒漠的眼神也愈加深沉,“是么?若是朕非得要为爱妃判断呢?” “那……臣妾也无话可说,毕竟皇上要五次霸道亦不是臣妾说了就能改的。只是,”苏晓玥冷笑,“谁说与臣妾无关的事情,臣妾便不管了?” 司徒漠拧眉,静静地看着她,好一会儿之后,他才缓缓说道:“看来爱妃是非知道不可的!” 苏晓玥没有说话,只是唇角掀起嘲讽的笑。 “既是如此,朕告与爱妃便是!”司徒漠起身稳稳地站在苏晓玥的面前,“臻儿是朕与皇后所生的皇子,这个答案,不知爱妃你可还满意?” 他和莫婉蓉的孩子? 对,就该如此,否则又会怎么样呢?看他说话的神情也该知道的! 苏晓玥忽地绽放一个灿烂的笑容,“满意,自然是满意的!皇上能如此顺心地回答臣妾的话,臣妾怎可能不满意呢?” 孩子…… 阳光下,苏晓玥的眼瞳带着一抹不为人察的幽幽伤情。 孩子,那该是多么久远的事情呢?好像是上一世,还是再上一世,不记得,记不清楚了…… “苏晓玥?”司徒漠有些错愕地看着她呆然的神情,那眼睛里、那唇角分明带着一丝丝苦涩,为何,她竟会有这样的神情,是因为他说了臻儿是他跟皇后的孩子,所以她伤心了? 不,这不太可能,这个女人根本就没有喜欢上他,所以,这个眼神不是因为嫉妒伤心难过,而是别的,可是,究竟是什么? 如此悲伤的眼神,不属于冷漠无情的她,如此似乎带着丝丝柔情的眼神,不属于她!他再清楚不过。 “苏晓玥!”跨一步上前,司徒漠双手握住她的双肩,唤着她的名字。 被晃动的身体这才从无尽的记忆中清醒过来,微微抬起的眼从迷离到清晰的清冷,再到唇角扬起一丝笑意。 “怎么了?臣妾不过是发了一下呆而已!” 对,就是这样,只是发呆,跟过去没有关系! “发呆?”司徒漠冷笑,“你方才这个样子只是发呆而已么?为什么听见朕说臻儿是皇后跟朕的皇儿,你便露出这样的神情来?” 苏晓玥微微眨了眨眼睛看向他眼底微微透露的希冀,忽地露出洁白的牙齿笑了起来,“司徒漠,你想说的不会是我嫉妒皇后吧?” 被猜中心思的司徒漠并没有明显地表现出他的窘迫,而是微恼地冷哼,“难道不是么?”果然,希望不要藏得太多,只会是失望而已。 但是,即便是失望,他也不会因为失望就放开她。 苏晓玥大笑了起来,“司徒漠,你还真是爱搞笑,我为什么要嫉妒?你与她有几个孩子跟我没有一丁点的关系!” 没有关系?没有关系?!她还真是撇得清楚得很! 司徒漠压抑着心头隐隐翻动的火海,笑着用手指轻轻挑起她的下巴,“若是朕与爱妃的孩子,爱妃觉得是有关系还是没有关系呢?” 昨天一整夜,从她不再反抗开始,他便要了她数次,每一次他都将身体的温热播撒在她体内的温床上,也许,这一夜,他已将种子播撒在她的体内,等待日后的茁壮成长,也许不久的将来,她的肚子里就孕育出属于她跟他的孩子。 孩子,属于他跟这个女人的孩子…… 因为这个念想,司徒漠莫名地兴奋了起来,唇角的笑意明显得让苏晓玥觉得刺眼。 她能猜到他在想什么,能猜到他心里做着怎样的打算,可是她……微微地摇了摇头,苏晓玥淡淡地笑了,将手掌覆在下腹。 没错,也许孩子就在里面…… 司徒漠看着她嘴角淡淡的笑意,煞是惊诧,难道她也希望有这个孩子么?难道她其实希望跟他有一个孩子么? 前所未有的兴奋感觉溢满心头,司徒漠沉浸在喜悦之中,紧紧地抱着眼前的女人,不再说话,也算是带她回答了他要她回答的话——如果是她跟他的孩子,她不会觉得没有关系,因为她希望有这个孩子! 阳光下,两个身影紧紧依偎,近乎完美。 可是,究竟被拥住的苏晓玥脸上有着怎样的表情,究竟她心里存着怎样的想法,只有将一切看在眼底的老天爷和苏晓玥自己才知道。 当夜,苏晓玥果真与司徒漠在一起,一夜,她都在司徒漠的书房内。司徒漠批着奏折,而她则是安心地躺在暖塌上睡着了。一夜,难得的,他们除了一起散步,一起用膳,什么都没有做。 至于霜华殿,一如苏晓玥自己所说,没有去。而桃花收到苏晓玥后来的吩咐,没有去霜华殿回话。所以,寂静又宽大的皇宫中,他们都没有听到霜华殿中传出的恶言恶语。 酉时,霜华殿内已是人声满溢,各个宫殿中的妃嫔娘娘齐聚,语中带刺地互相诋毁着,上演历代后宫中最为经典亦最为丑陋的一幕幕。 正如此时所见,她们被皇后盛邀参宴,既是皇后的话,又有谁敢不从? 其实她们不知道的是,莫婉蓉原本的计划是只邀苏晓玥一人,而后与她好好地“聊一聊”,只是下午与苏晓玥的一番计较后,怒火中烧的她改了计划,改了策略。改成了如今的后宫的妃嫔宴。每一宫的妃子都有收到邀请。 “你说,皇后娘娘突然宴请我们是所谓何事呢?”一堆的妃子中多的是这样的声音。 于是便有人回答了。 “谁知道呢?” “或许是为了皇上专宠玥妃的事?” “嗯,有可能,也许正是为了这事儿!看到没,今儿晚上玥妃没有到呢!” “嗯嗯,确实如此,我还特意找了一圈!” “玥妃?难道皇后娘娘想让我们……” “让我们什么?嗯?” “这个……似乎不太好说呀!” “有什么不好说的!不就是想让我们一起……” “皇后娘娘驾到!” 一片混乱之中,刺耳的太监声音显得尤其的突出,当然内容更加震撼,纵是再嚣张,皇后的威严还在,尤其即便她不是皇后,见了她也得让三分。 声音刚落,一身雍容华贵的莫婉蓉便出现在众人的面前,接着响起的是众妃嫔齐身请安的声音。 “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吉祥!” 莫婉蓉扬了扬下巴,扫过众位妃嫔后,淡笑地虚抬起手,“各位妹妹平身,不必多礼,今儿,本宫只不过是请各位妹妹一起来聚一聚!” “谢皇后娘娘!” 整齐划一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接着,莫婉蓉仪态万千地迈步走到主位上优雅地入座,而后抬头冲着那些妃嫔道:“各位妹妹也入座吧!”说完之后,她便又侧目向身边的太监传达命令,“传膳吧!” “是,皇后娘娘!” 之后,随着一声“传膳”,众妃嫔也陆续安静地按照身份地位坐了下来,贤、良、淑、德四妃如今是在玥妃之下,如今玥妃没有来,她们四人自然是离皇后最近,余下的众位只能排再其后。 不一会儿,大家终于都已落座,一盘盘美食业已端了上来,美酒琼浆已闻其香。 忽地,莫婉蓉便扬声问道:“众位妹妹可曾见到玥妹妹?” 第17章:宠冠后宫谁与争(17) 第17章:宠冠后宫谁与争(17) 玥妹妹?! 莫婉蓉话一出,便瞬间引起哗然。 “皇后娘娘,您指的是、玥妃?”一旁的淑妃看了看四周,然后抬眼向主位上嘴角带笑的莫婉蓉问道。 莫婉蓉端起茶杯轻啜一口,而后便笑着回答:“自然是指她,妹妹见着她了?” 淑妃愣了一下,而后忙摆了摆手,满脸堆笑地回应:“自是不曾,兴许其他宫中的姐妹得见其面!淑儿代皇后娘娘问问便知!” 说着,便侧身向众人亮出了嗓子。 “各位可曾见到玥妹妹?” 苏晓玥本就曾过来,她们这些人当然是看不到的。于是乎,毫无意外地,众人都是一致地摇头说“不曾”。 莫婉蓉淡笑,微微叹了一口气便道:“果真是跟皇上在一起了……” “什么?!” 尖锐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是那沉不住气的人喊出的,不过,众人却不去追究,因为这是她们共同的心声。听到皇后如此言论之后,她们心底共同的疑问。 唯一循着声音看向那人的只有莫婉蓉一个,只是那么淡淡的一眼,却将那个人的面容和身价背景看出来了。 苍源郡郡太守的女儿,苍穆雪,在苏晓玥出现之前,被宠幸的最后一个女子。 那样清澈得能看到无以掩藏的火焰的眼睛,那样妒忌的表情,她,很喜欢! 莫婉蓉淡淡地眨了眨眼睛,似有如无的视线从苍穆雪的身上移开,回到眼前的茶杯上,而后缓缓地抬眼看向众人或疑惑或期待或嫉妒或不安的眼睛,微微扯起惯常挂在唇边的笑意。 “这个……本宫申时曾在皇上经常休憩的沐雨亭中见到玥妹妹与皇上在一起,皇上曾说今夜会与玥妹妹在一起,”莫婉蓉微微叹了口气,“看如今玥妹妹不来赴宴的情形,怕是皇上所言不假了。玥妹妹今夜该会在皇上的寝宫中过夜吧!” 言毕,仍是长长地叹了气,眉宇之间带着显而易见的忧愁,让所有看到的人更是心中一惊。 在皇上的寝宫过夜?这……这该是多大恩宠!她们互相心知肚明,她们这些人里面,就连皇后都不曾在皇上的寝宫中待过一夜,她,苏晓玥,一个如此丑陋,进宫才几天的女人,居然…… 沉默的淡淡呼吸声在大厅里回荡,每个人都看着皇后那张写着担忧的脸各自思忖着。 当皇后都无计可施之时,也许他们可以。 “皇后娘娘?”不确定的声音,出自良妃之口,纤瘦的瓜子脸,两弯柳眉似带着对莫婉蓉的关心。 莫婉蓉一副似刚被唤得缓过神的模样,淡淡地冲着良妃笑道:“劳妹妹挂心,本宫无碍。罢了,不说这个了,各位妹妹也莫要多想,我们做妃子的,不就是图着皇上能开心么?如今,既然皇上觉得跟玥妹妹在一起是开心的,我们自然也该跟着开心才是。皇上的幸福就是我们的幸福,各位妹妹说,是么?” 一段话,滴水不漏,让在场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妃嫔们面面相觑,眼底藏着自己才懂的心思,过了好一会儿之后,才站起身异口同声地回答道:“皇后娘娘贤德!” 目光扫过她们低垂的头,各种头饰在头上印着烛火闪闪发光,落在莫婉蓉的眼中是一道道光芒。 “平身!”缓缓地站起身,莫婉蓉抬手笑道,“各位妹妹好生用膳,本宫忽感身体不适,就不陪各位妹妹了!” 说着,在众人立身之间,莫婉蓉便对着身旁的宫婢唤道:“春香!” “是!” 一道回应之后,莫婉蓉便在贴身宫婢的搀扶下往内殿而去。 身后亦是如刚才一般的异口同声:“恭送皇后娘娘!” 片刻之后,莫婉蓉的身影消失,众位妃嫔各自落座,低头享用着美食,却已觉食而无味——苏晓玥与皇上亦是在一起共进晚膳么? 第二天一大早,玥妃殿一如往常的忙碌,虽然主子暂时不在殿中,但是她们却不敢偷懒,该去药膳方端药的去端药,该打扫各处的尽心打扫,每一个人都做着分内的事情。阳光洒落,玥妃殿中,也算是一派的和谐。 “桃花姐姐,娘娘果真是一夜未回呢!”燕笑着撑着下巴看向一旁的桃花。 事情做完,闲来无事的宫婢们便坐在石阶上开始闲聊,聊她们的主子。 桃花笑了笑,“嗯!怕是以后回来的机会会更少吧!皇上似乎真的很喜欢娘娘呢!” “但是……”紫嫣的脸上写着担忧,“娘娘似乎……” “不用担心!”紫鹃最懂她的心思,“受到皇上如此的恩宠,娘娘一定会感动地接受的!” “真的是这样么?”海棠微微蹙着眉,“我总觉得娘娘与后宫中的娘娘不同,也许别的娘娘会,但是我们的娘娘……真的很难说!” 翡翠在一旁拧着眉,却没有说话,但是那神情,不用多猜也知道她的意思,苏晓玥与众不同,她们这几个是再清楚不过的。 目光一一扫过她们担心的脸孔,桃花笑了起来,“我说你们哪!何必多虑呢?我们的娘娘受到皇上的恩宠,那就该是高兴的事情,我们只需要为娘娘高兴就好!” 其他几个人点了点头,却仍是带着担忧。 忽然,翡翠煞是疑惑地问道:“你们不觉得很奇怪吗?” “奇怪?”五个人异口同声,“有什么好奇怪的?” 翡翠淡淡地扫过她们,又低下头细细地想着,边想边说道:“娘娘明明是那么冷冰冰的,我们根本无法亲近,为什么我们……” 她还没说完,桃花就接着她的话说了下去,“为什么我们会这么为她着想呢?翡翠,你是想问这个吧?” 闻言,翡翠抬眼冲着她点了点头,“没错,我就是想问这个!” 燕子、海棠、紫嫣和紫鹃亦面带疑惑地看向桃花,也许她们也觉得奇怪吧! 面对她们的目光,桃花笑了起来,“哦?原来你们不明白么?” 众人都摇起了头,有时候有些东西很莫名其妙。 “你们啊!”桃花摇了摇头,“仔细想想啊,虽然娘娘脾气不好,总是冷冰冰的,但是即便如此,娘娘却从来不会像别人那样拿着我们出气,不会随意打骂我们,甚至对于我们跪她也反感,给我们许多自由的时间。这样的理由还不够我们对娘娘好吗?” 闻言,五个宫婢怔了一下之后纷纷点起了头。 “真的耶!桃花姐姐这样一讲,我们就抖明白了!”燕子睁着一双清澈的眼睛笑着。 “嗯!”翡翠亦是轻轻地应着,嘴角挂着淡淡的笑。 而紫嫣和紫鹃两姐妹则是相视一笑,海棠也露出了洁白的牙齿,“确实如此!” 接着,桃花又笑着说道:“我们应该庆幸,皇上让我们跟了很好的主子!我们……” “很好的主子?你们是在说玥妃么?” 忽地,一道清丽的声音骤然响起,六个宫婢皆是浑身一震地抬头看向大门前出现的身影,而后慌张地从石阶上站了起来,迅速走了下去,来到来人的面前,惊慌地低头唤道。 “奴婢见过雪妃娘娘,娘娘吉祥!” 第17章:宠冠后宫谁与争(18) 第17章:宠冠后宫谁与争(18) 待到桃花等六个宫婢的声音落地,被称为“雪妃娘娘”的苍穆雪才停止了脚步,摇曳的身姿在六个宫婢的面前稳稳站立,扬起那高傲的下巴,脸带冷冷的讽刺。 “娘娘吉祥?”苍穆雪冷哼一声,“见到本宫,你们这些贱蹄子就只有这样的态度么?” 一听这样的声音,六个宫女慌忙齐刷刷地“扑通”往地上跪了去。 “奴婢该死,请娘娘恕罪!”惊慌的声音亦没有一丝丝的掩盖。 眼前的这位娘娘,前不久才被皇上临幸,被封为雪妃,虽说这里是玥妃娘娘的宫殿,但是,此时玥妃娘娘并不在宫中,她们更是不敢将她得罪。 苍穆雪冷哼一声,“恕罪?既然你们都是你们该死了,本宫又怎么会饶恕你呢?”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啊!” 方才还谈笑着的宫婢们脸上再无一丝的笑意,她们今天死定了。她们早有所闻,这个雪妃娘娘总是一不顺心就拿身边的人出气,要打要罚亦是不会留一丝的情面。 如今,她们却真的碰上了。 “来啊!”森冷笑过之后,苍穆雪忽地扬声冲着身后带来的宫女喊道,“每人给我赏二十个巴掌,看看这些贱蹄子还敢不敢作威作福!” “是,娘娘!” 几声应和之后,未等桃花她们几个反应过来,夹着风的手掌已朝着她们的脸狠狠地拍了下去,苍穆雪带来地六个宫女都没有闲着,“啪啪”的声音在整个玥妃殿内回想。 苏晓玥回到宫殿之时,见到的就是这番场面。 怒火,没有来由地往云霄飞蹿。 “给我住手!”冷冷地大呵一声,苏晓玥冷厉的目光射向那些无端出现的陌生面孔。“谁准你们打本宫的人!” 熟悉的冷气传到六个宫女的身上,原本该也是冷入骨髓的,可是此刻听来,却是温暖无比。 “娘娘——” 如救星般的人物一出现,六个人异口同声地喊着,趁着那六只高高举起的手掌怔在半空中的时候,显然,她们也被苏晓玥那森冷的声音给吓到了,一时间,都纷纷转头看向大步朝她们走去的全身带着冷煞气息的粉色身影,原本就丑陋的面孔更宛如那自地狱而来的夺命使者。 森冷的声音吓到的不仅仅是这些宫婢太监们,还有那一脸高傲无比的苍穆雪,但是,再听到苏晓玥的声音之后,她脸上的高傲却不太能挂得住。 感受着愈加近的气息,苍穆雪忙整理着自己已经被吓得混乱的思绪,勉强地扯出笑脸,转身,而后—— “啪”地一声,狠狠的、火辣辣的一个巴掌落在那勉强带笑的脸上,再好看的脸也不再好看了。 从未体验的疼痛让苍穆雪的脑子瞬间空白,而后,那清晰的痛楚终于无比深刻地印在她的心上,瞬间,原本还慌乱的脸色却已变得愤怒。 眼睛被生生撑得又大又圆,如火山喷发的怒火从眼眸中堆积瞬间爆发。 “你、居、然、敢、打、我?!” 苍穆雪紧紧地捂住被五个红色的手指印烫过的右脸,咬着牙一字一顿地冲着苏晓玥怒吼,没有人怀疑,以她现在的脾气,下一刻,她也会回扇苏晓玥一个耳光。 冷冷地看着她的表情,苏晓玥冷笑起来,“本宫如何让不敢打你?敢打本宫的人,你就该做好被本宫回敬的准备!” “你……” 自小被宠惯的苍穆雪何曾受到如此委屈,向来只有她打别人,哪有有别人打她的份。怒极的苍穆雪愤然扬起手,便准备狠狠地落向苏晓玥那似被火烧灼过的脸颊。 然而,半空中,她的手便被苏晓玥狠狠地攫住了。 “哼,怎么?怒极想打人了?”苏晓玥依旧是冷笑,“凭你,也配?” 不屑的目光落在苍穆雪的身上,而后将她那准备打自己的手狠狠地像甩垃圾一般甩开,接着侧身看向地上跪着的自己宫殿中的宫婢,一道道鲜红的掌印让苏晓玥眼眸中的火焰蹿得更高,似乎要将世界融化。 “你们,”苏晓玥冷冷地一一扫过她们,“你们被她们扇了多少个巴掌?” “这……”六个宫女紧张无比地看着苏晓玥眼瞳中难得一见的冰冷,近一些之后,她们才更清楚地感受到主子的怒气,“娘娘……”六个人皆是一如往常的吞吐,既有紧张又有恐惧。 见她们这般吞吐,苏晓玥狠狠地眯起了眼睛,“说!” 冷冷的字眼像冰雹一般打落在她们身上,昂她们不由得身体猛然一震,之后才缓缓地开口。 “回禀娘娘,奴婢的是八个!”桃花首先开口,低垂着头,不敢抬起来。 “回禀娘娘,奴婢七个!”翡翠接着回道。 “回禀娘娘,奴婢十个!”海棠亦垂下了头。 “回禀娘娘,奴婢也、也是十个!”燕子瑟缩地往海棠身边靠了靠。 “奴婢的是九个!”紫嫣紧随其后。 “奴婢也是九个!”最后一个是紫鹃。 一连串的数字让苏晓玥的眼睛更红了,“好,很好!”这一刻,苏晓玥的脸是带着笑的,笑得宛如魔鬼般得恐怖。 “桃花,她叫什么名字?”苏晓玥将指头直指边上的苍穆雪,冷冷地问着自己的宫婢。 桃花困难地咽下一口口水,“娘娘……” “说!”苏晓玥冷酷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本宫要全名。” 闻言,所有人皆是倒抽了一口气。 桃花煞白着一张脸,当然,除了那被扇得红紫的手印,她不敢再拖延,“回禀娘娘,她是雪妃娘娘,名讳是苍穆雪。” 说完,桃花惊骇又带着同情的目光看向一旁的苍穆雪。 “苍穆雪?”苏晓玥点了点头,“很好!” 苍穆雪猛然往后退开了几步,因为苏晓玥那双如毒蛇般的眼睛正死死地钉在她的身上。 “你、你想做什么?”苍穆雪生平第一次感到这般恐惧,手上的手绢被她紧紧地攥着,似有撕碎的痕迹。 “想做什么?”苏晓玥冷冷地扬起唇角,“苍穆雪,凭你也有资格问么?” 说完,她也不再心上苍穆雪脸上那震骇的表情,旋即转身看向那几个被苍穆雪带来的宫婢,原本还神气十足的几个人,现在却早已哆嗦地朝着苏晓玥往地上跪去了。 “玥妃娘娘饶命,是娘娘让奴婢们这么做的!请玥妃娘娘饶命啊!” 哀求声此起彼伏,头磕地的声音亦是清晰无比,惊恐不足以形容她们的心情。 “是娘娘让你们做的?是本宫么?”苏晓玥冷冷地居高临下地睨着她们。 苍穆雪的六个宫女立刻磕得更加用力,“玥妃娘娘饶命,不是玥妃娘娘,是雪妃娘娘,是雪妃娘娘!” 苏晓玥冷哼一声,“是么?但是本宫却见你们在扇人耳光时倒也是乐在其中,本宫想那必定是一件很愉悦的事情吧?” 惊骇在她们心中蔓延,“不,不,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啊!” 饶命? 苏晓玥忽地在其中一个宫婢的面前蹲了下来,笑得亲切,“放心,本宫是不会要你们的命的!”目光收到那位宫婢眼中的空洞的惊恐,苏晓玥眯起了眼,而后猛然站了起来,对向自己殿中的宫婢。 “该起了!一直跪着不难受么?”苏晓玥淡淡地看着她们道。 六个人看了一眼苏晓玥之后又互相看了看才从地上爬了起来,因为一动,她们脸上的痛也更加清晰了,除了翡翠和桃花,剩下的都忍不住地呼痛。 这一幕让苏晓玥黑色眼眸更加阴鸷,方才心中下得决定忽地又改变了。 “你们,”苏晓玥手指一一指过桃花等几个人,“按照自己刚才被打的数目,双倍地还给她们!”后面的一个“她们”指的是那些跪在地上的宫女。 什么?! 桃花等几个人惊诧地睁大了眼睛,呆呆地看向苏晓玥,眼里是不可思议,让她们打人?而跪在地上的几个人则是在听到苏晓玥的话之后更加拼命地喊“饶命”。 “怎么?”根本不将她们求饶的声音放在心上,苏晓玥扫过那几张惊诧的面孔,眯起了眼睛,“你们不敢下手?” 六个人不敢说是,也不敢说不是,只是她们都没有做过呀! “奴、奴婢们只、只是……”桃花结结巴巴地说着,却不能将话说全。 苏晓玥咬了咬牙,“你们不打是么?好,换个对象,打她!”手指一改,指向一旁因为害怕和震惊呆愣的苍穆雪,瞬间,她的脸色白得吓人。 “你、你怎么敢?”苍穆雪目眦尽裂地瞪向苏晓玥,目光害怕地扫过那六个身影,六个人都要来打她么? 她不该过来的!她…… 第17章:宠冠后宫谁与争(19) “怎么敢?”苏晓玥冷笑,“苍穆雪,你就好好看看本宫是敢还是不敢!”说完便侧目冷冷地看向桃花几个人,“苍穆雪或者她们,你们自己做一个选择!” 冷冰冰的话语一出,桃花她们瞬间明白,若是没有一个分明,不做一个选择,她们的主子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但是—— “娘娘,”桃花抬头看向一脸阴沉的苏晓玥,“奴婢几个挨几个巴掌没有什么,娘娘还是……” 未及她说完,苏晓玥便冷哼起来,“你们当我是在为你们出气么?” 在场的人瞬间一愣,当然也包括桃花她们,满场疑惑的气息。苍穆雪的脸色更是白得不见一丝丝血色。 不是为这些奴才们出气,难道是专门为对付她的么?若真是如此,以眼前这个女人无情的眼神,她还能躲得掉么? 不,她绝对不敢把她苍穆雪怎么样! 想着,苍穆雪便忽地似极有自信般地挺直了身子,脸上的害怕表情也不见了。 苏晓玥自然觉察到了她的改变,瞬即笑了起来。 “苍穆雪,你似乎明白本宫要说什么!”苏晓玥闲闲地用手指缠绕着胸前的发丝,嘴角微微的梨涡旋动。 被点到名的苍穆雪猛然一震,这个女人,真的好恐怖! “你……本宫如何知道你要说什么?”苍穆雪勉强地扬起自己的下巴。 苏晓玥冷笑,“是么?不过……”苏晓玥微微抬眼看向苍穆雪隐隐颤抖的嘴唇,“打你并不是为了给她们出气,本宫只是在为皇上出气!” 搬出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说得她自己都想笑。 “什么?!”苍穆雪勉强堆起的自信笑容一瞬间消失。 “嗯?”苏晓玥扬起唇角,“本宫没有说清楚么?本宫在为皇上出气!” “你……”苍穆雪顿时全身颤抖,气愤或者是害怕,“苏晓玥,你好大的胆子,你凭什么说你是在为皇上出气,皇上才不会为了你而拿本宫出气!” 听到这样的言辞,苏晓玥更笑得欢了,眼角朝门口瞥了一眼,而后又将目光落在面前苍穆雪身上,“你的问题可以拆成两个。第一个,我来为你解答。” “你问本宫凭什么说是在为皇上出气,那本宫倒是先要问问看,”苏晓玥淡若空气的气息微吐,“你可知现如今本宫在后宫中的位阶如何?” 闻言,苍穆雪呼吸一窒,无言以对。 她,她眼前的这个如毒蛇般紧咬她不放的女人,她的位阶仅次于正宫皇后,这是前几天皇上才正式宣布的,她没有理由忘记。所以,她恨!原本以为以皇上对她的宠幸,应该有连续去她宫殿的可能,然而,就在第二天,她就听到了传闻,说皇上的书房中多了一个女人,为了照顾她,皇上除了用膳,连睡寝也在书房中。她的梦破碎了,她恨那个女人!直到那天皇上设宴,她才知道那书房中的女人就是她眼前的这个,那个被皇上封为“玥妃”且位阶只在皇后之下的女人就是她苏晓玥。 原本,她沉着气不去找她的麻烦,可是昨夜皇后的那一通说法,让她寝室难安,再也坐不住了。 “很好!”苏晓玥赞赏似的点了点头,“看来是知道了!当然,这个还不能成为最重要的理由。那么,你又知道么?” 苍穆雪干涩的喉咙中道出四个字:“知道什么?” 苏晓玥冷笑起来,“知道什么?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就敢带着你的人到这里来么?” 不过是一早睡饱了回到她的玥妃殿,却正好让她撞见了她欺虐自己的人的场景,这皇宫里还真是时刻有“好戏”上演! “你……”苍穆雪已经不知道自己混乱的情绪是愤怒还是害怕了,便冲着苏晓玥大吼了起来,“你到底想说什么?本宫可不会怕你!” “唔——这模样还真是可怕!不知道司徒漠见到你这个样子还会多看你一样么?”苏晓玥状似认真地想过之后笑了起来。 这一笑,让苍穆雪那绷紧的神经瞬间断裂,再也受不了苏晓玥这番态度和模样的苍穆雪愤然扬起了手,朝着苏晓玥的脸而去。 “你的手敢落下去试试!” 森冷的声音仿若从地狱中发出,苍穆雪的手如被冰雪冻住了一般停滞在半空中,熟悉的声音亦让她慢动作地转头看向声源。 “奴婢(才)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宫殿的人除了苏晓玥和苍穆雪都朝着门口跪了下去,额头已贴向地面。 “皇、皇上?!” 许久,直到司徒漠大步朝她这边走来,苍穆雪才诧异地撑大眼睛以不可思议的面孔喊道。 而苏晓玥则是冷冷地看着他往自己身边踱过来,“出现的还真是时候!” 在苏晓玥的身边站定,司徒漠冷冷地笑道:“你不是早就看到了么?” “是么?”苏晓玥微微掀动嘴皮,“臣妾的眼力劲儿最近因为某件事而变差了,所以,只觉门口有道鬼魅一般的身影,至于是不是皇上,臣妾就不得而知了!” “苏晓玥!”司徒漠的声音立刻又阴沉了几分,“朕还真是不受爱妃待见!” 苏晓玥轻笑起来,“不愧是皇上,果然能洞察人心!” “你……”司徒漠狠狠地咬着牙,这个女人就是如此地不让他省心。 下了早朝,他便回书房去看她,却已不见了她的身影,问守卫,居然也是不知道,虽说他知道她不会轻易出什么事情,可是一想到她身上还中着毒,他心里便不踏实。于是,便想着要到这玥妃殿中来看看,许是她已经回到这里也说不准。 从上书房到玥妃殿的路程本就有些长,他亦走得比平常快了许多,只差没有用上轻功飞过来了。终不容易到了这玥妃殿,却在门口便听到了苍穆雪那句“苏晓玥,你好大的胆子,你凭什么说你是在为皇上出气,皇上才不会为了你而拿本宫出气!”让他瞬间顿住了脚步。 不用看也知道是后宫中经常上演的戏码,而他知道苏晓玥绝对不可能回吃亏,于是便在门口停下来听,看看她究竟会如何回应。 结果,正如他所想,苏晓玥这个女人根本不是省油的灯,当然,也怨她的对手不是像皇后那般精明又狡猾的人物,三两句话,便让苍穆雪恼羞成怒。 手狠狠地扬起,也让他想看戏的心情也持续不下去了,苏晓玥根本就没有要阻止她的准备,于是,不得已他只能站出来了。 如今她居然还敢承认他不受她待见,这个女人,只是想惹他生气而已! 第17章:宠冠后宫谁与争(20) 第17章:宠冠后宫谁与争(20) “皇上!” 就在司徒漠咬着牙看着苏晓玥不知该如何办之时,苍穆雪那楚楚可人的声音却忽地响起。 司徒漠猛然回头,这才忆起那个碍眼的人物还在这里,斜眼看了看她那只还停留在半空中的手,司徒漠狠狠地拧了拧眉,冷厉的声音从齿间溢出。 “怎么?你还想打人么?”司徒漠的眼神是冷的,仿佛苍穆雪是一个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人。 被他的眼神刺痛,苍穆雪忙手起手往后退开好几步,“不,不,不是的,皇上!” “不是?”司徒漠冷哼,“那么,你刚才扬起手是想做什么?” “臣、臣妾只是……”苍穆雪身影颤抖,面对司徒漠,她更多是恐惧。 “只是什么?”如毒蛇般的眼神紧紧地追着苍穆雪不放,司徒漠淡淡地问着。 苍穆雪身体一颤,目光微微斜向一旁冷眼看着自己的苏晓玥,眼中是泪水满眶。 “是妹妹她先打了臣妾!”咬了咬下唇,苍穆雪横下一颗心便道,“皇上,您看看臣妾的脸,现在还火辣辣得疼!” 她在堵,堵皇上绝对不会为了一个丑陋不堪的女人将她怎么样。 司徒漠微微眯起眼,转头看向苏晓玥,“爱妃,你如何解释?” 苏晓玥接收到他的目光,笑了起来,“若是你的这位佳人能现把这,”苏晓玥的手指指向地上跪着的桃花她们,“先解释一下的话,臣妾倒是不介意再给她好好解释一番。” 狐疑地看了看苏晓玥森冷的脸,司徒漠低头对着玥妃殿中他为苏晓玥亲自挑选的几个宫婢命令道:“把你们的脸抬起来给朕看看!” 六个宫婢立刻毫无二话地扬起头,“是,皇上!” 下一秒,六张原本该是清丽,此刻却被打得通红的脸印入司徒漠的眼帘。 轻轻地拧了拧眉,司徒漠淡然地问道:“你们脸上是怎么回事?” “回禀皇上,奴婢……”作为年龄最大的桃花,自然担起了回话的任务。 只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苏晓玥便抢先开口了,“皇上,臣妾想,这话该问您地这位佳人!”纤细的指头直指苍穆雪。 顷刻间,苍穆雪的脸白得吓人,因为司徒漠那冷戾的目光正落在她的身上。 “哦?”司徒漠淡淡地说道,“既是如此,相必雪妃应该能给朕一个好的回答!” “皇、皇上?”苍穆雪困难地站立,双腿已经因为害怕而站得不稳了。 苏晓玥看着她笑了起来,“皇上,看来您的这位佳人似乎不太香说!那就由她的宫婢们来代劳好了!你们,”苏晓玥纤指一出,对向地上那几个打桃花她们耳光,还未及被惩罚的六个人,“你们抬起头来将事情经过给皇上讲一遍!” 话一出,六个人战战兢兢地将头抬了起来,看向正冷眼看着她们的司徒漠,而后又惊恐地、迅速往地上磕去。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是雪妃娘娘让奴婢们这么做的!求皇上饶了奴婢们的命,奴婢们再也不敢做了,再也不敢了,求皇上饶命啊!” 凄惨的叫声伴随着额头拼命撞击地面的声音,让司徒漠微微皱起了眉,转过脸看向一旁已经呈呆滞状态的苍穆雪。 “雪妃,事情确如她们所说么?”森冷的音调低沉得惊人。 “皇、皇上,这……”苍穆雪颤抖着声线,“臣妾不过是教训几个不守规矩的奴才而已!” “不守规矩?”听完她的话,苏晓玥便冷哼起来,“雪妃娘娘的意思是不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这……不,臣妾……” 苍穆雪瞬间慌了神,虽然她确实这样想没错,但是,这样的话又怎么能让皇上听去,从这一切看来,皇上果真的非常宠这个丑陋的贱女人,那她现在所做的这一切只会是让她自己陷入不堪的境地而已,她不能这样下去。 苏晓玥冷哼着,“不是?可是看雪妃娘娘的表情似乎有些心口不一!” 咄咄逼人的态势让苍穆雪招架不住,目光可怜地转向突然静默的司徒漠,“皇、皇上,您要相信臣妾,臣妾绝对不会这样想妹妹的,请皇上……” “好了!”司徒漠沉声打断她的话,让苍穆雪的眼泪颤动着滑落眼眶。 没有一丝的怜香惜玉,司徒漠大步走到她的身边,扬手,宽厚微带粗茧的巴掌狠狠地在她如雪的肌肤上落下,鲜红的指印霎时印出,接着她颤抖的身子没有意外地往坚硬的石板上倒了过去。 “啪”的一个巴掌声,和苍穆雪倒地的声音让所有的人都呆住了——皇上居然动手打妃嫔? 而更加震撼的是苏晓玥,虽然她只是微微撑大了些眼睛,但足够让人知道她是有多么惊讶。怎么也想不到,司徒漠居然会赏苍穆雪一个耳光。 呆呆地看着司徒漠的侧影,苏晓玥心头是疑惑,司徒漠,究竟是个怎样的男人? “皇、皇上?!” 捂着发烫又肿痛的脸颊,苍穆雪的眼泪泛滥,眼底是那抹不可置信,她居然被皇上打了?为了他身后的那个女人。 “这一巴掌是为朕的玥儿还的!”司徒漠居高临下地冷眼看着她。 “皇上,你居然为这样一个女人出手打臣妾!”苍穆雪的神经已经全然崩溃,如果说前一刻她还在克制的话,一个毫不留情的巴掌下去,她仅存的恐惧也没有了。 司徒漠双手背在身后,冷冷地掀起嘴皮子,“这样一个女人?雪妃倒是说说看,朕的玥儿是一个怎样的女人!” “她!” 苍穆雪的手指恨恨地指向目光还留在司徒漠身上的苏晓玥,等听到苍穆雪的声音,她才缓缓地转头看向地上哭得毫无美感可言的“佳人”。 苏晓玥淡淡地冲她一笑,“雪妃娘娘,妹妹我如何了?” 刺眼的笑让苍穆雪所有的恨和怒瞬间完全爆发,疯狂写在眼底。 “你,你不过是个丑陋的贱女人,用卑贱的方法勾引皇上,迷惑皇上,”苍穆雪那因为愤怒的脸变得通红,“你,你不过是一个被千人枕……” “啪——” 清脆的声响在苍穆雪还未骂完之时,这一回,那只落在她脸颊上的手没有迅速地撤离,而是狠狠地攫住她的下巴。 突然其来的声响让所有人都呆住了,眼神震惊地看向司徒漠缓缓蹲下的身子,和他手上攫住的被打得红肿的脸颊,美丽已不复存在。 苏晓玥亦是呆呆地看着,震惊如圈圈涟漪在心里荡漾——又是一个巴掌!这个男人…… 身为杀手,因为要执行各种任务,担任不同的角色,所以,所有难听的话,她都麻木了,对于苍穆雪所说的那小儿科的东西,她甚至都觉得还不够听,可是,就在那时,他居然又动手了! “苍穆雪!”单手紧紧攫住她的下巴,手指一边往里缩着,看着她脸上痛苦的表情,司徒漠念出眼前这个女人的名字。 温热的气息吐在苍穆雪的脸颊上,却让她觉得冷透到了骨髓之中,她再也说不出话来,这个时候,她的脑子是空的,连原本的咒骂和愤怒都不见,只剩了全身都为之颤栗的恐惧。 眼前的皇上,眼前这个曾经跟自己温存过一夜的男人,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扇了她两个耳光,为了苏晓玥那个贱女人,为了她,他的眼底竟出现了要将她撕碎般的目光。 这个男人,好恐怖! “你给朕记清楚了!这个世界上,除了朕,没有人有资格骂她!”司徒漠一字一顿地说着,“除了朕,没有人有资格动她一下。这个女人是属于朕的,你,给朕记清楚了!任何人胆敢动她,朕会让她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苍穆雪,你,听清楚了么?” 呆愣着无所动作,苍穆雪甚至感受不到下颚的疼痛,这是皇上的警告。 见她一副呆住的表情,司徒漠狠狠地将手指缩紧,狠厉之声再次发出,“听清楚了么?” 似有骨头碎裂的声音响起,这时的苍穆雪才清醒过来,颤抖着答道:“是,臣、臣妾听、听清楚了!” “既然如此,”司徒漠狠狠地甩开她,依旧那副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地上的人,“带上你的人从这里滚出去,不要再踏进一步!” “是,臣妾遵旨!” 被摔在地上的苍穆雪忍着痛站了起来,一时间,她的几个宫婢也从地上站了起来,快步走到苍穆雪的身边将受伤的她搀住,而后缓缓地朝门口走去。 不一会儿,那些身影已在玥妃殿中消失。 司徒漠早已回身看向苏晓玥,而苏晓玥却在苍穆雪的身影消失后许久仍是没有收回来。 司徒漠皱了皱眉,侧身将她的脸转了过来,“你在想什么?” 第17章:宠冠后宫谁与争(21) 第17章:宠冠后宫谁与争(21) 就在苏晓玥的脸转向司徒漠的刹那间,她脸上似震惊似茫然的神情瞬间消匿,转而换上了一副只着冷意的笑脸。 “臣妾在想,”苏晓玥那因逆着阳光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那样美的一张脸,皇上怎么下得去手?”半玩笑半疑惑的语气。 司徒漠扬起唇角,对上她的目光,“怎么?爱妃是以为朕不会打女人么?” 苏晓玥点着头闷笑一声,“臣妾以为,皇上只会打臣妾而已,原来并不是如此,这才臣妾心里就安慰多了!” 黑色的瞳眸倏地一冷,“只会打你?安慰?” “怎么?”淡淡的气息从苏晓玥的唇间吐出,“难道皇上不明白么?” “苏、晓、玥!” 又是那清晰无比的磨牙声,瞬间让苏晓玥笑得更加放肆了。 “皇上不必生气,”苏晓玥慢慢地从他身边走开,“臣妾不过是觉得有人根本臣妾一样,心里平衡了一些而已。” “平衡?!”司徒漠愤怒地直想将这个女人的头给摘掉。 苏晓玥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冲着司徒漠一笑,“自然是平衡,总算臣妾不孤单。” “你……”司徒漠怒不可遏地攥紧了拳头,生怕一个松懈,他就真的将眼前的女人杀了。 “罢了!皇上,这个时辰,”知道他已经生气的苏晓玥忽地轻转了一下黑色的眼珠,而后笑着说道,“您不是该在上书房批阅奏折么?怎么会来臣妾的玥妃殿?” 拳头仍紧紧攥着的司徒漠因为她这句话,怒火愈加烧得旺盛,怒极又变成了冷笑,外加冰冷的语气,刺人的话语。 “朕是这皇宫的主人,也是爱妃的天,朕想去哪便去哪,想来这里便来这里,你不过是朕的女人,你以为你有管朕的权利么?” 不想说这样的话,可是,理智被怒火绕少,司徒漠出口的话便成了这样。想要后悔,已经来不及,只能死撑着。 闻言,苏晓玥的眼睑微敛,半晌之后,那被遮掩的眼睛的光芒才倏地释放而出。 “皇上说的极是!”苏晓玥的声音生冷,眼角却依旧是笑地光芒绽放,“不过,臣妾倒是想微微修正一下皇上的言辞。” 如此刺眼的笑,如此带着刺味儿的话,让司徒漠方才还隐生的愧疚瞬间被蒸发,只剩下了一如往常面对她时的怒火。 “修正?”司徒漠冷哼,“朕倒是要听听看,爱妃要修正朕的什么话!” 明明知道她绝对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只会惹他发怒,可是司徒漠偏就忍不住想听,她又想给他什么样的“惊喜”! “臣妾是皇上的女人没错,但是,”苏晓玥的嘴角已经悄悄染上浓烈的嘲讽,“皇上莫要忘记了,您眼前的这个女人是皇上自外面不小心捡回来强迫冠上的……” “强迫?”司徒漠紧抿着双唇。她就是这样想的? 苏晓玥冷笑,“难道不是么?趁我昏迷之时未经我的允许,私自给我封个劳什子的‘玥妃’,你当我会喜欢吗?” “你……” “啊——臣妾差点忘了,皇上的喜欢就应该是皇上的女人的喜欢,这是皇上后宫的定律嘛!臣妾知道了。” “苏晓玥!”司徒漠的眼已经充盈着愤怒火焰。 而苏晓玥却并不放在眼底,继续冷笑地说着:“当然,你是揽月皇朝的皇上嘛!别说是臣妾,就算是整个揽月皇朝那已出阁或未出阁的女子,只要是皇上您一声令下,又有哪个敢不承欢皇上龙体之下呢?” “苏晓玥,你……” 苏晓玥越说越离谱,而司徒漠却被她挑弄得怒意难遏。 然而,纵是如此,苏晓玥却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冷笑不再,一张严肃而认真地面孔倏地罩在了原本冷笑着让人恨不得将她撕碎的面孔上。 “还有一点,司徒漠,你给我记着!”苏晓玥冷冷地、没有躲闪地看进司徒漠那双写着无限怒意的眼底,“即便我已经成为你的女人,得到了我的身体,我的天也不会是你,我的天永远都只是我,请你务必记着这一点!” 被她忽如其来的表情震住,司徒漠满身的怒气忽地消失,只目光深邃地看着她那双夹着无数冷凝的黑瞳,久久不语。 好一会儿之后,司徒漠才微微扬起唇角,而后转身往大门外走去,只留下一道清冷的命令。 “好生照顾好你们的主子,若有闪失,朕拿你们是问!” 一时被吓到的六个宫婢忙冲着司徒漠跪倒在地,“是,皇上!恭送皇上!” 之后,随着司徒漠脚步声的逐渐飘远,六个宫婢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终于,一尊大神走了。 但是,另一座难伺候的大神还在她们身后。 “你们,”苏晓玥冷冷地说道,“还跪在地上做什么?人都已经走了!” 冷得足以结冰的声音骤响,六个宫婢不约而同地打起了寒颤,而后慌张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了苏晓玥的跟前。 “娘娘!”一致的低声轻呼声。 刺眼的红又落进苏晓玥的眼底,让她不禁又眯起了眼睛。 “本宫去睡了,你们不必跟着伺候,”苏晓玥一个旋身往内殿而去,将身后的宫婢抛远,“你们各自去把脸上的伤好好看看,去御药房找小珠子和吕太医拿药,就说是本宫说的!” 说着,大踏步地直接往前走,也不管身后的桃花她们如何叫,未等她们追上,她就已经进入内殿,声音响亮地将大门给紧紧地合上了。 小跑着才追到门口的六个宫婢无奈地看着那紧闭的门,而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 “算了,我们还是先按照娘娘吩咐的做吧!否则娘娘又该骂我们一顿了!” 桃花说着,便径自往后转身。 剩下的几个人亦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而后紧随桃花的步伐而去。玥妃娘娘的性格,她们也摸了个大概,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她说过的话绝对不会改变,所以,最好还是遵照为妙。 于是乎,原本喧闹不已的宫殿里瞬间安静得宛如没有波痕的水面,只听得风轻轻地刮过。 内殿中,苏晓玥并没有如她自己说的那样睡下,而只是依着那贵妃椅静静地躺着,黑发散漫着,随着自缝隙钻进的微风细细地碎动着,原本别在发上的发簪和各种首饰已经被她随手扔在了梳妆台上。 轻轻地闭着眼睛,苏晓玥的脑子里回映着方才司徒漠对着苍穆雪的那股狠辣劲儿,还有他说的那句话—— “你给朕记清楚了!这个世界上,除了朕,没有人有资格骂她!” “除了朕,没有人有资格动她一下。这个女人是属于朕的,你,给朕记清楚了!任何人胆敢动她,朕会让她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苍穆雪,你,听清楚了么?” …… 迷茫和疑雾在心中散漫,让她想要关闭的意识不得休息。 而当她再为司徒漠说过的话而细细琢磨时,司徒漠亦一边朝着上书房走去,一边在脑中将苏晓玥说的话重复了无数遍。 “还有一点,司徒漠,你给我记着!” “即便我已经成为你的女人,得到了我的身体,我的天也不会是你,我的天永远都只是我,请你务必记着这一点!” 像以前她所说的一切一样,她的话再次震撼着他的心,一点点地让他开始思索,思索他与她的未来。 第17章:宠冠后宫谁与争(22) 阳光明媚,也该是有故事要发生的时候。 御药房里,在非正常时刻,迎来了特殊人物,六个脸颊被扇得通红的宫婢。 “小珠子!”未进门,海棠便喊了起来,因为她负责玥妃娘娘端药事宜,所以,私下里,她跟小珠子的关系最好。这会儿,自然比别人更激动几分。 在礼堂帮着吕太医打着下手的小珠子因为这会这声音手一颤,接着堆起了满脸高兴的笑意,放下手中还在碾的药,兴冲冲地就往门外跑了出去。 “海棠姐姐,你……” 声音才喊出来,人影也才跑到门槛边上,忽地她的脚下一滑,身子向前一倾。 “啊——” 惊叫的声音从她细小的喉咙里发了出来,接着是桃花几个姐妹的惊呼声。冒冒失失、莽莽撞撞的小丫头总是会做出这些惊险的动作出来。 不过,幸运的是,这回,凄惨的声音并没有更加严重,因为—— “诶?”桃花一行人瞪大了眼睛,看向眼前的一幕。原本该是额头重重落地的小丫头,竟然被人抱在了怀里,而且那个人还是—— “二皇子?”众人立刻冲着那抱在一起的人跪了下去。 至于被抱在怀里还在想着怎么会不痛的小珠子则是一阵茫然,她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称呼。 “平身吧!” 温和如清泉的声音在小珠子的头上方响起,带着微醺的笑意,让小珠子和桃花一行人立刻深感温暖不已。 果然,这皇宫里还是有阳光般的人物的。 桃花一行人跪下了又起了,那个迷糊的小丫头却还没有反应过来,仍在二皇子的怀中。 海棠一阵头疼,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不知该怎么办。 “小珠子……” 看着眼前那阳光般的笑容,想来若是那个小丫头自己不离开,以二皇子的品性是绝对不会叫她的。无奈,海棠终于叫出了声。 听到熟悉的声音,小珠子的头终于从那个温暖的怀抱里钻了出来,疑惑地看向海棠。 “海棠姐姐,怎么了?” 迷糊的眼睛加上迷茫的眼,根本就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丫头,真不知道她是怎么在这皇宫生存到现在的。 这时,二皇子终于对着怀里的小人儿说话了。 “小丫头,你还想赖着不走么?”分明是轻佻的话,可是从他嘴中说出来却无半丝轻佻的意味。 属于男人的声音从自己的身边清晰地响起,小珠子忙仰起头看向他,只一眼后,便慌忙从他身边跳开了,一脸惊慌失措地往地上跪了去。 “二、二皇子!” 小珠子的声音在颤抖,不用猜也知道是吓的,天哪,她撞到二皇子了? 看着她如松鼠一般可爱的模样,二皇子笑了起来,“不必如此惊慌,我又不会吃人!” 平易近人的说话,顿时让桃花一行人心都酥掉了,心头想着,天下就该多一些这样子的人嘛!哪里会像她们的主子和皇上那般阴沉! 然而她们这样想,跪在地上的小丫头却完全不同,男人的声音越轻柔,她变越是紧张不已。 困难地咽下口水,小珠子颤抖地回着:“是、是,二、二皇子!” 男人失笑地摇了摇头,“好了,起来吧!再跪,地都要被你跪穿了!” 闻言,小珠子又是一阵紧张,慌忙道过“是”之后,才抖索着从地上站了起来。 这时,二皇子才转身看向桃花她们,眉宇微蹙。 “你们的脸是怎么回事?” 语中是淡淡的关心,毕竟,六个眼睛清丽的姑娘同时带着鲜红的指印到御药房来,事必有因。 被这么一问,桃花一行人才记起脸上还带着伤。 “这……” 六个人带着犹豫地互相交换着眼神,这样的事情并不能随便乱出来嚼舌根子,可是,现在是二皇子在问,她们是要说还是不说呢? “怎么?”温和的声音接着问道,“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这……” 又是简单的单音节,六个人都不知道该怎么作答,毕竟她们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碰到会关心她们脸上伤痕的人。 见出她们的为难,二皇子又皱眉微带猜测的问道:“难道是你们的主子打了你们吗?还是……” “不,不是这样,娘娘没有打奴婢!” 方才还是犹豫不已,现在却是异口同声地激烈反驳。 男人一听,微微一愣之后,便扬起了唇角,“看来你们的主子对你们是极好的!否则你们也不会如此维护她了。我想想,莫不是你们的主子让你们到这里来看伤的?” 六个人瞬即一致性地点着头,“二皇子,正是如此!” 男人轻笑,“果然!你们……” “你们还在门前做什么?不是让你们进去看伤拿药么?” 清冷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将二皇子的话语打断。 听到熟悉的声音,六个宫女迅速转身看向声源,惊诧不已地叫了起来,“娘娘?!您怎么来了?”她不是该在睡觉么? 听到称呼,被无端打断话的男人便侧目看向庭院门口忽然出现的身影,因为逆着光,让他看不清她的长相,但是,凭着这声音和这六个宫女对她的称呼,想来,眼前的这个女人就是这几个人的主子了。 会让宫婢自己到御药房看伤拿药,这样的行为可不是后宫里的嫔妃会做的事,这倒是让他有些好奇,这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女人了。皇兄后宫里的妃嫔,他大约都见过,可是这声音却是陌生得很,难道…… 就在二皇子心中忖度之时,苏晓玥业已迈着步子往他们走来。而她越往前踏一步,庭中站着的唯一一个男人的目光便越是多一分诧异。直到最后,这个女人的脸完全无死角地展现在他的面前,他心中的诧异已经满得溢出来了。 这、这个女人真的就是皇兄新册封的玥妃?那个将整个后宫闹得鸡飞狗跳的玥妃娘娘? 此刻,二皇子那温润如玉的形象已完全转变成见到世界奇观的全类似面孔。 相较于他惊讶的注目礼,苏晓玥却完全没有将他的注视放在眼中,对于那样的目光,她已经麻木了。现在,她正专心地对着眼前的几个“不听话”的宫婢。 “你们,”苏晓玥冷冷地一一扫过她们的眼,“连这样的事情也非要好好磨蹭一番么?还要不要自己的容貌了?” 不用多想,语中是带着责备的。在六个宫婢听来,心中带着几分感动。 “娘娘——”她们心中一致的想法是:她们的主子不会是为了她们才…… 正当她们在猜测时,苏晓玥似了解她们想法似的冷哼了一声,“你们以为本宫是专程来看你们所以才放弃本宫的睡眠时间的?本宫不过是睡不着,想到太医这里讨些药来玩玩!” 被说中心思的几个人瞬间窘迫地低下头,脸蹭地又红了几分。 果然不能奢望!不过—— “玩玩?”桃花诧异不已地看着苏晓玥,“娘娘,您……” 苏晓玥猛瞪了她一眼,“啰嗦!快点进去!” 六个人无奈地抬头看了看已经先一步往前的身影,“是,娘娘!”说着,便紧跟着苏晓玥的步子走着。 就在走到站立在小珠子身边的男人身边的时候,桃花这才记起,二皇子还在。 “娘娘!”桃花有些怯怯地喊着前面高贵的身影,她也不想喊,只是,这个男人不一般,是揽月皇朝的二皇子。 苏晓玥皱了皱眉,旋身侧看向一脸似为难不已的桃花。 “怎么了?”声音依旧冷得让人想打寒颤。 “这……”桃花转个身往二皇子的方向看去,“娘娘,这位是二皇子!” 一听介绍,苏晓玥的眼睛立刻眯了起来,微微转身看向一旁的男人,这才看清楚他的模样,一张与司徒漠有几分相似的脸,只是眼神比司徒漠清澈,如清泉又如阳光般能温暖人,嘴巴比司徒漠的也厚一些,脸部线条也微带几分柔和,身材也算是不错,有几分高度,至少与现在的她比起来是如此,身上还带着些俊逸潇洒的味道。总的来说,与司徒漠完全是不同款型,应该说是完全相反的。 第17章:宠冠后宫谁与争(23) “二皇子?”苏晓玥微微扬眉,“皇上的……” 苏晓玥语中淡淡的疑惑着实让她眼前的男人微微一愣,而后才忽地想起,这个女人才进宫,不认识自己也属正常,于是便笑着对她说道:“臣弟见过皇嫂!”眼里是一派温和,将一瞬的疑惑遮掩。 “多礼了!”苏晓玥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回应,“原来是皇上的弟弟。本宫有事,便不与皇弟多说了!走好!” 说完,转身就继续往里面走去。 “好了,进去吧!” 第一次受到如此的冷遇,男人不禁有些愣住了,而苏晓玥的六个宫婢亦是有些无言地看着自家的主子,又歉意万分地看了看颇受打击的二皇子,才旋身随着苏晓玥步入御药房中。当然,这时,在一旁的小珠子也自然是跟着进去了。 浓浓的药味充斥着苏晓玥的鼻腔,让她不禁眉头一皱。这时,殿中的药童和宫女太监们见着突然出现的人皆是一愣。这里面的人除了小珠子大都不认识苏晓玥。 看到他们的表情,桃花忙朝着他们说道:“玥妃……” 只是,一句“玥妃娘娘驾到”还没说完,那些人偏“嘭嘭”地跪了一地,声音彻响。 “奴才(婢)见过二皇子!” 苏晓玥一行人这才转身看向这些人对着跪拜的正主,一个被阳光晕着的高大身影逆着光落进众人的眼底。 方才听过的声音响了起来,带着淡淡的笑意:“都起来吧!” “多谢二皇子!”又是一致的声响,众人才又从跪的姿势转为微微躬身的姿势。 “不必在意我,你们各自忙去吧!”带着阳光味道的声音再度响起。 “是,二皇子!” 接着是众人自个忙碌发出的声音,药味瞬间又变得更浓了。 看着渐渐往里面走来的身影,苏晓玥微微眯了眯眼睛,而后淡然地将脸转了回来,看向满屋子的装着药的柜子,寻找自己想要的药物。 苏晓玥的目光忙着在那些贴在柜子上的标签上穿梭,压根就不知道那个身影已经落在她的身侧,等到她下意识地向左转身要往侧面看看还有什么药物时,很自然地便撞上了男人的胸膛。 “小心!” “娘娘——” 温和的声音与宫婢们紧张的呼唤声交杂在一起。 被撞倒鼻子的苏晓玥忙从那个温暖的胸膛中退了出来,一带地将他扶向自己手臂的手也挥开了。 站在离男人两步开外的地上,苏晓玥心头低咒地揉了揉自己的鼻子,真是的,搞什么?! “皇嫂还好吧,怪臣弟……” “没关系!”未等他说完,苏晓玥一个挥手,便将刚才的“小事”一带而过,“是本宫自己不小心,不好意思皇弟,烦请让个路,本宫要去那边!”苏晓玥说着,伸手指了指他的身后。 男人温和地笑了笑,“皇嫂唤臣弟的名字便是,臣弟的全名为司徒烨!”说着,二皇子司徒烨便侧过身子,伸手做出“请”的姿势,“皇嫂这边请!” 司徒烨? 苏晓玥微微扬眉,那个男人叫司徒漠,他却叫司徒烨,这是意味着水火不相容的意思么? 想着,苏晓玥忽地轻笑了起来。 众人皆是一愣,而司徒烨却更是一惊,阳光下,她带笑的眼似乎有几分他从未自别的女人呐里看到过的神采。 一张丑陋的脸,却有一双好看的眼睛?这是他的错觉吗? “皇嫂为何发笑?”看着苏晓玥皓白的贝齿,司徒烨忍不住问道,“是臣弟何处惹皇嫂发笑了么?” 苏晓玥抿了抿嘴,笑意却未褪,“只是忽然想起好笑之事,便忍不住笑了!” 说着,苏晓玥往前踏两步,走到了他的身边,微微侧仰着头看进司徒烨那双温和如水的眼底,忽地轻启朱唇道:“你哥哥与你的关系天生就不好吧!” 说完,也不管司徒烨露出怎样诧异万分的表情,便径自往自己像去的地方挪步而去。 苏晓玥仰头巡查着自己想找地药物,而司徒烨却呆呆地看着她那一面尽显丑陋的侧脸,眼睛里少了几分阳光,却多了几分深沉和思索。 一旁的桃花一行人有些无奈地看着自家主子的身影,又有些担心地看了看面前因为她们的玥妃娘娘而突然改变的模样,姐妹间交流过眼神之后,桃花才主动站了出来。 “二皇子!” 司徒烨微微侧身看向她,“怎么了?” “这个……”面对如此温润如玉的人着实会让小宫女心头荡漾,不免让桃花生出几分羞涩,“二皇子,娘娘就是这样子的,请您不要往心里去!” 司徒烨微讶地笑了起来,目光掠过身影似乎又往里走了一段的窈窕身影,这才回身对着桃花说道:“我并未生气。不过,……” 听到前半句,几个宫婢皆是一阵安慰,可是闻后面还有但书,瞬即各自全身的神经都紧绷了。 “不过什么,二皇子?”桃花紧张不已地看向他。 见到她们如此模样,司徒烨不禁送了她们一个宽心的笑,“放心,我都已经说过我并未生气了!” “可是……”桃花一脸疑惑,那为什么这个二皇子还有个“不过”呢?还她们穷紧张一顿。 司徒烨见出了桃花眼底的意思,便笑开了,“我只是想说,你们,似乎很紧张你们的这位主子?”这阴暗的宫中,有哪个宫中的妃嫔真能让自己的侍婢对她们真心地死心塌地的?这几个小宫女的脸色太过紧张,关心似乎不掺着一丝的假意,煞是让他有些纳闷了! 几个宫婢不约而同地点起了头,接着说道:“奴婢们很喜欢……” “你们几个还杵在这里做什么?”就当桃花几个一脸认真地向司徒烨说着她们对苏晓玥的喜欢的时候,苏晓玥那清冷的声音却忽地响起了,“还不快跟小珠子拿药去?” 声音才落地,她的身影已经站在六个人的面前了,司徒烨讶异地看着她的背影——她是什么时候越过他的? 闻言,几个宫女才慌忙冲着苏晓玥低下了头,“是,娘娘!” 说完,就朝着小珠子走去了。只留下苏晓玥和司徒烨两个人四目相对,各自的眼里都是探究。 好一会儿,苏晓玥才率先打破沉默。 “司徒烨?” 司徒烨又是一刹的惊愣,她的声音似乎在唤他的名字之时出奇得好听。 “皇嫂没有叫错臣弟的名字!”司徒烨扬着他招牌式的笑容对着苏晓玥说道,“皇嫂是有何事要交代臣弟么?” “交代?”苏晓玥微微一笑,“也算是吧!” 司徒烨微微躬了躬身,“既是皇嫂交托,臣弟定当竭尽全力。皇嫂请吩咐!” “不必多礼,本宫也无其他话想说,不过,”苏晓玥微微扬着唇角,“若是二皇子看上了本宫殿中的哪个丫头,只管跟本宫说便是,本宫倒是可以为皇帝你做这个媒!说说看,是看上哪一个了?” 诶?! 这时的司徒烨已是该用惊吓来形容了,他有表现成她形容的这样么? 略显尴尬地笑了笑,司徒烨微笑地对着苏晓玥说道:“想是皇嫂误会了,臣弟不过是在问她们为何这般关心皇嫂而已,并无它意!” 问她们为什么关心自己? “哦?”苏晓玥微微侧了侧头,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原来如此!身为本宫的宫婢,不该关心本宫么?” “皇嫂说的是!”司徒烨被她冰冷的目光微微震慑,有些窘迫,毕竟她说得在理。 苏晓玥抬眼看向他此刻少了些许笑意的眼睛,扯起了嘴角。 “不好意思,本宫现在要去着吕太医了,告辞了!” 说着,苏晓玥便转身往后堂而去。 司徒烨正打算说什么,却发现她的身影已经随着自己的注视走远了。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司徒烨缓缓地压下眼睑,将眼底一闪而过的光芒掩去。 皇兄看上的女人果然不简单! 第17章:宠冠后宫谁与争(24) 司徒烨悄悄离去之后,苏晓玥并没有要到自己想要的药材,也是,因为她自己压根就想不起那味重要的药叫什么名字,当初的学习中,中药学是她的瓶颈。 有些沮丧地领着六个拿了用以涂抹脸的药膏回到了宫殿之中,吩咐她们各去做自己的事情,苏晓玥又将自己一个关在宫殿之中,说是要睡觉,却仍是闭着眼睛,瞌睡虫却一只都没有跑进脑子里去。 脑海中闪过御药房时所见的那个叫司徒烨的男人,眼底是浓浓的嘲讽,苏晓玥冷笑了起来,这姓司徒的都不是省油的灯。 不过,这个人的身影只在苏晓玥脑海中停留了那么几秒钟,便迅速被她赶出了大脑。 低头看了看手上的翡翠玉刷,苏晓玥忽地想起了锦绣绸庄,她一手操持起来的,不知道现在是变成何种模样了?还有太尉府中那个单纯的苏云,当然还少不了那个该死的老狐狸,早晚,她会将仇好好地抱给他看! 微叹口气,如果当初知道进了太尉府后居然会进到这牢笼里来,她还不如待在绸庄,等凑够了钱再自己去找可以让她换脸的人。所谓一步错,步步错,天知道以她自己这性子,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 如今,也只能见机行事了!她就不相信,以她的能力会逃不出这座皇宫! 而就在苏晓玥一行人在御药房的那一段时间里,后宫里的某个宫殿中却无意外地响起了对苏晓玥前所未有地诅咒、咒骂声和贵重物品纷纷碎满地的声音。 自不必多想,是人在怒极之下正常不过的反应,不过,若只是自己一个人生气也就罢了,偏这个发怒之人却还要将怒气蔓延到别人的身上去。 “啪——”一声清脆的茶杯碎地之声,滚烫的热水尽数泼在奉茶的无辜宫女身上,接踵而至的是那曾在玥妃殿中响起的尖锐的骂声。 “该死的贱蹄子,你是想烫死本宫么?” 毫不留情的一脚踹了过去,奉茶的宫女已经受痛倒地,却因着自己的身份不得不忍痛又很快地爬跪起来,只是她的动作更把盛怒中的人激得更加愤怒不已,又是没有留情的一脚,可怜地宫女二度倒地,这会儿,她只能双手捂住肚子,屈身躺在地上口中只能呢喃地不停念着“娘娘饶命”而已。 “饶命?”苍穆雪恨恨地瞪着地上的人,分明是把她当做了某个殿中让她受到羞辱的女人,“该死的贱女人!本宫绝对不会放过你,绝对不会的!” 说着,抓起手边的一个杯子又奋力地往哪个倒地的身影身上砸了过去,破碎的茶杯屑将可怜宫女的手臂和脸颊上都划出了道道不深不浅的伤痕,鲜红的血就这样沁出来。让看到这一幕的宫女们都不禁不忍地闭上了眼睛,接着害怕地低着头,连呼吸也不敢多用力喘一下。 这个时候,方才被苍穆雪带到玥妃殿中的六个宫女不禁羡慕和嫉妒起玥妃殿中侍奉玥妃娘娘的几个宫婢来,同样是伺候娘娘,可是她们这些做奴婢的待遇却完全不同。眼前的这个虽然在外人看来温和无害,可是,只有她们才知道,这个娘娘心地恶毒,一有不顺便爱拿她们出气。 相较之下,玥妃殿中桃花那几个人却比她们好了不知道要有多少。奴婢们挨打了,主子却要为她们一一讨回来。回来之后还听说,那位玥妃娘娘还让桃花她们自去御药房领药。为何不是她们遇上那样的主子?虽说玥妃娘娘的脸难看又冰冷,但总比面前这位要好上许多,至少她们不必担心时不时地要挨上一顿好打。雪妃娘娘的鞭子从来不会手下留情,拳脚相加更是家常便饭。伺候她的这些人里面,罚得不算重的大概也就只有雪妃的替身侍女月梅了。只有她说的话,雪妃会听得进去一些。 这会儿,那个救星般的声音在苍穆雪的第二脚送出去之后响起了。 “娘娘,您先消消气,把脸上的伤养好再与她做计较吧!”月梅的声音稍稍有些低沉,让她们之初还怀疑是男人,“您在这边独自生气,皇上和那个女人也见不到不是吗?” “月梅!”听到贴身侍女的话,苍穆雪脸瞬间白了,“你怎么出来了?” “娘娘这话问得奇怪!月梅是您的贴身侍女,不出来伺候娘娘难道还要偷懒不成?”一张平凡不奇的脸突然地在众人面前出现了,让众人也是一惊。 雪妃娘娘说月梅身体不适,所以方才去玥妃殿中时才未跟去,怎么这会儿看上去却是一点身体不适的迹象都没有? “你……我、本宫不是这个意思……”苍穆雪脸色显得有些乱,声音也出奇地带着一丝的紧张。 众人又是惊讶不已,却不敢表现出来,只尽责地低着头。 “好了,娘娘!”月梅扶着苍穆雪的手就往里面走去,“奴婢给您涂些药膏,这脸上的伤不久便会好的。” “这……月梅……” “娘娘,储存好能力才能跟她斗呀!” “这……好吧!” 接着,声音随着众人的目光消失。 终于,大厅里响起一片松了一口气的声音,折磨人的戏码总算是告一段落了,所幸他们都还活着,谢天谢地。 时间一晃而逝,坐在桌前发呆的苏晓玥直到门口的敲门声响起才知已是晌午。 “娘娘,该用膳了!”桃花站在门外扬声唤着苏晓玥那随着牙刷而飘走的意识。 苏晓玥轻应了一声,“嗯,知道了!” “那,娘娘的午膳要在房中用么?”桃花的声音再度传了进去。 “对,还……等等!”苏晓玥正想像往常一样回她,脑中忽地闪过一个昨天晚上才发生的片段,瞬即便改口了,“不,午膳不在殿中用,本宫去上书房!” 若不是这会儿桃花问起,她差点就忘了那个男人说的话了。他居然对她说,如果她甘愿每天去他那里陪着用膳,也许他会考虑为她找到那个能为她换人皮面具的人。虽说他的话不见得靠谱,不过,机会有一分是一分,总比什么都没有的好。 于是,这会儿,她便想,去也无妨,反正不过是多个人跟自己一块用餐。 听她如此回答,门外的桃花明显一愣,而后很快就笑着回道:“是,娘娘!娘娘可要现在梳洗?” 听她这么一问,苏晓玥不禁翻了个白眼,“桃花,你就这么认定本宫是刚睡醒么?” “这……”门外的桃花一阵囧然,她心底的回答早已揭晓。于是立刻低头道:“娘娘,奴婢错了!”她不曾想过娘娘一个人在里面,又将帘子拉起来,除了睡觉还能做什么。 苏晓玥冷哼一声,起身向门口走去,而后缓缓地打开门。 “娘娘!”见到门口出现的身影,桃花忙向后退了两步,低头福身。 刺眼的阳光落进苏晓玥的眼底,眼睛瞬间失去了可视的能力,眼睛闭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地睁开。 “现在就跟本宫一起过去吧!”苏晓玥冷冷的声音将阳光的温度也降了几分。 桃花一怔,而后忙回道:“是,娘娘!” 说着,苏晓玥便领着桃花朝着上书房而去。 第17章:宠冠后宫谁与争(25) 一路走去,苏晓玥还是像昨天一般毫无阻挡,却在行至昨天经过的亭子时,稍稍停顿了一下,待身旁的桃花惊讶地唤她时,她才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桃花虽有些疑惑主子的神情,却也不敢多问,径自跟了上去。 不一会儿,苏晓玥和桃花二人就到达了上书房的门前,不同于往日的房门大开,此刻,就苏晓玥所见,门已关紧。 “奴才见过玥妃娘娘!” 门口的侍卫见是苏晓玥后忙单膝跪地请安。 “起来吧!”苏晓玥独特冷淡的声音。 “谢玥妃娘娘!”两个侍卫亦是一如一贯的面无表情。 苏晓玥也不在意这些,看着紧闭的房门,便皱眉问道:“现在是用午膳的时辰,皇上还在里面批阅奏折么?” “回禀娘娘,”其中一个侍卫拱手回道,“皇上正与众位大臣议事!” “议事?”苏晓玥微微扬眉,“既是如此,本宫便于偏殿中等他,皇上若议事完毕,你便只管替本宫跟他说,本宫等着与他一同用膳,可清楚了?” “是,玥妃娘娘!”两个侍卫一同低头拱手相应。 闻言,苏晓玥便往左转,迈开步子往偏殿走去。 这上书房跟宫中的其他地方一样,是左右对称式的建筑风格,以上书房的大门为中轴线,两侧各有一个小偏殿,一个用以休憩,一个则是司徒漠平时自己用膳的。此时,苏晓玥去的便是那个用以休憩的偏殿,在那里至少还不会寂寞,有一大堆的书可供翻阅。 到偏殿的路程很近,苏晓玥不一会儿便已到了门口,微微抬头却发现门是半掩的。 “里面有人?”微讶的眼眸中射出一道光芒,落在门口的侍卫身上。 这两个侍卫与司徒漠上书房门前不同,着装并不是宫中装扮。 一般人听见苏晓玥冰冷的声音无不染上一身寒意,何况此刻她的语中带着几分不悦,那抹冷意更是让两个侍卫有些惶恐不安了。 “敢问您是?”两个侍卫明显地不认识眼前的苏晓玥,但看她的装束和气势却不敢小觑,于是便低下头来问道。 “大胆!见到玥妃娘娘,你们居然还敢不下跪!”一旁的讨还见到他们有些放肆的眼神,顿时就大声冲着他们喊了起来。 一听到“玥妃娘娘”四个字,两个侍卫忙抖索着往地上跪了去。 “请玥妃娘娘赎罪,奴才并非有意冒犯!” 略微低垂眼皮,苏晓玥淡漠地挥了挥手,“罢了,不知者无罪!起来回话吧!” “谢玥妃娘娘!”两个侍卫忙感恩似的磕了磕头再从地上爬了起来。 “你们,”待他们在自己面前站定之后,苏晓玥次啊缓缓开口道,“并非宫中之人。” 两个侍卫一致地拱手低头。 “回禀玥妃娘娘,奴才确实不是宫中之人,奴才们是太尉府的下人。” 太尉府? 闻言,苏晓玥微合的眼睛顺境猛然撑大,“你们是太尉府的?” “是的,玥妃娘娘!” “那么,”苏晓玥目光看向里面,虽是隔着门,她的目光中却似乎早已将里面看得通透,“你们是你们的小小姐苏云?” 听到她的话,两个侍卫皆是一愣,诧异地抬头看向苏晓玥,但在接触到她那双冷厉的眼睛之后,便迅速地低下头,小心地回道:“回禀娘娘,正如娘娘所说,里面却是小小姐。” 苏晓玥冷笑起来,苏世彦,你这只老狐狸果然是要把她进献给司徒漠的吧? 站在一旁的桃花诧异不已地看着主子脸上忽然升起的阴沉,满是不解,这太尉家的小小姐跟玥妃娘娘有什么关系吗? “娘娘?”见苏晓玥许久不动,桃花忙轻声唤道。 苏晓玥微微侧目,看到桃花担心又疑惑的目光,瞬间回过神来,冲着那两个侍卫点了点头。 “既是如此,本宫便不打扰了,你们好生保护好她你们的小姐吧!”说着,便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面对这似关心又不似关心的语气,两个侍卫皆是一头雾水,不过,既是娘娘吩咐的,他们自不便多说什么,于是低头回道:“奴才遵命!恭送玥妃娘娘!” 直到苏晓玥和桃花的身影消失在另一个偏殿中,两个侍卫的目光才缓缓地从苏晓玥的身上收了回来,而后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颤。 “老天爷,这个玥妃娘娘好冷!”其中一个说着,还忍不住地隔着衣服擦身上的鸡皮疙瘩。 另一个人立刻附和,“没错,我也这样觉得。不过……” 说话之人微微的一皱眉引来了另一个的疑惑,“不过什么?” “我说,你有没有觉得这位娘娘好像认识我们家小小姐?” “诶?听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些奇怪,这位娘娘居然一下子就猜到了里面是小小姐,而且在知道了是小小姐之后,居然主动离开,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嗯,是这样没错!” 说着,两个人又是满脸疑惑地看向苏晓玥身影消失的方向。 就在这时,原本半掩的门倏地打开了,从里面出来两道窈窕的身影。 听到声音,两个原本还在沉思的侍卫忙回过神来,慌张地朝着出来的两个人跪了下去。 “大小姐,小小姐!” 原来,这出来的正是太尉府的两个千金,苏袖和苏云。 苏云疑惑地扬眉看着地上的人,“你们慌什么?我跟姐姐又不会把你们吃了!难道我跟姐姐是鬼么?” “不,不,小小姐莫要……” “好了!”一旁的苏袖忙笑着开口道,“小妹,你就不要跟下人一般见识了!” “可是……”苏云仍是看着两个侍卫奇怪的脸色,“我觉得他们很奇怪嘛!刚才我好想听见你们在说话啊!” “这个……”其中一个侍卫回道,“回小小姐的话,刚才玥妃娘娘经过,问了奴才们一些话。” 玥妃娘娘?! 姐妹俩皆是一阵诧异,对视了一眼之后,苏云便又开口了。 “你们先起来再回话吧!” “是,小小姐!”两个侍卫忙站了起来,微微低垂着脑袋。 苏云皱眉看着他们,“你们说的这个玥妃娘娘是哪个?你们似乎有些害怕的模样?” 被人看出害怕,两个侍卫顷刻有些囧意,杵在原处不知该如何办。 这时,一旁的苏袖抿嘴笑了笑,“你们只管回答便是!” “是,大小姐!”听苏袖这一说,两个侍卫的脸色才好了许多,其中一人便接着说道,“这玥妃娘娘长相如何,奴才们不敢评论,只是那位娘娘问了是否小小姐在里面之后便离开了,我们只是觉得很奇怪,所以刚才便在想那位娘娘是否认识小小姐。” 一番话让两姐妹深感疑惑。 苏袖先问了,“不敢评论?这话从何说起?” “这……”两个侍卫相互交换着眼神,都是满脸的为难,“奴才们是真的不好说!那位娘娘的脸似乎、呃,长得不怎么好看!” 长得不怎么好看?这是什么回答?不过,若是苏晓玥自己听到,怕又是一阵怪笑了,还会加上一句“真是太抬举了”! 两姐妹愈加生起了好奇心。 这宫里的妃嫔们,哪个不是万中选一的美人,怎么在这两个奴才的嘴里,那个什么玥妃娘娘根本就不能入眼似的。 “你们?”苏云微微皱眉,“不是在说假话吧?这宫里有那个妃嫔是不美的?而且,这宫里我认识的娘娘也就只有皇后娘娘了,你们确定那位娘娘有认识本小姐的迹象?” 听到她的怀疑之声,两个侍卫立刻跪下去,口中念词以表真诚。 “奴才们绝对不敢作假,奴才们所言句句属实,还望小姐明察!” 此言一出,苏袖和苏云再没有怀疑的理由了。 那么,他们说的话没有假,那个玥妃娘娘…… 忽地,苏云的脸上生出一丝激动,对着两个侍卫忙问道:“你们再跟我说说看她的模样,可与我的姐姐长得相像?” “小小姐的姐姐?”两个侍卫诧异地抬头看向苏云,目光飘向一旁的笑脸盈盈的苏袖,“小小姐的姐姐不是……” 苏云一看他们的表情立刻知道他们误会了,忙摇手说道:“不,不是,本小姐不是说苏袖姐姐,本小姐说的是原来我的贴身丫鬟,晓玥姐姐,就是那个脸上有些不好看的,你们见过吧?”苏云的眼底是期望。 两个侍卫一顿,“小小姐的贴身丫鬟?” “对对,有印象吗?”苏云着急地问着。 两个侍卫互相看了一眼之后,把头转向苏云,脸上是略带遗憾的表情。 “对不起,小小姐,奴才们并不识得!” “什么?”苏云整张脸都垮了,“怎么会不认识啊?” “小小姐……” 一旁的苏袖又开始为他们解围了,“小云,他们不认识也很正常啊,原本他们就只是在爹那里当差,见到你的机会原本也就少了许多!而且,听你说起那个人,她似乎也不大爱再府里到处走动。” 苏袖的话句句在理,苏云也是沮丧无力。 “姐姐说的是啦!”苏云扁着嘴,“可是,这么久没有晓玥姐姐的消息,我还是很担心啊!虽然爹爹说是她伤了爹爹,但是,我还是不相信,晓玥姐姐根本不是那样子的人!我也不相信晓玥姐姐救我有什么目的!” 一旁的苏袖摇了摇头,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你啊,就是太单纯,哪里分得清哪个是好人哪个是坏人?多少人是戴着面具来接近你的,你自己知道吗?” “不,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但是,”苏云很坚定地说着,“我知道,晓玥姐姐不会是那样的人,一定不会!” 见她这番模样,苏袖却是有些纳闷了,那个长相丑陋的女人真的有这样大的魔力吗? 笑了笑,苏袖安抚地说道:“是,不相信就不相信吧!但是,现在好不容易来一趟宫中,还是要好好开心一下,不要为这些事扰了心,不是说要出去走走吗?现在走吧!” 苏云微微抬头看向她,见到她的笑脸后,眉头也跟着轻轻地舒展开来,渐渐地露出一丝丝的笑意。 “嗯,好吧!我们去走走!” 苏袖忙说道:“这就对了,走吧!” 说着,姐妹俩便手挽手地步出了偏殿,在两个侍卫的陪同下,往右前方的花园而去。 而另一头的偏殿中,自苏晓玥踏入之中就陷入了让桃花深觉诡异的静默之中,疑惑的眼睛一直盯着那斜靠在躺椅上的苏晓玥身上。此时,她的玥妃娘娘脸上的神情真真是严肃和冷酷得吓人,约摸是之前都未曾出现的神情,带着些许的复杂情绪,连眉间的褶痕也有了。 苏晓玥自然也知道一旁的桃花正怪异地看着自己,但是,她眉空理她,心头只想着苏云进宫的原因。是单纯地随着那只老狐狸进宫,还是另有目的? “娘娘?”一旁的桃花紧张地唤着苏晓玥。 听到她的声音,苏晓玥微微眨了眨眼,“怎么了?” “这……”桃花的目光移向门口,欲言又止。 苏晓玥坐直了身子随着她的目光往门口看去,却见一个略微熟悉的身影正一步步踏上台阶,瞬时让她的眉头紧皱了。 “司徒烨?” “皇嫂原来还记得臣弟的名字!”一见苏晓玥,司徒烨便笑得比刚才还灿烂,“臣弟真是荣幸之至!” 冷漠地眨了一下眼睛,苏晓玥冷冷地笑着看他走到自己的跟前然后躬身请安。 “臣弟见过皇嫂!”举手投足间是一派谦恭和温和。 苏晓玥淡淡地笑道:“皇弟不必多礼。” 闻言,司徒烨便挺直了身板,找了一个舒适的位子走来过去,在临坐之前又是一派礼仪十足地冲着苏晓玥问道:“臣弟可否坐下?” 苏晓玥又是冷冷一笑,这个男人果然是假绅士! “皇弟尽管坐下!”淡淡的声音里毫无一丝的感情,“桃花,为二皇子倒杯茶!” “是,娘娘!”桃花忙领了苏晓玥的命令为司徒烨泡茶去了。 司徒烨靠着椅子潇洒地坐了下去,目光却一直只在苏晓玥的身上。 “皇嫂不问问臣弟为何来此么?”见苏晓玥似乎没有打算开口的意思,司徒烨便率先开口问道。 苏晓玥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接过桃花递过来的热茶轻呷一口,而后缓缓地放下,这才又懒懒地将目光移到司徒烨的身上。 “皇弟说笑了,这宫殿是司徒家的,皇弟既然是揽月皇朝的二皇子,便是想去哪就去哪?本宫又何来理由多问?” 言下之意便是,他司徒烨想去哪都与她苏晓玥无一丝一毫的关系。 “皇嫂可真是冷漠!”司徒烨倒是不生气,脸上的笑意亦是不减,“臣弟似乎不太招皇嫂待见?臣弟可否问个理由呢?” 闻言,苏晓玥冷笑一声,而后侧头看向桃花。 “桃花,你来为本宫将答案揭晓!” 桃花猛一愣,“娘娘?您说奴婢?” 苏晓玥淡淡地点了点头,“没错,把理由告诉他吧!” “娘娘……” “稍等一下!“司徒烨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居然受到这样的待遇,忙是将手一伸制止桃花说话,而后转头看向一脸冰冷的苏晓玥,“皇嫂,您是觉得跟臣弟说话是多余的么?” 一听这话,苏晓玥便抬眼看向他了,只见他的眼睛里闪着一丝丝的火苗和不易见的阴鸷。 瞬间,苏晓玥的嘴角就扬起了四十五度的完美弧度。 “非也非也!皇弟此言差矣!”苏晓玥摇摇右手的食指,”本宫不过是让本宫的贴身婢女暂代本宫回皇弟的话,本宫可未曾说过与皇弟说话是多余的。皇弟休要误会了才是,否则,这要是传出去,本宫不是要背负一个藐视皇族的罪名了。本宫可担待不起!” 司徒烨带笑的脸微微一僵,瞬即又舒展了开来。 “皇嫂说得极是,是臣弟太多心了,还望皇嫂不要记挂在心才是!”司徒烨又堆着一脸的笑,灿烂如花。“那么,还请皇嫂的这位贴身婢女将答案告之本皇子吧!” “这……”桃花为难地看向苏晓玥,然而苏晓玥却是一脸不打算救的模样,情况很分明,她是说也得说,不说也得说了。 硬下头皮,桃花只得转身向司徒烨低下头去,轻柔的声音响起:“回禀二皇子,娘娘向来都是如此。” “哦?”司徒烨轻笑了起来,“皇嫂向来都是如此冷漠的?这可是稀奇了,皇兄原是喜欢像皇嫂这般冷漠之人!臣弟倒是没想到!” 闻言,苏晓玥冲着他绽开一抹笑,“本宫也未层想到,原来皇上还有个像你这般性子相差十万八千里的弟弟,也着实让本宫吃惊了一把,你说是吧?桃花?” 一旁站立的桃花差点就因为震惊倒地,这娘娘为何总爱把她扯进去呢? 看向主子那微微扬起的冷笑,无奈的桃花只得乖乖地回答:“是,娘娘!” 一报还一报,苏晓玥向来不喜欢别人占自己的便宜。面对那似有若无的挑衅,她没有必要坐等,反击才是大道理。关于这司徒烨的事情,她从桃花口中也问出了一些。原来他和司徒漠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只是,如今一个当了皇帝,一个却是闲在宫中而已。 只是,以她看来,这个男人压根就不可能会只是闲着什么事都不做。人吃人的戏码,小说电视里多如牛毛,光是她这敏锐的直觉就已经能猜出个七七八八了。 第17章:宠冠后宫谁与争(26) 第17宠冠后宫谁与争(26) 司徒烨淡笑,眸间尽是温和,“看来,这倒是臣弟的不是了,该要早些将自己介绍给皇嫂才是!” 微微扬眉看向他,苏晓玥扯起嘴角,“这倒是多余的假设了,倘是早些认识了,那岂非更会吓人一跳?” 男人的眼里闪过一丝的疑惑,“皇嫂此话怎讲?” 闻言,苏晓玥笑着缓缓开口道:“本宫这性子向来胆小,若早些认识,知道皇帝是二皇子,那必是一顿惊吓。又后知阁下二皇子的性格竟与皇上大相径庭,岂非又是如现在一般一通惊吓?” “呵呵——皇嫂说的极是!“司徒烨轻笑了起来,“这世间,人与人相识果真还是上天算计好了的,差一分都不行!” 上天算计好了? 苏晓玥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一派安宁。 “皇帝所说无不道理!”苏晓玥淡漠地回着,之后便掩唇微打了个哈欠,身体里的毒药似乎有起了些作用了。 司徒烨看着她的模样,微微皱眉问道:“皇嫂看起来似是很累?” “嗯!正是!”苏晓玥毫不客气地点了点头,“身体已乏,便不与皇帝多说了,还望皇帝莫怪才是!” 司徒烨忙笑了,“臣弟自然不会责怪!皇嫂只管安心休息便是!”说着,身子便站了起来,却在见到苏晓玥准备往躺椅上倒过去时,微微怔住了。 疑惑的话自然地从他口中问出,“皇嫂不回宫休息么?” 已经身子侧卧的苏晓玥缓缓地闭上眼睛答道:“本宫午膳都还未曾用,怎么能回宫呢?在这里先睡上一睡吧!恕本宫不能送皇帝了。桃花!” “是,娘娘!” “替本宫送一送二皇子!”苏晓玥清冷的声音已渐渐地变得有些慵懒的味道。 桃花忙低头回道:“奴婢遵命!” 说着,桃花便移步往司徒烨身边走去。 “二皇子,请!” 司徒烨有些啼笑皆非地看着那侧躺着的苏晓玥,这是皇兄的侧殿,她却当时自家一般来将他请出去了。 低头看了看一旁的桃花,而后,司徒烨将目光移向苏晓玥那对如羽扇般漂亮的睫毛,忽地笑了起来。 “皇嫂,臣弟忘了跟皇嫂您说了,臣弟是遵了皇兄的旨意在这里等皇兄的!” 闭着眼的苏晓玥心头微忖,等司徒漠?他不是在里面议事,身为二皇子,似乎也该再里面才是,怎么会…… “原来如此!”苏晓玥清冷的声音有些飘忽,“桃花,你便好生伺候着二皇子,本宫先睡了!” “是,娘娘!”桃花看了看苏晓玥便轻声回道,这个时候的娘娘刚要进入睡眠,不能听太大的声音。 话音一落,偏殿中便是一阵沉默,接着,苏晓玥那轻微舒缓而平稳的呼吸声就响了起来。 司徒烨煞是诧异地看着已进入睡眠状态的苏晓玥,转头轻声朝桃花问道:“你们娘娘向来如此么?” “嗯?”桃花疑惑地抬头看向他,“二皇子指的是?” “她向来一下子就能入睡么?”司徒烨说出心中的疑惑,似乎在他所见的人中,只有她入睡的时间最短。 听他这样问,桃花便微笑着回道:“回禀二皇子,娘娘向来嗜睡。” 司徒烨点了点头,目光仍是落在苏晓玥的脸上,此时的她脸上露着一股沉静的气息,沉静到似乎她是那般飘渺得仿佛神女般,可以随时消失。 神女?! 当下,司徒烨便被自己的想法给吓到了,摇了摇头,司徒烨嘴角微扬地自我嘲讽——司徒烨,你肯定是有毛病,就她那不堪入目的容貌,神女?还是算了吧! 这厢司徒烨看着苏晓玥发呆,桃花却又对着司徒烨开口说话了。 “二皇子!” 司徒烨微微抬眼,“何事?” “这……是这样的,”桃花忙低头,“我们家娘娘睡觉之时厌恶有光线,不知奴婢是否可以将门关了?好让娘娘睡得安稳一些!” 厌恶有光线? 司徒烨轻笑地扯起嘴角,这个女人的讲究还真多,大白天睡觉想要没有光线么? 心头虽是这么想着,司徒烨倒也识趣地回道:“也罢,我去另一个偏殿中等候便是!你好生照看皇嫂吧!” “是,二皇子!”桃花忙屈膝回道。 司徒烨目光淡淡地扫过苏晓玥一眼后,转身朝门口走去,接着,他那个潇洒的身影亦消失不见。 将门轻轻地掩上,屋内暗了些许,回头看了看主子脸上微微放松的神态,桃花这才微微笑了起来。 苏晓玥再度醒来时,司徒漠已坐在了她的身边。 “司徒漠?”苏晓玥微微睁开惺忪的睡眼,看向那张熟悉的面孔。 “嗯!”冷淡的声音轻微响起。 闻言,苏晓玥眉头便是一皱,这个男人似乎在生什么气。 不过,与她无关。 “皇上,您议完事了?”苏晓玥撑起身子坐起来,却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偏殿之中。 该死,她的警觉力一点点地下降了,都是那该死的毒药!想起毒药,苏晓玥对眼前这个男人的恨就多了一分。 若是那些死在她手下的亡魂见了她这副被人卖了都不知道身在何处的模样,大概会把整个地狱都笑得震动吧! “嗯!”依然是那冷冷的声音,毫无一丝别的感情。 苏晓玥无语地翻了翻白眼,“喂,你是想把坏心情传染给我么?” 这时,一直微微低垂着眼睑的司徒漠才撑开眼直直地看进她的眼底,让苏晓玥不禁有些诧异,这眼神是怎么回事?愤怒,而且是对她? 笑死人了,以他对她的行径,她逗没有日日以怒火烧他,他居然敢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看来不是要把坏心情传染给我,而是我惹大爷你生气了!”苏晓玥冷冷地笑着,“尊敬的皇帝陛下,不知臣妾又是何处惹到尊驾了?” “你会在乎么?”司徒漠冷冽的声音回复她。 “在乎?”苏晓玥念着这个词嘲讽似地笑着,“在乎,自然在乎!臣妾在乎若是皇上您这会儿便把臣妾给杀了,臣妾该如何将臣妾的仇百千万倍地还给皇帝陛下您呢?” “在乎”这个词从来不该用在她的身上,因为她从来不在乎任何一件东西,从来不在乎一个人。 “爱妃果然很恨朕!”司徒漠阴沉着一张脸看向苏晓玥那双只有冷酷的眼。 闻言,苏晓玥轻笑地向他微微靠近,让自己的气息吐在他的脸颊上。 “皇上,关于这一点,您不是很清楚了么?”她还以为自己已经强调地很清楚了呢!看来,似乎效果不怎么明显。那么,她是不是该做点什么,让他更清晰地感受到? 漆黑的瞳眸在听见苏晓玥这般说过后更加黑得吓人。 “所以,”司徒漠缓缓地单手覆上她的脸颊,“爱妃是开始报复了么?” 开始报复? 苏晓玥轻笑,“皇帝陛下,若真要开始报复,您身上约摸就已经不完整了!”说话之间,她的手背也微微划过他的眼和手臂,“比如这双用来睥睨天下的眼,这只用来批阅奏折的手,也许早就已经废掉了!” 司徒漠冷哼一声,“那么,为何不动手?是因为有顾虑么?” 顾虑? 苏晓玥目光落在司徒漠那双深邃得看不见底的眼睛里,细细思忖,这个男人,今日不对劲,像再试探,又似乎不是。 不过,苏晓玥对于他怎么想的毫无兴趣。 “这个,”苏晓玥淡笑,“臣妾自然是有顾虑的,要复仇,要让对手痛,便要让其痛彻心扉,痛到连灵魂都想灰飞烟灭,臣妾要的复仇自然要是这世界最极致的,只是这些小伤小痛又怎么能平复臣妾心中的痛呢?身为皇帝,如此聪明的您该知道臣妾的意思吧?” 司徒漠静静地看着她,面无表情,只是那双黑眸却是分外透亮。 “知道,朕自然是知道的!”低沉的嗓音微与平常不同,“所以,爱妃选择了朕最痛恨的方式。”说完,本是面无表情的脸,竟硬生生地划过一道似名为受伤的情绪。 苏晓玥微微皱眉,对于这样的司徒漠,老实说,很陌生! “皇上,臣妾现在有些累,所以玩报复的游戏暂时没有精力。”苏晓玥淡淡地说着,“可皇上似乎对于臣妾这种懒散地未对皇上做出举动的行为也颇为不满。” 这一次,司徒漠的眼底是清晰的怒火,在他近处的苏晓玥看得清清楚楚,冷不丁地甚至还被他眼底的怒火给轻微地灼伤了一下。 “皇上,您有话还是直说为妙!”冰与火的对峙,“您知道臣妾的耐心向来不好!” “是么?”司徒漠淡淡的语气似乎并未将她显示自己脾气不好的宣言放在心上,“爱妃果真不知自己做了何事让朕痛心?” 一个词让苏晓玥微愣,接着扬唇而笑,“痛心?司徒漠,我很是喜欢这个词!你倒是说说看,我何处惹你如此痛、心了!” 原来他这双冒着怒火的眼睛真的是有所指,她倒是要洗耳恭听了! 第17章:宠冠后宫谁与争(27) 第17章:宠冠后宫谁与争(27) 看着苏晓玥嘴角的笑意,司徒漠的怒火已然到了极限。 “司徒烨!”三个字如三颗冰雹砸向苏晓玥。 三个字形成一个画面,让苏晓玥不禁微微一顿。 “你说什么?”苏晓玥求证似地问着。 这个男人为何忽然说起那个碍眼的家伙?难道……忽地,苏晓玥微微扬起唇角,该不会是她的那样吧? 听她的问话,司徒漠的眼底更是敛聚无数的风暴,足够将这兰奇大陆给摧毁好几次了。 “该死的,你居然给我装!”怒吼声似夹着利刃朝苏晓玥而去。 许是司徒漠的声音太大,又或者是体内毒药的作用,抑或是其它,听到他的大吼之后,苏晓玥的耳中竟是一阵耳鸣,头也微微泛着痛意。 下意识地伸指揉了揉耳后,眉头轻轻地皱了起来,苏晓玥无暇回答司徒漠的话。 当然,时下愤怒不已的司徒漠也见到她异常的举动,一时便露出了与愤怒完全不搭边的神情。 “你怎么了?”关心的话也这样不经大脑地从口中溜出去了,连后悔的余地都没有。 听出他异于方才的口气,苏晓玥不禁边忍着痛边笑了起来,“听皇上的口气,似乎挺关心臣妾的!” 看到她的笑,司徒漠又是气机,果然,这个女人地报复手段就是要将他气死! “你这个女人,究竟在想什么?” 怒吼声又起,顿时苏晓玥的头又是一阵刺痛,比方才还要厉害。 苏晓玥咬了咬唇,“拜托,请皇帝陛下您的声音稍微放低一点,我的头很痛!” 说话之时,司徒漠的大手早已到了她的头,轻缓地为她揉了起来,似带着少许的内力。 舒服的感觉让苏晓玥稍微将神经放松了一些,有内力的人果然是不一样的。 坦然地享受着司徒漠的手指服侍,苏晓玥决定暂时不与他计较别的。 然而,即便她想,手里忙着的人,嘴巴上也忙了起来。 “你还没有回答朕的话!”司徒漠的声音依然是冷冷的,与他手指流出的热度完全相反。 苏晓玥不禁撇了撇嘴,“你是说你的弟弟,二皇子?” “对,就是司徒烨!”声音落在后三个字上显得分量十足。 苏晓玥轻笑了起来,“皇上念自己弟弟名字之时却像是念仇人的名字一样!” 猛地,司徒漠在手指上加了一分力,让苏晓玥顿时在咒骂起他来只是司徒漠却是毫无反应,接着又继续说了起来。 “他就是朕的仇人!” 诶? 苏晓玥微微一怔,抬眼看进他的眼底,却见里面并无半分的恨意,唯有看着她时的怒火而已,这便再次验证了她的猜测了。 “我说,”苏晓玥的声音慵懒得不像话,就好像冬日里沐浴着温暖的阳光般的感觉,“司徒漠,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她不是什么爱情专家,因为对于一个不相信感情的人来说研究爱情根本就是一桩天大的笑话。只是这惯于被电视小说情节所采纳的细节太过烂熟于胸,想不清楚都难。只是,这样的东西放在别人的身上或许有几分感动,而她却只觉得可笑。 “你……”司徒漠一把捏起她的下巴,看进她那双写着嘲讽的眼,“你在笑话朕!” 一把挥开他的手,苏晓玥冷冷地看向他,“皇上果真好眼力!” “难道,”司徒漠亦是冷冷地回视她,“难道朕的爱妃真的看上了朕的弟弟?” “这个嘛……”苏晓玥歪着头状似一派思索的模样,“今日见着令弟,却也觉得还不错,不像皇上这般阴晴不定,倒是阳光得很!” “所以?”司徒漠知道她还有下言,于是紧紧地攥着拳头,生怕自己一个愤怒将眼前的女人亲手杀了。 低眉看了看他握紧的拳头,苏晓玥笑得更欢了,眼底是捉弄人成功的狡黠。 “但是,臣妾忘了告诉皇上,臣妾不喜欢阳光!” 几乎所有的光线都太过刺眼,而在这些光线中,最耀眼的莫过于太阳光,所以,要让她喜欢上一个身上带着阳光味道的人,实在是比登天还难!何况,她根本就不可能喜欢上任何一个人! 司徒漠喷着火的眼瞬间冷静了,“你……” “当然,”苏晓玥继续笑着回答,“至于阴晴不定的天气,我更是不会喜欢,臣妾还要告诉皇上一件事,臣妾向来只喜欢彻头彻尾的黑,最好连一点光亮都没有!” “苏晓玥,你——”司徒漠冷冷地看着她,果然她不会说出什么好话来! 冷哼了一声,苏晓玥凌厉的目光落在司徒漠的身上,“敢问皇帝陛下,您就是为这件事情与臣妾发怒么?” “爱妃,”司徒漠轻揉着她落在肩上的发丝,“就只是这一点就足够让朕生气了!” 苏晓玥冷静地点了点头,“臣妾清楚了,只是,臣妾彻头彻尾都不想与那个男人有任何的牵连!” “为何?”司徒漠倒是觉得有几分诧异了,以司徒烨的性子,合该是众多女子都喜爱的才是,即便她这样阴冷的女子,不是也会不自觉地随阳光而行么? 苏晓玥冷哼,“那样的人,皇上您很清楚不是么?”摆明地明知故问! 司徒漠愣了一下,之后便是一阵轻笑,“是,朕再清楚不过,看来是朕多虑了!” 见到他的笑,苏晓玥眸光一闪,朱唇轻启,“这倒未必!” 顿时,司徒漠的笑僵在了唇边,“苏晓玥!”阴冷的声音带着杀人的戾气。 只是,苏晓玥何曾放在眼底过。 “若是我懂真格地报复你,他将会是一枚不错的棋子!” 聪明人之间的利用,远比用一颗愚蠢的棋子来得事半功倍,更有可能出现意料之外的情况,这有些让她期待! 冷静的目光落在苏晓玥的眼底,司徒漠脸上是一派淡然。 “是么?”沉冷的声音带着深不见底的冷酷,“若是到那时,朕会将爱妃的棋子一颗颗铲除,爱妃的身边只许有朕一个,即便是棋子!” 说这话时,司徒漠的声音是冷的,嘴角亦是冷如骨髓的笑,疯狂的嗜血之气萦绕他的全身。 熟悉的感觉,熟悉的味道,让苏晓玥瞬间大笑了起来。 “司徒漠,你果然是个疯子!” 抚上苏晓玥唇角的笑意,司徒漠亦慢慢地将嘴角的弧度拉大。 “为了你,我可以更加疯狂!你记住了,苏晓玥!” 第17章:宠冠后宫谁与争(28) 第17章:宠冠后宫谁与争(28) 闻言,苏晓玥黑冷的眸子掠过一丝光亮,如繁星的点点灿烂,落进司徒漠的眼中。 “是么?那么臣妾拭目以待!” 说完,苏晓玥便偏过头看向周围,而后才微微扬眉道:“原来臣妾又在这书房之中了!” 司徒漠笑了,“只能怨爱妃太爱贪睡了。” 冷笑声扬起,“皇上可莫要忘记这爱贪睡的性子是谁一手造成的!”苏晓玥的眼睛盛满冰冷。 言毕,苏晓玥便起身走下了暖塌。而司徒漠则是沉默地看着她慵懒地伸展手臂的动作,不做一丝的辩驳。 忽地,苏晓玥回头看向他,淡淡地问道:“皇上真不打算将解药给臣妾?” 司徒漠的目光微沉,嘴角却是笑意满分,“爱妃就不怕朕给你的解药只是另一种更毒的毒药么?” “是么?”苏晓玥缓缓地扬起眉,“臣妾倒是也想过,不过,不尝试又怎么会知道呢?您说是么,皇上?” “意思是,”司徒漠站起身看向她,“若朕给爱妃的是毒药,爱妃也甘之如饴?” 苏晓玥掩嘴轻笑,“皇上这话说得恁是有些暧昧了!不过——” 苏晓玥倏地转身正面对向眼前高大又略是阴沉的男人,面无表情地继续说道:“若真是毒药,臣妾自然不会将皇上忘记了,臣妾定当分您一半!” 如午夜彼岸花绽放的沉笑响起,“原来爱妃即便是死也要拉上朕相陪,如此还真是朕之荣幸!看来,爱妃着实是舍不得朕的!” 一个清冷的笑回赠给他,“当然了,臣妾怎么会舍得皇上您呢?没有杀了你之前,臣妾自然是舍不得死的!” “爱妃,你对朕的恨意真有如此深么?”司徒漠淡淡地问着,看着她眉宇间渗出的丝丝冷意。 听到这样的问话,苏晓玥倏地笑得灿烂,“自然不是,当然,前提是皇上您未曾予臣妾毒药,未曾强迫臣妾,未曾让臣妾失去自由,然而,皇上您都占齐了,臣妾能不恨么?” “就只有这些么?”司徒漠看着她的脸问道。 被问的人脸上的神情一僵,而后蓦地燃起一阵戾气,“司徒漠,仅凭这一句,我对你的恨又多了一分!” 就只有这些? 他居然说就只有这些?! 这个男人过然比她还冷酷无情不止数倍! “你认为这些理由不足以成理由么?”苏晓玥冷冷地说着,森白的牙齿泛着丝丝的冷气。 无视于她的冷厉,司徒漠依旧是那副淡漠的神情。 “于朕而言,这算不得所谓恨的理由!” “是么?”慢条斯理地在一张红木椅上坐下,与司徒漠面对面,手指轻轻地绕过胸前发丝,气息微吐,“臣妾倒是想听听看皇上认为哪些理由才足以够上您所认为的恨之理由!” 司徒漠淡笑,“爱妃知朕身份不是么?随便灭灭一两个族亦是家常便饭,灭族或是戕害双亲之仇不是更来得有说服力么?” 苏晓玥的眼猛然微微轻抬,接着轻笑,这笑声亦是由蒙蒙细雨至狂风暴雨。 司徒漠救这样静静地看着她笑,毫无阻止的意思。 待到苏晓玥停止这狂放大笑,司徒漠已将门口因为担心而差点闯进来的侍卫呵斥住了。 “老实说,”苏晓玥冷眼看他,“司徒漠,你是不是想试探我的身份?” 司徒漠的眼神微沉,“爱妃说呢?”把问题丢给对方的解决办法通常都用在他的身上。 “那么,我要说,你要失望了!因为,”冷冷地看着他,苏晓玥冰冷地说道,“司徒漠,若是这些个理由,我只会对你说两个字。” 司徒漠淡淡地回问道:“哪两个字?” 嘲讽的笑意染进眼底,生冷的字眼飘出,“谢谢!” 高贵的一身玄黄因为她的话而顿住了,分明的五官亦是因诧异而怔愣。 这个女人,越来越让他感觉难以捉摸了,故事,如迷一般的过去在她身上堆积,也压得他想一层层剥离,看看最完整的她。 漠然地轻瞥了他一眼,苏晓玥冷笑,“司徒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不喜欢!” 司徒漠也笑了,“朕也不喜欢!” 这样的他,陌生得让他自己觉得心惊和恐慌,可是,却似乎没有别的办法可以阻止,因为眼前的人是她苏晓玥。 苏晓玥也不客气,淡淡地扯起一个微笑,“那样最好不过!” 对于她的话,司徒漠淡笑不语。 下一秒,苏晓玥忽地站起身,语气微凉地问道:“请问皇上,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突然被问及时间的司徒漠微微一愣,但转眸见她的手竟捂着肚子时,他才转而轻笑地站了起来。 “走吧,朕已经吩咐御膳房做好的午膳!” 闻言,苏晓玥只是冷嗤一声,“皇上确定是午膳?” 司徒漠无辜地淡笑,“自然,朕同样尚未用膳!” 还没吃?不会是跟大臣议完事之后就一直看着她睡觉吧? 眉角有些抽筋似的跳了跳,苏晓玥仍是一脸的淡然,“让皇上等,臣妾实在是惭愧了!” “不必!”司徒漠大步往门口而去,“况且,爱妃想必对‘惭愧’二字还属陌生吧!” 听完他的话,苏晓玥自然是聪明地不做回答,径自跟上他的步子。 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填饱肚子比什么都重要。身子已经渐渐好了许多,从明天开始就该好好锻炼自己的身子了。 自小只知要吃饱就好的苏晓玥,对于吃什么本身并无多大的挑剔,只是经过杀手的必经训练之后,她的嘴巴已经被养刁了,再由这宫中的美食一番“折腾”,不爱挑剔的她也变得异常在乎食物是否合乎她的胃口了。 一顿饭下来,满桌的菜里面,苏晓玥用筷子夹的菜的种类少得可怜,不过,至少还算是吃饱了的。 “这些菜不合爱妃的胃口么?”对于用过糕点和茶水的司徒漠来说,进不进食都无多大的关系,只是见苏晓玥只动了几样菜,一会儿就歇了筷,他便觉有些奇怪了。 掏出手绢擦了擦嘴角,苏晓玥缓缓地眨了眨眼睛,“还好!只是已经饱了。” 司徒漠不禁皱了皱眉,“方才不是很饿的样子么?” 闻言,苏晓玥便笑了起来,“皇上不知一下子吃太多对人的胃不好么?” 司徒漠一时语塞,怔怔地看了她一会儿后方又继续说道:“明日朕吩咐御膳房再换几样菜。” 想也没想地,苏晓玥挥了挥手,“不必了,再做也做不出我想要的味道。” “为何?”司徒漠奇怪地问道,“朕的御膳房中集了皇朝最好的厨子,怎么可能会做不出爱妃要的味道?” “皇上!”苏晓玥淡笑道,“有时菜味道是否合口胃,原因不在厨子,而在地域,不同的地方做出的菜各不相同,臣妾已经习惯了臣妾家乡的菜的味道,在这里,除了臣妾自己,怕是没人能做得出来了!” 话一说完,司徒漠的眼神便是一阵阴沉,低头将眼眸中的光敛去,他冰冷的声音也跟着飘了出来。 “爱妃的家乡在何处?朕这便派人去爱妃的家乡请厨子过来专门为爱妃料理膳食即是!” 端着茶水轻呷的苏晓玥立刻便感觉了他身上冷然的气息,却不知他又是在做何想法,便顺着自己的心意回答道:“不必了,找不到那么一个人的。” 在这个世界里,兴许只有她一个“意外”之人吧! “爱妃此话怎讲?”听到她的话,司徒漠忽地就将头抬了起来,定定地看进她的眼底,似是要挖掘出什么秘密来似的。 对于他的眼神,苏晓玥只是冷冷地笑笑,“皇上对于臣妾可真是上、心哪!接二连三的试探,皇上可是对臣妾的身份有何怀疑?” 说这话,苏晓玥并无任何的敌意,确实,连她自己都在怀疑和这个身体主人的身份,何况是眼神比任何都锐利、心思比任何人都缜密的司徒漠,想要他不怀疑真是有些难度。 听过她的话,司徒漠眼神微一怔,却并不反驳,也就是默认了。如此神秘的、却又恰好引他注意的女人,他想要不去怀疑她的身份也是不可能的。更何况,就以方才她说的关于她家乡的事情,更添了对她的怀疑。 看着他那双深黑的眼,苏晓玥无趣地撇了撇嘴,“好了,你不需要妄加揣测了,至少现在的我没有历史,现在的身份是你的玥妃!”而她的历史已经埋葬在平行空间的二十一世纪,等待哪一天老天觉得玩够了再把她收回去再继续受苦。 人,这一生,来了不就是为了受苦么? 第17章:宠冠后宫谁与争(29) 第17章:宠冠后宫谁与争(29) 未时三刻,苏晓玥才与司徒漠一同从偏殿中走了出来。 “皇上想是有公务要忙,臣妾这便告退了!”苏晓玥冲着司徒漠微微一屈膝道,之后,便准备转身闪人。 只是,她的手腕却早已被司徒漠握住。 “爱妃稍等!” 低沉的嗓音带着些许午后的微醺,让苏晓玥下意识地回转头看向他的眼睛,稍稍一愣之后,她才缓缓地开口说道:“皇上可还有事?” 这语气听来不像是一个妃子对待皇上该有的,却仿似她的地位竟比这皇上的还要高。 自然,司徒漠不可能因为这话就产生些许的压力。 淡笑一声,“爱妃迫不及待是想去何处?有非要相见之人么?” 非要相见之人? 对于他的疑问,苏晓玥却是一阵疑惑,迅速转身看向他。 “皇上此话是何意?”苏晓玥的柳眉微蹙,“臣妾不过是回宫休息,皇上可有何意见?” 握着苏晓玥手腕的手微微一用力,将她往身边拉近,司徒漠看着她坦然的眼睛低声说道:“爱妃似乎忘了今日前来赴膳的目的了!” 苏晓玥冷笑,“臣妾自然没忘,难道皇上答应了么?” 司徒漠笑了,异乎寻常的开心。 “若是朕说答应了呢?”司徒漠的声音此刻听到充满着无穷的诱惑力,尤其在渴望换脸的苏晓玥听来。 然而,对于这个狡猾、心机深重的男人,苏晓玥没有什么信心相信他。 “哦?”将手从他的掌中挣脱了出来,苏晓玥淡淡地回着,“皇上又该是有什么条件呢?” 司徒漠还是那一脸不变的笑意,“朕要的条件,爱妃已经做到了不是么?不过,若真要说的话,”司徒漠脸上的笑倏地灿烂了几分,“爱妃以后都来陪朕用午膳可好?” “后宫里想跟你一起用膳的女人多如牛毛,不一定非臣妾不可!”苏晓玥淡淡地陈述,眼睛直视司徒漠。 “当然!”司徒漠毫不避讳,因为她不会吃醋,“不过,朕要的只有爱妃而已!” “那么,”为了那张面皮,“臣妾还有拒绝的余地么?” “爱妃认为呢?”司徒漠双手背在身后悠闲地笑着。 苏晓玥微微眯了眯眼,“明白了,那么,什么时候给我?” 司徒漠回道:“现在!爱妃以为如何?” “司徒漠,你在玩什么花样?”苏晓玥拢起眉,眼底是疑惑,“你为何肯现在给我?” 满意地看着她的神色,司徒漠微微掀动嘴皮子,“朕答应了不是么?况且,难道因为朕给了你人皮面具,爱妃就不打算同朕一道用膳了么?” 苏晓玥的神色一凛,“我苏晓玥从来说话算话!” “那便好了!”司徒漠回道,“既是如此,爱妃又在怀疑和犹豫什么呢?那张人皮面具不正是爱妃一直都想要的么?” 不,她要的是制作像她脸上这张人皮面具一样精巧的易容术,而不只是一张用过后就可以扔掉的面具。 “那么,皇上带路即是!”苏晓玥微微福身说道。 几分钟之后,苏晓玥已随着司徒漠来到了一个宫殿之前。 抬头看了看头上的牌匾,苏晓玥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 天启宫? “承天之启,开创万世太平。此乃皇上的寝宫?” 虽是问句,苏晓玥对于答案却确定不已。 听到苏晓玥的解释,司徒漠迈开的步子忽地顿住,一双黑亮的眼眸直直地看进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里。 良久之后,司徒漠才淡淡地回道:“爱妃之解却是正合其意!” “是么?”苏晓玥的目光从那牌匾上移回到司徒漠的身上,单手抚着自己粗糙的脸颊,笑着说道,“皇上,该进去了!臣妾对这张脸可是厌烦得紧呢!” 闻言,司徒漠只是一笑,而后转身往里走去。 任谁都看得出,她虽嘴上说着厌烦,眼底却无一丝的厌烦情绪,反倒是开心得紧,想是她早已打好了别的主意。 揣测着,司徒漠的嘴角扬起一丝苏晓玥察觉不到的笑意。 无论她做何打算,只要是想逃脱他,他都不会让她得逞的。 “对了!”方走到中庭,苏晓玥忽地忆起跟在自己身边的宫婢早已不见了。 司徒漠对于她少见的一惊一乍甚是有些惊讶,回头疑惑地扬眉,“怎么了?” “桃花呢?”苏晓玥问道。 顿时,司徒漠失笑起来,“你现在才注意到她不在么?” 苏晓玥保持沉默,只拿眼睛盯着他。 摇了摇头,司徒漠笑着说道:“放心,抱你回上书房之时已将她撵回你殿中去了!” 闻言,苏晓玥呆呆地点了点头,脸上是一脸的沉静,没有多话,继续跟着往前走。 此刻,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的心在想些什么。 一颗原本没有牵挂的心居然在意起了身边的人,她开始危险了。 凝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司徒漠亦不多问,径直往前迈步而行。 不多时,司徒漠已领着苏晓玥到了他的寝殿,一溜的宫女太监朝着司徒漠和苏晓玥下跪请安。而司徒漠却只吩咐宫女准备了一盆温水之后才一挥手让所有人都退出殿中。 而后,又只有他们二人。 在这空当中,苏晓玥已将这殿内扫了一遍,果真是皇帝的寝宫,真真是与别处不同,各种贵重物品琳琅满目,让她看得应接不暇,不过,她最喜欢的还是一尊精细雕琢的白玉荷花,很是让她觉得赏心悦目。 目光随苏晓玥落在那尊白玉荷花上,司徒漠淡淡地笑了起来,“爱妃喜欢?” 苏晓玥没有扭捏地点了点头,“嗯,还不错,很有feel!” 闻言,司徒漠立刻皱起了眉,“很有什么?”他听到的词是什么? 惊觉自己情不自禁说出英语的苏晓玥淡漠地回道:“只是臣妾家乡的词语,皇上不必挂心!” 是么? 疑惑重重,司徒漠这才继续说道:“爱妃果然是好眼光,此乃朕的父皇命先朝良匠特意为朕的母后所做,若是爱妃喜欢,朕倒是可以赠予爱妃!” “哦?”听其言,苏晓玥只是一笑,“这倒不必了,这些东西,臣妾并不喜欢。既是先皇赠予先皇后之物,皇上还是留着送给心仪的女人吧!”这种大礼她收着必是压力极大,她还想好好地活下去。 看着她认真的眼,司徒漠深邃的眼眸暗沉两分,却也不多说。 “爱妃,可要换面皮?” 现在才是正事! 苏晓玥转过头看向他,“这是自然!” 说着,便往那早已盛满温水的脸盆而去。 站在脸盆边上,苏晓玥忽问道:“敢问皇上,您说要给臣妾的人皮面具呢?” “随朕过来!” 司徒漠说着往一个古朴的柜子走去,苏晓玥自然紧随其后。 这是一个很小的木柜,但是那淡淡的香味让苏晓玥不禁皱起了眉,这味道她似乎从未闻到过。 “这是什么香味?”苏晓玥不自觉地问出了口。 第17章:宠冠后宫谁与争(30) 第17章:宠冠后宫谁与争(30) 听到问话的司徒漠只是笑了笑,而后将柜子拉开,一阵更加浓郁的香味钻进苏晓玥的鼻腔,紧接着印入眼帘的是一个封闭的不知是何种材料做成的盒子。苏晓玥可以肯定,香味就是从这里面散发出来的。 “拿出来!”司徒漠看着她平静地说道。 疑惑地看了看他面无表情的脸,苏晓玥弯身双手将那个盒子捧了出来放到鼻尖嗅了嗅。 “果然是这里面的味道!”苏晓玥似呢喃般地说着,“没有上锁,可以打开?”疑问的目光对上司徒漠。 黑色的瞳眸一如惯常的深邃不见情绪,声音依旧平板无奇,“可以!” 苏晓玥心头莫名地兴奋,她似乎能预见里面放置着她想要的东西。 刚拿出来的时候她就感觉到这盒子里似乎装着水一般的东西,所以,在打开之前,苏晓玥先是坐到了殿中圆桌前,将盒子小心地放了上去,之后才谨慎地将盖子一点点打开。 司徒漠也站到了桌子边上,看着她一脸似紧张又兴奋的神情,黑眸中一道奇异的光芒一闪而逝。 专心于桌上之物的苏晓玥自然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随着盒盖一点点地打开,里面的东西终于随着那股浓郁的香气浮现在苏晓玥的视线之中。 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东西,苏晓玥难得的诧异。正如她的猜测,这里面确有似水一般的东西,而且里面也确有她想要的东西。薄薄的人皮面具厚厚的一叠被那散发着奇异香味的水浸泡着,里面倒映着苏晓玥微微扬起的唇角。 终于得到了! 观察着她表情变化的司徒漠抿嘴淡笑,“爱妃可是惊奇?” “嗯!” 苏晓玥没有抬头地轻声应着,很诚实地承认自己的情感。她是一个容易见猎心喜的人,就像见到血就会异常兴奋一样,眼前这些东西是她好不容易才见到的,如何能不令她惊奇? “那么,”司徒漠淡淡地问道,“爱妃想要一张怎样的?” “随便!”眼睛仍盯在人皮面具上的苏晓玥随口应着。 司徒漠眼底浮出一丝笑意,“那,爱妃是不是该先把脸上这一张先褪下来?” 她脸上的? 苏晓玥皱眉,双手抚上粗糙的面颊,心中微微晃神。这张脸就这么被换掉了么? 似怅然若失般的情绪突然袭上她的心头,苏晓玥对于这样的情绪有些微的熟悉,却无法理解。指腹下已然习惯的触感竟让指尖生出不该有的温度——这张面具贴在她脸上的时间应该很长了吧! 司徒漠煞是疑惑地睁着黑眸看着她脸上从未出现过的神情,似有微微的伤感,是他的错觉么? “玥儿?”司徒漠唤着无辜发呆的苏晓玥。 落在脸上的纤指这才若无其事地放了下来,目光依旧落在人皮面具上,朱唇轻启。 “臣妾这便把它卸下!” 说着,低眉起身,而后转身往尚冒着些微热气的的脸盆走了过去。 司徒漠也大步地跟了过去,亲眼看着苏晓玥如何将那张面皮从她细嫩的皮肤上一点点撕下,而后,看着她原本倾世的容颜一点点地暴露在他的视线之中。即便是早已见过她容貌的司徒漠依然只能对着那张脸目不转睛地发呆,黑色瞳眸中亦比往常多了一分痴狂。 与司徒漠不同的是,苏晓玥却只对着镜子里焕然一新的那张脸叹气,她真的宁愿此刻握在手上的这张面皮才是她的脸,也少却了如今的这番折腾。 然而,如今既走到了这一步,断没有回头的理由。 想着,苏晓玥便微微抬起了头,却意外地撞进司徒漠那双此刻炙热得无以复加的深邃黑瞳之中。 几秒的怔愣之后,苏晓玥才微微地扬起唇角。 “没想到堂堂揽月皇朝的皇帝陛下居然也会对着这张脸发呆!”话语之间是浓浓的嘲讽。 男人,无论是哪个世纪,哪个朝代的男人,无疑都只是贯彻了贪爱美色的恶性。 对于她的嘲讽,司徒漠并未表现出生气,看着如此的美貌,恁是他心头因为她的言辞心有不悦,却也无法清晰地呈现出来,惊叹她的美,惊叹她由内而外散发的诱惑。 “只怪爱妃拥着这倾国倾城之貌!”司徒漠淡淡地说着,眼神未从苏晓玥的身上移开半分。 苏晓玥冷笑,“想来,皇上认为是臣妾的过错了?” “朕若说是,爱妃想如何?”司徒漠微扬唇角回道。 是她的错,她要如何? 比方才还要冷几分的气息从苏晓玥的身上散发出来,端坐的身子顷刻站立与司徒漠相对而立,被风微微带起的碎发划过她的白皙如脂的脸颊。 “既是皇上金口一开,臣妾便又能如何?”苏晓玥冷冷地看着他,“臣妾亦只能甘心承了这祸水之名。” 闻言,司徒漠微微拢眉,“爱妃言重了!爱妃这美貌只能为朕所见,何来祸水之说?” “是么?但愿如此!” 苏晓玥冷冷地撇了一下嘴,将撕下的人皮面具随手放在一旁,不再多说,转身朝桌子而去。 现如今她虽不曾将这面容示人,却已因为他之故而引人妒忌,遭人非议,说她携妖媚之术将他司徒漠诱惑,若是来日她竟真以真面孔见人,还不知又得何等“尊贵的殊荣”呢! 看着她窈窕的身姿,司徒漠目光斜斜地落在身边她放下的那张丑陋的人皮面具上,一伸手,它已没入他的衣袖之中。 之后,他才侧身来到了桌前。 “这些人皮面具做得很精细!”伸手从盒子里轻轻地捻起一片,苏晓玥将它放置在阳光之下,仔细地端详。从这做工中不难看出,制出这面具之人定是极具才能的。 司徒漠笑了,“能得到爱妃的赞美着实是他的荣幸!” 苏晓玥扬眉道:“那是自然!” 说着,目光又回落到手上的面具。 她手上这张,从表面上看去显得有些过于平坦,不禁让她怀疑,贴在脸上不会变成另一个美人么? 时刻注视她的司徒漠很快就看出她眼底的一丝丝起伏,便低沉着嗓音问道:“爱妃可是有问题要问?” 淡淡的眼神扫过司徒漠的眉角,苏晓玥心头不禁掠过一丝一样的情绪,只是一瞬而过让她尚未分得清那究竟是什么。 “不愧是皇帝陛下,果真洞察力比任何人都强!”苏晓玥冷冷地说道。 闻言,司徒漠唇一抿,“多谢爱妃的夸赞!” 苏晓玥心头顿生一股怒气,这个男人,总是让她无言以对。 “臣妾只想问,”苏晓玥森冷的声音微微扬起,“皇上确定这样的面具戴在臣妾的脸上不会太突兀么?如此的一张面具,不会让臣妾变成如皇上的其他妃子一般的好看面容?皇上莫要忘记,只不过小小的一段时间,臣妾的脸便换然一新,皇上要如何跟他人解释?” 听完她的问话,司徒漠笑了。 “原来爱妃是在担心这些问题,朕还以为爱妃什么也不担心。原来爱妃还想到了朕!”他的声音带着些许的揶揄。 苏晓玥眸中闪着火花,“司徒漠,你少自作多情!” “是不是朕自作多情,爱妃心里自然是有数的。不过,”司徒漠黑眸闪动着点点亮光,“爱妃的这些担心是多余的。这张面具美丑与否,爱妃戴上便知,至于后者,爱妃更是不必多虑了。既然朕答应让爱妃换这面具,自然也就有说服他人的办法。” 目光一顿,苏晓玥淡笑道:“如此最好!” 说着,将手上的人皮面具递到司徒漠的面前。 “那么,就劳烦皇上了!” 第17章:宠冠后宫谁与争(31) 一张人皮面具贴上去的时间不需要太长,只是,司徒漠却刻意地将时间延长了许多,对此,苏晓玥只选择沉默。她知道若是因着性子跟他计较,又该是另一断更长的时间,于时,他的奸计又将得逞。 等到一番折腾下来,却又是酉时了。 走出天启宫外,抬头看了看微微西斜的太阳,苏晓玥没来由地想念二十一世纪,这个时候的她应该是沉浸在贝多芬、施特劳斯等音乐大师的交响乐中吧!只是,在这里,却再也听不见了! 微微的叹息传入司徒漠的耳中,不禁让他皱起眉来。 “玥儿又是为何叹气?” 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苏晓玥冷声回道:“皇上很感兴趣么?” “只要是玥儿的事情,朕自然都感兴趣!”司徒漠回道。 苏晓玥状似认真地点了点头,“臣妾不过是在想,这张面具终能维持多久!” 闻言,司徒漠黑眸一亮,之后又将眼底的精光射向耀眼的阳光,口中喃喃地回道:“不会太久!” 苏晓玥侧目看了看他,冷笑一声,“但愿如此!” 她知道他心里绝对有着别的打算,所以才说不会太久,既是如此,那么,她也一定会让这句话成真。用不了多久,她就会换上另外一张面孔,而后从他的视线中永远消失。 原本只是想一个人回宫的苏晓玥却因为司徒漠的坚持,不得不在他的陪同下才回往宫中。 一路上,两个人的位子与身份截然相对,本该是走在前面的司徒漠彻彻底底地当起了护花使者,跟在苏晓玥的身后,而身为妃子本该紧随皇帝身后的苏晓玥却趾高气昂地走在了前面。 无需多问,这一路,又是引来了众人怀疑的目光,而司徒漠却异常地尽责地向每一个向他跪着请安的宫女嬷嬷、太监守卫,甚至是一些妃嫔“介绍”他眼前的这位,就是敷了特效药膏瞬间便好看一些的苏晓玥。 每每听到这些话,苏晓玥便是恨得牙痒,原来他说的方法就是这样? 走了一段路之后,等到她又接受了一拨人跪喊“娘娘吉祥”之后,苏晓玥终是气愤地猛然转身狠狠地瞪向面前高大的男人。 “司徒漠,这就是你所谓的方法?”苏晓玥的火气蹿得有些高,“让人误会我的这张脸是可以治好的?” 司徒漠眸一睁,忽地沉声道:“爱妃不觉得这是个好办法么?”他确实这样想没有错,如此一来,将来她以本来面目示人时,所有人都不敢再说什么了! “你的算盘打得可真够精的!”苏晓玥冷冷地看着他,“你就不怕算错一步么?” 司徒漠诡异万分地笑了起来,“朕怕算错什么?” 他的笑太过诡异,让苏晓玥全身都泛起了鸡皮疙瘩,“司徒漠,你究竟想做什么?” “玥儿,”司徒漠黑眸微凛,“朕会害你么?” 苏晓玥的嘴角流出讽刺的笑意,“害我?司徒漠,你不是已经害了我么?”身上无解的毒药、她已经不干净的身子和被束缚的自由。 司徒漠的眼底生出一丝恼怒,不过,却瞬间又归于平静,目光忽地移到了她身后的不远处,原本还有些笑意的脸,顷刻间却已面无表情得仿若阴间阎王。 有些讶异于他忽然的神情转变,随着他的目光往自己的身后看去,目及所见的是,微泛昏黄的阳光下,众多的宫女太监拥着一个全身身着华贵服饰的女人而来,只是因为逆着光,苏晓玥不曾将她的面容看得分明。 微微眯了眯眼睛,苏晓玥转过头来看向一旁的司徒漠,只见他的嘴角不知何时竟悄悄扬起了一抹微带讽刺的笑,瞬间让苏晓玥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这个男人怎的忽然变脸了? 才想到这,苏晓玥便觉腰上吃痛,微恼地抬头瞪向司徒漠,却发现他的目光只紧紧追随那个挪步朝这边而来的华贵女人身上。 最后,苏晓玥决定还是算了,看现在的情况,待会也许会见到一场不错的戏码也说不定。 这样做想,苏晓玥便不与他争气了,目光也放在了那个女人身上。她不挣扎的表现,却让司徒漠觉得有些奇怪,低眉细细看向她的眼,揣测着她现在的想法,怕是又想看戏吧! 不一会儿,苏晓玥目光注视的那个女人已到了他们跟前,她这才看清了她的长相。 好看的瓜子脸上嵌着一双狭长的丹凤眼,眸中带着阵阵的精光,与身边的男人有几分相似,又与司徒烨的目光有些相像;脸颊上是无比细腻的肌肤,若不是她眼角微微露出了几丝皱纹,苏晓玥便差点猜不出她的年纪了。还有那隆重的发髻自不必多说,各色的首饰别在发髻上煞是晃人的眼睛,苏晓玥也没多看,略一扫过,最显眼的,怕是发盘中间插着的凤凰别簪,除了有金子的光泽,还有鸡血红宝石的点缀,不用多说,必是富贵之人。单看这一件,苏晓玥便大约能猜出这眼前的女人是谁了。 “皇儿,你在这里做什么?”女人的声音忽然响起,却与她漂亮得仿若年轻女子般的容颜一点都不相称,真真把她实际年岁给显露了出来。 苏晓玥淡笑,果然没有猜错。 司徒漠淡淡地看着眼前的称自己为“皇儿”的女人,回答道:“回太后,朕只是陪朕的爱妃出来走走而已,却不想撞见了您!” 这时,那个被司徒漠称为“太后”的女人才分了一些目光在苏晓玥的身上,不过,也仅是那么一眼,而后迅速地又回到司徒漠的身上。 “原来如此!”太后的声音淡若空气,而那双凤眼却倍加炙热。 苏晓玥敢肯定,刚才她的那一眼里,除了有她惯常所见的不屑,还有一丝让她异常诧异的情绪,而那样的情绪,她只在司徒漠后宫中的那些女人眼里见到过。 一时间,苏晓玥的心情骤然好了许多。 果然如她所想,有好戏看! 怀着一颗不错的心情,目光锁定那个女人,苏晓玥更加往司徒漠的怀里钻去,在外人看来,似乎恨不得变成无尾熊直接挂在司徒漠的身上。 感觉到她动作的司徒漠本是心头一阵诧异,可再低头见到她脸上微微扬起的笑意之后,便立刻明白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如此惊人的洞察力,他真不知是该说好,还是该说不好了! 不意外地,窝在司徒漠怀里的苏晓玥立刻就感觉那个“太后”的目光刺向了她,若是目光可以杀死人的话,她恐怕已经在阎王爷面前跪上好几次了。 心头窃窃地笑着,苏晓玥愈加将司徒漠抱紧了,有得玩的时候,她似乎可以不在乎这些东西了。 “漠儿,”顷刻间,太后对司徒漠的称呼便改变了,然后,原本不怎么好听的声音也变得难听了,“你身边的这位妃子竟如此不懂规矩,见到太后却不知要下跪么?” 这一听,苏晓玥差点笑岔了,果然,女人嫉妒起来真是恐怖。 “太后,”司徒漠也开口回答了,“玥儿身体不适,太后就把她的礼数都免了罢!” 苏晓玥面前的女人瞬间眉间拢起,看着她的目光亦是恨不得将她剜出几个洞来,这是苏晓玥的深切体会。 “玥儿?”太后带着冷笑,“这就是漠儿前两天新册封的妃子,你说要免去她每日向皇后请安之礼、又发话说要专宠的女人?”语中的尖酸任谁都听得出来。 当然司徒漠更是清楚无比。 “正是!”司徒漠冷沉的声音没有一丝要欺骗的意思,坚毅地让人分不出他说的话到底是真还是假,“太后有何异议么?” 最后几个字,司徒漠是一字一字念出的,语中是再清楚和严厉无比的警告。 第17章:宠冠后宫谁与争(32) 愠恼之色立刻爬上了太后那双丹凤眼,“漠儿做的决定,哀家即便有异议又有何用?”语中是愤愤的不甘心,一身的锦衣带着愤怒才有的光辉。 司徒漠冷笑,“太后既已知道,又何须在此刁难?若是太后无事,朕便先告辞了!”说着,便将那个气得不轻的太后视为无物,径自冷漠地越过她继续往前走。 被司徒漠抱在怀里的苏晓玥因为身高,被挡住无法真切地看清楚那个女人因为司徒漠的这句话而突生了多少条难看的皱纹,不过,看着别人吃瘪还是件挺愉悦的事情。 苏晓玥任由他抱着一直走,终于一个拐弯,苏晓玥便冷声说道:“皇上,不用再演戏了!放开臣妾吧!” 说着,苏晓玥便想挣脱他紧握在他腰间的手。 只是—— “喂,司徒漠!”苏晓玥皱眉低头看着那只碍眼的手,“快点放开!” 司徒漠微微低头,一手将她的下巴抬了起来,甚是邪魅地咧嘴一笑,“怎么了?刚才爱妃不是将朕抱得很紧?” 苏晓玥冷哼着将他的手猛力挥开,“司徒漠,不要得寸进尺!你恨清楚,刚才我只是想看戏而已。”若非如此,她又怎么会主动去抱他! “只是想看戏?”司徒漠冷冷地笑着,黑色的瞳眸锁定她的眼睛,“爱妃看到一出很精彩的戏码了?” 闻言,苏晓玥悄悄勾起唇角,“还不错,至少让我知道,这宫里竟还有如此丑陋的事情。不知道……”苏晓玥暧昧不已地抬眼看向早已一脸如被怒火点着的黑脸,“皇上是不是早就被那个‘漂亮’的女人给吃掉了呢?啊——还真是有些好奇呢!” “苏晓玥!” 暴怒的声音没有半分遗漏地传至苏晓玥的耳膜,让她不禁笑着微微将头往外偏了偏。 “如何?”绽放着笑脸,苏晓玥挑衅似的仰起头无惧地回视他的眼,“是被臣妾说中了么?” “你——”司徒漠狠狠地瞪着眼前故意挑衅的女人,阴鸷的脸色让再十几米开外伫立守卫的侍卫都不禁胆寒,黑色的眼睛里是燃烧着幽冥之火。 只是,苏晓玥却仍是笑着。她承认他的那股狠劲儿是她连在二十一世纪都少见的,但是,那又怎样,她难道只会怕他的一个眼神么? 目光如火地直盯着那朱红的两片薄唇,司徒漠想也没想地扣住她的脑袋狠狠地吻上去。 没想到他竟然会来这招的苏晓玥被杀了个措手不及,甚至她连抵抗的力气都没有地被他点住了穴道,而后任由他霸道又毫无怜惜地在自己的唇上辗转吮吻。 撑大眼睛,苏晓玥恨恨地瞪着这个卑鄙无耻的男人,在他的舌头伸进她的口中之后,没有犹豫地恨恨地咬上了他的嘴巴。 “该死的,你居然敢咬朕!” 吃痛的司徒漠用力地推开她的身子,而后一阵恼怒不已地冲着她怒吼。 苏晓玥的这一咬确实口下没有留一分情,所以,当她合上嘴巴冷笑时,她竟然也尝到了他唇角溢出的鲜血的味道。 冷笑着将温热的血舔尽,苏晓玥如淬着千年寒冰的眼死死地钉在司徒漠的身上。 “这是你擅自吻我的惩罚,下一次,也许就不只是这样了!” 加上这次,是他第二次强迫吻她。她不是个有什么贞洁观念的女人,但是,却不是什么人都能碰的。 “是么?”紧握拳头,司徒漠舌尖舔过被她咬伤的地方,也将鲜血逐一舔去,“下一次,下一次你是想咬掉我的什么?苏晓玥,朕偏不信,朕居然连小小的一个你都制服不了。” 苏晓玥看着他阴沉的脸笑了,“果然,皇帝陛下不过是只想争这一口气而已。围在你身边的女人无数,只有我才对你不屑一顾,所以,激起了你大男人的征服欲!果然,司徒漠,你不过是一个庸俗至极的男人!” 征服欲?庸俗至极? 司徒漠冷笑着,普天之下,胆敢如此说他的,就非她苏晓玥莫属! “苏晓玥,你找死!”愤怒已凌驾于理智之上,司徒漠单手狠狠地掐起她小小的脖颈,怒火在全身蔓延。 呼吸,有一次被他夺去。 此刻的苏晓玥一如往常的平静,毫无一丝的挣扎,方才冷笑的脸亦依旧没有一丁点的改变。 忍着被他钳扼的痛楚,苏晓玥讽刺的笑从尚未被他捏紧的细缝中滑了出来,“司、司徒漠,我一定会杀了你!”让他也感受在生死边缘挣扎的痛苦。 两双相对的眼,一是愤怒,一是愤恨,没有人敢靠近,即便是原本要往这边过来地宫女太监们,都眼底带怀疑地慌忙绕道。 怀疑之一是那个跟玥妃娘娘长得有些相像的女人是谁;怀疑之二是皇上为何一副想要杀死这个人的模样。 当然,所有的怀疑都没有谁有那个胆子将它问出来,只能躲到一旁远远地看着,等待这一让人心惊的曲目快些散去。 “杀了我?”司徒漠冷酷地笑了起来,“现在就动手试试?朕就在你的面前!” “你——”苏晓玥诚如她心中所想的那样想立刻将他解决掉,可是,全身无法动弹的她只能瞪大了眼睛,将所有的恨意尽数传到他的眼中,“卑鄙!有本事,你先把我的穴道解开!” 这时,司徒漠的眼神微微一顿,低头看了看她乖顺地放在两旁的双臂,这才忆起他下意识地将她的穴道封上了,也许是下意识里知道她会像上次一样反抗,厌恶她躲开自己的碰触。 看着她微微泛紫的唇角,司徒漠心头不免闪过一丝懊恼和不舍,总是这样,因为她的一点点挑拨,他就将自己的理智抛向九霄云外,从来没有一个人能让他如此失去理智。 微微放松落在她脖颈上的手指,司徒漠扬起一个诡异的笑,“你不是也会武功吗?解穴这点小事居然会难到你么?” “你——”苏晓玥狠狠地瞪着他说不出话来。 没错,她是会武功,也会点穴解穴,但是那只是二十一世纪研究出了一种很轻巧的点穴功夫,而且就那个时候而言,也只能有那么几种。可是如今,她遇到的是真正的武林高手,靠着身后内功点的穴道,岂是她这么容易就能解开的?她还没有不自量力到这样的地步。 “怎么?”看着她被他堵得无言以对的模样,司徒漠忽有些愉悦地笑着,“说不出话来了?你的师父没有教你么?求朕,兴许朕会教你!” 没错,就是要她求他,她是这样骄傲,正如她所说,她激起了他的征服欲,虽然不仅仅是这样,但这也是其中一部分的原因,所以,他希望看到她向他屈服的模样,希望看到她臣服于自己的模样,他是揽月皇朝的王!不论她是不是揽月皇朝的人,既然如今她在自己的国土上,那么,她就必须向他低头! 想着,司徒漠的鲜血有了要开始沸腾的迹象,眼底一时间却是狩猎者才会出现的光芒。 骤然改变的神采让苏晓玥蓦地有些心惊,这感觉竟好像那天夜晚,被十二匹狼紧紧围困时的一样。 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苏晓玥死死地咬紧牙关,目光是无比的坚决,“想要我求你?司徒漠,你做梦!我苏晓玥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求你!”她的尊严不会有备自己踩在脚底的那么一天。 倔强的火花打在司徒漠的眼底,让他原本就已然发狠的心愈加没有了理智。 振声朝天大笑,而后,司徒漠低头看进她的眼底,俊美无铸的脸阴沉得没有一丝人该有的气息。 “好,好,苏晓玥,你真好!”连着三个“好”字从司徒漠的口中挤出,语中只有那一成不变的怒,“朕今天偏要让你来求朕,就是今天!” 那是一双略带疯狂的眼,那是一张阴鸷得让人不敢看的脸,可是,苏晓玥却死死地盯着他,从他那里,她似乎预见了从此刻开始,她将被他狠狠地折磨,但是—— “那么,”她一点都不怕!苏晓玥静静地看着他说道,“我也会让你知道,即便是死,我都不会对你说一个求字!” 那样决绝的眼神让司徒漠心神一震,可是,瞬间,那被她激怒的火焰就将这份震动荃湾燃烧。 “好!苏晓玥,记着你说的话!”司徒漠松开他握紧她脖子的手,往后退开几步,“朕定会拭目以待!” 苏晓玥冷笑,“放心,臣妾不会放皇上失望的!”她会让他知道,她不是他能掌握的。 “你——” 愤怒的眼神刺向她倔强的眼,司徒漠眯起眼狠狠地握紧了拳头,而后阴沉着脸愤然转身而去。 苏晓玥,你等着,朕一定会让你低头,一定会! 第17章:宠冠后宫谁与争(33) 酉时刚过,玥妃殿中的几个宫女就开始忙活起来了。往常的这个时候,她们的主子就该是上床睡觉了,所以,为了以防苏晓玥来个突击,她们便开始收拾起来了。晾晒好的被褥还带着阳光的味道被整整齐齐地铺好,一盆温水已经上了架子,一道睡前甜点也早已摆在桌上,一套新置的睡衣也已经搁在苏晓玥大床的床头了,室内的烛火也燃了起来。 将剪灯芯的剪子轻轻搁置,桃花不禁走到门口,伸长脖子向正门口瞅了瞅。 一旁的燕子早已做完了自己的事情,看到桃花的模样,不禁问了起来。 “桃花姐姐,你在看什么?” 桃花皱着眉转头看向她,“我只是在想娘娘怎么还没有回来。皇上说过这个时辰会把娘娘送回来的,可是现在……” “桃花姐姐,瞧你急的!”闻言,燕子笑了起来,“皇上那么喜欢娘娘,想是把娘娘留在寝宫了也说不定哪!” “对啊对啊!”忙完手头工作的翡翠也插话了,“兴许,这以后啊,娘娘都在皇上的寝宫过夜也说不定,那时,我们也跟着娘娘一道过去了!那时刻就好了!” 里堂正在收捡桌面的紫嫣和紫鹃对视一眼,笑了。 “若是那样的话,那可倒好了呢!”紫嫣说道,“我们啊,就不用被人踩在脚底下了!” 听着她们的话,桃花勉强地笑了笑,“话是这样说没错,可是,”桃花又朝门口看了看,“我心头总觉得有些不太踏实,似乎有什么事发生似的。” “桃花姐姐,不要多想啦!”燕子笑着说道,“我们再等等,也许娘娘一会儿就回来了,一炷香,我们再等一炷香的时间,如果娘娘还没回来的话,我们就去天启宫和上书房那边打探打探。” 拧着眉,桃花揪着一颗七上八下的心,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 “看来,也就只有这样了!” 说着,又转头看了看门口,上天保佑,希望娘娘没事才好! “哎哟,妹妹怎么一动不动地站在这里?” 听来轻柔的声音带着一丝丝的刺耳,这声音,苏晓玥不知是从谁身上传来的,因为那个声音从她的身后传来。 “诶?贤姐姐,你说妹妹她没事吧?怎么不回妹妹我的话呢?” 声音再度响起,全身无法动弹的苏晓玥只能睁着眼睛看向眼方,研判这身后究竟是何许人。 她很想说“没事,本宫不过是站在这里晒晒风而已”,可是,一想到司徒漠刚才的眼神和他说的话,立刻就知道这随着司徒漠离开之后突然出现的人绝对不会是凑巧。 所以,这个时候,她只能选择安静地站着,不怒也不回话。 “呀!居然还不说话呢!”声音又扬起了,带着嘲讽的笑意,“这被皇上专宠的妹妹果然是与众不同呢!想来皇上就是喜欢她这一点吧!你说是么,贤姐姐?” 如刚才一样,被声音的主人称作“贤姐姐”的人还是一声不吭,倒成了说话人的独角戏了。 苏晓玥仍是紧紧地咬住下唇,何时,她竟能让别人笑话了去?她苏晓玥,何时竟成为这样了?司徒漠,是你害的! 怒火在苏晓玥的眼底燃烧,听着身后脚步声渐渐靠近,苏晓玥的唇角终于扬起了冷酷无情的笑意。 “两位姐姐,妹妹不过是被皇上点住了穴道,故而无法回身向两位姐姐请安,若不介意的话,请两位姐姐到妹妹的跟前说话。” 苏晓玥的声音很轻柔,似乎为了故意突出她的柔弱,将声音放缓放轻,淡淡的声音飘过,却带着一种只有听到的人才懂得的清冷和高傲。 也正是因为这样,说话者的脸色骤然变得有些难看,阴沉了好几秒之后,终于又重新恢复了那张巧笑倩兮的脸,抿嘴朝着身边的贤妃笑了笑。 “贤姐姐,她让咱们过去呢!姐姐觉得呢?” 被称为“贤姐姐”的人只点了点头,而后就往前朝着苏晓玥走去了。 在身后与苏晓玥呛声的女人有些愣了,不过很快地,她就跟上了贤妃的步伐,一边走着,一边嘴上还带着讥笑地说道:“原来贤姐姐也不像表面看上去那样一点都不着急啊!” 贤妃立刻转身看向她,面无表情的脸只对着那个女人看了一会儿,便又转身走到了苏晓玥的面前。 一阵清风吹来,微微的一阵竹叶香味拂向苏晓玥的面颊,下一秒,一个身影便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有些讶异地看着那张脸,苏晓玥有些奇怪的感觉,这个女人似乎有一种微妙的熟悉感觉。仔细端详着她的脸,精致的鹅蛋脸型透着一股古典风味。两弯黛眉轻点,拂出微微的愁绪,一双明亮的眸子,好看的双眼皮将眼睛衬得更加有神,只是那眼底却无一丝的情绪。直挺的鼻梁又似带着别人所不知的傲气,紧抿的唇上抹着粉色的蜜,长发随肩垂下,一袭淡蓝色衣裳不华贵,却也不朴素,阳光下别具风情。 这是一个极不错的女人! 苏晓玥这样对着眼前的女人下评论。 不过,对于向自己来挑衅的女人,她似乎显得有些太过正直了。 目光炯炯地看着眼前的女人,她不说话,应该说,从刚才就一直都没有说话,既是如此,苏晓玥自然也不会先开口。 就在这静静的对视中,苏晓玥的耳边又扬起了一阵清风,为她的鼻尖捎来一阵不知名的味道,让她瞬间皱起了眉,如此难闻的气味,居然也能做熏香么? 再一眨眼,人已经站在了苏晓玥的面前。与身边一直不说话的这位不同,这个人一身锦衣,满头都是发亮的装饰,再来就是那一脸化得很浓的妆,柳眉凤眼,只是那嘴巴却有些让她整个人走样了。 看着她一脸的愤怒,苏晓玥立刻明白,这个人就是刚才跟她喊话的女人。 “原来是淑姐姐,妹妹无法弯身,失礼了!” 说着,苏晓玥的唇角捎上了一丝讽刺,这才忆起,这个女人她曾见过,在司徒漠于湖心小岛上摆宴时,她就看过她。 “妹妹不必多礼,不是妹妹的过错嘛!”淑妃笑意满盈地看着苏晓玥,“要怪只能怪皇上,怎么偏把妹妹落这里了呢?妹妹不要紧吧?要不要姐姐去向皇上求个情,就不要让妹妹这娇弱的身子立在这了。看这日头都快下山去了,妹妹……哎,妹妹不会是惹皇上生气了吧?” 第17章:宠冠后宫谁与争(34) 惹司徒漠生气? 还不知究竟谁惹谁生气呢! “淑姐姐果然是冰雪聪明!算是妹妹把皇上给惹怒了吧!”苏晓玥状似叹息地看着淑妃那双想一探究竟的眼,“妹妹不过是不答应皇上今夜就寝于妹妹的殿中,皇上便点了穴道不让妹妹走动了。” 闻言,淑妃的脸上满是诧异和愤怒的铁青。 苏晓玥也当没见到,继续对着她说道:“姐姐在皇上面前相比是有些分量的,姐姐是否可以为妹妹去说几句好话呢?” “说好话?”淑妃的身子猛然顿了顿,“妹妹想要本宫替妹妹在皇上面前说何好话?” 苏晓玥苦着一张脸道:“劳烦姐姐跟皇上说,玥儿这丑陋容颜着实不能服侍皇上,还是请皇上不要再说要专宠玥儿的话了。” “你——”猛然撑大眼睛,淑妃的脸上是一阵阴沉的森冷。 看到她的脸色,苏晓玥状似很惊恐地猛倒抽了一口气,“姐姐,你、你怎么了?是不是妹妹说错了什么话?” 目光紧紧地钉在苏晓玥的身上,淑妃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好一会儿之后,她才眯着眼,缓缓地开口。 “说错了什么话?”笑容瞬间被冷笑稀释,淑妃目光阴沉,“玥妹妹,果然你的手段很厉害!”说着,一只手扬起狠狠地拍上苏晓玥那已经换了面皮的脸颊,“听说才一会儿的功夫你就改了比以前更漂亮了,本宫还不信,便想着过来看看,却没想到还真是变了!” 苏晓玥微微扬起唇角,虚伪果然撑不了几分钟。 说话者的声音突然低沉了几分,一张满带狠毒的脸向苏晓玥微微凑近。 两张脸就这样凑近着,两张脸的脸上都只挂着微微的笑意,在不知情的人眼里看来,她们似乎感情还不错。然而,知晓的人都在静静地等待一场女人间的斗争。 带着满身的杀气,淑妃那只扬起的手拧在苏晓玥脸颊上的力道也加重了几分,“本宫还以为能比原来好看到哪里去,却原来不过如此,一样的粗糙难看,一样的让人觉得恶心。本宫就不明白了,皇上究竟是看上了你哪里?莫不是你用了什么禁忌的魅惑之术?你究竟是何人?为何会到这皇宫中来?难道你有什么样的阴谋?” 一连好几个问题,让苏晓玥不禁失笑了起来。 “淑妃娘娘这问话,妹妹甚是不明白!”苏晓玥的声音一如方才的轻柔,却少了几分笑意。 淑妃的眸光立刻一沉,“不明白?” 不明白? 她当然明白! 一个样貌丑陋的女人居然让皇上如此“看重”,有谁不会猜测她的身份?所以,她再明白不过。就像当初她为了一个任务,装扮成一个丑陋的女人进驻一个豪门并受到那家豪门主人的青睐,却遭到众人“非议”时一样,各种言论她都听过,人心也是推敲得清楚明白。所以,没有不明白的道理。 只是上一个是任务,可这一次却不是了。 “嗯!”苏晓玥无辜似的点了点头,“妹妹着实不明白!” “你不要给本宫装糊涂!”淑妃咬牙切齿地瞪着面无波澜的苏晓玥,似乎恨不得将她撕咬成碎片。 见到她的模样,苏晓玥更是笑得慌了,“淑姐姐,你这可就冤枉妹妹了,妹妹从来不会装糊涂!”只会演成一个糊涂的女人。 “你——” 淑妃恨恨地看着她,看着她一动不动地站着,眉角忽地飞上一丝恶毒的神采。 察觉她异样神情的苏晓玥立刻明白,眼前这个女人是想对她耍什么坏心眼了。 紧紧地抿着嘴,苏晓玥等待着她眼底计谋得逞式光芒的呈现。 果不其然—— “嘭”地一声,在这阳光还照耀着的花园内,一道原本静静伫立不动的窈窕身影顷刻间、毫无预兆地向后倒了下去,纤细的身影如断线的风筝一般落地。 “啊——”尖叫声适时地响起,淑妃的身影忙往后退开了几步,“妹妹你没事吧?不需要姐姐的帮助也没有必要往地上倒下去呀!” 刺耳的声音让原本被摔得头有些昏花的苏晓玥狠狠地咬了咬牙,想要将这个讨厌的声音从自己的听觉中除去。当然,结果只能是徒劳。 淑妃似害怕般地往前移了移步子,低头语带关心地问着那背躺在地上的苏晓玥,:“妹妹,你没事吧?起来吧!” 说着,便朝着苏晓玥伸出手去。 苏晓玥冷冷地看着那张脸,没有说话。 淑妃嘴角带笑,声音却一如刚才,微带委屈。 “妹妹是在怪姐姐,所以不肯起来是么?”淑妃似瑟缩般地颤颤巍巍地收起了自己的手,“是姐姐的不是,既然不需要姐姐的帮助,想必姐姐在此也会碍了妹妹的眼,姐姐还是走吧!妹妹你还是早些站起来吧!这园子里原本就有很多尖锐的石块,妹妹这较弱的身子躺在石块之上,那必是疼痛无比的。姐姐救先告辞了。” 说着,朝着一旁冷冷旁观的贤妃说道:“贤姐姐,我们走吧!” 语毕,她已在宫婢的跟随下往苏晓玥右侧而去,那是苏晓玥刚刚走过的地方。 恨恨地侧目瞪着那个走开的身影,苏晓玥发誓,这一笔账她迟早会算回来的。 心念一动,苏晓玥立刻“嗞”地微微咧起了嘴。 该死,果然如那个女人所说,她的背上正磕着好几块石子,锋利的棱角正尖锐地刺痛着她。 痛归痛,苏晓玥却没有忘记当场还有一个人还站在自己的脚边。 冷冷地扬起唇角,苏晓玥对着天空说道:“贤姐姐是吧?看到妹妹的这般模样是不是也是解气得很?”这宫里,即便是她没做什么也是乌烟瘴气的,若是她真做了什么,还能活人么? 自由和清新的空气,何时才能回归她的怀抱呢? 听到她的话,贤妃没有回应,却只是抿紧了嘴静静地看着地上已经闭上眼睛的苏晓玥,眼神一如刚才的阴沉和冷凝。 久久不听见回音,苏晓玥不禁睁开眼想看向那个女人,只是垂下眼皮,却发现那双漂亮的绣鞋已经不见,右耳侧却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 卧躺着只能看到天的苏晓玥不禁眯起了眼睛——贤妃是么?又是一个表里不一的女人。 听着自己的心下这样的结论,苏晓玥忽地笑了起来,好像这会儿的自己也算是个表里不一的人了吧! “唔——” 一笑,苏晓玥背上的刺痛就更清晰了,不自觉地呻吟声溢出口,让苏晓玥狠狠地咬起了牙——司徒漠,你果然成功地又让我恨你多了一分! 从组织出来之后,她再不曾受到任何的屈辱。她发过誓,绝对不会让别人有将她踩在脚底的机会,任何的屈辱。而他司徒漠,一而再再而三地让她重新体会了。 苏晓玥森冷的目光盯在视线所及的天空上方,一朵完整的云忽顷刻被风吹得零散。 第17章:宠冠后宫谁与争(35) 太阳越来越往西沉,而苏晓玥却也只能笔挺挺地躺在原处,不动也不能动。 这样一个大活人躺在这里,自然不可能没有人看见,苏晓玥也记得清楚,有很多的脚步声从自己的身边经过,大约都只是些宫女太监和守卫,只是原本还轻软的声音,到了她的身边,步调忽地就加快了。 这个时候的苏晓玥便只是扬眉笑笑,反正她早已料到,司徒漠要让她低头,早已经将不准救她的命令散布,等待她的只是黑夜的洗礼。 而黑夜从来都只是丑陋的代表。 看着那西沉的红日,苏晓玥抿嘴轻笑,她倒是想看看司徒漠能拿出怎样的本事让她屈服。 “娘娘?” 恰在这时,一个怯怯的却又熟悉无比的声音颇为意外地传进苏晓玥的耳中。 微微诧异地睁开眼,一张写着担心的面孔正着急的盯着她。 苏晓玥皱起了眉头,“燕子,你怎么来了?” “娘娘?您怎么了?”燕子着急不已的跪在苏晓玥的身边,手有些无措,不知是该伸手将她扶起还是该怎么样,“您身体出了什么事吗?为什么会躺在这里?” 燕子的声音有点颤抖,从桃花姐姐开始担心起已经是很长的时间了,却仍是不见娘娘回宫,心下便开始慌了,于是按照约定,她想去上书房那边打探一下。 可是,一路走来,认识她的宫女都绕道走开,这时她心里更不踏实了,想着是不是娘娘出了什么事。方才走到前面不远处,便见到一人平躺在地上,可是路过的人都不曾伸出一只援手,她的心更是揪紧了。过来一查看,却原来真的是她们本该回到宫中的娘娘。 看着她一动不动地躺在这里,她差点没吓晕过去,于是就慌张地跪下来想看看娘娘究竟是怎么了。 “本宫没事!”看着那张紧张的脸,苏晓玥淡淡地笑了笑。 燕子看着她一脸的平静,不禁有些疑惑,“娘娘既然没事,为什么会躺在这里?还有,”燕子环视着周边路过的宫女太监,“为什么他们都好像没有看到娘娘似的?娘娘,您到底怎么了?是身体哪里受了伤吗?奴婢先把您扶起来!” 说着,便向苏晓玥伸出了手。 “不用了,快回去!”苏晓玥的声音比平常对宫婢们还要冷。 燕子不禁有些傻眼,“娘娘?”不明白娘娘为什么还是这样清冷。 苏晓玥皱着眉,声音依然冷沉,“本宫说了,快回去!她们谁都不准过来,听到了没有?” 此刻的苏晓玥,眼眸中虽带着暖意的余晖,却让跪在一旁的燕子觉得有些冷。 “可是,娘娘,您这样……”燕子仍是一脸的担忧。 无声地在心底叹气,苏晓玥不禁有些无奈,她最不拿手的就是对付这种单纯的小女孩。 “不用担心本宫!”苏晓玥仍是冰冷地说着,“这是皇上的旨意,所以,谁都不准过来,否则,你们该知道触怒皇上是怎样的罪名!别忘了,你们各自的家中还有双亲要侍奉,不是说还有三年就要出宫么?还想不想见他们了?” “奴婢……” 一番话让燕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呆呆地看着躺在地上的苏晓玥,眼泪已经顺着脸颊流下来了。 一颗冰凉的珠子落在苏晓玥的脸上,让她不禁一颤。 “不准哭!”沉声呵斥燕子,苏晓玥继续着刚才的冰冷,“再不走难道真的想要被砍头么?” 燕子立刻摇头地摇晃站起身来,“不,不,奴婢还要……”未尽之语,苏晓玥也知道。 “快走!”苏晓玥仍是冷声说着,“你知道本宫的脾气!”危险的眼神直射那双清澈的眼睛。 浑身一颤,燕子终于不敢再耽搁,转身一步三回头地往来时的路上离去。 身影不见,连那快乱的脚步声也消失后,苏晓玥才微微地叹出一口气,又继续看着头上的天空。 夜幕终于要拉开了。 在这之后的许久,苏晓玥的身边都没有再出现什么人,而她也因未听得别人的声音,也渐渐地闭上了眼睛。 又不知过了多久,刺骨的冰寒让苏晓玥猛然睁开了眼睛,然而入目的却只是一片的漆黑,天空只有零星的几颗小星星,没有人,只听得凌乱的脚步声混着紧张响动的铃铛声。 狠狠地打了个寒颤,感受着身上由头到脚被冰水洗礼,苏晓玥微微勾起唇角。 哼,连这样的手段都来了,她还真想不到这人吃人的皇宫里头,连这样小儿科的把戏都会上演。 好罢,既然她们想玩,那她就奉陪,今夜,只当是洗了一次冷水澡,日后,她必当加倍地奉还给她们! 冷冷的杏眸又缓缓地闭上,似乎是体内的毒药又开始发作了,如今,在别人对她欺凌之后,她居然还想睡觉! 睡意袭向她,一切都关闭在耳外。 不远处的阁楼上,身着一袭锦衣,满脸紧绷的男人,正握紧拳头狠狠地钉在花园中平躺的阴影之上,似乎,即便是黑夜,他也能将她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在苏晓玥再次完全清醒之时,目及所见的是漫天的繁星,耳里听到的是一个人喊“哎呀”的声音,而身上感受到的却是被人磕绊后清晰无比的痛楚。 深刻无比的痛苦从她的左脚上传达到大脑的中枢神经,苏晓玥冷笑地勾起嘴角,果然,还是这一次凸显地比较有宫廷意味,相较于她半睡半醒之间感受的几次又是冰水,又是臭水的洗礼,这一次才算是真正的痛。 不用起身,苏晓玥也知道自己左脚的血正因为一把锋利的尖刀而汩汩流血,各种难闻的味道冲进她的鼻息,其中一味就是血腥味。 这个时候的苏晓玥真想挪挪身子,不是因为脚上的伤,而是因为背上的伤。她躺了多久,背上那些石块就磕着她的骨头多久,向来也应该不仅仅是弄破皮而已了。 忍不住地打了个哈欠,之后,苏晓玥笑了起来,前后都受了伤,她竟然还只是想睡,果然吃太多苦的人命比较硬。 只是,不知在这之后,又有怎样的花招会用在她的身上。 苏晓玥不知道穴道被封了多久,只是,如今却还是没有办法动弹。 司徒漠,你怕是站在某个地方看着我受苦吧! 像她这种待遇,想是在这皇宫中还从未有人接受到过吧!她还真是得了他的“专宠”了! 没有挣扎,所以脚上的伤痛也就变得有些麻木了,苏晓玥原本紧皱的眉头也微微舒展开来了,眼中带着一丝的木然。 像这样被搁放在砧板上任人宰割是多久之前的事情…… 星星一眨一眨的,苏晓玥忽地凝眸。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一点点地向她靠近。 苏晓玥不禁有些心疑,这一次,似乎与前几次完全不同。 静静地等待脚步声一点点地靠近,苏晓玥终于肯定了一件事。 “来杀本宫的?”苏晓玥的声音依然是清冷和镇静。 黑暗中的脚步忽然停住了,听此迹象,苏晓玥不禁笑了起来。 “主子该不会跟冬天都关吧?” 苏晓玥继续说着自己的猜测,而原本蹑手蹑脚的几个脚步声竟变得大胆了。 轻笑出声,苏晓玥不禁对着空气说了起来。 “果真是好时机!”带着那让空气浮动的笑,“如今你们方为刀俎,本宫为鱼肉,而且是不能动弹的死鱼一条,此时不下手更待何时呢?果然是聪明!” 清冷的声音,毫无一丝的恐惧,相反的带着浓浓的嘲讽,让几个身着黑衣的人不禁顿住了,看如今这情形,他们不禁动摇了。知道自己即将被杀居然还如此镇定,他们真的能杀了她吗? 一刻的怀疑和动摇绝对会让自己深陷困境,这是苏晓玥早已学会的,也是身为杀手必须快狠准的原因之一。 眼前这,一、二……三个人可真是够笨的。想来似乎不是杀手专业户,否则,她早就血溅当场了。 “怎么?”苏晓玥讥笑的声音再度如鬼魅般响起,“难道你们还怕本宫这个现在连动都动不了的弱女子么?” 没有回声,但是,熟知人性的苏晓玥很清楚他们心里在想什么。 “不用担心!”苏晓玥半引诱式的的声音,“你们也看到了,本宫的腿上有把刀,这么疼我都没有起来,你们就该知道本宫是真的不能动了,难道还会设个陷阱让你们跳进来不成?” 三个人又是有些心惊地相互对视着,信她或不信她,只在一念之间。 第17章:宠冠后宫谁与争(36) 停顿了一会儿的脚步终于还是朝着苏晓玥而去了,三个黑色的身影立在她的身旁,俯视着横陈的苏晓玥。 看着三双露出来微微泛着光芒的眼睛,苏晓玥淡笑地扬眉。 “这样的眼神还真是不像要杀人的样子,”清冷的声音在星空下泛着凉意,“你们的主子是怎么交代的?应该是毫不留情地往上身上刺过来吧,怎么这会只杵在这里了?” 闲闲的语气,冷冷的笑意,任谁都不会相信她是一个知道自己即将被杀的人,倒像是那个要杀人的人。 世界上回如此催促别人杀自己的,能找得到几个?她苏晓玥排第二,绝对没人敢排第一。 不远处听到她如此说话的司徒漠冷冷地笑了,他看上的女人果然是与别人不同,连死也要抢着去。 听她这么一说,三个人却是有些着急了,互相看了看之后,才猛然亮出了几柄亮锃锃的尖刀出来,光亮让已经习惯黑暗的苏晓玥不禁微微眯起了眼。 “动手!” 其中一个人喊出了两个字,而后三把刀同时往她的胸口而去。 苏晓玥依然只是笑着,等待期待中的声音响起。 果不其然—— “啊!” 凄惨的声音划破夜晚皇宫的上空,而苏晓玥身上感觉到的是鲜血的温度,鼻息中觉的是血的腥味,只是,这血不属于她。 三道凄惨的声音已经混杂在一起,之后—— “把人待下去严加拷问!”冷酷的声音如午夜魅音。 “是,皇上!” 随之,哀求声、呵斥声、脚步声和兵器的响动声一起离苏晓玥远去。 “司徒漠,你出现得可真是及时!” 带笑的清冷之声从草地上扬起,传入双拳早已握紧的司徒漠耳中。 伴随着烛火的微微跳动下,司徒漠高大的身影往苏晓玥横躺的身子走去,每一个步子落地都重得让人心惊。 当然,心惊的人里头不包括苏晓玥。 土地作为硬介质,本就比空气的声音传动来得更快而更有力,所以,苏晓玥很清楚地了解他每一步的力道。 不一会儿,司徒漠已居高临下地看着地面上依然笑着看向他的女人,目光从她的脚一直扫到她的脸上,被光线雕琢的俊脸落下更多的阴影。 “爱妃似乎乐在其中!”阴沉的声音带着隐隐压抑的愤怒。 躺着的苏晓玥其实也看不到他整张脸究竟露着怎样的表情,不过,从这脚步声和这说话的声音中也猜了七七八八。 咯咯地笑了起来,苏晓玥睁眼看着天上的星空。 “还不错呀!”苏晓玥轻松不已地回道,“其实也蛮有趣的!还有观众看着,别人怎么说来着,演员的最大乐趣来自于观众的肯定。如今皇上既如此说,想必是挺喜、欢这模样的,本宫这个表演者该感到荣幸!” 司徒漠紧紧地抿着嘴,看着她腿上那已经黑掉的阴影,握紧的拳头更发出了骨头挪动时清脆的声音,清楚无比地透过空气传达至苏晓玥的耳膜。 苏晓玥又是一笑,“皇上无话可说么?” 冷笑声伴随着磨牙的声音响起,“爱妃希望朕说什么?” 星光与烛火的相互辉映下,司徒漠的身影显得那般孤傲。 “皇上要说什么,臣妾又怎么会知晓?”苏晓玥淡淡地说着,“不过臣妾还是皇上捡些重要的说说,以防浪费时间,这外头风吹着,可是很容易让皇上的龙体在明晨违和的!皇上还是说完就走,比较来得重要一些!” “爱妃可是在赶朕离开?”冰冷的声音从上头砸了下来。 苏晓玥笑了,“皇上说得哪里的话?臣妾又怎敢赶走皇上?这揽月皇朝的哪寸土地是不属于皇上的,臣妾又有何资格呢?” 司徒漠冷哼地低垂着眼皮看她嘴角讽刺的笑意,“爱妃倒是清楚!” “呵呵——”苏晓玥仍是笑着,只是额头微微沁出的汗泄露了她身上的伤痛,“臣妾自是清楚,皇上告诉过臣妾了不是么?” “朕告诉过爱妃?”司徒漠冷笑,“朕告诉爱妃的事情,爱妃每一件都记得清楚么?” 闻言,苏晓玥的眼中闪过一丝阴冷,薄凉的笑意挂上唇角。 “那么,臣妾说的话,皇上又记得多少呢?” “苏晓玥,你想说什么?”司徒漠冷眸微眯,寒冷的光芒射向苏晓玥的眼。 轻轻的笑声随之而起,在风的吹拂下掠过司徒漠的面颊,“臣妾无话可说,皇上如今站在这里,想必是有话要说的。” 话音刚落,苏晓玥便觉一阵冷风在耳侧拂过,微微眨了眨眼后,下颚清晰的痛意已传入她的神经,一张阴沉的只见阴影的脸也呈现在她的视线之中。 “朕的爱妃,惹朕发怒于你有何好处?” 淬冰的声音低沉而危险。 左脚,背部,再加上下颚的痛,苏晓玥忍得有些幸苦,然而,她的脸上和炎帝却依旧是一副冷漠得仿佛完好无碍的模样。 用鼻孔喷出自己的冷笑,苏晓玥静静地看进他那双阴鸷的眼中。 “皇上,照您如此说来,臣妾似乎很轻易地就能惹皇上生气!“苏晓玥笑着,“有人说,一个男人因为一个女人很轻易地生气,说明这个男人已经爱上了这个女人。皇上,您该不会爱上臣妾了吧?” 捏在苏晓玥下巴的手微微手紧,司徒漠的脸上亦是紧绷,黑色的瞳眸中划过一瞬的惊滞,而后迅速恢复。 “爱?”司徒漠讽刺地笑了起来,“爱妃,朕识得天下的字,可惟独对这个字毫无印象,不知这字是如何书写,爱妃来教教朕吧!” 这一刻,苏晓玥不知道眼前这双深邃的黑眸里藏有怎样的想法。 然而,这并不影响她脸上的笑意。 “教?”苏晓玥笑了。“皇上的意思是要拜臣妾为师么?臣妾倒是乐意至极,皇上先唤句师父来听听,兴许臣妾一高兴,就……” “苏晓玥!”阴沉的声音伴随着手上愈加没有分寸的力道,“你果然是不受教!” 说着,一只手往她左腿的那把骇人的见到而去,手指时轻时重地在刀四周的伤口上按动。 “你——”吃痛的苏晓玥挤出一个字之后便说不出话来,死死要紧牙关,不让自己吃痛的声音飘出去,绝对不能在这个男人面前低头! 满意地看着她忍痛的神情,司徒漠有些邪恶地笑了起来,手指依然在她的伤口上动着。 “这么一把刀,爱妃一定很痛吧,喊出来吧!忍着不可好受!” 说着手指又狠狠地按了一下伤口。 而回应这个的,只有苏晓玥忍着痛苦恨恨磨牙的声音,倔强地不让那微弱的声音从自己的口中溢出。在司徒漠松开手之前,苏晓玥都不敢说话,她怕自己一开口,喊痛的声音就会从口中不自觉地飘出来。而这,是她绝对不能允许的。 恨恨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司徒漠的眼睛,下唇上也早已被她咬出了鲜血,额头上原本只是微微沁出的汗却已成珠,顺着额际或流入发中,或滴落草地。 任何人看了都知道她在忍痛,心再软一些的人,譬如说她的几个宫婢若见到,看着看着必定会流出眼泪来。 看着她的脸,司徒漠那俊逸阴沉的脸添上了一份恼怒。 “该死的女人,你就是不肯求饶是不是?” 话语之间,司徒漠按动她伤口的手指不再动,而施压在她下颚的力道却无疑是地加重。 被按住的伤口少了一个,苏晓玥紧绷的身体才能稍稍地放松,非但如此,倔强的嘴巴也能开口说话了。 “皇上,”苏晓玥笑着,说话时待着些微的喘气,“臣妾向来是说一不二的,至少自己说过的话绝对不会反悔。” 挑衅与反抗总是在苏晓玥的身上重演,阴鸷的黑瞳如鹰隼之目要将她整个吞噬,而她依旧只笑。 冷凝的空气似乎不再流动,随风跳动的烛火之光迷乱了人的眼,一旁在场的人都只敢吸进空气,却不敢呼出气来。 僵持要到何时停止?没有人知道。 第17章:宠冠后宫谁与争(37) 蓦地,一阵冷酷的笑声划过夜空,顷刻间让所有听到的人不禁心头一悸,就连苏晓玥竟也不禁为他笑中暗含的森冷而微微紧张。 这个男人,要动真格的了! 嘴角和眼底的笑意不见,苏晓玥眯眼紧紧地盯着司徒漠,想看清他究竟想玩什么花样。 然而,就在这转眸之间,她已明白了他的意图——他的眸光转到了她的左腿上,手亦重新回到了她的腿上,只是这回,不是在她的伤口,而是那把刀。 他要在她无法动弹之时,直接将那把刀拔出来。 手握刀柄,司徒漠抬眼看向苏晓玥,嘴角是冷酷的笑意,而眼底亦是残厉的光芒。 苏晓玥心头一震,她很清楚腿上那一刀扎得有多深,毫无保护地拔出来,便是个男人也不见得能挺得住。 苏晓玥冷笑着,“司徒漠,你果然够狠!” 闻言,司徒漠笑着摇了摇头,“不,朕不够狠,够狠的话,朕会让刚才那几个人在你的身上扎几刀。” 苏晓玥冷哼,“看来皇上是很后悔的,只一个命令,那些人自然就回来了,皇上尽管让他们折回来便是。他们的手虽断了一只,另一只却还是可用的。不必担心他们连一把刀都握不稳。” 又是一通这样挑衅的话,让司徒漠咬牙狠狠地握住了刀柄。 “好,苏晓玥,你真好!”司徒漠冷冷地眸光打在苏晓玥那张脸上,握住刀柄的手紧紧收缩,“既然你如此想找死,朕就成全你!” “爱妃不是觉得一刀扎入身体的痛不算什么么?”司徒漠冷冷地笑着,“想必这刀拔出来更是不会痛了。” 凉凉的声音钻进苏晓玥的耳朵里,微微一颤,这个男人果然是这样的打算。 苏晓玥瞪大了眼睛狠狠地瞪着司徒漠的侧脸,要紧牙关,等待痛苦的降临。 司徒漠很快就感受到了她全身的紧绷,眯了眯眼,侧头看向她牙齿紧要下唇的动作,黑眸中闪过一丝的恼怒。 “朕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司徒漠森冷低沉的声音,“求朕,朕便让你免受痛苦的折磨!” 苏晓玥脸上瞬时染上嘲讽之笑,“免受?司徒漠,当臣妾的腿上扎着一把刀的时候,皇上居然还说‘免受’二字,皇上的理解能力可真是异乎常人!” 司徒漠的怒火顷刻间被苏晓玥燃烧至最鼎盛,怒火在眼眶中燃烧成让人惊骇的颜色。 “苏晓玥,你——你好!” 随着一个“好”字,一把锋刃上滴着鲜血的刀已完全与苏晓玥的腿分离,血在烛火中喷溅着鬼魅的形状,浓浓的血腥味在空气中散漫。 痛,渗入骨髓般的痛楚,所有看到的人都为之震撼和恐惧,不仅为这个拔刀的动作,更为了司徒漠的那股狠劲和苏晓玥那咬在唇间拼死都不肯释放出的痛苦喊叫。 试问,这世间能做到如斯的女子有几个? 脚上流着血,苏晓玥的口中也尝到了血腥的味道,她的下唇早已被血染红,在烛光照射下闪耀着诡异的神采。 而拔刀的人狠狠地将刀往草丛一扔,黑色的眼眸怔怔地看着苏晓玥那双微微盈着泪光的眼和那满是血的薄唇。 怒? 是,他该怒!可是,心底却不只是怒意。 这个女人,果然是不肯低头,连痛也不肯说一声。 苏晓玥,你的这颗灵魂究竟有多坚强? 刺骨的痛意只是那么一瞬间,让刀离开身体时,那种痛也消失,而留在苏晓玥身上的只是之前足以隐忍的痛意。 伸出舌头舔去唇上的血,苏晓玥微带喘息地轻笑了起来。 “失、失望么,司徒漠?”声音虽带着微弱,却异常的冷静和坚毅,“这点痛,根本不算什么,想要我求饶,下辈子吧!” 这一次的挑衅,司徒漠再没有对话,深沉的黑眸紧紧地盯着她,和她眼底矍铄的光芒。如此不认输的女人,他从未见过,眼神如此美的女人,他亦从未见过。 司徒漠的胸口突突地跳动——这个女人,让他心动。 轻轻地笑出声来,司徒漠一只手抚上她的嘴角,伸指为她抹去嘴角残留的血痕。 温热让苏晓玥微微一怔,眼神疑惑而戒备地看着那双深不见底的眼。 “司徒漠,你又想做什么?” 司徒漠淡淡地笑着,“爱妃会怕朕又做些什么么?” “怕?”苏晓玥冷哼,“我会怕你么?” 司徒漠扯了扯嘴角,“既是如此,爱妃为何有此一问?朕不过是看着爱妃你而已!” 苏晓玥眯起了眼睛——这个男人不对劲! 没有继续对话,苏晓玥只是紧紧地锁定他,这个男人不会就此罢手的。 又是异常诡异的对峙,四目对视,空气照旧冷凝着,除了他们两个,没有人敢正常地喘气,就连端着烛台的人都吓得晃动了身子。 就在烛火稍有偏移时,两人中唯一能动的人终于有所动作了。 “你——” 身体忽地被抬高,腰部和颈部各被一只手臂托着,突然的举动和他炙热的温度,瞬间让苏晓玥有些不知所以。 这个男人是在做什么? 司徒漠丝毫未将她诧异的目光放在眼底,双手抱着她便往天启宫的方向而去,一干人等皆在一阵诧异后紧步跟随。 没有人知道司徒漠想做什么。 前一刻还是眼含狠厉,下一刻却似乎眸带笑意,究竟是何寓意? 没有人知道。 饶是苏晓玥再聪明的人,却也猜不透他的心思了。 “司徒漠,你要做什么?”苏晓玥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困惑。 闻言,司徒漠便笑了,第一次,他听出她的些微困惑,不知这是否为好现象? 低沉的嗓音亮开,司徒漠低头看向她明媚的眸子。 “爱妃认为朕要做什么?” 黑色的眼眸里竟带着一丝丝的温柔。 奇异的感觉钻进苏晓玥的心底,她不懂这样的眼神,只能有些怔愣地看着,依旧是疑惑。 司徒漠轻笑,“看来爱妃不懂!” 司徒漠的声音很轻,也很低沉,让苏晓玥不禁微微地眨起了眼,可是,片刻之后,她又恢复了冷漠。 “臣妾自然是不懂!”苏晓玥冷冷地说着。 没有回话,司徒漠抬头继续往前后,却向身后抛下了一句清冷的话。 “召吕太医!” 跟在身后的一名太监立刻止了步,而后迅速回道:“是,皇上!” 接着,快走的脚步声响起。 苏晓玥皱起了眉头,“司徒漠,难道你还想为我治伤么?” “爱妃,不可以么?”司徒漠淡淡地回着,却并不低头看她。 “司徒漠,既然不想再跟我玩了,那就把我的穴道解开,这点伤,我自己挥处理,不需要劳烦伟大尊贵的皇帝陛下!”苏晓玥冷冷地说着。 “伟大尊贵?”司徒漠抿嘴,“朕还不知道朕在爱妃心中竟是如此形象!既然如此,朕更不能让爱妃失望了,这处理伤口的事情,朕还是能做得来的!” 做得来? 天杀的臭男人,他又想碰她的身体! “司徒漠!”苏晓玥的目光恨恨地射向他,“这个该死的臭男人!” 猛然一低头,司徒漠的眼中闪过一闪而逝的恼怒,接着是款款的笑意。 “爱妃,骂吧!待会,你就没有力气骂了!朕今天一定会让你求饶!” 苏晓玥又狠狠地咬气了早已破了的下唇,“休想!” 司徒漠大笑了起来,不再回话,大步往前走去。 第17章:宠冠后宫谁与争(38) 庄严的天启宫内,难得的灯火辉煌。 “司徒漠,把我放下来!” 一路走来,苏晓玥只是死死地瞪着司徒漠,她讨厌男人的触碰,即便他已经要了她,她也讨厌。 可是,现在,她已经在他安寝的宫殿门口了。无法动弹的她只能用言语来抗争。 该死的,为什么她身上的穴道还是没有解开。 一脚迈入寝殿之中,司徒漠低头冲她展颜一笑。 “爱妃,不必太心急,一会儿,朕就放你下来!” 司徒漠状似轻松不已,这段路不短,可是他抱着她却无一丝的喘气,好像他手里抱的只是棉花而已。 “你看,如今,这不是已进入朕的寝宫了?” 苏晓玥磨着牙,“司徒漠,我要回宫!” 司徒漠扬眉,带笑的眼直视她眼底欲将自己撕碎的光芒,撇嘴说道:“这可不行,今夜起,爱妃便在朕的殿中住下,所以,爱妃你哪儿也不能去!” “你——”苏晓玥冷冷地看着他,“司徒漠,你要囚禁我么?” 司徒漠的眸光忽地深沉,快走几步小心地将她坐放在软床上,微微弯身,双目与她对视。 “囚禁也罢,其他的词也罢,”司徒漠淡淡地吐字,“朕只知道,爱妃绝对不能离开朕!” 苏晓玥静静地看着他黑色的眼,越是看越觉得他那双眼似乎要将自己吸进某个不知深度地漩涡之中。 “不能?”苏晓玥冷冷地笑道,“司徒漠,对我用这个词,你不觉得有些可笑么?” 闻言,司徒漠扯起嘴角淡笑,“是有些,不过,”司徒漠的眸光微凛,“朕说到做到,除非哪天朕不再要你,你便可以从朕的身边离开!” 不再要她? 苏晓玥心头掀起一丝涟漪,“你这样说,意思就是会有那么一天不再要我了?” 从下被抛弃的人最不能听的字眼是什么——不要你了! 即便是心已经麻木,苏晓玥却也还是带着少时的那种恨,这样的字眼,无论是从谁地嘴里说出来,都让她的心会有所震动。 看着她不太安静的脸,司徒漠一手抚上她的脸,目光如炬地看进她的眼底。 “不排除,未来的事情谁会知道呢?” 这样说话的司徒漠心底也在疑问,真的有那么一天,他对她失去兴趣么? 此时此刻,他说的是自己的心里话,可是,他也想赌赌看,她对他这颗心的吸引力,究竟能持续多久。 只是一时?或者永生永世? 没有人知道。 看着他写着认真的眼,苏晓玥的心忽地放松了许多,接着轻笑出声。 “你说得没错,未来的事情谁都不知道!” 不可知论的一条重要推论就是,我们永远都不会知道未来将发生什么,同时也永远不会知道自己现在正在发生什么。 所以,任何事情都无定论,包括世间的一切,也包括爱情。 凝睇着她眼底的笑意,司徒漠骤然眯起了眼,黑色的眸子里敛聚着自己道不清的光芒。 “爱妃对于这个结论似乎很是欢喜!” 这个时候的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不知道她突然扬起的这抹让他看着碍眼万分的笑意味着什么,这分明是她难得一见的发自内心的笑,可是,他偏不喜欢。 这种感觉一点都不好! 苏晓玥眨了眨眼看向他,“皇上有必要在意这个么?” 淡淡的挑衅,让司徒漠又不自觉地将手轻轻地落在了她的下巴上,脸上已显出愠恼之色。 “爱妃又想激怒朕?”司徒漠淡淡地说着,温热的气息喷在苏晓玥的脸颊上,手指在她的下巴和脖颈之间徘徊。 被危险的苏晓玥并无恼意,眼底却只有厌恶。 “若是皇上能把手从臣妾的身上移开,臣妾会试着不跟皇上说些不好听的话!” 苏晓玥眯眼说着。正如她本身给人的感觉一般,冷漠的,清冷的,甚至是冷清冷血的,她不爱说话,更不爱跟男人说话,若不是任务中不得不训练,也许,到现在,她就一直当自己是个哑巴。而这样的她也少说恶毒的话,更不会与人争什么,不会为了激怒他人而说什么让自己深陷困境的话。 只是,当一切触犯了她的底线之后,她是疯狂的。 有人见识过她的疯狂,可是,见识到的人连坟墓都没有。 “是么?”司徒漠笑着,手指依然在她的脖颈上蠕动着,“似乎,为了朕好,朕该不碰爱妃!” 苏晓玥只是冷冷地看着他,虽没有言语,可眼神已告诉眼前的人,他说得没错! 司徒漠又是一笑,手骤地从她身上移开,而后站起身。 苏晓玥微微讶异,这个男人有这样“听话”么? 果不其然—— “进来!”转身背对苏晓玥,司徒漠对着门口一个冷冷的吩咐。 接着,高大的红木门被推开,宫女太监鱼贯而入。每个人的手上都捧着东西,衣裳,鞋子,首饰,梳妆盒等等。在司徒漠的吩咐下,他们已将东西放到了各自该归为的地方。 等到那个梳妆盒放下之后,苏晓玥才发现,白日里还只是一张朴素桌子的地方竟被一张华丽的梳妆台给替代了。 苏晓玥微微皱眉,这个男人,早已经盘算好了,早就打算要让她搬进他的宫殿中来了? 看着那些人离去,只剩下那个端着一盆温水的宫女还站着的时候,苏晓玥冷冷地看着司徒漠问了起来:“司徒漠,你想做什么?难道你不怕睡在你枕边的我哪天真把你给杀了么?” 司徒漠转头,深沉的眸子扫过她的眼睛,挥了挥手让最后那个宫女也下去之后,他才转身将身体微微向她压过去。 “朕怕!”司徒漠扬着唇角笑道,“朕当然怕,朕怕爱妃下不了手!” 黑色眼眸里是不知从何处借来的自信。 苏晓玥冷笑起来,“司徒漠,你可以再自负一点!我杀人,从来不曾失手过,对准心脏,或者是眉心,或者是太阳穴,又或者是喉管,绝对不会有一个活口!” 在组织里,甚至在整个杀手界,代号为“魅影”的她是所有人的噩梦,没有人的枪法能够比得过她,即便是飞到,她也不会逊于被称为“飞刀之王”的男人,因为那个男人就是死在她的飞刀之下。 任务中,她杀的人无数,只要是被当作任务的人,没有一个活着从她手里逃脱出来。 司徒漠的脸带着一丝丝的凝肃,眼睛不曾眨一下,只直勾勾地看着苏晓玥眼底的那抹嗜血之光,半晌之后,才缓缓地轻笑。 “是么?朕倒是很期待,期待爱妃落刀的那一刻,你这清冷的眸子里究竟有着怎样的光芒。朕十分地期待!” 司徒漠说得那般从容,又是那般恳切,好像真的期望那天的到来一般。 只是说完,他便起身往搁置温水的木架走去。 目光锁在司徒漠的背影上,苏晓玥的脸上没有了笑意。 这个男人,她无法摸透他的心。 几秒钟之后,在苏晓玥的注视之下,司徒漠已端着那盆温水走到了她的身边,将木盆放在地上,而后握住她那只被刺伤的脚。 “你……”苏晓玥立刻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心里莫名地一阵心慌,“司徒漠,你做什么?” 见她带着挣扎和排斥,司徒漠便抬头看着她笑道:“爱妃,你不是已经看到了么?朕要给爱妃洗脚!” 洗、洗脚?! 苏晓玥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这个男人有毛病吗? “司徒漠,不准动我!”苏晓玥骤然脸上扬起了风暴,无论是语中还是她的眼里都是从来都没有的怒火,“不准动我的脚!” 对于她的表现,司徒漠煞是惊讶不已。他不曾像几天前的晚上那样想强行占有她,也不曾碰她身上敏感部位,可是她的情绪却好像要把她如何如何一般。 仰首看她的眼,司徒漠一手握住她的脚,一边问道:“苏晓玥,给朕一个好的理由!别忘了,你的脚还在淌血!” “不,不需要你管这些!”苏晓玥的声音带着僵硬,冷冷的强调一如往常,却多了几分司徒漠陌生的激动情绪。 凝眸狠狠地看进她的眼底,却见到她眼底的恐惧,不是对他,而是对——她的脚? 心疼、困惑、不解……司徒漠无法解释那一瞬间心头所感受到的冲击。 这个女人,即便是强迫她,即便是对她狠下杀手,她都不曾害怕过,可如今…… 司徒漠眯起眼开始深思,果然,无论如何,他都要将她的身世查个一清二楚! 敛了敛眸光,司徒漠不再看她,低头,任凭他如何警告他不准动她,他依旧小心地将她的鞋子脱下,而后将沾血的袜子轻轻地脱下,再将她的脚放进温水中。 水只没过了她的脚踝。 “司徒漠!“ 钻进拳头,苏晓玥恨恨地咬牙瞪着那个动作异常轻柔的男人,瞪着他那双紧紧贴着自己脚的大手。 司徒漠没有回话,继续着手上的动作。一点点地将渗满了血的贴身衣物推开,而黏在一起的,他只能用剪刀小心地一点点剪掉。 伤口与布料的摩擦让苏晓玥不禁紧紧地咬住了下唇,无法再瞪着司徒漠大骂的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脚上血粼粼的一幕。 心微微一颤,许久不曾想起的过去重新涌上心头。 第17章:宠冠后宫谁与争(39) 自从第一次出任务之后,全世界都知道了有“魅影”这个杀手的存在,因为她刺杀的是刚刚喜获诺贝尔化学奖的人,而且是在他的颁奖礼上。 原本,没有人会知道她这个人,只是,首领给她们每个人所配的子弹上都刻下了她们专属的代号。 曼珠沙华和“魅影”,国际刑警开始对她追踪。 然而,就像她自己的代号一样,她如魅影般出现在杀人现场,也如魅影般消失。 数起杀人案件之后,她第一次陷入了困境,警方的包围圈缩小,她只能躲在一个满是臭味的小巷子里。在那里,她见到了一个人。 那时,她的手臂已经中了一枪,血腥味混合着浓浓的臭味,对于在黑夜中腐败的人而言,那样的气味才是最正常的。 蹲在满是臭味的垃圾堆之中,她的意识有些涣散。原本前一天她才从中东出任务回来,今天就碰上了紧追不舍的警察,全身早已经是疲惫不堪了。所以,在那个时候,她想迷上眼睛好好地休息一下,才能将那些警察全都甩开。 然而,刚闭上眼睛,灵敏的嗅觉就发生了作用,一个只属于男人的气味钻进了她的鼻息。 猛然睁开眼睛,却发现,那个气味已经在她跟前,一张国字脸呈现在她的眼底。 那一刻,她感觉自己的呼吸突然有一瞬间的停止。这张脸,她很熟悉,熟悉到她连做梦都会梦到。 “这位小姐,你怎么受伤了!严不严重?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 这个男人的声音很好听,身上也穿得相当得得体,不,这样说还不足以形容,该说他穿得很显尊贵,西服高档,连踩在污水中的皮鞋也是名牌。 看着他,她笑了,问为什么?因为这个人——正是她的亲生父亲! 杀手训练课程之一就是电脑黑客,所以,要找一个人,对于她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从她学会的那天,她就了解了她的身世。 不是她贪恋所谓的父母亲情,她只是想知道自己为何会被扔在孤儿院的门口。 而事情的真相呈现在她的面前之后,她的心里涌起的是前所未有的杀人欲望,就在那一天,所有惹到她的人都被她狠狠地一顿揍,有些人甚至几星期不曾下床。 罪魁祸首,正站在她的面前,询问着她的伤势! 她不是很清楚自己的眼眸中究竟蕴含着怎样深恶痛绝、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的情绪,只是,当她的眼紧紧地盯着他的时候,他是一阵惊骇。 “你、你怎么……”指着她的手也是颤抖的。 她只是冷笑着,任凭手臂上的鲜血滴落。 那时,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怀着怎样矛盾的想法,只是死死地瞪着他,好像光是瞪着他,就足够将他千刀万剐一般。 恨意清楚地传达,她是这样想的,可是,面前的男人却没有离开或者是其它的意思。明眼人一看她的这幅模样就知道她不好惹,惹上她只会招致杀身之祸,可是,下一秒,她却有些呆住了。 抛弃了她的亲生父亲居然蹲下身,掏出他上衣口袋中的手绢系在她的伤口上方。 “就算是在外面奔波也得好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才是!” 她记得,他那时说了这样一句话,然后,她恼了。 “我要不要照顾自己的身体与你何干?” 她以为自己的声音很冷,可是后来想着,才发现她的声音带着温度,有着激动。 那个人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你的脾气简直跟你母亲的一模一样!” 那时刻,她全身都僵住了——原来他知道她是谁! 她本该反驳,本该说一些恨他的话,可是,莫名其妙地,她居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记起了她所查到的眼前这个男人的资料。 他的名字叫苏卿炎,苏氏财团的执行总裁,家财万贯,不仅在她所处的那个城市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而且放眼国内,也没有几人能比过他。她的母亲,沐小菲,贫家出身,却意外地认识了苏卿炎。两人交往之后很快就有了她。他想跟她的母亲结婚,可是他的家中却早已为他找了一个门当户对的女人。于是他为了苏氏财团,抛弃了她们母女。伤心羞愧、身体带孕的沐小菲回到家中,除了不被家里人谅解,更是在她生下自己之后便将她抱到了孤儿院的门口。所以,才有身为杀手的魅影的出现。 一段很简单又让她痛恨万分的故事,据说中间还有苏卿炎所谓的山盟海誓。 她冷冷地看着眼前男人眼中堆积的愧疚和伤心,他似乎在后悔。 “苏卿炎,你是不是还要说,我长得也跟我母亲一模一样?”她冷笑着将他为她包扎上的手绢一把扯掉,扔在一堆的垃圾之中。 “你、你也知道了?”那个男人这样问她。 她笑了笑,“我有权知道不是么?” 苏卿炎苦笑地点了点头,“没错,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当然是你的错!”她厉声回着,那时,她能听见整个巷子里都回响着自己的声音。 男人立刻低下了头,“我、我知道你误会了,我并不是不要你跟你母亲,我……” “知道,我自然知道!”她冷冷地笑着,目光淬着毒汁般地射向他,“你不过是舍不得你那万贯的家世!” “不!不,真的不是这样,我……” 她面前的男人在狡辩,至少在她看来是如此。 “不必跟我解释!”她冰冷地冷哼,“你该向躺在冰冷地下的沐小菲解释!” 苏卿炎立刻窒了窒,在她的注视下终于将双肩都松垮了下来。 “没错,我该向她赔罪,老天真是不公,她还那么年轻,她……” “苏先生,是老天不公么?”她冷笑,“罪魁祸首是你,而你却在罪安在别人的身上,这就是你要‘解释’的态度?” 这个人,无论如何都不值得原谅! 原本,她还在想,兴许母亲的过逝会让这个男人有些醒悟,因为母亲的葬礼上,他也有参加。可是,那一刻,当他居然还把罪名扔给上天的时候,她就明白,这个人,无法饶恕! “我……”苏卿炎又是一震,眼眶中带着闪烁的泪花。 看着他,她便觉着眼泪这东西实在是好玩得可以,无论什么样的人都可以拥有,明明毫无悔过之心的人,在别人的面前流几滴眼泪,就能被人原谅么? “苏卿炎,你最好不要在我的面前掉眼泪,我会想亲自杀了你!” 那时,她看着他欲滴出眼眶的眼泪,是这样冷冷地说的。 然而,苏卿炎只是呆呆地看着她。 “既然你已经知道我在这里,大概也知道我是被警察通缉,也知道我为什么会被他们通缉,现在,”她扬唇讽刺地说道,“你,堂堂苏氏财团的总裁竟然陪着我这个被追捕的杀手在这里,你就不怕自己被牵累吗?” “我……” 一时间的迟疑,让她看到了他眼底的慌张。 她又笑,眼眸中带着嗜血的光芒,“奉劝苏总裁,最好不要把我出卖,否则,你会知道,即便这弑父之罪天地不容,追到天涯海角,我也会让你身上的血都流干!” “晓玥,我……” 他还想再说什么,可是她已经站起身来了,她没有时间在这里耗下去,他能找到这里,警察也随时能找到。 “麻烦让路,我要走了!” 站起身的那一刻,她才知道,这个人比自己高许多,以他这般的身材和容貌,难怪她愚蠢的母亲会爱上他。 “可是……” “让开!” 她依然是冷冷地看着他。 最终,他还是为自己让路了。 偏过身子,她看了看左右,往自己认为相对安全的方向而去。而苏卿炎那带着愧疚的眼神却紧紧地追随她。 没来由地,她非常非常厌恶这样的眼神,走过几步之后,她冷然停住脚步旋身,直视他的眼。 “从今以后,你与我就跟过去的二十三年一样,毫无关联,请苏先生务必谨记!” “可是,晓玥,我好不容易才知道你的消息,你……” “不,你没有必要再知道了,你我只是再陌生不过的人。”她继续说着,“若是有一天,谁出钱买你的命,请放心,我的枪绝对不会留情。” “晓玥,你、你就这样恨我吗?”那个男人这样问她。 其实她也在问自己,就像此刻回忆之时,她也在问。 那时,她的回答是—— “恨!当然恨!若不是你,今天的我就不会活得如此痛苦,现在的我就不会在这阴暗、臭气熏天的巷子里,第一次与你,我所谓的亲生父亲相见。” “果然……”那个男人回了,“那么,要怎么样,怎么样你才肯原谅我?要怎么样才会让我的愧疚少一点?” 那时,她听见了自己残酷的笑声,第一次,她觉得自己的声音冰冷得足以将世界冰冻。 “怎么样?我想想……”她那时的眼睛盯在他的左腿上,“或许,你自残一条腿如何?这样,我的恨兴许会少一点!怎么样?亲爱的父亲大人,你,敢吗?” “……晓玥?我……” 阴暗的巷子里,他的声音带着惊恐的颤抖,而她在他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已经发红的双眸。 第17章:宠冠后宫谁与争(40) 那么,后来,后来怎么样了呢? 苏晓玥有些恍惚,她只记得她走到了他的面前,将自己装了消声器的枪扔到了他的面前,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之后,她的眼睛已被鲜血染红——苏卿炎的左脚上糊满了血,她闻到了不属于自己血液的味道。 他还说了什么,可是她已经听不见了。木然地转身离开,她与这个男人再无牵连。 再后来,她安全了,只是关于苏卿炎生病住院暂时无法主持公司事务的消息也传到了她的耳朵里,再后来,苏卿炎痊愈的消息又传了出来,看着他一如往昔地跟自己的夫人满带笑容地走在一起,她只是想,那时,她若是说让他自杀,他会像之前那样照做吗? 世界上没有“如果”,所以,她也不曾再想。离开了那座城市,既不让他再有机会找到她,也不让自己去关注他的任何一切,直到二十一世纪的她香消玉殒,她都没有再见过他。 只是,无数次夜间醒来,伸手擦拭额头的汗水之时,脑子里浮现的却是他左脚的鲜血淋淋。 变了频率的呼吸让小心为她擦拭伤口外围血迹的司徒漠微讶地顿了顿,抬头看向她,却看见她满腹思虑的模样。 “玥儿?”司徒漠淡淡地喊着,心中却觉得对她的疑惑已经满得快要溢出来了,这个女人,各种各样的表情,重重复杂的心思,竟让他这个自负的皇帝也颇有些甘拜下风。 听到叫唤声,苏晓玥这才缓缓地眨了眨眼睛。 “何事?”说话时,眼底已是恢复了一贯的清冷。 司徒漠微皱了皱眉,手指故意往她的伤口上一按,待到她眼底又出现恼意时,这才扬起了唇角。 “果然,朕还是喜欢看爱妃如此模样!故意的疏冷,朕可是一丁点都不喜欢!” 忍痛地咬牙,苏晓玥已经在她的心中用各种语言将司徒漠问候了一遍。 “你的喜欢,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苏晓玥冷笑着。 司徒漠周身的气息猛然冷冽,“爱妃,这话你可想仔细了?” 扯起嘴角,苏晓玥回道:“自然,否则……” 忽然,门口响起了声音。 “启禀皇上!” 苏晓玥止了话眸光转向门口,而司徒漠因人打断她的话而有些愠恼。 “何事?” 声音冷得让门外的守卫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又深为提心吊胆。 “回皇上,吕太医到!”守卫立刻回道。 司徒漠的脸色这才好些,将苏晓玥的脚放下,起身,退开几步,稳稳站定之后,才沉声道:“进来!” 而后,门才被轻轻的推开,早已熟悉的吕太医的身影便随着走了进来。 “臣叩见皇上,参见玥妃娘娘!” 苏晓玥没有做声,司徒漠淡淡一瞥她之后便冷声道:“起来吧,为娘娘看看伤势!” “老臣遵旨!” 说着,吕太医叩了头之后便起身往苏晓玥走了过去,蹲下身为她检视伤口。 苏晓玥只淡淡地看着他处理自己伤口的动作,而司徒漠却只淡淡地看着她毫无表情的脸,明明很痛,却还是不肯表现出来。 这个女人究竟是心里藏着什么,才能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毕竟是太医,像苏晓玥腿上这样的小伤自然是一下子便处理好了。 收拾上医药箱,吕太医忙转身到了司徒漠的面前,躬身说道:“玥妃娘娘并无大碍,老臣已为娘娘包扎好。只是恐怕娘娘得有段时间不能正常行走了。还有,娘娘如今必须得用温水擦擦身子换身衣服才行,否则,怕是容易引起风寒,如此对伤口的痊愈怕是不妥。” 司徒漠看着苏晓玥那只已经处理的脚点了点头,“朕知道了,还有什么?” 吕太医忙回道:“回皇上,老臣想问,这几日的药,老臣该差人往何处送?” 听到这句话,苏晓玥立刻便皱起了眉头,想也没想地就回道:“本宫的……” “送这里来即可!” 沉冷的声音打断她的话,顿时让她想骂人。 “司徒漠,你——” 森冷又带着怒火的声音雷动,让夹在中间的吕太医着实捏了一把汗,娘娘居然直呼皇上的名讳?而且—— “不必理会娘娘的话,直接送这里来,下去吧!” ——皇上一点都不生气的模样,声音依旧淡淡的。 虽有震撼却不敢多想的吕太医忙福身道:“是,皇上!老臣告退!” 说完,弯身退开好几步之后,才转身往门外走去。 而后,又是大门紧紧关上的声音。 一切归于之前的宁静,只是苏晓玥心中的那团火却让她觉得这里一点都不安静,噼噼啪啪地火燃烧着。 恨恨地盯着司徒漠,苏晓玥只想将这个男人凿上几个大洞。 “司徒漠,你什么意思?” 司徒漠淡淡地笑着走向她,在她的边上坐了下来。高大的身子往舒软的床上一坐,苏晓玥便觉得自己的身子往他一边倾斜了。这时,她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力量根本不如他。 该死的,早知道就不跟他玩了!还说从明天开始好好锻炼这个破身子,如今看来,又得等上一段时间了! “爱妃不必恼!”司徒漠伸手掬一把她的青丝放在鼻尖,“朕可从来不曾让任何女人住在这天启宫中,玥儿你是第一个!” 苏晓玥冷嗤,“那么,你的意思是我该感谢皇恩了?” “爱妃倒是不必勉强嘴上说这些违心的话,”司徒漠扯起嘴角,一手轻轻地逗弄着她的耳垂,微温的气息扑向她的耳和脸颊,“爱妃只需用行动来表示即可!” “司、徒、漠!” 肌肤的紧密碰触让苏晓玥的怒濒于完全迸发的边缘,一字一度地从齿间挤出他的名字,苏晓玥想起身,将这个男人切八段扔到二十一世纪的鲨鱼湖里去。 鲨鱼湖,组织内的每一个人听到之后都会心惊胆寒的地方,是首领用以惩罚人的地方。只要做了她们首领认为错的事情,就会被扔进去,然而下一秒,那个人的鲜血就染红了整个湖,而她有幸见过,残忍、血腥,她想让眼前的男人也尝尝! 听到她的声音,司徒漠轻笑了起来,“朕似乎听到了爱妃咆哮的声音,煞是好听之极,爱妃再来两声试试?” 苏晓玥冷冷地瞪着眼前,“司徒漠,你想把我当成洋娃娃来玩耍么?” 落在她腮边的手一顿,司徒漠微微疑惑地眯起眼睛,犀利的目光射向她。 “洋娃娃?爱妃,这是什么东西?” 司徒漠的声音带着疑惑,也带着冷意。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在听到这个陌生词汇时的那种似紧张又似害怕的心情,连呼吸都似乎有一瞬间的停滞。 闻言,苏晓玥心中有恼意,她口不择言地说出了二十一世纪的语言。 然而,在感受到司徒漠身上的气息之后,她笑了,笑得有些过于得灿烂。 “怎么?身为揽月皇朝的皇帝陛下,还有不知道的东西么?” 语气清淡,刻意得有种欠扁的冲动——苏晓玥这样形容自己的声音。 困在疑惑中的司徒漠并未被激怒,也许是刚才的那种感情太强烈,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侧身看进她那双眼睛里。 见他竟没有被如期地杯激怒,苏晓玥不禁皱起了眉头。 “司徒漠,你在看什么?” 司徒漠淡淡地回道:“看爱妃你!你像一团迷,让朕满满的好奇心都只为爱妃转动。” 苏晓玥冷笑的扬眉,“身为皇上,怎样的女子不曾见过,我不过是平凡一员。”而这也是现在的期望。 听到她的回答,司徒漠握着她的肩放声大笑了起来。 “朕的玥儿,不仅是朕,就连朕的皇弟,还有莫将军都为你牵动,你还能是平凡的么?”司徒漠看着她,“苏晓玥,你注定是不平凡的,也许,你的身上有着让人叹为观止的传奇!爱妃,你说呢?” 叹为观止?传奇? 听到这些词的苏晓玥只想大笑,二十一世纪的“魅影”怎样?让全世界的警察都束手无策,这样,也都只是列为众人茶余饭后的小小谈资,何来传奇可言?若又要说不平凡,世界上多的是像她这样的人,世界通缉榜上,她不过是排了区区世界第十,又怎当得起不平凡一词? “皇上,怕是您高估臣妾了!”苏晓玥冷哼着,“而且,你也不必几次三番地试探臣妾,对于臣妾的身世,臣妾一点都不想知道。” 不想知道? 一向嗅觉灵敏的司徒漠立刻明白她话中有话,“爱妃此话是何意?难道……”司徒漠凝眸,“爱妃的过去真的有什么?” 苏晓玥斜睨着他,“皇上似乎很关心臣妾的过去!” “自然!”司徒漠也不否认,“玥儿是朕的爱妃,朕自然得关心!” “那么,”苏晓玥冷冷地回道,“关心了臣妾的过去,皇上又想做什么?能做什么?会做什么?” 司徒漠抿嘴笑道:“这个自然要等爱妃将过去告予朕之后,朕才能知道。” “所以,”苏晓玥笑着,“皇上想听臣妾讲给皇上听?” 司徒漠微微敛眸,“这自然是最好的!能听臣妾的实话,朕自然是再高兴不过的。” 轻哼一声,苏晓玥又问道:“倘若臣妾不说呢?” 仿似早知道她的想法,司徒漠只淡淡笑着,手指重新缠上她的发丝。 “若是如此,朕自然会有他法,只是到那时,希望爱妃不要后悔才是!” 第17章:宠冠后宫谁与争(41) 后悔? 苏晓玥看着司徒漠,轻笑了起来。 “司徒漠,‘后悔’这两个字太复杂,想来我这一生都学不会!” 怔了一下,司徒漠便抿嘴笑了,“如此狂妄的话,原来竟会自女子口中说出!”而且,这个女人还是属于他的,他是该骄傲、庆幸或是恼怒呢! “女子又如何?”苏晓玥冷哼一声,她最见不得男人将女人贬低,“古来女子能力不亚于男人的数不胜数,只不过是几句平常的话而已,皇上便觉稀奇了?倘是如此,”苏晓玥忽地扬起轻蔑的笑,“皇上也甚是孤陋寡闻了些!” “孤陋寡闻?”司徒漠的声音低沉得吓人。 苏晓玥看着他阴沉的脸,便知自己的话将他“大大”的自尊给伤了,不免笑得更欢。 “怎么?难道不是么?”苏晓玥看进他黑色瞳眸中,“就臣妾所知,世界上不乏才华横溢之绝世女子,是这世上大半的男人都比不上的;亦不乏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女军师,三十六计计计相扣杀敌人于困境之中;更有甚者,将权势玩弄于股掌之间,掌天下之舵,谋万民福祉,取万世安宁。这些,又岂是你们这些男人可比的?” “苏晓玥,你……” 有生以来,司徒漠第一次如此被说得无法回话。如此惊世骇俗之言,这个女人怎能说得出来?原本他只以为她会说一些诸如女子阅诗词、通古今之类的话,却不想竟是这般!恁是他司徒漠坐拥江山,阅世间一切,却不曾见过这般思维异于常人之女子! 苏晓玥看着他眼底深深的震骇,露齿笑了。 “皇上,臣妾如何?”苏晓玥带着嘲讽之意,“莫不是皇上想说,臣妾此言太过大逆不道、惊世骇俗?抑或是这最后的话让皇上您惊恐、害怕了?” 惊恐?害怕? 司徒漠紧紧地抓住了苏晓玥的手臂,直到她疼得皱眉,他依然死死地抓着,漆黑的眸子只如火炬般落在苏晓玥那嚣张的脸上。 “你,”司徒漠冷冷地一字一字地挤出,冷厉的气息瞬间在整个室寝内萦绕,“苏晓玥,你究竟是谁?” 原本,他就已觉得她不简单,却不想今儿却觉得不是“不简单”三个字可以形容的了。世间有哪个女子会说出“掌天下之舵”的话?她却说了,而且煞是自然无比,仿佛,若这天下真在她的掌控之下,也是易如反掌、轻而易举的! 闻言,苏晓玥淡淡地斜睨他,勾起了唇角。 “一个你即便是死也不会想到的人!” 这是一句对于苏晓玥来说很真实很平常的一句话,然而,在司徒漠那里听来,却又是另外一种意思,而司徒漠对于她的这句话起疑了。 攫住她手臂的手指狠狠地往里收缩,“苏晓玥,你究竟什么意思?”司徒漠黑色的眼眸里是从未有的阴鸷,连他自己都能感觉到的阴狠。 可是,对于他的话,苏晓玥仍是细细地笑了起来,她能感觉到自己刚才的一番话对于这个男人的震撼究竟有多大。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苏晓玥嘴角带笑,“皇上理解成什么了呢?” “你——” 被激怒的司徒漠双手都扣紧了她的手臂,苏晓玥就这样被他的怒火环绕着。 苏晓玥依旧只是笑着,无法动弹的她只能看着,不过,此时,她倒是挺欣赏他的脸色的。要惹一个男人发怒不难,要让一个高高在上的男人产生恐惧却是一件棘手的事情,她办到了,她又怎么能不好好欣赏自己的劳动成果呢? 四眸对视,一如往常的冷静与愤怒地对峙,最终败下阵的却是早已心头被震撼的司徒漠。 狠狠地将苏晓玥摔到床上,而后扬手解了她身上的穴道,却又在同一时间点了别的穴道,之后才用深邃的目光定定地看了她一眼之后,转身,拂袖而去。 这偌大的宫殿中又只剩了苏晓玥一人,只是空气中还残存着的男人气息让人知道刚才还有人在。 见司徒漠终于走了的苏晓玥不禁舒了一口气,总算是把这个男人给赶走了。 没错,她是故意的,只要是坐在最上位的男人对于她刚才的这番话,若是不产生些想法绝对不可能,而对于司徒漠,她更是有这样的自信。 成功地让他留下自己一个人离开,只是,却没想到,这个该死的男人虽然又给她点了别的穴,全身虽说能动,却很是软弱无力,估计这手连打人的力气都没有了。 心头一阵咒骂,苏晓玥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靠在床头,一边龇牙咧嘴地喘着气。刚才不想示弱,她才没喊痛,这会儿,她却是不得不皱眉了。手被他给掐得青紫,脚上虽包扎着,却也是阵痛不已,加上,背上的伤还没有处理,血和衣裳应该黏在一起了,这会儿也扯得生疼。 对于身上的伤痛,苏晓玥倒也不算很在乎,只是撇嘴对自己笑了笑,她不过是自作自受了。 想着,她便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这一夜很折腾,她也早就困了,如今,也就这样将就着睡会儿吧,她…… “娘娘!” 忽地,门口响起了熟悉的声音,刚闭上眼的苏晓玥立刻皱眉睁眼,“桃花?” 门外立刻响起了热烈的应和声。 “是,正是奴婢!”站在门外的桃花立刻高兴地回了起来,“还有翡翠,海棠,燕子,紫嫣和紫鹃,奴婢们都来了!” “娘娘!” 整齐划一的声音很响亮,响亮得让苏晓玥不禁揉起了太阳穴。 司徒漠,你果然要把我留在你的天启宫了么? 摇了摇头,苏晓玥放下手来。 也罢,反正她现在也不想多做什么了。 “娘娘?” 见里面没有回声,六个宫婢又是一阵紧张地呼唤。 苏晓玥有些不耐烦地回道:“听到了,进来吧!” “是,娘娘!” 随着这统一的声音响起,门口打开,一行人鱼贯而入,走到了苏晓玥的面前。 “奴婢参见娘娘!” 六个人福身冲着苏晓玥请安,只一个人却跪下去了。没有遵照她的规矩而行的人,当然,苏晓玥也立刻注意到了。 微抬眼看向跪着的人,声音冷沉地说道:“跪着的是谁?” 低头的女子忙回道:“回禀娘娘,奴婢是太医院的女倌,名叫翠竹,皇上吩咐奴婢为娘娘查看伤势!” 听到她的声音,苏晓玥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这声音有些太好听了。 再看了看她,苏晓玥点头道:“原来如此,起来说话吧!” “谢娘娘!”名为翠竹的女倌谢过苏晓玥之后便起身低头站立在一旁。 苏晓玥瞥了她一眼之后,便转头看向自己宫中的六个人。 “你们也是皇上派过来的?”身体有些累,苏晓玥声音问得也很轻。 桃花立刻回道:“回禀娘娘,正是皇上吩咐的!” 说完这一句,还不待苏晓玥再说,桃花又皱眉问了起来:“娘娘,您身上的伤怎么样?” 苏晓玥淡淡地扯起嘴角,“无碍,不过是皮肉之痛。” “娘娘——” 六个人皆是难过地看着她,有些无奈。 在门口听到玥妃娘娘的声音时,她们就知道娘娘伤得不轻了,只因那声音与平常相比少了几分力度。那时,她们恨不得直接撞门跑进来了。 然后,她们一进门,看到的就是她脚上掺着纱布、一脸疲惫地靠床头休息的模样,更是着急不已。 如今,她又是这番无所谓的模样,作为娘娘的侍婢的她们只有心疼的份。 一听她们的呼唤声,苏晓玥便知道再说下去就没完没了了,爽性闭上了眼睛。 “好了,不要再说了!”苏晓玥冷冷地说道,“本宫要休息了!你们要给本宫处理伤口的处理伤口,要给本宫沐浴的也自去将热水准备好,你们要做什么便做什么,只要不将本宫吵醒就行。” 说着,也不管她们露出怎样的神情,径自将听觉封闭,进入睡眠状态。 天启宫中,桃花一行人为苏晓玥忙得额头冒汗,而上书房内,却是冷沉得仿若提早进入了冬天。 立在阴影中的闇很是疑惑地看着自己的主子。主子这番模样,是他从来未曾见过的,主子究竟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他知道主子方才是在天启宫中,这会儿本该是休息时刻,他却又为何唤自己?还是这样一幅凝重到让他想窒息的神色? 烛火闪动着,昏暗的光印刻着司徒漠如雕刻一般的脸,抿紧的双唇是严肃,眼底亦是阴沉不见一丝别的神采。司徒漠呆呆地一边手指敲击着桌面,一边看着那忽闪的烛光——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闇!”司徒漠忽地扬起唇角。 阴沉的声音骤然响起,让一旁的闇不禁颤了一下,而后又迅速的回道:“是,主子!”眼角疑惑地看向他嘴角的笑。 “若是朕说,朕对一个女人产生恐惧,你会如何看?” 说话时,司徒漠的嘴角依然是轻轻地扬起,眼底却在一刹那之间多了一道光芒,从闇的眼前一闪而过。 “主子?”这会儿,闇真的是吓得不行了,他的主子何时会害怕别人了?还是女人?!“您、您在说笑吗?”闇担心不已地目光落在司徒漠的身上。 第17章:宠冠后宫谁与争(42) 闻言,司徒漠幽幽地转过头,阴寒的目光射向他,冷冷地说道:“当然是说笑,你当朕真的会怕女人么?”似是为了证明自己的不屑,司徒漠接着冷哼了一声。 闇立刻低头单膝跪地,以平板的声音回道:“主子说的是,属下该死!” “起吧!”司徒漠目光淡扫他一眼。 “谢主子!”笔挺的身段又立了起来。 又是一阵沉吟,半晌,司徒漠才又开口道:“查她!” 突兀的话让闇微泛疑惑,乍见司徒漠的脸色之后,顿时明白“她”所指为何。 “主子原不是说不查?”闇很是疑惑。 司徒漠冷冷地回道:“查!关于她的过去,清清楚楚地给朕查仔细,朕要一字不落!” 略显昏暗的房中,司徒漠的声音低沉得宛如来自幽冥之境。 听到司徒漠如此坚决而不容违抗的话,闇立刻跪地说道:“是,主子!” 司徒漠点了点头,“给你一月的时间,若是无所获,提头来见!下去吧!” “属下遵命!” 说完,黑色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消失不见,只余那微微泛动的风将烛火摇动,烛火映衬下一张俊脸阴沉而满带深思。 苏晓玥再度醒来时,又已是午时了。 “娘娘,您醒了!” 方一睁开眼,苏晓玥便听到了桃花的声音,兴奋中似乎带着些许的困倦。 “嗯!” 苏晓玥懒懒地应了一声,下意识地伸手想遮挡阳光,只是下一秒全身的酸痛钻进了她的神经。 苏晓玥立刻在心底咒骂了起来。该死,她差点忘了自己身上有伤。 见苏晓玥满脸恼火的神色,桃花忙伸手将苏晓玥轻轻地扶了起来。 “娘娘小心身上的伤口!”一边轻扶,桃花一边担心地念叨着。 坐起身的苏晓玥这才看清了桃花的脸,微微皱眉后,苏晓玥便开口道:“你这对熊猫眼是怎么回事?” 站定之后的桃花听到这话,疑惑地抬头看向她,“娘娘,您、您说熊猫眼?”满满的疑惑装在眼底,放在心底。 淡淡地看了看她,苏晓玥这才又说道:“本宫指的是你的这双眼睛,怎么眼圈周围黑成这样?” 桃花总算是明白了,原来娘娘看到了她的眼睛不对劲了。她立刻不好意思地低头浅笑。 “谢娘娘关心,奴婢无碍,想是昨儿一夜未睡的缘故。”桃花回话的声音很甜,娘娘的关心让她开心不已,就算再几天几夜不睡,都没有关系。 苏晓玥微微蹙眉,“一宿没睡?照顾了本宫一夜?” 桃花立刻点了点头,“是的,娘娘!” 这一夜,照顾娘娘的她们几乎都未曾合眼,只因娘娘说不准吵醒她,故而她们的动作除了轻之外,也慢。擦洗身子,处理伤口,再娘娘小心地扶到床上就寝。又怕娘娘痛着或者醒了之后自己乱动。原本是说轮着换班的,只是她看着妹妹们都那么累,所以之后便没有将她们叫醒,一整夜,都是她在服侍着。 听她如此说,又看了看桃花疲惫而有些憔悴的脸,苏晓玥不禁蹙眉了,即便只是丫鬟,她却也不适应别人毫无目的地待她好。 半晌之后,苏晓玥才缓缓地开口,声音带着冷沉,“既是如此,你便下去休息吧!唤翡翠来照顾本宫即是!” 本想简直继续照顾她的桃花一听主子的语气不善,甚至清冷得可以,便不敢再多说,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她,而后恭敬地回道:“奴婢遵命!谢主子!” 苏晓玥抿唇微微颔首,“下去吧!” “是!奴婢告退!”桃花忙后退几步谢恩,而后转身朝口走去。 一走到门外,桃花就见几个妹妹都守在门口期待地看着她。 “桃花姐姐,娘娘醒了么?”翡翠问道。 桃花点了点头,“嗯,醒了!翡翠,娘娘吩咐你进去伺候,快些进去吧!你们几个该做什么也都进去做什么吧!娘娘吩咐我下去休息!” 立在门口的几个人立刻点头。 “是,桃花姐姐该去休息了,娘娘真好!”燕子在一旁说道。 桃花绽开笑颜,“是啊,娘娘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快些进去吧!” 说完,便转身往她们住的地方走去。 一时间,剩下的宫婢们都走入苏晓玥的寝殿中,而翡翠却是在远远地看过桃花的背影之后,才脸色有些微沉地转头走了进去。 一番梳洗和用完膳之后,已是未时三刻了。 因着受伤,苏晓玥哪里都不能去,只能在殿中看看书打发时间。随便拣了几本司徒漠殿中书架上的书来看,却发现书上竟满是笔记,满满的都是司徒漠那俊逸的字。 扬唇笑了笑,苏晓玥将书放到了一边,微闭上眼,依靠躺椅一侧扶手。 正端着水果盘走到她跟前的翡翠见她的动作,不禁问道:“娘娘是累了么?” 苏晓玥仍是闭着眼道:“不,翡翠,准备笔墨纸砚!” 翡翠一愣,“娘娘想……”难道娘娘想练字么? 沉冷的声音响起,“你去准备便是!” 听她声音不悦,翡翠立刻福身道:“是,娘娘!”说完,立刻转身为苏晓玥准备。 不一会儿,翡翠已端着东西走到了苏晓玥的面前。 “娘娘,笔墨纸砚已备妥!” 一边说着,翡翠一边将东西小心地摆放在苏晓玥躺椅前的木桌上。 这时,苏晓玥才缓缓地坐了起来,身体带着疼痛,她的动作不敢太大,否则只会吃痛。 “磨墨吧!”一边吩咐着,苏晓玥一边在心中酝酿着该写些什么。 方才是见了司徒漠的字迹,她才有些心痒。练就一颗沉稳的心,练书法必须学会,所以,她确是在日常的少收训练中爱上了这个。许久不曾动手了,她倒是有些无所适从了。 然而,淡淡的墨香让她心立刻平静了下来,扬唇,抬手,苏晓玥已将毫执于手中,微微沉吟后,开始书写。 苏晓玥写得认真,而一旁的翡翠也看得认真,也带着疑惑和惊诧。才只写几字,她的眼眸已经撑大了,为了防止字迹发出声音打扰到正在书写的娘娘,她用手捂住了嘴巴。只是,那惊诧和不敢相信却挡不住。 天哪,想不到娘娘的书法竟如此之好! 不一会儿,准备的三张白纸上已是写满了。 “翡翠,纸张!”苏晓玥兴味有些高涨,声音亦带着翡翠不曾听过的欣喜。 一阵惊讶的翡翠呆呆地看着苏晓玥的侧脸,在光晕之中竟觉得这张脸是那般美丽动人,是世界上任何女子都比不了的。 立刻,翡翠便被自己的想法给吓到了。 这似乎不对,虽然她知道娘娘的脸好看了些许,是因为皇上给她涂抹了药物的缘故,可是,再怎么说,也不可能成为她心中倾国倾城的模样。 想着,翡翠立刻甩了甩头,将心头的想法去掉。 一旁的苏晓玥见身边的人竟然没有动作,立刻不悦地抬头冷声道:“翡翠!拿纸张过来!” 听到这冷冰冰的声音,翡翠这才完全清醒了过来,赶忙回道:“是、是,娘娘,奴婢这就去拿!” 说着,小跑着到隔壁的房间捧了一些纸过来,微微喘息地到了苏晓玥的身边,将纸张置于桌面。 “娘娘!”翡翠低头说着。 苏晓玥也不多看她一眼,命她继续磨墨,而她也继续自写自的。 一旁的翡翠是再也不敢分心了,专心地磨墨。 一时间,安静的寝室内能听到的只有苏晓玥纸笔相互摩擦的沙沙声了。 苏晓玥练书法有一个毛病,那就是不到自己手酸,她都不会停下来。以她二十一世纪的记录来说,练书法最长的时间记录就是一天一夜,除了偶尔的喝口水之外,她连饿也忘了。 若是换做以往的身体状态,再加上此时的兴致,怕是又得写上一天一夜,只是,如今她的身子不济了。 终于,写了厚厚地一摞之后,苏晓玥终于喘息地躺回了躺椅中,嘴角带着笑意。 “唔——感觉真好!” 苏晓玥横手用手臂遮住了自己的脸和脸颊,只留了两片嫣红的唇在外轻吐气息。 一旁的翡翠见她这般,立刻将紫鹃早已备好的毛巾递到了苏晓玥的面前。 “娘娘,擦擦汗吧!”翡翠轻声说着,看着苏晓玥的目光却有几分疑惑,娘娘似乎很喜欢书法! 不过,若是苏晓玥听了她的心里话,怕是要笑,她不是喜欢,简直是狂热!各种字体她逗爱模仿,不过,却是偏爱那些狂狷的字体。 苏晓玥将手移开,深吸一口气,而后坐起身来,接过翡翠递来的毛巾擦了擦额头的汗,脸上依旧是淡淡的笑意。 将毛巾重新递回到翡翠的手中之后,苏晓玥便拿起桌上自己写的东西细细地看了起来。许久不曾练习,她的书法似乎也未见退步的迹象。看着看着,苏晓玥不禁又笑了起来,想当初刚开始练习之时,她的字根本无法如眼,后来她不服输的性子让她努力地练习,总算是有了后来的成就。她一面是国际刑警组织的十大通缉犯之一,一面却又是中国书法界神龙坚守不见尾的影子书法家。她也不记得是怎样蹿升的,不过那时的感觉还不错。 将毛巾收拾好回到苏晓玥身边的翡翠见到的就是她这样看着自己书法作品微微轻笑的神情,不禁有些恍惚。如果说刚才是错觉的话,那么现在,她依旧是产生错觉了么?为什么,她竟觉得这样笑着玥妃娘娘竟如仙子般? 第17章:宠冠后宫谁与争(43) “娘娘!”翡翠立在一旁看着苏晓玥的侧脸扬声道,“娘娘的字好生漂亮,定是有位很厉害的师父。” 闻言,苏晓玥微微敛了笑意,头微侧仰起看向她,约摸几秒钟之后,她才又转头,将目光移回到自己的书法上,淡淡地轻应了一声:“嗯!” 此刻的苏晓玥低垂着头,因为逆光,翡翠根本看不清她脸上的神色,自然也见不到苏晓玥眼底一闪而过的光芒。 只是,身在宫中已能准确判断气氛的翡翠立刻知道眼前的主子似乎并不怎么高兴,于是忙退开几步,不再多说话。 而苏晓玥端着自己的书法再看了许久之后,忽地将它们都放回了桌面,而后身子往躺椅上靠去。 翡翠立刻起声问道:“娘娘,您累了么?” 苏晓玥微微颔首道:“嗯!把这些都扔了罢,本宫要休息了!” 扔、扔了?! 低着头的翡翠猛然抬头,诧异而震惊地看向目已半闭的主子。 “娘娘,您说……” 苏晓玥清冷的声音淡淡地如轻雾般飘起,“本宫说扔了,不要再让本宫说第三遍!” 冷冽的气息立刻让翡翠不敢再有疑问。 “是,娘娘!” 说着,便走到了桌子面前将厚厚的一摞纸收拾干净,而后抱着它们往门外走去。 就在殿门被翡翠反身关紧之后,寝殿内躺椅上的原本闭着的眼倏地微微睁开,一道锐利的光芒落在门口,和着太阳之光消失不见。 从寝殿中出来,刚走几步,翡翠便正面碰上了昨夜为玥妃娘娘治背部伤的女倌翠竹。 “翠竹姑娘!”抱着盈满墨香的纸张,翡翠冲着来人福身一笑。 被称为翠竹的女倌原本是低头缓步行走的,听了声音,便缓缓地抬头了,略微皱眉后才缓缓地扬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翡翠,不必多礼!”声音似乎还带着少睡的困倦。 “谢姑娘!”翡翠忙道谢起身,抬头看向她,“翠竹姑娘是要给我家娘娘查看伤口么?” 翠竹微微敛眸,而后淡淡地睁开,“是,这个时候娘娘该起了吧!” “回姑娘的话,娘娘确是早醒了,”翡翠回道,“只是这会儿,娘娘又睡下了!翠竹姑娘还是稍晚些时候再来吧!娘娘怕是累坏了!” “嗯?”翠微的眼中微微露出疑惑,“累?玥妃娘娘她……” 翡翠立刻笑着回道:“不碍事,只是娘娘用过午膳后不久便开始练字,练了许久后才停手。如今,奴婢这手中捧着的就是娘娘练的字,娘娘吩咐奴婢拿起扔了!” 目光扫过翡翠捧在胸前的一摞厚厚的纸,翠竹微微蹙眉后抬眼便说道:“既是如此,那我傍晚时分再来看娘娘,如今娘娘的伤势需要更多的休息。那我先告辞了!” 翡翠立刻福身说道:“谢姑娘对娘娘的关心,姑娘慢走!” 点了点头,目光微在她身上停了停,而后转身离去。不一会儿,翡翠便不见了她的身影。 看着翠竹离去的方向,翡翠微微敛笑低头停顿了一下,而后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这个时辰原是该宫婢们忙着照顾主子的时候,只是因为苏晓玥此时不需那么多人照顾,所以,除桃花在休憩之外,剩下的人都各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过,紫嫣和紫鹃却因为平常便少言,可去之处极少,所以,她们这会儿只在殿前的花园里靠着树闭眼休息。 一阵风吹过,花香溢入鼻息,让紫嫣不禁睁开了眼,恰在那时,目及所见的苏晓玥寝殿前一抹身影让她皱了起眉。 “紫鹃——” “嗯?”紫鹃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怎么了?” “我刚才看到翡翠姐姐了。”紫嫣坐直了身子说道。 紫鹃立刻转过身来,疑惑地看了看紧闭的殿门,又看回到自家妹妹的身上。 “翡翠姐姐这会儿不是该在殿内伺候娘娘么?”紫鹃忙问道。 紫嫣点了点头,“是,可是,我刚才看到她的人影往那边去了,手上还捧着什么东西。”一边说着,紫嫣一边抬手指向翡翠离开的方向。“而且,我觉得有些怪怪的……” 紫鹃的秀眉立刻皱了起来,“怪?哪里怪了?” 皱着眉的紫鹃自有一种让人觉得舒服的气质。原本能入宫的女子就长得不错,而被司徒漠分到苏晓玥身边伺候的更是不在话下了,所以,就着这会儿看来,她们姐妹也算是清秀甜美的。 摇了摇头,紫嫣回身对她说道:“我也不知该如何说,只是觉得有些奇怪。” 说着,又侧头看向殿门。 “现在翡翠姐姐走开了,娘娘如今没人伺候,我们还是去门口候着吧!” 紫嫣说着,便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紫鹃听她如此一说,便也很是赞同地起身了。两人肩并肩地朝门口走去。不一会儿,她们就已立在门口候着了。 此时的天气带着几分热度,所以,上书房内,正在批阅奏折的司徒漠身后还有婢女为他摇着扇子。 徐徐的风拂过,让司徒漠不禁微微闭上了眼,空气中隐隐带动的香味让他想到了自己天启宫中现下住着的苏晓玥。 “苏晓玥……” 三个字缓缓地、自然无比地从他喉间溢出,淡淡地散漫在飞扬的空气中。 司徒漠倏地轻笑了起来,放下了手中的奏折,起身向外走去。 走路生风,让门口的守卫和司徒漠平常相伴的随从立刻紧张无比。 “皇上!” 司徒漠淡淡的声音从他们头顶飘过,“不必跟来,朕自己走走!”说着,身影已飘离身后的人数米之外。 跪了一地的人各是惊讶,皇上阴沉了半天的脸色为何突然间便好了许多? 而且,皇上所去方向——竟是如今正住着玥妃娘娘的天启宫! 不一会儿,从上书房内消失的身影已到达的天启宫之前。 “吾皇万岁!” 门口身披盔甲的守卫见到司徒漠自是恭敬地跪地请安。 双手背在身后,司徒漠淡淡地扫过他们一眼,便冷声说道:“起吧!” 说完,身影已从守卫面前消失。 踱步进入宫殿中,一路走来都是惊慌的跪地请安声,司徒漠也都只是清冷地应了一声后继续往自己的寝室内而去。一路过去,司徒漠无不是目不斜视。 然而,在一个转角时,他却忽地停住了脚步,因为他听到了一句话—— “你们有几个胆子,居然敢动玥妃娘娘的东西!” 苏晓玥的东西? 司徒漠的眼神倏地凌厉无比,侧身看向声源,竟是几个宫女正围着一个满脸愤怒、手上抱着一沓纸的宫女。 “玥妃娘娘的东西?”与刚才不同的声音扬起了,带着几分刻薄,“谁知是不是?看你这般鬼鬼祟祟的模样,双手捧着这些纸,莫不是借了那个丑八怪的胆子从皇上宫殿中偷出来的吧?” “你……” “就是,就是!”又有声音附和,“你们家那个什么玥妃娘娘长得丑也就罢了,居然还敢出来见人!更恐怖的是居然还敢拿身子勾引皇上,真是不知羞耻!我看啊,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八成你是想拿这些皇上的墨宝去偷偷换取哪个臭不要脸的男人的欢心吧!” “你、你们居然敢骂我们家娘娘,你们……” “哈哈——”几声哄笑,“怎么不敢?别忘了,这里可是我们的地盘,皇上宠那个丑八怪不过是一时的事情而已,等这个兴头过了,你们家那个什么娘娘就成为历史,直接打入冷宫了!” “你、你们太歹毒了!娘娘岂能容你们这般诋毁!”被围在中间的宫女立刻大声呵斥。 “是么?就算是诋毁,你又能拿我们怎么办?快点,把你手上的东西给我们!” “对,快点给我们!你这个死蹄子!” “不,不,你们不准抢,这是玥妃娘娘的,你们谁都不准动!” …… 看着,听着,司徒漠那张原本还带着些许高兴的脸早已酿起来风暴,他听见了什么? 愤怒之火翻江倒海地向他的心席卷而去,在他的宫殿中,在他的地盘上,居然有人敢骂他司徒漠的女人! 好,很好!如是他今日未听到,他还真当自己的权威不可触犯了,却原来还有人又胆子触动他! 面如煞魔般的司徒漠开始挪动步子朝她们走去,而在外围的那些宫女依旧在争夺着中间那个宫女手上的纸张,只是,被争夺的东西被死死地扣在那个宫女的胸口。 司徒漠有些讶异,她手上捧着的究竟是何物? 不消几步,司徒漠已稳稳当当地站立在那些人的身后,冷冷地看着她们。 “不要!我才不要给你们,这些都……” 正奋力守护着怀中纸张的人眸光忽掠过一个明晃晃的身影,身子立刻呆住了。 “皇、皇上?!”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 司徒漠也看向了那双眼睛,而后落在她手上护着的纸张上,没有开口说话。 听她如此大喊,争夺纸张的几个宫女立刻笑了。 “皇上?笑死人了,你当皇上很闲吗?他这会儿可是在上书房批奏折,哪里有功夫管你这个贱蹄子!快点把你手上的东西给我们!” 嚣张的气焰可见一斑。 而紧紧抱着纸张的宫女则只静静地看着面前的皇上,她能感觉到皇上非常非常生气。 下一秒,她二话不说地朝着司徒漠往地上跪去。 “皇上,求皇上为奴婢做主!” 第17章:宠冠后宫谁与争(44) 翡翠扬声说着,她的声音穿透了宫女们的包围,落进司徒漠的耳中,也随风带进其他人的听觉中。 声音落地,原本还嚣张十足的宫女们尽数呆住了,没有了声音,连呼吸也没有,微微刮过的风,竟像是地狱里袭来的阵阵阴风,刺痛她们的脸颊。她们惊恐地睁大眼,惊愕地僵着脸,僵直着身子,缓缓地一点点地转身,而后,“嗵嗵嗵——”重物跪倒磕地的声音响动得让人心颤。 “皇、皇上……”三个字之后,她们却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因为呼吸早已被人给收纳走了。 颤抖的声音,战栗的身子,仿佛是片片被风吹落的可怜树叶,簌簌地等待被终结的命运。 挺拔的身形如神祗般俯视她们,司徒漠始终阴沉着脸,见着她们的表现,嘴角扬起嗜血般的笑意。目光落在那抱着一叠纸的宫女身上。 “翡翠?” 头额头贴在地面的翡翠立刻回声道:“是,皇上,正是奴婢!请皇上为奴婢和玥妃娘娘做主!” 话一说完,原本就害怕不已的宫女们终于开始讨饶了。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每一个人都重重地磕着头,口中不肯间断地大喊着,喊道最后声嘶力竭,声音沙哑,司徒漠却依旧只是一双冷目毒蛇般死死地钉在她们身上。而目光瞥过司徒漠脸色的翡翠,也开始止不住地颤抖了。 良久,司徒漠低沉阴森的声音才扬起。 “来人!” 早已跪立在一旁的侍卫们立刻上前,“奴才在!” “贱奴恣意辱骂娘娘,罪当致死,给朕拖出去杖毙,以儆效尤。”司徒漠冷冷地说着,“传下去,此后宫中若再有敢私议玥妃之容,恣意辱骂玥妃者,皆以此为效。” “是,皇上!” 侍卫们应承着,而后便将跪在的宫女们往外拖去,只是她们口中大呼的求饶的凄惨声音让众人无不全身一颤。就连翡翠亦是颤抖地不敢再看。 原来皇上为了娘娘,是可以痛下杀手的。以往若是碰上这样的事情,皇上本是连理也懒得理,如今…… 低着头地翡翠不禁眉头紧皱。 哭喊求饶的声音渐行渐远,到后来再也听不见了,司徒漠这才低头看向跪匐在地上的翡翠。 “你手里拿的是玥妃的东西?”司徒漠凉凉地问着,脸上还残存着因刚才那些宫女辱骂苏晓玥后的阴狠。 翡翠立刻慌张地回道:“回、回皇上,正是!” 司徒漠又问道:“皆是薄纸,上头写了什么?” “这……”翡翠有些犹豫地不知该不该说。 司徒漠立刻眯起了眼,“说!” 冷肃严厉的声音仿佛是冰刃直直掉下,让翡翠颤抖的身子不禁瞬间又僵住了。 “回、回皇上!”翡翠微微抬起地头又狠狠地往地面上磕去了,“是玥妃娘娘用过午膳后做的亲笔书法,娘娘吩咐奴婢将这些都扔掉!” 书法?扔掉? 司徒漠眉头紧皱,“不过是书法,你方才为何不敢说?” “奴、奴婢是怕皇上责罚奴婢伺候娘娘不周,”翡翠立刻诚实地回道,“娘娘的身体尚未痊愈,便由着娘娘写了那么久的书法,奴婢……” 大概也知她意的司徒漠只淡淡地看了看她,而后说道:“将它们都递给朕瞧瞧。” 闻言,翡翠立刻磕头回道:“是,皇上!” 说着,起身,弯腰,向前走过几步,恭敬地将一摞纸递到司徒漠的面前。 司徒漠一低头便看见纸张上洋洋洒洒的字,煞是有气势又漂亮的字体,让他不禁眼前一亮。 不曾想,原来这个女人竟能写一手如此好看的字。 然而,再看那字的内容,司徒漠的整张脸都黑掉了,眼底是震撼和不敢相信。 长臂一伸,将一摞手收到自己的手上,司徒漠迅速地将纸张一张张翻过,越看,他的脸色愈加阴沉,眼神更是深邃和炙热,身上的血似乎都开始沸腾,抓住纸张的手紧紧地攥着,恰能听见骨头响动的声音。 翡翠不消几秒钟就感受到了他身上的气息,僵直地弯着腰,一动也不敢动,大气也未敢喘一下,生怕眼前的司徒漠一个不顺心就将她给灭了。 翻到一半,司徒漠的手忽地停住了,凌厉阴森的目光落在一旁的翡翠身上。 “只有这些?” 司徒漠的声音很平板,可是却让听着的人心底无法抑制地发毛。 翡翠的身子不禁狠狠一颤,陡然直直跪地。 “回、回禀皇上,只、只有这些!” 闻言,司徒漠死死地攫住她,眼底光芒闪动,研判着她所说之话是否为真,研判着该将她如何处置。 半晌,见司徒漠仍是没有回答,翡翠立刻慌张地又说道:“真、真的只有这些,请皇上相信奴婢,奴婢是决计不敢撒谎的!奴婢绝对不敢欺骗皇上!” 翡翠的声音听来声声恳切。 司徒漠淡淡地看着她,忽地问道:“是么?朕问你,你可识字?” “识字?”翡翠煞是有些诧异的声音,“不,不,奴婢不识得字,家中不曾让奴婢有机会去学堂念书!” “果真不识?”司徒漠紧紧地抓着手上的纸张,微微眯眼问道。 翡翠立刻扬声喊道:“请皇上明察,奴婢决计不敢骗皇上,奴婢却是不识得字,奴婢不识得字!” 看着她,司徒漠一手婆娑着手上的纸张,冷冷地笑道:“是么?” 听到司徒漠凉凉的话,翡翠的心忽地一颤,却仍是磕头说着:“是的,皇上,请皇上相信奴婢!” 眸光扫过手上第一页上的字,司徒漠眼底闪过残厉,而后忽地扬声道:“来人!将此贱婢关入天牢,无朕的允许,谁都不可见!” “是,皇上!”一如刚才的冰冷一致的声音。 圣旨一下,翡翠的脑子像是被什么炸开似的,而后在侍卫们将她的身子拖出去时,她忽地高声大喊了起来:“皇上,皇上饶命啊!皇上饶命啊!” 只是,这回,她的声音也像刚才的那些宫女一样,一点点地消失,最后一切都归于宁静。 司徒漠不可能因为这些声音扰了自己的思绪,低头看着那一行行字,心头一沉,目光朝着苏晓玥正休憩的宫殿深深一望,而后倏地长袖一挥,身形一转,人已重新踏上了方才进来的路程,手里的纸张紧紧地攥着。 司徒漠的人影远去,留给这天启宫乃至整个后宫的,却是前所未有的震撼——为了一个玥妃,虽阴晴不定却一向仁慈的皇上居然下旨将宫女杖毙了! 不胜唏嘘和阴霾似乎一下子覆上了整个揽月皇朝。 呆呆地看着皇上那高大身影离去,躲在树丛一角跪着的燕子全身发颤地无法起身。 她不过是贪玩地到处走了走,却在这里见到翡翠姐姐,害怕翡翠训斥自己,所以她就想绕道走开,却不想遇到有宫女欺负翡翠姐姐,她也想跳过去为翡翠姐姐助威。可是,很快,她就听到不远处有向皇上跪地请安的声音,于是,再也不敢动了,立刻跪在了一旁。然、然后,眼前的一切就这样发生了! 好恐怖! 可是,翡翠姐姐关进了天牢,她、她要跟娘娘说么? 一向开朗爱笑的脸上早已不见了阳光的温度,只余了阴霾。 上书房门前,太监总管和守卫们惊讶又疑惑地看着眼前的人影。 只不过片刻的功夫,为何皇上的脸色竟如此不佳?阴沉、冷酷得让人不敢再看下去。 “皇上!“侍卫们一律地跪下。 “皇上,您……”太监总管柯平微向前几步朝着司徒漠跪下。 司徒漠冷冷地直视着前方,对他们的问安毫无反应,径自往前走去。 大掌一挥,将门震开,身影已回到书房之中。 众人皆是呆然地不知为何。就在此时,书房内响起司徒漠冷沉的声音。 “今日,朕谁也不见!擅闯者,杀无赦!” 众人又是一骇地面面相觑,今儿的皇上竟是这般奇怪。 外头的人到底有没有应,司徒漠已无心再管了,既是他下的这般狠的旨意,自然不敢再有人敢擅闯。他的一门心思都扑在书案上那一摞纸张上了。 司徒漠目光如炬的盯着纸扉上俊逸、遒劲有力的字,恁是怎么看,都不像是出自一个女子之手,可它们偏偏就是。 手指轻轻地覆上那些字,司徒漠一字一字地看过,眼眸深处一如刚才乍见的震撼和惊骇,手指甚至因此而微微有些颤抖。 “苏晓玥,你究竟是谁?难道真的要应验你曾经说过的话么?你、真的要……” 司徒漠深邃的目光中带着似兴奋的神采,脑中印着苏晓玥那双时常带着冷笑和讽刺的眼,再将脑中的影像与纸张上字迹透露的智慧相融。 淡淡地扬起唇角,司徒漠斜靠着紫藤椅,眼底绽放如午夜曼陀罗的光芒。 这样的女子,他果真是该好好地锁在自己的身边,即使是死也该好好地锁在身边! 无人打扰的上书房内,静思的司徒漠五官深刻地随阳光之晕绽放光芒,一摞纸在阳光下似晕了光彩,照进司徒漠那双此时带着金黄色彩的眸子里。 一切,不是神秘,而是未知。 第17章:宠冠后宫谁与争(45) 苏晓玥又是在不知不觉中睡着的,醒来时却又是红霞满天。印着她的冰冷的脸,多了几分柔和。 方遮阳睁眼,便听到门口有声音响起。 “娘娘还未唤你们么?”很熟悉,是桃花的声音。 “没有,娘娘似乎还在睡!”紫嫣的声音跟着响起。 稍静了几秒后,桃花的声音又起了。 “我还是先进去看看吧!兴许娘娘一会儿就醒了!你们去为娘娘准备梳洗的东西吧!” 紧接着,门打开的声音也响起了。 苏晓玥眯着眼缓缓地从躺椅上坐了起来,尚有些迷蒙的眼中见着门口那霞光下的一条阴影向自己靠近。 “娘娘,您醒了!”桃花一进门便见了自家主子坐起身的动作,当即说着快走几步到了她的跟前。“奴婢来扶您!”边说着,一只手已挽上苏晓玥的手臂。 淡淡地扫过桃花一眼,苏晓玥也不拒绝。 “扶本宫到外面走走!”苏晓玥语不惊人死不休。 听她一说,桃花迈开的步子立刻顿住了,脸上是惊讶、为难和担心。 目光落在苏晓玥还缠着纱布的左脚上,“可是娘娘,您脚上的伤……” 苏晓玥低头淡淡地看了看自己的脚,那一眼,像是在看别人受伤的脚一样。而后抬眼对着桃花道:“不碍事,只是小伤,只是外面站一站而已,不会有事的!” “可是……”桃花还想说什么,只是苏晓玥的脸色已经微微有些冷沉了,于是,她不得不扶着她往外走,“好吧,娘娘小心!” 没有说话,苏晓玥在桃花的搀扶下走到了寝殿之外。 抬头看了看天上的云霞,红得若大火焚烧一般,艳丽得有些诡异。 侧头看了看自家主子的侧脸,柔和的光芒打在她的脸上,竟是那般宁静,那般高贵。隐隐中,似乎如一只尚未出茧的蝶,将美丽藏在了那张虽比原先好看些但依旧丑陋的脸下。 桃花一脸的疑惑,为何又是这样的感觉?好像她的主子该是世间最美的女子。 苏晓玥并未在意她的眼神,只定定地看着那漫天的红,心想着,她有多久未曾好好地看过晚霞了。 半晌之后,苏晓玥的声音响起,“桃花,皇宫里何处观晚霞最好?” 乍听苏晓玥的声音,桃花诧异地顿了顿,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似乎觉得此时的玥妃娘娘有些许的温度,少了冷气。 看了看苏晓玥的侧脸上,桃花忙回道:“最佳的该属皇上所建的观景台,据说,在那里能看到整个皇宫。” “哦?是么?”闻言,苏晓玥的唇角微微扬起,“本宫倒是想去看看了!” 桃花脸色微变,“可是,那里只有皇上可以去!” 苏晓玥微讶异地侧脸,“只有他一人可以去?” “是的,娘娘!”桃花点了点头,“就连太后和皇后都未曾去过!” 苏晓玥皱了皱眉,“那里是某宗杀人案件的犯罪现场?” “娘娘?!”一听她的猜测,桃花差点没有站稳,“您怎么……”怎么会想到这种恐怖的可能?被她这样一说,她的眼前就好似漂浮了一具僵硬的尸体,煞是恐怖。 看着桃花讶异的脸,苏晓玥不禁好笑,这个小妮子,有什么好害怕的! “怎么?难道本宫猜错了?”苏晓玥故意问道。 其实不用多想也知道是猜错的,那个男人不可能因为这个理由而封锁某个地方,还只有他一个人可以去,若是她刚才的猜测,难道是去见一个死灵么? 见到苏晓玥眼底戏谑的光芒,桃花立刻知道她是故意的了,于是无奈地舒了口气说道:“娘娘,其中原因,奴婢自然是不知道的,但绝对不是什么杀人案件的犯罪现场!”说着,桃花想象的死人场景立刻又钻进脑中,让她不禁身体一颤。 看着她胆小的模样,苏晓玥抿嘴微笑,却不多说了。既然是只有他能去的,那便作罢了,她可不想去求他。 之后,苏晓玥便也不说什么,只呆呆地看着通红的夕阳,眼底是清明澄澈。 不知站了多久,紫嫣和紫鹃两姐妹也早已在寝宫内燃了烛火,备好了梳洗之物,海棠此时也将药端进了屋内。 一切都妥当了,大家都等着她们的玥妃娘娘进去。只是苏晓玥却仍是站着不动,其间,桃花也曾唤了两声,不见她回音后,便也不敢再多喊,只怕把她惹怒了。 这会儿,桃花转头看了看殿内指着药碗的海棠,终于不得不又开口唤了。 “娘娘,该喝药了!”桃花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吓到不知在想些什么的苏晓玥一样。 浓浓的药味早已钻进了苏晓玥的鼻息,再听了桃花唤她吃药后,眉头便狠狠地皱起来了——她依旧非常讨厌和药。 被药味打扰,她已经没有站着看天的兴致了,随即低声对着桃花说道:“也罢,进去吧!” 天似乎有些凉了。 站在离门口较近的海棠见主子动了,于是连忙快走几步到了她的身边,帮着桃花一同搀了她走进来。 一会儿之后,苏晓玥已坐到了桌前有软绵垫子垫着的椅子上了。 看着那碗冒着雾气的药,苏晓玥端起,一咬牙将它一口喝光。 紫鹃忙给她递了一杯漱口的茶水,苏晓玥接过后抿了一口,而后吐到伸到自己面前的小痰盂中。再接过紫嫣递来的帕子擦擦嘴,之后又捏起一片云糕嚼了嚼,苏晓玥这才觉得好些了! 众人看着她优雅的动作,皆是满脸的笑意。 紧接着,桃花便又开口道:“娘娘,可要现在传膳?” 苏晓玥这才抬头看向她,而后又看了看外头还未散去的霞光,微微摇头道:“暂时不必!” 之后,一室都很安静,几个宫婢把手头的事情也都收拾好了,安静地站在苏晓玥的身边,除了偶尔去剪一剪烛火芯,也别无动作了。 苏晓玥也只静静地坐着,目光还只是落在外头的霞光。 只那么几分钟之后,苏晓玥却忽地转头,目光一一扫过她们,却意外地发现她们脸上竟带着浓浓的愁绪。方才她一直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根本未顾及到她们。 苏晓玥立刻皱起了眉,“你们怎么了?” 几个人看了看苏晓玥,又看了看桃花,最后愣是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有事! 苏晓玥立刻明白,肯定是有事发生。再一一看过她们,苏晓玥又将眉拧得更紧了。 “燕子和翡翠呢?”苏晓玥的声音带着些许的冷意。 闻言,四个人又是一致地缄默不语,每个人的两只手都像麻花一样地缠着,桃花更是将下唇都紧紧地咬住了。 此时,苏晓玥的整张脸都凝肃了起来。 “究竟发生了何事?”她的声量也不自觉地上扬了。 四个人皆是身体一震,怯怯地看了看苏晓玥,而后又一致地朝地上“扑通”一声,响亮地跪地。 “娘娘,求您救救翡翠姐姐!”难过又无奈的声音同时响起。 见她们都跪在地上,苏晓玥原本还带着慵懒的目光瞬时便凌厉了起来。 如刀子一般的眼神一一扫过她们,苏晓玥冷冷地说道:“先把事情说清楚!” “娘娘!”桃花磕了磕头,作为玥妃娘娘的贴身侍婢,她自然是首当其冲的。磕过之后,她仰起头看向苏晓玥那双冷若冰霜的眼,“具体的,奴婢们都不是很清楚,只是听别人说的,不知为何,皇上竟将翡翠打入了天牢之中。” 被打入天牢? “司徒漠亲口下的旨?”苏晓玥皱眉问道。 乍听这消息的苏晓玥微微消化不过来,翡翠被打入天牢?她做了什么事情么? 听到苏晓玥的问话,桃花忙又往地上磕去,“回禀娘娘,有许多人作证,正是皇上亲口下的旨意!” 苏晓玥眉间已拢起了小丘,开始思量了起来。司徒漠何等精明之人,此时也尚不是老年痴呆的时候,自然不会做一些没有头脑的决定,他既然会下这样的旨意来对付一个小宫女,自然是有他的道理,那么,究竟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让他这样做了? 微微摇了摇头,苏晓玥锐利的目光落在桃花的身上。 “本宫要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苏晓玥坚决地说着,“现场有哪些人看到,你拣一个会说的来将事情告诉本宫!” 桃花忙磕头道:“是,娘娘!”说着,就要起身往门外走去。 忽地,门口响起一个熟悉又带着怯意的声音。 “娘娘——” 殿内的几个人立刻转过头看向门口忽然出现的身影。 “燕子?”四个宫婢皆是惊讶地喊道。 苏晓玥只是简单地皱了皱眉,看着她那张小脸,分明是害怕而不敢进来。 微微敛了连严峻的目光,苏晓玥淡淡地对着燕子说道:“进来吧!” 闻言,燕子这才小心地跨过门槛走进满是烛火照耀的寝室,而后跟着剩下几个人一样,在苏晓玥的面前跪了下去。 “娘娘!”燕子的声音似乎还有些颤抖。 苏晓玥注意到了,只是其他几个人却没有,脸上皆是惊喜的表情。 桃花看着燕子,一边笑一边说道:“燕子,你没事!” 抬眼看了看桃花,燕子挤出一个笑,“嗯,燕子没事!让娘娘和各位姐姐担心了!”说着,眼睛里似乎还准备闪出泪水来。 第17章:宠冠后宫谁与争(46) 苏晓玥看着她微微眯起了眼,“燕子,怎么回事?” 被苏晓玥那双犀利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燕子全身都僵住了,实话不自觉地说出了口。 “娘娘,您要救救翡翠姐姐呀!”说着,燕子已用力地朝地面磕头了。 果然! 苏晓玥立刻知道自己所猜无错,眼前的这个小妮子一定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说!”苏晓玥冷冷地说道,“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给本宫讲清楚!” 燕子立刻点头说道:“是,娘娘!” 磕过头后,燕子终于开始说开了。 “用过午膳之后,娘娘您唤了翡翠姐姐在一旁伺候,奴婢无事,原也是在房中休息,可是觉得无聊,便想着四处走走,可是,才没有走多久,就听到有人喊着向皇上请安!” 听到这,苏晓玥的眉头立刻蹙起来了,司徒漠来了? 没有多作停留,燕子又继续说着:“奴婢一时心慌便想着要回娘娘这里来,可是走到中庭的一个拐角时,却见了翡翠姐姐正被一群人包围着,翡翠姐姐正被他人欺负。” 说到这里,燕子是满脸的气愤,“她们不但欺负翡翠姐姐,而且还、还辱骂娘娘您!说……” “好了好了,说本宫的内容就不必多说了!”苏晓玥挥了挥手,不用多想也知道别人说自己什么,“继续说!然后又怎么了?” “……是!”燕子抬眼看了看苏晓玥冰冷的脸,又继续道,“翡翠姐姐和奴婢都是听不过的,翡翠姐姐自然是立刻就跟她们理论了,奴婢也想去救姐姐。然而,那个时候,奴婢看到皇上也已经来了。于是,奴婢慌张地跟其他人一样跪到了地上。” “皇上是故意不让人发出声音的,一直听着她们辱骂娘娘您,脸色也越来越差,真的好恐怖!”说着,燕子瑟缩了一下身子。 苏晓玥却只是淡淡地哼了一声,“然后?” “然后,皇上就命人将那些辱骂娘娘您的人都给杖毙了!” 话一出,苏晓玥身子一顿,有些意想不到地低头看向燕子。 “你说什么?杖毙?”苏晓玥能听见自己的声音冷得吓人。 身边的几个宫婢早已知道这事,故而也无多大的反应,只是,主子身上的那股冷气让她们都不禁倒抽了一口气,心头都打成了一个共识——娘娘生气了! 燕子虽也害怕地发抖,却依然回着:“回、回娘娘,是、是杖毙!” “啪——” 被子碎一地的声音,苏晓玥狠狠地咬住了牙。 “不过是骂了本宫几句,她们就被杖毙了?”苏晓玥的声音一起,殿内的气压顿时低得足以让人窒息。 几个宫婢顿时也是不敢再大声地喘一口气,怯怯地跪在地上,额头磕在冰冷的地面。 顷刻间,苏晓玥听见了自己心头想要杀人嗜血的咆哮声。 “司徒漠!”她一字一字地咬着,仿似要将他咬碎一般。 宫婢们颤抖着身子,不知下一秒该如何办。 不光她们在颤抖,苏晓玥的全身也在颤抖着。 没错,她是杀手,为了任务,为了钱,她可以毫不手软。可是,她无法容忍别人因为自己而死。骂她的人无数,她杀的人耶无数,可是其中没有一个是因为骂了她而死的。只不过是稍稍骂了她几句,她们就得死么? 司徒漠! 苏晓玥的指尖嵌入掌心,死死地咬住下唇。 如果,这就是你的专宠,这就是你的宠爱,她宁可死也不要。 二十一世纪的她,手上已沾满了鲜血,重新得以活,她其实在心底为自己规划了一生,除非万不得已,她不会再添杀戮,她要活得自由一些,她要活得更有尊严一些。这些不是建立在鲜血之上,不是建立在永世不得超生的命运之上。 如今,司徒漠,你却这般将她设定的命运改变了么? 不,她绝对不允许! 死死地攥住了拳,苏晓玥强制自己安静下来,深吸一口气,她继续问道:“接下来呢?翡翠又是怎么被他一道圣旨关进天牢的?天牢不是关押重要犯人的地方么?” 冷冷的声音再度响起,让燕子不禁一颤,而后又迅速地回道:“回、回禀娘娘,那些人被拖下去之后,皇上救走到了翡翠姐姐的身边,问了她手中抱着的纸张,皇上跟翡翠姐姐之间说了什么,奴婢没有挺清楚,之后,就听到皇上下旨将翡翠姐姐关入天牢,皇上原本是要来娘娘这的,可是之后却手攥着纸张又离开了!” 说到这,燕子又磕了磕头。 “奴婢所知的只有这些了,请娘娘一定要救救翡翠姐姐!” 燕子求完,剩下的几个宫婢也跟着磕头求她了。 苏晓玥只是冷冷地看着她们,她没有错过燕子语中说到的纸张。如果她所想没错的话,那就=该是她让翡翠去扔掉的那些纸,那些上头有着她书法的纸张。 顿时,苏晓玥的全身有些冷了,紧握的拳头更是紧握了三分。 该死的,司徒漠一定是因为她在上面所写的内容才会将翡翠关押起来。 “燕子,”苏晓玥淡淡地问道,“你可有看到皇上见到那些纸张后的神情?” “这……”燕子皱眉回道,“回娘娘,奴婢只是感觉,好像皇上很是惊讶一般!” 一听,苏晓玥立刻便咬定了,不会错,果真是因为她写的内容。 她的眼立刻眯起来了。 可是,既然如此,那么该治罪的人不应该是她苏晓玥么?为何却牵累了翡翠? “娘娘?” 桃花几个人唤着苏晓玥,等待她拿一个主意,不管怎么样,她们相信娘娘是不会不管翡翠的。 苏晓玥轻蹙眉头,低眸看向她们,好一会儿,她才缓缓地说道:“先传膳!”身体的温度似有下降的趋势,她得先将身体捂暖些。 几个宫婢皆是一阵诧异,抬头想询问,却见苏晓玥是一脸的坚决。 “还不去?”苏晓玥冷冷地轻启朱唇。 宫婢们忙立刻回道:“是,娘娘!” 接下来是一阵忙碌,宫婢们忙着端菜上桌时,仍是不忘要抬眼看看自己的主子,心里着实不明白娘娘她究竟在想什么。 “桃花姐姐,你说娘娘到底会不会去救翡翠姐姐呢?” 端菜上桌的途中,海棠挨着桃花便是疑惑地一问。 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桃花叹气回道:“谁知道呢!我们都猜不透娘娘究竟在想些什么。现在,翡翠在天牢里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娘娘……哎,还是算了吧,我们暂且看娘娘怎么办吧!” 海棠凝重的脸顿了顿,微微叹息后点头道:“嗯!” 说着,两人往殿内走去。 从方才她们传膳开始,苏晓玥便一直维持着一个坐姿,单手撑着下巴,不曾动过,连眼睛也不怎么眨。等到菜都上桌,宫婢们都自觉地站成一排地看着她时,苏晓玥依然如此。 见自家主子没有动筷子的意思,桃花立刻小心地唤道:“娘娘,该用膳了!” 闻言,苏晓玥这才缓缓地抬头看向她们,一一扫过她们紧绷的脸之后,才点头说道:“知道了,你们也坐下一起吃吧!” 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之后,一一落座,却仍是紧紧地盯着苏晓玥——主子尚未动筷,她们又岂敢动? 淡淡蹙眉,苏晓玥这才执箸夹菜,一边想着自己的事,一边一口一口地吃着菜。这时,宫婢们耶终于开动了。 这一餐,比平时用餐都要安静许多,时间也长了许多。 天空越来越黑,空气也似乎多了少许的凉意。 用罢膳,苏晓玥和着一件衣裳便准备往走去。 “娘娘?”一旁的桃花疑惑地问了起来,“娘娘您这是……” 苏晓玥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而后又转头看了看剩下的几个宫婢,冷声说道:“海棠和桃花随本宫出去,燕子、紫嫣和紫鹃留在殿中。” 闻言,几个宫婢先是一愣,而后立刻明白她想做什么,脸上皆是一阵欢喜,忙不迭地回道:“是,娘娘!” 说着,海棠和桃花已手提着灯走到了苏晓玥的身后。 没有回头看她们,苏晓玥拢了拢衣服便往门外走去。 从天启宫到上书房的路上,见着苏晓玥的人无比下跪请安,脸上带着些许的恐惧。苏晓玥脸上原是淡然,到后来,脸上却是有些恼了。 司徒漠! 苏晓玥恨恨地咬着牙,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司徒漠为了她而杖毙宫女的事情早已将整个后宫掀翻了天,否则,这些奴才的脸上才不会出现如此恐惧的神情。 “娘娘?”见自家主子忽然不走,桃花立刻疑惑地问道,“您怎么了?” 苏晓玥懊恼地转头瞪了她一眼,“多嘴!” 桃花立刻骇然地低头退开两步,“奴婢该死!请娘娘责罚!” “你有什么罪?”立在两个提灯之间,苏晓玥隐隐地发怒,将这怒气迁到了身边刚好说话的桃花身上。 “奴婢……”桃花心惊地看着她,知道娘娘自方才两个宫女向她请安后慌慌张张跑开后,便开始生气了,只是,她不明白,娘娘究竟生的是什么气。 苏晓玥看着她的脸,懊恼地皱了皱眉,“好了,不必说了,继续走!” 说着,便大步地往前挪步,也不管自己的脚是不是痛了。 桃花和海棠立刻跟了上去,担忧地看着她的腿喊着。 “娘娘,您的腿还带着伤,您……” “闭嘴!”苏晓玥冰冷的声音从她们的前面恶狠狠地传来。 顿时,两个宫婢只得无奈地闭上嘴巴,小心地跟在苏晓玥的身后不敢落下一步,担忧地想搀上苏晓玥的手,却被她一把挥开了。 “不必,本宫自己可以走!” 苏晓玥咬牙说着。 “娘娘——”桃花无力地喊着。 “走!”苏晓玥狠狠地又只撂下一个字,而后继续大步往前。 两个宫婢无奈地对视一眼,继续跟上。 两盏提灯,三个身影,在众宫女太监的一路请安下朝着上书房而去。 第17章:宠冠后宫谁与争(47) “玥妃娘娘!” 终于到了上书房门口,苏晓玥正打算推门进去,立在门前的两个守卫却跪地将她叫住了。 冷厉的眸光打向他们,苏晓玥微微眯眼道:“你们想拦本宫?” 地上的两个守卫立刻诚惶诚恐地回道:“奴才不敢,只是,皇上有吩咐,不准任何人打扰,否则,杀无赦!” “杀无赦?”三个字让苏晓玥不禁停住脚步轻笑了起来,“若本宫硬是要进入,两位真要将本宫拖出去杀了么?” 跪着的两个守卫立刻将头又忘下低了几分。 “奴才不敢!只是皇上的吩咐,奴才们岂敢违抗,还请娘娘莫要为难奴才!” 苏晓玥看着他们扬唇说道:“若是本宫非要为难你们呢?” “这……”两个守卫都是满脸的为难,不论是哪头都不能得罪的。 忽地,紧闭门倏然大开,一个挺拔的身影落入众人的眼里。 “皇上!”两个尽责的守卫立刻冲着司徒漠转身磕头。 “皇上吉祥!”桃花和海棠亦是对着高高在上的皇帝福身。 这眼前,也就只有苏晓玥愣是直直地盯着司徒漠的脸,抿紧了嘴,半句话也没有说。 司徒漠也只是定定地看着苏晓玥的眼,对于她的无礼,他倒是不放在心上。 “爱妃此时来找朕,不知所谓何事?”司徒漠双手背在身后,淡淡地问着。 苏晓玥扬起讽刺的笑,“皇上原不打算让臣妾进去么?” 话音落地,司徒漠的眉头便皱了起来,目光忽地落到她的左脚上,脸上又露出懊恼的神色,接着才冷冷地开口道:“爱妃,请进!” 双手负在身后,司徒漠的身子往侧边一站,留出空位让苏晓玥进入。 见此动作,桃花和海棠皆是一愣,按照皇上对娘娘的宠爱,皇上不是该会扶娘娘进去的么?这上书房并不是任何人都可以进入,身为奴婢的她们根本不可能随着主子一同进入,所以,此时,若皇上不相扶的话,娘娘就得直着她的伤脚迈那高高的门槛了。 苏晓玥倒是没有她们那般的诧异,脸上平静无风。目光清冷地扫过司徒漠的面无表情的脸一眼后,淡定地伸腿迈过门槛。只是一抬腿,脚上的伤便开始扯痛了,咬了咬,苏晓玥硬是凭着自己的坚强的忍耐力跨过了门槛。 等到人站在门槛的另一边时,苏晓玥的额头上已冒出了一层细细的汗。 一阵风吹过,将她身上的香味散至立在她身旁的司徒漠鼻息中,幽幽地钻入他的神经。 司徒漠全身紧绷着,目光如炬地盯着她的侧脸。 这个女人,总是这般爱逞强!明明只要她说一声,他就会帮她,她却死死地要紧牙关,一个字都不说。 进入门内的苏晓玥并没有转头看向死盯着她看的司徒漠,而是径自找了一个舒适的位子坐了下去,等着已经将门关好的司徒漠朝她走去。 手不自觉关门的司徒漠心头不禁对着自己大骂,他司徒漠,堂堂揽月皇朝的皇帝,何时竟沦为关门的了? 可是,无论再怎么气,他手上的动作还得继续。 狠狠地合上门,司徒漠倏地转身立在门口看着自觉到像是在自己家中一样的苏晓玥,眼底是愠恼,这个女人,根本就不把他这个皇上放在眼底! 沉着一张脸,司徒漠大步地朝她走去,定定地看了看她之后,在自己的主位上坐了下去,自上而下地俯视她。 “说吧!”司徒漠全身依靠在背,嘴角似笑非笑,眼底是微微的戏谑,“找朕所谓何事?爱妃不是恨不得杀了朕么?莫不是改变主意了?” 苏晓玥闻言只是冷笑,“皇上多虑了!臣妾今儿求见皇上,不过是因心中存有几个疑问,想请皇上不吝赐教。” “哦?”司徒漠扬眉,嘴角噙笑,“爱妃有何问题?想必十分难回答,朕可不见得都能回答得上来,少时爱妃可莫怪罪!” “臣妾岂敢怪罪皇上?”苏晓玥冷冷地回着,“只盼皇上莫要故意知而不答或顾左右而言他才好!” 顿时,司徒漠的眼底也不禁染上了讥诮之意。 “爱妃现下便已是在怀疑朕了,爱妃不怕待会儿问过之后只有失望么?”司徒漠的语气有些气恼。 “那么,”苏晓玥微微漾起一抹挑衅的笑,“皇上会让臣妾失望么?” 一战落败,司徒漠满脸地不悦,冷哼一声,低沉的声音才缓缓开启:“爱妃有何疑问便问罢!” 带着赢战的骄傲姿态,苏晓玥淡淡地笑着:“臣妾便先谢过皇上了!” 司徒漠狠狠地拧着眉,锐利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无语。 见他此番模样,苏晓玥煞是自觉地扬眉正色,而后才真正开口问话了。 “据闻,今日皇上拘囿了臣妾身边的贴身宫婢!” 苏晓玥这话是带着肯定的语气说着,所以,听来却是那般铿锵有力。 冷笑一声,司徒漠一手翻开书案上的一本奏折,目光落在上头的字上,一边淡淡地回着苏晓玥的话。 “不简单!爱妃居然会关心起身旁的宫婢了,朕倒是觉得新奇了!” 言下之意,苏晓玥听得分明,不就是说她是一个冷情之人么? “皇上此话从何说起?”苏晓玥轻笑一声道,“翡翠原就是臣妾身边伺候之人,臣妾不关心,又有谁会关心?” 在如此的社会之中,奴才奴婢们的性命无疑都只是草芥,尤其在这皇宫之中,更是卑贱,若是主子们不在意,他们只怕是连死也死得不安心。 她苏晓玥自问不是个心软之人,只是,平白的一条无辜生命,而且竟是伺候自己之人,她纵是再无情,却没有办法坐视不理,况且,这个男人的目的根本不简单,她更无置之不理的道理。 “哦?”司徒漠勾起一抹讽刺之笑,“朕也是爱妃身边之人,怎倒不见爱妃将朕来关心?” 苏晓玥轻笑,“皇上乃九五之尊,自有龙神护体,无病无痛无灾,臣妾似毫无可关心之余地。况这揽月皇朝自有关心皇上之人,不差臣妾一个。” “爱妃说的恰是在理!”司徒漠的笑冷到了骨子里,“不过,朕若是只稀罕爱妃的关心,爱妃又当如何说?” “皇上说笑了!”苏晓玥淡淡地回道,“臣妾何德何能?皇上便莫要拿臣妾戏笑了。” “苏晓玥!”司徒漠眸光一沉,瞬即又回复清明,微带笑意,“爱妃看朕的样子像是在开玩笑么?” 苏晓玥闻言“乖巧”地侧目“认真”看着他的神色,微沉思片刻后便轻启朱唇道:“像!”斩钉截铁的一个字,像是一颗偌大的冰雹砸地,煞是有些瘆人。 怔怔地看着她的眼,司徒漠蓦地笑了起来,黑色的眼瞳闪着幽幽的光芒。 “苏晓玥!”司徒漠的手紧攥着,“你果真是好!”眼前她的模样就好像在享受着将一个高贵的帝王之心踩在脚底的感觉。 咧嘴轻笑,苏晓玥从容淡定地回道:“臣妾多谢皇上的夸赞!” 鹰隼般的目光死死地攫住她嘴角的笑意,司徒漠狠狠的咬牙攥拳,极力地压制要将她的面具撕成碎片的冲动。人说帝王无心,却原来比帝王更无心的是眼前这个女人。 又是这样沉默的对峙,苏晓玥坦然无畏地回视他带着狠辣的眼神,而司徒漠亦是不眨一下眼睛,要将她看个透彻。 一场拉锯战,不过这回,苏晓玥先开口说话了。 “皇上,”苏晓玥笑着轻吐气息,“臣妾现在能让皇上继续为臣妾解疑释惑么?” 她笑得灿烂,所以,她不是认输,只是,她不想浪费这些无谓的时间。 见她一脸轻松的神态,司徒漠心头更是划过恼怒,只是瞬间全被他给遮掩住了。 身子微微向后靠了靠,司徒漠扬起一丝似笑非笑的神情,看进苏晓玥那双亮丽的眸子。 “自然可以!爱妃还想问什么?”司徒漠声音清冷。 得到他的首肯,苏晓玥的眼底终于划过一丝精光。 “臣妾想问皇上,”苏晓玥一边说着,漂亮的黑瞳未从司徒漠的眼睛挪开半分,“皇上为何将臣妾的宫婢打入天牢之中?” 似是听到笑话一般,司徒漠骤地双手交叠的笑了起来。苏晓玥无一分疑惑,只静静地看着他笑。 “谁人能像爱妃这般问得直接?朕的玥儿果真是世间第一人!”司徒漠边笑边说着。 对于他的话,苏晓玥只是眸光冰冷、皮笑肉不笑地对答:“谢皇上夸奖!不过,这有问题自然是要问得直接,拐弯抹角的,皇上不累,臣妾可觉着累呢!” “你……”司徒漠狠狠地咬牙瞪着眼前的言笑晏晏的女人。 又是这样直接无碍的挑衅,苏晓玥的言下之意不外是说,他司徒漠关押那个小宫婢,不过是拐弯抹角地做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讽刺他的人生太累。 看着她微微扬起的高傲下鄂,司徒漠深沉的目光倏地便沉稳了,安定了,将一切情绪全都又藏起来了。 “呵呵——”司徒漠轻轻地笑出声,身子微微向前倾斜,如火的目光直直地打在苏晓玥的身上,“爱妃这话倒是说进朕的心头去了。朕向来也是不爱这拐弯抹角的事儿,如今爱妃既然问了,朕断然没有闻之绕道之理。” “谢……” “别忙着谢朕!”见她又公式化地想向他点头称谢,司徒漠便伸手打断道,“只是,爱妃既是勉强自个人来见朕,必是要得到真实答案的。然欲让朕说实话给爱妃听,朕又当得何好处呢?爱妃,请说说看!” 第17章:宠冠后宫谁与争(48) 带笑的话音飘散在夜的空气中,苏晓玥冷冷地扬起的了唇角,这个男人果然是打着别的主意。 “皇上,”苏晓玥淡淡地说道,“您是揽月皇朝的天,自然想要什么便有什么,又何须自臣妾这得什么毫不稀罕的好处?” 闻言,司徒漠摇头笑了。 “爱妃此言差矣!”一边说着,司徒漠已站起了身,绕过书案站到了苏晓玥的面前,只离了两步之遥,目光炯炯地盯着她因为自己的动作而稍有戒备的眼,“朕能从爱妃这里得到的自是放眼整个兰奇大陆都不得见的好处,爱妃怎恁是这般小气?” 说着,司徒漠又向前迈了一步,眼角嘴角带笑,眸光深邃,螓首微低,撞进她那双似乎看淡一切的眼瞳中。 听着他的话,感受着他全身的强大压迫气息,苏晓玥不禁有些不自在。他的眼神无疑是在告诉她,她所写的那些内容将她想要隐藏的光芒暴露了。不,或者说,从一开始,她就将自己暴露给他了。 淡淡地起身,苏晓玥站稳与他对视,嘴角亦是淡若风的轻笑。 “皇上,您这可就是冤枉臣妾了!” 别的女人若是说这话时,不外是带着娇嗔之气,可它自苏晓玥口中而出时,却带着不卑不亢的气质。 司徒漠冷笑,又向前微微挪步,却不与她贴近,留了一段距离。 “哦?朕如何冤枉爱妃了?” 他的气息不重不轻地吐在苏晓玥的脸颊上,让她原本有些冰冷的脸颊有了些许的温度,而这温度让苏晓玥有了零点零几秒的停顿。只是着短暂的时间,也唯有她自己知道而已。 “皇上!”苏晓玥依旧笑着,将手叠放在左腰侧微微福身道,“要说臣妾身上的好处,不外是这容貌。皇上既已见,然臣妾不过是蒲柳之姿,皇上毕竟揽天下于怀,见过绝色女子自不在少数,臣妾此等容貌非敢称第一。所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臣妾倒也有些自知之明。再来说,臣妾虽是有些小气了,在皇上面前,却不敢将这小气置于您的眼皮之下。” 而后,苏晓玥又似无奈地淡淡叹气道:“皇上,您知,臣妾,不过是一个平凡女子!” 苏晓玥一番话,字字恳切,句句中肯,似毫无挑剔之处。 只是,听完这话之后,司徒漠却反而笑得愈加灿烂了。 “爱妃!”终于,司徒漠将两人之间的距离完全缩为零,一手用力地揽上苏晓玥的腰,一手则微微抬起她的下巴,手指在她的红唇上婆娑,黑瞳逼视,温热扑向她的面颊,惊动她的羽睫轻扇。“爱妃这张小嘴果然是非同凡响,伶牙俐齿得让人心情愉、悦!” 最后两个字,不需仔细听,便知是从齿间生生地挤出来的。 苏晓玥冷冷地看着他,微张鼻翼吸入他的气息。其实,在苏晓玥见来,司徒漠的身上自有一股好闻的味道,会让人不知不觉地沉醉。 只是,她自小便知,有些东西虽然好,却不得常闻常用,只因它们中有些是致命。枪口上舔血的日子让她对生命既是希望又是失望,她将生命置于一旁,却也比任何人都惜命。致命之物,唯有少碰。 微微敛气,苏晓玥向后微仰,嘴角凝笑。 “多谢皇上夸奖,能取悦皇上,臣妾深感荣幸!”清冷的声音,再公式化不过的内容。 猛一用力,将她后仰的身子重又紧贴自己,俊逸的面容亦贴近她的冰凉的脸颊。 “是么?取悦朕?”司徒漠的语中含笑,深邃的黑瞳却只有冰寒,“只说几句话便能取悦朕么?” 身体被他勒住,呼吸中满是他的气味,满满的不悦顿时侵上她的明亮的双眸。 “皇上,您能放开臣妾么?”苏晓玥咬牙狠狠地瞪着他,若不是她的手被他箍住,她绝对不会吝啬自己的独门点穴法。 见到她眼底出现了愠恼,司徒漠心情忽地好了一些,嘴角上扬,气息依旧吐在她因为怒气侵身而薄红的脸颊上。 “若是朕不放呢?”司徒漠笑着,“爱妃想如何?” 苏晓玥恼怒地冷哼一声,“皇上如此待臣妾,莫不是想故意将臣妾的话题岔开?皇上,你可别忘了,君无戏言!” “好一个君无戏言!” 司徒漠微微一顿,而后猛地将她放开。突然被力道震开,加重了她脚上的伤势,苏晓玥有些脚步不稳,退离几步,不小心又重新跌回座椅上去。 见她因脚痛而皱眉,司徒漠微微不忍,然而,只是一瞬,他的眼中又是一片冷寂。 低头冷冷地看向她,司徒漠的脸上已没有了一丝的笑容,她的抵抗已让他恼怒不已了。 “苏晓玥,朕方才便已说过,要朕的实话,你便要拿些好处来交换!”司徒漠凌厉的目光落在她眼底,“如今,你能拿什么来与朕做交换?” 苏晓玥仰头看着他,一坐一站的气势对抗,让她不禁有些呈现下风。 咬了咬牙,苏晓玥单手撑了撑座椅扶栏,身子又重新稳稳地站立在司徒漠的面前,冷然的眼神与他对峙。 “皇上既然会问此话,想必皇上早已拿定了想要臣妾用以交换之物。”苏晓玥声音冷漠,“皇上方才也说过不爱拐弯抹角,既是如此,皇上大可直接相告,臣妾自会掂量着是否能给。” 墨黑的瞳眸微沉,逼上苏晓玥无惧的脸。 “苏晓玥,朕倒是越来越想知道,是谁竟能让你生得这般聪慧!” 谁? 想起生她之人,苏晓玥只扬起一抹冷笑,再忽想着眼前的人想知道是谁,不禁又是觉得好笑。 “臣妾想,若是他们见了皇上,怕是会皇上会遭殃了!”苏晓玥的眼底带着恶作剧的笑意。 她可并无说假话,若是他司徒漠能与二十一世纪的苏卿炎相见,只怕这堂堂的一国之主便会成了新科技时代下绝无仅有、稀释难得的研究之物。那时,莫说是要像他这般高高在上、不可一世了,只怕会只想寻着一条死路以免受身为帝王和人的尊严被践踏的厄运。 看着她,司徒漠的眸光倏地更是冷沉了几分。 “你在讥笑朕!”五个字的,定的罪名可不轻。 苏晓玥扬眉笑了,“不敢,臣妾不过是说了实话!臣妾想,皇上最好是不要与他们相见。” “是么?”司徒漠冷眸逼视,“爱妃是在害怕什么么?” 害怕?! 若不是司徒漠那张脸太过阴沉,苏晓玥真想大声笑出来。 她苏晓玥会害怕他们相见么?若真有那样的瞬间,她会愉悦万分,泡一杯心爱的咖啡,观他们古今大作战的世间奇景。 “皇上!”苏晓玥抿唇微笑,“臣妾之身世不足为为外人道,若皇上非要将臣妾归为危险人物之列,臣妾亦无话可说,悉听皇上之便,看是要下油锅还是要怎样。” 此话一出,司徒漠的脸色又是一片铁青,原本前面“外人”两个字就足以让他震怒,在后听她说得“下油锅”,脸色竟无半分的变化,更是又怒又怜,这个女人,对自己也是这般残忍! “苏晓玥!”司徒漠沉声冷喝,“你这嘴里从来都对朕道不出好听的话来么?” 苏晓玥听了只是冷哼,“皇上,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您究竟是想臣妾用什么来交换答案?” 骨头松动的声音自司徒漠的拳响起,司徒漠眯眼锐利的目光如刃,只射向苏晓玥那平静无波的脸。 “爱妃不知道么?” 声音低沉一如往常,只是其中隐隐的危险气息让苏晓玥不禁凝眸看进他的眼底,似有一团火在他的眼眸深处燃烧着。 轻蹙起眉头,苏晓玥生起了猜疑。 “司徒漠,你觉得我该知道什么?”这一次,苏晓玥喊的是他的全名,也不再是敬语,自以“你我”相称。 如此称呼,让司徒漠知道,她不耐烦了。不过,也正是这样,才能让她说实话。 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司徒漠忽地转身走到书案前,长臂一伸,捞起一叠白纸,而后转身放到了苏晓玥的面前,脸上是从未有的严肃,眼神亦是那般犀利得似能穿刺人的灵魂。 “爱妃可否为朕解解疑惑?”司徒漠傲然的身躯如山一般沉稳,目光钉在苏晓玥的脸上。 低头看了看那一摞白纸,苏晓玥淡淡地笑了,果然是这些闯的祸! 装作无所谓地扫了一眼那上头的字迹,苏晓玥抬眼带笑地看向一脸凝重的司徒漠,缓缓开口道:“臣妾该解释什么?” “朕的爱妃,你还要装么?”见她又是一脸挑衅和理所当然的模样,司徒漠满腹的怒火,狠狠地将纸堆摔在书案上。纸张原本就轻薄,被他那么一用力,本该是飞散满天,可是,他却愣是没让纸飘出书案。非但如此,还在甩落的瞬间两指随意地抽了一张扬在手上,而后满脸愤怒地对着苏晓玥低吼,“这上面的内容,你该如何解释?” 许是他的脸色配上方才的动作有些慑人,苏晓玥竟是有些震撼于方才的场面,微微咋舌后才将目光转进他燃烧火焰的黑瞳,轻声笑道:“皇上,臣妾不觉得有何好解释的!难道扬言要专宠臣妾的皇上,竟连书法也不让臣妾研习了么?” 第17章:宠冠后宫谁与争(49) “苏晓玥!” 狠厉残酷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响起,而她只是冷冷地盯着他。 “休要故意扯开话题!”司徒漠狠狠地扭着纸张,“朕现在问你的是这纸张上面的内容,你该清楚朕的意思。” 该清楚? 苏晓玥冷笑了一下,“皇上,这上面的内容有什么问题么?臣妾还真是不太明白皇上的意思呢!” “不明白?”瞪着她,司徒漠冷嗤,“你敢说不明白?如今这些均已落在朕的手中,你竟然还有胆子说不明白?苏晓玥,你真当朕不敢拿你怎么样么?” 苏晓玥倏地轻笑了起来,“臣妾自然知道,尊贵无比的皇帝陛下能让一个举世无双的丑女变成妃子横空出世,自然也能让她倏然消失,臣妾倒也有这自知之明。只是,”她又冷哼一声,“即便这些都落入皇上的手中,臣妾又有何不敢说的?不过是些字而已,皇上难道还要拿这些来给臣妾降罪不成?” 看着她倔强扬着下巴的动作,司徒漠亦跟着她冷笑。 “而已?”司徒漠步步朝她逼近,“苏晓玥,这上面的东西,你只用‘而已’二字形容么?果然,朕还是小瞧你了!” 一边说着,司徒漠将纸张摊开放在她的眼皮底下。 “你仔细看看,这些,”满眼怒火的司徒漠抖了抖纸张,“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实而备之,强而避之,怒而挠之,卑而骄之,佚而劳之,亲而离之,攻其无备,出其不意。此兵家之胜,不可先传也!” “看到这些,你还能说只是‘而已’二字么?” 司徒漠的眼底划过暴戾,将此再念出一遍,他的心便愈加冰寒。从拿到这些纸张开始,他便一直在看,越看下去,他便越是心惊,也越是庆幸,庆幸这些是落在他的手上,倘若是落入敌人之手,其后果,他不敢想象。 而更让他心惊的,却是眼前之人! 心惊地端看之时,他便知道,能写出如此这般唯有身经百战方能成此书者,必是一大隐患,一大威胁。若是他的敌人,他必先取之,若是不能,他必将除之而后快。 然而,现在,这个人,却是他不顾众人反对,擅立的宠妃,他的枕边之人。 这些纸张,他看了多久,便也想了多久,而对于她,他的脑中仍是一团乱麻。对于如此危险的她,他不知该如何是好! 看到他黑瞳中的流光暗转,苏晓玥仍只是轻笑着,“即便是皇上讲它们全都念出来,臣妾仍是要说,不过是一些不足道的字而已。” “好一个不足道!”司徒漠狠狠地抓住她的手臂,锐利的眸光如刀刃射入她的眼眸,“苏晓玥,你是想跟朕说,即便朕将此当成神策,在你苏晓玥的眼中亦不过是一篇信手拈来的杂言小章,甚至可以扔进火中燃烧殆尽么?” 苏晓玥淡笑,“皇上果然懂得臣妾之心!” “你——”怒极的司徒漠毫不留情地单手扣上她的脖颈,“苏晓玥,你在逼朕杀你!” 一个“杀”字轻易简单,苏晓玥很清楚地了解,这一次,他当真是想杀她。 心头微微一酸,果然,男人的话永远都不可信!上一刻说宠下一刻便是杀。 苏晓玥冷冷地笑着,呼吸的声音轻弱。 “果、果然是帝、帝王,薄情得很!”一字一字咬得清晰无比,嘴角的笑亦是清晰明亮得扎眼。 司徒漠微微一顿,旋即狂肆大笑。 “好,好得很!”司徒漠冷冷旋笑凝视着她,“苏晓玥,你说朕薄情,那朕便薄情给你看!” 凝睇着她的脸,司徒漠决定给她一个教训。昨天无法给她的,今日绝对无法再逃避,无论如何,他要见到她求饶的模样。 需要吸入的氧气逐渐稀薄,苏晓玥的脑子已然有些空白了,听到他的话,那根不肯服输的神经却又顷刻间又跳蹿而出。 迷蒙的眼紧紧地眯着,嘴唇漾起嘲讽的笑意。 “是、是么?臣妾等着!” 一语出,司徒漠落在她颈间的手指猛地又往内狠狠地掐进了几分,苏晓玥几乎昏过去。可是,然而眼睛微微透出的一条细缝,让她瞧见了司徒漠脸上狠辣的神情。 果然,薄情地要将她杀了! 只是,她便会让他如愿么? 忽地,司徒漠的手又一次顿住了,连身子也似乎僵住了。 他见到了她嘴角忽然飘起的诡异笑容,然后他听到了一个极为细腻的声音,接着痛感自右胸口传来,有什么东西从那里流出来。 缓缓地低头,司徒漠的眼睛里印满了红,那是属于他的血,一把锋利的闪动着光芒的龙纹柄刀正狠狠地插在那里,一只白皙细腻的素手正大喇喇地握着刀柄。他全身因为阵痛而发抖,而那只握住刀柄的手却连一丝颤抖的痕迹都没有,那么理所当然。 大手依然停落在苏晓玥白皙细长的脖颈,因为痛,他更是想勒紧,却又因为痛,他的手劲小了。即便如此,他依然死死的勒住不肯放开。 目光从自己的胸口移到苏晓玥的脸上,司徒漠咬紧牙对她说着:“你,居然真的,要,杀我!” 苏晓玥能感觉到他手上的力气逐渐变小,而她也终于能偷得空气来呼吸,原本即将陷入昏迷的感觉也逐渐地消失,她的眼睛亦缓缓地睁开。 慢慢地,她见到了刺眼的光芒,然后,是眼前男人一双愤怒而不敢相信的眼,一副痛恨却又痛苦的神情,带着让她不禁有些心酸的失望和难过。口中也尝到了空气中传来的浓浓的血腥味。 然而,她并没有因此而有所躲避,目光直直地看进他的眼睛里。这一刻,她真正见到了他的痛心。手颤了颤从他胸口的刀柄上移开。 然而,她并没有如愿。一只温热的大掌骤然地覆上她的手背,狠狠地按着她的手往下按,血喷涌而出。 “司徒漠,你……”呆愣地看着涌出的鲜血,苏晓玥的眼红透了。慌忙将手用力地扯开,气急败坏地朝他吼道,“你在做什么?” 血淋淋的场面不是第一次在她面前出现,可是,这却是第一次紧张。她的手已经从他似乎有些虚弱的手下抽移开,可是,他手掌心的那份炙热却似乎已清楚地烙印在她的手背上,烧得心也开始灼痛。 “我做什么?” 司徒漠苦笑着,血丝从嘴角溢出,这一场景落在苏晓玥的眼里是那样刺眼,刺眼到她想闭上眼睛。 “不准闭眼!”司徒漠掐住她脖颈的大手忽地移到了她的下颚,稳稳使力。 痛感从下颚传来,苏晓玥半眯的眼不得不睁开,再次撞进司徒漠那双泛红的眼里。 眼神痛苦地看着她,司徒漠一字一字地问着:“苏晓玥,你果真要杀我?” 这一次,苏晓玥不再镇定,心更加慌了,只因他语中的心寒和痛心,她无法解释这是为什么,只是,心口痛得让她全身无力。 然而,她的脸上却一如既往地冷。 “不要忘了,是你先要杀我!” 苏晓玥冷冷的说着,亦是一字一字地挤出。她的感觉从来没有错,而且他手上的力道,只想置她于死地。所以,她才会反击,所以,她才要先发制人。这是她身为杀手的下意识反应和动作,即便,将刀子伸出去时有略微的迟疑,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是我……” 她说是他要杀她?他要杀她?! 司徒漠大笑了起来,胸口的痛楚牵动,愤恨地将手上的苏晓玥一把推开,而后将那只手伸到右胸口…… “不要!”看着他的动作,跌落在椅上的苏晓玥猛然撑大眼睛,心一头一震,不顾身体的疼痛,倏地大叫。 可是,已经晚了。 血喷溅而出,处于近距离的她清楚的见到血滴向她袭去,下意识地闭上眼,温热的血腥瞬间染上她的脸,她的身。 心狠狠地一沉,仿佛一颗千金般的巨石压在上面。 “哐当”一声,刀子落地,司徒漠已全身瘫软地坐在地上,背靠着自己的书案。血洒了一地,在这夜里清晰而妖艳无比。 无论是拔刀之初还是刀子落地,司徒漠的眼都没有离开苏晓玥的眼,看着她冷漠的神情,看着她闭上眼睛,听着她似惊慌地大喊“不要”二字…… “噗——” 坐落在地的下一秒,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 声音传入苏晓玥的耳中,她慌忙睁开眼睛,却让眼前的他震得全身僵直。 “司徒漠,你……” 入眼是他胸口大片的血痕,依然汩汩地往外流着,整洁华丽的龙袍被血点缀着,而满身是血的主人嘴角却还带着笑,脸色惨白,因着这惨白,他的血更显眼刺眼,而他的黑眸绽出的光芒更让她觉得眼睛不可睁开。 苏晓玥咬唇摇着头,全身震颤着。 “为、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我……” 生平第一次,苏晓玥慌乱地不知道话该如何再往下说,只能睁大眼睛看着他,看着他的血直流,看着他朝她露出自嘲的、讽刺的笑意。 心没来由地一痛。 攥紧拳头,指甲嵌进掌心,血液渗出,滴滴坠落。 “司徒漠,你凭什么这样看着我?”苏晓玥朝着他低吼着,声音暗哑。 第17章:宠冠后宫谁与争(50) 闻言,司徒漠咳笑一声,血继续从嘴角流出。 “你、你居、居然会认为我要杀你!” “你……”苏晓玥忽地全身颤抖得无力,看着那双漆黑的眼,旋即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一个自以为是的大错误,“你、你不是想……”不是想她的吗? 司徒漠苦笑着,“我、我若是要杀你,还、还会……”话语未完,他又开始咯血了。 呆呆地看着他,苏晓玥知道他要说什么,如果他真的要杀她的话,她不会活到现在。 “而你,”司徒漠捂着胸口,继续说着,“你果真下得了手!” 声声指控,让苏晓玥脑子有些空白,木然地扬起握过刀柄的手,又看了看司徒漠,狠狠地咬住下嘴唇。 “是你逼我的!”苏晓玥说着,眼底有些空洞。 她是杀手,杀手天生的使命就是活着将对手杀死。面临危机时,杀手的第一反应是求生存,所以,她才会动手。可是,她已经手下留情了,她刺的是他的右胸口,而不是直指他的心脏,而且,这一刀的力度只是一般,被他用力掐住的自己也无法使出多大的力。 “呵呵——”司徒漠轻笑起来,胸口的血似乎流不完一般,口中亦满是鲜红,“我……” 然而,一句话还没有说完,他全身开始抽搐了,身子开始往一旁倾斜。 苏晓玥惊恐地看着,不对,根本就不对。 蹿到了司徒漠的身边,将他稳稳地接住,急促的声音跟着响起。 “司徒漠,你怎么样?”真真实实紧张的声音,苏晓玥听到了,多么不像自己,可是,她已经顾不上了。他似乎真的要死了一般。 一只手伸到他沾满鲜血的胸前,血亦染满了她的手掌,血依然往外流。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我没有想现在杀你,所以,我没有刺向你的心脏,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还……” 她骤然慌乱的声音让司徒漠忽地轻笑起来,“不、不是现在,也会是以后!” 苏晓玥无言以对,没错,即便不是现在,也会是将来,可是,现在看着他流这么多血,她为什么会慌神?为什么? “我、我的心脏在,”司徒漠继续笑着,将她的手紧紧地按在伤口上,“在这里!” 温热的手覆在她的手背上,苏晓玥却感受不到一丝的温暖。她全身的血液开始倒流。 怎么会是这样? “不,不,不是……”苏晓玥全身怔住了,看着那双黑色眼眸逐渐地一点点地失去焦距开始涣散,她的心似乎被千万根针刺穿,第一次,这般心痛。 “司徒漠,不准死!”苏晓玥狠狠地抓住他的手,低吼着。 因着这声音,半眯着的眼微微撑开一些,入目是她那双翦水眸,平日里毫无温度、少有变化的眼此时竟微微泛红。 看着看着,司徒漠竟笑了,眼前这似乎是意料之外的收获。只是,他现在很累了,血好像已经流干净了…… 看着他的眼一点点地合上,苏晓玥更是大力地将他的手攥紧。 “司徒漠,不准给我睡!”慌了,乱了!苏晓玥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不,不行,她得做什么! “来人,来人!”终于,苏晓玥立刻醒过来,冲着门外大吼。 下一秒,守卫已经冲了进来。 “皇上!”极为一致的惊呼声。 “快,快点宣太医!”抱着已经昏死过去的司徒漠,苏晓玥厉声喊着,“快点去!” “是!” 慌乱的脚步声和金属碰撞的声音在夜里响动着。 “娘娘,这……”海棠和桃花也已经进来了,目及所见,却让她们全身一颤。 血流了一地,从皇上的胸口溢出。在外面时,所有的人都听到了他们之间的争执,是她们的主子刺杀了皇上! 皇上受伤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皇后和太后的耳中,当太医到来后不久,她们也都出现了。 莫婉蓉看着司徒漠那一身的鲜血,顿时脚步不稳,往后倒去,若不是宫婢们扶着,只怕这下一个要召太医的便是她了。 “是你!”进来之后,太后没有多说什么,目光凶狠地直瞪满手鲜血、目光直直地落在正在被施救的司徒漠身上的苏晓玥,“是你刺杀了皇上!”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气,纷纷将目光落向苏晓玥。而莫婉蓉亦是冲上前,扬起手,一个清脆的巴掌烙上苏晓玥的脸。而她竟没有反抗。 “主子!”桃花和海棠顿时低声惊呼,娘娘为什么不躲闪? 火辣辣的感觉从脸颊上传来,苏晓玥这才缓缓地将头转向正准备再赏她一个耳光的莫婉蓉,警告的目光冷得让人心颤。 “皇后娘娘!” 苏晓玥的声音幽幽的,如云雾般飘渺。 声音起落,莫婉蓉的手停在半空中,一双带泪的眼愤恨地瞪着苏晓玥那张平静的脸,竟说不出话来。这样的苏晓玥可怕得让她跟着全身战栗。 苏晓玥的目光并未在她的脸上停留多久,而后又缓缓地转头看向吕太医。 “他,”苏晓玥听见自己的声音是难听的低哑,“他怎么样了?” 闻言,吕太医转身朝她们跪下去。 “回禀娘娘,臣已尽力施救。所幸刺杀之人并未下十分的力道,皇上方能熬过,只是如今皇上失血过多,怕是有些凶险,只端看皇上是否能熬过今夜了!” 顷刻间,苏晓玥绷紧的神经终于稍稍地松开了,嘴角微微扬起。 也就是说,他还不会死,幸好幸好! 下一刻,全身如被抽干力气的苏晓玥便觉眼前一黑。 “娘娘——” 闭眼之前,是桃花和海棠二人惊恐的喊叫声。 ***** “吱吱吱——” 再次醒来时,苏晓玥耳中响起的是一阵她已十分熟悉的声音。 尚未睁开眼睛,她便扬唇笑了,果然,“善待”她的人很有心,专门挑了一个老鼠最多的地方。 忍痛缓缓地睁开眼睛,感觉到光线的刺激,苏晓玥举起手臂遮挡。好一会儿之后,她的眼才完全睁开。而后,她的嗅觉也开始发挥作用了。 腐败、潮湿、恶臭……苏晓玥大约也不知该用怎样精确的词语来形容,只有一样,她非常清楚,她不喜欢这个地方。 忽然,金属响动的声音传入。接着—— “哎哟,终于醒了呀!”一个难听的嘲笑之声。 苏晓玥微微眯起眼,借着有些微弱的光看向声源,却只见了一身的狱卒服,不禁笑着抿起了唇。她苏晓玥的下场好像真的不好,何时竟沦落到,居然让一个守牢的人来笑话自己了。 “啧啧——”声音再度响起,“我们一直在想究竟是怎样天仙似的女子让皇上如此厚待,却原来是如此丑陋不堪入目,着实枉费了我们的一番期待。” 苏晓玥仍是淡淡地笑着,听他的话,她好像该说谢谢。 “可不是嘛!”这回是另外一个声音,早猜到不会只是一个人来嘲笑自己的苏晓玥爽性闭上了眼,任他们说去。“想到皇上居然会喜欢这样的丑女!更想不到,她居然还敢刺杀皇上,果真是不要命了!” “哎呀,兄弟,这话可乱说不得!”一阵谑笑响起,“小心里面的丑女也一刀将你的小命了结了!” “哎哟,真的吗?我还真是害怕!”装着害怕的声音忽地消失,换做大笑,“想要我们的命,还得看她的命是不是够硬!我说,今天要送饭给她吃吗?” “这个……我想不必了吧!她看起来好像不想吃的样子!” “嗯,好吧!反正会死了,还是不要浪费粮食了!” …… 之后,他们说了什么,苏晓玥再也听不到了,因为全身酸痛的她加之体内的毒药的发作,早已昏死过去了。 此时,天启宫里,五个宫婢早已乱成了一锅粥。 “桃花姐姐,我们怎么办呐?娘娘都被太后关进天牢里去了,这下子,我们……”燕子惊慌害怕地说着,眼眶也红了起来。 “我……哎,”桃花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啊!太后和皇后都没有时间来管我们。不过,相对于这个,我更担心的是娘娘,她身上原本就有伤,如今又深陷牢中,皇上又没有醒来,娘娘她命在旦夕……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其他几个人都不禁叹起了气来。 好半晌之后,桃花忽地挺直了身子,目光炯炯地说道:“无论如何,我们得想办法去探望娘娘!” “什么?!” 其他几个人皆是震骇,睁着不可思议的眼看向桃花,仿佛她所说是天方夜谭一般。 “桃花姐姐,这……这恐怕不行吧?”海棠咽了咽口水,“太后没有将我们也关进天牢已经不错了,如今我们还……”还要去送死吗? “难道你们想看着娘娘就那样死在天牢中吗?”桃花义正言辞地说着,“她是我们的主子!” “可、可是……”海棠嗫嗫地说着,“我还不想死!”她的家中还有亲人要照顾。 “我也不想!”桃花坚定地说着,“可是,如果娘娘死了,我们也逃不过,太后和皇后娘娘也不会放过我们的!” “这……”海棠顿时没有了言语。 没错,如今,只是太后和皇后忘了,迟早会想起,她们是伺候玥妃娘娘的人,理所当然地就被包括在嫌疑犯之列,逾时,她们即便是千万张嘴,却也逃不过一死。 “可是,我们有什么办法呢?”海棠叹着气,她完全没有主意,“娘娘现在是在死牢中。” 桃花正了正色,目光看向眼前,咬了咬牙,“会有办法的!” 第17章:宠冠后宫谁与争(51) 惊心的一夜过去,又是一天开始并悄悄进入黄昏。 司徒漠仍处于昏迷之中,不过,庆幸的是,这一夜他熬过去了。晌午时分,连发了一夜的高烧也总算是退去了,如今,只等着疲惫的他转醒。 皇上没有事,所有人都送了一口气。可是,却有人还死死地咬着牙,没有被喜悦冲昏头脑的人海记得天牢里的“罪魁祸首”。 黄昏,正是苏晓玥的正常睡觉时分,只是,这一次她没有办法睡下去了。 她原也是躺在湿气甚重的桔梗上安静地睡觉,只是被扰醒了。 不若上次一般是被老鼠的声音吵醒,此次,她却是被冷醒的。长期处于阴暗湿重之地的她并不怕冷,可是,她却讨厌那种腻味的湿气。 所以,当全身泛起凉意时,她的眼猛然就睁开了,也顾不得尚有些刺眼的烛光,只看向眼前略显模糊的身影。 忍不住地打了个寒颤,苏晓玥觉得自己快被一身的臭水给冻住了。天牢里,滴滴答答的水滴落地声极为有规则地响着。 “苏晓玥,你可知罪?”狠辣的声音紧随其后。 苏晓玥淡淡地笑了,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原来是皇后娘娘,娘娘真是有心了,居然来这种地方看晓玥,晓玥我可真是受宠若惊哪!”苏晓玥冷冷地说着,“不过,冒昧地问一句,皇后娘娘,这罪从何而来?” 莫婉蓉没有立即回话,但是,苏晓玥能很清晰地感受到她送给自己那比世界上最毒之物更要毒辣几分的眼神,不禁轻笑起来。 立在莫婉蓉一旁冲着她卑躬屈膝的太监倒是先发话了。 “大胆死囚,见到皇后娘娘竟不下跪,此罪当诛!”拔高的声音在天牢中回荡。 这词儿的声音让苏晓玥不禁皱起了眉,倒不是因为他说话的内容,只是这声音……她向来便讨厌太监的声音,每每听到都觉鸡皮疙瘩要掉上一地才会罢休,如今—— 苏晓玥又是冷不丁地颤了一下身子。 冷冷地看着牢门前一团身影,苏晓玥扬唇道:“这位公公尊姓大名?” “你……”说一个字的时间能持续多久,问这眼前的太监就知道了。不过,最终,他的下言还是出来了,“你要知道做甚?” 闻言,苏晓玥的声音倏地冷沉,“这位公公可莫要忘记,本宫还是皇上独宠的玥妃!”而后,忽地声音又一甜,“公公不是要问本宫知道公公的名字做什么么?本宫这便告诉你,碍于公公的声音如此难听,本宫考虑着该请皇上让公公找个好去处,省得公公这破嗓音将人给荼毒了。您说是么,皇后娘娘?”流光一转,苏晓玥又将目光转向一旁没有开口说话的莫婉蓉。 说实话,苏晓玥不知道这个皇后此刻在想什么,大概是因为她如今烧得有些糊涂了——凌晨,她发现自己口干舌燥得不像话,如今,却是全身都有些瘫软无力了,若是此刻外面的人将灯点得再多再亮一些,便能见着她额鬓沁出的冷汗了。 此时,莫婉蓉总算是开口了。 “苏晓玥,你必死无疑!”莫婉蓉的眼神阴鸷毒辣,声音更是冷得足以将整个天牢都冻住了。 可惜,这对苏晓玥不适用。 “是么?”冷冷地笑着,苏晓玥忽地攀着冰冷的墙壁站了起来,而后是对着那个依然模糊的身影说道,“皇后娘娘是想现在亲手杀了本宫么?” 闻言,莫婉蓉忽地轻笑起来,“本宫亲手杀你?你也配?”冷冷的嘲讽和蔑视之意。 面对她如此恶劣的态度,苏晓玥却仍是一派镇定自若。 “哦?”苏晓玥装做惊讶地问着,“皇后娘娘是打算让手下的人来杀本宫?”比如她身边的太监? 想着,苏晓玥忽地轻笑起来,看过无数的宫廷剧,一个太监杀人的场景其实有些怪异,她一直都这么觉得。 “不!”冷沉的声音回荡,而后倏地带起了一丝丝冷酷的笑意,“本宫会让皇上亲手杀了你!” 苏晓玥听闻,微微一顿之后便瞬间了然地扬起眉。该说什么呢?这女人的仇恨和报复心永远重于泰山,对同为女性的同胞情却永远轻于鸿毛。男人是祸害! 此时,苏晓玥的眼神微微变得有些清明了,也终于看清了莫婉蓉的表情。不禁又是一笑,果然是所有后宫争斗剧目中常见的毒妇的模样,那淬着毒的目光直直地落在她的身上,似乎就凭着她那样的目光便能将她碎尸万段一般。 轻笑着扬了扬眉,微微咳了两声之后,苏晓玥抚着泛着痛意的胸口,对着莫婉蓉扬声说道:“那么,本宫拭目以待!” 输人不输阵,即便她现在身子弱,但是,却不能让人小瞧了。 听到她的话,莫婉蓉只是露出一个残忍的冷笑,冷哼一声之后,便拂袖而去。 脚步声逐渐走远,苏晓玥的身子也撑不下去了,直直地往桔梗铺上坐了下去,却有不小心牵动了那只酸痛的脚。 发烧,脚伤,毒…… 苏晓玥苦笑着,她的身体可不可以换个好一点的? 就在苏晓玥和莫婉蓉对峙时,上书房里却传来了略显微弱的低吼声。 “刚才的话,给朕再说一遍?” “回主子,太后娘娘将玥妃娘娘打入了天牢!” 相较于司徒漠震怒而略带颤抖的声音,回话者一如往常的平板,立在暗处朝着半卧再床榻上的司徒漠单膝跪地,恭敬答话。 顿时,司徒漠那醒目的白布侵染上了鲜红。 闇立刻便低声叫了起来,“皇上,您的伤……”碰上苏晓玥的事情,主子的行为总是异于平常,如今,却不管自己龙体了。 只是,司徒漠的行动远比他说话要快。在眨眼之间,司徒漠的一只脚已经落地了,一手撑着床沿,一手捂着染血的胸口,眼底是震怒和坚决。 一旁的闇顿时有些心惊了,忙上前扶住他。 “主子,您要做什么交代属下就是!” 看着主子额头上微微沁出的汗,对他的意思,闇已经明白了八九分。 司徒漠咬牙微抬眼看向他,定定地盯着他看了许久,半晌才舒了口气,眯起眼对他说道:“闇,你会背叛朕么?” 乍听此言,闇心惊地立刻往地上跪了去,语气坚决冷酷地回道:“属下誓死效忠主子!永不背叛!” 司徒漠的眉头这才微微舒展开,“好,记住你说的话!” “属下决计不敢忘记!”闇扬声回着,字字铿锵有力。 点了点头,司徒漠忽地又说道:“她的身世查得如何?” “属下无能,请主子降罪!“ 闇忙低头回道,语气平板,但是司徒漠听出了他语中微微的挫败感。 皱了皱眉,司徒漠并未责怪,黑眸微微一敛,沉声道:“继续查!” “是,主子!” 闇回完话后,司徒漠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又说道:“好了,你先下去吧!” “可是,主子您的伤……”闇皱眉微微抬眼,满脸的关切。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忽地想起那把刀,那只手,还有那个人,旋即便是目光一冷。 “朕不碍事,下去吧!”司徒漠冷声说着。 “……是,主子!”闇有些无奈,却拿主子毫无办法。 说着,闇的身影便如鬼魅般消失,上书房内,只剩下司徒漠一人略微显急促的呼吸声。 目光森冷地沉吟良久,司徒漠这才对着门外扬声道:“柯平!” 立在门外许久的太监总管乍听这声音顿时一惊,而后便又立刻沉静了下来,推门而入。 方一推开门,柯平便感觉了一阵森冷的气息,身子猛地一颤,微微抬眼看了看脸色不佳的司徒漠,忙躬身上前到了司徒漠的身边跪下。 “回皇上,奴才在!” 柯平低着头语气平稳地回道,能坐上太监总管这把椅子的人终究不是泛泛之辈。 司徒漠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眯起眼冷声问道:“玥妃娘娘可好?” 跪在地上的柯平顿时又是一颤,脸色也瞬间煞白了。 “回禀皇上,奴才不知,太后娘娘将玥妃娘娘打入了天牢,已定为死囚。”柯平战战兢兢地回着,生怕错了一个人头便不保了。 闻言,司徒漠黑眸中闪过寒光,“死囚?” “回、回皇上,正是!”太过强烈的寒光让柯平不得不身体轻颤,连带的声音也颤抖了起来,声调亦跟不上去,似卡在喉间,不得出。 早已见惯了他人对自己的害怕,司徒漠并无表示,只是脸上森冷阴鸷的神情却没有退去。 “朕受伤的消息可有传出去?”司徒漠冷冷地问着,忽胸口传来痛感,便是轻轻一咳,胸口的鲜红又晕开了一片。 低着头跪在地上的柯平并未见到司徒漠此时的模样,可是,凭着这些年在皇上、在宫廷之中的经验,他猜到眼前的皇上似乎有什么目的,只是,他却揣测不得,只得安分地答话。 “回禀皇上,太后娘娘已下令封锁您受伤的消息,宫中知道皇上您受伤的人并不多。” 紧捂胸口的司徒漠微微点了点头,而后又问道:“那今日的早朝……” 司徒漠故意没有将话说完,而柯平也立刻意会到他要问什么,立刻毫不含糊地回着:“回禀皇上,太后娘娘已向众朝臣言明,皇上偶感风寒,三日内皆无法处理朝政。” 三日内无法处理朝政? 司徒漠冷冷地勾起唇角,好一个“无法处理朝政”! 第17章:宠冠后宫谁与争(52) 冷笑一声,司徒漠又低着对着柯平问道:“朕昏迷的这段时间里,有哪些人来看过朕?” “回禀皇上,”柯平磕头回道,“只有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曾来过。” 闻言,司徒漠眯眼凌厉地射向他,“当真?” 如此森冷的声音骇得柯平又是身体一震,“回皇上,奴、奴才不敢欺骗皇上!请皇上明察!” 眉头微微舒展,司徒漠脸色这才微微好些,只是稍显孱弱的身体似乎又想休息了。闭了闭眼,司徒漠又强忍着身体的不适,睁眼对着柯平下达圣旨。 “传朕旨意,将玥妃从天牢中放出来,待梳洗过后,再带到这里来见朕!” 冷冷的声音威严万分。 柯平微一愣,而后又似想到什么,“皇、皇上……”说话变得有些吞吐,该领旨退下的人依旧黏在地上。 眸中光芒一动,司徒漠冷冷地直盯着他的头,让柯平不禁头皮发麻。 “还有何事?”司徒漠清冷地问着,情绪无波澜。 “回、回皇上,”柯平的声音微带暗哑,“太后……” 听着他吞吞吐吐的声音,司徒漠早已想到那个“太后”做了什么事,不禁轻笑一声道:“柯平,你分不清情势么?” “奴才……”柯平身体晃了晃,声音又起,“奴才这就去办!” 说着,忙站起身子,退开几步后转身往门外而去。 柯平的脚步声逐渐消失,司徒漠的声音骤然又起。 “宣吕太医!” 此时的吕太医正在赶往上书房的途中,闻皇上醒来后,他便是赶紧拿上药箱赶路了,半路便碰上了前来向他传旨的公公。见来者紧张的神态,吕太医不敢有耽搁,更加快了步伐。 不一会儿,吕太医已到了上书房的门前,有些年岁的身体经不得折腾,微微有些喘气。待稍稍平复之后,吕太医这才躬身对着门内说道:“皇上,老臣……” 一语未毕,司徒漠那冰冷的声音便传了出来。 “吕太医不必进来,移步到天启宫,待玥妃梳洗完后为她诊脉。”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惊,吕太医也是一愣,不过旋即明白地点头应承道:“老臣遵旨。不过,皇上,您的龙体……” “朕不碍事!”已经躺回踏上闭上眼睛的司徒漠淡淡地说着,“去吧!” “可是,皇上……”吕太医有些迟疑,皇上的龙体无论如何都比一个妃子的命要珍贵。 “下去!”司徒漠立刻沉声,“不许再来打扰朕,玥妃来了之后再唤醒朕,听到了么?” “是,皇上!”异口同声,吕太医和方才为他传旨的公公。 里面没有再出声,而吕太医只得摇着头往天启宫走去。 当此之时,柯平已在去天牢的途中,而恰在拿着令牌到天牢大门口时,却里面传来惊慌失措的喊着“有人劫狱”的声音,顿时心头便是一颤。 额头开始冒汗,柯平惊慌地加快步子往里面走去,心中祈祷着——希望被劫的不是玥妃娘娘才好! 带路的守卫领着他一路往天牢的阴暗处走去,越往里面走,那高喊“有人劫狱,快抓住他”的声音便愈加清晰。他的心害怕得快要跳出胸口了。 “快点走!”柯平的声音立刻拔高了几分了。 领路的守卫微微一顿之后,忙加快了步子,无论如何都不敢得罪了皇上身边的人,虽然只是一个太监。 不知道经过了多少个歪歪扭扭的通道,守卫总算是把他带到了两个狱卒的面前。 “柯公公!”两个狱卒忙朝着柯平拱手谄笑。 心头慌乱着的柯品对这些个虚礼已然是不在乎了,劈头便问道:“玥妃娘娘呢?” 听到这称呼,两个狱卒顿时全身一颤,对视一眼后,其中一个狱卒便大胆地说起话来。 “这……柯公公,她不是死囚么?柯公公见她做甚?” 闻言,柯平骤然眯起眼来,看着两个人鬼鬼祟祟的模样,顿时心头微微有些了然,而这些微了然更让他额头的冷汗一滴滴地快要掉下来。 “你们对玥妃娘娘做了什么?”柯平冷冷地问着,面上是一片铁青。 见柯平的面色不豫,两个狱卒顿时面如死灰,往地上跪去,慌里慌张地冲着他磕头。 “柯公公饶命,小的们并未对娘娘做任何事情,只是……”说到最后,却又开始缄默地不敢再说了。 柯平愣是一惊,“只是什么?”声音急迫,声分又拔尖了。 “只是,方才有刺客潜入,欲杀害娘娘,如今娘娘还是昏迷不醒!” 此言一出,柯平差点就昏倒过去,果然是出事了!他以为是劫狱的人,却原来是要杀害玥妃娘娘的!如此这……他该要怎么向皇上交代,看来,今天他的人头不保了。 “你们……”柯平的手指颤抖地指着他们,“娘娘可曾受伤?” “不、不知!” 两个狱卒颤抖着身子,原本他们以为这个女人已是死囚,反正都得,受伤或不受伤又有何区别,所以,他们也都没有去管。可谁想,这会儿,居然还有人来看她,而且还是皇上身边的太监总管。 “你们……”柯平焦虑不已,想冲着他们大吼几声,但转念一想,如今最重要的还是将人带出去为妙。 深吸一口气,柯平冷冷地说道:“听好了,杂家封圣上口谕,将玥妃娘娘带入天牢,若有感违者,杀无赦!” 一语出,两个狱卒顿时全身都瘫软到地面上去,四目失神,面无血色——他们死定了! 当苏晓玥被带回天启宫时,寝殿中时刻等着苏晓玥回去的几个宫女顿时都惊呆了。看着自家主子的模样,个个都忍不住掉下了眼泪。就连一旁等候的吕太医亦是一阵心惊。 此时被安稳地放置在床上的苏晓玥原本被白色纱布缠住的脚上已不见一丝白的痕迹,满是带着污秽的黑色,一股难闻的味道自她身上飘出来。而这气味中很明显地又夹着浓重的血腥味。不光是她的脚上还躺着血,手臂上亦已是血迹斑斑。 没错,继脚上的伤为痊愈反而更严重之后,她的身上又添了新伤口。 刀刃如肉三分,如此的一副惨样,即便是男人也该皱皱眉头,稍稍露出一些痛苦的神情了,可是,偏躺在床上的苏晓玥竟是一派宁静得仿佛那伤并不在她身上。 “吕太医,快点救救娘娘吧!”宫婢们冲着皱着眉头的吕太医跪了一地,异口同声地只喊着这一句话。 一旁的柯平亦是紧张不安地看了看床上的玥妃娘娘,又看了看吕太医,之后艰难地咽了咽口水之后,才缓缓地说道:“吕太医,这里就麻烦了,杂家得去向皇上复命了!” 说着,便忙转身出了寝殿门,匆匆往上书房赶去。 对于柯平的离开,众人并不在意,目光只在床上安静躺着的苏晓玥身上。 吕太医看着她不禁摇了摇头,“娘娘这回伤得不轻啊!” 这一听,宫婢们地眼泪更是哗哗地直掉。 “吕太医,请您救救娘娘!” “你们不用跪了,玥妃娘娘伤虽重,生命却无大碍。”吕太医忙说道,“我先为娘娘处理伤口,之后,你们再为娘娘梳洗吧!” “是!谢谢吕太医!” 说着,几个宫婢便起身立在一旁紧张地看着吕太医治伤。 就在苏晓玥正安然地接受吕太医的治疗时,柯平已战战兢兢地立在了上书房的门前,看着紧闭的门,头皮很是发麻。 一旁的守卫目光斜睨着煞是迟疑的柯平,不禁感到有些奇怪。 恰在这时,本是沉寂的上书房内却传来了冷若冰霜的声音。 “回来了为何不敢进来见朕?”毫无疑问,这声音中带着严厉。“进来!” 声音飘进柯平的耳朵里,他的头皮更是发麻了,仿佛随时准备掉下一层皮来。早已了解了司徒漠的脾气,柯平只得咬牙,伸手推开了紧闭的门。 寂静的环境下,开门的声音显得刺耳、突出又带着些惊恐。 等到柯平走到司徒漠的床榻之前时,他的腿已经软掉了,没有多说地,双膝往地面上叩去。 “奴才该死,求皇上赐奴才一死!” 声音一落,原本还是闭眼半躺着的司徒漠倏地睁开眼睛,凌厉的眸光直刺向地上微微发抖的人,心头蓦地感觉不妙。 难道是苏晓玥她…… “怎么回事?”司徒漠的声音沉稳平静得听不出任何的情绪,“说!” 司徒漠的脸色瞬间比方才黑了几分,阴鸷的眼神中带着几分紧张,只是,跪在地上的人只听得他那森冷的语气中所透出的十足震慑力。 “回、回皇上,”柯平的额头紧贴着地面,“玥妃娘娘受了重伤!” “什么?!”司徒漠倏地坐了起来,不意外地扯到伤口,胸口原本便染满血迹的纱布又添了红,一手捂着胸口,司徒漠咬着牙关,怒目瞪向地上的人,冷声喝道,“究竟怎么回事?玥妃为何会受伤?” “回禀皇上,”说话之间,柯平的背脊上已是汗迹涔涔,“奴才封皇上之命领圣旨到天牢,却不想自里面传出大喊劫狱的声音,奴才很是慌张地进去,本以为是娘娘被劫,却不想竟不是劫狱,竟是有人要刺杀娘娘!娘娘手臂被砍伤,所幸命无大碍!” “刺杀?”胸口又是一震,司徒漠用力地捂住胸口,一手也已是攥紧了,“刺客可曾抓住?” 第17章:宠冠后宫谁与争(53) “奴、奴才不知!”柯平照实话里说着,“奴才一心担忧玥妃娘娘,忘、忘记……”只是最后一个“问”字,柯平却是在也说不出口了。 因为跟前皇上的怒气萦身。 司徒漠怒睁着双目,赫然大吼一声:“无用!” “是、是,奴才无用!”柯平抖索着身子往地上磕头。 只此一句,他便也不敢再说什么了,不敢求饶命,怕触了皇上的逆鳞将他降罪,又不敢似一般情况求降罪,怕皇上真的应了他的话果真降罪,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缄默,务多言,方是保命之道。 怒目瞪着地上的柯平,司徒漠平复着心头对苏晓玥的担忧,半晌后才缓缓地开口道:“传朕旨意,即便是翻遍整座皇宫,整个皇都,也务必将刺客抓到,若有阻挠者,杀无赦!” 柯平心立时一惊,忙壮着胆子回问道:“皇、皇上,若是后宫各位娘娘不配合……” 话未完,司徒漠凌厉的目光便扫了过去,“杀!除了天启宫中玥妃现所住寝殿,不准放过任何一个地方,包括皇后和太后的寝宫!” “这……”柯平有些惊呆了,怎么也想不到皇上为了一个玥妃竟如此兴师动众,竟连皇后和太后都…… 司徒漠狠辣的目光扫过他,“你有何疑问?” 柯平心一震,忙颤抖着嗓音回道:“不,不敢!奴才遵旨!” “还有!”司徒漠又冷声道。 正待起身的柯平听此声,身子忙又重新匍匐道:“皇上还有何吩咐?” “朕要活的!”司徒漠的眸中闪过冷酷嗜血的光芒。 “是、是,皇上!” “好了,滚出去!”司徒漠低斥着。 柯平立时磕头回道:“是,皇上,奴才告退!” 说着,便跪离司徒漠几步外,而后才起身往门外走去。 司徒漠的圣旨一下,顿时,整个后宫便如炸开了锅一般。因着是皇上的命令,所以,禁卫军也出动了,皇宫上下,里里外外,无一处可幸免。 可是,即便禁卫军们领着司徒漠的旨意,仍是有人敢阻挠。 “放肆,本宫的霜华殿是你们想闯便闯的么?” 霜华殿中,一道威严的震呵声异常清晰。一时间,所有人朝着说话者跪了下去。 “奴才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盔甲的声音伴着禁卫军们响亮的声喉在霜华殿中响彻。 莫婉蓉怒目瞪着眼前这些人,冷冷地说道:“你们是要硬闯本宫的寝殿么?” “请皇后娘娘息怒!”回话的是一个年轻男子,一身盔甲,腰间是一块代表着其身阶的牌子。 “息怒?”莫婉蓉冷笑地扫过他,她识得此人,禁卫军头领仲琦,“仲大人,你带着禁卫军硬闯本宫的霜华殿,本宫如何息怒?你,”莫婉蓉纤指落在他身上,“你们,将本宫的威严置于何处?” 一脸清秀的仲琦面对她傲然的态度却是不卑不亢。 “回禀皇后娘娘,”仲琦微微抬眼,面无表情地看向她,“恕臣无礼,臣不过是奉旨行事,还请皇后娘娘莫要为难臣下!” “奉旨行事?”莫婉蓉冷笑着,“怎么?仲大人是奉了皇上的旨意特意要来查本宫么?” “不敢!”仲琦仍是毫无畏惧地回着,“皇上旨意在于抓住刺客,请皇后娘娘行个方便!” 莫婉蓉蓦地将手上的青花瓷杯往地上一掷,清脆的声响刺耳又让人心惊,再配上她脸上狠狠的表情,在场已有许多人身子开始颤抖了。 “抓刺客抓到本宫的寝宫中来,”莫婉蓉讽刺的声音拔高,“仲大人可真是好能耐!难不成仲大人是怀疑本宫么?还是,皇上怀疑本宫?”说着,眼底竟划过一丝受伤的神情。 不过,这一束光芒一闪而逝,只有莫婉蓉自己知道。 “皇后娘娘息怒!”仲琦微微低头,“臣岂敢怀疑皇后娘娘,只是,皇上下了旨意,即便是您和太后娘娘的寝宫都不容遗漏,臣依旨而行,尽本职,不敢有丝毫马虎,还请皇后娘娘务再阻挠!” 作为禁卫军的首领,仲琦的声音亦是掷地有声,比之莫婉蓉亦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听来也让人头皮微微有些发麻。 莫婉蓉听此言,已是在袖中紧紧地攥紧了拳头。 “好,好,果真是好!”忽地,莫婉蓉笑了起来,嘴角带着一丝残忍的笑,“若是本宫偏不让仲大人入内搜查,仲大人又当如何?” 仲琦清秀的脸上眉头微皱,而后朗声回道:“若真是如此,臣下便只好秉公办理,将皇后娘娘交与皇上处置!皇上颁旨名言,若有阻挠者,杀无赦!” 清晰无比的三个字瞬间让莫婉蓉踉跄着后退好几步,若非身后眼疾手快的贴身宫婢相扶,便是要撞到后面的圆柱了。 伸手将扶着自己的宫婢推开,莫婉蓉脸色煞白地朝着仲琦走进。 “仲大人此话当真?”莫婉蓉一字一字地咬着。 “回禀皇后娘娘,”仲琦认真地回着,“臣不敢错传圣旨!请皇后娘娘行个方便!” 再清楚不过的话,莫婉蓉却愣是为这话呆了半晌。良久,她惨白的脸上才扬起苍白的苦笑。 果然,皇上为了那个女人将她这个皇后的尊严置于脚底了。 “皇后娘娘?” 见眼前一身华服的皇后娘娘许久不做声,仲琦便疑惑地抬眼询问着。 莫婉蓉低头看了看他,冷笑道:“仲大人请便,希望仲大人能将霜华殿查个仔细,莫要让皇上和本宫失、望、了!” 听她带着狠毒的声音,仲琦这才有些微愣,不过,片刻之后,他便朝着莫婉蓉低头冷声回道:“是,皇后娘娘!” 说着,便站起身,对着身后的禁卫军们抬手扬声道:“搜!” 一时间,盔甲闪动的声音,沉重的脚步声,在整个殿中响了起来。 看着这里里外外交错的身影,莫婉蓉狠狠地咬着牙,指尖嵌入掌心,血一滴滴地随着掌缝滴落。 “皇后娘娘,您的手!” 一旁见到的宫婢立刻惊诧地叫了起来。 莫婉蓉这才回神看了看自己的手,而后转头看了看对着自己惊叫的宫婢,眸光一沉。 “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莫婉蓉冷冷地说着,“来人,将此贱婢拉出去杖责二十,丢入辛者库,永不得踏出辛者库一步!” 话一出,满堂的人皆是一震,而后,看着原本关心皇后娘娘的小宫婢被两个太监架出去,凄厉的求饶声和惨叫声将霜华殿萦绕。 莫婉蓉根本就没有多看那个宫婢一眼,转身坐回到自己的主位上,冷笑地扫过在场所有人脸上惊愕的目光,这些人中,不乏正里外搜寻此刻的禁卫军。 看着他们,莫婉蓉冷酷地扬起唇角,“看着本宫做什么?难道你们也想尝尝被杖责的滋味?” 话语一出,所有人都慌忙地将目光收回来落到自己脚踩的地面,不敢再抬一下头。而禁卫军们亦是继续尽着自己的职责行动。 看了看晃动的人影,莫婉蓉的目光直直地落在自己淌血的掌心。 这股血腥味,她一定会让苏晓玥尝个够,一定会! 霜华殿搜查完,并无收获,仲琦领着禁卫军离开时,不免地摇被莫婉蓉奚落一番。 之后,禁卫军又开始搜寻别处了。 夜已渐渐深了,众人皆是有些疲惫。 “大人,只剩下二皇子的锦和殿、皇上的天启宫和太后娘娘坤和宫,我们该先去搜查哪一个?” 立在仲琦边上的人问着他。 仲琦微微皱眉想了想,“锦和殿!” “……是!” 一行人领着皇命便到了锦和殿,相对莫婉蓉那般的抗拒,二皇子司徒烨却是一贯显示的温和。 “嗬,这不是仲大人么?带着阁下的禁卫军到本皇子的宫中所为何事?”司徒烨端着一杯热茶对着眼前的一群人说道。 仲琦及众人亦是单膝下跪。 “回二皇子的话,臣奉旨搜查刺杀玥妃娘娘的刺客,还请二皇子能给臣行个方便。” 面对温和的司徒烨,仲琦的声音却是硬朗不减。 “刺杀玥妃娘娘的刺客?”司徒烨微微皱眉,煞是疑惑,“仲大人,不会诓本皇子吧?居然有人敢刺杀皇兄最爱的妃子,是谁如此不要命了?” 仲琦微微抬头看向他,“回二皇子的话,臣下不知,如今正在搜查,禁卫军中有人将刺客打伤了,想刺客应市尚在宫中,皇上命臣等务必将刺客活捉。” “原来如此!”司徒烨一副终于了解的模样,而后又偏了偏头说道,“不过,为何会查到本皇子的殿中,仲大人怀疑本皇子?” 相同的疑问,仲琦已是对答如流了。 “臣不敢,臣不过是奉旨行事,不准放过皇宫的每一寸土地,即便是挖地三尺也必将刺客活捉,皇上亦吩咐,若有违抗者,杀无赦!” 闻言,司徒烨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目光一沉之后有迅速地回复一派温和。 “既是如此,仲大人轻便吧!”司徒烨淡笑地对着仲琦说着。 仲琦低头,“谢二皇子!” 说完,亦是起身吩咐手下的人开始行动。 各色的人影交错,在黑夜的烛火下攒动,司徒烨起身一人坐到庭中饮茶。 对着天上微微初露的新月,司徒烨的目光深邃得见不着底。 “苏晓玥……” 轻轻的、几不可闻的声音自他口中溢出。 不远处,自庭前走过的仲琦黑眸淡淡扫过他,而后又继续往另一个方向搜寻。 第17章:宠冠后宫谁与争(54) 锦和殿依旧无所获,辞别司徒烨,禁卫军下一个目标便是坤和宫。 因着是太后的寝殿,仲琦无疑多了几分小心,只是令众人奇怪的是,太后却并不像其他的娘娘或皇子般有诸多疑问,见他们带着圣旨前来,便自动放行,任他们去搜查。 一番搜查过后,依然毫无收获。 新月仍挂在夜空,该是休息时分,侍卫们却依然得继续搜查。 “大家打起精神来,搜查完天启宫,大家便回去休息一会儿。”仲琦见了大家疲惫的模样,便扬声说道。 在他的带领下,众人也只得强打起精神继续往天启宫而去。 到了天启宫门前,众人也算了微微松口气。 “仲大人,这天启宫原便是皇上的寝宫,为何皇上竟也要搜查?”一旁有侍卫问起了。 于是,也有人壮着胆子也问了起来。 “是啊,皇上难道就真的这么在意那个丑妃?”这一句不知是从何冒出来的。 闻言,仲琦的眸光凌厉一扫,旋即冷声喝道:“皇上既下了旨让我们查,我们便查,何来如此多话?若是一字半句说错,你们就不怕脑袋不保么?方才的话,休要再被我听到!” 严厉的声音一出,众人便不再有言语。 “进去吧!”面无表情地看了看他们,仲琦便率先往石阶上迈去。 在他身后的人,自然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各自追着他的脚步而去。 苏晓玥的寝殿内,烛火通明,一干宫婢皆在一侧的厅堂内无精打采地一边低声说着话,一边打着哈欠,等待苏晓玥的清醒。 “桃花姐姐,你方才去哪里了?” 几个宫婢皆围着圆桌而坐,也不知聊到何处,燕子忽地问着一旁的桃花。 这一问,睡意浓浓的几个宫婢皆微微打起了些许的精神,偏头都看向脸色有些苍白的桃花。 “是啊,桃花姐姐,你方才去哪里了?没有你在,我们都不知要如何好好伺候娘娘了!”海棠在一旁也开了口。 紫嫣和紫鹃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凉爽漂亮的眸子钉在桃花的脸上,似乎就这么看便能看出她究竟干什么去了。 这时,原本低着头的桃花才缓缓地抬起头一一看过她们,微微怔了一下之后,才微微笑了起来。 “原本我是想请二皇子救娘娘的,”桃花淡淡地说道,“只是二皇子说他无能力救娘娘,没有办法,我只能沮丧地回来了,谁知在路上遇见了雪妃娘娘,雪妃娘娘认出我是伺候娘娘的,故而有意地刁难,最后我失足落了水,雪妃娘娘见我落水非但不救,反而转身便走。幸好,我通晓一些水性,才能安然地从水塘中起来,之后我便回了玥妃殿中换了一身衣裳,这才晚了。” 一番话,桃花说得轻巧,几个宫婢却是听得心惊胆寒。 “天哪,又是雪妃娘娘!”海棠差点失声叫了起来,幸而一旁的紫嫣将她的嘴捂上,她才放低了声量,“桃花姐姐,下回我们见着她还是能躲便躲吧!免得惹祸上身。” “是啊,是啊!”被这惊险的故事一吓,燕子也清醒了几分,跟着海棠附和,“如今我们主子的事情一闹,怕是我们都会成为后宫娘娘们出气的对象,我们还是小心为上,少出去为妙。”说着,便又很配合地颤了颤身子。 一旁的紫嫣紫鹃姐妹俩对视一眼后,亦是互相点了点头。 听着她们说话的桃花不禁笑了笑,有些许的凝重。 “即便我们躲,又有什么用呢?若是她们真想办我们,身为奴婢,我们也只能认命了!”桃花微微叹息,嘴角是苦涩的笑意。 闻言,众人皆是无言以对,无奈地缄默对视。 “哎,谁让我们是天生的奴婢命呢?怨只怨我们投错了胎,选错了地儿!” 半晌之后,海棠无力地开口说着。 一语出,桃花便立刻皱起了眉,看着海棠的侧脸好一会儿,才缓缓地将目光拉到不远处的烛台上。 一只白色的飞蛾正一次又一次地冲着烛火飞去,直到最后尸身溶在流泪的红烛内。 一室安静,各人都低着头想着自己的事,不再言语,亦没有了乏意。 忽地,一阵略显嘈杂的声音传了进来。 桃花立时皱眉起身,往门外走去。剩下几个人自然也是奇怪地跟了出去,准备一探究竟。 大门开启,桃花便见了一行着盔甲,执冰刃的侍卫各向殿门两侧分散而去,一个高大的身影立在她的面前。当然,站在桃花身后的几个人自然也看见了。 几个人皆走出殿门,随手将门轻轻地关上,这才回身看向来人。 “大胆,你们不知此乃玥妃娘娘的寝殿么?竟在娘娘休养之时来叨扰!” 黑夜里,桃花并未完全看清楚来人的模样,只是一径地低斥着。 此时立在她们之前的正是仲琦,淡淡地看了看眼前倨傲的宫女,不禁微微扬眉,却不多说,只将旨意传达了。 “我乃禁卫军统领仲琦,奉皇上旨意搜查今日刺杀玥妃娘娘的刺客,请勿多加阻拦!” 声音一落,桃花的身子一震,而她身后的燕子却抢先说话了。 “刺客?原来你在抓刺客!但是,刺客会到这里来么?” 目光拉向桃花的身后,仲琦亦是冷冷地回道:“不知,我不过是奉旨而行!” 如此冰冷的声音,纵是几个宫婢还想问什么,却都不敢再说什么了,毕竟人家手上不仅拿着圣旨,还拿着冰刃呢! 见她们不说话,仲琦淡淡地看了她们一眼后,便又开口道:“各位放心,皇上吩咐了不准进殿中打扰玥妃娘娘休养,我辈绝不敢惊扰,几位可以回里面伺候娘娘了!” 说着,便径自往宫殿地右侧走去,恰好自桃花的耳侧擦过。 “哇!这个人还真是有些冷酷耶!” 仲琦走后,燕子便冲着他走去的方向低声喊了起来。 海棠亦点头附和着,“嗯,确实有些个性!” 一旁的燕子偷偷看了看她的模样,不禁取消道:“嘿嘿,海棠姐姐,你不会看上他了吧?” 闻言,海棠的脸颊立刻微微泛红,旋即对着她啐道:“去,你个死蹄子,你才看上他了呢!不过才一面而已,怎么可能看上嘛?” 一边说着,一边转头看向其他的三个人,“你们说,是吧?” 紫嫣和紫鹃只是抿嘴轻笑并不多言,而桃花—— “桃花姐姐?”海棠看着她有些失神的模样,不禁有些奇怪,“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这么一问,几个人皆是抬眼疑惑地看向她,见她竟是一副锁眉深思的模样。 “桃花姐姐?”燕子也是疑惑地喊了起来。 此时,桃花才似吓着般忽地抬起头一阵讶异地抬头看向四双写着关心和疑惑的眼睛,微微怔了怔之后,才扬起一个笑缓缓地回道:“没事,我只是突然有些闪神。” “桃花姐姐,你真的没事么?”问话的是半天都没有出声的紫鹃。 能让半天不说话的人开口问话,这内容自然不会简单,于是几个人不约而同地看了看紫鹃后,便又将更加深重的疑惑目光落向满脸已显平常状态的桃花。 被如此盯着,桃花不禁头皮有些发麻。 “好了,我真的没有事!”桃花挤着笑容,“快点进去吧!若是待会娘娘醒了怎么办?” 说着,也不管她们的眼神,自顾自地径自推门进去。 落在她身后的几个人互相对视一眼,待轻皱的眉头舒展开,方随着她的步子往门内踏去。 最后,那扇整个皇宫唯一特殊的房门又被紧紧地关上。 就在关门的一刹那,并未走远的仲琦又是侧目一看步入寝殿内的宫婢,目光微沉。 一夜过去,整个皇宫翻遍,禁卫军却仍是没有抓到可疑的刺客。 正辰时,当搜寻了一夜的侍卫们微微打盹时,仲琦却已立在了上书房的门口,等待司徒漠的召见。 “柯公公,皇上可醒了?” 看着紧闭的门,仲琦低声问着也立在一旁的太监总管。 “这个……” 柯平正想说什么,却被一道声音打断了。 “仲琦!”沉沉的声音从门内传出。 仲琦立刻正了正身子,“臣在!” “进来!”没有赘言,司徒漠晴朗的声音接着响起。 仲琦自然也没有二话,“是,皇上!” 说着,便伸手推门而入,而后转身又将门关上,快步走到司徒漠的床榻前单膝跪地。 “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不需这些虚礼,平身吧!”早已醒来,坐在踏沿上的司徒漠有些不耐地一挥手,“有何发现?” “谢皇上!”仲琦说着,便起身立在司徒漠的面前,看了看他的脸色和身上早已包扎得干净的伤口,才缓缓地回道,“请皇上责罚,昨夜,臣并未捉到那刺杀玥妃娘娘的凶手!” “朕早已知晓!”司徒漠并无生气的模样,脸上一派淡然,“能在天牢中来去自由之人岂非池中物?朕早已料到。朕想知道,仲琦你可觉出皇宫中有何人行为举止令你怀疑?” “这……”仲琦锁眉,话语很是迟疑。 司徒漠眸光一闪,淡淡地说道:“但说无妨,朕自有分晓。” 微微抬眼看了看司徒漠的脸色,仲琦这才放开胆子回道:“是,皇上!” 第17章:宠冠后宫谁与争(55) 守在门外的禁卫侍卫们不知禁军统领究竟跟皇上说了什么,只是,自他从上书房出来之后,便又带出了一道圣旨——为保玥妃娘娘安心养伤,不再在宫中进行搜查刺客。 圣旨一出,众人无不哗然,疑云满布。昨夜最该是不能惊扰的却依旧搜查了,连一个小小的地方都未放过,此时却改了旨意,却又是为哪般? 虽有疑惑,却因是圣旨,自无人敢有二言。一场规模甚大的刺客搜查行动便在寂静中停止了。 皇宫似乎又恢复了以往的宁静。 不过,这也只是“似乎”而已。 “娘娘!” 一早的惊呼声最是能引人瞩目,而这声音不大不小、恰恰巧巧自天启宫的正寝殿中传出。 “娘娘,您还不能起来!” 前面加现在这声惊呼都源于同一个人。 苏晓玥皱眉瞪向眼前的人,“桃花,你的声音可以再大一点没关系,本宫的手正好痒得很!”可以将她拔高的声音生生掐断,阻止它发出让她的耳朵嗡鸣的声音。 没有听桃花的话,苏晓玥仍是坚持着要从床上坐起来。 一旁的桃花急得额头冒汗,却又惧于主子那狠狠的眼神,恁是半句话也不敢多说,只紧张地看着主子艰难的动作。 目光觑到一旁她呆呆的神情,苏晓玥不禁皱眉。 “愣着做什么?还不扶本宫起来?” 苏晓玥冷冷地说着,侧头看了看自己被白布缠绕的手臂,不禁想起被刀砍伤时的情况,又是狠狠地拢起了眉,眼中有着深深的疑惑。 听主子的语气不善,本想开口再次劝谏的桃花终于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而后苦着一张脸走到苏晓玥的跟前,小心地搀着她的手臂,慢慢地扶了起来。 有了桃花的帮助,苏晓玥总算是不必那么费劲了,不消片刻,她已安稳地坐靠在床头,轻轻地吁着气。桃花自然是很尽责抽出手绢为她擦拭额头上冒出的涔涔汗迹。 “娘娘,您还好吧?”一边擦着汗,桃花一边皱着一张脸问着。 苏晓玥淡淡地看了看她,旋即低声回道:“没事!不过是一些小伤而已!” 如此平淡地不将自己的伤势放在心上的语气,顿时让一旁担心不已的桃花大叫了起来。 “娘娘,您这哪里是小伤?”桃花撑大了眼睛,“您可、可是被人……” 似乎觉得后面“刺杀”二字说出来也觉心悸,桃花愣是沮丧地没有将那两个字说出来,只拿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瞅着苏晓玥那张显着苍白的脸。 而苏晓玥却将她的目光视若无物,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之后,又继续说自己的。 “本宫想出去走走!”苏晓玥的声音清冷。 按照桃花的说法,从被天牢里带出来,她已经睡去一天两夜了,虽然身上的伤口还有些痛,但是她自己的身子她自己知道,根本无甚大碍。若是再不起来活动一下,她怕全身都萎缩了。逾时,孱弱的她要如何从这皇宫中出去? “娘娘,这……” 面对苏晓玥的说法,桃花正想提出反对意见,却在身体感觉到一阵冷意后转头看向身后,而后惊慌地“噗通”一声跪地。 “皇上!“惊慌的模样竟忘了要自称“奴婢”。 目光淡淡地扫过跪地的桃花,司徒漠大手一挥,沉声说道:“下去吧!” “是,皇上!” 说着,桃花便颤抖地起身,躬着身子往门外走去,当然,临走时,自不忘将大门关紧。 若有所思的目光落在门口几秒钟,后听得床上的轻笑声,司徒漠才缓缓转身看向满身是伤的苏晓玥,眸光一沉,脸色微凛。 “爱妃如此模样竟还想出去散步?”司徒漠冷冷地说着,步步朝着床前靠近,最后终于在她的跟前坐了下去,面对面紧紧地盯着她失去血色的脸。 苏晓玥淡笑地看着他,却是答非所问,“皇上看上了臣妾的贴身侍婢了?”笑中带着方才的讽刺之意。 闻言,司徒漠似笑非笑地扬起唇角,“怎么?朕的爱妃莫不是吃味了?” 吃醋? 苏晓玥冷嗤一声,“皇上认为呢?”说话之间,她的眼底只有漠然和森冷。 对于她的态度,司徒漠自是清楚,知她不会吃味,可是,见她不在意的神色,心中却仍是一恼。 “爱妃莫要忘记自个儿身上还带着伤!”司徒漠的声音骤然压低,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气。 苏晓玥自然不会天真地以为他是关心自己的伤势,无非就是在变相地威胁她而已。 “臣妾自然不敢忘记。”苏晓玥冷笑着说着,“皇上若是想为臣妾添上新的伤口,臣妾当然也无力反驳。” 司徒漠倏然冷眸寒光一闪,“爱妃认为朕在威胁爱妃?” 抿唇冷笑地扬起下巴,苏晓玥淡淡地回着:“难道不是么?” 司徒漠猛然攥紧了拳头,这个人总是这般爱惹怒他。 “朕需要威胁爱妃么?” 司徒漠冷冷地瞅着她略显干燥的唇,眼底又是一阵恼怒划过,却不是对她,而是对守在门外的宫婢,她们居然不知要给她润唇! 见了他眼底的光芒诡谲,苏晓玥亦不在意,只是冷声回应他的话。 “皇上确是不需,一道圣旨,臣妾又怎可逃出生天?”只怕是会成为他手上被捏碎的棋子而已,连报备一声也是免了。 看着她冷沉而无所谓的神情,司徒漠愤怒的气泡一个个扩大。 “苏晓玥,你就如此希望朕将你亲手杀了?”总是说这些会让他止不住怒气的话来,却从来不考虑后果。“无人见识朕真正发怒的神情,你也许会成为第一个!” 此言一出,苏晓玥怔愣一会儿后竟笑了。 “若是如此,臣妾必当是觉得荣幸之至!”扬起的脸,嘴角是挑衅的轻笑。 “你……”司徒漠有那么一刹那真想将她掐死的冲动,可是见着她手上和脚上被缠缚的伤口,愣是狠狠咬了咬牙将自己的手止住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他又恢复一脸的平静。 “朕不想此时再与你争执!”再气下去,只怕他好不容易稍有愈合的伤口便瞬间又得裂开了。“朕走了,爱妃好生休养!” 说着,起身拂袖准备离开。 看着他忽然变了的神色,苏晓玥一时微微闪神,再眨眼,见他高大的身影竟已大步迈开。 “司徒漠,等一下!” 一句呼声,在她还未来得及阻止之前便从口中溢出了。 太过突兀的声音让司徒漠不得不转头看向她,却见她眼底划过一瞬而过的懊恼。司徒漠心头旋即闪过了然,下一秒,他转身站定,立在她两米开外,淡然地看着她。 “何事?”此时的司徒漠声音清冷得与方才怒气萦身的他判若两人。 如此淡漠的声音顿时让苏晓玥愈加恼,狠狠地瞪着他看了许久,才缓缓地说道:“没事!皇上慢走!” 说完,不想见他眼底的神色,苏晓玥干脆闭上眼睛,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只是,身为揽月皇朝高高在上的皇帝,如此让一个妃子说停步便停步,说走便走,岂非颜面无存? 于是乎,司徒漠当下有了决定。 大步往前迈去,司徒漠业已重新坐回到自己坐的地方去,淡笑地看着苏晓玥紧闭双眼的模样。据实而言,此时的她原本贴上的薄薄一层面具丑陋不堪,再加之她毫无血色和神采的脸,根本毫无看头。只是那紧合的眼皮之下的那双眼睛却将她整个人都点亮了。 呆呆地看着她,司徒漠心中忽地涌起思潮。整个女人即便没有好看的容貌,光是这份有内而外散发的气息,便足够让男人为她停步了。无怪乎莫司尘和司徒烨会对她…… “你在看什么?” 一声冷冽的呵斥声打断了司徒漠的思绪,眨眼之间,一双令世间所有女子都汗颜,令黑夜下地夜明珠都折服的漂亮眸子映入司徒漠的眼帘,一瞬间将他的心情照得转好了几分。 轻笑一声,司徒漠淡淡地回道:“自然是在看爱妃,若不然呢?”他的眼里似乎自第一眼见到她起,便只容得下她一个女子了。 苏晓玥的眼里仍是一派清淡冷静,“皇上不是该走了么?” 司徒漠冷冷地扬起唇角,一手扣住她的下颚,热气扑在她的微冷的脸颊上。 “敢对朕下逐客令,爱妃过真是第一人!” 司徒漠看进她的眼底,想从她的眼里搜寻出除冰冷外的其他情绪,然而,他失望了。 苏晓玥想也未曾多想地伸手将他的手挥开,“皇、皇上过奖了!”她的回话有些磕绊,只因挥手之后才记起自己的手已是受伤,未曾多想的使劲是她微微扯到了伤口。 听她微带尖酸的语气,又见她吃痛的神情,司徒漠真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怒。 一把拉住她的手,司徒漠敛起了唇角的笑,微带恼意地瞪着她。 “你真是!从来不将自己当成伤患来看么?” 司徒漠的语气带着清晰无比的关心,顿时让苏晓玥微微怔住了,低头看着他轻柔地为自己看伤的动作,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反驳他。 她应该说,她从来就不是伤患,这些小伤小痛根本就不足挂齿,若是换在二十一世纪,这样的伤更是搬不上台面。 她应该这样说,可是,她却说不出口。 脑子,也许当机了。 第17章:宠冠后宫谁与争(56) “原来爱妃也会发呆!” 一抬眼,见眼前一双明眸盯着他,司徒漠不禁笑了起来。 皱眉,抽开自己的手,苏晓玥淡淡地说道:“谢皇上关心臣妾的伤势!”一语将他的调笑带过。 又是这般沉寂的神情,司徒漠的笑瞬间消匿,冷冷地扯起嘴角。 “爱妃多礼了!” 苏晓玥未再多言,冰寒目光落在眼前的司徒漠身上,硬是让原本有些缓和的气氛冻住了。 看着这样的她,司徒漠冷沉着脸忽地站起身,二话没说地往门口而去。 “皇上,请稍等!”这一次,苏晓玥的声音比方才唤住他时更多几分冷静。 高大的身形微微一顿,而后转身,只战在原处,冷冷地看着她。 “希望此次爱妃果能说出些让朕停步的理由!”这一次,司徒漠面无表情地回答。 苏晓玥的眸光微沉,“臣妾只想请皇上将翡翠放了!” 苏晓玥的声音及为清脆,而落在司徒漠的耳里却是刺痛他的神经。 黑眸流光飞转,俊逸的脸已比之方才更是阴沉万分,嘴角倏地扬起残厉之笑。 “苏晓玥,你可真是好!”司徒漠冷冷地扬唇,“此时竟然关心一个小小的宫婢,你可真是位体贴奴才的好主子!” 浓浓的嘲讽意味,语中如火山般蠢蠢欲爆发的怒火更是让苏晓玥不禁皱起了眉头,这一刻,她不明白,司徒漠这一怒火又源于何。 睁大眼睛钉在他的身上,苏晓玥聪明地一句话也不再多说。 看着她平静的脸,司徒漠狰狞的脸上出现一丝名为痛苦的裂痕。 大步往前一迈,司徒漠更加紧逼地盯着她无波澜的黑眸。 “苏晓玥,在你的心里,朕的命竟然连一个小小的宫婢都不如么?” 他的声音是那样低沉,低沉得仿佛只有在地狱中方能听见。他的眼里闪动的是痛苦和期望,期望她能给他一个否定的答案。 可是,他只有失望。 苏晓玥撑大眼睛愣愣地看着眼前忽然变了神色的司徒漠,她的眼里印着他极力隐藏却仍是清楚不已的痛苦和挣扎,心似乎因此而微微麻醉,连脑子也瞬间被他麻醉了。 他说了什么? 看着她无动于衷的神情,司徒漠只留了苦笑在嘴角,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缓缓转身,大步朝门外走去,再也没有回头。 “想要朕放了她,除非你来求朕!” 留下的是一道冷冷的声音,毫无感情。 呆呆地看着那紧闭的门,耳中回荡着他似决绝般的语气,苏晓玥忽地身子一颤。 他竟认为在她的眼里,他的命连翡翠的命都不如么?如果是这样,那么,她再也不会是这皇宫中的特殊吧! 然后,再也没有他对她的放纵过,也没有所谓的专宠,她应该会成为冷宫中的一位吧! 一低头,苏晓玥狠狠地拽住胸口的衣裳,她的心,竟是第一次这般痛。 “娘娘!” 看见皇上带着满身的怒气离去,桃花心有所悸地推门进入,却见自家主子蹙眉,一手揪住胸口的模样,顿时惊慌地叫了起来。 小跑地到了苏晓玥的跟前,桃花双手放在空中不知该如何办。 “娘娘,您怎么了?您不要吓奴婢!” 桃花的惊慌声,立刻引来了外面的燕子和海棠,惊惧地跟了进来,便异口同声地叫着。 抬眼看向她们个个紧张的模样,苏晓玥摇头,苦涩地笑了。 “不碍事,你们都出去吧!” “可是……”一旁的燕子还想说什么,却接到了桃花警告的眼神,冲她摇了摇头。燕子这才咬住下唇低下头。 “是,娘娘,奴婢们告退!”桃花率先说着,“娘娘您好生休息!” 说完,便一手拉一个,将两个脸上布满担忧的宫婢一齐拽了出去。 不消一会儿,寝殿内又只剩了苏晓玥一人,沉沉的呼吸在寝殿内回荡。 “桃花姐姐,娘娘她究竟是怎么了?” 一出门,燕子便忙不迭地问着一脸严肃的桃花。这一声问话自然也吸引了海棠和刚刚端着梳洗用具的紫鹃和紫嫣的目光。 “咦?怎么了?娘娘醒了?”紫嫣也跟着问道。 抬眼看了看她们,桃花微微叹了口气。 “别问了,还是做好自个儿的事情吧!我也不清楚!”桃花淡淡地说道,“紫嫣,你们把东西端进去后便出来。海棠,你也该去御药房端药了,还有你,燕子,吩咐厨子煮一碗小米粥吧!” “桃花姐姐!”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燕子一脸的不依。而其他几个人亦是动也不动,似乎总要她说出个所以然才罢! 无奈地叹口气,桃花只得低声说道:“想是娘娘又惹皇上生气了,我们还是好生伺候吧,莫要多嚼舌根子!” 闻言,众人皆是皱眉,脸上亦是担忧。 “怎么会这样子?娘娘她……”紫嫣蹙眉摇头,“刺杀皇上的大罪,皇上都不予娘娘追究了,娘娘为何还惹皇上生气?” 桃花亮丽的眸子微闪过光芒,看着紫嫣却没有说话。 半晌,众人终于开始有所动作了。 “我和姐姐端东西进去了!” “嗯,我也去小珠子那看看,该到吃药的时候了!” “……好吧,我去熬完小米粥给娘娘!” 说完,几个人都各自散开往不同的方向去了,只余了桃花一人站在原地。转头看了看门内,皱眉迈步进入。 却说司徒漠自天启宫中出来,带着满身的怒气回到了上书房。 正在上书房门前的柯平远远地便见了浑身煞气的皇上怒气冲冲地朝着上书房而来,顿时浑身一震。情势不妙!心头的警钟拉得响彻心扉。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想着要如何应付,司徒漠的身影便已到了他的跟前。 没有二话地立刻跪地,柯平朗声唤着:“皇上!” 一双目含火山般的眼直直地打向地上的人。 “你最好有什么要紧的事,否则朕摘了你的脑袋!”司徒漠的声音冷冽如冰刃。 柯平没有犹豫地颤了颤身子,而后迅速回道:“太尉大人求见!” 闻言,司徒漠带着火焰的眼底顿生寒冰,嘴角扬起讽刺冷煞的笑意。 “是么?苏大人?” 太过平静的声音,让柯平心头发毛。 “回、回皇上,正是,太尉大人此时正在偏殿中等待召见!” 冷冷一笑,司徒漠大步往门内踏去,衣袖一甩,伴着衣袖扬起的风向身后送出一个冰冷而简洁的字。 “宣!” 冷冷的气氛让柯平不禁暗自挥汗,回了一声“是”之后,便立刻转身到了隔壁的偏殿中,笑着将苏世彦请了出来。 “太尉大人,皇上要见您!” 面对当朝太尉,柯平虽不见对司徒漠的害怕,却依然带着几分恭敬。 正准备抿一口茶的苏世彦立刻把茶杯放下,站起身,满脸笑意地朝门口走去。 “有劳柯公公了!”苏世彦微微抬手作揖,身子却不曾稍微弯一丁点。 柯平立刻回礼道:“太尉大人折煞老奴了!太尉大人,请!” 苏世彦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言其他,说了一个“请”字后,便往门外走去。柯平紧随其后。 很快到了门口,原本该是立刻入门的苏世彦忽地顿了一下步子,而后转身看向一旁的柯平。 严肃的面孔骤然间多了一丝笑容。 “柯公公,皇上是否心情不豫?” 此言一出,不仅柯平立刻撑大了眼,连一旁面无表情的侍卫们都不禁撑大了眼睛。 “太尉大人,您……”柯平犹犹豫豫地说着,“这……皇上的事儿,奴才不好多说,您还是请进吧!” 说完,也不待苏世彦说什么,身子一侧,往门内一喊。 “皇上,太尉大人觐见!” 嗓子撂开,便不敢有人多言了,即便是太尉大人也是一样。 目光落向门内,苏世彦微微眯起了眼,而后倏地恢复惯常的温和表象,迈步往里面迈进。 “老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 走到书案前,苏世彦没有二话的跪地问安。 司徒漠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身形稳如泰山。 “平身!”清冷的声音响起。 果闻一股子浓浓的火气,苏世彦不禁轻皱了一下眉头。 “谢皇上!”说着,苏世彦便起身微微躬身站立。 抬眼看向眼前的老狐狸,司徒漠嘴角带着浓浓的嘲讽之笑。 “不知太尉大人此番见朕所谓何事?”司徒漠没有赘言地问道。 苏世彦微微福身,“回禀皇上,听闻皇上今日身体不适,无法上朝,老臣是来探望皇上,望皇上能早日康复!” 说话之时,苏世彦的脸上带着一派温和的笑,说得内容亦是诚恳有嘉。 闻言,司徒漠黑眸闪过冷光,面对苏世彦时,却又是一阵轻笑。 “劳太尉大人挂记了,朕不过是偶感风寒,是母后小题大作罢了!” 苏世彦立刻对答如流地回着:“若是如此,老臣便放心了!” 司徒漠微微抿唇,目光直射苏世彦那张温和的脸。 “太尉大人,可还有事要与朕说么?”见他不走,司徒漠自当顺着他问下去了。 老狐狸旋即轻笑了起来,“皇上明察秋毫,老臣确有他事想禀告皇上。” “哦?”司徒漠扬眉,“何事竟让太尉大人亲自过问了?” “这……”苏世彦状似为难地拖了一段长音,“老臣若说了,还望皇上莫要生气才是!” 司徒漠自然明白他的招数,“太尉大人但说无妨,朕自然不会无故与太尉大人相恼。” 第17章:宠冠后宫谁与争(57) 司徒漠的语气异乎寻常的温和,然而,苏世彦却并不放在心上。 “谢皇上!”苏世彦笑着福身,“皇上可还记得小女?” 司徒漠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嘴角扬起笑意,“太尉大人此话怎讲?像苏小姐这般可人儿,朕怎会忘了?怎么?太尉大人要说的话与苏云小姐有关么?” “皇上英明!”苏世彦忙躬身回道,“确与小女苏云有关。小女已年逾二八,至今却尚未婚配,老臣想恳请皇上为小女指一桩婚事,也好让臣这个做父亲的了一桩心愿。免得日后老臣归土时,小女无人照顾。” “原来如此!”扬了扬眉,司徒漠轻笑道,“难为你这做父亲的了!只是,令千金可有看上我皇朝中的哪位贵族子弟?” “这……”苏世彦恰似为难地拖了拖声调,许久,见司徒漠并未说什么,便只得说道,“小女确心有所属,只是……” 这会儿,司徒漠似早已料到般地笑了起来。 “只是如何?” 苏世彦正了正色,旋即往地上跪去,“请恕老臣直言!” 冷冷地看着他,司徒漠倏地将身子往椅背上靠了过去,一派悠闲地吐字。 “朕已说过,太尉大人但说无妨,朕自不会无端发怒!” “老臣谢过皇上!”苏世彦缓缓地直起上身,“小女所属之人乃是皇上您!”言罢,一双狐狸眼直直地盯着司徒漠那张微微带笑的脸。 “哦?太尉大人未曾说错吧?”听完他的话,司徒漠却无半丝的惊奇,只是徐徐地抬眼问着。 苏世彦立刻稍微地低下了头,“老臣不敢有虚言!” “所以,”司徒漠淡淡地坐了直了身子,黑眸落在苏世彦未弯的身板上,“太尉大人是想?” 既然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苏世彦自然接话道:“还请皇上成全!”说着,他的脑袋又微微往下屈了一丁点。 冷笑地听着他的话,司徒漠眉眼间尽是嘲讽。 好一个狡猾的狐狸!知道他会将他的女儿拉进宫,他却先他一步行动了。苏世彦,你在打什么主意,朕会不知么? 自苏世彦回话之后,久久,上书房内便无其他声响,苏世彦一味地低着头等着高高在上的司徒漠的回答,而司徒漠却只拿着一双锐利的眼刺在跪着的人的身上。 “请皇上成全!” 此时的苏世彦已将额头匐在地上,声量微微拉高了些许,似乎在提醒司徒漠尽快回答。 听言,司徒漠这才轻声笑了起来,大手一挥。 “太尉大人请起!”司徒漠淡淡地说着。 “皇上?”苏世彦抬眼露出一脸的疑惑。 司徒漠状似无奈地笑了笑,“太尉大人是我皇朝的两朝元老,按理说,朕并无拒绝之理,只是……”故意地语意未尽让人生添几分怀疑和紧张。 “皇上?”苏世彦已然皱起了眉头,很明显,这并不在他的策划之内。 见了他的神情,司徒漠心头忽地扬起一抹愉悦,只是脸上的神色却并未有所改变。 司徒漠低了低眼睑,“太尉大人想来也听说了吧,前断时日,朕的后宫之中新纳了妃子。原本她无心进宫,只是朕甚是喜爱她,为了能纳她入宫,朕许了她,自她之后,朕的后宫之中绝不纳第二人,自此专宠于她。这时日甚短,如今太尉大人你……哎,朕不想天下人道朕是那言而无信之人,朕着实是有些为难呐!” 说着,司徒漠紧皱起了眉头,脸色也是微微有些沉闷和烦恼了。 闻言,苏世彦竟是顿住了——他错算了! 锐利的目光细细地打量着上位司徒漠的神色,只见他低垂着眼皮,拧眉,似在深思着什么。 “皇上!”苏世彦挤出些许的笑意,满脸和气,“皇上所指该是玥妃娘娘吧?” “原来太尉大人也是知道的!”听完他的话,司徒漠忽地抬眼看向他,眼底带着些许的兴奋的神采,好像他口中所说的那个人能轻易地牵动他的情绪般! 苏世彦微微眯起了眼,嘴角却是带笑,“回皇上,这皇都内外关于玥妃娘娘传奇事迹已传得沸沸扬扬,老臣岂有不知之理?” “原来如此!”司徒漠状似忽然明白地点了点头,“既然太尉已是知晓,那……” “请皇上容老臣奏禀!”苏世彦忽地满脸严肃地看向司徒漠。 忽见他的神色,司徒漠眼底闪过讶异和戒备,黑眸深沉地盯着他看了许久,方含笑地说道:“太尉大人尽管说来!” “谢皇上!”苏世彦一边说着一边往地上磕了磕头,而后又挺直了身子双眼对上司徒漠,“如今皇上既已向玥妃许下承诺,断没有改口之理。” 司徒漠闻言,自然是点头应对,“确实如此,否则,朕的颜面何存?” “皇上英明!”恭维了一声,苏世彦便又继续说道,“只是,此时若是玥妃娘娘肯送口,皇上必也不会难做了!” “太尉大人的意思是?”司徒漠笑得有些轻忽地看向眼前的老狐狸。 苏世彦忙接话道:“只要玥妃娘娘肯让小女嫁与皇上,外人便不再有多言的理由!” 黑眸旋动着风暴紧紧地盯着眼前的苏世彦,司徒漠唇角扬起冷酷的笑意。 “太尉大人,令千金果真非朕不嫁了?”司徒漠状似慵懒地笑着问道。 狠狠地捏了捏拳,苏世彦咬牙道:“是!求皇上成全!” 顿时,司徒漠忽地从座椅上起身,笑声随之扬起。 “既是如此,那便按照太尉大人的意思办吧!只是,这说服朕的爱妃的事情,便要交给太尉大人您了!” “这……”苏世彦立时惊诧地抬头看向司徒漠,让他去说服玥妃娘娘?这……他的老脸还要不要了? “嗯?”接收到他的目光,司徒漠立刻沉着脸狠厉的眸光扫向他,“太尉大人,难不成想要朕拉下身段去说服朕的玥妃么?” 苏世彦顿了顿,没错,他原本打的便是这主意。 “皇上,您是皇上,只需下一道圣旨……” “太尉大人,你恐怕未听清楚!”司徒漠扯出一丝冷寒的笑意,“朕很是喜爱她,朕怎舍得说这些可能让她伤心的话,如今是太尉大人要许令千金,此重任自非交与爱卿不可,太尉大人难道想逃脱了不成?” “这……”苏世彦愣愣地无言以对,看着司徒漠森冷阴沉的脸,顿时只得妥协,“老臣遵旨!” 闻言,司徒漠轻笑了起来。 “如此甚好!”司徒漠大步绕过书案走到苏世彦的跟前,手微微虚扶,“爱卿平身吧!这几日,爱妃亦是身体不适,太尉大人还是等爱妃身子好些了再进宫来,逾时,朕自当为太尉大人安排,太尉大人以为如何?” “一切遵皇上旨意!” 从地上站了起来,苏世彦微退开两步躬身回道。 司徒漠笑着点了点头,“嗯!那,太尉大人可还有事?” 听出已是要赶人的意思,苏世彦自然不再逗留。 微微福身,“老臣先行告退!皇上保重龙体!” 司徒漠微微眯了眯眼,“嗯!” 之后,苏世彦便躬着身子退出了上书房。 立在门口,司徒漠静静地看着苏世彦远走的身影,直到他消失得无影无踪时,他才微微地喘出了一口气,单手捂住胸口。 “来人!”一声轻呵,带着虚弱。 门外的柯平立刻快步走进。 “奴才在!” “宣太医!” 司徒漠气喘吁吁地吐字,原本在天启宫中便因苏晓玥而身体很是不适了,方才又与苏世彦这老狐狸斗了这么久,他的身体已是有些吃不消了。 紧张地看着他惨白的脸,柯平回了话,立刻闪神往太医院跑去。 当日,太医看过司徒漠之后,便又宣布他的伤势不容他再多动,亦不可多为琐事忧心,否则只会加重伤情。无奈之下,司徒漠只得又宣布自己不上早朝的时日得加长了,他只得安心地养伤。不过这回,他不在他的上书房,而是回到了天启宫。 浩浩荡荡地回到天启宫的当天,得知消息的苏晓玥毫无疑问地拧起了眉。 “他居然到天启宫来了?”苏晓玥的语气微带愤懑。 恰值正申时,桃花正在给一手执书的主子剥着橘子。 将剥好的橘瓣置于青翠色的果盘中,桃花谨慎地看了看她微怒的脸,轻声说道:“娘娘,这原本便是皇上的寝宫!” 此言一出,不必多说,自然是引来苏晓玥没好气地一瞪,桃花瞬间不敢多说,低头继续剥橘子。 目光自她身上移开,苏晓玥干脆将书放到一边,捻起一瓣甜橘塞入口中,待那股酸甜的味道彻底在口中融化时,她才缓缓开口道:“他要睡到这个殿中么?” “这……”桃花有些为难地看着自家主子,“奴婢不知,不过,奴婢看到皇上吩咐奴才们将东西都搬到了凤和殿中。” “凤和殿?”苏晓玥微微皱了皱眉。 来到这天启宫的时间似乎也不短了,自然知道这天启宫的布置,主殿便是她现所住的齐眉殿,再来便是位于北面的凤和殿,第三位的便是位于南面的合欢殿。她不明白,既然这宫殿原本便属于他,为何他竟还要住那刺位的宫殿? “娘娘?” 看着自家主子微微有些怔愣的神情,桃花不禁又有些紧张了。 “娘娘,您还好吧?” 第17章:宠冠后宫谁与争(58) 苏晓玥这才回神看了看桃花一眼,忽地想起翡翠,眸光一沉,目光转而落向盘中的橘瓣,伸手又捻起一片置于口中。半晌后方缓缓地说道:“没事,继续剥橘子吧!” “是,娘娘!” 桃花忙回话,手中依然忙活着。目光微微侧向凤和殿的方向,眉头微微一皱后,又将担忧的目光落向身旁淡漠无比的主子,嘴巴张了张,似想说什么,忽地又紧紧闭上,一副为难十足的模样。 本已拿起书的苏晓玥自然注意到她的不对劲,埋在书后的脸微微露出一点后,又重新遮了回去,低沉的声音自书本后传了出来。 “有什么话便说吧!憋在心里可不好受!”她的声音微带清冷。 闻言,桃花这才微微叹了口气,“娘娘,您不去看看皇上么?听说皇上伤得很重,原本皇上早上气色还好些,只是从娘娘您这里回去之后,只见了太尉大人一面,便立刻传了太医,如今才……” “太尉大人?” 桃花的一段话中,苏晓玥却只抓住了四个字,而且让她的眉头顺利地皱起来,书本又重新移下来了。 正滔滔不绝的话被打断,桃花微有些错乱感,茫然地看着苏晓玥,似不知她在问什么。 苏晓玥很有耐心地看着她,“你说,太尉大人见过皇上?”苏晓玥放低了声音,似带着轻喃。 苏世彦这只老狐狸?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进宫? 听到苏晓玥重复的问话,桃花这才眨了眨眼,点头回道:“嗯,正是太尉大人!” “可知都说了些什么?”虽知知晓内容的可能不大,苏晓玥却难免一问。 桃花闻言亮起疑惑的眼,“回娘娘,不知!娘娘您想知道么?” 最后这一句问话,似无心又似有意。顿时让苏晓玥的眸光中闪现了几分凝重。然而,下一刻,她又恢复了原状,将脸继续埋入书本后,淡淡的声音扬起。 “不,没什么,本宫要看书了!” 说完,便真不再说些什么。 见了主子这副态度,桃花便也不敢再多说什么,目光在苏晓玥面前的书本上多停留了几秒钟,而后又低头做自己的事情。 在她的这个角度,见不到书本后的苏晓玥正露着怎样的神情。 犀利的眸光有神地闪动着,她的脸上却是一派肃杀般的冷凝,此时的苏晓玥是二十一世纪时欲待嗜血前的神态。 却说司徒漠,虽有想过直接搬回至眉殿中的打算,但转念思及若他真如此做了,苏晓玥必定会不顾他的反对搬回到她的玥妃殿中,逾时,便又是一番不快的纠缠。再来,如今他的身体状况,也不宜多与她动怒。想着,于是他便吩咐搬到了凤和殿中。 毗邻而居,司徒漠亦不急着见她,他深知,自己的此番举动必定会引起她的猜想,这未尝不是件好事。 “皇上,奏折……” 看着小太监手中搬着的一摞奏折,柯平有些为难地看向满脸深思的皇上。 司徒漠黑眸轻略一转,淡淡地开口道:“搁到朕的面前来!”此时的他正斜躺在一个松软的竹制长椅上,面前恰有一个与他斜躺时微持平的小书案,上头摆着两盘水果。 “可是,皇上您……”柯平一脸的紧张。 司徒漠冷冷地扫了他一眼,见他低头不敢多言后,方沉声道:“朕不过是受了些轻伤而已,不碍事!撤了果盘,放上去吧!” 柯平无奈地叹口气,“是,皇上!” 说着,冲着身侧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将果盘撤下,一堆的奏折便摆了上去。 司徒漠随手便拿起了最上头的一本奏折翻开来阅览。 一旁的柯平见皇上又开始劳累不禁又是担忧地皱眉,只是,司徒漠却比他更早地开口说话了。 “好了,都下去吧!”司徒漠单手一挥,表现出微微的不耐烦。 金口既已开,柯平自无言以说,只得福身领着众人离开了。寝殿内,只余了司徒漠不时翻开奏折和执笔批阅的声音。 二人皆是互不相扰地安心养伤,转眼,便又是几天过去了。 有了太医的专心治疗,有好的药物,又有了苏晓玥本人的配合,她身上的伤似乎已好了差不多了,除了两只手臂上的伤依旧微泛疼意之外,并无大碍,如今已能在浣月湖边四处游走了。 至于司徒漠,伤原就比她要重许多,不过,也源于他习武之身,本就强健的身体,伤势亦是好了许多,早朝也终于可以恢复了。 几日来,他除了安心地养伤,不忘的自然也是他的朝政,故而,当再次上朝时,所有积在手头的奏折均已批阅回了各位大臣的手中。见皇上于“生病”中竟亦能将朝政处理好,各位大臣除了赞叹地恭维外,不禁对这位即位没多久的年轻皇帝多生了几分敬畏。 将该吩咐下去的事情都交代完毕,司徒漠凌厉的目光往下面淡淡一扫。 “各位爱卿可还有疑问?” 问题一出,堂下的各位大臣们皆是一律地摇头称“无”,少时,司徒漠便冷冷地抿了抿嘴。 “既是如此,”说完这四个字,司徒漠便立刻转头偏向一旁立着的人,“柯平!” 早已知晓该如何行事的柯平立刻回了声“是”,而后回身面对众朝臣,扬声喊道:“退——” “皇上,臣有话要说!” 一个“朝”字没有吐出来,柯平硬生生地被一个沉冷的声音打断了,僵在原处看着说话之人。自然,突兀的一句话,自也不免地引来众朝臣的关注。 冷淡的目光一掠,司徒漠将目光落定在一身端正朝服的年轻男子身上,微微扯起嘴角。 “莫将军?”司徒漠笑着,“不知莫爱卿所要奏禀者所谓何事?” “皇上!”清朗的声音响起,地上单膝跪地之人一袭浅色青衣,胸前印有豹头图案,中系黑色粗缎,长发自所缚之处便随意披散,映衬得说话之人张狂。“臣有一事想请皇上开惑!” “哦?”司徒漠淡笑道,“这倒是新奇了,莫将军问来试试,兴许朕真能解答!” 莫司尘微微抬眼看向他,眼底是不卑不亢。 “谢皇上!”道完谢,莫司尘亦是没有拖泥带水地问开了,“听闻皇上册封了我朝最丑的女子为妃,不知此事当真与否?” 闻言,司徒漠嘴角的笑微微一僵,旋即又松开,撑大的双眸轻轻地眯了起来,直剌剌地钉在莫司尘那双毫无畏惧的眼眸上。 “莫将军不觉得自个儿的事管得太宽了么?此乃朕后宫之事,如何竟拿到这朝堂上来说了?”司徒漠的声音冷得足以掉出冰渣子来。 原本莫司尘一问,众人便是一阵惊奇皱眉,再听司徒漠的一番话,不禁亦对着莫司尘露出了责备的眼神,煞是对司徒漠的话赞同不已。 莫司尘才懒得管那些目光,笑了笑,没有闪躲地对上司徒漠那双犀利的眼。 “皇上此言差矣!”莫司尘朗声说道。 司徒漠冷笑起来,“莫将军倒是说说朕的话差在哪儿了?” “皇上!”莫司尘微微低了低头,而后又直了起来,双目直视朝堂之上的司徒漠,“臣听闻,近日皇上无法上朝皆与此女子有关,不知是与不是?” 一言激起千层浪,如此惊骇之话瞬间让朝堂上众朝臣们炸开了锅,议论之言毫无阻碍地响起。 “这、这是真的吗?” “天哪,实在是太不成体统了!” “是啊!是啊!皇上怎么会……” 此起彼伏的声音让司徒漠狠狠地拧起了眉头,怒火如随时准备爆炸的火山,双目如火炬,死死地钉在莫司尘那双只写着正直的眼中。 好一个莫司尘! 眯起眼眸,司徒漠硬是将心头的怒火一点点地压抑下去,目光微微侧掠向莫司尘右侧的苏世彦,却见他是满脸的沉吟。 微微停顿了半晌,目光重新落回到莫司尘的身上,司徒漠忽地扬起了嘴角。 “莫将军对朕后宫之事倒是上心得很!”司徒漠淡淡地说着,语气凉得仿佛是那秋风扫过满地的落叶。“这后宫之事连朕都不曾分个十二分清楚,莫将军却是表现得比朕还了解。你们说,朕该对莫将军说什么呢?” 森冷的声音立刻让纷扰的议论声戛然而止,方才还处于热烈讨论中的人无不低下了头。能站在这朝堂上的官员自然不会是傻子,又怎会不清楚皇上语中含义。一个对皇上后宫无比关心的臣下能对后宫之事如此清楚,其原因和目的必是不简单。皇上的语中亦满是无情的警告。他们自然不敢再多言了。 听完司徒漠的话,本该是主动认错的莫司尘却仍是笑脸盈盈。 “皇上误会臣下了!”莫司尘朗声回着,完全没有被警告后该有的自觉。 司徒漠冷笑地扬了扬唇,“哦?朕如何误会莫将军了?朕很想知道!” “事情是这样的!”莫司尘笑着缓缓地回道,“前几日,原本听闻太后所言,皇上感染风寒无法上朝,臣便想入宫探望皇上,只是走到半路时,却听闻有几个宫女太监在一起议论着皇上您的病情。臣想,既是与皇上的病情有关,作为臣下的我自当需了解才是。却不想,再往下听去,臣却不禁被他们所说的内容骇到了!” 司徒漠死死地盯着莫司尘那张笑脸,不动声色地问着:“不知莫将军听到了什么骇人听闻的内容?” 第17章:宠冠后宫谁与争(59) 迎着司徒漠的黑眸,莫司尘淡然一笑。 “用‘骇人听闻’一词有些过了,不过,”莫司尘话锋轻转,“却不见得相差甚远!” 语音浮动时,司徒漠的眸光已如冰棱爆射,不言不语地抿紧冷肃的双唇,黑眸紧扣在莫司尘的身上。 只是,离他几米外的官员大臣们均不禁惊惧地猛往下低垂着头,莫司尘却依然淡若春风地笑着。这一幕看在司徒漠的眼里,便是最佳的助燃剂,怒火无止境地蔓延。 “当日,臣听闻他们说道,皇上并非身染风寒,而是被人刺伤!”一句话掷地有声,听闻众人一阵倒抽气的声音,又见眼前所见之人黑眸燃着两蹙火苗,莫司尘偏生竟毫无收口的意思,依旧往下说着,“而且,那刺伤皇上者,正是皇上那新纳的丑妃!” 如地雷般骤然爆炸的讯息瞬间传遍整座金銮殿,一时间,方才止息的议论声又是肆起。多的是那纷纷摇头又满脸愤懑的人,对着司徒漠要求要一个准确的说法,当然,在司徒漠那双冷厉黑眸的逡巡之下,他们想要什么说法亦只得吞于腹中,显示于各自的两只明目中。 对于众人的反应,司徒漠只是淡淡地扫过,而面对莫司尘,司徒漠却冷残地笑了起来。 “莫将军,”司徒漠低沉的嗓音带着慵懒自喉间溢出,“朕希望你明白自己在说些什么!” 声音起落间,莫司尘原本带笑的脸忽地微微沉了下来,看进司徒漠的眼底,他带了几分疑惑,片刻后,眼中便又是自信满满的神采。 对上司徒漠带着浓浓讽刺意味的笑,莫司尘微微低头扬声回道:“回皇上,臣知晓自己所言为何!” 司徒漠忽地笑了起来,这一笑,将头顶微下垂的几颗珍珠坠子晃得夺目。 “好,很好!”司徒漠慵懒地将身子倾斜向一旁,右手手肘撑着一边的扶手,狭长的眼眯着,闪动诡异的光芒,“朕想问莫将军,莫将军可是敢说敢当、敢作敢当之人?” 没有人知晓司徒漠这一问究竟寓意为何,亦不知他锁说“很好”又是何意,众人噤声地看着一君一臣之间的暗涌流动,等待最后答案的揭晓。就连苏世彦这般的老狐狸,此时亦是不明白司徒漠心头打着怎样样的算盘,一双锐利的眼注视着司徒漠和女婿莫司尘之间的相互“交流”。 莫司尘亦是不明白,只是司徒漠的询问让他心头蹿起了火苗,别人兴许看不出,但是他清楚的看到了、听到了他对自己的轻蔑,而高傲如他,又怎么能忍受他人的蔑视,即便这人是当今皇上,亦是不可! 微微扬起下颚,莫司尘笑着回道:“臣自然是敢做敢当之人!只是,这似乎与臣方才所言事实毫无关系,皇上是想绕道而行么不给臣等一个说法么?皇上之龙体寓意我揽月皇朝之未来,臣等不希望皇上出任何的差池!” 说着,便又将声量拉高了几分,微微侧头朗声说道:“各位同僚,大家说是么?” 原本莫司尘所说并无错,而且句句在理,再听莫司尘一声清朗高昂的声音,众位大臣不禁被说得微微有些热血沸腾。 “皇上龙体为大,请皇上说明其中缘由!” 任何所谓的关心都有可能成为逼供,如今这朝堂上上演的一幕便是最好的写照。 揽月皇朝自先朝开始便沿袭了一个制度,那便是,早朝之上,武官员的人数需为文官员人数之一半。武将出身的官员无不嗓音洪亮。于是,可以想见,方才的这一声齐呼,其身必是震向了梁顶。 微微嗡鸣的声音还在耳畔响起,司徒漠扫过下面一张张或熟悉或半熟悉的面孔,立时冷笑了起来。 “各位,”司徒漠冷哼着,“非得要朕给各位一个交代么?” 交代?! 严重的一个字在沉静中散开,众人皆是皱眉地你看我我看你,而后来个眼观鼻鼻观心,最后,终于达成一致。 “请皇上成全!” 又是这般似乎要将屋瓦都掀开的声音。这声音之中自然少不得莫司尘及苏世彦这只狐狸。 此声一出,司徒漠嘴角的冷笑深深地泛入眼底,渗入骨髓。 “好,果真是朕的好臣子!” 司徒漠是笑着说这句话的。可是,听到这话的每一个人心头却都是冷寒一颤。此番却是连相互偷觑的勇气都没有了。 而反观莫司尘,一双黑色的眼瞳时刻都不曾离开过司徒漠那张阴沉的脸,眼角染上丝丝笑意,他知道,他的目的快要达到了,也许就在下一刻。 司徒漠一字一字地咬出那句话之后,眸光忽犀利地转向一侧明显染着笑意的莫司尘,一抹嗜血的腥红自眼底闪过。 “好,朕自会给各位爱卿一个好的说法,自然会让众位知晓朕究竟是为何不能上朝!” 司徒漠的声音低低地开启,让莫司尘心头微一喜,然而,只是那么一秒钟,他的心头便染上不祥的预感,脸上的笑也微微地僵住了。司徒漠那双如鹰隼般的黑眼直勾勾地钉在他的身上。 微微一僵,莫司尘强迫自己不被他的气势所压,扬起头直直回视。而这一仰头,却在眼前高高在上的天子脸上见到了冷残的笑意,诡异得让他不禁有些后怕。 他有什么把柄被他抓住了么? 莫司尘皱眉思忖着。 而司徒漠压根便没有那样的功夫猜想他在想什么,怒火已经濒临完全崩溃的边缘,因为莫司尘之前曾说过的一句话,因为这句被众人都听了去的话。 “但是,在那之前,朕想该先解决另外一件事!”司徒漠忽地轻扯嘴角,那笑,只有在面对百分百必须处之而后快的人才会出现。 莫名的冷气在金銮殿上肆意地散漫开。 所有人都知晓这抹寒气自何处而发,却无人知晓他因何忽地发难。 目光森冷如毒蛇紧紧地攫住莫司尘,司徒漠冷沉的嗓音亮起。 “莫将军,可还记得方才曾说过的话?”凉凉的零下不知多少度的问话声。 眉头轻轻一皱,莫司尘带着自信,又稍带几分谨慎地回视道:“臣自然记得!” “如此甚好!”司徒漠笑着点头,“那么,莫将军可还记得方才是如何称呼朕的爱妃的?”说话之时,那眼中满是幽幽火光,只有被直视之人才见他清晰的情绪。 此话一出,莫司尘顿时全身一顿,恼怒地在心上响起一记咒骂。该死,他居然一时说快了! 就在莫司尘呆愣地将自己低咒之时,在场的众位大臣们亦皆是一愣,只是,却不像莫司尘那般的暗自恼怒,很快变将头脑转换过来。原来,在这之前,皇上还账要清算,为了他宠爱的妃子,即便在他们看来,那个妃子极有可能是暗害皇上的凶手! 这样的一个认知,让众人不敢轻易地卷入,各自低着头,微微斜眼看着单膝跪地的将军,此时,他们能做的只是看着。 皇上的逆鳞抚一次可以,可若有第二次,总有千条命,亦终究死无葬身之地!只因他是至高无上的王。 司徒漠满意地欣赏着莫司尘懊恼的神情,唇角稍稍扬起,“莫将军,可还记得?” 忽地撑开眼,莫司尘眸光一转,眼角稍上笑,温润的嗓音飘出。 “回皇上,臣自然记得!”莫司尘淡淡地、缓缓地回着,“只是,臣说的是事实而已,皇上新纳的妃子原就是丑,这已是揽月皇朝上下皆知的事情!” “皆知?!”司徒漠眯眼冷哼,“莫将军,你可知此话说出的后果?” 后果?! 莫司尘轻笑,微微低头,“臣不知!臣不过是说了句实话,皇上便要因臣说了一句实话而将臣治罪么?” 那般笃定又高傲的语气,司徒漠竟不知他的那份自信从何处而来! “哦?莫将军当朕果真不敢么?”司徒漠冷笑地扬眉,“莫要说朕定你一个莫须有之罪,端你妄自在朝堂上议论朕后宫之事便已能让朕为你定一项罪名。再者,身为将军,竟直呼朕的爱妃为丑妃,此又是何种罪,想必莫将军甚是清楚得很!” “自然,”司徒漠轻笑用手指轻轻叩了叩桌面,继续说着,“朕不敢忘记莫将军自称自己说了一个事实,如此,朕倒是要问问莫将军了,朕的后宫玥妃殿现已是禁地,莫将军又是如何得知朕的爱妃乃丑妃,又怎敢轻易断言她便是一位丑女子?莫将军不知,诽谤朕的爱妃,其罪可诛么?” 言至最后,司徒漠的声音已是厉声直刺耳膜了。那双黑色的眸子里,只剩了冷煞,将空气瞬间凝结,似乎随时准备将一切冰冻。 所有人都呆呆地立着,不敢有丝毫的动作,包括莫司尘,亦包括不曾为自己女婿说一句话的苏世彦。 放眼整个揽月皇朝,若要说属谁最为残暴冷煞,无人敢与司徒漠争其位,即便是身为老狐狸无恶不作的苏世彦亦是不敢居其头衔,因他见过他的冷酷无情。 而如今,他却又深深地感受到了,在这金銮殿上,对着满朝文武大臣,对着他的将军女婿,而原因,却只是为了一个他深宫之后一个了不起眼的妃子! 第17章:宠冠后宫谁与争(60) 闻言,莫司尘的脸色已显僵硬难看了,而司徒漠却是好整以暇地双目紧盯着他。 一时间僵持的气氛没有人敢打破。 许久,莫司尘终于低下了头,“臣知罪!臣不该道听途说,请皇上降罪!” 嘲讽的笑意在嘴角飘着,司徒漠冷冷地看着他。 “莫将军,这罪,依你个人所见,是担得起的么?” 莫司尘微微一顿,半晌未开口回话,倒是这会儿,一直缄默的苏世彦却朝着司徒漠说上话了。 “皇上,臣恳请皇上恕莫将军之罪!”沉沉的嗓音,带着些许只属于“老”一辈的感觉。 此话一出,司徒漠原本就带着浓浓讽刺的笑更又是浓重了几分。 “太尉大人想替你的贤婿求情?”上扬的疑问语调,却是冷得足以将人冻住了。 老狐狸并不见得对他的冷有几分的忌惮,司徒漠的话音才落地,苏世彦便忙着回答了:“是,臣非以其岳父之名,实则只为皇上之江山社稷着想。”语中尽是塞满了真诚的意味。 司徒漠一听,微带讥诮地回问道:“哦?朕愿闻其祥!”他的声音不疾不徐,恰到好处。 苏世彦拱手微躬身,“莫将军战功赫赫,而莫致远莫老将军更是随先皇征战多年,莫氏一战功彪炳,为我揽月皇朝如今的太平盛世立下汗马功劳。这便是臣为莫将军求情之因。” 一番话说得在理,愣是让朝堂上的大臣们纷纷出言相和,均言“太尉大人说得有理”。 司徒漠冷冷地听着他们的话,一双黑眸无一丝笑意地看向苏世彦,又淡淡地瞥过莫司尘一眼,好半晌没有开口说话。 皇帝没有回话,又是那般高深莫测的神态,议论了片刻的大臣们便不敢再多言,很是自觉地躬身立在一侧,小心翼翼地偷偷觑着司徒漠面无表情的脸。 忽地,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皇上,臣有罪不假。然而,若要说‘诽谤’二字,臣想,皇上还需拿出些证据来反驳,毕竟,这整个皇都都已知晓皇上纳的是位容貌不堪的妃子!”莫司尘抬眼直直地看向司徒漠那双不知藏着怎样心思的眼,淡淡地说道。 “容貌不堪?”司徒漠轻笑着,目光从莫司尘的身上移开,转而落到那些杵在一旁的大臣们身上,“诸位大臣亦是带着如此想法么?” 问句一出,朝堂上立着的大臣们立时额头冒汗。此种情况,他们回答是或不是都是危险不已,虽然事实是,他们的想法与莫司尘的一致,只是,想着上头的那对冷酷黑眸,他们无不缄默地将头更是往下低。 “不说话?”司徒漠冷笑着,“看来各位爱卿的想法皆与莫将军的想法一致了!”说着,忽又将目光拉回到莫司尘的身上,一双的黑瞳隐隐泛着冷寒光芒。“莫将军既说至此,方才太尉大人又为你求情,朕似乎真得拿出些该有的诚意来!” 话至此,莫司尘的头忽地低垂了下来,嘴角扬起只有目光犀利者方能洞见的得逞笑容来。 冷笑地扫过他刻意隐藏的笑意,司徒漠冷哼一声继续说着:“既是如此,朕便让各位爱卿看看,朕的爱妃究竟是否为丑妃,逾时,朕和各位爱卿再来商议该将莫将军你如何惩办!莫将军以为如何?” 低着头的莫司尘立刻附声道:“一切听凭皇上做主!” “既然如此,”司徒漠倏地冷沉地扬声,“传朕旨意,宣玥妃上殿!” “什么?!”刚从被窝里钻出来的苏晓玥全身都未来得及整理,便被忽如其来的消息弄得皱起了眉头,“你再说一遍?” 迅速地接过紫鹃递过来的衣裳,桃花一边为她着衣,一边忙着回道:“娘娘,是真的,皇上召您上朝殿,这会儿便要见您,所以您还是快些吧让奴婢们为您打点好吧!” 时间紧迫,一时的慌乱,桃花也顾不得那么多礼节了,皇上在早朝时该是多大的事件,所以,她必须快些! 见着自己身旁手忙脚乱为她打点全身上下的宫婢,苏晓玥没有多加阻止,不,该是,她还没太自刚才惊骇的“新闻”中反应过来——她居然在此时被召见了?!司徒漠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她无法不去怀疑和猜测,毕竟,此时,她“刺杀”皇上这件事情虽然被刻意压制,但是,各种传闻似乎早已在皇宫之中散漫开来。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强,更没有一张十全十靠得住、守得紧秘密的嘴,就算再怎样,毕竟是皇上受伤,对于一个自来勤政的皇帝来说,连续多日因病不上朝,若想不让人怀疑其中的猫腻,又怎么可能?所以,是否此时召见她的原因便是因为此事? 苏晓玥紧紧地拧着眉细细思索着。 抬眼触及主子那张似有所思的脸,桃花不禁叹了口气,果真是娘娘不急,急死宫婢! “娘娘!”桃花扬声唤着。 低眸看向她,苏晓玥这才用目光无声询问。 “娘娘,已经好了,您该随柯公公去见皇上了!”桃花淡淡地说道。 闻言,苏晓玥侧过头,目光拉向门外一个半熟的身影,淡淡地点了点头,“嗯,本宫知晓了!” 说完,将头转回到不知何时已落在自己面前的铜镜中,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妆容好几秒钟,这才缓缓起身,朝门外走去。 “有劳柯公公了!”淡然清冷的声音自苏晓玥的喉间发出,散逸在空中。 柯平的目光稍落于眼前衣着华丽,却满脸坎坷不平的苏晓玥上,旋即迅速地低头不敢再看。 “娘娘客气了,您请!” 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苏晓玥也不客气,长袖一翻,脚步轻盈地往柯平所指的方向而去。 几双担忧的目光追随着苏晓玥那高傲的身影而去,留下的是阵阵的叹息。 “到底是怎么回事?”燕子有些迫不及待,“皇上怎么会突然召见娘娘呢?而且是在早朝时。” 没有人能真正回答她的问题,不过,却有猜测。 “谁知道呢!”海棠叹了口气,“兴许是为了这次的事情!” “吓!”燕子闻言,忙惊骇地撑大了眼直瞪她,“海棠姐姐,你……你在吓我吗?” 海棠斜眼瞪了她一下,嘴角微撇,“你看我像是在吓你而已么?”说完,又抬眼看向苏晓玥身影消失的方向,接着又叹了口气,只因,她心中充满着不安。 听到她们的对话,正在寝殿内收拾苏晓玥衣裳的桃花狠狠地蹙紧了眉头,半晌后,才长长地叹出一口气来。而正立在梳妆台侧的紫鹃紫鹃两姐妹则是看了桃花一眼后,互相微微有些疑惑地对视了一眼,而后又低头做自己的事情。 有柯平的引路,苏晓玥自然是很快地到达了目的地。不过这会儿,却是只立在了宫殿门口之外。 抬眼看了看头顶上的金匾——“宣室殿”,苏晓玥微微皱眉后忽地停住了脚步。 一旁的柯平见她不动,立刻疑惑地微侵身,“娘娘?”满是疑惑的询问。 苏晓玥没有立刻回答,只待缓缓地侧身看向他之后,才松开了抿紧的红唇。 “皇上为何宣召本宫?”冷冷的声音在思虑过一路之后终是响了起来。 柯平不禁狠狠地低下了头,“娘娘,您进去之后便知了,奴才不过是皇上吩咐传话而已!”不是他不知该如何看清形势,只是,他知做奴才的,不能多说,尤其事关朝廷事务,他方是少言为妙。 苏晓玥并未多言,静静地看了他几秒钟之后,苏晓玥倏地转身往来时的路上迈步走去。 见她忽然的动作,柯平顿时慌了神,忙快步朝着苏晓玥走去。 “娘娘!”一个快速动作,他已跪在了苏晓玥的面前,语带祈求,“请娘娘不要为难奴才!皇和各位大臣正在殿中等着见您!”说话之间,柯平额头已漂起了涔涔汗迹。 低头冷冷地看了看他,苏晓玥停住了脚步,以为一个词。 “各位大臣?”苏晓玥眯眼念着这几个字,“果然么?”想着,心中有了几分的揣度。 柯平自然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也听不懂,不过,他最懂的是,他一定得将这位“神”一般的人物请入殿中,无盐丑妃上朝堂,这是世间第一遭! “请娘娘移步殿中!”硬着头皮,柯平又说道。眼前这位娘娘的冷厉气息并不比皇上的差几分。 目光淡扫他一眼,苏晓玥缓缓地眨了眨眼睛,而后转身往宫殿大门走去。 “好,进去吧!” 世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宣室殿中除司徒漠之外,每一个人都等得很不耐烦了。有人皱眉瞪着门口,目露寒光,有人着急地注视门口,期待那抹窈窕身影尽快出现来证实自己心中的猜想,而更有人却是早已抱怨开了。 “太不像话了!皇上召见,居然还不出现!” “是啊,太不成体统了!” “哼,这位丑妃的架子也摆得太大了些!” …… 诸如此类的话语,都钻入了唯一沉静的司徒漠的耳中,听到他们焦躁的声音,他却满是笑意,不是不在意他们对苏晓玥的评价,只是,在为自己准确的猜想而微有欣意。 从说出要召见她开始,他便做好了要等上大半天的准备,以她慵懒的性子,她怎么可能急着赶赴他的朝堂,所以,他一点都不急。 第17章:宠冠后宫谁与争(61) 黑眸忽地转而落在大殿门口,司徒漠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她来了! 并非已见其身影,只是他过人的内功让他听到了殿堂外她的声音,不甚清楚,却能肯定,是她无疑。 无论何时,君王的目光永远都受人的追寻。见到司徒漠看着大殿门口微微带笑,众人皆不自主地随着他所注视的方向望去。 门口,一个窈窕的身影迎面款款走近。 “玥妃娘娘到!” 柯平的声音在众人皱眉之间响起。下一秒,自然又是众人齐呼“娘娘千岁”的声音。 抬眼看了看盯着自己淡笑的司徒漠,苏晓玥微皱眉后便一抬手让众人平身而立了。 “臣妾参见皇上!”苏晓玥轻一福身,不多言语地直切主题,“不知皇上召臣妾上殿堂所谓何事?” 清冷的声音独特得世间再不会有第二人。听惯了的人不觉有什么,只是那些未曾听惯的大臣却很明显地皱起了眉头。那般冷淡的声音,该是妃子对皇上该显出的么? 众人皆是这般怀疑。 听她不耐烦到极点的声音,司徒漠不禁轻笑。 “爱妃似乎有些恼意?” 站起身,司徒漠缓步走下禁脔殿的阶梯,径自到了苏晓玥的跟前。 苏晓玥心头冷哼一声,看着他的眼依旧冷若冰霜,无多大波澜。 “不敢!”依旧平板得无以复加。 见她这般光景,司徒漠却也不生气,只拿着一双黑眸扫了众位大臣一圈,而后声音低沉地说道:“朕的爱妃已至,众位爱卿以为如何?” 如何?! 苏晓玥一双杏眸听言倏地凌厉地射向司徒漠,眼底的询问和质疑不必多想也看得分明。 只是,司徒漠却仿似见到一般,依然自顾自地傲然扫视自己的臣子。 朝堂上自苏晓玥出现后便早已是一片哗然了。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眼前的这位妃子根本丑到让人不敢看,虽说有一身的锦衣华服,只是那张脸突兀地摆着,想让人忽视都不行。 如今听司徒漠这样一问,众人哪里还敢说什么,不过各自拿着一双鄙夷的眼神对上冷然立在殿堂上的苏晓玥。 从四面八方射来的视线,就算是瞎子也感受得到,何况苏晓玥不是瞎子,感官亦更是灵敏得很。所以,这一个个眼神,她都清楚无比地接纳了。 寒光在眸底清晰呈现,惹来司徒漠又一次扬唇微笑。 此时的气氛要多诡异便有多诡异,苏晓玥忽地明白,自己此时来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试验品。 目光不再只盯着司徒漠,苏晓玥转动脑袋扫向殿堂内的其他人,微显密麻的人群到身影唯单的,她一个都不曾漏掉。于是乎,两个身影自然亦逃不过她的锐眼。 眸光倏地暗沉,嘴角抿紧,苏晓玥眯眼盯着她所认识的那人,几秒后,又转头将目光拉回到司徒漠的眼里,对着他狠狠地拧起了眉。 她要解释! 司徒漠看着她的模样毫无疑问地依旧噙着笑。只是,他却暂时不想为她解答。 侧目看向一旁半跪的莫司尘,司徒漠轻笑着:“莫将军?”上扬的语调,其意自然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这一声,无疑又给苏晓玥增添了几分疑惑。 莫将军?! 苏晓玥眉头微蹙地看向地上目光似有若无往她身上飘过来的男人。 他有一张不错的脸,这是苏晓玥的审美标准判断,但是若放在其他女人的身上,他却有让众多女人为之疯狂的容貌。长发后梳,虽风而起。天庭饱满,一双炯目,高挺鼻梁,微厚双唇,坚毅的下颚,整体组合竟颇有几分古装第一美男子严宽的模样,却又比他多了那么几分神秘飘逸的气质。 狠狠地拧起了眉,苏晓玥一边眯起了眼睛,这个人竟有几分熟悉之感。 莫…… 苏晓玥心头开始思忖起来。 她有些印象的人物中,姓莫的,只有一个! 冷森的目光倏地射向一旁的司徒漠,苏晓玥微微咬起了牙。 “皇上,您召臣妾前来究竟所谓何事?”此时,苏晓玥的语气已然不善了。 见着她的模样,司徒漠满意地笑了出来。 “爱妃莫急,朕自会与爱妃道清!”司徒漠安抚着,“不过,朕方才问莫将军的话,莫将军都尚未回答,不知爱妃可否让他先答朕的话?” 一语出,众人皆是抽了一口冷气。 天哪,这……皇上这是在向妃子征求同意吗?身为一国之君竟向妃子征询同意,这成何体统? 对,这根本不成体统!可是,那便如何,他们却是一个字都不敢有所反对和驳斥!只因他司徒漠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他们此时能做的便是在一旁看着。 听到司徒漠的话,莫司尘嘴角噙笑地抬头看向他,微带激动的目光闪向一旁的苏晓玥,而后方才淡淡地回答道:“臣一人之言似乎亦无多大的信服力,皇上该让众位大臣亦一吐真言!” “哦?莫将军竟还有条件了!也罢!朕让你如愿便是!”说着,司徒漠目光扫向各位朝臣,冷冷地开口道,“各位爱卿想必也是听到了的,如今亦是见着了,不知各位爱卿会下何种断言?” 说这话时,司徒漠笑得温和,仿佛畜生无害。可是,眼底的那抹冷光,却是显露无遗。 “这……”听言,众人看了看苏晓玥冷寒的脸色,又各自互望了好几眼,却是最多抛出了一个单音节字出来,之后却再也不敢多说了,纷纷跪地。 对于这种情况,司徒漠却无多的表情,转头有些遗憾地看向莫司尘。 “呐,莫将军见着了,各位大臣似乎都不想说,不过朕大概也明了了。”司徒漠缓缓地说道,“那么,如今,莫将军你呢?” 听到这里,看着司徒漠冰冷的笑意,苏晓玥总算模糊地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锐利的眼狠狠地剜了一下司徒漠,冷哼一声,却不说话,转头看向地上正看着自己方向的男人,面无表情以示。 若是再不清楚眼前这个人是谁,她苏晓玥便白活了。莫将军,莫司尘,苏世彦这只老狐狸的好女婿,她怎么可能忘了呢?虽然不是原先她所见的那张脸,但是他的目光,他身上的感觉,很清晰地写着,他就是莫司尘,揽月皇朝的将军。 只是,她不明白,为何他竟换了一张脸?这副面孔该是他的本尊,可是,为何他去太尉府竟也是带着面具的?苏晓玥不明白,所以,她盯着他看,希望能猜出些什么来。 直觉告诉她,事情似乎有些不简单。 世界上有很多东西不可相信,可是唯独一样却是不得不信,那便是杀手的直觉。苏晓玥对自己的这种感应深信不疑。 这时,莫司尘目光掠过苏晓玥之后便回到了司徒漠的身上。 “回禀皇上,”莫司尘淡淡地回道,“臣与众位大臣的想法一致,她,便是皇上的丑妃,只要有些眼光的人便看得分明!”他的声音掷地有声,好像他想像全世界宣布他见到的人是个丑女一般。 被人称为丑女,苏晓玥却是毫无一丝的恼意,直直地看着莫司尘那双此时异于常时的深邃。 这个男人,想做什么?只要是聪明一些的人,都不会殿堂上如此说皇上的妃子,即便这个妃子不得宠,那也是不明智的,因为,那便是挑战一位君王的权威。他莫司尘,凭什么? 苏晓玥不懂。 话音方落,司徒漠便侧目看向一旁的苏晓玥,见她满脸冷沉地盯着莫司尘看,带着火苗的双目不禁微微眯了起来。 再次转头看向莫司尘,司徒漠已是满脸的冷肃,不见了任何的笑痕。而与他相反的,莫司尘却是满脸的笑意。 “丑妃?”司徒漠缓缓地重复莫司尘给苏晓玥下了断言词,森冷的目光打在莫司尘的身上,“莫将军确定?” 闻言,莫司尘笑着反问道:“皇上,难道不是么?”一边说着,一边微带讥诮地侧目看向直直看着自己的苏晓玥,脸上夹着丝丝的得意。 身为君王的权威被挑战,高傲如司徒漠又怎生忍耐得下。怒火没有阻碍地蹿升,燃烧了他的理智。 “莫将军,你可记得朕说过什么?” 司徒漠冷冷地问道,不仅声音是冷的,连他满身的气场亦都是冷沉得着不不到可以钻入的暖气。 然而,面对这股冷气,莫司尘却仿佛如沐春风,脸上依旧挂着不变的笑。 “臣自然记得,若臣是诽谤玥妃娘娘,臣自当接受皇上的任何责罚!”莫司尘的声音高昂,似乎生怕有人听不到似的。 司徒漠蔑笑地咬了咬牙,“好,很好,莫司尘,你把话记在心里便好!众位也都听得真切,逾时,莫怪朕手下不留情!” 笑着点了点头,莫司尘接话道:“臣自然不敢,只盼皇上真能让此副面容的玥妃娘娘不成为众人心中的无盐丑女!”语中,满满的讽刺,即便是傻子也听得清楚、明白。 怒火已啪地一声将所有的理智烧毁,狠狠地瞪着莫司尘,半晌,他忽地转身与苏晓玥面对面。因怒而喷出的气息打在苏晓玥的脸颊上,为她铺上一层细薄地胭脂,那张面皮竟顷刻间多了几分只有少女才有的感觉。 目光定定地看着她的脸,司徒漠发现自己的呼吸竟有些急促,他在担心,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如此的目光灼灼,苏晓玥若不是不回视,怎样讲都说不过去。转头亦回视他的眼,黑色的瞳眸猜测着他心中的意图。 只是半晌,她自他目中见到的却只有隐隐的怒火和一抹担忧。 奇异的感觉让苏晓玥的心突地一沉,“司徒漠,你想做什么?” 轻缓的呼吸自她话音响起后飘在她的脸颊上,司徒漠阴沉的脸上微带几不可查的紧张,只是自他口中吐字的字却冷静如常。 “朕想让他知道,他犯了一个多大的错误!” 冷厉的声音轻轻地擦过苏晓玥的耳膜,瞬间让她警觉的神经突地跳了起来。 “司徒漠,你……” 第17章:宠冠后宫谁与争(62) 声音未再开启,只因,她已无法开口。再一次,她未及他的动作迅捷,被点住了穴道,不能动,亦无法说话。 怒目狠狠地射向眼前的男人,苏晓玥此时真想将这个男人撕成碎片,而对于四面八方投来的惊艳和诧异不已的目光却毫无反应。 司徒漠自然知道此时众人见她是何种神态,而这正是他想要的。 黑瞳直直看进她的眼底,司徒漠微微扬起唇角,而后目光含讽地扫射向在场的每一个为她此时倾国倾城容貌而惊叹的人,最后直直地打落在莫司尘的身上。 浓浓的嘲讽扬起,“莫将军,请问,朕的爱妃可是丑陋不堪?”司徒漠目光森冷。 只是,此时的莫司尘哪里还有空隙回答他的话。 只刚开始司徒漠揭去苏晓玥脸上薄薄面具的片刻曾随那张薄面具之外,其余的时间,他的目光未有半秒钟自那张倾世之容离开过,满眼、满心都是此时让他惊喜得全身都无法动弹的苏晓玥。 世间竟会有如此绝美女子! 一双着迷的眼紧紧地盯在苏晓玥的身上,瞬间让司徒漠很是恼火地将此刻无法反抗的苏晓玥揽入怀中,于是乎,一时间,再没有人能窥其容貌。 突如其来的动作,让莫司尘失去了可疑聚焦的点,不觉微微闪神,这时的他才缓缓地眨了眨眼。待到司徒漠森冷的目光终于传到他脸上时,他才若无其事地咳了咳,而后冲着司徒漠一低头。 “玥妃娘娘拥有举世无双、闭月羞花、倾国倾城之容,是臣误听他人之言出言不逊,臣甘愿受皇上责罚!” 一低头便是主动到让人不觉得有些怀疑的认错。 司徒漠对着那低头的人眯起了眼,“莫将军此话当真?”他的声音平淡无奇。 莫司尘忙回道:“臣不敢有虚言,况各位同僚亦可作证,臣下又怎敢抵赖?”相对于司徒漠的怀疑,莫司尘的声音倒是坦荡得不可以。 凝眸对着莫司尘冷哼一声,将苏晓玥抱在怀中的司徒漠转头冷冷地扫向其他仍处于被惊世之容所震骇状态中的大臣们,沉声道:“各位爱卿以为如何?” 犹自沉浸在震惊中的大臣们耳一探及这森冷的声音,脑子顿时清醒了几分,只是那一双双眼睛却依旧留着余光落向苏晓玥那窈窕的身姿。他们的眼神毫不意外地让司徒漠愈加恼火,冷寒之气萦绕全身。 他就知道!一旦她的阵容示人,所有人的目光都会为她追寻!然而,如此一来,他心中如翻江倒海般的醋意亦是无可抑制地涌在心头,填满他的大脑,似乎就着一份醋意和难以估量的占有欲便能让他抱拳爆炸——任何人、任何一双眼睛都不该看到只属于他能见到的美! 他也曾计量过自己到此时会表现出的醋意和占有欲,却未想过竟是强烈至此。 “各位以为如何?”司徒漠咬起了牙,那一双双眼,即便是尽心为他效忠的臣子,他都不禁生出要将他们的眼珠子挖出来的冲动。 因为强烈的克制自己的怒气,司徒漠愈加将身前的人抱紧。 足以将空气结冻的声音终于让每一个人都激灵地打了个寒颤,目光再也不敢看向苏晓玥,而是各自自觉地低头看向地面。 “一切听凭皇上裁决!”响亮的声音在金銮殿内回荡着。 倏地,司徒漠轻笑了起来,抱着苏晓玥的身子微微轻颤。 “各位爱卿,”司徒漠扬声说了起来,“朕不知这外界都是如何传的,只是,朕要告与各位,朕的几日无法上朝与朕的爱妃无一丝的关系,若再被朕听到方才那般有辱朕的爱妃的谣传,朕定追查到底,将那传谣言之人挫骨扬灰!各位爱卿,可曾听到?” 司徒漠的嘴角带着丝丝笑意,只是这说出的话却是连半分的笑意都没有,严肃得好像下一秒便可以轻易地将任何敢有二话的人分筋错骨。 如此狠厉的话没有意外地让众人皆是一惊,胆小些的臣子已是低头不敢抬起,而稍年长的大臣却是担忧地拧起了眉。至于苏世彦则是一脸的高深,而那个自我宣判的莫司尘脸上却带着浅浅的笑意,没有人知道他究竟在想为何而笑。 即便各人脸色神态各异,面对司徒漠那冷寒的模样,却没有敢多言一句,只得低头附和他的话。 听到满意的答案,司徒漠这才微微将苏晓玥那僵硬的身子稍稍放开一些。低头看向怀中的人,他原本以为会撞见一双饱含怒火的亮丽黑眸,却不料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双冷漠的眼,一张冷静自持的绝世容颜。 拧起了眉,司徒漠不自觉地又收紧了环在她腰间的手,目光直直地回视她许久后,忽地将目光收起,亦将自己的满腹心思收起,抬眼看嘴角带笑,朝着他这个方向看来的莫司尘,一时间,原本便拧起的眉更是拧得紧蹙。 怒火如天地燃烧,将他的理智摧毁了不少。 手臂不再顾及怀中的女子,狠狠又收紧了。 “莫司尘!”一个一字,咬得清晰,森冷如那自阴间传来的气息。 毫无畏惧地直视他,莫司尘轻笑着,挺直了身板。 “臣在!”两个字,掷地有声,敲在凝肃的空气中,让人为他捏一把汗。 没有人知道这份挑衅究竟为何,又是为何让这位名满整个揽月皇朝的将军竟敢如此在皇帝的面前傲慢无礼。 因着他的态度,没有人敢为他说上一句话,更多地却是为他无礼的举动而拧眉表示不满。 将一切收进眼底的莫司尘却是一点都不在乎,依然含笑地看着司徒漠。 深邃的黑眸紧紧地盯着那双毫无一丝挑衅之意却有意外欣喜不已的眼,司徒漠忽地陷入深思,凝眸看进莫司尘的眼里,这一刻,他忽然觉得自己居然对自己的对手竟不是那般熟悉了。 紧紧地握了一下拳,司徒漠瞬间又松了开来,挺直了身子,低沉的声音在大殿中扬起。 “既是如此,来人!”司徒漠扬着下颚,“将莫将军押入天牢听候发落!” 莫司尘微微扬起唇角,一个低头便是磕到地面。 “谢皇上!” 谢?!请问这谢是从何而来? 没有人知晓,只是大家疑惑的眼神都在传递着这样一个讯息——莫将军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看着莫司尘,还有一个人自然不能忘记注视,那便是立在他旁、身为他的岳父大人的苏世彦,如此微妙的关系,他们之间是否有什么秘密? 每一个人都在做着猜想,每一个人的猜想又都不同,却没有知道最终揭晓的答案究竟如何。 然后,接下来,门外的侍卫入殿中将莫司尘带了下去,关入天牢之中,只是,在被押下去经过苏晓玥身旁时,莫司尘那双黑瞳没有意外地又转到她身上看了看,接触到司徒漠那双喷火的眼时亦没有一丝的畏惧。 不一会儿之后,殿内已是一派宁静,众人跪在地上等着司徒漠发话,而司徒漠却依旧紧紧地抱着苏晓玥未曾松半分。 冷然的目光没有低头看向胸前的人儿,而转到苏世彦的身上。 “太尉大人,如今朕果真羁押了你的女婿,你不为自己的女婿求情了么?”司徒漠冷冷地扬声问着,虽然他为表现任何的情绪,但是,他心头却是疑惑的。这一对岳丈与女婿之间似乎想法不甚一致! 苏世彦跪在地上,狡猾的光芒在低头的瞬间掩藏。 “回皇上!”苏世彦的声音冷静沉着,“既是司尘说错了话做错了事,臣便无言可说,而且皇上既已开金口,又怎有收回之理?不过,臣仍是希冀皇上从轻发落!” “从轻发落?”司徒漠冷哼一声,“太尉大人莫忘了,他诋毁的是朕的爱妃!” “这……”苏世彦沉声回着,“臣想玥妃娘娘必是大人有大量!” 大人?! 恰听闻此词,司徒漠忽地轻笑了起来。 “朕的玥儿,你可听到,太尉大人可是赞誉爱妃容量大呢!”司徒漠低头一手轻扬点在苏晓玥身上的某个穴道,看进她的眼底笑着说道,“不知爱妃如何应答?” 此时的苏晓玥脸上一派凝肃,冷冷地看着眼前的司徒漠,毫无一丁点的情绪波澜,看得司徒漠心头竟微微有些紧张,只是他的脸上却一如方才毫无改变。 四目对视许久,苏晓玥突地扬起唇角浅笑了起来。 “既是如此,臣妾竟是要祝贺皇上有位拥有一双识人慧眼的衷心臣子了!” 清冷的声音装出了后宫妃子的五分娇媚,声音轻柔婉转得让男人们听到都不觉心头微微发痒。这朝堂上几乎尽尽是男人,自不必言说她这一语带来的震撼性效果了。 抽气声传入司徒漠的耳膜,剑眉狠狠地直竖,锐利的眼恨恨地瞪着眼前带笑的脸。 用力一咬牙,司徒漠微微低下头颅靠近她的耳侧,带着怒火的温热气息扑向她的耳垂,怒颜微现。 “苏晓玥,你敢再露出这样的笑给别人看试试?” 这般倾世之笑岂能容他人见识?他司徒漠绝对不准许! 第17章:宠冠后宫谁与争(63) 司徒漠说这句话时的声量只有他们二人听得清,礼尚往来,苏晓玥似乎也该只亮出与之等量的声调。 然而,苏晓玥却并非如此。 扬唇轻笑,苏晓玥黑眸直视他那满带怒火的眼。 “皇上莫要忘记,在臣妾面前者唯有皇上一人而已!”苏晓玥脸上虽挂着笑意,直视吐字之间,任谁都能听出她的冷冽无情。 “你——” 司徒漠对着她眯起了眼睛,灼热的气息扑在她的脸上,她却无丝毫的反应,一如方才的神情不变。不过,却似乎在无形间多了些许的讽刺意味。 除一个字之外,司徒漠没有其他的言词,因为再多亦是枉然。他见着了她眼底的挑衅和隐隐的怒火。 “朕虽在你面前,却不见得便入了你的眼。”司徒漠凉凉地回着。 苏晓玥轻笑地不置可否,声音倏地微微压低,“皇上还不将臣妾的穴道解开么?再如此下去,怕是整个揽月皇朝都该知晓你这堂堂的皇帝竟还需要靠点穴将一个后宫妃子镇住了!” “你威胁朕?” 看着她嘴角带着讽刺的笑,司徒漠狠狠地眯起了眼,脸上再无一丝的笑意,甚至染上了几分冷残。 苏晓玥淡淡一笑,“不敢!”顿了顿,见眼前的男人仍是那副表情之后,便又继续往下说,“只是臣妾甚是不喜欢如此被当成玩物一般被别人盯着看。” 玩物?! 无意的两个字让司徒漠骤然在心头凝聚了一团怒火,如冰刃般的目光狠狠地向众人扫视而去,果不其然地见到殿堂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 当然,在他似要将人撕成碎片的目光的注视之下,哪里还有人敢再稍微抬起一点点头。 懊恼地将被自己点穴手法困住无能动的苏晓玥一把又重新拉进怀里,司徒漠冷哼一声,声调扬起。 “谁若是再敢多觊觎爱妃一眼,朕并将他的双目挖出来喂狗!” 铿锵响亮的声音自金銮殿中响起,威严十足,是说给苏晓玥听,亦是给所有人的警告。 大臣们纷纷低着头,司徒漠无法知晓他们的神情,只是,他无比清楚的是,他着实后悔了。后悔不该将她的美貌公之于众,不该让世人见到这原本只该为他呈现的美。那一道道倾注在她身上的目光,让他心头涌起无法扑灭的怒火。 所有人都噤声低头,司徒漠亦是满腹的占有欲,而苏晓玥却是在他的胸口扬起轻蔑的笑。 “司徒漠,既然让世人见到了我的容貌,你还想让人视而不见么?” 苏晓玥冷冷地说着,声音很轻,却是让所有在金銮殿上的人都可听见的。 下一秒,此起彼伏的抽气声扬起,一如乍见苏晓玥那绝世容颜般的惊讶,只是,这会儿却是多了几分不可思议。 所有人的眼底都交流着一个再清楚不敢的讯息——她居然直呼圣上的名讳?! 帝王的名讳永远是所有人口中的禁忌,直呼皇帝之名讳,其意便是触犯龙威,罪责并不在轻。 所有人都睁大眼睛等着司徒漠将其治罪,所有的宠爱都是有个度,身为皇帝,龙威被触犯,那便是对他权威的挑战,这怎是他能忍受的? 然而,结果是——大家都失望了! “众位爱卿可曾看清了朕的爱妃的真实模样?”没有降罪,反而是语带威严地冲着那一圈跪倒在地的人亮开了嗓子。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是一震,不可置信的眼终于纷纷抬起看向挺拔的身影,只是目光方已触及到他的衣角,立刻便被他那满身的冷煞气息给逼退回去了。 视线重新落回到地面上,极度一致的声音下一瞬响起。 “回皇上,不曾!” 属于聪明人该有的答案。 满意地听着这声音,看着他们低垂着头不敢扬起的模样,司徒漠的嘴角总算是漾起了笑意。 “爱妃可听到了?”司徒漠抿嘴笑道。 被紧紧抱在怀中的苏晓玥蔑笑地冷哼一声,“皇上可真是会自欺欺人!” 毫不客气、干脆利落又一针见血的评判。 闻言,司徒漠的脸颊瞬间紧绷,下场的眼闪动着火光,低沉的嗓音在她的耳畔响起。 “苏晓玥,惹朕生气于你可有何好处?”司徒漠咬着牙,对于自己一再因为她而吃瘪,他既是无奈又是气愤。 苏晓玥笑着抿了抿嘴,如出谷黄莺般的声线在金銮殿中飘逸着:“皇上,臣妾不过是说了实话,难道,堂堂揽月皇朝的皇帝竟然都不让后宫妃子说实话了么?” “实话?”司徒漠冷笑,“好一句实话!苏晓玥,你可不要后悔!” 听到这话,苏晓玥笑了起来,笑得连身体都微微颤动了。 “司徒漠,你可真是会说笑!我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了么?我从来不会后悔!过去不过,现在不会,将来更是不会!所以,你大可以放心了!” “听听你方才所言,多像是那掩耳盗铃里的主人公!”一语出,苏晓玥微微一顿,似想到什么地“啊”了一声,“我差点忘了,你是不知道掩耳盗铃的故事的,不过,这不要紧,重点是知道大概意思即可!想皇上您如此聪明杰出之人必当知晓臣妾之意的。对么,皇上?” “你——” 司徒漠愤愤地推开她的身子,吐出一个字,正打算直视她的眼说出自己的争驳。 “皇上!” 突兀的声音打算了司徒漠的意图。愤恼地眯了眯眼,司徒漠转而将森冷的目光移向声源,那个久未开口说话的苏世彦。 “太尉大人?”疑惑中时满得溢出的怒火。 被冷眸注视的人却是满脸的沉寂,似乎根本就没有听出司徒漠语中的闹胡和不耐。 “臣有事启奏!”苏世彦冲着司徒漠微微低了低头。 有事启奏?! 司徒漠冷笑地轻哼一声,将怀中的苏晓玥又搂紧了,让她整个身体的重量都落在自己的身上。 “不知太尉大人所为何事?” 司徒漠冰冷地问着。他终于知道方才那道让他深感不适的目光究竟从何处而来了,就是眼前整个揽月皇朝最为显赫的太尉大人。他差点忘了,他竟然唤出了她的名字! 思及此,司徒漠眯眼盯着老狐狸的脸,心下骤然明白了几分,于是在心中迅速地想好“对弈”方案。 “回皇上!”苏世彦的头仍是低着,“两年一度的选妃又开始了,不知皇上今年……” 知道他要说什么,司徒漠煞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朕已知晓,皇后业已开始准备,按照以往的惯例即可!”说着,忽地又侧过头扫向另一边的人群。 “众位大臣对于朕的选妃有何担忧之处或不解之处么?”清冷的声音飘了起来。 相对他的满脸严肃,众人却只是无可奈何带着讪笑,没有人敢出来说一句话。 半晌,司徒漠洗黑的瞳眸这才回转到苏晓玥的身上,嘴角带着笑意。 “爱妃可有何建议?” 司徒漠轻笑着,虽是带笑,只是那眼底却依旧无一丝的笑意和温度。 “我?”苏晓玥忽地轻笑起来,忽地挣脱司徒漠的怀抱,猛然往后退开几步,在司徒漠的诧异目光之下,扬起一抹灿烂的得意笑容,“自然是随皇上之意了!臣妾不过是小小妃子,能给皇上何种有益的建议呢?” 司徒漠并未立即回答她的话,只仍沉浸在她居然会挣脱自己怀抱的震惊之中——他的独家点穴手法居然被她破了?! 这样的震撼让她忽视了苏晓玥讥诮。 “你……”司徒漠的咽喉中滑动着不清不楚的何种词语,而最后到达他的耳膜的却只有以下的话,“你为什么会……”因为震惊竟让他连一句话都说不完全了。 苏晓玥自然知道他要问什么,却像是故意不给他解答一般,笑着低头理了理自己的衣裳,而后扬起头笑着对像司徒漠那双漆黑深邃的眼。 “皇上是想问臣妾怎么会解了皇上您这独家点穴手的,是么?”苏晓玥轻笑地一指捻唇道。 司徒漠没有多言,直勾勾地只盯着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眼,坦荡得似乎纯净无比。他深知她绝对不是可以困在身旁一辈子的人,只是,这双眼睛,却让他想放手一搏,即便最后她仍是如此,他也没有任何过多的言语了。 看着她的眼,司徒漠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没错,朕确实很想知道,只是,却不是此时!” 说完,忽地抬头将目光射向不远处的苏世彦。 “太尉大人,朕未忘记爱卿曾提起之事,这一回,便把她送进来吧!”清冷的声音响起,司徒漠冷气萦身。 苏世彦微微怔了怔,而后将眉头皱了皱眉,又瞬间将眉头抚平,接着低头回道:“谢皇上!” 冷厉的目光只在他的身上落了几秒钟,司徒漠旋即又转身看向尚跪地的大臣们。 “众位爱卿若无事可回去了!”说着,司徒漠转头,灼灼的目光直盯身前几步开外的苏晓玥。 众位大臣是如何向自己问安退出的,司徒漠已没有心思去管,一心一意地只将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不曾离开半分。 第17章:宠冠后宫谁与争(64) 属于两个人的世界,封闭的大殿中,再无其他人。 对于射向自己的目光,苏晓玥只在起初回视了片刻,之后,却是再也不看了,转而巡视着这个富丽堂皇的大殿, 本该是注视着自己的目光却转向了别处,司徒漠对此却只能生闷气。 “爱妃不觉得该好好看着朕么?”司徒漠眯眼看着她的侧脸,冷冷地说道。 闻言,苏晓玥毫不客气地轻笑一声,转头,终于将目光拉回到他的身上。 “司徒漠,你想跟我说什么?不必如此拐弯抹角!”她丝毫不顾及他那身为帝王的面子。 果不其然的愠恼,司徒漠咬了咬牙,“你认为我会对你说什么?” 苏晓玥微微扬眉,“我怎会知晓?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冷不丁的冷语,带来的是二十一世纪才有的词汇。 “蛔虫?”陌生的词让司徒漠狠狠地拧起了眉。 苏晓玥这才知晓自己又在不经意间道出了二十一世纪才有的言语,不过这会儿,她倒是镇定多了。 “这个不过是我的口头禅,重点不在这,重点在于,你究竟想说什么,你知道我的耐心不好!”苏晓玥冷冷地看着他。 如看陌生人般的目光让司徒漠心头轻轻一震,一股从未有过的无力感自心底升腾起来。 轻轻地闭了闭眼,司徒漠仍是轻缓又冰冷地继续说着:“为何?”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谁人能懂? 然而,苏晓玥却是再清楚不过。她的目光落向他的胸口,那个里面还藏着一颗跳动心脏的胸口。目光微微一沉,苏晓玥挑起嘴角。 “抱歉,不知皇上所指是哪一桩?”苏晓玥明知故问地问着。 知她的故意,只是此时的司徒漠不想再多计较她那么多,仍是紧盯着她缓缓地又开口问道:“为何?”说话之间,步子已向她迈进了一步。 高大的身影顿时让苏晓玥不得不微微仰起下巴才能目及到他那双黑色深邃的眼究竟是怎样盯着自己的。 见他的神色,苏晓玥微撇了撇嘴,而后轻声笑道:“司徒漠,怎么看,你都不像是一个会问为什么的人!” “会与不会并不由你说了算!”司徒漠似有着一股子不依不饶的劲,“我只想要一个答案而已!” 闻言,苏晓玥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冷肃之气已经布满整张倾世绝姿,暗淡了辉煌的金殿。 “司徒漠,追究这个有意义么?”苏晓玥冷冷地看着他不肯松懈半分的神态,淡淡地说着。 见她已有松动的迹象,司徒漠不禁微微抿起了嘴,眉稍微扬。 “是否有意义自然是由我说了算!你,只管说便罢!”司徒漠亦是平板地回着。“还是,你不敢说出口?” 平淡的声音之下竟带着些许的激将之意。 苏晓玥哪里会不知道,却只是轻笑地哼了一声,“皇上,你该知道这样的激将法于我而言毫无作用。” “是么?”盯着她班上,司徒漠后又才缓缓地说道,“若是威胁呢?” “威胁?”苏晓玥低声嗤笑了起来,“司徒漠,你果真对我长了些许的记性了么?我会接受你的威胁么?” 轻灵的笑声,苏晓玥笑得花枝乱颤,两靥因笑而染上一层薄晕,粉嫩的颊面肌肤顷刻诱人想对它轻呷一口,以尝其美味。 莫测的黑眸看着她那足以令花自惭形秽的笑,司徒漠扬唇回道:“会!” 斩钉截铁地一个字,再坚决不过的语气,再坚毅不过的眼神,顿时让苏晓玥敛起了笑意。微微正了正脸色,苏晓玥冷冷地看进他的眼底,想要寻找到他那股自信自何而来。 “哦?愿闻其详!” 司徒漠忽地咧嘴笑了起来,“你忘了那尚在狱中的宫婢了么?” 听到声音的苏晓玥身子微微一顿,眉头轻轻地锁了起来。 “翡翠?”半疑惑半自语的声音。 司徒漠点头,微有些满意地看到她露出这副模样,却也有些不甘——她如今的举动不过是在告诉自己,他司徒漠在她心中的地位远不及一个小小宫婢!呵,多可悲! 虽然心头很不是滋味,可是,他的骄傲却不准许他露出一丝一毫的异样,讳莫如深的眼直直地盯着她那一双写着灵动的翦水眸子。而她亦是不肯低头地直直回视他。 良久之后,司徒漠才缓缓地启唇道:“接受威胁么?”一句诡异异常的话,恁谁都不会想到竟是自他司徒漠口中说出来的,连他自己也未曾想到自己竟有这么一天! 浓浓的自嘲在嘴角泛滥着,此刻来不及掩藏,那般明显,直落入苏晓玥的眼中。 轻轻地皱了皱眉,而后又很快地站开,苏晓玥淡淡地回道:“如果我不接受呢?” 司徒漠冷笑一声回道:“爱妃以为会如何呢?爱妃该知晓,朕的手中死去的魂魄已不计其数!” “哈——”苏晓玥嘲讽一笑,“就已经开始威胁了!请问,我还有拒绝的权利么?” 他说得这般清楚,她亦有不接受威胁的选择,只是,脑海中浮现那张生动的脸……顷刻间,她心头便觉得不舒服。那是一个曾经奉命伺候她的小女孩,可以救她却不相救,她亦会唾弃自己! 司徒漠眸光一亮,嘴角挂起笑意。 “自然没有!” 金銮殿上,两个相对而立的人在阳光的照射下,各具神采。 正当他们相对而立谈着只属于二人之间的“交易”时,关于苏晓玥真实容貌的消息却早已在整个后宫中传递了开来。从目击者的描述到一遍遍的转述,震撼了一些人,激怒了一些人,也兴奋了一些人。一时间,好不容易才恢复片刻安宁的后宫中便又是一番狂风暴雨地翻搅。好奇、不敢置信、嫉妒、艳羡……各种各样的情绪在整个揽月皇朝的后宫中充斥蔓延着。 “你……你说什么?!” 白日里,本该清静万分的霜华殿中却响起了惊怒的声音,一只价值不菲的青花瓷杯命陨,而注意到它生命终结的只有门外执勤的老嬷嬷,她又有“工作”要忙了。除她之外,殿中之人全身都紧紧地绷着,没有人敢说一个字,静静地领受这番冰冷迁怒的对待。 “你再说一遍?”莫婉蓉已是愤怒异常地挺身站直了,微颤的手被自己紧紧地握住,指节泛着骨头的森白。 回话的人看不见其容貌,只因害怕地将脸也磕到地面上去了,身子如秋风中自树枝头缓缓飘落的树叶,颤颤巍巍的,仿佛下一秒,他的生命就会立刻终结。 ”回、回娘娘,奴、奴才也是、是……”说话者很明显地狠狠地咽下了一口口水,“是听朝堂外执勤的小太监说的!玥妃娘娘她果真有倾国倾城之姿,而且……” “够了!”冷厉的声音骤然扬起打断他的说辞,莫婉蓉紧捏的拳改为掌狠狠地冲着桌面拍了下去,“统统给本宫滚下去!” 没有人敢对处于盛怒中的皇后多有言语,暴怒的命令一旦传达下去,众人便是遵命行事。 不消片刻,带着瑟缩的一排身影便已自厅堂中消失不见,紧闭的门内只余了兀自发怒的莫婉蓉一人。 暴怒的神情此刻不必再遮掩半分,阴鸷的眼神亦没有阻碍的尽数倾泻,嘴角是莫婉蓉那带着残厉冷酷的诡笑。 日近午时,本该是稍带热度的后宫,此时竟淡淡地飘起一层朦胧的寒意…… 不知在金銮殿待了多久,苏晓玥自里面出来时,日头已在头顶了。 抬头微微眯眼看向天上,那是一片早已不熟悉的广阔。 轻轻拢了拢眉,苏晓玥的喉间微微飘出一丝只有自己才听得见的叹息。 立在一旁的司徒漠凝眸看着她的侧脸,没有说一句话,只怔怔地看着她。半晌后,见她仍没有动作,便亦随着她的目光转而看向那微微漂浮几片白云的天空。刺眼的阳光亦在同时落进他的眼眸之中,让他不禁眯起了眼。 短短的几秒钟,司徒漠重又转而将视线拉回到身边女子的侧脸上。阳光下,这张被撕去遮掩物的脸好看得让人窒息,让人只想沉醉在她这份美好之中。 他喜欢她的美,不是因为她这张举世无双的脸,无论是第一眼看到她,还是如今在阳光下见了她的真实容貌,他看到的,在意的永远只是那双冷色水眸中闪现出的种种神采,自她眼神中形成造就的那一抹独特灵魂。 兴许是太阳的光线太过强烈,又兴许是身旁男人的视线太过炙热,本一心看着天空的苏晓玥终于转头看向他,端着平静无波的脸,冷冷的声调在接触到他的黑眸之后响起。 “只要我做了,你便会把翡翠放了?”满是不信任的语气,冷冷的基调沁入人心。 司徒漠不禁狠狠地皱了一下眉头,连拳头也握起了。 “朕如此不得爱妃信任么?”司徒漠淡淡地回着,压制着心头亟待迸发的怒气。 轻轻地扫过他一眼,苏晓玥这才又将头偏向一侧,看向不远处的一树绿色叶子,轻忽的声音带着呢喃响起。 “希望皇上过朕说到做到……” 第17章:宠冠后宫谁与争(65) 亲自将首度以真容示人的苏晓玥送回到天启宫中。一路上,自然又是引来无数注视的目光。 虽说苏晓玥拥绝世容颜的消息已经在宫廷中飞散开来,却也有不知道者。于是,自然就不乏对着他们露出疑惑神情的人——皇上何时纳了如此绝美的女子? 于是乎,各种版本在后宫中不胫而走了。 当然,司徒漠和苏晓玥暂时不会知道。 “好了,皇上请回吧!”刚行至齐眉殿的门前,苏晓玥便转身对着身旁的司徒漠清冷地说道。 “怎么?”司徒漠看了看她,稍许时间之后,便扬唇笑着回道,“不欢迎朕进去坐坐?” 苏晓玥假假地一笑,“怎么会?只是,朝中不是还有事务尚待皇上处理?” “这个自然不必爱妃来担心!”司徒漠淡淡说道。 “哦?”苏晓玥笑着微微歪了歪头,“希望真是如此才好!皇上还是请回吧!” 三句话不忘要将他“请”走,顿时让司徒漠眸光一沉。 “朕还是真是不受爱妃待见!” 虽是愤怒的语调,却不难听出那淡淡的自嘲。他司徒漠可尽揽天下女子,却独独在她的面前碰壁,这话若说出去,有几人会信? 苏晓玥仍是抿着嘴直视他的眼,不置一词,大多时候,沉默便是承认。 见她没有否定,司徒漠的瞳孔一缩,脸上顿时阴鸷了几分,而苏晓玥面对他的模样却只是一派淡然,仿佛他全身的怒气与她沾不上一丝丝的关系。 “好!”司徒漠将拳头微微一握,指关节瞬间发出脆响,接着,他又继续说着,脸上带着丝丝几不可见的笑意。“朕这便走!只是,爱妃莫要忘记方才的话才是!”说话之间,司徒漠的眼底带着警告。 这时,苏晓玥那满脸的淡然才骤地发生改变,冰封的脸出现一丝丝的裂痕。 “是,臣妾知晓了!恭送皇上!”冰冷的声音,阴沉的声调,若不是司徒漠亲耳所听、亲眼所见,他决计不会相信,世界上居然有女人在知晓他的身份之后还敢如此跟他说话。 严肃的脸绷紧,司徒漠抿紧了嘴唇,不必明言,便足见他充斥全身的怒气。 目光森冷地盯着她微微福身的动作看了半晌,看到苏晓玥脸上已然出现不耐烦的神情时,司徒漠才缓缓地张开嘴。 “朕走了!” 说话之时,他已拂袖转身离她远去,长长的一段苏晓玥目及所能见地路程,他都没有再回头。 怔怔地看着那远走的高大、全身尽是冷肃的身影,苏晓玥久未动作。 炫目的阳光照在她的脸上,落进她的眼底。眯起了眼,感受着阳光的灼热,苏晓玥这才轻轻地叹了口气,而后不带留恋地转身往殿中走去。 齐眉殿中,早已乱作一团了。 “天哪,怎么会、怎么会是……太不可思议了!” 一阵惊呼在偏殿中回响着。 正在一旁刺绣的紫嫣皱了皱眉,将手头上的事情都放了下来,目光疑惑地直指在一旁叫着的海棠。 “你到底怎么了?是听到什么奇怪的消息了?”紫嫣淡淡地问着,似乎没多少情绪的起伏。 听到问话,紫嫣转过头定定地看进紫嫣的眼底,半晌没有开口说话,甚至盯着她的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顿时,紫嫣知道自己的猜想没错,一定有什么消息她错过了。 “说吧,到底自别人那儿听到什么骇人的消息了?”紫嫣微带鼓励地冲着她点头说道,以紫嫣现在的状态,怕是再过半天也不见得说出什么来。 听她在这么一说,紫嫣这才轻轻地眨了一眨,而后缓缓地张开嫣红的唇瓣。 “你真的没有听到吗?”海棠瞪大了眼睛,眼底尽是认真的神采,如此一来,更是让紫嫣觉得新奇不已。 轻轻一笑,紫嫣回道:“不过是去了趟御药房,怎么就像掉了几缕魂似的?你知道我不喜欢出去,更不喜欢听那些小道消息,故而,要想知道你知道的那些消息,着实是有些难度!” 一句话,将自己为何不知道那在海棠心中觉得不可思议事情地原委说得清楚透彻。 这时,海棠这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确实比别人多了几分“包打听”的精神。 不过,对于她不好意思的羞涩神情,紫嫣可没有心思欣赏。 “快点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紫嫣淡淡地问道,直觉自己下一秒将会听到的消息亦会让她变得跟海棠相差无几。 看到她微带严肃的脸色,海棠这才将脸颊上的红晕尽数收了起来,看进她的眼睛里缓缓地开口说道:“玥妃娘娘一点都不难看!” 简洁的几个字像是酝酿了许久,又好像是只是凭口直述。 “什么意思?”紫嫣轻轻蹙起了眉,疑惑地看向海棠,“娘娘原本便不丑!” “不!”听她的问话,海棠忙摇了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闻言,紫嫣的眉头更是紧拧了,眼底闪过一丝丝的诧异,口中念出自己的疑惑和猜想,“你的意思是,娘娘她原本……”未尽之语,通过两人的眼神传达,却是两人都心领神会的。 轻轻地点了点头,海棠严肃着一张脸淡淡地说道:“没错,娘娘一点都不难看!非但如此,而且,据说,她的容貌举世无双!” “你……” “谁的容貌举世无双?” 听到海棠的话,紫嫣正想问什么,突如其来的声音骤然将她打断。 谈话忽然被中止,两人皆转头看向声源。 “桃花姐姐!”两人皆是同时轻呼。 方从齐眉殿中收拾好东西回来的桃花对着她们点了点头,笑着问道,“你们在说谁容貌举世无双?”语中带着细细的戏谑,“是不是在说我呀?”说着,装作可爱地点了点自己的红颊。 海棠和紫嫣相视失笑,而后又同时转过头看向早已坐在紫嫣身侧的桃花,异口同声地回道:“真是不害臊!” 一致的笑嗤声让桃花不禁轻声一笑,“好了,我知道了,当然不是在说我!那你们是在说谁?” “这……”海棠似有为难地看着她,有些犹豫。 见她这般模样,桃花立刻皱起了眉,“怎么了?”满是关心的语调。 海棠抿了抿嘴,“我……”半晌仍是没有开口说话。 一时间,桃花的眉头又拧紧了几分,而紫嫣亦是目光满带疑惑地看向她。 “究竟怎么回事?”桃花语中的疑惑又满涨了几分。 两双疑惑的眼正对着她,海棠微微吸了一口气,而后才缓缓地开口道:“我指的是玥妃娘娘,娘娘容貌举世无双!” 闻言,正如紫嫣所表现出的震惊和疑惑一般,桃花同样没有幸免。待到海棠的话音落地,她的脑子都出现了片刻的短路。 良久之后—— “你是在说笑么?”桃花正着一张脸,“虽然我不觉得娘娘长得难看,甚至觉得比后宫里的娘娘们豆好看,但是,举世无双?”桃花紧皱眉,“你确定说的是我们的主子么?” 海棠没有二话地点了点头,“对,正是如此!” 声音扬起,桃花已猛地站起身来了。 “海棠,娘娘发生什么事了?” 这下子,换海棠和紫嫣两个人疑惑不已了。 “桃花姐姐,这么紧张做什么?”低头看了看自己被她紧紧攥住的手臂,海棠满脸愕然地盯着她,“我并未说娘娘发生什么事了呀!你就放心好了!” 听到她安慰的话,桃花却并未表现出被安慰的的模样,仍是一脸的紧张,只是一双手不再是抓住海棠的手臂了,全身都朝着海棠倾过去,似乎想知道更加详细、正确的信息。 “果真没事么?”桃花微微吐着气息道。 海棠点了点头,“嗯,没有!”当然只除了一样。 呆呆地看着她的眼睛,许久之后,她终于相信了她的说辞。 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桃花这才轻轻地扬起嘴角笑了起来。 ”没事便好,我还以为……” “不,娘娘有事!” 桃花的声音尚待完结,一个比方才还突兀几分的声音又钻了进来。 三人抬眼看向门口,满脸凝肃的小脸正对着她们。 不约而同地,三人互相对视一眼,而后才转过头看向来人。 “燕子,你的话是什么意思?”问话的是语中微带紧张的桃花。 看着三双期盼的眼,燕子一反常态地定定看着她们许久,之后,在众人又想对她说什么之时,她终于开口说话了。 “娘娘有事!”燕子坚定无比地说着,“天大的事!”说着说着,说到最后,那双原本不带光芒的眼瞬间染上了一抹只有近距离方能感觉的兴奋。 一句话,如一个定时炸弹,顿时让几个人都皱起了眉头。 “到底是什么事?”问话的是紫嫣和海棠。而桃花则是凝视着她眼中的点点光芒,心下也有些了解了。 轻轻地眨了眨眼睛,在燕子未来得及说什么值钱,桃花便开口问道:“燕子,你说的该不会是海棠方才说的,娘娘拥有绝世容颜这件事?” 听她这般猜测,海棠和紫嫣皆是一怔,而后似忽明白过来一般点了点头。 “燕子,是这样么?” 燕子眨了眨眼睛,点头回道:“没错,正是这件事!” 第17章:宠冠后宫谁与争(66) “你也知道了?”方一说完,海棠和紫嫣便讶然地问了起来。 燕子冲着她们点了点头,“正是!” “那意思就是,事情极有可能是真的了?”海棠急忙撑大眼睛问道。 再点了点头,燕子转眸看向桃花。 “桃花姐姐,你还是不相信么?” 听到问话,桃花轻轻地眨了一下眼睛,而后缓缓地张开。 “我……”桃花吞吞吐吐着,不知要属于说些什么。 门口忽地响起一道声音,将她的话截断了。 “你们居然还在这里聊天,快点回娘娘的寝殿,娘娘已经回来了!” 急促的声音顿时让众人身子一震。 “娘娘回来了?”桃花猛地起身扬声问道。 来者是紫鹃,微微喘着气,她抬眼看向桃花,而后缓了口气回道:“嗯,娘娘已回到殿中了,只是她……” “娘娘是否又变了一张脸?”桃花问得有些急切,令众人不禁侧目。只是桃花却不放在心上。 紫鹃亦是皱了皱眉,而后缓缓舒开,“没错,而且这回……”未尽之语,带着沉思,却在顷刻间让人知晓她究竟要说什么了。 看到她的脸色,桃花顿时全身都怔住了。 “大家还是先过去看看娘娘吧!”紫鹃轻声说道。 几个宫婢闻言互相看了看,而后点头应承,迈开步子想往门口走去,却发现一向行动迅速的桃花此时却仍是呆呆地立在原处,未动丝毫。 几个人皆是疑惑地互相挤眉看了看,而后不约而同地唤起了她的名字。 “桃花姐姐?”满满的都是疑惑和对其行为的不解。 众人的呼声终于让她醒来了。 “嗯,走吧!” 桃花淡淡地扫过她们,声音轻缓地说道。而后迈步往门口而去。 略显诡异的气氛让众人都是狠狠地皱起了眉头,只是见了桃花往外走地身影,皆是微微抚平自己的疑惑和惊讶,亦跟着她的步子往外走去。 “娘娘!” 一到苏晓玥的寝殿门口,几个宫婢便是异口同声地唤道。 此时,早已躺在软床上的苏晓玥听见声音,微微眨了眨眼后,便扬声回道:“何事?” 声音微显得有些有气无力。几个人听到之后都是紧皱眉头。 “娘娘,您的午膳还未用,此时……” “不必了!”未等桃花将话说完,苏晓玥便果断地截断了她的话,声音微显低沉地说道,“本宫此时想就寝,傍晚时分再来唤吧!” 如此随行的话,大约也只有苏晓玥才能说得出来。 听到她的话,几个人都很是无言地摇着头。 “可是娘娘,您若不进食,皇上会……” “本宫知道!若是皇上问起,你们便说是本宫之误,断不会将你们牵扯进来的!”又是一句阻截之语。“好了,不准再来吵本宫,都下去休息吧!” 再坚决不过的语气,几个人听到之后只得无奈地对视一眼,而后将嘴角的笑意微微扯去。 “是,娘娘!”遵命的无奈之声紧随之后响起。 没有知道苏晓玥在自己的寝殿中想着什么,在偏殿中围成一圈互相皱眉的宫婢们不清楚,别人更是不会清楚。唯一要照顾的主子却将她们赶走了,她们清闲得发慌。如此便毫无意外地说起了苏晓玥真实容貌之事。趁着这个大的空当,桃花和众位宫婢们都清楚地了解了故事发生的情景,听到之后无不唏嘘不已。 这边苏晓玥躺在寝殿中不知其所想为何,另一边,司徒漠自离开齐眉殿之后,本想再回上书房,却又在半途中折回回到了凤和殿中。 与苏晓玥相仿,她是斜躺在床上,而司徒漠却是单手手肘撑着红木扶椅,半眯着眼似在想些什么,眸中偶尔滑过闪亮的光芒。 约摸半个时辰后,他依然如斯。半眯着的眼已然全部都合上了,不留下一丝丝的缝隙,像是睡着了似的。 一道黑色的身影于此时飞身进来,见他仍是紧闭着眼,便不敢多言,径自在一旁等着。 只是,司徒漠的神经是何等灵敏,乍有另一个呼吸出现时,他怎可能听不出来? “回来了?”疑问的声音带着声调扬起。 立在阴暗处的闇立刻身子一顿,似乎是没想到主子连自己都没见到就知道他已出现。 微微将头低下,闇沉声回道:“回主子,属下回来了!” “嗯!”司徒漠缓缓地撑开眼睑,眼底那的光芒一点点抽出,仿似他方才并非在闭眼休憩,而是睁着眼睛将一切看在眼底一般。“事情都调查清楚了?”司徒漠淡淡地问着。 闇立刻回道:“属下办事不力,玥妃娘娘的身世,属下并未全部查清。” 这般如实的回答顿时让司徒漠不禁扬起了眉。 “那么,你究竟查到了哪些?”司徒漠睁开眼睛,坐起身子,目光炯炯地直视他,“莫要与朕说还是朕知道的那些!” 严厉的声音,森冷的气氛,让闇不禁又将头往下低了几分。 “属下定会继续往下查,定不负主子之意。”闇沉声道。 “嗯!”闻言,司徒漠稍有不悦地冷哼一声后便又说道,“既然已回来,便把查到的内容都与朕说一遍吧!“ 听到他的话,闇立低头回道:“是,主子!” “就这些日子的调查,玥妃娘娘原是于聚丰辖地内,不知为何阴错阳差地被卖进了当地一个富裕又极有声望的家族李府,与娘娘同进入的还有那时属下与主子所见的小鬼。那时,娘娘的脸依然是之前的容貌,故而总是惹人嫌弃,在府中受到的欺压亦是不少。” 受到欺压? 听到这里的司徒漠狠狠地皱起了眉头;而闇自然也感觉到了,只是他当做未感觉到,继续往下说。 “据那府中的知情人所言,原初曾有人说要出银子将她从府中赎出去,只是不知为何,玥妃娘娘那时却不肯,硬是要留在那个府中……” 有人出银子赎身却不离开? 司徒漠拧紧了眉,这世上有人会甘愿做别人的奴婢么?而且还是她这般高傲的女子! 司徒漠不禁疑惑了起来,“关于那个家族的背景,可曾查清?”一个人不愿离开一个将她欺压的地方,自然大部分的原因是因为这个地方藏着什么与她有关的秘密,那么这个李府背后究竟又是藏着怎样与她隔不开的秘密呢? “这……”一被问及这个问题,闇忽地有些迟疑了起来。 见他这个模样,司徒漠锐利的眸光猛地射向他。 “怎么了?”司徒漠声音冷沉。 闇微微压低了身子,沉声回道:“请主子责罚,属下尚未查清,只是知晓它与凤栖皇朝最大商贾李牧似有些渊源。” “李牧?”司徒漠抿嘴扬了扬声调,眸中带着寒光,“凤栖皇朝何时竟一点点入侵到我揽月皇朝了?” 司徒漠冷哼着,脸容阴沉,眸中多了几分思索和忖度。 异常的低沉气息让闇选择了暂时的闭口不多言。 好一会儿之后,司徒漠便又将微有些游离的目光拉回到他的身上。 “意思即是,你仍是未将其究查清楚了?” 闇立刻将头磕到了地面,“请主子责罚!” 这时,司徒漠一双犀利的眼已变成了刀刃,无需多言,如果他不能控制自己的怒火的话,他该是早就动手了。 冷冷地盯着地面的人,盯到闇的脊背都开始发麻,感觉背上似有成千上万的蚂蚁爬过一样时,司徒漠这才“大发慈悲”地又开口说话了。 “暂且饶你!” “谢皇上!”闇忙不吝啬地磕头回道,他心里很清楚,身为属下,主子交代的事情却未办好,那便是不可慑之罪,主子不与惩罚,那便是主子的仁慈,念在他多年伴其左右之功劳。 看着他,司徒漠只是冷哼一声。 “继续说吧!”声音微放荒,司徒漠淡淡地吩咐道。 “是,主子!”立刻没有拖拉地回了话,闇便又开始继续往下接着说了,“玥妃娘娘不知何故硬是要留在李府之中,据说自第一次要求将她赎出李府之后,亦陆陆续续地又好几个人曾试图要将她赎出李府,只是玥妃娘娘却不管他们为自己出多少钱,她就是不肯出去,之后,便一直就在李府了。” 听到这里,司徒漠又是狠狠地一皱眉头,越发地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玥妃娘娘在府中做的都是些下人做的活计,因为容貌的关系也遭了下人的排挤,所以,最后与她相伴的就只有与她一同入府的小鬼,据说,他是玥妃娘娘的弟弟。” “不,绝对不是!” 闇才说完这一句,司徒漠便不假思索地摇头说道。 如此斩钉截铁的肯定听在闇的耳中带了几分的怀疑,然而,只是片刻却消失了,主子认为对的事情才会如此肯定,所以,他没有质疑的余地。 “继续说!”冷沉的声音再度开启。 闇点了点头,脸上一脸的严肃。“是,主子!” “玥妃娘娘和那个小鬼在李府中过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突然有一天,李府惊现异常大火,而后玥妃娘娘和小鬼被当作纵火者关进了柴房,当时娘娘他们已经受伤。” 说到这里,闇很自觉地顿了顿,他能感受到主子的那对冷眸正毫无温度地直视他,仿佛他说错了什么话似的,不过,事实是,他并未说错什么,一切都遵照了真实的原委。 “受伤了?”司徒漠眯起了眼。 闇立刻回道:“回主子,玥妃娘娘当时似是为了救那个小鬼而被大火灼烧了!” 第17章:宠冠后宫谁与争(67) 两个字瞬间又让司徒漠狠狠地拧起了眉,闇只得硬着头皮低头不做声。 半晌之后—— “继续说!”冷冷的三个字如冰棱往闇的身上打下去。 “是,主子!”早已经历无数冰霜的闇异常冷静地回着,“在那之后,玥妃娘娘假装被烧死,而后被李府的人送出去,抬到了当地经常安葬尸体的山……” “停一下!”拧着眉的司徒漠听着听着忽地扬起一只手,骤然将他的话打断。 闇立刻止住了开合的嘴,恭敬地低头。 “你说她假装被烧死?”司徒漠疑惑地问着。 “回皇上,正是如此!”闇答道。 “朕记得你之前说她即便有人花重金将她赎出李府,她也不肯出去,为何那时却要装死以逃出李府?”司徒漠沉声问着,前后矛盾的说辞任是谁都会将之怀疑。 身形顿了顿,闇立刻回道:“请皇上赎罪,属下不知。只是属下当面查问过那个探过玥妃娘娘脉搏之人,娘娘当时确实确无生命迹象。” 闻言,司徒漠微微沉吟了起来。按照闇的说法,苏晓玥留在李府肯定是有必须留下的理由,可是,大火前后,同是一人,为何突然又改了初衷,竟假装被烧死离开李府,其中究竟有着怎样的隐情?无论怎么说,被重金赎出府总比这装成私人离府要好得许多,为何她竟选了这种方式?着实是匪夷所思! 良久后—— “那之后又如何?”司徒漠平板的声音又扬了起来。 时刻准备着的闇没有迟疑地立刻回道:“之后便如主子和属下所见,玥妃娘娘带着那个小鬼直往皇都赶,此后之事,主子便走知晓了。” “只有这样?”听到如此简洁的回答,司徒漠又是疑惑地问了起来。 这回,闇倒是愣了愣,只因这种情况是第一遭。以往他若是将事情调查得很详细,主子从不会多有疑问,如今却是怀疑了他的能力。想来,果真是关乎玥妃娘娘的事情,主子都是这般紧张。 没有多停顿,闇忙压低头回道:“回主子,正是这样,请主子明察!” 似乎也是觉察了自己的略微失态,司徒漠立刻平整了眉宇,目光又回复一派冷清。 “朕知道了!”毫无温度的声音跟着飘起。 此时当然不是闇该说话之时,他仍只是静跪着。 又过了一会儿,司徒漠的低沉的声音满带严厉地飘起了。 “那个小鬼的身份可曾查清楚?朕给你的时间已经够充裕的了,不要再跟朕说没有眉目之类的话!”一字一字敲在名为黑暗的墙壁上,回荡着属于夜的声音。 “回主子,属下不辱使命,已查清他的身份!”闇亦是肯定不已地回答。 “说!”简洁的一个字,透露司徒漠的诸多不耐,他想知道究竟苏晓玥的身上究竟还藏着些什么他所不知的秘密。 闇立刻毫无干净利落地回道:“回主子,他正是醉国两年前从醉国皇宫失踪的太子蓝棋柯。” “什么?醉国太子?”司徒漠闻言又是疑惑地扬声询问,足见他的惊讶程度,“你确定消息可靠么?” “属下不敢出错,绝对是醉国太子无疑!”闇恭敬地回着,声音晴朗,信心满满。 醉国太子?凤栖皇朝最大的商贾?她竟与他们有牵连,那么她的身份会简单么?如今她既与两个国家有关系,那是否又与龙越皇朝有所关连? 一层层疑云随着闇的汇报而将司徒漠的心包裹起来,第一次,司徒漠如坠云雾,只因为一个人的身份。 点了点头,司徒漠顺着自己的心意又问道:“既然她与凤栖与醉都有关系,那么,她是否又与龙越有何关连?” “这……”闻言,闇立刻皱起了眉头,眼中微带懊恼,他确实未曾想到这层。“请主子恕罪,属下未曾如主子这般深虑。” 听到他的话,司徒漠冷冷一哼,“罢了,如今朕既给了你提示,你总该知道从何处着实查起。不过,这回,这件事便交与你手下的人去处理。今日起,你暂时回到宫中于朕左右,宫里尚有些事情需由你亲手处理。” “是,主子!”收到命令,闇自当低头回答。 司徒漠淡淡地回了一句之后,便挥了挥手,“若无其他事,你便暂先下去休息片刻吧!” “是,谢主子体恤!属下告退!” 随着闇的声音飘起,司徒漠只淡淡地应了一声之后,便缓缓地闭上眼睛想自己的事情,方才突然出现的身影亦再片刻之间消匿得不见了踪影,凤和殿中又是一派宁静,只听得司徒漠有力的呼吸声。 时间悄悄过去,日头又是偏西了,火红的太阳挂在西边的天空,后宫中又开始闹腾了起来,又该是准备晚膳的时辰了。 只是,这后宫中哪里都热闹,惟独天启宫的齐眉殿显得冷清几分。 伺候苏晓玥的几个宫婢又聚在了苏晓玥寝殿的门口,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桃花姐姐,我们究竟该不该唤娘娘起来?”最没有主意的燕子担心不已地拧眉询问着一旁同样拧眉的桃花。虽然见她也是这副模样,但是,她还是相信桃花一定是比她自己更有主意的。 她这样一问,其他几个人耶都转而看向她了。 无奈地用目光扫过她们,桃花微微叹气,眼神落在门前的门框上。 “哎,我哪里知道呢?”桃花为难地说着。 她也是很无奈的,如今这个时辰叫也不是,因为娘娘根本就是非常讨厌有人在她熟睡之时将她吵醒;不叫又不是,因为这个时辰离用晚膳的时间也不长了,若是娘娘再不起来,一天之中,她就缺了两餐,若是因此让娘娘出了什么问题,她们这些个宫婢纵然有几百颗脑袋也是不够砍的。所以,这果真是一件非常难办的事。看着门框的她们亦只有兀自叹气的份。 “可、可是,眼看这用晚膳的时辰也快到了,娘娘若是再不起来,皇上怕是又得责怪我们娘娘了!”海棠更是满脸的踌躇。因着她的话和她满脸的脸色,众人皆是颜色沉了好几分,看着那紧闭的门,眼神中似乎生起了些许无伤大雅的小小埋怨。 一声叹息紧随其后飘起,是紫嫣。 “哎,真是不知皇上作何想法,又让娘娘去赴什么宴,娘娘这会儿身上的伤还没有痊愈呢!拿什么体力去对付那些娘娘们!” “嘘——”一声急促阻止的声音,“你不要命了?居然敢说这样的话!”说话者是紫鹃,只有亲生的姐妹才会这般的关心,也顾不得平常的礼节了。 听到自家姐妹的声音,紫嫣这才微微敛起了脸上的情绪,淡淡地吐了口气,“好了,我知道了!不会再说了就是!” 说完,几个人便又是一阵沉默了。 稍过一会儿之后,几个人皆对视一眼,之后将全部的目光都落在桃花一人的身上,满是期待。 收到她们的目光,桃花除却叹息仍是叹息,不得已扬起手伸向门楣,紧接着,叩门的清脆声响了起来,伴随着桃花轻柔的声音。 “娘娘!”桃花低声唤着。 几个人都是屏住呼吸、竖起耳朵等待着门内的回声响起,几个人皆是做好了被沉默以对或者大声呵斥的准备,然而,门内紧接着响起的声音,却让她们不胜唏嘘、又微带胆颤地互相对视了起来。 “进来为本宫洗漱更衣吧!”柔和得不像话的声音,与平时惯有起床气的苏晓玥简直就是两个人,无怪乎几个宫婢皆是惊讶得连下巴都快掉地的模样了。 几个宫婢虽是满脸的不敢置信,可是主子既已下了命令,那么她们的本职便是尽快迅速地为主子办好事。于是乎,下一秒,桃花在众人目光的期待下将门推了开来,几个人陆陆续续地往殿内走去。 不消片刻,几个人便已到达了大床边上,微弯身向苏晓玥请安。 “娘娘吉祥!” 苏晓玥淡淡地应了一声,而后捂嘴打了个哈欠,因为哈欠而出的眼泪自眼角滑落,挂在她那张此时粉嫩如婴儿般滑滑的肌肤上,细小的泪珠挂在卷翘的浓黑睫毛上,随着她轻眨眼睛,漾出一丝风华绝代的慵懒之美,顿时让几个宫婢看呆了。 对于首次见到她真是面容的桃花、海棠和紫嫣紫鹃姐妹来说,无疑是震撼到无法言说的。甫一见到她的容貌,几个人瞬间便呆住了,连呼吸都不敢用力,生怕一用力呼吸,眼前的美人便会在她们眼前消失。 一个哈欠打完,苏晓玥总算是注意到她们的目光和不敢相信的眼神了。 满不在乎地撇了撇嘴,苏晓玥静静地等着她们自惊讶中反应过来。 然而,许久过去了,几双眼睛仍是紧紧地盯着她,几张嘴巴仍是微微张开些弧度表示自己的惊讶,却毫无要开口说话的准备。 无奈地摇了摇头,苏晓玥径自掀开被子,从床上走了下来。如此动作总算让几个宫婢回过神来了。 轻轻地眨这眼睛,几个宫婢互相看了看,仿佛在确定方才的所见是否为虚,但见各自眼中的不可思议时,几个人总算是完全地相信自己所见了。 此时,苏晓玥的身影已经飘向铜镜之前了,坐落在舒软的凳子上,拿起梳子开始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着自己的长发,安静沉吟着。 处于惊诧中的宫婢们终于狠狠地眨了几下眼睛,微微张开的嘴合上又闭紧,闭紧又合上,如此反复,终于放弃了自己心中的各种疑惑,开始自己的正常工作了,按照各自的分工,自做自己的事情。 “娘娘,奴婢为您梳发!”来到苏晓玥的身边,紫嫣首先将手递到了苏晓玥握着梳子的手之前,淡笑地说着。 自铜镜中看了看她一眼,苏晓玥这才将梳子递到紫嫣的手中,而后缓缓地闭上眼睛,享受着紫嫣的专职服务。 上架公告及充值方式 hello,大家好!偶是《倾世冷妃》的作者宁子心,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感谢大家给某心提的建议,继《黑道总裁的失忆妻》之后,这是某心的第二本上架小说了,觉得自己有些小幸运,大家的支持是某心努力写出好书的动力。 对于某心来说,写书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所以就算遭到不好的批评,某心依然会努力将不好的改正,而后继续努力,不会放弃。一件事需做到有始有终,写一本书,自然也是有头有尾,既然决定了开始,即便是中间的路程曲折,也必当是要坚持走到最后,就算最后是血淋淋的,某心也会笑着面对。 o(n_n)o~说得多了些,大家莫要见怪哈! 咳咳,好了,说本书上架的事,人之常情,谁也不愿花钱,钱是那么可贵,某心也是深有体会,所以,关于入v的事,某心也是思量再三的,如今做了决定,希望大家见谅。 也许会有新读者会问入v是什么?额,我想这个问题亲们应该不需要我解答了,说白了就是要凤鸣币才能继续看文文嘛~嘿嘿,虽然说谈钱伤感,但是这个还是要跟亲们说说的,1000个字=3分钱。 价钱与其他网站也是差不多的,大家应该还能接受吧! 小说写到这里,已经是三十多万了,后面将要发生什么?苏晓玥的身世如何?她与司徒漠之间的虐情如何一步步发展?司徒烨与如今出现的男人又存在着怎样的交易?宫廷之中又会发生怎样的变化?四大国家之间又会在将来出现怎样的矛盾?而苏晓玥又将这一系列发生的事情中起着怎样的作用?她的传奇将会如何书写?…… 这一个个问题,某心每想着,心血都会沸腾,就是不知大家有何想法了。 不管是上架或是不上架,某心都不会怠慢此书,必当是认真书写,希望一直在看此书的读者朋友们依然继续支持,谢谢了! 好了,下面就介绍一下充值问题吧,其实很容易滴说。 首页的左上角那边有个个人中心,想必大家都应该知道滴,打开之后,左边一排溜下来,应该可以看到充值两个字吧。o(╯□╰)o,是不是太唧唧歪歪了点额,o(n_n)o~。 充值有好几种方式,我简单的介绍几种用得比较多的方式吧。 1:手机充值——移动手机支付(暂不支持联通和电信手机) 请选择金额 450点金币(10元)900点金币送(20元)1350点金币送(30元) 用来付费的手机号:(只支持移动全球通、动感地带、神州行用户) 2:网上银行——支付宝购买 操作说明: 每一元购买100金币,支付后实时到帐,可以选择银行卡直接支付,也可以选择支付宝支付。 请选择充值金额 55000金币(500元)21000金币(200元)10000金币(100元)5000金币(50元)3000金币(30元) 3:电话、宽带充值——:宽带购买请点这里 每一元购买50金币,最低10元起付,支付后实时到账 请选择充值金额 1500金币(30v币)1000金币(20v币)750金币(15v币)500金币(10v币) 4:支付宝——支付宝购买 操作说明: 每一元购买100金币,支付后实时到账,可选择银行卡直接支付,也可选择使用支付宝支付 请选择充值金额 55000(500元)21000金币(200元)10000金币(100元)5000金币(50元) 如有不明白的亲,请问客服,下面是客服的联系电话和联系qq。 客服电话:028-85562511 邮箱:kefu@fmx">kefu@fmx 客服qq:800026927 最后还是要感谢亲们的长期支持!希望亲们持续关注,某心也有其他书,《尘埃》这是一本散文诗歌集,里面有些适合敏感的亲们去琢磨,你会看到一个开阔的世界;《爱情的阴谋》是某心的第一本小说,为一个朋友而作,是虐心之作,偶有几句有些发人深省的句子,这里讲述了一个孤独的女子为心爱之人的种种奉献,亦算是向无私的爱情致敬吧!《黑道总裁的失忆妻》则是某心的第二本小说,是一本台言式的轻松爱情小说,不在于说虐,只在于温馨,又是那般的宠溺,集黑道、总裁、迷情、宠爱、未婚先孕于一身,自可娱乐一番,全篇字数不多,花一点点钱即可全部阅读完毕。至于《老公半生不熟》,则与《黑道总裁的失忆妻》有几分相像,但是,《老公半生不熟》多了些迷情,仍旧是意大利黑手党,却多了几分狠辣劲儿,又多了几分黑道之间的争斗,在争斗中突出男主对女主的宠爱,仍旧是失忆,只是,这份失忆却又多了几分神秘,仍旧是未婚先有的宝贝,却又比苏莫凡多了几分狠辣,仍就是宠,可是这种宠爱却多了几分让人看着的辛酸感觉。总体来说,这一本将会比《黑道总裁的失忆妻》更加好看,希望大家能够支持! 谢谢亲们! 巩固记忆,将充值方式再说一遍吧! 充值有好几种方式,我简单的介绍几种用得比较多的方式吧。 1:手机充值——移动手机支付(暂不支持联通和电信手机) 请选择金额 450点金币(10元)900点金币送(20元)1350点金币送(30元) 用来付费的手机号:(只支持移动全球通、动感地带、神州行用户) 2:网上银行——支付宝购买 操作说明: 每一元购买100金币,支付后实时到帐,可以选择银行卡直接支付,也可以选择支付宝支付。 请选择充值金额 55000金币(500元)21000金币(200元)10000金币(100元)5000金币(50元)3000金币(30元) 3:电话、宽带充值——:宽带购买请点这里 每一元购买50金币,最低10元起付,支付后实时到账 请选择充值金额 1500金币(30v币)1000金币(20v币)750金币(15v币)500金币(10v币) 4:支付宝——支付宝购买 操作说明: 每一元购买100金币,支付后实时到账,可选择银行卡直接支付,也可选择使用支付宝支付 请选择充值金额 55000(500元)21000金币(200元)10000金币(100元)5000金币(50元) 如有不明白的亲,请问客服,下面是客服的联系电话和联系qq。 客服电话:028-85562511 邮箱:kefu@fmx">kefu@fmx 客服qq:800026927 第17章:宠冠后宫谁与争(78) “头痛病?”司徒漠神情一凛,“爱妃有头痛病?为何朕不知晓?” “回皇上,”苏晓玥淡然一笑,“臣妾这头痛病是自生下来就落下的病根,长年累月下来已经习惯了,便不曾与皇上说起。况且皇上平日日理万机,政务缠身,臣妾又怎好为这些小事去打扰皇上呢?请皇上恕罪!” 漆黑的眸子紧紧地定在她平静的脸上,司徒漠半晌无言,而众人亦因着他的沉默而不敢稍有一丝的声音,即便是被忽然打断话心中气愤十足的太后也是一样,没有哪个聪明的人会想着要在风口浪尖去惹怒一头凶残的猎豹;当然,除非那个人想找死。 闻言,司徒漠又是淡淡一笑。 “爱妃,果真如此么?”司徒漠一边说着,一边又换了换坐姿,“还是……” “臣妾不敢欺骗皇上,”苏晓玥立刻回道,“请皇上明察!” “哦?明察?”司徒漠扬唇轻笑,“这可是爱妃自己说的,希望爱妃自己莫要忘记才好!” 心头微一冷笑,苏晓玥立刻接话道:“是,臣妾记住了!” “嗯!很好!”司徒漠点了点头,“爱妃既是犯了头痛病,自当早先回寝宫休息!” 如此爽快的回答让苏晓玥略微顿了顿,但旋即便回话了,“是,臣妾谢过皇上!” 说着,便打算起身辞了回寝宫去。只是,她的身子才站直,司徒漠也跟着站起身来了。苏晓玥旋即递给他一个疑惑的眼神。回视着她,司徒漠扬了扬眉,而苏晓玥却因他的动作而将眉头锁得更深了。 站在原地,苏晓玥只瞪着司徒漠的动作,不再动半分。 见她的神情,司徒漠笑了。 “爱妃,怎么?不走了?”所听者皆知司徒漠的语中全无疑问。 面对他的问话,苏晓玥却不打算回答,一双美目动也不动地盯着靠近自己的高大身影。 “皇上?!”太后那带着诧异的声音响起。 侧目瞥了瞥太后,司徒漠冷笑,“母后有事?” “这……” 众目睽睽之下,太后的身影愣是因为司徒漠的一个眼神而往后退开了几步,挂不住面子的太后脸上少不了恼怒之色,只是很快便收敛了,对着司徒漠的冷眸回道:“哀家只是想问皇上您想要去做什么?” 闻言,司徒漠的冷笑愈发得深了。 “母后,您问什么?朕听得不是很清楚,可否再重复一遍?” “这……” 太后是何等聪明之人,很快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一时间却是不敢多言了。顿时,满场都噤声不敢有所动作。 满意地环视了一圈,司徒漠的目光最后掠过皇后,落在太后的身上。 “放心,朕没有忘记要听母后讲的事,只是,如今,”司徒漠笑着看向冷面的苏晓玥,“朕想亲自送玥妃回寝宫而已,回来再听母后说理由,母后认为如何?” “皇上这……”太后怒容已现。 “皇上,不必了!” 相对略显“尖锐”的声音异常突出,不仅是司徒漠,就连原本准备满脸怒气的太后都是诧异地瞪向说话者。 司徒漠微眯着眼,“爱妃说说什么?” 回视着他,苏晓玥依旧冷冷地回道:“臣妾说不必了,臣妾有桃花陪臣妾回去就好了,这晚宴离了皇上是不行的,臣妾这就先告辞了。” 说着,福了福身,起身,唤一声“桃花”,而后转身,朝门口迈步而去,动作一气呵成,在众人的注视之下,窈窕的身影已与夜相容。 苏晓玥的身影消失的下一秒,震怒的声音随之响起。 “反了反了!”尖锐无比的声调,“皇上,这根本就是反了,她居然不把皇上您放在眼里,说走就走,这……这哪里还有作为妃嫔该有的仪态?皇上,她就该逐出我后宫!” 目光从方才便只落在苏晓玥身上的司徒漠这才缓缓地转身看向大声说着的太后,轻笑一声。 “母后,您的意思是您想要把玥妃赶出后宫了?” “皇上,以她方才,还有之前的行为,她早该上断头台了!”太后咬牙回道。 “哦?”司徒漠微一挑眉,“原来母后是有这想法,朕倒是低估了。” “皇上,哀家……” 司徒漠冷眸一凛,大手一挥,“好了,母后务虚多言了!” 言罢,目光又巡视了一圈,终又落回至太后身上,缓缓地说道:“母后,朕只想说一句话,她苏晓玥,是朕的爱妃,母后,您可懂了?” 雍容华贵的身形顿时一僵。 “哀家明白了!” 顷刻,司徒漠便淡笑了起来,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 说完,目光便又掠过众人,见众妃嫔均是站立姿势便言道:“好了,众爱妃走坐下用餐吧!今儿,朕就在这陪各位爱妃了!” 低沉的声音一出,无疑是引来妃嫔们的各种欢喜之声。然而,自司徒漠眼中得到的却只是冷笑。 紧接着,各色菜样陆续而出,一室的莺燕哝语和着酒香菜香,好不热闹,只是,这其中有多少不同的心思,大概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却说苏晓玥潇洒地给司徒漠留下背影出去之后,桃花便都是苦着脸对向她,从走廊到花园,再从花园到走廊,苏晓玥都感受着她的神色,外加她口头的“轰炸”。 “娘娘,您……您刚才这样是天大的不敬啊!完了完了,皇上肯定会生气的!不止是皇上,还有太后,皇后娘娘,还有其他的妃嫔,他们一定会以为您是故意端架子,皇上亲自送您回去,这对于哪个娘娘来说不是天大的荣誉,别人是求神拜佛都求不到的,可您却不要!天,这……娘娘,您一定会成为众矢之的的,明天,不,是下一秒开始,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对您下毒手呢!这以后可怎么办啊?” 类似于此类的话,苏晓玥一路走回到齐眉殿已是听了不下十遍了,只是她定力好得很,对于桃花的说辞,她根本就没将它们塞进耳朵里过。 走到齐眉殿门口,推开门,里头的灯已是掌得亮堂堂的,空无一人。 “娘娘,您怎么就不听奴婢说呢?您真的是闯……” “今天是谁值班?”空荡荡的寝宫内,回荡着苏晓玥清冷的声音。 兴许是这种空旷,让桃花那滔滔不绝的说辞总算是停息了。眨了眨眼,她也总算是明白过来自己面前的主子在问什么。 “回娘娘,今儿是我和紫嫣。” “紫嫣?”苏晓玥蹙眉,“那,她现在人在何处?这个时辰,她不是该在宫殿中么?” 闻言,桃花愣了愣,旋即转头环视了一圈,立刻有些变了脸色。 “真的不在?这……娘娘,您、您是要惩罚紫嫣吗?” 冷眸立刻落到桃花的身上,“你认为呢?” “这……”一个字之后,桃花又是噤声不言了,可是脸上却已给了苏晓玥答案。 心头微叹气,苏晓玥淡淡地说道:“好了,下去吧,今夜不需要服侍了,本宫累了,直接睡了!” “娘娘,您不要盥洗么?” “嗯?”苏晓玥眼神一凛,“要本宫再说第二遍么?” “……是,奴婢知道了,奴婢这就告退!” 说着,福身,而后转身往门外走去,紧接着关紧了寝宫之门。 苏晓玥并未多做什么,取下身上的各种多余首饰,褪下衣裳,她果真便钻进了被子里头,只是,看着满室的灯火通明,眼却一直未曾阖上。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就在她有些许睡意时,她耳边却响起了桃花的声音。 “我的老天爷,紫嫣,你这是去哪里了?怎么……” “嘘——小声点,不要吵醒娘娘,快跟我到房间去。” “你……哎——好,好,走吧!” 接着,是一串的脚步声,离她的可听范围越来越远…… 第17章:宠冠后宫谁与争(68) 一番梳妆完毕,又不知是过了多长的时间了,只需坐着的苏晓玥只觉着有些长了。 “今日又是在何处聚宴?” 任由桃花为自己整理着繁复的衣裳,苏晓玥微微低头问道。 手头正忙着的桃花不疾不徐地回道:“回娘娘,今日是在太后娘娘的坤和宫,晚宴是由太后娘娘要求的,说是为了庆祝皇上的伤愈,故而除了皇后娘娘,还有贤良淑德四位娘娘和锦妃、雪妃等各宫娘娘,当然,还有娘娘您。” 闻言,苏晓玥扬唇淡淡地笑了起来。 “本宫不过是问在何处用晚宴,你却答了这么多不着边际的话,这是何用意?” “这……”听了她的话,桃花立刻紧张了起来,双手顿住不敢动了。“娘娘,奴婢……”声音中带着几分不知如何是好。 见她这模样,苏晓玥摇了摇头,“好了,不必多说了,本宫明白,继续整理衣裳吧!” “娘娘,奴婢……” “嗯?” “……是,娘娘!” 好不容易,终于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苏晓玥一身亦打扮得端庄无比,明媚动人。起身从铜镜前的椅子上站了起来,苏晓玥只淡淡地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便转身对着桃花说道:“好了,走吧!” 几个宫婢这才微微从方才她的美貌眩晕中清醒过来,几双眼睛仍只盯着眼前的苏晓玥。一袭曳地长服,其上间或绣几色牡丹花案,尽显雍容华贵,又为她增添了几分飘逸之美,仿佛她是自天上而来的不食人间烟火的冷情仙女一般。青葱十指修长,手心手背亦都是细腻柔滑得只有让人称羡的份,更不必说那一张好似自天仙那借来的容貌,再配上额间点缀的三片由朱砂点制的花瓣,圆润耳垂下缀着的经过精心雕琢而成的鸡血红宝石耳坠,和发间嵌进的几样简单、名贵却又恰到好处的簪子等,更是将她点缀得无与伦比得美。 又是这般被盯着看的情形,苏晓玥拧起了眉头,冷沉的声音忽地又随之飘了起来。 “你们是想让本宫去赴宴还是留下来让你们再看个仔细,嗯?” 顿时,尴尬又带惶恐的气氛升腾起来。 目光瞥过她们的神情,苏晓玥也不放在心上,转头向门外走去。 “桃花!”苏晓玥头也不回地唤着。 “是,娘娘!” 说着,桃花便紧随苏晓玥的步伐而去,临走之时自然不忘捎个安心的眼神给其他的姐妹们。 不消片刻,苏晓玥与桃花便已离开天启宫,往坤和宫而去了。 “呼——”松口气又带着惊诧的抽气声,“天哪,娘娘怎么会、怎么会有这么、这么美?!为何我们以前都未瞧出来?” 惊呼声源自燕子,但是却没有人要回答她的话,只因剩下的几个仍只沉浸在那份令人悸动的美之中。 半晌之后,几张布满不敢置信的脸总算是稍稍有些缓和,也更加能接受自己所见到的真实了。 紫娟目光淡淡地拉向燕子,缓缓地开口道:“娘娘是何等聪慧之人,若是娘娘不想我们知晓,又怎会让我们看出来?想是皇上特意让娘娘藏了她的美貌吧!” “这……”海棠皱了皱眉,眼中尽是疑惑,“此话怎讲?” 紫鹃轻蹙眉头,“这,我也说不好,若非如此,难道皇上果真会喜欢一个那么……的女子么?” “不好说!”紫嫣淡淡地说道,“皇上是何等神秘高明之人,或许皇上正是被娘娘身上的智慧所吸引呢!娘娘虽之前容貌不好,但是娘娘身上的气息,我们都感受于心。或者皇上也像我们一样觉得娘娘原本就该很美丽,所以才产生了兴趣也说不定!” “嗯!说得也有道理!”紫鹃点头附和着,“应该是这个理儿了!” 而海棠却只在一旁皱着眉头;至于燕子,则是脸带微笑歪着头看着她们,“不管怎样,无论是怎样的娘娘,我都喜欢伺候!” 闻言,几个宫婢皆抬眼看向她,几秒之间皆无人说话。燕子被看得有些莫名其妙。 “诶?你们怎么了?干嘛这样这样看着我?我说错什么了么?”燕子疑惑地问着。 没有人正面回答她。 “饿了,该去用膳了!”海棠首先迈步往门外走去。 “嗯,我也饿了,一起去吧!”紫鹃紧随其后。 “等等我,我也去!”拍了拍手,紫嫣亦说着跟了上去。 燕子撑大眼睛像看怪物般地看着她们,只见她们的身影已飘至门口了。 “诶?等等我啊!我也要去!你们刚才究竟是什么眼神嘛?喂,你们……” 脚步声渐渐飘远而去,纤细的身影也逐渐消失在转角。天启宫比平常沉寂了几分。 傍晚时分的皇宫若选在鲜少有人去的地方便显得静谧。因着离晚膳的时间还差些时候,苏晓玥特意命桃花教她选了一条僻静的小道上散起了步,无人打扰的环境给人沉静的气息,恰是苏晓玥偏爱的气氛。 “这里的风景倒是不错。”苏晓玥看着那远处的红日淡淡地开口道。 立在一旁的桃花原本前一刻是在偷觑着苏晓玥的侧脸的,乍听她响起的声音有几分下着了,在苏晓玥皱眉瞥视之下总算是镇定了几分,却仍带着些许的紧张。 “是,回娘娘的话,此处原本是为给二皇子建宫殿而设的花园小径,只是后二皇子说不喜欢此处,故而便成了此番只当做一般花园的模样。因此处有些偏僻,故平日里来此处之人亦是稀少。” 桃花低头说着,好不容易说完了,却听前面的人对她说什么,一时奇怪,便抬眼想看苏晓玥又是为何无反应。谁知,眼才已触及她的目光,立刻又微带骇意地低下头。 “娘娘,奴婢……”桃花的声音带着惧意。 苏晓玥原本沉郁的脸忽地绽出轻笑,杏眼微微眯了起来,“本宫不过是说这地儿不错,你却有这么多话说。” “奴婢……”桃花颤了颤身子,“奴婢不过是想向娘娘介绍清楚而已,并无他意。” 苏晓玥又是一个轻笑,眸光微闪,“本宫亦未曾言你有其他意思不是么?” 桃花忙不迭地抖索了一下身子,“是,奴婢知错,请娘娘宽恕!” 漆黑的眸子微微闪动了一下,苏晓玥唇角微微扬起讽刺的笑意。再次抬头看了看天边的红日,此刻却再也生不出一丝的兴致了。 “好了,走吧!想是晚宴该开始了!” 苏晓玥淡淡地说着,一边迈开步子往方才来时的石径踏去。 抬眼看了看那已走开好几步的窈窕身影,桃花微微舒了口气,而后轻轻叹了叹气,随后两手抓起及地裙角追了上去。 听到身后紧跟的脚步声,苏晓玥微微放慢了些脚步,然而再往前踏了几步之后,她却又止住了步子,眉头紧紧地锁住了。 “娘娘?”见苏晓玥忽地停住了步子,桃花忙疑惑地探问了起来,“您怎么了,您……二皇子?!” 一抬眼,一个面带如春风般温和笑意的高大身影立于她们之前,不是二皇子司徒烨又是谁? 第17章:宠冠后宫谁与争(69) 一道冷厉的眼神射来,甫惊叫出声的桃花立刻知自己已犯了大错,遂即双膝慌忙往地上跪去。 “奴、奴婢知错,请二皇子恕罪,请娘娘恕罪!”带着慌乱的声音也跟着飘了起来。 听闻声音的苏晓玥只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便不做声地将目光回到司徒烨的身上。至于司徒烨,带笑的脸却似是不曾转动过,仿佛桃花只是空气般,只盯着苏晓玥在看。 “臣弟见过皇嫂!”司徒烨对着苏晓玥笑着说道。 冷冷地看着他上扬的眼角,微微沉默了几秒之后,苏晓玥方用她清冷的声音回道:“皇弟不必多礼,若皇弟无他事,本宫便先告辞了!” 说着,只点了点头,也不管司徒烨是否回话,步子便迈开继续往前面走去,自然,临走时,亦没有忘记自己的贴身宫婢女。 “桃花!” “是,娘娘!” 听到主子唤自己的名字,桃花立刻慌张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小碎步地跟上苏晓玥的步伐。 “皇嫂,请稍留步!” 恰苏晓玥自司徒烨身旁绕过时,司徒烨却出声了。 闻言,苏晓玥微推开两步,桃花自也是亦步亦趋地跟上。 “不知皇弟还有何事?”苏晓玥回转身看着那张与司徒漠有几分像的脸冷冷地问道。 司徒烨轻扬嘴角,躬身作揖。 “皇嫂,臣弟有些话想跟皇嫂说,不知……”说着,目光斜到一旁的桃花身上。 冷不防地打一个寒颤,抬眼看向主子的桃花眼底露出一些担忧。此时,苏晓玥已随着司徒烨的眼神将目光落在自己身旁的宫婢身上,看着她满带担心的眼神,苏晓玥轻蹙了一下眉头,而后犀利的目光又重新落回到司徒烨那双漆黑的眼眸。 “皇嫂?”司徒烨声音上扬。 苏晓玥却不急着说什么,沉吟半晌之后,直到目及所见的那双眼微微眯起来之后,她的嘴角才微上扬地淡淡回道:“桃花是本宫的贴身宫婢,皇弟不必在意,有什么话,皇弟直说无妨。” “这……”司徒烨温和的脸顿时露出为难的神色。“皇嫂,这恐怕不妥!臣弟要与皇嫂所说之事非可任由一个宫婢听了去的!” “哦?”苏晓玥冷笑出声,她并没有错过他眼底的诡异光芒,虽只是一闪而过,可是她却很清楚地看到了,“既然如此,本宫似乎也不好拂了皇弟的意思。” “桃花!”说着,苏晓玥清冷的目光微移向一旁的婢女,“既是二皇子的意思,你便先到这园子的入口等本宫吧!” “可是娘娘,晚宴……” “嗯?” 苏晓玥声调一扬,而司徒烨更是赏给她一个冷酷的眼神。毫无意外的,可怜的小宫女又是机灵一个爆颤。 “是,娘娘!”桃花忙福神说道,然后,下一秒,她便转身朝来时的石径小道上走去。 两双冰冷的眼睛盯着她的身影直到消失不见为止。 缓缓地侧过身,苏晓玥收起脸上的丝丝笑意,冷眸对上司徒烨。 “好了,本宫的婢女已离开,皇弟要说什么只管说便是!” 话起之间,一阵风拂过,将她的长发撩起,暮日裁剪着她窈窕的身姿,更将她的万千风情裁剪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司徒烨微眯起眼睛看着这副美景,嘴角却带笑地回话道:“听皇嫂的声音,似乎对于臣弟,皇嫂并不想跟臣弟说话?” 苏晓玥冷笑在心,“皇弟多虑了,本宫对人一向如此,还请皇弟有话直说!” 闻言,温和的笑随之而起。 “是,皇嫂!”司徒烨礼数周全地福神作揖。 对于他的笑声,苏晓玥略微皱了一下眉头。他的笑声与司徒漠的不同,太过温和,温和得让人不得不多加提防。 司徒烨的笑声还在黄昏的空气中飘荡,带着些许的暖意,而苏晓玥看着他的眼神却是越来越冷。 “皇嫂,”抬眼看向苏晓玥,司徒烨扬唇说道,“其实臣弟不过是想问皇嫂一个问题,还请皇嫂莫要吝啬回答。” 苏晓玥冰冷的神情微凛,朱唇抿了抿,“这自然要看皇弟问的究竟是何问题了,若是本宫答不上来,可就怨不得本宫了!” “不,皇嫂必定是能答上来的!”司徒烨依然温和地笑着,“只看皇嫂是否愿给真实的答案而已。” 目光淡扫他一眼,苏晓玥冷声说道:“既是如此,请问!” “谢皇嫂!”司徒烨笑着,目光炯炯地直盯着她,“臣弟想问,既然皇嫂有如此美貌,为何却要藏起来?让世人见识皇嫂的美貌不好么?” “呵呵——” 司徒烨的话音方落,嘲讽的轻笑声随之而起,随着风在园子的空气打转。 眉宇紧蹙,司徒烨略带疑惑地看着苏晓玥蔑笑的双眸,眼底闪过丝丝恼意,却并不发作。 良久之后,苏晓玥才停止了她的轻笑,只是嘴角仍是挂着一抹再明显不过的讽刺笑意。 静静地看了司徒烨几秒之后,苏晓玥忽地移步到了一旁的花丛之中,在司徒烨疑惑目光的注视之下,在长得煞是好看的花朵旁微微蹲下身子。 “二皇子!”苏晓玥沉声唤道。 “臣弟在!” 忽然改变的称呼让司徒烨不禁皱了皱眉,他却没有多问地朝着她近了两步回道。 目光落在繁花上,苏晓玥笑着问道:“你认为这花长得如何?” 不知她用意的司徒烨将目光稍稍移至那锦簇的花上,而后迅速转到苏晓玥那倾世之容上,低声回道:“甚是娇艳,美丽惹人怜。” 闻言,苏晓玥轻笑出声,纤指轻指向其中一朵,“这一朵,二皇子又以为如何?” 听她如此一问,司徒烨黑眸微微一收缩,似乎略有所悟。 “自然是这其中长得最美的!” “那么,”苏晓玥笑着,忽地站起身,待到身子又已站直面对司徒烨时,手上却多了一朵花,正是她手指方才所指的那一朵,“现如今被本宫看中将其摘下呢?” 此刻,聪明如司徒烨顷刻间解开了自己心头的疑惑之网,漆黑的眸子带着几分深究的光芒直直地落进苏晓玥的眼底,抿紧的双唇不再有言语。 “看来皇弟已然明白了,本宫业已回答了皇弟的问题,本宫还有事,先告辞了!” 说着,苏晓玥轻轻一笑,素手一扬,随手将花往一旁的花丛中扔去,而后转身径自走自己的路。 司徒烨就这般静静地看着那抹被黄昏之色晕染的窈窕身姿离自己而去,直至身影消失,他才敛了眼神,目光移至那被苏晓玥随手丢弃的花上,黑眸瞬间凝肃。 “哈哈——有个性,我喜欢!” 一道爽朗的笑声倏地自司徒烨的身后响起,一个男人的身影在黄昏中走向司徒烨。 司徒烨立刻回身,冷冽的眼神毫无保留地刺了过去。 “你最好不要喜欢!”司徒烨冷冷地眯起眼,声音冷沉,脸上亦无了方才的一派温和。 “哦?”男人笑了笑,“为何?莫不是你已经喜欢上她了?” 说话时,这个男人在笑,然而,他的声音中却又明显地带着危险的警告。 司徒烨冷笑一声,“这与你何干?别忘了,你我只是相互利用的伙伴关系,本皇子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管!” 男人顿时亦将声音沉了下去,“司徒烨,你说话可真是不客气!” 闻言,司徒烨只回以冷酷的神情。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男人忽地又笑了起来。 “也罢!我不管二皇子你是否喜欢上你的皇嫂,但是,”笑过之后,男人的声音又骤地阴沉,“我希望二皇子最好莫要因为她而坏了你我的大事,否则,到那时,莫怪我未曾提醒过二皇子!” “你在威胁本皇子?”司徒烨狠狠地眯起了眼,“你以为本皇子会受你的威胁么?” 男人蔑笑了一声,“会与不会,我想二皇子心里很清楚!告辞!” 说着,如一缕风般像来时一般顷刻消失。 风从脸上刮过,司徒烨黑眸闪过嗜血的光芒,半晌之后,他又转身,目光又落回到花丛中,黄昏将他颀长的身影拉得瘦长,留下重重黑影,暗了一丛鲜花。 第17章:宠冠后宫谁与争(70) 苏晓玥走到园子入口与桃花会合,免不了地又是被她担忧的眼神相待,苏晓玥却是不与理睬,只让桃花走在自己身侧为自己带路。 没有别的事情再与耽搁,两人很快便到了坤和宫。与前次宴会不同,此次她总算不是最后那个姗姗来迟之人。只是,相同的是,没有几个人给她好脸色。 “娘娘!”见到四面八方递过来的浓浓敌意,桃花满是担忧地看着自己的主子。 冷眸淡淡地回扫那些目光,苏晓玥冷笑一声,而后微侧头对着桃花道:“不必理会!”说着,便随着坤和宫引路的宫女坐了下去。 “是,娘娘!”见苏晓玥这副模样,桃花亦只得无可奈何地跟着她走。 苏晓玥一时便安静地啜饮着宫女端上来的茶水,然而只微微抿了一口,她便皱起了眉头。 “娘娘?”在一旁时刻关注着她神情的桃花立刻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于是忙低头问了起来,“您怎么了?” 苏晓玥维持着喝茶的姿势,既不转头看向担心自己的桃花,也不再喝一口茶水,而后抬眼冷冷地盯住眼前奉茶的宫女。 冷煞的气息清晰深刻,奉茶的宫女很快便感受到了,低着头微微抖索着身子。 看着她的模样,苏晓玥倏地淡淡地笑开了。 “你叫什么名字?”苏晓玥独特清冷的声音响起。 桃花一阵讶异,随即瞪大眼睛看向面前早已跪地的宫女,这才惊觉她已被玥妃娘娘吓得连站也站不稳了。于是,下一秒,她的眉头也拧了起来。 “奴、奴婢……”跪在地上的宫女连声音也是抖索得很,一句话也说不完整。 听到她的声音,苏晓玥嘴角的笑纹愈加深了几分,端在手上那还冒着热气的茶依旧端着,一分也未曾离开过自己的手。 “瞧你的模样,难道本宫还会吃了你不成?” 苏晓玥笑着说道,她那带着笑意的声音带着一份特殊的吸引力,一时间,在场原本还各自喧闹的妃嫔们都将目光移到了她这儿。感受到周围的目光地上的宫女全身更是抖得厉害,而苏晓玥却像是没有看到那些人的目光一样。 “娘娘,奴婢……”又是一句不完整的话,颤抖的身子如风中飘零的树叶。 一个傲然地坐着,一个卑微又恐惧地跪着;一个语中带笑,一个言语颤抖不清。如此一幕,更何况这两个人之一是苏晓玥,于在场的诸多人眼中所见,无非就是身份尊贵的娘娘以势欺奴。这原本是正常之事,毕竟宫中有哪个娘娘不曾如此对待自己的奴婢呢!只是,若这欺奴之人换成她苏晓玥,一切便不同了,更何况,还有一点,她所“欺”者是太后殿中之人。 于是乎,众多原本只是带着好奇的目光一下子便掺了别的情绪。 就在那个跪着宫婢仍在低头吞吞吐吐之时,人群中却早已有人将话说开了。 “咦?这不是玥妃娘娘么?怎么竟在这欺压母后宫中的奴婢?” “嗯?是么?这、这未免也太大胆了些吧?这里可是……” “哼,不过是仗着皇上的宠爱罢了!” “哎哟,妹妹好像听出酸味来了……” “你……” …… 如此种种,各样的议论之时都钻入了桃花的耳中,顿时,她原本就担忧不已的脸上更是皱得紧了。目光瞥向身旁的主子,她却只有叹气,因为她的主子似乎压根就没将那些娘娘们的说辞放在心上,似乎只一心与跪在地上的宫婢周旋着。 “你叫什么名字?”正如桃花所见,苏晓玥对于那些闲杂人的言论根本不置心头,对着地上头压得更低的宫女问着,脸上依旧是那抹诡异的温和。 这时,那个奉茶的宫女竟是狠狠地颤了颤身子,而后骤然奇迹似的将一句话一口气溜出了嘴。 “回禀娘娘,奴婢名为明珠。” 话音方落,恰在同一时间,另一道声音竟在苏晓玥之前响起了。 “谁在欺负哀家的贴身婢女?” 带着威严,着几分严厉,再来是那一身华服初现,顿时,不必多加猜测便知这说话者是谁。 “臣妾参见母后!”妃嫔们皆是一致的问安声,方才对苏晓玥的注视,此刻皆以转到了后来初现者的身上,“见过皇后娘娘!” 紧接着,回过“平身”之后,雍容华贵的太后和皇后便立刻初现于众人的视线之中。既然上位者业已出现,众人自不敢再多说话,只安静地立着或者是按照太后和皇后的意思坐着,偌大的厅堂内煞是安静。 苏晓玥亦是安静地坐回了位子,冷笑地回视着一双满是怨恨和杀意的眼睛。而那双眼睛的主人亦随着太后走到了她的面前。 “臣妾见过太后娘娘,愿太后洪福驻身,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吉祥!” 非常有自觉地,见两人到了自己的跟前,苏晓玥便立刻笑着起身向她们问安。 当然,没有意外地,她收到的依然是不变的怨恨嫉妒和满满的杀意。所幸身为杀手的苏晓玥早已习惯,否则,在如此众目睽睽之下,她还真会不知如何应对。 “哼,起吧!”声音冷冷的,懒懒的,显示声音的主人只觉得对她多说一个客气的字都是那般多余似的。 苏晓玥倒也不恼,依旧是笑着福身回道:“谢太后,谢皇后!”说着,便立刻挺直了身子与她们的眸光相对。冷冽的目光淡淡地扫过她们的脸,苏晓玥心头又是一阵冷笑。 “太后娘娘跟皇后娘娘有话同臣妾说么?”苏晓玥很主动地问着。 太后听罢立刻冷哼一声,“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闻言,苏晓玥粲然一笑,“谢太后娘娘夸赞!” 顿时,众人惊讶的目光与太后那微眯的犀利目光交汇地落在她的身上,而苏晓玥却依旧面不改色。 “你竟然欺负哀家宫中之人,玥妃,你好大的胆子!” 见苏晓玥如此模样,太后那双凤眼立刻滑出锋利的光芒。 苏晓玥听言便礼数周全地先福了福身,而后才笑着缓缓回道:“太后娘娘想是误会了,臣妾怎敢欺负太后娘娘殿中的宫女?臣妾纵有万千个胆子也不敢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第17章:宠冠后宫谁与争(71) “哦?”苏晓玥方一说完,太后便立刻冷笑了起来,“那为何哀家这贴身宫婢竟是如此害怕?” “这个……”苏晓玥状似为难地皱了皱眉,目光落向一旁跪地的宫女明珠,而后才满是歉意地冲着太后福身道,“是臣妾疏忽了,臣妾不过是觉着太后让她泡得茶味道有些特别,故欲问她名,想让她教教臣妾而已,却不想竟吓到她了。” “是臣妾之错,请太后娘娘责罚!” 与生俱来的慵懒声腔,加之那似乎诚意十足的歉语,配合着她此刻绝美的容貌,自旁人听来、看来,自有一番让人不舍得闭耳闭目的风姿。 太后听她一番话,太后微微拧了拧眉,眼睑轻敛,低头看了看苏晓玥位子上端放的一杯冒着热气的茶,又转而瞥了瞥头已磕到地面的宫女,最后才抬眼对上苏晓玥那双如星辰般灿耀的眸子,寒光自眼中一闪而过。 “原来如此!”太后脸颊带笑,“看来是哀家误会了!” 苏晓玥微微一笑,“太后英明!” “好了!”淡淡扫过她一眼,太后不多言地甩了甩袖,“都下去准备晚宴吧!” “是,太后娘娘!” 紧接着的是宫女们异口同声的回应,包括苏晓玥跟前跪地的明珠。 冷眸略过地上跟着其他宫女一起起身往外走去的身影,眸光又淡淡地扫过太后的侧脸,苏晓玥心头一阵冷笑。 当此之时,太后却已拂袖往高位走去,身侧跟着皇后莫婉蓉,身后则是两个长得标志的宫女。待到两人居高临下而立时,太后方高傲地扬起下巴扬声而道:“今夜只为庆祝皇上身体痊愈,不必多加礼数,都坐下吧!” “是,太后!” 六宫粉黛洋溢出各色声腔,只少了苏晓玥一人的。 而后,待太后和皇后各自落座后,几个华贵餐桌上的妃嫔们这才依次坐了下去。苏晓玥自然是比其他的妃嫔早了许多坐下的,毫无意外地在众人的嫉妒和愤恨的目光中坐下,只是她依然满面笑容,好像那些目光都只是空气一般。 这一时,不知又是得罪了多少的人了。 各自落座之后,随着太后的一声令下,众人面前的茶杯已被宫女们一一撤下,换上了新茶。因着身为皇上的司徒漠尚未出席,太后便允了众妃嫔不必拘谨,有话说话,于是,轮着换新茶的这会儿,有人便开始说上了,一时间这厅中皆是各种相互交谈的声音,而这些声音之中无非就是些妃嫔之间的平常琐事,说说今日自宫外得了什么宝贝,昨日从皇上那获了什么赏赐,某某时辰又被皇上宠幸云云。这些个无趣的事情自然全都落进苏晓玥的耳中,心头冷呿一声后,苏晓玥便闭上了自己的耳朵不再听那些事情,却只专心地喝起了茶来。 “这杯茶的味道倒是不错!”苏晓玥淡笑着对一旁的桃花说道。 “娘娘?”桃花很是不解地皱了皱眉,“难道方才那杯茶……” 苏晓玥轻抿一口茶,而后冲她淡淡一笑,又是那般倾国倾城。 “没错,被动了手脚。”说话之间,苏晓玥的眸光已微微略向了门口,一抹金黄在她眼眸中闪过,“人来了!” “呃?” 跳转如此之快,前言不对后语的话顿时让桃花有些一头雾水了,不过紧接着她便注意到现场顷刻间便安静了许多,顺着主子含讽带嘲的目光望去,她终于知道了原有。 “皇上驾到!” 太监那无比具有标志性的声音带着令苏晓玥刺耳的感觉响了起来。紧接着,苏晓玥眼底一晃而过的金黄终于全部呈现在她的面前,来人正是身着金黄龙蟒的司徒漠,高大的身影如山一般沉稳,走进来便产生一股无形的压力,众人皆是不敢多呼吸一声。 除了苏晓玥之外。 “臣妾参见皇上!” “奴婢(奴才)见过皇上!” 各色的声音又是一阵混杂,却又是那样一致。众妃嫔的声音皆是有多娇媚便唤得多娇媚,仿佛只靠着一低头,一个声腔便能将她们心中的男人拉到自己的身边一样。 当然,仍旧是除了苏晓玥之外。 冷眸盯着司徒漠那慢慢踱进来的身影,敏锐地察觉到他那双深邃的黑眸似有所指地盯上了自己,苏晓玥冷冷地掀起嘴角,端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纹丝不动,一双冷眸只盯着他注视自己的黑眸,抿嘴不语。 “免礼平身!” 一挥手,冷沉的声音同时飘起。 “谢皇上!” 随着众妃嫔的声音扬起,太后却已携着皇后到了司徒漠的跟前。 “皇上,你来了!” “臣妾见过皇上!” 两个声音一起飘起,前一个来自太后,而后一个来自莫婉蓉。 原本只一心注视着苏晓玥的一双黑漆漆的眼,这才转而看向她们,冷酷的脸上没有一丝的变化,既没有厌恶,也没有一丝欢喜的意思。 “嗯!”司徒漠淡淡地应了一声。 接着,莫婉蓉便直起了身子,正想抬眼看向他,身旁却响起了太后微带严厉的声音。 “皇上,你去哪?”凌厉的目光直直地落在司徒漠的身上。 突兀的声音自然也让原本有些无聊地看向外头的苏晓玥微微回了回头,却正好撞见司徒漠那对黑眸正眨也不眨地盯着自己,当下,她便狠狠地拧着眉头。从他的动作来看,分明是想往她这边走过来。 目光在苏晓玥的身上停了几秒后,司徒漠这才嘴角带着冷笑地转而看向太后,冷声说道:“母后,朕不是去哪都得向您报备吧?” 森冷的目光打在被者的身上,太后那雍容的身姿立刻顿了顿,脸上的神色也是一滞,但是迅速地,她又淡淡地笑了起来。 “怎么会?”太后状似笑得开怀,“哀家怎么会管皇上此等事情?哀家不过只是想问皇上想去哪而已,毕竟这宴席就要开始了,皇上还是留在皇后的身边比较好些!” 闻言,司徒漠正了正身,轻笑道:“朕要待在谁的身边,朕自当自己做主,便不劳母后担忧了。” 此言一出,太后那原本挂着挂着笑的脸顿时僵住了,看在苏晓玥的眼里,不禁让她差点笑出声来。现场版的自动调色板,司徒漠果然还是够狠的。 不过,这都与她关系不大。扫了一眼,冷笑一声之后,苏晓玥便又继续喝自己的茶,只当不远处的那些人都只是摆设而已。 第17章:宠冠后宫谁与争(72) 司徒漠说完那些话之后自然不会再有人敢说什么,连高高在上的太后都无言以对,其他人又能说什么呢?立在一旁的莫婉蓉此时已是面色铁青了。 高大的身影毫无意外地朝着苏晓玥的方向走去,正是向所有人宣示着他所对着的那个人拥有这后宫中所有女人所没有的无上荣宠。 只是,并不是所有的人都非常乐于享受这种宠爱,更不将这个荣宠当成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情。自始自终,在众人看着他的身影朝着苏晓玥走去到他停下脚步战立在她的跟前,她竟连头也没有抬一下。 一旁的桃花早已是额头冒汗成珠了,堵在喉间的话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焦急地看着身旁的主子那副悠闲的模样。 脚步已停止在她的跟前,身形已站定,一双漆黑的眸子落定于眼前的女子,她不做任何的表示,他便也不说一句话。气氛安静而诡异。 身为皇上的司徒漠与身为宠妃的苏晓玥皆是沉静如水,而其他看着的人却早已是在心头掀起了轩然大波,整个揽月皇朝居然有妃子见到皇上却不行礼的! 一时间,又是有人惊叹有人幸灾乐祸又有人妒忌。 两人沉默得仿佛根本就没有看到对方,就那样静静地相对,时间一点点地拉长,苏晓玥依旧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模样,而司徒漠却已渐渐地咬紧了牙关,一双原本还平静的眸子早已染上了怒色。 正当此时,一阵大喝声却响起了。 “大胆苏晓玥,见到皇上居然不行礼!来人,给哀家掌嘴!” 凌厉逼人的声音,不必多言,自然是来自那早已不耐烦的太后。 此言一出,苏晓玥终于放下了手中不知端了多久的茶杯,一双满带讽刺之色的杏眸转而睨向不远处叫嚣的太后,而后眸光微转,落向跟前的司徒漠,余光中见到一个原本想遵命上前掌她嘴的身影又缩了回去。 对上司徒漠那含着怒火的黑眸,苏晓玥冷哼一声,而后起身冲着他福神说道:“臣妾参加皇上。” 声音清冷得仿佛是那自地窖中新鲜出炉的冰块,瞬间让司徒漠皱起了眉,看着她的眼神多了一分探究。 然而,就在他仍用探究的眼神打量苏晓玥时,那抹刺耳的声音又响起了。 “你还愣着做什么?没听到哀家的吩咐吗?” 如此嚣张的声音让苏晓玥不禁又扯起了嘴角,看来这个所谓的太后是看她越来越不顺眼了。 “谁敢?”冷沉的声音迅速响起,沉稳又锐利,威严十足,没有二话,自然是来自司徒漠。“没有朕的命令,看谁敢动她一根手指头!” “……皇上!” 司徒漠的话一出,那第二次想上前的人顿时僵住了身子,而被间接再次拂逆的太后更是脸已煞白了。 “皇上,她居然敢无视皇上,无视我揽月皇朝的……” “太后娘娘!”正当太后那冠冕堂皇的话被说得唾沫横飞之时,司徒漠那森冷的声音又飘了起来,“您不要弄错了,这揽月皇朝是朕的!”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瞬间让一头热的太后全身都僵住了,被被冰封般无法动弹,撑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人。 她没有注意到众人之中或胆怯或嘲笑或冷笑的眼神,却只注意到司徒漠的那双寒眸,半天竟不曾再说出一个字来。 “不,皇上您误会了,哀家不、没有别的意思,哀家……” “不必多言,朕只想母后莫要再记错而已。” 就在太后正要解释什么时,司徒漠却用一句话将她死死地堵住了,凌厉的眼神是满满的警告,其中种种想要传递的信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似曾相识的戏码顿时让在一旁看着热闹的苏晓玥轻笑出声,没想到自己还有亲身感受的一天,以为都只是电视剧中编写的戏码,却原来并非如此。 安静之中忽然响起的轻笑声正如晴天中响起的雷鸣般清楚,一时间,所有注视太后和皇上的目光都落向了那轻笑出声的苏晓玥的身上,更无意外地将司徒漠的目光重新拉回到她的身上。 眉头微皱,司徒漠此时倒是有些纳闷了,“你在笑什么?”他的眼睛微眯着,听出她的笑声中嘲笑的成分,只是,他却不知道她究竟是在嘲笑什么。“你在笑朕与太后的对话么?” “咦?”司徒漠话一出,苏晓玥便是惊奇地唤了一声,而后收敛起脸上的笑,缓缓地站直了身子,抬眼看向那双正全神贯注盯着自己的黑眸,缓缓地说道,“皇上误会臣妾了,臣妾岂敢有那样的胆子嘲笑您和太后?臣妾不过是看着您和太后的对话想起平常百姓家的生活中不免出现的母子斗嘴,觉得有些人情味而觉得欣慰,故而发笑,还请皇上恕罪!” 这是一番假到足以让人吐血的话,可是听到司徒漠的耳中却顺利地让他绷紧的脸松懈了不少,甚至嘴角还挂上了淡淡的笑意。 “哦?是么?”司徒漠平声问着。 “是,臣妾不敢说假话!”苏晓玥貌似真诚不已地回答着,而这其中真正的真诚度究竟有几分,自然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司徒漠轻笑一声,犀利的目光准确地捕捉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冷意,微眯眼凝睇了几秒之后,忽地扬声道:“既是如此,朕便免了爱妃的罪,母后也不必再追究玥妃的过失了,母后不是说今儿是家宴么?既是家宴,自也不必有那些繁琐的礼仪。母后,您说是么?” 几句话让太后那漾起的火焰顿时隐隐地收藏了起来。 隐忍地将火气咽了下去,太后方缓声回道:“是,皇上说的是!” 听到她的回答,司徒漠满意一笑,而后随性地往苏晓玥身旁空着位子坐了下去,眸光微微扫一眼身旁立着的身影。 “朕想坐玥妃的身边,容妃不会介意吧?”慵懒的声音带着足以让世界上大半的女人都臣服的独特魅力。 这一道声音顿时让苏晓玥不禁侧目看向他,只见他高傲地扬着下巴,瞥向一旁的目光只在瞬间便重新收回到她的身上了。对上他深邃的黑眸,苏晓玥微微蹙眉,而后迅速又将目光落向一旁的身影,原因不今是因为那个人开口说话了,更因为她自己都不知道何时自己的身边居然是坐着一个陌生人的。 疑惑的目光紧紧地落在此时已半弯着身子、身着淡紫色衣服的女人身上,因为她是低着头,故而她见不着她的面容,却只能听得她的声音。 “臣妾不敢,皇上请坐!” 轻柔的声音,乍听之下是那般清风拂面,然而细听下去,却又带着一股子她自己也说不明的奇怪。 苏晓玥的眉宇顿时拢了起来。 第17章:宠冠后宫谁与争(73) 然而,司徒漠却没有让她的疑惑持续太久,待她再一眨眼时,他已坐在了她的身边,一双漆黑又犀利的眸子紧紧地锁定她。被人如此注视,苏晓玥无法不回视。将目光从“容妃”的身边移到司徒漠的身上,张嘴想说什么,但是一转头,却见了众多的眼神正紧盯自己,遂立刻阖上了嘴巴,没有多言。 “爱妃不觉得该说些什么么?”司徒漠看着她淡然的面孔扬唇问道。 苏晓玥微微一愣,旋即立刻明白过来,了然之笑一瞬而过,而后倏地起身道:“皇上能坐在臣妾的身边,实属臣妾之幸,谢皇上!” “你……” “皇上!” 听到苏晓玥的回答,司徒漠正想说什么,却只说了一个字便被一声呼唤给止住了,当下,他便瞥向了声源。 “母后有何事?”司徒漠冷冷地看向一旁的太后,很明显地,他的语气不善,至于脸色更是没好到哪里去。 顷刻间,太后那张脸似乎僵住了,不过立刻又恢复了之前的状貌,笑一点点地重新爬回了脸上。 “皇上,晚宴是时候开始了!” 说话的声音中带着人人都可闻的怒息,然而,却借着脸上的笑又很好地掩饰了起来。 司徒漠黑眸略瞥向她,而后点了点头,道:“摆宴吧!” 接到他的首肯,众宫女太监们顿时忙了起来,一道道鲜美的菜开始往空空的锃亮的桌面上摆开,令人闻之则胃口大开。许是时间等得太长,就连苏晓玥也不禁对这些美食有了大啖的冲动。 不过,她很清楚的是,在这晚宴开始之前自然少不了太后和皇上的一番辞令,毕竟这一顿晚宴是有意而为的。不过,与其说专门为庆祝揽月皇朝的皇帝大难不死而设,倒不如说是为了“惩治”她这个胆敢刺杀皇帝的“罪魁祸首”而摆。 只是,待会情况如何,却还尚是未知数呢! 各色菜已浓墨登场,只差了执箸夹食之人。恰在这时,似乎是觉得时辰也差不多了,太后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皇上,是时候了!” 简洁的几个字,却让所有人听之其中自有玄机。原本满目只有苏晓玥的司徒漠这时亦转头看向了似优雅吐字的太后,黑眸中闪过些许的光芒。一旁的苏晓玥看在眼里,心中带着几分了然,夹着几分疑惑。 这两个人明明是对立的,为何此刻却显得这般默契? 疑窦丛生中,苏晓玥决定顺其自然,端看事情究竟如何发展。 半晌之后,在苏晓玥及众人的注视之下,司徒漠终于慵懒地掀动了嘴皮子,只是身子却毫无半分要离开席位的意思。 “其实,今日之宴,按照母后之意无外是庆祝朕身体痊愈,朕自是愉悦,亦感念母后及各位爱妃的关心,故设此宴,让爱妃们放宽心。” 冷冷地看着他的侧脸,苏晓玥只淡淡地端起茶杯幽幽地啜饮一口,深是不将他的话放在心上,谁人不知他所说的不过是些假话,至于真话,天知道他究竟会烂在肚子多久。 正当她不以为然地低眸喝茶时,另一个声音却随之而起。 “幸是皇上洪福齐天,否则真不知皇上这病会持续多久方才痊愈,着实该好好庆祝。” 轻柔如风拂过的声音,顿时让苏晓玥撑开了半闭的眼,目光射向一旁的声源,顿时拧起了眉。入眼是那醒目的淡紫色,这接了司徒漠话之人正是方才被司徒漠自她身旁“赶”走的容妃。 很少有人能引起她多一分的注意,可是眼前的这个女人做到了——苏晓玥眯起了眼。 当然,除了苏晓玥一双美目直视她之外,更有诸多妃嫔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下意识地,苏晓玥循着众人的目光猜测这个“容妃”的身份地位。可是,让她意外的是,那些平素对着她无限嫉妒恨的目光只有少数,此时,她们眼中多的竟是淡然,仿佛这个“容妃”说再怎样不合场合的话都是那样理所当然。 一时间,苏晓玥亮丽的黑眸中似有些许的了然。果然,她的身份地位异于常人。 苏晓玥一直注视着容妃,而她却未注意到一双黑眸自始自终都只在她的身上徘徊。 见到她脸上的疑惑之后,司徒漠淡淡地笑了起来,带着几分戏谑的笑,他未及时地回复容妃,反而笑着微低头冲着她低声说道:“想不到,爱妃也有疑惑之时。” 突然靠近的男人气息让专注于思索的苏晓玥心脏猛地加速跳动,倒抽一口气后,身子迅速往后靠了几分,贴进椅背,双眸微带责备地瞪向司徒漠那带笑的脸。 “皇上,您还真是明察秋毫!”苏晓玥几乎是咬着牙齿在说的。 闻言,司徒漠似听了、见了多么好笑的事情一般,嘴角上扬了好几分,连眼中也是满满的笑意。 “多谢爱妃的夸奖!” 语中亦满是愉悦的笑意,而相对的,苏晓玥却是一脸的不悦。 “你……” “咳咳——皇上!” 苏晓玥正想说什么,一道刻意的咳嗽却戛然响起了,夹在两人之间,让司徒漠脸上的笑意顷刻间消失不见,而这突然的转变瞬间,竟让苏晓玥脑子划过一片空白,些许的不知,些许的茫然,些许的——失落。 狠狠地拧了拧眉,在司徒漠转头看向太后的瞬间,苏晓玥也低下头,喝着自己那未喝完的茶,苦涩得不知该如何形容其味。 司徒漠的目光只落在太后的身上稍许,紧接着迅速转换到那所谓的容妃身上,嘴角微扬。 “朕却是受了上天的垂怜,否则,如此重的病症又岂能得好?”司徒漠淡淡地说着,“不过,不知是否朕会错了意,容妃似乎话中自有玄机,不知朕是否有幸听其一二?” 一句话将原本带着些许刺意的语意揭穿,顿时引来众人讶异不解的目光,包括苏晓玥在内。 打量的目光在他侧脸上逡巡,苏晓玥思索着——他司徒漠究竟在想些什么? 只要是有耳朵的人都知晓那容妃是话中有话,以为他会随它去,却不想如今却……聪明如司徒漠,为何会有如此做法,着实让人一番费解。 一时间,苏晓玥所有的好奇心都被他调动了起来。她微带期待的目光落在他紧抿的双唇上,黑眸闪着灵动的光芒。 第17章:宠冠后宫谁与争(74) “回皇上,臣妾认为您是多虑了!”温和的声音紧接着在众人的期待目光中响起,回话者竟无一丝表情变化,“臣妾不过是一介女流,哪里懂得什么话中藏玄机?” 这句话的成分几分真几分假,自然只有说话自己才知道。只是,司徒漠在听完之后,却没有犹豫地冷笑了起来。 “哦?”司徒漠微扯着嘴角,“那么,容妃是意思是朕理解错了?” 苏晓玥一偏头看向他一面冷笑的脸,心中揣度着他的想法,却意外地发现,她现在竟连他的心思也不甚明了了、微拢眉宇,苏晓玥转头看向一脸淡定的容妃。此刻,她竟是有些期待看看她的回答了。 这后宫之中,多的是天生丽质、容貌超群的女子,亦都年轻不已,可偏眼前这位容妃,却明显地比其他的妃嫔们年龄稍长一些,光着这个就足以让人生疑了,更何况是她脸上那一成不变、若风雨不动安如山般的神情,总是她苏晓玥再见多识广,却也要心带三分疑惑了。 而这因为带着几分疑惑的专注眼神,恰巧地落进转头看向她的司徒漠眼中,顿时,眸光中染上一丝可见的愉悦。那份愉悦是那样明显,明显到一道道妒忌又带着狠毒的目光纷纷都打向那被皇帝注意的女子身上。 犹自沉浸在疑惑的猜测之中的苏晓玥却眼睛都未曾眨过一下,任凭那些淬着毒液的目光在夜的纷繁中融合。见到这样的苏晓玥,司徒漠更是无可抑制地扬起了嘴角。 早已察觉气氛的容妃目光在厅中打量了一圈,在苏晓玥的身上多停留了几秒之后,最后终转回至司徒漠的身上,彼时,她的脸上已带着了然的淡笑。 “臣妾不敢质疑皇上的理解力,是臣妾不该说那般令人生惑的话。不过,若真要问臣妾是否有何话想跟换上说,臣妾却倒真有一问。” 此言一出,司徒漠冷笑地扬了扬眉,“哦?容妃有何想问?” “臣妾只想跟皇上证实一件事,还望皇上能替臣妾解疑!”容妃福神道。 依旧很是平和的声音,可停在苏晓玥的耳中却仍旧是异常地刺耳,恁是让她不禁皱起了眉头,水眸紧紧地盯在她的身上,一边等待着司徒漠的回应。 听到她的话,司徒漠拢眉轻笑,“这倒是新奇,容妃你居然也会有需要朕解疑之时,煞是让朕惊奇。”顿了顿,司徒漠又接着说道,“那若是朕不想为容妃解惑,容妃又当如何?” “这……”容妃淡笑一声,“臣妾想,臣妾想问的问题绝对不只是臣妾一人想知道答案,皇上您……”紧接着是显而易见的语意未尽,而正是这样的语意未尽却让人生出无限的遐想,众人自各在心中猜测着,一双双似疑惑似了然的目光似有若无地落在司徒漠的衣角和一旁的苏晓玥身上,目光徘徊之间,满布疑云,间或藏着忌恨。 于此,司徒漠眼神蓦地沉了几分,旋即却又目光微瞥了瞥苏晓玥之后便转而对着容妃冷笑以对。 “容妃这般说,朕倒是愈加觉得新奇了,不知容妃与大、家,”说着,司徒漠冷厉的目光扫视了这一圈满身粉黛的后宫妃嫔,最后又落于容妃那带笑的脸上,“究竟是想问朕何事?容妃但问无妨。”司徒漠的声音显得那样大方不已,却没有人敢轻松一笑,因为他一句话,众人的神经都已紧绷。没有人知道这个容妃究竟想问什么问题。 听司徒漠如此说,微笑着的容妃却显得比他还大方,面对司徒漠的冷笑,她竟仍无一丝脸色的变化。 “谢皇上!”她轻轻地福了福身,“皇上此次,呃,龙体欠安,带伤在身,着实让臣妾等担心不已,都想知这伤究竟是意外还是他人所为,”说到这里,她的目光便很明显地往苏晓玥的身上移去,但是迅速地又回到司徒漠的身上,神色一如方才,“并将那伤害皇上之人严厉惩治,然,皇上却对外宣称只是意外之伤,非为他人有意为之,并无大碍,听皇上如此说,臣妾自然是相信皇上之话,不敢有怀疑,一心等待着皇上伤愈。只是这是日一天天增多,皇上的伤病仍是不见大的起色,臣妾等人必当是有了猜测,而后便有人传,原来皇上之所以会受伤,并非意外,而是有人有意为之,而且……” 语至此处,她的声音竟喂一顿,而司徒漠的目光却一如方才的冷冽,眼中也无意地染上了几丝残厉。 “而且什么?”司徒漠冷冷地问着。 “而且,”容妃依旧轻笑,“据传,这有意刺伤皇上者正是皇上身旁的玥妃妹妹,只是皇上为了不治玥妃妹妹之罪有意隐瞒。臣妾对着这个问题已是思忖许久,然终不得解,询问他人终是不妥,亦无法得知真相,于是,臣妾便冒昧询问皇上,以求一个真解,还望皇上能为臣妾及众姐妹,太后娘娘及揽月皇朝所有百姓传得一个真解,亦以此平复各种对皇上及玥妃妹妹不必要的猜测,以安臣妾之心,安这后宫之心,也安了满朝臣子及天下百姓之心。” 一番不长不短的话,轻柔却也掷地有声,让在场的人听得真切无比,而这一番话下来,众人的脸上也已是满满的震惊和惊骇。 至于这震惊和惊骇的缘由,一旁早已听得冷笑不已的苏晓玥却是早已看在眼里,了然在心间。 眉宇微微耸起,苏晓玥不禁扬起嘴角,原来这后宫之中竟还有如此女子,倒是她寡闻,想来,她若是想安全地从这皇宫之中逃脱,却还非得将这皇宫摸透不可。身在二十一世纪的她自然知道人心的丑陋与险恶,然而,在那时人类虽丑陋无比,却更多地用外在科技武装,尔虞我诈以金钱易,心思的复杂可见一斑,她以为那已是极致了,却不想,这后宫之中却是更胜几筹。 想着,苏晓玥的耳边却已传来司徒漠冷沉的声音。 “容妃原来是问此问题!”司徒漠的冷笑声一并响起。 “正是,还望皇上予以解答。” “呵——”司徒漠又是一声冷笑,“朕倒是不知道这后宫之中竟是如此无聊!” 第17章:宠冠后宫谁与争(75) 无形的怒火如滔天的压力瞬间将所有的呼吸夺去了大半,司徒漠一语出,无人敢多说一字。 苏晓玥微偏过头看向他,与他那恼怒的神情形成鲜明的对比,她的脸上却现出了一抹笑意。而此时,能注意到她笑意的却是令有其人。 淡笑仍挂在嘴边,苏晓玥忽地转头凌厉地看向窗外,一个黑影闪过,不见其形。狠狠地拧了拧眉,苏晓玥再无了笑的心情。 为何她竟觉得有越来越多的眼睛盯在她的身上? 这厢,苏晓玥为着方才的诡异而蹙眉思忖,这厢,引起司徒漠怒容的容妃却又已开口回话了。 “兴许如此!只是,这事情终究事关皇上,叫我们做妃子的如何不去猜测,臣妾和众姐妹无非是为担心皇上的安危而已。” 司徒漠冷哼一声,“容妃的理由倒是句句在理!” “谢皇上夸赞!”容妃对答如流。 忽听如此对话,苏晓玥的思绪总算是从刚才的事件中拉了出来,微感好笑地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她以为只有她才会如此对身为皇上的司徒漠说话,却不想,这后宫之中竟还有一位。侧目看向他们,苏晓玥心头的好奇瞬间又添了几分。 苏晓玥静静地等待着司徒漠的回应,只见那冷沉的脸上只露出一抹冷厉,盯着容妃的双目深邃不见底,让人无法猜透他心中究竟在想着什么。 就在司徒漠一双森冷的眼对向容妃之时,容妃也回视着他,脸上竟依然如方才一般无一丝丝的惧意。此刻,苏晓玥不禁对这个容妃生出些许的敬佩了,能立于司徒漠之前毫不变色,对于一个身在后宫中而且还是他妃子的女子来说该是件多么不容易的事,可是眼前这个人却是轻松地做到了,而且,司徒漠竟似乎显得并不能将她怎么样一般。 看着司徒漠沉默的脸,苏晓玥轻笑着微呷了一口茶,她很有耐心等待他们给出一个结果来。 半晌之后,终于,司徒漠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随着他的身影响起,他的身影也立了起来,高大的身形瞬间让众人对之后退开,如此方能不被他强大的气势完全的压碎了。 苏晓玥看着他站起来,而后转身走到自己的面前,她的脸色也随着他的起身、他的挪步,从方才的淡然到微微有些僵硬。不知道一件事情究竟会有怎样的发展,总归是一件会让人心微微发慌的事情。虽然她足够淡然,却也逃不过人之常情。 因为紧张的心悄悄地拧在一起,苏晓玥抬眼正色回视司徒漠那双似有话同她说的黑眸,等待他的声音响起。 司徒漠静静地看着苏晓玥镇静的水眸,嘴角微扯,而后在她的些许紧张中忽地转身又面向容妃,好听如天鹅绒般的声音紧接着扬起。 “既然容妃如此关心这个问题,又打着为朕、为朕的百姓旗帜以得朕的答案,朕自然没有让容妃失望的道理。”司徒漠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笑得让人觉得诡异得全身汗毛都一根根地竖了起来。尤其是苏晓玥。 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苏晓玥的心头忽地如擂鼓般骤响——这个男人究竟是在打着怎样的主意?一种浓浓的不安涌上苏晓玥的心头,似有将她淹没的征兆。 “不过,”上一刻还带着些许笑意的司徒漠此刻脸上的笑意俱失,脸上却挂起冷森而残厉的笑意,“在朕回答容妃的问题之前,朕倒是想知道,究竟是谁胆敢在其中搬弄是非?又是谁借给了他天大的胆子,居然敢议论朕的爱妃与朕的事情?容妃,不知,你是否可为朕解答?” 容妃顿时身形微怔,但却是很快镇定了。 “回皇上,这宫里头人多嘴杂,谁又知是从谁的嘴中传出来的?臣妾……” “若是有心,还怕找不到胡乱碎嘴的源头么?”司徒漠冷冷地插话道,“容妃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莫不是想要包庇那个人?” 包庇? 苏晓玥闻言微皱眉,目光瞥过司徒漠那对黑眸,而后又转到容妃的身上,只见容妃在听完司徒漠的话之后脸上尽是无辜的神情,甚至是满带诧异。 “皇上,您是在怀疑臣妾么?”容妃的声音这会儿倒是高扬了几分,“臣妾怎敢做这样的事?还请皇上明察,莫要误会臣妾了!” “哦?”司徒漠冷笑地哼了一声,“果真是朕误会了你?” “请皇上明鉴,臣妾不过是听他人言传,稍有疑惑便想直接询问皇上而已!” “原来不过是道听途说!”司徒漠冷哼一声,目光旋即向四周正盯着自己的妃嫔们扫了一圈,扬了扬眉,“看众位爱妃亦是一副想要知道答案的模样,想必是早已听了根容妃所听一般的消息,是么?” 冷冷的目光,森冷的声音,顿时让众位原本只在一旁看戏的妃嫔们纷纷低下头,不敢多说,然这样的行为却也昭示了司徒漠的猜测不假。 苏晓玥亦转头看了看那些低着头的妃嫔们,忍不住失笑,想来,也就只有她不爱去关注这些个东西了。不过,她们所关注的人正是她自己,似乎也没有什么好去道听途说的。 她的目光最后落在了太后及皇后莫婉蓉的脸上,只见她们却是显得淡然得很,仿佛司徒漠那所谓的“道听途说”与她们毫无关系一般。 冷笑一声,苏晓玥决计还是先享用自己的茶——有些东西,只有趁热,才能品出它的味道来。 与苏晓玥相同,司徒漠最后的目光竟也落在了太后及皇后的脸上,那停顿的时间只有几秒钟,然而,就是那几秒钟,只凭着司徒漠那冷厉的气势,却足以让人胆寒了,不一会儿,待到司徒漠缓缓地将目光移开,她们二人竟都是呼了一口气,而这一幕,恰被苏晓玥看在眼底,不禁又是一个冷笑浮面。 “都不回话?”司徒漠将身子往椅背上慵懒地轻靠,嘴角微扬,“看来是被朕说中了。” 顿时,一阵窒息的紧张迅速地蔓延,只为司徒漠那满身的冷煞和无形的压力。 第17章:宠冠后宫谁与争(76) 司徒漠目光森冷,“看来是朕疏于管理了,这后宫竟成了众人搬弄是非的地方,朕似乎该好好下功夫治上一治了。” 说着,他漆黑的眸子忽地转向一旁久未开口的莫婉蓉,缓缓地张嘴想说什么,莫婉蓉却抢他一步行动了。 “皇上,臣妾知罪!请皇上责罚!”双膝跪地的闷声响起,伴随着似带无辜的声音。 垂眸看向地上的一身华丽,司徒漠冷笑起来。 “皇后误会了,朕并无责怪之意,毕竟,”司徒漠抬眼环视了一圈,“皇宫如此之大,皇后你又并无三头六臂,想要将所有的人都管好,终是困难的。” “谢皇上体谅!”莫婉蓉闻言立刻回道。 既然身为皇上的司徒漠都这样说了,莫婉蓉除了说这句又还能说别的什么呢? “不过——”慵懒的拖音紧随其后。 正准备起身的莫婉蓉顿时僵住了,方离开地面的双膝重新跪回了地面,螓首低垂。 司徒漠扬眉,“既然这后宫是由皇后管理,如今竟让朕听到这些胡乱传开的消息,倒也着实是你这个皇后治理不力,婉容你的责任自然是有的。既然如此,朕身为一国之君,最不可为之事便是徇私,朕不能因为你是皇后而免了你的罪。” 立时,莫婉蓉的身形微微一顿,呼吸的声音骤地停了一会儿,而后又忽地声音扬起,“臣妾听凭皇上处置!” “朕果然没有选错皇后,婉容果真是大度!”听到莫婉蓉的回答,司徒漠旋即朗声笑了起来。 突然扬起的笑声顿时让一旁漫不经心喝茶的苏晓玥不小心呛住了。 “咳咳咳——” 比笑声更为突兀的咳嗽声毫无预兆地杀出,毫无意外地引起了所有人注意的目光,而至于这其间的目光情绪如何,却不是苏晓玥能一一数清的,她也没有那样的闲工夫数清。 “娘娘,您、您没事吧?”主子突然被呛到,立在苏晓玥身旁的桃花立刻紧张了起来。 “咳咳——”苏晓玥仍是低垂着头咳着,原本还显得有些过于白的脸色瞬间便润红了许多。一边咳着,她也没有要回答桃花关心的问话,“本、本宫没、没事!” 多双目光注视着她,而其中最热烈的自然莫过于司徒漠。 黑眸紧锁在她微微泛红的脸颊上,司徒漠先是皱眉,而后是好笑地扬起唇角。待到苏晓玥不再那么咳嗽时,他终于开口说话了。 “爱妃,你是有什么话要跟朕说么?是想为皇后求情,还是,”微带邪恶的笑在司徒漠的眼底悄然浮起,“爱妃开始吃皇后的醋了?” 一语毕,苏晓玥的身上顿时感觉有无数支箭穿过,不免又是一阵咳嗽。 此时的司徒漠见她这般模样,扬了扬眉便不再多言,等着她舒缓过来。 好一会儿,在众人的注目之下,苏晓玥总算是完全地好了。 来不及多看别人什么样的神情,因着此时的身体素质,她已然是咳得有些头晕了,转头立刻往司徒漠的方向起身站立,身子只微微弯曲,坦然说道:“臣妾失礼了,请皇上恕罪!” 苏晓玥一副乖顺的模样顿时让司徒漠轻笑了起来。 “爱妃不必多礼,朕自然知道爱妃的不能自已!朕自然不会怪罪!” 话音刚起,微低着头的苏晓玥便咬起了牙,她不是笨蛋,自然猜得到她眼前的男人脸上究竟带着怎样欠扁的笑,但是,此刻,她却什么都不能做,还得假装乖顺地听他说着关于黑不是黑,白不是白的事情。 “谢皇上!”苏晓玥磨牙回着,一字字咬得清楚不已。 于是乎,不无意外的,司徒漠的笑声持续着。 苏晓玥闭了闭眼,而后睁开,缓缓地舒了一口气,决计现在不与他计较这么多,否则,最后那个吃亏的人不会是他司徒漠,只会是她自己。 很显然,司徒漠很懂得见好就收,见她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司徒漠便渐渐地收起了方才的笑意。 “朕方才说到惩罚皇后之事,一时也想不起该选择怎样的方式,爱妃向来就是有主意之人,不如你来为朕想想如何?” 忽地,一声惊雷在黑夜响彻。 语音还在空中飘荡,所有人的目光都只带诧异地瞪大了直瞪向说话的正主。谁能知道这句话中的奥秘?谁能想到身为皇上的他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就连苏晓玥也不禁微微有些呆住了,太后讶异地瞪向眼前如怪物一般的司徒漠,她忽然间失去了言语,好像舌头被叼走了一般。 这个男人心里在想什么?! 苏晓玥心头这样想着,眼底浸透的都是这样直观的猜测。而至于其他的人,眼中更多的却是茫然——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样的地步?皇上居然让一般的妃嫔出谋划策,目的只为如何惩治身带轻度罪罚的皇后!如此之事,怕是世间只此一例吧! “皇上!” 早已有人惊叫了起来,不必仔细听,苏晓玥也知道是那个曾经与自己交过手的雪妃。抬眸看了看苍暮雪,苏晓玥又似未看到一般将目光重新移回到司徒漠略带认真的脸上,心头微一颤——这个男人该不会是在说真的吧?虽然这种定别人罪的行为没有什么,但是这搁在这样的时代,身为皇帝的他果真是不怕别人的闲言碎语吗? 此时,苏晓玥有些疑惑了。 只是,疑惑归疑惑,她却必须做出回应。 “皇上,这似乎不太妥当,臣妾不过是入宫不久的人,怎能对这样重大的事情指手画脚,臣妾认为还是皇上自己定夺吧!”苏晓玥淡淡地说道。 “哦?爱妃是不肯说么?”看着眼前的苏晓玥,司徒漠的脸上飘着似有若无的笑意,“还是怕得罪了皇后?” 闻言,苏晓玥又是狠狠地一咬牙。如果明知故问也是一种罪的话,他司徒漠早已经不知死在她的手上多少回了。只是,她得克制,即便身上的血液再沸腾,她也不能现在动手杀人。 “回禀皇上,皇上方才一说皇后是大度之人,自不会与小小的臣妾一般见识。”苏晓玥状似卑微地说着,“只是,臣妾深知自己位卑言轻,哪里敢多说什么话?一切自当又皇上您拿主意才是,毕竟皇后是皇上您的皇后,母仪天下,岂是臣妾所能随意说论的?还请皇上莫要为难臣妾!” 第17章:宠冠后宫谁与争(77) “哦?为难?”司徒漠扬眉笑道,“玥儿认为朕是在为难你吗?” “臣妾不敢!”苏晓玥低头回道,“只是关于皇后娘娘如何治罪,臣妾着实不敢轻言,请皇上恕罪!” 闻言,司徒漠看着她低垂着头的动作轻笑一声,“玥儿,你果真是难得……” 难得? 难得什么? 苏晓玥皱着眉,不知其所指。连当事人都不知其所谓,更别说其他的人了,听着这样一句语意未尽的话,每个人脸上都挂起了疑惑之容。 “也罢!”司徒漠的声音倏然响起,“朕便不‘为难’玥妃了,皇后!” 司徒漠忽地转头看向莫婉蓉。 “臣妾在!”忽听声音,莫婉蓉心头一跳,脸上露出轻微被吓到的神情,但瞬即便恢复了。 司徒漠的黑眸凝睇着她端庄的容颜,沉吟半晌后方开口道:“身为皇后,这后宫之事本该均有你掌管,以保我揽月皇朝后宫安宁,然如今却有各种有辱我皇朝声誉之消息在后宫中流传,使得臣心、民心动摇,实乃你后宫执管不力,你虽是朕的皇后,然职责未尽,亦属渎职,我朝本就律法分明,既是皇后失职,亦当治罪。但念皇后你已尽心治理皇后,对我朝并无二心,便予以轻罚,现定皇后之罪如下,罚俸禄两月,暂停后宫掌务一月。”说完,顿了顿,司徒漠冲着莫婉蓉问道,“朕如此定罚,皇后你可认?” “皇上,臣妾……”看着司徒漠的深邃的眼,莫婉蓉微微仰起头。 “嗯?”司徒漠微眯着眼。 顿时,莫婉蓉没有了前一刻眼中还藏着的拂逆,缓缓地低下头,低声回道:“谢皇上,臣妾遵旨!” 看着她,司徒漠轻笑着点头,“不愧是朕的皇后!” 说完,他又转头对上苏晓玥,“玥妃以为朕对皇后的处罚如何?” 一道道目光顷刻间又转回到苏晓玥的身上。 狠狠地拧了拧眉,苏晓玥眯起了眼,直直地瞪着司徒漠嘴角带起的笑意,许久后方缓缓地开口道:“一切自当按皇上的主意而定,臣妾并无异议。” 对上她的目光,司徒漠权当没见着她眼中的刺,依然淡然自若地略微掀开嘴皮道:“哦?如此甚好!朕道爱妃会觉着这惩罚太过轻了。” 眯眼咬了咬牙,苏晓玥直有上前将眼前男人撕咬成碎片的冲动,然而怒极之后,她反而笑了起来。 “皇上多虑了!”苏晓玥的脸上看不出有丝毫的怒意,“臣妾与皇后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怎会像皇上所想的那般狠毒竟还要将皇后定更严重的罪呢?” “哈哈——”司徒漠蓦地大笑起来,顿时引来苏晓玥的白眼及众人诧异不已的目光。然而,司徒漠却未因此而有所停顿。 笑声在殿中响彻。 半晌之后,这笑声方收敛了,司徒漠又恢复了他那似笑非笑的神色,眸中带笑地看着脸色早已满是怒意的苏晓玥。 “朕竟不想爱妃有此想法!” “皇上您是何意?”苏晓玥微眯着眼盯在司徒漠的脸上。 司徒漠扬眉哂笑,“爱妃以为朕是有何意?” 苏晓玥眯眼抿了抿嘴,“臣妾愚钝,还望皇上明示!” 司徒漠轻笑,“爱妃向来聪慧,这点问题又怎会难得住你?”顿了顿,未等苏晓玥想接着说什么,便迅速转了话题,“好了,对皇后的小小惩戒也已……” “等一下,皇上!” 突然被抢话,司徒漠很是不悦,面色不豫地转头瞥向说话者。 “不知母后想与朕说些什么?”司徒漠淡淡地开口问道,语中听不出他的情绪。 苏晓玥一转头,只见满脸不豫的太后已起身缓步走到了司徒漠跟前,似有一股居高临下睨着他的感觉,撇嘴挑眉再侧目看向司徒漠,却见他竟是面无怒色,冷淡地看着面前雍容华贵的太后,嘴角带着惯见的冷笑。 “皇上!” 随着这一声响起,一道刺人的目光又扎在苏晓玥的身上,而她权当空气一般没见着,低头品茗自己的茶。 声音继续着,“哀家有话要对皇上说。” 司徒漠侧目看了看身旁的苏晓玥,而后转回头挪了挪身子,寻了个更加舒适地位子靠着背后,方才对着太后回道:“母后有话请讲!” “哀家认为皇上对皇后的处罚实为不妥,有损于我皇家的尊严。” 她认为?! 听完太后的话,苏晓玥的眉梢立刻带笑地扬了起来,美目侧向一旁,斜睨着司徒漠,看着他那讳莫如深、不见其底的黑眸,心头已猜着三分他的想法了。 在这个男人的面前说我认为,实在是在自大者面前充自大,就不知这眼前的太后究竟是真的势力大如天能遮司徒漠之锋芒,还是只是假装而已了。 苏晓玥将茶搁置一旁,单手撑着桌面,看着接下来的发展——既然有戏可看,她就没有错过的道理。 “哦?”司徒漠严肃的神情骤地变得温和无比,黑眸却染上了锋利之光,慵懒的声调从喉间发出,“朕对皇后的惩罚如何有损于我皇家的尊严了?还希望母后能给朕解解惑才是!” “不敢!”接话的声音响起得很快,“哀家只是就事论事,希望皇上再听过之后不要以为哀家是偏向皇后才是。” “当然!”司徒漠很是合作地点了点头,单手微伸,“母后请说!朕自当洗耳恭听!” 听着他的话,苏晓玥不禁撇了撇嘴,果然是高高在上的皇帝,总是比别人对几分气势,即便他是坐着,而别人是高傲地站着,他却愣是能将所有人的气场比了下去。 不过…… 看着司徒漠想到这里的苏晓玥骤然拧起了眉,这才忆起方才在花园之时,似乎也感觉到一股不知名的气场从不远处传来,与眼前的他倒是有几分相像,只是,以她的直觉,不管是眼前的司徒漠还是那个不知名的人,她都不喜欢。 下意识有些嫌恶地摇了摇头,苏晓玥决计不对花园的事多想。 只是此时,一旁站着的桃花见她脸色不对,于是便小心地开口问话了。 “娘娘,您怎么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桃花放低了声量躬身在苏晓玥的耳畔问着。 “本宫……” “皇上……” 两个声音几乎同时响起,一个来自苏晓玥,一个来自太后。 听到一旁的声音,苏晓玥这时才记起一旁站着一个桃花,正想开口回没有什么事,却恰被低沉的声音抢先了。 “爱妃怎么了?” 顿时,苏晓玥闭上了嘴,到嘴边的话又重新装回了肚子里,一转头,所有的目光又都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再看向问话者,苏晓玥有些无语了——他司徒漠就不能少注意一点她么? “臣妾……”苏晓玥微微启唇,正想说什么,紧抿了一下嘴后忽地站起身道,“皇上,臣妾只是头痛病犯了,并无大碍。谢皇上关心!” 第18章:危机重重险立身(1) 一夜又是悄然已过,待到苏晓玥恍然地睁开眼睛时,却已是日上三竿了,而她帐前少不了的自然是几张熟悉的宫婢面孔。 “娘娘,您还好么?” 方一扬手,她的耳畔便是桃花那足见关切的问候声。 原本是想遮住光芒的手顿时被苏晓玥移到了太阳穴上,微微轻揉。 “现如今是几时了?”她慵懒地问道。 桃花忙回道:“回娘娘,已过了用午膳的时辰了,奴婢……” 其后的话,不必她多说,苏晓玥却是早已知道会听到什么了,于是立刻摆了摆手,道:“好了,本宫知道了,无非是怎么都唤不醒本宫了。” 苏晓玥的语中满是不在乎,好像那个怎么都叫不醒的人不是她自己似的。 一听,桃花更是急了。 “娘娘,奴婢还是去请太医过来为您看看诊吧,奴婢真的怕……” “怕什么?难道还怕本宫死了不成?”苏晓玥立即没好气地斜睨了她一眼。 乍一听到“死”字,桃花的脸色立刻煞白。 “娘娘,可不能讲这个字,这……娘娘,”桃花微颤着嘴唇,“还是请太医来看看吧,娘娘?” 一醒来便是“娘娘”来“娘娘”去,苏晓玥的顿时心头便是有些微火了,起床气一触即发,只是看着桃花的脸色,她愣是克制住了。 暗自叹了口气,苏晓玥不禁心头笑道:没成想来到这古代,她居然还会在乎别人的脸色了,不知这将来是好是坏了。 闭了闭眼,苏晓眼不急着回应桃花着急的问话,慢吞吞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径自穿好了衣裳便坐到了镜子前,一边拿起檀香木梳梳起头发来。 桃花自然是紧跟着她的动作不敢有丝毫地懈怠。 “娘娘,让奴婢来为您梳妆吧……” 站在身后的桃花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伸到苏晓玥耳侧,想接过她手中的梳子。 “不必了,今儿本宫自己来。” 一贯的冷淡,苏晓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忽地开始发起呆来,一时间,脑子里竟有些空白了。 好半晌,站在她身后的桃花见她半天都只是在梳着一髻头发,便又是开始担心了。 “娘娘,您……” “不必担心,本宫没事!” 桃花的话音刚起,苏晓玥便回了,顿时,桃花便是略微尴尬地往后挪了挪身子。 瞥了瞥她,苏晓玥微眯了眯眼,而后重又将视线往自己的发丝上移了回去,这才开始了认真梳洗了。 一番时间下来,苏晓玥均是自己动手,身旁的桃花以及后来的紫嫣紫鹃等人都是没有被她允许动过手的,只让她们在她的身后干着急,外加无限诧异。 被问过无数次究竟要去做什么之后,苏晓玥总算是结束了一切工序,一身简朴素装立于明镜之前。她满意地看了看镜中的自己,这才转身对着婢女们说道:“本宫已准备好了,可以走了!” 说着,便是莲步往门口移动,身后的宫婢们愣是呆在原地没有移动半分。 走开好几步后,苏晓玥这才转身看向她们。 “怎么了?这会儿便不怕本宫出事了?不想跟了?” “娘娘……”几个宫婢不可思议地惊呼,旋即小跑地到了她的跟前,“娘娘,您这……” 苏晓玥轻笑,“本宫如何了?不好看?本宫倒是觉着这一身很是不错。” 此言一出,几个宫婢的脸上都是哭状。 “娘娘……”这声音听来说有多可怜便是有多可怜了。 苏晓玥别无他语,淡淡一笑,“好了,本宫要去见皇上了,你们要跟便跟。” 说完,潇洒地转身朝门外走去,一阵清风飘过,只让几个宫婢声声叹息中都夹着一阵清香。 “桃花姐,娘娘这……娘娘怎么又穿上那一身行装了?” 面对紫鹃的问话,桃花只有无奈。 “我哪里知道!好了,不要多说了,还是赶紧跟上去吧,若是娘娘真出什么事,你我可就……” 说着,几道身影便亦紧随苏晓玥而去。 没错,苏晓玥确是重新换上了她原本丑陋的装束,至于目的是什么—— “爱妃这一身装扮所谓何事?” 一听到奴才的传话,正与群臣商议大事的司徒漠立即将事情搁下,先见了一身让他眉头紧皱的苏晓玥。 苏晓玥淡淡地福了福身,“回禀皇上,臣妾想出宫一趟。” “出宫?”司徒漠瞬时凝眉,“爱妃想要逃出皇宫?” 闻言,苏晓玥轻笑一声,“皇上多虑了,不过是因为臣妾原就出身粗鄙之家,待在这皇宫之中已是多时,有些想念民间的热闹,想去赶个市集,顺道也去看看臣妾的旧识。臣妾如今飞上了枝头,却总不能忘记那些贫贱之友了。还望皇上能够成全!” “哦?果真如爱妃所说么?”司徒漠冷眸紧紧地盯着苏晓玥那张贴上去的丑陋面孔。 “皇上明察,臣妾不敢有谎。”苏晓玥沉稳地回道,“若是皇上不放心,大可安排侍卫紧随臣妾而行,看看臣妾是否真有要逃脱之心。” 盯着她一脸的徐家应付,司徒漠狠狠地拧着眉。 “爱妃却是少了原本的直率了。” 苏晓玥轻轻一笑,“那,臣妾可以出宫了么?” 未及时回答,司徒漠只拿着一双冷眸紧紧地盯住她嘴唇上泛起的笑意,半晌无言,而苏晓玥却也是由着他如鹰隼般地盯着自己,半天都未曾动摇半分。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司徒漠那低沉的嗓音总算是扬起了。 “也罢,既是爱妃想去,朕便不再阻拦。” 苏晓玥微一低头,“谢皇……” “不过,与其让侍卫守护爱妃,倒不如朕亲自护送来得好!”司徒漠嘴角是狡诈的笑,“爱妃以为呢?” 微泛怒火的目光瞬间闪动。 “臣、妾、谢、过、皇、上!” 顷刻,欢畅的大笑在殿中响起,盖过了那氲氲怒火。 同一时刻,上书房外,各议事大臣议论纷纷。 “哎,我朝许是有大灾了!” “是啊是啊!如今,这又是洪涝又是干旱,老天爷似乎在与我朝作对,百姓死死伤伤,该如何是好啊?” “哎,且不说这个,皇上却也是花了大力气去治理的,只说这后宫之中……” “嘘——你不要命了!怎可随便议论这后宫之事?” “这……” “怎么不能议论了?皇上准是被那祸水给迷惑了,否则以皇上的英明怎会对那什么玥妃偏袒宠爱至此,我看啊,她苏晓玥便是我揽月皇朝的灾星,就是她才给我朝带来了这一年的灾祸。自她出现后,不仅水患加深,连干旱却也加深了,这怎地不是她之故?” “这……大人说得却有些道理,只是,若是这话被皇上听了去,怕是……哎,还是莫要多说为妙!” …… 却说苏晓玥请了旨要出皇城,原本想跟着她一起出去的桃花等宫婢们听闻皇上将随自家主子出门,心下顿时放轻松了不少,至少有皇上在身边,她们家娘娘铁定是不会出什么事的。于是乎,就连司徒漠冷淡地宣布她们不必相随之后,她们都不曾有担心的面孔露出,反而是各自会心笑了。 司徒漠见状自然是心中了然不已,却也不多说,看了看一脸甚是冷淡的苏晓玥之后便领着她往自己的秘密通道前去了。 既然是皇帝的秘密通道,那自然是保密到极佳的,能相随的也只有司徒漠那衷心的属下闇了。 “主子,这边!”闇的声音在曲曲折折的通道中响着,因着两侧有烛火点燃,也算不得有多黑暗。 苏晓玥倒是第一次见着古代的地下通道,对于它的神秘倒是有几分兴趣,也就懒得看一旁司徒漠兴味的眼神了。 走了一段路程之后,原本就睡得过长,加之自起床后未曾进食的苏晓玥不禁头开始有些晕了。 微微站定,她轻揉太阳穴。 “司徒漠,还要走到什么时候?” “怎么?身子不舒服?” 昏暗的烛火下,也亏得司徒漠能将她脸上的神情看清楚了,见她伸手揉太阳穴,便想伸手为她解忧,只是,苏晓玥却不是那乐意领受之人。 将身子往侧面挪了挪,躲开司徒漠的手,苏晓玥冷冷地回道:“不碍事,只是这里缺氧,我有些头晕而已。” “缺氧?”疑惑的声音带着些许的凝肃。 惊觉自己又失语的苏晓玥暗自啐了啐自己,而后淡然地回道:“只是我们偏远山区的一个小说法,不必太在意。我只是觉得有些头晕而已,并没有什么大碍。” “果真如此?” 经典式的问句,顿时让苏晓玥扬眉。 “你以为能有什么?难不成你在这里下了什么毒药,想要看看我有什么反应不成?” 顿时,司徒漠轻笑一声,“很好,既能说这话,想是真无大碍了。你不必着急,一会儿就可以出去了。” 说着,司徒漠便未等她反应之时,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径直随着闇往前面走去。 正是头晕难受的苏晓玥本是想用力地挣扎,只是刚一稍稍用力,她的头便难受不已,顿时,她便不做他想,由着他拉着自己没有头绪地往前走,看似封闭的通道中,只有他们的呼吸声和脚步声。 又走了一段时间后,感觉灵敏的苏晓玥这才稍微缓过神来,氧气含量地逐渐增加,总算是让她的头不再勒得那么紧了。 “好了,你可以松手了!” 看着他的手,苏晓玥冷冷地说道。 司徒漠自然是立刻停下了步子,低头看了看她坚定的眼神,却是没有应她之声而动。 “快到出口了。”司徒漠冷淡地陈述着。 相比之下,苏晓玥的回答却是更显冷淡,“真是因为我知道这个,所以,你可以放开了!” 司徒漠微一愣,而后缓缓地放开她的手,扬唇笑道:“爱妃如何得知?莫不是爱妃曾经来过这里?” 第18章:危机重重险立身(2) 来过这里? 苏晓玥扬眉看了看四周的黑暗,旋即带着嘲讽冷笑地回望司徒漠。 “你以为呢?若是我说来过,你当如何?若说未曾来过,你又当如何?” 听罢,司徒漠扬唇笑道:“玥儿在揣测我的心?” 苏晓玥闻到,冷哼一声:“谁在揣测,想必你比我清楚得多。司徒漠,若是你真有这能力,便趁早将我的背景查个清楚,否则,小心将来后悔了。” “后悔?”司徒漠看着她冷笑的脸朗声大笑,“哈——玥儿你怕是高估我了,我的字典里可是向来比别人少那么几个字,诸如‘后悔’之类的词又怎会出现?” 苏晓玥不屑地哼了一声,“司徒漠,你最好是记着自己今天说的话!” 高傲地扬起下巴,司徒漠煞是自信地回道:“放心,我牢记在心!” 一番对白,唯一的听众只有装着耳聋的闇听在耳中,见他们似有剑拔弩张的形势,他立刻出声。 “主子,到了!” 仿佛是天外来声,正互相对视不肯退让的司徒漠和苏晓玥很是一致地各递给了说话者两粒豆大的冰珠子。两个厉害人物的凌厉眼神岂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即便是大内高手,他也只有低头的份。 转头看了看苏晓玥的脸色,司徒漠的脸色稍霁,弯了弯嘴唇便冲着闇命令道:“打开!” “是,主子!” 坚定地回过话之后,闇这才将一只手按到一石块上,而后用力一按—— “咔——” 石门缓缓开启的声音夹着刺眼的光芒一同带进苏晓玥的感官。 眯紧双眼,苏晓玥抬起一手遮挡光芒,一边又充满好奇地往石门外看去,她着实是想知道,眼前的男人究竟是将他的密室出口安排在什么地方。 终于,当几个人都适应了这乍现的光芒后,司徒漠便领着苏晓玥往外走去了。 “好了,出去吧!这扇门马上就会自动关闭了!” 闻言,苏晓玥自然是没有二话地紧随他高大的身影而去。 良久过后—— “司徒漠,你这也算得上所谓的狡兔三窟了吧!” 这厢,苏晓玥已端上一杯暖茶送到了自己唇边,待说完这话之后,她便启唇啜饮了一口。 “呵呵,若是你要这么理解,我也没有办法。”坐在她身边的司徒漠亦是优哉游哉地品茗,此时他的双眸只紧盯着身侧女子那优雅的饮茶之资——即便是她被丑陋遮盖了容貌,但她骨子里头那股神韵却是怎么也丢不掉的,越是看着,眼睛越发地不能从她的身上移开。“这茶如何?可还入得你口?” 饮了一口满嘴都是茶清香的苏晓玥不觉抿嘴微笑,“还不错,比宫里头的要好些。想来,你不会是将好东西都藏在这里了吧?” 无疑,这一句,仍是在套司徒漠的底牌。 听她如此一说,司徒漠旋即神秘一笑,“暂时无可奉告!不过,有句话你倒是说对了,这茶确实要比宫中的要好上许多,玥儿果然识货。” “多谢!” 见不能从他嘴里听出什么,苏晓玥却也不恼,扔下两个字后仍是低头品茗,恰有不想再与他夺说什么话的意愿。 被沉默以对,司徒漠挑了挑眉,放下手中的茶,便问道:“你不想说什么?” 苏晓玥缓缓地抬了头来,双目冷清,凉薄的嘴唇似泛着一股冷气,“我以为你想跟我说什么。”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脚,被眼前男人点了穴道无法动弹的双脚。经方才那电光火石的一刹那,苏晓玥顿时明白,若她还想找到机会回到二十一世纪,或者要安全地存活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她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二十一世纪的杀手只属于二十一世纪,而这个时代的杀手于她而言却还得是符合古代人的全才型。若不是眼前的男人注定要跟她一辈子对立,她倒是不在意有这么年轻的一个师傅。 “……这、嗨,我倒是差点忘了!” 回馈给苏晓玥的是司徒漠一副恍然大悟似的神情,当然,这在苏晓玥的眼里只是演戏而已。 “很庆幸,我还记得!”苏晓玥看着他冷冷地回道。 男人爽朗的大笑瞬间飞扬,惹来苏晓玥的侧目。 “我竟不知你是这般风趣的!”司徒漠将俊逸的脸一点点地靠近她冰冷的脸。 “多谢夸奖!”苏晓玥愣是脸眼皮都没动一下地回了。 “但是……” 但书甚嚣尘上,竟也放在了司徒漠的身上。 “什么?”苏晓玥下意识得蹙眉便是一问、 “但是,”司徒漠的嘴唇已贴近了她的唇角,话一出,那专属于他的气息便钻进她的呼吸之中,浓烈得让她狠狠地拧起了眉,而司徒漠却是满脸的笑意,“越是这样,我越是不舍得放你走,你说,这该怎么办呢?” 上身微向后仰,苏晓玥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你这不是出来监视我来了么?我哪里还能从你的眼皮子底下逃走了?” “玥儿,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司徒漠先是微恼,旋即却又是开嘴笑了,接着道,“就眼下这情况来说,谁说得准呢?你究竟藏得有多深,我可还不曾摸到你的万分之一。兴许下一秒,你就从我的眼前消失了。玥儿,你说呢?” 斜眼看着他的神情,此时的苏晓玥忽然不知道说什么比较恰当,如果她白目一点,她又会脱口而出地说,当然可能了!如果有各种新式武器的话!又或者她是超级魔法师的话。可惜,这样的话,只能放在二十一世纪,而在这里,在此时此刻,她只能说—— “自然是不能了,我可不是什么虚无之物,怎会突然消失?” 苏晓玥微微眨眼看着眼前的司徒漠说道。 “哦?” 司徒漠笑着,语中带着疑问,却不再多生问题,只是一口饮尽了杯中茶水,而后在苏晓玥的注视下站起身走到了窗前,正面迎向她。 “我还不曾知道你出来究竟所谓何事。” 淡淡的陈述之声飘在这一间煞是豪华的房间之内,自打她跟着司徒漠从石门出来,她才知这石门竟被安置在一个客栈的地下室之内,而且这客栈虽外表看来小而且客源甚少,却原来这上好的房间里却是别有洞天。她这才知道,眼前的男人竟还是个懂得经营的商人。 轻笑一声,苏晓玥清冷地回道:“你不觉得解开我的穴道而后跟着我去看看来得比较直观一点么?如此也不枉费了你特意为我出了这一趟宫门,啊,不,是秘密通道。” “不!” 煞是意外的回答顿时让苏晓玥有些一头雾水了,抬头逆光看向他,却发现在光的映衬下看不清他的脸色。 “什么意思?”苏晓玥拧眉。 “其实今日我出来的目的不过是带你走那条密道,原因不在监视你。”司徒漠看着她疑惑的脸说道。 “你……”苏晓玥的眉头愈加拧蹙,“我不明白。” 司徒漠笑了笑,往前走了几步到了她的跟前,俯身凑近她说道:“这个你暂时不需要懂,只需记着有这么一条路便可,其他的,以后该你知道时你自然就会知道。” 多熟悉又狗血的话!苏晓玥不禁为这句话狠狠地翻了一个大白眼。 “好,我知道了,现在,你该解开我的穴道了吧?” 话音刚落,司徒漠便笑了。 “你似乎很是着急。”语中带着戏谑。 苏晓玥没好气地冷哼一声,“若是换成你,你会如何?” 接着,无意外地,司徒漠欢畅的大笑声又响起。之后,他总算是伸手为她解开了穴道。低头看了看他手指的学位,苏晓玥便立刻懂了他方才的点穴解穴原理了。 将一切看在眼里的司徒漠倒是不多说什么,解了穴之后便往后退开了一步。 “好了,可以了!” 言下之意是她可以站起来了。只是,苏晓玥却将眉头紧皱了。 “司徒漠,你在搞什么鬼?” 再明显不过的恼火语气,顿时让司徒漠感到诧异了。 “你,什么意思?”紧张的情绪已经在他的眼底浮现。 气氛开始不对了。 “你的可以是什么意思?” 苏晓玥紧攥拳头,带着怒火的美丽双眸死死地钉在司徒漠那双深邃的眼上。 “你……”她的眼神不会骗人,司徒漠此刻只余了紧张和担心,“你究竟……” 苏晓玥咬紧了牙齿,一字一顿地吐字:“我、不、能、动、了!” “什么?!” 惊诧而高调地质问声,而后在那齿间流出的只有惶恐。 “这……我……” 高昂的身段紧张地放低,一双大手带着颤抖地伸到了她的双腿上揉捏着。 “动不了了?” 慌了,心慌了,连坚定的手也开始慌乱了,只是,此时的苏晓玥哪里能感觉到! “司徒漠,我有骗你的必要么?” 苏晓玥咬着下唇,几乎是用着全身的力气在说话。如果可以不相信,她绝对不会选择相信,不能动,她的脚居然不能动!她是杀手,而她的脚居然不能动,多么讽刺! 血一点点地从薄唇上沁出,因着用力想动脚,额头上的汗珠亦是一颗颗地滑落。 “司徒漠,给我一个交代!” 素齿之间,苏晓玥的语气是直达地狱的阴森冰凉。 第18章:危机重重险立身(3) “这……”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听到苏晓玥冰冷而带着愤恨的声音,原本心慌得不知该说什么的司徒漠瞬间便沉默了,慌张的表情不再,俊逸的脸变成阴沉,如鹰隼般的目光带着犀利的锋芒。此时此刻,他该冷静!他了解的,一贯在任何情形下都保持冷静头脑的他,却在方才失了方寸。现在,他必须强迫他自己镇定、沉静下来,好好想想,究竟是怎么回事。 在苏晓玥愤怒的目光注视下,他缓缓地站起身,黑眸掠过桌上那尚存着余温的茶杯,眼跟着眯成一条线,而后缓缓地张开。 “是谁?”司徒漠低喃的声音,视线却依旧落在那茶杯上。 放弃挣扎站起的苏晓玥眼里早已只剩下了愤恨,听到他的低喃,她的目光便紧随着移到那杯举手可得的茶杯上,看了看司徒漠那凝重得不知其思绪的脸,而后冷笑起来。 “司徒漠,你不会是想告诉我,你根本就知道为什么吧?然后你要跟我说,是有某个武功高超的人知道你的秘密基地,想要毒害你,却阴错阳差地连累到了我?”世界上有这么凑巧的事么? 闻言,司徒漠拧着眉,转头看向她带着讽刺的脸,迎向她那两道只想将他碎尸万段的目光,嘴唇抿成一条线,半晌后,他才慢慢地回了她的话。 “若我说你的猜想都对呢?” 司徒漠的声音冷酷异常,而那张脸却也再没了任何神情,谁也别想探知他心中的一丁点想法。 包括苏晓玥在内。 一声冷笑自她的齿间溢出,“司徒漠,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 “不!”司徒漠沉冷地回道,“你信与不信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必须立刻找到解药给你服用。”否则,他不知道她还能撑多久。 声音落地,清脆的骨头声响亦接着响起。 眉头微低,映入苏晓玥眼底的是眼前男人一只攥得生紧的拳头,指节泛着森白,青筋早已暴突。瞬间,苏晓玥心头的怒火似乎全数消失了。这样的感觉如千斤重的力道打在她的心脏,脑子麻木得只剩了空白。 “你……” 低下头,苏晓玥低喃着,指甲嵌进掌心。此刻,她的心究竟是怎么了? “玥儿,你……” 虽只是一个字,司徒漠却听得真切,俯首时,却见眼前的她低着头,一时间,他语中又染上了些许的慌张。 苏晓玥闻声抬头,方才的疑惑早已在这一低头后消失,神色依旧如冰。 这样的她让司徒漠不禁皱起了眉头。太明显的改变,方才发生了什么她所不知道的事? “我想知道我被下了什么毒?” 将他的疑惑当作未见,苏晓玥淡漠地问着,仿佛只是在问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一般;而这更是添加了司徒漠心头的疑惑,紧皱的眉头里对眼前的苏晓玥又多了几分揣度。 “噬骨散。” 看着她的眼,司徒漠抿紧的唇多了许久才张开,仿佛这三个字是多具有惊悚力。自始自终,他的目光都只紧紧地烙在苏晓玥的美丽眸子上,寓意再明显不过,他要知道她对这种毒药的反应。 “噬骨散?”苏晓玥蹙眉凝眸地重复着这三个字,心头盘旋的是疑惑和猜测。身在二十一世纪的她哪里听过这般诡异的毒药名,按照惯常的理解,所谓的噬骨,大概有取到“蚀骨之痛”之意,能研究出如此毒药之人,其心必是毒辣无比,那么,解药,是容易得到的么?或者该说,那人会将解药研制出来么? 想到这里,她不禁笑了。 出人意料的举动顿时让司徒漠愈显怀疑和诧异了。 “你为何发笑?”司徒漠黑眸的瞳眸锁定在她的唇角,“莫不是你知晓此毒药?” 知晓? 听着这样的词,苏晓玥愈发笑得大声了,只是,这里面只剩了讽刺和嘲笑。 “司徒漠,如此这般时刻地试探我、猜测我,你不觉得累么?” 闻言,司徒漠淡然一笑,“我该说什么呢?只怪你太过神秘,神秘得让人看不透。” 神秘得让人看不透? 苏晓玥好笑地回味着他说的这个词,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新新人类,相对于他古代人来说,可不是必须得有些个神秘么? 这边她兀自想着,那边司徒漠见她竟又弯起了嘴唇,更加地疑惑丛生了。 “此刻你又是为何而笑?我说的话这般让你觉得好笑?” 听来似乎该带几分愤怒的话,表现在司徒漠的脸上却无一丝的恼怒之意。 苏晓玥抿唇对着他回道:“若我说是呢?” “苏晓玥!”面对她的挑衅,司徒漠只咬牙回了她三个字。 如此一来,更是让苏晓玥不禁地暗笑在心头,只是凡事都需适可而止,她不也不想与他在这无聊的事情上耽搁,她的命比较重要一些。在她还没有准备面临地狱阎王之前,她不会允许自己提前跟地狱之鬼说“hello”。 “好了,不要再继续这个无聊的话题了,我要解药!” 苏晓玥坚决而果断的声音里只有严肃和认真。 看着她说变即变的脸,司徒漠微微扯了扯嘴角后,便绷紧了脸,低头看向苏晓玥那双无法动弹的双脚。好一会儿之后,他才缓缓地抬头看进她的眼睛里。 “你相信我么?”司徒漠冷冷地问道。 “你认为现在的我有选择的权利么?”苏晓玥不眨一下眼皮地回着。 “好!” 撂下一个字后,司徒漠便转身往门外走去,看着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苏晓玥心头一缩,而后迅速地恢复了正常。 耳中的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远,到最后,却再没了声音,此刻,在这僻静的房间里,苏晓玥感觉全世界只剩了她一个人。 转头,苏晓玥将目光拉向身旁的桌子,画面定格在那个茶杯上,一股比方才还浓郁的幽香瞬间钻入她的鼻息,而后—— 她的眼前一片漆黑。 苏晓玥是早已习惯了黑暗的,无论是在孤儿院,还是在后来的杀手训练中,各种黑暗的环境,她都一一品尝过,久而久之,她对黑暗习以为常,就像正常人能在太阳光下正常活动一样,在黑暗中,她行动自如。就像曾经有人曾经告诉过她一样,她天生属于黑暗,阳光无法将她救赎,只会将让她消失。 她的意识在一阵喧闹声中清醒,打开主掌意识的大脑,旋即而开的是她的五官,于是一阵浓烈的胭脂味侵袭如肺。 “咳咳——” 没有预兆,苏晓玥听见自己咳嗽的声音。这一阵咳嗽并非毫无根据,对于她来说足够构成她怒火冲天的理由。 “醒了?” 意识清醒,可她的眼前依旧是一片黑暗,而就在这黑暗中,另个声音却响起了,带着她所听的略带了分熟悉的声腔。毫无疑问,专属于男人的声调。 “咳咳——” 听到了声音,她想回答,却无奈回答不了,那浓烈的味道让她无法停止咳嗽。 而在她咳嗽期间,男人的声音没再响起,苏晓玥无法揣测对方为何不说话。能在司徒漠眼皮底下将她劫走,面前的人岂是泛泛之辈? 她依然尽职地咳着,不知自己究竟咳了多久,直到她觉得累了,直到她逐渐地适应了这种味道之后,那咳嗽之声终于慢慢停歇了,也连带的让她的嗓音变得沙哑了几分,喉咙也是干渴不已的。 这个时候,她必须喝水。 正想着,男人的声音却终于又起了。 “把水递给她!”声音带着命令的口吻。 他的声音一落,咳嗽不止的苏晓玥这才知晓,原来当场并不只有她和这个说话的男人而已。 “喝口水吧!”男人的声音又起了,听在苏晓玥的耳中愈发觉得透着熟悉的味。 不急着询问,苏晓玥准确地接过一旁早已递过来的水碗,而后仰起头将碗中的水一饮而尽。末了,还横着手臂将嘴角残留的水渍也抹掉了。 于是乎,在她将碗递回去时,她又收获了别人对自己的“赞赏”。 “哈哈——像玥妃娘娘这般的后宫妃子倒着实是少见了!不做作,大方,很好,我喜欢!”爽朗的笑声,外加似乎突然才扬起的声调,但是苏晓玥清楚地知道,这个人绝对就是方才那个让人递水给自己喝的男人。 “承蒙夸奖!”苏晓玥笑着毫不客气地回道,“喜欢就免了!既知道本宫是玥妃娘娘,你却还有胆子将我绑来,看来阁下的胆子也是不小的。” 闻言,男人又是一阵大笑。 “鄙人实该感谢娘娘的夸奖,只是,”苏晓玥听见男人走路的声音,一点点地往自己靠近着,“我可不曾绑了娘娘你,如此美人,谁人能舍得呢?你说是么,玥妃娘娘?” 美人?! 乍听这二字,苏晓玥顿时一愣,旋即黑了脸色,她终于知道为何她总觉得自己脸上觉得不舒服,原来,她那张丑陋的面具早已不见了。 该死! 苏晓玥恼火地直想跳起身来,而她也真的动了。然而,就在那一刹那,她却呆住了——她、她的脚能动了?! 第18章:危机重重险立身(4) 惊讶的神态总是最容易让人识出来。 “你总算是发现了!”男人的声音此刻在苏晓玥的耳里听来带着几分空旷,“不过,你倒也不必太过惊讶,这毒药也不难解……” “当然!”未等对方说完,苏晓玥却冷笑地开腔了,脸上的惊诧的神色也早已收敛了起来,“这毒药原本就是你下的,不是么?” 语毕,没有回声,而苏晓玥却是安静地等着,对方绝对不可能没有反应,她有这样的自信。 果然,顷刻之后—— “哈哈——”笑声大作,“不愧是玥妃娘娘,能得揽月皇朝皇帝的专宠,果然不是平常女子,我真该说声佩服。” 揽月皇朝皇帝? 一句称呼,顿时让苏晓玥对对方的身份有了些微的确定,至少可以确定—— “原来你不是揽月皇朝的人!”苏晓玥扬眉问道。 语出,笑声渐息。 “你果真是个聪慧女子,只是,”男人的声音中带着冷意,“有时,对于一个柔弱女子来说,太聪慧可不见得是件好事。” “呵呵——”苏晓玥闻言轻笑,原来虽时空不同,这些个思想却是相同得很。“这个便不劳阁下费心提醒了,我只想知道,你将我‘请’来究竟所为何事?我不曾记得我有得罪于你。” “非得要你得罪了我,我才能‘请’你过来么?”男人回答得理直气壮,语中带着戏谑。 苏晓玥闻言拧起了眉,嘴角带着讽刺之笑,“哦?那倒是我多想了。只是,如今你将我‘请’来,却又将我的眼睛弄瞎,总得是要个理由的,不知阁下是否能告之?” “弄瞎?”男人轻笑出声,“玥妃娘娘此言差矣。” “哼!”苏晓玥冷哼,“差?差在何处了?” “我岂敢将娘娘您的眼睛弄瞎,那般美丽的眼眸我怎舍得毁了?”男人语中带笑,“玥妃娘娘请放心,我不过是给娘娘您服了一贴药,此药能让娘娘您在短时间内无法视物而已。” 而已?哼,好轻松的字眼! 苏晓玥冷笑着,似乎所有处于优势地位的人都会说这样的话。 “很好!”苏晓玥接着点了点头,“即使如此,我便不计较这眼睛了。那么,现在,阁下该将原因告诉我了吧?” 来到这个时代,让她一头雾水的事情已是够多了,虽不差这一件,但是,这种感觉着实让她觉得不爽,非常不爽。 “娘娘不必心急!”男人的声音在苏晓玥听来一派自若,“到了该让娘娘知道之时,娘娘您自然就会知道了。” 苏晓玥顿时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这样狗血的台词果然是古今通用! “娘娘怎么不说话了?” 苏晓玥半晌的无言,恰时引起了男人的疑惑。 “哼,既然你都如此说了,本宫又岂有话可说?”苏晓玥冷笑道。 “哈哈,娘娘倒是识时务!”男人笑着,带着几分阴谋的低沉,“娘娘,您说,此刻的司徒漠在做什么呢?” 司徒漠? 苏晓玥抿紧了双唇,若是知道她此刻被人绑架了,司徒漠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在担心么?”男人的声音一步步地向她逼近,“娘娘莫不是在想他会不会来救你?” 苏晓玥冷笑一声,“想必你弄错了,我不过是他后宫女人之一,以他九五之尊,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怎会我这区区容貌便犯陷来救我?我看,阁下是取错筹码了!” “是么?”男人似笑得轻松,“娘娘这般相信?” 苏晓玥哂笑,“相信与否自然有事实来佐证。我先来问你,自我被你‘请来’,如今是多久了?” “当时,我不过是在你所服的噬骨散内加了些迷药而已,此药物最多能让你昏迷一日,只是,”男人依旧语中带笑,“我却不曾想到,娘娘你却提前醒来了,而且提前了两个时辰,看来我是低估你了。” 提前两个时辰?也就是说,她已经昏迷二十个小时了?二十个小时,她能被对方带走到多远的地方? 苏晓玥心中思忖着,一边也冷笑着回对方男人的话。 “多谢夸赞!”苏晓玥冷冷开口,“已经二,十个时辰了,你可曾见他有何行动?” “果真是一针见血!”男人笑了笑,“想听真话么?” 闻言,苏晓玥却只是骂人,这个男人要不要这么蘑菇? 然而,对于苏晓玥来说,她心头越是恼火,她脸上却是笑得愈加灿烂。此刻,她已经嘴角上弯了。 “若你只是想说废话,不好意思,我一点都不想奉陪与你!” 对方顿时停了一下,旋即又是一阵大笑,而后又渐息。 “娘娘果真有个性,我越来越喜欢你了!”此时,苏晓玥已觉对方的气息吐到了自己脸颊上了,而她却镇定自若地没有一丝的动作。 “很抱歉,我受不起!”苏晓玥冷声应着。 “受得起,自然是受得起!天下女子,有谁能有你这般?” 男人的语中多了几分严肃,这却让苏晓玥皱起了眉,心中有预感,未来她面前的男人会是自己的一个大麻烦。这么想着,苏晓玥忽地心头一颤,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气太过强烈。 “他司徒漠的眼光果真是十年如一日得好!” 深深的恨意在这一字一字中。 苏晓玥瞬间拧起了眉,咬了咬牙,心头将司徒漠咒骂了几千遍。 “你与他有情仇!” 苏晓玥冰冷地陈述着,语气坚定无比。 吹在她脸颊上的气息微停了停,而后一股冷意又迎面扑向她。 “聪明,果真是聪明!”男人带着冷笑,“我不过只说了一句话,你便懂了!难得有人这般懂我,你说,我是不是该将你留在我的身边呢?” 苏晓玥也冷笑地回道:“你原本不就是做这样的打算么?以我为筹码来报复司徒漠,你真觉得这是一着好棋?” “哈哈,你不该是先担心自己的安危么?竟先来担心你不是我的好棋子了?”男人笑问。 聪明如苏晓玥,敏感地感觉到他心中的疑惑。 “此话你可就说错了!”苏晓玥冷声道。 “哦?愿闻其详!鄙人洗耳恭听!” 第18章:危机重重险立身(5) 苏晓玥冷哼一声,“你想听,我便必须得说么?”她何时是这么“乖巧”的女人了? 男人停顿了一下,旋即大笑。 “好,很好!好得很!”苏晓玥平静地听着他的笑声,任凭他的热气扑到她的脸上,“像你这般有个性的女子,怎么能让人不喜欢呢?” 又是这样类似的话,苏晓玥似乎早已听得麻木了,冷冷的抿着嘴唇,微扬着下巴,不说一字。而在她面前的男人亦是在十几秒内未再多说一字。 而后—— “也罢!”声音又起,自苏晓玥几步开外传来,“若我没记错的话,你的名字叫苏晓玥?” “是又如何?”苏晓玥淡然回道。 “那好,苏晓玥!” 煞是低沉而认真的声腔,让苏晓玥的心忽跳了一下,随着他的声音,她的眉头已皱起了。 “你记清楚了!从下一刻开始,你将是我蓝傲天的女人!” 一句话,瞬间引爆了苏晓玥的怒火。 别人的女人?哈哈,别人的女人! “蓝傲天?”苏晓玥绽放出一个比之天上的星辰还要绚烂的笑容。 男人此时忽没有回应,而苏晓玥却知道他正看着她,至于是疑惑还是惊艳,不好意思,她没有医院追究。 “蓝傲天,你给我记住了!”苏晓玥忽地收敛了笑,冷沉了脸,仿佛前一刻的笑只是昙花一现,此刻的她只是盛开在地狱幽冥中一朵沾满了鲜血的毒花,阴沉的声调,阴沉的脸色,仿佛与她眼中的黑暗相容。“我苏晓玥从来不是别人的,我只是我自己的,谁都不要妄想让我成为他的,无论是谁!否则,即便死后要打入十八层地狱,我将会将那个人挫骨扬灰,永世不得超生!” “你……” 男人诧异的声调扬起,苏晓玥足以想象他是怎样难以置信的神情,兴许只有他司徒漠听了才不会有这般的诧异。 “哈哈,好一身傲骨!”狂肆的笑声扬起,许久之后却又低沉了声音,语中仍是带笑轻轻的笑意,“那么,我倒是想问问,你,已经是他的女人了么?” 他? 一个字,不涉及姓名,苏晓玥却了然他所说之意。然而,被男人这么一问,她的心忽地如沉入那冰凉的忘川之中,那一夜,那一幕,跃然爬上她的心头,占据她黑暗中所有的空间,一种无声的窒息围绕着她,恨意滔天地翻滚着。 只是,她却咬紧了牙关,喉间泛起浓浓的血腥味。她抿紧了双唇,狠狠地吞下。 苏晓玥不知道自己究竟因为这个问题停顿了多久,但是她知道,面前的男人时刻都盯着自己,等待她给出答案。 “我想,那与你无关!” 最终,苏晓玥冷冷地抛出了一句话。 “你觉得以如今的情况,你的事会与我无关么?”男人淡笑,“不过,既然你不肯说,我也不再勉强,这种事情在皇宫中一查便知不是么?或者,我只要看看你身上的朱砂痣,我要的答案不就很清楚了么?” “你敢!” 猛然挺直了身子,苏晓玥怒不可遏地厉声叱喊。 “不敢?”男人更放声大笑了,“世上又岂有我蓝傲天不敢做的事?” 此时的苏晓玥已是怒得全身开始颤抖了,上天竟要这般玩弄她么?在现代成为杀人的工具,而穿越到这该死的古代,却只能无能为力地任自己成为别人政治的棋子,复仇的工具,没有生命的附着物? 不,她绝对不允许,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再这样下去! “很好!”怒极而笑的脸诡异得灿烂,“那么,我也可以将这句话完完整整地送还给你,世上亦没有我不敢做的事情,你们加诸在我身上的耻辱,我必当千百万倍还给你们!” 话音在她黑暗的世界里飘荡着,而后在听到这话的男人的真实世界里掷地有声。 “好一个烈性女子!” 此刻的苏晓玥似乎已听不出对方带着怎样的情绪,只听得他继续说了一句。 “那么,这个有趣的游戏,我会跟你慢慢玩!” 话音尚未落地,苏晓玥耳中便传来男人坚定的脚步声,一听便知是那武功深厚之人才有的。然后,沉重的关门声响起,不必多言,只听那关门声便知是一道有着一定厚度的石门。 那么,她现在是又被关进石室了? 苏晓玥冷笑着心忖着,在黑暗中寻了一个空位坐了下来,兴许,她现在该先好好休息一下,而后再来好好地熟悉一下她周围的环境寻求出去的方法。 她苏晓玥永远都不会甘于成为笼中之鸟,永远不会! 那么,正当苏晓玥为逃出被绑架的地方时,司徒漠又在做什么呢? “主子?” 依旧是在苏晓玥“凭空消失”的房间,这发出疑问的自然也只有闇了。 “呵呵——”这一笑声出现得莫名,不过也提醒人这房间里还有第三人。“闇,你还是不要再喊他了,你家主子自然有法子,否则也不会安静地坐在这里了!你说是吧,司徒漠?” 抿紧双唇、冷沉这一张脸的司徒漠这才缓缓抬眼看向发出笑声者。 “万俟宏,你不会赚你的黑心钱,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冷得能掉下冰渣子的声音,一般人听了兴许早就吓得恨不得跑了,但是,此刻,身为“鬼医”兼他司徒漠好友的万俟宏可便不一样了;笑依然挂在他的脸上,而且只增不减。” “哈,不好意思,出去的这段时间,我赚足了一些,所以现在不想动了。”万俟宏轻轻地摇了摇扇子,“到这里来讨你一杯茶而已,你不是这么小气吧?” 司徒漠冷眸扫过万俟宏手上端着的茶杯,冷笑道:“你就不怕他也在你的茶杯上下毒?” 万俟宏闻言微呛了一下,而后掏出白色手绢擦了擦唇,冲着司徒漠咧嘴笑道:“差点吓到我了!不过——” 说着,万俟宏诡异地笑了笑,至于司徒漠自然是依旧一张阴沉之容死盯着他了。 “他下的那种毒,我早就已经研制出来了!”一边说着,万俟宏一边将手往胸前一掏,一个绿色瓶装的小玩意儿便到了他手上,脸上是得意不了的笑,“你看!所以我怎么会怕——” 忽地,一阵风过,话未完,脸上的笑僵硬,狠狠地睁大眼睛,死死地瞪着眼前的人。 “司徒漠,你——” 话音飘起之间,行动如风的司徒漠已手持绿色解药瓶站在了万俟宏的几米开外,没有在乎万俟宏想杀人的情绪,却是端详起手上的毒药来。 “这真的能解那种毒?” 司徒漠语中带着几分疑惑,眸光瞥向全身因气愤而僵硬着的万俟宏。 “你说什么?!” 想杀人似的声音,那是一个被严重侮辱之后的愤怒无比的声音,带着拔尖似的高八度声调。这声音顿时把闇和万俟宏自己给吓到了。可是看到司徒漠那依旧认真在怀疑的脸,便决计不管那么多了。 忽地站起身,万俟宏扇子一手,冷声冲着司徒漠喊道:“你想要打一场?” 闻言,司徒漠立时将手上的绿色瓶子收了起来,淡淡地说道:“既然是真的,那我收下了!” “等等!”以为被侮辱制药术而相当恼怒的万俟宏此刻更是怒火冲天了,“司徒漠,这不是给你的!” 只是,当火遇上司徒漠这千年冰山时,再大的火也是枉然。 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司徒漠权当是没有听到他的话。 “无论如何,我收下了!既然你能制出一瓶,也就能制出第二瓶!” 这声音说有多冷淡就有多冷淡,听在万俟宏的耳中,心顿时凉了大半。 “有你说得那样简单么?那些东西我可是花费好多心思才……” “只要是我皇宫里的药材,再稀有也随你挑就是!” 一句话,将万俟宏未完的话扼杀。 “这……”万俟宏瞬间无语,他差点忘了还有个备用库了,可是,“有些药材你的皇宫中的是没有的!” 原本转头看过窗外的司徒漠此刻忽地脸色有些不豫,回答万俟宏的声音顿时也带了几分不耐烦。 “你要什么,我自然会派人去取。好了,我要回宫了!” 说着,高大的身影便往房间内唯一一个田园样式的屏风走去。见主子动了身,闇便立刻向万俟宏作揖道别而后紧随上司徒漠。 此时的万俟宏见他这般模样,顿时也便不再计较方才的事情了,只是,看着司徒漠的背影,他不禁拧起了眉,旋即在他的身影即将消失前适时地出声了。 “你这样回宫了,那她,怎么办?” 立在屏风旁的司徒漠顿了顿脚,却并未回身,约摸几秒钟过后,司徒漠冷沉的声音便响起了。 “她是我的!而且,”司徒漠语中是沉着的自信,“他回来找我的!” 说完,身影便随着屏风的转动,书架地打开关闭而消失不见了。 房间只留了万俟宏一人,重新端起茶杯,轻微饮了一口后便又皱着眉吐了出来,原来茶已经冷了。 也罢,既然这里暂时用不上他,他便识些趣做自个儿的事去吧! 说完,双手一扬,随着房间内所有的门窗紧闭,他也从这房间里消失不见了。 楼下,酒楼客栈之间,只有人头攒动,人声沸扬。 第18章:危机重重险立身(6) 休息过后的苏晓玥便开始了“行动”,只是,无论她在这里面怎样打转,她愣是找不到任何可以作为机关的地方,更别提说要逃出去了。 终于,再摸着黑探寻了一段时间后,苏晓玥已经放弃了。沉静了思绪,认真地思考起来。 以她现在的状况根本就不可能逃得出去,再加上,方才的那个男人根本不是省油的灯,能在司徒漠的眼皮底下动手,他若是没些本事,怎么敢做出来?所以,她若是想这么轻松地逃出去,可能性几乎为零。 那么,她要怎么做?在这里等着?等到那个男人放她?这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苏晓玥凝重地皱起了眉,抬头而望,眼前依旧只是黑暗…… 从出去,到沿着秘密通道回到宫中,不过几个时辰的时间,没有人会想到,在这短短的几个时辰之内,这皇宫之中便少了一个足以“扰乱”整个后宫的人。 坐在书案前,司徒漠半晌连眼睛都未曾眨过一下。一旁的闇虽心中有疑惑,却只是尽责地立在一旁,沉默不言。 上书房内的沙漏声此时听来响得有些清澈。 “你跟随朕已经很久了吧?”司徒漠的声音幽然飘起,仿佛对着空气在说话。 一旁的闇立刻怔了怔,旋即明白主子是在问自己的话,于是微微想了想之后,开口回道:“回主子,奴才已经跟随主子十二年了!” “十二年……”司徒漠喃喃地念着,忽地重又幽幽地开口道,“你会背叛朕么?” 此时,闇忽地心头一颤,双膝“砰”地一声跪地,额头重重地往地面磕去。 “奴才誓死衷心于主子,绝不会背叛主子,如违此誓,必遭五雷轰顶,永世不得超生!” 一字一字皆是掷地有声,铿锵有音。 司徒漠深沉地黑眸微低头看了看他,旋即淡淡地说道:“很好,你只记住今天的话便是!” “是,奴才绝对不敢忘记!”闇毫不犹豫地答道。 司徒漠不再看他,深邃的黑眸凝注在书案上的奏折上,一边扬声道:“好了,没有其它事了,你先下去吧!” 没有其它事了? 闇微皱起了眉,很是不明白主子的想法。 “可是主子,玥……” 玥妃娘娘该怎么办? “嗯?”司徒漠森冷的声音随之而起。 “这……”如刀芒般的目光杀向自己,闇再没有了继续说下去的勇气了,俯首作揖,“是,主子!” 说完,转身消失在开启机关的书架之后,几秒钟之后,上书房内,一片幽静,依旧只有那沙漏不肯停息的声响。而司徒漠则是低头翻看起手上的奏折。 也也不知是过了多久,门外便有了声响。 “禀皇上,玥妃殿的宫婢桃花想见皇上。” 不必多想,自是那柯平的声音。 将手上的奏折轻放了下来,司徒漠微抬起头看向门口,眉头轻皱。 “玥妃殿的桃花?”司徒漠有些疑惑地起问。 门外立刻有了回应,“回皇上,正是,她说有要事想禀报皇上。” 要事? 司徒漠的眉宇在听见这两个字之后忽地松开来了,若他没猜错的话,该是为了苏晓玥的事而来,他道是这宫中有哪个宫女敢提出要见他呢! 很快猜到原因的司徒漠没有想多久,就在柯平想再说一遍时,司徒漠便开了他低沉的嗓音。 “让她进来!” “是,皇上!” 门外,立在门口的柯公公回完司徒漠的话后便侧身一脸严肃地看向一旁身体害怕得快发抖的桃花。 “听好了,我就帮你这一回,进去之后,记得小心说话!” 桃花立刻满脸笑容又恭敬地回道:“是,奴婢记住了,桃花代我们姐妹几个谢谢柯公公了!” 柯平点了点头,脸上笑意渐浮,“好了好了,进去吧!仔细让皇上久等责你的罪!” “是,是!”桃花忙不迭地低头回道,“柯公公请!” 这时,柯平也不看她了,转身,小心地将上书房的门推开,领着桃花就这么走进去了。 到了司徒漠的书案前,柯平见司徒漠还在看奏折,便说道:“皇上,人已经到了!” 此时的司徒漠微抬了抬头,也不看地上颤颤巍巍跪着的是何人,冷眸扫过柯平后便又重新低头看奏折去了。 “好了,有什么事快说!”司徒漠冷冷的声音听来毫无一丝的感情。 似有一阵冷风吹过桃花的身上,她原本就颤抖的身子更是抖得厉害,而后,连花也说得不太顺溜了。 “禀、禀皇上,奴、奴婢是玥、玥妃娘娘的贴、贴身婢女,奴婢想、想……” 这般吞吐的话,“成功”地让司徒漠抬起了头,正眼看向地上跪着说话的桃花。 “你想问你们家主子?”司徒漠冷声问道。 啊? 桃花讶异地撑大了眼睛,猛地抬头看向面前高高在上的皇上,目光几乎是直视,然而,也就那么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她重又害怕地死命低头了——天,她居然直视了皇上的眼!这样的事情说有多恐怖就有多恐怖! “回、回皇上,是,奴、奴婢想问我家主子她……” 桃花支支吾吾地开口,而司徒漠又提前为她报出了答案。 “你家主子要到宫外小住几日,朕应允了!”司徒漠面不改色地说着,“还有什么疑问么?” “这……没、没有了!”桃花战战兢兢地回道,一颗心已经快跳到嗓子眼了。猛地将额头往地上磕了一下,“谢、谢皇上,奴婢先告退了!” 话说完,桃花本想立刻站起身来,只是,面前的皇帝似乎并没有向让她立刻站起来的意思。 桃花的一颗心因为这短暂的沉默快要结成冰了。 终于—— “不忙!”司徒漠将奏折阖上放到了一边,而后转头对着柯平道,“你先下去吧!” 话音落下,两个人,柯平和桃花都被这道命令诧异到了。柯平眼露疑惑,所幸在司徒漠身边待的时间长,立刻便回复了他的冷面孔,而后弯身回道:“是,皇上,奴才告退!” 一边说着,身子一边往后退,然后转身往门外走去,在关门的瞬间,他那一双疑惑地眼盯在了桃花的身后。 这个小小的婢女难道有什么特殊? 那厢柯平满心疑惑和猜测,这厢,桃花却是心惊胆战得连呼吸都快免了。她居然要单独面对皇上,这……她应该要怎么办啊? 皇上专门留下她来做什么?而且还屏退了柯公公?这……她是犯了什么大错,所以皇上要将她问罪?还是…… 一时间,满天的猜测已经装满了小小婢女的心,就在她的心脏快要承受不了,整个人都要晕倒时,司徒漠终于开口了。 第18章:危机重重险立身(7) “你是玥妃的贴身侍婢?”问话的声音依旧是冷沉得听不出情绪。 虽不解面前深不可测的皇上为何会如此问话,桃花却不敢有丝毫地迟疑。 “回、回禀皇上,奴婢是、是娘娘的侍婢。” “若朕没有记错的话,”司徒漠忽地幽幽启声,“玥妃似乎经常将你带在身侧。” 顿时,一股不好的预兆钻进了桃花的脑子里。 “蒙、蒙玥妃娘娘垂怜,奴婢才得以贴身服侍娘娘。” 在宫中待久了,她也学了不少的场面话,该说时便需得拿出来才是。 “既是如此,那么,”司徒漠微微颔首,“你对玥妃平时的举动便是再清楚不过了?” 汗从脊背一颗颗直直地滴落,将桃花后背的衣裳瞬时染湿,她果然预感无错。 “这……”桃花惶恐地颤动嘴皮子,“玥妃娘娘并不是时刻都让奴婢跟着,奴婢实在……” “嗯?”司徒漠森冷的音调又飘了起来,“若是如此,那让你跟在玥妃身边有何用处?” 对地磕头的声响随着司徒漠的话音亮起,还有桃花苦苦求饶的声音。 “请皇上饶命,请皇上饶命……” “饶命?”司徒漠冷笑起来,“朕都未说要杀你,你为何求朕饶你的命,莫不是有什么不可说的?” 桃花骇然睁目,旋即又是额头磕地。 “不,没、没有!”桃花慌忙辩解,“绝对没有,请皇上明察!” 黑眸死死地盯在她的身上,司徒漠越发地蹙起了眉,原本他不过是试探,可是看这地上跪着的人的神情,他立刻知道,果真是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明察?”司徒漠身子微微前倾,嘴角带着残厉的笑。 只是两个字而已,若是换成一般的语气,桃花想必早已回了“是,请明察”了,可是如今,听着这似乎随时准备将她结果的声音,她全身的汗毛都已经立起来了,张开了嘴,她却是一个字音都未曾发出。 这种惶恐,司徒漠早已见识过了,故而也便不把桃花的恐惧当一回事。 “抬起头来看朕!”司徒漠看着她低垂的头颅,声音顿时又沉了几分。 此时的桃花已经吓得全身都快没有力气了,乍听面前的皇上竟要她抬起头来,她的魂都已经吓没了,听着司徒漠的命令,她的身体只有毫无反抗地动作。 “皇、皇上……” 桃花被迫地看向司徒漠那张阴闇的脸,却无论如何都没有勇气看向他的眼睛,如今这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所幸,司徒漠懂得适可而止,也没有再为难她说要她看着自己的眼睛,否则,下一秒,桃花就已经瘫软倒地,他司徒漠也就不能问出什么来了。 “朕来问你!”司徒漠不再有多余的话,直切正题,“玥妃最近可曾见过什么陌生人?或者有何怪异的举动?” “记住,如实回答,若有一字半句隐瞒,朕有千万种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方法!” 质问加深深地恫吓和威胁,司徒漠此时的形象在桃花的眼里,俨然已成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当然,司徒漠根本就不介意别人将自己想成恶魔,此时,他要这样的效果。 “奴、奴婢不敢隐瞒!”深深的恐惧,桃花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有什么选择,“玥妃娘娘未曾见过其他人,至于怪异的举动……奴婢实在不知道娘娘的哪些举动属于怪异的,奴婢……” 听她这样的回答,此时的司徒漠眉头只锁得更紧,其中却有几分原因为着桃花说话之内容。什么叫“不知道娘娘的哪些举动属于怪异的”?她苏晓玥在别人的眼中究竟有几分是属于正常的? 心中如此的问话让司徒漠也不禁觉得好笑了,只是面对一个小小的奴婢他却不能失了仪态,只得紧锁眉头。 这一行为在他司徒漠的心中自然是没有什么,只是,搁在小小奴婢的眼里却是又在她心里又烙下了一个名为恐惧的疤,她的身子不受控制地颤抖得愈发厉害。 “那么,”想着向方才这样问不可能问出什么,司徒漠便又换了一个问法,“玥妃可有叫你回避之时?” 回避? 果然,换了个方式,桃花的神情也变了,眉头微锁,一副认真回忆的模样,司徒漠此时也抿紧了双唇,他知道,这回,他收到效果了。 “这……奴、奴婢不知那次算不算?”桃花看着司徒漠很是勉强地答道。 司徒漠的眼立刻紧眯了起来,“说!” “是,皇上!”听到如此果断的声音,桃花也断不敢再有所迟疑和一丝的隐瞒,“昨日奴婢随娘娘赴晚宴的路上,娘娘曾让奴婢回避了一次。” “昨日晚宴?”司徒漠的眼底闪过寒光。 “是,是,奴婢不敢说假话诓皇上!”桃花听到怀疑声立刻惊慌地回道,“请皇上明察!” 谨慎为上,司徒漠细细地打量她惶恐的神情后,确定她没有说谎。 只是,就在昨日发生的事,他却疏忽了! 一抹对自己的恼怒划在他的心头,司徒漠的心情愈加阴沉,方才尚好些的语气又顿时变坏了几分。 “说具体情况!”每一个字都似乎都充斥着高温度的火焰。 “是、是!”完全不知对面的皇上为何心情又变坏的桃花只得硬着头皮回话,“昨日,娘娘与奴婢本是要赴宴,见时间充裕,娘娘便挑了僻静的小道,却不想走到了一座花园……” “花园?”那厢,未等桃花继续往下说,司徒漠却已迫不及待地问了,“何处的花园?” “这……”似乎知道这才是重点,桃花小心翼翼地答,“是、是原本为二皇子建的那、那个……” “二皇子?”司徒漠阴冷的目光诡谲闪动。 煞是突兀的三个字注定要让桃花不能将自己的话说个完全,而且只能凭空地增加她的恐惧感。 “回、回皇上,正、正是!”听着自己颤抖的声音,桃花已经不知道自己原本的声音究竟是怎样的了。 好!很好! 司徒漠倏地扬起一丝冷酷的笑,紧接着目光扫向地上跪着的桃花。 “继续往下说!” 没有意料中的暴风雨,桃花不禁有些讶异,却也不敢松了那么一口气,狠狠地咽下一口口水,她早已干燥的嘴皮子又开始动了起来。 “在那里,奴婢和娘娘恰巧碰上了二皇子,原本娘娘只寒暄了一下便想走,只是,二皇子将娘娘叫住了。” “二皇子将玥妃唤住了?”司徒漠似疑问,似低吟。 桃花没敢耽搁,“却是如此,只是,娘娘并无意与二皇子多说,待到二皇子想让奴婢回避再与娘娘对话时,娘娘却也不曾答应。” “哦?”司徒漠眯着眼,“那么,后来为什么又命你回避了?二皇子说了什么竟让玥妃听他的话让你避开?” “这……”桃花很是迟疑。 “怎么?”司徒漠的眼底又现残暴之气,“不说?” “奴婢不敢!”被这么一问,桃花哪里还敢多做他言?“那、那是二皇子说、说二皇子与娘娘说的话不是我这一个小小奴婢可以随意听去的!” “他与娘娘说的话?”司徒漠冷笑道,“他们之间有何话可说?” “奴、奴婢不知!”虽知道皇上是在自言自语,桃花仍是安分地答着。 淡淡地扫过地上的桃花,司徒漠冷冷地说道:“好了,你可以下去了!” 特赦令终于下达,桃花那一刻快结冰的心总算是有些温度了。 “是,是,谢皇上,奴婢告退!”桃花带着庆幸地慌忙回道。说完,便起身往门口退去。 只是,正当她一手要打开门时,司徒漠冰冷的声音又响起了。 “还有……” 无意外地,桃花自然是被吓到地慌乱转身,又朝地上跪去。 “皇上!” 见她这般模样,司徒漠拧了拧眉,而后继续说道:“玥妃不在宫中的这些日子,所有的一切都必须按照往日,不可有一丝懈怠,明白了么?” “是,奴婢记下了!”桃花回答得亦是相当得快而坚决。 “好了,你可以走了!” 司徒漠淡淡地说完,终于一手执起奏折开始端看起来。而这时,见着这方情形的桃花终于不再有任何迟疑了,起身,转身,开门,走出去,关门,动作是前所未有地一气呵成。 紧接着,在司徒漠灵敏的听觉中,一阵长长的呼气外加急促的脚步声由近及远,司徒漠的耳中再没有了其他的声音。下一秒,方才还在手上的奏折忽又落回到书案上,目光盯在那忽明忽暗的烛火上。 一抹冷笑飞上唇角——二皇子司徒烨?果真是好得不得了的事! 第18章:危机重重险立身(8) 自桃花离开上书房回到玥妃殿后,便引来了众姐妹的“围观”。 “桃花姐姐,怎么样了?” “对啊,娘娘呢?皇上怎么说的?” “桃花姐姐,娘娘没有发生什么事吧?” …… 叽叽喳喳,叽叽喳喳,桃花已深陷口水之中了。 无奈地叹了口气,桃花缓缓地吐气。 “我说,你们总该先让我喝口水吧!我都快渴死了,刚才都被皇上吓死了,你们……” “好好好,快点喝杯水!” “嗯嗯,这,我这也有,快点喝!” …… 于是乎,一时间,几杯热腾腾的茶都已经向桃花围拢了。 实为无奈地继续叹气,桃花随意接过一杯,轻呷一口,终于在周围众人的寂静中开始说正题了。 “我已经问过皇上了,皇上说这几天娘娘会在宫外留宿,有皇上在,娘娘应该不会有事,我们只需要在这里等着娘娘回宫就好了!” 一句话,总算是将大家的心都给安定了下来。 “呼——总算是没事,谢天谢地!” “感谢上天,只要娘娘没事就好!” …… 于是乎,感谢天感谢地的声音又在这玥妃殿的偏殿中响了起来。 这厢众宫婢为着她们家主子没事而高兴庆幸,那厢,被“认为”安然无恙的苏晓玥却仍旧被困在原地,那个将她困住的男人只吩咐了人将食物送了进去,再没有多余的人,也没有多余的声音与她作伴。 所幸,苏晓玥早已习惯,咀嚼着口中的食物,她不禁笑了起来。似乎这样的经验,她从来都不缺乏,无论是二十一世纪,还是在这穿越的时代,她该说是上天的安排么? 正想着,石门打开的声音却响了起来。接着,是专属于男人的脚步声。不必多加猜测,除了那个绑架自己的男人,没有别人。 “真该佩服你!”男人笑着,朝她越走越近,“此时此刻你居然还笑得出来!” 微微停顿之后,苏晓玥便又一边嚼着口中的食物,一边轻蔑一笑。 “你笑什么?”男人似有疑惑。 苏晓玥笑着回道:“不能笑么?” “自然并无不可!”男人移动椅子的声音随说话声而起,“只是在下有些不解而已,平常人若是处于此境之下,早已憔悴不已了。可你却……呵呵,确实让在下觉得神奇之至!” 苏晓玥笑了笑,将筷箸放下,用手绢擦了擦唇角,转向男人的方向。 “那我该说你太过孤陋寡闻么?” “哈哈——”男人闻言便是大笑,“回答得好!果然是我孤陋寡闻了!” “那么,”男人的声音又贴近了她,“恕在下愚昧,你方才是为何而笑?” 苏晓玥扬唇而笑,“还是那句话,你想知道我便必须得说么?” 男人摇头叹笑,“好吧,既然如此,我不再问便是!不过——” 不过什么? 苏晓玥微微歪了歪脑袋,心自觉有些不对劲。 她明显的态度,男人似乎清楚得很,也不与她兜圈子。 “不过,你可想过,你在这里被困之时,他司徒漠在做什么?” “司徒漠?”苏晓玥冷冷回道,“他与我何干?” “与你无关?”男人笑着,“苏晓玥,苏大小姐,你不会是忘了那洞房花烛夜吧?” 洞房花烛夜? 苏晓玥的身子微微一怔,拳心微沁冰凉,只是,她的脸上却一如往常的冰冷毫无变化。 “你的动作倒是挺快!才这么一会儿的时间,你就查得这般清楚了!”苏晓玥冷冷地回着。 “那是自然!”男人傲然一笑,“这世上没有我做不到的事,更别说是事关你跟司徒漠的事了,我又怎能不做得有些效率?” 闻言,苏晓玥沉声冷笑,并无多言。她知道这个男人的话还没有说完。 “看你的样子,似乎很不愿意提起!”果不其然,男人继续说着。 他的笑声让苏晓玥狠狠地拧起了眉,“你想说什么最好单刀直入,我从来都不喜欢拐弯抹角!”就像杀人一样,只一刀或者一颗子弹就结束生命,没有多余的挣扎和痛苦,无需浪费多余的时间。 “果真是直接!”男人扬声大笑,“原本是想让你有个适应期的,只是,你自己实在是太操之过急!” 听此话,苏晓玥却只有冷笑。这世界上即便有再坏的消息,它也总归是要被当事人知晓的,难道就因为一点点的适应期,他们就会觉得更好过一些么?如果一个人注定要痛苦,倒不如让它来得直接快速一些,没有过多的累赘。 “好吧,看来你根本就不领情!”男人很是了然地一笑,吹向苏晓玥脸上的热气又多了一分热度,“那么,我再客气就太显得扭捏了!” 听着这样的回答,苏晓玥此时却变得只有翻白眼了。 “如果你不想说,请快点出去,我想休息!”苏晓玥干脆地出声。 在自己的地盘被自己的“囚犯”驱赶,男人竟无一丝的生气,反而仍是那不变的笑,只是,此时的苏晓玥不知他如今的笑配上了怎样的神情,这笑中究竟是带了几分阴险,又是带了几分神秘和戏谑。 “看来,你的耐心不怎么好!”男人笑着说道。 苏晓玥冷哼一声,“我该感谢你告诉我这个事实么?” “那倒不必了!”男人轻松地回道,“只是我要告诉你另外一个事实,就是不知道,你在知道那个事实之后是否还会像现在这般无所谓。” “是么?”苏晓玥无所谓的冷笑,“让您绕这么多弯子,我是否该适时地显示一下我的好奇心?” 男人淡然一笑,“我自然是不会介意!” “不好意思,我介意!”前一刻语中还稍带温和的苏晓玥,下一秒,她便变了语调,“你若想说,那么请趁早;若是不想说,我说过了,请你出去,我要休息!” 男人似乎是被她强烈的语气呛到了,半晌,他竟连一句话也没有说,而苏晓玥更是不动神色地“看”着属于自己的黑暗,异常冷静而沉着。 好一会儿之后—— “苏晓玥,你越来越让我着迷了!”男人炙热的气息萦绕在苏晓玥的脸颊和耳侧。 说实话,男人的声音是那样低沉而带着足以吸引大半女人的磁性的,男人似乎也带着这样的几分自信,似乎他若再靠近一些,眼前的佳人便会投入他的怀抱。 但是,苏晓玥偏是这世界的异类。 “很抱歉,我对你毫无感觉!”苏晓玥微微往后倾,而后侧身,离开了她坐着的椅子,凭着自己摸索了半天的经验,寻了一个较为空旷的地方站定,双手环胸,做出防卫的姿势,“而且以后也不会有。所以,有什么话,请务必快点说,我不太想听到你的声音。” 第18章:危机重重险立身(9) 顿时,男人的笑声消匿不可闻。 “敢如此这般同我说话的,这世上只有你苏晓玥!”男人的语中已多了冷酷。 而苏晓玥却笑开了,“这样的话,我已听过不下数百遍,并你少你一句。” “是么?”一阵风掠过苏晓玥的脸颊,而后她的颈项之间也已侵上了一只男人的粗宽的手掌,“你以为这般激怒我,于你有何好处?” 被扼住喉咙,苏晓玥却并不挣扎,只凭着他留给自己的一丝丝气息断断续续地回道:“我、我乐意!” “你……”面对她的倔强,男人似乎不知道用那种恰当的方式对待,半晌后,他的手倏地放开了她的喉咙,而后笑着道,“好一个‘我乐意’!” 这厢,苏晓玥也不管对面的男人又想着什么,只管自己用心地喘着气。 “既然你说不喜欢兜圈子,那么,我就直接告诉你好了!”男人冷笑地扬声说道,“正当你在这被我囚禁之时,你知道他司徒漠在做什么么?” “我已经说过了,他做什么与我无关,就算你拿出我跟他之间有过一夜,我也还是那句话!”苏晓玥冷冷地回道。 “真的没有什么么?”男人笑着,“若是如此,你对他的恨又算什么,若无关系,你又怎么会有恨?” “你……”苏晓玥无言以对。 他说得没错,既然已经恨上了,怎么可能会没有什么关系? “怎么?无话可说了?”男人冷笑,“也罢,关于这个,我不再逼你就是。只是,那个自称说你是他专宠的男人,在知道你呗绑架之后,你知道他是什么表现么?” 苏晓玥抿紧了双唇,从她此刻还在这里呆着的状况来看,那个男人根本就没有要救她的准备。 依旧没有说话,男人却已明白了。 “没错,他根本就没有要救你的意思!”男人的一句话却像是一把刀呆着锋利的光芒,“我还以为绑了你之后,他会动用御林军搜遍整个皇都,可是他司徒漠的做法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不过也是,他司徒漠的哪次举动不是出人意料,会有这样的做法,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苏晓玥只是紧紧地咬着嘴唇,上齿将下嘴唇咬出了血却不自知。 说完这一段话之后,男人又是良久未曾说一字,而苏晓玥依旧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的目光紧紧地锁定在自己的身上,只是,她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想他目光中究竟藏着怎样的情绪,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样。 忽地,脚步声朝她靠近,苏晓玥却不想再动了。紧接着,一根粗糙的手指伸到了她的唇边。 “咬得这么用力做什么?难道不疼的么?”男人的声音异常得温柔。 这时,苏晓玥才尝到那带着咸味的血腥。 伸手一把拂开男人的手,往后退开两步。 “滚!”苏晓玥狠狠地咬字。 带着屈辱性的一个字,却没有让男人生气。 “我自然会走!”男人淡淡地说道,“我的事实已经带到,你自己好好想想吧!用过膳后,我会吩咐人伺候你就寝,希望你有个好梦!” 说着,略微停顿了片刻后,男人沉重的脚步声便又响起了,紧接着,石门关闭。寂静的室内,又只有了苏晓玥一人呼吸的声音,不是惯常的均匀,却多了几分急促。 是夜,苏晓玥安静地接受被安排的丫鬟们的伺候,而后躺上还算舒适软床休息,只是,却与男人所说相反,她没有好梦,梦里,只有二十一世纪时亲眼所见的种种血腥。 三更时分,她被自己的噩梦惊醒,呆然而空白地躺在床上许久之后,她又才缓缓地入睡。 再次醒来,苏晓玥不知道又是什么时辰,只是在自己身旁服侍的依旧是昨夜服侍自己的丫鬟,也依旧是只除了侍奉她的工作之外没有多余的只言片语,安静得仿佛只是木偶一般。 如此,又是一天过去了,这一天,苏晓玥没有听见男人的声音。问身边的丫鬟时,她们却只回了句“主人有事外出了”,便再没有多说一字。苏晓玥不禁疑惑重重了。 那个叫蓝傲天的男人究竟要关她到什么时候?而她又必须像这样被人摆布到什么时候? 又是这样,苏晓玥在这种冷沉的情形下再度过了两天。此时的她,心头已不免地生起了烦躁。 “你们家主人呢?”苏晓玥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多少次问这句话了。 “主人在外办事,未曾回来!”只是,回答一如既往的简洁而一致。 该死! 苏晓玥忍不住地心头咒骂,那个男人究竟是想怎样? “滚!都给我滚出去!”终于,苏晓玥掷下丫鬟正准备往她发间别进的夹子,沉声叱道。 “吓——” 两个丫鬟顿时被吓到了,伺候了几日,她们未曾想过面前的女子竟有如此大的脾气,而且,发起怒来竟是这般可怖。 这样的情况,再加之她们的主子也吩咐过一切都要按照眼前女子的要求来做,所以,没有迟疑地,两个丫鬟忙弓着身子往门外退去。 石门关闭的声音渐息,苏晓玥的怒火却没有完全地熄灭。 经过这两天两个丫鬟的进进出出,她早已知道开启机关的地方在哪里,只是,她知道不到自己离开的时机,而那个男人,她敢肯定,他是早已认定了她不会离去,才会只安排两个柔弱的丫鬟守在她的身边。她的心思被他猜中,她的心里怎么能不恼火,更为恼火的是,为什么她的心情会如此浮躁?原本的她根本就不会这样,一切都只是从那个男人说起司徒漠不曾有营救她的意图开始,她的心情也就是从那时开始糟糕到一发不可收拾。 苏晓玥,你该死!你为何在意?你该恨不是么?为什么听到那个家伙没有来救自己,心就乱了? 不,不可以这样!苏晓玥,你该记住自己究竟为何而生! “哈哈——” 倏地,一阵大笑声将她的思绪打断,烦躁的心瞬间只有警戒。 蓝傲天?! 第18章:危机重重险立身(10) 笑声由外及内,由远及近,直到到达苏晓玥的身侧。 “想不到你也有这般发怒的时候!我以为你一直都只会是那冰冷的脸。”蓝傲天笑得异常开心,“却不想,佳人发怒的模样竟也是这般迷人!” “够了!”苏晓玥没有心情与他多说,“蓝傲天,你究竟要把我关到什么时候?” 蓝傲天笑着,“这几日我都不在这里,只有一些身手都不好的下人在伺候和守卫,以你的智慧,若是想出去,岂不是易如反掌?又何必等到此刻?” “蓝傲天!”苏晓玥咬着牙,“你该知道现在的我不想再多说废话。” 蓝傲天继续笑着,“知道,我自然是知道。所以,我带来好消息了!” 好消息? 苏晓玥瞬间蹙眉,他说好消息?那么,于她来说就绝对不会真的是什么好消息,而只会是让她想杀人的坏消息! “你最好说清楚!”苏晓玥说话没有一丝地含糊。 蓝傲天似乎很欣赏看到她恼怒的神态,语气一派悠闲。 “你似乎很是着急!既然你这般急,我就不再拐弯抹角了!”蓝傲天的气息靠近了她的耳垂,“我一会儿便带你去见他!” 他? 这个“他”不必费脑筋多想,苏晓玥也知道他指的是谁。 “为什么?”苏晓玥冷冷地眯起眼,眼眸虽无法视物,只是,眼底的那抹锐利光芒却不是那么轻易能够遮挡住的。 “这个嘛……”蓝傲天状似认真地沉吟,“若是我说了,你会给我什么奖励?嗯?”一边说着,蓝傲天愈发地将自己的气息度到她温润的耳垂。 然而,苏晓玥岂是这般容易被人挑逗,她依旧淡然沉着地“看”着前方,虽知道蓝傲天在自己的什么方向,她却一点都没有要直面他的打算。 “奖励?”苏晓玥的嘴角倏地飘起一丝残厉的冷笑,“蓝傲天,我的奖励,你,要得起么?” 蓝傲天轻笑一声,“这要不要得起,自然是由我自己说了算,你说呢?” “那倒是!”苏晓玥状似很认同地点了点头,“那么,我会好好记着的,一定给你送上一份举世无双的奖励。”说此话之间,她已化身地狱的女修罗,眼底充斥着血红。 苏晓玥足以想象此时自己的模样,而面前的蓝傲天亦是看得真切。 如果此时苏晓玥能看见,她就一定能见到蓝傲天眼中深深的着迷。 “好美!”看着这样的苏晓玥,蓝傲天不由自主地低声轻喃。 听到这样的赞叹,苏晓玥却只有恶心,毫不犹豫地往后退开。 “蓝傲天!”苏晓玥冷冷地问道,“为什么带我去见他?” “你?”蓝傲天笑了,“准确地说,他见到的不会是你!” “你……”苏晓玥瞬间呆住了,她似乎猜到了什么,却又觉得脑子有一瞬间的呆滞,“你什么意思?” 蓝傲天依旧深沉地笑,“什么意思?你这般聪明,猜不到么?” 说完,也不管苏晓玥在身后追问自己,扬声大笑地出了石室。苏晓玥只能听着他大笑的声音猜测他的意思。 之后,石室关了又开,开了又关,她知道,是那两个丫鬟进来为她梳妆了。 “小姐,主子吩咐奴婢们为小姐梳妆,请娘娘不要为难奴婢们!” 没等苏晓玥说什么,方才被她吓到的两个丫鬟早已双膝跪地了。 苏晓玥拧着眉,“知道了!起来吧!” 得到满意的回答,两个丫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而后从地上站了起来,开始着手为她们主人的贵客打扮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苏晓玥也不知究竟过去了多久,反正直到两个丫鬟喊“好了”时,她的脚已经快要麻掉了。 坐得太久的苏晓玥正打算站起来,一旁忽地又多了一个声音。 “别忙着站起来!” 是蓝傲天的声音! 苏晓玥旋即蹙眉,透过镜子“看”向身后的男人——她准确地捕捉到,他就在自己的身后。 “蓝傲天?你什么时候进来的?”为什么她竟一点感觉都没有? 蓝傲天自然知道她心底的疑惑,“我自然是早已进来了。” “你……”苏晓玥正待发怒。 “不要误会!”蓝傲天忙笑着道,“我可是在你换过衣服之后才进来的,所以,你不必担心被我看到你的身子。虽然我不见得是个君子,却也不是那样的小人!” “哼——”苏晓玥冷笑,“不是小人?那么你这绑架我算什么?难道这不是小人所为?”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这般厚的! 明明是苏晓玥有理,可是蓝傲天却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呵呵——你所说的‘小人’的意思与我的可不同。” 此时,苏晓玥只能无言了。 蓝傲天占了一个先局,不免开怀地笑了。 “好了,你也不必生气,我不过是说笑而已!”蓝傲天笑着,“你该多笑,天天这般绷紧了神经,人生多没趣味!” 仿佛听了一句笑话,苏晓玥冷笑起来。 “蓝傲天,你觉得你自己有资格来对我说教么?” 一时间,蓝傲天笑得尴尬。 “哈哈——好吧,算你说得对!”蓝傲天俯身在她的耳侧,“不过,你说的是过去的我,只是,日后有你在我身侧,可就不一样了,兴许,你日日都能听见我这般笑声!” 苏晓玥冷笑,“你以为我会让这样恐怖的事情发生么?” “恐怖?”蓝傲天扬唇笑着,“听起来是个不错的词!那么,我就非得要让你经历一番才好了!” “我……” 苏晓玥正想说什么,忽地,一阵幽香飘进她的呼吸,下一秒,她的意识已开始模糊了,耳中听到蓝傲天细碎的笑声。 “你……”这个小人! 只是可惜,苏晓玥已没有力气,也没有了意识去咒骂蓝傲天了。 看着怀中被自己抱着的苏晓玥,蓝傲天的唇角只有神秘的笑意,眼底只有深邃。 “也许,你就是上天为弥补我而赐给我的礼物!这一次,我再不会让人将你从我身边夺走。不论你愿不愿意,你都只能在我身边!” 第18章:危机重重险立身(11) “主上,真的要这样吗?” 朦胧的意识才稍微打开,苏晓玥耳中传进的便是这样一句莫名其妙的问话,问话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低。 微微昏沉的头,再加上这句话,苏晓玥自然是不由自主地锁眉,心头正想猜测现处于何境地,只是,当鼻尖飘来已渐渐熟悉的气味时,她便知道了,她的处境根本就没有改变。 “无须多问!”低沉的音调就在她的耳侧,不是蓝傲天又是谁? “这……是,主上!” 紧接着,原本问话的人便没有了声音,随之而起的是皮鞭和马车进行的声音。 苏晓玥当下明白,她此刻正被将自己弄晕的蓝傲天带到某个地方。 “你醒了?”蓝傲天的声音凑近了她,气息扑在她的脸颊上。 苏晓玥愈发拧紧了眉,心头反感着,只是身体却完全动弹不得。 “你……” “动也没用的,”蓝傲天的低笑声又起,“这是我的独家点穴手,这世上除了我没有人能解,你还是省些力气吧!” 闻言,苏晓玥瞬间连挣扎也免了,她从来不喜欢做无用功。 微微张开嘴,苏晓玥对着气息扑来的方向不避不闪。 “你要把我带到什么地方去?” “这么着急知道?”蓝傲天笑着,“若我告诉你,我当有何奖励?” 苏晓玥抿了抿双唇,而后重又冷冷地张开,“你要把我带到什么地方去?”一字一顿,没有丝毫的犹豫,压根就不为蓝傲天的“笑话”所动。 瞬间,苏晓玥便觉得吹在自己脸上的气息停了一下,但只是一会儿,立刻又恢复了。 “呵呵——”蓝傲天不变的笑声,笑过之后却又如暴风骤雨般急促地转了气压,“不必担心,我不会伤害你。到了我带你到的地方,你自然就知道了。现在,你还是好好睡一觉吧!” 听到这样的话,哪里有人还能镇静下去?苏晓玥更是不会甘心。 她想再问下去,只是,蓝傲天却没有给她机会。胸口传来些微的触动感,而后下一秒,她又重新失去了意识。 似乎经历了一个世纪那么长,苏晓玥又一次从黑暗的无意识从醒来,空气钻入鼻息的感觉又回来了。 “苏晓玥,你可以睁开眼了。” 男人的声腔响起,苏晓玥下意识地排斥着,但是,很快,她昏沉的头意识到说话的人是谁。 睁开眼睛?蓝傲天让她睁开眼睛? 心头的不可思议让苏晓玥有几秒钟的停顿。 “怎么了?”蓝傲天的声音带着些许的急促和紧张。 听到他的问话,苏晓玥便笑开了,脑子也很快地反应过来。只是,她紧闭的眼却不睁开,仍是闭着,对着蓝傲天的方向笑着回道:“蓝傲天,若我说,此刻我不想睁开眼呢?” 话一出,苏晓玥便听到了对方明显松了一大口气的声音,又感觉两道炙热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许久,而后,蓝傲天的声音才响了起来。 “若真是如此,我自然是不能强求。只是……” 蓝傲天故意地拖着长音,而此时的苏晓玥也跟着皱起了眉头。 “只是什么?”根本不知对方的心态,苏晓玥急迫地想知道下文。 蓝傲天笑着,“不论你是否睁眼,你都只会属于我而已!” “你……”两个敏感的字眼,顿时让苏晓玥猛然地睁开眼,只是许久未见光明的人哪里能像她这般见到刺眼的光芒,下一秒,她的眼睛又紧紧地闭上了。 而后,一只大手抚上了她的双眼。 “莽撞!”男人微恼地斥责声,“这么久不曾见到光,哪里有人能像你这样快地睁开?不知道慢慢来么?” 这样听来,蓝傲天的关心之情溢于言表。 然而,苏晓玥却完全不领情。 扬起手狠狠地将那只为自己遮挡光线的手拍开,外带地左手又欲袭击对方胸口。 “当心!”不幸地,她的手被蓝傲天稳稳地接住并攥在他宽大的手中,“若是将我撂倒了,你要到何处找一个这样的我来给你?” 袭击未果,苏晓玥自然是恼怒,愤愤地将手从他手心抽了出来。 “不准碰我!”冰墙似乎在一秒钟内修建完成,此刻的苏晓玥脸上只有厚厚的一层冰霜。 说完之后,她便一点点地试着睁开眼睛,慢慢地适应外界的光线。好些天不见,她忽有一种重见天日的感觉,第一次,她有那种有了光芒真好的感觉。 至于蓝傲天,他却不急着回苏晓玥的话,立在她的身前,看着她一点点地适应外界环境,直到她那双如珍珠般的美目完全睁开,没有了任何不适为止。 “怎么样?感觉还好么?” 苏晓玥的眼睛里映着蓝傲天的影子,耳中听到了他熟悉的声音。她终于见到了这些天一直囚禁自己的男人。 听到声音便联想人的容貌,这是人们通常的心理行为,苏晓玥也是如此,在听到蓝傲天的声音之后,她也想象过这个男人究竟长成什么样子。只是,眼前的模样却完全不在她的预想之中。 完全的一副平庸面孔,走在路上在人海中区挑,都是随便一大把能认错了。 “你戴了假面具!”苏晓玥毫不犹豫地下了定论,语气坚决而果断。 蓝傲天,确切地说是换了一副假面具的蓝傲天,笑了起来,“好眼力!” 苏晓玥顿时眯起了美目,“为何换上假面具?” “怎么?”蓝傲天无所谓地笑笑,“不可以么?还是,你以为我会有什么阴谋?” 苏晓玥冷笑,“难道不是么?” “阴谋算不上!”蓝傲天笑得无比坦荡,“只是一个小小的游戏而已。” “我一点都不想加入你的游戏!” 苏晓玥冷冷地吐字,锐利的目光直直地落在面前身高高她一筹的男人身上。原先未曾见他面目时,就已觉他不简单,如今,他虽是戴着假面具,可是,只看他一双眼睛,她就知晓,他并非简单人物,兴许,他并不比司徒漠简单多少。 蓝傲天微微挑眉,“你以为如今还能由得了你么?既然你闯进来了,又正好是我要的那个人,那么,你便休想离开。这场游戏,若是没有你作陪,要怎么玩起来呢?” “你,”似乎有一种情况升级的情势,苏晓玥直觉一切不能简单解决,她已经被卷进了一场大的漩涡之中,“蓝傲天,你究竟想做什么?” 蓝傲天神秘地笑着,“不要恼火,不要心急,你,会知道的!接下来,你只要陪我玩就好了!” 玩? 苏晓玥拧紧了眉,漆黑的瞳眸里如黑珍珠般闪熠。 第18章:危机重重险立身(12) 她不知道别人的游戏要怎么玩,她只知道自己绝对不能死在别人精心布置的游戏里面。 “这是哪里?”不作他想,苏晓玥开始关心起自己身处的环境来,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若是连自己身处何地都不知晓,她毫无胜算。 蓝傲天笑了,“你不觉得这地方有些熟悉的味道么?” 熟悉? 苏晓玥疑惑地拢眉,环视了一圈。此时的她正处于一个房间之中,宽大明亮,装饰得富丽堂皇,不必说那桌椅凳皆是那红木所制,满室竟都是珍奇古玩当着摆设。 渐渐看着,苏晓玥心头已有了想法。 “你带我回到宫里了?” 苏晓玥的语气带着几分疑惑和诧异。换做谁都会怀疑几分,这男人明明前两天才将她从司徒漠的身边“盗走”,如今却又回来,他究竟做何打算? 她摸不透。 蓝傲天笑着点头,“没错!果然是在宫中生活过的玥妃娘娘!” 这语中带着几分嘲讽几分揶揄,而苏晓玥却懒得去理。 “那么,”苏晓玥似意识到什么似的,一手扬起抚上自己的脸,体验着脸上略微的粗糙,“你也给我贴了一张假面具?” 此语带着三分猜测,七分肯定,苏晓玥大约已猜到这个男人究竟想做什么了。 可是—— 苏晓玥微微抬眼看向眼前的男人,眉头轻蹙。 她要配合他吗?若是要光明正大地出宫,脱离司徒漠的视线,她应该要配合他吗?若是配合之后,她自己又当怎样脱身? 一时间,苏晓玥的脑子已转得飞快,至于蓝傲天虽不知她心头在想着什么,却也已将她眼底的光芒瞧了仔细。 淡淡一笑,蓝傲天很坦然地回道:“这是自然。” 抚摸脸颊的手停顿了一下,苏晓玥抬眼看向蓝傲天的眼睛,认真地看着,眼眸却一点点地眯了起来。 “怎么了?”蓝傲天失笑道,“莫不是这一眼便爱上我了?” 苏晓玥微微冷笑,却不回答他的话,心头仍是在思忖着——这双眼睛让她感觉莫名地熟悉,只是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是哪里见过了。 见她这副模样,大约是知道再怎样都问不出什么来,蓝傲天爽性不再追究,只淡淡地对着她道:“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走了。” 我们该走了。整五个字,外加蓝傲天一手将她的手腕拉起,苏晓玥这才反应过来,在蓝傲天握住她手腕的一瞬间,狠狠地将手抽了回去,身子更是往后退开好几步。 一手空空如也,蓝傲天有些恼怒,“你……” “我说了不准碰我!”苏晓玥森冷地应声,未等蓝傲天说什么,她没有停歇地继续着,“你说的该走了,是要去哪里?” “在问这句话之前,我想你应该先看看自己的装束。”蓝傲天平淡地对着她说道。 闻言,苏晓玥这才低头看向自己的装扮,平时压根就不注意自己行装的她哪里能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变化?于是乎,这一低头,苏晓玥便被自己一身的装扮骇得猛然抬头睁大眼睛瞪向蓝傲天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问话之间,苏晓玥几乎快咬到自己的舌头了。 “怎么?这有何惊奇的么?” 似乎很满意苏晓玥的表情,蓝傲天状似故意地笑了笑回了一句,目光却停留在她的装束上。 “有何惊奇?”苏晓玥狠狠地咬着牙,“你给我换上这样一套装束,居然还问有何惊奇?” 蓝傲天无所谓地扬扬眉,“莫不是你嫌太难看了?” “蓝傲天,你不要给我装糊涂!”一个箭步,苏晓玥已带风飞速般地移到了蓝傲天的跟前,一手扬起抓住了他的前襟,“给我解释清楚!” 这会儿,蓝傲天总算是不像方才那般平淡了,低眉看了看那只抓在自己衣襟的手,他的眼睛里已飞上了几许不可思议。 “看来司徒漠并没有好好调教你!” 淡淡地、一字一字地,蓝傲天冰冷地吐着字,眼睛不曾看向苏晓玥的眼眸,如鹰隼般的目光却只紧紧地攫住苏晓玥那揪住他衣襟的手。 冷意从脊梁上爬过,苏晓玥忽然明白自己自己对眼前之人的所见根本未清。 感受着蓝傲天身上隐隐的阴狠,她却并没有打算要将那只手放下的意思,即便那只手果真被眼前的男人凿出一个洞来,在没有得到她要的答案之前,她绝对不可能放手。 “听好了,我,苏晓玥不是可以随意调教的动物!”苏晓玥缓缓地开口,“我只要知道,你为何将我弄成这般打扮?” 男人微一顿,似乎被她的气势震慑到,又似乎抱着其他想法,这点,苏晓玥无从知晓,只是,眼底却只见面前的男人终于微微扬起唇角。 “你已经知道了不是么,我的皇后!” “你……”苏晓玥咬着嘴唇,却气愤地不知道要说什么样的字眼,她只想将眼前的男人撕成碎片。 蓝傲天扬手紧紧攫住苏晓玥那紧揪住他衣襟的白皙手掌,低头阴沉地笑着:“这身装束,除了我醉城的皇后,还有谁能穿?身为揽月皇朝的妃子,以你的博闻强识,应该早就知道了不是么?” “……” 听着他的话,苏晓玥恨恨地瞪着他,却依旧一字也未曾吐出。 没错,正如蓝傲天所言,在看到自己装束的那一刹那,她就知道自己被装扮成了谁。越是神秘的事物,人们越是会想多一分了解。她是凡人,所以她也不例外。虽然不在意这个世界,但是,对于神秘的事物,她却一样无法免俗。虽不能说对它已研究齐全,但若只是说这基本的服饰,她却是再清楚不过了。 所以,在见到自己被打扮的模样之后,她才会失态。她有预想眼前的男人不简单,却不曾想,他居然是醉城的国主。 她不想再跟所谓的皇室和宫廷有一丝一毫的牵连,更不想做什么皇帝的妃子! 不知道静默了多久,苏晓玥终于在蓝傲天的注视下微微地掀动了嘴皮子,一字字地咬着。 “我要走!”苏晓玥斩钉截铁。 蓝傲天闻言冷笑地摇头,“不行!我的游戏还没开始,你怎么能走?” 此时,苏晓玥的下嘴唇已快被她咬出血印来。 “我要走!” 依旧是这简单的三个字,不必多言其中的坚决之心。 蓝傲天清淡地笑了,“不想做我的皇后么?还是我的身份,你接受不了?” 苏晓玥仍是紧咬牙,“我要离开这!” 只是,如此坚决的态度,蓝傲天只当成了空气。 “还是,你更愿意做他司徒漠的妃子?” 够了! 到这里,苏晓玥再没有了耐心,扬起未被蓝傲天抓住的手狠狠地一掌便往他的胸口而去,蓝傲天自然是轻松躲过,但也在这躲闪之间让她钻了空子,被他抓住的手轻松一个反手施力,轻巧地将自己脱离他的掌控,而后快步往后退开。 自始自终,蓝傲天的脸上都布满诧异,待到他再次眨眼看向苏晓玥时,她的身影已离他几米开外。 “你,”蓝傲天眯起了眼,“你会功夫?师承何处?为何这般古怪?” 如所有见识过后的人一般,眼前的蓝傲天亦这般讶异地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然而,苏晓玥却并没有回答他的义务。 “与你无干!”苏晓玥冷冷回着,“蓝傲天,我不会是你的皇后!所以,这个游戏,你最好找别人去玩!” 蓝傲天扬起嘴角,“我挑选了这么久,若你不是最佳,我会选你么?” “无论你怎样,我都不会任你摆布!”苏晓玥坚决地回道。 “是么?”蓝傲天将她的倔强看在眼底,“你以为,在没有完全的准备之下,我会这么自信地将你带到这宫里来么?” 顿时,苏晓玥心头一骇,不好的预感爬上心头。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看着她的模样,蓝傲天状似无害地给她一个“你放宽心”的笑容,一边说着:“不必担心,只要你好好配合,你自然就不会有事了。” 嗜血的光芒这一刻在苏晓玥的眼底燃烧了,而看到这一幕的蓝傲天亦迅速地凝肃了神色,深邃的眼盯着此刻的苏晓玥。 “蓝傲天,你最好不要逼我!” 第18章:危机重重险立身(13) 一句话说完,几秒的沉默,而后—— “哈哈——” 蓝傲天的大笑邪肆地响起。 “好!很好!苏晓玥,你果真是令我刮目相看!”蓝傲天愈发地向她凑近了,“你这样说只会让我对你更好好奇、更加喜欢,更加想将你从他的手中夺过来。” “你……” 苏晓玥已是气得全身开始发抖了。 “不过,”蓝傲天向她靠近一步,“聪明如你,该知道此刻该如何做才对你最好。” 苏晓玥黑色瞳眸如蛇般咬住他的视线,却一字也说不出来。 没错,当自己的性命还掌握在对方手中的时候,她还能怎么做? 见她没有做声,蓝傲天不禁笑了。 “很好,看来你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蓝傲天说完,转身朝门外走去,一边朗声对着门外唤着:“进来给皇后补妆!” 随着齐声的“是”,一行宫女便相继进入苏晓玥的房间内开始为她装扮起来。 “等一下!” 正待蓝傲天要迈出门口,苏晓玥骤然唤道。 蓝傲天自然是立即止步,侧身扬眉,“如何?还有何疑问?” “我只想问,待会儿是要见他么?”苏晓玥淡淡地看进他的眼底。 蓝傲天轻笑,“皇后以为呢?” 说着,便又转身朝门外步去。苏晓玥的眼底只留了他的背景。 回神呆呆地看向镜中的自己,苏晓玥任凭宫女们随意将自己打扮。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苏晓玥再次从自己的沉思中醒来时,蓝傲天又已经在她的身侧了。 “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想他司徒漠么?”蓝傲天看着镜中的苏晓玥,冷笑问道。 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苏晓玥并未接下他的话。起身站立,微微拉了拉衣裳,她才抬眼看向目光追着她转的蓝傲天。 “走吧!”一边说着,苏晓玥更是一边提着裙角从他身边擦身而过,准备往门外走去。 “等等,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腕,阻止了她的步伐。 不耐烦地拧眉,苏晓玥轻轻旋身,发丝随风飞动着,划过蓝傲天的脸颊。 “若我说我想你,你信么?”苏晓玥讽刺一笑,既不动,也不挣扎于他的桎梏。 蓝傲天闻言轻笑,“我宁愿相信你是想念你原来的侍婢。” 苏晓玥随即回之以冷笑,“既是如此,阁下不觉得方才的问题白问了么?”说完,她猛然一用力,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掌握中挣脱出来,而后冷然与他对峙。 冷静地看向她,蓝傲天并无生气的迹象,半晌过后方淡淡一笑。 “走吧!若再耗下去,司徒漠可要说我醉城国主太不守时了!” 说完,两人都不再言语,蓝傲天领着苏晓玥向前,而苏晓玥则安静地随他的步子而走,就这样沉寂地路走到了宣室殿。 走到门口,苏晓玥的步子微微一怔,抬眼看向头上的牌匾名,她不禁觉得好笑。这原本是皇帝与大臣商议国事的地方,她这个后宫之人却几次三番到了这里,而且还是以不同的容貌,能有这种经历者,怕是这世间也是少见吧! “你笑什么?”身侧的蓝傲天微皱眉看向她,心头是不解,更有猜测。 苏晓玥旋即收敛了自己的神情,冷然摇头,“没什么,进去吧!” 说完,步子便往前移动。 眯起双眼,蓝傲天看着她的背影少时,随即亦立刻跟上。 “贵国果真是与众不同,皇后居前而国主居后,不愧是神秘之邦!” 待苏晓玥的身影方入大殿,司徒漠低沉的声音便传入了苏晓玥的耳中。当下,苏晓玥便懊恼不已,方才知自己做了一件多么愚蠢之事。立刻便挪了挪身子,往蓝傲天的身后移去。 蓝傲天却是一脸的坦然,挺拔地站立在殿堂中央,微微倾了倾身后便淡笑地答了司徒漠的话:“过奖了,只是我国历来都重视女子之地位,我皇后一时忘了贵国的礼仪,还请揽月皇朝皇帝陛下莫要怪罪于她!” “哦?原来如此!”司徒漠的声音带笑地响起,不必细细琢磨,他的笑中毫无一丝的温度,“那就不知者不怪了!” 高高在上的司徒漠此时凛然地挺直地坐在那华贵的龙椅上,目光如炬,依旧是那般放肆能将人看穿的模样。即便是苏晓玥微低着头也依然能感觉到他那对漆黑的眸子正定定地落在自己身上。 苏晓玥小心地呼吸着。 一旁的蓝傲天自然知道司徒漠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只是他却紧紧盯着,未出一言加以阻止,反而镇定地笑着:“皇帝陛下果然大度!”说完,他又侧目看向苏晓玥,目有所指,“晓玥,还不谢过揽月皇朝皇帝陛下?” 晓玥?! 两个字,让苏晓玥全身都僵住了。撑大了双眸瞪向蓝傲天,她要知道这个家伙究竟想做什么! 而这两个字,自然也让原本稳稳地坐在黄金龙椅上的司徒漠浑身一震,犀利地目光直直射向安静地立在下面的此时正是蓝傲天的皇后的苏晓玥。 “国主方才唤贵皇后为何?” 问这话时,司徒漠牙齿紧紧地咬着。 此时,蓝傲天笑了。 “晓玥,我皇后的名讳为苏晓玥!” 蓝傲天声音不大不小,而在此时空旷的殿中却异常得清晰而响彻。 如此坚定的声音,顿时让全殿的宫女太监们都呆住了——苏晓玥?这不正是玥妃娘娘的名讳么?怎么会…… 太过巧合总会让人产生疑惑,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苏晓玥的身上。包括司徒漠。 抿紧了双唇,司徒漠狠狠地钉在苏晓玥的身上,仿佛要将她凿出一个洞来,握在龙椅上的手已变成了拳紧紧地扣住那金制的把手。怒火在胸口无限制地蔓延,他敢百分之分地确定,眼前的人正是他要找的玥妃。他知道眼前的男人会将她带来,却没有想过他居然会让她冒充他醉国的皇后。这一回,他失策了。 “不知皇弟陛下对我皇后的名讳有何意见?”蓝傲天此时装出一副怒容。 彼时,司徒漠方缓缓地舒一口气,纾解心中的怒火,而后才慢慢道来。 “朕自然不敢,只是觉得有些凑巧而已!” 第18章:危机重重险立身(14) “凑巧?”蓝傲天挑了挑眉,“为何说凑巧?还请明示!” 轻笑一声,司徒漠目光落在苏晓玥身上,“朕的爱妃竟与贵皇后同名,你说这巧是不巧?” “哦?”蓝傲天微扬唇角,“真有此事?那倒是巧了!想来是我皇后与贵娘娘有些缘分,不妨让她们见见面,兴许她们会成为好姐妹。” “主意倒是不错!”司徒漠转头看向他,“只是可惜,朕的爱妃这几日身子抱恙,是吹不得风,见不得客的。否则,朕还真想让她见识见识。” “如此巧?”蓝傲天一副疑问又遗憾的模样。 司徒漠抿唇,嘴角扯动,漆黑的眸子闪烁着阴沉的光芒。 “是呵!巧得很呐!” 像这般你来我往地对话,不温不火,似乎并无什么特别之处,只是唯有立于风口浪尖,被人双目紧攫的苏晓玥清晰地感觉到其中浓浓的火药味。然而,她只是静默低头不语。 他们想做戏,可她,一点儿也不想。 “她们虽容貌不相像,眉目间却有几分神韵近似,娴静得很!”司徒漠冷不丁地又开口继续说道。 此时的苏晓玥却皱起了眉头,不是为他说的内容,而是——这今日的司徒漠着实反常,何时竟舍得说这么多的话了? “听得出陛下与贵娘娘感情极深,”蓝傲天前言不搭后语地接着话茬,一面趁着苏晓玥未来的反应之前将她的手拉过,“想必是不输于我与我皇后之间的情感了。” 毫无预兆地被蓝傲天拉过自己的手,苏晓玥身子微僵。她想挣扎,但感觉到蓝傲天的力道和警告之后,便一副温驯地任由他将自己的手紧攥了。当然,那一刻,她更深刻地感知到殿堂上哪高高在上的男人的怒气。 此时,她的嘴角忽地扬了起来。 司徒漠噌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挺拔的身形,隐隐的怒气亟待喷发,锐利如刃的目光直刺蓝傲天与苏晓玥相握的手和她始终低垂的头。 见他忽地立身,蓝傲天微愕,略偏头看向身侧的苏晓玥,及见她上扬的嘴角时,方明白了当下的情况,旋即暗下了眼神,一个用力,再次将毫无防备的苏晓玥揽进怀中。 一时间,怒焰如日中天。 苏晓玥怒容亦对上了将自己揽住的男人,“你想做什么?”她冷声地质问,同时试图挣扎。蓝傲天却笑着亲昵似的凑到她的耳边,带笑着以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回道:“别动,别忘了我说的话!还有,你不是就想见见他发怒吗?如今我给你制造机会了!” “你……” 苏晓玥无言,转头看向司徒漠,只见他高大紧绷的身子忽地向前迈开一步,如火山喷发般的火焰在他漆黑的眸中燃烧,四目对视,一如火,另一个却如冰。 “皇上!” 一道沉稳的声音倏地在此时寂静万分的殿中响起;那时从正大门外传来的声音。 转头探向声源的苏晓玥眯起了眼,这声音她甚是熟悉,正是皇后莫婉蓉的。 “他的皇后!” 耳侧是蓝傲天的细碎之声,不是疑问,却更似肯定的低喃。 侧目斜视,苏晓玥冷笑,“怎么?看中意了?” 蓝傲天呢微顿,旋即轻笑,“怎么会?她不过是俗物,怎么比得上你?” 闻言,苏晓玥只冷笑却不作答。她清楚得很,眼睛更是看得分明——这个男人分明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此刻他的目光尚凝睇于盈盈步入殿内的莫婉蓉身上,带着某种她尚不能读懂的情绪。 “皇后?”盛怒中的司徒漠亦将目光侧向了已立身于殿堂中的莫婉蓉,眼底尽是疑惑。 很显然,连身为皇上的司徒漠也不知莫婉蓉此时到来所谓何事。 见状,苏晓玥心中便多了几分疑惑和警惕。 “臣妾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请安的声音字正腔圆又毕恭毕敬。 “平身吧!”司徒漠语中怒火锐减几分,而脸上的怒容却也已不见,原本站立的身子,在说完话后却也又重新稳稳地坐回了他的龙椅。 苏晓玥心下一哂,看来这莫婉蓉的能力不小,来得似乎也正是时候。 “谢皇上!”莫婉蓉说着,一派端庄地起身。 “皇后怎么来了?”司徒漠立刻便问话了,顷刻问出了各人心头的疑惑,只是,他却是那般不急不缓,又变成先前的一副慵懒神态了。 “回皇上!臣妾遵皇上旨意,备好款待贵宾的筵席,”莫婉蓉微抬下颚看向司徒漠,一面答着,“只是,时辰到了却不见皇上及贵宾的身影,故而……” “原来如此!”司徒漠点头道,“朕与醉国国主尚在议事,这……” 司徒漠的目光询问似的看向蓝傲天及苏晓玥。 “一切但凭阁下作主!”蓝傲天朗声道。 而苏晓玥此时仍只是将目光停留在莫婉蓉身上,故而在蓝傲天声起的那一秒,她见证了她的猜想,莫婉蓉与蓝傲天果真有故事——莫婉蓉在听到蓝傲天的声音时,身子浑身微微一怔。不是那么明显,可是身为女人的她感觉到了。 此时,苏晓玥笑了。任何时候,她都乐意看敌人站在自己的圈子里演戏,尤其当戏幕与他们有关时,而他们还全身心投入时。 “既然如此,那么……” “这位便是贵国皇后么?果真是美若天仙又端庄大方!” 在司徒漠正准备说什么时,苏晓玥听见自己此时略显低沉的声音响起。不必多言,这自然是她刻意伪装的。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向了说话者,或疑惑或诧异或恼怒,抑或还有其他她所不能完全说清楚的东西,总之,她都感觉到,也都全都将之拒之不入心了。 “越发放肆了,你怎可随意打断揽月皇朝皇帝说话?” 还没等别的声音响起,一旁蓝傲天似训斥似警告的声音便先亮起了,而她也同时感受到他手掌加诸在她腰间的力道。 侧头看向他幽暗的眼,苏晓玥无所畏惧地笑了,而那双幽暗的眼却更添几分恼怒。 自然,苏晓玥更是笑得慌,低声在他耳侧说道:“放心,不过是玩玩而已,害不了你的‘大事’!” 瞬时,蓝傲天严肃的脸愈加紧绷。 第18章:危机重重险立身(15) 莫婉蓉侧身看着她,在她身上、脸上逡巡了好一会儿后,才挂起淡淡的笑来,“谬赞了!想必姐姐便是醉国皇后吧!” 姐姐?她现在看起来很有辈分么? 苏晓玥抚了抚脸,扯起嘴角,爽性地来个顺水推舟,“妹妹好眼力!”说着,她一面亲昵地挽了蓝傲天的手臂,微仰头看着他仍旧紧绷的脸,满是笑意地对他道,“国主,臣妾看着妹妹这般气质,真是好生羡慕呢!只可惜,臣妾却生就了这副模样,着实难登大雅之堂,真正的是委屈国主您了!臣妾想,国主还是另选一位像妹妹这般的佳人来代臣妾之位吧!” “胡闹!”蓝傲天抿紧的双唇终于开启了,无论是眼底还是语气都带着几分怒气,“皇后之位岂是说换便换的?再者,纵是其他女子再美又如何?在朕的眼里又怎敌你的一丝一毫?你可休要再妄自菲薄了!” “我……” “是呵姐姐,你又何必自谦至此?” 莫婉蓉笑着止了苏晓玥的话,“依妹妹我看来,姐姐虽容貌不是最拔尖儿的,但这眉目之间和这一身子的清新气质却是常人比不得的,连妹妹我瞧着也不觉要自惭三分呢!”说着,又转身看向了司徒漠,“皇上,您说是么?” 落座龙椅的司徒漠自是将殿中三人的所有神情举动都看在了眼里。回视了一眼莫婉蓉,他便淡笑地回了:“婉容果然是懂得识人的。” “谢皇上赞赏!” 苏晓玥心头冷笑地看着他们的一唱一和,面上却是谦和的笑意,冲着他们便是轻轻的一个欠身,“愧不敢当二位的夸赞!” “敢当敢当,怎生不敢?妹妹我与皇上不过是说了句实话,况且,”莫婉蓉目光瞥了一眼司徒漠,又笑着迎向苏晓玥,“姐姐生得甚是面善,有几分倒酷似我皇新宠的妃子苏……” “苏晓玥?”苏晓玥满脸都是笑意。她笑得自然,却不知在别人的眼中,她眼藏几分狡黠,几分智慧,一双熠熠生辉的美目让人移不开眼——两个男人,两份不同的炙热全都集注在她的脸上。 莫婉蓉有些呆住了,看着她的眼多了几分审视,几分怀疑。原第一眼便觉得这个长相平凡的女子有几分熟悉的感觉,如今看来却更盛了。 “这……姐姐如何得知?她只是我皇前些时候才新宠的妃子,姐姐你远在醉国如何得知?难道……”她苏晓玥的声名已越过国界飞向其他诸国了? “呵呵——妹妹似乎多虑了!”苏晓玥笑着,“只是贵国皇帝陛下方才正说起了我与她相像之事,而且凑巧的是,我又与她同名,故而……” “同名?!”莫婉蓉惊讶出声,领受到众人的目光之后,方知自己失态了,于是忙欠身道,“抱歉,本宫失礼了!” “无妨,如此凑巧之事,难免惊讶!连我得知时亦是惊讶无比呢!” 苏晓玥落落大方地回着,却只有她自己知道,心里,她却为莫婉蓉说抱歉都不忘显示自己的身份而冷笑。前一刻是姐姐妹妹,下一刻,她只记得自己是那高高在上的揽月皇朝皇后了,而面前此时长相“不是最拔尖儿”,气质“常人比不得的”的她哪里配与她互称姐妹? “姐姐的心真是宽大!”莫婉蓉淡笑侧目看向蓝傲天,“国主能有如此皇后真是有幸了!” 回视了莫婉蓉一眼,蓝傲天旋即低头笑着看进她的眼底,紧握住她的右手,用低沉的嗓音说道:“世间能有你这般的女子果真是我的荣幸了!” 苏晓玥回视他的目光一怔,那一秒钟,她忽而不知要思考些什么,兴许是因着他眼底的认真,又或者是他第一人称的自我称呼。 不过很快地,她便从他的眼神中抽离出来了,轻轻一笑,偏头看向莫婉蓉,却恰见她眼底的寞然、凄凉和受伤一闪即逝,紧接着悄无声息地又是那个端庄的揽月皇朝皇后。 扬起唇角,苏晓玥继续说着:“说及同名,我这里倒是有一个笑闻要与妹妹你和皇帝陛下分享呢!” 此言一出,几双带着疑惑的眼莫不都转向了她,只是她身侧的蓝傲天眼中却在疑惑之后看着她脸上的笑多了几分警告。自然,苏晓玥压根儿不会放在心上。要玩便要玩个尽兴,这可是她的宗旨,断不会为了一两个小小的警告就宣告终结了。 一时寂静。 莫婉蓉抬眼看了看司徒漠,却只见他凝目落于自己身侧的苏晓玥身上,抿紧的唇宣示他并无要开口说话之意,于是,她只得有些无奈地转身对着苏晓玥笑道:“姐姐有心了,妹妹愿闻其详!” “我这也是方才才想起来的。”苏晓玥挣开了蓝傲天的手,微移步与他隔开了一段距离。 “恕我失礼,我记得皇后娘娘您的闺名唤作莫婉蓉吧?”苏晓玥笑得灿烂地对她问道。 莫婉蓉脸上的笑一僵,“正是,你……” “看来我是没有记错了!”苏晓玥笑得堪比孩童的天真烂漫,仿佛她此时的快乐只因她有了一副好记性,“甫知娘娘您的闺名时,我甚是惊讶了一番,就好似方才娘娘您听及我的名字与贵国玥妃娘娘之名讳时的心境。” “哦?是么?”莫婉蓉笑着。 “可不是?”点着头,苏晓玥撑大了眼睛,一副再认真不过的神情,过后,她却又转头看了看蓝傲天,才又重新转头看向莫婉蓉,“不知妹妹你对我醉国有几分了解?” “呃?”莫婉蓉又是一愣,似乎今日所有的问题都在状况之外了。这样的问题可是事关两国之间的关系,她…… 莫婉蓉为难地转头看向司徒漠,只是他的目光仍只在苏晓玥的身上,咬了咬牙,莫婉蓉便唤道:“皇上?” 这时的一声呼唤,总算是将司徒漠的注意力唤回到了她的脸上,只是那一脸的不知其所谓让莫婉蓉又狠狠地拧起了眉。 “姐姐问臣妾对醉国有几分了解,臣妾着实不知该如何回答。”莫婉蓉垂首道。 司徒漠这才一副了然地沉吟,“你……” “妹妹怎会不知如何回答?”苏晓玥一脸诧异地开口,甚是“不听话”地又将司徒漠想要说的话打断了。 第18章:危机重重险立身(16) “苏晓玥!” 几乎是她声音落下的同一时间,蓝傲天警告的声音随之响起了。 闻声,苏晓玥便露出一脸的抱歉,忙是冲着他欠身。 “臣妾又失礼了,请国主降罪!” 蓝傲天咬着牙狠狠地瞪着她,只为了苏晓玥将语中的那个“又”字咬得格外清晰。 司徒漠此时却笑了,“阁下卖了朕这个面子,便不要怪罪于她了。想阁下这般宠爱她,也是不舍得的。能有这样有错敢当的性子,世间女子也是难有几个的。阁下说是么?” 微侧过一张尚待怒意的脸,蓝傲天挂起假笑,“如此,在下倒是要感谢皇帝陛下对她的赞美了。” 司徒漠朗声笑着,“哪里哪里!”忽地,他又转头看向此时低着头的莫婉蓉,嘴角挂上一抹嘲讽似的笑意。 “婉容可是还未回答苏皇后提的问题?再不答,可就失礼了!” 又是带着三分警告。 莫婉蓉身形一震,微抬起了头,却不看向他,“是,皇上!” 说着,侧身看向苏晓玥,而被看着的人自然是对她露出一个“和善”的笑。 “有劳娘娘赐教了!” 又是一低头,一螓首,莫婉蓉方淡淡地开口了:“我朝历来定下的规矩,后宫不得干政,本宫身为一国之母,后宫之首,自然是勉力而持,谨遵圣谕,不敢有一丝一毫的逾矩。而姐姐所问已是事关朝政,本宫自然是不敢随意作答的,还请姐姐见谅。” “原来如此!”苏晓玥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脸上却依旧笑得灿若星辰,“这后宫不得干政,我倒是知晓的,想来每个国家都是如此,只是,我方才不过是问妹妹你对我醉国知悉多少而已,你只说个知晓或不知晓,何来议政之说?是妹妹你多心了!” 看着眼前平凡的一张脸,莫婉蓉抿紧的红唇,心下明白了几分,眼前之人是故意要与她作对的。 “原是此意?本宫竟是会错姐姐之意了,请姐姐莫怪!”莫婉蓉攥紧了手上嫣红的丝绢,看着苏晓玥的眼,缓缓地回道。 苏晓玥轻笑,“无碍,是我表意不明才让姐姐生了误会。那现下,娘娘你可得回答我的问题么?” “这是自然!”莫婉蓉笑着,却再没了方才的一丝丝温度,“本宫的回答自然是不知。” “不知?!”苏晓玥又是几分故意的惊讶,“娘娘不知?!” 莫婉蓉咬牙,这一次,她辨出了对方眼里的三分诡诈,“对,本宫不知。姐姐为何又这般惊讶了?” “抱歉!”掏出丝绢捂着嘴,苏晓玥便是轻咳,对着身旁的蓝傲天又是歉意一笑,得到对方冷冷的眼神后,也不恼,将手垂下,转而又看向莫婉蓉,“我惊讶自然是因为娘娘的回答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原以为揽月皇朝疆土如此辽阔,现如今,这皇朝上下百姓生活又是这般和谐安宁,必然有一个卓越的君主治理,而这君主身侧的皇后也必当是厉害万分,必是通天晓地,而我醉国狭小疆域,皇后也必当是了若指掌了,如今却……这着实让我觉得有些惊诧了!”一面说着,她一面又是遗憾地叹气。 “你……” 不必说,一国之后竟被人当面如此讽刺,莫婉蓉自然是气得不行,而她却又不能随意发脾气,只能攥紧了拳头对她怒目而视。 “你今日真是太放肆了!” 低沉的嗓音来自苏晓玥的身侧。 “这……”苏晓玥一脸的无辜和害怕的神情,“臣妾又说错话了么?” 蓝傲天冷笑,“你自己也知道么?” “我……臣妾不、不知……” “不知?”蓝傲天冷冷地攫住她的手腕,“在揽月皇朝皇后的面前,你怎敢如此说话?” “这……” “皇帝陛下,兆宁皇后,是在下宠她太过了,还请兆宁皇后不要责怪!” 未等苏晓玥假装地申辩什么,蓝傲天却先行抓住她的手冲着司徒漠和莫婉蓉微微低头道歉了。这一回,看着他,苏晓玥倒是真的惊讶了。 这个男人是怎么回事啊? 莫婉蓉没有开口,司徒漠却在看过她的神情后,侧头笑着回了蓝傲天的话:“承乾国主有心了,朕与皇后哪里会责怪,方才的话,不过是贵皇后与婉容的姊妹对话,这姊妹间说话总是无顾无忌的,又怎因为说了一句不中听的话就生气了责怪了?我揽月皇朝的皇后又岂是这般小心眼的女子。你说是么,皇后?” 迎向司徒漠的目光,莫婉蓉不禁心头打了个寒颤,而后迅速地低下了头,“是,皇上说的是!臣妾自然是不会责怪姐姐的,承乾国主有这样一位心性爽直的皇后想必是醉国之福了!” 蓝傲天微抬头,笑了,“如此,便借兆宁皇后吉言,也谢过皇后的不罪之情了。” “哪里!”莫婉蓉笑着回道。 “晓玥?”蓝傲天的声音微沉,“兆宁皇后既不怪罪于你,还不谢过?” “我……”苏晓玥眼神暗了几分,对上他冷凝的脸色,不禁冷笑,不多做坚持,转头冷笑地看向莫婉蓉,“晓玥谢过兆宁皇后。” 莫婉蓉此时看着她已是气得不愿多说一字,点了点头,便想当作是回应了。只是,她尚未动作,那个凌厉的眼神却又飘向了她。 忍住心头的怒火,莫婉蓉笑着道:“姐姐有心了,姐姐原就无甚过错。” “娘娘如此大度,姐姐我真是惭愧了!”苏晓玥扬唇笑着。 莫婉蓉淡笑,微微颔首,却不再言辞了。 她不再言语,殿中一时便寂静了。 司徒漠看了看他们,笑了:“如此甚好,又是一团和气了。” 笑了笑,蓝傲天点头回应。 冷冷地看着他们,苏晓玥微一低头,忽地又抬头执绢掩唇笑出声来:“瞧我这记性,差点就忘了重要的事情了。” 一句话,原本各有心思的三个人不约而同将目光重又转向了她,满满的无一不怀疑她又想弄出些什么新的花样来。 “有何重要之事?”司徒漠微拧起眉。 苏晓玥双手交叠至身前,微一低身,“方才我告与兆宁皇后之事还未曾说。” 看了看莫婉蓉,司徒漠轻笑,“这倒是了,这会儿大家都忘了,不过现在说也不迟。皇后,你认为呢?” “皇上说的极是!”莫婉蓉闻言一服身,随即侧身对苏晓玥道,“姐姐请说!” 苏晓玥扬唇笑着,“方才是我将话题说岔了,但我方才所问问题却与我要说的事有些关联。” “是么?”莫婉蓉淡淡一笑,却不再多说。 “正是!”苏晓玥嘴角勾起更深的笑,“方才我问娘娘可对我醉国有了解,只因为这事与我醉国有关联。” 话音方落,苏晓玥便觉了身侧蓝傲天那阴冷的目光直直地烙进自己的心里头。 “哦?”莫婉蓉淡笑着,虽是疑问,却无一丝疑问的神情。 “可不是?”不动声色的往莫婉蓉方向移了几步,苏晓玥笑着点头,“娘娘知晓,这天下之大,自有诸多奇妙之事,不光有贵国玥妃娘娘与我同名这般神奇之事,在我醉国也有一人与娘娘同名这般奇妙之事呢!” 第18章:危机重重险立身(17) 她的话音一落,蓝傲天狠狠地拧起眉瞪着她,司徒漠去却是一脸的兴味盎然,至于莫婉蓉—— “与我同名?!” ——惊诧得连一向自显身份的称呼词都忘记了。 苏晓玥往前又挪一步,忽视蓝傲天的眼神,对着她越发笑得灿烂:“我哪里能骗妹妹你呢?” 盯着她那双似曾相识的眼,莫婉蓉稍稍地平复了自己的惊诧之心,看着她缓缓地说道:“本宫自然是不敢怀疑的。只是,天下间真有这般凑巧之事么?姐姐与我朝妃子同名,难不成本宫也与贵国后宫中某位妃子同名?” 苏晓玥闻言一扬眉,轻笑,“娘娘真是风趣,娘娘如此身份尊贵怎可能与凡夫俗子同名呢?若真是如此,我又哪里敢拿出来说与娘娘听,令娘娘不痛快呢?” “是么?”莫婉蓉此时已忍不住地露出了冷笑的痕迹,“那么姐姐所指的那人是谁?” 目光瞥了瞥蓝傲天,在他警告的神情下,苏晓玥诡谲一笑,而后对着莫婉蓉回道:“说来也是巧得很,前些日子,国主曾与我说起些他的过往,曾提及一个人。”说到这,她顿了顿,紧盯着莫婉蓉,却见她张了张嘴,后又紧紧地闭上,目光似有若无地瞥过蓝傲天,迅速地又落回到她的身上,抿紧了双唇盯着她。 被人这般盯着,苏晓玥却又几分欢喜,原因只在,因了方才她的举动,她接下来的话极有可能成立。 “这个人……” “晓玥!”咬牙切齿的声音,骤然打断苏晓玥的话,主人不必猜测也知是谁了。 忽而被人截话,苏晓玥自是一顿,却也迅速地转头看向了出声者:“国主?”带几分疑惑的腔调。 “你方才说什么?”蓝傲天手已攥成了拳。 凛凛怒火燃烧,任何人都感觉得到,司徒漠与莫婉蓉是满腹疑惑,却唯有苏晓玥心知肚明。 “国主为何这般生气?”苏晓玥一副畏君十分的模样,“臣妾不能提及国主曾与臣妾提及您的过往么?臣妾只是提及其中一个人名而已,却并未提及事情啊!” 一时,蓝傲天咬牙的声音愈加清晰了。聪明如司徒漠,此时也看明白了些,了然一笑地看向苏晓玥那副假装的面孔,眼中升出几分宠爱。这个奇妙的女子,总是这样狡猾聪慧,却也因了这几分狡猾聪慧而愈显可爱,让人无法轻易释手。 “苏晓玥!”蓝傲天一字一字地念着。 被唤之人窃笑在心,面上却依旧一副顺从,“臣妾在!” “你……”看着她的低眉顺目,蓝傲天却又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了,只得狠狠地瞪着她。 此时,司徒漠不禁笑出来了。笑声那样清晰,自然是很快被他们听去。收到各方不同目光,司徒漠敛去一时的尴尬,很是坦然地说道:“朕见你们感情如此之好会心一笑而已,并无它意。” 忙着演戏的苏晓玥不曾微微抬头,蓝傲天却是皮笑肉不笑地说了句:“在下并无做它想。” “如此甚好!”司徒漠说着,看了看苏晓玥,又转向蓝傲天道,“阁下怎不让贵国皇后往下说了?还是她果真触了阁下的逆鳞?” “不敢!”蓝傲天冷笑一声,面上却对着苏晓玥笑得温柔,“在下只是想嘱咐她一句切莫将朕与她之间的私密话不小心说出来而已。” “原来如此!”司徒漠一番恍然大悟,转而笑着道,“朕想阁下必然是可以放心的,贵国皇后这般谨慎聪慧,哪里能那般不小心?阁下是多虑了的!还是请贵国苏皇后继续解我皇后之疑惑吧!否则只听一半,岂不让人心里不爽快?” “既是皇帝陛下要求,那么,”蓝傲天冷冷地对着苏晓玥道,“皇后你便继续往下说吧!” 苏晓玥忙垂头答:“是,臣妾遵旨!” 话音温顺无比,可却没人见着垂首时微扬的唇角,只除了司徒漠。 嘴角噙着笑,司徒漠舒适地往龙椅背靠上去,等着苏晓玥又为他带来一场好看的戏码。 “兆宁皇后,你可知方才我所说的那人是谁?”苏晓玥没有再拖些时间,直接问莫婉蓉,似乎想从她口中得出什么信息。 莫婉蓉自然是拧眉,“这个妹妹我如何得知?还不正待姐姐你告与本宫?” “呵呵——是了!”苏晓玥露齿笑着,皓白的牙齿在阳光的映衬之下,煞是耀目,“我正要告诉娘娘你呢!这人不是娘娘方才所猜测的那般是后宫妃子,不过,却想娘娘所猜测的那般与我国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呢!” “哦?是么?”莫婉蓉脸上笑着,看着苏晓玥的目光却多几分阴狠,“既是如此,姐姐还是不要说比较好些吧!毕竟这可事关贵国国主,兹事体大。” “呵呵——娘娘的心思与我国主倒是有几分相似呢!”苏晓玥笑得灿烂,目光在蓝傲天与莫婉蓉之间徘徊,“我倒是有些嫉妒了!” “咳咳——”莫婉蓉轻咳出声,“姐姐说岔了。” “嗯?”苏晓玥扬眉微表诧异,而后恍然一悟地抚了抚额,“怪我,是我说岔了,可不该把我自个儿不好的心思晾出来,让娘娘见笑了。” “哪里?”莫婉蓉笑得毫无温度,“还请姐姐尽快给本宫一个答案吧,本宫可是等得心焦呢!” 苏晓玥轻声笑了笑,“如此,我便说了。” “请!” “国主与我说起之人,与娘娘同名,且曾是国主少时有一面之缘便爱上的女子,娘娘说,这是巧不巧?”苏晓玥扬唇殷切十分地看着莫婉蓉缓缓道来。 “你……” 莫婉蓉神色骤变,望向苏晓玥的眼撑大,眼中是复杂的情绪。不过纵是再复杂,苏晓玥却读懂得其中一样——不敢相信。而至于这不敢相信,究竟是不敢相信她所说的话,还是不敢相信蓝傲天会将这样的事告诉她,她就不得而知了。 对于她的震惊,苏晓玥自然是早有预料的,再转头看向蓝傲天面容的反应,却又一时让她有些迷糊了。原以为他会是像莫婉蓉这样震惊,或者是她说谎话后的震怒,可他——却是像换了一张脸一样,平静得不像她上一秒看过的那人。 苏晓玥心头已是疑惑了。 第18章:危机重重险立身(18) “确实巧得很。”异于前一刻的讶然,这一刻,莫婉蓉的声调异乎寻常的冷沉。 苏晓玥看向她,扯起嘴角,“娘娘也是这样觉得么?果是找着知心人了。” “不敢!”莫婉蓉笑得无一丝的力度。 看着她的眼睛,苏晓玥轻笑,“娘娘没有其它想说的么?” “呵呵——”莫婉蓉笑得轻细,“姐姐这是哪里的话?我哪里有什么话要说的?姐姐为何如此认为了?” “这个……”苏晓玥微沉吟,“我以为娘娘想问问我国主爱上的那与娘娘你同名的女子是谁。” 莫婉蓉微顿,阴沉的目光一闪而过,却又是笑着对向苏晓玥,“姐姐多虑了。虽说姐姐口中的女子与本宫同名,但她毕事关贵国国主的私事,本宫又怎好多问?虽是有几分疑惑,但也存在心里也就是了。” “哦?原来是这样么?”苏晓玥诡谲一笑,“娘娘的顾虑倒是实在的,我是一时疏忽了,还请娘娘原谅了。” 见她朝自己低头,莫婉蓉立即回礼,“姐姐多礼了。” “只是,”苏晓玥抬头眼中依旧是几分诡诈,“若是我国主不在意这个,娘娘不就可以问了?” 话一出,莫婉蓉顿时诧异地滞住了脸上的笑,看向苏晓玥的眼已是深闇得见不到底了。苏晓玥却依旧像无事人般地笑着。 自然,此时诧异目光落在她身上的还有两个男人,纵是司徒漠再清楚她的性子,却也猜不透她此刻究竟心中做何想法,至于蓝傲天,却是更不必说了。 “苏晓玥?!” 疑惑、询问又是警告的声音首先来自蓝傲天。 苏晓玥看着他笑了,“国主?”反倒是她要询问他想做什么了。 咬了咬牙,蓝傲天冷冷地伸长手到她面前,“过来!” 眼底的厌恶一闪而逝,苏晓玥偏是往后移开了几步,“国主,这可是在揽月皇朝的宫殿上呢,臣妾脸皮薄……”低垂着头,语带几分羞涩,将蓝傲天的意思曲解。只是,所有的人都知道她在演戏而已。 “你……”蓝傲天一阵愠恼,看着她,却无一点办法。 “国主息怒!”苏晓玥适时而言,“臣妾只是……”欲言又止。 蓝傲天冷哼一声,狠狠地甩下自己的手,“好了!”说完,转头对象司徒漠,“晓玥向来如此,是在下将她宠惯了,还请阁下莫要见怪。” 闻言,司徒漠笑出声来,“哪里?这性子不错,难怪阁下会宠她了。国主有所不知,你这皇后的性子与朕的玥妃的性子也有几分相似,看到她,朕便想及她平常的举动了,再放肆的事情她都是不忌惮,哪怕是欺君,她甚至都不放在心上。不知阁下这位皇后是否……” “臣妾不敢!”苏晓玥“迫不及待”地接话,对着蓝傲天,“国主深知臣妾向来是胆小的,这等足以诛九族之事,臣妾哪里做得出?” 蓝傲天抿唇定定地看着她,半晌才淡淡地回道:“这是自然。”一面说着,一面转向司徒漠,“她虽仗着在下的宠幸有些肆无忌惮,但是那般足以杀头之事,她断是不会做的,想来,贵国的玥妃娘娘是受了皇帝陛下天大的荣宠了。” 司徒漠闻言淡淡地一叹气,虽是淡淡的,却足够所有人都听得真切了。 “阁下有所不知了,”司徒漠语气甚是无奈又惋惜,“虽朕对她千万般宠爱,她却不曾放在心头过。哪里能像贵国皇后这般通情达理?阁下倒是有幸了,能有如此皇后又何曾不是一种荣幸?” “全承谬赞了。”冷冷的目光看着他,蓝傲天脸呈淡笑。 司徒漠哈哈一笑,“好了,我们也不必再这样夸下去了,否则阁下的皇后必定是会厌烦的。” “臣妾不敢!只是,”一听司徒漠如此说,苏晓玥忙不迭地福身,后抬眼有意地看了看莫婉蓉,“我倒是怕兆宁皇后身子支撑不下去……” 话音恰到好处地停了,因为大家的目光都瞬时凝聚在莫婉蓉的身上,她的情况再明显不过,再多说也是无益的。 “皇后怎么了?”司徒漠看到后自是首先皱眉问了,“怎的脸色这般不好?可是身子哪里不舒服?” 此时的莫婉蓉正如司徒漠及众人所见到的,脸色煞白如雪,阳光下,脸上竟是泛着薄薄的一层汗迹,身形微带摇晃,似乎下一秒便要站不稳地倒地了,那楚楚可怜的模样,不禁让人生出几分担心。 “谢皇上和姐姐的关心!”莫婉蓉欠身低头,此时的声音比方才低缓了许多,“皇上,臣妾并无大碍,只是一早起身时便觉得有些头晕,臣妾并未放在心上,忙了许久,想来,这头晕是愈发严重了,所以才……请皇上恕罪。” “皇后何处此言?”司徒漠凝眉看着她,“你乃我揽月皇朝母仪天下之皇后,有后宫诸事烦身,如今为了后宫之事累坏了身子,是我皇朝之功臣,朕岂有怪罪之理?皇后此话若是让外人听了,必定是会道朕不过是个昏君了!” “皇上,臣妾并不曾……”有此意。 “罢了!”仿若未闻莫婉蓉之词,司徒漠挥了挥袖子,“皇后既是身体不适,那便回寝殿休息去吧!宣了太医去看看,好好调理身子,方能坐得好这皇后之位。” 莫婉蓉猛然抬头,撞进司徒漠那黑色的瞳孔中,慌忙地又垂下头去,“是,臣妾谢过皇上!” 说完,冲着司徒漠福过身后又转而对着蓝傲天和苏晓玥辞别,说了些抱歉、敬请原谅之类的话后,方举止端庄泰然地往门口走去,静默地全无了来时那般的精神。 看着她的背影,苏晓玥淡淡地笑了。而在她笑意随起时,司徒漠与蓝傲天的目光却早已落在了她的身上,恰巧撞见了那一抹嫣然笑意,却也都看呆了。于是,在苏晓玥转回头时,两副同样尴尬的神色也落入了她的眼中。 懊恼之色在她的眼中一闪而过,而原本眼神犀利的她,这抹愠恼也如锋利的刀光一样扎入两人的眼中,于是,又是两张同样冷肃的脸。 苏晓玥心头冷笑,面上一如惯常的温和带笑,“臣妾失礼了么?” 这话自然是对蓝傲天说的。 “不曾!”只两个字,蓝傲天便算回答了她的话,而后迅速地转头看向司徒漠,“是否是时候讨论你我两国之间之国事了?” 司徒漠扬起唇角,“那是自然!”说着,便从龙椅上站起身,步下台阶到了他们的跟前。 “朕想还是请阁下移步上书房吧!”司徒漠用低沉的嗓音说道。 苏晓玥全身一震,原因无他,只是他一说话,她才知道,司徒漠已离她只有几步之遥。于是,她忙边上退开了几步,却不巧地撞到了蓝傲天。蓝傲天自然是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在司徒漠的注视下揽住了她的肩,并且关切地问她是否安好。这一问,她又是眉头一皱——这样的情况下,她哪里能少得了司徒漠那锐利眼神的愤怒相对? 忙站定了身子,苏晓玥低头缓缓说道:“既是国主要与揽月皇帝陛下要商议国事,臣妾一介女子自不当相随,还请国主和皇帝陛下准允臣妾回寝殿稍事休息,若有事,再臣妾前去即是。” “你……” “也好!”蓝傲天看着她淡淡地说道,“想来你也有些乏了,是该回去稍事休息了。” “皇帝陛下可愿成全在下对我皇后的宠爱之心?”对着苏晓玥说完,蓝傲天又笑着问司徒漠。 微愣一下,司徒漠旋即轻笑,“君子有成人之美,何况是朕?” “既是如此,苏皇后便暂且回去休息,朕自会安排手脚干净的奴婢去殿中伺候,若是想在我宫中散散步,抑或是其他,苏皇后便只管吩咐他们便是。” “如此,本宫在此谢过了。”苏晓玥说着欠身,而后别了他们,转身一如莫婉蓉一般朝门口走去,不一会儿,便与来时的宫女一起离了后面二人的视线中。 视线从苏晓玥背影上收回,投向蓝傲天,司徒漠淡笑,“请吧!” “请!”蓝傲天回着。 紧接着,二人一前一后地也消失在宫殿之内。 第18章:危机重重险立身(19) 司徒漠与蓝傲天在上书房中议事,而苏晓玥与随行宫女回到寝宫,随手取了殿中原本就搁放的一卷书册来看,才翻看了几页,便听门外有脚步声,而后随伺的宫女便来报司徒漠派了宫婢来伺候她了。 听到禀报,苏晓玥翻开书页的手只停了一下便又继续了,吩咐她们暂时先下去,待她有吩咐时再唤她们。她们自然是没有什么敢多说的,领了她的旨下去也就还她一个清静的环境了。 只是,苏晓玥也没再看进些什么,放下了书,只闭了闭眼,而后又起身唤了近侍的宫女。 “紫鸢!” 一道紫色的身影立即出现在她的身后了,“奴婢在!”回话的紫衣女子正是这几日包括在石室内侍奉她的宫女,在苏晓玥看来,这个还算机灵、有几分城府的宫女也算得蓝傲天的心腹了。 转身,淡淡地看了看她,苏晓玥便清冷地说道:“揽月皇朝皇帝分派的宫婢何在?” “回禀娘娘,按娘娘您的吩咐都在外头站着听候娘娘您的吩咐差遣。”平静地答过,紫鸢便微抬眼,“娘娘可是唤她们有事?” 瞥过她,苏晓玥冷哼一声,“我唤她们与不唤她们自是我自个儿的事,何须你来多问?” “是,娘娘,奴婢知错了!” 苏晓玥冷笑,好一副尊贵的奴婢模样! “知错便好!”苏晓玥也不与她多计较,紧接着冷声问道,“有几人在外头?” “回娘娘,有两个宫婢。”紫鸢低头回道。 “两个?”苏晓玥微沉吟,“你暂且先叫她们进来吧!” “是,娘娘!” 说着,紫鸢领了她的命令将两个宫婢带了进来。 “奴婢跪见娘娘!”一进来,身着鹅黄宫衣的宫婢便朝着苏晓玥跪了下去,三叩九拜。 如此鲜明的色彩,苏晓玥不免地要看上一眼,“平身吧,我不是你们皇朝的娘娘,不必对我行如此大礼。” “娘娘是我朝的贵宾,又是醉国皇后,自然是要受最大的礼节的,奴婢们不敢怠慢!”其中的一个宫女闻言便是如是回了。 苏晓玥淡淡地应了一声,也没多说什么,“贵主真是有心了,起来吧!” “奴婢谢过娘娘!”两人异口同声地说着,便卑恭地起身了。 苏晓玥这才看清了她们的相貌,倒是清秀,端正的五官,略施粉黛,比起寻常女子也多几分姿色。 “你们原本是服侍谁的?”苏晓玥淡淡地问道,有这样的模样,话语间又存着几分谨慎,想来伺候的人也不会差。 两个宫婢立刻低头回道:“回娘娘的话,奴婢们原是在御花园中当差,伺候皇上最爱的花草的。” “哦?”出乎苏晓玥意料之外的回答,当是让她几分讶异了,“瞧你们的模样不像是伺候花草的,倒像是伺候某位贵妃娘娘的,我宫中的宫女怕也是不及你们的乖巧谨慎呢!” 苏晓玥这话中的“我宫中”原指的是她的玥妃殿,只是如今她的身份已换,在外人看来却像是在贬低醉国的宫婢素质,一并地将身侧服侍她的紫鸢算了进去了,不免地让紫鸢脸色有变。 原本苏晓玥也没察觉什么,待见两个宫婢不约而同地看向一旁的紫鸢时,她才知自己说了什么。 看了看紫鸢的神色,苏晓玥心头却笑了。 “多谢娘娘夸赞,真是折煞奴婢们了,奴婢们哪里比得过娘娘身侧服侍之人?伺候娘娘您的那必是如我主身侧那般最优秀的。” “呵呵——”苏晓玥轻笑一声,“两张小嘴倒是挺像是抹了蜜似的,果真是贵国皇帝陛下调教得好!” “奴婢惶恐!”两宫婢闻言如是回道。 “紫鸢,以后可得好好学着!”一侧身,苏晓玥便对着紫鸢说道,“像这般乖巧聪慧的,本宫才喜欢呢!” 紫鸢微抬了抬头,后迅速地低下,“是,娘娘,奴婢定会好好学着,伺候好娘娘!” “嗯!”苏晓玥满意地点了点头,侧身对两个站着的宫婢道,“你们皇宫中可有什么幽静的地方可去?可否领本宫去见识见识?” 两个宫婢对视一眼,方回道:“皇上吩咐奴婢们,只要是娘娘的吩咐,奴婢们定要办好。娘娘若要在皇宫中游玩,奴婢们自当努力伺候好娘娘。” 苏晓玥笑了,“如此甚好!那么,就劳烦你们了,本宫想去有水的地方待会儿。” “娘娘可以去浣月湖,那里是个不错的去处。” “哦?那里景色该是不错吧!”苏晓玥明知故问。 “回娘娘的话,我皇与后宫的皇后及诸位妃嫔也是经常前去的。” “如此,那你们便领本宫去那里吧!”苏晓玥淡笑地说道。 “是,娘娘!” 说着,两个宫婢便退开两步到了一边,等待苏晓玥先行。看了看她们,苏晓玥便毫不犹豫地往外迈了步子。身后的宫婢们自然是紧步跟上。 只是,还未到门口,苏晓玥便停了步子,而后倏地转身对上紧随她身后的紫鸢,冷冷地说道:“今儿,你也伺候我久了,想必有些累了,便留下来好生休息一下吧,本宫又她们在身侧伺候便是。” 紫鸢立刻怔愣了一下,旋即慌忙回道:“可是娘娘,国主吩咐……” “国主吩咐是吩咐,本宫的吩咐便不是吩咐么?”苏晓玥立刻沉下了脸色,声音也拔尖了。 森冷的气势似将紫鸢吓到了,后退了两步,原想张嘴,却在苏晓玥的冷目以对中阖上了,好一会儿后便低头缓缓地回道:“是,娘娘,多谢娘娘体恤。” “嗯!”苏晓玥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冷沉的气势这才稍微消退了,“那本宫先走了!” 说着,便捋了捋衣裳,迈过了门槛往外走去,两个宫婢立刻跟了上去。 “恭送娘娘!” 背后是紫鸢的声音,苏晓玥冷冷地眨了眨眼,迈着步子走出了宫殿。 待苏晓玥及两个宫婢的身影消失之后,那道紫色的身影才缓缓地立起,对着苏晓玥离去的方向狠狠地拧起了眉,眼中泛着森冷嗜血的寒光,那阴沉的脸色哪里还有之前一派温驯清秀的样子? “苏晓玥,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歹毒而血腥的誓言随着风飘散在空气中,与弥漫的花香相融…… 第18章:危机重重险立身(20) 在两个宫婢的“带路”来,苏晓玥终于到了浣月湖。选了一处干净的石头坐下,她便吩咐两个宫婢远站勿近,自然还不忘吩咐不准任何人去打扰她。 两个宫婢闻言,疑惑地对视了一下后便遵循了她的命令站到离她好几米开外的地方,安静地任由苏晓玥自个儿看着水面发呆了——至少,此时苏晓玥的状态在她们眼中就是如此。 事实上,她也正是在发呆,眼睛里看着眼前早已熟悉的地方,脑子里却飞速地转动着。一连串她无法预知的事情,一连串她无法掌控的事情,她的心里一点都不踏实,未来本该是掌握在她的手中,而如今,似乎她的未来要被这个不熟悉的世界来调转了。出现了一个司徒漠,却又来一个蓝傲天,她…… “大胆,这是哪个宫里的?居然敢阻我家娘娘的路!要不要命了?” 一道刺耳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皱了皱眉,苏晓玥缓缓地转身,因为这声音正是从她身后传来。 “娘娘您容奴婢们通报一声,奴婢……”是她随行的宫婢之一开口说的话。 “好大的胆子,居然还敢顶嘴?”那刺耳的声音又亮起,接着白晃晃的光芒在阳光下刺眼。 “敢动本宫的人,你有几颗脑袋可砍?”苏晓玥倏地站起身,厉声说道。 顿时,一只细白的手僵在了空中,离一个低头的宫婢的脸颊只差那么一丁点。 “娘娘,奴婢罪该万死!”两个守护不力的宫婢立刻朝着苏晓玥跪了下去。 冲着她们淡淡一笑,苏晓玥冷声道:“不怨你们,见着凶狠的动物总是会怕些的。” “这……” 这般明显的讽刺,让两个宫婢不知该如何回答。 “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咒骂我和我家主子,你是不要命了么?”一旁那只手才刚放下的小宫婢又“发话”了。 这回,苏晓玥不禁要正眼看她一回了,她身边的主子连一句话都未曾说,这个小小奴婢倒是说得多,而且还句句不怕得罪人。 “哦?”苏晓玥看着那宫婢,相貌还是不错,只是此时看来实在毫无美感,“你是个什么身份?也敢如此放肆对我说话?本宫不要命?本宫倒是好奇了,你这小小的下作蹄子有几条好命了?” “你……” 回答她的只有一个字,至于是气得不行,还是恐惧,苏晓玥就没有心思追究了,她正好好地打量这个小宫婢身侧的女子。 这样的天气,她却是着了一身不称时的长袖厚衫,高挑的身姿呈现出一副柔弱姿态,简单的梳妆,发间只有一两个装饰物,然而这朴素在苏晓玥的眼中看来又有几分说不出的诡异。再看那标准的瓜子脸,苍白得吓人,想来贞子出现时的白也不及她吧。 没有办法不皱起眉头,这样一个见一眼便不会忘的人,在这宫中许久,她竟然从未见过! “萍儿,不得无礼!” 终于,这个“白美人”开口说话了,出乎苏晓玥的意料之外,声音是清冽得好听。 “娘娘——”被训斥的宫婢似乎并没有想遵从的意思。 “白美人”又开口了,“你是想回去么?”在苏晓玥的角度,这个“白美人”正斜眼看着自己身边的宫婢,眼中分明带着几分冷酷。 苏晓玥不禁心头轻笑了,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我……”那个被称为“萍儿”的宫女总算是服软了,低头退到了一边,“是,娘娘!” 这时,这位“白美人”终于是有时间理会苏晓玥了。 “方才是我宫中的婢女失礼了,她年轻不经事,还请姐姐莫要责怪,我在这替她跟姐姐道歉了!”“白美人”说着,便是手举身侧,冲着苏晓玥一福身。 “不敢当!本宫自然是不会与她一般见识的!” 苏晓玥忙笑着向前走了两步,到了她们的跟前,这时,眼前的人更是清楚了,这才发现,原来这个“白美人”脸上还泛着些许的红润,只是不那么明显而已。 “多谢姐姐的宽宏大量!”又是一句客套话,“白美人”接着便问道,“不知姐姐是哪个宫中的,我怎的不曾见过?” “这个……”苏晓玥拖了拖声音,向随行的宫婢使了使眼色。其中一个宫婢立即收到了她的讯息,忙低身对“白美人”说道:“回娘娘的话,这位娘娘并非出自宫中,她乃是醉国皇后。” “醉国皇后?!” 惊讶之声源自“白美人”一主一仆,那种惊讶的程度毫无二致。 这样的状况在任何人眼中都是失礼的,只是,苏晓玥却是一点都不在意,笑笑地对上她们打量和怀疑的脸色:“怎么?本宫看起来不像么?” 一经反问,“白美人”先反应了过来,微微正了正色,笑着朝苏晓玥微垂身子,“妾身失礼了,还请荣景皇后莫怪。” 荣景皇后? 苏晓玥听着这样的封号不禁摇头,这都是些什么鬼封号!然而转念一想,身为皇后不都得取这些“利国利民”的封号么?她莫婉蓉是的“兆宁”封号不也一样? “不知者不怪,这些小道理本宫自然是懂的!”苏晓玥轻笑着,“只是,不知你是……” “荣景皇后见谅!”那“白美人”立刻意会到苏晓玥的意思,忙笑着回道,“妾身却忘了将自个儿介绍了。妾身乃龙越皇朝宰相之女,萧琴。” 龙越皇朝宰相之女? 一时间,苏晓玥的精神力全都集中起来了,眼里是满满的疑惑,为何她这样身份的女子会在揽月皇朝的后宫之中,难道…… 正思忖着,“白美人”亦即萧琴便笑着为她解了疑惑:“皇上不日将为我行册封之礼。” 果然! 苏晓玥心头冷笑,看来他司徒漠的动作果然是够快的。 “原来是这样,如此,本宫便要恭喜你了!”苏晓玥依然淡笑地对她说道。 萧琴苍白的脸上倏地染上红晕,“谢荣景皇后!” 如清风般地笑着,苏晓玥微微看了看她,又问道:“你似乎脸色不太好?” “荣景皇后有心了,”萧琴似感激一笑,“我向来身子弱,自小便是药罐绕身,虽是吃了许久的药,却不见好许多,故而也就成了现在这副模样。宫中的太医嘱咐我该出来见见日光,故而妾身便带了贴身丫鬟出来走走了,不巧却撞上了您。” “原是如此!”苏晓玥点头道。 萧琴立刻道:“正是!” “哎呀!”苏晓玥忽地叫了起来。 一旁的宫婢及面前的萧琴立刻变问是怎么了,苏晓玥脸显焦急地答道:“本宫差点忘了,这个时辰,国主该要找本宫了,本宫必须早点回去才行。” 萧琴微张了张嘴看向她,而后淡笑着道:“既是如此,荣景皇后您还是先回吧,以免让贵国国主久等了。妾身恭送荣景皇后!” 苏晓玥看着她点了点头,“如此,本宫便走了,你自便吧,只是当心身子便是!” “多谢荣景皇后!”萧琴笑着道。 苏晓玥回以一笑,而后端庄地迈着步子娴熟地往来时的方向走去了。身后的两个宫婢讶异地看着她的步子,对视一眼后,便立刻跟了上去。 浣月湖边上,如柳般的身姿稳稳站定,那脸色依旧苍白,只是那双原本带笑的眼却早已不见了一丁点笑的痕迹。 “小姐!”一旁的萍儿轻声唤着。 萧琴微微抬了抬手,作出止语的手势,“不必多言,我知道……” 第18章:危机重重险立身(21) 苏晓玥一回到寝殿门口,紫鸢便快步地迎了上去。 “娘娘,您可回来了!” 疑惑地看了她一眼,苏晓玥一面走一面问:“发生何事了?” “回娘娘,方才国主差人过来寻娘娘,说是请娘娘用膳。” “哦?”苏晓玥也不停下脚步,“那人还在?” 紫鸢微愣,而后回道:“正是,人正在殿中候着,请娘娘快些更衣前去。” 苏晓玥转头冲她冷笑,“是本宫前去,你急什么?” “这……”紫鸢脸色微转,“奴婢只是为娘娘着想,不想娘娘为国主和揽月皇朝皇帝所责备。” “他们要责备本宫自是本宫该考虑的问题,你又何须多虑?你只做好你分内之事便可!”苏晓玥冷冷地扔下一字,便往寝殿中走去,将紫鸢远远地甩在身后,“你们两个伺候本宫更衣,紫鸢就好生伺候那位传旨的公公吧!” 语音犹在,苏晓玥及两个宫婢的身影已消失,只余紫鸢无声地立在原处,森冷的目光死死地盯在她消失的方向。 很快地更好了衣裳,苏晓玥便自寝殿中走出,紫鸢见状便迎了上去。 “娘娘!” 苏晓玥冷冷地瞥过她一眼,而后迅速地将目光移至殿中那个传话的太监身上,几分熟悉。 “这位公公是?” “回娘娘,这位便是传旨的公公!”紫鸢连忙接话。 苏晓玥冷哼一声,“本宫可曾问你?” 紫鸢顿时一僵,咬了咬唇往后退开,“是,奴婢知错!” 闻着这样的对话,殿中站着的那位公公露出一个圆滑的笑意,“奴才见过荣景皇后。” “免礼!”苏晓玥清冷地回着,“不知公公如何称呼?” “奴才贱名,怎入得您尊贵之耳,奴才……” “入不入得自然是由本宫说了算,你只管回答便是!”苏晓玥冷冷地打断。 顿时,那人一愣,脸上的笑意有片刻微僵,而后又是堆满了笑,“是,荣景皇后说的是。奴才柯平。” “柯平?”苏晓玥皱着眉,而后舒开,没错,似乎是这名儿。“不知公公是何职务?” “这……”谁会想到一位外国的皇后竟会将一个公公的身份打探得这么仔细,柯平顿时有些为难了,这位娘娘是想怎么样? 见他为难的模样,苏晓玥不免撇嘴,“既是不想说便罢,本宫亦不过是随口问问而已。” “是,奴才知道,奴才不过身份低微,牢荣景皇后垂问,奴才荣幸之至,又怎敢不答?”柯平听了她的语气,忙回答道,“奴才是宫中的太监总管,总管后宫琐事而已。” 苏晓玥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扫了他一眼后,苏晓玥便径自转身往门口走去了,“那么,走吧!” 这般率性的举动,又是让柯平一怔,眼中这位荣景皇后的举动看着却有几分似玥妃娘娘平日的行为。 “还不走?”苏晓玥侧目斜视。 柯平忙低身,“是,荣景皇后,奴才给您带路!” 苏晓玥点了点头,便由着他快步走到自己的侧前方领路了。正想往前走,却觉身后的脚步声过多,一转头,却见包括紫鸢在内,三个宫婢皆跟上了她的步子。 清冷的目光扫过紫鸢的脸,只见她眼中带着分明的雀跃神情,不免冷笑在心。 “午膳由紫鸢伺候,你们两个在殿中休息即可!” “是,娘娘!” “奴婢遵命!” 两个回答同时发出,一个平淡,一个语中带着几分欢喜。 苏晓玥冷冷一笑,不再看她,转头对着柯平道:“继续走吧!” “是,荣景皇后!” 不消片刻,苏晓玥便被领到了一个清幽的亭子。一路走去,自有重兵把守,却也是繁花铺满了两旁的道路,一阵阵清香传入她的鼻息,在远处,她已见了两道高大的身影立在亭子口等着她了。 款款地到了阶前,柯平便先禀报了。 “皇上,荣景皇后到。” “嗯!”司徒漠双目已落在了眼前的苏晓玥身上,此时的她穿着一身隆重的衣裳,华彩的服饰,妖娆却又不失庄重,光彩照人,只是这份美却是不属于他揽月皇朝的,此刻亦是不属于他的。几分刺目,让他不禁皱起了眉。 “臣妾来晚了,还请国主和皇帝陛下降罪!”苏晓玥低头便道。 蓝傲天看着她没有说话,一旁的司徒漠见状,倏地轻笑,“荣景皇后多礼了,朕哪里就能因此责怪了,毕竟您可是醉国的皇后!” “如此,便谢过皇帝陛下了!”苏晓玥扯了扯嘴角,缓缓回道,一面挺直了身子对上眼前两双男人的眼。 微微露出笑容,苏晓玥对着蓝傲天道:“国主,您怎么不同臣妾说话?” 此时,蓝傲天才扬起了丝丝笑意,“朕不过是陶醉在晓玥你的美之中罢了。”说着,转头便对司徒漠道,“让孝明皇帝见笑了。” 司徒漠闻言轻笑,“哪里?贵皇后这般风姿绰约,阁下这般自是再正常不过的。” 蓝傲天笑笑,没有回话。 “瞧朕,怎么能让荣景皇后这般站着!”司徒漠像是忽地反应过来似的,忙唤了人为苏晓玥赐座,而后,三人便一一在亭中的圆桌上落座了。而后,在柯平的一声“上菜”声下,各色美食皆被端上了餐桌,甜美的菜香钻入苏晓玥鼻息。这一闻,她才觉自己似乎是有些饿了,只是面对这样的美食,却是不能轻易动的。 “这些菜色皆是朕命御膳房专门烹制的,也不知合不合两位的口味,两位不妨尝尝?” 一切备妥,司徒漠便笑着对他们说道。 觉他话中有话,苏晓玥冷淡的目光瞥过他,又仔细地扫过桌上菜色,这才明白其中的意蕴——原来这桌上有大半的菜皆是她平日里所喜欢的。 疑惑地看了看他,而他却只回以神秘的笑,苏晓玥不禁皱起了眉。 “怎么?看荣景皇后的模样,可是不喜欢这些菜?”司徒漠明知故问地看着她。 苏晓玥看了看面色冷沉的蓝傲天,又转头看向司徒漠,脸上带着些许的笑意,“如此美食,怎敢言不喜欢?” “哦?”司徒漠扬起唇角,“那么荣景皇后方才……” “呵呵——”苏晓玥轻笑,“不过是觉得稀罕新鲜而已,才有方才之状,还请皇帝陛下见谅才是!” “原来如此!是朕多虑!”司徒漠笑着,“既是如此,那么请用膳吧!”说着,又转头对向蓝傲天道,“崇武国主,请!” 此时,蓝傲天笑了笑,“如此,恭敬不如从命了!”说着,便命一旁伺候的紫鸢端起碗筷将苏晓玥中意的菜色先夹进了碗中,待到送至她跟前后,才嘱咐将将自己中意的菜添上。 这边,紫鸢忙着添菜,那厢,司徒漠身侧的太监已一面为司徒漠试着菜,一面将一样样的菜递至他的跟前,请他用膳。 看着眼前的花色多样的菜,苏晓玥抬眼看了看司徒漠,便迳自低头执筷了。正打算将一片菜送到口中,那方司徒漠低沉的嗓音又扬起了。 “稍等一下!” 第18章:危机重重险立身(22) 又是怎样? 苏晓玥侧目以视,眼中是不耐烦。此时的蓝傲天亦是疑惑以对,不知司徒漠又想做什么。 早已知晓他们的心态,司徒漠也不恼,淡淡地开口道:“朕并无它意,只是朕觉得为了二位尊贵的性命着想,还是需要奴才为二位试菜才是。” 闻言,苏晓玥拧起了眉。她可从未听说过有着这么一桩,她在这宫中也听闻了不少宫中礼仪。这皇帝待客,不论对方多么尊贵,也断没有为其试菜之说,有此尊贵殊荣的只有身为皇帝的司徒漠而已。如今,他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 目光瞥向蓝傲天,却见他也正瞧着自己,淡淡地掠过他此时一双深沉的眼,苏晓玥转头便对司徒漠冷笑,“揽月皇朝之礼仪果真是完备。” “好说!”司徒漠对着她一笑,“那么,两位可同意?” 皱眉,苏晓玥转头看向蓝傲天,“臣妾自然是听国主的!”一副端庄贤惠的国后形象。 司徒漠看着她的眸光微冷,旋即又转而看向蓝傲天,“崇武国主?” 扫过苏晓玥脸上的冰冷,蓝傲天展颜笑道:“既是孝明皇帝想得如此周到,我们自当不推辞。” “嗯,如此甚好!”司徒漠笑着,而后对着一旁伺候的一个小宫女冷声呵道,“你去试菜吧!” 听似平常的一句话,苏晓玥却觉出了其中的味儿不对,抬眼看向那被他呵令的小宫女,苏晓玥顿时又几分了然,他做什么事情都不会无缘无故。 只见那小宫女全身颤抖,领了旨意要试菜的她却连碗也端不好,颤颤巍巍地似乎要掉落在地。 按理说,这能伺候在侧的人必是经过层层选拔,精心训练的,像她这般只是这样的场景便害怕的,那是段不可能出现的。而眼前……看来这其中又有她不知道的事情了。 嘴角微扬,苏晓玥微微将身子往后靠,既是有戏可看,她便没有拒绝的道理。只是她倒是想知道,这将要上演的一出戏码究竟是有意或者无意的。 目光落在司徒漠的身上,而他却只对她淡淡一笑,眼中一片坦然。于此,苏晓玥自然是冷笑。 “朕可未叫你用银针!” 忽地,司徒漠冰冷的声音扬起,苏晓玥这才转头看向一旁的小宫女,只见她夹了好几片她碗中盛过的菜,正打算用旁边的银针相试,被司徒漠一声喝令,她执银针的手便只停在半空中了,讶异地转头看了司徒漠一眼后,慌乱地跪地,却是没有做声。 苏晓玥微扬眉,这宫女该不会是个哑巴吧? 这边,苏晓玥瞎猜着,司徒漠却已是满目阴鸷地瞪着地上跪着的宫女了。 “试菜需用嘴尝,起来再试!”司徒漠森冷的声音顿时让一干人都胆寒了几分。 “皇、皇上,奴婢……” 原来不是哑巴! 苏晓玥淡淡地笑着,看着她的惶恐,便只得了这样一个结论。忽然,她浑身一个激灵,倏地转头侧目看向一旁的蓝傲天——他正用异样地目光盯着那下跪的宫女。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苏晓玥心头又是疑惑,似乎从她穿越过来,她心头的疑惑便从未断过,如今这种种,她究竟是陷入什么样的环境之中? “怎么?你还有话说?”司徒漠冷笑。 “不、不,奴婢没有!”小宫女颤抖地说着。 司徒漠也不多言,“试菜!”冷不丁地重重吐出俩字,愣是将这个小宫女吓得无法动弹。 目光在司徒漠脸上凝注了好一会儿,苏晓玥瞧了瞧地上跪着的小宫女,忽地笑了,一面站起身,伸手将小宫女拉了起来,当然,这举动必然是得引起众人注目的。 “荣景皇后这是做什么?”司徒漠疑惑地问着,却并无一分愤恼,好似早知她会有此举动一般。 苏晓玥心中的疑惑一闪而过,旋即抚了抚小宫女那略显粗糙的手掌,笑得温和,“孝明皇帝何以如此待一位身份卑微的小宫女,瞧她一张清秀的小脸吓得,”苏晓玥一手挑起小宫女的下巴,瞧着她的面容,“啧啧,都快吓绿了,真是浪费了一张好面貌。” 说着,苏晓玥又盯着那小宫女的眼看了好一会儿,只是那对漂亮的眼皮怎么都不肯抬一眼,却是见不到她眼中的丝毫情绪。 苏晓玥不禁冷笑在心,这宫里头还真是卧虎藏龙了。 不知为何,苏晓玥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蓝傲天,却见他抿紧了双唇,紧盯着自己。 见他这番模样,苏晓玥心头不觉好玩了。 “她既是朕宫中的宫女,自当以伺候主子为己任,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朕本该罚她的,只是,二位贵客在此,朕自然得宽容些,免得二位说朕是个昏君,这可有损我国体了。”司徒漠扬着嘴角,“如今,朕让她再试一次菜,自是给她将功折罪的机会。” “只是,”苏晓玥放下手,亦将那小宫女的手推开,一面以手绢擦着自个儿的手,一面笑着对司徒漠说道,“恐怕这不懂事的小宫女似乎不懂得您的这番心思呢!” “呵呵——”司徒漠笑着,“如今得荣景皇后这一番开导,想来她不懂也该懂了。”说着,森冷的目光又移向了那跪地的小宫女,启唇问道,“朕说的是么?” 此时,苏晓玥亦不再多言,等着那小宫女的回答,而对着她的眼中也多了几分警戒,这个看似柔弱的小宫女,若她估计没错的话,身手不错。 “哈哈——” 骤然响起狰狞的笑声,惊了原本的寂静。 苏晓玥微微皱眉,不为别的,只为这笑声过于刺耳。抬眼看向那大笑的女子,哪里还有方才的颤抖之姿?果真是如她的猜测了——不简单的人物,只是,怕又是一个未以真实面孔出现的人吧! 笑声一起,司徒漠周边的侍卫们自然是紧张万分地武装了。 “护驾!” 相对于那些侍卫们的紧张不堪,几个正主们却是镇定得很,仿似根本就没有听到这恐怖的笑声一般。 苏晓玥站起身,走到了蓝傲天的身边,当然,这并不是她自己愿意的,在蓝傲天警告的眼神中,她似乎也没有什么多余的选择,除非她想被司徒漠瞧出点什么来。 “你好大的胆子!” 司徒漠亦是起身了,只是,这说话的架势,却不像是愤怒,倒像是带着几分赞誉。 为此,苏晓玥对他又是侧目。然而,转念一想,他不慌张也是再自然不过的,像他这样好的身手,又是这样骄傲自负,哪里能知道何谓天外有人,山外有山?只怕是真有高人在眼前,他也不会低了自己的气势。 第18章:危机重重险立身(23) “你以为凭他们能奈我何么?”略显沙哑的声音在笑声后响起,听来不像刻意,苏晓玥也便能分辨出这个女子的实际年龄远远超过了她的外貌表现。 司徒漠低沉一笑,“以你独步天下的功夫,朕的这些侍卫自然难登大雅之堂,只是,你就以为你能全身而退么?” “打从进宫那天起,我就没打算全身而退!” “那是自然,”司徒漠缓缓地接话,“你的目的不过是杀了朕,为你的族人报仇而已!” 苏晓玥闻言摇了摇头,这又是一段怎样的恩怨情仇? “你居然知道?”回话者语中多是惊讶。 司徒漠淡然看向她那双充斥仇恨焰火的眼,“你以为朕会留一个不清楚底细的人在自己的身边么?” “你……”那女子似乎是以愤怒得说不出话来了。 “两个月前,我就知道你杀了原来的小宫女而易容成了她的模样,你自以为毫无破绽,殊不知却是漏洞百出!”司徒漠冷笑着,“你根本就没有注意到,那个小宫女左手的手腕上有一条浅浅的伤痕,而看看你的手,哪里有一丝的瑕疵?你的伪装着实是太失败了!” 苏晓玥讶然了,看向司徒漠那双深邃的黑眸,她从来不知道原来他的洞察力竟是那般厉害,只是一道小小的疤痕而已,他居然…… 这个男人似乎越来越恐怖了,或者该说,她一直都没有认清他的恐怖之处。 忽地,她想起了无故被关进天牢的翡翠,他没有理由为难一个小小的宫婢,唯一的解释是,他从她的言行举止中知道了些什么。 眼中是满满的疑惑,苏晓玥脸上已不见了笑意。 “哈哈——果然还是我败了!”女子放声大笑,笑中是凄凉,“居然只是败在一个小小的伤疤上!真是可笑!”敛了敛笑,她怒目射向司徒漠,“所以,从那天起,你就开始提防我了?也开始设计今天来抓我?” “提防自然是不必说的,”司徒漠笑了笑,“至于今天抓你,朕原本也并无打算,只是,如今我有贵宾在此,你却想加害,朕怎么还能容你?即便于之后的事有多不便利,朕今儿也不能放过你了!”说着,司徒漠的眼神已转阴鸷。 “果然我的算计不如你!”女子恨恨地咬着牙,“原想挑起两国之战,却不想落了你圈套,果真是天意!” 司徒漠冷哼一声,“怪只怪你不肯安分守己,朕本不想让你南宫一门永绝,如今,却是你自己往朕的刀尖上撞,那可就由不得朕了!”说着,大声对着面前带刀的侍卫们厉声喝道,“给朕擒住她!” “是,皇上!” 齐声应了一句,那些侍卫们便动手了。刀光剑影炫目,让苏晓玥不禁有些头晕,她便不再看下去,伸手揉了揉太阳穴,便准备继续坐下去。 “你怎么了?”一旁的蓝傲天忽地开口问了。 苏晓玥轻笑,“难得,你居然还肯这个时候说话。” 听出她话外有话,蓝傲天也不多说,只皱眉看着她,“你怎么了?脸色居然这样不好?” “没什么,只是有点头晕而已。”也不期待他会说什么,苏晓玥便淡淡地如实回答了。要说她这破身子还真是不经风,如今不过是看了些晃眼的东西就觉得不适,这以后她的路不是得被她这身子给拖累?无论如何,她都得好好调理了。 此时,司徒漠也转头看向了她,乍见她苍白的脸,便攥了攥拳,“你怎么了?” 又是一句相同的问话,苏晓玥哪里有那样的精力去回他的话,闭了闭眼睛便靠在蓝傲天的胸口休息了。很明显,她要将答题的权利转交给蓝傲天。 低头看了看她的脸,蓝傲天嘴角微微上扬,而后又满面严肃的对上司徒漠,“劳孝明皇帝挂心,晓玥只是有些头晕而已,不知……” “既是如此,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司徒漠忙说道,虽这话是对蓝傲天说的,他的目光却依旧地黏在苏晓玥那越来越苍白的脸上,“今日之事着实是朕之过,待朕清理了这里,必然向二位亲自道歉。午膳,朕会命人送至两位的寝殿,国主带着她回去即是。” 闻言,蓝傲天淡淡一笑,“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着,便又低头低声对苏晓玥说道:“如何?你可还走得动?” “嗯,我还可以走!”这时,苏晓玥可不记得什么尊卑之分了。低声回了一句,她便唤了一声,“紫鸢!” “是,娘娘!” 紫鸢立即走到了她的身边,将她扶起。 “让朕的龙辇将她送回去如何?”看着她似乎下一秒便要倒下的模样,又问道。 蓝傲天立即转头回道:“谢皇帝陛下,若是她走不动,在下抱回去便是,实在不必劳烦阁下的龙辇。” 说完,也不问苏晓玥是否愿意,将紫鸢摒退,而后弯身将苏晓玥一把打横抱起。 “你……”猛然失去重心,苏晓玥忙睁开了眼睛,这才发现一双黑色中似透着绿色光芒呃眼正在自己的眼前,他已经付诸行动了。 蓝傲天淡淡地回视她一眼,低声道:“聪明的话最好不要逞强!”一面说着,一面大跨步地往寝殿走去,行过之处无一不扫过一阵风,为那一旁的花花草草带去几分清凉。 他既然这样说了,苏晓玥又能怎样?只得乖乖地闭上眼,让他抱着回去了。 目送他们的离开,司徒漠眼底的阴鸷冷酷一点点地加深,紧握的双拳指节泛着森冷的白。此刻,没有谁敢近他一分。 缓缓地转头,看向那仍在持续的打斗,嘴角倏地扬起残厉的笑意。 “给朕停手!” 只是平常的四个字,只是这朗声一唤,却让近半的人吐出了鲜血,包括那被围困的女子。 地面一片狼藉,到处是鲜血,尸体残骸,那女子杀人却是一点都不手软。 单手撑在地上,嘴角鲜血直流,女子冷笑地抬眼看向他,“原来你居然还有这样浑厚的内功!” “你们都退下!”冰冷地吐了五个字,在众侍卫的退开动作中,司徒漠踩着地上鲜血往她走去,一面走一面笑着说道,“现在知道也不迟!” 一时,女子又从口中咳出了鲜血,撑着手中不知何时拿出的软剑勉强地站起身,与司徒漠相对,“我以为你不屑亲自动手。” “呵呵,你猜对了,与你交手只会脏了朕的手。”司徒漠冷笑着,“只是,朕如今心情不悦,正想拿人来练练手,你,便自认倒霉吧!” 一面说着,司徒漠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伸手一把狠狠地掐住了女子的喉咙,而后在她怒睁充血的双目注视下,毫无犹豫地将她的脖子拧断。 如叶般的身子跌落,血满地。 “将一切打扫干净,朕不想在这里见到一滴血!” 司徒漠说着,行走处,一条沾满血的丝绢飘落,不知落在哪个早已死绝的侍卫脸上,映得更加鲜红。 第18章:危机重重险立身(24) 在被蓝傲天抱回寝殿的路上,苏晓玥的头晕越来厉害,于是,迷迷糊糊地便失去的意识。待到再醒来时,耳中只听得寂静的更漏声,鼻尖亦只闻得熏香和蜡烛点燃的气味了。 疲惫地缓缓拉开眼皮,一抹烛光点进眼中。 “晓玥,你醒了?” 入耳的是已渐渐熟悉的男人声音,带着几分没来得及掩饰的紧张和欢喜。 异样的感觉划过心头,苏晓玥撑开了眼,逆着烛光,蓝傲天的脸映入眼帘,看不真切。 “你怎么在这?” 一面问着,她一面想坐起身来。只是,她的动作远没有蓝傲天的动作快,待她说完话时,她已被他稳稳地抱着坐起了,而他亦近地坐在了她的身侧,她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兴许是混了殿中的熏香,苏晓玥便也不觉排斥。只是—— “请国主坐远些!” 她还是她,不喜人近。 蓝傲天低头看了看她,只两秒钟,他便将手从她的腰间抽出,坐到了她的斜对面,静静地看着她。 “看来没什么大碍了!” 未料及他竟是说了这样一句话,苏晓玥自是一愣,而后低了低眉,淡淡地回道:“是,我已无碍,多谢国主。” “谢我作甚?”蓝傲天冷笑,“唤太医的是司徒漠,我只不过是将你抱进殿中躺着而已。” 闻言,苏晓玥眉心微蹙,她怎会听不出他语中似淡淡的吃醋意味?只是,她一点也不想成为他们中间的那个人。 “如此亦是要感谢国主了,否则我便要倒地难堪了!”苏晓玥冷冷地开口道。 眼神微沉,蓝傲天嘴角微扬,“苏晓玥,你似乎还没有已成为我醉国皇后的自觉。” 清冷的目光扫向他,苏晓玥不觉冷笑,“既是如此,那臣妾便收回方才的道谢。”既然他要提醒她现在的身份,那她又何必多此一举地对他说什么感谢? “你……”蓝傲天咬牙一把抓起她的手腕,苏晓玥立时冷冷地瞪着他,丝毫不畏惧他眼中分明的愤怒。 顿时,蓝傲天又笑了,抓住她手腕的手倏地放柔了力道,改为轻抚,“这样的性子,司徒漠也是拿你没辙吧!” 苏晓玥用力挣脱他的手,冰冷地掀动嘴皮子,“这问题你该去问司徒漠。” “的确!”蓝傲天点了点头,“兴许我该找个时间好好问问。” 冷嗤一声,苏晓玥无所谓扬眉,“自便,恕臣妾不奉陪!” 眸光凌厉一转,蓝傲天倏地向她凑近,将贴近她的鼻梁,“我真的很好奇,这世界究竟有什么人能让你彻底撕去这冷漠、冷静的面具?” 苏晓玥直视那双想探究她灵魂的眼,清冷的杏眸中泛着浓浓的冷笑,“是么?你不是已经看到了么?” 顷刻之间,蓝傲天眸中敛聚着风暴,“那个人是司徒漠!” “呵呵——”苏晓玥轻笑着,呵着气,“你的语气这般坚定又何必明知故问?” 被证实了他的话,蓝傲天的眼神已淬着阴冷的毒,“为何是他?” “为何?”苏晓玥先是冰冷地眨了眨眼,而后嘴角缓缓地扬起,宛如一株夜间因黑暗而悄然生长的罂粟花,“因为……” 苏晓玥亦缓缓地准备说起,蓝傲天正收紧了心仔细地听着,忽地,他猛然起身对着窗外大喝:“谁?”音起间,他已飞身往临近她床的一个窗户而去。苏晓玥这才迅速地转头看向那窗子,却见蓝傲天的身影已随前面的一道黑影而去。 居然有人偷听? 苏晓玥锁起了眉,是谁? 她没有多加猜想,因为多猜也是多余,她虽不喜欢蓝傲天,却也明白以他的身手决计不会让那人自自己手中溜走。 果然,不消片刻,她便等到了。 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被扔到了她的床前,带着几分血腥味,其后自然是蓝傲天,一双阴鸷的眼正死死地盯在那人的身上。至于苏晓玥,她的眼中却只有一如往昔的冰冷。 “说!谁主使你来的?借了天大的胆子,胆敢偷听我们的谈话!”蓝傲天冷如冰刃的声音随着更漏响起,带着瘆人的气势,就连苏晓玥也不免侧目。 这男人的狠劲可不比谁弱,起码她望尘莫及。 被打成重伤的黑衣人趴在地上,口中吐着血,却是连嘴巴也不肯张开。 见状,蓝傲天的一只脚已踩在了那人的背上,“骨头倒是挺硬!看来你是存心找死的!”说着,那踩在他背上的脚又加深了力道,骨头断裂的声音顿时脆响。 “……”除了细微咬牙的声音,再没有其它的声响,血腥味却是越来越浓了。 好坚韧的意志! 这一幕落在苏晓玥的眼中,她分明见到了那个黑衣男子倔强不屈的眼神,这让她想到了二十一世纪的她。也曾被人踩在脚底下过,也曾被抓施以各种残酷的刑罚,只是,她至少还会轻吟几声,而这个男子…… 苏晓玥不禁看着他笑了起来。 “你?”蓝傲天诧异地抬眼看向那一脸笑意的她,眼中是满满的疑惑和不解。 突如其来的笑意在此刻响起,在任何的眼中都是诡异无比的;那尚有气息存的黑衣男子亦投以疑惑的眼神。 苏晓玥正巧撞进了那双眼,果然,这个身体的灵魂非比寻常得坚毅,那么……苏晓玥仍是笑着,看着那人的眼,话却对蓝傲天说:“国主,臣妾想还是放了他吧!” 蓝傲天顿时怔住了,眯了眯眼,“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 苏晓玥这才抬眼看向他,眼中是坚决:“因为臣妾这样说,国主不肯么?” “你——”蓝傲天皱起了眉,他完全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冷冷地看进那双杏眸中,半晌,他所见的只有异乎寻常的坚决。 顿时,他明白,她不会无缘无故做这样便宜别人的事情。 “既是皇后要求,朕又岂有不答应之理?”好一会儿,蓝傲天才将脚从那人的背上移开,任由他撑着伤重的身子勉强地站起。 “滚吧!”蓝傲天冷冷地喝道。 “不急!”苏晓玥却笑着对那正准备离开的人道,“阁下,,面对救命恩人,你都没有什么话要说么?” 第18章:危机重重险立身(25) 横臂抹去嘴角的鲜血,那黑衣人看向她,好几秒钟后,他缓缓地低下身,单脚跪地:“多谢娘娘救命之恩!” 中气不足,只是声音听来倒又几分舒服的感觉。 苏晓玥看着他不肯低下的头,冷冷一笑,“看你有几分侠士的模样,就只有这般道谢?” 这一言,顿时引来蓝傲天的侧目,黑衣人亦疑惑地看着她的笑,半晌后,眼中倏地隐去了那分疑惑,又道:“娘娘救命之恩,在下必当感恩图报。” “哦?”苏晓玥轻笑地扬起唇角,“无论本宫让你做何事?” 黑衣人眼眸微冷,一手捂住流着鲜血的胸口,“若娘娘此番放在下回去,在下必当涌泉相报,即便是死,也在所不惜!” 闻言,一抹流光自苏晓玥眼底飞过,她今日算是捡了好时候了。 “看来你并不想为你幕后之人出此次的差事!”而且他身上还系了件于他再重要不过之事,非得活着回去不可。 黑衣人垂了垂眼皮,“在下无可奉告!” “呵呵——也罢,本宫也没兴趣追究!“苏晓玥笑了笑,而后脸色微凛,“你可记着今日说的话,来日这个恩,你可是非报不可的!” 黑衣人微咳一声,灼灼的目光落在苏晓玥的脸上,“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在下向来说话一言九鼎,若他日在下有违今日之言,必当受五雷轰顶、万箭穿心之痛!” 苏晓玥微讶的撑大了眼,旋即笑了起来,“好!本宫便信你。那么,我们来日再见!” 黑衣人点了点头,回了声“告辞”,而后走向尚打开的窗口,用尽力气飞身消失在黑夜中。 定定地看着他消失的方向,苏晓玥不免摇头。她可未曾想过那黑衣人竟会发下那般毒的誓言,铿锵有声,让她都不禁为他钦佩,有这般担当的男人,也是少有的。只是,这终究是口头之言,却不知将来他能否真如他自己所承诺的那般了。 此时,陷入自己思维中的苏晓玥完全忽视了蓝傲天那一双时刻注视她的眼,更加看不到此时自己眼中的点点光芒是如何将蓝傲天的注意力吸引,引来他诡谲闪动的目光。 终于,她不再看向黑衣人离去的方向了,一转头,灼热的感觉便袭上了她的心,眼中所见,蓝傲天正双目炯炯地盯着自己,眼底的光芒和飞快闪过的情绪是她没来得及抓住的。 “你看着我做什么?”苏晓玥不自觉地咳了咳,而后故意淡淡地问道。 只是,她此时的淡终归是装出来的。 蓝傲天听着她的腔调,轻声笑了笑,“没什么,只是你在我的面前光明正大地收买人,让我有些怀疑。” “怀疑什么?”苏晓玥微皱眉。 “怀疑——”蓝傲天拖了拖声调,而后走到她跟前倾身笑着说道,“你是否以为只靠那个手下败将便能从我身边逃脱。” 抬眼看向他,苏晓玥不禁笑出声来,仿似听到了多么好笑的笑话,“蓝傲天,你当我是三岁小孩么?”那黑衣人本就是他抓到她面前的,她可能认为他能胜过眼前狂傲的男人,她脑子还没有进水秀逗到那种地步! “是么?”蓝傲天微微抬起身,“那么,你想利用他来做什么?” 眉梢微挑,苏晓玥笑得灿烂,仿若梨花盛开,“蓝傲天,这与你何干?” 一抹绚丽这样意外地盛进蓝傲天的眼底。怔怔地看着她良久,眸中燃烧着炙热的火焰,如隐隐的火山熔岩,只有他知。 “会的,你未来的每一件事都会与我有关!” 这样笃定,这样坚决,却让微愣之后的苏晓玥扬起了讽刺的冷冷笑意。 “我似乎听过类似的话,难道我得句句相信,句句奉为圭臬,铭记在心么?” 一个司徒漠狂傲地宣示她将会是他的,如今,她还未完全脱离司徒漠的魔掌,却有来了一个蓝傲天,同样狂傲地宣示她的未来与他有关,他们以为,她是什么?是一件物品? 冷笑在她的思绪飞转间于她的眼底结成冰霜,冻冷了一室的空气。 蓝傲天凝肃着脸,看着她眼底异常的冰寒,抿了抿唇,竟发现一时想不出有更好的话来回答。 “会的,我相信!” “是么?” 苏晓玥冷冷地笑着,唇齿间只飘出了两个冰冷的字,嘲讽和否定一并吐出,毫无保留,如此,她却不再需要任何的言语再对蓝傲天反驳什么了。 属于谁,自然由她自己来决定,而她只相信自己的行动能改变一切,其他的,于她而言,永远只是尘埃。 *** 翌日清晨,苏晓玥在紫鸢的呼唤声中醒来。 “娘娘!”紫鸢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虽面上对她一派尊重,苏晓玥却清楚地窥见了她眼底深处的嫉妒、怨恨和不屑。 她已醒了大半,缓缓地睁开眼睛,而后坐起身来。 “怎么了?”只有清晨才有的那般低沉慵懒声调。 苏晓玥一边说着,一边掩唇打了一个哈欠;立刻,她便觉出一抹憎恶之芒扎身。 心头冷笑一声,她便抬起眼睑看向紫鸢,却见她正淡笑地看着自己,“娘娘该起床梳洗了。”声音几分轻柔。 倒是挺能装! 苏晓玥冷哼一声,“知道了!”说着便从床上走了下来,只是,这睡了一夜的装束自然是凌乱的,轻薄的睡衣此时已没有了刚着身时的优雅端庄,在她慵懒的一举一动中竟多了一番妖娆魅惑,衣裳的领口微微敞开向肩的一侧倾斜,于是另一边自然是露出她那如凝脂般的玉肌,窈窕的身姿于行动处现出她绝妙的身段,漂亮的双腿和纤细的双足一览无余,在阳光的照射下,她宛如那冷面仙女,美得让人不敢靠近,却也让人嫉妒,让所有男人为之迷醉。 一时,苏晓玥便觉那嫉妒和愤恨的目光灼热了几分,目光顿时沉了。 “用这样的目光看着本宫,你是有何企图呢?”苏晓玥冷冷地开腔,嘴角是冰一般的笑。 闻言,紫鸢身形一僵,旋即往地上跪了下去,“娘娘恕罪,奴婢知错了,奴、奴婢只是觉得娘娘太美,所以看呆了而已,还请娘娘饶过奴婢这次,奴婢再不敢有下次了!” 第18章:危机重重险立身(26) “哦?”苏晓玥冷笑,“若真是如此,本宫哪里又会怪罪于你呢?” “谢娘娘不罪之恩!谢娘娘不罪之恩!” 这声音又是几近谦卑,然而,苏晓玥清楚得很,那垂下的眼底藏着一双淬着毒的眼。不过,此时不见也罢。 “好了,起来,伺候本宫梳洗更衣!” 待苏晓玥冷冷地下了命令后,紫鸢与另外的两个宫婢便开始为她梳洗更衣了。好一番工夫后,她已着装好,立于镜前了。 看着镜中的自己,苏晓玥着实怀念二十一世纪的衣裳,虽说比不得这行头昂贵、高贵,却是穿得舒服,如今这模样,若是可以,她真想将它们一件件地扔了。 “怎么了?你的脸色似乎不太好?” 兀自想着自己的,苏晓玥完全没注意到身后有脚步声。一转头,苏晓玥便微微低下身子道:“臣妾见过国主!” 蓝傲天挑了挑眉,“不曾见你这般多礼。” “礼数自是不能废的!”苏晓玥缓缓说道,这礼数也在提醒自己的身份。 笑了笑,蓝傲天并不将她的话放在心上,也不再在这个问题上继续,倒是追究起方才那他自镜中见到的她的神情来,她眼中似带有几分厌恶。 “你似乎不太喜欢这身衣裳!”蓝傲天笃定地说着。 微蹙眉,苏晓玥淡淡地答道:“这衣裳高贵华丽,又是蒙国主隆恩所赐,臣妾岂有不喜欢之理,臣妾还得谢谢国主的赏赐!”说着,又是一低头。 看着这样的她,蓝傲天倏地大笑了起来,苏晓玥自然是投以疑惑眼神。 “不知国主为何发笑?” 蓝傲天目光灼灼地锁定她那如黑珍珠般的眸子,“朕只是越发觉得你是这世间难得的,不,该说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珍宝。” 苏晓玥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福身垂首,“蒙国主夸赞,臣妾实不敢受。” “敢当,怎地不敢?这世间除了你再无第二人!”哂笑一声,蓝傲天跨步到了她的跟前,一把将她扶起,而后执起她的手腕往外走去,“走吧,若他再没见到你,怕是会直接追到这殿中来了。” “你……”苏晓玥看着自己被他紧紧抓住的手腕,不禁抬眼瞪向他。 蓝傲天却假装未看到,迳自走着,“你忘了自己现在是谁了?” 一时,苏晓玥挣扎的动作没有了,乖顺地任他领往前走;身后,依旧是紫鸢跟着。 一路上,苏晓玥便觉如芒在背,没有转头看紫鸢怎样的眼神,她却只笑着对蓝傲天稍是提了一下,“国主,紫鸢似乎年纪不小了,这样标致的女子做臣妾的婢女倒是可惜了,臣妾看,您还是着个好时候,挑个有些身份的人将她娶了吧,免得耽误了她一生的幸福!” 她说的字字在理,句句恳切,让蓝傲天有些侧目,只是转头看向身后跟着他们步伐的紫鸢时,却眸光微转,未等她看清楚,他立刻转回头对她回了一句:“你说了便是!”说完,便依然只拉着她继续前行。 曲曲折折的路约摸走了十分钟,苏晓玥与蓝傲天才到达了与司徒漠用早膳的地儿,名曰“清辉殿”。这个地方却是她所不熟悉的,便心中猜想着定是因这里是接待贵宾用膳之所,故而非必要是不会进入的。 行至门口,她便见了熟悉的面孔。 “您二位总算是来了,吾皇在里面可是等得焦急了,生怕二位出了什么事,如今一切安好,皇上终于可以安心了。”柯平笑着迎向他们,“请!” 蓝傲天斜了一眼,“劳烦了!” “不敢,这乃奴才分内之事!”柯平说着便弓着腰往里面走去,二人立即跟上了步子。 行至正殿内,柯平通报一声后,原是坐在椅子上的司徒漠便站起身相迎进来的苏晓玥和蓝傲天两人了。 “二位若是再不来,朕便是要亲自去瞧瞧究竟了。”司徒漠微扬着嘴角看向蓝傲天,却也以余光将苏晓玥的情状纳入眼中,顿时,心头便轻松了一分。 蓝傲天闻言轻笑,“劳阁下挂心了,不过是路上耽误了些功夫,我皇后的身体已是全好了。” “如此甚好!”司徒漠旋即笑着看向苏晓玥,“荣景皇后无碍,朕也就放心了,否则若荣景皇后真出了什么事,朕可是担待不起的。” “皇帝陛下言重了!”苏晓玥扯了扯嘴角回道。 眸光在她脸上略定了几秒,司徒漠这才又继续道:“时辰已不早了,还是请两位用膳吧,否则,这些美食可就是要凉了,也就浪费了!” “请!”蓝傲天淡笑地回礼。 司徒漠倒也不客气,转身迳直地坐上主位,而后才抬手请了苏、蓝二人就坐。 “兆宁皇后怎地不与阁下一同用早膳?”方落座,蓝傲天的眸光便扫了这殿中一圈,而后缓缓对着司徒漠问道。 突兀的一问,自然地惹来苏晓玥的侧目,这男人竟是这般胆大放肆,随便地问人家的皇后何在,这不是意图不轨又是什么? 冷冷地撇了撇嘴,她微低头懒得去理他。 这时,司徒漠却开口回他的话了,而且语中尚带着笑意,似乎毫无生气之兆,“是朕这里失礼了。你们二位原是远方上宾贵客,身份尊贵,本该朕与皇后一同与二位用膳,只是无奈皇后昨日受了风寒,寅时才宣了太医诊治,如今服了一贴药,正卧病于床,是无法起来的,故而无法与朕一道同二位用膳。还请国主和荣景皇后莫怪才是!” “原是如此!”蓝傲天这才露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在下道是皇后也如昨夜晓玥一般……”声音微顿了一下,蓝傲天旋即一副轻松地笑道,“愿贵国皇后病体早些痊愈!” “朕替皇后谢过了!”司徒漠说着,一面皱起了眉,“方才国主说到昨夜却欲言又止,又见国主眉头微皱,莫不是昨夜贵皇后遭遇了什么?”一面问着,司徒漠眸光已飘向了苏晓玥的身上,逡巡着,似在寻些痕迹。苏晓玥倒是大方地让他看,也顺便将他的心事摸着了两分——看来昨夜之事与他没有关系! “这……”蓝傲天看了看他,眼中亦像苏晓玥一般露出了了然,而后笑着道,“并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有宵小在宫中差点吓着了晓玥,所以才猜想是否那宵小曾去皇后殿中,亦将皇后吓着了。知晓不是这样,我也放心了。” “什么?!”惊诧又愤怒的声音在宽敞的殿中响起,空荡荡的,带着震怒的回声,司徒漠已怒极地站起了身来,“居然有这等事?” 天子震怒,一干奴才们哪里还敢站着,纷纷地唤着“皇上息怒”往地板上跪了去。一时间,这殿中唯一坐着的也就只有蓝傲天和苏晓玥二人了。 第18章:危机重重险立身(27) 抬眼看了看司徒漠,苏晓玥又偏头看向蓝傲天,谁知他却冲她诡异一笑,而后在她皱眉之间,倏地站起身来。 “阁下倒也不必如此震怒。”蓝傲天笑着。 司徒漠徐徐地将目光落在蓝傲天脸上,眼底的怒意未平,此刻却又添了一分疑惑,“一位醉国国主,一位醉国皇后,竟在朕的后宫中遇袭,朕怎能不怒?若两位果真有何不测,朕如何对得起你醉国子民,又如何对得起揽月皇朝之臣民?” 此话一出,苏晓玥原本半眯的眼却一点点地睁开,眼中点点地染上笑意,若非此刻的场合和身份不容她放纵,她必定会仰天大笑。如此冠冕堂皇的陈词,也亏得他司徒漠说得这般流利了! 而蓝傲天听闻却是轻轻一笑,“孝明皇帝言重了,只是本国主与皇后已全然无事,阁下也不必挂怀了!” “即便如此,朕却不可将其轻易放过,必当与两位一个交代!”司徒漠眸中聚着风暴。 见状,苏、蓝二人互视一眼,淡淡一笑,不约而同地回道:“如此多谢了!” 如此得“心有灵犀”让原本怒极的司徒漠眸光愈加阴鸷,“何言谢字?却本该是朕向二位道歉,朕之治理不善才致二位受惊。” “孝明皇帝果真是多礼了!阁下的揽月皇朝于我醉国而言却是大了不止数倍,在下且不敢保证醉国皇城内无一丝缝隙可漏,况乎阁下这偌大的皇宫?”蓝傲天笑着回道,“加之,昨夜那夜袭之人已被重伤,虽我皇后心善,乞允留他一条性命,然视其伤势,已是性命堪虞。若是再将其找出以惩戒,也便失了我皇后心仁之本意了。就此作罢也便是了!” 司徒漠黑色的瞳眸盯了他半晌,目光又微微地侧向苏晓玥。 “话既言至此,朕似乎不好推辞。”司徒漠淡淡地坐了下来,“如此,便还是请两位用膳吧!” “多谢!” 苏、蓝两人答着,便坐下继续用餐,只是这一时,三人便又是各怀心思了。 蓝傲天此番到揽月皇朝的目的,表面上是为了两国的贸易及友好往来,所以免不了地要进行些观看些歌舞类的表演,亦少不了各处地游赏。苏晓玥不知他们看过些什么,游过些什么,毕竟她连自己是在被强制带回到宫中的第几天在醒的都不知道,更不必说参观什么了。只是现下,她却不得不跟着他们在这皇宫里头散步闲逛。着实无聊的她懒得管他们说些什么,耳里听来无非是些客套又不知有几分真几分假的话,她只当是一阵风吹过。 静静地跟着,她一面侧头看向一旁的花丛,看着看着,目光却倏地凝重起来。她记得那次见到司徒烨时,花开得也很艳丽。蹙着眉,她不禁纳闷,为何她会突然想起那个人来?难道是因为这空气中的那股奇特的味道? 苏晓玥兀自想着,却不知此时,司徒漠与蓝傲天都正凝目瞧着她。 “娘娘?”一旁有人唤着她。 苏晓玥这才微微缓过神来,正想侧头询问紫鸢为何唤自己,却在感受到两个男人的目光时怔住了。瞬即,她懊恼地皱眉。 “臣妾……”语中是带胆怯的迟疑。 “方才我们问了荣景皇后一个问题,却不想……”司徒漠笑着。 苏晓玥“惶恐”地低头,“这……是臣妾失礼了!” “你在看什么竟看得如此入迷?“蓝傲天立刻扬声问着,“说出来与我们听听,分享一下你的乐趣如何?” “臣、臣妾……”苏晓玥支支吾吾,心头却早已啐骂着他了,“臣妾并、并没有看什么……” 司徒漠此时看着她笑了起来,一面对蓝傲天说道:“想是我们说的话题太过无聊了,贵皇后才会将所有的注意力都转移到这花花草草上去了。” “这……臣妾不敢!”苏晓玥低着头一副怯懦地答着。 司徒漠轻笑了起来,没有说话,黑眸紧紧地盯着她的申请;蓝傲天却在看到司徒漠的表情后,心头冷笑一声走到了她的身边,双手放在她纤细的胳膊上,将她轻轻扶起。 “谢国主!”虽没想到他会这样做,但苏晓玥仍是反应极快地忙说着感谢,起了身,而后不着痕迹地离开了将蓝傲天的手推开,自己退到一边去。 收起空落落的手,蓝傲天凝眸看着她,而后缓缓说道:“既然如此,你还是各自去走走吧,也省得听我们说这些无聊的事情。”一面说着,一面侧头对上司徒漠,目光是询问,“不知……” 司徒漠忙轻笑地说道:“自然,朕可不能怠慢了贵客,荣景皇后请自便即是!” 闻言,苏晓玥忙微微低了低身子,一副感恩的模样,“谢国主,谢孝明皇帝陛下,那臣妾先告退了!” 随着两位君主一点头,苏晓玥已转身,在紫鸢的陪同下走开了;身后,两对黏在她身上的目光许久后才缓缓地回头,又一面走一面继续方才的话题了。 离开了有那两个男人的地方,苏晓玥有些漫无目的地走着。 “娘娘?”紫鸢在身后唤着,“娘娘是要去哪?” 苏晓玥侧目丢给她一个冷冷的目光,“本宫四处走走,你若是不想跟着,自个回去便是!” “奴、奴婢不敢!”紫鸢忙低下头往后退了退,不再说话。 冷哼一声,苏晓玥转头继续散漫地走着。 也不知是走了多久,忽地,在她们前面传来一阵嬉闹声。苏晓玥皱眉抬眼望去,有些讶然地微撑了撑眼,她竟无意识地走到这里来了! “娘娘?”见她忽然停住脚步,身后的紫鸢立刻疑惑地唤着,却不敢稍微大些声,只是轻轻地。 然而这样,却依然没能逃脱被苏晓玥冷眸以对的命运。 “没什么,走!”冷声一出,原本向前迈的步子,忽地往左方的小道上走去。 紫鸢愣了一下,看着她比方才快了许多的步子,不禁纳闷地皱眉。抬眼看向前方的嬉闹,她的眼中却多了一分阴冷,嘴角捎上些许的冷笑——这名为“天启宫”的地方与苏晓玥必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第18章:危机重重险立身(28) 天启宫前—— “紫嫣,你在看什么?” 原本正嬉闹着的宫婢们停了下来,穿粉色衣裳的桃花疑惑地问向一旁忽然站定、脸带疑惑的人。听到她的问话,其他几个宫婢也忙凑了过来。 “你们在说什么呢?”一脸活泼的燕子睁着大眼睛问着。 桃花指了指紫嫣,“你们看看咯,紫嫣不知道是看到什么了,一副这个模样。” “嗯?”紫鹃忙走到紫嫣的身边,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什么人也没有呀!只有平时再熟悉不过的树丛,你到底在看什么?” 紫嫣仍是皱着眉,口中却开始呢喃地回答她们的问话了,“我好像看到我们娘娘了……” “娘娘?!” 几个人惊诧地叫了起来,纷纷往紫嫣看的方向看去,当然她们见到的依然是紫鹃见到的那副模样了,什么都没有! “你确定你没有看错吗?”几个人忙凑到她身边,个个都在脸上、眼睛里写满疑问,“可是我们什么也没看到呀!” “不,她们刚才才走过去的!”紫嫣皱眉说着,抬眼回望向她们。 “她们?”桃花立刻捉住了她的关键词,“有几个人?” 紫嫣点了带你头,“嗯,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是两个人,而且身上的着装与我们皇朝的不同。” “不同?”桃花皱眉,“那就不可能是娘娘呀!而且如果是娘娘的话,她怎么可能不回齐眉殿呢?皇上也会通知我们才对呀!” “是呀是呀!”一旁几个人都附和着。 紫嫣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只是,远远看过去,那感觉真的很像娘娘……” “皇上说娘娘出宫小住几天,不会这么快就回来的!”桃花忙说着。 “话是这么说。”紫鹃看着紫嫣的模样,不禁也有些相信了,“只是,我比较相信紫嫣的话,她的感觉一向都很准。“ “可是,这样的话根本就说不通呀!”海棠在一边开口道,“如果娘娘在这宫里,皇上肯定是会早就知道将她送回齐眉殿的。” 紫嫣点了点头,“确实如此,只是……也许是我看错了,也许没有,我想我们该去好好了解一下,那样服饰的人还是比较少见的。” “嗯!”桃花附和地点了点头,“是应该去问问,兴许只是感觉有些像娘娘,并不是娘娘也说不定。” 几个宫婢亦立刻附和着;紫嫣却依旧是眉头不松开,“也许吧……” 毕竟是受宠的月妃娘娘身边伺候的宫婢,想要在宫中问出些什么东西来还是比较容易的。除了燕子外的几个人按照紫嫣的描述分工探寻后,终于在齐眉殿中回合了。 “怎么样?大家问到了些什么?”一坐下来,燕子便迫不及待地问了,没办法,谁让她笨,只能乖乖地留下来看护殿门呢! 桃花、紫嫣、紫鹃和海棠互相看了看,眼底是显而易见的失望。 “应该不是娘娘!”叹息着,桃花双手撑着下巴缓缓地说道。 紫嫣亦微微敛了眼睑,“看来是没有错的。” 燕子被她们说的一团雾水,“你们究竟是问到什么了?” “也没什么,”见那趴在桌子上的几个姐妹都不说话,海棠不得不微微抬起头看向燕子,“只是,近日宫中除了多了一位即将封赏的后宫娘娘外,唯一进来的也就只有醉国的国主和醉国皇后了,而不巧的是,紫嫣形容的那身衣裳正是醉国皇后今日才穿出来的那身衣裳,所以……” “那根本就不可能是我们家娘娘了!”燕子扬声叫着。 桃花立刻起身将她的嘴捂住,“作死,你叫这么大声做什么?” “唔……”被捂住嘴的燕子眼中立刻写满忏悔。 桃花瞪了她一眼,才将手甩了下来,又重新坐了回去,兀自叹息了。 “不是我们家娘娘那便是好事了!”燕子转着眼珠笑道,“你们个个满面愁容地做什么?” “当然是想娘娘了呀!”桃花赏她一个白眼。 “笨死了!”接着是海棠。 “……”紫鹃瞪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最后是紫嫣,她却懒得看她一眼,兀自低着头,口中仍是念着:“难道我真的看错了?” *** 夜悄悄降落,一天又将结束了。苏晓玥静静地侧躺在床上,听着有规律的更漏声,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烛火上。 那几个丫头应该没有看到她才对,就算看到了,也认不出是她了吧! “娘娘,您还不睡么?”又是紫鸢的声音。 苏晓玥眼底的厌恶丛生,倏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怎么了?” 冷声回荡在宫殿中,紫鸢却仍是笑看着她。 “回禀娘娘,”紫鸢福身道,“国主见娘娘殿中还亮着灯,故而命奴婢来看看娘娘,劝娘娘早些歇下,不要熬坏了身子,要保重凤体!” 苏晓玥冷冷地看着她,“知道了,还有什么事么?” “回娘娘,没有了!” “既然没有了,你就先下去吧!”苏晓玥冷沉地说道,“出去时把烛火熄了就是!” “是,娘娘!”说着,紫鸢便转身将烛火熄灭,而后将她的殿门关紧了。 只是,此时的苏晓玥却是越发睡不着了,睁着眼睛借着窗外的月光看着着一室的黑,呼吸皱地有些急促,一阵熟悉的味道传到她的鼻息,让她不由得狠狠地眯起了眼,冷厉的声音顿时扬起。 “谁?” 下一秒,窸窣的脚步声向她靠近,还有浅浅的笑和浓重的呼吸。 “朕的爱妃,你的感觉倒是一如既往地灵敏!” 低沉的笑声在殿中响起,接着她见到了一个黑色的高大身影一步步地朝她靠近。 呼吸微窒——他怎么会来?难道他已经完全确定了她就是他想的那个苏晓玥? 但是顷刻,她又恢复了正常,微带害怕的声音扬起,“你、你是谁?” “几日不见,你果然还是擅长伪装!”那人的身影已到了她的跟前,呼吸已吹到她的脸颊上。 眼底冷光一闪,她仍是装着害怕地往后挪开自己的身子,“你、你究竟是谁?居然这样大的胆子,敢闯本宫的寝殿!不怕诛九族么?” “诛九族?”那人冷笑,“这样的特权似乎只有朕才有。爱妃,你忘了么?” 这时,他的一只手已经抚上她的脸颊。苏晓玥正想扬手将它狠狠地挥开,只是他的动作却比她快上好几倍。 “不要动,仔细把你的手给弄疼了,否则可是要让我跟他都为你心疼了!” 月光下,苏晓玥完全将他的脸看清楚了,午夜里危险的司徒漠。 第18章:危机重重险立身(29) “你……”甩不开他的手,苏晓玥只得愤怒地瞪着他。 司徒漠轻笑了起来,将她的手送到自己的唇边,“现下看清楚了,朕的爱妃?” “你……”苏晓玥愤愤地仍努力地挣脱着,“孝明皇帝陛下,你想做什么?” 司徒漠冷冷地狠狠攫住她的下巴,“你还装。嗯?” “本宫尊你是揽月皇朝的皇帝,请你放开本宫,否则,本宫可要叫人了!”苏晓玥一边说着一边往里面挪着身子,只是无奈她的力气与司徒漠相比根本就是云泥之别,被他轻巧地一用力,她竟一下子就被他揽进他怀里去了。 “你……快点放开我!”苏晓玥这时可不管了,即便是被他抓住了双手仍是想捶开他,她根本就不知道他究竟想做什么。 “你最好乖乖地别动,否则朕可不敢保证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司徒漠在她的耳边说着威胁的话。 苏晓玥立即竖起了眉,“你敢!” “爱妃,你觉得朕是敢还是不敢?”司徒漠冷笑着更将她搂进怀里,苏晓玥已是无路可逃了,她只能安静地任由他抱着。她很清楚,若他没有完全的准备,根本就不会深夜到她的寝殿来,即便她叫,也不见得会有人应。 察觉到怀里的人不再动作,司徒漠终于轻笑起来,“这才乖!让朕好好抱着你!”说着,他竟真的似满怀柔情般地抱紧了她,没有任何的动作。 苏晓玥皱着眉,冷冷地开口,“孝明皇帝陛下,你就不怕两国因为我这一个小女子开战么?” 谁知,司徒漠却轻笑了起来,“你倒是真把自己当成醉国的皇后了!” “本宫原本便是醉国的皇后!”苏晓玥冷声答着,“请你自重!别忘了你可是揽月皇朝的堂堂君主!” 司徒漠仍是笑着,“放心,即便朕不自重,也不会有人看见,不会有人说什么的!” “你……”苏晓玥气得直想往他脸上狠狠地扇过去,只是她现在却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你还是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了!”司徒漠在她的发梢汲取着香味。 苏晓玥却只觉得一阵恶心,“你想因为本宫一个小小的女子而使两国开战么?” “开战?”司徒漠身形微顿了一下,就在苏晓玥以为他会将她放开时,他却搂紧了她笑了起来,“是你太天真还是你太无知?你以为身掌至高权力的男人会为了一个女人而将动摇国基么?你未免太看得起他蓝傲天了!” 苏晓玥被堵得说不出话来,确实,她根本不相信,只是—— “听过一句话么?”苏晓玥冷冷地开腔。 司徒漠一手捞起她的发丝,淡淡地问:“什么话?” “事在人为!”苏晓玥冷笑,“没有试过又怎么会知道不可行?若近日你敢侮辱本宫,本宫纵是粉身碎骨,也必将让你的揽月皇朝生灵涂炭!” 司徒漠一怔,旋即将她微微推开,深邃的黑眸定在她的眼中,倏地又自喉间滑出笑意。 “好一个事在人为!好一个生灵涂炭!苏晓玥,你的胆识果真是不小!” 苏晓玥冷笑,“过奖!与你贵为九五之尊却肆意入侵他国皇后寝殿之胆识相比,我这点又算得了什么?起码你已经付诸实践,而我此时还不过是口头说着!” “你真是懂得如何让朕动气!”司徒漠眼中暴露冷厉之气,下一秒,苏晓玥又觉呼吸困难了。 只是,她嘴角的笑仍是毫无保留地为他挂着,“过奖!” 这样倔强的秉性,让司徒漠扼住她喉咙的手不禁微微松开,苏晓玥终于得了更多的空气,她开始大口呼吸。 “怎么样?”司徒漠忽地冷笑,“他对你真是不错对么?竟然私自便将你封为皇后了,果真是无上荣宠!”司徒漠心中是窝着一团浓烈燃烧的火焰的,见了这两日蓝傲天对她种种亲密的举动,再想着一切可能发生的事情,他似乎快被这团嫉妒之火焚烧殆尽了。 这团烈火清晰地传递到苏晓玥感觉中,不禁让她细碎地笑了起来。 “那是自然,国主对本宫原本便是极好的!”苏晓玥扬唇看着他发怒的脸,眼中的浓浓的讥讽。 “是么?”司徒漠冷沉地开口,“好到这么短的时间便忘了你是朕最宠爱的玥妃?” 闻言,苏晓玥唇角的讥讽之意更盛,“孝明皇帝这是说的哪里的话?本宫早已与你说明了,本宫是醉国皇后,只不过恰巧与你那妃子同名而已。况且,你那个什么玥妃不过是你后宫三千佳丽中的一位,而本宫是醉国皇后,后宫妃嫔之首,母仪我醉国,岂是她一个小小妃嫔可比?孝明皇帝可别是比错了!” “母仪天下?后宫之首?”司徒漠轻笑,“说来说去,你依然不过是在乎这个身份而已是么?后宫妃子又如何?母仪天下的皇后又如何?只要朕宠着你,这身份又有什么关系?为何你总是这般在意?” 静静地看进那写着认真的眼里,越看,苏晓玥唇边的冰冷的嘲笑便是越重:“且不说本宫不是你的玥妃,单就着你这看法,本宫倒是不得不说了。既然皇帝陛下你心知只要宠着她,何身份并无区别,你偏又为何吝啬给她一个皇后之位?说来说去,你不过是用这后宫的女人,要用这皇后之位来巩固自己的帝位而已,将自己的权势建立在女人的斗争之下,阁下的皇帝之位坐得可真够稳当的!” “你……”盛怒之下,司徒漠的手又稳稳地掐住了她的喉。而她虽难受,却仍是毫不客气地冷冷回视,眼中只有无惧。 “这样的话果真只有你敢说!”司徒漠咬牙切齿地说着,没有一个男人会愿意听到她这般让他男人自尊扫地的话。 苏晓玥困难地冷笑着,可是她还是能说话,“能、能从你、你这样的暴君手下生、生还,你的玥、玥妃忍耐力果真是十足……” “你……”司徒漠怒极反笑,松开掐住她喉咙的手,转而在她那肤质细腻的脖颈上来回地婆娑,“是呀,朕只是想知道,爱妃你的生命力究竟顽强到何种程度。” 重获呼吸,苏晓玥却又因为他的手而全身泛着鸡皮疙瘩,只是,她却不曾暴露出一丝来,面上已是巧笑倩兮。 “这个,阁下该去问你的玥妃,而非本宫!”苏晓玥冷冷地回着。 第18章:危机重重险立身(30) “你当真是抵死都不承认了!”司徒漠凝视着她的明眸轻笑,“不过,也无妨,你我心里清楚便是。只是,爱妃,你以为他蓝傲天真能保得住你么?属于朕的,你以为能轻易自朕的手中挣脱?” 冷笑地回视他,苏晓玥只觉多说无益,抿紧了双唇,回以嘲讽的眸光。 司徒漠摇着头残厉一笑,“爱妃依旧是不相信,如此,却让朕更坚定了这份决心!” 说完,在苏晓玥未来得及抗议和反抗之时,他已在她的唇上烙上一个吻。冰冷又狂热的气息传递到她的口腔中,让她怒火急遽燃烧,在他抬起身之时,扬起手狠狠地扇向他的脸。 “啪——” 清脆的声音在这黑夜中煞是清晰而让人心惊。 “请注意你的身份!”收回手,苏晓玥看着他阴鸷而不见其底的眼冷冷地撂下几个字。 殿中一片死寂,几乎只能听到她呼吸的声音,若非她眼见眼前男人一双眼似岩浆般炙热的火焰无尽燃烧,她便是要以为这殿中再无他人。 静静地对峙着,半晌后,男人的轻笑声扬起,浓重的呼吸亦随之而起,仿佛幽冥地狱中压轴出场的冥王,不必看见便知他唇角已挂上似嗜血般残酷冷冽的淡笑,在无形间便能将人骇至无以出声,不敢呼吸。 苏晓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知道我为何让你扇这一巴掌么?”冷腔肆起,似要将这炎热的夜冰冻。 没错,她知道他是故意的。 苏晓玥微眯眼,抿紧了双唇没有回话——她注意到此时他的自称已由高高在上的“朕”变成了“我”。 “不明白是么?那我来告诉你!”温热的掌心蒙上了她的脸颊,热烈的气息扑向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周身,“我这便是要你记住,这世上唯有你苏晓玥才能如此对我,除了你,再无第二人!” 呼吸一窒,苏晓玥忽觉周身血液自头顶凉到脚心。 “如今,你可懂了么?” 温热的气息自她的脸上拂过,她竟觉得有一瞬间的恍惚…… 清晨,明媚舒适的阳光朗照大地,一束束的送进苏晓玥的寝殿中,穿射进菱花镜中她那被易容的面孔和她装着思绪的美瞳之中,熠熠生辉地遮住了那一层层的黑暗。 “我这便是要你记住,这世上唯有你苏晓玥才能如此对我,除了你,再无第二人!” “如今,你可懂了么?” …… 一串串自司徒漠口中说出的话不停地钻入苏晓玥的耳中,禁不住地让她想尽快地逃离这个地方。虽然昨夜,司徒漠说完这些后再无说些什么,亦未曾再做什么便轻笑着飞身离开了,然而,耳中回荡着他的话,她却是不曾阖一下眼,静静地坐看着镜中的自己,整整一夜,她脑子似空白却填满了司徒漠曾对她说过的每一句话。 她不知道自己对无关紧要的人的记忆何时竟这么好了。 “怎地起这般早?” 一道男人的声音闯进她混沌的思绪,她微微眨了眨眼,这才从司徒漠的各种言语中稍稍清醒——此时说话的不是他,而是蓝傲天。 “你不是也起得这样早?” 没有回头,亦没有起身,更没有自称臣妾,苏晓玥就这样看着镜子答着。 蓝傲天眸光轻轻一沉,旋即又恢复了正常,嘴角带笑,迈步到了她的身侧,一手掬起她一束披在肩上的长发送至鼻尖,眉梢微挑地看向镜中她的眼:“本国主自然是想念晓玥你想念得紧,生怕只是一夜你便消失了,这才赶早地来看看。” 眉心一跳,苏晓玥掀开长长的睫毛,露出一双冰冷的水眸,将身侧男人唇角讥讽的冷笑纳入眼中——原来他根本就知道司徒漠昨夜来找过她,兴许,他不仅知道,而且听到了他们之间的对话。 好,不愧是两位至高无上的君王,故而将她当作演戏和看戏的对象。 缓缓地站起身,她技巧性地离他几十公分开外,在他深邃的眸光中缓缓地抬起头,嘴角挂上由晨曦染映的似温和的笑,声如清水般温柔地说着:“劳国主挂记了,臣妾又不是那空气中的烟尘,哪里能一夜便消逝了?即便是那不可见的水汽也必在清晨留下些痕迹,况臣妾乃身为人,且是醉国皇后,又怎会消失得无声无息、无迹无痕?纵便是消失了,也自然要告与国主,告与天下。故而臣妾不敢消失!” 狭长的双眼微眯,蓝傲天眼底闪过一丝不解,却很快地以轻笑掩饰,“是么?” “自然,臣妾哪里敢诓骗国主?”苏晓玥仍是笑着,表情不变。 沉沉地笑声接着随风掠过,蓝傲天单手一伸,将苏晓玥一把捞进怀中,而她亦不抵抗,任他带着怀疑的目光盯着她。 “看晓玥的仪容,似乎昨夜睡得不好?”蓝傲天紧盯着她的眼道。 对于他突然的问话,苏晓玥只是淡淡一笑,“国主果真是明察秋毫,只是昨夜似有蚊虫出没,扰得臣妾着实睡得不踏实,故而才让国主见了这般不堪的仪容,是臣妾之错!” “傻话!”蓝傲天笑着斥骂,“怎是你之过?自然是那蚊虫之过,早些回醉国便没有这般烦恼了,醉国可不孳生这些孽障东西,晓玥你必然会睡得安稳,整夜无梦。” 苏晓玥心头一冷,是啊,回了他醉国,那些孽障东西哪里还算得上孽障,只怕是有更狠毒的东西了。 微微低下眼睑,她轻轻地答道:“是,臣妾知晓了!” “晓玥这般害羞作甚?一宿未睡,又被孽障所扰,你必是十分憔悴了!让朕瞅瞅!” 见她低眉,蓝傲天一手迅速地将她的下巴抬起,状似在仔细地瞧她因一夜未睡的可怜模样,实却是要看清她眼中的情绪。 “啧啧——”蓝傲天一脸的疼惜,“怎被扰成这般?看着真是叫朕心疼。既是有蚊虫为何不唤紫鸢进殿将那些混账东西一一清灭了,也不会如此……” “回国主,昨儿夜已深,况紫鸢昨日已随伴臣妾走了许久的路,已是极累的。”苏晓玥轻声回道,“臣妾虽见识浅短,却也知身为皇后必得体恤手下奴才,且紫鸢跟着臣妾许久,臣妾哪里忍心将她自好梦中唤醒?” 蓝傲天看着她唇角一扬,“皇后真是仁善!” 这究竟几分真意,几分讽刺,苏晓玥自然是看在眼中。 “国主谬赞了,这不过是臣妾该当做的!” 苏晓玥面容似娇羞般地回着,自红唇中溢出的字却清淡如风。 蓝傲天轻笑着没有说话,却将她拥紧了些。苏晓玥原想挣扎,但转念,她却乖顺地不动了。 接着,又是一时的沉寂。 “明日我们便将离开揽月皇朝,不知晓玥你可想到这皇城外的街市逛逛?”一低头,蓝傲天便忽地向她提了建议。 心头闪过错愕,苏晓玥微微抬眼看进他此刻愈加显示出绿光的眼中,想探知他此举动的目的,却只发现那不掩饰的宠溺,而那真正的目的,却像深层的黑暗,不可寻知。 数种猜测在她的心中一一滤过:他想试探她?还是在宫外有所行动?或者有其他?…… “朕可不喜见你皱眉!”带着热度的指尖骤地在她眉间抚过,苏晓玥微一怔,抬眼,却听他半似认真地笑对她说,“若你觉得难以抉择,我们不出去便是!” 轻轻地侧开脸,让那份温度自眉间散去,苏晓玥淡笑地低眉言道:“国主既如此体恤臣妾,臣妾又岂有不受之理?臣妾多谢国主,愿随国主一同出皇城去见识见识揽月皇朝繁华的街市。” “果真?”蓝傲天询问道。 苏晓玥点头回应:“臣妾谨遵国主之意,不敢言谎。” “如此甚好!”蓝傲天笑着将她扶起,“那你可先梳妆好,待朕与孝明皇帝说过,便待出发如何?” 苏晓玥点头,“一切听凭国主作主便是!” 蓝傲天笑看着她点头,而后旋身一面往外走一面沉声道:“紫鸢,好好伺候皇后梳洗,换上出宫的衣裳,待朕回来,必要见皇后整齐的妆容,否则为你是问!” “奴婢遵旨!”立在门口端着一套新衣的紫鸢忙回着,“恭送国主!” 说着,蓝傲天的身影已不见,苏晓玥便看着紫鸢端着衣裳挪步向自己走来。 “奴婢伺候皇后梳洗更衣!” *** 高高的城墙隔着两个不同的世界,一个是复杂地寂静着,一个是简单地喧闹着,两种不同的状态,自然也孕育着不同的人。 跨国一道冰冷的阴凉,苏晓玥抬眼望向高远的天空,第一次,她觉得外界的世界是这般干净,这般清新。微微闭上双眼,听着声声吆喝钻进她的脑中,感受着风自耳畔掠过,散漫而零碎的脚步声拂过她的耳郭,幽远的清香飘进她的鼻息,阵阵喧闹恍若隔世般冲击着她的心扉。 这市井一如往常的喧闹,并未因为突然出现了他们而改变了什么。 “娘娘……” 耳畔有紫鸢的声音扬起,而苏晓玥权当未曾听到,仍是闭眼享受着,深深地呼吸着。 “紫鸢!”微严厉的低沉男音也起了。 “是!” 只是这样的两个声音,苏晓玥却不愿再继续了,缓缓地睁开眼:“蓝公子不必责备于她,是奴家错了!” 说着,未等蓝傲天说什么,便又一低身,轻缓地启唇:“蓝公子,司徒公子,耽误了两位的时间,奴家在这里赔不是了!” 第18章:危机重重险立身(31) 蓝公子,自然是蓝傲天,至于司徒公子,除了司徒漠便不会是其他人了。原本换上了揽月皇朝民间衣裳的苏晓玥坐在殿中等蓝傲天回去,却不想却多了一个他,说是他是主人,不可轻怠了贵客,故而请与一起前往。她倒不知蓝傲天脑子里是哪个神经搭错了,抑或是又有什么企图,竟然同意。于是,便有了现下的这番情状,他们三人,外加伺候的紫鸢,两位君主一人一个高手在侧,六个人,也算得几分浩浩荡荡,出了宫门来到这繁华喧闹的市井。 既是出了宫门,他们各自的称谓必然是得改的,蓝傲天和司徒漠是她口中唤的称呼,而她,虽蓝傲天不同意,却只自称为未出阁的女子,只与他们同游而已。 “无妨!”蓝傲天垂眼看着她,“该是紫鸢多嘴了!起吧!” “奴婢知错了!”紫鸢回着。 苏晓玥却笑着躲开蓝傲天伸过来欲扶起她的手,“谢蓝公子!”说完,便直了身子看向他们。 指尖擦过她的衣角,蓝傲天眼里已是晦暗不明,至于一旁的司徒漠却只是扯着嘴角看戏。 “可莫多计较这些了,看这番好天气,莫要辜负了才是!”司徒漠轻笑地摇着一把面上画着山水的精致扇子,“在下这便领两位观一观这皇都的风情如何?” 司徒漠这一出口,当是解了一时的静默。苏晓玥和蓝傲天各自抬眼看他,便是轻笑地回了:“有劳司徒公子了!” 淡笑颔首,司徒漠便径自轻松地摇着扇子往前走了。目光瞥过一旁的蓝傲天,苏晓玥轻道一声“蓝公子请!”而后,也挪了步子跟上司徒漠。蓝傲天抬眼看向他们的背影,未多言,也静静地跟上。 于是,一行人便随着人群而去。 皇都中心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苏晓玥皆是走过的,这街市上有些什么她也清楚,一路随着司徒漠自繁华区走过,她当然不会有任何惊奇,只有一点,她很是不爽——人太多,多过她原先在这里时的任何一刻。偏她又不愿说自己不想挤在这人群中,因为司徒漠早已看着她在笑,她当然很清楚他在笑什么,无非是看她究竟能忍道何时。只是,她偏不遂他的意。 一一掠过那沿街吆喝的摊贩,苏晓玥的脸已开始有些泛白了。她虽看不见自己的模样,却很是熟悉自己的身体状况,之前的调养不完善,加之身体里隐含的毒,她似乎能感觉到某种身体某个部位的反应。 仍是强忍地走着,只是她没有心情再去看司徒漠的表情了,猜想着应还是那样让人想揍他一顿的笑。 “晓玥,你的脸色怎么……你身子不舒服?” 听到蓝傲天关切的声音,第一次,苏晓玥觉得他不是那么得可憎。 “是,奴家……”苏晓玥开始将虚弱进行到底,“奴家觉得心口有些闷,但、但是不碍事,奴家还能走,奴家不想因为自个儿扫了两位公子的兴!” 说着,便半带体虚的微微抬起头,双目注水般可怜地瞅向皱眉的蓝傲天,却不想无意间又将司徒漠的神情纳入了眼中,他的脸上竟无笑意了,而是紧紧地绷着。 “你这是说的什么浑话!”蓝傲天的声音顿时多了分怒意,“你身子不舒服自然得先休息才是。” 这时,司徒漠低沉的声音适时地插了进来,“蓝兄说得不错,苏小姐会如此想是不习惯这太过嘈杂,稍事休息片刻该会好些。在下知这附近倒有一座不错的茶馆,不妨到那里喝杯茶,稍作休息再筹划这游玩之事,苏小姐以为如何?” 这会儿,苏晓玥由紫鸢搀着,为扮病人,她便是把全身的力气都放到了紫鸢的身上了,抬眼看向司徒漠时,她显出一副弱柳扶风般的模样,对于他的建议,她目露感谢,深藏嘲讽,“如此多谢司徒公子了!” 司徒漠轻笑,“苏小姐客气了,这本是在下该做之事!” 该做之事? 苏晓玥闻言心中冷笑,他所认为该做之事便是看着她对他服软,显示出她的屈服之姿。 眸光掠过两人的脸,蓝傲天对着司徒漠扬声道:“请司徒兄带路!” 目光淡扫蓝傲天,司徒漠轻笑着收了扇子,说道:“请随我来!” 说着,便往前为他们开道了。 “走吧!”蓝傲天转头对苏晓玥言道。 微笑着颔首,苏晓玥便由紫鸢搀扶着往前一步步挪去,蓝傲天又是殿后了。 在人群中转了好几个弯,就在苏晓玥以为司徒漠故意带着她绕弯子折磨她时,他却转身对她轻笑,拿着扇子的手向前一指,“苏小姐,到了!” 尚旋在他在耍她的思绪中,苏晓玥有半秒钟的停顿,而后才缓缓抬眼看向他指的方向,这才微松了一口气,果真是到了茶楼。然而,这口气还未吐完,她便因它的名儿而有些郁卒了——竟然是“一品茗居”!无怪乎,她在抬眼时竟觉有几分熟悉之感。 为何他竟会选这个茶馆? 苏晓玥又开始揣测了。 看着她犹豫不决的眼神,司徒漠扬唇笑了起来,“苏小姐不喜欢这茶楼?” 嗯? 微愣,苏晓玥后才警觉她又因多思而走神了。 “不,自然不是!”苏晓玥僵硬的脸一点点地舒缓,“司徒公子选的地点必然是好的,奴家方才只是头有些昏,所以才稍有迟钝地停了一会儿。还请司徒公子见谅!” “原来如此!”那把阖上的扇子又挥开了,此时露出的一面不再是山水画,却是几个遒劲有力的漂亮字“风平浪静”。摇着扇子,司徒漠边笑边说着,“那还是请苏小姐早些进去,仔细莫要被这日头晒得太过了。” “多谢司徒公子!” 回了句谢,苏晓玥便在紫鸢的搀扶下随了司徒漠往茶馆里走进。走到门槛时,她忽地停住了——似乎少了些什么。 “苏小姐?” “小姐?” 没有理会司徒漠和紫鸢的唤声,她忙惊疑地转头,而后微撑大了眼睛,果是她感觉无错,岂止是少了,而是不见了——蓝傲天不见了,只有他那侍身的护卫。 “这……”苏晓玥疑惑地扬眉。 司徒漠自然知道她所指,低头看向那已对着苏晓玥弯身的护卫,他必然是有话要说的。 “苏小姐,我家主子说要为小姐去寻一味药好让小姐的症状好些,嘱咐奴才告与两位,还请司徒公子先行带苏小姐进茶馆休息,主子不多时便会回了!” 寻一味药? 蹙了蹙眉,苏晓玥目光扫过司徒漠,却见他亦一副恍然才知的模样,不觉地更是拢紧了眉,再看向那禀报的护卫,她才将眉头舒开,而后清冷地说了一句:“原来如此,你家主子真是有心了,奴家真该好好感谢!” 那护卫仍是低着头,语气一如方才的平冷,“主子嘱咐,那是主子该做的,小姐不必言谢!” 是么?连这样的话也先撂下了? 苏晓玥清冷地脸微露冷笑,旋即淡淡地扫过那护卫,吐了句“起来吧”便转身继续往里走去了。 在她身侧的司徒漠看着她的侧脸不禁轻轻地挑了挑眉,而后迈着大步,领着她径自往茶馆的二楼步去。 行至二楼,喧闹忽地在苏晓玥的耳中锐减,诧异之时,抬眼一看,却见这二楼竟是空无一人。按理说,今日这般繁闹的气氛,到这茶楼来饮茶的人必然是不会少的,而且也必是人满为患,可如今…… 侧目看向一旁的司徒漠,瞥见他眼底的笑意,苏晓玥用脚趾头猜也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了。果然是皇帝,特权总是专属。不过,她也乐得享受这样的特权,虽说仍是喧闹,却好了许多,于她是再好不过的。 但是,表面上,她还得好好地客套一番。 “这……怎的一个人也没有?”假装不知的苏晓玥瞠目道。 看着她的故意,司徒漠笑着,却不回——这样的事情哪里需要他来做? “这位小姐,整个茶楼的二层都被这位司徒公子包下来了,故而只有你们几位了!” 一个甚是欢喜的声音骤然传来,有些出乎苏晓玥的意料之外,微讶地转身,那人已到了她的跟前,定睛一看,竟是这茶馆的传闻中的老板。她经常在这茶馆喝茶,当然知道这茶馆能被评为皇都第一的茶楼,这幕后的老板是不轻易露面的,之所以此刻认识,却不过是因为在一次饮茶时的不经意发现,缘于现任掌柜对他做的一个小小的动作。当时,她揣测的确定程度有八九分,不想此刻倒是印证了——要伺候皇帝本人,当然只有老板才行。 “司徒公子,这……”苏晓玥装作一番诧异又一番感动。 司徒漠轻笑地回着:“苏小姐与蓝兄是在下的贵客,自然不能亏待了,这本是在下的分内之事,苏小姐无需介怀!” 微张了张嘴,苏晓玥轻柔地回道:“谢过司徒公子了!” 司徒漠看了看她故作的姿态,只淡淡一笑,“无妨,请苏晓玥选个喜爱的位子落座休息,抑或,苏小姐若想进雅间于榻上稍憩些时亦是可以的。” “司徒公子考虑周全,奴家铭感于心!”苏晓玥颔首,转动漆黑如黑珍珠般的眸,后指了一个常坐的位子道,“奴家可否选那个位子?” 侧目望去,司徒漠轻扯唇角,转头再看向她时,又回复一派温和:“自然可以,苏小姐请!” 说着,几个人便在那临窗的位子坐下。 一旁的老板立刻迎上去,对着苏晓玥微微弯身,脸上堆满了笑意:“苏小姐要点什么茶?” 突遭这般礼遇,苏晓玥微愣地看了看眼前茶楼老板略显富态的脸,而后疑惑地看向司徒漠。话说,既然司徒漠是茶楼的上宾,不是该先问他需要什么么?怎的竟先询问她了? 看着她的神情,司徒漠心下早已知她在想什么,眸光微微一转,便轻笑地对她说道:“苏小姐虽着粗衣,然这一方仪容,却恁是怎么也遮不住的,茶楼老板可真是有些眼力劲的!” 一句话,不知是圆了谁的想法了。 第18章:危机重重险立身(32) “司徒公子过奖了!”苏晓玥转眸回了一句,而后才对那茶楼老板道,“如此,奴家也不客气了,请为奴家上一壶夕鸣茶。” “苏小姐果真是识茶之人,不瞒苏小姐您,纵观整个揽月皇朝,最属本茶楼的夕鸣茶品起来有韵味,您算是点对了!” 一番的“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苏晓玥只淡淡地笑着,懒得多说。那茶楼老板自然是识趣,立刻低下腰回了句“鄙人这就吩咐小二为您沏上”,才又转身询问了司徒漠,“不知司徒公子您……” 司徒漠余光微扫他一眼,淡淡地开口,“与苏小姐一般即是!” “是!”茶楼老板愈加地低了腰,“小的这就去沏,您二位稍等片刻!” 坐着的两人只稍稍点头,便见茶楼老板躬着身子往后退了两步才转身往楼下走去。 不费一些功夫,一壶上好的茶便送到了他们面前,摒退了茶馆老板,他们两人便各自地品茶,不时地只说些无关痛痒的话。自然那些话题都是司徒漠谈起的,她虽觉得有些讶异他竟会说那样无聊的话,却也没有表示什么,偶尔地接上那么一两句,便只是安静地坐着了。 楼下人来人往,喧闹不止,而这空荡荡的茶楼上却寂静如洗,于这市井间也算得几分惊奇之事了。于是耳力灵敏的她们也听到了对面茶楼窗口处飘来的对话声。 “好生奇怪!这一品茗居二楼竟有如此空闲之时!” “这有何奇怪?想是有人将这一整层都包了,才有如今这番模样。” “诶?这位仁兄如何得知?” “呵呵——这个……在下却见有一器宇不凡的男子携了两位姑娘迳直上楼,可不曾受到任何阻拦,可不像在下……咳咳——” “……哈哈!在下懂了,这位仁兄想必也是试着上去过,被阻止了,才被迫到了这里吧!” “诶?……哈哈,被兄台说中了,真是惭愧!” “无妨无妨!人之常情也!只是,能让一品茗居老板答应包场,那人必是十分了得,且身份不俗吧!” “那必是!方才在下见他们,便是不言,自有一种让人仰望之姿,必定异于常人。” “那——会是谁呢?” “呃——这个便不得而知了,只是,既是身份不凡之人,与我们便是无甚关系,何必为之伤神?不如尽情品茶即是!” “哈哈——是,兄台说的极是,来来来……” …… 后面的他们再说些什么,苏晓玥自然是不再听下去了,抬眼看向司徒漠,却见他只阖着眼品茗,仿似根本未听到那些声音。 低眉哂笑,苏晓玥端起茶递至唇边,轻饮一口。 若是他们知道他们口中的身份不凡的男子正是他们的皇帝,不知会有何反应?还能若无其事地喝茶么? *** 过了好一阵子,待到一壶茶都快见底时,苏晓玥终于有些忍不住地开口了。 “紫鸢,你去问问佑护蓝公子的侍卫,为何蓝公子还未回来?” 一旁的紫鸢微愣了一下,而后才回道:“是,小姐!”说着,便盈步下楼去了。 这时,司徒漠阖上的眼也缓缓地撑开,留出一条细缝看向苏晓玥,嘴角挂着嘲讽的笑:“苏小姐果真是思君心切!” 苏晓玥笑颜以对,“司徒公子说的哪里话?这蓝公子言是为奴家取药而去,奴家怎能不关心,否则未免是太失礼节了!” “哦?”司徒漠讥笑着,“是么?” “自然!”苏晓玥不卑不亢地扬起下巴。 一阵沉默的对视随之而来。所幸的是,紫鸢这时回来了,微微低头对上苏晓玥便白道:“小姐,奴婢问过了,他说蓝公子吩咐他去取药之处离此有些路程,故而尚需些许时辰。” “是这样么?”苏晓玥便微微皱起了眉,这样听来他蓝傲天哪里是真为她去取什么药,分明就是趁着这时辰做自个儿的秘密事去了,只是,他竟然在司徒漠的眼皮底下借故行事,倒是让她有几分惊异了!“那蓝公子可曾吩咐最迟会在哪个时辰回来?” “这个奴婢也问过了!”紫鸢平声答着,“可是他说并不知晓,蓝公子只让他随小姐左右以护小姐周全。” 苏晓玥微微沉吟,“这样么?” “是的,小姐!”紫鸢将她的自言自语误会成了问话,便低头答了一句。 微微抬起头,苏晓玥舒展了眉头,嘴角扬起丝丝笑意,眸光转向司徒漠;司徒漠见状,自然知道她是有话与他说,便淡笑着开口问:“苏小姐有话要与在下说?” “正是!”依旧笑着,苏晓玥没有回避地点头,“司徒公子,奴家喝下这香茶,亦休憩了许久,如今也觉身子好了许多,既然现下蓝公子不知何时方能回,不如司徒公子先请领奴家去看看这皇都如何?当然,不必挤到那人群拥挤之处去。” 司徒漠闻言,摇着扇子轻笑,“在下亦正有此意,倒是苏小姐先提了,惭愧惭愧!” “哪里?”苏晓玥笑着回道,“现在动身如何?” 司徒漠立刻站起了身,离了座位,便单手向楼梯口伸出,对着苏晓玥道:“苏小姐,请!” 轻笑一声,苏晓玥便轻盈地起身,由紫鸢搀着往楼梯而去,司徒漠紧随其后。三人行至楼下,蓝傲天贴身的护卫便迎上前去给问他们安,苏晓玥没有拐弯抹角地说了她要随司徒漠出去赏玩,那侍卫听了自然是要跟上前去。只是苏晓玥只说了几句话便将他打发了。 “你只管在此等候你家主子即是,我有司徒公子照拂必然是不会有事的,你可莫说是怀疑了司徒公子的能力!” 她这样说,即便是再笨的人也不敢反驳了,这侍卫自然清楚司徒漠的身份,敢对揽月皇朝君主的能力有所质疑,他纵有千个胆子也是不够使的。 “再者,”苏晓玥锲而不舍地继续说,“你家主子只知奴家与司徒公子在此处,你若离开了,你家主子偏又在之后回来,却不见了我们一干人的踪影,必是担心不已的。你留在此处也可为我与司徒公子传个话,也免了中间的各种担心了!况且,紫鸢亦在我的身边,还有何可担心的!” 于是,话都让她说全了,那侍卫哪里还能说什么,外加她那样坚决的神态,不怒自威的神情,那侍卫也不能再怎样了,只得认命地留守一品茗居,看着苏晓玥及司徒漠等几人往外走去,最后消失在人群中。 待到蓝傲天终于回到一品茗居时,远远地见到的就是他引颈而望的模样。彼时,已是近未时了。疾步地踏进茶楼,目不斜视地直往那楼梯而去,一面走,一面不忘问侍卫:“他们可是在楼上品茶?”脚下,那踩上楼梯的声音沉稳地响动。 “主子!”侍卫立刻对着他跪地。 这对于他来说自然是再正常不过的,只是在这人多眼杂、嘈杂不堪的环境中,却是显得格外突兀,顿时引了众人的目光。 那不断攀楼的脚步声也停了,蓝傲天亦转身,却不是为那些无所谓的注意的目光。冷眸打在侍卫的低垂的头颅上,蓝傲天抿紧了双唇,步下楼梯,在跪地的侍卫身侧停了一下,而后往门口走去。侍卫见状,立刻紧随而去。 身后,那准备看一番热闹的人们不觉失望又惊讶,无端地又来了无数的猜想…… 从茶楼出来,蓝傲天快速地穿过人群,在一条偏僻的小巷里停了下来,待到听到再次跪地的声音,他才缓缓地转过身来,脸上的冰冷却更盛了。 “怎么回事?朕不是命你护皇后周全么?” “奴才该死!”侍卫低头答曰,“只是皇后娘娘无论如何都不让奴才跟着,故而……” 蓝傲天拧眉,“不让你跟着?” 侍卫闻言忙回了句“是”,而后将苏晓玥对他说的话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个遍,最后加上自己的话,“就是如此,奴才便只得于茶楼等国主!” 听着他的叙述,蓝傲天的眼眸一点点地累积着寒光,最后突又轻笑起来,“果真是她会做的事!” 冰冷的声腔一起,侍卫立刻自觉地领罚,“奴才办事不力,请国主责罚!” 淡淡地一挥手,蓝傲天冷眸微垂,“起吧,此事错不在你,既然此处用不到你,朕便嘱你做其他的事。” “谢国主!”侍卫说着便起身,随即又道,“请国主吩咐,奴才必不辱使命!” “自然!”蓝傲天冷笑着,“若是你办不好这事,你便提头来见了。” 侍卫一顿,重又想跪地,却被蓝傲天止住了。 “免了这些了!”蓝傲天冷声吩咐着,“现下你立即便去秦府将‘她’带回到揽月皇朝皇城门口,接下去的只交给‘她’,你不必出现,在确定她安然进入后,你便回到茶馆。” 话音一落,侍卫的脸上便是惊讶,“国主,这么快便要让‘她’动手了?” 蓝傲天冷眸微眯,语气阴沉地开口,“你只管做好自己的事,其他的,你不必问!” 闻言,侍卫立刻身形一颤地低头:“是!奴才这就去!” 说完,他的身影便在一瞬间飞身离去,再看小巷里,蓝傲天唇角带着冷笑地抬眼看了看天幕,而后大步地走出了小巷——他该去寻他的“皇后”去了。 小巷恢复沉寂。然而,几秒后,既一声微响的开门声之后,细碎的说话声却自小巷的尽头传来—— “公子,这……” 话起之间,青色锦衣倏地一扬,而后放下,止了前说话者后面想言之词。冷峻的目光带着深思,看向小巷另一头蓝傲天消失的方向,半晌未言。一旁一袭黑衣的男子亦静立着。 “元隐,你跟到秦府去探一探。”声音开启,这主人赫然竟是莫司尘! “这……”元隐面露为难,而后咬了咬牙应道,“是,公子!”就算是再难,他也得为公子办到。 莫司尘阴沉着脸,点了点头,“去吧!” 命令一下达,元隐立即回了“是”,而后迅速地飞身离开,循着那个侍卫离去的方向。 静留原地的莫司尘拧眉思忖着,眼中满满的是猜测和疑惑:这醉国国主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第18章:危机重重险立身(33) 却说司徒漠领着苏晓玥出了茶楼之后,便走了曲曲折折的一段路,待到人明显少了许多时,才稍稍地慢下了脚步。彼时,不知不觉地快到正午时分,苏晓玥光洁的额头上已沁出涔涔汗液,手上的丝绢也开始派上了用场。司徒漠瞧在眼中,便将自个儿的扇子递到紫鸢的手上,让她为苏晓玥扇风祛热。紫鸢一脸为难,苏晓玥自然也是不会答应的,于是辞了他的好意,随意地在路边小摊买了一把小扇,由着紫鸢伺候,苏晓玥这才感觉好些了。只是,本就不喜太阳的她仍是觉得不舒服,于是便寻了一颗大树,靠着阴凉暂避暑热了。 这时的司徒漠也已是额头冒汗了,然而相较于一旁的苏晓玥,他却是不得不摇头。 “苏小姐原是怕热的。”看着苏晓玥一副似乎快要融化的模样,司徒漠扬唇平静地道出自己的观察。 此时热得难受的苏晓玥连瞪他的力气都没有了,懒懒地瞥了他一眼,便气息有些微弱地回道:“司徒公子真是好眼力!” 司徒漠闻言失笑,这个女人,再难过也不忘要嘲讽他。 苏晓玥自然是见到了他嘴角的笑,若换做平日,她必然要好好地与他对峙一番,只是现下,她连口水都懒得咽下一口了,蒙眬的双眼轻轻地闭着,平心静气亦是降暑的一种好法子。 这样的时候,她更是想念她的二十一世纪了,一台空调便能解决了所有的事情,哪里还能有她现在这般的苦恼?只可恨了这该死的穿越! “这城中倒有在下的一座山庄,里面是冬暖夏凉的。” 司徒漠突兀而起的声音成功地引起了苏晓玥的兴趣,微撑开眼,看向他的眼中多了分光彩:“冬暖夏凉?”诱人的字眼,与听到“空调”和“冰箱”两个字的惊喜度有得一拼。 黑眸闪过得逞的光芒,司徒漠笑着回道:“正是,在下闲来无事也爱去走走。” “原来如此,那司徒公子的意思……” “在下原是想邀苏小姐前往,”司徒漠面露为难地说着,“只是心头惶恐蓝兄会否因此而误会而恼怒,终究苏小姐与在下……” 说到这里,苏晓玥立刻是听出了他的意思,其重点不外是他们“孤男寡女”在一块,又处他的地盘,怕生误会。 “司徒公子多虑了。”苏晓玥笑着睁开了眼,几分明媚的眸子瞅向司徒漠,“一则奴家相信司徒公子必定是认得清自己身份的,奴家亦然,你我光明正大,能有何误会?二则,奴家与司徒公子并非独处,奴家自有贴身服侍的丫鬟,司徒公子亦有护卫,如此,谁又能说浑话?司徒公子,奴家说得对么?” 睇着她的眼,司徒漠倏地低沉地笑了起来,“苏小姐说得不错。既是如此,现下酷日正当空,不如即刻起身前往如何?” 苏晓玥由紫鸢搀着站起身来,低眉对司徒漠言道:“如此,奴家这厢谢过了,请司徒公子带路。” 笑看她,司徒漠轻快地起身,挺拔的身子顿时盖过了苏晓玥的头。 “请!” *** 出于杀手的身份,身上总是带着各样的任务,要杀的人自然也是遍足整个世界,于是,顺便的,苏晓玥也能因此领略到各地不同的风景,形态万千的建筑等,起初倒是对于一些稀罕物颇为惊奇,只是后来看多了,也便没了多大的感受,再让人惊诧的东西,她都能平静对待。而她也将这心态放到了她所处的山庄之内。 “苏小姐似乎觉得在下的山庄只如一般寻常。” 领着她到了置有冰块的大堂内,看着她终于眉间开始舒展地享受大堂里的清凉,司徒漠不禁是扬唇轻笑,又微带讶异。原本带她来这儿,原因之一自然是让她避暑,然而,他也是想看看她见到这个山庄后的惊诧的神情。只是,一开始他就失望了。 除了刚步入时她脸上曾呈现出一丝丝微动的神态后,行走在这里,她便一如往常地清淡而笑,看着这里头的一切,仿佛就像看到平常事物一般。这便让他疑惑了,且不说她不是醉国的皇后,综她是,这世间怕也是难寻到一处像这个山庄一样别致之处了,这里的奇珍异宝更是世间难得的,与她看,她却语中带笑地赞美,但他看得真切,她分明不是真心,隐约的,那杏眸深处,只有不屑,好似他的这些东西根本入不了她的眼。 这怎会不让他疑惑? “司徒公子何以见得?”凉爽直透心头,苏晓玥额上的汗也蒸发干净了,清凉直铺面额,无比舒爽,于是闭眼休憩,却不想听了司徒漠这般的话,于是又不得不睁开了眼,扬着笑,冰冷的眸光轻漾着,缓缓地回道,“方才司徒公子为奴家所视之物皆是世间少见之珍品,奴家可是喜爱得紧,又是羡慕得紧。奴家虽平生所见珍品者繁多,也不若公子之其中一件,愈发赞叹,想必山庄之中自有公子不轻易示人之奇珍以藏,如此山庄,奴家怎会视为一般寻常?况且,贵山庄竟能使奴家忘却酷暑之热,如此宝地,尤为少见,若奴家视其为一般寻常,倒显得奴家太少见识,不懂欣赏了。” 又是一番难得的“长篇”言论,让司徒漠笑在脸上,却是冷在心头,他如何不懂,苏晓玥越是据理以说,越是证明所言并非她心中所想,不过只是为了说服他人而已——无情心凉的她哪里愿意多与无关之人多言一字? 看着她的眼,司徒漠沉默了半晌,而后忽地起身道:“苏小姐暂且于此避暑,在下稍离片刻。一则吩咐下人为苏小姐与蓝公子准备午膳,二则,在下许久未回此处,山庄内稍有些事务须待处理,还请苏小姐莫要见怪!” “怎会?”苏晓玥以礼起身,笑着对他颔首,“司徒公子既有事,自去处理,若是为了奴家而耽误,奴家岂非成了罪人?司徒公子请便,奴家必不敢为公子添了烦恼。” “苏小姐言重了!”司徒漠淡淡地回着,“如此,在下先告辞了。”说着,便转身离开了这冰凉的大堂。 目光只在那身影上停留了一会儿,苏晓玥便又冷眸微闭地转身,走了几步到了一侧的宽榻上,伸手抚了一下其上覆着的棉质薄布,而后未有犹豫地躺了上去。 “娘娘!”一声惊呼骤起。 侧卧的苏晓玥立即瞪向她,“你唤我什么?” 语愕,紫鸢这才脸露惶恐地嗫声道:“奴婢知错了,小姐!” 冷哼一声,苏晓玥旋即闭上了眼。 “可是,小姐,”紫鸢又扬起了些许的声调,“你这样躺着是容易着凉的,若是国……蓝公子责问起来,奴婢……” “责问?”苏晓玥闭着眼,嘴角带着冷笑,“本小姐哪里就容易着凉了?若是他责问起来,本小姐自会自己承担了,你且不必操这份心思。” “这……是,小姐!”似乎是无限幽怨又无奈的声调。 “好了,你静待着吧!我先睡会儿,若是有人来了,你自叫醒我。” 吩咐完这么一句,听了紫鸢答了“是”,苏晓玥便果真开始均匀地呼吸了。 冰虽有降温之功效,然而,若配上原本便阴凉的地方,这冰块放得越持久,那便是越来越冷的,一如苏晓玥身处的大堂内。 冷气一点点地泛滥,侵入那孤身站立的紫鸢体内,冷得让她嘴唇开始泛紫。颤着身子,冷毒的目光剜着那静躺的苏晓玥,恨恨地咬着牙,似要将其撕碎。她可以猜测到苏晓玥分明就是故意的,她早已注意到她怕冷,却故意让她在这里候着,而且还得时刻注意外头的情形,不得让人打扰,其心已昭然。 紫色的嘴唇微微扬起,如此的组合竟是诡异得让人毛骨悚然。 “苏晓玥,我会将这些都加倍地还给你的……” 幽幽的声音随着阵阵冷气穿透了纱窗,传来大堂外,一对漆黑的眸子阴鸷地不见一分明亮,看着那说话之人,眼中已带嗜血的红。 忽身后有人朝他下跪,挺拔的身子才缓缓转身,往那下跪之人走去。 “走!” 他用的是低得几乎不可闻的声调。 下跪之人微讶,却迅速地跟上,“是,皇上!” *** 待在山庄中,苏晓玥已觉不出外头的炙热,只是,唯有在喧闹的人群中行走的人才知道,这炙热即便是过了正午也是热得让人心烦意燥的。 自茶馆里出来的蓝傲天正在这样的烈日酷暑中行走,手中不喜用的扇子也跟着派上了用场。 “这位公子,天这样热,要不要进小店来喝杯茶!小店有上等的……” “不必了!” 立在门口的小儿正热情地招呼,蓝傲天三个冰冷的字瞬间将人的热情给浇熄了。 “这……” 碰到这样冰冷又似语中带着杀气的客人,小二哪里还知道说什么,忙避到里头不敢再出来了。 蓝傲天看也不看地继续往前走,一路走过去,经过不少这样店家,也上演了几乎相同的台词,只是结果都一样。被这样问多了,蓝傲天眉宇更添了几分恼意。只是,为了找到苏晓玥,他还得继续忍受着。想来这样的天气,她必定是会找阴凉处的,于是,他便往人少且阳光少的地方寻去。 不知不觉地,也就走到了一个人渐渐少的街角,一转弯,一道身影便弯着腰立在了他的面前。 “请问,阁下可是蓝公子?” 没等蓝傲天将人看清楚,那人便开口问了。 第18章:危机重重险立身(34) 面无表情地退开两步,蓝傲天抿紧唇,冷冷地看着来人,眼神中已有戒备——这向他问话之人是相当有功夫底子的。 “你家主子是谁?”蓝傲天冷厉地开口,却不回对方的话。 “如此,阁下必然就是蓝公子了!”那人表情毫无变化,抬眼看了一下蓝傲天,“我家主人请蓝公子前往一叙,逾时,蓝公子便知我家主人是谁了。” “请本公子一叙?”蓝傲天冷笑,“你家主人请人的方式可真是少见!” 许是蓝傲天语中的冷煞之气太盛,那人闻言便是一顿,而后又是先前的模样,“请蓝公子恕罪,如今是非常时刻,我家主人只能以此方式与公子相见,还请蓝公子务必前往!” “哦?”非常时刻? 蓝傲天轻笑,他是不知何谓他口中的“非常时刻”,只是这几个字倒是有些吸引他。 “蓝公子?”那人见他忽然轻笑,不禁疑惑地抬眼轻问。 “本公子若不想去,便是老天也无法奈我何!”蓝傲天凛然冷声道。 那人一震,瞬间忙点头称“是”。 “不过,”蓝傲天倏地诡谲一笑,“你家主人的说辞倒是吸引了本公子!”能这样轻松地找到他,且称他为蓝公子,想必他的身份对方已知,或许自他进揽月皇朝那天起便已经盯上他了,这样的人找他,可不是真正的有意思? “那……”那人迟疑地问,眼中已有了欣喜。 蓝傲天冷笑地看着他,成全了他心中的猜想,“带路吧!” 闻言,那人脸上已露出无法掩饰的欣喜,“谢蓝公子,蓝公子请!” 蓝傲天冷眸微动,迈开步子便随他离开。两道身影瞬时便自这人烟罕至的街角消失,然而,在他们离开后,两个黑色的身影也紧随地出现,其中一人向另一人使了使眼色后,便飞身往蓝傲天他们离去的方向追去,另一人则飞快地往另一方向而去,朝着西郊人少之地而去。 约摸一刻钟后,一条黑色的身影悄悄地落在司徒漠所在锦雾山庄的后院禁地,对着早已战立在面前的身影单膝跪地,极尽恭敬。 “皇上!” “回来了?”那个身影回身面对他,一张冷酷的脸正是山庄主人,亦是揽月皇朝君主司徒漠,“可是发现了什么?” “是!”跪地的黑衣人好不含糊地沉声应答,“如皇上所料,已有人求见醉国国主。” “是么?”司徒漠扬起残厉的冷笑,“果真是按捺不住了!”低眸,他又冷声问道,“可是暮跟着?” “回皇上,正是!”黑衣人立即回道。 司徒漠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你可以下去休息了!” “是,皇上!” 说着黑色的身影瞬间又飞身离去了。 抬眼看着他离开,司徒漠很快地转身,嘴角仍是带着冷笑地大步走出后院大门。他该去看看那一直沉睡不醒的“醉国皇后”了。 走到苏晓玥所睡的大堂前,乍见那紧闭的门,他的嘴角立刻扬起了笑。 几个立在门前的下人立刻上前跪下问安。 “可曾有人进去?” “回庄主,属下等一直守着,不曾有人进去过!” 听到回答,司徒漠满意地点头,“很好,你们可以下去休息一会了,吩咐厨房,将午膳备好。” “是,庄主!” 一行人如是回着,便各自低头散去了。 庭中只余司徒漠一人昂然立着,抬眼看了看那依旧闭着的大门,他迈开了步子往石阶上步去。行至门口,司徒漠便觉里头一阵冷气透过门的缝隙向他袭去。微抽了一口气,司徒漠狠狠地皱了一下眉,立刻毫不迟疑地推开了门,希望他没有做得过头。 门倏然打开,一种比方才更加冰冷的寒气骤然萦满司徒漠全身,顷刻间,司徒漠的眼神愈加阴沉了,紧紧地盯着那仍静静地躺在榻上沉睡的苏晓玥。 “怎么回事?这样冷,你居然随你小姐在这里睡着?你这个奴才是怎么当的?” 大步行至那颤抖地站立在床榻一侧的紫鸢身边,司徒漠立即冷厉地训斥。 “……奴、……” 被训斥的人全身颤抖着,嘴唇已快紫得发黑,脸上白如雪,似乎快要结出白霜来,眉毛、睫毛几欲冰冻,看着训斥自己的人,她眼里竟有一丝的喜悦。而司徒漠将之解释为被拯救的欣喜。 眼底滑过冷意,司徒漠的脸上只有冷酷无情,“你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唤醒你家小姐,你想让她被冻死么?” 许是司徒漠冷酷,又许是敞开的大门让外头的热气闯入大堂内温度略微上升,被冰冻得快倒下的紫鸢终于开始微微动弹,薄薄的紫黑色的嘴唇轻轻掀动,嗫嗫地答着:“……是!” 说完,便开始“解冻”杵在一处许久未动的脚,慢慢地朝苏晓玥走去,只是这步履艰难地竟似踩在刀尖上。 “小、小姐,醒、醒醒——”声音细弱蚊蚋。 而苏晓玥紧闭的眼依旧毫无动静。 “小、小姐,醒醒!”音量微提高了些。 睡着的女子那浓密黑长的睫毛仍是未动一分。 紫鸢咬了咬牙,“小姐,醒醒!”声音总算是有了“解冻”后才有的效果。 半天没有反应的人,总算开始转动眼珠子了,睫毛微动,而后缓缓地睁开了眼。 “小姐,你终于醒了!”紫鸢忙不迭地语带欢喜地说道。 苏晓玥的眸子由方才的迷蒙渐渐地回转到平日里的冷情,看见眼前紫鸢的脸,她冰冷地问道:“怎么了?”一副她尚未睡足却被人打搅的不愉快情绪。 闻言,紫鸢忙缩了缩,“小姐,司徒公子来了……”说着,将目光拉向一旁站立的司徒漠。 “嗯?”紫鸢话一出,苏晓玥的脸色愈加冷沉,对着她厉声训斥,“你这下贱奴婢,不是让你在他人进来之前唤我么?你当本小姐的话是耳旁风?”说着,她迅速地坐起身,扬起手便朝紫鸢的脸上狠狠地扇去一个耳光,音量大得惊动了外头在树丫上栖息的小鸟。鸟儿飞过时扑棱棱的声音响过之后,再看紫鸢,原本惨白的脸上清清楚楚地印着五个鲜红的指印。 紫鸢捂着脸直勾勾地看向苏晓玥,眼底的阴鸷一闪即逝,而后倏地噗通一声跪下地,哭泣地哀求声继而在大堂开始回荡。 “小、小姐息、息怒……奴、奴婢知、知错了,奴婢再……再也不敢了……求小姐原、原谅奴婢这次,奴、奴婢一定、一定会好、好好改的……小、小姐……” 呜咽声,断断续续地哭泣声,仿佛下一秒便要断气了,还有听了都让人肝肠寸断的哀求声,似乎受到了多大的冤屈,经历有多么得悲惨。 一旁静静看着的司徒漠原是有些惊异于苏晓玥忽然毫无平日作风地骂人,再见她竟又毫不留情地动手打人更是讶异,然而,再看见那个被打的奴婢在被打之后身上隐隐散发的阴冷,便终于明白,苏晓玥不过是在他面前演一出戏。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她究竟是真有意演戏给他看,还是果真只是在教训一个对她满含杀意的人。 低眉看着跪地苦求的紫鸢,司徒漠冷笑起来,这个倒也挺能演戏的,瞧那扑簌簌掉在地上的泪珠,未经训练哪里能如此真切? 再抬眼瞧苏晓玥的神色,却见她冷若冰霜的脸仍是结着冻,只是眼底除了那始终如一的冰冷外,倒是多了几分平常不见的算计和对她所看之人的揣测。 原来她亦不清楚这个奴婢的底细。 司徒漠大胆地做出了这样的猜测,冷眼继续看苏晓玥怎样继续。 谁知,苏晓玥却忽地从榻上走了下来,到了他的跟前,微放低的声音道:“奴家教训不懂事的丫头,让司徒公子看笑话了。” 诶? 司徒漠微挑眉,余光瞥向地上——她就这么放过了这个奴婢了? “哪里?”司徒漠对着她轻笑,“看苏小姐方才的模样也是让在下开了些眼界,巾帼不让须眉,苏小姐主家的能力足见一斑。” 这话让苏晓玥听来总有几分怪异,下意识微皱了一下眉头后,她才回道:“司徒公子见笑了,奴家这般训斥奴婢,在外人看来不过是泼辣性子难教了。” “苏小姐真是说笑了!哪有女子这般说自己的?”天下间能这样做的恐只有她苏晓玥一人而已了。司徒漠闻言笑出声来,“苏小姐这般知书达理,纵是偶尔泼辣些,那也必定是有足够的理由的,譬如遇上些不好管教的下人奴才,端出些气势来,别人才不敢因见小姐瘦弱便随意欺负了去。”目光有指地瞥了瞥地上的紫鸢,司徒漠顿了顿又接着继续说,“况且,这世间的男子见多了乖巧温顺的女子,见着像苏小姐这般真性情的女子,那必是百般喜爱而欲求之一笑,甚或互许终身的。” 嗬,这话说得所圆满,便是她泼辣或不泼辣,都是惹人爱的,称赞人的话说到这份上,碰上个世间普通的女子怕都是要高兴得忘乎所以,管那人是身份尊贵的皇家公主,还是知书达理的官家小姐,抑或粗鄙无知的乡村丫头! 第18章:危机重重险立身(35) 苏晓玥以丝绢掩唇,清灵的笑声传出,状似害羞,“司徒公子如此谬赞,奴家都快不好意思了!” 看着这样的苏晓玥,司徒漠的黑眸只冷静地闪着光芒。她虽以丝绢遮了唇,他却哪里能不知她嘴角却已是浓浓的冷笑,怕是对他的说辞不屑又几分厌弃。照理说,他该十分生气,只是像她此刻的娇羞模样着实是少见,虽只是假装,却依旧遮不住她浑身一语中人的风韵。 “苏小姐这样害羞,在下不说也就是,只是,”司徒漠扬唇笑着,“在下方进这里时,寒气袭人,再见小姐竟在这里睡着了,果真是担心不已,苏小姐若是因此染上风寒,在下可便是罪过大得去了。” “嗯?”苏晓玥闻言,忙一脸疑惑,“司徒公子是指此处很冷?” “难道苏小姐并无感觉?”司徒漠凝眸问道。 收到他探寻质疑的眼神,苏晓玥立刻如沐春风地灿烂一笑,“多谢司徒公子的关心了。只是,奴家倒是不觉得,只觉着这清凉舒服得很。方才奴家实是贪恋这难得的好睡处,便觉舒适地睡过头,未曾知司徒公子进来,让公子见了奴家的丑态,真是抱歉得紧。还请司徒公子莫要见怪才是!” 一番客气倒也不显做作的话让司徒漠不禁笑了起来,从她的话中也辨得出她说这里清凉舒爽的话一点都不假。 “苏小姐说哪里的话,苏小姐便是睡着也是美的,何来丑态之说?苏小姐可莫要妄自菲薄才是!”司徒漠黑眸静静地看着她,“不过,在下倒是讶异苏小姐竟不畏这寒气,方才若知小姐并无事,在下便不会让小姐的丫鬟来打搅小姐你的美梦,而她也不至于被小姐训斥,从而影响苏小姐与丫鬟之间的主仆感情了。却是在下不曾细作推想,要与小姐说抱歉者乃是在下才是。” 又是一通满是道理的话,却让苏小姐听得微微一愣,明眸微眯,倏见他眼底的笑意,顿时明了他竟是故意的。 可是,为什么? 苏晓玥眯着眼闪着猜测,他是知道她想借机教训紫鸢,还是原本他与紫鸢之间就有某些她所不知道的事情? 然而,与她对视的那双眼深邃得根本找不到一丝可以得知谜底的线索。 “司徒公子言重了,奴家……”苏晓玥状似不知如何是好地说着。 司徒漠却是严肃了神色,“这礼苏小姐是非接受不可的,否则,在下便当是小姐不想原谅在下了!” 诶? 苏晓玥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微愣了一下便觉好笑,被强制接受道歉,这样的事情其实也不多见吧! 于是,在苏晓玥沉默的认可下,司徒漠很是庄重地道歉,苏晓玥只是冷冷地看着,心头却同时思忖着另一件事——地上跪着的那一个还没有解决。 “方才在下处理事务一时忘了时辰,等到忙完一切,这才想起了小姐。原以为小姐已用了午膳,问过厨房竟得否定的回答,在下这才忙赶过来,着实是在下疏忽了。”司徒漠又接着道,“甚幸小姐是舒适地睡了、此时虽时辰已晚,但不知小姐是否肯给在下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请苏小姐一同用膳如何?” 一同用膳? 苏晓玥微皱眉,“司徒公子莫不是亦因身负公务而忘了进午膳?”什么事能让他忙这么久,竟然还没有吃午饭?且不说他是君王,他也是这山庄的庄主,必然是有奴才下人按时给他用餐或者提醒他进餐的,有人提醒便是想忘也忘不了的,那么他就是在一个没有人提醒或者说没人敢提醒的环境下了? 重重推想,苏晓玥更加怀疑司徒漠那深不见底的心里究竟在做着怎样深层的打算。 司徒漠闻言一笑,“苏小姐果是冰雪聪明,只在下一句话便猜到了。不知苏晓玥可愿与在下一同进膳?” “这……”苏晓玥微微沉吟,既然此刻扮演大家闺秀,总得有些矜持的模样。 “如何?” 为难地蹙眉后,苏晓玥抬眼看向他,“虽然这于理不合,只是,既然司徒公子如此盛情邀请,奴家若是再退却便是奴家的不对了。” “苏小姐真是通情达理之女子!如此,”司徒漠笑着旋身侧向门口,单手往前一伸,“苏小姐请吧!” 苏晓玥看了看他,便往前迈开了步子,只是才走两步,她便顿住了。 “苏小姐?”司徒漠疑惑地看向她。 苏晓玥忙笑着赔礼,“司徒公子,抱歉,可否稍等片刻,待奴家将方才未处理完之事处理好?”说着,目光抛向了地上跪着一直未曾抬起头的紫鸢。 眉梢微扬,司徒漠立刻明了,轻轻一笑,“自然,小姐自便!”果然,她哪里能放过? 看着朝紫鸢走去的苏晓玥,司徒漠轻笑起来,他倒是想看看她究竟是打算如何处理的,对一个于自己有极度威胁之人,她会使出怎样的方法来。 “紫鸢!” 苏晓玥走到了紫鸢的跟前,一双锦色绣鞋出现在她的眼底。 “是,小姐!” 答话时紫鸢的身子微微一震,虽然不是非常明显,苏晓玥却看到了,于是不觉嘴角眸低闪过冷笑,想是她跪着也不忘要怎样来好好报她的一个耳光之仇吧! 低眉看着她,苏晓玥半晌地没有开口,这倒是让一旁看热闹的司徒漠微微纳闷了,那样的眼神里,他也猜不透她在想些什么,只得静静地看,细细地分析。 良久,苏晓玥终于再次出声了,只是,却意外地是一声长长地叹息,“哎——起来吧!”说着,竟也还伸出双手微弯身打算将地上的人扶起来。只是,对方可不领她“这份情”。 一副害怕的模样,见她要扶自己,紫鸢忙挪开了身子,自个儿万分感激和惶恐地道了谢,而后站起身在苏晓玥的跟前退开了两步。 “谢谢小姐,谢谢小姐!”口中仍是喃喃地感谢着,既清晰又带几分清冷。 见她一副惊恐地躲开自己的手,苏晓玥微低眉敛了眼底的冷笑,而后再缓缓睁开,此时已是十分的伤心,还带几分氤氲了。看着,司徒漠黑眸里的笑更盛了,依然是不变地演戏,依旧是不管是真是假,那模样总是让他忍不住地将目光只落在她一人的身上。 “紫鸢,你在怪我是么?” 苏晓玥看着紫鸢,一副泫而欲泣的模样,语气是多般的难过,让人听着已是想要疼惜了。 紫鸢闻言,慌忙挥手,“不,不,奴婢怎么会怪小姐呢?奴婢……小姐你不要这样子,奴婢……”一副慌乱地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模样。 “那你为什么不要我扶你起来?而且还站得这样远!分明是要与我生疏了,不是气我又是什么呢?” 苏晓玥神情不变,语气却又多了几分委屈,好像她才是那个最为委屈的人。 “这……” 紫鸢敛眉咬牙,此时谁也见不到她眼底是怎样的神情,只是单从她全身散发的气息,苏晓玥便知,她心头又有什么在暗自算计。 只是,无论她怎样筹划,此时却是无法奈她苏晓玥如何的。 “哎——你果然是怪我的,所以才不肯轻易地原谅我。”苏晓玥见她仍是低头,于是便蹙了眉头,幽幽地开口,“你原是我最贴身的丫鬟,近身伺候我的时日亦是最长的,也是所有丫鬟中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所以起初我才留了你在我身边。只是,我原便是只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家小姐,事事都需依赖了你,也因了着不好的脾气,总让你吃不少的苦头,多是责骂打罚,时日长久,也难怪你日愈对我生怨恨了。说来,也都是我的错了!”说着,很是配合的长长地叹一口气——编这么一长段的话总得喘口气。 “小姐……” 紫鸢微微撑大了眼睛看着她,再明显不过的惊讶,而惊讶之下,也难免地露出几分真实。她的眼底已有防备滑过。 见了这番情景,原本便相当怀疑苏晓玥是在编段子的司徒漠完全敢肯定了,她压根就是为了某个目的又“全身心”地投入“演出”了。 “可是,紫鸢你知道吗?”苏晓玥说话声依旧是幽幽的,“我这性子哪里是能交到朋友的,也唯有你与我是最亲近的。我总以为你在我身边,自然是最懂我的人,便想着你肯定是不会犯错的。可是,你让我生气的机会却那样多,我看着总是难过,我一难过便心情极是暴躁,你也知道的。于是,总是骂你打你责你。可是,我知道,看着自己信任的人被自己一时地怒气被训得对自己恐惧,我是多揪心呐!”说着,还甚是唱做俱佳地捂了捂胸口。 侧旁,司徒漠看着,掩不住的笑已经爬上了眼角,恍然间竟让他想起那次在皇都外树林中救她时的模样,是这副唱做俱佳的姿态未曾变一分。 只是,对象变了,不再是他。 “小……”姐…… 后一个字似乎被紫鸢含在口中说不出来。 不露痕迹的精光自苏晓玥的眼底闪过,她仍继续说着:“只是,哎,我又总是那样拉不下颜面来与你道歉,毕竟小姐对丫鬟道歉是从来没有的。这次,我也是心急的,你原知我睡觉时最厌的便是有人搅扰,且若有人扰了,必是有一通起床气的。方才,你扰了我,且司徒公子进来时却未曾预先通报,你让我怎么不气?怎么不对你失望?故而才……”说着又是叹气,又是摇头。 “我原只端了小姐的姿态,如今,”苏晓玥缓了缓继续,“我与你说声对不起如何?” 第18章:危机重重险立身(36) “你……” 紫鸢陡然瞪大了眼,只自喉间发出一个字;而司徒漠则是对苏晓玥凝眸而视,疑惑万分——道歉?这绝不是她苏晓玥会有的作风。 见紫鸢的表情,苏晓玥的脸上立刻露出失望,喃喃地念道:“原来即便如此,还是没用么?哎——罢了罢了,只怨我——”有模有样地难过转身往门口走去,“司徒公子,奴家饿了。”虽这样说着,脚下的步子却没停下,径自慢慢地步出大堂。 司徒漠看着她的步子,挑了挑眉,瞥了眼紫鸢的神情,阴沉的目光一闪,而后快步跟上苏晓玥。 庭前,司徒漠淡笑着对苏晓玥说道:“苏小姐何必如此?不过是一个丫鬟而已。” “哎——”苏晓玥低眸叹息,“司徒公子,你哪里知道呢!她哪里只是一个丫鬟而已,她……” 司徒漠颔首,“是,在下了解,不过,想来她也会懂的,苏小姐便留她在这好生歇着,待苏小姐用过膳再来计较即是。” “是!”苏晓玥抬起了头,看向司徒漠,感激地说道,“多谢司徒公子了!” “客气了!”司徒漠对她轻笑,“请吧!” 苏晓玥点了点头,微移莲步,才迈了两步,她又骤地停了。 司徒漠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这……”苏晓玥略微迟疑,而后继续说道,“奴家已是睡了许久,想必蓝公子已经到了山庄吧!” 目光瞬间阴沉了一下,而后又是带着笑意,司徒漠看着她回道:“倒是不曾,许是有些事耽搁了,不多时耶该回了。若是苏小姐觉得不放心,在下差人去寻寻看即是。” “不,这倒不必了,奴家也只是这么一问,并无他意。”苏晓玥忙对他一笑,“既是有事,又怎好打扰?这样热的天气,司徒公子也莫让下人们忙活了。既是他自个儿错过了司徒公子的美食,可怨不得奴家了。”她说话声煞是轻巧。 司徒漠闻言轻笑,没有答话。苏晓玥这才又移开了步子踩上干净的地面,与他并肩前行。 终究这山庄是司徒漠的,里头的各处风景和建筑景观自是不必说,更别说是是规模了。于是,便是注定他们到达用膳的厅堂必是有些时间和距离的。也不知是转了几个弯,走了几处雕花长廊,终于,司徒漠宣布到了。苏晓玥自然是吁了一口气,只为了一餐饭就要走这么长的路,纯属折腾,早知就不吃了。 司徒漠收了手中的伞,一旁的下人立刻上前将伞接过小心地端在手中,一面对司徒漠道:“庄主,为苏小姐准备的午膳已备妥。” 静静地看了看那把伞,苏晓玥淡淡地转眸看向一脸冷峻的司徒漠。无论怎么看,他都不像是一个会为女人打伞的男人,可是方才他却做了,而且也不管她的拒绝,非得自己给她打伞不可。此刻的身份她当然是不好拒绝的,于是也就由着他了。原本伞就小,他几乎是将伞全打在她的身上了,而他,一路走来已是被太阳晒得额头泛出涔涔汗来。苏晓玥根本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司徒漠轻应了一声,“嗯,很好!”而后转向苏晓玥,见她正拿着一对探究的明眸对着自己,不觉轻笑,转而道:“苏小姐,请!” 这时,苏晓玥才眨了一下眼,将目光中淡淡的疑惑眨去,没有多加想法,礼仪性地回以一笑,而后转身迈了进去。一进门,里面服侍的下人们,约摸有六七个,便对着他们齐声唤道:“奴才(奴婢)见过庄主,见过苏小姐!“ 这样的架势,与在皇宫中几乎是毫无二致。 苏晓玥微冷笑地扬唇,侧目看向一旁的司徒漠,却见他傲然地扫过他们一眼,而后浑厚的声腔才打开:“都下去各做各的。” “是,庄主!” 听到主子的吩咐,下人们自然是理科尊奉,恭敬地回了句,便转身有序地往门口走去了。苏晓玥也是闲来无事,淡淡的目光掠过一行人,目光最后在一个蔷薇色着装的女子上停了两秒。那女子身上各处的装束倒也和其他的丫鬟没有什么不同,且要说的话,尚比别人要穿得朴素些,而且那容貌也只是一般,五官端正也清秀,也可说是有几分姿色,但也不算是这几人中最出色的。只是,这引她多看两秒的原因却是她身上一股气质,说不上是怎样的,只是会让她记住倒是真的。这样的女子做丫鬟真是可惜了!苏晓玥私下里这样认为着。 正猜想着她是否于司徒漠来说身份“特殊”时,司徒漠的声音却响起了。 “青鸾,你留下伺候苏小姐!” 嗯? 这样的吩咐倒也不过分,好歹这时她也算个贵客,身旁紫鸢不在,有个人伺候也是应该的。只是,她却微微张开了些嘴,原因无它,正是因为她多一眼的丫鬟。 只见那个女子听到司徒漠的吩咐后立刻停下了脚步,而后旋身很是恭顺地朝司徒漠福神回话:“是,庄主!”说话声听来也让苏晓玥微有侧目,倒是有几分不卑不亢。 苏晓玥顿时心头笑了起来,他司徒漠的“府上”果然是什么人都有。 “苏小姐,请坐!”圆桌前,司徒漠这才对着苏晓玥淡笑地说着,“尝尝鄙庄掌厨的手艺,希望能让苏小姐满意。” 苏小姐瞥了瞥满桌泛着热气的菜,都是些她叫不出名字的菜,不过花色和模样倒是看起来不错——与皇宫里所差无几。想来这也是当皇上的好处之一,皇宫里的御厨无数,他想要美食,只管从皇宫拎出一两个出来就是,便捷得很。 “看起来确实让人欲十指大啖,司徒公子府上的掌厨必是最好的,奴家真是有幸了!”苏晓玥抬眼笑着回道,而后也以身实践地毫不客气落座,并且也是“不小心”地坐到了主位上,很是赞赏地看着一桌子的菜。 “苏……” 青鸾的声音传出,只一个字后就被司徒漠凌厉地眼神给制止了。 “嗯?”苏晓玥一副不知所以然的模样,“怎么了?你可是在唤我?”问话的对象是正低头往边上退开的青鸾,而后她又转眸看向司徒漠,“司徒公子,可是奴家有何不妥之处?” “呵呵——哪里?苏小姐多虑了!”司徒漠轻笑地在挑了她的左侧坐了下去,“不必管她,苏小姐看这满桌的菜可有见着喜爱的?” 苏晓玥眨了眨眼,仍是抓住刚才那个话题,“果真无事?”眼里闪动无辜的疑惑。 见她这模样,司徒漠依旧笑着,黑眸也有了些了然,“自然是无事的,此刻最紧要的是苏小姐该用膳了,否则这菜凉了可就不好吃了。小姐请吧!” 怔了怔,苏晓玥这才不纠缠了,转眸笑看着香气扑面而来的美食,“如此香气迎面也是一番享受。只是,如此之多,奴家倒是不知该从哪一道开始食起了。” 司徒漠笑着回道:“这个倒好办,桌上一共十三道菜,在下为小姐一样夹一些,小姐都尝尝,看哪一样最中意即是!” “这、这怎生可以,奴家自己……” 听到司徒漠这样说,身为客的苏晓玥自然是不可能遵从的,于是忙不迭地就回了阻止的话。只是,已经晚了,说话之前,司徒漠早已端起一旁干净的翠色青瓷碗,一手执与碗同色的翡翠筷,开始为她夹起菜来,一道一点,一道一道地轮过去。 不是吧?来真的? 苏晓玥面色冷静,心里却讶异一片,别说身为皇帝的他肯定没这样为女人服务过,便是身为二十一世纪新新女人的她也不曾受人如此服务过,即便你再有姿色,有哪个有权有势有地位的男人肯为你放下身段夹菜而后——试菜? “司徒公子?!” “庄主!” 两个声音,一个是苏晓玥的,一个自然是一旁站立的青鸾的。原因是某个身份尊贵的男人竟然为她试菜!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是他要做的?在常人眼里只有那命贱之人才做的事,他却好像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地进行了。 苏晓玥呆呆地看着认真试菜的模样,顿时脑子有些空白。 “怎了?为何这般惊叫?”司徒漠一面试吃,一面从容地问话。 他的眼睛自然是看着苏晓玥的,只是此刻的苏晓玥只静静地看着他,抿紧了双唇,一个声音也不肯发出。 司徒漠微微扯起唇角,仍是夹起碗中的一样菜继续试吃着。 一旁的青鸾却开口了,“庄主,您应该吩咐奴婢试食的!” 应该? 半恍然间,苏晓玥只注意到一个奇怪的词。 司徒漠却是冷冷地回了一句:“本庄主为苏小姐试食乃天经地义,自是不必假他人之手。”顿了顿,他又冷声吩咐道,“去端壶茶来!” 青鸾怔了怔,而后低头回道:“是,庄主!”说着,转身往偏厅走去。 “怎么?你似乎是看呆了。”早已注意到苏晓玥的模样,司徒漠偏头瞅见青鸾的背影消失后,这才转头轻笑地看向她,低沉地开问,“莫不是感动了?” 感动? 两个字钻进苏晓玥的脑子,如一盆零度的冰水浇灌全身,浑身战栗,顿时便让她清醒了,一时微蒙的眼一下子又是清冷了。司徒漠看着自然是不悦,却仍是夹了一样菜递至口中咀嚼,在苏晓玥没有说话之间,他就这样继续着。 第18章:危机重重险立身(37) 苏晓玥看着他,忽地轻冷一笑,“奴家自然是感动的,烦劳司徒公子如此相待,纵是天下间所有女子,又有哪个不会为此而感动?” “哦?”嚼下一口食物,司徒漠轻笑,“只怕是苏小姐只是有口无心的吧!” 苏晓玥忙惶恐地摇头,“司徒公子怎如此说?奴家可是真心实意的,哪里敢有口无心?司徒公子如此相待,奴家若像公子所言,岂非是无情无义之人?司徒公子原是如此看奴家的?” 看着她,司徒漠轻轻一笑,若是这世间有一人即便是不用情不用心也能将一个有情有义的人扮演好,那么此人除她苏晓玥,便再无第二人了。 “苏小姐不必如此紧张,在下不过是玩笑而已,请苏小姐莫要当真才是。” 说完,他又低头继续夹了一样食物送至口中试吃。 苏晓玥冷眸看着他,没有说话。此时,沏好了茶的青鸾走了进来,对着司徒漠白了一声:“庄主,奴婢将茶沏好了。”正试吃的司徒漠也未看她,只回了一句“为苏小姐倒杯茶。”而后看了苏晓玥一眼,继续夹菜。既是自家主子吩咐,青鸾便没有说“不”的道理,端着茶走到苏晓玥的身侧为她倒了一杯,而后才退身到一旁去。 袅袅茶香立即飘进苏晓玥的鼻息。抬眼看了看司徒漠,却见他已将碗筷放到了桌上,一旁的青鸾立即端茶递上前,之后又递了一方丝绢。司徒漠喝过茶,用丝绢擦拭过略沾油渍的唇角,这才抬眼看向她,嘴角扬起了些许的笑意。 “苏小姐不品一品这茶的味道么?或是嫌弃在下这里的茶不比小姐府中的好?” 苏晓玥微怔,心下明白他所说的“府中”是指醉国,于是立刻回道:“司徒公子笑话了,公子的茶一闻便知是好的,与奴家家中的茶相比自是各有千秋的。” “哦?是么?真是荣幸!”已经试吃完的司徒漠半是慵懒地倚靠座椅一侧的扶手,侧目淡笑地看向她,“只是,苏小姐未曾品尝便下此结论,未免显得有些太无诚意了。” 这样一句话让苏晓玥瞬间皱起了眉,而后淡淡地回道:“如此,倒是奴家失礼了。待奴家品过再与公子重新评说如何?” 司徒漠闻言笑道:“请用茶!” 苏晓玥没有回话,低头看了看仍升着袅袅水雾的茶,冷光在微漾的茶水中划过。端起茶杯,她回视司徒漠泛着笑意的眼,一面轻呷一口。 “果真是好茶!” 盈盈香气洗过唇齿,苏晓玥不免大加赞叹,虽之前有对他为何让她喝茶的怀疑,但此刻,她便暂先抛诸脑后了。说完后,她又抿了一口。 见状,司徒漠微眯着眼,仍是笑着,只是这笑中多了些许不知名的东西,“此茶乃是在下不日前偶然所得,觉着其味甚是不错,便趁着今日特吩咐下人拿来与小姐分享。不知小姐觉得此茶与贵府府中之茶相较如何?可分得出胜负?” “这……” 苏晓玥缓缓地放下了茶杯,凝眸看向他嘴角泛起的诡异之笑,口中荡着丝丝的茶香,她越发觉得不对劲。 “好香的茶!” 忽地一个自远而近的声音飘来,将苏晓玥的思绪打断,抬眼望去,逆光处,一道衣袂随风而起的身影已在门口,灼灼的目光正盯着她。 是消失了半天的蓝傲天! 正觉不知该如何回答的苏晓玥顿时松了口气,不管怎样,他算是救了她的场了。 “这样香的茶,你们却不待在下回来再品赏。若非在下归来及时,岂不是要错过了?” 说话间,蓝傲天已迈步而进,兀自在苏晓玥的另一侧坐下,与司徒漠一左一右地将她夹在了中间。 司徒漠笑了起来,“若非不知蓝兄何时才能至此,在下又岂敢兀自一人请苏小姐品茶。”说着,便吩咐一旁的青鸾为蓝傲天倒了一杯。 接过茶杯,蓝傲天亦如苏晓玥一般多看了青鸾一眼,苏晓玥见状不免一笑。之后,蓝傲天才端起茶杯轻呷了一口,诡笑地看了苏晓玥一眼,他才对着司徒漠说道:“果真是好茶!不愧是醉国皇家秘制之茶!不想司徒兄府中居然也藏有!” 醉国皇家秘制的茶? 看着蓝傲天的侧脸,苏晓玥不禁有些呆住了——司徒漠果然是有目的!只是,他居然是拿这个来试探她! 那厢,司徒漠见了她愤怒的神色后,冲她扬眉一笑,挥手示意让身后的青鸾退下后才转眸看向蓝傲天,笑着说道:“在下只是偶然得了此茶,觉得不错,便收下了,却不知竟是醉国皇家秘制。所谓不知者不罪,想必蓝兄不会为此而恼怒吧!” “司徒兄多虑了!”蓝傲天回以笑,“不过是茶,能与司徒兄与分享,且受司徒兄赞誉自是荣幸不已,怎有恼怒?若是司徒兄喜爱,在下差人再送即是!” “如此,”司徒漠扬了扬眉,“那便多谢——”目光看了看苏晓玥,“多谢两位了!” 苏晓玥冷冷地看着他,抿紧了双唇,没有任何的表情。一旁的蓝傲天却仍是笑着,“司徒兄多礼了!”说完,他便侧头看向苏晓玥,“苏小姐似乎不甚愉悦,这却是为何?” 许是一时怒火未平,苏晓玥未及时对答。司徒漠此时便“替”她回了一句:“许是方才与那名唤紫鸢的丫鬟之间发生之事让苏小姐有些耿耿于怀,才致她此时仍是心中不悦,蓝兄可得要好言与之相劝,切莫因小事而伤了苏小姐的身子才好!” 一语毕,苏晓玥如冰刃般的目光刺向那满眼尽是笑意的司徒漠。 “可是如此?”蓝傲天假装对他们之间的互相视若无睹,一径地问着苏晓玥。 “劳公子挂心了,这自是其因之一。”苏晓玥缓缓地转头看向他,此时唇已带笑。 蓝傲天皱眉,“还有其他原因?” “当然!” 苏晓玥笑着,看着他的眼里已带着些许的柔情,一时竟让蓝傲天有些怔愣,更是让司徒漠的眼神瞬间充满了阴鸷。 “那,”看着她的眼,蓝傲天喉头微动,“不知在下可有幸一听?” “这……”苏晓玥闻言眨了眨眼,浓密长卷的黑色睫毛如羽扇般地上下动着,一抹娇羞自她的眼底飘过,“还不是蓝公子你这一去的时间太长,奴家有些担心而已……”说着,她面带红晕地低下了头。 蓝傲天微讶地看着她,半晌地静默,而后倏地笑了起来,煞是愉悦万分,“有吾妻如此,实乃蓝某三生有幸!”说着,便毫无顾忌地执起苏晓玥那肤如凝脂的细嫩之手,柔情万分地凝视着她,仿佛这世间只有他们了。 “国主……”苏晓玥仍是低着头,小声地唤着,那模样在人看来是那样得娇羞,却又那样得让人——愤怒和嫉妒! 看着他们郎情妾意的温情,司徒漠的眼中早已是怒火燃烧得如火山喷发,熔岩蔓延处一切成灰。只是,他的理智尚存,而且也只有那么一丁点了。 “两位可真是伉俪情深,着实让在下羡慕!” 说话声冷得如自那地狱深处传来。 “这……国、蓝公子!”苏晓玥一阵“慌忙”地想将手从蓝傲天的掌心挣脱,谁知,蓝傲天却紧拽着不放,深情而满带笑意地看了她一眼后,才转头对着司徒漠笑道,“让司徒兄笑话了。只是,晓玥每每如此总是让在下情不自禁,才有方才的失态,还请司徒兄见谅!” 蓝傲天说着,看着司徒漠的眼中有着坦然和——挑衅。 阴冷的笑意在眸低闪过,司徒漠勾起嘴角,“你我同是男人,在下自然是懂的。情难自禁处难免失态,在下也曾尝过,自然是不敢有他话的。只是,眼下,苏小姐若再不进食,怕是该害病了。” “嗯?”蓝傲天疑惑地低头看向苏晓玥。 “蓝兄可瞧见了这一桌的饭菜?”司徒漠笑着为他解疑,“苏小姐自至鄙庄便一直睡着未曾醒来,直至方才在下才将她唤起,已是过了用午膳的时辰,苏小姐怕是饿得紧的,故而在下便命人准备了这一桌的饭菜。” “你竟至今尚未进食?”闻言,蓝傲天的脸色骤然沉了,“怎如此大意?紫鸢何在?竟如此伺候于你,我必要摘了她的脑袋不可!你……若是因此落下病根,你可是要让我担心怜惜死么?” “这……” 手腕传来隐隐的痛意,苏晓玥皱眉抬眼看向他。 “蓝兄切莫怪罪她,说来也是在下之错,”司徒漠见状开口道,“在下未曾好生照顾苏小姐周全,才致如此,还请蓝兄见谅!” 蓝傲天这才稍稍地松开了她的手腕,转而看向司徒漠,“司徒兄多礼了,照顾晓玥周全,原是在下之责,若是究错,这最终之错自然是在下的。” 说着,便转眸看向苏晓玥,满脸歉意地对她说道:“是我错了,还是先用膳吧,否则可真是要落下病来了。”说着,也不等身为主人的司徒漠说什么,便径自地取来一旁干净的餐具为她夹菜。司徒漠倒也不在意,冷笑地看着他为苏晓玥殷勤地服务。 苏晓玥也只静静地看着他的动作,小心地夹过一片藕片放至碗中,正打算递到她的面前,忽地他又停了一下,重新移回到自己的面前,夹起藕片递至嘴边。 “在下已为苏小姐试吃过这些菜,苏小姐大可放心地食用。”司徒漠骤然沉声开口。 第18章:危机重重险立身(38) 蓝傲天的手顿时停在了半空中,眸光掠过苏晓玥,而后缓缓地将藕片继续递至口中。 那方,司徒漠轻笑了起来,“阁下果真是万分地怜惜苏小姐!” “这是自然的!”嚼过藕片,蓝傲天随即为苏晓玥夹了一块,说了声“应该合你的口味”,顺手抽过苏晓玥手中的丝绢擦了擦嘴,而后才笑着对司徒漠说道,“只是,在下此番试吃,却不是怀疑这菜中有毒,司徒兄既已试过,蓝某又怎敢怀疑?只是,司徒兄恐不知她对吃食却是极为挑剔的,有些菜不爱吃,有些菜却又只喜爱某一个特殊的口味,故而,在下是非得亲自尝过才行。还请司徒兄莫要误会了!” 司徒漠闻言倏地大笑起来:“哈哈——原来如此!倒是在下粗心了,之前该是先问过小姐喜欢什么才让厨房准备才是。既是如此,那蓝兄请继续吧!” 蓝傲天轻笑地回道:“多谢了!”说完,便又拿起碗筷开始尝下一道菜。他是专心地为苏晓玥挑着菜,而苏晓玥未曾说什么,安静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只偶尔余光瞥向司徒漠,却都只见那带笑的眼深思地盯着自己。 一顿饭下来,司徒漠自顾自地吃着,未曾让任何下人服侍,而苏晓玥,在经了蓝傲天一番挑拣下来,吃的菜也就那么几样。不过,虽然分量小,但许是她未怎运动和天气的原因,她也早就是饱了。末了,蓝傲天服侍完她吃饭之后还极为亲昵地为她擦拭稍沾油渍的唇角,自然,这是在苏晓玥没来得及反应下的动作。她虽心头恼怒,皱眉瞪着他,他却权当是空气了,而她又不能奈他何,也只得作罢。 用过膳,司徒漠自请领蓝傲天和苏晓玥在庄内的花园内稍散了散步,领略了些这庄内的奇珍,而后,不知不觉地,太阳也渐渐地偏西了,虽说还有些炙热,只是皇城大门关闭的时间也快到了。 “是时候该回去了,两位可准备好了?” 回到大堂内喝茶休息了片刻,司徒漠便询问苏晓玥和蓝傲天两人。 “在下与晓、苏晓玥并无累赘之物,随时即可回程。”蓝傲天放下茶杯,淡淡地回司徒漠的话。 司徒漠眸光扫过苏晓玥,见她亦已放下茶杯,只看着一旁的蓝傲天没有开口的打算,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好!”司徒漠倏地站起身,“即刻启程回去,耽误了苏小姐的午膳,可莫要是再耽误了晚膳才是!容我先去吩咐一下庄内的事务,两位若收拾好,便随门口的小厮到山庄门口,一会儿,我们便在门口会合,如何?” “如此甚好!司徒兄请便!”蓝傲天立刻回了一句。 司徒漠闻言冲他点了点头,“先告辞!”而后大踏步地往门口而去,在门口对着那小厮说了两句之后才又继续往前,最后在两人的视线中消失。 大堂内,一时安静得能听到绣花针落地的声音。 苏晓玥瞅了瞅蓝傲天,见他仍端着茶杯喝茶,不禁扯了扯嘴角,亦跟着端起茶杯继续,既然他都不动,她也没有必要做什么了,反正她一点都不急。倒是他,似乎有什么心事。不过,这也与她无关。 “你在此睡了多久?”蓝傲天骤地扬起声调。 “嗯?”苏晓玥像是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侧过头,蓝傲天深沉地目光打在苏晓玥的脸上,又将方才的问题重复了一遍,声音更是低了几分,“你在此睡了多久?” “唔,原来你问这个呀!”苏晓玥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而后拧着眉状似思考地想了好几秒钟,最后略带呢喃地说道,“我想想,兴许有一个时辰的样子吧!怎么了?蓝公子,你有何疑问么?” “一个时辰?”蓝傲天眉间的褶皱快成了“川”形,“你怎耐得住寒?就不怕伤了身子?” 苏晓玥闻言掩唇笑了起来,“蓝公子问的话怎的跟司徒公子问的一样?奴家谢谢公子的关心。公子有所不知,奴家的身体状况自来异于常人,向来只知畏热,却尤不畏寒。故而却是没有两位公子这般的担心。况且今日奴家睡时所感之寒尤不及奴家素日所经,更是务虚担忧的。” “不畏寒?”蓝傲天蹙眉,“怎会如此?”后四个字却像是一番自我的疑问。 苏晓玥感觉到了,只是却不大放在心上,一面笑着说道:“正是!故而,蓝公子不必担心。倒是……”苏晓玥故意地语意未尽,一面将目光移向了一旁的紫鸢。 正疑惑着她只说了一半的话,蓝傲天便抬眼看她,顺着她的目光将锐利的视线落在了紫鸢的身上。 “倒是什么?”几分残冷的目光打落在紫鸢的脸上,蓝傲天沉冷地开口相问。 这一问,紫鸢的身子便已开始颤抖,而后噗通地跪到了地上。苏晓玥冷眸斜视,她看得仔细,此刻紫鸢身上散发出的害怕是她所未见的,看来只有在蓝傲天的面前,她才会感到真正的害怕。 想着,苏晓玥又将疑惑的目光转到蓝傲天的冷凝的脸上,虽说他冷酷时与司徒漠不相上下,只是,她却是不懂了,有什么是能让紫鸢面对他便害怕到这种地步的? 苏晓玥半晌未答蓝傲天问过了半天的话,蓝傲天自然不免地疑惑地看向她。接收到他的目光,苏晓玥这才微微清了一下喉咙,旋即笑着回道:“倒是在奴家睡下的这段时间内,紫鸢忍受了许久这大堂内的冰寒,待奴家醒来时她已冻得几近无法言语了。奴家以为蓝公子会先关心关心紫鸢的身子才是。” “奴婢不敢!”苏晓玥的话音刚落,那跪在地上的人便开口回了,虽是回苏晓玥的话,却明显地是对着蓝傲天说的,“小姐乃千金之躯,小姐既不觉寒,奴婢又岂敢言冷,奴婢原就是伺候小姐的,自然要照顾小姐周全,卑贱之躯岂敢劳公子关心,请小姐和公子莫要折煞了奴婢!” 嗬!好能说的一张嘴! 苏晓玥冷笑地侧头看向那低垂的头,她还真想看看此刻她的脸上又写着怎样的内容。 “哼,知道分寸便好!”蓝傲天听了她的话,冷哼了一声。 “是,奴婢不敢忘!”紫鸢沉沉地回着。 蓝傲天睨了她一眼,便重将视线锁定了苏晓玥,“你倒是会胡思乱想,她不过是一个小小贱婢,便是随你冻死在这,也是她的造化了,我关心她作甚?你可不准再有这样的心思了!” “是,奴家知道了!”苏晓玥冲着她嫣然一笑,余光落在紫鸢那紧拽衣角的纤纤玉指上,嘴角不禁扬起一丝冷笑。 这也算是个小插曲。之后,蓝傲天便唤了苏晓玥起身,在门口小厮的领路下,两主一仆便行到了山庄的门口,方时,司徒漠已摇着一把扇子在门口等着他们了。又是一番不得少的寒暄后,几人便坐上了马车,一路顺坦地回到了揽月皇朝的皇宫里。 “皇、皇上!皇上!” 回到宫中,三个人又回归了本尊的身份。请了苏晓玥和蓝傲天两人先回寝殿休息,司徒漠亦回到寝殿换了衣裳,而后又到了上书房翻看今日未看的奏折。才只看了一刻钟不到的时辰,敞开的上书房门口便传来了太监总管柯平的声音,带着几分慌张,又带几分惊喜。顿时便让司徒漠皱起眉。 “放肆!你的脑袋还要不要了?”狠狠地合上奏折,司徒漠冷然沉声喝道。 喘着气小跑到门口的柯平立刻骇然地朝地上跪去,再不敢忘里头进一步,慌忙求情:“皇上息怒!皇上饶命!奴才知皇上翻看奏折时不喜有人打扰,只、只是……”柯平咽着口水,却不小心地给自己呛了一下,竟开始咳了起来。 司徒漠越听眉头皱得越紧,而后更是不耐烦了,“只是什么?若再咳下去,朕便让你咳一辈子!” 这一声喝下,柯平哪里还敢咳出声来稍稍地微咳了几下,而后才慢慢地有些平复,这才将事情道来:“奴才知罪!只是,皇上,玥妃殿那边传来了好、好消息……” 玥妃殿?好消息? 听闻这几个字,司徒漠猛然撑大了眼,暴戾的光芒闪现,直觉地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说清楚!玥妃殿中究竟发生何事了?” 阴冷的声音在柯平的耳旁飘起,脆弱的颈间传来生硬的痛楚,柯平顿时快要无法呼吸了——原来,只在眨眼之间,司徒漠已飞身到了他的跟前,并且准备在他说错一个字时随时结果了他。 柯平整颗心都蹿到了嗓子眼,不能敢救命,他只能尽快地说出自己得到的事实:“皇、皇上,玥、玥妃娘、娘娘她、她从、从宫、宫外回、回来了……” 什么?! 司徒漠浑身一震,阴冷的眸光闪烁在电光火石间闪烁不定。怎么可能?今日与他在一起的分明就是苏晓玥,哪里还会有第二个“苏晓玥”? “你再说一遍!”司徒漠紧紧地勒着柯平的脖颈,狠厉的目光落在他依然憋红的脸上,;冷冷地一字一字地说着。 老天爷!他快要升天了! “玥、玥妃娘、娘回、回宫了……” 拼着最后一口气,柯平又将话重复了一遍,而后等着一片黑暗将自己侵袭—— “砰——”一声沉闷的撞击,柯平感觉自己全身快散了架,而后,一阵新鲜的空气钻入肺腑,光线重新落入他的眼中。这一刻,他感动得快哭了——谢天谢地,他还活着! 庆幸完自己没有去阎王面前报道,他终于有空理会差点将他结果了的皇帝了。 带着十二万分地小心,他缓缓地睁开眼,而后越撑越大,最后一片疑惑——皇上何时不见了? 第18章:危机重重险立身(39) 炎热了一天,傍晚终于来临,总算是带来了些许的凉爽。虽说已近天黑,然而皇宫内,趁着这一时的凉爽出来人却渐渐地多了起来,说话声,玩闹声,笑声……各种声音在各处交杂着,倒是热闹得紧。 只是如此的热闹景象又不免地添了几分热度,在原本凉爽的情形下莫名地增了些闷躁,隐隐然似透出一股难掩的不安宁。 “皇后娘娘,这岩筎果清甜中带着些许酸味,可是这酸味却不似平常的酸,非但不涩舌,反而令人愈想品尝,而且这爽滑的果肉入口轻嚼竟似有一股青竹之清新在齿间涤过,其味之妙着实令嫔妾咋舌,实为妙不可言,堪称一奇。如此美妙之物,嫔妾竟能有幸一尝,实乃臣妾之福。嫔妾谢过皇后娘娘!” 霜华殿的花园内,一个身着一袭白衣的窈窕女子正对着一脸笑意的莫婉蓉如此说着,声音轻柔如风拂面,既无一丝的谄媚,亦无一丝的做作,仿佛是再自然不过,再真诚不过的。 “呵呵——不愧是龙越皇朝宰相之女,言语气度便是连皇家之女也让妹妹三分了。”莫婉蓉的笑声扬起,“妹妹这般会说话,皇上必定是会喜欢你的!” “嫔妾不过是说了真心话罢了,皇后娘娘说笑了。皇上不过是见了嫔妾一面,便再未见了,怕是皇上早忘了嫔妾的模样了,哪里还谈得上喜欢?”回话者正是苏晓玥两日前所见女子,萧琴,取其名,御封“琴妃”。“若真言喜欢,这宫中能当得起的,只有皇后娘娘您才是。若论民间的说法,皇后娘娘您是皇上的结发妻子,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必是最高的,也必是皇上最爱的。” 莫婉蓉闻言,轻笑了起来,接过一旁侍女递过的茶轻呷一口,目光淡淡地打落在萧琴那平静中带着些许笑意的脸上。 “琴妹妹可知本宫为何请妹妹你前来吃这难得一见的果子么?”放下茶杯,莫婉蓉淡淡地开口,却不会是回先前萧琴所说的话,问了一个问题。 萧琴仍是淡淡地笑着,一如之前,毫无波澜,“嫔妾三生有幸,愿闻其因,请皇后娘娘不吝告之。” “妹妹进宫时日虽短,然宫中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一些事情难免地传得飞快,尤其是关于皇上的事情。”莫婉蓉冷哼一声说道,“关于玥妃与皇上之事,想必妹妹也已经听说了吧?” “这……”萧琴犹豫地皱了皱眉,“嫔妾方进宫不久,便知晓了宫中有这样一位娘娘了,只是所听不多。” “哦?”莫婉蓉微弯唇角,“那妹妹听了些关于玥妃妹妹的什么事?不妨说来听听?” “这……皇后娘娘,嫔妾……” 瞬时,萧琴的神色换成了为难,只是陪衬着原本白皙的脸,满脸的为难竟似带着几分令人不得不注视的楚楚可怜。 莫婉蓉目光微沉,脸上却一如之前的笑意不减,“妹妹莫不是怕得罪了玥妃,才不敢说?” “不,不,不是的!”萧琴慌忙起身对着莫婉蓉低下了头,“皇后娘娘误会了,只因嫔妾向来身子不好,少时一场大病便祸及了脑子,以致嫔妾记忆愈加不好,记不得许多的事情,故而,嫔妾虽隐约记得听了些许,然其中之内容,嫔妾却是记得模糊不清的,还请皇后娘娘莫要误会了。” 听到她的回话,莫婉蓉有些讶异地撑了撑眼,旋即缓缓地眯了起来,似忖度了一番后才又清朗地笑起来。 “瞧妹妹紧张的!本宫不过是与你说笑罢了,哪里玥妃听了你对她的说辞便不高兴了?她可不是这般小器之人!”莫婉蓉抬手将她扶了起来,让她重新坐着,“不过,本宫倒是不成想妹妹有这样的……是本宫粗心了,还请妹妹见谅!” “不、不敢!皇后娘娘折煞嫔妾了!”萧琴忙回道,看着莫婉蓉的眼被上眼睑半遮着,让莫婉蓉看不清她眼底的神采。 “呵呵——亲妹妹如此多礼倒是显得生分了。”莫婉蓉温婉地笑着,“好了,好了,既然妹妹不甚知之,本宫也便不问了。” “是,谢皇后娘娘体恤!” “只是——”莫婉蓉看着她话锋一转。萧琴立即微皱眉疑问地看向她,“皇后娘娘……” “不必如此紧张!”莫婉蓉似安抚地冲她一笑,见萧琴稍吁了一口气,才缓缓地又接着说道,“本宫只不过想说,这揽月皇朝后宫之中,不可不提的便是玥妃妹妹,故而本宫才问你是否知晓。” “是!”萧琴清淡一笑,仿佛莫婉蓉说的话一时便让她轻松了似的,“嫔妾斗胆问皇后娘娘,为何这后宫之中不得不提玥妃姐姐?” 轻呷一口茶,莫婉蓉轻笑一下,便对她说道:“现下,皇上最宠爱的妃子便是玥妃妹妹,这怎能不提?其受宠程度之深可是令后宫众妃嫔嫉妒不已呢!” “这……”萧琴踟蹰着不知是该说什么好,微张着嘴目光有些怯怯地看着莫婉蓉。见状,莫婉蓉莞尔一笑,“妹妹不必如此小心地斟字酌句,纵是妹妹说错了,本宫又哪里会责怪于你?” 瞬间,萧琴泛白的脸上多了一丝红晕,惶恐地回道:“皇后娘娘,嫔妾不敢!只是嫔妾想知,为何皇上会如此宠爱玥妃姐姐,莫不是她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倾国倾城之姿?” 萧琴满是疑惑地看着她,恍惚间似见一身高贵的皇后嘴角的笑意微僵,然而,这似乎又像是错觉,很快地,莫婉蓉又跟着笑了起来,一如之前,几无二致。 “妹妹果是聪慧女子,一语中的!” 听到再次被夸赞,萧琴忙谦逊地微垂下头,柔声回道:“多谢皇后娘娘赞誉,嫔妾万不敢当。只是,自古君王有宠于后宫妃嫔莫不是为其容貌,嫔妾自是立即想到了此。” “妹妹所言极是!”莫婉蓉微顿了顿,而后看着萧琴笑了起来,“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皇上也不例外。确乎如此,本宫于后宫中所见多者无不是美貌女子,然其中却无一人能出玥妃之右,其容其姿其态,本宫敢断言,那便是世间少有的,不,兴许该说,她便是拥了倾世绝色。皇上怕是不宠都难了!” “呃?”听闻莫婉蓉的话,萧琴不免一怔,“世上果有如此之女子?放眼兰奇大陆便找不到第二人能与之媲美?” 莫婉蓉闻言扬起唇角,“妹妹似乎是不相信本宫说的?” “嫔妾不敢!”萧琴回道,“只是听皇后娘娘将她说得这般神奇,同是身为女子,嫔妾却是想见识一番。” “原是如此,可惜了!”莫婉蓉轻笑地呷一口茶,微摇头说道。 萧琴忙几分疑惑地问其缘由,莫婉蓉看着她笑道:“原本今日妹妹是见得着她的,玥妹妹今日方从宫外回来,本宫原是想请玥妹妹与秦妹妹你一同至此品尝这难得的果子,怎奈玥妹妹身子有些不适,早早地便用过膳睡下了,于是如今只有本宫与妹妹两人了。” “……原来如此!果真是遗憾了!”萧琴微微睁大了些眼睛,停顿了一秒钟后才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脸上稍有失望之容,之后却又迅速地浮起了疑惑,“方才皇后娘娘说玥妃姐姐今日方自宫外回来?” “这便是皇上予宠妃之特权了!平日里,有哪个妃子可轻易出宫?偏只有了玥妹妹一人了!”莫婉蓉微叹了口气,仍是脸带笑容地说着,“光是看着,本宫倒也是羡慕得紧呐!” “皇后娘娘……”听到莫婉蓉的话,萧琴立刻又紧张了起来,嗫嗫地说着,“嫔、嫔妾……”她好像说错话了。 “不必如今紧张,本宫可未曾言妹妹说错了话,本宫只是有感而发。”莫婉蓉一派气定神闲地笑着,“只是遇了玥妃妹妹之容貌,本宫也是有些自知之明的。皆是伺候皇上的,只要皇上高兴了,我们也便是高兴了。” “皇后娘娘说的极是,嫔妾必当谨记娘娘教诲!”萧琴从善如流地回着。 侧眼看了看她,莫婉蓉旋即勾起唇角,“好了,不说这些了,妹妹继续品尝其他的点心吧,可都是本宫挑选的上好珍品呢!” “谢皇后娘娘!” 接着,细碎的交谈声便又在霜华殿中扬起,只是已然各有所思了…… 第18章:危机重重险立身(40) 正当莫婉蓉与萧琴“交谈甚欢”时,在一片讶然中,一阵阴冷的风伴随着其主人的冷冽气息飘进了玥妃殿中。 “皇上……”似于平日的诚惶诚恐的声音,却比平日里更盛。玥妃殿中一干婢女皆是惶恐得连大气都不敢喘,垂匐于地面的身子恨不得直挺挺地贴入厚实、冰冷的地面。 话说,皇上又是为何盛怒至此?是自家主子又“不小心”惹恼了皇上么? “你们家主子回宫了?”司徒漠冷冷地问话,冰寒的目光却死死地盯着那专属于苏晓玥的寝殿,此刻,那朱红色的大门正紧闭着,那昭示正有人在里面。 “回皇上,是!”身为几个宫婢中的领头,桃花责无旁贷地开口了,只是吞咽口水的动作着实有些费劲,“娘娘一回宫便说乏了,早早地就寝了。” “乏了?”司徒漠森冷地扬起唇角,“与往常相比,你们可觉出她有困乏的模样?” “这……”桃花诧异地不知该说什么,完全弄不清尊贵的皇帝陛下究竟为何要这样问,“奴、奴婢愚钝!” 也就是完全看不出来了? 司徒漠嘴角勾着不变的阴冷笑意,目光凝睇那紧闭的朱红色大门半晌,而后缓缓地转身朝来时的大门步去。众人心头又是一番诧异和猜测。 “好生伺候你们家主子,若有半点差池,仔细你们的脑袋!” 蓦然而起的声音不大却足够穿透人心。 “是,皇上!”异口同声的回答,带着显而易见的惶恐。 良久—— “呼——” 轻松而迫不及待的喘气声在司徒漠高大的身影消失后响起,紧接着是小心翼翼的对话。 “老天爷!今儿皇上是怎么了?为何会如此、如此……” 燕子已经找不到什么好的词语来形容了,可是被询问的众人却是心领神会。 点了点头,海棠递给她一个了然的眼神,“着实是有些反常了,依照皇上对娘娘的宠爱,娘娘多日未曾回宫,皇上该是欢喜见娘娘才是,为何竟是这般,似是愤怒异常?” “嗯!”紫嫣低垂着眼皮,一面思索着什么,“皇上非但不曾关心娘娘的身子,反而问我们娘娘与平日有何不同,这一点实在是难以解释,也许……” “也许什么?”桃花忙问道。紫嫣抬眼看她,微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却又缓缓地闭上,“没有什么。” 闻言,桃花蹙眉,看向紫嫣的目光凭空地踱了了几分怀疑。似感觉到了她的眼神,紫嫣抬眼问她,“怎么了?”说话间,无论语中还是眼神都是一片坦然。 见她如此,桃花忙摆了摆手,扯出笑来,“没、没有什么。”莫非真是她多想了? “再是多加猜测也是无用的。”紫鹃倏地开口道,目光掠过紫嫣的眼,落在桃花身上,“我们还是好生伺候着吧,否则,皇上若怪罪下来,我们纵是有百颗脑袋那也是不够砍的。” 话题涉及生死问题,一时,众人皆是无言,各自互相看了看,而后默不作声地各自忙自个儿的事。当别处喧闹不已时,唯有玥妃殿寂静如常,风平浪静得见不着一丝的涟漪。 夜,悄悄降临。 *** “据说,揽月皇朝的‘玥妃’回宫了!” 黄昏的朦胧笼罩着整个皇宫,自然也披落在此刻正慵懒地坐在亭中品茶的苏晓玥身上。只是,原本一切都挺美好,却来了这煞风景的声音,顿时搅了她些许的雅兴。话说,难得有这样好的黄昏,难得她还有这样品茶的心情。 淡淡地瞥过那自庭前飘来的高大身影,苏晓玥的目光重新放在远方的晚霞上,凉凉地回了一句:“然后呢?你想说什么?” 蓝傲天轻笑地在她侧旁落座,看着她的侧脸说道:“只是很好奇,有人顶替了你的位置,你居然还能如此悠闲地喝茶,着实令人费解!” “是么?”回答他的依旧是凉得足以纳凉的声音,“若是如此,阁下便是走错地儿了,请回!” 闻言,蓝傲天微愣,旋即朗声笑了起来,已是明白了她语中所指。 “皇后逐客的方式倒是新鲜又另类,朕喜欢得很!”蓝傲天信手拈了一个倒扣的茶杯,径自为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面轻呷清茶,一面笑着说道,“不愧是朕选的女子!” 冷哼一声,苏晓玥这才对他斜睨一眼,冷笑地回道:“臣妾是否该满心感激地道谢?” 回视她的目光,蓝傲天一挑眉,“朕可从不喜强迫他人。” “哦?”苏晓玥轻声地冷笑,放下手中的茶杯,目光冰冷地打在他的脸上,“臣妾倒不知皇上您居然师承街头戏班,既能演戏,又能说笑话。” 一语出,蓝傲天的眸光倏地一冷,顷刻间,空气似乎都开始凝结了。只是,苏晓玥却“迟钝”地没有感觉到,依旧自顾自地端起茶杯喝自己的茶,目光一心只贪恋天上的云霞,压根不将他的怒气放在心上。 “你……”碰上如此随心所欲、不顾身份和场合讽刺高高在上的皇帝而毫无一丝畏惧的女子,蓝傲天显然没有应对的好招。 嘴角勾起笑意,苏晓玥装作未曾见他的恼怒,继续欣赏眼前的美景。 静静地看着此时宁静无比的她,蓝傲天收起一时的怒气,转而轻笑了起来,“朕倒是未曾想你有这般的闲情雅致。” “是么?”苏晓玥目不斜视地回着,侧脸看去,嘴角依旧是一抹冷冷的嘲讽笑意,“臣妾也未想过皇上您竟比臣妾更有闲情雅致,竟有心思陪着臣妾品茶赏风景。” 不必多言,方才还有些还转的气氛一瞬间因为她的话又开始冻结了,只是这回,蓝傲天一字也未说,紧抿着双唇,森冷的眸光射向苏晓玥毫无表情变化的侧脸。 兀自喝着茶,苏晓玥似没事人一般在心头笑着,想要在口头上占她的便宜?他蓝傲天真是不够格! 一抹得意飞上她的眼角,而蓝傲天很清楚地看见了。然后,他笑了。无所谓不是么?根本无需在这些小事上计较。 想着,蓝傲天再次将自己满心的怒火熄灭,重又在嘴角堆起了笑意。感觉到他的变化,苏晓玥不免侧目。 收到怀疑的目光,蓝傲天不免得意一笑,又开启了新的话题,至少是不会让他自己屈居下风的话题。 “你果真一点都不好奇?”他的问话自信满满。 第18章:危机重重险立身(41) “好奇?”苏晓玥冷诮一笑,眸光婉转一动,“此话着实说得有些莫名其妙了!我该好奇什么么?或者为何我便非得如你所料般好奇无比?” 面对她的反问,蓝傲天轻松一笑,“所谓好奇之心人等而有之,你虽特别,却也逃脱不了上天赐予人的这般定数。爱妃以为呢?” 话音落,苏晓玥这才睁眼看向他,定眼看了他稍时,而后便是毫不掩饰地“咯咯”地笑出声来。 这个男人,是想跟她谈人性么? 蓝傲天顿时冷眸微眯,寒光自眼底乍现,“你为何发笑?”他很清楚地感觉到她对自己的轻蔑,而这,是他所无法容忍的。 知他是真的发怒了,苏晓玥不免冷嗤。 “你大可不必如此语带威胁,我苏晓玥可向来不吃这一套!”她苏晓玥何曾是被吓大的! 闻此言,蓝傲天酿着风暴的眼渐渐地又露出一丝冷冷的笑意,“能对朕说出如此话之人倒是不多,朕很是欣赏!” “多谢!” 苏晓玥冷冷地回着,别人赞美自己,回一句这样的话绝对是礼貌之言,可不能枉费了她上的杀手必修中的“淑女课堂”。 “不必急着言谢!”蓝傲天的眼中渗着残厉,身子前倾靠向苏晓玥,直视那双冰寒冷漠的美丽眸子,“你可知原曾对朕说出类似言论的人此刻都身在何处?” 说话之间,苏晓玥几乎能感觉到一股阴冷从他的一字一句间传递到她的身上。此刻的蓝傲天看起来确实是有些惊悚,可是,对于她早已无数次自地狱中走过的人来说,这点阴冷的程度根本不值一提。 于是,苏晓玥原本还有些冷凝的神色顿时便如破冰般地绽出一个灿烂的笑来,一时间竟闪了蓝傲天的眼。微眯的冷厉眸子顿时多了几分怀疑和不解。 “这个……臣妾猜测着,皇上不会是想给臣妾出考题吧?臣妾可一向是愚钝得很呢!” 苏晓玥笑着,没心没肺,只有一身的冰冷。而蓝傲天感受得清晰,抿紧了双唇,望进她层层设防的眼底——他知道她会往下说。 果不其然—— “不过,”苏晓玥状似思索地微微蹙了蹙眉,转而似小女孩般露齿一笑,“若真让臣妾来猜的话,臣妾猜——他们应该早已经跟地下的阎王攀关系去了吧!是么,皇上?” “苏——”蓝傲天咬牙死死地瞪着她,情绪一时的失控,竟差点破了他一贯的冷静。 苏晓玥眼微弯,眼神愉悦,只是说话时却一副可怜万分的模样,“难道臣妾答错了么?”问话之间,浓黑卷翘的睫毛轻轻地扇动着,生怕不能将火星点燃了。 目光锁定在她的故作可怜的脸上,蓝傲天倏地大笑了起来,朗朗的笑声在殿中的小花园内回响着。苏晓玥只冷冷地扯起嘴角,看着他不发一言。 少时,笑声渐渐地自云间消匿,蓝傲天勾起嘴角看进她的冰眸,声音低沉地吐字:“皇后如此冰雪聪明,又如此得从容不迫,想必是非常不介意也去那里坐坐的。” 去阎王殿里坐坐?这似乎有些困难! “臣妾倒是不介意,只是,”苏晓玥清冷地勾唇一笑,“臣妾怕阎王不肯应允。” “哦?”蓝傲天微扬声调,“爱妃是怕了?” 苏晓玥状似听了笑话般地嗤笑,“是呢!臣妾怕,怕阎王不肯见臣妾,只愿遣了身侧亲信将臣妾请出阎王殿。”简言之,阎王压根没有没有那个胆子敢收下她这个魂魄,怕她将整个地府掀个底朝天,颠覆了整个地狱人间。 蓝傲天闻之神色一顿,目光一沉,直勾勾地注视着苏晓玥那流露着自信、无情和邪恶的神情,那么一瞬间,他竟有一丝的颤栗,仿佛她就是那主宰人之生死的夺命之神。如此气魄,如此女子,却教他如何不为之“心动”? 仿佛时间已经定格般,两人便这样静静地对视着,任桌上的袅袅升雾。 也不知究竟是过了多久,亭子旁响起一阵鸟鸣声,两人这才缓缓地开始有了别的神情。苏晓玥转头看向那扑棱着翅膀往云层飞去的鸟,蓝傲天却只端详着她的侧脸。 “爱妃如此豪情,朕倒是有些汗颜了!”蓝傲天忽地开口说道,“只是,爱妃可曾想过爱妃的家人也如爱妃一般置生死于度外?” 家人? 两个人陌生的字将迷蒙了苏晓玥的明亮的双眸,她的眼睛不再注视着风向天外的自由之鸟,而是缓缓地转向蓝傲天深沉的眼。她的眼中多了一丝的迷惑。 “我有家人么?” 不自觉地低声轻喃,直到话问出之后,苏晓玥才惊觉自己问了什么。惊讶地微撑着双眼,直直地看进蓝傲天的眼中,苏晓玥不明白,她为何突然地竟多了几分迷茫、惆怅和莫名的心痛? 低垂着头,苏晓玥呆呆地看着自己不自觉捂住胸口的手,手掌下,一颗心正阵阵地刺痛着,为着两个她本该麻木和冷漠以对的字眼——家人! 家人?! 从来都没有感觉的两个字,为何此刻,单只是想到,她的心似乎便被人狠狠地剜着,一滴滴地沁着滚烫刺人的血?这是为什么? 苏晓玥的脑子一片混沌,理不清任何的头绪。 讶然地注视着自她脸上从未呈现的神态,蓝傲天一时多种的情绪交杂,有兴奋,因着这是她第一次毫无防备地展现自己;也有疑惑,为何只是“家人”二字,便让她情绪失控了;也有隐隐的心痛,为着她脸上、眼中痛苦的神情…… 各种光芒在他的眼中轮番地交替着,蓝傲天舒了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了下来,眼睑微敛,而后缓缓睁开,看着苏晓玥的眼神依旧是冰寒如初,嘴角也挂上了残厉如血的笑。 “看来朕刺痛到爱妃的软肋了。”蓝傲天的语气透着得意,甚至是几分的幸灾乐祸。 音落,苏晓玥浑身一震,冰冷的说话声终于让她从一时莫名的疼痛中清醒了过来。缓缓地抬眼,苏晓玥重新地恢复那一脸的冰雪武装,惯常的冷笑招牌地挂在唇角,望向蓝傲天的眼一如之前的冷静冷漠。 “是么?”苏晓玥薄唇掀动着,米粒般皓白的牙齿让蓝傲天感觉刺眼,“臣妾也很想知道臣妾的软肋在哪呢!” 软肋? 呵呵,抱歉,她从来都没有过,过去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若是他以为方才的“她”表现出来的是她的软肋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 她苏晓玥,此生绝无软肋,纵是全世界的人为她而死了,她也不会有一丝的内疚! 第18章:危机重重险立身(42) 当晚,苏晓玥坐在窗前,仰头对着静寂的苍穹发呆。 封着月中,天上的月一如往昔的明亮,高高地挂着,与世人相望,或者准确地说,被世人瞻望,任人艳羡她的美丽皎洁,与世无争,清净恬然。 苏晓玥不喜欢羡慕,也很少对着月亮产生些许的波动情绪。不过,与其说不喜欢,倒不如说是不敢。她不敢,因为她怕见到、也怕被别人发现她脆弱的一面。 人多多少少的总有些自卑,她也不例外。只是各人自卑的方面各有不同,她的自卑也与别人不同。在外人的眼中,她兴许自信到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事实上,她有时的确如此,却不全然,有时,她只是将自己武装成一个冰人,没有多余的感情,尤其是对别人的“亲情”。 苏晓玥自问已经很久没有再去想这个词了,若不是今日的“异常”心跳,也许到见阎王的那天,她也不会去想这样无聊的东西。她无法解释之前的那种感觉,所以她现在才在这里发呆,所以,她才会有莫名的疑惑——难道是这个身体还有着本能的记忆? 这样的想法有些诡异,若是在未穿越之前,她会嗤之以鼻,世上哪有这样几乎鬼神的论调,可是如今,却由不得她要好好地怀疑一番了解。可谁知,这一番的怀疑,却意外地牵引起她在二十一世纪的记忆,关于那个她本该毫无感觉的词,那本该与她无关的一切。这一想,却是一发不可收拾,仿佛过去经历的种种痛苦的感情都一拥而上地爬上她的心,钻进她的每一根神经,而后唯有一个字形容——痛。许久没有经历这种感觉的她将最大原因归咎于这个身体原本的主人,若还是她自己的身体,便不会有了。 每一个孤儿都想过自己的父母,她也想过,原来是像其他的孩子一样不仅是心里想,而且口上总是念,再到后来只是心里想,而后心里不想,嘴上也再不说。一番历练的结果,心已经死了。 现在忽然地想起,她竟有这样的疑问——若是她的母亲去孤儿院找她时她还待在孤儿院的话,她应该还能享受到母爱的温暖吧? 对于亲情她不在乎,可是,每每,惟独母亲,她却总不能做到完全地无动于衷。所以,才有多次在任务中碰到身怀有孕的女人时手下留情而导致她自己受罚的事情。虽然屡屡因此受罚,她却从来没有后悔过,甚至那时年少,总会想着那些孕妇应该不会有事才对。她总是抱着这样的想法。 在知道母亲的无奈和无辜之后,她就没有办法恨已经安稳地躺在地下的她,连带的,竟一点点地将她对母亲的爱与渴望牵引而出,以至于期望,有那么一天能享受母亲的爱。 “母亲……”不自觉的呢喃从她的齿间溢出,下一秒,她的心口便隐隐作痛。 扬手紧捂胸口,苏晓玥讶异地低头,这一次,她肯定,是这个身子还残存着记忆,跟她一样,对自己的母亲有着深深的眷恋和不舍。 “她”,这个身体的主人,究竟有一个怎样的母亲?——苏晓玥第一次对这个身体主人的身世产生好奇,只要知道“她”的母亲的消息即可。 兴许是这样的一种共鸣,她竟意外地发现,心一点点地平复,仿佛打了一剂镇定剂,心跳平稳而有力地继续跳动。 “放心吧,我会找到她,会帮你好好地照顾她!”既是为了答谢“她”给了她一个身体,也是为了一尝自己的夙愿。 苏晓玥低声轻喃,对自己的心细细地诉说和承诺。 窗外,月光依旧皎洁,光辉洒落,将窗前的苏晓玥装点得如月中女神,闪动圣洁的光芒。 此时的苏晓玥是异常美丽的,坚毅中带着几分极少见的柔情,让人忍不住想靠近,想拥有她的美好。——这是身处窗外两个不同地方的两个男人此时共同的愿想。他们注视她已久,只是,只顾着自己想事的苏晓玥完全没有注意到。若是她的反应一如理智时的灵敏,她便会立刻发现那足以灼痛人的目光,专属于男人的目光。 蓝傲天是一直都在的,在她说完那句冷血绝情的话之后不久,她便起身回了寝殿,宣称要洗漱休息,而他便一直看着,他不相信她能睡得着。果然,目光守在她的窗户口是明智的选择,很快地证明他的猜测没有错。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他竟能见到她几乎脆弱的一面,让他对她产生心痛的感觉,尤其,在她的手捂住胸口时。他差一点就想飞到她的身边给她一个肩膀,只是,他忍住了。也许是一种直觉,他觉得她不喜欢被还是“别人”的他看到她的脆弱。于是,他静静地站着,看着。 而另一处的男人却不像蓝傲天一样从苏晓玥发呆一开始便在,从上书房出来,如盘的月便已升上了东方的天空,照亮了一片寂静和黑暗,心头有个想见她的念头,于是便不知不觉地走到了这边,远远地他便看到了蓝傲天的身影,然后,顺着他专注的目光看到了此时所见的女子,那个让他不知如何是好的女子。而出乎他意料的,她竟是在发呆,而且那神情异乎寻常。心下也骤然明白为何蓝傲天会静静地看,而不是到她的身边去了。——他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 静看着月光下她的脸,她的神情有他似曾见过的痕迹,那一夜她做噩梦时,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那么,现在她还是想着那个她曾经的噩梦么?还是,又是他所不知的? 司徒漠知道自己猜不到答案,他唯一能做的只有安静地看,不打扰。可是越看他越是沉不住气,跟蓝傲天一样,尤其在她紧捂胸口时,他几乎都快压抑不住飞冲至她的身侧。 他无法形容他能从她身上感受到的痛苦气息,他只能从心底冒出一股无奈的感叹:世间女子多是希望在自己脆弱是有一双臂膀相伴,可似乎惟独她不愿不想,明明深藏一身的痛苦,却宁愿自己一人相扛,拒绝他人的关心,再痛却连泪也不流一滴。为何,她竟能坚强至此?这样的女子,他怎能轻易放开?怎能舍得放开? 第18章:危机重重险立身(43) “昨夜睡得可好?” 第二天一大清早,正当苏晓玥对镜描眉时,蓝傲天已径自到了她身后,对着镜中的她笑着问话。 淡淡地抬眼看了他一下,苏晓玥没有急着回答,直到眉描好之后,才起身对他回话:“很好,多谢国主关心。”说话时,她几乎是面无表情。 看着她的模样,蓝傲天挑了挑眉,没有多说什么。 “你可梳洗好了?”他淡淡一问。 “嗯,已经好了!”待身侧的紫鸢为她理好衣服后,苏晓玥才平淡地吐字。 蓝傲天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走吧!” “要去哪里?臣妾以为今日的早膳该是在这里用才是。”她可不想又跟司徒漠跑到同一桌去吃。 见她排斥的神情,蓝傲天不免失笑,“朕倒是只是与爱妃同进早膳,只是,如今身在揽月皇朝为客,自然是要客随主便。况且身为醉国皇后,可不是那么自由的。” “是么?”苏晓玥冷笑,“臣妾多谢国主的提醒。否则,臣妾还真要忘记自个儿的身份了。”要让一个被迫成为别人的人记住不属于自己的身份,换做谁都是为难的。 蓝傲天自然知晓她语中的讽刺,却只是一笑,“那么,皇后可准备好前往了?” 冷冷地瞥他一眼,苏晓玥与他擦肩而过,迈步往门口而去。 蓝傲天笑了笑,一面紧跟上去,一面对着身后的紫鸢吩咐道:“紫鸢,你不必去了!” 紫鸢一怔,“是,国主!” 回答她的是无声;再次抬起头来时,只见了门口高大的背影,空气中似残存着他的气味。痴迷的目光静静地落在他的背影,久久不肯撇开。 不消片刻,两人已并肩到了司徒漠指定用膳的地方,居然是浣月湖心的小岛。 “这里的风景果真是不错。”三人落座,蓝傲天便客套地赞美开来。一旁的苏晓玥只是冷冷地撇嘴,目光只落在手中风茶杯上,盯着那袅袅的水雾。 “承蒙夸奖,听闻醉国有不少的名胜,在下有机会也想看看,不知阁下是否欢迎?”司徒漠淡笑着,目光微微瞥向苏晓玥,似观察她的神情。 “阁下能莅临敝国,自然是敝国的莫大荣幸。”依旧是客套万分的话。 “如此,在下必寻时间叨扰。”司徒漠依然笑着。 如此的一来一往,客套的话虽只有那么几句,苏晓玥却已经听得很不耐烦了,眉宇已经是紧蹙了。而身旁的两个人似乎依然了解她的心思,适可而止地转移了话题。 “阁下可是在等哪位佳人?”半天未见早膳上桌,蓝傲天明知故问。 司徒漠扬眉一笑,“着实抱歉了,在下确是在等人,等的正是玥妃。”说着,目光似有若无地瞥向一旁淡定自若的苏晓玥,而后又继续道,“想必两位也已知晓,她昨日方从宫外回来。在下寻思着,既然荣景皇后与她这般‘有缘’,必是得见一见才行,否则,若等荣景皇后回了醉国,可就失去这般好的机会了。阁下认为呢?” “此话倒是说得在理!”蓝傲天不无附和地点头,接着转而对苏晓玥说道,“不知皇后以为如何?” “臣妾?”苏晓玥装着才有所觉悟的模样,“这……臣妾自然是听国主的。”做个没有主见的女人,有时不见得不是好事。 闻言,在场的两位君王皆是心有领悟地一笑。 “晓玥,你这话可便说错了!”蓝傲天笑着拉起她的手,满目神情地对着她,“你可是我的结发妻子,我该是听你的话才是,你若不想见,我又岂会勉强?” 突然的举动让苏晓玥浑身一震,差点就想发怒地赏他一个巴掌,可是在接收到一旁司徒漠森冷嫉妒的目光后,她又停止了动作,任由他紧握自己的手。只是,虽然她愿意配合他的“演出”,被人碰触的她也装不出任何笑意,嘴角的冰冷不必刻意地突出已是再明显不过。 “妾身惶恐!”既然他用的是民间才用的夫妻间才有的称谓,那么她也不能用错了。“所谓夫为妻纲,出嫁从夫,妾身自然一切都是听夫君的,夫君要让妾身见什么人,妾身便见什么人。不敢有二话。” 这是一番苏晓玥怎么听都想吐的话,然而,她最后还是一口气地说完了。由此,她已经在心头开始佩服自己了。看来,北京电影学院没有破格录取她成为优秀学员实在是浪费人才! 听到这样的话,司徒漠目光有些呆了,不管是眼里还是心里都只有“不可思议”“不敢相信”这样的字眼来形容。他是知道她会演戏,而且演戏时许多不符合她性格的话都会说出来,可是像这样几乎将女子个性踩在脚底的话,他实在很难相信她说得出口。 至于蓝傲天,少不了的是愕然,接着是在眼底堆满笑意,不知为何,他竟觉得这样的她更加吸引他。 “你真是让我着迷!”蓝傲天笑看着她,既是说着演戏的话,更是说着自己的心里话。 不过,相对于他的开心异常,苏晓玥却只有厌恶。拧眉看着他的笑脸,苏晓玥感觉自己似乎快要装不下去了,尤其是在他竟还紧紧攥着她的手,还说着让人恶心的甜言蜜语时。 苏晓玥的眼中已经开始酝酿起风暴了。 “两位的感情好得真是让人羡慕。”冷飕飕的一句话飘来,让苏晓玥的情绪稍有平复,可是另一方面,对于他凉凉的话又莫名地感到非常不舒服。 蓝傲天一副开心不已地笑了起来,“见笑了,见笑了!在下只是一时的情不自禁,在阁下面前失态了,真是抱歉。”一面说着,他便适时地将苏晓玥的手放开了,很显然,他知道苏晓玥的忍耐极限快到了。 被放开手的苏晓玥算是送了一口气,虽然不很明显,但是,她微微舒口气的模样却看在司徒漠的眼底,这样也让司徒漠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至少,他知道她不见得有多么乐意让另一个男人碰触她。 “理解!”司徒漠笑着点头,“有佳人在侧,如何情能自禁?看来阁下果真是心系荣景皇后,想必阁下后宫中定是只有皇后一位吧?” 第18章:危机重重险立身(44) 嗯?后宫只有皇后一个人? 苏晓玥好笑地看了一眼司徒漠,他是想探听什么?转过头,她又看向蓝傲天,只见他正盯着自己看,那时黑时绿的眼不知又是在想着什么。 不过,这些都放一边好了。她很想知道他是怎么回答的。毕竟,她这个“皇后”在这里听着实在有些“尴尬”,多少要稍微表现一下。 谁知,蓝傲天却笑了起来,“我想这个问题该由我国的皇后来回答会比较妥当些。” 话语一出,苏晓玥有些失笑,这是怎样?踢皮球么? 苏晓玥已经够诧异了,然而,那边,司徒漠说的回应更是让她想活动活动筋骨。他居然很是赞同地点头,“嗯,此言有理。”说着,便煞有其事地转头看向苏晓玥,眼中带笑地问她,“不知荣景皇后可愿赐教?” 这样一来,苏晓玥已经有些无语了。如果他们是想耍着她玩,那么,她只能说,他们找错对象了。 “不敢!”苏晓玥微微低头,嘴角扬着笑,“身为皇后必需母仪天下之风,必有容人之度,国主与妾身虽为结发夫妻,然臣妾时刻不敢忘了自己的身份,必要为醉国纳贤良女子,充后宫之实,绵延后嗣,醉国方可历久不衰。” “嗯!”司徒漠赞许似的点头,“荣景皇后果真是好皇后!想来醉国之后宫中必也是如荣景皇后这般大度又富才情之女子,也必是一派祥和,而不似朕之后宫那般……”说着,像是很遗憾又惭愧地叹了口气。 见状,苏晓玥嘴角只有冷笑,“皇帝陛下此话可是说岔了,后宫中有兆宁皇后哪里能像您所言?必是皇帝陛下过谦了。” 这话,苏晓玥可不是胡乱说的,绝对是发自肺腑之言。虽然她知道这揽月皇朝后宫妃子之间斗争也算激烈,只是,不需多认真总结,便很快能发现,若不是有莫婉蓉这样狠毒的女人,这后宫还指不定是成怎样呢!起码,皇后之位不会像现在这样巩固无比。若真要算起来的话,她苏晓玥与莫婉蓉真无法相比,起码,有她在的后宫不会风暴下一片宁静,之前在他揽月皇朝发生的一切便是最好的证明。 “呵呵——”听完她的话,司徒漠倏地笑出声来,对着蓝傲天便说道,“阁下可真是有位好皇后!” 蓝傲天扬唇一笑,“谬赞了!不过,在下确实很荣幸!”说着,便递给苏晓玥一个深情的目光。顿时,让苏晓玥浑身一颤——蓝傲天的行为太过做作,太过让她受不了。 漆黑的眸子盯着苏晓玥看了一会,司徒漠转头看向湖面,扯出一个细细的笑来。见状,苏晓玥、蓝傲天两人自然是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湖面。接着,苏晓玥露出一个玩味的笑意,正想转头看看蓝傲天是怎样的表情,却在转头的瞬间感受到他身上传出的一股戾气,可待正看向他的双眼时,却毫无异色。苏晓玥的眉立即轻蹙,眼中带着狐疑,侧目看向湖面上飘来的豪华船只上的女子——她与蓝傲天又是什么关系? “那位……”苏晓玥露出疑惑的表情,略带保留地问向司徒漠。 司徒漠几乎是没有半分迟疑地笑着回她:“正是与荣景皇后同名同姓者,朕最宠爱的玥妃!”故意的,他将“最宠爱的”几个字念得尤为重,刻意地对她强调。 “哦?真的么?”苏晓玥将他的刺探视而不见,装作满脸兴奋异常,一副巴不得快点见到那个他“最宠爱的玥妃”的模样,“难怪见着有几分与众不同的样子!” “是么?” 司徒漠扬唇一问,状似平常,苏晓玥却听得出其中浓浓的讽刺。 “这是当然,非凡之人自有非凡之风,便是像妾身这般的愚拙女子也是瞧得出来的。”苏晓玥笑着回道。也似乎如一般的回答,然而,这语中夹着的几分贬低之意却也是少有人听得懂的。 司徒漠了然地眸光一沉,而后淡淡一笑,“如此,朕的玥妃还真是该像荣景皇后道声谢了。” “岂敢岂敢,这……” 话正说到一般,苏晓玥骤地停住了,原因在于—— “晓玥?”疑似威胁般低沉的声音,主人是蓝傲天,而此时,他的眼底正酝酿着一股蓄势待发的风暴。 苏晓玥微微一愣,却不知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又是想做什么。 “国主想与臣妾说什么?”苏晓玥恢复淡定,目光与他直视。 蓝傲天盯着她,幽幽地开口,“夫君我怎不知,”一只手已经扬起抚上她被风吹得微乱的鬓发,苏晓玥想躲开,却没来得及,“晓玥你竟是这般喜爱说话?若是喜欢,只管找夫君我如何?” 亲昵的话飘在耳边,亲昵的动作在她脸上不止,苏晓玥只觉全身起皮疙瘩,然后,她完全不知该说什么了。不是被他给震慑住了,只是,那种被人碰触的感觉让她全身血液沸腾地想杀人,可是现实状况却是——不能。 苏晓玥呆立着,而司徒漠看着这样的她,眼底是分明的恼怒,拳心在袖中攥紧了。 “皇上,玥妃娘娘到了!” ——所幸,有人来阻止了,虽然不是成心的。 终于,三个人开始挣脱出刚才的气氛,趁着蓝傲天转头松懈的瞬间,苏晓玥脱离了他的触碰范围,司徒漠眸光瞥到她的动作后脸色也稍稍变好了,这才将目光略微地挪到通报的柯平身上。 “嗯!下去吧!”长袖一振,司徒漠朗声说着便站起身来,侧脸对着在座的两个热说道,“朕这便将朕的爱妃带来与两位认识。但请稍等!” 说着,也不待苏晓玥和蓝傲天二人说什么,便径自朝着身着一袭粉色华衣、正由婢女扶着走下船的女子走去。 接着,苏晓玥便见到司徒漠高大的身影靠近了那个女子,从后面看完全看不出他究竟是怎样的神情,只是从远处那个冒牌的“玥妃”脸上稍能看出些端倪——看来司徒漠是对着她在笑的。 苏晓玥不禁疑惑了,那个女人是司徒漠特意教人假扮的么?还是……转头看向一侧专注于前方动态的蓝傲天,苏晓玥更添几分怀疑——还是那个女人其实是蓝傲天安排的,而司徒漠只是给他们俩演一场戏而已? 第18章:危机重重险立身(45) 正疑惑之间,人已到了她的跟前。 “玥儿,来见过醉国国主和醉国皇后。”司徒漠的声音淡淡地扬起。 “是,皇上。”略显绵软的声线紧接着响起,婀娜的身子动了动,“见过国主,见过皇后。” 闻言,苏晓玥看着眼前的女人浅浅地笑了起来。第一次见到不是镜子中自己的脸,她确实觉得有几分奇怪的感觉,也有几分新鲜。而且,更为重要的一点是,眼前这个女人身上的气质似乎挺适合那个身体。 “早就听闻揽月皇朝有一位倾国的绝色娘娘,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一旁的蓝傲天笑着开口了,目光微微瞥向自己身边正牌的苏晓玥,眼中带着几分揶揄,“晓玥,是么?” 暗自瞪他一眼,苏晓玥笑着对上那一对异于自己的眼神,“国主说的是,见了你这般的倾国之容,同是身为女子的我,实是汗颜不已。” 这话一出,司徒漠和蓝傲天皆是一笑——世上女子有像她这般光明正大、面不改色地夸自己容貌举世无双的么? 至于苏晓玥,权当他们的目光为空气。 “妾身惶恐!”对面的“玥妃”忙谦虚地回道,“荣景皇后的雍容高贵却是妾身向往久之而不可及者。世人皆言女子有一副好容貌便可,妾身却窃自认为女子若能博闻强识,知晓天文地理,通古今中外方能立足于世。” 诶? 一番话让苏晓玥微讶地撑大了眼,眼前的女人似乎有些与众不同。与她一样,司徒漠与沈墨轩皆是露出了惊讶的神情,似乎都未想到她竟能说出这番话来。 “呵呵——果真是好见识!”蓝傲天率先开口了,笑声朗朗,看了看自己一侧的苏晓玥,“晓玥,你可谓是遇见同道中人了!” 苏晓玥扬了扬眉,正想开口,那方,“玥妃”却疑惑地出声了。 “嗯?难道,”“玥妃”的脸侧向苏晓玥,眼中带着几分莫名的光彩,“荣景皇后也作此想?”声音也似乎略带几分激动。 苏晓玥不仅是看出来了,也听出来了,霎时心头疑惑重重。 “说笑了!”苏晓玥不露痕迹地笑着回她,“莫要将他的话放进心里,国主总爱拿妾身来开玩笑。玥妃娘娘有这般与众不同的思想实在是让妾身佩服,莫怪能成为贵国皇帝陛下之专宠。” 似乎是瞬间被泼了一盆冷水,那个“玥妃”眼底的光彩立刻地淡了许多,只是却也能像苏晓玥一般不露痕迹地掩饰了去。 “妾身谢过荣景皇后谬赞……” “好了,不要再站着说话了!”没等山寨版的“苏晓玥”说完,站在一边半晌没开口的司徒漠倏地笑着插话,“还是先坐下来,一面用膳一面闲聊,如此才不辜负了这景色才是!” “是,是,阁下说的极是!”蓝傲天笑着附和。 既然两位君王都发话了,身为女人的她们哪里能有拒绝的余地,况且苏晓玥也确实有些饿了。 于是,四个人按着主次先后落座,接着早该上桌的菜肴此时也陆续地杯端了上来,一阵阵的香味瞬间散发,吸引了苏晓玥的注意力,对于一个若是早起必得饱餐的人来说,那一桌的美食绝对是诱惑。然而,君主没有动筷,她也无奈地无法开动。 一旁的两为君王早已瞧见了她的模样,却故意地迟迟不发话,浅笑地看着她盯着美食咽口水。苏晓玥当然也知道他们的故意,但是这样的时候,她又不想多掀波澜,只得静静地等,端看谁的耐力更好了。 半晌后,在最后一道菜上桌后,司徒漠又命专门的人试吃,这又是一通相当长的时间了。而苏晓玥已经快等得不耐单了,心头已经开始嘀咕司徒漠这个怕死鬼了! 司徒漠若是知晓她心头的想法,想必会直接将这些饭菜推到她的跟前,管它们是不是有毒,给她吃,毒死她拉倒。 当然,这只是猜想,而事实却是刚好相反。每一道菜,他都让专司试吃的宫人仔细尝遍,而且试吃的时间也稍加延长,以确保万无一失。 每一分每一秒,苏晓玥都等得想揍人,她的胃已经开始痛了。心头一面咒骂着两个男人的同时,她一面咒骂自己无用的身体,这个破身子迟早会拖累她,看来得找时间好好、好好地调理才行。 苏晓玥暗自地下着决心,然而,这对于她的犯病的胃一点作用都没有。痛依旧在徘徊。汗液已经渗出来,在额头闪闪发着光。 “晓玥,你怎么了?”蓝傲天紧张不已的询问声适时地响起,他的手也忙是凑上了她的额头,“为何在流汗?身子哪里不舒服么?快点告诉我!” 话一出,司徒漠亦是投来关心的眼神,黑色眼眸沉暗得欲将白天颠覆了。搜寻的目光向四周传发,司徒漠在怀疑,是否这里又有人将对她不利。 凌厉的目光向四周辐射,苏晓玥也感觉到了,若是平时,她倒是想来对抗一番,只是此时此刻的状况,她连说话都很困难。额头上的汗液依然在持续地滴落。 “究竟是如何了?”司徒漠焦急地询问,似乎是等不及她的回答,他立刻高声唤着要宣御医来查看。 一听到他的话,苏晓玥忙阻止,“不,不需要,请、请不、不要请御医!”她挣扎地只说了这一句话,虽然语气仍是很弱,但是意思却表达得再清楚不过——她不想要御医来。 “晓玥……”一旁不知她情况的蓝傲天拥着她露出责备的眼神,“都已是如此,你还逞强?”语气已经因担心而显露出些许的严厉了。 他的话,外加司徒漠的眼神,苏晓玥忍受几重的关切和责备,然而,她仍是不肯妥协—— “不、不需要!”苏晓玥咬着牙,“我不要御医!” “你……”两个人均是无奈。 “荣景皇后,您真的……”冒牌的“苏晓玥”也是诧异地开口,语意未尽即终。 苏晓玥坚定地摇了摇头,挣扎地从蓝傲天的手臂弯里离开,一手紧紧地捂住胃,一面摇头,仍是及肯定无比地说道:“不,谢谢,我真的不需要!我需要的是快点用膳……” 第18章:危机重重险立身(46) 这绝对是个意料之外的回答。 “你……”蓝傲天顿了顿,“真的不用……” “不用!”苏晓玥的胃虽然依旧痛,但是回答的话却是异常坚定有力,坚定到开始咬牙了。 现在是怎样?她都开口要求说要吃饭了,他们居然像傻瓜一样呆看着她?是想让她痛死的意思么? 苏晓玥腹诽着,只是忍着没有表现出来,而这抹忍耐也让她的脸有些扭曲。 最后,他们似乎终于了解了。司徒漠一声令下,命人将碗端起,随着他一一报出菜名,一旁的侍女已将瓷碗堆满了菜,而后它被递到苏晓玥的面前。 “快……”一个字模糊地咬出,司徒漠才惊觉自己方才做了什么。 一时间是诡异的静默。 “朕不知荣景皇后喜爱哪些菜色,便随便报了一些,荣景皇后若是不喜欢,随意丢弃即是!”一时懊恼平息,司徒漠冷沉地开口,撕裂了沉寂。 很明显,这是一句解说词,一句为司徒漠逾矩行为的拙劣的解说词。 所以,不知她喜爱什么菜色?若是不喜欢可以随意丢弃?这样的事有可能发生么?蓝傲天很是怀疑。 转眼看向身旁的苏晓玥,蓝傲天眼神异常的晦暗,她正低头看向那满满的一碗菜,虽然是低头,他却能觉察出她正带着几分的欢喜——他无法知道她是为吃到自己最爱的菜而高兴,还是为司徒漠为担心她而一时的失控。 “谢过孝明皇帝陛下!”苏晓玥并未对他的话有什么意见,只是低头表明了谢意,“那么,妾身是否可以进食了?”她很想动手,却还表现着身为“醉国皇后”的些微风度。 司徒漠轻扯笑意,“当然,请用,无需忌讳!” 他一扬手,苏晓玥闻言道了声谢便毫不客气地开始大快朵颐了,没有人能阻止胃痛的女人进食的进程。几双眼睛直直地盯着她进食的动作,毫无做作,根本没有一丝时下女子该有的矜持,更别说是身为醉国皇后了。 蓝傲天很想义正言辞地提醒和警告,可是看到她恨不得将整个饭碗都吞进肚的样子,顿时一句话阻止的话欲吐未吐地哽在喉间,最后化作一声笑叹。跟司徒漠一样,对她,他总能时不时表现出无奈。 “慢点吃,小心噎着!”蓝傲天扬唇要过一杯茶递到她的手边,一面抽出她身上的丝绢为她擦拭嘴角不小心残留的油渍。 他的手刚一碰到她,苏晓玥便是一愣,微微垂了一下眼睑,而后未做声地继续自己的“战争”,与美食和该死的胃的抗战。 蓝傲天看不见自己脸上的神情,但是别人看得分明。嫉妒,恼怒的目光射向他,而他却像苏晓玥一样,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似乎这一刻,他的眼里只有奋力大快朵颐的苏晓玥而已。 苏晓玥依旧低头继续,蓝傲天依旧笑看着她,“玥妃”诧异地盯着她,而司徒漠却担心地凝视着她。 她不能这样吃下去! 这是他的直觉,他不知道为何她痛成刚才那个模样却硬是嚷着不需要御医,而执意地只要尽兴用餐,然而,看着她这样进食,他只有莫名的担心。 眉宇一点点地越蹙越紧,司徒漠抿紧了双唇,紧绷着脸,瞪着苏晓玥不知适可而止的动作。 “这……” 一个字眼抛出,就像一丝涟漪在寂静、波澜不惊的湖面漾起,格外地引人注目;忍耐快要崩溃的司徒漠也转向了出声者——冒牌的“玥妃”。 疑惑聚上眉角,司徒漠微眯起眼打量她,却只见她似乎只是略显疑惑、担忧的眼神,他瞬间被她的神情弄得疑惑了。 “玥妃想说什么?”司徒漠淡淡地问,尽量地不让自己的猜疑显露出来。 “玥妃”浅浅皱着的眉微舒开,“回皇上,臣妾只是想说荣景皇后不能再这样吃下去了。” “嗯?”司徒漠扬了扬眉,“为何?”一面问着,他一面侧眼看向完全不听他们说话只顾低头进食的正牌“玥妃”,眉宇又是一皱——果真是不能再这样吃下去了! “承乾国主,朕想贵皇后是否已不觉痛了?”司徒漠倏地对蓝傲天问道。 被这样一问,蓝傲天这才担忧地问起苏晓玥来:“晓玥,你……” “嗯——”苏晓玥略应了一声,而后终于从最爱的美食上移开,丝绢极为慵懒地擦了擦红唇,拉出一抹满意的笑来,“谢国主和孝明皇帝陛下担心,也谢过玥妃关心,妾身已不觉痛了。”饱餐过一顿的苏晓玥心情极好。 “这便好!”蓝傲天松了一口气,而后轻松地笑了起来,“你啊,可真是想吓死我了!” 苏晓玥浅浅一笑,“是臣妾之错,劳国主担忧了!”她的心情依旧很好,即便蓝傲天的语气太过亲昵。 “果真无碍了?”见了她的笑,司徒漠却不像蓝傲天那样放心,仍是微皱眉,“荣景皇后可觉身子何处有恙?” 听到他的声音,苏晓玥浅浅的笑倏地收敛了,缓缓地转头看向他,而后低声回道:“承蒙皇帝陛下关心,妾身感觉极好,身子也并无碍。” 这样明显的转变,司徒漠哪里能感觉不出? “果真?”即便她脸色已变,只是司徒漠却不敢放过自己的一丁点忧虑,仍是不甚相信地继续反问。 苏晓玥骤然笑了起来,“这是自然,妾身岂敢拿自个儿的身子开玩笑?” 看到她的笑,司徒漠这才脸色转好,眉宇轻舒,这才不再追问,点了点头,也就算是过去了。 她苏晓玥吃饱了,可是看着她进食的人却是个个粒米未进。于是,在司徒漠一声抱歉声中,几个人的早膳这才算是真正展开了。 当然,肚子已经吃撑的苏晓玥只有在一旁看着他们吃的份。 很快地用完早膳,几人略微寒暄了些许时间,苏晓玥与蓝傲天便回到了住处。原本按照司徒漠和蓝傲天的安排,他们绝不可能这么早就回去,只是在谈话间见到苏晓玥哈欠连连的样子之后,两位君王却是再也坐不下去了。于是,领着已是半睡的苏晓玥,蓝傲天便回到了寝殿。 第18章:危机重重险立身(47) 几乎是寸步不离地照顾好苏晓玥睡下,坐在她身边端详了许久她睡觉时的模样之后,蓝傲天才起身回了自己的寝殿。 苏晓玥睡觉时是安静不已的,该说是杀手这个职业带来的“后遗症”,身为杀手,便是要在异常静谧中也感受不到她的存在,如此,她成功的机率才会是百分之百。 这样的好习惯,她带到了这个世界中,如此才能保证自己冒牌的身份不被发现。 时间在苏晓玥沉睡中走过;正午时分,揽月皇朝的上书房内——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揉了揉太阳穴,司徒漠眉头微皱地开口问道。 一旁给他扇扇子的宫婢忙转头看了看沙漏,接着回道:“回禀皇上,已是午时一刻了。” “午时一刻?”司徒漠轻喃着,带着几分讶异。一直专注地埋在奏折上,他似乎忘记什么重要的事情了。 阖上奏折,司徒漠忽地朝外头唤了一声:“柯平!” 几乎是同一时间,柯平的身影便从门口出现了,弯着身子便回:“奴才在!” “醉国国主和醉国皇后的午膳可已备妥?”这个时辰该是用午膳的时间。 “回皇上的话,都已备妥,只是……” “只是什么?”司徒漠立刻皱眉一问,下意识地,他觉得这次的但书依旧与苏晓玥分不开。 柯平略微抬头,“只是荣景皇后似乎尚未醒来,故而醉国国主命人将午膳暂先撤下。” “尚未醒来?”司徒漠倏地拔高了些许的声调,而后又压低,“怎么回事?”已经睡了一个上午,她竟然还在睡?难道是因为身上的毒? 司徒漠已经坐不住了,骤然站起身,绕过桌子,走下台阶,到了柯平的跟前,居高临下地等待他的回答。 “这……”柯平跪了下去,低垂着头,带着几分迟疑和为难,“奴才也不会究竟为何,原奴才原想禀报皇上,只是醉国国主言不过是小事,并无大碍,命奴才勿要惊扰皇上,故而奴才才不曾来禀报。请皇上恕罪!” 话音刚落,柯平便觉全身泛着冷气,顿时瑟缩地愈加往地上匐去,不敢稍微动一下——很明显,他触怒天子了。 “恕罪?”司徒漠怒目圆撑,一团怒火在眼里燃烧,想将眼前的人烧出一个洞来,“你竟有胆子请朕恕你的罪?如此重大之事,你竟知而不报,你的脑子是不想要了么?” 司徒漠攥着拳头,愤怒得直想将这个该死的太监总管撕成碎片,若不是留着他还有用,他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不,不,不是……请皇上饶命,请皇上饶命!奴才再也不敢了!奴才再也不敢知情不报了!”柯平开始用额头猛撞地面了,“请皇上息怒,给奴才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请皇上饶命——” 柯平脸色残白,他果真是不曾想过皇上除了在意玥妃娘娘一人之外竟却还在意醉国的皇后,这……这着实不再他的考量范围之内。难道皇上与醉国皇后又什么关系? “好了好了!”听着声声求饶,司徒漠只有烦躁,不耐烦地一扬手,“如今醉国皇后究竟是如何了?醉国国主可曾让御医看过她?” 司徒漠的话问得急切而不含糊,字字直指本不该他关心的人——醉国皇后。 这一下,柯平更加在心里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回皇上,”柯平忙回答,“不曾!醉……” “不曾?”愤怒的声调再次拔高,司徒漠眼中的怒火蹿升,阴森森的强调飘在空中,“你最好有好的理由给朕听,为何御医不曾去看过她?” “这、这……”柯平咽着口水,干燥的嘴唇皮不敢稍舔一下,“是醉国国主吩咐不需要御医查看,醉国国主说、说……”柯平胆怯地看了看司徒漠,在估量这该不该继续往下将蓝傲天说的话转述完。 “他说什么?”司徒漠森冷地眯眼追问,一副不知究竟绝对不会放过他的模样。 柯平困难地吞了吞口水,“醉国国主说、说我朝的御医治不了醉国皇后的病,还是不要浪费时间的好!”说完,他立刻又开始使劲地磕头,一面不忘为自己辩驳一番,“请皇上恕罪,这些都是醉国国主所言,奴才绝不敢说如此大逆不道不言,请皇上一定要明察!” 一连串的字一口气说完,柯平并没有后知后觉地了解到自己究竟说了什么不怕掉脑袋的事情,敢说一国之主是说了大逆不道之言,他必须得有足够的胆量才行。 不过,所幸的是,司徒漠压根就没有心情计较这些无所谓的字眼,一颗心就都放在苏晓玥为什么会这样久睡不醒的事情上了。 治不了? 好狂妄的字眼!司徒漠倒是很想找个词对蓝傲天的说辞反驳一声,只是事实却是,蓝傲天所说的不过是一件再清楚、再正确不过的事情,他根本就没有一丁点可以反驳的理由。 这时,司徒漠已冷静了不少。他想着蓝傲天不让苏晓玥就医的理由,不仅是因为他揽月皇朝的御医不济,更因为他蓝傲天很明白苏晓玥的情况,毕竟苏晓玥身上的毒是在醉国被下的。虽然他目前所掌握的证据无法证实他与苏晓玥之前有过什么关联,但他几乎能肯定苏晓玥与醉国皇室有着密切的关系,否则,她身上的奇毒便无法解释清楚。 这样想来,司徒漠也稍稍放下了一颗心,至少他知道苏晓玥不会这样悄悄地因毒而亡,至少以蓝傲天对苏晓玥的好,他绝对不会真的让她有事。 终于,司徒漠舒了一口气。 “好了,朕知道了,下去吧!”司徒漠冷冷地开口,“记住,关于醉国国主与其皇后之事必不可少一件只会于朕,否则,你便直接自个儿砍了自己的脑袋来见朕!” 一句话,便是大赦。柯平总算松了一口气,有惊无险,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是,皇上,奴才告退!” 说着,柯平便磕头离去。上书房里,司徒漠静静在站着,良久之后,他才缓缓地移步向外走去。 他得去看看苏晓玥究竟是怎样了,否则,他绝对不会踏实得了! 第18章:危机重重险立身(48) 正午时分,炎炎酷日下,昏昏欲睡时,宫里头行走的多半是为主子劳碌的奴婢们,有的人匆忙地穿行,有的人实在扛不住,偶尔寻个阴凉处躲起来眯一会儿眼,这样的时辰,被主子们发现的可能相对的少些。 司徒漠从上书房走到苏晓玥此刻所在的寝殿的路上,不乏困倦而睡的宫女太监,皇帝的突然驾临让一干人吓得各自心头胆寒,所幸的是,这个时候的皇帝完全没有心思惩戒这些偷懒的奴婢们,他们也算是拣了一条命了。在他们暗自庆幸时,却也不免地猜测——皇上紧绷的脸又是为谁? 炎日只能辅助心烦意燥地升腾,所以,当原本便不耐的司徒漠走到苏晓玥所在的寝殿前,见到一群宫女正叽叽喳喳地说个没完时,顿时,火气便直往上冲。 “你们是有几颗脑袋可砍?竟然敢在醉国皇后就寝时如此大声喧哗!”司徒漠怒声喝着。 几个正相谈甚欢的宫婢顿时脸色惨白地往地上跪去,一副副魂魄被阎王收走的模样。 “皇、皇上……” 颤抖声音不见了平日里被训练有素的腔调,更是连一句简单的求饶的话也喊不出来,每一个人的脸上、心里只表现出对死亡的恐惧。 “看来朕是该好好理理这后宫了!”司徒漠黑色的瞳眸中充斥着残厉。 “皇、皇上,饶、饶命啊——” 终于有一个人将求饶喊出了口,最直接的原因是司徒漠下达了宣布死亡一般的讯息,身份卑微的人,剩下的就只有自己的命而已,所以,他们深知,唯一重要的只有保住自己的命而已。 有了这第一声的呼喊,接下来便有了第二声、第三声…… “皇上,饶命啊!奴婢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求皇上饶了奴婢的命——” 哭天抢地的求饶声让燥热又静谧的午后皇宫显得有些喧嚷,而司徒漠也因为这一声声接连不断的求饶声而眉头紧皱,眼神暗沉,愈加地显示出自己的不悦。 “够了!”司徒漠冷沉地大喝一声,“朕说了要杀你们么?” 仿佛是听到了特赦令,几个宫婢顿时呆住了,而后是性命被挽救的欢喜—— “谢皇上!谢皇上!” 额头磕地的声响伴着获救后哭泣的声腔,正是上演着一出宫廷里常见的戏码。 司徒漠不耐烦地紧皱着不松开,“好了!都起来回朕的话!” “是,皇上!”终于是异口同声的回答。接着,几个宫婢一一站起身,在司徒漠几步开外的地方一字排开,低着头等待司徒漠的询问。 “你们可是伺候里面的贵宾的?”司徒漠冷冷地发问。 “回皇上,奴婢们正是伺候醉国国主和醉国皇后的。” 司徒漠眯了眯眼,“那为何你们不在里头伺候,却在外头旁若无人地聊天,如此擅离职守,不怕朕要了你们的命?” 森冷的气息不言而明,一听他说完,几个宫女顿时感觉全身都被冰水给浇灌了一番,冻得全身颤抖。 “奴、奴婢知罪!奴婢……” 几个人吞吞吐吐地说着,声音嘈杂得让司徒漠愈加恼火。 “你来回答!”司徒漠冷冷地随手指了最近的一个宫女便道,“剩下的人不要开口!” 没有点到名字的宫女皆是惊讶地朝那个被司徒漠指着的宫女看去,各种妒忌的目光在流转。司徒漠看得分明,只是,他一点都没有兴趣去了解,他只想得到自己要的答案而已。 被点到的宫女浑身一震,十二万分诧异地抬头看向司徒漠,惊觉自己的行为是何等得不要命时,她赶忙低下头,嗫嗫地回了一句:“是、是,皇上!” “说!”司徒漠冰冷地撂下一个字。 那宫女先是一颤,而后咽了咽口水回道:“不、不是奴婢们要出来,只、只是醉国国主吩咐,让奴婢们各自休息,不必到内殿去伺候,所、所以奴婢们才、才……” 才在外面偷懒聊天! 司徒漠冷眸一一巡视过她们,“醉国国主吩咐?” “是、是!”被点名回话的宫女忙不迭地开口回道。 “醉国国主为何如此吩咐?如此天气,该是醉国国主和醉国皇后由你们伺候在侧的时辰!” “回、回皇上,”宫女的声调稍稍地有些缓和,不再显得那么惶恐颤栗,“不知为何醉国皇后睡到午膳时尚未醒来,紫、呃,醉国皇后的贴身侍女原想唤醒她,谁知半天都未曾唤醒。于是奴婢们担心得想去请皇上之前便吩咐专事醉国国主和醉国皇后的御医,可谁知,醉国国主却言其皇后并无大碍,并言说宫内的御医并不能治其皇后之病,让奴婢们不要费心去请,并以不要打扰醉国皇后休息为由将奴婢们都赶出了醉国皇后的寝殿。虽然奴婢们深晓不该如此,但着实没有办法,于是便只在门外不曾离开。奴婢们又考量此事关乎醉国与我朝之事,必须得让皇上知晓,于是便将此事告之柯总管。谁知待柯总管从里面出来时,亦如奴婢等人一般失望……” 果然如此!司徒漠的眼中闪过冷光,“朕知道了!可还有隐瞒?” “不,奴婢不敢!”宫女瑟缩了一下,“请皇上明察!” “好了!”司徒漠微微抬眼看向宫殿门内,里面只是一片寂静,“都守在门口,有什么事,朕会叫你们!”说着,一脚便往门内迈,紧跟着的是随身的披甲侍卫。 “是,皇上!”宫女们忙一致地回话,舒了一口气,而后安静地立在门前,再不敢多说一句——要知道,她们可刚在鬼门前走了一趟,其恐惧惊悚程度,她们不想再体验一番。 *** 迈步进去,司徒漠便觉里面寂静得有几分骇人。 “皇上!”身后紧跟的侍卫下意识地警觉地提醒主子,亦步亦趋地跟着,巡视着四周诡异的安静。 司徒漠冷哼了一声,“不必担心,没事!”说着,便继续往前走,行至中庭,几颗高大的树便为他和身边的侍卫挡去了不少的烈日,司徒漠顿觉清凉了不少。 “孝明皇帝陛下?!”一个显得有几分惊讶的声音。 第18章:危机重重险立身(49) 是蓝傲天! 司徒漠侧身淡笑地看向说话之人,微微点头,“承乾国主!” “不知孝明皇帝陛下莅临,未曾相迎,失礼了!”蓝傲天作揖对曰。 “承乾国主无须多礼!”司徒漠淡笑以对,“怎的只见阁下一人在此?不是该有贵国皇后相伴?” “劳孝明皇帝关心!”蓝傲天亦是笑着回道,“此时我皇后正午休,在下只得一人在此。阁下似乎也只一人,不是该阁下之玥妃相陪?” “呵呵——”司徒漠轻笑,“她呀,也正与贵皇后一般,此时正是她的午休时刻,朕可烦不得她。” “原来阁下竟是如此宠爱她!” “阁下不是一样?”司徒漠冷静地对着,一句句地将蓝傲天的话挡了回去。 “呵呵——是呵!”蓝傲天笑着。 司徒漠浅笑着,看着他,余光却已瞥向苏晓玥的房间,而后微微地皱起了眉。 “室外天气炎热,阁下可要进去喝杯茶?”蓝傲天忽地问道。 “多谢相邀,不过,不必了!“司徒漠回道,“既是贵皇后正在休憩,在下便不好在此相扰了。在下先告辞了!” “如此的话,那恭送了!” “多谢,留步!” 司徒漠说完,便转身离开,只是才转身的一刹那,两人脸上的笑意全失…… “国主!”蓝傲天身后,紫鸢向前一步。 “何事?”蓝傲天冷声而问。 “她醒了!”论冰冷程度,紫鸢的声音不比蓝傲天的温暖一分。 蓝傲天这才缓缓地转身,眼神一瞬间让紫鸢全身一震。 “不要再让朕感觉到你对她的不尊敬,否则,你知道朕会如何待你!”蓝傲天的声音是冷的,音调是冷的,眼神更是冷残的。 紫鸢瑟缩,眼神带着敬畏,却也带着几分不甘,“是,国主,臣妹知道了!” “还有,”蓝傲天森冷的音调依旧,“你最好不要再重申你是朕的妹妹,否则朕会杀了你!” 说完,大步往苏晓玥的寝殿走去,任紫鸢一人立在中庭,任炙热的烈日烘烤。 痛心、愤恨的目光追随蓝傲天的背影而去,紫鸢的嘴角渐渐地扬起残酷阴冷的笑意,而后一步步地跟了上去。 “你醒了?”推开苏晓玥寝殿的大门,苏晓玥的身影便映入蓝傲天的眼帘。 此时的苏晓玥正坐在床头,眼睛仍是半眯着,脸上泛着病态的白,她自己也感觉到了。 “我怎么了?”她微弱地问着,双手强撑着身子不让自己又倒回到床上去而变得无知觉。 “没什么,只是睡过头而已!”拉傲天向她靠近,走到她的床前,搬了张凳子坐了下去,与她面对面而视。 苏晓玥冷冷地笑看他,“蓝傲天,你觉得我像白痴?”居然对她说这样假到无以复加的话! “不,朕可没想过!”蓝傲天轻笑,“你可是世间少有的奇女子,集美貌与智慧于一身,若是朕说得再夸张些,皇后你可真是女神了!” “多谢夸奖!”苏晓玥冷笑,“不过,显然我不够聪明,不够智慧,才不会知道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更不知道我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很重要么?”蓝傲天抿唇反问,脸上略带严肃。 闻言,苏晓玥捎着讽刺的笑意冷冷地看向他,“蓝傲天,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我不小心杀了你,到了阎王面前,你也可以说这是一件可有可无的小事?如果真是如此,我可真得甘拜下风了,这智慧之神的美誉才该戴在阁下的头顶!” “你不必说出这样的话来!”蓝傲天似乎也不甚在意,“你确实无事了,虽然之前,你确实在阎王殿前走了一遭。” “是么?”在阎王殿前走了一遭?这一点,她倒是不怀疑,只是——“谁又想害死我了?” 蓝傲天轻笑,“朕真是荣幸!你居然没有怀疑朕!” “是么?这么想让我怀疑一番?”苏晓玥带着虚弱的冷笑,“好啊!那我问你,为何既要杀我,又要救我?” 蓝傲天低声一笑,“没有诚意的怀疑,朕很难当真!”顿了顿,他收敛了笑意,脸上严肃地继续说道,“朕不知是谁给你下的毒,虽然朕知道这是什么毒,但是,这种毒只有醉国皇宫里才有解药!” “又是另一种毒?”苏晓玥蹙眉问道,“不是我体内原来那种?” 蓝傲天点了点头,“没错!又是另一种!” 毒!又是毒药! 请问,她苏晓玥可是可专门试毒药的身子? 苏晓玥冷冷地笑着,“真是好极了!没想到我这身子还真是有些用途,还能给人试试毒药的药性。你说,这试药之人若是知道我还活着,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遗憾呢?” 蓝傲天一时语塞,对于他来说,这是一句极为讽刺的话,在他的保护之下,她居然能被别人下毒,他真是无地自容。 只是,身为一国之主,他除了救她,将那想要杀害她之人找出来,他没有其它的事情可以做。 “朕会抓住那个人将他碎尸万段,永世不得超生!”蓝傲天咬牙说着,也在你心里对自己发着毒誓。 许是他的神情太过严肃,苏晓玥不禁笑了,“不必如此,我想那个人该是我自己找出来,后续事项也由我这个被害者来完成比较好,免得脏了国主您的手!”她可担待不起令国主蒙尘的罪责。 “朕不知皇后不惧杀人!”蓝傲天看着她阴沉的眼,稍作沉默后淡淡地说道。 苏晓玥细碎地笑了起来,这一笑,脸上却似乎变得多了几分光泽。 “国主,您不知的事情可多着呢!”不差这一件小事。 “是么?”蓝傲天扬唇,“朕真是对皇后越发得充满了兴趣,这可怎么办才好呢?”既圣洁又邪恶,既善良又冷血,这样的女子,他了解得果真是不够彻底。“那么,臣妾只能说,国主会失望的!”苏晓玥浅浅地笑着,目光倏地移向门口,深沉了几分,“况且,臣妾倒是觉得,国主该彻底地了解一下国主的妹妹才是。”说着,她笑得越发灿烂,对着从门口走向她的紫鸢。 蓝傲天的妹妹?多具有爆炸性的消息!她可真是不曾想到! 第18章:危机重重险立身(50) 循着她的目光看去,蓝傲天不禁露出一个冷冷的笑意,“不必在意,是否了解她毫无一丝关系!” 苏晓玥轻笑了起来,“听你这口气可真是够无情的,好歹人家可是你妹妹!”对于蓝傲天的回答,她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只是,这两兄妹之间发生了什么,就不得而知了。不过,这与她也毫无关系。 蓝傲天闻言一笑,“你也不像是会关心我的人。”所以,什么好歹她是他的妹妹的说法,压根不是什么同情之说,就他所见,她冷血得足以与他媲美了。 被抓包的苏晓玥只轻轻一笑,“好吧,那就算了,当我没什么都没说好了!”反正,要知道的时候总是会知道的,无所谓时间早晚。 “国主,皇后娘娘……” “谁准你进来的?!” 蓝傲天冷冷地打断紫鸢未尽之语,冰眸如刃,扫过她的脸。 一抹受伤和愤怒自她的眼底闪过,而后迅速地恢复如常。 “奴婢该死!”紫鸢低头道,“奴婢只是想提醒娘娘用膳,奴婢这就下去!” 说完,在蓝傲天的沉默中反身退出室内。 “看来你伤了她的心了!”苏晓玥带着几分幸灾乐祸地说着。 “很高兴取悦了你!”蓝傲天回以一笑,“不过,若是那个伤心之人换做是你,朕会更加高兴。” 苏晓玥扬眉一笑,“如果太阳打西边升起的话。” “会有那么一天的!”蓝傲天稳稳地接下她的话,几分自信。 苏晓玥轻蔑扬唇,“你可以再自信一点。” “是么?”蓝傲天淡淡笑着,“是个不错的建议,朕很乐意采纳。” 苏晓玥微眯着眼睛,“那么,臣妾是否该说声谢谢?” “如果皇后不介意的话。”蓝傲天依然是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闻言,苏晓玥冷哼一声,便掀开薄被起身下床。 “麻烦让让!” 蓝傲天立即闪身给她让道。 “国主不觉得踩到什么了?”下了床,苏晓玥立在原处不动,微微抬眼瞥向一旁也站立着的高大男人。 蓝傲天微讶地看了看地上,而后窘意十足地往后退了退,“抱歉。” “无碍!”苏晓玥拽过衣角,摇曳着身姿往镜台前走去,“国主不先出去?” “为何朕要出去?”褪去窘意,蓝傲天又是一派坦然,跟着往梳妆台而去。 “身为国主,你不觉得自己太闲了?”苏晓玥一面看向镜中的自己,眉宇微皱,她不习惯看自己毫无生气的模样。 蓝傲天立在她身后,自然是看到了她的神态。 “不必锁眉,稍事调理,你便会好的。”蓝傲天不自觉地放柔的声调。 没有回话,苏晓玥只点了点头,而后开始打理自己。 “我想,还是得让国主的妹妹进来。”手抬起放下几回后,苏晓玥决计放弃,而后对着镜子里的蓝傲天说道。 “朕不介意朕亲自动手。”蓝傲天看了她一会儿,淡淡地说了一句。 苏晓玥扬唇一笑,“我介意!”语气坚决得不容拒绝。 顿时,蓝傲天的脸上露出一抹阴沉,而后双唇抿成了一条线,转身便往门外走去。苏晓玥则静静地坐在镜子前,耐心地等着。 “伺候好皇后!”冰冷的声音响起。 “是,国主!”恭敬的回答。 *** 梳洗过,在蓝傲天的“陪伴”下,苏晓玥便用完了午膳。当然,经过一番中毒事件后,蓝傲天自然是不敢稍有大意。于是,在苏晓玥用完午膳之后,又是申时了。闲来无事,天气炎热,两人于庭中树下相携饮茶。只是,许是苏晓玥的慵懒,这样的气氛中沉静得找不到任何可以突破沉默的可能、 约摸半个时辰后,忽地传来脚步声,是一个报信的侍卫。 “何事?”未等侍卫先说话,蓝傲天便皱眉相问。 单膝跪地,侍卫低头回报:“禀报国主,殿外有人求见。” “谁?” “来人自称太监总管柯平。” 这方蓝傲天还没张嘴说什么,苏晓玥倒是先扬眉了,“嗯?他来做什么?” 看了看她,蓝傲天单独拿一笑,“既然皇后想知道他的目的,那请他进来吧!” “是,国主!” 说完,侍卫便利落地起身往外走去。 同时,蓝傲天也将目光转向嘴角带笑的苏晓玥,“你似乎很感兴趣。”他是淡淡地陈述。 苏晓玥哂笑,“一般!重点是你不需要在这里跟我喝茶了。” “朕不在,你很开心?”蓝傲天冷沉地吐字,茶杯搁到一边。 “一般。”苏晓玥淡淡地回。 闻言,蓝傲天冷冷一笑,便转头看向正向自己走来的人。 “国主,人已到!” “嗯,下去吧!”蓝傲天点了点头。 那边,柯平已笑着对蓝傲天及苏晓玥躬身以对。 “问承乾国主安,问荣景皇后安!” “免礼!”苏晓玥懒懒地在一边不说话,只能是蓝傲天来开口,“可是贵国皇帝有事相告?” “回承乾国主,正是!”柯平脸上挂着不变的笑,“皇上命臣报与国主,今日晚宴已准备妥当,请国主和荣景皇后务必准时莅临。” 蓝傲天笑了笑,“原来是这事!请替与回禀贵国皇帝,朕与皇后必当准时前赴,多谢贵国皇帝款待。” “是,奴才记下了!”柯平回道,微微抬眼瞥了瞥苏晓玥,而后继续道,“我皇帝陛下问荣景皇后安,吩咐奴才探问荣景皇后一切可安好?” “多谢关心了!”被问到自己,苏晓玥没有选择,只能自己答了,虽然时间有些延迟,总算没有人敢有所异议,“本宫一切安好,带本宫谢谢贵国皇帝陛下。” “是,奴才也记下了!”柯平低头道,“圣意已传达,奴才这便告退了!” “来人,送客!”点了带你头,蓝傲天便扬声道。 “多谢承乾国主!”说着,柯平便转身往外走去。 一时,殿中又恢复之前的沉默状态。 不过,蓝傲天却打破了,“没有任何疑问?” 苏晓玥轻呷一口茶,而后满脸堆笑,“不知国主想让臣妾问什么?” “关于今日的晚宴。”蓝傲天没有兜圈子,直奔问题核心。 “这个啊——”苏晓玥状似认真地想了想,而后露出皓齿一笑,“臣妾不知这有何疑问可言。无非是英明的国主算计着能从揽月皇朝得到什么而已,臣妾只是一介女流,对于这些复杂之事可不曾上心。” 第18章:危机重重险立身(51) “不曾放心上,却这般清楚,”蓝傲天浅笑,“看来皇后之智慧确是超凡,让人望尘莫及。” 苏晓玥扬眉一笑,“让人望尘莫及不敢说,只是,国主,臣妾不是从来不是凡人么?” 闻言,蓝傲天一愣,旋即放声大笑—— “哈哈——没错,正是如此!” ——谁也不知这笑声究竟能打旋至何时不止…… *** 酉时三刻,揽月皇朝宴会大殿保和殿上正是一派鼓乐彻响,歌舞升天,看起来,似乎每一个人都开心得不得了,即便是不开心,大家脸上也写着开心——独独只有一人相当得不买账。 “究竟要持续至何时?” 不耐烦已经清晰无比地写在说话者的脸上,深深地刻在她清冷的眼里,也传达到她身旁的君主身上。 “呵呵,已经撑不下去了?”蓝傲天笑眼低眸看她,虽早已预见她的状态,却不想她竟能硬撑至此,着实让他有些讶异。 苏晓玥冷冷地瞥向他,“国主何等英明,不是早已看出,只待臣妾自个儿亲口说出而已?” 蓝傲天轻轻一笑,“有么?”他的意图似乎也没有那么明显吧? “何必装作不知?”苏晓玥冷哼。 “有么?”蓝傲天可没有这么容易就承认了,“你何出此言?朕可否听其由?” 苏晓玥冷笑一声,“何必明知故问?臣妾此时可没有什么耐心!”要知道,她的耐心早就磨光了,否则也不会是此时才出声。之前是必须考虑到国与国之间关系,才任由他们喝来唤去地喝什么酒,然后是为着身份被各种人敬酒,碍于身份,她又不能相拒。其中最可恨的,莫过于司徒漠,酒敬过一杯又一杯,好似他揽月皇朝的酒不要钱去买一样。最后,好不容易稍有停歇,却又来个什么歌舞表演,还不知接下来有什么让人看着就心烦的节目。她苏晓玥生平有很多东西不喜欢,各种嘈杂的余兴节目尤其不喜欢,尤其像春节联欢晚会那样、此刻正上演的各种“节目”。 “啧啧,此刻的脾气可是尤其不好!”蓝傲天对她说着,脸却是朝着正对着自己笑者敬酒的揽月皇朝当朝太尉苏世彦,嘴角微微扬笑,“你如此可是会坏了我醉国皇后之形象,会损我醉国之形象。” 皇后的形象?醉国的形象? 苏晓玥冷笑地瞥向他的侧脸,“你以为我会在意这些么?” “在意!你当然必须在意!”回过礼,蓝傲天便转回头看向了她,听她说完话,便是不自禁地笑了起来,似乎在看一样有趣的东西,“可别忘了你此时的身份!而且,你不想此时被重新抓回到这座皇宫里吧?” “你是想威胁我?”苏晓玥眉梢冷不定一挑,继而轻蔑的笑挂上眼角,“我可不认为你那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不要忘了,还有另一个‘苏晓玥’正在这宫中!”威胁她?哼,以为她真的只是不知他们历史的无知弱智者? 蓝傲天瞬时微微眯起了眼,微侧眼看向正坐于司徒漠身侧的“玥妃”,旋即又回到苏晓玥带着几分得意的脸上,静静地盯着看了许久之后,他才缓缓地问道:“你知晓了哪些?”声音已明显地低沉了好几分,夹着几分黑暗的气息。 “国主是在说臣妾?”得到预期的效果,即便蓝傲天已是一脸阴沉,苏晓玥却是笑开了,“臣妾当然不能全知晓国主所言之事,只是国主,您可还记得下午时分您对臣妾的夸赞?臣妾又怎么辜负了您?”要比聪明,她不输几个人,要比耍笨,她也不会比别人差多少。 “你究竟知晓了些哪些?”蓝傲天的眼神已是阴鸷了,单手紧紧地勒住她的一只手腕,只差怒形于色,只是碍于此时的场合,他按捺住了。 被抓痛了手腕,苏晓玥下意识地皱眉低头,狠狠地瞪向他那只手,低声直呼其名,“蓝傲天,放开我的手!”既然他不客气,她也没必要装出一副宽待他人的模样来。 听到她略带怒气的话,蓝傲天懊恼地将手放开,本是阴沉的眼在看到苏晓玥那倔强的眼神后多了几分恼意。 “说!”只是,要追究的目的没有忘记,蓝傲天在她揉着手腕之时,冷冷地只给她抛了一个字,听起来冷血又无情。 讽刺的嘲笑这一刻爬上苏晓玥嘴角,脸上,眼底,到每一根神经,而后在抬起看向他时,传达到他的神经中枢。蓝傲天看着她的眼神愣住了。 “国主是想臣妾说什么呢?”苏晓玥声音冰冷沉静,“难道国主想让臣妾给您编个谎?若是如此,臣妾倒是可以即兴发挥!”想让她说是么?哼,与她交手这么多次,他不知道她向来不吃软不吃硬?既然他想知道,那她偏就不让他知道! “你!”蓝傲天怒瞪着她,几欲将她凿出一个洞来。 苏晓玥只是淡然而目不斜视地与他对望,比比看究竟是谁的意志力强咯! 只是,这时,却有了“不和谐”的声音插进来了—— “两位深情笃视,脉脉含情,可真是羡煞旁人了!” 说话者声音低沉,喉间滑动着欲出不出的笑意,有几分好听,只是,在苏晓玥的耳里听来只有刺耳。 “孝明皇帝见笑了!”蓝傲天首先反应了过来,笑着对上司徒漠,“只是我皇后有些身体不适,她又不方便言说,怕打扰了宴会,搅了众人的兴,故而在此踌躇,想征求在下的意见。然而,此宴会主人乃孝明皇帝您,总该需要只会您一声。” “原来如此!”司徒漠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做得煞有其事,旋即又是皱眉,“原本,既是贵皇后身体不适便该回寝殿休憩,只是这宴会却尚未完,朝中尚有几位大臣想与承乾国主见上一面,而朝中亦更有多人欲多睹贵皇后之风姿。难得贵国皇后能抽空莅临我朝,朕倒是真不想让众人失望。这……这着实是有些为难了?”皱着眉,他转眸看向满脸冰冷如霜的苏晓玥,“荣景皇后,您可是打算回寝殿休憩?若果真是十分不适,那朕便唤人将荣景皇后您……” 第18章:危机重重险立身(52) “不必了!”苏晓玥兀地打断他的话,清冷地说着,“多谢孝明皇帝陛下,妾身只在外面透透气便可。” 司徒漠一顿,目光攫住她,“荣景皇后坚持?” “是的,还请孝明皇帝陛下见谅!”苏晓玥傲然地点了点头,旋即便起了身。 司徒漠挑眉看着她,人都已经站起身来了,还由得他见不见谅么? “既是如此,”司徒漠也坐直了身子,对她说道,“荣景皇后请便!” “多谢!”对着他点了点头,苏晓玥又对上蓝傲天,“国主,臣妾先下去了!” 蓝傲天看着她的已经越来越不耐的脸,“嗯,皇后小心即是!朕此时无法随你一同出去,朕会命人……” “国主,不必了!”苏晓玥不耐烦地打断,“臣妾只是在殿外走走,并不会离此太远,国主大可放心。况且国主该相信孝明皇帝陛下,这内宫中哪里能有人将臣妾如何!” 这话,苏晓玥既是说给蓝傲天听,又是说给司徒漠听,更是说给有胆子敢动她的人听,虽然她不知道是不是有人会害她,提前多一点警告总是好的! 苏晓玥这一番话让司徒漠顿时不知该如何接话,说是或者不是,若有万一,其后果皆是严重的。 司徒漠有了一时的停顿,而苏晓玥却趁着他这一时的冷沉,举步在宫婢的牵引下往殿外走去。司徒漠望着她的身影有些失神,亦或者说有几分担心,莫名的担心。 醉国皇后离席,这样的情况自然大家都看在眼底,只是司徒漠及蓝傲天稍作解释,便也没有什么了。——依旧是继续地歌舞升天,不亦乐乎。 *** 行至殿外,苏晓玥便将引她出来的宫婢遣开,又因着晚宴时她并未将紫鸢叫出来伺候,于是,此时,苏晓玥只有孤身一人。 静静地在殿外的花园中躲着步子,在皓月的引照之下,她顺着鹅卵石路漫无目的地走着,过了花园,行过石桥,她的面前竟豁然开朗了不少。原来她竟无意识地走到了一个荷塘边上,此时她正站在一个亭子面前。 颇感意外的苏晓玥仰首看向亭匾,因为迎着月光的方向,她倒是不能将匾上的字看得真切,只是模糊地看清了后两个字——暮亭,它们的书写不同于她平常所见的揽月皇朝的字体,依照她的判断,该是揽月皇朝的古体字,因为与现在的字形有些相似。 不去计较上头的字,她一脚迈入亭中,身子由着荷塘风景的吸引迎其而站,皎洁的月光下,一抹窈窕身姿立于亭下,临塘而望,清冷中带着孤傲,却也透着别人摸不透的孤寂,仿佛,她只是独立于世的神女,或者孤魂。 呆呆地看向满池波光粼粼的水,看着那因风而摇曳的荷叶,还有那孤傲独立的朵朵荷花,苏晓玥有些失神,似乎她从未看过如此的景象。 她一向不喜欢荷花,甚至到了厌恶的地步。虽然她一直不像所有女孩一样喜欢花花草草,可是也没有想到自己会那么讨厌荷花这种被誉之圣洁的花。 自古荷花被人追捧,原因之一乃为陶潜诗云“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古今有多少人甚喜之,而即便是不喜欢,却也不会有人厌恶,惟独她,却是例外。 其原因,苏晓玥自己也无法追究其最终,只是,一旦看到便心生厌恶,这感觉正像此时心头那种恨不得想将这一池的荷花都铲除干净的心态,任自己怎么克制都无法淹没。 但是同时,她也无法解释,即使心中厌恶,她此时却依旧在此,竟是丝毫都未曾从这眼前满池的荷花面前走开。 苏晓玥扬唇笑了笑,世上有些事情就是这样,也许一辈子对自己来说都是迷而已。 举头望向天上的朗月,苏晓玥有几分眩晕,一个模糊的人脸从脑中一闪而过。闭目摇了摇头,她这才从眩晕中缓过来。只是,残留在她脑中的只有一个问题——方才闪过的究竟是谁?尽管只是模糊的轮廓,她却很清楚,她不认识那个人,一点都不认识,为何她的脑中会出现这样一个她见都没见过的人? 荷花池畔,月映之下,窈窕女子如初入凡尘的仙子般遗世独立,如此地看来却也成了别人眼中的一抹亮丽风景了。 忽地,苏晓玥感觉浑身一震,后背一个重重的掌印,在她还未来得及反应之前,她的身子便直直地往前面的荷花池中栽了去,下一秒,混杂着泥土和荷花香味的水狠狠地灌进她的口中,她甚至能清楚地看见惊慌从自己眼前逃离的小鱼和池底飘起的浑浊沙泥。 接着,在她还未对意图谋害她的人发出任何诅咒,在她还未对这趟池中之旅发表任何“感言”前,她便听到了一个听来带着几分熟悉意味的声音,其中夹着几分愤怒。 “胆敢在宫中谋害人,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怒喝一声后,传来的是一声哀嚎,紧接着是跳水的声音…… 跳水? 待到自己的身子被人撑起时,苏晓玥这才反应过来,那个将谋害她的人逮着的男人已经跳入水中将自己救起。 苏晓玥一生似乎少有这般的迟钝,她将罪魁祸首归结为天上那轮该死的月和这一池该死的荷花。 “你还好么?” 被救上岸,吐出几口污浊的水,混乱地咳了几声后,苏晓玥这才慢慢地缓了过来。一身湿透,原本整齐端庄的发髻此刻却随着月光的映衬掉落一粒粒晶莹的“珍珠”,脸色因刚才的咯水而更显红润。这副模样,苏晓玥若是自个儿想,那必是极糗的。所以,她的眉头已经紧紧地锁在一块儿了。 但是,她自己不知道的是,这番模样,在他人的眼中却别有一番风致,丝毫不亚于落入之前的她。 “很好,多谢!” 寥寥四字,本该是被救之人应该有的致谢辞,然而,在苏晓玥这里,却是强忍着没好气表现出来的风度——她其实很想瞪他一眼,而后对他说:“如今我这个样子,能算得好么?” 然而,这心里话终究未能脱口而出,毕竟,他终究也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她不想朗月之下被雷劈。 “对自己的救命恩人,小姐您的态度似乎显得有些轻慢了。”男人笑着,“不过算了,既然小姐没事,我便不追究了。” 苏晓玥这才缓缓地转头看向他,果然没有错,正是她所猜想的那人,永远的一张伪善的脸,二皇子司徒烨。 “多谢二皇子相救,本宫感激不尽!”苏晓玥从善如流地开口道。 第18章:危机重重险立身(53) “你?”司徒烨微微眯起了眼,“皇兄后宫又添新人了?” 苏晓玥微微扬起嘴角,下巴仰起,水滴仍是顺着脸颊滑落,“本宫是醉国皇后。” “诶?”司徒烨一副惊讶不已的模样,“小……呃,您是醉国皇后?” “本宫有何必要诓骗皇子殿下?”苏晓玥定定地说着,原本是淡定不已的,只是一阵习习的凉风拂来,她禁不住地浑身微颤了一下。 正想回她话的司徒烨见她如此便立刻道:“我想您还是先去换件衣裳吧,否则可定是要感染风寒的,皇后千金之躯,若是在我揽月皇朝病下了,我朝岂担待得起。”说着,便为她侧了身子,做出“请”的姿态,算是为她开道了。 “谢了!”淡淡地道了句谢,苏晓玥自他跟前走过,所经之处皆是自身上淌下串串水珠,精致的绣鞋已不复原来的模样。 如此的模样,总归会让人感到不悦。所以她的脸色一点都不好。 司徒烨扬眉,在她的背影离他两步时,倏地扬声道:“你竟毫无察觉么?” 止步,缓缓旋身,苏晓玥皱眉,语气平淡,“有何是本宫需要察觉的?” 司徒烨轻笑了一下,“你既无所觉,那便不是大事了,您请!” 定目看了他一眼,苏晓玥旋即转身,往灯火的光明处走去。 司徒烨看着她的背影一点点地消失,脸上的笑也一点点地收起,而后,他一低头,看向地上那一摊浓黑,空气中散着阵阵血腥。身后,一个身影飞身落下。 “二皇子!” 司徒烨没有回头,冰冷的声音扬起,“把她扔进荷花池!”说罢,已迈开步子往正在举行宴会的大殿走去。 “是,二皇子!” 身后的人没有迟疑地回道,接着,几步走到一旁的树丛中,再次出来,他的身上已多了一个没有动弹,在月光映衬下如珠般滴落鲜血的人。再走几步,“噗通”一声,那肩上扛着的人已被扔进荷花池内,溅起片片水花。最后,那个人才飞身离开。 月光下,一切平静如常,只有那荷花池内圈圈的涟漪不肯轻易地散去。 黑暗中,没有立即离开的苏晓玥看到了司徒烨后续所做的这一切,之后才转身回了自己的寝殿。 宴会上,司徒漠和蓝傲天都不时地看向苏晓玥离开的那个出口,所以,当满脸带着笑意的司徒烨走进来时,两个人的脸瞬间黑了许多。而司徒烨却似乎笑得更欢了。 “臣参见皇上!见过醉国国主!” “免礼平身!”司徒漠平声以回。 蓝傲天则没有开口,只静静地盯着司徒烨的笑,眉头已悄悄地皱起。 首先是照例的开场白,毫无新意。 “皇兄看到臣弟似乎不太高兴。”司徒烨朗笑。 司徒漠脸色未变,“朕以为你今日是来不了的。” “呵呵,臣弟原本也是这样认为的。”司徒烨笑着,“只是,既是皇兄要求,又是醉国国主这般重要的人物,臣弟又怎可缺席?便是身子不舒服,也必是得来的。只是这时辰有些迟了,还请皇兄和,醉国国主莫要怪罪才是。” “皇弟言重了。”司徒漠简短地回。 “二皇子多礼了。”这一回,蓝傲天也总算是开口了,只是说话的语速却硬是比平时慢了半分。 司徒漠转头看向蓝傲天,眼里带着隐隐的警觉。 “如此,多谢皇兄、多谢醉国国主!”司徒烨似乎对这样的礼节乐此不疲。 司徒漠看着这张脸却已经是有些不耐烦了,“皇弟怎地从那里进来了?”他问话时,蓝傲天也正用询问的目光打量司徒烨。 谁知,司徒烨却看着他们轻笑了起来,“怎么?臣弟不能从这进来么?” “自然不是!”司徒漠断然地否定,“只是皇弟自来都是从正门而入,这回却……朕只是有些不解罢了。” 这原本只是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话,然而,就在这一句之后,只是一瞬间,司徒烨那满是笑的脸上却兀地多了几分只是近处之人方能察觉的阴鸷。 下一秒,司徒漠嘴角却多了一丝笑意。 盯着他,司徒烨骤地微扬唇角,“正如皇兄所言,臣弟向来是不走侧门的,今夜,若非遇着其他事,臣弟亦不会从此门而入。” 一句中,司徒漠能明显地感觉到他的咬牙切齿,只是,他没有心思关注这个。 “其他事?”司徒漠疑惑地询问,目光瞥向门口,又回到司徒烨的脸上,“皇弟所指为何事?朕是否得以有幸一听?”蓝傲天当然也没有放过他,目光紧紧地攫住他。他们都在等司徒烨给出一个答案。 “这个嘛……”司徒烨突地皱起眉来,语气迟疑。 “怎么?”司徒漠冷沉着声音,“皇弟不想说?” “不,倒不是臣弟不愿言说,只是,只是这事情事关他人,而且是……” “是何人?”司徒漠骤然地打断。 司徒烨倏地笑了,“臣弟真该感谢皇兄如此关心臣弟。” “皇弟乃是朕的弟弟,朕乃皇弟的兄长,”司徒漠脸色无变,声音更是若无其事,理所当然,“兄长关心弟弟便是天经地义的,臣弟何须言谢。” “哈哈——”司徒烨朗声笑了起来,“皇兄说的是!” “那么……”与未尽,可是司徒漠的意思已经到达了。 司徒烨这才微微敛笑回道:“皇兄可知臣弟方才见着了谁?” 此问一出,司徒漠与蓝傲天便知各自心中所猜无误,司徒烨必是见了苏晓玥。顷刻间,两人的笑已不见了踪影。 “方才自那门出去的只有醉国皇后,”司徒漠淡淡地、慢慢地开口道,“臣弟想必是见了醉国皇后了吧?” 司徒烨继续笑着,“不愧是皇兄,一猜即中!” 司徒漠没有一丝的笑意,“那为何只有你一人进来?”而苏晓玥却为何未回,这才是最重要的。 闻言,司徒烨诡异一笑,“臣弟还以为,这话该是醉国国主问臣弟才是!” 司徒漠一怔,但很快又镇定了,正打算开口,一旁的蓝傲天却轻笑了起来,“贵国皇帝如此担心本国皇后,实乃证明其重视敝国与贵国之谊,而本国主不问,乃是因为,本国主相信二皇子你必定会给贵国皇帝与本国主一个好答案,既是如此,本国主又何须多问?” 第18章:危机重重险立身(54) 听着这样的回答,看向他的眼,司徒烨倏地一笑,“醉国国主果真是英明。” “谬赞了!”蓝傲天轻笑。 此时,司徒烨也不多绕弯子了,略略收敛了笑意道:“臣弟方才着实是见了醉国皇后,只是,不巧的是,臣弟恰巧撞见了一桩意外。” “意外?!” 司徒漠与蓝傲天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各自收音后,蓝傲天瞅向司徒漠,后者微恼地皱了皱眉,却未露出一丝的窘迫来,仍是紧紧地盯着司徒烨。 “皇兄与国主惊愕是自然的。”司徒烨淡笑,“乍见意外发生时,臣弟也是吓了一着,还以为这宫中又得出一桩人命案呢!” “人命案?!”蓝傲天惊异地撑大了眼,阴鸷已经开始蔓延,昂然的身子已立了起来,顿时让殿中安静了不少。 司徒漠见状,立刻对着乐队挥手,“继续!”于是,一声令下,奏乐继续,喧闹依旧。 “承乾国主,暂请稍安勿躁,容朕的臣弟慢慢说来,想必贵国皇后并无大碍,否则,朕的臣弟也不会如此于此慢慢细说了!”司徒漠看了看司徒烨一眼,便对双拳紧握、一脸凝肃的蓝傲天宽慰道。当然,他自己也知道,这话也是对自己说的。 听了他的话,蓝傲天这才缓缓地转头看他,而后坐了下来:“抱歉!”双目仍是盯在脸上尚带着笑意的司徒烨身上,似乎要将他钻出一个洞来。 “无妨!”司徒漠回了一句,而后又转会到司徒烨身上,“皇弟,继续!为何你会说是人命案?可是指醉国皇后?” 话问到最后,司徒漠的语气慢慢变缓,隐隐地阴暗之气在升腾。 而这,司徒烨很清楚地感觉到了,顿时他不禁嘴角微微扬起。 “皇兄所猜不假,正是醉国皇后!”司徒烨毫不拖沓地说道。 “什么?!她……” 蓝傲天没有站起来,只是他手握的木椅扶手却瞬间断裂,声音不算大,却足够司徒漠和司徒烨两人感受到那份怒气。 “不过,国主不必担心,”司徒烨扬唇一笑,“贵国皇后已无事,幸而在下正巧路过,故而……” “你救了她?”司徒漠拧了拧眉,满是怀疑地盯着司徒烨那带着几分诡异的笑,这笑让他很不舒服。 “这个,”司徒烨顿了顿,“虽然臣弟不想邀功,不过,臣弟只能说实话,确实是臣弟将醉国皇后自荷花池中救起。”说到这,他忽地转身面向蓝傲天,“抱歉,当时情况紧急,在下只能冒犯贵国皇后了,还请承乾国主莫要怪罪!” “二皇子多礼了!”听到苏晓玥无事,蓝傲天也算是稍稍送了一口气,虽说未见本人,心头也算好过一点,“二皇子能出手救下本国皇后,本国主感谢都未及感谢,怎敢责备?算来,二皇子也算是我皇后的救命恩人,本国主便代皇后多谢二皇子的相救之恩,多谢了!”说着,便起身打算给司徒烨作揖了。 “这可怎生了得?”司徒烨忙阻止道,“他人有难,出手相救那是再自然不过的,更何况是贵国皇后,在下哪里又有见死不救之理?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哪里敢受国主如此大礼,着实是折煞在下了。” “这……” “皇弟说得没错!”司徒漠插话道,“承乾国主就莫要多礼了,否则也是于理不合的,阁下是一国之君,又是我揽月皇朝的贵客,着实不可受此礼。” “正是,正是!”司徒烨接下他的话茬,“贵国皇后方才自池中救起,现下已回寝殿沐浴换洗,这宴会似乎亦将结束,国主若是担心,大可先回寝殿去看看,皇兄,您觉得呢?” “嗯,皇弟所言在理!”司徒漠瞥了司徒烨一眼,说道,“朕必当将宫内最好的御医唤去,以保贵国皇后安全无虞。” “如此,”蓝傲天也不客气,倏地起了身,“那便多谢,本国主先告辞了!” 随着司徒漠一个点头,蓝傲天便往司徒烨进来时的门口走去,不消片刻,他的身影便消失了。 “皇兄,现下可要唤御医么?” 看到蓝傲天离开,司徒烨立刻转身对司徒漠问道,一入眼,便是司徒漠那双阴暗深邃不见底的眼。下意识地,他的心头又平添两分恐惧,是那惯常的恐惧。 然而,因着这份恐惧,他不禁对自己恼怒了起来——为什么?为什么这些年来,他仍是对司徒漠存在几分忌惮和恐惧?这完全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的是…… “嗯!”司徒漠点了点头,“叫人见御医唤道醉国国主的寝殿去吧!” “是,皇兄!”司徒烨应道,而后又迟疑地开口道,“皇兄可要去看看?” 闻言,司徒漠冰眸冷冷地落在他的脸上,冷笑道:“那是自然!”说完,便站起身了,一扬手,乐队便停止了奏乐。 “今日的宴会举行至此,时辰也不早了,众爱卿携眷各自回去吧!” 说完,也不管众大臣是否回话,便转身往后面的门口大步流星地走去。在他身后的司徒烨看着他的背影一笑,正想跟上去,却被一道声音给拉住了脚步。 “二皇子请留步!”中气十足的声腔,虽谈不上声如洪钟,却也差不了几分。 司徒烨一听便知是谁了,转身便对说话者露出一个笑来,“太尉大人?” “老臣心中有一疑问,不知二皇子是否可为老臣解答?”太尉苏世彦一脸谦恭地弯着身子。 “哦?太尉大人有疑问?”司徒烨微微扬眉。 “正是!”苏世彦回道,“还望二皇子莫要吝惜回答。” “这个嘛,”司徒烨笑了笑,“正是当然,太尉大人乃是我朝元老,本皇子虽贵为皇子,却远不及太尉大人在朝廷中的分量,既是太尉大人有疑问,本皇子自当回答。” “二皇子言重了,老臣哪里敢于二皇子相比。”苏世彦忙又往下弯了弯腰,“既是二皇子应允了,那老臣便问了。” “太尉大人请!”司徒烨笑着扬袖道。 第18章:危机重重险立身(55) “今南方御都河水患已定,照理说,如此功劳,二皇子您身为治理水患的监督,本该是最大的功臣,如今,却只有柳大人受到了皇上的嘉奖,这……” “太尉大人有心了!”司徒烨淡笑地打断他的话,“只是,天下人皆知这水患治理,自始自终唯有柳抚远柳大人一人殚精竭虑,而本皇子不过是位于上位,只知享乐,这其中大小事务无不是柳大人一手操持。皇兄对其嘉奖那自是理所当然,本皇子可不敢抢了这功劳。太尉大人,您说呢?” “这……”苏世彦愣了一下,而后笑着低头道,“二皇子说得有礼。” “嗯!”司徒烨点了点头,扫了一眼还在场的人,继续说道,“本皇子虽贵为皇子,却力有不逮,诸多事情皆不能为皇兄分忧,还要劳烦各位大臣悉心相助才是。” “二皇子言重了!”苏世彦忙不迭地回道,“为了揽月皇朝,臣必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臣等皆必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随着苏世彦一声而出,随后传来的,是一声声整齐划一的誓表忠心之言,谈不得掷地有声,却也足够响亮就是。 浅浅的冷笑自嘴角划过,司徒烨扫了他们一眼,便转身自门口消失。 苏世彦一抬头,已不见了司徒烨的踪影,身侧的大臣们皆朝他低头告辞后纷纷退下,最后,他才脸上挂起阴冷的笑,缓缓地转身离去。 *** 本该是寂静的夜,此时在深宫院墙内却显得有些喧嚣,无言的喧嚣。 “老孝明陛下前来,实在不敢当。” 通室摇曳着烛火的殿堂内,司徒漠与蓝傲天正对坐着,另一侧,司徒烨的身影亦是显眼地扎人眼。 “承乾国主此言差矣。”司徒漠不慌不忙地回道,“贵国皇后在我皇朝后宫出事,自然朕是得负责的。实在惭愧,早知如此,朕该当派人好生看护,才不至于……” “孝明陛下不必太过自责,此事发生,本国主亦是难辞其咎的。”蓝傲天淡淡地开口,“你我还是不必再去追究这责任了,如今晓玥无事便是最好的。” “这……” “国主说的极是!”一道似混着月光般清凉的声音倏地响起,三人皆往那声源看去,却见一袭丝缎白衣随风飘来,如仙子初入凡尘,让人不禁眼前一亮,舍不得将视线移开。 蓝傲天立刻皱起了眉,起身快步到了来人的身侧,顺手便将自己身上的外衣褪下罩到了她的身上,一面耳提面命:“晓玥,你怎的出来了?御医吩咐你得卧床休养才是,穿得这样单薄,你便不怕坏了自个人的身子?” “国主过虑了!”来人正是该喝下御医嘱咐的药汤而后上床休息的苏晓玥,对于蓝傲天的“好意”,她没有拒绝,倒是将衣服拢紧了一些,然后才缓缓地说道,“臣妾的身子哪里有那般柔弱?不过是落水,并无大碍,更无需卧床休养。” “你呀,真是不爱惜自个儿!”见她说得坚决的神态,蓝傲天似无奈又宠溺地说道,一面将她拉到司徒漠和司徒烨的面前,“晓玥,见过孝明陛下和二皇子吧!他们可是专门来探问你的病情的。” 苏晓玥微微抬头看了看眼前的两个人,冰冷的眸子没有泛出一丝的神态来,只淡淡地说道:“原来如此!多谢二位,有劳挂心了!” “荣景皇后不必多礼!”司徒漠伸手对她虚扶了一下,“此乃朕分内之事,二位贵为上宾,朕不敢怠慢。希望荣景皇后能遵照御医所言,安心调养,莫要生出毛病来才好。” “呵呵——”苏晓玥轻笑了起来,“陛下说笑了,妾身无病何来调养?再者,妾身与国主明日便要离开,也不好怎生调养耗费贵国药材了。” 闻言,司徒漠当下皱起了眉,眸中那股子清晰可见的阴沉不可抵挡地散发了出来,一旁的司徒烨不禁侧目,就连蓝傲天也不禁转头看了看他。然而,唯独她苏晓玥神情半分未变,相反地嘴角竟挑起了丝丝的笑意,好似对于眼前所见再高兴不过。 一时,蓝傲天隆起了眉,而司徒烨却扬起了冷笑。 “呵呵——”倏地,苏晓玥竟又笑了起来,“说笑说笑,希望陛下不要放在心上。贵国有诸多好药材,皆是上乘之品,妾身又怎可浪费了陛下的一片好心呢?”说着,她又慢慢地侧目对上蓝傲天,“您说是么,国主?” 蓝傲天微微一愣,不知她这又是唱的哪一出。然而,疑惑归疑惑,对于她的话,他却不能不帮。 “正是如此。”蓝傲天淡笑着,“孝明陛下放心,本国主可不会让陛下这份好心破费了。” 司徒漠冰冷的脸缓缓地、淡淡地扬起一丝笑意,“如此甚好!”声音幽幽的,听不出这其中究竟藏着什么,一如这似明镜却又深沉的夜。 接下来是两三秒如冰封的般的沉默。而后紧接着,司徒烨的声音意外地扬起了。 “皇兄,如今见了荣景皇后无碍,您大可放心了吧?”司徒烨说话时带着惯常的笑意,“您看,这夜渐深,天渐凉,荣景皇后又穿得这样单薄,承乾国主也……依臣弟看,皇兄还是早些回去让他们歇下吧!可别让二位贵宾着凉了才是。” 听到他的话,司徒漠微微转头看向他的脸,只见了他满脸的笑意,不免心中冷笑,脸上却风平浪静。 “皇帝所言极是,是朕考虑不周了!”司徒漠淡淡地说着,转身便对蓝傲天跟苏晓玥说道,“时辰已晚,两位还是好生歇着,莫是真要着凉。朕便不再打扰了。” “何言打扰?实乃我二人之幸才是。”蓝傲天忙道,“不过,也确如二皇子所言,夜已深,孝明陛下该回去就寝了,夜深露重,若是因此生了毛病便是我们的不是了。孝明陛下慢走!” “如此告辞了!”司徒漠也不多言,转身便往门口而去,司徒烨转头看了看苏晓玥一眼,而后又转向蓝傲天,嘴角一丝阴冷的笑意微扬,之后,才转身随了司徒漠的步子而去。 两个人的身影瞬间消失在蓝傲天和苏晓玥的视线之中,眨眼间,两人脸上的笑意全失。 如山一般坚定的步子迈向门口,蓝傲天紧紧地将殿门关闭,而后伸手将苏晓玥拉进寝殿中,一扬手,殿门紧闭。几秒钟之后,他们俩已立于几分温暖的寝室内,只是,两张脸一如那池中水沁着凉意,无半分温度。 “我想我该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蓝傲天紧紧地盯着苏晓玥那双眼,冰冷而坚定地问着。 第18章:危机重重险立身(56) 相对于蓝傲天的冰冷,苏晓玥却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没有什么是国主您需要在意的,不小心掉入池塘中,只是如此而已。”说完,苏晓玥便褪下方才蓝傲天披在自己身上的衣裳,一径地落座于桌旁,为自己倒了一杯暖茶。 蓝傲天仍是站着,目光十二万分怀疑地打在她的脸上,他怎么可能会相信她的说辞?从看到司徒烨的那一眼,他就后悔没有派人好好跟着她了,抑或者,他便不该绕过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只是如此而已么?不是有人意欲谋杀你?”蓝傲天大胆地下断言。 苏晓玥轻笑一声,“如此情形,国主您常遭逢么?” 果真是古人,亦贵为一国之主,像谋杀这样的事情经历得该是不少。二十一世纪的她虽是杀手,但是总的来说那时的世界以和平为主,才不会像这古代世界一样到处、处处满布危机。也许,这就是她最不喜欢的一点吧,她最向往的只是简单地生活,连一丁点的多思多虑都不必要,过去,在她的认知中,她以为在古代世界里应该能轻松获得,可照如今的情形看来,似乎还有些距离。 蓝傲天眼神一沉地盯着她眼底的笑,“你认为呢?” “我?”苏晓玥脸上仍是不变的笑,“我正在等你的回答啊!” 顿时,蓝傲天的眼底酿起隐隐的风暴,似乎欲待暴风骤雨,却又在片刻间止息。深沉的目光只静静地落于苏晓玥那双美目。 “对于一个自小便被训练成一国之主的人来说,这样的事情便如每日三餐一般再寻常不过。我想,司徒漠也是。” 低沉的嗓音打开,紧盯着苏晓玥的眼带搜寻着什么。但是,很快,他便知自己只有失望了,亦或者说,他唯有等待更长时间的探查了。 “哦?是么?”苏晓玥仍是不变地笑着,她自然知道对面的男人又是在试探,只是她却不是好诓的人,“国主可真是辛苦了,百姓们若知有如此国主必定会感动不已的。” “百姓们是否知晓并不重要。”蓝傲天勾起嘴角,“重要的是皇后你知晓便是。” “呵呵——”苏晓玥轻笑出声,微微扬起纤巧的下颚,“国主此话可错了。所谓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国主既是一国之主,自是以黎明百姓为先,必当是需在意百姓对国主之认识,国主之好自当让百姓知晓,他们才知自己有一位好君主,也才保国家安定兴旺。” 蓝傲天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女子,那是一幅怎样自信的容貌?世间所谓的语言都无法形容她此时的美。此时的美,不在于她绝世的容貌,亦不在她傲然的自信,只在于她那惊世骇俗的言语。 他就这样以深沉如无月之夜般的目光盯着她的脸,许久未曾出一言。 此时的苏晓玥压根不知自己的话一番怔骇了他人,仍是笑着。只是半晌后见他竟未出一言,这才略带怀疑地看向他的眼,只是他深沉的目光却不是她捉得住的。 “怎料,国主可是有话要与我说?”她微微挑起了眉,带着几分疑惑的语气问道。 倏地,蓝傲天紧绷的脸微微的松开,唇角一丝笑意绽放,“朕的皇后,你可知后宫不得议政?” 诶? 苏晓玥微一愣,旋即明白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立刻在心头骂起了自己来,该死,她忘了古代的规矩了。不过,既是身为“皇后”,她便没有例外么? “即便是皇后?”苏晓玥很快地顺应了自己心头的疑虑问了出来。 蓝傲天笑地深了,无比肯定地说道:“对,即便是皇后也没有例外。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私自议政之罪可是不轻的。” 果然! 苏晓玥不禁摇头,连言论自由也剥夺了,这古代社会,究竟她还能否待得下去么? “那么,此罪有何刑罚?”苏晓玥淡然一笑,“国主又预备如何惩处臣妾呢?” 蓝傲天淡淡地笑着,眼底却无一丝玩笑,声音微冷,“此罪若于平常百姓,便只是三五年的牢狱之灾,若是后宫嫔妃,那便是——死罪!” 死罪? 苏晓玥毫无一丝意外地笑开了,“果然!”她可是犯了大罪了!悲哀的古代人呐!“所以,国主准备要杀了臣妾么?” 她斜睨着他,声音冰冷地问着。 “皇后似是毫无一丝恐惧。”蓝傲天沉着眸光肯定地陈述自己所见。 苏晓玥笑了,“恐惧?莫非国主想见臣妾为死而畏惧不已的模样?” “世间没有人不害怕死亡!”换言之,对于死,即便是她苏晓玥也该抱着一分恐慌,毕竟他并不是玩笑。 然而,眼前的她却完全不在他的意料范围之内。 苏晓玥摇头莞尔一笑,仿佛他说了一句多么好笑的玩笑话,“国主,臣妾自然是害怕死亡。”她过去怕过,虽然是曾经,可那毕竟是谁事实。只是,在她变成行尸走肉之后,于她,又何言怕呢?“只是,臣妾害怕,国主便不加责罚么?” “故而,皇后才言不怕?”蓝傲天疑惑地挑眉。 苏晓玥却没有回话,亦没有摇头或是点头,只是沉静地笑看着他。 一个冷情的女子,她若不想言语,便是谁也无法让她开口。蓝傲天知晓,他无法从她口中正面地得到任何其他的讯息。于是,在苏晓玥未出一语的几秒钟之后淡淡地笑了。 “朕不过是与皇后说笑。”蓝傲天的眼角含笑,“此地不是醉国,自然是不须守醉国礼仪,也便无治罪之说。让皇后受惊,朕倒要说声抱歉了。好了,今日时辰也不早了,皇后又落了水,还是早些休息养好身子莫要生病了,莫是要耽误了明日回国之期才是。” “是,国主!”苏晓玥很是温顺地回了一句。 说完,她便掩着被子躺了下去,“那么,臣妾便不送国主了。”说完,便闭上了眼。 对于她毫无尊敬可言的举动,蓝傲天已见怪不怪了,若是为此而怪责,她苏晓玥怕是不知死过多少回了。只是,眼前,难得的佳人如斯,他又怎生舍得? 定定地看了一会儿她假寐的神态,蓝傲天才轻笑地转身离开,当然,走之前不忘吩咐紫鸢将她伺候好,亦不忘轻轻地为她掩上门。 关门声幽幽地在夜中回荡,脚步声紧跟着远去,室内躺着的女子缓缓地撑开一条眼线,清冷的光芒在夜中分外得刺眼,却又有一股让人越看越无法自拔的气息。 好一会儿之后,那微睁开的眼才缓缓地阖上,与世隔绝。 第18章:危机重重险立身(57) 翌日,旭日初升,一片喧闹便从皇宫传开。一切都在为醉国国主和醉国皇后离开做着准备。 “所幸皇后您未染风寒,否则今日怕是无法准时回国了。”清晨,在紫鸢为苏晓玥梳妆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说了这样一句话,她偏是记挂在心中许久——似乎有什么东西不对劲,可她偏又说不上来那究竟是什么。于是,一个早上,她的眉头都未完全地舒展开来。 蓝傲天自然是将她的举动看在眼底,只是,他却猜不出让她恼心的又是何事。然出于深闇她决计不会轻易透露自己心事的考虑,他也忍住了不开口相问,只待她稍微地露出些破绽,他便能知晓了。 一切准备妥当——原本他们也没有什么可准备的。 “终于可以回醉国了。”蓝傲天喃喃地念了一句。 苏晓玥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不禁冷冷一笑。回?于她,什么才算是“回”呢? “在想什么?”蓝傲天不经意地一问,只因眼见了她脸上带着的几分落寞。 “没什么!”苏晓玥想也没想地冷冷吐字,瞬间脸色便是一凛,仿佛刚才一瞬间的情绪只是幻影,“何时可以出发?”她想离开这个该死的皇宫已经许久了。 这个时候的苏晓玥确实是满心地想着要离开,可是她却忘了,忘了心头对司徒漠的那份恨,也许,逃离禁锢自由的樊笼依旧是她最想做的事情。那一刻,她似乎放过了一切不可以放过的人,包括她自己。 然而,她自己却并未意识到。 听她迫不及待的口吻,蓝傲天淡淡一笑,“用过早膳,向揽月皇朝皇帝辞过行之后,我们便可踏上回醉国的路程了。” 意思是离开只在眼前了,只不过是再耽误一些时间而已。 苏晓玥恍然地点了点头,“嗯!”有那么一瞬间,苏晓玥的心里出现一丝丝的空白,而这份空白,她无法抓住是什么。 每个人总有那么一个时刻会出现这样的“症状”,尤其是她最近经常出现,所以,当这种感觉再次闪现时,苏晓玥便也见怪不怪了,淡淡地让它在心头滑过,然后无波无痕。 不多时,早膳便宣告开始,只是这一次,着实让苏晓玥想直接甩甩袖子走人。昨日晚宴上未曾出现的人倒是个个都“上阵”了,包括太后,皇后。 基本的礼仪自然是少不得的,只是这次变了妆容的苏晓玥比之先前有了些身份,自然是不必做出低人一等的姿态来,她大可不低头地径自忽视任何人。 然而,她可以忽视他人,却有人将她忽视不得。 “醉国皇后原竟真与苏妃同名,果真是巧得很!” 早膳开始,高高在上的太后便亮出了这样一句话。 “您所言极是!”苏晓玥挂着优雅的笑淡淡地开口,“世间之大,无奇不有,如此一桩亦不算得稀奇了。” “呵呵——”盛装打扮的太后一身葳蕤光华随着轻笑而闪耀,一副保养极佳的面孔看来完全不似一个年龄超过四十的女人该有的,“极是极是!” 苏晓玥仍是淡淡地笑着看回去,她哪里不知那个女人正在观察自己,带着几分诡异的眼神,她倒是没有心思去追究这眼神中有什么情绪,重点是她得忍着,到最后一刻了,她该再有些耐心才是。 “母后,该用早膳了!”凉凉的声音似掐准了时间插了进来。 金银首饰晃动的光芒顿时一怔,而后又悄悄地动了起来,“是,是,哀家不能耽误了两位贵国的时辰!两位请!”话声起落间,锦衣亦随之飘然而动。 “请!”一旁的蓝傲天这才“得空”开口说话了。至于苏晓玥,却是连头也懒得点一下,径自地便搜寻了一遍面前桌上的菜色。一旁专事的宫女也随时待命了。 “两位觉得今日菜色如何?”司徒漠看着她逡巡的目光,不禁问道。 苏晓玥微微抬眼看了看他,又将目光落在那甚是好看的菜色上。说实话,如果要问菜色的话,她自然是只有摇头的分,毕竟在二十一世纪见识过无数大师级的厨艺后,这些完全的都是小case而已。但是,论看着它们的感觉,外加一堆上菜时报的一堆满满都是用有典故的词语报出的菜名,她也只能给一个——赞! “我虽不知其味,然闻其香,便已识其味必是上品,多谢孝明皇帝!” 这原本是她心里想着要回的话,然而,话到嘴边,忽觉场合不对,于是立刻紧闭的双唇,目光转向一旁的蓝傲天,此时该当他开口回答才是,而不是她! 蓝傲天见状一笑,旋即立刻淡笑地对上司徒漠,“本国主必当与皇后必当与昨日一般好好品尝贵国的上品厨艺。请!” 闻言,司徒漠微微一顿,而后扬唇,“请!”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了苏晓玥。 接下来,早膳顺利地用到了最后,虽然大家都不曾动过什么筷子,但总算是无惊无险。 最后,一行人便起身到花园内稍作休息了。有了道路两旁的树木做抵挡,太阳光也只是间歇地从树叶之间穿过,也算得是几分清凉了。 “今日,朕送二位到皇都城门口如何?” 原本众人不过是对着路旁的各色花花草草谈论着,司徒漠却忽地转换了话题,突兀地说了这样一句话,顿时让一行人都停下了步子。所有人的眼里都写着惊奇和疑惑,包括苏晓玥。 “这……这似乎于理不合。”蓝傲天自然是少不得惊讶,原本按照各国礼仪,一国君主访问他国,贵国之路不过是由朝中将军护送至两国边境,至于被访问的一国之主完全不需要有任何行动,更不必说是亲自送了。 蓝傲天在怀疑他的动机。所有人都在猜测,包括相随司徒漠之侧,却一直未曾开口说话的莫婉蓉,除了猜测,她的眼中比别人多了一分色彩,然而只是一闪而过。 恰在这时,苏晓玥的心里倏地打了激灵,而后微眯起眼,跟着自己的感觉走,目光缓缓地转向莫婉蓉。只是,入目的却是那一脸视她为无物的神态。 黑眸紧紧地锁在她的脸上,苏晓玥想从她的脸上得出什么结论,但是,这一次,她只能在心里凭着感觉肯定一件事,莫婉蓉对她有了杀机。 确定了这件事,苏晓玥便不再紧盯着她,而是淡若春风地笑着转开了脸。事情似乎越来越好玩了,既然有人不想放过她,那她也不必再有一丝的心慈手软了。 第18章:危机重重险立身(58) 终究,身为一国之君的司徒漠没有前往送行,按照惯例,仍是由将军护送,而揽月皇朝上下,非莫司尘无第二人选。 乍见莫司尘,苏晓玥自然有几分诧异,但见他看自己一副恭敬的模样,她便猜测,他不像司徒漠一样猜到了她的身份,毕竟,换上这皇后的身份之后,她也鲜少见他。终究,这人不过是一个过客而已。 这样想过之后,苏晓玥也便未再注意他了,跟着沈墨轩赶路就是了。 晃晃悠悠地,他们总算启程离开皇都了。护送醉国国君处境这样一件重大的事情,况且又经过皇都的官道,自然是引来无数人的观瞻。于是,正当苏晓玥想享受一下宁静时,外头的喧嚷让她皱起了眉。 “外头的人都争着要一睹我醉国皇后之尊容,连朕这个国主都比下去了。” 一指放下帘子,蓝傲天对上一旁冷颜假寐的苏晓玥,脸上半是笑意地说着。 “与我无关!”苏晓玥想也没想地答,盖下的睫毛未曾扇动一下,冷凝得如一尊雕塑。 “是么?”听惯了苏晓玥的语气,蓝傲天自然也就见怪不怪了,淡淡一笑之后,他便也不再做声了。 渐渐地,也不知过了多久,人群的喧闹之声已然不见,入耳的只有马车和军士的盔甲之声。 苏晓玥这才缓缓地睁开了眼,“已经出皇都了么?” 原本假寐的蓝傲天立即睁开了眼,扬手微掀起了帘子,稍稍探看之后,他重又放下。 “应该是没有错。”蓝傲天半开玩笑地开口,“怎么?出了皇都,你便有行动了?” 闻言,苏晓玥淡淡地勾起嘴角,“你是想见识见识我有任何的举动么?” 蓝傲天微一挑眉,“朕倒是说不准,或许心头还有些期待吧!” “哦?”苏晓玥轻笑,“那臣妾倒是要说抱歉了,臣妾要让国主您的期待落空了!” “是么?”蓝傲天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俩人的对话暂告一段落,因着马车外头传来的声音。 “传本将军令,止步!”高扬的声调,来自护送队最前方的莫司尘。 语毕,蓝傲天微一皱眉,扬手掀起帘子,“发生什么了?” 这时,马车兀然停止,车内的两人皆是身形一晃,苏晓玥也不免地皱起了眉,转眸看向蓝傲天,却见他竟递给她一抹疑惑的眼神。 苏晓玥不禁冷笑,“你不会以为这是我的行动吧?” 蓝傲天扬了扬唇,“很难预料。” 闻言,苏晓玥冷冷一哼。 “回禀国主,队伍前似有人挡了去路。”回答的是紧随马车外的紫鸢。 她的声音刚落,又传来极快的马蹄声,一声“吁”之后,便有盔甲震动的声音,“莫将军吩咐,请两位贵客勿要担心,前方的事情,将军自会处理好,还请两位稍事休息。稍时之后便可继续前行!” “多谢莫将军了!” “奴才先告退了!”会完话,那人便又匆匆驾车往前而去了。 “看来想揍有些困难了!”苏晓玥懒懒地开口道。 甩下帘子,蓝傲天轻笑,“这不是正好合你的心?” 苏晓玥皮笑肉不笑地缓缓开口,“国主,您还真高看臣妾呢!” “朕尚且担忧朕将皇后看得低了。”蓝傲天笑着。 “是么?”苏晓玥冷笑,“那倒是要多谢了!” 蓝傲天笑出了声,“好了,不谈这个了。皇后可要下去看看发生了何事?” 苏晓玥扯了扯嘴角,“国主的好奇心似乎很高?” “这是自然!”蓝傲天朗声道,向她微微凑近,“朕想亲眼见识见识朕的皇后都做了什么。” “这样么?”苏晓玥不动声色地扬眉,“那么臣妾也去瞧瞧好了。” 说着,两人相携下了马车。两位身拥高贵身份的人物却在该躲在马车内的时刻从庇护所中出来,不可避免地引来一阵劝阻和骚动。然而,想也知两个如此固执之人岂肯因别人的阻拦就不行动了,于是,不消片刻,在禀过前方的莫司尘之后,两人便被簇拥地到了队伍之前,紧随莫司尘之后。 “两位身份尊贵,怎可……” “有何不可?”没等莫司尘说完,蓝傲天便笑着打断了,“朕可不止一次上阵杀敌,如此阵势还吓不到朕,亦伤不了朕。” 说话之间,王者的霸气凸显无疑。 一番话让莫司尘语塞,若再说一句阻拦的话便是瞧不起一国之君了。这国主确实是不可怀疑,可是…… “那贵国皇后……” “莫将军多虑了!”蓝傲天又是果决地打断,一字一句皆是掷地有声,“朕的皇后又岂是一般女子,况且,有朕在,又岂容他人伤她一毫!” 莫司尘一愣,只得无言。而一侧的苏晓玥则是微怔地觑着蓝傲天轮廓分明的侧脸,原本是那样锋利的脸,此刻竟觉得有几分圆润了。 为什么,在穿越了之后却总能遇见让她觉得世界世界不那么肮脏,司徒漠是,眼前的蓝傲天竟也是。 可是,即便如此,也改变不了什么,她该是怎样便是怎样,该恨则恨,因为她的心永远都不懂得爱。 苏晓玥笑了笑,对上莫司尘,“莫将军还是专心对付眼前的人吧,不必在乎我们。即便是出事,也绝不会将这罪归于阁下的。” “这……”莫司尘看着这似曾相识的笑有几分恍惚,也有几分犹豫。 然而,在阵前的人不给他继续犹豫和恍惚的机会。 “莫司尘,把醉国皇后交出来,便可免了我们之间的干戈!”对方已经开始开出条件了。 咦?她? 苏晓玥显然有几分诧异,陌生的声音宣告她压根不认识眼前整齐划一的一排黑衣人,可是,她没有听错的是,对方要的正是她。 “不是国主您安排的人?”一旁的蓝傲天显然已经了解了她的诧异,眉头也开始皱起来了 苏晓玥转头看向他,“若我说不是,你信么?” “信!自然是信!”蓝傲天想也没想地果断回道。 苏晓玥一愣,没有想到他居然相信自己的话,难道…… “国主知晓对方是谁?”这是一种非常可能的猜测,否则他刚才不会那么自信自己不会受到一丝的伤害。 蓝傲天轻笑,“朕将方才的话反问回皇后,若朕说不是,你信么?” 苏晓玥黑色的瞳眸微微闪烁,“臣妾的回答一点也不重要不是么?” 蓝傲天笑了,却没有回话,转头看向那一排黑色的身影,眼神愈显凝重,嘴角的笑一点点消失。 “胆敢向本将军要醉国皇后,”莫司尘冷酷地扬声,狂傲的长发不知是因着愤怒还是周身的气势而飘飞了起来,宛如随时准备战斗的雄狮,“你们的胆子可真是不小!” 这一幕看在蓝傲天的眼里,有几分的赞赏,落在苏晓玥的眼中也有几分的诧异,然而,落在对方的眼里,却似乎只有清一色的漠视。 “我们只要醉国皇后,并不想与莫将军你为敌!莫将军你,也没有能力与我们为敌!” 对方比莫司尘还要狂妄。 听着这样的对话,苏晓玥不禁想笑,似乎有些好玩。她究竟是又得罪了哪个厉害的人物,居然还有人胆敢将整个揽月皇朝不放在眼里。呃,不对,应该是揽月皇朝和醉国! 对方究竟是不简单到什么程度?她突然很想知道。 “不知道若我亲自将自己献上,国主会做何想法?” 苏晓玥笑着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皇后想得过多了!”蓝傲天冷冷地扬唇,冷眸如刃地逼视,“朕会任他人将朕的女人自朕的身边带走么?皇后你可千万莫要小瞧了朕!” 第18章:危机重重险立身(59) 苏晓玥抿唇一笑,正准备说话,一旁莫司尘的声音却适时响起了。 “此地危险,还请醉国国主与皇后暂先回马车,待本将军将眼前之逆匪肃清便可继续前行。”这是一副刻意压低的声音。 闻言,蓝傲天对着苏晓玥微挑眉,“不知皇后意下如何?” 苏晓玥扬唇一笑,却转头回莫司尘的话,“眼下这些歹匪必不是将军您的对手吧?” 不想她竟问了如此问题,莫司尘微讶,然而只稍片刻便微笑以对了,“这是自然!”语中是满满的自信,全不将那头满目凶光的歹匪放在眼中,“只是,”他话锋一转,“本将军不敢拿二位贵客的生命开玩笑,亦不敢拿自个儿的项上人头作担保,还请二位体恤见谅!”说着,便微弯了腰,做出一副请君回避的姿态来。 苏晓玥笑了起来,转眸看向蓝傲天,“国主?” “既是如此,又怎好拂了将军的好意?”蓝傲天扬唇,“皇后认为呢?” 柳眉一挑,苏晓玥淡然一笑,“臣妾自然是听凭国主作主。” 蓝傲天扫过她的嘴角的笑,转头便对莫司尘道:“那烦请将军将这些阻碍扫清了。”说完,转身往马车走了回去。苏晓玥转头目光对着那一排黑衣人一扫而过,精光微露之间,唇角已是了然而讽刺的冷笑,旋即锦袖一挥,旋身如蝶地跟上了蓝傲天的步伐。抛下两队人马的对峙,仿佛一切均与他们无关。 上了马车,蓝傲天与苏晓玥面对面而坐,目光对视。 “你果真放心得下?”蓝傲天嘴角带笑。 苏晓玥冷然掀了掀睫毛,“你大可不必如此试探我。” “难道我猜错了么?”男人的语气疑问中带着自信。 这一回,他用的词是“我”,而不是高高在上的“朕”。苏晓玥不禁为这样的改变而发笑,更为他的问话而好笑。 “你不觉得自己问的话很可笑么?”苏晓玥毫不客气地回道,“你既已调查过我,便知如今的我何来如此能力,能让那些高手自揽月皇朝将军手中劫下我?” “此话倒是在理,”蓝傲天微敛笑意,“只是,若非你,又能有何人胆敢如此?” 这才是关键——有人敢与揽月皇朝与醉国作对,这幕后者之身份着实值得好好思量一番。而在蓝傲天看来,他亦得不出准确结论,可能的情况很多,然而分析下来仍不是确定。他唯有静观其变。 “问得好!”苏晓玥抿唇一笑,“臣妾道是国主您呢!” “是么?”蓝傲天看进她似欲洞察一切的黑眸,莞尔一笑,“如此倒是需言抱歉了。皇后你在朕身边不是么?本国主又何必多此一举?” 何必多此一举? 苏晓玥也在心头问着。根据方才的对话,她已确定来人并非眼前男人所指派,那么,是——司徒漠? 她的心头是不确定的,然而,划过心头的却只有这样一个名字还有司徒漠那副阴沉中带着几分邪魅的面孔而已。 “好了,也务须多虑了。”蓝傲天忽地开口,“你还是稍事休息吧,相信莫将军很快便能将那些挡路的障碍清除。” 听完这冷冷的一句话之后,苏晓玥不多言地闭上了眼。无动于衷的神情下,双耳却紧切地关注马车外的动静。 说话声和兵刃相交的声音杂乱无章…… “看来已然交手了。”蓝傲天缓缓地开口,“一般女子于此情状下必定是惊恐万分,为何你却这般淡然自若?”终究,悬在心头的问题还是问出口了。 苏晓玥仍是闭着眼,“我为何要惊恐?于外有揽月皇朝第一将军,于内,尚有一国之君,小女子我何理由表现出一丝的惊惧。倘若,我果真惊恐,岂非不将您二位放在眼中?那岂非是小女子我之大过?” 慵懒的声调自信地在马车中飘动,说得那样理所当然,傲然得让人惊讶,又让人不禁生出几分敬佩。 蓝傲天正怀着这样的一种心思定定地看着她不肯掀开的睫毛。这样的女子,既让人恨,又让人爱…… 淡淡地扬起一丝笑意,蓝傲天幽幽地说道:“你说得很是在理。” 伴着马车外的交战声,低沉的音调落地,苏晓玥却仍是一脸的无动于衷。 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苏晓玥正凝神倾听这马车外的动静。身为二十一世纪的杀手,听力技能一如其他技艺,是不可或缺的训练课程。从耳中传来的声音中,她能辨识出有在哪个方位有人受伤,根据喊叫声,她能辨析出此人受伤的程度,或者再有多久,这个人就会去阎王殿报到……然而,这些只是很纤微的细节。她需要纵览整个形势。 从冰刃落地和不断的嚎叫声中,不难知道莫司尘这一方的死伤惨重,然而,从声音的远近来看,那些黑衣人却似乎没有能力近到他们的马车跟前,反而是马车边上莫名地多了脚步声。 这一点都不寻常。 苏晓玥心头响起了疑问,按照常理,以对方的能力,早该是将她的马车团团围住,而不会是现在这样自己如台风眼一般“晴朗无云”。难道,有其他人在保护他们? 苏晓玥缓缓地睁开了眼,眯成一条线的眼正巧对上蓝傲天一脸诡谲的笑。那一刻,她明白了,正是眼前的男人。她一点都不惊讶,这猜测也正在她的意料之中。一国之君,焉能如此简单便被侵犯? “可是外头太吵,扰了你的清梦?”蓝傲天的笑似乎是渗进了身子里,毫无闪烁地想嵌进她的眼中。 坦然地回望他,苏晓玥冷冷地掀了掀嘴皮子,“不是!”说完,也不管蓝傲天是不是要说什么,便又径自地闭上了眼。 男人低沉醇厚的笑声顿时在马车内回响。 *** 约摸一刻钟之后—— “请莫将军留步!” 这样一句冰冷的话在止戈声渐渐停息时于马车外传入苏晓玥的耳中。很显然,马车外蓝傲天的人将莫司尘拦在了外头。 “大胆,你居然胆敢拦我们将军的……”不知情况的人正在为莫司尘助威。 偏偏,有人不领情,毅然地打断了为自己“叫阵”的士兵的话,“不得无礼!他们是醉国君主的人。”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莫司尘的语中带着几分严厉。 “……是,将军!”盔甲随身而动的声音随之响动。 第18章:危机重重险立身(60) 一番对话,苏晓玥心已了然,果然是眼前的这个男人早已安排了人。 “敢问朕的皇后,你这是何眼神?”蓝傲天显然不喜欢苏晓玥瞥向自己的神情。 原本心中毫无他想的苏晓玥不免失笑,“国主您认为呢?” “这自然是要问皇后你了。” 蓝傲天的脸已知距离她只有两公分了,说话之间,苏晓玥亦能清楚的感受到他的呼吸,还有他那沉重的压迫感。然而,即便如此,苏晓玥也丝毫无所动。 “若臣妾说是国主您自个儿多想了,您信么?”苏晓玥冷冷地吐字。有些人总是这样,明明别人对他一点想法都没有,不过是随便的看他一下,他便要将这无关紧要的事延绵几千里不知要通向何处——纯粹的属于没事找事。 蓝傲天微眯起了眼,“是么?”吐字间,依旧是那两公分的距离。 保持不动,这绝对是一个挺累人的姿势,不过,对于两个定力极佳的人来说,似乎就跟呼吸一样,若不是马车外莫司尘的声音,怕是蓝傲天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她。 “承乾国主,贼人已被俘获,不知承乾国主是否要审讯?” 马车外莫司尘的声音不带半分迟疑地传了进来。蓝傲天勾了勾唇角,而后起身走下了马车;苏晓玥很自发地跟着走下去,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一下马车,苏晓玥便不禁为眼前的阵势挑了挑眉。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没有打扫的“战场”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一具具双眸未闭的尸体,身侧躺着的还有与之相随的佩剑佩刀,肃杀凄冷。而在马车周围围了整一圈的,更有一群周身布满冷气的黑衣人,与那些企图劫她的贼人不同的是,他们束起的头发上都缚有一根青色的丝带。这些人此刻正如铜墙铁壁般挡在揽月皇朝的护卫队和她与蓝傲天之间。 该是蓝傲天的暗卫吧!苏晓玥揣想着。 “都退下!”那厢,蓝傲天冲着自己的人一挥袖。 “是,国主!” 音起话落间,十几道黑色的身影便迅速地消失在后面的一片树林之间,仿佛他们不曾出现过。 苏晓玥不免看得有些失了神,也许,她也该去拜个师,好好学学这轻功,毕竟飞总是比走来得快些,好些。 走了一批人,马车周围顿时空旷了许多,只是那弥漫着血腥味的空气却没有一丁点的改善。 “承乾国主!”莫司尘唤了一声。 蓝傲天自知其有所指,“不知莫将军俘获了几人?” “只留了一个活口!”说着,莫司尘便唤了手下将一个满身已沾满血的黑衣人抓到了跟前,两个侍卫合力将那满身是伤的人狠狠地摁到了地上。莫司尘便又接着说道,“如何惩处,请承乾国主定夺。” 定夺?苏晓玥侧头看了看蓝傲天的神情,只见他正低眸觑着那被俘获的黑衣人,嘴角竟噙着冷笑。看来,他早已“定夺”好了。 “莫将军,”蓝傲天转而看向莫司尘,“这处置之事,本国主似不宜参与,毕竟此地仍处贵国之地,贵国境内之匪自当由贵国予以处置。” 莫司尘闻言一笑,“承乾国主所言有理,那本将军便暂先将其收押,待将您二位安全护送出境,再将他带回皇都受审处罚。” “如此甚好!”蓝傲天扬唇道。 “你们将他好生看好!若有半分差池,只提你们的头来见我!” 莫司尘凛然地命令着,手下将士自然是不敢稍有松懈,应了他的话之后,便将人押了下去。眼见人已被带走之后,莫司尘旋即又转过头来,“此番事件,我护卫队死伤诸多,还请承乾国主容在下先将死伤着安置好再护送二位继续前行。” “这是自然!”蓝傲天没有二话地应了下来,“那么,有劳莫将军了,本国主与皇后于此亦徒增麻烦,便暂先回马车。” “承乾国主请!”莫司尘也不客气,单手便延请二人回往马车。 蓝傲天冷笑地旋身重新踏上马车,苏晓玥则冷眼看了看莫司尘,乍见他那幽深的眼瞳后便冷然地转身回马车了。 看着苏晓玥倩影如蝶,鼻尖嗅着她淡淡的清香,莫司尘心神有一倏忽地晃动,仿佛这感觉有几分熟悉。然而,很快地,他便回过了神,开始履行作为护卫将军的职责。 *** “怎么?失望了么?” 回马车稍有片刻,苏晓玥正通过掀开帘子的窗子望着那片刚才那些人消失的树林,心头仍想着要怎样才能学会轻功。不想,正当此时,蓝傲天却骤然开口了,愣是让她有些呆滞。 “什么?”苏晓玥皱着眉,有一头雾水的感觉。 只当她的装傻的蓝傲天冷冷地笑了起来,“将那些俘获,你未能顺利逃脱,你应该感觉很失望才是。” 未能顺利逃脱?失望? 请问这是什么跟什么?真是有够自以为是的男人! 这下,苏晓玥不得不对他翻白眼了,“我很想请问,有人说过你很自大么?” 语毕,蓝傲天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甚至是有几分阴森,“没有敢,你是第一个!”语速很慢,慢到让人感到迎面扑来的压迫感,声音很轻,轻到让人直想打寒颤。——当然,这些感受,不在苏晓玥感觉之内。 “看来这世界有很多人虽然不仅眼盲,心更盲!”面对迎面扑来的威胁,苏晓玥完全没有半分的自觉,只一径地对他做着真实的评头论足。 此语一出,小小的空间内便盛满了冰冷,蓝傲天整张脸都黑掉了,紧绷的脸颊,紧眯的双眼,闪烁着诡谲光芒,额上微微凸起的青筋,一切都显示着主人无以言语的怒气。 没有哪个人在他的面前胆敢如此得放肆!更没有哪个女人竟如此大胆! 他会让她知道,没有人,即便是她,也不能挑战他的权威。 “是么?”蓝傲天嘴角倏地挑起冷残的笑意,“管他心盲或是眼盲,那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他一点点地凑向苏晓玥清冷的眸子,炙热的气息扑打在她的脸颊上,眼上,和她精致的俏鼻上,“你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这一句话,蓝傲天说的掷地有声,那是深深的警告,也是一句承诺,是他对自己的承诺。 苏晓玥闻言,微微眨眼,而后扬唇笑了起来,“是么?那我也送你一句话,没有人能够囚住我!即便是我死。” 第18章:危机重重险立身(61) “没有人能够囚住我!即便是我死!” 当这句话尚在蓝傲天的心头回荡时,天已渐黑,而莫司尘也安排了住处。经过一场血战,队伍需要暂做休整,稍安定人心,才能保证顺利地度过接下去的半个月。 “此地不比皇都,还请两位能够担待。” 刚被引着下了马车,苏晓玥便听莫司尘说到。抬眼看了看前面,入眼的便是两个烫金的大字“木府”——竟是一座私家宅院,而且看上去有些家底。私家宅院能作为接待异国君主的宿地,恐怕这家的主人与揽月皇宫的关系匪浅吧! 似乎是看透了她眼底的猜测,莫司尘接着便道:“木府的主人与我朝皇室有些渊源,故而以此作为今日休憩之地。” 苏晓玥抿唇点了点头,果然是! 说完,一个苍老却不失中气的声音响了起来,异样的感觉让苏晓玥侧目。 “两位贵客能下榻鄙府,实乃老身之幸。听闻两位莅临,老身早先已命人准备。只是鄙府不比皇宫,甚为粗鄙,若中有不妥之处,还望承乾国主和荣景皇后莫要怪罪!” 终见到说话者,苏晓玥不禁的微放大了瞳孔,这声音跟其人,会不会相差太大了!听他的声音,她还以为是一位多么和祥的老者,谁知,竟然是——一个看起来不到五十的中年人!请问,这样的人要怎么自称“老身”? 苏晓玥这边想着,那头蓝傲天已与那人说了话,然后没有多说地,两人便被带入府中。不知不觉地解决好温饱问题,便是漫长黑夜的休息时间了。当然,这段时间,她有兴趣的讯息也自动地纳入她的耳中。 “在笑什么?”蓝傲天已经注意她一个晚上了,从进入木府之前,一直到现在,终于只剩下只有他们两个,他也可以开问了。 苏晓玥抬眼淡笑地看向他,也不介意分享这个与己无关的事,却不将手上的书收起,“你应该猜到了吧?” “你是说木晋安?”蓝傲天心领神会地笑着道了出来。 点了点头,苏晓玥继续道:“至今我都难以相信他那模样竟是七十高龄。”若是世人都长成他那副样子,这世界会成什么样子? 相对于她的惊讶,蓝傲天倒是显得淡定不已,甚至是有些不以为然,“变成他那个样子倒也不算是什么稀奇事。” “不算稀奇事?”苏晓玥惊讶地抬眼,“此话怎讲?”难道还是简单的事情不成?这倒是勾起她的兴趣了。 听她这样问,蓝傲天竟骤地定眸看进她的眼中,半晌毫无动静。 苏晓玥不禁皱起了眉,“怎么?难道我问了什么不该问的么?还是你不想回答?竟是如此,那就算了。”不知道答案也不会死,她的好奇心没有旺盛到极致。 说着,便端起书继续看,现在绝对不是停止看书的时候。 蓝傲天轻声一笑,“并无不可问者,只是,我以为你该知道才是。” 她该知道?她该知道什么? 苏晓玥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有何事是我必须、应该知道的?为何我却不知?” 轻笑一声,蓝傲天自窗前走到她的跟前,缓缓地落座,嘴角笑意不减,“倒也不是什么多么了不得的事,毕竟那东西是出自你的家族中。” “我的家族?!”苏晓玥浑身一僵,双眸撑大,“你……” 蓝傲天嘴角的笑意愈加转深,“怎么?好像你跟惊讶的样子?” 顿时,苏晓玥感觉自己的血直往上冲,然而,极大的忍耐力让她克制了自己的动作。狠狠地咬了咬牙,苏晓玥眯着眼看着那张可恶的脸,“你想说什么?”其实,她想问的是,她摘掉他们迟早会查到她的身份,她也很想知道,但是,为什么是挑在这样的时候?挑在她打定主意要逃的时候,他分明是故意的! “你认为我想说什么?”蓝傲天压根不将她隐忍的怒气放在眼中,仍是一径安闲地笑着,“你不是不记得自己的身世么?不巧的是,我正巧知道了。你,想知道么?”说着,满带挑衅地对她挑了挑眉。 苏晓玥真想一手将眼前男人的笑脸撕碎。“啪”地一声,苏晓玥将书仍到桌上,与他怒目而对,“不想!” “是么?”蓝傲天漾着笑地为自己斟上一杯茶,轻呷一口,“不过,真是可惜,我还以为你特别想知道呢!看来,倒是我猜错了。” “蓝傲天,你想激怒我是么?”苏晓玥一字一字地说着,她几乎能听见自己磨牙的声音。可恶,为什么到哪里都碰上这样一群让人憎恨的男人?难道她的运气已经死背到家了么? 蓝傲天觑着她一副气愤到不行的模样,顿时,眼眸里也漾起了笑了波纹,眼神顿时也多了分专注和认真,“你生气的模样真美!”他由衷地称赞着,虽然是一张已然换过的面孔,可是她本身的那一抹美却是脸上那薄薄的一层所抵挡不住的,那双眼,那一颗叫人着迷的灵魂,教人不去注意都不行。而这,亦更坚定了他要得到她的决心。 苏晓玥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但是,只看他的眼神,她就知道是厌恶至极的。可是,此刻,却不是她要对他生气的时刻,而是对她自己! 生气?她在生气?! 听闻蓝傲天的话,苏晓玥才恍然醒悟到自己怎么了,忍耐力极佳的她居然只为了区区自己身世的事情便生气了,这是她么? 不,这绝对不是!如果是她,绝对不会为了这样的小事而生气!没错,不会是她,绝对! 可是,蓝傲天那张可恶的脸又是怎么回事?他那双如墨的眸中映出的那张愤怒不堪的脸又是怎么回事? 苏晓玥骤然困惑了:难道她身体还藏着另一个“苏晓玥”么?或者,这个身体还残存着原来主人的意识? 惊讶溢满了心头,苏晓玥骤然不知道该想些什么,又或者说,不知道自己心里的那些是不是自己所想了。当发现自己不是自己的时候,没有人能够镇定下来。对于一个追求自我的苏晓玥来说,尤其不能。 第18章:危机重重险立身(62) “呵呵,被你看穿了!”蓝傲天轻笑着看她薄怒的脸色,“看你生气倒不失为一件赏心悦目的事。” 苏晓玥冷眸微眯,“蓝傲天!”一字一字带着警告。 蓝傲天旋即轻笑,“好了,不惹你气恼便是。” 然而即便这样说,苏晓玥的脸色也没有一丝好转。 “你果真不在意自己的身世?”蓝傲天话锋一转。 “你说呢?”苏晓玥淡然地回。 “看来你是想知道了。” “你……”苏晓玥早已是怒火中烧,世间竟是些这样的男人么?见她生气就觉好玩? 蓝傲天竟是一点不为所动,似笑非笑地看进她的眼中,“关于你的身世,我想害是由另外一个人来告诉你会比较好些……” “谁?”未等他说完,苏晓玥便开口相问。 见她一番着急的模样,蓝傲天不禁挑了挑眉,“等那人出现时,你自然就会知晓了。” 闻言,苏晓玥咬了咬牙,忍着没将骂人的字眼吐出口。该死的男人! 蓝傲天自然看得到她眼中的怒火,只是他依旧的是一派悠然,“总而言之,木晋安之所以能有现如今这番容貌,全是托你家族之福。” 定定地看着他,苏晓玥暗暗地压下自己的火气,冷静地头脑也开始运转了。 “你的意思是说我的家族是制药世家?”苏晓玥猜测着。 蓝傲天笑着对她摇头,“无可奉告!”明显是存心要戏弄她一番。 瞬时,苏晓玥冷厉的眸子瞪向他,“你,好!”就算他不愿说,她也能自己找到答案。 蓝傲天呵呵地笑出声来,眼眸中闪动诡谲光芒,“但是我能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看着他的目光,苏晓玥心头有几分不安。 “你永远都回不了司徒漠的身边!” 蓝傲天无比笃定的话在苏晓玥的心头惊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他凭什么有这样坚定的语气? *** 月光静静地打落,敲打得地面冰凉,落在苏晓玥眼中更是多几分凉意。 “难得的”两人独处,蓝傲天哪里肯放过与她同床共枕的机会。然而,她却一点也不肯妥协。一番拉锯战之后,苏晓玥终于争夺了主权。倒不是蓝傲天的放弃,只是外头忽有下属外找,这才让她躲了去。 于是,想当然尔,在蓝傲天没有回房间的空当,她便堂而皇之地躺上了这张极为舒适的大床。 静静地享受丝绸柔滑的触感,本该睡意十足的她却怎么也睡不着。脑中一直一直回荡的都只是——她究竟是谁?她的身世又是什么? 她不想去想,可是,身体里似乎有另一个灵魂在跟她做着斗争。于是,时至午夜,她依旧睁着一双明眸,怔怔地盯着那皎洁的月光。 恰在那时,外头一阵骚动。 “抓刺客!” 急促的脚步声,惊恐的叫声,兵器亮出的声音……各种声音交杂,寂静的夜一下子喧闹。 苏晓玥微微抬眼,却在一片皓白中瞥见一条黑色的身影。她的心头顿时警觉,倏地从床上坐了起来,难道那此刻已经到了她的房间里? 她立刻想要下床,然而,她还是慢了一步。 “小美人,你最好别动!”脚尖尚未着地,一抹冰凉已贴上她颈上的动脉,外加耳边一个轻佻的声音。 又是男人! 苏晓玥拧起了眉,却也乖乖地坐了回去,一语不发,等待着对方发言。 “真乖!”那个手握她命的男人似乎很满意她的“听话”,“来,小美人,找个地方吧,看看从哪里能将我带出去。” 苏晓玥听着,不禁冷笑一声,“你好像找错人了!” “什么?”手握利刃的男人明显不豫,似乎也觉得颇为意外。也不知道是在意外什么。 经他这么一问,苏晓玥更是不禁地翻了翻白眼,“我说,你找错人了,在要行刺之前,你不是该先好好勘察一下府内的情况嘛?哪里像你这样情况不分,随便找个人就拿来当人质胁迫的?”真不知是说他是不称职,还是没有杀手素养!“你真的是刺客么?”她不得不怀疑。 男人的手一顿,倏地轻笑,“这倒是新鲜,居然敢有人不怕死地跟我讨论我是不是刺客的事。你胆子可真是不小!” “多谢夸奖!”苏晓玥冷哼,一手扬起,想将颈旁的刀给格开。 “别动!”男人语气轻柔却不乏冷酷,“我的手可不听我的使唤。” 苏晓玥只得呆呆地坐着,“那么,你想做什么呢?他们已经朝我这里过来了!”目光瞥向窗外,兵器的震动和脚步声已朝这边而来。 男人瞥了瞥外头,眼中多了一分焦急,“该死,她到底得手了没有?” 男人的低语全数落入苏晓玥的耳中,她不禁笑了起来,果然不是刺客! “我劝你还是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吧!”苏晓玥好心地提醒,“他们人已经到门口了!” 正说着,寝室门口已响起了喊门声。 “荣景皇后,您还好吗?” 此语一出,苏晓玥感觉颈上的刀子微微一怔,想也知道身后的这个“刺客”压根不知道她的身份。 “本宫……”正想开口,颈上的刀子又是一动。 苏晓玥不禁冷笑,“你最好安分点,否则,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说完,她便狠狠地将那人的手格开,而后对着门口说道,“本宫无碍,要抓刺客到别处去!” 外头一阵窸窣,而后又听有人回道:“是,荣景皇后!”说着,便携着兵器往他出而去。顷刻间,房间内便静下来了。 苏晓玥这才起身转头看向阴暗中的男人,从她的角度看去,虽看不清其面,却很清楚地知道他竟是未曾蒙面。真是有够大胆的“刺客”! “为何要帮我?”男人语中再无轻佻,连阴影也似乎多了一分。 “不为什么。”苏晓玥淡淡地开口,不再看黑暗中的他,“不是做什么事情都需要理由的。” “你是醉国皇后!”男人的声调显得有些激动。 苏晓玥扬唇转头,“这很奇怪吗?对于一个要来行刺的人来说,不知道对方的情况真是一件愚蠢的事情。”身为杀手的她绝对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是很奇怪!”男人冷笑了起来,“就我所知,醉国的皇后早就已经废了。” 这一下,轮到苏晓玥有些呆愣了。 “怎么?你没话可说了?”男人似有咄咄逼人的态势。 现下是怎样的情况苏晓玥已经不知道了,反正这已经是脱离了自己的的控制。 半晌之后,她才缓缓地开口道:“这个,我并不知晓。”这一下,她又觉得自己真是失败。该是她懒散的后果吧! “并不知晓?”男人讽刺地语调上扬。 苏晓玥很不喜欢他的语气,她不是罪犯,并没有要受人质疑的义务。 “你要不要相信是你自己的问题。”苏晓玥冷冷地说道,“我只是说我所知的事实而已。现在,他们已经走了,你也可以走了。你放心,我只会跟他们说我压根没见到过你!现在,请立刻消失!” “你……”男人似乎被她挑起了怒气。 “再不走,你也许就没办法走了!”苏晓玥适时地提醒。 男人瞪了她一眼,看了看窗外,而后飞身从窗口消失。 苏晓玥怔怔地看着尚在轻微晃动的窗户,不禁叹了口气——事情愈发得复杂了…… 第18章:危机重重险立身(63) 当夜,自然是抓刺客无果而终,但是对于几乎一夜未睡的苏晓玥来说,除了想那理不清的事情,还有一件事她稍有放在心上。 “难不成你昨夜与那刺客彻夜长谈了一番?” 不自在地用过早膳,打点好行装后,队伍再次出发。苏晓玥又与蓝傲天两人同车了。只是看他一上马车,只稍微寒暄了几句便阖眼,一副打算小睡的模样,苏晓玥不禁心生疑惑。认识眼前这个男人也有些日子了,倒是从未见他这副模样过,仿佛经过了彻夜鏖战,虽战胜却精力损耗巨大。如此,让她不得不这样怀疑。 “什么?”蓝傲天阖上的眼睑微微掀开,只露出一条细缝,微眯着眼,像半睡半醒之间的状态,却又像是对他人的审视,“你怎会做如此猜想?” 看着那对阳光下微现绿光的眸子,苏晓玥很快注意到,此时的蓝傲天说话不再像之前那般带着或玩味或讽刺的笑,竟是脸色一点未动。她当下心有所悟。 “昨夜有刺客入侵,国主您不知晓么?”苏晓玥微扬着唇角。 “我自然知道。”蓝傲天毫不犹豫地回着,双眼依旧保持着半睁半闭的状态,“最后仍是没有抓到不是么?” 闻言,苏晓玥心头已了解了些许。从他那漫不经心、毫不将那刺客放在眼中的神态看来,他做完或许早已见过那个“刺客”,亦或者说他原本便与那“刺客”“交情”不浅,否则,昨夜,那个“刺客”也不会满是激动地与她提及醉国皇后早已被废之事…… 想到这里,苏晓玥的头莫名地有些痛起来。话说,原本她只是想简简单单地过自己的日子,为何她却还得如二十一世纪的她一般废那么许多的心神呢? “据说是如此。”苏晓玥淡淡地接下话茬,“只是,国主您一点儿不担心么?” “担心什么?”蓝傲天微一样眉。 苏晓玥轻笑地吐字,“自然是臣妾。臣妾可是国主的皇后,昨夜有刺客侵入,国主却不曾在侧,岂非说不过去?” 只一句,蓝傲天脸上那两条细缝便撑大了,甚至连嘴角也勾起了笑,“怎么?莫不是皇后你昨夜害怕了?” “那是自然的!”苏晓玥说着,“臣妾可是第一次遭逢刺客,岂有不害怕之理?” 听着她的话,蓝傲天的睡意顿时全失,喉间溢出了笑意,“是么?本国主可真是错过了!” 他错过了么?不,他一点也没有错过,正在寝室外的他正巧将她与那“刺客”的话听了个全。原本他确是有事离开,甫闻府中有刺客潜入,他便停止了之前会话,赶忙往她的寝室赶去,谁知才到门口便听了里头的她道了一句“本宫无碍,要抓刺客到别处去”。他虽不全知她性子,却也觉出此话不是她平素的语气。于是,在众人皆拎着兵器往别处而去时,他却在门外将里头的谈话听了个清楚,直到最后那人离开,而后他再追过去……如此一宿,他便是这样度过了。 “不过,话却说回来,”蓝傲天笑着,向与自己对坐的她微微倾身,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温厚的呼吸打在她的玉肌上,“本国主怎么看你都不像是会害怕之人。”说话之间,他紧紧的盯着她那双冰冷、漠然的眼,将她眉间之间的神态一一尽收眼底。如此玉人,实难让人放手。 “那么臣妾得说,国主您可是料想错了。臣妾自然是会害怕的。”苏晓玥唇角微扬地说着。 “哦?你害怕什么?”听她语气似有几分认真,蓝傲天不禁继续追问。 “臣妾,”苏晓玥眸光一转,倏地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臣妾自然是怕自个儿莫名其妙地死于去醉国的途中。” 这回,她并未说假话诓他,若正如昨夜那刺客所言,一位在外分封的皇后到醉国去对上一位被废的皇后,这样的情况要是发生实在有些莫可名状的奇怪。这世间,即便被废的皇后有几个是甘心的,能成为皇后必是有过人的家世,而在被废之后,其家族势力不见得就有收敛,反而是图谋再起。此时,若她一个“外来客”前去,不是正好做了一道祭品?她可没有这癖好。 于是,在考虑诸多因素的情况下,她必须先要个保障,虽然,她不见得真的能待到跨过揽月皇朝与醉国边界的时刻,她的灵魂已经在叫嚣着挣脱了。 “你不会死!”蓝傲天倏地凝肃了面孔,原本半睁的眼兀地瞪大,此时,他眼眸中那抹潜藏的绿光已愈加清晰。这是一张不容撼动的面孔,拥有天子才有的威严,同时,也带着对苏晓玥的愤怒。——在他的眼前,他又怎会容她轻易言死? 苏晓玥微微一愣,她未曾想他会露出如此面孔来。 “你……” 然而,这一字方出口,属于男人的气息如排山倒海般地向她扑去,仿佛要吞没了她,侵蚀了她的身心。 “唔……放、放开——我——” 惊诧只是一秒钟,愤怒却不只是这样。苏晓玥使出了最大的力气将搂住自己、在自己唇上辗转啃噬的男人推了出去。而对于完全沉浸在害怕失去她的情绪中的蓝傲天来说,她打在自己肚子上那一拳绝对是扎扎实实的,甚至,他的嘴角还淌出了血,就那样挂在他的嘴角。 “蓝傲天,你该死!”苏晓玥愤怒的火终于被点燃了,看着眼前的男人,她的眼似乎被血充满了,她的拳头已然攥紧。 留恋着她唇齿间的温软和香气,未来得及擦拭唇角鲜血的蓝傲天看着朝自己挥来的拳头轻笑了起来,“为了你,我死也甘愿!” 语毕,拳风在眼前停止。光是凭着风速,他便知道她对自己的愤怒有多深。可是,它停下来了。 蓝傲天的双眸如两朵盛开的罂粟,直直地盯着苏晓玥的眼,想要将她引向自己的身边。 苏晓玥也直直地看着他的眼,许久许久都不曾动一下;蓝傲天满腹自信的笑看着她。 不知道是僵持了多久,终于,苏晓玥笑了起来,这笑带着十二万分的冷酷、残忍和无情,瞬间卸下了蓝傲天脸上那引以为傲的自负之笑。 只听她徐徐地掀开红润的双唇,露出皓白的素齿,而后是一字又一字,无比清晰—— “蓝傲天,如果我不答应呢?如果我就要你去死呢?” 第18章:危机重重险立身(64) 看着那张几乎陌生的脸,那张似写满了恨意和厌恶的脸,还是那美丽的容颜,还是那绝世的姿色,蓝傲天却几乎要以为自己认错了。 可是,她的怒、她的恨、她的狠是那样的真切,真切到让他不得不相信,不得不强迫自己镇静面对。第一次,他的心慌成这样。 “苏晓玥,给我一个理由!” 蓝傲天不明白,身为九五之尊的他已是以他的死来表明自己对她的心,若不是方才她提及死,他也不会发现,原来起初的从司徒漠那里的抢夺早已在与她一天天的接触中变了质。他已是这般承认对她的情,他不奢求她会有什么欣喜,然而,他却不曾想过会是现下的状况。为何第一次放下尊严却遭致如此?她苏晓玥将他置于何地?蓝傲天要一个理由! 愤怒之火似火山熔岩般无法浇灭,眼中只有怒火的苏晓玥看不到蓝傲天眼中的痛,只有他加诸在自己身上的印迹的噬骨的恨。 “你不该碰我!”苏晓玥咬着牙,忍住心头的痛,那股在梦魇中不断重复体验的恶心又在身子里翻江倒海。那不堪回首的一幕幕又如此清晰地呈现在她的面前。 为什么?为什么要逼她想起这些不堪和耻辱?为什么?! “不该碰你?”蓝傲天冷笑了起来,继而是大笑,“哈哈——不该碰你!”倏地,他又阴测测地笑着对她说道,“苏晓玥,难不成你还想与本国主说你还是处子之身么?司徒漠会放过你这样的美人?” “你……”苏晓玥浑身颤抖,死死地咬着牙,血瞬间从脚底直冲头顶。然后一瞬间全部地蒸发。 蓝傲天清楚地看见她的脸瞬间变白,仿佛只在一刹那她原本就单薄的身子便成了一张薄薄的白纸。他知道他正踩在她的痛处。 蓝傲天心头开始后悔,可是那身为君王的尊严却生生地将其压下。没错,是她的错,她不该将他对她的那份心踩在脚底。他只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而已。 苏晓玥死死地瞪着眼前的蓝傲天,喉头一股血腥味久久地回荡不散。 “是,”苏晓玥艰难地吐着字,可是每一字都是清晰而掷地有声,“司徒漠确实没有放过我,我早已不是完璧之身,我早已被玷污!所以,蓝傲天,你想说什么?说我是破鞋便可以任意亵玩么?” “不准你如此说自己!”蓝傲天蓦地震怒,双手狠狠地抓住她的双肩,“我不准你这样贬低自己!” “不准我贬低自己?”苏晓玥忍着肩上的痛,冷笑着,“蓝傲天,你会提醒我,不就代表你正是这样看我么?现在又何必在此惺惺作态?” “你——”蓝傲天懊恼地想要掉自己的舌头,压抑住自己的怒火,他缓缓却又沉郁地对上她的眸子,“我并未有这样的想法!” 苏晓玥没有回他的话,却只冷笑地看着他,仿佛他在说着一个多么滑稽的笑话。 她的神情愈发地刺激了蓝傲天,她分明是将他身为皇者的骄傲踩在脚下!他是堂堂一国之君,而她只是一个被他看上的女人,她竟敢如此待他! 蓝傲天阴鸷的眼死死地盯住她的眼,“苏晓玥,你彻底惹怒我了!” “是么?”苏晓玥扬起唇角,“这真是我的荣幸!” “我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怒火俨然冲上了蓝傲天的头顶,开始口不择言,待到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时,已经晚了,“我……”蓝傲天的心里一阵慌乱。天,他都说了什么?他一向骄傲的冷静呢?他的耐心呢?为什么只是她的一句话而已,只是一个眼神而已,却能让他失控,竟生出要伤害她的想法来? “很好!”苏晓玥笑了,“我求之不得!” “你——” 蓝傲天呆呆地看着她嘴角的笑,瞬间不知该说什么。为何在他说出如此重的话出来后,她竟还能脸带如此灿烂的笑?为何她可以忽视他到如此地步?为何他自己却不能? 这种夹杂着愤怒和无形的挫败感的情绪第一次钻进蓝傲天的心里,让他不知该如何清理。 双手一点点地从她的双肩移开,而后是身子往后倾,最后,蓝傲天不再看向那双冷酷的眼,拂袖掀起帘子,纵身跳下马车。身后,苏晓玥看着他的身影从晃动的帘子后消失。 马车外—— “国主,您……”首先响起的是满带关切的声音。 “承乾国主!”接着是莫司尘手下士兵的声音。 “莫将军何在?”此时蓝傲天的声音早已冰冷。 “将军此刻正在队伍前,承乾国主有何吩咐只管差使……” 蓝傲天硬生生打断,语带难掩的愤怒,“朕要见他!” 士兵显然是被他的气势震慑到了,愣了一会儿之后才慌忙回道:“请承乾国主稍等!”说完,一手捂着腰间的佩剑,一面飞奔着向前。 好一会儿之后,迈着稳健步伐的莫司尘便到了蓝傲天跟前。莫司尘恭敬地弯了弯腰,“不知承乾国主找在下来所为何事?” “朕想与莫将军商议,过了今日,便不必莫将军护送了。”蓝傲天没有二话地单刀直入。 莫将军闻言便是一惊,这可不在司徒漠吩咐的范围之内,“承乾国主,这个恕在下不能应允。在下受皇上之命护送两位贵客回国,在未亲证两位安全返国之前,在下绝不能回朝!” 听闻此言的蓝傲天微微眯眼,“朕若有事绝不赖于贵国!” “恕在下无法应允!”莫司尘想也没想地坚定拒绝,“请谅在下皇命难为!” 蓝傲天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莫将军不曾听闻,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么?” 不知他为何突然提出这样坚决的提议的莫司尘不禁抬眼看了看马车上,而后缓缓地看向蓝傲天,“虽有如此说法,然在下身为一国将军,护送二位回国如此大事,怎可马虎?再者,所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不外是因事态紧急而想出的法子,用在战场则可。然今日之事,却并未到此境地。” 第18章:危机重重险立身(65) “好一个护国将军!”蓝傲天冷哼。 闻言,莫司尘自然是低了低头,不能说什么。 “既是如此,还请莫将军即刻修书,将本国主的意思传达给贵国主。”蓝傲天冷声道。 “这……”莫司尘皱起了眉。 蓝傲天不禁冷笑,“怎么?一国将军竟是如此待客?亦不管朕是否为醉国国主?” “不敢!在下绝无此意!”见蓝傲天已怒,莫司尘忙弯身表明自己的态度,“只是,在下该为承乾国主拟何缘由?毕竟出发之前,您与皇上已商妥,如今更改……”莫司尘言语未尽,然其意已是明显了。 蓝傲天一脸阴沉的开口,“莫将军可知,若你任于本国主之下,早已死过好几回了!” 狠好,开始用威胁的了! 苏晓玥听着,不禁挑眉一笑,这世上的人哪,总爱用威胁这一招。只是,他莫司尘也不是省油的灯。思及此,她心头又莫名地冒出早已想了许久的疑惑:他莫司尘也算得上揽月皇朝中举足轻重的人物,这护送蓝傲天回国的任务,时间并不短,他司徒漠能放得下心?或者说,司徒漠事先已吩咐了其他任务? 这答案自然是无解。苏晓玥转而掀起帘子一角,望向马车外对峙的两人。 此时的莫司尘在听闻蓝傲天的威胁后,心头却已开始冷笑,身为一朝将军,他自认从未怕过谁,即便是皇上司徒漠也是一样。然而,他仍是不变声色。 “这个在下自然知晓。”莫司尘冷静地回道,“既是承乾国主如此坚持,本将军也只好照办,即刻送回皇都。那么,承乾国主可还有其他吩咐?若无,是否可继续前行?如此一来,您方可尽快回贵国。” 听他的回答,蓝傲天这才少许满意地冷声道,“如此,继续赶路吧!”说完,拂袖转身,正欲迈步,却眼见苏晓玥正看向一旁的莫司尘,顿时又是暴怒,大步朝马车而去。 这样一下,站在身后的莫司尘连话都不必回了。乍见蓝傲天顿步,他心头便做好又得被危险的准备,谁想,蓝傲天竟是满身愤怒地朝马车而去。惊讶之间,他自然是跟着往马车而去,却在那一刹那,瞥见一双令他思了许久之人。 苏晓玥?! 莫司尘心头一惊,那是那双让他魂牵许久的眼睛没有错,此刻的她不该是在揽月皇朝的后宫,在司徒漠的掌控之下么?为何…… 不,不对! 莫司尘倏地看向蓝傲天。 马车里的那个是这个男人的皇后,怎么可能是那个狡猾如妖精般的苏晓玥?绝对不可能! 可是…… 莫司尘紧紧地盯着那双眼,而她也正看着自己,一刹那间,他看见了她眼底的笑意。——她识得自己!不是因她知他是揽月皇朝的将军。 莫司尘怔住了,屏住呼吸,一颗心似挤到了喉间。果真是她,没有错,果真是! 他怔怔地凝住视线,仿佛下一秒她便会如烟一般消失。前一次,他便是看着她被司徒漠带走的,这一次,她却又要被蓝傲天带走! 倏地,下一幕,瞬间让莫司尘的眼充满了血——走向马车的蓝傲天愤然撩起帘子,狠狠地吻上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女子,她的眼不再投注在自己身上,而是那个与她相吻的男人。 全世界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身上血液沸腾的声音。莫司尘撑大了眼,愤怒涌入全身。 “将军!”站在莫司尘身侧的侍卫忙声唤道。只是,这一丁点的声音完全进不了莫司尘的耳中,他竟自顾愤怒异常地朝马车大步而去。 侍卫惊诧不已。谁都看得出将军此时身上的愤怒,虽不知他究竟为何而怒,却知绝对与那马车里的人分不开。可是,将军这样前去,其后果……不敢想象! “将军!”侍卫不管三七二十一,跳到莫司尘的面前,展臂拦住她的去路,“将军,您不能过去!” “滚开!”莫司尘暴怒地斥责,目光却一丝未转。苏晓玥将蓝傲天推开了,且是一脸愤怒,而后——马车的帘子放下去了…… “将军!”侍卫跟着他往前的步子往后又退开了一步,却仍是挡在他跟前,“将军,您不能过去!他是醉国国主呀!” 几个字如一盆冷水毫不留情地浇到了莫司尘的头上——是啊,蓝傲天是一国之主,他是什么?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将军。 面前的莫将军停住了脚步,这个大胆的侍卫却惊骇地退开了好几步,因着莫司尘低下了头,还有触及了那一双阴鸷沉郁的眼。这一刻,他该好好思量一下自己如蝼蚁般的生命了。 “将、将军——”侍卫艰难地开口,浑身已开始颤抖。 “你不怕死么?”莫司尘冷冷地看着他。他很清楚自己真正发怒时究竟有多恐怖,怒极失手杀人亦是时有之事,跟在他身侧的人自然的清楚不已。他应该要佩服现下眼前之人的勇气么? 侍卫压根不敢看向他,眼神只落在莫司尘头发丝上,困难地咽了咽口水,他缓慢又带坚定地回道:“末将的命可以不要,可是将军您却不能出事。” 顿时,莫司尘心情一阵大好。不单是眼前之人的回答,更因为他灵敏的听力中传来马车内争吵之声。——很好,说明一切都不是结束。 “很好!”莫司尘倏地勾唇,“本将军没有选错人!”说着便忽地转身,“笔墨伺候,本将军要即刻修书一封呈给皇上,给信使准备一匹快马,以最快速度送至皇上手中。” 身后的侍卫一怔,顿时心中万分惊喜地为自己的命大而庆幸。 “是,将军!” 不多时,一封信已写好。莫司尘一脸严肃地将信交到信使手上,“你大可将这里的情形尽数转述与皇上,请皇上尽快定夺!” “是,将军!末将必不辱使命!”说完,信使便快步朝已备好的快马而去,鞭子一挥,绝尘而去。 莫司尘眯眼转头看向依旧帘子放下的马车,虽然他不知道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他一定会弄清楚。而她,苏晓玥,他也绝对不会放弃。 此时的莫司尘暗暗发着誓,却全然忘了,他的府中尚有一位不可忽视的莫将军夫人,当今权倾朝野的苏太尉之大女儿苏袖,他的结发妻,和她肚子的孩子,正在府中等他安全回归。 第18章:危机重重险立身(66) 队伍继续前行。马车自然又开始动了起来。马车外紧随的紫鸢阴沉着脸,目露凶光地听着马车内的动静。一个脆响的声音传出,她狠狠地眯起了眼,那是一个毫不留情的巴掌声。 “我说过,不准你碰我!”苏晓玥重新端起了那愤怒的脸,全身也因愤怒而微微地颤抖。 蓝傲天带着几分愕然地抚上了自己被她打得生疼的脸,掌心感受到脸颊上被掴过后的温度后,倏地冷笑着狠狠地攫住她的下巴,嘴角带着残厉,“苏晓玥,我真以为我蓝傲天是你说打就能打,想打便能打的么?” 忍着疼痛,苏晓玥冷傲地扬起笑,“蓝傲天,这是你该得的!” “是么?”蓝傲天阴沉沉地笑着,心头的怒火已彻底被燃起,“从没有人有这个胆子!朕会让你后悔!” “后悔?”苏晓玥冷哼,“抱歉,本小姐不认识那两个字!” “哈哈——好一个不后悔!”蓝傲天倏地仰天大笑了起来,低下头,他无比温柔地开口,“那么,朕会让你在知道惹怒朕是多么后悔的决定!” 说完,猛然一松手,将她狠狠地一甩。 砰—— 一声闷响让整个尚在行进的队伍瞬间寂静,所有人都疑惑地看向声源出,而后皆是诧异。 老天爷,那声音竟然是醉国皇后! 一时间,好不容易开动的队伍又停了。所有人都站在原地,不知道现下是怎样的情形,为何醉国皇后会一身狼狈地躺在地上? “怎么回事?”离马车有段距离,而且方才脑中在想其他事的莫司尘这才注意到队伍停下了,问向一旁的侍卫,却见他压根没有空回他的话,他正满脸震惊地盯着后方。莫司尘旋即皱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下一秒,他全身的血液都差点冻住了——苏晓玥竟然躺在满是碎石的地上,而且她躺着的周围分明淌着鲜血! 天,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不是该好好地待在马车内么?为何现在却…… 震惊、震怒,莫司尘无以言述自己的心情。不待脑子转动,他以飞身朝那一抹刺痛他心的鲜红而去。 “究竟是怎么回事?”愤怒的声音在空中响起,下一秒,一道身影已停在苏晓玥的身边。单膝跪地,莫司尘伸手将苏晓玥的上身抱起,“怎么回事?你怎么会……” “奉劝莫将军莫要多管闲事!”冰冷如从地狱传来的一道声音将莫司尘满是关切的话打断,而后说话者的身影亦飘至他的跟前,“她可不是阁下能碰的!请莫将军的手自她身上移开!” 是蓝傲天。 莫司尘抬起头,可他却未如蓝傲天所言地将苏晓玥放开,反而将她抱得更紧,因为他感觉到她在发抖。 毫不畏惧地看向蓝傲天此刻阴闇的脸,莫司尘带着几分急切地开口:“承乾国主,这是怎么回事?为何贵国皇后会受伤地躺在此处?” “莫将军倒是表现得比本国主还紧张。莫不是早已爱上本国主的皇后?”蓝傲天一眼也不看那鲜血早已浸湿衣裳的苏晓玥,只冷笑地对上莫司尘,眼神更是咄咄逼人,仿若要将他挫骨扬灰一般。 莫司尘一阵诧异,难道他早已知他对苏晓玥的心意?或者只是方才? 来不及细究,莫司尘立刻回道:“承乾国主,在下不敢。只是,如今贵国皇后这般,承乾国主难道不应该……”唤太医来探看病情么? “应该?”蓝傲天嘲讽地笑起来,“莫将军是在教本国主该如何做么?” 莫司尘又是一愣,仔细地看进蓝傲天那双晦暗的眼中,顿时心下了然,蓝傲天要针对的人是自己。 “在下自然不敢!”莫司尘凛然地说着,手却仍是紧紧地抱着闷哼着不肯喊疼的苏晓玥,“只是,身为国主,难道不该关心自己的皇后么?” “本国主的皇后?”蓝傲天勾起冷笑,“莫将军倒是提醒本国主了。试问,既是本国主的皇后,现下莫将军却径自紧抱着不肯松手却是为哪桩?莫不是想为本国主代劳?” “你……”莫司尘差点儿怒火攻心,然而在见到触及他嘲讽的笑和阴冷的眼神后,他硬生生地压抑住了,现在最重要的是给怀中的苏晓玥就医,他完全不清楚她的伤势,若血再这样流下去,他不知道她能撑多久。越想他的心里越是慌张,所以,他绝对要控制住自己的怒火。 低下头看向怀中好不容易找到的女子,莫司尘既是担忧又是不舍,那因痛楚而隆起的眉宇他却不能为她抚平。 小心翼翼地将她平放至地上,莫司尘缓缓地站起身,微退开两步,低头,“承乾国主请!” 在见着莫司尘方才的一番动作之后,蓝傲天那原本还带着几分笑的脸愈发地阴沉,最后竟是连一丁点笑意也露不出了。 阴郁的身影如乌云般笼罩在苏晓玥的身上,蓝傲天闪着怒火的眼落在她忍着痛楚的脸上,心头猛然似被什么给狠狠地给揪住,那么一刹那,他的心软得直想小心地呵护她就医。可是,怒火却在想到她对自己厌恶的眼神之后再次蹿升。 “苏晓玥,现下感觉可好?”蓝傲天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说道,语中满是浓浓地嘲讽。 此时的苏晓玥全身痛楚得只能听见外界的一点点声响。她不知道自己被甩出马车外时撞到了什么,只是感觉一阵刺骨的痛钻进这原本脆弱的身体,而后,她听见自己的血液一点一点往外流出的声音,渐渐地,她的意识开始有些模糊,视线也开始模糊了。她想努力地睁开眼,可是,无论您她怎样努力,她都只能见到模糊的光芒。然后,她听到莫司尘的声音,感觉到有人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可是,全身稍有一动,她便痛得直想叫出声。然而,此刻,她不能,她不能在那个该死的男人面前示弱。她强忍着,忍着,直到听到蓝傲天的声音。 “多、多谢国、主关、心,臣、臣妾、很、很好!”苏晓玥努力的凝聚自己所有的力气,一字一字地清晰地咬着。 她苏晓玥不能在他的面前示弱,谁也不行! 第18章:危机重重险立身(67) “很好,本国主的皇后果真是好胆魄!”蓝傲天阴闇的眼瞪着那洗红了一地的血,那血刺得他双眼生疼。 苏晓玥苍白着脸,艰难地扯出一丝笑来,“多、多谢国主夸赞!”才一说完,她便觉得眼前已黑了一大半,她知道自己快撑不下去了。“烈日当空,国主万金之躯,还是早些回马车吧,否则,若是您晒伤了,臣妾可担待不起!” “你……”蓝傲天的脸瞬间又阴沉了几分,“好!好!好!” 声音由低到高地吐出三个“好”字之后,蓝傲天拂袖负手飞身回了马车。莫司尘眼神紧张地看着苏晓玥,正想唤人急救,却听得马车内蓝傲天的声音。 “谁也不准动朕的皇后!”这一句,明显是冲着莫司尘说的。 这样一来,莫司尘迈开的步子不得不停下了,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苏晓玥那苍白毫无血色、却又带着嘲讽笑意的脸。他真的不明白,她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下一句,却是对苏晓玥说的——“皇后方才不是言说自个儿前些日子身子惫懒,此时难得逢了个好时辰,想下马车独个儿走走?现下朕便同意了,皇后大可放心地走着。” 话音一落,莫司尘心头便是一骇,朝苏晓玥投去不可思议的目光——那蓝傲天果真是要她的命么?以她此时的状况,加之烈日炎炎,她怎能撑得下去?兴许下一刻,她便倒下去了! 这方莫司尘呆呆地看着,那方,苏晓玥已狠狠地咬着牙,血一点点地染红了惨白的双唇,让她尝到血腥味儿,“臣妾多谢国主成全!” 倔!她为何这般倔强! 莫司尘又气又恼,恼她也恼自己,以自己的身份,只能看着她被蓝傲天这般折磨,却做不了任何可帮助她的事。他亦不能多说一字,怕自己若再说一字,蓝傲天加诸在她身上的痛楚又会多一分…… 该死!他究竟该怎么做? “好,很好!”马车内的蓝傲天透过薄薄的纱瞪着那躺着地上不肯低头的女子,怒也,恨也。末了,只能笑了,“莫将军,该继续前行了!” “承乾国主……”莫司尘还是没能忍住地想为苏晓玥说话。 “嗯?”蓝傲天冷笑,即便是透着纱,他也能清楚地感受到莫司尘对苏晓玥的那份怜惜,这让他更是怒火中烧,“莫将军是想替朕好好照拂皇后么?” 莫司尘语止,满是担忧地看了看苏晓玥,半晌后,他才扬声喊道:“继续前进!”说完,迅速地飞身回到队伍之前。 他不敢多做一分的停留,生怕自己下一秒便做出不可为之事来。 马车辙辙地起动,苏晓玥却在这声动中强自双手撑地,慢慢地、慢慢地,希冀能够站起身来。忽而,一阵刺骨的疼痛从指尖传来。一抬眼,一双精致的鞋正稳稳当当地落在自己已沾了血的左手手背上。 “哎呀,皇后,奴婢该死,奴婢不是故意的。”说话者是那一阵喧闹中被忽视的危险存在,她的婢女紫鸢,“您没事吧?” 苏晓玥冷笑着,“很好!好得不得了!”说完,用尽了力气将她的脚狠狠地甩开,连带地亦让紫鸢狠狠地摔倒在地。 未曾想自己竟能被她的力气弄倒在地的紫鸢一脸的讶异,以她的观察她知道她绝对没有这样的气力,国主用的力道足够将一个正常的人摔出严重的内伤来,没有道理她苏晓玥还能对付她! 冷着脸,紫鸢从地上站起,眼带恨意死死瞪着苏晓玥虽然狼狈却依旧高傲无比的笑颜,在她苏晓玥的眼底,自己分明就是是一个被她看轻的跳梁小丑。 “好,好!”紫鸢冷冷地开口,“皇后,您就好好的吧!”这一刻,她倒是不想让她这么快死了!敢如此看轻她,那么她就会让她苏晓玥知道自己也绝对不是那样好惹的! 说完,随着马车往前踏步而去。 苏晓玥听着马车辙和一阵阵脚步声从自己的身侧经过,她依然想坚持着从地上爬起来,可是那如同被火车碾过的身子却痛得让她无法再动弹。 该死! 苏晓玥心头低咒着,为何她总是要经历这些难堪? 一次的不成功并不能让倔强的她停下动作。吐出一口血,苏晓玥仍是忍着痛楚双手撑着地,一颗颗带着尖锐棱角的石头给她柔嫩的掌心做着“按摩”,她能清楚地感觉到那份钻入心头的痛。可是,她依旧忍着。只要能站起来就好! 一旁经过的侍卫带着几分不忍地看着这位异国的皇后,只是最后都只得摇头叹息地经过。苏晓玥清晰地听到这些叹息声,嘴角却只有讽刺的冷笑。二十一世纪的她接受这样的叹息和可怜目光并不在少,在所有的目光中,她最厌恶的便是这一款。既然不敢有行动以相助,又何必给人惋惜和可怜的目光,对于一个有自尊心的人来说,这比无视更让人痛恨。 “你们觉得看得很舒服是么?” 苏晓玥的冷嘲热讽骤然飘起,众人无一不是愕然,而后是或愤怒,或厌恶,或低声的啐骂。 “什么嘛?不过是见她可怜而已。竟然还来嘲讽我们!哼!” “就是就是!没毛的凤凰比鸡还不如呢!也不好好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哼!算了,走吧,何必跟她废话!” …… 诸如此类,听得苏晓玥差点真要笑出眼泪来了。这世界的人呀,不管是二十一世纪,还是这架空的时代,不外都是一样。果真是应验了“天下乌鸦一般黑”了! 苏晓玥冷笑着。只是这笑便笑了,她却仍没有力气撑起自己散了架的身子。懊恼、屈辱随着那股疼痛袭上了心头,所有的一切,她都会加倍偿还的。 苏晓玥兀自地努力着,却不知此时蓝傲天的马车早已停下了。此刻的他正掀起马车帘子的一角,紧紧地盯着马车后倔强的她,眼中是懊恼,是怜惜。——这样的女子,他该拿她如何是好? 他见到了紫鸢对她的行为,听到了她对那些侍卫说的话,也听到了那些对她的评论,这一切都让他恼怒,让他悔恨。他不该一时气恼地做出那般举动,才让骄傲的她受到那些屈辱,原本便不喜欢自己的她兴许再也不会原谅自己了。 蓝傲天拧紧了眉。不,他绝对不能让这样的情形发生,她是上天赐予自己的,他绝对不会看着她从自己的指尖溜走。绝不! 行随心动。下一秒,蓝傲天撩起了帘子,飞身下了马车。 “国主——”似乎猜到他要做什么,紫鸢忙带几分慌张地想要唤住他的脚步。 而蓝傲天却如她所愿地止了步,而后缓缓转身,面向她。 “国、国主……”紫鸢干涩地唤着他,无疑,她见到了他眼底对自己的厌恶和狠辣。 “紫鸢,你给朕记着,她是朕的皇后,一辈子都是!”蓝傲天冷然却坚定地说着,“除了朕,朕绝不允许任何人动她一分一毫!你对她所做的一切,朕都看在眼里,念在你姐姐的面子,朕先饶你一命,若有下次,朕必定让你粉身碎骨!” 说完,蓝傲天便转身快步朝那一滩扎心的血红走去。 身后的紫鸢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半天无法呼吸,她相信,若不是姐姐,现下的她一定会死在他的手上,一定会!而这一切,全都是因为她——苏晓玥! 恨,如滔天的巨浪,将紫鸢掩埋。她会报仇,她会,她一定会杀了她苏晓玥的!一定会! 第18章:危机重重险立身(68) 苏晓玥感受不到她的仇恨,因为那时的她头已昏沉,濒临昏厥的状态,只凭着口不肯屈服的心硬撑着。 一步步朝她走去的蓝傲天只能见到她躺着的倔强背影,心一点点地揪着,而后越走越快,就差那么一点便能触碰到她了。 忽而,一道黑色的身影在他眼前一闪而过,下一秒,他全心注视的女子竟脱离了自己的视线。 “谁?”蓝傲天的眼中瞬时被点燃了怒火,死死的瞪着那几丈开外的黑色身影,他手上正抱着受伤的苏晓玥,“好大的胆子!” 一时,队伍开始警戒了起来。莫司尘亦心头紧张万分地赶来。一行人呈三面包围之势,立于中心的便是手抱苏晓玥黑衣男子。 “放下她,本国主兴许还能赏你一个全尸!” 对方低头双目凝神地注视着怀中的女子,一字未接,蓝傲天却已拗不过心头的怒火放出了狠话。 只是,对方竟是一点也不领情。 冷笑声自黑色纱幕后飘起,一对深闇的黑眸阴沉得让人感觉不到一丁点温度,“蓝傲天,你竟敢如此对她!” 闻言,众人皆是偷偷觑着黑着脸的蓝傲天倒抽着冷气。天,竟有人如此大胆地直呼醉国国主名讳! 蓝傲天眯起了眼,如此一言倒是让他冷静了几分,眼前的这个黑衣男子是识得自己的。有了这点认知后,他便开始在心头推想对方的身份。 “你不必大费心思地猜测我是谁!”对方冰冷地开口,“我只奉劝你一句话,这个女子,纵是你身为醉国国主也是碰不得的!” 呵——好生狂傲的语气! 众人又是一阵抽气,这世间能如此大胆说话者实属罕见,他们今日倒是开了眼,长了见识。只是,这醉国国主会同意么? 答案自然是——不能! “哈哈——”蓝傲天放声狂笑,“好生狂傲!”说完,他又是一脸的阴沉,嘴角是冷冷地笑,“你以为本国主会怕了你么?” “哈哈——”谁知,对方亦是一反之前的神情大笑了起来,末了,亦是冷邪地笑着,“看来你已猜到我是谁了,那么你就该明白,我有这能力让你对她无法近身。” “无法近身?”蓝傲天呢喃地念着,瞬而带着几分诡诈地笑了起来,“若本国主说,她已委身于本国主呢?” 男子眼底瞬时扬起怒浪,森冷的声音仿若自地狱升起,“你说什么?” 蓝傲天顿时笑得有些嚣张,“阁下已听得真切,本国主不想说第二遍。若是阁下不相信,大可问你怀中之人!”他的话是那样信誓旦旦,目光毫不躲避地回视那双仿佛深潭一般的眼,让人找不出他语中的破绽。 黑衣男子低下阴闇的眼看向怀中的女子,半晌,方缓缓地抬起,“蓝傲天,这账,我必以双倍的痛赠还与你!” 蓝傲天朗声笑了起来,“本国主恭候大驾!不过,”语调忽地一转,阴鸷的眼神打在对方的身上,“得在你能安全离开之后!” “是么?”黑衣男子闻言竟是轻蔑一笑,“你以为凭你们能困住我?”那般狂傲的语气全然不输蓝傲天的气势,顿时,莫司尘一行紧张地武装起来。 深陷昏迷中的苏晓玥哪里知道有如此多的人准备要为她拼命了。 看着对方嘲讽的眼神,蓝傲天心头一惊,在那一瞬间他似乎感受到了什么。 “你是什么意思?”为何他竟这般自信,难道他…… 黑衣男子将苏晓玥愈加抱紧了,邪肆地笑起来,“我的意思就是你不用再等你想着的那批人了。” “你……”蓝傲天不敢相信,他的那些暗卫竟然被眼前的人……怒气瞬间被燃烧至史无前例的旺盛。 “放心!”就在蓝傲天怒火无法抑制时,对方却给他抛来灭火的讯息,“他们不过是待在那小睡了一场,若是你不想他们出事的话,最好还是让我们安安全全地离开。” “你——”蓝傲天攥紧了拳头,怒火在脑中燃烧。 黑衣男子似乎认准了些什么,仍是神情淡定地说着,“蓝傲天,你自己可看准了,孰轻孰重,你自己得好好掂量好!”语气竟是轻快无比,似乎早已认定蓝傲天会做怎样的决定。 指节泛白,青筋亦是一根根自额头凸出,蓝傲天狠狠地咬着牙,“好,算你狠!” “承让!”黑衣男子轻笑地回了两个字,挑衅意味十足。 双拳紧紧地捏在长袖中,蓝傲天生生地忍住那濒临爆发的怒火。 “放他走!”怕自己下一秒便会毫无理智地与他交手,蓝傲天断然朗声下着命令。 这一声让莫司尘心头一跳,“不可!”想也未曾多想地开口,完全忘了此刻自己的身份。听着蓝傲天与那黑衣人一来一往的对话,已足够让他心惊肉跳,如今却放苏晓玥与那不知身份的人走,莫司尘怎可能答应? “不可?”对于骤然冒出来的声音,黑衣男子露出玩味的笑,“莫将军,此处似无你讲话的余地。”这语气多多少少有几分轻蔑。 然而,莫司尘亦关不上这轻蔑,他倒是在意——“阁下怎会认得本将军?”他自认自己不是什么重要角色,如今一个身份不明之人跳出来,竟还能轻易地叫出他的名字来,这不得不引起他的警惕了。 “这天下有几人不认识你揽月皇朝的护国将军?”黑衣男子轻巧地回答。 看着黑衣男子眼底的笑,莫司尘眯起了眼,愈加肯定了心头的猜测,事情绝对不只是劫苏晓玥这样简单! 此时的蓝傲天听着他们的对话已开始不耐烦,“莫将军,放他走!”不想让势态在此情形下有遽变,更不想有多余的时间去想象当苏晓玥知道他为了自己国家而放弃她之后有怎样的神情,蓝傲天只能让苏晓玥尽快地从自己眼前消失。 莫司尘讶然地转头,“可是,承乾国主,她……”手指向苏晓玥。 蓝傲天死死地咬着牙,不让自己再去看苏晓玥,“放他们走!”再一次地重复,却是比上一次更见坚决。 微微撑大了眼,莫司尘不肯有退步,“请恕本将军无法做到。本将军奉皇命护送二位回国,怎能在半途却让贵国皇后被劫走。若是吾皇怪罪下来,本将军便是有十颗脑袋也不够砍。” 闻言,蓝傲天嘲讽地冷笑起来,“看不出阁下竟是贪生怕死之辈!” 任何人都听得出这是一句怎样具有侮辱性的话,可是,在莫司尘听来,它更像是蓝傲天使的一招激将法。 “承乾国主要如何说都可以,只是承乾国主的要求,本将军绝对不能答应,请见谅!”莫司尘依然地固执己见。 “你……”蓝傲天愤怒的火焰只差要烧到头顶了,“莫将军,本国主再说一遍,放他们走!” “恕本将军无法执行此令!”莫司尘的语气依旧坚决。 蓝傲天狂怒地直想将眼前之人杀了,若非看在他确实为苏晓玥着想,他早已动手了。 两人顿时僵硬地对峙着;众人皆是面面相觑,如今是怎样的一个情况?难道要一直这样大眼瞪小眼么?是放还是不放?就算不放,以那个黑衣人的架势,怕是他们再怎样拼命也不一定能拦得住他的脚步,更遑论是要自他手中夺回受伤的醉国皇后! “两位商量得如何?”不耐烦的声音骤然响起,“我可没那么多时间再等下去。蓝傲天,我可不认为我的手下有那么耐心等我的命令。” 蓝傲天怒目瞬地瞪向黑衣男子,“你敢!” 黑衣男子无所谓地一笑,“你可以试试!”威胁意味十足。 转头,狠狠地瞪向莫司尘,蓝傲天咬了咬牙,“莫司尘,本国主没时间与你耗,赶紧放他们走!” 莫司尘自然是怎样都不肯答应,“恕在下无法下次令!” “你……好!”蓝傲天眯紧了眼,“莫司尘,左右你不过是怕你的皇上怪罪是么?” 莫司尘顿了一下,犹豫之间不得不点头,他总不能明言地告诉他,他是为了那个受伤的女子,为了他蓝傲天的皇后? “那么,”蓝傲天狠狠一咬牙,“若是本国主说她根本就不是本国主的皇后呢?” 不是他的皇后?!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有些呆住了,纷纷地相互瞅着,抑或是相互用眼神询问着——这又是一桩多么奇怪的事!那位在他们揽月皇朝随着醉国国主的女子竟不是醉国皇后,这、着实让人费解! “承乾国主,此话可当真?”莫司尘严肃着一张脸,却没人知他心头已是带着几分雀跃。果然,果然她不是他的皇后! 蓝傲天的心头点点的都是血,自己搬起石头砸的竟是自己的脚,不过是他自己自己导演的一场戏,想要让所有人都相信,最后却得由自己来告诉所有的人一切都是假的,这是何等的痛! “朕是醉国国主!”蓝傲天一字一顿地、坚定地吐着字,眼神坚韧。 只简单的几个字,便已道出蓝傲天的话是比真金还真的。以一国之君的姿态展示他的决心,没有人能撼动。 第18章:危机重重险立身(69) 顿时,莫司尘亦被震慑了,冷静地看向他,而后转头看向一旁嘴角噙笑看着热闹的黑衣男子。几秒钟后,他又转头看向蓝傲天,“承乾国主,方才在下得罪了!还请恕罪!” 蓝傲天此时已再多的力气再说什么,点了点头,“无妨!”此时,只要那个家伙从他的眼前消失,一切便也无所谓了。 只是,他的苏晓玥…… 目光还是不受控制地转向让他无可奈何的女子,这一去,她必不会原谅自己了! “听本将军令,放他们离开!” 莫司尘一声令下,队伍毫无迟疑地呈开放姿态,为黑衣男子留下一个开阔的空间。 “请吧!”莫司尘冷声对着那黑衣人道。 黑衣男子轻声一笑,“早该如此了!”说完,便抱着苏晓玥飞身而去,空中留着他最后一句话的余音——“蓝傲天,你的人在这座树林东侧。” 黑衣男子的速度快到让人难以置信,纵是莫司尘亦是心头一惊——果然自己的猜想没有错,那人是个中高手! 相较于莫司尘与随行队伍的惊诧神色,蓝傲天只有一脸的愤怒、沉郁和阴鸷,只见他看着黑衣男子消失的方向纹丝不动,谁也猜不透他究竟在想什么。 莫司尘正了正色便对蓝傲天道:“承乾国主,不知贵国皇后何在?”既然苏晓玥不是他的皇后,那么蓝傲天又为什么要她冒充? 蓝傲天缓缓地转过头,冰冷的眸子如刀刃,“本国主的皇后何劳莫将军关心了?” 莫司尘看着他阴沉的脸,心头开始盘算了起来,是了,现在并非追究的好时机。现下最紧要的还是将眼前的醉国国主安全送回国,以免夜长梦多,横生枝节,在揽月皇朝多待一日,无论是对揽月还是对醉国都是不利的。 “请承乾国主恕罪!”莫司尘微微低了低头,“是在下逾矩了!” 蓝傲天冷哼一声,“莫将军既身为一国将军,一言一行必得谨慎才是,不是么?” 莫司尘怔了怔,而后扬起唇角,“承乾国主教训的是,在下受教了!只是,”莫司尘淡淡地抬眼,“这接下去的行程,承乾国主还坚持不需在下护送么?”依照方才的情形看,不久前出现的那些护卫蓝傲天的护卫在短时间内便遭了刚才那黑衣男子的偷袭,现下还不知具体状况。蓝傲天若是继续坚持不需他的护送,他的生命怕是有忧了。 闻言,原本阴沉的脸瞬间地扬起轻蔑的笑,蓝傲天冷冷地开口道:“莫将军可是在嘲笑本国主?” “这……”莫司尘有些怔愣,这才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对于一个君主来说是多么得耻辱,不禁有些懊恼,“在下不敢!在下只是奉旨护承乾国主周全,万事为您着想而已!”亡羊补牢有时显晚,然这工序却是不得不做。 蓝傲天冷笑,“是么?” “在承乾国主面前,在下说话岂敢有假?”莫司尘表现真诚地说着,“不知承乾国主是否……” “本国主说的话自然是一言九鼎。”没等他说完,蓝傲天便冰冷地道,“莫将军不必多费心思,只等贵国皇上将奉旨传至阁下手中,便可返回了。” 莫司尘不禁微微地蹙了蹙眉,直觉告诉他,这个蓝傲天并不是单纯地不想自己护送,只是有些事情多了他们不好做而已。只是,究竟是何事? “怎么?莫将军又有话要说么?”半天未见他回答,蓝傲天嘲讽地冷笑道。他不知他莫司尘方才是的话是否故意,只是,他的话已侮辱到作为一国之君的尊严,那便没有让他好言相待的道理。况且,他还是心慕苏晓玥的人,天知道他们之间是否有他所不知的故事…… 想着,蓝傲天愈加地愤怒,加之方才发生的一切,他愈发觉得自己竟快要炸开,这样的感觉是前所未有的。 觉着眼前人怒气陡然提升,莫司尘忙道:“不敢!”听着蓝傲天的冷哼顿了顿,他又继续道,“既是承乾国主如此坚持,在下便只等皇上圣旨下达便是。那么,现下可继续前行么?” “启程吧!” 蓝傲天没再多言,负手大步走回马车。 看着他的背影,莫司尘愈加地皱起了眉,而后吩咐道:“继续前行!” 片刻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继续在官道上行进,只是此刻,危险的气息在上空流转着,谁也不知这危险何时才会降临。 *** 一片寂静的树林上空,一阵风骤然刮过,惊起成群的鸟受惊地冲向天幕。此时日已逐渐偏西,风带着凉意扫过树梢,抖落纷纷树叶,沙沙作响。此时的树林有几分凄然的美意。 空阔的天幕下,这静默的树林里,某条小径的深处,骤然显出一个精巧搭制的竹楼。竹楼中隐约地响起丝丝的响声。 “好了,不准再吵她了!” 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严厉,而被他斥责者,竟是他身侧盘旋的一条巨大蟒蛇,那红色的长信正丝丝地朝床榻上躺着的人儿吐着,周身的气息不带半分的危险,仿佛那人是它再熟悉不过的。 “贝儿!”男子的声音顿时带了几分怒意,显然对眼前的宠物蟒蛇生气了。 被称作“贝儿”的蟒蛇像是听得懂他的话,竟低下了头,那模样有几分忏悔道歉的姿态。 男子见状,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态,伸手抚了抚它,“这才乖!好了,她好不容易才止了血,不要再打扰她休息了,出去吧!” 刚说完,那蛇竟骤然抬起了头,冲着男子吐起信子来。 男子顿时正色拧眉,“没有商量的余地!除非,你不想跟我在我身边了!”很显然,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于是乎,方扬起的蛇头又沮丧地低下去了,几秒钟后抬眼看了看床上的人儿,而后转头慢悠悠地朝窗口怕去,爬到窗口快要不见时又似乎不舍地回头看了看,最后才完全消失在房间内。 男子见了这情形,不禁摇头叹笑。转头,看向床上的人,男子脸上的笑又消失了,眼中只剩了满满的专注。 终于,终于找到她了! *** 是夜,揽月皇朝皇宫,上书房内。 “承乾国主果真说不需护送?”低沉如夜的声音冷冷地发问,对象是伏案下双膝跪地看起来有些风尘仆仆的人。 “回皇上,正是!”跪在地上的人不敢迟疑,立刻又将话重复了一遍,“莫将军此刻正等待皇上的圣旨。” 伏案上,隐隐的烛光中现出司徒漠一张毫无表情的脸,那双阴沉的脸此刻正细细地盯着案上莫司尘呈上来的信。半晌后,他冷冷地勾起了嘴角。 “既是如此,你立刻启程将朕的话带给莫将军,”司徒漠冷然说道,“一切照醉国国主的话去办,不必再问朕的意思。” 跪在地上的人微微一愣,而后立刻额头道:“是,皇上!” “好了,下去吧!” “是,皇上,奴才告退!” 随着一道人影消失,上书房内顷刻间只余了司徒漠的呼吸声。此刻,那对深闇的眸子正盯在与莫司尘那封信相邻的一道密信上,上头简单地书写着几个字——“被带至醉月林”。这正是苏晓玥此刻待着的地方。 没错,从一开始,他就另外安排了人紧随队伍,除了掌握蓝傲天的一举一动,更是时刻注意着苏晓玥,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她被带到醉国去。一路上发生了什么事,他都一清二楚,包括她跟蓝傲天做了些什么。他一样都没有落下,包括在木府的事情,还有路上的“抢劫”,还有就是被蓝傲天打下马车,被另一男子救走。这些都不在他的料想之中。 在木府那夜出现的人,他可以暂时地放一放,毕竟关于她的过去,仍有许多的迷;而关于“抢劫”苏晓玥一事,既然危机已解决,那也暂可放置一边不予理睬;只是这最后一桩却是不得不重视。那人擅长计谋,不仅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更是趁蓝傲天不备给了他一个措手不及,再有就是他看苏晓玥的眼神,即便是听着也让他怒火滔天地燃烧。无论怎样都可以很清楚地感觉到那是一个不简单的人物,不简单到让他想起某个不该重新出现的人…… “主子!”一道黑影忽地落在案前。 司徒漠立刻抬眼,是被自己派出去的闇,“何事?” “属下无能,无法进入树林!”闇脸现惭愧,“请主子降罪!” 司徒漠一怔,喃喃道:“果然是他!” 闇有些疑惑,却只盯着地上不敢多话,等待司徒漠的降罪。 “此事不怪你!”司徒漠淡淡地说道,“只是,切莫丢了她的行踪。” “谢主子不罪之恩,属下必不辱使命!”闇忠诚地回着。 司徒漠点了点头,“嗯,好了,你下去吧!有任何异相立刻向朕汇报!” “是!”说完,闇的身影便消失了,仿佛不放出现过。 司徒漠看着眼前晃动的烛火,眼前映着苏晓玥影子。瞬时,他下一个决定。 烛光下,司徒漠轻笑地勾起唇角,“苏晓玥,真想看看你再见到朕的模样……” 第18章:危机重重险立身(70) 苏晓玥惊奇地发现自己是听着鸟叫声醒来的。她都不记得自己是有多久没有听到这样自然又自由的声音了。 睁眼,循着声音便想起身,谁知—— “唔——”疼痛阻止了她的行动。 她这才想起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她最后的意识就是临昏迷时有一个男人将她抱起来了,接着是一阵风,最后,就是现在了。 那个男人是谁? 苏晓玥心里自然是无限的猜想,只是再多的猜测也是枉然,她压根对那个人一点印象也没有,只要是曾经有接触的人,她都会有些感觉,这一个,她完全没有感觉。 正想着,门口却骤然打开,一束温暖的阳光携着一道颀长的身影便进来了。 “你醒了。”淡淡的一句问候,却让人知道对方是一个很温暖的人。 苏晓玥有些闪神,分不清是为着那突然的阳光,还是这个光是听着声音便觉得全身的疼痛都少了几分的男人。 恍惚间,门已关上,人已到了她的跟前,苏晓玥稍坐起的身子只能让她仰视眼前的人。呵,竟有几分电视影视中常出现的仙人的模样。只见他着一袭丝质白衣,清晨的微风拂过,更添飘逸之感;黑色长发简单地束在脑后,任风在其间戏耍,主人一点不在意,那清冷却俊美的脸盘让人无论怎样看都舒服,没有司徒漠的邪魅和神秘,也没有蓝傲天的狂肆和霸道,这个男人看起来干净得让人自惭形秽。 苏晓玥不觉在心头感慨,这世间还真有这样的男人! “呵呵,你将我打量得可真仔细!”男人轻笑地揶揄声传来,让苏晓玥不禁有些不好意思。大方如她,竟也是第一次为这样的话而脸微红,大约只因为对方实在不像平日所见的男人。 “抱歉!”苏晓玥低声道歉,微微低垂了眼。 男人来到她的床前,拉过一张椅子坐了下来,直直地看着她的眼便问道:“感觉如何?” 苏晓玥没有回避地回看向他,“很好,多谢!”这一眼看得比方才仔细,苏晓玥立刻便知此人绝不简单。不过,也是,若是没有两把刷子,怎么可能从蓝傲天的手中将她…… 等等—— 苏晓玥的心头顿时拉响了警报,她究竟是以怎样的姿态被眼前的男人“救”的?还是说,说自己“被救”还为时过早? “这就好!”男人似明白了她心头的想法,了然一笑,“不必担心,我不会将你如何。” 此时见了他的笑,苏晓玥没了先前的放松,只是还是有些事得先求证。 “是你将我带这里来的?这里是哪里?”两个基本的问题先行。 男人仍是如沐春风地笑着,“没错,是我。我说,苏晓玥,你不会是真的忘了我吧?” 什么?! 又是一颗炸弹,让苏晓玥只想将那个让她魂穿的家伙揍一顿。 有没有搞错?又是一个认识的男人?这个“苏晓玥”究竟是什么人?认识这样多的人,还是些看起来养眼又似乎举足轻重的男人? “没错!”苏晓玥回得有些无奈,“关于我是谁、你是谁我都不记得了,不要问我怎么会忘的,我自己也不知道!” 男人似乎也不惊讶,只是一径地笑着,“无碍,重新认识也无妨。” 如此一说,苏晓玥倒是有几分惊奇了,“你果真识得我么?”像他这样不正常的反应,实在让人怀疑他的真实度。 仙人般的男人顿时在苏晓玥的心头降了一个格调。 “果然是连性子也变了。”男人笑着,这笑让苏晓玥不禁有些怔愣,似乎身上冒起了鸡皮疙瘩。若是她的感觉没有出错的话,这个男人的语气是宠溺无疑。问题是,原来的这个“苏晓玥”跟这个男人有这样“熟”么? 思及此,苏晓玥全身的戒备都撑起了。 一切看在男人的眼中,让他顿生几分失望和伤心——果然是变了。 苏晓玥感觉到他的变化,只是,处于防御状态的她未及多想,“我原本便是如此。” 男人苦涩一笑,摇头道::“不,原本的你对我可不曾有此态度。” 苏晓玥皱起了眉,“那么我之前对你是何态度?”看他是失望的眼神,难道还……她不敢往下想,这已经超出了她接受的范围了。 “以前的你呵只会永远开心地唤我敬之哥哥。”男人笑着,眼中带着几分回忆。 闻言,苏晓玥冷不丁地浑身一颤,心头似有什么掠过,像是一抹温暖,又似一种沉闷的难过。——这是怎么回事? “不过,那已是七年之前的事了。短短的几年时光,你已变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男人怀想似的说着,仿佛陷入一段多么愉悦的记忆中。 苏晓玥呆呆地看着他,七年?这么久远的事情,这个男人有必要记得如此清晰么?竟一副沉湎其中的模样? 她不懂。从来没有任何愉快的事情让她笑着怀念,这样的感觉,她天生缺失。 “既然已是时过七年,你怎还会找到我?”若诚心要找人,以他的能力,绝不会需要这么长的时间。 苏晓玥有些冷漠地问着,毕竟这些事原本与她无关,只是,这事情事关她以后,便是不得不问的了。 “你在埋怨我么?”男人忽地变了脸色,原本灿烂的笑脸,瞬间写满愧疚。 苏晓玥微愣,面对这样的神情,她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原本一张怀念美好回忆的笑脸便被她一句问话夺去了,如今若是再说错一句,还不知是会如何。 所幸,他没有再为难他,迳自地开始向她解释自己为何会这么晚才找到她。 “我是从一年前开始找你的。”男人淡淡地陈述着,只是眼神却专注地落在苏晓玥的脸上不肯移开半分。 被这样盯着,苏晓玥自然是不适,只是,脑子的高速转动让她分散了些注意力。他说是一年前开始找的,他们又是分开七年,那之前的六年他又在做什么。 很快,男人便给了她答案。 “你肯定在心里问我之前的六年在做什么,”男人清冷地吐字,“也许你忘了,六年前,我答应过你,要练就这世上最厉害的功夫,将你从你父亲手中救出来。” 顷刻之间又是一枚小型炸弹投向苏晓玥。 从她父亲的手中救出来?!这又是上演的哪一出?父女情仇?她要不要这样复杂? “六年内,我寻了世上最好的师傅,他教习了我一身武功。为了能早日见到你,六年里,我日日拼命练习,最后终于赢过师傅下山寻你了。” 男人平淡地说着,苏晓玥却听得有些呆愣——这个男人看起来就是很厉害的样子,可以教出这样徒弟的师傅可想而知是有多厉害了,他这个当徒弟的居然还能赢师傅?她是该说他是天才还是该说他是怪胎呢? “你的师傅是谁?”苏晓玥不自觉地问道,她是否也该去拜一个,就不会像现在这般任人宰割了,没有人经得起又是火烧,又是与狼公室,又是囚禁各种不知所谓的“体验”。这里发生的一桩桩一件件只让她明白一个道理——物竞天择,强者生存。她想安静地过活,她就得比别人强大。 “我不喜欢你现在的眼神!”男人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话。 苏晓玥一愣,旋即轻蔑一笑,“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喜欢。”她就是她自己。 “你……”长长地一个叹息,男人倏地倾向她,在她一阵惊愕中紧紧地将她抱住,温热的呼吸打在她的耳鬓,“究竟经历了什么,才让你变成如此这个样子?” 好问题!她也想这样问一句。只是,过去的那些就算问了又如何?过去的永远都没有办法改变,为了不对过去遗憾,只有掌握好能够掌控的未来。 “你不会想知道的。”苏晓玥似低语般地喃喃地念着,脑中浮现的是二十一世纪的过往,还有在这个陌生世界里的一切,只是许多的事情都被淡忘,只留下不可磨灭的伤痕了。 “什么?”她兀自的低喃声传入男人的耳中,只是她仿佛是成心只对自己说,完全不想让他听到。 “没什么!”正神,苏晓玥淡淡地回着,鼻尖嗅到他身上的淡淡的竹叶香,这才晃过神来,脸上顷刻铺上了一层薄冰,唇红齿白间吐出清晰无比的字来,“请放开我!” 男人的呼吸一顿,而后却缩紧了手臂,轻声在她耳边说道:“想了你七年,念了你七年,就让我这样抱着你一会儿可好?只是一会儿。” 那样轻忽的呼吸从耳际传入她的神经,她能感受到其中的忧郁,有那么一刹那,她便要同意了他的要求,只是,身体似乎要窒息的讯号让她彻醒,这样的温柔根本不属于她,她也不该拥有。 “请——放——开!”咬牙,她一字一顿地吐字,坚决得一如她杀人时干脆利落。 闻言,男人身形一震,而后一声叹息在屋内回荡。 苏晓玥全身终于又重新获得了呼吸,只是,在听着叹息的那一刹那,她的心却仿佛不能呼吸,无法跳动。又是这样不属于自己的感觉。 拧着眉,她再也无法忽视这些莫名跳出来的感觉了,她必须、必须认真地查清楚,她不想带着这不属于自己的一切过活。 第18章:危机重重险立身(71) 在苏晓玥表现出她的冰冷无情之后,男人终是挂上了一脸的神伤,似乎是太过伤心,站起身后,他便一面叮嘱着让她好好休息,一面走了出去,不再看她。 苏晓玥看着他的背影,转头,淡淡地一闭眼,而后迷迷糊糊地陷入睡梦。再次醒来已是一个时辰之后,而这一次却是被另外一个声音惊醒的。 缓缓地睁开眼,苏晓玥竖起了耳朵,睡梦中响起的声音此刻异常清晰。顿时,她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身子亦顷刻僵直了,脑中拉响了警报——蛇! 不敢置信地再细细地听去,她完全肯定了,是蛇,没有错! 她苏晓玥天不怕地不怕,可偏偏只有这一种生物让她无法淡定。 声音越来越近,毫无疑问,是一点一点地朝她而来的! 苏晓玥僵硬地躺着,一动也不敢动。 只是,即便是这样,那令她全身僵直的声音依旧是“坚定不移”地朝她而来了,从床沿,然后是身上的蚕丝被,那冰凉的触感穿透被子直达她的骨子,再来便是——她的脸! 她猛然地睁大眼,目及眼前所见,顿时感觉所有的呼吸都被夺走了——天!一尊超大的蟒蛇正吐着红色的长长的信子死死地盯着自己。 此时的她真的很想闭上眼,只是那睁开的眼却无论如何都不再听自己使唤,直勾勾地回视那双冰冷的眼。 那晃动的信子一点点地朝她靠近,而后——舔过她的脸?之后,竟然是——退开,回到原位继续盯着她? 苏晓玥的脑子此刻一片空白,现下是怎样的情形?这条蛇莫非是认识她这个身体的主人,那个已经死了的苏晓玥? 一人一蛇以极为诡异的姿势僵直着,只是,半晌后,这条蛇做了一个苏晓玥打死也想不到的动作——它竟然滑过蚕丝被从她的侧面溜进了被子,而后盘旋着在她的脑侧! 此时的她已不是无法呼吸所能形容的了,心跳在那一刻瞬间停住。 她瞪了大眼睛,纹丝不动地躺着,感受着身侧的冰凉和蛇的安逸,顿时有了想哭的冲动——为什么她会碰上这样的事情? 有多少人能经受住这样的煎熬她不知道,她只知道此刻的她恨不得真就死了,亦或者有那么一个人能突然出现地将这蛇赶走了。 正这样想着,脑中忽地跳出司徒漠的脸来。心头猛然一骇,她不禁抽了一口气,为什么在这样需要帮助的时候,在她最最脆弱的时候,她竟然会想起那个男人?那个夺去她身子的男人?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一切安然无恙。而苏晓玥亦感觉脑侧的蛇似乎是过分的安静,无一丁点要与她“为敌”的模样。 心终于稍稍地放下了一丁点,她开始试着慢慢地坐起身来,起码她得远离这条蛇,她可从来没有想过让一条蛇睡在自己的身边。 她一面斜眼盯着蛇,一面小心地、轻轻地、一点点地伸出手放到被子上,而后小心翼翼地扯动被子…… 忽地,她的动作停住了——蛇又动了!它抬起了身子,信子瘆人地吐着,而后慢慢地又朝她靠近,信子再次舔过她的脸颊,而后冰凉的身子从她的颈子爬到胸口,一直到她的肚子,最后,归于宁静。 ——它竟然停在了她的身上! 苏晓玥瞪大了眼睛,司徒漠的脸无比清晰地呈现在她的脑海中,为什么偏是在她需要他的时候,他不出现? 然而,这时的苏晓玥却忘了,这里除了她,这条盘旋在她肚子上的蛇之外,还有一个更为便捷可以救她的人。在她正想起司徒漠之时,他已出现在了门口。 他是端着一碗汤药回来的。她的伤虽不算严重,涂了膏药,再多休养几日便没事,蓝傲天并没有下重手。只是,他却见不得她多痛苦一些,于是即便是伤心她忘记了自己,他也不曾忘记要为她熬药。 刚到门口,正想推门而入,却发现门竟开了一条缝。顿时他的眸光一厉,一挥手,门便大开,带着悲惨的晃动声和碰撞声。这一道声惊吓了床上的一人一蛇。 听到声音,苏晓玥自然是下意识地往门口望去,顿时眼中闪现了几分惊喜。她都忘记这里还有这样的一号人物。惊喜如她,立刻变张,“……”讶然无声。这是的苏晓玥才想起,她压根不知对方的名字,世界上有这样悲惨的事么?明明自己深陷危险之中,眼前又有一个人可以相救,她却因为叫不出对方的名字而一点点沦陷危险。 不过,幸运的是,对方是一个在乎自己的人,这便胜过一切了。 男人拧眉大步走到她的面前,放下汤药,他便一脸凝肃地问她:“方才有人进来么?”他记得自己离走时是关上了门的。 苏晓玥撑大眼睛望向他,不知道该如何办。一边是一条蛇正盘旋在自己的肚子上,一旦她开口说话,兴许这蛇一个“兴奋”便将她当午餐进食,一边却是有个可以相救的人,只要她开口便可无事——她该开口么? 看着她,男人愈发将眉头皱得紧了,“怎么了?为何不回答我?而且,你的脸色怎这般不好?难道是身上的伤的缘故么?” 苏晓玥听着,感觉整个人都快要疯掉了。终于,她下定了决心。 男人讶异不已地盯着她,似乎从未见她有这番模样。 “难道果真是有人进来了么?你被怎样了?”男人紧张地问着,想要将手伸到她的身上,却在将要触碰她时又停住了。这动作看在苏晓玥的眼里很明显,分明就是还因为她之前对他说了太冷的话。 顿时,苏晓玥明白自作自受是怎么一回事了。 只是,若换做是平时倒也无妨,如今当蛇以她的肚子为家时,她却不得不好好地诚心悔过了。一个人拒绝的越多,失却的越多,从别人那里得到的也就越少。她早该明白这个道理的。 心头微微哀叹了一下,苏晓玥伸出手一点点地掀开身上的被子。 见了她的动作,男人眼中的疑惑更盛,“你……”声音停在目光触及“一堆异物”正无比安逸地“坐落”在她的肚子上。顷刻,他的眼里充满了怒火。 “贝儿——”愤怒的花火如炸般爆炸,震慑了方圆几里的种种,当然,也包括那条嚣张的大蛇。只见它爱听到声音后,抬起身,冲着男人不住地吐起了信子,无形中带着几分调皮。苏晓玥完全看得目瞪口呆,这条蛇似乎豪无一丝的惧意。 原来它不仅认识自己,更认识眼前的男人! 男人见着蛇这副模样,立刻显得更加生气了,“贝儿,下来!我早告诉过你,她身上有伤!” 苏晓玥听着,低眸瞥了撇肚子上的蛇,只见它竟微微垂下了头,而后松散了身子从她的身上原路返回。她依旧是僵硬地感受那刺骨的冰冷,忍受着如蚂蚁嗜心的感觉。末了,蛇那长长的信子一如之前地添过了她的脸,而后才乖乖地爬下了床,直到男人的脚下,最后盘成了一团。 男人低头失笑地看着它,“好了,不必难过,这回我又没说让你离开我。” 此时的苏晓玥才一点点地寻回那被夺去许久的呼吸,心跳和全身温暖的血液,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这才感觉自己还活着。只是,跳得稍有些异常的心仍告诉她方才经历了什么。 “你……你很怕蛇?”男人抬眼看向,见了她的模样,顿时皱眉,而后细细地斟酌的字词问道。 苏晓玥微抬眼瞥了他一眼,而后撑着舒软的床板微微抬起身,当然,前提是得忽略掉身上的伤。 微微呲了呲牙,苏晓玥再看向他,却未对他做正面回答,只问了一句:“那是你养的蛇?” “怎么?有什么问题?”男人立刻转而回问。 苏晓玥微微一摇头,“没有!”一个武林高手,养条粗壮的蛇,她能有什么问题?只是——“它是跟你一起住么?”若是这条蛇是跟他一起住,如今她在他的家中,那不就是意味着她养伤的这一日她得与蛇作伴? 不是这样神奇吧?! “……你果然是惧蛇的!”男人答非所问。 苏晓玥却是尴尬不已,却仍是硬着头皮装着冰冷地回道:“没错,这有什么好惊奇的么?”这世界的人会怕的东西原本就很多,只是不巧被她赶上了一件,而且是唯一的一件而已。 男人顿时笑出了声来,“自然是没有。”他的声音夹着风拂向她,让她脸上微热。第一次,她被男人这样的嘲笑,可是,这样的情况下,她却什么也不好说,谁让她的弱点正好被他知道了呢?活该被嘲笑! “好了,不要笑了!” 半晌,见男人仍是盯着自己笑,苏晓玥不禁有些恼了,再怎么嘲笑也得有个度不是么? 男人闻言立刻阖上了嘴,敛了笑,只是,那之前便带着的温馨笑意却一点也不肯褪去,对着她便道:“抱歉!” “我接受!”苏晓玥冷冷地回道。 男人竟又是一笑,只是这回,他很聪明地没有等到她发怒才收敛。 “你原来是不惧怕蛇的!”男人淡淡地陈述着,眼神落在她的脸上,“而且,贝儿不是我养的,它是你的宠物蛇,是你给她取了这个名字!” 第18章:危机重重险立身(72) “什么?”苏晓玥蓦地撑大了眼,缓缓地看向正似乎兴奋无比地冲着自己吐信子的蛇,“它、它……”一个字磕磕绊绊,平生第一次她竟口吃到这样的地步,只为了一条蛇。 男人轻笑地为她将话说完,“它就是你养的。”而且语气无比坚定。 这怎么会可能?! “看来你果真是不喜欢蛇。”看着她那万分不可思议的神情,男人不禁微叹地说道,同时也在心底告诉自己,眼前的这个女子不再是他记忆中的那个。 苏晓玥重重地点了点头,“没有错,我很不喜欢!” 刚说完,一旁的蛇便发出“咝咝”的声音,似乎是抗议,又似乎是带着伤心。只是,苏晓玥却管不上那么多。 “所以,可以麻烦阁下将它挪开么?”她不想,非常不想跟蛇待在一块儿。 “这……”男人看了看她,而后目光转落在贝儿身上,无不带着遗憾和宽慰地声音说道,“贝儿,出去吧。看来她已经不记得你了。” 苏晓玥听着,怔怔地看向那条蛇,期望它能在听了男人的话之后乖乖地离开。 只见那被称为“贝儿”的蛇在听完男人的话之后,倏地一转头,长长的信子便冲向她,屏住了呼吸,盯着它的下一步动作,她以为它会立刻转头爬走,谁知道——它“咝咝”地“叫”了两声之后,竟眼露伤心忽地冲向了她。 苏晓玥惊恐万状地一跃而起,试图逃开这骇人的“蛇吻”。然而,她还是慢了。贝儿已经死死地缠在了她的身上。那冰冷又粗长的身子绕过了她的腹部、胸口,最后,头紧紧地靠在她的脸上。 此时的苏晓玥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她的心境了,瞪了双眼望向眼前亦一脸讶异的男人。 未几,男人低沉的笑声响了起来。“哈哈——” 被蛇缠住的苏晓玥乍闻这笑声,全身的血都沸腾了起来,直冲上了脑顶。 “该死!不要笑了!”苏晓玥低声吼着,脸上早已是铁青。只是依旧掩盖不住那因蛇而发白的脸色。 男人闻言,这才稍稍收敛了笑意,“好,我不笑了,你莫生气!” 苏晓玥死死地瞪着他,胸口因怒意而不断地起伏。该死,她苏晓玥从未这样糗过! “贝儿!”男人转而对向那缠在苏晓玥身上不肯离开的蛇,语气有些严厉地唤道。 忽然转变的音调让苏晓玥不禁有些傻眼,话说,这男人转变脸色的速度怎地这样快? 此时,她在心里不禁有些同情身上的贝儿了,面对一个阴晴不定的男人远比面对自己的同类来得难得多。 果然,不过是变了个脸色,贝儿便有个不一样的反应,信子顿时转了方向。 “从玥儿的身上下来!”男人依旧是厉着一双眼,脸上毫无表情。 苏晓玥呆呆地站着,心头已有预感,这一回,贝儿绝对会从自己的身上下来,只是不知怎的,听到它被眼前的男人这样训斥,她心头竟有几分的不舍。 不,不对,不对!她是讨厌蛇的,害怕蛇的,怎么可能会对这条蛇又什么怜惜不舍的感情? 苏晓玥狠狠地甩开脑中不该出现的感觉,等待着贝儿的动作。 “下来!”男人又是一声厉呵。 苏晓玥一愣,而后她感觉身上沉沉的分量正一点点地消失。一低眼,只见贝儿正一点点地从她身上剥离,动作极为缓慢,她几乎能看到它心里的依依不舍。片刻之后,她终于回归一身轻装。 深深地松了一口气,苏晓玥这才低头看向那仍在缓缓挪动的身影,只见它正朝着门口而去,那周身的伤心让她不禁有些讶然。一条蛇与一个人的感情至于深至如此么? “好了,它出去了,你可以安心休息了!”男人看着贝儿爬出门,这才转头连带微笑地看向她,轻声地开口,全然无之前对贝儿的严厉。 没有蛇的“威胁”,苏晓玥脑子一点点地恢复一贯的冷静,再看眼前的男人时,多了几分思索。 “嗯,多谢!”苏晓玥点了点头,旋即又摇了摇头。 男人不禁扬眉,“怎么?” “我想知道,为什么它,不,是我怎么……”话到一半,苏晓玥又犹豫地停住了,旋即对他清冷地一笑,“不,没事,多谢阁下让它离开。”关于这一点,她还是必须感谢的。 男人有些哭笑地摇头,“何时你我竟生分至此?” 一时,苏晓玥无语,她也明白此时无论说什么都是不对,还不如就此保持沉默。 短暂的停顿,男人的声音又响起,“也罢!左右我们有的时间来重新了解彼此,我相信,你终究会想起我的!” 听着他坚定的语气,看着他自信的神态,苏晓玥不禁纳闷,她何时有说要跟他彼此了解了? 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苏晓玥露出微冷的笑,“这未来之事,谁能有个准呢?”男人骤地眯起了眼,苏晓玥轻笑地继续往下说,刻意忽视他看自己的眼神,“在那之前,不知小女子我可否请问阁下一个问题?” 男人抿紧的双唇微微掀开,“你没有必要以这样生分的态度对我。”平板的声调像是对她的冷漠的无形控诉。 苏晓玥亦是装傻地一笑,“既是如此,那么,我能知道阁下的名字么?”没有道理他知道自己的过去,还表明与自己关系匪浅,她竟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唔,不对,似乎他之前有稍稍透露,只是她压根忘记了。 “沈若愚。”男人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而后又道,“你通常只唤我的字。” “字?”苏晓玥微蹙眉。 “敬之。”男人,也就是沈若愚淡淡地抛出两个字。 敬之?嗯,好像之前说的就是这个名字。 苏晓玥点了点头,抬眼打量了他一番,而后缓缓地说道:“嗯,倒是不错的名字。” 沈若愚看着她,“我不介意你继续唤我‘敬之哥哥’。” 敬之哥哥? 苏晓玥心头试着念了念,而后全身陡然一震寒颤,之后便轻笑地摇了摇头,“抱歉,我介意。”让她这样叫还不如杀了她,“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就直接叫你的全名吧!” “不!”沈若愚眼中的失望闪过,只乍闻她的“提议”便又严肃了一张脸,“若愚,唤我若愚,这是最大的限度。” 苏晓玥看着他那直勾勾的眼神,不禁皱了皱眉。 “我还可以叫贝儿进来!”一转眸,沈若愚一脸诡笑地使出杀手锏。 “你……”苏晓玥闻言气极,果然,果然是不能发现弱点。“好,若愚,我就叫你若愚!”也罢,总比那该死的什么“敬之哥哥”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不过是叫个名字,她也不会怎样,只要不要让她面对那条让人心悸的蛇。 顿时,沈若愚的脸上露出诡计得逞之后的得意笑容,一如之前的春风拂面,不禁让苏晓玥看得有些呆了。在她的世界里从来没有见过这般温馨的人物。 “看我看呆了么?”沈若愚看着她直勾勾的眼神,不禁轻笑,“以前的我可不是这副模样。” 诶?不是? “在与我认识时你容貌很丑?”苏晓玥下意识地问出心头的想法。 沈若愚轻笑,“站在你的面前,谁都会黯然失色的。” 闻言,苏晓玥不禁无趣地撇嘴,“要这容貌有何用?”因着这张脸,她平白地摊上了司徒漠,蓝傲天,莫司尘,还有眼前的沈若愚这几个大麻烦,若是可以,她宁愿是个无盐女。 沈若愚听罢自是皱眉,“你怎可作如此想法?你原来从不曾这样想的。” “原来?”苏晓玥冷笑地斜眼瞥向他,“沈若愚,你没有忘记如今已是七年之后吧!我已不是七年之前的我,甚至……”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苏晓玥。 这样想着,苏晓玥心头便开始思忖,若是眼前男人知晓,是一个他完全陌生的灵魂占据了他心上认得身体,他会怎么做。 “甚至什么?”沈若愚有些警觉地问道,那么一瞬,他觉得有什么在他脑中一闪而过。 “没什么!”苏晓玥冷淡地吐字,“总而言之,无论我们之前又什么,请你不要再以七年之前的想法对待和要求我,我不可能做得到。” 听着她无比坚决的口气,沈若愚微微发怔,静静地盯着那双似乎时刻填满冰冷、冷漠和嘲讽的眼,心下也终于知晓,她没有骗自己,她不会是他七年前曾经无比熟悉的“玥儿”,而只是今天所见的“苏晓玥”! 沈若愚无奈地点了点头,“我想我明白了!”所谓的物是人非,他不曾想有一天竟能用在他与她的身上。他实在很想用无数个如果来回到过去,只是,再多的如果也只会是枉然。 苏晓玥似乎听到了他的叹息,睫毛微垂,而后淡淡地掀起,“那么,你现在能告诉我,我究竟有怎样的过去么?”曾经不在意的,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她却不得不一点一点地去了解了。 第18章:危机重重险立身(73) 树林里的空气远比任何的地方都要好得多,在这样的地方养伤亦是最佳,当然,身边得有一个懂医术的人。苏晓玥很巧地碰上一个,所以才能在此刻无比悠闲而轻松地呼吸着那树叶竹叶吐出的清新气息。 好山,好林,好风景,一切似乎都很好,倘若她的身边没有盘旋着一条巨大的蟒蛇的话,那么一切可以堪称为完美。 “嘶嘶——”不安分的声音从她的耳侧传来,让躺在竹席上的苏晓玥不禁心头一跳。若搁在往日,她怕是早已将那惊吓她之人大卸八块了,只是如今,“对手”是条蛇,她却只能莫可奈何地瞪她一眼,而后什么事也做不了。即便是在相处了近半个月之后,尽管她知道它不会伤害她,她仍是不敢“越雷池一步”。 嘶叫的贝儿在承受了她的目光之后,不免又之前的垂头丧气。不过,好在已经习惯了,它耶不会像半个月在她房间里那样,黯然伤神地拖着身子离开。 想起来,苏晓玥便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那日,她虽对沈若愚提出了希望知道她的过去的要求,他却并没有回答,而且看着她的眼神也是异常诡异的。最后,他又只是叮嘱了让她好生休息,而后便出去了。正当她又要进入梦乡时,他却又回来了,而且还是带着紧张的表情。他竟然问她有没有见到那条蛇。当然,对蛇相当敏感的她如果见到蛇自然会告诉他,可是事实上,自它出去后,她便再没见到它。听到她的回答后,沈若愚更是紧张不已了,说了句“坏了!”然后便跟她说道:“你好好休息,我去找它!”完后,他便匆忙地出去,之后她便听到树林里传来唤“贝儿”的声音。这时,她才知道它竟然失踪了。 如此,她也不再能睡得下去了。坐在床头,看向窗外,她便等着沈若愚的音讯。 过了好一阵子,她便听到了他返回的脚步声。门也很快再次被打开。目光投向门口高大的身影,再走近些,她便看清楚了,那条蛇已经被他抱在了怀中。那般庞大的一条蛇,原本是生气勃勃,生龙活虎,此刻却是一副颓唐的模样,身上竟还带着伤,些微的血沾上了沈若愚的衣裳。 她立刻皱眉为他究竟是怎么回事,毕竟不过是菜出去了一会儿而已。沈若愚竟告诉她,他看到它的时候,它已经是这样的了,据他的猜测,应该是跟森林里的另一种动物争斗了一番,所以才会受伤。 这自然是让她惊讶,这样的一条大蛇,她以为没有什么其他的动物能伤了它。可是,见它那副模样,她不禁又生出些同情来。动物一旦受伤,那可怜的模样总是不自觉地会显现出来。 之后,沈若愚便带着贝儿下去疗伤了,直到好几天之后,它才完全好了,而她也休养得可以走动了。 可以下床之后,贝儿就愈发紧步地跟着她,却不再像第一次那样会扑到或者靠她太近,只是跟着,偶尔拿着可怜的眼神看着她,让她不能说什么。 渐渐地这么多天过去了,她也习惯了它跟在身后,也懒得去管它了,只要她不要太过“主动”,她也懒得理会。不过,休憩时,它却依旧会像此刻一样“咝咝“地冲她叫着,像是撒娇,又像是其他,反正总是她不能理解的。 “看来你已经习惯它了!”沈若愚端着一碗药汤走到了她的跟前,递到她面前,“喝药了。” 问着那浓浓的药味,苏晓玥皱了皱眉,伸手接过,而后一饮而尽,随手将碗重新丢回沈若愚的手中,接着掏出帕子抹了抹嘴,最后才微微撇嘴道:“如你所见,还好!”除此之外,她还真找不到其他的词来形容现状。 放下药碗,沈若愚在她的一旁坐了下来,笑看着她,“你应该给它一个机会。” “机会?”让这条蛇近亲她的机会?苏晓玥陡然挑眉,“多谢。不过,这机会还是让给你吧!”她无福消受。 沈若愚轻笑出声,“你没有必要如此怕它,它是决计不会伤你的。” 不会伤她? 苏晓玥低头看了看又兴奋异常地冲自己吐信子的贝儿,皱了皱鼻子,“我知道。但是,我怕我自己会伤了它。” “你怎么可能会伤了它?”沈若愚不解,之前见她看到蛇连动都不敢动,更别说是伤害它了。 苏晓玥微一晃神,而后扬唇淡笑,“不用多劝了,总之,它还是离我远一些会比较好!” “这……”心头的疑惑没有解开,沈若愚的眉头自然是松不开的,只是听她如此不肯多言的态度,他也不能再说什么。低头,他便看向那早已低垂了头的贝儿,不禁宽慰道:“贝儿,没事的,给玥儿一些时间罢,她会像多年前对你一样的。” 苏晓玥不禁抬眼瞪他,有这样欺骗蛇的么? 只不过,虽然这话苏晓玥嗤之以鼻,听着的贝儿却是高兴不已,伸过头便往沈若愚的脸上蹭去,看得他心头一阵寒颤,离沈若愚又挪开了一些位置。 看着她的小动作,沈若愚目光微沉,旋即仍是笑意满面。 “喜欢这里的生活么?”看着她惬意地闭眼呼吸,沈若愚不禁问道。 “嗯!很喜欢!”苏晓玥实话实说地告诉他自己的想法,“要是让我在这个地方待一辈子,那该多好!” 闻言,沈若愚的目光异常激动了起来,身上的血液也迅速地凝结到了一块,未及她的话音落地,他便快速地回道:“你可以的!这里永远都会属于你!” 属于她? 苏晓玥听着,心头既有淡淡的暖意,又是无限的悲凉。她似乎永远都不配“属于”二字,这世界,有什么完全是属于她的?连这个身子都不是自己的,她几乎不能期待其他了。 “沈若愚,这里是属于你的!”她淡淡地开口,睁开双眼直直地看向他。 触及她的目光,沈若愚微微一愣,而后很快地回道:“我的也就是你的,你我是不分彼此的!” “呵呵——”苏晓玥倏地笑了起来,“沈若愚,你别是要误会了什么。你是你,我是我,我们是两条相交线。所以,待伤好了之后,我就会离开的。”到那时,她才会去寻真正属于自己的一切。 “我不许你走!”一听她要与他撇清一切关系的语气,一听她要离开,沈若愚骤然失去了冷静,声量顿时拔高了。 苏晓玥冷笑地看向他,“沈若愚,就算是你再怎么拦也是没有用的。我习惯待在不属于自己的地方。” “我说了,这里就是属于你的。”沈若愚顿时沉下了脸。 苏晓玥依旧是淡然地摇头,“我也说过,这里不属于我。甚至……” “甚至什么?”沈若愚的伤心和怒意渐渐地爆发了出来,“你为何总是这样一次又一次地撇清与我的关系。就算你怎么撇,也改变不了过去的事实。” 听着他激动的声音,苏晓玥不免叹息,“沈若愚,我们非得这样对话么?彼此放过谁都会过得好,为什么非得要什么羁绊不可?”总是这样,司徒漠也罢,蓝傲天也罢,莫司尘也罢,如今,又是一个沈若愚,她压根没有那么多的心思去对付他们。 沈若愚看着她咬牙,“这样的话,你也曾与司徒漠和蓝傲天说过么?” 冷不丁的冒出心里头刚刚飘过的名字,苏晓玥不禁一愣,而后直直地看着他的眼,面无表情地说道:“看来你已经将我调查得很仔细了。” 沈若愚摇了摇头,“不,仍有很多我无法知道的东西,譬如你这些年究竟是怎么过的?譬如为何会忘记过去?譬如你心里究竟装的是谁……这一切都是我所不知道的。” 苏晓玥叹了口气,“为何你总是执着于我的过去?有些事情忘了,不是更好?既然我都已经忘了,你又何必要在无形中让我知晓。这就是你爱人的方式么?若真是如此,那么我真就该怀疑了。”他沈若愚果真是喜欢这个“苏晓玥”的么?“你应该只是喜欢你记忆中的苏晓玥吧,可是,你别忘了,现在的苏晓玥就是你现在所见的,改变不了,你也别妄想要改变我。” “不,我没有像要改变你。”沈若愚摇头道,“我只是想更完全地了解你。” “可是,归根到底不是一样的么?”苏晓玥冷冷的说道,“完全地了解我,不就是要了解我的过去、现在和未来?你依旧不是要将我过去的一切呈现在你的面前,在我几乎全忘记的情况下。沈若愚,你想过我为什么会失去记忆么?想过我失忆的原因是也许是什么可以摧毁我的理由么?想过其实我只是伤心于过去所以才选择忘记么?这些,你都想过么?” “我……”沈若愚被步步紧逼地没有了退路,他静静地看着她,将她所说的每一字都撞进了自己的脑中。是的,这些,他都想过,他也不想她失忆的原因是带着痛苦的。只是,对于一个失去心爱之人七年时光的他来说,一切的一切都死重要的。只是她不懂而已。因为,如今的她心里早已没有了自己。 第18章:危机重重险立身(74) 长长的沉默。 “那么,司徒漠与蓝傲天在你的心里也如我这般么?”沈若愚抬眼问道。 苏晓玥轻笑地眨了眨眼,“你认为呢?” “我只是想听你的亲口回答。”许多事情远不是猜测所能解决的,即便是她亲口跟自己说,他也不见得就信了,只是,有一个口头上的安慰而已。 苏晓玥清楚他的心里在想什么,微微转头抬眼看向那郁郁葱葱的树叶,“在我的眼里,你们都是一样。”一样的都是陌生人。 沈若愚静静地看着她绝美的容颜,没有任何外界的修饰,不需要任何装点,她与这世界本就是最美好的装点。 “我知道了!”他淡淡地说着。 抬眼看天,云淡风轻。 *** 同日,揽月皇朝皇宫,上书房内。司徒漠脸色阴沉地盯着落座一侧的白衣男子,寂静之中,烛火燃烧的声音尤其清晰。 半晌未见有人动,亦不闻人声。 滴漏了无生趣地做着相同的动作,这无聊的境况让人忍不住地昏昏欲睡。只是,即便如此,房间里立着的第三个人也没敢动一下。他的主子正在气头上,他绝对不敢冒这样的险。 “闇,你先下去!” 良久,终于有声音了,不过却是“驱逐令”。只是,虽是“驱逐”,闇的双眼却显得有些兴奋,至少不比面对眼前两人的针锋相对。 “是,主子!” 说着,闇便悄然退了出去,只留了一个脸色酝酿风暴,另一个却一派洒脱的两人。 “你根本就没有去醉国。”司徒漠冷冷地对着眼前的人说道,肯定又带指责的语气。 白衣男子耸了耸肩,“我可不想去送死。” “万俟宏!”司徒漠咬牙死死地瞪着他,不敢相信这个家伙居然骗自己。 “你再唤我也无用!”万俟宏一派镇定和悠闲,“你知道我是惜命之人,没道理为了一样不必要的东西深入虎穴。” 司徒漠脑子都快气炸了,脸上却仍是没有什么表现,“别忘了你是大夫!” “诶,你这话说对了!”一听司徒漠的话,万俟宏忽地来了劲,“我是大夫,是‘鬼医’,是天下是人的大夫,没有必要为了你那位红颜祸水将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若我有什么不测,那岂不是对天下人太不公平?” “她不是红颜祸水!”司徒漠冷冷地吐字。 万俟宏一笑,“外面的人可不像你这样想。” “他们毫无资格如此评论她!”司徒漠阴沉着脸。 “即便你是揽月皇朝的皇上,你也不可能管得那么宽。”万俟宏仍是轻笑,“除非你想自己从这至高无上的位子上下来,别人才不会如此大肆地议论。” 闻言,司徒漠抿紧了双唇,双拳紧攥,怒意上冲,心头却明白万俟宏所言有理,若他不在此位,便不会有那么多人说三道四。只是,若他不在此位,他又何以识得她? “朕会让她名正言顺,再无让人多言之余地。”司徒漠冰冷而坚定地开口,是对万俟宏说,也是在心里对苏晓玥的承诺。为了她,他一定会做到。 “好气魄!”万俟宏挑眉看向他,“我自然是会拭目以待,只是你可曾考虑过她?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她似乎一点都不想待在你的身边。” “万俟宏!”司徒漠森冷地咬字,“她只会是属于我!” 万俟宏扬唇一笑,“你与我说是一点用都没有用的,你得跟她说,得她完全答应才行。” 万俟宏说话毫不拐弯抹角,也不将司徒漠的怒气放在眼中,直说着实话,自然也就更是让听着的司徒漠心头愈加愤怒。 “万俟宏,你若是想死,朕绝对会成全你!”司徒漠咬牙瞪向眼前一点也不怕死地戳着自己死穴的家伙。 轻轻一笑,万俟宏决定适可而止,玩笑与实话也只能恰到点菜行,否则真是惹怒了,那可就真是不得了了。 “好,好,我不说便是!”万俟宏说着,端起茶杯轻抿一口。 司徒漠冷哼,盯着他几秒后,便又开口道:“苏世彦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苏太尉那儿?”万俟宏挑眉,扬唇一笑,“他那里可没有我需要的东西。” 司徒漠嘲讽地一笑,“没有么?那么这几日在太尉府被奉为上宾的人是谁?” “哈哈——”闻言,万俟宏笑出声来,“看来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的法眼。” 司徒漠冷冷地看着他的笑,“除了找你要的东西,你还发现了什么?” 万俟宏轻笑地放下茶杯,端坐地着朝向司徒漠的方向,神情露出几分狡诈,“那皇帝陛下,在下能有什么好处呢?” “你想要怎样的好处?”司徒漠想也没想地问。 “我想要什么你都能答应?”万俟宏继续问道。 司徒漠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看你是否敢提了。” “呵呵——”万俟宏挑眉笑着,“好,我认输。不过,我提个小小的要求,你应该是能做到的。” “说!”司徒漠冷冷地吐出一个字。 “我要你国库里的金蚕茧。”万俟宏微微敛笑地认真说道。 司徒漠皱起了眉,“金蚕茧?” “对,没有错。”万俟宏点头,而后问道,“怎么,你不会是说不想给我吧?” 司徒漠冷冷地瞥他一眼,“朕有那么吝啬么?朕只是在想,朕的国库里有什么,你怎么如此清楚?连朕都不记得国库里有这样一件东西。” 万俟宏略微尴尬地一笑,“这个……你就无须计较了罢,左右我拿的都是些不重要的东西,再者我拿的那些都只为了制药而用,也有许多用在你的玥妃身上了。” 闻言,司徒漠冷哼一声,一字未言。万俟宏见状,自然是明白他的意思,于是开口道:“多谢了!”抬眼,再见司徒漠正盯着自己,不禁心头微微发怵,然而一瞬间金蚕茧又飘过脑中,于是又装着胆子涎着脸问道,“那么,我的金蚕茧?” “说完之后,你自去取便是。”司徒漠冰冷地回他。 得到同意,万俟宏立刻心花怒放了起来,“多谢多谢,你可真是功德无量。万民会为你祈福的!” 听着这些不着边际的话,司徒漠冷哼一声,“朕从不要什么功德无量,万民祈福也免了,现在,赶紧告诉朕关于苏世彦的事,然后你就可以滚了!” 这语气听来,无论怎样都是不善的。 万俟宏听完,自然是收敛了许多,便直奔了司徒漠想要的主题,“除了你前段时间所知的寻访名医之外,他已在东北与醉国交界边陲布防了兵力,有一段时间似乎尚很平静,只是这几日却似乎有些异常。” “异常?如何的异常法?”司徒漠阴鸷的眼眯了起来,烛火映在眼中,像是升起了一团火。 万俟宏微微摇头,“不知确切地该如何说,只是,我曾见过他几次看完迷信后一副愤怒不已的模样,这几日,他似又开始准备行装,怕是要远行到边界去了。” “你确定此讯息无误?”司徒漠拧着眉,“他要离朝?” 万俟宏肯定地点了点头,“应该没有错,只是具体原因不明。那只老狐狸完全是不留下一丁点的痕迹,连我也抓不到。” 司徒漠冷冷一笑,“朕倒是觉得你比那只老狐狸还要奸诈。” 诶?万俟宏抬眼有些失笑,“承蒙抬举。” 司徒漠微微勾起唇角,“不必!” 万俟宏闻言,开始有些无语了,转头看了看外头的月光,顿时站起身来,“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剩下的你自己解决,我去拿我的东西了。” 抬眼看了看他,司徒漠淡淡地说道:“自便!” “多谢了!”说完,万俟宏便转身走出了上书房,月光下直奔国库所在地。 寂静又回到司徒漠的身上,蜡烛也是不停地流着泪,一滴一滴落在烛台上。隐约中,眼前又是苏晓玥那倾世的容颜。 如今知晓了苏世彦的动向,看来他这一次的离都势在必行了。 她,若是自己没有猜错的话,应该在那座森林里…… *** 翌日,揽月皇朝没有照例上朝,原因是皇上留下圣旨出皇都巡查国内大小事务去了。一时间揽月皇朝各郡县上下的官员们都开始紧张起来了,谁也不知道他们年轻的皇帝的下一站会不会就是自己所属地。 一切都如火如荼,司徒漠这边却是冷清异常。依旧是两匹马,两个人,一前一后。 “给莫司尘的圣旨应该已经到他的手上了吧?”司徒漠淡淡地开口。 跟在他身后的闇点了点头,“应该是。主子,让蓝傲天独自回去,这样是于礼不合的,主子为何会答应?” 司徒漠凝神看着眼前,“既然是醉国国君要求,朕又有何理由拒绝?再者,皇都少不得需要莫将军镇守。” 闇有些疑惑地看向自己的主子,却没再说话。有些事情,他不需要懂,他只需要做好主子吩咐的事情就好。 “好了,赶路吧!”司徒漠淡淡地说道,扬手挥鞭,“再耗下去,不知她又会跑到何地去。” “是,主子!” 闇跟着一挥鞭,跟上主子的步调。阴沉的目光里掠过一闪即逝的光芒。 第18章:危机重重险立身(75) 临近揽月皇朝与醉国边界,思属郡,紫阳驿站内。 “将军,皇上的朱批。” “呈上来。”莫司尘端坐在房内的圆桌边。 “是!” 下一秒,经司徒漠朱批的信已到了莫司尘的手上,低眉看了看,他便挥袖道:“下去休息吧!” “是,将军!” 身影走出,房门紧闭,莫司尘凝神盯着手上的纸,不必展开,他也知道了皇上的意思。只是,他更担心的便是,若他蓝傲天并无意立即回国,还想再找回苏晓玥将其带回国,要怎么办? 思及此,他便想起了几日前忽然出现将苏晓玥带走的人,他…… “公子,您打算怎么做?”一个声音骤然响起。 莫司尘一转头,瞥了眼身旁的人影,“元隐?你怎么来了?本将军不是让守在府中保护夫人?” “请公子恕罪!”元隐低下了头,“只是,夫人非得让属下跟过来,夫人说她心里头不安,怕公子遇到什么不测。” 闻言,莫司尘冷嗤一声,“本将军能有何不测?她总是这样瞎操心。” “公子,夫人是关心您!”元隐挣扎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公子不该对夫人如此冷淡!” “不该?”莫司尘冷冷地扬唇,“元隐,何时轮到你对本将军说‘不该’了?” 闻言,元隐立刻低下了头,“是属下逾矩了!” “知道便好!”莫司尘冷哼一声,“本将军的家事自会管好。还轮不上你来插话。从成亲那天起,本将军便告诉了她,绝对不会对她用心的。” 元隐愈加低下了头,低沉地一言不发。 见他默不作声,莫司尘忽地转过头,细细地打量起他来。半晌,他才缓缓地开口:“元隐,你跟在我的身边已经很久了吧?” 元隐立刻抬起了头,“公子?”眼中有着一丝丝的慌张。 “不必紧张。”莫司尘见他的模样不禁有些发笑,“看你神情,似乎认为我会将你如何似的。” 颜面微囧,元隐不禁有低下了头,“属、属下不敢!” 莫司尘挥一挥手,“算了,还是不说了!”对于这个从小便跟在身边的人,他有时也有些无奈,对于自己有极高的忠诚度,只是有时也让他有些不知该如何说好。 听了他的语气,元隐不禁眉头微皱,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闭上了。 “想说什么就说吧,何必吞吞吐吐的。”莫司尘见状声音一厉。 元隐忙跪到了地上,“公子,还是让属下跟在公子的身边吧!” 莫司尘有些疑惑又有些好笑,“怎么?你不会以为本将军我要赶你走吧?”既然来了,又正值用人关头,他是绝对不可能放他就这么回去的。元隐能出来,也就说明府里一切都好,特无须多担心什么了。况且,就算他不在,苏袖也自可回太尉府,那儿不知比他的将军府好多少倍。 元隐低着头没有回话。 莫司尘瞥了瞥他,“好了,起来吧!说说府里的情况,一切应无碍吧!” “这……”元隐仍是跪在地上,声音几分犹豫和踟蹰。 疑惑地低头,莫司尘拧眉问道:“怎么?有人趁本将军不在上府寻事?” “无人敢有这胆子。”元隐不假思索地回道。 “那么,为何你这般吞吞吐吐?”莫司尘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 “这……”元隐仍是低头地犹豫着,而后抬头露出担忧的神情,这愈发让莫司尘拧起了眉。 “说!”莫司尘忍不住地凌厉地喝一声。 “公子,”元隐这才缓缓地开口,“此事事关夫人。” “苏袖?”她有何事?“夫人不是向来安分么?” “夫人自然是如此,只是,”元隐脸上仍带几分踟蹰,最后终于在莫司尘冰冷的目光中道出了实话,“公子,夫人有了身孕。” “什么?”莫司尘忽地站起身,一张脸顿时凝肃了起来,“你说什么?她有了身孕?” 元隐微叹一口气,而后点头道:“是的,公子。”就是知道公子会有这神情,所有他才不敢说。 此时的莫司尘紧攥了拳头,黑眸中是怒气和懊恼,全然不是一个“荣升”父亲该有的模样。 “可验清楚了?”莫司尘打心底不相信这会是真的,只是,若是元隐这样犹豫地相告,他却不得不相信。 元隐点头,“是,请了沐阳先生,确定无疑。” 闻言,莫司尘的心顿时沉了下去。半晌,他才又开了口,“几时的事?” “将军出府后两天,属下便觉夫人身体不适,便请来了沐阳先生,结果……” 未尽的话却是再清楚不过。 “夫人的表情如何?”莫司尘冷冷地问,心头却已经给了自己答案。 元隐担忧看向他,“很镇定,似乎……” “似乎早已知道自己有了身孕。”莫司尘冷冷地接下他的话。 元隐不得不低下了头,“是,公子。” “有几个月的身子了?”顿了一会儿,莫司尘又问道,此刻,他已坐了回去,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是否为三个月?” “公子?”元隐诧异地看向他,“您怎么……” “我怎么知道?”莫司尘冷哼,“本将军怎么可能会不知晓?” 元隐怔了一下,“是。”他很好奇,既然公子清楚,为何方才还是这样惊讶又震怒的神情? “只有三个月前的那一次是本将军失算了,才会让她有可趁之机。”莫司尘森冷地吐字,双手用力之间竟将手中的茶杯捏了个粉碎。 “公子!”元隐慌忙地就想上前。 “无碍!”莫司尘冷声道,倏地站起身,“好了,下去吧。既然来了,也就别回去了。既然她苏袖能做到这地步,想必也不必本将军的特殊照顾了。” “这……” 元隐想说什么,但很快便被莫司尘阻止了。 “下去!” “……是,公子!” 无奈中,元隐退了出去。 踱步行至窗前,莫司尘抬眼看向远方的一簇红。想着方才元隐传来的讯息,胸口又是一团怒火不能熄灭。他莫司尘千算万算却仍是让苏袖钻了空子,果然不愧是苏世彦那老狐狸的女儿。 莫家,在揽月皇朝自来便是护国家族,莫家的男子无不为军中将才,而莫家的女子自来亦是后宫高位的妃嫔。原本这不过是为了巩固江山,只是愈到后来却变了味,中间种种早已让莫司尘厌恶不已。而他自小最大的抱负便是护国,让百姓能够安居乐业。只是,身为一国将军,他若要实现这抱负,要做的远不是在战场上的拼杀,他仍是皇帝巩固朝臣关系的工具,譬如苏世彦这老狐狸。身为将军,他莫司尘毫无疑问地杯推了上去,娶下原本就心仪自己的苏袖。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一场仪式,他从未有过与她圆房的念想。 然而,事与愿违,同时也是出乎他的意料。他曾见识过苏世彦的小女儿,单纯得像一张白纸,他也曾见识了苏袖,见她时,她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略带羞涩地看着自己,那一刻他便知道她喜欢上了自己。所以,在那时,他心里就选了她,他以为,她应该会是一个单纯的安静的小妻子,至少不会卷入他与苏世彦的争斗之中来,毕竟出嫁从夫,这天大的道理没有那个女子敢违背。然而,事实却是,他完全错了,而且是打错特错!她压根不像自己所想一般。 皇上赐婚,这喜宴自然是办得隆重,他喝下许多酒回到了新房。他虽喝下了许多酒然而,他的脑子却是清楚无比的,在进新房、在见到苏袖的前一刻,他的脑子清楚地提醒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然而,双脚才踏入,眨眼见到盖头已然掀开的女子,他便知晓自己犯了一个多大的错误。她竟然在房间的熏香内同时施放了合欢散和可暂时封住功力的软筋散! 那一刻,他终于是看清了苏袖的真正面孔,那一晚,他像一头积蓄了多年的狮子将所有的怒气尽数发泄在她的身上。第二天一大早,他便冷冷地将一晚避孕汤药递到了她面前,亲眼见她留着泪喝得一滴不剩。自那之后,他再也不曾碰过她,只将她冷落在府中,人前表现恩爱,人后却只是冰冷相待。一直到三个月前。 那日依旧是酒醉。那是他平生唯一一次喝醉,为着那时宫里头的苏晓玥。那时的他知晓了她成了司徒漠的妃子,知道她已是他的人,心头的愤怒、伤心和难过唯有酒方能解。她喝得酩酊大醉地回到了府中,隐约中是苏袖将他带回了房中,朦胧中见到她为自己洗漱更新,没有一丝抱怨和不甘,一如他第一次见她时的安静。而早已喝醉的他,眼前恍惚飘过的却是苏晓玥那绝美的容颜。甩不开那份醉意,朦胧中他将苏袖当成苏晓玥在这一夜中狠狠地占有。而到第二日清晨,当他尚头昏地懊恼后悔时,她却早已梳妆齐整地坐在桌前笑着看向自己,而后端起一碗飘着雾气的药汤,她告诉自己她自知自己不配拥有他的血脉,而后将药汤一饮而尽。 那一刻他的脑子确实有一瞬的空白了,忽然间就不明白她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子。 然而,方才元隐的一番告诉,让他瞬间明白,他并未瞧错她,依旧是新婚夜那个心机深重的女子。听到她有身孕的下一秒,他便立刻想起那碗汤药,想起她一脸的笑意,立刻明白自己竟愚蠢地杯她给骗了! 第18章:危机重重险立身(76) 愤怒的血液在全身流窜地想要寻找宣泄的地方,只是,这却全不是他所有愤怒的原因。那一夜,若不是他将苏袖看做苏晓玥,也便没有现在这情形。既然苏袖是三个月之前,不,或者该说许久之前便设计好了的,那她绝对不会让她肚子的孩子出一丁点的事,而他也没有残忍到对一个未成形的孩童如何。此刻的他该如何做? 莫司尘拧眉沉思着,一团理不清的乱麻子啊心头层层地堆积。 忽地,敲门声传来。 “将军!” “进来!”一旋身,莫司尘又是那副将军的威武霸气模样。 人影映入,“承乾国主请你过去一趟。” “嗯,知道了!”莫司尘点了带你头,“下去吧!” “是!” 身影退,门关。莫司尘已将苏袖之事抛诸脑后——蓝傲天叫他又要做什么? 片刻之后,蓝傲天的房间内。 “不知承乾国主找在下所谓何事?是这儿的……” 蓝傲天立刻抬头打断他的话,“不,此处很好。本国主找莫将军是为另外一件事。” “哦?”莫司尘微微蹙眉,看了看蓝傲天,而后忽地明白过来,旋即站起了身,“是在下的错了。吾皇圣旨已下,皇上已同意了承乾国主的提议,只是万分叮嘱在下务必再派几人相随,以更护阁下完全。” 蓝傲天扬唇,点头道:“待将军回都之后代本国主传达对贵国皇帝的谢意,也多谢连日来莫将军对本国主的照拂周全。” “承乾国主折煞在下了。护卫承乾国主原是在下的分内之事,何谈谢字?”莫司尘忙说道,“至于您的谢意,在下回都后必定转达。” 蓝傲天点了点头,“嗯,如此多谢了!” “不敢!”莫司尘又是客气地回着,“今日天气似有变,您还是待明日再出发如何?今日在下为承乾国主摆上一桌当作在下本人之意为承乾国主送行。” 闻言,蓝傲天转头看向窗外,见那渐渐压下的乌云,不禁微微皱眉,稍时,他才转头道:“如此甚好,多谢了!” 莫司尘点头应了一句,而后道:“若您无其他事,那在下便先下去准备了。” “有劳了!”蓝傲天平淡地开口。 接着,莫司尘便转身离开。蓝傲天看了看紧闭的房门,而后又旋身走到窗前,看着那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模样,俊美无铸的脸上顿时严肃地绷紧了,口中喃喃有词—— “苏晓玥……” *** 是夜,莫司尘在驿站摆下宴席。喧闹过后空气中弥漫着酒味,剩下的也只是一片寂静。 “公子,明日便启程回皇都么?” 宴会过后,莫司尘与元隐便回到了房间。 莫司尘静默了片刻,而后便回道:“嗯,皇命如此,况且,夫人既已有孕,我自然该早些回去才是。” 一时,元隐一脸懊恼,“公子,属下……” “无妨,”莫司尘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早晚我都该知晓,现在知道也是一样的。” “……是,公子!”元隐有些无奈的回着。 褪下外衣,随手扔到一旁的屏风上,莫司尘旋即转头看向他,“时辰也不早了,下去休息吧!明日还要早起。” “公子……”元隐看向他,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心头却想着他该不该将这消息告诉公子。 莫司尘拧眉,“有什么话便痛快说就是,你何时这样拖拉了?” “……公子,”元隐有些无奈,脸上却仍是带着严肃,“属下在出府时,曾听皇宫里有传言说皇上出宫了……” 瞬时,莫司尘停下了动作,疑惑堆上了眼底,“怎么一回事?此消息可真?” “嗯,应该是没有错的。”元隐点了点头。 “皇上是何时出的宫?”莫司尘静静地思索着,一面细细地询问,只是没待元隐回答,却又自顾自地低喃开了,“等一下,今日圣旨方至,必是表明皇上是在之后才离开的。皇都离此地不过三五日的……” 口中念至此,莫司尘忽地厉眸投向元隐,“皇上出皇都是往何处?可是往我们这个方向?” 元隐立刻答道:“公子恕罪,属下并不清楚。只听得是说皇上要视察全朝各郡事务。属下以为只是平常的活动,便未做探究。” “你怎可不探究?”莫司尘倏地拔高了声量,“皇上自登基以来何曾有如此动作?必是有不平凡的举动。”难道他是想到做什么来钳制苏世彦?亦或者——莫司尘忽地想起了一种可能,双眸微眯——苏晓玥方被人带走,他便从皇都而出,这其中很难不让人想到关联。难道他此次出皇都,只是为了她?他也早已知道她不是什么醉国的皇后,而是他的妃子? 只是,若是如此,他既知她是苏晓玥,却为何又放她同醉国国主离开? 莫司尘心头沉沉地思索着,良久之后,他却仍是不得其果。 一旁的元隐见状,不禁皱起了眉,不知是该回答他的话还是不应该。的确,着实是他忽视了,心头一心想着要告予公子关于夫人怀有身孕之事,却忽视了皇上的动向。 许久,莫司尘才缓缓地长大了些眼,再次看向元隐,目光中多了几分抉择后果断。而元隐自然也是凛了凛神,不敢马虎。 “元隐,你连夜替我将给夫人的家书送回府。打听清楚皇上的动向之后紧紧跟上,不许有任何的差池,寻到之后,再飞鸽传书与我。” 元隐微一愣,旋紧点了点头,“是,公子,属下立刻启程!” 莫司尘点了点头,元隐这才转身走出了门。 不久,黑暗中,驿站外,一匹快马正朝着皇都的方向披星戴月前行。 早已立在屋顶的莫司尘看向元隐离开的方向,而后环顾起黑黢黢的四周,听着风从耳际刮过,仿似在为他清唱一曲。 抬眼看向天上那弯月,莫司尘忽地想起第一次见苏晓玥时的情景。怕是这以后有月的日子,她都会钻进他的脑子吧。只是,她却永远不会属于他。 至今,连他自己也不相信他莫司尘会如此看重一名女子,而且尚是初次见面便已上了心的,她让自己破了许多的例,而且此次艰险,他却一点都不曾后悔。只是面对如此无果的情境,他不知除了继续跟随她的脚步,还能做些什么。 “妖精,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低喃声在一片渐渐升腾起的冷雾中幽幽地传开。 同是驿站内,蓝傲天房间内的烛火仍是亮着。 “国主,那人已经领了莫司尘的命令离开了。”着一身裹得只见双眼和双手的暗卫跪在蓝傲天的脚下,为他报道着方才在莫司尘房间内发生的一幕。 蓝傲天扬唇点了点头,“有意思,看来这揽月皇朝内存在的问题可不少。” “是,国主!”黑衣人低垂着头道。 蓝傲天凝神想了好一会儿,之后忽地轻笑地走到了黑衣人的身边,将他拉了起来,“平身吧!” 黑衣人全身一震,挣开蓝傲天的手,立刻退到了一边,“多谢国主!” 蓝傲天顿时收敛了笑意,凝眸看向眼前的人,上下地打量着,又像是在做着平常的动作。 烛火下,黑衣人的身形这才映得清晰起来,略显单薄的身子,高挑的身材,被宽大黑衣遮挡着看不出究竟是男是女,只是,然而再往上,跳过面纱,望向那双有着卷翘睫毛、似乎盈满清华的眼,立时让人明白,“他”是一名女子。 “你似乎瘦了许多。”蓝傲天微微皱眉,伸手便狠狠地将她揽到了自己的身边,也不管她是否在挣扎。 “多谢国主的关心,属下很好!”被禁锢在怀中的黑衣女子有些微喘地开口回道,“请国主放开属下!” 蓝傲天冷笑地勾起唇角,在她的惊呼中猛地撕开她的面纱,忽地,一张清丽的面孔呈现在蓝傲天的眼中,一双如水的丹凤眼,精巧的鼻子,一双红润却比苏晓玥更加厚实的嘴唇,五官很好搭配下铸就了一张看着让人甚是赏心悦目的脸,虽不及苏晓玥那般惊艳,却也不乏味道。此刻,她那双颊微红的脸正被迫地贴在他的手掌上。 “嗯,脸上似乎也清瘦了许多!”蓝傲天单手捏着她的下巴,一边逡巡地说着。 女子一脸地羞愤,“国主——” “嘘——朕可不喜欢你拒绝朕!”蓝傲天勾起唇角笑了起来,脸也一点点往她微微发烫的脸颊上靠过去,温热的气息也渐渐地打在她的脸上。 感觉着这气息,女子原本挣扎的动作慢慢地停了下来,睁开的双眼也认命地缓缓闭上。 “是,国主。”女子的口中念着,喃喃的声调中带着几分委屈,几分羞辱,几分心有不甘。 “睁开眼!”捏住她下巴的手猛地一用力,蓝傲天微沉着声音道,“看着朕!” 女子浑身一颤,睫毛微微颤动,而后一点点地撑开,清丽的眸子不偏不倚地蓝傲天的眼中,一动不动地不再移开。 “国主——”女子似无意识般地念着。 “很好!”蓝傲天似乎很满意眼前见到的,“就这样看着朕不准闭眼。你想去见见你的妹妹么?” 此问一出,原本神情还是淡然的女子便有些激动了起来,“国主,属下真的可以……” “可以,你自然是可以见到她!”蓝傲天轻笑地靠近她,“只是,朕的要求你也得无条件地答应。” 第18章:危机重重险立身(77) “我……”女子犹豫着,艰难地做着抉择,“好,我答应你!” “好,很好!”蓝傲天一下松开了她,目光如炬地看着她,“既然你答应了,现在,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女子浑身一颤,“灯……” “不必担心,没有人敢进来。”蓝傲天邪魅地扬唇。 “你……”女子浑身颤抖着,愤怒的火焰在眼底燃烧。 “怎么?”蓝傲天冷笑,“不想再见到她了?” “我……” 女子的愤怒迅速地升腾,只是却无奈地任其在心头成长,此刻的她什么事也无法做。 轻声的叹息仿若空气浮动,下一秒,女子开始颤颤地一面解着身上的衣服,一面走向宽大舒软的床。蓝傲天静静地看着她身上一寸寸如雪的肌肤在冰冷的夜中露出来,待到她走到床边时,她的身上再无一丝遮挡,只有那如瀑的长发温顺地落在光洁的背上。 女子缓缓地在床上躺了下去,闭上眼,浑身颤抖。 “国主,请吧!” 蓝傲天冷笑地大步走过去,一挥手,帐幔轻落,灯灭声起。 是夜,寂静处亦寂静,贪欢处呻吟声,呼吸声乍起,谁也看不清谁的心思。 *** 翌日清晨,正是蓝傲天出发的时辰。 “国主!” 蓝傲天微微侧目,说话的是跟在他身后的紫鸢,“有事?” “奴婢……”紫鸢低着头,咬牙,最后抬了起来,“谢谢国主!” 蓝傲天冷哼一声,“看来你姐姐已经找过你了!” “是,国主!”紫鸢有些激动。 似乎听出了她的情绪,蓝傲天淡淡地开口,“怎么?还有事要跟朕说?” “奴婢……”紫鸢一副想说却又不知如何开口的模样,“奴婢想问国主,姐姐昨日……”说到这里,她又悄然地停了。 可是,蓝傲天却已明白了她的心思。 “没错,正是你心里所想的那样。”蓝傲天大方地将真相告与她,“你不是向来最清楚的么?她不是也告诉了你?” “不,姐姐从来没有告诉我!”紫鸢苍白着脸,眼中却已泛红,“国主,您大可不必非要姐姐不可的。奴婢也可以……” “放肆!”蓝傲天厉声道。 “奴、奴婢该死!”紫鸢立刻噗通地跪了下去,“可是奴婢还是要说!为何奴婢便不可以,姐姐却可以,明明姐姐已经是不洁之躯,为何国主宁可要她却不肯要奴婢?” 蓝傲天缓缓地转过身,昂然站立的身子如看脏污似的看向地上跪着的人,冷笑声响起,“你?你竟拿自个儿与你姐姐比?” 紫鸢浑身一颤,蓦地抬起头,不甘的眼对上他的,“奴婢自问比姐姐强数倍!” “是么?”蓝傲天依旧只是冷笑,“朕还真替茜儿感到心冷,竟有你这样一个没有良心的妹妹!” 说完,蓝傲天便转身往门槛而去。 紫鸢怔怔地跪在原地,蔓延全身的只有愤怒和不甘,为什么?为什么无论如何都轮不到她?姐姐是,苏晓玥也是!明明是她先爱上这个男人的,为什么她们一个个都要抢走他?为什么? 不,不可以! “谁都休想从我的手中抢走你!”紫鸢缓缓地站起身,握紧了双拳,目光坚定地落在那即将消失的高大身影上。 *** “愿承乾国主一路顺风!” 送行的队伍在驿站的门口,莫司尘站在马车前,对着蓝傲天说着告别辞。 “那么,要承莫将军吉言了。”蓝傲天淡淡地说着,“时辰不早了,本国主便先告辞了,莫将军也还是早些回朝复命去吧!” “是,多谢承乾国主挂心了!” “那么,就此告辞了!”蓝傲天说完,挥袖,将帘子放下,而后只听得马车内传来声音,“启程!” 蓝傲天的队伍开始动了起来,莫司尘忙退开了,看向那开始动的队伍,不禁再次为这些人马皱起了眉。他完全不知道这突然出现的许多人究竟是从何处来的。方才出来一见便是一惊,此刻,心头的疑虑更是多了几分。 “将军?人已经走远了!” 队伍已走离了很远,官道上只留下飘忽而起的尘土,一旁随军的侍卫见莫司尘半天没有动静的模样,不禁疑惑。 莫司尘这才回过神来,看了远处一眼后,凛神,立刻转身道:“传令下去,稍作休息后便即刻返回皇都。” “是,将军!” 约摸半个时辰后,莫司尘已身披盔甲坐在高大的白色千里马上。 “将军,可是现在出发?”一旁的副将立刻询问道。 莫司尘点了点头,目光深邃地望向皇都的方向,心头却是牵挂着另外一件事,“尽快赶回皇都!” “这……”副将一脸疑惑,小心翼翼地问道,“莫非是皇都有事?” 莫司尘闻言缓缓地转过头,冷冷地只吐出两个字:“启程!” 副将顿时愣住了,尽管心头疑惑为何此时的将军与平常有异,仍是毫无二话地执行军令。 “是,将军!” 说完,便转头对身后的队伍道:“启——程——” 晨辉中,浩荡的队伍马不停蹄地赶路。 *** 与莫司尘相反方向上,蓝傲天的队伍却与之相反地前行地极为缓慢。 一行的队伍中多的是蓝傲天安排的暗卫,对于这极缓的速度,不禁都有些担忧。只是,与莫司尘那里不同,没有人敢问蓝傲天为什么。 坐在马车内的蓝傲天凝神在想着什么,许久后,他才扬声对外头道:“停!” 马车骤然停下,而蓝傲天却早已飞身落在马车外,原本骑在马上的人见状皆是飞身从马上一跃而下。 “国主!”贴身保护他的侍卫在他跟前跪了下去。 蓝傲天抬眼巡望队伍,愈看眉头愈加皱了起来,脸色也更加的阴沉了。 “紫鸢何在?”蓝傲天冷冷地开口,怒火已现。 不曾想他有如此一问,众人皆是一惊,而后便有人颤颤地回道:“回禀国主,并未见到紫鸢姑娘。” “什么?”蓝傲天扬起了声。 众人皆是噤若寒蝉,但仍是得有人回答才是。 “回禀国主,”跪在地下的其中一人道,“属下看见紫鸢姑娘自个人一人离开了。” “她一人走了?”蓝傲天狠狠地眯起了眼。 “是、是的,国主!”回话着颤抖着声音。 好,真是好胆色! 蓝傲天冷笑着,既然她不怕死,那么他就看看那一对姐妹还能做出何事来! “好了,起来吧!”蓝傲天冷声道,“将朕的赤焰牵来!” “国主,这……”一旁的侍卫为难不已,国主这是要自个儿骑马了,可是,这无论如何都是不安全的。 “不要让朕说第二遍!“蓝傲天冰冷地声腔又起。 此时,再无人敢有异议。不一会儿的功夫,一匹剽悍、浑身着雪白色的良驹便被引至蓝傲天的跟前。没有多言,蓝傲天飞身而上,而后朗声道:“继续前行,务必在未时之前赶到醉月林!” 说罢,人已挥起了长鞭,顿时马嘶长鸣。 众人皆是面面相觑——醉月林?传闻中进去了便不能再出去的林子? 无人不胆寒,只是,皇命已下,又有谁敢抗旨? *** 风尘仆仆地赶路,蓝傲天一行果是在未时之前便赶到了醉月林。只是那为树和竹子团团围住,满山为杳渺的雾所绕的林子直让人胆寒地不敢轻易前行。纵是蓝傲天手下那些经历过诸多生死的暗卫们也不敢轻易地有所行动。 “国主,您真要进去么?”在林子前踟蹰了半晌的人群中终于有一个人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蓝傲天静静地看着眼前的树林,没有往前走一步,也未曾往后退一步,更没有心思回答无聊人提的无聊问题。 所有都安静地等着蓝傲天开口。 良久之后,那低沉的声音才缓缓地随着飘动的雾而起。 “风、火、雷、电留下,其余人即刻启程回醉国。不得有误!”蓝傲天沉稳地说道,“朕的话不说第二遍!” 一句话打消了众人想要开口的冲动,于是,不消片刻,该回醉国的人已动身回去,该留下的人则是紧跟着蓝傲天的赤焰马一起往醉月林的深处而去。 寂静的林子因为有人的进入而显得有些不平静,不断被惊飞的鸟飞天长鸣,多的是几分惊悚的意味。 “国主,您真的确定要往里面走吗?这林子可不一般。”随行的四人中有一人抑不住地开口了。 他一说完,其他三个皆是暗自地抽了一口气,不过仍是想听到他们主子否定的回答。 “电,若是你心觉害怕,朕准许你立刻回国,绝不拦你!”蓝傲天嘲讽地对着说话人道。 被称为电的男子立刻囧意万分,一张还算清秀的脸顿时尴尬不已,“属下知错!”说完,便退到了一边。 这时的蓝傲天忽地转过身,看向自己手下的四个人,淡淡地开口道:“风火雷电,你们是朕信赖得力手下,此次进醉月林不过是为朕自个儿的私事,若是你们心头害怕,大可现在便回去,朕绝对不会怪罪于你们!” 乍听这话,四人诧异万分,旋即各自慌忙地跪地,“属下誓死护国主周全!” “不!”蓝傲天淡淡地开口,“此次朕要你们保护周全的对向不是朕,而是另有其人。” 另有其人? 谁? 死人心头顿时埋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不必问是谁,见着之后,朕自然会告诉你们。”蓝傲天仍是平淡却又冷酷地吩咐着,“逾时,只管护送她回到醉国即刻。你们可听清楚了?” 只管护送“她”回醉国?那国主呢? 又是一句潜藏着台词的话,顿时让聪明的四人心头更加疑惑。 “是,国主!” 然而,此刻,他们除了应“是”,其他什么都不能问,他们只要执行国主的命令即是。 “很好!”蓝傲天点着头,旋即转身,牵着赤焰继续往前走,“好了,走吧,也不知何时才能找到她……” 短短余音让身后的几人默契地对望,而后各自起身,追上蓝傲天的脚步。 第18章:危机重重险立身(78) 却说正当蓝傲天一行人在醉月林中毫无头绪地找寻之时,莫司尘已日夜兼程地赶回了揽月皇朝的皇都。一夜两日的路程,让众位将士深觉疲倦,却唯有莫司尘一人仍是精神有加。无人猜得透他心头在想什么。原本皇上并无催促,则不需如此急匆匆地回赶,而他们的莫将军却好似有无比重要之事一般,眉间那紧拢的褶痕从未消散。 回到皇都,莫司尘将队伍交回兵部,卸下身上的盔甲,他便进了皇宫。皇上既不在宫中,他所能见的便只有他的妹妹,当今揽月皇朝的皇后莫婉蓉了。 “谁?”来到皇后居住的霜华殿前,门口便有人惊觉地呵斥。 莫司尘抬眼,双目如炬地看向那人,“是本将军!” “将军?”听到他声音的宫婢立刻惊呼了起来,“公子!”看清了莫司尘的脸,骤然一阵惊喜。 “公子您怎么来了?”原本守在门外的宫女立刻朝莫司尘走了过去,而后服了服身。 莫司尘拧起了眉,原本盯着门的他在听到她的声音后几分疑惑地转头,再见到来人的面孔后,却是惊讶不已,“凝儿?” “是,正是奴婢!是奴婢凝儿。公子您还记得奴婢!”说着,这宫婢便流下泪来。 莫司尘皱眉看着她,“莫哭,与我好好说话!” 闻言,这被称作“凝儿”的宫婢便站直了身子,“是,公子!”说着,一面用丝巾抹去脸上的泪。 “这样冷的天,你怎么在外头?”莫司尘疑惑地问着,“你不是该在内殿伺候婉容么?” “公子……”听了他的话,凝儿忽地有些局促,“奴婢……” “不必慌张,慢慢说便是!”面对自己原来府上的下人,莫司尘不禁地拿出几分耐心来。 凝儿低垂着头,半晌后才缓缓地说道:“公子有所不知,小、哦,不,是皇后娘娘,老早之前就将奴婢赶出正殿了,她不想要奴婢伺候。原本娘娘是将奴婢赶回莫府的,奴婢求了好久,小,呃,皇后娘娘才准许奴婢在殿外伺候。” “为何?”莫司尘疑惑地皱眉,“你自小在小妹的身边伺候,也是小妹有意将你带入宫中的。为何她会赶你出来?可是你做了令她生气之事?” 凝儿忙不迭地摇头,“不,不,少爷,奴婢没有。奴婢……奴婢不知道娘娘为何将奴婢赶出来……”语气越来越轻,最后只剩了满满的委屈。 莫司尘凝神,抬眼望向那关紧的门。 也许不是别人做错了什么,只是他的这个妹妹早已变了性情…… “好了,我知道了。我会跟小妹说说的。”莫司尘淡淡地开口。 “不,公子,您千万不要跟娘娘说!”听了莫司尘的话,凝儿忽地惊呼起来,一脸紧张。 莫司尘转头疑惑地看向她,“怎么?你难道不想回到小妹的身边伺候?而宁愿在这里吹冷风?” 凝儿咬唇摇了摇头,“奴婢不敢奢想。奴婢只怕公子跟娘娘说过之后,娘娘就真的要将奴婢赶回府去了……” “她……小妹变化有这般大么?”莫司尘拧着眉。 凝儿低着头,答非所问地说着:“总之,希望公子莫要在娘娘面前提起奴婢便是。” “这……” “莫凝儿,你好大的胆子,当值时竟敢与他人攀谈,当娘娘真心是宠着你的?哼,不要笑死人了!” 一道刻薄尖锐的声音将莫司尘的话斩断。 转头,莫司尘冷冷地看向来人,竟是一个着宫里头上等宫女服侍的宫婢,与凝儿不同的除了那一身深色锦衣之外,再来便是那一脸的自以为是了。 厌恶早已跑进了莫司尘的心底,“凝儿,她是谁?”敢在霜华殿内肆意地教训其他的宫婢,而且这个宫婢还是曾贴身侍奉小妹的凝儿,这人的身份自然是“不简单”。 “回公子的话,她是珍珠,现在皇后娘娘身边的红人。”凝儿压低了声音说完话,而后往后略微瑟缩地退开了两步。 莫司尘淡淡地看着,心头也猜了个七八分。 “怎么?还不去当值?愣在这里做什么?”冷斥的声音再度传来,惊得一旁的凝儿又是全身一颤。 “好生放肆的宫婢!在本将军面前竟还如此嚣张!你就不怕本将军将你的脑袋摘了么?”森冷的声音在黑夜中回响。 这时,那斥责凝儿的宫婢才正眼看向他,“将军?”言语中无半分的忌惮。 顿时,莫司尘冷冷地微微斜起唇角,“很好!看来本将军的小妹竟是养了一只连主人都不分的狗!” 话音一落,珍珠的身形这才顿住了,“将、将军?”带着颤抖的声音试探似的响起,很显然,这一次她知道是谁了。 莫司尘冷笑了起来,“怎么?你这该死的奴婢不会以为本将军是假冒的吧,嗯?” “不,不,奴婢不敢!”原本站立的身形立刻朝地上跪了下去,浑身颤抖着,“请将军恕罪!” “恕罪?”莫司尘冷沉一声,“冒犯本将军岂是一句‘恕罪’便可打发的么?你当本将军是什么?” 立在一旁的凝儿有些害怕,又有些诧异的看向平常温文儒雅的公子,她今日才知道原来公子也有这样慑人的一面。 珍珠直直地跪在地上,“将军您大人不计小人过,还请宽恕奴婢的过错,奴婢再也不敢了。” “不敢?”莫司尘冷笑,“依着本将军看,你可是不曾有什么不敢的。这里是霜华殿,是皇后的寝宫,可不是你这贱奴才可以嚣张的地方!你可掂清楚自己的分量!” “奴、奴婢不敢!”珍珠低头说着,心头早已为自己的行为懊恼了数遍,却又一面在心头埋怨莫凝儿那该死的贱婢,若不是她,自个儿也不会冒犯到将军。 “你也不必说不敢了,本将军不想在这里见到你,滚!”莫司尘厉声道。 空气为止一滞,珍珠为他的话猛地抬起头,而后直视着莫司尘道:“将军,您不能敢不必走,皇后娘娘是不会答应的!” “皇后娘娘不会答应?”莫司尘冷笑,“是么?本将军倒是真想看一看究竟!” “大哥你是想看什么?”一道清冷却带着雍容的声音倏地传来。 莫司尘勾唇看向忽然打开的门,“大哥自然是想看看许久不曾见面的妹妹了。”入眼,款款走来身着曳地长裙,外裹貂皮绒衣的华贵女子,一张经过修饰的脸在夜里显得几分妖娆和晦暗。 而这,看在莫司尘的眼里,却带着清晰的陌生。 这是他曾经熟悉的小妹么? 想着,莫婉蓉的身影已到了他的跟前。 “大哥,你怎么这夜深时分来了?而且,这会子,你是在与这些宫婢们说些什么呢?可是她们冒犯了大哥?”莫婉蓉缓缓地开口,一双凌厉不加修饰的眼狠狠地扫向了莫司尘身后努力缩着身体的莫凝儿。 感觉到身后的莫凝儿的害怕,莫司尘不仅摇头,“这事与凝儿无关,只那跪着的宫女。” “她?”莫婉蓉微微侧目,“大哥是说珍珠?” 莫司尘冷哼一声,“我可不管她叫什么!” “珍珠冒犯了大哥?”莫婉蓉微微眯起了眼,低头看向抬头一脸请求地望向自己的宫婢。 莫司尘冷冷地回道:“这你便要问她了!如此放肆的奴才,你大哥我可还是初次见,果真是打开眼界!” “这……”莫婉蓉踟蹰地皱眉,“大哥想怎样惩罚她呢?” “娘娘?!”珍珠首先惊叫了起来,眼中满是不可思议。她没有想到皇后娘娘竟真的要惩罚她,而不是为她求情! “放肆!”清脆的声响落在珍珠那还算是光洁的脸颊上,顿时好几个绯红的指印烙在了她的脸上。“果真是本宫将你宠坏了,便这般的毫无规矩,不分尊卑!如今看来,你便是在本宫的身边待不下去了。” “皇后娘娘?!”这一声惊呼远比上一声来得刺耳,“您怎么……” “来人!”莫婉蓉厉声唤着。下一秒,便有身着盔甲的侍卫到了跟前。 “参见皇后娘娘!”两个侍卫皆是单膝跪地,低下了头,等待莫婉蓉下令。 “宫婢珍珠对莫将军出言不逊,触怒将军,本宫罚她五十大板以示惩戒,即刻执行!” 莫婉蓉眼睛为眨地下着命令,下一刻,两位侍卫便押着不断回头请求饶命的珍珠往宫中的慎刑司而去。 悲戚的求饶嚎叫声由近及远,莫司尘,这才缓缓地转头回望向此时正微笑着看向自己的莫婉蓉。 “大哥今夜来找小妹,想必是有重要之事,外头更深露重,还是请大哥里面说话吧!”莫婉蓉温婉地说道,面对自己的大哥,她的脸上多少多了几分的柔和。 然而,这分柔和却没有让莫司尘心头的震撼减少一分——他眼前的女子再不是他曾经所熟知的单纯的小妹了!以前的小妹从不会这样冰冷地与人说话,学不来所谓的“似笑非笑”,不懂得冷笑要怎样进行,不忍心见到任何人受伤,不愿意身边的人受到伤害,更不会出手伤害任何一个人,不会……他的小妹是单纯善良如仙子的。 可是,如今他所见的,让他彻底地不知该如何去评价了。难道一入宫门,即便再单纯的人也会变样么? 莫司尘当真是不懂了。 第18章:危机重重险立身(79) “大哥?”莫婉蓉面带微笑地看向呆愣着的莫司尘,“在看什么?难道小妹我变了模样么?” 莫司尘轻轻地一眨眼,将眼中的几分伤怀剔除,“是呵,变了,变得越来越美了。” 莫婉蓉轻笑了起来,“大哥,你可真是会说。我呀,哪里能比原来美,分明就是色衰了。”说着,微叹了口气,而后未等莫司尘说话便又继续,“有些冷了,大哥,我们是进去说话吧!” 莫司尘点了点头,“嗯,进去吧!” 说着,便迈步往大门而去。莫婉蓉则一面淡笑着看他,一面转身轻盈地迈步。 忽地,莫司尘似想起什么,蓦地转身。 “凝儿怎么办?”莫司尘的目光落在莫婉蓉的脸上,余光瞥向那站在风中瑟瑟发抖的小丫鬟。 “凝儿?”莫婉蓉面无表情地抬眼,转而看向莫凝儿,只是她已看过去,那原本就低下的头颅更是往下垂了,“大哥怎么关心起她来了?” “她是伺候你的。”莫司尘淡淡地陈述。 莫婉蓉轻笑,似笑他的愚昧,“大哥,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如今她犯了搓,小妹罚她在外头当差已是宽恕了。” 闻言,莫司尘浓黑的剑眉顿时拧起,“犯错?犯了何错?” “大哥,难道小妹惩罚奴婢,大哥也要管么?”忽地,莫婉蓉端起了冷脸,一副倨傲不已的模样,此刻的她,俨然是以皇后的尊位示人。 莫司尘怔怔地看着这样的小妹,许久之后,方才长长地叹口气,“看来当初的决定是错误的,不该,不该……” 莫司尘的叹息携着丝丝凉气侵入莫婉蓉骨髓,刺骨般的痛在身上游走,高昂的精致脸庞上堆起的骄傲似乎在瞬间崩溃,却又很快地垒砌,仿佛永不可摧。 “可是,大哥,小妹我永远都不后悔!”莫婉蓉平淡而坚定地对着莫司尘说道。 看着她,莫司尘没有再多言。未几,两人便面对面地在莫婉蓉房间里坐了下来。 “大哥,你有何事找小妹?”为莫司尘倒了一杯茶,莫婉蓉开门见山地便问。 莫司尘抿了一口茶,看着她的眼,微沉吟片刻,而后才说道:“既然小妹如此问,大哥我便直说。小妹既是后宫之首,对后宫之事必是十分清楚的吧?” “这是自然。”莫婉蓉点了点头,旋即是一脸疑惑,“大哥怎么关心起后宫之事来了?莫非……” “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莫司尘好不避讳。 莫婉蓉微皱眉,“大哥请说。” “玥妃。”莫司尘清晰地吐出两个字。 莫婉蓉顿时一怔,“大哥,你、你与她相识?” “相识!”莫司尘坚定地点头。 静静地看向自己的大哥,莫婉蓉一脸严肃。她很清楚自己大哥的个性,与自己无关的人,他是决计不会关心的,自小便对女子不甚在心的他更不会主动地关心一个只是一般相识的女子。于此,她可以很肯定地推测出—— “大哥,你与她应该不是只是相识这么简单吧?” 莫司尘没有为她的猜测而有一丝的惊讶,毕竟自小,这个聪慧的小妹都是最懂他的。 “没错!”莫司尘语气坚定地道出实话,“我想你心里也猜出几分来了,她是大哥心仪的女子。” 莫婉蓉睁大了眼,“大哥,你疯了么?她是皇上的……” “我心里再清楚不过!”莫司尘断然地打断她的话,“也清楚她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可是,小妹,你应该清楚有些事是阻止不了的。” “可是,大哥……” “不必多劝,你该知道多说是无益的。”莫司尘淡淡地摇头,“你只管将我问的问题的答案告知于我便是,其他的,你只当从未听见,从不知晓。” 这样的事情岂是这样可以轻易装作不知的? 莫婉蓉轻轻地叹口气,“也罢,左右小妹我也说不动你,你自个儿掂量吧!至于你的问题,”她微微一顿,“我曾派人查过,她是满身伤痕地被黄劭从宫外抱回来的。”说着,莫婉蓉已渐渐地因着对苏晓玥的恨而咬起了牙,眸光中亦露出狠厉。 “小妹,你大可不必如此。”莫司尘看着自己的妹妹,“她不会对你产生威胁。你这皇后的位子是无人能撼动的。” “皇后?”莫婉蓉倏地苦涩一笑,“大哥,你以为凭着皇上的能力,他有朝一日不能扳倒我们莫家么?” 莫司尘蓦地轻蔑一笑,“小妹,你未免太小瞧我们莫家百年的积淀了。只要大哥我在的一日,你这皇后之位便没有退让的可能。” “是么?”莫婉蓉轻笑,“若是皇上想让大哥心爱的女子登上这皇后之位呢?大哥你是要帮谁?” 莫司尘一怔,旋紧目光一凛,“我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淡淡地看着他,莫婉蓉倏地不知该如何继续,心头的那种无力感似乎在顷刻之间蔓延,是因为见到了自己亲人的缘故么? 她不清楚,只是,她总是觉得有些事情似乎即将发生。 “也许吧!”莫婉蓉淡淡地回着,“大哥还想知道关于苏晓玥的什么么?” 莫司尘坐直了身子,目光如炬,“越多越好,越详细越好!” 闻言,莫婉蓉轻笑,“如此,大哥你可得听小妹我说上一整夜了。” “无碍,我有的是时间。”莫司尘没有迟疑地沉声回着。 *** 莫婉蓉再次从莫司尘到门口时,已是翌日凌晨拂晓。乍一开门,微露的晨光刺进已适应了一夜烛火的两双眼中。 “大哥,慢走!”莫婉蓉看着自家大哥的身影,柔声说道。 莫司尘冲着她一点头,“嗯,你进去休息吧,我自己回去便是。” 倦意已爬上眼底的莫婉蓉也没有力气再说什么,点了点头,“好。大哥你也回去先好生休息一会儿吧!” 闻言,莫司尘不置可否地看了看她,而后转身往外走去。胧明的光线照映在他高大的身影上。 注视着莫司尘的身影消失,莫婉蓉才缓缓地转回了目光,随手轻轻地关上寝殿大门,旋身熄掉仍在燃烧不断的蜡烛,而后由着光照,缓步朝着冰冷的大床而去。 静静地躺在蚕丝被中,闻着空气中飘散的淡淡檀香味,莫婉蓉睁眼怔怔地盯着那随着清风微动的幔帐。 这一夜,她将苏晓玥在后宫之中的一切尽数告诉了自己的大哥,而关于她对苏晓玥的憎恶和仇恨,她也一点不剩地尽数告与了他。对于亲人,她向来没有任何心思的躲藏。她只说自己想说的。 只是,心头却未曾有比之前好过。一股无形的压力让她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此时本该倦怠地进入梦乡的她却怎么也闭不上眼睛。只要一闭上眼,她脑中浮现的便是皇上对苏晓玥的种种宠爱之姿,心头躁动的只有那份怎样也会不出的嫉妒。 她已经不清楚自己究竟是谁了。正如她的大哥心头所想的那样,他对她这个小妹开始陌生了,而她对自己却更是陌生了。而这一切,她却不知究竟是从何时开始的。 沉沉的悲哀在她的心头蔓延。狠狠地将身子缩成一团,莫婉蓉强迫自己闭上眼,将一切阻隔。 也许,一觉之后,一切都会变样的……莫婉蓉这样想着。 *** 莫司尘一路思索着回到了将军府,在听完小妹一整夜的描述之后,脑中那一团未曾理清的思绪仍是纠缠着不知何时就该打个死结。 幸好,在回府的那一刻,一只白色的信鸽让他清醒了头脑。 “醉月林”。 纸条上只有简单的三个字,莫司尘却已清楚了元隐这信的含义。 “醉月林?”莫司尘念念有词,眉头微皱,半晌后倏地微松开。他知道这个地方,这是一个在江湖中杯称之为传说般的林子,没有人能活着从那里走出来。 “难道她去了醉月林?”莫司尘不觉地有了这样的猜测。可这猜测一出,莫司尘便在心头给了自己一个肯定的答案。——没错,她绝对在,否则堂堂一国之君绝对不会无事前去那危险之地。 不行,他得赶紧出发! 莫司尘心头想着,手脚的动作也快了起来。从将军府大门到自己的卧室,他几乎是用飞的。府上见到他的下人们皆是满脸的诧异,他们从不曾见自家公子有这样紧张的时刻。 到了卧室,莫司尘简单地梳洗一番,换了一身简单的行头,稍打包两件衣裳便拎着剑迈步出门。可谁知,一出门,迎头便见了一个不该此时出现的人。 “夫君!”几分孱弱的声音无力般地传到莫司尘的耳中,声音的主人也旋即呈现在他的眼前,那是一个精心梳妆打扮后的女子。柳眉,红唇,两颊微红的脸,一双含水目,正紧紧地盯着他。 “你——”莫司尘微讶地往后推开了两步,眼见着女子又往前进了几步,迈进了门。他顿时收起了惊讶,低眉看向她的腹部,而后抬眼,“娘子。” “夫君知道妾身有孕了?”苏袖略微迟疑地问他,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莫司尘笑了起来,“自然,如此大的事,本将军怎么可能不知?” “那夫君可高兴?”苏袖又小心地问着,一双眼紧张地盯住他。 莫司尘依旧笑着,只是越发笑得“开心”了,“娘子有孕,于我莫府自然是喜事,本将军岂有不高兴之理。只是,娘子既是怀有身孕,便该好生待在床上休息才是!” “公子,夫人原是在休息的,只是听闻有人说将军回府了,便急匆匆地赶过来了。全不顾了自己是有身孕的。”一旁苏袖的贴身丫鬟先提她开口了。 “多嘴!”苏袖忙是嗔骂,转头便是几分羞涩地对着莫司尘道,“将军外出许久未回,妾身心头实为惦挂,故而才忘记了自个人有孕之事,还请夫君莫怪。” 看着她,莫司尘冷冷地笑了起来,“不怪,自然不怪。本将军岂会为此小事而怪娘子呢?只怕娘子没有养好胎,那才是为夫之过了。” 第18章:危机重重险立身(80) 苏袖闻言,微微垂下了头,然而,很快地便又抬了起来,“夫君这是要出府么?” “有要事在身,不得不出府。”莫司尘动了动嘴皮子,满脸无所谓地说着。 “可是,夫君才回来,怎么就……”苏袖一脸的疑惑和失望,伸手抚了抚自己的腹部,“妾身以为夫君会为了这腹中孩子留在府中的。” “不必难过。”莫司尘淡淡地说着,垂眼看了看她的动作,“我会早些回来的,你只管听大夫的话安心养好身子,护好腹中胎儿即是。” “……是,夫君。”苏袖低头咬着唇。 莫司尘没有再看她,只吩咐了她身后的丫鬟好生伺候,便旋身往外而去。不消片刻的功夫,人影已消失,仿似从未回去过。 彼时,苏袖那低垂的头才缓缓地抬头,眼角瞥见那消失的衣角,眸中再无一丝柔弱。原本的娇羞也瞬间被冰冷所取代。 一旁的丫鬟不禁地打了个寒颤,微往后挪了挪步子。 “回去吧!”半晌,苏袖才转头,往来时的路步去。 “是,夫人!”小丫鬟紧步跟上,不敢多喘一声,不敢多用一分力着地。 *** 翌日,酉时三刻,醉月林外。 月上树梢,映出两道迅疾而过的身影,最后在林子一头停了下来。 “主子。” “嗯,朕很清楚!” 月光下,赫然映出司徒漠的模样,而一旁站着的,正是闇。 “看来是有人故意步下了阵。”司徒漠望着眼前一片漆黑的树林,喃喃地说着,脸上多了几分恼怒。 这已是他在醉月林外的第六天了,也是苏晓玥被带走的第十三天了。可是,无论他们如何试路,都找不出正确的方向,更不必说找到苏晓玥了。时间经不得这样继续耗下去,他得想些办法才是。 “主子,非得进去不可么?”闇在一旁微微沉着目光看向这篇树林,有些迟疑地问向司徒漠。 司徒漠冷冷地瞥他一眼,“你说呢?” “……是,属下知错了!”闇立刻低了低头。 转头,司徒漠拧眉再度望向这片诡异的树林。许久之前,他便知晓这林子的奇异,只是如今才体会到了。只是,他难道还像之前那样找么?若是最终毫无成果怎么办? 懊恼之色在司徒漠的眼中划过,一旁的闇则是静静地站着,不曾多语。 倏地,一阵风掠过,一道身影倏地落在他们的不远处。 “谁?”闇立刻警觉了起来,而司徒漠则双眸紧眯地看向了不远处的人影。 是个女子! 司徒漠很快地便搜索到这条讯息。 眼见着那个身影朝他们走去,闇立刻挺身站到了司徒漠的面前,做出了保护的姿态。 “闇,下去吧!”司徒漠深邃的眸子死死地钉在那个全身被黑衣裹着的女子身上,一面淡淡地对闇说道,“她上不到我。” “可是,主子……” “你们大可不必如此紧张,”那个黑影开始说话,正如司徒漠所想,正是女子的声音,“我还有些自知之明,哪里能伤到堂堂的揽月皇朝皇帝?” 司徒漠蓦地眼中露出狠厉,“看来你清楚朕的身份。”他的心里已经开始猜测着她的身份,只是,眼前的人无论如何都不像是那些众多被猜疑者之一。司徒漠顿时多了分其他的猜测——难道与林子里的人有关? “呵呵——”黑衣女子轻笑着,敲碎了一片的寂静,“你大可不必有过多的猜测,我既知你的身份,更知自己不是你们的对手,更加清楚不能成为你们的敌人。我只是一个人而已,你们大可放心。” “是么?”在司徒漠的眼神中,闇终于是退到了一边,司徒漠冷笑的往前看去,“那么,不知姑娘你有何赐教呢?” “赐教不敢当。”女子仍是轻笑,“只不过,有一事,我倒是可以帮到你们。” 帮? 司徒漠微微皱起眉,“怎么说?” 黑衣女子微一冷哼,转头看向黑黢黢的树林,而后侧头笑看向他们,“两位不是要找进树林的路么?” 司徒漠倏地微撑开眼,“你如何知晓?”他的行踪竟被人如此熟悉?他的警觉性何时这般低了? 司徒漠在心头质疑着自己的观察能力。 “这个么便是我自个儿的事儿了。”黑衣女子轻笑,“两位此刻仍想进去么?” “既然你如此笃定地在这里等候,那便定是知晓朕的答案。”司徒漠冷冷地说着。 黑衣女子轻轻地一点头,“很好,那么,我们来合作如何?” “合作?”司徒漠细细地重复了一遍,而后倏地觉得有些兴味盎然,嘴角噙着笑意,“这倒是世间少有。明知朕的身份,却还敢与朕谈合作。果不是一般人。好,你倒是说说如何的合作法?兴许朕会有些兴趣。” “你一定会有兴趣的!”黑衣女子无比笃定地笑着。 “是么?”司徒漠冷冷地勾起唇角,“那么朕便洗耳恭听了。” 黑衣女子淡笑一声,“听闻你近来新宠的妃子忽地消失不见,不知可是这林子里的那一位?” 未曾想她竟有如此一语,司徒漠听完便是惊诧地周身一震,黑色的瞳孔顿时微缩。 “姑娘的想象力果真是丰富!”司徒漠冷声道,“朕倒是想知道姑娘如何得出这荒谬的话来。” 黑衣女子闻言,却仍是自信无比地笑着,“你不必特意将这个‘秘密’隐藏,凡是有双目者皆知蓝傲天带到揽月的皇后并非他的正宫皇后。而那个女子便是你的玥妃。” 司徒漠静静地听着,末了,淡淡地扬唇,而后缓缓地似自问又似嘲讽地说道:“是么?”此刻的司徒漠心头已猜出了几分她的身份。她必是醉国的,单凭着她对蓝傲天的直呼其名和她言语中的轻率程度,便知她与蓝傲天的关系并不一般,光是她在提及蓝傲天时的气息,他便知蓝傲天怕是得罪了这样一位女子。 所谓“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此时的司徒漠来不及为蓝傲天头上怜悯的一票,那方黑衣女子便又开口了。 “如何?可有合作的意向?”她淡淡地开口,却仍是惊起了几只扑棱着翅膀的鸟。 “若是一切谈妥,关于合作自然是可以考虑。”司徒漠缓缓地开口,“只是,姑娘似乎该先将合作的内容告知朕。” “这个嘛——”黑衣女子微微蹙了蹙眉,“我负责将两位带入醉月林,并带二位找到她,但是,前提是,在找到她之后,皇帝陛下便将其带回宫中,再不可出来,当然,最好不要越过国界。” 倒是一桩不错的买卖!只是—— “你凭什么让朕相信你的话?”司徒漠冷然地问着,“再者,你的意思是让朕一辈子将她囚禁么?” 黑衣女子冷声一笑,“难道皇帝陛下您不想一辈子将这倾世女子囚禁在侧,日日相拥?我不过是个你满足这个念想的机会。” “那么,朕不否该说一声‘谢谢’?”司徒漠冷冷地笑着。 “自然不必。”黑衣女子继续说着,眸光中渐渐呈现出一种几乎疯狂的姿态,“那么,两位是答应还是如何?时间可不等人。若我没有记错的话,她可是在里头待了近两旬了。” 一句话将司徒漠的原本还显得有几分清闲的模样一扫而光,顿时只剩了紧张和不安。 “好,成交!”半晌后,司徒漠淡淡地点了点头,“现在,请姑娘带路吧!” “很好,皇帝陛下果真是豪爽的性情中人。”黑衣女子轻笑着,眸光忽地转头一旁久未开口却始终只将眼神落在她的身上的闇,“看来这位也是没有异议的了。” 闇没有点头,更没有摇头,只静静地看着,只言片语都不肯多一丁点。 “呵呵,好个性!”黑衣女子笑着说道,“那么,先现在由我来为两位开道吧!” “好,请!”司徒漠豪爽地点下了头,做出请的姿态来。 一侧的闇微微凝了凝着,微沉的目光紧紧地盯在那名黑衣女子的身上,不肯懈怠一分。 半晌后,两个高大的身影紧随一道略显单薄的身影朝着醉月林深处而去。 *** 同一时刻,树林的另一侧,蓝傲天的人马亦仍在继续搜寻着,只是一次又一次,他的手下在一团迷雾般的树林中绕过一次又一次,最后又回到原处,仿佛这树林被施下了某种咒语一般。而他的人手也渐渐的少了许多,有半路失踪的,也有被蓝傲天派遣归国者。 “国主,仍要继续搜寻么?”一旁早已有人问起,筋疲力尽的人忍着冷风缩成了一团,在风中被凛冽地垂着。说话之间,只带着瑟瑟的意味。 蓝傲天倏地沉下了脸,“找,继续找!”冷呵声顿时惊奇了一片沉睡的鸟,一时间似乎整片树林都感染了他的怒气。 在树林里寻找的这些天,这已不是蓝傲天第一次恼怒,遍寻不着自己想找的人,反而被这里的机关算尽,最终几乎是原地踏步,这怎能不叫蓝傲天懊恼。 正当此时,蓝傲天忽地皱起了眉,抬眼望向树梢头惊恐掠过的飞鸟。 “怎么?这林子里还另有他人?”蓝傲天顿时心头起疑。 第18章:危机重重险立身(81) “国主,要去查看一下么?”身旁立即有人问了。 蓝傲天凝神听了听动静,而后缓缓地对问话人道:“火,去看一下究竟是何人。无论是谁,看清楚之后立即回来禀报。” “是,国主!”说完,一条黑色的身影已往树林的另一头蹿行而去。 回过身,蓝傲天便又继续吩咐道:“继续找,务必要给朕找到。” “是,国主!” 说完,风、雷、电三人又开始了搜寻,这一回,不仅是蓝傲天恼怒了,这个身为醉国国主暗卫的男人也觉得颜面尽失,不过是两个人而已,不过是一座小小的树林而已,却将他们难倒了?这绝对是不光荣的事。 身侧的人皆已离开,蓝傲天独自一人静静地站在原处等待着消息。此时心头却想着树林里那个让他牵挂于心的女子究竟在做什么。 *** 醉月林内,正端看手中书的苏晓玥冷不丁地打了个喷嚏。 “怎么了?是风太大了?”一旁也正低头看书的沈若愚不禁皱眉抬头,放下书,一面说着,一面起身往窗口走去。 “没什么。用不着关窗子。”苏晓玥不禁皱了皱鼻子,“我没有着凉。” 闻言,沈若愚关窗的动作微微一顿,而后仍是坚毅地关上了。回转身,他又坐回到自己的书桌边,端起书,一面看着她道,“还是关着会好些,这林子里夜晚风大,你又穿得单薄,还是小心为上。” 苏晓玥抬了抬眼,瞥过他,而后低下头,“随便吧!”说着,又继续寻找方才看过的句段。 又过了一会儿,正当寂静十分,沈若愚却忽地扔下了书,举步朝外走去。 苏晓玥微带诧异的目光看向他,“怎么了?”一旁原本径自盘旋毫无动静的贝儿忽地也立起了大半的身子,红信长吐,紧随着沈若愚的脚步也往外而去了。 见此情状,苏晓玥的心头自然是愈加诧异了,半个月的时间里,几乎日日都是这样看书,今日这番情况却是第一次。 门口一人一蛇均是严肃地往外看着。苏晓玥皱眉,旋即也将书放到桌上,起身,紧跟着走到了外面,站在了沈若愚的身边,这时,她才看清他脸上的表情,分明是非常的不豫,紧紧拧着眉,微微眯起眼,像是在看什么,又像是在听些什么。 正猜测着,忽地,一只映着月光的鸽子飞到了沈若愚的肩上。 苏晓玥微微撑大了眼,这个时候鸽子飞到这儿来? 正当诧异时,那只鸽子竟“咕咕咕”地叫了起来,听着并不像一般鸟叫那样毫无章法,竟是时长时短,时快时慢,在她听来更像是某种事先便训练好的暗号。 再转头看向沈若愚,只见他正微歪着头静静地听着,一面听,脸上、眼底的神情也随之改变。此时,苏晓玥更加确定了,这个鸽子就是来给眼前这男人报信的。 只是,如此这时辰,有何信可报? 未几,扑棱棱的声音便传来,再一眨眼,那鸽子已消失在黑色的树林之间。 “你怎么也出来了?”沈若愚似才发现她一般惊诧地开口,“外头风大,你赶紧进去,小心着凉。”说着,便是一脸紧张地想催她进去。 苏晓玥淡淡地扫他一眼,“我站在这里有一段时间了。而且,也看到了那只鸽子。”她冷冷地、一字一顿地说着。而一旁的贝儿也“嘶嘶”地吐着信子附和。 沈若愚低眸瞪了贝儿一眼,待它哀怨地低下身子后,才缓缓地抬头,一脸若无其事地对她说道:“不必担心,并无异事,只是我自个儿的私事。” “是么?”苏晓玥冷笑地很是怀疑地反问着。 沈若愚微微一顿,而后点头,“那是自然。”目光触及她单薄的衣裳,沈若愚不禁目露柔光,“还是先进去吧!” 轻轻地眨眼看了看他,苏晓玥便不再多言,转身往里头走去。算了,何必在风口与他计较那些无关紧要的东西,该知道时,她自然就会知道了。 沈若愚怔怔地站在门口看着她清冷的背影,眼中忽地暗沉了几分,微一闭眼,他立即将眼中的情绪掠去,迈步往书屋里去,随手也将门给关上了。 房间里顿时暖了几分。顿有感觉的苏晓玥不免抬眼看他,却只见他竟是满腹心思地只顾低头走路,最后又在他的书桌边坐下,无意识般地端起书来。 苏晓玥微微勾了勾唇角,“事情与我有关么?” 冷不丁的一句话让兀自沉思的沈若愚一愣,抬眼看向她,见了她清冷分明的眸子,顿时明白她在说什么。 “看来是瞒不过你的。”沈若愚淡淡地开口,爽性地将书搁到了一边。 苏晓玥轻笑,“当然可以,只要你不说。” 沈若愚闻言失笑,“如今你既已相问,我又岂有不告知之理?” 一挑眉,苏晓玥轻笑地不置可否。有时候,人总是要学着说些反话的。 “既然你猜到事情与你有关,那么,”沈若愚看着她淡淡地问道,“你可知是何事?” “这个么……”苏晓玥微微沉吟,“我可不曾有什么未卜先知之能。” “呵呵——”沈若愚轻轻一笑,“是么?你不想猜一猜么?” 苏晓玥立刻毫不犹豫地摇头,“抱歉,我毫无此兴趣。若是你不想说,我也不介意。”无非是心头多些疑虑。 沈若愚闻言失笑,“你呵,还是老样子,却不改这淡泊的性子。” 闻言,苏晓玥只是淡笑不语。她也不能说什么,谁让她早已不是眼前男人所熟悉的“她”呢! 骤地,气氛微沉寂了几秒,紧接着,一声短短的叹息扬起—— “有人来找你了。”沈若愚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似想见见她在听此消息后有怎样的反应。 “有人来找我?”苏晓玥只轻轻地一皱眉,心头寻思着,只一会儿后,她的眉头便松开了,显然,她的心里已有了人选,“原来如此!”苏晓玥淡淡地点着头,只这简单的几个字便再无多余的言语。 沈若愚凝神,“你就只是如此反应么?” “怎么?”苏晓玥轻笑地反问,“阁下是希望我有怎样的反应?是高兴不已,激动流涕,还是难过心伤?” 沈若愚仍是不该面色,“我自然是希望最后一种。” 苏晓玥倏地笑脸一僵,“那真是要说抱歉了!” 见她的神情,沈若愚不禁笑出声来,“不必,看来是我不够努力。” “你……”苏晓玥张了张嘴,旋即又闭上,算了,有些事情总是多说无益,在见识了司徒漠和蓝傲天两个霸道又自我膨胀过度的男人之后,她也懒得多说什么了。 沈若愚自然不知她心中所思,见她的模样,便只当她也默认了。 “树林外有两批人在寻你。”沈若愚倏地说道。 “两批人?”苏晓玥皱眉,“不会是……” 沈若愚点了点头,“看来你狠清楚他们是谁。” 苏晓玥只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只是猜测,也许,或者说只有他们吧!” “嗯,没错!”沈若愚敛下了笑脸,认真地说道,“一位是醉国国主,另一位则是我们揽月皇朝的皇上。” 果然!除了他们还能有谁呢? “其实,他们在林子外头已经找寻了许久。”沈若愚又继续道。 “很久?”苏晓玥皱眉,“很久是有多久?” “约摸有五天了罢!”沈若愚平静地回着。 苏晓玥瞬即轻轻地阖上了书,“怎么会……”这意思是说,他们找了这么久都没能找到她所在地方? 缓缓地抬头,苏晓玥的眸中露出几分疑惑,“你确定他们是来找我的?而不是为了找你的?” 沈若愚轻笑,“找我与找你有何区别么?你与我原本就在一起不是么?” 此话一出,这其中的暧昧便轻忽地飘了出来,让苏晓玥心头微恼。 狠狠地皱着眉,她冷冷地说道:“你是你,我便是我!” 顿时,沈若愚脸色骤变,一时,气氛也变得有些僵持了。 好半晌,沈若愚才叹起了气,“也罢,来日方长……”脸上又是一副伤怀的模样。 苏晓玥只眨了眨眼,低头略显无聊地看了看一副懒散模样的贝儿。嘴角倏地露出丝丝的笑意,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能跟一条蛇和平相处至这种地步。 方叹着气的沈若愚抬眼便瞥见了她的笑靥,顿时心神一荡,此时的苏晓玥由着夜与烛火的映衬,愈发美得让人窒息,尤其是那双美目,直让他想永远地看着,将她揽入自己的世界珍藏。 然而,这灼热的目光很快便被苏晓玥给察觉了,一抬眼,她的的眉宇之间便隆起了。无论是谁,她都不喜欢自己被这样地注视。 “沈若愚!”苏晓玥冷冷地咬着字。 沈若愚这才恍恍惚惚地眨了眨眼,敛去满眼的着迷,最后嘴角仍是挂着浅浅的笑,“我不会为此道歉。”这样的美便该让他欣赏,便是为此失了魂魄也无不可。 苏晓玥冷哼一声,她已不想去计较这许多,眼前最重要的仍是树林外不肯放弃的两个男人。 “回归正题吧!”苏晓玥冷冷地说道,“这林子有多大?为何他们找了这么些天仍是没有找到这里来?” “关于这个么——”沈若愚倏地轻笑了起来,“自然是我让他们没有办法找到这里来的。” “你?”苏晓玥怀疑地看向他,“你用了何种方法?”能让两个皇帝都找不到这里来,这得是要怎样的本事? 第18章:危机重重险立身(82) “呵呵,很简单,是我师傅教给我的。”沈若愚笑道,“不过,这玄机只有本门本派的人才知晓,你非本派弟子,怕是不能知晓。” 苏晓玥微一挑眉,这套说辞果真是落俗套。 “不过,若是你想知道的话,我……” “不必了!”苏晓玥冷冷地打断,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接下去要说什么,“我一点也不想知道。” 沈若愚一顿,旋即又笑了,“是么?我还以为你会很喜欢这个提议的。” 苏晓玥横了他一眼,“看你方才的神情,他们不是要进来了吧?” “不,还没那么容易!”沈若愚忽地眼神一沉,嘴角勾起轻蔑的笑意,“你可知,曾有人为寻我报仇到了这林子,却不想最后困死在这林子中,对方还是江湖上有些名气的高手。” “哦?”苏晓玥顿时被勾起了兴趣,抬眼,眸中闪着,“果真有这么厉害?” 沈若愚见状,不免失笑,“我有必要骗你么?”他的目光锁在她泛着光的眸子上,这一双眼,怕也是外面几个男人所无法轻易放手的原因吧。这双眼,只需要一眼,便足够让人忘乎所以了,管自个儿的身份如何,便也只想将之占为己有了。 面对这样的眼前,苏晓玥不免厌弃地皱眉,然而,很快,外头的一阵响动,让她警觉了起来。 “外面有人!”苏晓玥锐利的目光射向窗口。那儿正有一小团黑影浮动。 沈若愚缓缓站起身,“不必担心,是刚才的那只鸽子。”说着,便往窗口走去。窗一开,一个洁白的小身影便蹿了进来,连带地也将一阵冷风带来。 沈若愚很快地关上了窗子,转身便听起了鸽子的“咕咕”声,又是那只有他们俩能听懂的话。 苏晓玥无语地撇了撇嘴,而后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过不一会儿,鸽子扑棱棱的声音又接着响起了。苏晓玥转头看向沈若愚,却见他此时竟是满脸的阴郁,似要准备发怒的模样。 “这回又是怎么了?”苏晓玥不免奇怪,她似乎还未见他露出过这样生气的表情来。 沈若愚转身,双眸对上她的,半晌,他才开口道:“看来你的预言要实现了。” 预言?实现? 苏晓玥倏地展眉,“你是说有人闯进来了?” 沈若愚看着她无声地点了点头,眼神仍是不变的阴暗。 “是谁?” 沈若愚看进她眼底,“你希望是谁?” 苏晓玥顿觉好笑,“那你认为我会希望是谁?”她也不过是那么随口一问,他便当她在意了谁么? “可我眼里分明看到你在期许着谁。”沈若愚无比肯定地说着,一步步地朝她走了过去。 “是么?”苏晓玥冷笑着,“那么,我不得不说,阁下的眼睛该请大夫瞧瞧了。” 沈若愚倏地带着几分怒气、几分伤心地低吼冲着她道:“苏晓玥,不要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好么?你原来从不曾如此对我的!”痛苦的声音在房间内随着夜流动着。 苏晓玥浑身一震,呆呆地看向眼前的男人,半晌,她忽地自嘲地笑了起来。 “沈若愚,你知道么?我真的不值你如此。”她淡淡地说着,想要冷静地看向眼前的男人,却发现一颗心早已不能平静。她从来不知道所谓的真心是什么,也不知所谓的感动是什么,更不知所谓的动情是什么。只是,此刻,在见到沈若愚痛苦的表情,身体里似有一股奇异的东西在流动。苏晓玥清楚,这是属于原本的“苏晓玥”的记忆。 “不,你怎么会不值得?”沈若愚紧紧地握住她的肩膀,“你是我小玥呀!” 属于他的气息钻入苏晓玥的鼻息,忽而让她想起另一个男人的气息,那个将她从太尉府救出来的男人的气息…… “沈若愚,我不是你的小玥,真的不是!”苏晓玥淡淡地说着。此时的她已下定了决心,也许她可以对司徒漠和蓝傲天撒下谎,可是这个男人,她却不想,他是全心全意地爱着这个身体原本的主人的。他有权知道。 “小玥,你……”沈若愚低头看着她,却惊诧地见她一脸的认真。顿时,他的心有些慌了。 “我真的不是……” “小玥,不要说了!”沈若愚忽地阻止她往下说,“我现在不想听!” 看着他,苏晓玥缓缓地阖上嘴,她很清楚,这个男人在逃避,只是,他又能逃避到何时。总有一天他还是会知道的。 沈若愚倏地转过身,“小玥,你待在这里。贝儿,跟我走!”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往门外走去,一条长长的蛇紧随其后。 苏晓玥顿时无语,而后迅速地放下书,也跟了上去。话说,他以为她就合该听他的话么? *** 竹屋外—— “小玥,我不是让你待里面么?”沈若愚皱眉看向身侧的女子。 苏晓玥冷哼一声,“不好意思,我属于叛逆期。” “叛逆期?”沈若愚眉宇愈发拢紧,“那是什么?” 这才发觉自己又说错话的苏晓玥立即紧闭了双唇不再多言。沈若愚深深地看着她,这一刻,他才更觉得眼前的女子越来越陌生,陌生到仿佛他们之间的距离不可逾越。 一股浓浓的怅然若失在心头蔓延着。 许久,苏晓玥忽地开口:“沈若愚,好像有人吧?”她微眯着眼看向发出声音的不远处。不知为何,一股熟悉的感觉袭上心头,让她无法分心思去想身边的男人究竟会以怎样的眼光看待自己。 沈若愚闻言立即转头,亦看向那有动静的树林一角,“嗯,而且越来越近了。” “怎么?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么?”苏晓玥紧盯着那一个地方,口中淡淡地问道。 沈若愚轻笑,“我早说让你呆在屋内的。” “什么话?”苏晓玥扭头瞪他一眼,“你道是我害怕么?” “难道不是么?”沈若愚似笑非笑地盯着她,深深地挖掘到她眼中不小心露出的丝丝惧意。 “笑话!”苏晓玥冷哼,“我苏晓玥是谁!我会怕么?” 沈若愚微微摇头,“这我可就不得而知了。” “你……”苏晓玥恨恨地瞪他一眼,瞬而转头,“多说无益!”可不是么?她苏晓玥怎可能会怕,不过是一个男人而已,她有什么可怕的! 失望和落寞出现在沈若愚的脸上,果然,眼前的绝美女子心里早已装下了另一个人,而那个人却不是他,而是——即将到来的那一个! 苏晓玥静静地看着,许久,终于,人的身影从一丛树中剥离出来。 有三个人影! 沈若愚冷冷地看着,苏晓玥则是屏住了呼吸,二人都只是立在远处等着三条人影自发地走到他们跟前。 “呵呵,看来,你已经收到消息了!” 苏晓玥听见了女人的声音,那声音隐隐地带着几分熟悉,可偏她脑子此刻却似乎有些短路,想不起这声音的主人。 “你以为瞒得过我么?”沈若愚冷冷地回着,却迈开了一步,走到了苏晓玥的跟前。 顿时,苏晓玥的视线被一个宽阔的背给挡住了。然而,即便是这样,远处那道锐利的目光却似乎穿透厚实的人墙直达她的身上。她全身一僵——果然没有错,是他! “呵呵,自然不敢!”女子的声音再次扬起,“只是,不成想你还会在此等候,小女子我的面子可不小呢!” “哼——你以为我是在等你么?”沈若愚冷哼着,目光早已从那女子的身上移到了她身后那个周身尽是帝王霸气的男子身上。黑暗中,他虽看不见他的模样,可他却很清晰地感觉到他对自己散发出的敌意和注视小玥时的深情和专注。这是一个极具危险和威胁的男子。 “哦?难道不是么?”女子细声笑着,“难不成是在等我身后两位?” 沈若愚冷笑,“你认为呢?” “哦?如此的话,倒是我误打误撞地撞上了!”女子依旧笑着。 在沈若愚身后的苏晓玥听完她的话,忽地一怔,瞬时,她终于知道这份熟悉感从何而来了。——这个女人居然是紫鸢?! 她不是该在蓝傲天的身边么?为什么会跟他在一起? 苏晓玥兀自想着,她的身前,沈若愚却对着紫鸢厌恶地拧着眉,“说吧,今天来所谓何事?” “好,那我就开门见山好了!”紫鸢轻笑,“我要你身后的那个人!” “要?”沈若愚轻蔑地冷笑,“你凭什么说这个字?别忘了,我们之间早已两清了!你以为还能对我提任何的要求么?” 沈若愚一面说着,心头便是窝着闷闷的火。他聪明一世却糊涂一时,他不过是奉师傅的命到醉国皇宫里找一样宝物,却不想中途见了一样东西想起了身后的女子,不过是一时的晃神,他竟被人发现了。结果可想而知,醉国皇宫到处是高中,纵他有万般本领,奈何却还是受了伤,而且还是毒伤。于是,在精神恍惚下,他倒在了皇宫的一角。待到第二日睁眼,却见到了一个女子,而她正是眼前的人。她救了自己。只是,她的救并非无偿,她早知自己是谁,有意地让他欠下一个人情,最后,他还不得不在自己的承诺下做一件让他懊恼不已的事情来。 越是想着,沈若愚心头越是怒火攻心。该死的女人! 第18章:危机重重险立身(83) “那倒是没有错!”紫鸢仍是笑着,“只是,这回,要她的人可不是我,而是我身后的人!” 说着,她挪开了位子让身后的人走上前去。 “在下司徒漠!”男人高大的身影挺立,直直看向眼前的男子,眼中那深深的敌意一点都不减,反而更盛,原因是——苏晓玥竟一手紧紧地抓着沈若愚的手臂! 沈若愚顿时看清了他的面目,心头一怔,“司徒漠?皇上?” 司徒漠如山一般立着岿然不动,“看来你认得朕!”一面说着,那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紧紧地盯住那只手,目光狠厉地只想将那被素手紧抓的手砍下。 沈若愚待在原处任他用眼神凌迟自己,却一点也不肯让身后的女子让眼前的司徒漠看到。 “见过国主!”沈若愚淡淡地“问候”着,背脊却挺得笔直,全无一分尊重之心。 “这倒是稀奇!”司徒漠倏地轻笑,“朕的子民参见朕的方式竟也有这种?是朕太过好欺了么?还是朕毫无一丝威严?” 沈若愚冷笑着,“草民倒是想多尊重皇上一分,只是皇上这样不先问门直接闯入,如此也算得是不速之客,你叫一介草民如何尊敬?” 此时,司徒漠才缓缓地从苏晓玥的手上移开,转而冷眸看向沈若愚,“这么说来,倒是朕的不是了?” “不敢!”沈若愚淡淡地回道。 “不敢?”司徒漠冷笑,“看你的模样,哪里有一丝不敢的模样?你不曾听过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么?此地可仍是我揽月皇朝之地。” 沈若愚微微冷沉了声调,“皇上说的是。只是,若草民没有记错的话,我朝法典中亦有载任何人不可在未受主人同意之情状下私闯宅邸,相信皇上应是比草民要熟悉的。” “好大的胆子!”司徒漠冷喝一声。 “不敢!”沈若愚讽刺一笑,“草民不过是实话实说,若是因此要被皇上您治罪,那么,草民也无话可说,只怨自个儿身于昏君统治之下。” 司徒漠冷笑了起来,目光却瞥向沈若愚身后的苏晓玥,“苏晓玥,不愧是与你所识之人呵!” 背脊一僵,苏晓玥缓缓地从沈若愚的身后站了出来,与司徒漠冷面以对,“多谢夸奖!” “你终于肯出来见我了?”司徒漠冷笑着,深邃的黑眸紧紧地锁在她绝美的脸上。一别多日,她却是愈发得美了。 沈若愚静静地看着,拳头却早已紧攥。这一刻,这两个人眼中哪里还有其他人的存在,小玥的眼里根本看不到他,分明只有司徒漠。 “哼,司徒漠,可别是往你自个儿的脸上贴金了!”苏晓玥冷笑,微拢了一下单薄的衣裳,“你以为自己是谁,说的好像我非得要躲着你似的。你我并不熟好么?” “哈哈——”司徒漠倏地朗声笑了起来,“苏晓玥,朕倒是挺怀念你这般说话的。” 苏晓玥不禁送给他一个白眼,“无聊!” “无妨!”司徒漠似是一脸的愉悦,“只要朕觉得有聊便可!” 苏晓玥冷哼,“你来做什么?” “朕么?”司徒漠勾起唇角,“朕的爱妃,你不是很清楚么?” 苏晓玥冷眼看他,“抱歉,本小姐不是你司徒漠肚子里的蛔虫,更不想知道。夜已深,便是阁下不想就寝,本小姐也乏了,请回吧!” “想这么容易便敢赶朕走?”司徒漠轻笑地开口,“苏晓玥,你觉得这世界有这般容易之事么?” 闻言,苏晓玥顿时光火了。 “司徒漠,你究竟想怎样?”苏晓玥恨恨地瞪向他。 司徒漠敛起笑意,满脸的冷肃,火炬般的双眸钉在她那不耐烦的脸上,无比坚定地说道:“很简单,跟朕回宫!” 苏晓玥瞬即回以相当坚定的回答:“妄想!司徒漠,你以为在我出了你那个皇宫之后,本小姐还会回去么?” “你是朕的玥妃,这是不变的事实!”司徒漠仍是不变地坚毅。 苏晓玥轻笑起来,“司徒漠,你是想两国开战么?” 此语一出,沈若愚顿时怔愣了。 两国开战?这是怎么一回事? 等等,难道是与蓝傲天有关? 沈若愚惊诧地转头看向身侧的苏晓玥,此时的她却是比任何时候的她都要陌生。那嘴角勾起的冷笑,那一双燃着红色火焰的眼,那一副似恶魔般邪肆的神情,这是他所认识的苏晓玥么?他深深地记得自己的小玥是善良的、纯净美好的,见不得别人受到一丝的痛苦。可如今,这个仿佛可以毁灭世界的女子,还是他的小玥么? 沈若愚不敢相信地看着她,忽地脑中掠过这么些天他所见的一切,他所见的苏晓玥。打从将她从地上抱起的一刹那,他便感觉有异,只是,那时他只当是多年未见后的必然反映。然而,这一天天地相处,他眼中所见的只有一个慵懒的,满脸是冰冷,眸中再找不到一丝温暖的女子,而他所熟悉的苏晓玥却似乎消失了。 消失了?! 沈若愚心头一震。为何他会是这样的感觉?难道果真如眼前的她所说,她根本就不是他要的那个苏晓玥,只是他错认了? 定定地看着她的侧脸,沈若愚的脸上、心底都是满满的疑惑。 “苏晓玥,你果真是那么天真么?”司徒漠微微一僵之后,倏地嘲讽似的笑了起来。 苏晓玥冷着脸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你以为蓝傲天果真会为了你而与我揽月皇朝开战么?”司徒漠说着,像是听到一则笑话般地笑着,“你真以为你在他心中地位有重到如此地步?” 苏晓玥微愣,她自然清楚,那高高在上的男人,那原本就坐拥后宫佳丽三千的男人怎会为了一个不过是容貌只是不俗的女子而怎样?权利,永远是男人最想要的,而女儿或是棋子,或是附庸,或是无聊时消遣,哪里真就能看得比这些都重了?这些,她都再清楚不过。 “我自然清楚!”苏晓玥冷冷地说着,“只是,司徒漠,你呢?在评价他的同时,你似乎忘了评价自己了。” 恼怒的眸光顿时闪现,司徒漠森冷地说道:“苏晓玥,这一世,朕要定你了!” “要定我了?”苏晓玥冷笑,“司徒漠,你可尚未回答本小姐方才提的问题。他蓝傲天确实对我不怎样,你又如何?你的九五之尊,你的无上皇权,你的皇者尊严,还有你的三千佳丽,可有一样是为我折了腰的。你却凭什么指责他?难不成你还要告诉我,若是为了我,便是成为揽月皇朝的罪人,你也真能为此发动一场战争了?” 苏晓玥声音冷得如刀一般深深浅浅地割着这飘着薄雾的夜。半晌,没有人开口说话。沈若愚静静地看着,心头的种种情绪无以用词表达而出。而紫鸢亦是冷眼看着,眸光中却不乏嫉妒——天下间有两位君主正在争抢她,怎么能让人不羡慕、嫉妒和仇恨?偏偏她却连自己心爱之人的一个眼神都分不到,却被尽数撒到眼前弃之如敝屣的苏晓玥身上,这如何能不让她恨? 半晌的沉寂,苏晓玥心头泛着阵阵的凉意,微微拢起衣裳,她冷笑着一面转身往房间里走去,一面淡淡地说着:“走吧!你大可向全国的百姓宣布,揽月皇朝的玥妃已暴毙身亡,如此也没人再为我这无关紧要之人伤神,更没有流言蜚语,你大可安心地坐拥你的江山权利和美人。” 苏晓玥轻缓地迈步,那身影看似单薄,却坚定得仿佛全世界都推不倒她一般。单薄的衣裳随风轻飘,在灯火的照映之下,朦胧地映出她窈窕的曲线,那一身的傲骨和媚骨奇妙地糅合,只直直地将人的精神都吸引了去。 普天之下,唯有她苏晓玥能如此耳! “若我说,” 简单的三个字,让苏晓玥止了步,沈若愚和紫鸢皆讶然地转头看向那一脸写满笑意却无比严肃的男子,这一刻,他的身形似乎顷刻之间高大了许多。沈若愚怔怔地看着,他看清楚了那眼底的寓意,明白那眼底埋藏的东西,那是自己对小玥所不及的…… “便是放弃江山,我司徒漠也愿与你苏晓玥执手呢?” 看着她的背影,司徒漠一字一顿地说着,果敢而低沉的声音仿似恶魔的召唤之声,一点点、一点点将苏晓玥的身形扳正。 苏晓玥全身都僵住了,毫无意识地转过身面向他,慢慢地对上那双黑夜中却泛着让她不得不直视的光芒。心头忽地一颤——他是认真的! “苏晓玥,你的答案呢?”司徒漠静静地看着她,审视着她脸上的每一个表情。然而,她那怔愣的神情分明是不敢相信。他既已是言至此,她仍是以为他只是说笑么? 苏晓玥脑中忽地一片空白,她不曾这样想过,不曾想过会听到这样的一番话。她…… “司徒漠,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么?”她倏地收起了脸上可笑的呆滞,冷冷地问道。 第18章:危机重重险立身(84) 司徒漠倏地冷沉,“你果真不肯相信!” “呵呵——”苏晓玥冷笑,“相信?司徒漠,如此动听的花言巧语,你还是回宫说给你的后宫佳丽听去罢!” 司徒漠紧绷着脸,阴鸷的眼沉郁得只剩弄如墨的森冷,“苏晓玥,你果真不肯随朕回宫?” “绝不!”苏晓玥冷冷地转身,只将背影留给他。 怒气从心头一直横遍全身,司徒漠狠狠地往前迈开一步,沈若愚顿时一震,往前便踏开一大步,做出随时准备出手的姿态。 “若朕今日非将你带回去不可呢?”铿锵而坚定的声音响起。 苏晓玥正想开口,却听得后面传来阴冷的声音。 “谁也不准带走我的小玥!”沈若愚蓦地站到苏晓玥的身后,将她阻隔在司徒漠的视线之外。 苏晓玥一愣,缓缓地回身,看向这个才认识不过半月的男人,心头倏地叹气,何必呢?他明明已经猜到自己不是他心爱的那个女子! 方才的她虽专心地对付司徒漠,却忽略不了沈若愚的眼神,那种被怀疑的感觉再清楚不过。 这时,她倒是不懂了。只是一个相同的躯壳而已,就这样也能成为羁绊么? “你?”司徒漠轻蔑地瞥向他,“你凭什么?” “我……” “凭他是本小姐的青梅竹马!”苏晓玥忽地在他身后说道。 沈若愚怔愣,缓缓转身,对苏晓玥投以不可思议的眼神,“小玥……” 苏晓玥盈步上前,站定于沈若愚的身侧,微抬眼毫无惧意,甚至是带着冷冷的讽刺地睇向司徒漠,“他陪我一同长大,自小他便已定我为妻,换言之,我与他是有婚约在身的。而你司徒漠,于我、们而言,不过是个外人。” 沈若愚几乎是受宠若惊地感受着听着她的话,感受着她的气息。难道是她早已明白了他的心思么? “苏晓玥,你不会认为这样拙劣的谎言能蒙过朕吧?”司徒漠没有露出苏晓玥心头所以为的表情,却是带着满满的讽刺,“你当朕对你的过往不曾详细了解么?” “哦?是么?”苏晓玥轻蔑地一笑,“不知阁下清楚本小姐多少的过往?” “怎么?”司徒漠闻之哂笑,“又是想从朕套知某些讯息么?你既言他是你的青梅竹马,又言你们有婚约在身,那么,想来你遗失的记忆怕是找回来了。那么,朕倒是想听你亲口说说,你们是如何认识,又是如何石越结成连理的?” 苏晓玥冷笑,“你让我说我便要说么?你是皇上没错,只是我苏晓玥眼中便从来不曾有你。” “苏晓玥!”司徒漠忽地暴怒冷声吼道,“你就不怕朕杀了你么?” “杀?”苏晓玥轻蔑一笑,“没错,你是高高在上可万人生死的皇上,而我苏晓玥不过是蝼蚁一颗,您要杀要刮自当是点头之间的事儿。只是,这般草菅人命,这皇朝恐怕也该衰败了。” “你……” “诶?别急着冒火儿,我可还没说完呢!”苏晓玥倏地言笑晏晏地说着,一副柔媚姿态,“您不是想让本小姐死么?这也倒是简单了,不过是伸手之间的事儿。来吧,本小姐的颈子等着您来勒。想来您的功夫必是天下少见之厉害,像我这般无法挣扎之辈,您稍稍用些力气,我便断气了。这天儿虽有些冷,不过既是您要杀我,我便忍着这点冷引颈受戮了。”说着,竟伸手将方才因寒冷而拢紧的衣襟微微松开,露出那长而优雅的颈子和那洁白如新的肌肤,胧胧的光芒下似玉般剔透。 “小玥——”沈若愚见她动作便是一声惊呼地想要阻止,只是他的声音远没有她的动作快。 “你——”司徒漠已是气恼地全身发颤了,“苏晓玥,你真是好样的!” “多谢!”苏晓玥毫不吝啬地收下他的“赞美”,仍是维持着引颈的姿势,嘴角却是不变的嘲讽,“皇上可要动手么?” “小玥!”这次回她话的人换成了沈若愚,看着她的动作,他眼底的怒意一层又一层地加深,直到再也忍耐不下去,“你在做什么?”一面冷声斥责着,一面伸手为她将衣裳揽起,而后倏地扬手将自己个身上的外套脱下,整个地套在她略显娇小的身子上,将她包裹地严严实实地,不让一丝的风透进,更不让那如雪的肌肤受到一丝别人眼睛的玷污。 “沈若愚——”苏晓玥讶异的声音似乎在重重的包裹之下而显得几分模糊。 “你不要再说了,现在,将一切交给我!”沈若愚低下眼,定定地看进她的眼里,深邃如墨的眼眸让她不禁地一怔。 而正是这个空当,沈若愚已护雏般的姿态将她揽入怀中,而后冷然地对上早已怒不可遏的司徒漠。 “草民不知皇上您与草民的未婚妻子有何不愉快的牵连,草民只愿皇上能放过她。”沈若愚一字一字地说着,“不过是说错一句话,相信英明如皇上,宽容如皇上,并不会因此而痛下杀手。若皇上非得杀人以平心头愤怒,草民愿以身代她。只望皇上三思而行!” 司徒漠几乎安静地听着,只是越往下听,他便越发能听见自己心头怒火燃烧出的震天的声响。这世间还从未有人敢如此光明正大地与他抢一个女子! “好,很好!”司徒漠倏地冷然大笑,“朕的面子真为大矣,竟能让闻名天下的青莲公子低声求朕。果真是给足了朕的面子!” 沈若愚微一怔,“不敢!”说完,便心头带着紧张地低头看向怀中的女子,他怕,怕她怨他不曾将自己的身份告诉她,怕她…… 然而,种种地担心在见到她那一张平静如水的脸后顷刻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却是几分失望的落寞。她的眼里没有诧异,没有指责,没有其它,只有一望便知的冷淡——她一点都不在乎他有怎样的身份。 难道他在她的心中是不堪的? “青莲公子?”被温暖怀抱的苏晓玥原本想挣脱,只是想着眼前的司徒漠便旋即决定将演戏进行到底,爽性慵懒地靠在沈若愚稳健跳动的胸膛上,在听及司徒漠对他的称呼时,口中便是念念有词,“青莲公子……” “怎么?”沈若愚略带疑惑地听着她忽然的呢喃。 苏晓玥扬唇轻笑,“没什么!”说完,却是笑得更欢了。 原本剑拔弩张的司徒漠和沈若愚俩人顿时皆是一致诧异地盯着她。 “苏晓玥,你仿佛不曾听过这名字。”司徒漠说着,嘴角冷笑地对上沈若愚有些架不住的脸,仿佛在告诉他,他知道她根本不记得他们之间的过去。 沈若愚握紧的拳头,低头凝睇着她,心头默默地期许。 “听过,自然是听过!”苏晓玥笑逐颜开地说着,到最后竟却笑得灿烂。 对于她毫无缘由的欢笑和出人意料的回答,沈若愚是诧异,而司徒漠则是疑惑——她果真是忆起往昔了? 然而,苏晓玥下一句说的话让两个大男人顿时恼怒又无奈。 只听得苏晓玥一面笑一面微微喘着气,“我倒是听过许多有断袖之癖的男子有这般的‘雅号’,果真是别致得很!” ——原来这就是她欢笑不止的原因! 沈若愚顿时哭笑不得,这个小妮子的小脑袋瓜里究竟藏着些什么思想,竟然连断袖之癖也能想到?! “苏晓玥,朕真是想剖开你的脑子看看你究竟在想些什么!”相对于沈若愚的无语,司徒漠却更为直接,也更直接地将苏晓玥脸上留存了许久的笑意打消,顷刻间那笑靥如花的脸又变成冰冷的面庞。 乍见她脸色骤变,沈若愚便是一阵狂怒,愤恨敌视地目光打向司徒漠。——他不该将她脸上珍贵的笑夺去! 另一厢,司徒漠心头已是懊悔,那样灿烂若虹的笑脸却全因他的一句话而消却,他——果真是足有让她恨的理由! 此时的苏晓玥抬眼定定地看向沈若愚,几秒钟吼,缓缓地挣脱他的手,站直了身子,直挺挺地转身,往屋内而去。 “司徒漠,我不想与你多言!”她冷冷地开口,“无论你怎样,我只有不变的一句话赠与你——我绝对不可能跟你回宫!”说完,迈步便准备踏过门槛。 “难道,”看着她决然的背影,司徒漠忽地慵懒却无比认真地说道,“你连你的亲妹妹也不管了么?” 苏晓玥的脚停在了半空中。——她的亲妹妹? 眼见她停住了脚步,司徒漠便继续道:“朕知你从不曾在意自个儿的生死。只是,你可想清楚了,你那比你小两岁的妹妹是否也如你一般不惧死亡。” 脚如冰柱般缓缓地踏回地面,旋身,终究,她仍是没有迈过那个门槛。 “司徒漠,你什么意思?”苏晓玥冷沉着脸,晦暗的眼眸中掠过一抹不轻易为人查知的流动。 她的声音是带着颤抖的。 司徒漠淡淡地笑了起来,看着她的表现,他很满意,“就像你听到的字面上的意思!” 苏晓玥倏地攥紧了拳头,蓦地转头狠狠地瞪向沈若愚,森冷的目光打在他严肃紧绷的脸上,“沈若愚!” 沈若愚脸色一正,不敢有回避,一字一字地说道:“你确有个妹妹!她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 第18章:危机重重险立身(85) 妹妹?! 苏晓玥感觉全身都冷掉了,“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会有个妹妹?” 司徒漠眯眼看着她忽地苍白的脸;沈若愚则是微微叹一口气,“果然,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在哪里?”苏晓玥骤然扬声,冷如冰的眸子直视司徒漠,“我要见她!” 沈若愚一怔,“小玥,你、你要跟他走么?” 苏晓玥没有答他,只是无比坚定地看向司徒漠,重复着,“我要见她!” 慌乱不已的沈若愚立刻站到了她的面前,双手握住她的肩膀,“小玥,你无须跟他走,你根本就不稀罕那个妹妹不是么?” 苏晓玥一怔,眼中有迷茫,“我不喜欢那个妹妹么?可是,为什么我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心会痛?沈若愚,你告诉我为什么!” 眼泪止不住地滑落眼眶,顿时让司徒漠和沈若愚都惊住了。一侧只看着热闹的紫鸢竟也是讶异。 她的那个妹妹在她心中果真珍贵至此么?竟让这冷情的女子落泪! “她……”沈若愚顿时语塞,不知是该劝阻宽慰她莫要流出那珍珠般的泪,还是该将所有的一切都告诉她。 倏地,沈若愚愤然转身,冲着司徒漠冷声说道:“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带走我的小玥!” “是么?”司徒漠看了看苏晓玥,而后露出自信的笑,“那朕想,你该问问她自个儿如何想,她并不是无思想的女子。” “你——”沈若愚愤怒,却无言以对。 “不,我要见到她!”苏晓玥冷冷地推开面前的沈若愚,“我只能跟你说抱歉。还有,这么些天,我一直没有跟你说句谢谢,多谢你将我从蓝傲天的手中救出来。”说着,便是微微地一弯身子,盈盈之间唯有暗香轻浮。 沈若愚不敢相信地看着她,许久才嘶哑地开口,“你又要离开我了么?” “抱歉,我别无选择!”苏晓玥淡淡地回道。 “该死的别无选择!”沈若愚忽地暴怒地吼道,“过去你是如此对我说,如今你却仍是不改说辞。对,没有错,过去的你只是个孩子,无法做出任何的反抗,那时的我也是不堪一击,什么都不能为你做,那时你只能选择回到你父亲的身边。可是如今,一切都变了,我已经变强大了,这世上再没有人能敌得过我,你为何就不肯躲在我的羽翼之下?为何?” 沈若愚高声吼着,悲哀的声音在夜下散彻四野,也重重地打在苏晓玥的心上,痛无法抑制的蔓延。她听见了脑中有个声音在哭泣,在不停地喊着眼前男子的名字:“敬之哥哥,敬之哥哥——” 是那个“苏晓玥”! 苏晓玥呆住了,不知该如何反应。这一次,她听到了这个不肯离开身体的原本的灵魂发出的声音。 “求求你,求求你,不要如此伤害我的若愚哥,不要——”这是“她”苦苦地哀求。 苏晓玥的灵魂对上了那个捂着脸流泪苦苦哀求自己的“苏晓玥”,冷冷地说道:“苏大小姐,我不是你!” “是,我知晓,只是,”那个与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抬眼看向她,“我求你,不要对他太苛责,我真的很爱他!” “可是我并不爱他!”苏晓玥毫不动心地冷然答道,“如今这身子既已是我的,你便无法控制我的行动和想法,我向来只按自己的思想行动。” “你——你真的不能……” “请恕我办不到!”苏晓玥冷冷地说着,忽地想起之前的疑问,“也许我可以对他好一点,只是,你得回答我的问题。” 泪眼顿时是惊喜,“真的么?” “我苏晓玥向来说一不二!” “好,你问!” “他们刚才说的妹妹是怎么一回事?”苏晓玥淡淡地问着,“为何让你这样伤心,伤心得让我能正面与你说话?”竟害她也勾起了过往的记忆,从而让她又不得不做出愚蠢的事情来。 “我……”那个身影一震,“我的妹妹,落音,是她救了我……” 苏晓玥皱起眉,“落音?”意思她的妹妹的全名是苏落音了?“你是说她救了你?” “嗯,是的,是她。那是在很小的时候……” 于是,那个被苏晓玥篡夺身体的“苏晓玥”开始讲述起她与她的妹妹苏落音之间的事情,而且连带地将她的身世和过去也一一讲述;而苏晓玥只是怔怔地听着,心头只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许久,苏晓玥毫无动静。司徒漠只静静地看着,乍见她愈加沉郁的神色,眉头愈加拢紧。他不清楚的是,她此时在想什么。 而沈若愚却顿时露出惊慌的神情,“小玥,小玥——” 苏晓玥仍是没有回应。 “小玥,苏晓玥——”沈若愚更加慌张了,疯了一般地晃着她的双肩。 终于,苏晓玥有了回应。 “该死!不要再摇我了!”一开口,苏晓玥便是大声斥骂。 几个人皆是一愣;司徒漠却在短暂地怔愣后失笑了起来,她永远都不按常理出牌。 沈若愚自然是震骇得一张脸都不知该做何表情了,只是喃喃地念着她的小名,“小玥,你……” 感受到司徒漠的笑,苏晓玥不禁冷冷地瞪他一眼,而后才对上沈若愚的眼,那双带着几分疑惑,几分惊诧的眼却藏不住那前一秒还残存着的紧张和不安。 苏晓玥不禁微叹,这样的男人换了其他任何一个女人,都会很轻易地爱上吧! “没事,我没有任何事情!”苏晓玥冷冷地说着,一面想挣脱他的手,谁知肩膀上却传来一阵疼痛。咬了咬牙,她又恶声恶气地开口,“沈若愚,赶紧放开我,你想疼死我么?” 沈若愚这才慌忙将她放开。 只是,这手才一放,苏晓玥却忽地往后踉跄了两步。沈若愚忙想伸手,却在见到她的眼神后,默默地收回。 终于算是站定了,苏晓玥这才抬头看向他,“多谢!” 闻言,沈若愚只有苦涩地一笑,“我说过我们不必如此生分的!” 苏晓玥没有回话,全然不将他故意的亲昵记在心上。沈若愚脸上的失望无以言表。 “如何?苏晓玥,你要跟朕回去么?”不想再见他们之间无言的沉默,因为有时沉默能够酝酿的东西更多。司徒漠冷冷地开口道。 苏晓玥冷笑地看向他,“司徒漠,你不是很自信我会跟你走么?” “呵呵——”司徒漠轻笑,“话是不假,朕却不能忽略了你这位青梅竹马说的话,朕可不是昏君。” “是么?”苏晓玥讥讽地一笑,“小女子我可还真没瞧出来呢!” “劳爱妃过奖了!”司徒漠笑着。 “那……” “够了!”沈若愚骤然大吼。 苏晓玥顿时收起了脸上的笑,缓缓地转头看向他,和他那双阴沉得仿佛正下着狂风暴雨的眼,全身的血液开始一点点地凝固着。 “沈若愚……”苏晓玥想往前走一步,却在他悲戚的眼神中止住了步子。 果然,她做不到那个“苏晓玥”要求她做的事情。 “对不起!”苏晓玥这样对着脑子里的早已哭得双眼红肿的“苏晓玥”说道。 “敬之哥哥——”泪人呜咽着,不再忍心看下去,“不,我不想看了,我得走了,走了……” 说完,竟真的不见了“她”的身影。 苏晓玥讶异地看着,最后只得淡淡地叹气。——看来“她”再也不会再回来了,从此刻起,这个身子便完全属于她的了! “哈哈——”沈若愚仰头大笑着,“是我错了——是我错了!” 苏晓玥抿紧了双唇看着他。不,不是他错了,是老天错了!不该让她穿越于这个身子,他该早知他所爱的人早已不在。又或者,是她错了,竟让老天选中落于这个身子。 只是,一切都已发生,追究谁对谁错已无意义,重要的是,这错不要再继续下去。 “司徒漠,走吧!”苏晓玥淡淡地说道,盈步朝司徒漠走去。 司徒漠凝神看着她的神情,似在追究她脸上那疏离的冷然究竟是真还是假。 “等一下!”沈若愚骤然抓住走过身旁的苏晓玥的手腕,“小玥,你果真如此心狠,果真如此无情么?难道终究是我错看了你?” “沈若愚——”想起方才“苏晓玥”与她所说的一切,苏晓玥不禁微微叹息,在他耳旁说着只有他们才听得到的话,“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今日的我不是昨日的我,我一直不敢与你说,你爱的那个‘苏晓玥’早已死了,如今的我于你来说只是陌生人,你懂么?” 终究,她仍是将实话告诉了他,终究,她不想成为他的谁,也不想这样一个陌生人为自己无情的举动而伤心,因为,不值得! 就在方才,她听了“苏晓玥”讲了她与沈若愚的过去,那是一段在外人看来可称之为刻苦铭心的爱情。 她原是富家小姐,却因是私生女而被寄养于一位隐士家中,在那位隐士的家中她遇见了她的敬之哥哥,她是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调皮如野孩子,而他却温润如玉,饱读诗书,儒雅如仙,第一眼,她就对他上了心,而他却也在看见她的绝美的脸庞后,闪了神。那时虽年龄尚小,却抵挡不住两人之间深深的吸引。于是,顺理成章的,调皮的她和沉稳安静的他莫名地走得近,虽不曾点破,却已让人看做是一对碧人了。只是,可惜好景不长。她那不曾见面的父亲找上了门,为了一个龌龊的原因想将她强硬地带回去。可想而知,沈若愚哪里肯答应。那时的他失去了平常的安静,强扯强拽着那将她带走之人的衣裳,死死地不肯松懈。而这举动很快惹恼了她的父亲,一通痛打再所难免。她哭着求他们不要伤她,纵是千般不愿,为了他,她只得含泪答应他那冷血父亲的要求。那时的他痛苦得将所有的痛都咽回了腹中。她是含着泪一步一回头地离开的,她见到他倒在一片血红之中却仍是不肯放弃地往前爬,伸出出似乎想将她拉回去,她听见他说他一定会将她从父亲手中救出去,然后,他们再也不分开…… 第18章:危机重重险立身(86) 苏晓玥在沈若愚的震惊中走到了司徒漠的前面,“即刻就走吧!” 黑眸一沉,司徒漠看了看似乎被抽去灵魂的沈若愚,而后低头看她,“你与他说了什么?”有什么事情能让一个武林传奇露出那样的神情? “与你无关就是!”苏晓玥冷冷地回道,眸光微微瞥向一旁脸上露着冷笑的黑衣女子,“再不走,怕是你带来的这位小姐该冒火了。” “嗯?”司徒漠微皱眉,黑眸掠过那个将他一路畅通无阻地带进来的人,倏尔低头,“你似乎认得她?” 苏晓玥冷声道:“认得,怎么会不认得?”也是她之前脑子秀逗了才会没有在第一眼见到她就认出来,那双只要见到自己就满是恨意的眼,再怎样也是不会认错的。 司徒漠拧起了眉,他怎会听不出她语中的厌恶?转头看向那黑暗中露出的一双眼,眼里那阴狠的光芒清晰无比。 看来有仔细调查一番的必要了! “走吧!”司徒漠说着便转身。 “等一下!”苏晓玥的声音蓦地响起。 “嗯?”司徒漠侧头拧眉,阴郁地看向她。 苏晓玥看了他一眼,而后转身走到了沈若愚的面前,而他依旧是那副仿佛世界都已崩塌的神情。轻轻叹息,她缓缓地说道:“沈若愚,你可介意我借你一套衣裳?” 沈若愚只愣愣地看着她,一语不发,双目如抓住救命草一般紧紧地锁在她的身上,眼中悲伤的神色让苏晓玥忽地心头微酸。然而,很快她便收起了这份心。既然无法给予,那便永远都不要给希望,她一直坚持。 “你没有开口,那就是默认了。我现在去你房间取一件了。”苏晓玥说完便转身步入书房隔壁的房间,身后,贝儿紧紧跟上。 苏晓玥缓缓地扫过沈若愚的房间,如此的兰芝之室于她来说并不多见,老实说她更算得上是喜欢这里的。只是,却不得不做出决定。 打开他的衣橱,苏晓玥淡淡地将他那叠得整齐的衣裳一一扫过,无一不是淡雅朴素的。正如沈若愚本尊一样,如仙谪般让人只能仰望。她不禁微微叹息,为何她会遇着如此之人?她本该是在地狱中腐烂的。 弯下身,她小心地取过那被压在最下面的一套衣裳,伸手抚触,略显粗糙地让她能感觉到衣服上的细细针脚。这该是一套许久不曾穿过的吧! 算了,就这样随便地拿一套吧!总比什么都不曾带走好! 捧着衣裳,关上衣橱,旋即转身,——“喝——” 苏晓玥心头一跳,她扎扎实实地被吓到了。 “老天!”苏晓玥抚了心口,“贝儿,你这回可真是吓到我了!”果然,心头那害怕蛇的阴影还是没有完全消除,就像有些东西无论怎么想忘也忘不掉一样。 此时的贝儿的上半身已经立起来了,长长的信子不停地吐着,“嘶嘶”的叫声不肯停歇。 苏晓玥知道它想表达什么意思,学过读心术的她只能读懂的是人的心,而对于动物,恕她无能为力。关于这一点,她也只能朝沈若愚甘拜下风。 “贝儿,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苏晓玥淡淡地看着它,一面说着,一面往门口走去。 贝儿立刻跟了上去,依旧是不忘那不懈的“嘶嘶”声。 彼时,苏晓玥已到了门外,重新出现在众人的面前。而这时,沈若愚也抬眼看向了她,眼里再没有了迷茫,却只有阴翳的影子。 他看着她捧着自己的衣服走到了自己的面前,而后听到她几乎毫无感情地说道:“沈若愚,我挑这套走了。你自己保重!” 然而,她的身影便从他面前闪过。 “等一下!” 司徒漠正想上前将苏晓玥拉到自己的跟前,却听得冷沉得仿若自地狱传来的声音响起;那声音来自终于不再怔愣、诧异和惊呆的沈若愚。 “沈若愚,放开我!”手腕被无法遏制的强大力道死死地掌控,苏晓玥不禁吃痛。 “不。在那之前,你得让我明白!”沈若愚沉沉地、一字一字地说着。 苏晓玥低垂着眼睑,不再挣扎,亦只是冷沉地说着:“沈若愚,我想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不,不清楚,我一点都不清楚!”沈若愚说着,却是一字更比一字咬得重,呼吸沉得让人有些透不过。 苏晓玥不禁深深地吸一口气,“沈若愚,你知道我不会跟你开玩笑,不会跟你打哑谜,所以,你也该明白,我不会骗你!有时,即便再不相信,也要相信事实,相信自己的直觉。你早就感觉到了不是么?如今我已给你解了谜团,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不,不,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沈若愚一震,愈发将她的手腕攥紧。他以为再见她,她会如七年前一般遵守承诺地与他厮守,可是不过半月,她却要投入另一个人的怀中,而且还言他所爱的“苏晓玥”已死。他不明白,她怎可以改变如此之大?“小玥,你怎可以弃我们之间的誓约于不顾?你……” “沈若愚,你不要太天真了!”不想再纠缠下去的苏晓玥忍着手腕的疼痛狠狠地甩开他的手,而后往后退开几步,脸上换上嘲讽的冷笑,“这世界世事皆在变化,莫说的七年,便是只是七个时辰便足以改变一个人,七年的时间,难道你还不曾懂得这个道理么?七年,我苏晓玥早已变了,死了,不再是你爱的那一个。所以,沈若愚,你醒醒吧!我这样的一个女子不值得你爱。让我从此在你的世界消失,从此无论碧落还是黄泉,我们必不再见!” 说完,她不再多看他一眼,转身大步地走到了司徒漠的面前,冷冷地开口:“走吧!” 突然,她感觉自己已经累了。她是杀手,只痛痛快快地杀过别人的身,夺过别人的命,却不曾这样将人的心也杀了。原来,做心灵的杀手远比任何事情都累。 如果可以,她愿永远都不做这事! 苏晓玥暗自思忖着。 “小玥……”沈若愚身形一颤。俊美无铸的脸上只有重重的无法拭去的悲伤。有谁能在期待了多年的爱人对自己说下如此绝情的话还能镇定?他沈若愚办不到。 苏晓玥微微叹气,“沈若愚,我真的不值得你如此!你适合更加美好的女子!”而她不会是那一个。 不知为何,她的心头竟升腾起一股浓浓的悲凉,像她这样的女人,哪里配得上他人的爱?又哪里能够得到什么幸福呢?她…… 忽地,她一窒息,眼神诧异地低头看向自己的左手,一只宽大而带着些微老茧的手正紧紧地握着,掌心的温暖如泉涌般传递到她的全身。 “司徒漠,你……”苏晓玥愣愣地看着他,脑子瞬时一片空白,仿佛全身的血液也要倒流了一般。 黑色瞳眸闪动着光辉落进她的眼底,而后,她听得他淡淡地说了一句:“走吧!” 说完,便拉着她的手往来时的树林里走去。 “小玥……”沈若愚迅速转身,看向那相携着走入黑暗中的两个背影,喃喃地念着。 此时,有人却开口了。 “沈若愚……” “你该死!”沈若愚暴喝一声,伸手一挥掌,一阵阴冷之风刮过。 紫鸢立刻想要防守,可是她的动作哪里记得上他,下一秒,她那单薄的身子已被震出几丈开外,鲜血在微弱的光芒下掠过一个鬼魅的弧度。顿时,她开始痛苦不堪地抽搐了起来。 刚走不远的苏晓玥和司徒漠俩人闻声便立刻转头,正巧看见一道黑色的身影在空中一闪而后响起重重的重物落地之声。 苏晓玥倒抽了一口气,难道沈若愚是疯掉了么? “你要过去么?”司徒漠转头面无表情地看向她震骇的脸,冷冷地问道。 苏晓玥这才缓了缓神,深吸一口气,而后坚定地吐出来,“不!”原本一切便与她无关。 “那么,”司徒漠紧紧地抓住她的手,“走吧!” 苏晓玥看向他,半晌,而后淡淡回道:“走吧!” 两个身影同时转身,双双隐入黑暗之中,徒留身后两人。 沈若愚看见了苏晓玥回头,也看到她毅然转身,也看到了她的眼里果真是没有他。顷刻之间,他不知这世界还有什么是可信的。 “沈若愚,你、你想做什么?”紫鸢的身上是难忍的痛楚,眼里却是止不住的惧意,那无以名状的恐怖感更加深了身上的痛苦。——沈若愚正满身戾气地一步一步朝她走来。 一颗心似乎被沈若愚那双疯狂的眼死死的拧住,无法呼吸。 “沈若愚,你究竟想做什么?”紫鸢惊恐地吼着,可是声音却早不见了之前的踪影。 看着那地上拼命爬动的身影,沈若愚倏地残厉地笑了起来,“我说过了,你——该——死!”说完,一挥手又是一股强大的内力将原本爬行于地的身影再震出十几米开外。 血腥味更加浓重。 可是,紫鸢仍是没有死。她以为她会死在他这一掌之下,可是,她仍能感受到身上的痛楚。于是,她不算清醒的意识明白了一件事。——他是要她生不如死!他要将她一点点折磨致死! “你该死!”沈若愚眸中是血红,“你不该将他带进来,所以,你该死!” 接着又是一阵风过,她的身子再次摔得更远,一次又一次,直到她完全失去意识。——沈若愚已经疯了,为了苏晓玥,这个武林中如传奇一般的男子成魔了! 第18章:危机重重险立身(87) 微弱光芒裁剪的狰狞树影中,静谧却又诡异。 抛却身后一切,苏晓玥紧跟司徒漠和闇的身后。 “司徒漠,你确定你知道出去的路么?”看着这一片的黑黢黢,偶尔从树林的某个地方还传来似野兽般的嚎叫声,苏晓玥便不禁问了起来。 司徒漠转头看向她,“怎么?你害怕?” “你说什么?害怕?”苏晓玥差点大笑,“司徒漠,你知道自己说了一个多大的笑话么?” 面对她的笑,司徒漠却一点也笑不出来,“是么?”声音冷冷地让周遭的空气也冷凝了几分,“不必急,反正月色正好,在树林中散步也不乏情趣。爱妃,你觉得呢?” “散步?”苏晓玥拧起了眉,环视了周围一圈,而后头转正面向他,摇头,“皇上可还真是好闲情呢!” 司徒漠依旧是没有半分表情异动,淡淡地开口:“多谢爱妃夸赞!” “你——”苏晓玥咬了咬牙,最后决定没有什么话再与他说了。冷哼一声,转头看向前面黑暗的路。 她的脸上虽无多大情绪浮动,心头却已经开始如细流般地莫名注入了诸多思绪。譬如此时的沈若愚究竟如何,譬如那条对她已算不得恐惧的蛇…… “谁?”忽地,苏晓玥眸光一厉,猛然大喝一声。 司徒漠旋即转头微撑大了眼看向她,而后眯眼巡视了四周一圈。 一阵窸窣的声响骤起,紧接着声音便是由近及远地扩散。 未及头脑反应,苏晓玥原本慵懒的身子已如脱兔般动起来,直想往那声音消失的方向而去。 然而—— “司徒漠,你做什么?”她的动作被迅速阻止了,一低头,她便看见自己的腰被司徒漠的手臂紧紧环住,那双深邃的眼中带着某种她读不太懂的光芒,有坚定,还有一种不可触摸的阴谋气息。 “莫追!”司徒漠淡淡地开口,紧紧地盯着眼前突然让他眼前一亮的苏晓玥。就是这时而慵懒,时而却如猎豹般狠厉迅捷的姿态让他无法轻易放手,世上没有哪个女子有如她这般有着如谜一般的神秘,却有拥有切切实实的真,她的无情不带修饰,虽然总是让他光火,却依旧让人不得不为她臣服。 “不过是些不重要的人物。”他继续淡淡地说道。 苏晓玥顿时停住了挣扎的动作,而司徒漠见她不再挣扎,便也轻轻地放开了她。 退开一步,苏晓玥微抬头,“你早已注意到了他们?” “嗯!”司徒漠没有隐瞒地点头,“早已注意到了。闇也注意到了,只是一路上我都没有戳穿,想最后看看究竟是谁。” “这……”苏晓玥顿时语塞,原来是她变得迟钝了。 不过,等一下,按照他的说法,那她方才的一时察觉让对方现在逃走,不就是坏了他的计划? 第一次,苏晓玥有了“真是丢脸”的想法。可不是么?身为杀手的她竟犯了这样简单的错,要彻底消灭敌人,自然是该诱敌深入,最后再来打个措手不及,如此才能一举歼灭。枉她将孙子兵法倒背如流,如今,她…… 苏晓玥,你何时如此愚蠢了? “无碍,我已知是谁,不必追究亦可。”司徒漠低头看她,旋即缓缓地说道。 苏晓玥微讶地撑眼,“你知晓对方的身份?” “没错!”司徒漠点了点头,嘴角挂着冷笑,“你可否要猜猜对方是谁?” 猜? 苏晓玥皱眉,低头,再抬头对上他的眼,顿时,心下有了一个名字。 “你要说的莫不是蓝傲天?”苏晓玥淡淡地问道。方一问完,她便见了他淡笑的脸。看来她是猜对了。 “爱妃可真是好智慧!一猜即中!”司徒漠笑着,眼里却毫无温度,阴沉的气息一点点靠近她的脸庞,温热的气息落在她的脸上却变成一把把锋利无比的刀,似乎想将她一刀刀地凌迟。 轻笑一声,苏晓玥往后又是退开,“多谢!臣妾不过是随意猜测而已。” “随意猜测?”司徒漠往前一步,又缩短了与她之间的距离,“为何朕看来却是爱妃对他心有情在呢?” 对蓝傲天有情? 苏晓玥倏地笑出了声来,“皇上,臣妾还真是得质疑您的眼神。”眼神骤地一厉,“臣妾对谁不会有情!”这样无聊的东西,她何时稀罕过? 身形一顿,司徒漠定定地看向她,将她眼中的不屑,嘴角的的可笑记入心中。 半晌,他才缓缓地开口道:“是么?如此甚好!希望爱妃能继续保持!” 苏晓玥回以灿烂的一笑,“臣妾会的!” 司徒漠看着她,一阵沉默之后—— “走吧!天黑之前赶到木府。” 木府? 瞪着他的背影,苏晓玥微微一怔,这又是想上演哪一出? *** 同是醉月林的另一处,几棵长相狰狞的大树之下,四个人影隐约叠现。 “国主,我们依旧回到这里了!”有人开口了,带着恼火和不耐烦,却又不敢太显露。 “是呵,又回来了……”另一个人,语中是遗憾,少不了的火气,却也依旧是压抑着。 “该死!究竟是谁设计了这林子?”又是一个人,却没有之前二人的好耐性,火冒三丈的心情也都表现在说话之中了。 蓝傲天立在三个人之间,像是没有听见他们在抱怨什么似的,只环顾着四周这几颗看起来恐怖不已的树木。平常的人若是进入,怕是早已吓得魂都没有了。如今,他们虽没有被吓住,却是切切实实地杯困住了。肯定是有办法出去的,只是,这其中的奥秘究竟在哪里? 蓝傲天眉宇紧皱地兀自沉思着。 其他三人见状,立刻停止了抱怨,不敢再出声,也跟着蓝傲天静静地观察起四周的树木来。 一片死寂的树林里,雾气开始飘起了,冷气一点点地开始泛滥。 半晌之后,几个人却仍是一无所获。 “国主,再试一次罢!” 蓝傲天淡淡转身,看向说话的属下,“风,你知道这是行不通的。”早已试过几遍,每一次的结果都是回到了这里。纵是他蓝傲天自诩能力超凡,纵然他蓝傲天身为一国之主,他仍是被这小小的林子给困住了。 “可是,国主,如此下去也不是办法。难道于此干等么?”有一个人提出了议题。 蓝傲天点了点头,目光一沉,“看来,只能等了。” “什么?等?”这声音一听便知是急性子的。 蓝傲天闻言便是皱眉,“电!” 一声冷喝,顿时让那人闭上了嘴。只是那低下的脸上仍是写着不甘。 “是,国主,属下知错了!” 说完,电便与其他两人站到了一起。 风、电、雷三人凑在了一起,各自眼神做着交流,最终达成一致,等候国主的命令即是。 夜因着白雾的弥漫而愈加深沉。蓝傲天和他的属下在树林中静静地等着。雾气一点点地将他们环绕。 终于,不知是过了多久,迷蒙的雾中出现了人的脚步声,速度一听便是很快,那动作的主人必非等闲之辈。 然而,他们却不似苏晓玥那样防备,相反,脸上却是高兴。显然,他们知道来者是谁。 蓝傲天连同自己的属下皆望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只眨眼的功夫之后,一道身影便跪在了蓝傲天的面前。 “国主!” “火,你终于来了!”风雷电三人一阵惊喜地看向地上的人。 而火显然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与他们寒暄,只稍稍点了点头,便低头等候蓝傲天问话。 “有何情况,如实报来!”蓝傲天单刀直入地说着。 “是,国主!”火伏下脑袋,徐徐说道,“皇后确实是被沈若愚带入了此林中,他们似乎关系匪浅。”说到这里,火强忍着不去关注自己主子的表情,一径地将自己所见的叙述出来,“不过,此刻皇后已被揽月皇朝的皇帝带走了。之前国主您怀疑的林中有他人正是他。此外,还有一件事,与揽月皇朝皇帝在一起的还有一个黑衣女子。” 蓝傲天皱眉听着,“可知其身份?” 火抬头,见蓝傲天森冷的神情,顿时又低了下去,“属下若是没有看错,是紫鸢姑娘。” “紫鸢?”蓝傲天有些诧异地开口,“你可看清楚了?” “这……”火有些迟疑起来,“为防止被发现,属下刻意离得较远,不曾将她的容貌看清楚,不过,属下能听出声音来,确实是紫鸢姑娘无疑!” “好,很好!”蓝傲天冷笑了起来,“原来是跑到他那里去了。”倏地,他心头又有了疑惑,她与司徒漠有什么关系么? “你们,”蓝傲天转头看向自己得力的手下,“可知紫鸢平日与司徒漠有何接触?” 几个人互相看了看,而后各自都开始摇起头,“回禀国主,不曾。” “是么?”蓝傲天低喃着。 “国主,”跪在地上的火忽地又开口,“属下想紫鸢姑娘原与揽月皇朝皇帝是不曾相识的。” 蓝傲天转头看向他,“起来说话罢!” 火忙道:“是,国主!”说完,便挺身而立。 “为何你会如此认为?”蓝傲天略带疑惑地问道。 “属下一发现他们的行踪便紧随其后,其中也隐约听到他们之间的一些交谈,从中大致可以判断出紫鸢姑娘与揽月皇朝皇帝只是今日才认识。” “他们说了什么?” “属下曾听到揽月皇朝皇帝问紫鸢姑娘究竟是何身份,紫鸢姑娘却闭口不言。故而,属下猜想他们是并不相识的。” 原来是这样么? 蓝傲天顿时点了点头,若是这样又一点说不通了。 “既然他们不相识,紫鸢为何找上了他?”蓝傲天拧眉问道。 “这……” 抬眼,有些担忧地看了看蓝傲天,火不知是否该继续说出实情了。 蓝傲天眯起了眼,“有何话是不能让朕知道的么?” “国主,”火吞下一口口水,“据属下窥听所闻,紫鸢姑娘的目的似乎是以皇后为条件为揽月皇朝皇帝带路。” “以苏晓玥为条件?”蓝傲天戾气布满全身,立刻让几个属下怔住了,“何条件?” 火微怔而无奈地回道:“紫鸢姑娘说,她会为他带路,但是条件是揽月皇朝皇帝必须将皇后囚禁在揽月皇朝一辈子,不再回到国主您的身边……” 第18章:危机重重险立身(88) “你说什么?”熊熊怒火瞬间点燃,蓝傲天怒不可遏地大喝。 四个见惯了他冷静的神情的属下立刻便是惊得撑大了眼。火则是不自禁地微往后退开。 “国主,属下所言皆属实,请国主明察。” “她罪该万死!” 仿若自地狱传来的冷声响起,又给这原本寒意俱满的树林更添几分冷意。风火雷电四人只有眼观鼻鼻观心地保持沉默。 “她如今在何处?”蓝傲天瞪向火,微眯着的双眸泛着隐约诡异绿芒。 不禁地一颤,火有些迟缓地回道:“回国主,紫鸢姑娘此刻正在这树林中,不过,她此刻怕是凶多吉少了……” 听到他略带犹豫的声音,蓝傲天顿时沉下了声调,“说!” 火一愣,而后低头道:“是,国主!” 紧接着,火便将树林中他所见的发生的一切都交代了清楚,再不敢有一分的迟疑。 蓝傲天听着,阴冷的眸光不时地晦暗交替,最后,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就是这些么?”待火说完,蓝傲天便勾着诡异的笑问道。 火立即道:“是,国主!” “嗯!很好!”蓝傲天笑着点头,接着晦暗不明的眼眸中似乎又开始算计起什么来。 风火雷电面面相觑,均猜测着蓝傲天心中又在策划着什么。 忽地,风有些犹豫地开口了,“国主,那属下此刻是否需要去救紫鸢姑娘?” “救?”蓝傲天倏地冷笑地抬眼看向他,显见的讥讽味道,“风,你以为呢?” “这……”黑暗中被问得不知如何回答的风不禁懊恼地皱起了眉,“请国主恕罪!” 蓝傲天冷哼一声,“莫要再让朕听到如此愚蠢的问题。” “是,国主!”四人一致地回着。 半晌,蓝傲天抬眼看了看四周,而后对着火问道:“他在哪个方向?” 突如其来地一问让火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国主您所指的是……” “青莲公子沈若愚!”蓝傲天冷冷地开口。 “这……”火抬眼环视起四周来,眉头微皱。 “怎么?你刚自那里回来,如今却不识得路了?”蓝傲天厉声喝着。 火闻言,额头几近冒出冷汗来,微微缓了缓气,这才伸出手指向自己所立的左侧方,“若属下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这个方向。” 蓝傲天和风雷电立刻转头看向火所指的方向,一眼望去,根本是与其他任何一个方向差不多的迷雾蔓延,还有那一棵棵造型诡异的树木。 于是,很自然地,他们一致地皱起了眉。唯有蓝傲天却目光灼灼地眯起了眼。 “很好,带路吧!”出人意料地,蓝傲天竟如此下达命令。 方才刚问是否要救紫鸢的风不禁微愣:方才国主的意思不是说不去就她么?怎么这会儿…… 除了他,其他几个心里无一不是作如此想法的。 蓝傲天却是冷冷一笑地瞥过他们的神情,而后只当做没有看到似的再次冷声道:“火,带路!” 火慌忙应答:“是,国主!” 说完,便朝着他自己所指的方向而去。接着,蓝傲天傲然地挺身跟上,风雷电见他们有了动作,于是不再多想地紧紧跟上。 *** 正当蓝傲天一行人正在探寻着往沈若愚方向的路时,紫鸢却早已气息奄奄。沈若愚正如魔鬼般散着长发,眼中充溢着血,一步步地那被他折磨地几近灭顶的黑衣女子走去。 此刻的紫鸢看着眼前的人,无法抑制的恐惧满布全身,即便是一身的伤,却也远抵不过心头的那份对死的恐惧。——她不想死,她还不能死!也正是这股动力让她能撑到现在。 可是,眼前的沈若愚根本就没有打算放过她,一步步地将她逼入死亡的深渊。 “不,不、不要过来……”用尽全力,紫鸢挣扎着说出求饶的话,“你、不能杀我,你、你不能——” 只是,因为愤怒早已没有理智的沈若愚哪里听得到她的话,一步步地逼近,越是往前,那股嗜血的味道便愈加浓烈。 全身战栗着,仿佛全身都皱在了一起,此时的她似乎再也无法呼吸,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眼中的魔鬼向她伸出拉入地狱的手。 她闻到死神的气息一点点地向自己靠近,正当她绝望地闭上眼时,奇迹般的事情却发生了。——沈若愚忽地轰然一头栽倒在地。那样一个如山一样沉稳,如雾一样神秘,如魔鬼般带着诡异和邪肆的男子竟生生倒地。而后没有了动静。 紫鸢诧异的撑大了眼睛,呆呆地看着那前一刻还入死神一样的男子,看着他躺下时,胸前的那一片血红。全身紧绷的弦顿时松开了。贪婪地呼吸起山林中新鲜的空气。 许久,她才再又看向沈若愚,看着看着,她忽地生出了同情心。这个人,与她一般,皆是欲得所爱之人却不能的。为了心爱的女子,他竟疯狂至此…… 忽地一阵凉风而过,紫鸢满是伤的身子忽地一阵痛楚。她微微呻吟着,心头却已开始盘算着要尽快地离开这里,迟早会有人赶到这里的。 想着,她便想挣扎地站起身来。然而,她身上的伤远比她认为的严重,她几乎无法动弹,只要一动,全身的每一根神经都开始叫嚣着要罢工,那种噬人的痛楚让她不自知地落下了泪。这样一来,她的意识也似乎开始更加涣散了。 半晌之后,她忽地开始忍着痛开始爬起来,地上的沙石不肯松懈地在她身上的伤口上一颗颗毫不客气的滚过,一阵阵钻心的痛瞬间泛滥。然而,为了活下去,她压下痛楚,一点点地挪动。 她缓缓地、缓缓地爬到了沈若愚的身边,忍着痛楚稍事休息片刻后,她忽地一手从昏过去的沈若愚身上取下他的佩剑,而后直直地指向沈若愚,剑锋落在他的胸口。 然而,时间持续了许久之后,“哐当”的一个声响,紫鸢又转头往房屋后面的树林爬去。 她该杀他的,因为他原本就是为了杀她的。只是,看着他的行为,她却不觉地要同情。她与他同时天沦落人,只为这一条,也便罢了。况且,他若活着,便多一分可将苏晓玥从蓝傲天身边抢过去的可能,何乐而不为? 许久之后—— 迷蒙的雾下,掌着蜡烛的屋舍一片寂静,黑暗诡谲的树林中传来阴森的风声,刮过屋舍前一个高大身影。紧接着,那个原本躺地的身影微动,而后站起,傲然而立,冷风将长发吹散,被烛火裁剪得染上几分恐怖。 好不容易寻着路的蓝傲天一行人一到达,见到的便是此番场景。 蓝傲天眯眼看着眼前的一切,眉头紧皱。果然是这阵浓浓的血腥味。原本在树林中寻路的他们几近又要困于一个杂乱的困局中,很庆幸,他闻到了这股刺鼻的血腥味。 “这……”火有些呆愣地看着面前的场景,目光搜集了一遍讯息之后,不禁诧异地撑大了眼。 “怎么回事?”身旁的风雷电三人见状忙问道。 火微微摇头,而后又环视了一圈,皱眉,“紫鸢姑娘不在……” “什么?” 其他三人皆是诧异地低叫,而后开始像火一样搜寻,结果——“果真是不在!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 “我并没有看错,也没有听错!”面对他们的质疑,火无比肯定地说道。 “可是,如今这只能闻到血腥味了。”风淡淡地陈述事实。 火不解地摇摇头,“不,我也不清楚了……” 几个人同时皱起了眉,抬眼看向他们的主子,却见其竟是一脸阴沉地看着那个如鬼魅般的身影。这个身影他们都知道是谁,虽然他们不曾目睹尊荣,却均知那人便是世上独一无二的青莲公子,武林的一个传奇人物。极少人知道他的过去,却只知他是世上绝对无人能与之抗衡的。 正在他们疑惑又诧异时,蓝傲天却一步步地朝那个傲然站立的身影而去。风火雷电四人顿时一惊。 “国主!”众口一词,四人几乎是跳到了蓝傲天的面前,“请三思!” 蓝傲天无趣地冷冷瞪向他们,“让开!” 一声冷喝让几个人怔愣,然而很快,他们便又挡住了蓝傲天的去路。 “国主,不可前去,国主明知青莲公子此刻不对劲。”雷忙说出阻止的理由。 蓝傲天低眉,冷冽的眸光打在他的身上,“朕再说一遍,让开!” “可……”雷说着,很快一个眼神杀来,他立刻将话都咽了回去,微退开两步,“是,国主!” 其余三人见状,只得无言地让开,任自己的主子亲身犯陷。 蓝傲天冷瞥过他们,而后朝沈若愚直直地走过去。 “给我滚!” 还没等蓝傲天走到沈若愚的身后,一声如雷般的暴喝便响起了。 风火雷电俱是一震,而后快步到了蓝傲天的跟前,做出防卫的姿态。然而,蓝傲天则在一愣之后冷笑起来。 “如此这般的待客之道,朕还是第一次见识。”嘲讽之意再明显不过。 只是,回答他的依旧是相同的一声怒吼:“给我滚!”说话者抬头看着眼前,竟是连身子也没转一下。 第18章:危机重重险立身(89) “抱歉要让阁下失望了。”蓝傲天冷冷地开腔,“不过,若是阁下能回答朕一个问题,朕即刻便走!” 瞬时,蓝傲天面前长发飘散、身形颀长的男子缓缓地转过身,一对如深陷寒潭的眸子如死寂般盯住他。 “问!”练字简洁干脆得让人顿觉几分寒意。 蓝傲天没有迟疑,亦是直截了当,“紫鸢何在?” “紫鸢?”沈若愚冰冷地说着。 蓝傲天顿时明白他的意思,眼前的这个男子压根便不知紫鸢是谁。 “就是你方才欲将之置之死地的人。”蓝傲天简短地陈述。 沈若愚又是一阵停顿,而蓝傲天也耐心地等着。 许久之后,沈若愚终于又开口了,依旧是冷入骨髓的声音,“不知。” 蓝傲天皱起了眉,“你怎会不知?她……” “她该死!”沈若愚忽地又开口,这一回,那一股冷厉残暴嗜血的劲儿又如火山般爆发,长发因着强大的内力而无序杂乱地交错飞舞,在烛火下张牙舞爪,似乎要将他所憎恶之人挫骨扬灰。 风火雷电面面相觑,抬眼看向自家的主子。只见蓝傲天竟是一点都不受影响,反而是眼中那抹冷煞的气息一点不变,似乎是极为赞同青莲公子的话一般。 “阁下此话不假。”蓝傲天勾着唇角,因着空气中始终萦绕着的血腥味而让他的嗜血气息更盛,“而这亦是朕找阁下问她的缘故。” 原本沉浸于伤痛和怒火中的沈若愚这才稍有几分清醒,他冷眼看着眼前这个醉国的国主,不置一词。 “原本朕以为凭着阁下对她的恨意,该早已将她挫骨扬灰,只是……”蓝傲天环视着周围,说话之间透着失望和遗憾,其语意也很明显。 沈若愚冷沉地开口,“我一定会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不劳青莲公子了。”蓝傲天的眼中是阴鸷,“朕自然会让她生不如死。” 沈若愚淡淡地看着这个周身如他心中似埋藏着一座火山一般的人,不禁勾起了唇角。 “不知青莲公子觉得朕何处可笑了?”蓝傲天明显地感受到他的笑意,立刻沉下了脸问道。 “承乾国主你并无可笑之处,”沈若愚清冷平板地说道,“不过是我想到可笑之处便笑了。” 蓝傲天没有回话,只是微微眯起了眼,逆着光看向眼前这传闻中的青莲公子,心里不禁生出几分佩服,这样气势十足的男子,实属世间罕见,便是他也自觉要逊色几分,也无怪乎苏晓玥能与他有牵连了。 见对方没有回应,沈若愚也懒得再敷衍。 “若是无事,承乾国主可以请回了!”冰冷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响起。 蓝傲天一愣,而后轻笑,“阁下的逐客令还真不客气。” 回答他的只有一片死寂,远处的一片雾缭绕的树林里传来一声长长的狼吼。风火雷电顿时全身绷紧了,在蓝傲天的四周成环绕之势紧张地探查周围的一片漆黑,生怕一只猛兽忽然跃出。 沈若愚轻蔑地瞥过他们,冷冷地嘲讽道:“不必如此担心,它们是进不来的。” 话一出,风火雷电四人顿时脸红到耳根子去了,十分极为窘困地僵在原处。 蓝傲天则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属下,而后又看向沈若愚,“不知青莲公子可否再为朕解答一个问题?” “不可!”这一回,沈若愚答地极为快捷,否定得也极为坚决,“请回!”逐客的意味已是再明显不过了的。 拧起眉,蓝傲天的脸上爬上了恼怒,身份尊贵的他哪里经受得住他人这般地对待? “朕自然是要走,但是在朕走之前,朕要知道你与苏晓玥究竟是何关系?”蓝傲天眼中倏地绽出幽幽绿光。 沈若愚微微皱眉,眯眼看向他眼中的狠厉。 四目对峙着,是一场毅力的对决。两个人谁都不会轻易认输。 时间就这样耗着,冷风刺骨的刮着,将沈若愚一头的散发扬起,也将蓝傲天那一身的锦衣吹皱。过去了许久,两人都没有一点动的痕迹。 风火雷电四人等着,不禁个个都拧起了眉,谁也不知道这样的对峙会持续到何时。 又是一声狼的长嚎声从树林的某一处传来。这时,沈若愚结束了这场对峙,转头望向声音飘来的方向,而后眉头紧皱,目光深沉着不知做着怎样的想法。 蓝傲天见状,有些疑惑地看向树林,又看向沈若愚的脸色,心里头有了几分揣测,也许这树林的某种正发生些什么…… “她,”声音忽地扬起,蓝傲天瞬即凝神,只见沈若愚冰冷着一张脸,正一字一字地说着,“是属于我的!” 蓝傲天瞬时冷笑,全身的血液开始结冰,而后一点点地崩解。 “看来,你我注定要成为敌人!”蓝傲天冷笑着。 沈若愚这才缓缓地转头看他,眼中已燃起了战斗的火焰,嘴角勾起冷酷的笑,“很好!但是,你似乎忘了还有一个人,我朝的皇上。” 蓝傲天轻笑起来,“朕自然记得,端看到时究竟谁胜谁负。” 沈若愚笑了起来,长发又是一阵乱舞,“那么我便拭目以待了。” “自然!”蓝傲天轻笑,“不过,在这之前,朕还是得问你与她是何关系。” 沈若愚倏地扬声大笑起来,“承乾国主不觉得这问题太过天真,你我既是敌人,我又怎会将我的秘密告予你?” 蓝傲天顿时懊恼地拧起眉,冷冷地瞪向他。 “你大可不必如此。”沈若愚笑过之后,却又是端起了一张阴沉的脸,“好了,请回吧!” 说完,便飞身回了面前的房门大开的书房,哐当一声门紧紧地关上。 风火雷电眼见如此,不觉有些担心地看向蓝傲天,“国主……” “看看周围的痕迹,朕相信一定能找到她的痕迹。”蓝傲天倏地冷声道,“朕必不饶她!” “可是……”风火雷电脸上有犹豫,互相对视着,眼中各自交流。 “可是什么?”蓝傲天冷冷地斜睨他们,“你们想违抗朕的命令么?” “国主,”众人的推举之下,风站在了风口浪尖,“您答应小皇子在他生辰之日回国。” 蓝傲天一顿,满身的怒气和豪气顷刻间都褪去了不少。脑中这才想起在醉国曾对自己的小儿子说的话,他必须在他生辰之日,也就是三天之后,赶回国,而且得带上礼物…… 想着,蓝傲天不觉懊恼地拧眉,握了握拳头,“原路返回,尽快回国。” “是,国主!” 风火雷电四人的声音随风吹入树林,撞击过一棵又一棵树木的枝干,在树林中回响成冰寒的回声,惹来狼声长嚎。 午夜的树林热闹,却也如地狱般死寂。 是夜,蓝傲天一行人算是顺利的绕出了树林,而司徒漠和苏晓玥一行亦在树林的另一侧走出。胧胧的月光下,两批人马各自奔向不同的方向。他们都将着充斥着恐怖的树林抛诸身后,故而,没有人注意到这一夜,醉月林再没有之前的神秘。 午夜三更时分,醉月林深处,一片冲天的火光将树林染红,各种野兽的嚎叫声此起彼伏,树林中唯一的一座精致搭建的房屋顷刻之间被火龙吞噬,燃尽了空气中的血腥味,更将房屋主人的过去燃尽。 有涅槃才有重生,一切会从火焰的灰烬中重新开始。 沈若愚这样坚信着。 *** 然而,却有两个人注意到了这场骇人的大火。 一个是身披重伤仍在树林中爬行的紫鸢。因着强烈的生存意志,她愣是拖着浑身是伤的残破身子在崎岖又危险的树林中爬行,所爬行之处皆是血腥味,带来的不仅是她身上的痛楚,更有各种各样的动物,或是不知名的虫子,或是眼露凶光的毒蛇,然而,凭着她手中仍握住的沈若愚的佩剑,她在它们的尸体上一一爬过,身上同时也沾染上那一股股难闻的腐肉气息。而这一阵气息,更将她引入更加危险的境地。譬如,此刻她眼前骤然跳出来的两匹狼。 意识越来越混沌的紫鸢呆呆地望着那两双闪着幽幽光芒的眼,满身的力气瞬间被抽去。佩剑,她早已无力再握,前路,她也无力再爬,而在那幽幽绿光的注视下,她更没有动力。那两双眼,仿佛一道魔咒将她所有的信念都锁住了。那两双眼,让她仿佛又看到蓝傲天看向她时冷血无情的眼,一样的绿光夺魄,一样的冷情嗜血。 绝望之境,她唯有低头。 “嗷呜——”狼嚎声响彻树林,震响了随风而动的树叶和枝干。 紫鸢不敢再看那眼,缓缓地闭上,等待下一秒成为狼的盘中餐。 许久,一阵奇异的风声掠过,接着一阵哀鸣声响起,最后一片寂静,而后,一串脚步声向她靠近。 紫鸢诧异地缓缓睁开眼,空气中这股浓浓的血腥味是怎么回事? 一双男子的脚出现在她的视线中,忍痛挣扎着抬头,一双漆黑的眼朦胧中映入她的眼帘。 “你、你是谁?” 她费力地问着,混沌的思维中却一晃而过熟悉的感觉,眼前的人,她该是识得的。 “救你的人!” 男子的声音响起,一阵风过,紫鸢却再也毫无意识。 第18章:危机重重险立身(90) 另一个注意到这场大火的人便是莫司尘。 在未赶到醉月林之前,远远地,莫司尘和元隐便从呼吸的空气中嗅到了那股浓烈的烟味。心急之下,莫司尘自然是拼命地赶路,生怕差那么一秒,事情就发生至他无法想象和挽回的境地。 待两人到达醉月林时,他们的额头上已沁出了一层薄薄的汗,已开始微喘了。然而,即便如此,莫司尘却似一点都不觉得累,扔下无法进树林的马匹,与元隐一胫往烟雾浓烈的深处而去。 刚开始一切都还好,毕竟是树林的外沿,然而,却越里走,大自然的雾加上火烧之后的烟雾重叠,树林里几乎快成了伸手不见五指之地,而被烟雾呛着也是不可避免的,要走到大火的中心,那显然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不知道在这片迷雾中转了多久,两人已被烟雾呛得快到得低腰背靠大树了。 咳了好一阵,元隐终于不忍自家公子再受苦,一面艰难地说道:“公、咳咳——公子,还是回去罢,如此大的烟雾,您怎么就确定她一定会在里面呢?不要再做……”徒劳的事了。 “不,正是如此大的雾,无论她是否在里面,我都得去看看。”莫司尘咳了咳,而后沉声无比坚定地说道。 “可是,”元隐不明白,“公子,她并未曾将您放在心上……” “我知道。”莫司尘淡淡地回道,目光仍是看着浓雾深处。 元隐皱起了眉,“那您还如此?”他从不知这究竟有何意义。 莫司尘忽地看着他淡笑了起来,“元隐,你如今也许不懂,若是以后你遇到你命中注定的那个女子,你便会明白我今日所做的。” “可是……”元隐仍是想却劝阻。 莫司尘扬起了一只手,挺直了身子,冷然地说道:“好了,不必多言了,你该知道我不会被你说动的。若是你想跟去,我也不会怪你。” 说完,便准备单枪匹马地继续往前深入。元隐愣了愣,懊恼地扇了自己一个巴掌,立刻快速地跟了上去。 两人的身影很快地又在烟雾中消匿。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就在晨曦太阳升起时,莫司尘发现了目标。只是,那映入他眼帘的只是一片被烧成灰烬的痕迹。 “看来这放火之人似乎对这恨之入骨。”元隐看着眼前残留的痕迹,无不遗憾地摇头。 莫司尘在灰烬上踏过几遍,而后目光冷沉地摇头说道:“不,正好相反,放火之人对此地感情极深。” “这……公子,您怎么知晓?”元隐疑惑地问。 “就凭这个。”莫司尘俯身从脚下拾起一个漆黑的东西。 “这?”元隐走近了几步,“公子,这是什么?” 莫司尘淡笑地扬眉,“元隐,你仔细看看。” 满脸疑惑地接过那黑乎乎的东西,元隐便仔细端详了起来,好一会儿之后,他的脸上竟露出无比诧异的神情,捏着手中的东西,不敢置信地抬眼看向莫司尘,几分激动地开口:“公、公子,这、这不是……” 莫司臣将那东西从元隐的手中拿了回来,端看着它淡淡地说道:“没错,这就是婴灵草。世上罕见之物,可制毒,亦可入药,传闻中长于满是瘴气的险地,世上能得此物者必非凡人。而这婴灵草从满是瘴气的险地中取得,若非经人精心照料却是绝对成活不了的。可若如今,你看它,虽经火烧,却依旧能见其它形状,而且尚能从这浓烟中嗅出它的气味来,可见它是被照料得极好的,若非是有心之人,哪里能将其置之如此?” “这……”元隐顿时不知该说什么了,因为莫司尘说的每一句都再正确不过,可是,“公子,那您的意思是说,是青莲公子放的火?” 莫司尘捏着那婴灵草的“遗骸”,皱眉淡淡地点头,“恐怕是他没有错……” “可是,为何他会如此做?”元隐立刻又问道,却也问出了莫司尘心里的话。 为何?名满天下的青莲公子向来是已隐于醉月林之中,鲜少外露,依此时的情状看来,此处便是他长久居住之地,可如今为何又成了这般?与苏晓玥有关么? “公子,”元隐环视了周围一圈,被烧得一片凄然的树林找不到什么生气,“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如今看来,她并未在此。” “嗯,看来是这样。”莫司尘淡淡地点头,“既然没有她的痕迹,那么便可以肯定她现在还是活着的。如此,我心头也便好受一些了。”心头的一块压得她喘不过气的石头也算是落下了,身体也轻松了不少。 “那,公子,现在要走么?”元隐又问道,他倒是想直接建议说回府,却又怕莫司尘责骂。 “我们……”正说着,忽地一缕阳光穿透浓雾传达给他一丝丝的温暖,莫司尘抬眼看向那不甚明媚的阳光,而后缓缓地说道,“算了,我们还是回府罢!” “是,公子!”元隐喜出望外地答着。 于是,乘着清晨的光辉,两人又一次穿过树林,踏上回将军府的路,将醉月林抛诸身后。 *** 另一方向,凌晨,太阳初升之前,披着一身的水雾,苏晓玥果真是跟着司徒漠赶回到了木府。再次站在木府大门前,苏晓玥忽有几分被命运捉弄的感觉。 木府的门早已大开,那立在门口的家仆忙不迭地跪地,口中念着“恭迎皇上”,没等司徒漠有什么表情来反应,接着门里便走来苏晓玥早先便见过的木府主人木晋安,依旧是那副神采奕奕的模样恁是怎地瞧都看出去他有“从心所欲而不逾矩”的年纪。 “老身恭迎皇上。”木晋安微低着头对着司徒漠说道。 苏晓玥诧异而疑惑地看着他,这个人在司徒漠的面前竟不需跪? “不必多礼。”司徒漠声音淡淡地说着,听不出有任何情绪的变动,也断不清他究竟是喜是怒。“可备妥了?” “是,遵照皇上的吩咐,老身已重新为皇上和娘娘布置了房间。”木晋安抬起了头从容的回道。 司徒漠很满意的点了点头,“嗯,甚好,有劳了!” “能为皇上和娘娘尽力,是老身的荣幸!”木晋安很自然地接着话。 苏晓玥听着,这才从这不算老的老人家语中听出了几分智者的意味来。果真是高人! 司徒漠淡淡地点头,未说什么,似乎也觉得说了也是多余。 苏晓玥看着,忽地开口道:“抱歉,可以现在就去休息么?”她全身已经累得快散架了,没有那个美国时间去洗洗涮涮的,直接躺到床上去睡觉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闻言,司徒漠只是一挑眉,而那木晋安眼露诧异,眸中一道光芒一闪而逝,接着便笑着道:“自然可以,一切皇上早已命老身备好,娘娘若需休息,老身即刻便命下人带娘娘去房间。” 面对这样平和的态度,苏晓玥那疲倦的身体顿时更加想进入睡眠状态了,语气也顷刻平缓了许多,也少了惯常的冰冷,“如此多谢了。”说话之间,淡淡大雾气在她的周边环绕着,竟有仙女入凡尘般的感觉。 司徒漠静静地凝视着她,心头闪过一抹淡淡紧张,仿佛眼前这绝美的女子随时都可能从他的面前消失…… “那么,皇上?”木晋安转而问向司徒漠,“您是想先梳洗用膳,还是……” 目光从苏晓玥的身上移开,司徒漠转而清冷地对木晋安道:“劳您将玥妃带去休息罢,朕需先梳洗。” “是,皇上。” 遵从了司徒漠的吩咐,木晋安立刻唤来丫鬟将一脸倦乏的苏晓玥带去指定的房间休息。看着她走后,司徒漠才微微地叹了一口气。 “皇上,老身不曾见您如此过。”木晋安站在司徒漠的身边,面带微笑地说道。 司徒漠转而看向他,轻轻地说道:“朕也不知道朕会如此。” “看来,”木晋安看了看苏晓玥走远的方向,而后对着司徒漠道,“皇上心里已搁不下这位女子了。” 司徒漠绷紧了脸,不置一词。 木晋安摇了摇头,而后缓缓地说道:“皇上,累了一夜,还是先去梳洗用膳罢!” 转头看向木晋安,司徒漠点了点头,“嗯,有劳带路了。” “是,黄劭这边请!” 说着木晋安便领着司徒漠往里面走去,身后,木府大门紧紧地闭上,正好遮住了那第一缕阳光。 *** 苏晓玥并未在木府待多久。 到木府的当日,她携着疲倦的身子将自己扔入舒软的大床之后,她便沉沉地睡去了。再次醒来,已是用晚膳的时间。稍微梳洗了一下之后,她便跟司徒漠到正厅用餐。这晚餐吃得还算平和,司徒漠没有故意地找碴,她还困乏的身子也不想多动,便只安静地吃饭,随便地应付着一些话。之后,她便又回到了房间,稍微地看了一会儿书,便又缩回被子睡觉去了。这一夜却不似白日那样睡得昏沉,而是朦胧中做了一个长长的梦,只是当她在翌日清晨睁开眼时,她的脑子里便是一片空白,只记得梦里最后她有了些轻松的心情。 依旧是梳洗、用膳没有需要收拾的东西,两人便辞别了木晋安,往皇都赶回去。这一回,司徒漠却似乎一点也不赶时间似的,走得极慢,仿佛满布一般地走。 又是如散步般地牵着马往皇都方向走,静静地那青郁的草地上,她不禁好奇地问道:“司徒漠,你不担心你的朝政么?”竟然故意一般地跟她散步! 司徒漠含笑地转头看向她,“不曾想原来朕的玥妃亦会关心朕。” 苏晓玥顿时愣下了脸,“司徒漠!你别会错意。我不过是想早些见到我的妹妹而已。” 看着她骤然冷然的神情,司徒漠心头很是不舒服,脸上却是笑意依旧,“爱妃,不必如此,朕看得出来的!” “你——”苏晓玥怒目瞪视,看到他的笑眼后,倏地又换了一张冰冷的脸,“司徒漠,你别忘了我会跟你回去,不过是因为我的妹妹,没有其它的原因。” “怎么?”司徒漠蓦地捏起勾起她的下颚,“朕的爱妃,你不是说恨朕么?不是扬言要让杀了朕么?如今这番情状,莫不是心有不忍了?” “司徒漠,你——”苏晓玥狠狠地甩开他的手,力道十足地在司徒漠的手上响起一道沉闷的声响,“你不要得寸进尺。” “得寸进尺?”司徒漠轻笑,双手环胸地看着她,“朕要进的可不只是尺那么简单。” “是么?”苏晓玥冷笑,“那么我只能说抱歉了,我绝对不会让你如愿。” “哈哈——”司徒漠看着她忽地大笑了起来,着实让苏晓玥摸不着他的意思。她也只能死死地瞪着他。 终于,过了一会儿,司徒漠稍稍停歇了笑声,而后低眉,双眸凝视她道:“苏晓玥,你可知道,你的语气比之前弱了许多?”而这是他所 第18章:危机重重险立身(91) 苏晓玥心头兀然一颤,面上却是冰冷依旧,“司徒漠,不要太自以为是!” “是么?”司徒漠稍退开,黑眸凝睇着她如珍珠般的杏眸,“也许罢!” 不成想听到这样的回答,苏晓玥不免微怔,旋即转身,继续往前走,“我说,皇上不会想如此一路行至皇都吧?” 看着她精致无双的侧脸,司徒漠笑着缓缓地说道:“自然不是。” “那你走如此慢做甚?”苏晓玥毫不客气地问。 司徒漠勾起唇角,“此次进宫之后,朕便再也不会放你出来了。” “是么?”眸光闪光狠厉,再一转头抬眼,苏晓玥又是满满的只有冰冷如雪。 “如此冷淡?”司徒漠轻笑,看着她如丝绸般顺滑的长发,在阳光中散发着迷眼的光芒。他在揣测着她心底又在盘算什么。 世上唯有她苏晓玥方能让他如此花费心思。 苏晓玥冷冷一笑,“不知皇上期望臣妾有怎样的反应?莫非是想见见臣妾欢欣不已的模样?” “不敢。”司徒漠轻笑地摇头,“不过是好奇而已。朕何时能忖度正确爱妃你的心思?” “皇上可真个是折煞臣妾了。”苏晓玥冷笑着,“臣妾不过是些上不了台面的女子的小小心思,哪里需皇上花费精力猜想。皇上大可不必了。” “若是朕不肯听爱妃你这番话,爱妃你又当如何?”司徒漠微微沉下眼神道。 苏晓玥轻笑,“若是如此,臣妾又能如何,不过是将臣妾的心思尽数告与皇上罢了。” “哦?爱妃会么?”司徒漠勾起唇角,面上带着几分冷色。 苏晓玥扬眉点头,“那是自然,臣妾岂敢犯这欺君大罪?” 不敢么? 司徒漠轻轻一笑,他打从心里便不相信这世上有她苏晓玥不敢做之事。眼前的这双眼,竟是比他自个儿还多几分傲世,多几分无畏和冷情,而唯一不同的是,她藏得极深,而他却在她面前表现而出。从某种程度上来,他司徒漠在她苏晓玥的面前,其实已弱了几分。只是,她却不曾发现。 “走吧!”司徒漠纵身飞上马,俊挺的身姿居高临下地望向苏晓玥,“乘着这不错的天气回宫吧!” 见他忽如其来的动作,苏晓玥不禁紧锁了眉,心里越发无法理解这个男人在想什么。——虽然她一直便没有懂过。——没看进那双黑眸中,她没有多想地利落地上马,而后未等司徒漠开口说什么地扬鞭。 司徒漠见此情状一怔,而后轻笑地摇头,长鞭一挥,紧随她的背影往前。 这一回,他们没有再在途中多费时间,大约一天的路程之后,他们已驾着马停在城门下。因着半途闇又被司徒漠派去做其他的事情,于是,此时在城门下的只有他们二人。他们一出现,自然是引来众人的观瞻。司徒漠一派淡然,苏晓玥却是满心不悦。 抬眼看向门口,那进进出出的均是全国的商贾和寻常百姓进进出出的身影,一派好生热闹繁华的模样。 “终于又是回来了。”司徒漠勾起唇角看向苏晓玥,“不知爱妃可要在这城中街肆逛它一逛?” 苏晓玥冷冷地转头看他,对上他另有深意的眼,不禁轻蔑一笑,“不必了,臣妾哪里有什么可探寻的?不必皇上如此。”光是看着他的眼睛,她便知道他心里端的什么想法,她才不会笨到将自己的一切都展示给人,否则只会让原本成众矢之的的她更加烦恼增加。 “果真?”司徒漠眼里不乏可惜,“朕还以为爱妃在城中有相识之人想要一见呢!” 苏晓玥冷然开口,目不斜视,“皇上也自有猜错之时。” 微微一愣,司徒漠忽地轻笑起来,“爱妃此话倒是不假。”脸上尽是一副无比赞同的姿态。 苏晓玥不禁狠狠地皱眉,她一点也不喜欢被人窥探隐私的感觉。她永远都记得自己为此做过的最疯狂的一件事。那时,她已入杀手组织,进行小组对抗赛,团队中有一个女孩子也不知怎地总是爱与她亲近,尽管她一次又一次地冷脸驱她,叫她离自个儿远点,可是那个女孩却像是打不死的小强,依旧是好不肯放弃地贴近她,一点点地想要套关于她的事情。有一次,那女孩拿出与那将她遗弃的父母有关的话题来。这触动了她的雷区,当时愤怒的脑子里像是装满了岩浆般怒不可遏,于是那一幕发生,她动作迅捷地单手掐住她的脖颈,没有一分松懈地死死掐住。愤怒的她望着那双写着哀求的眼,好半晌,在众人的不甚唏嘘声中缓缓地放下,而那一刻,那一女孩差一点就死了。她不会忘记那个女孩一点点逐渐消逝的脉搏。即便是如今,她似乎依稀能感觉到那种感觉。怒不可遏,祸事早早晚晚便是到来。而她从来不在乎,她在乎的只有自己的那一部分而已。她的一切只属于自己,不容他人的窥伺、 “皇上要回皇宫么?”良久之后,苏晓玥冷冷地问道。 看着她的神情,司徒漠轻笑,而后说道:“也罢,既然爱妃不想见故人,那便直接回宫罢。只是爱妃莫要后悔才是。” 后悔?! 苏晓玥眯眼看向司徒漠带笑的眼,倏地心里沉淀了片刻,而后她才扬起下颚,“进宫罢!”——无论是什么,为了那个妹妹,她也豁出去了。不过是一个皇宫而已,她既能出去一次,那她便能再出去第二次。 苏晓玥这样想着,可她却想不到,第一次的她是以他国皇后的高贵身份带出去的,而第二次,她却是以亡人的身份而出的…… *** 苏晓玥很快地回到了皇宫,一路走去,见过司徒漠的人无不惊诧,这原本该在微服私访的皇上不过不到十天的功夫便回来了,这绝属罕见。再看他身侧的女子,竟是多日不曾在宫中出现的玥妃娘娘,顿时,皇宫内又出哪里新的讯息——原来皇上不过是假借微服私访之名亲自接玥妃娘娘回宫,这位正当受宠的妃子果真不简单得很呐! 身为天子的司徒漠自然没有为这些闲言碎语所扰,而苏晓玥自然也不会,回到宫中,送苏晓玥回到她的寝殿。一回去,见到的便是苏晓玥那几名苦守她回宫的宫婢,见到她安全回宫,个个脸上无一不是写满了惊讶和欢喜。只是这骨子兴奋劲儿,直到司徒漠安排好一切离去之后才敢表现出来。一时间,这寂静了许久的宫殿如掀了屋顶般的沸腾。 “娘娘,您、您终于回来了!奴婢们都好担心啊,谢天谢地,您总算是安全归来了。” “是啊是啊,娘娘,奴婢们天天都祈祷着,盼着,希望娘娘能一切平安,总算是老天听到了奴婢们的心声。” “唔唔——娘娘,您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不要哭嘛,你一哭,害我也想哭了,好不容易娘娘回来了,我们该高兴才是。” “嗯嗯,没错没错!好了,不要哭了。娘娘该不高兴了。” “对啊,娘娘会不高兴的。” “啊——娘娘,您累不累?要不要先坐下来休息一下?” 一阵不知是谁在说谁在哭的混乱之后,终于有人关注了苏晓玥要求,听完这纷杂的一通话之后,苏晓玥这才暗自微叹了口气。而后又乍闻不知是谁的提议之后,在她还没来得及抗议之前,她一杯搀扶着坐到了她在宫中经常拿来躺的长椅上,而后各类的点心和其他物件准备在手,绕成一个圈整个地将苏晓玥给吞没了。 “好了!”原本想让她们折腾的苏晓玥终于还是没能忍住,冷喝了一声,而接下来,自然是可怕的冷寂,好几双眼睛都小心翼翼地对上了她的。 看到那一双双眼,苏晓玥又不自禁地摇头。 “娘娘?”异口同声的怯怯声。 “本宫好得很,你们的担心是多余的。”苏晓玥冷然地开口,一一扫过那一张张脸,“不过,本宫此刻有些饿了,给本宫备好午膳和洗漱物,本宫乏了,先休息片刻,待一切备妥之后再来唤本宫。你们几个可听清楚了?” 眼中泛滥着泪水的桃花难得反应较快地紧张回道:“是,是,娘娘,奴婢一定会去准备的。娘娘先去休息吧!” 苏晓玥点点头,“嗯,知道了,都下去吧!” 这—— 几个人顿时都讶异地撑大了眼互相对望着:此次归来,她们觉得她们的娘娘似乎又有些变了,只是变在何处,她们也说不上来。此时此刻,她们唯一要做的事情便是伺候好娘娘休息。 一阵的忙忙碌碌之后,困得开始打哈欠的苏晓玥终于可以进入睡眠了。 而此时,守在殿门外的宫婢们早已开始讨论苏晓玥的变化,有人兀自假想她们的玥妃娘娘是否在外经历了不好的事情。这样的话一经提出,立刻变收到其余几个带着赞同又担心的眼神。于是,异常关于苏晓玥究竟经历了什么的议题诞生了,她们在外头谈论得热火朝天,而里面的苏晓玥却不被打扰地睡着。 梦里,她悄无声息地离开这里,逃离这片充斥是非的世界,回到她要的那个世界。 第18章:危机重重险立身(92) 只一夜,玥妃回宫的消息已在皇宫中飞传遍,这内宫中的议论纷纷自然是不可避免的。有人痛恨,有人玩味,有人只是看热闹,也有人开心……凡此种种,而苏晓玥本人却一如既往地不在意。因为她的目标很明确。 “何时让我见她?” 睡过一个自然醒的觉,第二日的清晨,在众人环绕下她洗漱完毕,便在司徒漠的吩咐下雨他一桌用早膳。满满的一桌丰盛,她只拣了一个清粥,配了些小菜清淡地吃完,便漱了口。抬眼看向眼前悠闲又优雅进食的司徒漠,她便毫不客气地冷声问了自己想知道的问题。 像苏晓玥一样吃着清粥小菜的司徒漠微笑着尝过一口之后才缓缓地抬眼看她,“爱妃只吃这么一点么?” ——分明地答非所问。 苏晓玥倒也不恼,毕竟她早已知道他不会这么容易让她了解的,也便回了他的话,“回皇上的话,臣妾吃不惯山珍海味。” “怎么?”司徒漠接过丝巾拭了拭嘴角,漱过口,而后才笑着对她道,“爱妃开始嫌弃这宫中的美食了?” “倒也不是。”苏晓玥勾唇一笑,“只是在外待久了,方知这世间之美食并非全在宫中,正是所谓的山外青山楼外楼,一山更比一山高。” 司徒漠微绷紧了脸,一挥手,宫婢们陆续地将桌上的饭菜收拾干净。待人走之后,司徒漠这才缓缓地起身走到她的面前,低头看她,“爱妃,陪朕散散步如何?” 苏晓玥扬起下颚,看向他的眼,而后绽出一个灿烂的笑来,缓缓起身,“臣妾之荣幸。” 说完,两人便并肩往外走去,沿着碎石小径步入天启宫的“香园”。一路走去,苏晓玥倒是没有注意什么特别的景色,只是空气中弥漫着阵阵的香味,有几分醉人的感觉。 “爱妃觉得此处的花如何?” 两人相携走到香园中的“玉漫亭”中,司徒漠看着她侧脸便开口问道。 苏晓玥淡淡地看了看他,而后点头,“还不错。”至少不是那样艳俗的花色,她自然是不知为何花,只是那淡雅的气质却让人看着很舒服。 “难得爱妃能如此赞美。”司徒漠轻笑着,“那么,爱妃可知这些花丛何处来?” 苏晓玥瞬时露出几分兴味来,“皇上之意,莫不是说这些花还有些典故?” 司徒漠眼露赞赏地点头,“自然。爱妃可愿一听?” “臣妾可有选择之余地?”苏晓玥冷不丁又开始口出讽刺之言。他司徒漠既决定要借这些花的典故说些什么,她又怎能拒绝?分明就是乖乖听着的份儿。 司徒漠轻笑了起来,“爱妃莫气,爱妃也知朕嘴拙,说不出好听的故事,怕爱妃觉得故事太过沉闷而已。” 闻言,苏晓玥只赏了他一个冷冷的笑,并不做声。 他司徒漠嘴拙?! 无论是谁听到都会笑掉大牙吧!这个男人根本就是睁着眼睛说鬼话! “好吧,那朕可开始讲了!”司徒漠转眸看向不远处的花,淡淡地说道,“这花名为落颜。” “落颜?”苏晓玥讶异于如此特殊的名字,“落颜”不是寓意容颜尽落,芳香不再?为何竟会有这样的呃一个名字? 司徒漠轻笑着点头,“正是‘落颜’,这是一种存在许久的花,自然,先人取此花名的真正原因不可考究,然而大多数人都认同这样的一个说法,它与天上的太阳同在。” “什么意思?”苏晓玥皱起了眉,没有懂他的意思。 “爱妃可知,每一朵的寿命都只有一日,太阳升,它便开,太阳落,它便亡,直到第二日的清晨太阳再次升起,又是一个新的生命。” 苏晓玥微微撑大了眼,露出几分不可思议的神情,转头看向这些散发着醉人香气的粉色花儿,它们此刻正在太阳下热烈地盛开着,展露着她的芳华。——这样生机昂然的花却只有一天的生命? “爱妃是否不信?”司徒漠低头看向她问道。 苏晓玥淡淡地摇头,“不,只是觉得新奇……”看着这些花,不知怎么地,心头似乎有什么东西堵着,让她觉得呼吸有些困难。 深深地吸一口气,苏晓玥将这种感觉摒弃。 “爱妃竟也新奇了么?”司徒漠轻笑,“爱妃可知,这些原不会出现在朕的宫中。” 原本不会出现在他的宫中? 苏晓玥警觉地眯起眼,“这些花原本是在何处?” “问得好!” 司徒漠蓦地绽出一个诡异的笑来,让苏晓玥不禁心头一怔,看着他黑而深沉的眼,她不禁有种被设套的感觉。 “爱妃,”司徒漠笑着,似乎不带恶意,在苏晓玥听来却是恶意十足,“这些原是从贵府带来。” 苏晓玥全身的血液都僵住了,撑大了双眸死死瞪着眼前的男人。这个男人果然又想耍什么阴谋。 “爱妃似乎很惊讶?”司徒漠掩唇勾起她的下巴。 苏晓玥很快地缓过了神,一双清冷的眼露出“你真是可笑”的神情,扬手拍开他的大掌,“皇上误会了!”她是很惊讶没有错,她只是没想到这样特殊的花,居然会是这个身体原来主人家中的。能养出这样的花的人恐怕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吧! “朕误会了么?”司徒漠低下头,愈加靠近那双冰冷的眸子,嘴角仍是带着自信的笑,“朕倒是以为朕所猜不假。” 苏晓玥冷冷地笑,“皇上许是清晨醒来只吃了些清粥小菜,故而才会有这样头昏的后果。” “爱妃,你的胆子可真个大!”司徒漠倏地站直了身子,而后居高临下地看向她的脸,声音顷刻冷沉了好几分,“爱妃若想见家妹,便拿出些诚意来吧!” “你……”苏晓玥恼然地瞪着他。 “爱妃莫要急着生气,”司徒漠轻笑,冰冷的气息却很盛,“爱妃家中的落颜能在朕的花园照样开放,而且生根,朕相信爱妃也可以的。爱妃以为呢?” “司徒漠,你……”苏晓玥气得快要浑身发抖了,这个男人乖戾嚣张地直想让人将他千刀万剐。若非为了那个无辜的“妹妹”,她才懒得受他的气。 可是如今事实就是她被司徒漠狠狠地压制住了,她却只能听他的么? “爱妃,”司徒漠又低下了头,勾起的唇角冒着冷气,“不要妄想从朕的手中将她救出,这一回,朕会用她将你牢牢地扣在朕的身边,不会让你有逃脱的余地!” 气极的苏晓玥冷冷地瞪着她,怒目圆撑,半晌之后,她却悄悄地扬起了邪魅的笑意,“皇上,不知皇上所言的诚意是指什么呢?” 闻言,司徒漠一愣,而后仰头大笑了起来,待到笑得差不多的时候,他才低头满是愉悦笑意地看着她,左手指尖细细地婆娑过她如雪的肌肤,“以爱妃过人的聪慧,朕相信爱妃一定是非常清楚的!” 一股直冲头顶的怒火瞬时似乎要将苏晓玥整个人燃烧起来,然而,她却只是双拳紧攥,咬了咬牙,而后挂起再假不过的笑,嘴角一点点地扯动着,“皇上放心,臣妾定不会让皇上失望的。” “是么?”司徒漠眸光一动,而后笑着道,“如此甚好。”说完,只定定地毫不避讳地回视苏晓玥那双写着要将他挫骨扬灰的眼。 *** 苏晓玥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寝殿的,只是当她回过神来时,她已经满是怒气地将满屋子的玉石玉器装饰都摔了个粉碎。 只是这样依旧不解气,直到一拳打在坚硬的墙壁上,手上溢出温热的血出来后,她才稍微冷静了下来。望着满屋子的狼藉,她不禁在心头骂自己。何时她竟浮躁到这样的地步了? 愤怒的心不肯停歇,她只能坐了下来,一点点地安抚着。她不该如此,这不是她苏晓玥的风格!她该是冷静沉稳,而不是被司徒漠几句话便激怒地无法自抑。要想从这个牢笼中挣脱,她要更大耐心…… 终于,她沉静了下来,身上那不该存在的脾性也淡去了。她只安静地坐在自己的书桌面前。 而此时门外,那几个担心又害怕的宫婢们都小心地将耳朵贴在门上,听着里面的动静。 “娘、娘娘终、终于没有摔东西了么?”苏晓玥一听便知是胆子向来极小的燕子。 “嘘——小声点,娘娘也许累了。”这回是桃花的声音,“我们……” “还是进去看看吧,也许娘娘需要我们做什么。”这回换成了紫鹃的声音,有几分沉稳。 “可是……” “你们都进来!”苏晓玥忽地冷冷地冲着门口说道。 门外的几个人顿时一僵,而后在桃花的带头下,推门进入。才一开门,几个人便呆住了,几双撑大的眼像是看到了多么惊悚的一幕。心头一致地哀嚎——老天哪! “本宫叫你们进来,杵在门口做什么?”苏晓玥见她们的神情,立时冷声道。 几个宫婢忙不迭地回道:“是,是,娘娘。” 说着,几个人便步步惊心地踱到了苏晓玥面前,“奴婢参见娘娘。”又是几乎一致的声调。 苏晓玥冷冷地低头,“平身吧!” “谢娘娘!” 之后,几个人便起了身立在她的面前,不知要如何是好。因为她们的主子一致都只是绷着一张脸,严肃又带几分冷酷,让人无法亲近。谁也不想挑战一个刚刚疯狂过的人的耐心。 第18章:危机重重险立身(93) “本宫问你们,”苏晓玥倏地开口,一双锐利如刃的眼一一扫过她们,“宫里前些日子可曾有何新人进来?” 几个宫婢有些面面相觑,最终,还有由桃花来回答:“娘娘,您是指新入宫被皇上临幸的,还是……” “无论是什么人,你们有见到、听到或者看到什么新面孔,便径自与本宫说来就是。”苏晓玥冷冷地吐字。 “这……”桃花皱眉想着,似乎没有什么头绪,转而用眼神询问着其他几个,结果也只得了对此一无所知的表情。 苏晓玥皱起了眉,“果真没有任何新人么?” 桃花的眉头更皱得紧了,好半晌,她才摇头,“娘娘,奴婢们都不曾看过,也不曾听过。娘娘离开宫中的这段日子,宫中便十分得安静,也不曾有什么波澜。只是皇上有些反常而已。其他的,奴婢们都只担心着娘娘,着实不曾有心思去注意其他的事儿……” 声音越来越轻,却让苏晓玥缓缓地紧闭了双唇。看着眼前的几双透着清澈的眼,她忽而不知要继续说些什么了。 不是不曾收到这样的眼神,只是她选择了忽略。她依然记得一次出以侦查为目的的任务时,她扮成一个高中生在一个学校待过那么一段时间。她独来独往,平日里除了跟踪她的目标之外,便是安静地坐在教室的一角发呆。这时,班上便有这样一个女孩不知为何总爱与她搭讪,说是要与她成为朋友。她自然是置之不理。结果便是伤了那个小女孩的心。但是,她却像是没有收到拒绝一样,以她的朋友自居,事事为她担心:担心从不听课的她不会做作业,硬是要给她补课;担心冬天全身冰冷的她穿得太少冻着,硬是将自己唯一的暖宝推到她的手上;担心看起来柔弱的她会被人欺负,总是在有不善的人走向她时做出保护的姿势……她总是用担心的眼神看着她,以战士般的姿势护着她,而她却只是静静地看着。 ——她别无选择。 第一次见到那样的眼神,她可以选择忽视;第二次看见那样的眼神,她可以瞥一眼而过;第三次瞅见这样的眼神,她可以微微皱眉转身走开;而第四次见到这样的眼神,她却只能安静地承受——没有一个人能承受别人太多的伤心失望,更没有一个人乐意伤害一分单纯的友谊,她正是抱着这样的心思。只是那时,她不知道自己的心里在她一次次站在自己的面前担心地数落,无悔的护佑时,早已将她铭记在了心里,直到那么一天,一场意外的枪林弹雨中她为了救自己而殒命。——她从来不知道一份友谊需要经过这样的伤痛。 从那天开始,她不再接受任何一个好意。 可是,望着眼前的一双双眼睛,她的脑中又忆起了那双让她自责伤痛的眼,——她不会重蹈覆辙。 空气沉闷得紧,立在苏晓玥面前的几个宫婢低着头不敢抬起。 好一会儿之后,苏晓玥才缓缓地掀起薄薄的嘴皮,“好了,本宫知晓了。桃花随本宫去外头走走,海棠、紫鹃、紫嫣、燕子,你们几个留下来将这里清扫一下。” 几个人各自怔了一下,才有些杂地回道:“是,娘娘!”说着,几个人便忙开了,毕竟苏晓玥制造的烂摊子可不小。 苏晓玥旋即抬起了双脚,——“娘娘……”——桃花根本就没来得及唤住苏晓玥的脚步,她足下那精致的绣花鞋便毫不客气地踩上了满地的碎片。 “走吧!”苏晓玥却是像没有听到她的叫声,更没有感受到脚底微微的同意一般,一面清淡地说着,一面踏出门外。 桃花摇头叹了口气,而后才忙不迭地不管脚踩什么迅速地跟了上去。 *** 时间悄然过去,转眼间已快是晌午的时辰,亦该是用午膳的时间,而苏晓玥与桃花却依旧在皇宫中走着。 “娘娘——”双腿早已累得要软掉的桃花有些可怜兮兮地唤着苏晓玥,“是时辰用午膳了。” 正兀自环视四周的苏晓玥听到她的话,这才停下脚步缓缓地转身道:“你若是累,可先回去。” “不,不——奴婢一点都不累!”哪里经得起自己的主子说如此的话,桃花慌忙胡乱地摆手,“奴婢真的一点都不累……奴婢知是担心娘娘您,早上并未吃些什么,又走了如此多的路,奴婢怕娘娘您的身子骨受不了……” “不必担心,”还没等她说完,苏晓玥便冷冷地打断了,“这点小路还累不到本宫。” 顿时,桃花无语了。本是一番好意,主子却傲然地不肯收,她又能如何?只得安静地继续跟上她的步伐了。 “是,娘娘,是奴婢错了。”桃花缓缓地低下了头。 眸光一沉,苏晓玥看向她的头顶,目光稍停了几秒钟之后,她才淡淡地说道:“那边亭子里休息一下吧!” 闻言,喜出望外的桃花忙绽出了灿烂的笑来,“是,娘娘!” 苏晓玥淡然地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直接往亭子走去。桃花赶忙跟了上去。 亭子离她所在的地方只隔了一条小径,穿过路边种满花草的小路,苏晓玥便要登上亭子的台阶,却听得后方传来一个尖细的声音。 “皇后娘娘驾到!” 顿时,刚要上迈的脚缓缓地放下,回到那微带几分崎岖的小路上。一旁的桃花担心地看了看自家主子一眼,而后忙转身,朝着身后跪了下去,口中念着“皇后娘娘万安”。 此时,皇后莫婉蓉已在好些个宫婢太监们的陪同下走到亭子前。 苏晓玥这才缓缓地转了身,也不看来人一眼,只敛眼福身,“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免礼免礼。”莫婉蓉的声音似带几分欢欣,脸上挂着不掉的笑意,“本宫道是谁,原来是妹妹。不必拘礼。” “谢皇后娘娘!”苏晓玥低头说着,这才站直了身子,抬眼,淡笑地看向莫婉蓉。 “多日不见,皇后娘娘比之前又美了几分。”苏晓玥笑着道,听不出这里头是怎样的情绪。 莫婉蓉拉着苏晓玥的手往亭子的台阶上迈去,一面走,一面说着,“妹妹的嘴儿可真是甜,难怪皇上如此宠着妹妹呢!”微作停顿,她又似略带几分遗憾地说,“真要说起来,妹妹才是更美了,比之原来更是红润了不少,本宫哪里及得上妹妹一分?” “皇后娘娘说笑了,”苏晓玥笑着,“臣妾近些日子不在后宫中,这吃的喝的,哪一样不是让臣妾觉得难受,哪里还有什么长得更美之说。臣妾心知是皇后娘娘的抬举,在此谢过皇后娘娘了!”说着,便又是“不辞辛劳”地福身。 眸光一敛,莫婉蓉旋即笑了起来,扶起她道:“好了好了,都是自家姐妹,不说这些了。方才妹妹可是要进这亭子来的?” 苏晓玥倏地笑出了些许的声音,“皇后娘娘真是好眼力,臣妾许久不曾回宫,想着在宫内多走走,谁知竟走得有些累了,便欲停下来稍作休息,恰巧便遇上了皇后娘娘您。” “原来如此!”莫婉蓉一副才知道原因的表情,旋即又是轻笑,“哎呀,看来倒是本宫打扰了妹妹了。” “皇后娘娘言重了。”苏晓玥不紧不慢地开口,“臣妾昨日刚回宫中,上午便被皇上召唤了,没来得及向皇后娘娘请安,方才正想着要去皇后娘娘的霜华殿拜见,此刻巧遇,也正是遂了臣妾的心意。” “呵呵,妹妹可真是有心了!”拉着苏晓玥坐下,莫婉蓉便一面笑出声道。 苏晓玥不着痕迹地将自己的手从莫婉蓉的掌中脱了出来,而后缓缓起身,“这是臣妾该做的。” 莫婉蓉抬眼看了她一会儿,旋即笑了起来,“好了好了,来,坐下吧!” 低眉看了看那双眼,苏晓玥犹豫了一下,而后坐了下去,“谢皇后娘娘。” “妹妹这些日子在宫外可过得还好?”见她坐下,莫婉蓉这才仍是笑脸不该地说道,“皇上甚是宠爱妹妹,为了护妹妹周全,竟是不肯与人道妹妹的去处,害本宫和各姐妹们都担心不已。” “这个……”苏晓玥露出一副犹豫又为难的表情来,“皇后娘娘,臣妾怕是不能说,皇上特意交代谁也不能告之,否则臣妾便是要惨了。还望皇后娘娘见谅才是。” 莫婉蓉看着她的眼,怔愣了许久,她才一脸失望地说道:“原来如此,是皇上吩咐的。”微沉的声调忽地又扬起一分,“不过也是,像皇上如此关切妹妹,哪里肯让妹妹受到一点伤害。妹妹这些日子在宫外所处之地是绝对不能告之外人的。” “……皇后娘娘,抱歉了!”苏晓玥一脸遗憾地开口。 接着是尴尬的几秒钟停顿,但是很快,莫婉蓉又找到话题了。她瞅见了台阶下跟随苏晓玥的此刻正低身跪着的宫婢桃花。 “妹妹,如今这个时辰该是午膳时间,不知妹妹可已进食?” 话一出,苏晓玥便不自觉的挑了挑眉。这个莫婉蓉似乎是想一点点地抽丝剥茧地将她的秘密都挖出来。 第18章:危机重重险立身(94) “皇后娘娘如此一说,臣妾这才觉得腹中饿了。”苏晓玥淡笑着。 “正巧。“莫婉蓉闻言便道,“本宫也尚未用膳,不知妹妹可愿与本宫同桌?” “这……”苏晓玥露出犹豫的神情,而后松开眉头便道,“多谢皇后娘娘。” 莫婉蓉点了点头,“走吧!” 说着,她在前,苏晓玥在后,一行人便一路往莫婉蓉的霜华殿而去。又是惹来众人的议论纷纷。 统一时辰,上书房内,司徒漠正在看各地官员上呈的奏折,忽听得门外有人的脚步声。很快,他将奏折放下,抬眼看向门口。 “奴才参见皇上。”进来的是最近才调到他身边的小太监,名为小顺子。 司徒漠淡淡地看着他,“怎样了?” “回禀皇上,”小顺子立刻回道,“玥妃娘娘此刻并不在寝殿中,据说是领着宫婢桃花在宫中散步。” “散步?”司徒漠皱眉,“该是用午膳的时辰,她们该是回去了才是!” “回皇上的话,”小顺子继续道,“玥妃娘娘确实不曾回殿中。奴才在宫中稍寻了片刻,便听闻月妃娘娘被皇后娘娘请到霜华殿中一同进餐了。” “她与皇后在一起?”司徒漠倏地眸光一厉。 小顺子浑身一震,旋即忙不迭地回道:“是的,皇上。” 她怎么会跟皇后走到了一块儿?难道又是苏晓玥故意前去惹了她? 司徒漠心头正不得其解地王子才想走着,那头,小顺子却怀揣着惴惴不安地心等着司徒漠的话。 许久之后,司徒漠才轻瞥他一眼,缓缓地点了点头,“知道了,下去吧!” “是,皇上!”说着偏瘦的身子便往而去了。只是才退到门口司徒漠看不到的地方,小顺子便小心地顺了顺自己的气,咽下一口口水之后,他才举步走开。 司徒漠盯着门口,脑中还回想着小顺子的话,心头想着此时那俩人在桌上的唇枪舌战和针锋相对。 忽地,他噌地站起身,往门外而去,身后的护卫满是疑惑地跟上,随行伺候的宫女太监自然也是紧紧跟上。 *** 霜华殿内,苏晓玥正与身后的桃花站在中庭的一株大树下。此时的莫婉蓉正在寝室内换衣裳,而该上桌的饭菜在皇后上桌之前不能上桌,于是,她们两人只能等着。只是坐等着实让苏晓玥觉得有几分难受,兴许是殿中的某种气味让她受不了,反正她就是不愿意在里面多待一分钟。 她便也开始纳闷了,记得上次来之时,她也不曾有如此感觉,为何此刻却有? “娘娘……”身后响起桃花怯怯的声音。 “说!”苏晓玥懒得转过头去,只仰头看着眼前的一片繁阴冷冷地吐字。 听自家主子从容不已的声调,桃花不禁心头开始有点急了,“娘娘,您真在要此用膳么?” 苏晓玥轻笑了起来,“否则,本宫该回去么?”她自然清楚她桃花心里想的是什么,只是这些个小女孩却只担心一些完全没有必要担心的东西,着实也有几分可爱。 “可、可是……”桃花语一塞,而后仍是满是担忧的声腔。 “好了,不必多想。”苏晓玥及时地打断她的话,因为不远处已经有脚步声了,“你不过是个小宫女,只顾好自己的性命便是,不必担心本宫的事。” 桃花怔愣了,“可、可是……” “没有可是!”苏晓玥镇定结贴地吐字,一面缓缓转身,“本宫自有本宫的打算。” 苏晓玥的身子转正,桃花着才有机会看清那究竟是一个怎样的眼神,一副怎样的神情。顿时,她便紧紧地闭上了嘴巴,不再多言一句。——她的主子完全有能力手握乾坤,压根不必她多言一句。 苏晓玥满意地看着她的神情,淡淡地笑了起来,“很好,希望以后也能保持。”毕竟她也不喜欢一个胡乱担心一气,不懂得相信主子的人。再者,她不喜欢吵。 桃花感觉有些窘,不禁低下头小声地说着,“是,娘娘!” 恰在此时,另一个声音也响起了——“见过月妃娘娘!皇后娘娘请娘娘进去用膳。” 苏晓玥立刻转眸看向来人,“嗯,多谢皇后娘娘了。”说着,便不管桃花是否跟上,便径直往敞开的大殿门口而去。低着头的桃花赶忙低头跟了上去。 “妹妹可还喜欢本宫的霜华殿?”刚一进入,身着一身华丽衣裳的莫婉蓉便映入她的眼帘。不过,她的声音却比人影更加快、更加直观地钻入她的耳中。 苏晓玥踩着莲步往莫婉蓉走去,待走到她面前两三步开外是时,她才挂起淡淡的笑,“说来惭愧,臣妾进出皇后娘娘霜华殿的机会也不少,只是却没有一次像今日这般看得清楚,原来皇上果真是为皇后娘娘是私藏了好风景了。” “哦?”莫婉蓉扬唇,“妹妹此话怎讲?” “这……”苏晓玥略带迟疑的神情,“臣妾嘴拙,不知该如何形容,只是只是站在庭中,看着那满树的苍翠,臣妾便感觉到别处决计不会有的感觉。想来这便是皇后娘娘霜华殿的秘密魅力所在了。 莫婉蓉闻言一怔,旋即笑了起来,“妹妹竟害说嘴拙,妹妹这番话可是让姐姐我心大悦。妹妹分明是个极为说话之人。” 苏晓玥忙低头,“臣妾不敢,臣妾不过是说些实话而已。” 莫婉蓉闻言笑得更加大声了,“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像妹妹如此客气下去,咱俩就该饿得昏倒下去了。来,妹妹请坐吧!”说着,便伸手指着她身旁的位子。 苏晓玥微微睁开了些眼来,眸光微动,而后在众人的注视下坐到了莫婉蓉的身边。 一干只是看着的宫婢太监中有撑大眼睛的,也有满是疑惑的,更有饱含胆战心惊的。桃花则属于最后一种。 看到自家主子往那个位子走去的瞬间,她的心都开始哀嚎了——天!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然而,身为当事人的苏晓玥却仍是笑着,一丝的表情都未曾改过。其实,她心里早已算计了清楚。莫婉蓉身为皇后,她身旁呃位子,无论是在何处,她身旁的位子向来都是留给宫中唯一的皇者司徒漠的,从未有人像苏晓玥这般享受到如此的待遇。从众人的眼神中,她也瞧不出点什么来了,只是,有些事情,她偏喜欢去挑战一下。 “臣妾谢过皇后娘娘。”来到座位旁的苏晓玥低头表示着感谢。 “都是自家姐妹,何必客气?”莫婉蓉拉住她的手便往位子拽着让她坐下去。 苏晓玥立刻笑道:“是,皇后娘娘。”说着,也就只能的毫不客气地坐了下去了。 此时,莫婉蓉一挥手,跟在她身后的宫婢立刻扬声道:“上菜!” 也不知为何,乍闻这声音,苏晓玥倏地看向那正喊着话的人,看向她的那双眼,一双满满的都只写着野心的眼。 苏晓玥倏地笑了,心头便想,这莫婉蓉身边倒是什么人都有。 随意地寒暄着,一会儿之后,酒菜便都全部上桌了。 苏晓玥眼中露出几分谗意,虽只是看着,她原本不饿的肚子却真的开始吟唱了。 “好生丰盛的食物!”苏晓玥不自觉地发出赞美,光是嗅着,那股钻入鼻息的香气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 “那么,请妹妹细心品尝了。” 莫婉蓉说着,便开始吩咐宫婢为自己夹好菜,而后放到自个儿的面前。 “是,多谢皇后娘娘。” 说过谢,苏晓玥这才开始慢慢地夹菜吃了,自然,桃花这试菜生的身份也派上了用场。 幸好,一切无恙。苏晓玥这才真正开始了选材。 然而,恰在此时,一个高大到在门口阻挡住大半阳光的身影骤然出现。虽是逆光,苏晓玥却已将那人的面目看清楚了。 “司徒漠。”苏晓玥似低喃般的念着。 顿时,正在准备开动的莫婉蓉慌忙地站起了身,盈步便往门口的身影而去,而后适时地止步,缓缓地福神,“臣妾见过皇上。” 司徒漠低头看了她一眼,脸上是冰冷的表情。 此时,苏晓玥在桃花的固执的催促下,臭着一张脸缓步走到司徒漠的跟前。 “臣妾进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 “等等,站起来!”一声略显粗犷的声音骤然将一段话打断了,取而代之的是有几分严厉的词汇和眼神。 苏晓玥倍感惊讶,“皇上?” “站起来!”司徒漠不由分说地低声吼道。 诧异地眨了眨眼,一双疑惑的眼死死地盯着她,半晌,她才慢吞吞地说道:“臣妾见过皇上。” “啧——”司徒漠轻笑,一把将她的下巴轻轻勾起,“看爱妃的神情,似乎是不甚欢迎朕的。” 苏晓玥冷笑地勾起唇角,一面道:“皇上切莫将臣妾之想法挂于心,不是是随意地一句话罢了!” “是么?”司徒漠看着她轻笑,“朕也是这么希望的。” 闻言,苏晓玥动了动嘴唇,没再多说什么。 此时,司徒漠这才转头看向正低头面对着自己的莫婉蓉,脸上的笑顿时变得有几分虚幻。 “皇后怎会遇上玥妃?还与她一同一进餐?”司徒漠淡淡地问着。 莫婉蓉这才慢慢回道:“这问题说来倒是有几分可信度。” “那么,答案是?” 第18章:危机重重险立身(95) 司徒漠冷冷地低头看向苏晓玥,“是么?” “……是。”苏晓玥有些无奈地说着,真心不知眼前的男人想要做什么。 闻言,司徒漠那冰冷的脸倏地扬起了轻笑,“原来如此,朕到处寻不着爱妃,还以为爱妃发生何事了,原来是被皇后请到这里来了。” 莫婉蓉的脸瞬时青了。苏晓玥有些可怜的瞥了一眼她那难看的脸色。 “正巧朕也尚未用午膳,”司徒漠忽地又说道,“既然皇上已备妥,朕也在这里用膳如何?” 莫婉蓉立即福神道:“是,皇上!” 说着,便是一边命人将碗筷备上,一边又将自己的上位让给司徒漠。如此一来,苏晓玥便坐在他的身边,而莫婉蓉则坐在司徒漠的另一侧。 “开动吧!”司徒漠一声令下,这午膳便算是开始了。 一餐下来,苏晓玥和莫婉蓉的脸色都不好,唯有司徒漠始终挂着一脸的笑。原因不在别的,只因为司徒漠的眼中只有苏晓玥一人,总是笑着给苏晓玥夹菜,即便苏晓玥是一脸的不情愿,而莫婉蓉只能咬牙瞪着。 苏晓玥这一餐吃得窝火。用过午膳,她便离开了霜华殿,当然,她的后面少不了地要跟着司徒漠。这让她更是火大。原本她是想趁着这个午餐看看莫婉蓉想耍什么手段,却让司徒漠这样一搅局,完全给错过了。 “爱妃似乎很生气。”司徒漠在她的身边懒懒地说着,身上飘过方才霜华殿中的幽幽檀香味。 苏晓玥冷着一张脸,“臣妾不敢!” “不敢?”司徒漠轻笑,“爱妃要不要回去照照镜子?” 苏晓玥立刻停住了脚步,愤然转身,怒目以对,“皇上,你看错了!” 正面见了她的神态,司徒漠笑得更欢了,“爱妃,朕很肯定朕没有看错。” “你……” “还有,”司徒漠忽地低下身,脸对上她的,目光微沉,“朕依旧希望爱妃能直唤朕单字。” “你……”苏晓玥有些呆呆地看着那双眼,也许是因为他眼里的那份认真,抑或是其他,她分不清是什么,那一刻,她竟只能呆呆地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半晌,司徒漠站直了身子,轻笑地开口道:“爱妃预备着下午做什么?” 脑子有些混沌的苏晓玥半天才缓过神来,而这一缓神,她便在心底将自己骂了无数遍。天,她究竟是怎么了? “爱妃又在想什么了?”见她半天未曾有动静,司徒漠皱起了眉,单手勾起了她的下巴,一脸沉郁地问道,“是在想那树林里的人么?” 这股阴沉的气息很快让苏晓玥冷静了。伸手狠狠地将他的手拍掉,退开几步,她才冷冷的回道:“皇上多虑了,臣妾的心里谁也不曾想。” 司徒漠晦暗的眼里有几分恼怒,“是么?朕倒是希望听到的是实话。” “皇上不必担心,”苏晓玥冷然又平板地说道,“臣妾从不说谎。” 司徒漠冷笑,“这个朕可就不得而知了。” 苏晓玥冷冷地瞥他一眼,默然不语。 半晌又是一阵静默,忽地一阵风过,一抹淡淡的茉莉香从空气中飘散过来。司徒漠感觉不错地吸了一口,苏晓玥却有些厌恶地皱起眉,而后转头往香气飘来的方向看去。不远处一身着洁白衣裳的窈窕女子正朝他们这边走来。 苏晓玥愈发皱起了眉,正打算转头往相反的方向过去,却传来一道将她唤住脚步的声音。 “玥姐姐请留步!”声音无论怎样听都是属于娇弱一型,可是它却硬生生地叫苏晓玥果真停下了步子。 脚步声越来越近,苏晓玥这才缓缓地转正了身子,冷冷地看向来人。如她所想,正是那位“白美人”萧琴。 “臣妾见过皇上,皇上万安!”萧琴低着头问着安。 司徒漠嘴角带笑着淡笑地看着她,声音出奇地柔和,“免礼平身吧!” “谢皇上。”萧琴说着便是站直了身子。 这一动作,那茉莉香便散发得愈加清楚了,苏晓玥不禁又想往后推开几步。她着实不习惯各种香味,放从那浓浓的檀香味中出来,却还要面对这样让她反感的味道,实在是一种折磨。 “皇上,这位是玥姐姐吧?” 苏晓玥正想着,却听得眼前的人忽地问道,顿时让她更加皱紧眉头。之前见她时她是贴着另一张面皮的,现在却是她的真面目,她又是怎么认出是她的? “没错,萧妃好眼力!”司徒漠似乎挺不错的心情。 苏晓玥疑惑地转头看他,却见他脸上竟是柔和的笑意,不像平日里那样冰冷的脸,也不是虚假的笑。这又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与眼前的萧琴…… 忽地,苏晓玥觉得有些莫名的烦躁,那抹浓浓的茉莉香让她愈发忍耐不下去。 “真巧,正巧想去玥姐姐那里拜访,却不想……” “皇上,”苏晓玥冷冷地开口,截住萧琴那一脸的兴奋,“臣妾觉得身子不适,想先行回去。” “嗯?玥姐姐不舒服么?”萧琴说着便想往苏晓玥身边靠近。苏晓玥自然是敬谢不敏地往后退开几步。 “多谢关心,并无大碍。”苏晓玥冷冷地说道。 司徒漠皱眉看向她,“方才还好好的。这会子是怎么了?” 苏晓玥忽地目中燃起一堆火焰,“臣妾不舒服,想回殿休憩。” 莫名的怒火让司徒漠皱起了眉,疑惑地看着她泛着红晕的脸颊,司徒漠只得点头,“既是如此,爱妃回去好生休息吧!” “是,臣妾谢过皇上!”说着,苏晓玥便径自转身。 只是才走两步,她便抬眼了,因为身边的人。 “皇上,臣妾能自个儿回去。”苏晓玥冷冷地对他说道。 “朕正好没事,想送送爱妃。”司徒漠淡笑着,将她恼怒的神情忽视掉。 不知为何,越看到这张笑脸,苏晓玥心头愈加愤怒,“皇上日理万机,臣妾不过是回宫休息,不必皇上如此亲力亲为地送。” “啧啧,”司徒漠轻笑地低头看她,“爱妃似乎忘了一件事,这是朕的皇宫,你是朕的妃子,朕想送便送,可有你拒绝的道理?” “你……”苏晓玥冷着脸,气极,却不知说什么来反驳,——他说的只是实话,偏偏她在人家的屋檐下,只得低头。 她懊恼地低头,低咒了一声,忽地鼻尖嗅到那股茉莉味,立刻又抬起了头。 “皇上若是送臣妾,这位妹妹又当如何?”苏晓玥轻笑着,目光指向身后的那一抹洁白。 司徒漠觉得好笑地看了看身后的萧琴,又低头看回她,“朕还不知爱妃会在乎他人。” 闻言,苏晓玥瞬时耳根子一红,恼怒地死死瞪向他。却只惹来司徒漠朗声一笑。 “不必担心,萧妃是不会在意的。是么?”说着,司徒漠转而看向萧琴。 萧琴闻言优雅一笑,微微点头,“是,皇上,臣妾不会在意。送玥姐姐回去才是要紧的。皇上要好生顾好姐姐的身子才是。” 听到他们的对话,苏晓玥顿时有些呆住了。 这又是个什么情况? 直到走到自己的寝殿门口,她都一直在思索着这个问题。最终,她没能忍住,转头便问一直跟在她身后盯着自己的司徒漠。 “她是什么人?” 司徒漠微愣了一下,而后轻笑地径自朝她的房间走进,稳稳地坐在了那张雕花圆桌旁,为自己倒下一杯茶后,才抬眼看她,目光带着某种高兴的神采,语气却极淡地说道:“爱妃似乎很在意她?是因为朕对她特别么?” “你……”苏晓玥微撑大眼,不可否认,他将自己的一丁点心思说出来了,只是,为什么他却像是无比高兴似的。 苏晓玥顿时冷下了脸,淡淡地走到桌子旁,在他的对面坐了下去,冰冷地开口:“皇上不要误会了,臣妾只是好奇她的身份而已。”上一回,她没有必要细究萧琴的身份,那是因为她以为自己不会再出现在这里,如今却是变了情势,她不能让自己身处一片混沌中,总得要清楚地明白才行。 “是朕误会了么?”司徒漠淡笑着,但也不曾在此问题上多纠缠,而是紧接着回答了她的问题,“她是萧琴,龙越皇朝宰相之女。” 苏晓玥微眯起了眼。果真只有这样简单的身份么? “怎么?”司徒漠却低笑地转头看向她,“朕纳了新的妃子,爱妃心里不舒服了?” 苏晓玥冷冷一笑,“皇上,您在说笑话么?”为了他纳了一个妃子而心里不高兴,她脑子有病才会这样! “哦?这倒是奇怪了!”司徒漠眸光微转,“朕为何看爱妃的神情却像是在吃醋呢?” 苏晓玥顿时火气往上蹿,“皇上,喝茶,明目!”说着,便噌地将一杯倒好的冷茶搁到他的面前。 “不得了!”司徒漠开怀笑了起来,“朕竟然让爱妃关心了一回。”说着,便将她递给自己的茶一饮而尽。 苏晓玥只得撑着冒火的眼死死地瞪着她,什么也不能做。谁让她还得从他的手上救出她那个没有见过面的“妹妹”。 该死,为了一个“陌生人”,她却要委曲求全?! 不过,司徒漠也懂得适可而止,很快地便不再笑了,只是用那略带深沉的目光看着她,盯着,直到苏晓玥快要被看得发怒时,他才开口,一说话,又是语出惊人。 “苏晓玥,无论这后宫进来多少人,在朕这里,你都是排第一位的。朕要你记住。” 排第一位? 苏晓玥冷笑,这个男人是想跟她上演深情的戏码么?好啊,她也会演。 “是,臣妾记住了!”苏晓玥低着头,声音轻柔地说道。 “苏晓玥,你……”司徒漠很快就看出她眼里的不认真,听出她的回答有多么假,愤然地便攫住了她的下巴,入眼便是她带着讥诮的笑,那样扎眼。 “臣妾如何?”苏晓玥冷笑地开口,毫不示弱地瞪向他,“皇上对臣妾说什么?” “你……”司徒漠怒得只能吐出一个字。眼前的女子,他真心相待的女子,她竟一如既往地只将他的心踩在脚底?!“苏晓玥,朕说的话你可听清了?” 第18章:危机重重险立身(96) 苏晓玥吃痛,却硬是不肯服软,咬着牙,笑着,她一字一字地说道:“清楚,臣妾再清楚不过。” “你……”望着那双桀骜不驯的眼,司徒漠的眼中只有怒火。 狠狠地甩开她,他便大步地往外走去,哐当一声,两扇木质大门紧紧阖上,只留下凄惨的回声,一遍又一遍地在她的耳边响起。 *** 自那日起,近半个月的时间内,苏晓玥再也不见司徒漠的身影。她自然不可能跑到上书房说要去见他,也不可能跑到某个妃嫔的殿中打扰他怀抱软玉温香,可是她却不能忘了自个儿回来的目的,所以,她只能单独行动。 然而,这偌大的皇宫,她却要怎么去寻一个人? 思来想去,唯一的办法就是夜探皇宫了。而这最重要的一步便是要手握皇宫地图。她又该去何处寻呢? 连日来,苏晓玥的脑中想的便只有这一事了,虽然连日来她总是在皇宫乃到处走动,可即便如此,她也不见得能到得了这皇宫的任何一处。纵是她享有司徒漠的荣宠,却依旧有许多的地方她是进不去的。比方说这冷宫,比方说司徒漠的军机重处,这些皆是有可能藏起她的妹妹的地方,皆是不可遗漏之处。 “娘娘,您的茶。” 晨曦微启,苏晓玥便早早地从暖被中爬起来,做足了百个俯卧撑之后,她便暂作休憩地站着练起毛笔来。 “嗯,搁一边。”苏晓玥脑中仍在盘算着地图的事儿,哪里顾得上喝什么茶。 一旁的桃花看了看她额头微沁的汗,淡淡地叹了口气。 “你做什么对着本宫叹气?”苏晓玥耳聪地听到她淡淡地叹气声,不觉疑惑地问,只是手上的笔仍是挥动着没有停。 “奴婢该死!”桃花忙跪了下去。 “得,起来吧!”苏晓玥不免翻了个白眼,“本宫没想让你怎样?不过是问问而已。” 桃花抬了抬眼,怯怯地站起身,“谢娘娘。” “说吧,大清早的,本宫都未叹气,你这小姑娘却是叹上了。”一篇《心经》在说话之间完成,苏晓玥放下笔毫,一面拿起丝巾一面擦着汗珠,一面说着,“有何大不了的事情?与本宫说说如何?”反正她如今也是闲着无聊了,身体不可再惫懒下去,给自己订的锻炼计划也得开始努力实行了。 “这……”桃花抬了抬眼,“娘娘,皇上免了您去皇后娘娘那儿请安,如此好的时辰,您合该在床上多躺些时候,眼下这早上双寒露重的,娘娘却还这般早起,还做些费力气的事儿,您身子骨能受得了么?” 苏晓玥转头看着她那张担忧的脸轻笑了起来,“桃花,你大可不必担心,本宫的很子好得很呢!”经过沈若愚那又是药丸又是汤药的伺候,她的身子老早就好了许多,说来她还真得感谢他了,只是,不知他如今是否如她所想的早已忘了她这个不该记挂的人。 “娘娘!”桃花皱起了眉,“奴婢在跟您说正经的。” 苏晓玥回神看她,依旧轻笑,“本宫也未曾与你开玩笑。” “这……”桃花一字方出,便又是叹气,“好吧,反正奴婢也说不过您,您还是先喝一口热茶吧!这是可清晨海棠和燕子在浣月湖的莲叶上取的露水泡制的,味道极好。”说着,便端起茶杯递到苏晓玥的面前。 苏晓玥低头看了看,一挑眉,这才接过,轻呷一口,果然,一阵沁人心脾的幽香便钻进她的口中,在舌尖留下阵阵香气,回荡在齿间,倒真有几分味道。 “嗯,果是不错!”苏晓玥由衷地赞叹。她的杀手教程中原也学过茶道,个中的精妙也知晓一二,这样的好茶不是高手可是泡不出来的。“这是你泡的?” 听了她的话,桃花一脸的开心,“娘娘喜欢就好。” 低眸看她兴奋的模样,苏晓玥不觉一怔,而后继续问了方才的问题:“这是你泡的茶?” “嗯?”桃花微微一顿,忙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回娘娘的话,正是奴婢泡的!” 苏晓玥笑了,“本宫倒是不知你有这样的好手艺。” “这……”桃花脸颊微红,“平日里娘娘您分派给奴婢们的事情不似别的宫中那样多,奴婢们闲着无聊,也想多为娘娘做些事,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得多多学习这些小事,只希望娘娘喜欢、开心就好。” 苏晓玥呆呆地看着,看着眼前的清丽的小脸,忽而觉得有几分可爱,又觉得有几分悲凉。一入宫门深似海,且不说如她这般的妃子如何,这些深入宫中的小宫女,入宫便是奴婢命,只为伺候她人,讨人欢心而以立命,若是一不小心便是人头落地,命如草芥,何其悲哀? 苏晓玥轻轻地坐下身起,一手仍是端着茶杯,低眉慢慢地说道:“你们不必如此讨好本宫,若无大错,本宫也不会为难。” “娘娘!”桃花闻言骇然一惊,立刻双膝跪地,“娘娘饶命!” “饶命?”苏晓玥诧异地低头看那地上跪着头也不敢抬的桃花,“本宫有说要将你如何么?” “那……”桃花咽了咽口水,“娘娘为何突然说这样奇怪的话?” “奇怪?”苏晓玥觉得好笑,“我不过是说你们不必如此讨好我,哪里奇怪了?”她还从来不知道一句简单的话竟会被理解为奇怪的话。 桃花呆呆地看着她,“可、可是奴婢原本便是伺候主子您的,为娘娘学茶艺泡好茶原是分内之事,并未特意地讨好,只是希望主子开心,仅此而已。” “是么?”苏晓玥淡淡地说着,“难道其中的理由之一不是为了身子主子的我能在关键时刻念在你们平日对本宫的好而网开一面么?” “不,不,奴婢决计不敢!”桃花忙磕下了头,“奴婢绝对不曾存有如此心思。奴婢只是……” “只是什么?”苏晓玥好奇相问。 “奴婢只是想报答娘娘您的恩情。”桃花抬眼,眸中早已含满了泪。 这时的苏晓玥却不得不一怔了,现在是什么情况?她又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么? “我做了什么?”苏晓玥几乎低喃地问道。 桃花掏出丝巾擦了擦眼泪,一面回道:“娘娘您不记得了,奴婢有一次不经意地提起家中抱病在床的娘亲,家中除奴婢之外只有一个比奴婢还小三岁的弟弟,为了给娘亲治病,奴婢才进了宫。那时,娘亲病得重,奴婢正担忧不已,娘娘您知道后慷慨地赏给奴婢许多的珠宝,让奴婢兑换成银子给娘亲治病,娘亲的病才能治好。娘娘您的大恩大德,奴婢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苏晓玥诧异地听着,记忆中似乎有这么一幕,只是,她不曾想过只为这个,她便被当成了恩人。 “娘娘也许忘记了,但是不要紧,”桃花抹干眼泪坚定地说着,“奴婢会铭记一辈子的。” 一辈子? 这岂非要很长的时间? 苏晓玥有些苦恼了,她从来都不喜欢别人记她一辈子。 “好了好了,本宫知道了。”苏晓玥差点就要揉太阳穴了,“你母亲的病现在可痊愈了?” 桃花忙是高兴地点头,“回娘娘的话,已经痊愈了,娘娘给的珠宝首饰,够娘亲治病,也够奴婢弟弟上私塾了。如今他们一切都好。多谢娘娘挂心。” 苏晓玥点了点头,不知为何心头倒是有些欣慰,毕竟让她做好事并不多见。 “起来吧!”苏晓玥淡淡地开口,待桃花起身后,她便略有所思地问道,“你进宫应该有些时日了吧,宫中可有易于藏人之处?” “易于藏人之处?”桃花微愣,不明白主子忽然问这话的目的,“娘娘为何突然问这个?” 苏晓玥正了正脸色,“让你说便说,何来那么多的问题?” “……是,奴婢该死!”桃花浑身一颤便猛地又跪回地上去了。 苏晓玥见状,不觉叹气摇头,却并不让她起身,冷冷地对她说道:“你只管说便是,本宫不会将你如何。若是你说出的内容有用,本宫于你的恩情也便一笔勾销了,你也不必再将本宫的恩记在心里了。” “娘娘——”桃花震骇地抬眼,眼中有着慌乱,完全地一副可怜模样,似乎眼前的主子要将她抛弃一般。 苏晓玥有些无奈地看着那双眼,“本宫没打算让你离开这里的意思。只管从实说便是。”她虽知自己的冷情会吓到人,可是,吓到这样的单纯的小女孩可不是她想的。 桃花立刻松了一口气,却忙又抬眼确认,“娘娘,您说的是真的么?” “你若再问下去,本宫便真让你离开了!”苏晓玥实在听不得这样磨磨唧唧的话,顿时拉下了脸。 “不!”桃花忙低下头,“是,奴婢知道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好了,”苏晓玥心底开始叹气,“说说看吧!究竟这宫中有哪些地方是可以藏人却又不容易让人发现的?” 第18章:危机重重险立身(97) “这宫中最易藏人又最不容易为人发现的地方奴婢想不到别的地方,只有冷宫中的‘幽兰坊’。” 这是桃花告诉她的答案。子夜时分,苏晓玥正穿行于冷宫中,寻那桃花口中的“幽兰坊”。话说,无论怎样听着名字都局的该是不错的地方,若不是加了个前缀,她绝对想不到什么劳什子的冷宫。 皓月当空,苏晓玥全身武装着黑衣。冷宫中那不知从何处扬起的冷风一阵阵地刮起,直往人的心窝里钻去。连苏晓玥也不禁稍稍地打了个寒颤。 果然是个好杀人的地方! 苏晓玥心头思忖着,脚下却没敢停下。这绕七绕八的路子差点没将她的脑子都绕晕了,所幸,手上还握着一纸地图。这地图她是下个功夫自己绘制的,查阅了揽月皇朝建国时皇都预建图,加之后来书上的某些描述,加上她的职业敏感度,熬了两个夜晚,她才算绘制了出来。到现在为止,还算是比较顺利。但即便如此,她依旧不敢掉以轻心。她可不认为这里能安静。 没有轻功的她只能靠着在路上跑了,虽说身为杀手的她还算敏捷,若真的遇上像司徒漠、沈若愚、蓝傲天那样的高手,她也只好束手就擒的分,所以她得小心小心再小心才行。 冷风阵阵,苏晓玥从一个地方奔行到另一处,约摸半个时辰后,她仍是没有任何的发现,当然,冷宫中那些疯女人的哀号声不算。 苏晓玥冷冷地瞥过不远处的鬼影似的人影,不免冷嗤,这些女人,为了一个完全不必要的男人,却毁了自己的一生,她们的价值究竟在哪里? 想着,她已经从那个宫中跃出,往另一个更加阴森的地方而去。那是一个建有高墙的地方,凭着她的直觉,她知道那将可能是她要找的地方,而且更重要的是,这个地方不在她的地图范围之内,换言之,这里就是她所没有研究到的地方,也极有可能就是她要找的地方。 没有迟疑,苏晓玥快速地往那里跑去。也许是她太过专注,也许是她太过自信,她完全没有注意到,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一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她,一路跟着。 不消片刻,苏晓玥的身影已站在这座宅院的门前。抬眼望去,一层厚厚的藤叶将整个宅子给遮蔽住了,看不见牌匾在哪。 苏晓玥微一皱眉,身形一跃,伸手用力一拉,落地,转瞬之间,一个长方形的牌匾便映在她的眼前。 ——“幽兰坊”! 苏晓玥脸上绽出一个轻笑。 果然,这就是她要找的地方。 正高兴着,忽地,她心头一突,心中有一股不妙的感觉。——这里真的是她要的地方么?若这里是司徒漠囚禁她妹妹的地方,为何会没有一个人在此把手?是他太自信她找不到,还是她压根就不在这里? 苏晓玥此刻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进去了。 可是,很快,她便咬了咬牙。好不容易牺牲了睡眠时间才来这里,她没有到底空手而回的道理。 想着,她便走上前,到门口,猛地将门上蔓延的蔓藤扯开。用力之间,她有了些了解,这里的藤蔓长得太过深厚,估计是许久不曾用人进去,亦或者说自封闭之日起便不再有人从这里进去过。 可若是如此,司徒漠是从哪里进去的? 苏晓玥抬眼看了看周围的高墙,每一处的高度都是没有工具的她所无法攀爬上去的。不过,若是司徒漠的话,应该是没有问题。可是周围完全没有人踏足的痕迹,难道他的身手有好到那样的程度么? 不容多想,她轻松地将门锁开启,而后推门。 “吱呀——”久未动过的门发出在夜中极为恐怖的声响,在这凄冷的空气中回荡着。 苏晓玥不觉身上一颤,怨不得她,里头一阵冷风嗖地往她身上蹿,像是一把冷到往她身上刺去。 “该死!”苏晓玥忍不住地低咒着。 一面咒骂,她一面毫不犹豫地往里头走去,踩在地上那厚厚的树叶上,又是一阵阵似撕裂般的声响。借着月光,苏晓玥开始环视起四周来,每一处都像是被藤蔓吞噬,仿佛下一秒也将她吞噬一般。这样的情状却还是让她这个“老江湖”很清楚地了解了这里之前的模样,若是一切依旧的话,该是个空旷,幽静而不乏诗意的地方。看看此时天上的皓月当空便知,此时是个赏月的极佳之处。 但是,现在不是赏月的好时辰,她得再往里面走,尽管前面还是一片黑暗在等着。 迈步往前,又是一面藤蔓墙,而她依旧一把便将它们斩断,再往前,她的身后便是藤蔓的尸体了。所有挡了她去路的东西,不管是人还是这无辜的藤蔓,都得死。 顺利地解决完障碍,苏晓玥已经站在宅子的大厅里了。全身警惕着,她眯起眼环视四周,那原本该是有月光穿透的窗子都被藤叶一层又一层地遮挡,只有少数几处还有些许的空隙可有月光照下。落在那满是灰尘和腐叶的地方,透着阵阵的冰寒。依旧是那不知从何处而起的冷风将一地的落叶都吹起,在大厅中如鬼影般浮动。 苏晓玥不禁笑了起来,低喃了起来,“这是有多久没见到这样的场景了。”话语之间竟有几分怀念。她是杀手,少有情况是她没有经历的,这种有鬼境的地方她见得多,毕竟杀人的地方,她也会愿意选在这种人烟罕至的地界儿。 一面说着,她便开始一面搜寻了。虽说自始自终她都没有闻到一丝儿的人的气味,但是,杀手的天性告诉她绝对不能松懈。只要有哪怕一秒钟的懈怠,她便有可能去向阎王报到。 苏晓玥谨慎地往侧面的走去,凭着感觉,她一路走到了一排房间的走廊。正想往前走,却听得风中传到一阵怪异的声音。她很快停下了脚步。再细细听,她全身的汗毛便都竖了起来。 前一次,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可这一次,她那敏锐的感觉告诉她绝对错不了——是她最讨厌的蛇!而它正在她的前方大约一点钟的方向,而且正一点点地往她靠近。 “shit!” 苏晓玥不自觉地低咒,她早该想到的,这种地方肯定是有蛇的,而她居然笨到什么都没准备!她果然是嫌命不够长了! 然而,现在她自己再骂也没用,蛇还是不懈地往她靠近,她该怎么办? 苏晓玥呆呆地怔在原地不敢乱动,屏住了呼吸,脑子一片混沌地想着该做些什么。 可是,半晌之后,她依旧站在原地,什么也做不了。面对蛇,她几乎只有认输的分。 不,不行!她绝对不能栽在区区的一条蛇身上,若这传出来,她就不用挂着这张脸活了! 苏晓玥在心里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忽地,一阵风冷从她身侧掠过,在下一秒,“嘶——”地一声,血腥味开始四散。 下意识地,苏晓玥全身发出警报——有人! 未及多想,她倏地转身做出了防备姿势。 “谁?”她陡然一喝,戾气十足。 “啧啧——”一个男人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略带几分轻笑,“姑娘就是如此对待救命恩人的么?” “少废话!”苏晓玥耳根子微红,被人戳中软穴的感觉一点都不好,口气也更是不用说了,“你到底是谁?”竟然有人跟在她的身后,她却不知,她真是太大意了! “姑娘,在下都救了你一命,你还要如此防备么?”男人仍是笑着,似乎在嘲笑她不足为惧的防御。 苏晓玥顿时恼了,“本姑娘并没有要让你救!”她虽怕蛇,却并不是杀不了蛇,只是她不想与蛇斗而已。 不过,这些,她并不想讲给眼前的男人听。 “是么?”男人停下了脚步,自嘲一笑,“那倒是在下多此一举了!” 苏晓玥冷冷地开口,“原本便是你多事!” “也罢!就算是在下的错罢!”男人似乎也不介意她的说辞,仍是笑声盈盈。 然而,这样的笑声却让苏晓玥着实听不下去,“快说,你究竟是谁?为何跟着我?” “这倒是有趣!”男人闻言轻笑,“贼却要问另一个贼的身份。” “抱歉,请不要将我与你拉入同一阵营!”苏晓玥冷冷地开口,“本姑娘不是贼!” “不是么?”男人反问道,“那么,这深更半夜的,姑娘扮成这装扮是要做什么?不是偷还有什么?不是贼又当是什么?在下倒是想听一听了!” “哼!你要听我便要讲么?”苏晓玥冷嗤一声,“你,不必转移话题,你究竟是谁?” “这位姑娘,”男人似乎满是觉得好笑的意味,“在问别人的身份之前,不是该自报身份么?姑娘如此,可着实不符合江湖规矩。” “什么劳什子的狗屁江湖规矩!”心头一恼,苏晓玥便管不得什么淑女不淑女,优雅不优雅的了,该说的脏话一个都不落,“本姑娘不管这些!无路你是谁,敢当本姑娘的路,你便只有死路一条!”说着,苏晓玥已做好了要将眼前人置于死地的准备。想来,她也该是好好练练手的时候了。就拿眼前的男人来练一下也不错。 第18章:危机重重险立身(98) 对方怔了一会儿,旋即大笑了起来,笑声夹着一声声回响在宅子里响个透彻。 苏晓玥死死地瞪着他,这个男人找死么? “你笑得这样大声做什么?”苏晓玥忍不住又想骂人了,“怕整个揽月皇朝的人都不知知道你在这禁宫中么?”况且,他这一笑,害她倒是紧张了,她可不想让人发现她的踪迹。 “怎么?”男人止住了大笑,只是,那轻笑声却依旧很刺耳,“你怕了?” “笑话,你当本姑娘是谁?会怕么?” 说着,苏晓玥冷不定地冲冲他扔出一记飞镖,谁知,却很快地便被他轻巧地躲过。她不禁暗咒一声。 “呵呵,姑娘的动作倒是神速!”男人轻笑着,语中透出一股子敬佩的神采来。 苏晓玥只当他是嘲笑,“不敢!与阁下的功夫比起来,本姑娘只得甘拜下风!”可不是么,一只飞镖,她竟连他的一点衣角都没有碰到,看来她果然是钝了。 “姑娘谦虚了!”男人拂了拂身上的灰尘,淡笑着,“这世间也再找不到姑娘这样身手的女子了。” 苏晓玥冷哼地瞥他一眼,“多谢夸奖了!” 什么多谢夸奖?她都被人欺负到头上来了,她还能忍么?不行,她不能如此下去了。果然她这二十一世纪的功夫与他们古人相比差了不止那么一大截,若她不好好努力的话,怕是无论如何都立足不下去了。 “姑娘有心事?”对方见她半天不出声,不禁关切相问。 苏晓玥恨恨地瞪他一眼,“与你何干?”一面瞪着他,她心头也开始认真地猜想眼前这人的身份了。能在皇宫之中如入无人之地,还能让她无所察觉,此人身份必不简单。是皇室成员?还是司徒漠的敌人? “原本是于在下无关。”男人轻笑,“只是如今,却必须与在下有关了。别忘了,在下可是姑娘的救命恩人!” 我勒个去!这个男人脑子有病么? 也许是方才的蛇让她惊甫未定,又或者是现下的气氛让她觉得心烦,此时她心情异乎寻常的浮躁,看着眼前的人便直想发火。 “你最好不要再惹我!”苏晓玥冷冷地瞪着他,手上那明晃晃的飞刀又已亮出来了。 男人闻言,仔细地朝她探看,最后皱起了眉,“你怎么了?” 苏晓玥直觉心头有一股莫名的火,只想将眼前的人烧成灰烬,“我要杀了你!”说话之间,那股阴沉沉的气息已然暴露无遗。而那满身的怒火似乎要在下一秒便尽数喷发出来。 对方愣了一下,旋即似明白了什么,便开始低咒起来。 “该死!你这个傻瓜,怎么敢就这样闯进来?” 原本还一副有风度的模样,此刻他竟是发怒得想将苏晓玥敲晕了。不过,下一秒,他也确实让她晕过去了,只是不是敲晕的,而是点穴。 忽然之间眼前一暗,苏晓玥陷入一阵恐慌,在最后意识消失之前,她只记得一双漆黑的眼带着关切地盯着自己,而她却像要杀仇人般死死地抓住他的手臂,天知道,是不是抓出一道道的血痕来了…… *** 苏晓玥再次睁开眼的第一动作就是查看自己的指甲缝。才一抬起手,她便轻笑了。右手五指指尖赫然沁着已凝固了的血渍。 很好!她也没白被那个男人点晕过去,至少还用血来偿还了一下! “娘娘,您终于醒了!” 几个小宫婢兴奋地叫唤声。 苏晓玥不觉揉了揉太阳穴,“停,这样大声做什么?” 闻言,几个宫婢立刻闭上了嘴,可那关切的眼神却是不肯褪去。 苏晓玥心头直摇头,说实话,她一直都不敢相信像她这样冷血无情的人身边会跟着这样一些单纯的女孩儿。 “扶本宫起来!”苏晓玥淡淡地开口,也不知为何,似乎她全身的力气都抽走了一样,身上竟是一点的力气也使不上了。是那个男人使了什么暗招么? “是,娘娘!” 说着,桃花便与紫鹃一道将她扶着坐起身来。一面扶起她起身,桃花便一面说开了。 “娘娘,您真是让奴婢们担心死了,差点奴婢们就要去请皇上来了。” 请皇上? 苏晓玥皱起了眉。待坐正了之后,她才缓缓地问道:“怎么了?” “娘娘,您还问怎么了?”桃花一脸的惊甫未定的模样,“奴婢的魂都差点没有了!奴婢原是依照往日惯例来唤娘娘起床,却不想在门外唤了许久都未听得娘娘的声音,于是担心不已地擅自开了门。谁知娘娘您竟是紧闭着眼没有半分醒的迹象,唤了半天您仍是如此,差点奴婢便要让紫嫣去请皇上了。幸好,幸好您醒了!”说着,又是无限庆幸般地松了口气。 “原来如此!”苏晓玥淡淡地点了点头,那么,如此说的话,昨夜她被那个男人弄晕之后便是被他送回了这里。这也便说明了那个男人是认识她的,或者更确切地说,那个男人是皇宫里的人。而且,能在皇宫中自由穿行,必是极为熟悉这皇宫的地形,那么,这样的一个男人,有可能是谁呢? “确实如此!”桃花点头道,“娘娘,您现在可还好?奴婢已让海棠却将太医请来了。” “无碍!”苏晓玥淡淡抬眼,“许是受了些凉,太医便不必请,只让海棠却取些治愈风寒的药来煎熬即可。”在未确定那个男人是否在她身上落下什么药物之前,她不能轻易地将自己身体的状况让太医知晓。若是太医知道了,司徒漠便会是第一时间知道的那个。这不在她的期望范围之内。 “可是……” “本宫的话不说第二遍!” 桃花还想说什么便被苏晓玥一声冷厉的话给打断了。顿时,她寝宫内的气氛冷了下来。除桃花外,紫鹃、紫嫣、燕子三人皆是有些胆怯地低着头。 苏晓玥淡然地扫过她们,内心微叹一口气,而后说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在这个世界里,她似乎永远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仿佛一个时间差让她脑袋转不过来。 “回娘娘的话,此刻该是用早膳的时辰了。”桃花忙回道,声音比方才低了几分,听来有几分沮丧。 苏晓玥抬眼看向她,皱眉,“好了,伺候本宫梳洗更衣吧!” “是,娘娘!” 说着,几个宫婢便围着苏晓玥忙开了。时间一晃,便又是半个时辰,未做太多装扮的苏晓玥已准备用早餐了。依照惯例,几个宫婢依然跟着她一同上桌用早膳。一个早餐吃得极为安静。 早膳过后,苏晓玥便打发她们各自做自己的事情去,喝下海棠煎熬的药,她便让桃花跟着继续往皇宫里四处打转。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今天会有些收获。 这一回,她特意朝司徒漠上书房的方向前去。怎么说呢?她想试探一下,昨夜的人会不会是司徒漠派去的。 “娘娘,这是往上书房的方向。” 走了一段路程后,桃花便觉得有些不对劲,这才惊觉,这个方向是皇上的上书房。可是,依照娘娘对皇上的抵触,加之皇上已半月不曾踏足齐眉殿,娘娘怎会想去找皇上? 桃花这厢想不通,苏晓玥却只冷冷地瞥她一眼,便继续往前走,非但如此,脚步还加快了不少。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气味正吸引着她好奇的神经。 桃花见主子如此,只得噤声,安静地快步跟上。 又走了一段,苏晓玥忽地停下了步子,在一紫色花丛面前站定了。 是这个香味! 苏晓玥的眼中绽放出些许的光芒。正是她此时嗅到的气味,在她昨夜所待的地方出现过。 见状,桃花立刻也站定了,“娘娘,您喜欢这花么?” 苏晓玥淡淡地转头看她,眼中是严肃,“桃花,这是什么花?” “这?”桃花皱起眉细想了起来,“奴婢也叫不上来,这些花似乎是才栽不久,好像叫……” “素欢。”一道男子清雅的声音携着花香传来。 苏晓玥微微一怔,旋即转过头,看向来人,倏地拧起眉,“你?”她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眼前之人正是司徒漠的弟弟,揽月皇朝的二皇子,虽说许久不曾见到他,但是他带给自己的那股厌恶的感觉却似乎一直都未消退过。 一身锦衣的男子淡笑地走到了她的面前,作揖道:“臣弟见过皇嫂!皇嫂别来无恙!” 苏晓玥冷然一笑,“蒙二皇子挂记,本宫一切都好!” “如此再好不过!”司徒烨轻笑着,直直地看进她的眼中,“皇嫂可是在此赏花?” 苏晓玥淡淡地瞥过那一抹妖冶的紫色,“算不上,只是有些好奇这是什么花而已。方才听闻二皇子说这花名为‘素欢’?” “正是!”司徒烨笑着点头,转而看向那满是紫色的花丛,“此花是前些日子皇兄从外带进来栽种的,据说此花的周边不得再种其他花种,否则便会不消片刻地枯萎。想来这也该是此花名讳来由吧!” 这样么? 苏晓玥定定地看着眼前紫色,微怔着。素欢,素者,单调也,亦可理解为孤独,这花合该是只能独自绽放,与其他的花不可共存。这倒是有些意思。 “皇嫂喜欢此花?”司徒烨笑着转头问道。 苏晓玥斜睨着他,脸色冰冷,“ 第18章:危机重重险立身(99) “皇嫂这话说得可真够绝情!”司徒烨轻笑了起来,忽地朝苏晓玥迈近了两步,“好歹您可是臣弟的皇嫂呢!” 苏晓玥冷笑,“本宫心里可装不得那么多东西。”尤其是这些无缘无故的沾亲攀故,况且,——“谁知道二皇子您哪日不会翻脸便不认了本宫这皇嫂。”莫说是什么皇嫂了,以他眼中透出的野心勃勃,皇朝颠覆都是可能的,当然,前提是司徒漠那个男人会拱手将江山相让。 “皇嫂说的哪里的话?”司徒烨笑地比方才还轻了几分,“臣弟怎会做出此等事情来,最多……”说着,他忽地停住了,而后向她抛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眼神。 苏晓玥顿时想无聊的翻白眼,拜托,她一点也不喜欢猜别人的心思。 “抱歉,本宫还有事,先告辞了!”苏晓玥懒得跟应付他,举步便想往前走。 “皇嫂请稍等!”司徒烨却快她一步地挡了她的去路。 苏晓玥立刻皱起了眉,她已经不耐烦了,“二皇子还有事?” “臣弟只是想问皇嫂一句,”司徒烨一如往常地笑地和煦,“臣弟果真惹皇嫂如此厌弃么?” 苏晓玥立刻稳稳地站定,冷冷地看着那双不知闪烁着什么光芒的眼,“二皇子想听实话么?” 迎向那如刃的眼神,司徒烨怔了半晌,而后摇头失笑,“算了,看来臣弟还是不知为妙。” 苏晓玥冷哼一声。 很好,还算有些自知之明! “不过——” 正想举步,司徒烨却又忽地开口。 苏晓玥蓦地转头,眼中的不耐已累积得更旺盛了。司徒烨却是冲她淡淡一笑。 “皇嫂,”司徒烨缓缓地开口,“您就如此待救命恩人么?” 救命恩人?! 一旁的桃花撑大了眼,何时二皇子成了她家娘娘的救命恩人? 她惊讶,苏晓玥却更是疑惑,自然少不了的为他忽然而出的话而恼火。 “二皇子,此话何意?”苏晓玥森冷地开口,脑中却已开始搜寻记忆,她不曾记得曾欠过他什么。她与他的接触少得可以,何来救命之说? “皇嫂,不过才几个时辰的事情而已,皇嫂竟这般健忘么?”司徒烨的那黑色的双眸似乎都开始轻笑了。 “你——”苏晓玥撑大了眼,根本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他说什么?昨天晚上的人是他?! “看来皇嫂是想起来了!”司徒烨看着她的表情,不禁愉悦地轻笑了起来。若说前一刻还在为她将自己拒之千里之外而心有不悦,此刻他却有几分欣喜了,毕竟她如此的表情并不多见。 苏晓玥倏地敛起了脸上那像傻瓜一样的表情,又结上厚厚的一层冰霜,“本宫不知二皇子所指,怕是二皇子认错人了罢!” “是么?”司徒烨笑着。 苏晓玥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而后不再理他,转头便走。若昨夜真是这个人,那么她更不能再与他多接触。 苏晓玥与桃花的身影越走越远;司徒烨只如沐春风般地看着那一道婀娜的身影,眼底更多了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柔和。一低头,目光落在左手掌心那一方洁白的丝帕上,一角绣着一支寒梅,还有那已干的血迹。 *** “娘娘——”桃花一阵慌乱地追赶着苏晓玥的步子。她简单的脑袋完全不明白主子为何在听到二皇子的话之后便脸上蒙了一层厚厚的霜,而后便让她只得小跑地跟上主子的步子。 也许是桃花的这一声叫得太过清脆,又也许苏晓玥的脑子终于是有些冷静了。她终于放慢了步调,让身后的桃花跟了上来。 果然,很快,那气喘吁吁的喘气声便传到她侧了。 “呼——娘娘,奴、奴婢实在……”桃花的一口气还没有喘上来。 “好了,多喘气,不要多说话了!”苏晓玥冷冷地开口道。 桃花闻言,忙自顾自地喘气,也果真是不说话了。可是,等到她喘过气再抬起头,却见自家的主子却又看着不远处似乎有些怔愣的模样。——这又是怎么回事? 这又是怎么回事?——这也正是苏晓玥想问自己的话。她今日是有怎样的运气,不过是想探查一下宫中的地形,却连续遇到两个不想见的人,前一个是司徒烨,而这第二个正是不远处正呆呆看着自己的——苏云?!而且更该死的是,她连转头的机会都没有,因为—— “爱妃怎么来了?”好死不死,司徒漠那慵懒的声调响起了。 苏晓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旋即缓缓地迈步朝他走去,此时此刻,身为他的妃子的她除了向他走去,什么事情也做不了。 “臣妾见过皇上!”到了司徒漠的跟前,苏晓玥连看也不看他一眼,便只低头福神问安。 “爱妃不必多礼!”司徒漠微勾起唇角看着她不情不愿的表情,淡淡地说着,一面伸手将她拉到自己的身边,“爱妃,半月不见,爱妃可好?” 苏晓玥想挣脱,然而转念一想身旁还站着一个瞪着双眼瞅着她的苏云,还有苏世彦那只老狐狸,便忽地转了念想,仍他动作,只颔首清冷地回道:“多谢皇上关心,臣妾一切安好。” “哦?”司徒漠看进她的眼中,“朕十几日不曾去见爱妃,爱妃可生气了?” 苏晓玥听完这话,真心想冲他翻白眼。 “臣妾不敢!”苏晓玥蓦地放软了声调,“皇上日理万机为天下百姓谋福祉,臣妾哪里敢生气?只私心里觉得臣妾无能,不能为皇上分忧解难。” “呵呵——”司徒漠微撑大了眼,轻笑了起来,“难得爱妃有如此心思,不枉朕平日里对爱妃那般宠幸。” “臣妾不敢!”苏晓玥忙道,“臣妾只希望皇上开心便好!” “好,爱妃的小嘴可难得如此甜!”司徒漠扬唇笑着,目光落在她娇嫩如脂的脸上,多了几分深沉。 苏晓玥的身体顿时响起了警铃。蓦地,她抬眼看向眼前正满脸诧异地盯着自己的苏云。 “皇上,有人在呢!”苏晓玥装出满腔的羞涩来。 司徒漠这才抬眼,收敛了脸上的笑,却仍是紧拥着她。 “苏太尉,你该知道朕身边的是谁才是!”司徒漠冷冷地开腔。 这时,冷眸打量了苏晓玥半晌的苏世彦这才低下了头,“是,老臣一时糊涂了。”说完,便转而对着苏晓玥作揖道,“老臣见过玥妃娘娘,娘娘万安!” 看着眼前的老狐狸,苏晓玥不觉地勾起冷笑,“苏太尉不必多礼,臣妾虽是宫中的新人,却对苏太尉之名是敬仰已久。” “老臣惶恐!”苏世彦低头说着,“月妃娘娘如此一说,着实折煞老臣了!老臣不过是衷心为揽月皇朝,为皇上办事,若在民间有些名声,那也是皇上赏赐的,老臣不敢居功。” “呵呵——”苏晓玥轻笑着,“太尉大人好气节!”说着,又转头对司徒漠笑着说道,“皇上,您的身边有如此忠臣,不必皇上太过操劳,臣妾可真是放心呢!” 司徒漠眉角一挑,淡淡地一瞥苏世彦,“爱妃说的极是!朕有此忠臣,何愁天下不太平呢!你说是么,苏太尉?” 苏世彦愣了一下,而后将头压得更低,“老臣不敢!” 苏晓玥冷冷地看着他们,而后轻笑,“好了,太尉大人您也不必如此谦虚了,像太尉这般的忠臣,皇上心里可是早有了谱的。”顿了顿,她又转头对苏世彦,脸上露出几分惊艳的神情来,“呵——好生美丽出尘的姑娘!”一面说着,一面又对司徒漠嗔怪道,“皇上,这是新进宫的秀女?如此妙人儿,皇上莫不是怕臣妾吃味才不给臣妾引见?” “哪里?”司徒漠眸光一动地掠过她眼底的光彩,旋即轻笑地配合起她的演出来,“朕方才不是眼中只看见爱妃么?哪里还记得旁的人?便忘了给爱妃介绍了。”说着,他又将头转向苏世彦,“苏太尉,不知小云可愿意与朕的爱妃认识一番?” “这是当然!”苏世彦忙点头,而后转头便对身后的女儿道,“小云,来,见过玥妃娘娘!” 苏云忙怯怯地往前挪了一步,而后福身,轻而软如绵糖的声音同时响起,“苏云见过玥妃娘娘,月妃娘娘万福金安!” “呵呵——不错,很是乖巧的女子,正是‘娴静处如弱柳扶风’,有那么一股子风味。“苏晓玥满口称赞着,不忘问司徒漠的意见,“皇上,您认为呢?” “嗯,爱妃说的极是。”司徒漠微沉了一下目光,继而带了几分冷意地回了她一句,那落在她腰上的手也多施了几分力道,眼中有警告。 然而,苏晓玥却全当没有看见,仍是挂着那妩媚的笑,“对了,皇上,不知这位苏家小姐入住了那个殿,难得能在宫中见到这样的美人儿,臣妾以后便多去走动走动,免得她被人欺负了去!” 司徒漠瞬时冷起了眸和眼,“爱妃恐怕是要失望了,苏云尚未入住朕的后宫。” “诶?”苏晓玥转出一脸的诧异,“皇上怎会放弃这样美好的女子?” 一面问着,苏晓玥的余光便瞥向那垮着一张小脸可怜兮兮地盯着司徒漠的苏云,看来这个小女孩还没有将眼前的男人忘记。 “爱妃觉得很奇怪么?”司徒漠咬起了牙。该死!半月不见,这个让他满心挫败的女子却在见到他的第一眼便跟他演戏,还想为他牵线?世上还有像她这样的女子么? 第19章:深陷皇权迷云中(1) 苏晓玥淡笑,“臣妾不敢。只是,臣妾心中着实觉得,如此女子进宫也是不错的。” “是么?”司徒漠冷声道,“爱妃既如此喜欢,朕让她进宫也无妨。“说着,便转头对上苏世彦,“不知爱卿可否愿意?令千金又是否愿意?” 苏世彦早已撑大了双眼,眼中是欣喜,“小女能入宫自是小女与老臣之荣幸,谢皇上隆恩!”一面说着,一面便忙喝着苏云下跪额头谢恩了。 “谢皇上隆恩,谢玥妃娘娘!”苏云那如蜜一般甜的声腔轻轻地响起。 苏晓玥低头看向她,眉头不自觉地皱起,似乎眼前的女孩与她之前所见有些不同了。 正想着,司徒漠却又开口了,“关于令千金进宫事宜容后再议,爱卿若无事便可退下了。”说话之间,他已转眸对上了苏晓玥略带沉思的脸。 “是,老臣告退!” 说着,苏世彦父女二人便一前一后地离他们远去了。 还未及两人的身影消失,司徒漠那张脸便变得异于方才的阴森。苏晓玥对此只有更拢紧了眉。 “爱妃没有什么话要于朕说么?” 冰冷的声音扬起,似乎要将这一片的空气都冻结。所幸的是,那些碍事的宫女太监们都站在他们的几米开外,也听不到他这样低沉的声音。 突然地冒出这样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来,苏晓玥自然是不知其意,再看他那不豫的脸色,她的心情也顿时很不爽了。 “皇上,您想听臣妾说什么?”苏晓玥冷诮地扬起下巴,冷眸与他对视,毫不示弱。 司徒漠眸中顷刻间燃起一簇火焰,“苏晓玥,不要跟朕装傻!” “装傻?”苏晓玥忽觉好笑了,“臣妾能装什么傻?臣妾不是向来都是傻的么?”若是不傻怎么会落在他的手中?原本打算要让他为他玷污她身子而付出代价,可如今,她非但做不到,甚至还有可能要去迎合他!她不仅傻,而且笨! “你——”司徒漠怒容已露,额头上青筋微跳,“朕的爱妃,你方才背着朕做了什么?” 她刚才?做了什么事? 苏晓玥微微一愣,而后近乎觉得匪夷所思起来,她还从来不知在光天化日之下,在众目睽睽之下做的事情竟能被他说成是背着他做的了! “回皇上的话,”苏晓玥冷冷地扬起唇角,“臣妾方才并未背着皇上做何事,若是皇上在场,臣妾也必是做出那些事儿来,故而,担不起您说的背着您这一条罪状!” “你敢说没有么?”司徒漠眼里是褪不去的怒火。 “回皇上的话,”苏晓玥如千年不动的冰山一般,冷着声音,眼观鼻鼻观心地开口,“臣妾方才只见了二皇子一人,若皇上以为臣妾偶遇本朝的二皇子也算是背着皇上的话,那么臣妾更是无话可说了!” “你与他是单独见面!”司徒漠冷冷地只道了这几个字。 苏晓玥露出一抹讽刺的笑来,“皇上莫不是忘了?臣妾的身边还有桃花,而方才来的路上更是有众多的宫女太监,这也算得上单独么?再有,皇上,难道臣妾在路上遇见皇子连礼数也不用计较了么?若是皇上以为可以,而且不加治罪,臣妾倒是一点也不介意对二皇子视而不见!”她更是巴不得,如此一下,她倒是省了诸多的应付,最好是见到每一个人都不必有一大堆的话来说。 “苏晓玥,你——” 司徒漠的一手紧紧地捏着她的腰,惹来苏晓玥一阵吃痛。 “司徒漠,你是想现在杀了我么?” 她皱着眉,却一点挣扎的迹象都没有,只冷冷地对他说着。 司徒漠立刻手一松,眼神微动,紧抿了双唇,定定地看着她。半晌之后,才缓缓地道出两个字:“抱歉!” 正伸手揉着自己被他捏痛的地方的苏晓玥抬头略显诧异地看向他的眼,一怔,随即说道:“皇上,您大可不必!”不必理由之一是她是他要狩猎的爱妃,对于自己的猎物他压根不必道歉;不必理由之二是他是堂堂一国之君,九五之尊,以他的身份,用得着么? 司徒漠一阵懊恼,在听到她的话之后,却又是一阵怒火上窜,她当他听不出她语中的讽刺么? “苏晓玥,你不惹朕生气你开心是么?”司徒漠咬着牙。 苏晓玥冷笑,“哪里?臣妾还得看着皇上的呃脸色过活呢!哪里敢惹皇上生气?” “你一句又一句,不是想惹朕生气又是什么?”司徒漠恨恨地瞪着她,怒得直想将她那颗脑袋都给摘了。 苏晓玥冷哼一声,直直地瞪着他不再说话。不是她不知道怎么反驳,只是她不想说话了。 司徒漠睁眼看着眼前骄傲的女子,不知是该怒还是该恨。她与他的皇弟相谈甚欢,却在面对他时只有一副冰冷的面孔,这叫他这九五之尊的身份如何自处? “好,好得很!”司徒漠冷冷地笑了起来,忽地转身,对着不远处的柯平道:“朕今夜宿齐眉殿。”说完,便大步朝上书房的方向而去。 “你——”苏晓玥完全没有反对的余地,怔愣了好一会儿,再要说第二字却见他已离自己几十米远。 “该死的司徒漠!”遏制不知的怒气直窜上她的头顶,全身的血液仿佛都沸腾叫嚣——她想杀人! 站在她身后的桃花撑大了眼,“娘娘……”娘娘怎么敢如此诅咒皇上?! 苏晓玥愤然地转头,“想说什么?”语中那掩不住的愤怒让桃花有些招架不住。“不,不,奴婢没有……”一阵慌乱,桃花接着便往后退开了好几步。 “走!”阴沉着脸的苏晓玥半晌后才从齿缝中蹦出一个字来。说完,她便大步地往另一个方向蹋去,那原本可以走到无声的地顿时铿锵地作响。 桃花瑟缩地抖了抖身子,“是,娘娘!”接着忙是低头快步跟上。 走了有相当的一段路之后,桃花才敢小心地偷看苏晓玥的表情,然而,那张脸却依旧是冰冷得感觉饿不到一丝温度。她不禁叹气地低了下头,心头暗忖着该如何办才好。 “又叹什么劳什子的气?” 苏晓玥那不耐烦的声音响起,像雷一般将桃花整个人炸得全身都快跳了起来。 “奴婢该死!”抖索着的身子立刻往地上磕过去。 低头,苏晓玥看着那满身都是恐惧的单薄身子,不觉胸口吐出一口气来。 “起来罢!”苏晓玥的语中有几分无力和无奈,“不是早与你说过莫要总是有事无事地跪!便是女子,膝下也是有黄金的。” “呃?”桃花诧异地抬眼,一双眼中写着几分迷茫。 见状,苏晓玥也懒得再多说什么,“好了,起来!”这一回,换上了命令的语气, 果然这一次比较奏效,很快,桃花便道了声“是”,而后很快地站起了身。只是,却不敢再离苏晓玥更近。 苏晓玥也不在意,淡淡地瞥她一眼,“这是走到哪里了?” 一听被问话,桃花忙抬眼环视四周,忽地撑大了眼。 苏晓玥见有异状,立时皱起了眉,“又怎么了?” 桃花转头定定地看向她,有些困难地咽了咽口水,而后才断断续续地说道:“回、回娘娘,这、这前面一些便是太、太后的寝殿了……” “太后?”苏晓玥皱起眉,脑中立刻变搜索起这个人的讯息来。 半晌,她终于点了点头,“原来是太后的寝殿。”虽然不知道怎么就糊里糊涂地走到了这里,但是她脑中倒是记起了一些东西,想起了初次见太后的情景,也自然将太后那张脸给想起了,当然,还少不了听到的一些事情。 “嗯!”桃花点着头,盯着苏晓玥的脸,似乎在观察着她下一步有怎样的举动。 苏晓玥收到她的目光,不免轻笑,“放心,本宫不会笨到去招惹她!”在这宫中能少招惹一个麻烦的人便少一个,这也算得上一条生存法则。当然,若是别人先犯,那就由不得她了。 “好了,走吧!”说着,苏晓玥便拂袖往另一条小径走去。 桃花见状,微撑了双眼,陡然提高了声调,“娘娘,不可!” “嗯?”苏晓玥回头,皱眉,“又是怎么回事?” 桃花紧张不安地环视了四周一圈,才在苏晓玥疑惑的注视中转过头来,额头上已冒了一层汗。 “娘娘,不能走此条路。”桃花的声音轻了许多。 低头看了看地上的小径,那是一条满铺着一层草的小道,上面已有人踏出一条路径来,看起来像是先长满了草才有人开辟的,然而,细细看去,才发现,这被踩踏的草被之下,隐约中现出已精心布置的碎石路基。 这又是一条通往另一个禁地的通道么? 苏晓玥揣测着,抬眼看向小径的深处,一面问道:“为何不能走此路?” “这……”桃花立刻低了头,声音又低了几分,“奴、奴婢只知这是不能走的,奴婢也是听宫中的其他人说起才知的,据、据说曾有宫女不小心沿着这条小路走进,翌日她的尸体便被发现于草丛中……” 第19章:深陷皇权迷云中(2) “……竟这样的事儿么?”苏晓玥近乎低喃着开口。 “正是正是!”桃花忙捣蒜似的点头,“娘娘,咱们还是走罢!” 苏晓玥抬眼又看了看那个方向,而后才点头,“嗯,走吧!回宫!” 桃花听罢,忙是庆幸地长长舒了一口气。 “等一下!” 三个字像雷一样将桃花整个炸得呆住了,笑也僵在脸上,心里却开始流泪了。为何她的主子就与别家不一样呢? “娘娘?”看着自家主子,桃花发出哭丧的声音。 苏晓玥失笑地瞥她一眼,而后往前迈开两步,一面蹲下身,一面低笑地说道:“好了,不要给本宫露出这样的表情来,本宫又不是要去死。” 桃花忙窒了窒,“娘娘,您莫要说那个字儿!” 苏晓玥轻笑摇头,“是,本宫知道了!”说着,便站起身来,低眸看着手中自草丛中捡到的东西。 “娘娘——”桃花正跺脚,但是,很快,她便见了主子那冷肃的表情,又担心了起来,“娘娘?您怎么了?” 苏晓玥抬眼看了看她,攥紧了手,将东西收到了袖中,“没事,走罢!” “……是,娘娘!” 桃花脸上担心的表情不变,她眼见了主子将什么东西攥在了手中,只是,那究竟是什么呢?竟让主子如此严肃? 于是,主仆二人便又绕着道地回到了齐眉殿。 回到宫中,苏晓玥便摒了对她眼露担忧的宫婢,一人独坐在寝殿内,看着桌上的一个粉色香囊发起呆来。 这正是她从那草丛中捡到的玩意儿。 原本这香囊并无什么特别之处,除了绣工还不错,然而,这并不能成为苏晓玥将它拾起的理由。重点是—— 她将目光移至那香囊的一角,一个绣得极有心机的字赫然映入眼帘。乍看上去,这根本不成其为一个字,而是两个字的合体字。这个字由两个部分组成,亦由两种颜色绣成,左侧一淡绿的“水”字,右侧一个紫色的“莫”字,两个字紧紧相贴。若是一般念法只是“水”“莫”而已,然而,在她的眼中,见到的就是一个“漠”字! 所以,这意思便是很明显了,这个香囊正是一个名字中带“水”的女子心慕司徒漠而绣的。 这是一个真正爱上司徒漠的女子。 苏晓玥心头蓦地有这样的一个认识,而那一刹那,她的心倏地一紧。 这是一种一闪而过的感觉,却莫名地让她皱起眉。 脑子里似乎一片空白,她只静静地看着那个字。 一个时辰之后—— “桃花姐姐,娘娘还坐在里面么?” 守在门外的几个小宫婢一番小议。 “嗯!”桃花一面隔着门瞅着,一面淡淡地应着。 “可是,这都一个时辰了……”燕子接着又说道,“桃花姐姐,要不要进去看看?” 桃花忙做了个“不可”的手势,一面又摇头,低声道:“不行,娘娘肯定会不开心的。” “可是……” 燕子还想说什么,最后还是闭上了嘴,只最后微叹了口气,一屁股往前面的台阶上坐下去。 剩下的几个宫婢见状,都笑着摇头,与她一样,坐到前面的台阶上去。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了,正当几个可怜的小宫婢要转头看向身后朱红色大门时,门却忽地大开了。一抹馨香从里面飘了出来。 “娘娘!” 惊喜地唤着,几个人噌地从台阶上站起身来,小跑两步便到了她们担心的主子的面前。 “娘娘,您终于出来了!”心直口快的燕子想也没多想地便道。 苏晓玥不见愠色,只是皱眉看向她们,“怎么了?为何都坐在台阶上?” “这……”几个人开始支支吾吾起来。 细细地看了看她们的表情,苏晓玥倏地明白了,瞬即摇头,“你们啊——”叹了叹气之后,她换了一脸的严肃,“本宫命令你们以后不准再像这样等了。既是伺候本宫的,本宫便告诉你们,本宫不会任何事,便是出了什么事,你们只管顾自己的死活即是,懂么?” 如此骇人听闻的话,这些小宫婢哪里听过,个个都露出诧异又震惊的表情来,当然,也不忘了要惊呼一声—— “娘娘?!” 天底下怎会有这样的主子?竟让做奴婢的不要顾及主子的生死? 苏晓玥冷冷地一一扫过她们诧异不已的表情,“好了,都下去歇着罢,本宫要去见皇上,桃花,你与本宫一道去。”说罢,便转身往外走去。 才走几步,她便皱眉了,“桃花!” “……是,娘娘!” 苏晓玥这一冷声,终于将桃花从震惊中唤醒,忙快步地跟了上去。苏晓玥这才冷哼一声,继续往外走。 身后,紫嫣、紫鹃和燕子三人许久都只怔愣地呆在原地,若不是一阵凉风袭过,她们便只会站在那一直到“自然醒”了。 “紫鹃、紫嫣姐姐,”燕子轻轻地开口,“这是咱们的主子……” “嗯!”紫嫣、紫鹃互相对视了一眼,眼中忽地坚定了某些不知名的东西。 直到若干年之后,这样的一幕,这样的一段骇人听闻的话都不时地在她们的脑中划过。也直到若干年之后,待到这一段鲜为人知的话被人翻出来之后,更成为苏晓玥传奇一生中津津乐道的原因之一。 *** 却说苏晓玥在桃花的陪同下一路畅通无阻地又到了上书房外,正要上前时,却被人一手拦住了。 苏晓玥低眸看向眼前正对着自己弯腰的人,“柯公公,本宫要见皇上!”冷冽的声音似乎夹着一股子冷风。 柯平忙回道:“娘娘,恐怕要让您失望了,皇上此刻正在议政,娘娘是否晚些时候再来?” “是么?”苏晓玥抬眼看向门,“不知皇上正与谁议政?” “这……”柯平有些犹豫,可是在苏晓玥冷眸的注视下立刻变回了,“回娘娘的话,皇上正接见莫将军。” 莫将军?莫司尘?! 苏晓玥眸光又冷了几分,“柯总管可知他们正议论何事?” “这……”柯平这回真正是犹豫了,即便是苏晓玥一双厉眼正剜着自己,他也不敢多言,“娘娘,这后宫是不得干政的。况且,奴才也着实不知。”其意很明白了,他是不会告诉她的。 苏晓玥不觉冷笑起来,“好一个‘后宫不得干政’!” 冷声一起,柯平背脊开始沁出了一层汗来,忙是更将腰往下弯去,不敢出大气。 眼见着眼前的人快要腰都折断时,苏晓玥才懒懒地开口,“也罢,也不是不得不见。” 这一听,柯平更是心惊肉跳了。这位正荣受空前恩宠的如冰一般冷的娘娘本就不是那么待见皇上,如今难得亲自来见一回皇上,却被挡在门外,竟又冒出如此一句话来,怎能叫人心安? “娘娘!”眼见苏晓玥要转身,柯平忙上前喊住她,“娘娘,容奴才进去禀报皇上,皇上必定会亲见娘娘的。” 苏晓玥转过头,嘴角挂着冷笑,“不必了,耽误前朝正事,本宫可担不起这个罪来!”说完,便雷厉风行地往来时的路上回去了。 看着她潇洒又冷冰的身影,柯平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老天爷,他待会铁定是死定了! 想着,他便再也不敢耽搁了,转身便要敲门。只是,手才到半空,门便打开了。 “柯公公?”开门的是正从里面出来的莫司尘。 柯平忙心头一颤,低头,“奴才见过莫将军。” 见他的神情,莫司尘便知他有事,只是,这倒是让他好奇了。这宫中也有大大小小的事,柯平算得上是宫里的老人,他进宫次数不少,却也不曾见他这样的神情。 “柯公公怎地一副心里有事的模样?” 脸上一僵,柯平忙尴尬地一笑,略微收起慌乱的表情来,“莫将军说笑了,奴才哪里有什么事?” “是么?”莫司尘淡笑,“那么公公这额头上的汗是怎么回事?眼下这天可不是那么得热。” “这……”这下子,柯平额头上的汗愈发不可遏制了。“莫将军……” “怎么回事?” 一道声音从莫司尘的身后响起,冷肃十足。 顿时,柯平如见到救星一般地跪下身去,“皇上!” 司徒漠皱眉冷眼看着他,又抬眼看向莫司尘,“莫将军?” 莫司尘淡淡一笑,“皇上,臣不过是稍微关心了一下柯总管为何额头冒汗,谁知他竟如此了。” “冒汗?”司徒漠皱眉疑惑地发问,低头看向柯平,冷声便道,“平身罢!” “谢皇上!”柯平说着便起了身,只是头却低垂着,不敢让司徒漠见到。 然而,即便如此,眼睛向来锐利的司徒漠也注意到了,瞬即也觉得奇怪。 “怎么回事?”司徒漠的语气显得有些不悦。 柯平一听语气不对,忙回道:“奴才该死!方、方才玥妃娘娘来找皇上您,奴才见皇上在里头与莫将军议事,便未曾让娘娘进去,奴才……” “你的确该死!”柯平的话还没说完,司徒漠那冷如刀的声音便扬起了。一侧,莫司尘则是惊讶不已地撑开了双眼。 没有二话,“噗通”一声,柯平的膝盖便往地上砸了过去。 “奴才该死!请皇上责罚!”他早知会有这样的一刻的。 司徒漠冷然地开口,“自去内务府领三十大板,这几日你闭门思过去罢!” “……是!”柯平忙道,“谢皇上不杀之恩!”说着,便起身往内务府去了。 愠恼不已的司徒漠这才转过头来,却见莫司尘眸光闪动得奇异,顿时皱起了眉。 “爱卿,记着朕与你说的!” 莫司尘闻言,这才回过神来,对着司徒漠低下头道:“是,皇上!” 冷冷地瞥过他一眼,司徒漠一拂袖,出门,转身,往外走去。 看来,苏晓玥有事与他说,否则绝不会亲自前来找他!他必须得去看一下。 司徒漠的身影渐渐远去,莫司尘却还呆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心头一阵叹息:果然,她还是回到宫里了! 第19章:深陷皇权迷云中(3) 在上书房被拒之门外的苏晓玥并未直接回宫,而是故意绕道地往冷宫方向而去。半途,在意识到自家主子的意图之后,桃花自然是极力地劝阻,然而,苏晓玥却只是冷声喝止。 这是苏晓玥第一次在白天光明正大地看眼前一座好似被废弃的宫殿,上面歪斜的牌匾赫然刻着两个偌大的字“冷宫”。而那略微缺失的棱角昭显无人照管。 “娘娘,咱还是回去吧!”桃花怯怯地站在苏晓玥的身后,睁大了眼睛,望着眼前荒凉的宫殿,抖索着声音。 苏晓玥冷不丁地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瓜子,“有这样恐怖么?” 桃花吃痛地摸了摸头顶,一脸可怜地嘟囔着,“娘娘,这里真的很恐怖!”说着,还煞有介事地猛为自己点头。 “哦?”苏晓玥不禁看着她发笑,“你倒是说说,这里如何恐怖了?” “这……”桃花愈加撑大了眼,“娘娘,奴婢……” “说不出来么?”苏晓玥轻笑,“这里有什么可怕的?无非是一些得了失心疯的女人。” 无非?! 又是这样让人心惊肉跳又佩服不已的说辞! 桃花已经不知是该叹气还是该觉得骄傲了,谁能有像眼前这样的主子呢? “娘娘,”见她如此地不将眼前的“危险”放在心上,桃花不禁开始苦口婆心来来,“这里囚禁的都是些疯子,奴婢的娘亲说过,疯子都是很可怕的!所以,娘娘您一定得离得远远的。” 闻言,苏晓玥蓦地敛起笑意,“桃花,你说要远离疯子。本宫便来打个比方,倘若哪天你娘亲疯了,你会远离么?” “这……”桃花脸上开始紧张,“这不是一回事儿。娘亲是娘亲!” “是么?”苏晓玥冷笑,“那你是否想过,也许里面正住着一个有健康儿女的母亲,你觉得她的儿女该离她远远的么?” “这……”桃花微微低下了头,忽然间,她像是明白了什么,可脑中又有些混沌。毕竟这与她娘亲说的话是有矛盾的。 “那本宫再问你,”苏晓玥步步紧逼,“若是本宫哪一日也疯了,桃花你是不是也要离本宫远远的?” “……娘娘?”桃花被追问得似乎快要哭起来了。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么些问题,而且每一个都让她的良心受到拷问,小小年纪的她压根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听到她可怜的声音,看着她可怜的表情,苏晓玥这才放过了她,转而淡淡地转身看向冷宫那凄冷的大门口,缓缓地开口道:“所以,本宫只是想告诉你,不要以貌取人。不是所有看起来好的人都是好的,也不是所有看起来坏的人都是彻底坏的。” 桃花微微眨了眨眼,“是,娘娘,奴婢知道了。” 苏晓玥闻言转头看她,一脸不知所云的表情,不觉扬起唇角——她真的额能知道她在说什么么? “娘娘?”桃花警惕地盯着门口,一面仍是恐惧不减地颤声道,“咱们该回宫了。”已是斜晖西映的时辰,也该是回去准备用晚膳的时间了。 “这个……”苏晓玥稍作思虑,“算了,回去吧!”大不了,晚上再来查看一次。 她这样想着,便领着桃花往齐眉殿方向回去。她却忘了,今夜,她还要面对另一场战斗。 *** 慢悠悠地回到齐眉殿,方到门口,她殿中的四个贴身宫婢便迎向而来。 “娘娘,您可回来了!”好不一致的庆幸声。 苏晓玥皱起眉来,“又是何事?瞧你们个个都担心不已的模样。” “娘娘,您怎的如此悠闲?”紫嫣焦急不已地开口。 苏晓玥却笑了,“怎么?本宫还不能悠闲么?” “可是,娘娘,”燕子皱着眉,“皇上已经里面等了娘娘许久了。” 苏晓玥顿时敛起了笑,“什么?皇上来了?” “嗯!”紫鹃淡淡地点头,“娘娘,皇上已经来了半个时辰了,一直在等娘娘您回来呢!” 等了半个时辰? 苏晓玥轻笑了起来,“这倒是奇了,皇上不是公务缠身,连本宫也不见的么?怎么这会子却到这里来了?” “这……”几个宫婢完全不知道怎么答话。这宫里头,像她们主子这样不待见皇上的,决计找不到第二人。 “爱妃,”一道低沉的声音忽地扬起,“你可是叫一阵好等!”声音落地,那颀长的身影也已经站在门口,直落入苏晓玥的眼中了。 “皇上!”宫婢们自然是立刻往地上跪了去。 司徒漠也懒得多看一眼,冷声只道一句:“都下去吧!” 几个人顿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即不得不按照命令各自起身往一面退了下去。顿时,正门前,只有两人。 “不知皇上莅临,臣妾未曾相迎,实乃臣妾之罪,望皇上恕罪!”苏晓玥淡淡地开口说着,只是,那高傲的头却不曾低下一分。 司徒漠轻笑着,“爱妃不必多礼。朕亲自前来只是想听听爱妃找朕所谓何事。” “这……”苏晓玥状似认真地想了想,“方才臣妾是有事要询问皇上来的,只是,方才在上书房门口被人拦下。回头再寻思便觉得也不是多大的事,便计较着不与皇上再提了。” “爱妃这是在怪朕么?”司徒漠踱到了她的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粉嫩的脸颊,“朕不知是爱妃在外面。” 苏晓玥轻笑了起来,“皇上多虑了。臣妾怎会责怪皇上呢?前朝之事自然是比臣妾的事重要千百倍不止的,关于此点,臣妾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爱妃,”司徒漠眸光微冷,“爱妃何必如此妄自菲薄?朕自来便是将爱妃的事记在心头的。” 苏晓玥笑得愈加灿烂,“如此,臣妾着实是要感谢皇上的。观此宫中,必是找不到臣妾这般荣宠的罢!”说着,不知为何,她的脑中竟划过萧琴的身影。微一皱眉,苏晓玥又是持续地微笑。 “爱妃能知道便好!”司徒漠淡笑着,忽地向她伸出一只手来,在她的一阵疑惑中,他又开口道,“爱妃该与朕一道用晚膳了。” “呃?”苏晓玥微愣,转头看向那天空,之间云霞漫天,原来又是夕阳落山的时辰了,“原来不知不觉又是傍晚了……” 司徒漠轻笑地看着她的模样,“爱妃不必感慨时光流逝,便是几十年之后,爱妃的容颜在朕的眼中也是最美的!” 不想他竟会撂出这样一句话来,苏晓玥呆愣地看着他。 “怎么?”见她不肯主动将手伸到他手上,司徒漠径自将她拉到了自己的身边,低眸看向她仍是微愣的脸,轻笑起来,“爱妃莫不是感动了?” 苏晓玥心头一震,而后奋力地将他推开,撑大双眼,直瞪着眼前的司徒漠;然而,她却说不出什么话来。 她该是豪言壮语、针锋相对地与他唇枪舌战,可如今,她却什么也说不出来,脑中只是一遍又一遍地闪现着司徒漠说出来的两个字——“感动”。 感动?! 她苏晓玥怎么可能会感动? 真是天大的笑话! “皇上,您可真是爱说笑。”苏晓玥的脸上倏地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臣妾只是一时晃了精神,方才吹了些冷风,约摸是有些感冒了,故而方才才反应有些慢了,还请皇上见谅。” 笑一点点地从司徒漠的脸上抽离,那一副冰冷的面壳极速地换上。 “爱妃多礼了,起吧!” 司徒漠仍是朝着她伸出了手,而这一回,苏晓玥很大方地放了上去…… 两人在齐眉殿中用完了晚膳,虽然中间不乏两人不时地烽火弥漫,但至少还算是平安地结束了一个晚餐。之后,收拾完,苏晓玥便起身打算要恭送司徒漠回去了。 “爱妃这是要做甚?”正安闲地坐着仔细端看她的司徒漠见她忽地起身,便好奇相问。 苏晓玥微皱眉,“皇上您不是该回上书房处理政务了?” 司徒漠轻笑了起来,“朕要做的事儿已坐完了。况且,”他顿了顿,眼中也泛起了笑意,“爱妃忘了白日里朕与你说的话了?” 白天?他跟她说的话? 苏晓玥努力地想着,终于脑中的时光倒流,一直到她在见到司徒烨之后…… 该死!她居然忘了这茬儿! 苏晓玥当下低咒地皱起了眉,脸上是愠恼和厌恶。 “想起来了?”司徒漠轻笑地说道,“白日里爱妃一脸坦然,朕还以为爱妃已做好准备了。” 苏晓玥抬恨恨地瞪向他,“司徒漠,你休想我会给你侍寝!” “是么?”司徒漠单手托着下巴懒懒一下,目光在她的身上打转,从光洁的额头,到明亮的双眸,到小巧红润的双唇,再来微微露出春光的薄裳,他的眼中已现出火焰的光芒,“朕却认为爱妃已做好了准备,否则怎会穿得如此让人心猿意马!” 苏晓玥大方地让他看着,一面冷笑,“这可是好笑了。臣妾可是时时都是这样的装扮,依照皇上的意思,难道时时刻刻都在等着男人来临幸么?” “你——”司徒漠顿时怒地如一阵风般到了她的跟前单手狠狠地掐着她的下巴,“苏晓玥,不准再让朕听到这样的话!” “这样的话?”苏晓玥挑衅地一笑,“在皇上的耳中,臣妾说的是怎样的话?是无耻如低贱女子一般么?” 手指一点点缩紧,司徒漠眸中闪着火花,“苏晓玥,你可真是懂得如何让朕动怒!” 第19章:深陷皇权迷云中(4) 怒? 她要的就是他的怒!有哪个心里怀恨的人不喜欢看到自己恨的人露出怒容?在她无力反击,甚至还要臣服之时,这样也算得上一种享受不是么? “皇上可真是折煞臣妾了。”苏晓玥扬唇轻笑,“臣妾何德何能?皇上向来喜怒不形于色,谁人能猜得透皇上的心思?谁又能轻易惹皇上发怒呢?” 司徒漠冷眸盯着那双对他满是讽刺和不屑的美目,“爱妃可别是太低估了自己。” 轻轻一笑,苏晓玥淡淡地回道:“臣妾却是认为臣妾还高看了自个儿。” “朕圣旨已下,金口玉言,整个后宫可都知朕要临幸于爱妃了。”司徒漠转而轻抚着她细滑的脸颊,眼神微沉,“朕今夜可是比得待这儿了。” “皇上,”苏晓玥也不回避,“您才是揽月皇朝那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即便是此刻改了圣旨也未尝不可。也没人胆敢有微词。” 司徒漠眯起了眼,“朕从来说一不二。爱妃说此话是想让朕成为一个出尔反尔的君主么?” “臣妾不敢!”苏晓玥微勾起唇角,“只不过皇上此话将事情说得有些严重了。不过是后宫妃子的侍寝之事,并不似前朝那般颁布的朝令夕改,全不必说得那样严肃。” “爱妃,”冷冷地盯着她,司徒漠片刻之后才缓缓地森冷开口,“你这是在对朕说教么?” “臣妾不敢!”说教?她倒是想。“臣妾不过是说了些肺腑之言。” “好一个肺腑之言!朕可真是小瞧你了!” 司徒漠猛地将手从她的脸上甩开,指尖倏地在她的脸颊上划过,一道红色的痕迹立刻显现。 “你……”司徒漠不敢相信地看着那红色的於痕,怔怔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再抬眼看向她的脸,在2看那於痕,却像刀一般地剜着他的心。“朕……” 朕不是故意的! 司徒漠像这样说,然而,他的这一句话倏地便停住了。 麻辣的疼痛像被刀割一般地印在脸上,苏晓玥微微一怔,抬手,将那道於痕掩阖,试图将那抹辣辣的痛在冰凉中褪去。然而,这完全一点都不起作用。 “你……”司徒漠攥紧了拳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微皱的眉头,看着她对他的声音毫无反应的表情。 缓缓地将手放下,於痕重新出现在司徒漠的眼前——他的心顿时被紧紧地揪着。 “司徒漠,”苏晓玥让那抹痛清晰的呈现在空气中,“想让我毁容,你的手段大可再大气一些,这样小家子气的力道算得什么?”说着,忽地对着不远处的一处诡异地轻笑了起来。司徒漠诧异不已,追着她的目光看去,一把明晃晃的刀正森冷地躺在不远处的檀木桌上。他的心顿时没来由地停了一拍。 “看到那把刀了吧?”苏晓玥笑着,倏地利落地站起身,往那那把刀的方向而起,在司徒漠全身血液几欲凝固的瞬间已手执刀,到了他的跟前,那刺眼的光芒刺入他的眼中,伴着她冰冷的话语,“喏,就是这把!您瞅瞅,很是锋利不是?臣妾平常都拿它来切切水果,很是不错,通常一刀下去,连桌面都快烙下印儿来。皇上,若是您真想毁了臣妾的容,眼下,这道是个不错的工具,不是么?”一面说着,她又扬起纤细的指尖轻轻地划过那锋利的刀刃,冷不丁地,刀刃划破了皮肤,鲜血蓦地沁出。 “哐当——” 下一秒,刀子毫无预兆地落地之声。 “苏晓玥,你疯了么?”司徒漠冲着眼前的苏晓玥大声地吼了起来,一把抓住她的手,全身颤抖地看着那被她划出一道伤痕的手指,鲜血一点点地也印在了他手上。 司徒漠此刻直想将她的脑子剖开,看看她的脑中到底在想些什么。她怎可以在他的面前做出如此之事?她怎可以在他的面前做出此等伤害自己的事情来?她…… “皇上,”苏晓玥冰冷着眼眸看了他愤怒的表情半晌,而后忽地轻笑,“臣妾不过是在给皇上您演示一下此刀的锋利程度,免得皇上要说臣妾是在诓您了。” “你——”司徒漠咬牙,怒红了眼死死地瞪着眼前还敢笑给他看的女子,“这天底下怎会有你这样的女子?!”分明是如此珍爱自己的人,却只为了激怒他却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他司徒漠怎会爱上这样的女子? “不知皇上你这话是赞美臣妾,还是要批评臣妾呢?”苏晓玥一径地笑着。 “不准给朕笑!”司徒漠忽地朝她吼了过去,“苏晓玥,你果真是不要命了是么?” 不要命? 她若是不要还会在这里么? 苏晓玥倏地敛起了笑,冷冷地回视眼前那双漆黑的眼,冰冷地开口,“皇上,您要抓着臣妾的手抓到何时?” 司徒漠看着她,低头,看向那仍旧沁着血珠的手指,忽地低下头。 “你做什么?”见状,苏晓玥皱眉,忙想将手奋力地抽回来。 可是,她还是慢了。她呆呆地看着他,无法动作了。 ——这个男人在做什么? 满是血的手指被他紧紧地攥着,一抹温热扫过那个伤口,舔过她的指尖,将血吮得干干净净。再一抬头,她仍旧只能呆呆地看着他——和他唇角沾着的她的血。 司徒漠轻轻地舔过唇角残留的血,低头再看向那个让他心疼的伤口。苏晓玥也不禁地低头,那原本该是鲜血堆积的伤口,此刻已是鲜明地只剩那被刀刃划过的痕迹,隐约中只有少量的血仍在沁着,血清也淡淡的溢出。她很清楚,这伤口一会儿之后就该止血了。 可是,下一秒,她又呆住了——眼前的男人竟又低下了头,想要将她那未净的血舔舐! “司徒漠,你给我停止!”苏晓玥再也受不了地吼了起来。而后,也不知是哪里来的气力,硬是将自己的手指从他的手中挣出,指尖仍有他的体温。 手中落空,司徒漠微微握紧了双拳,冷冷地回视她,“你的血还在流!”他静静地陈述,看起来却更像是在谴责。 苏晓玥瞪着他,此时,她已经不知是怒还是怎样了,她只知道,她现在不想面对他。 “没有了,已经没有了!”血已经被你舔干净了! 原本后面那句话是该随着吼出来的,可是,话到嘴边,她却愣是止住了。这是一句多么暧昧的话!她是决计讲不出来的! “不,它还在流!”司徒漠盯着她的手,一点也不肯松口。 苏晓玥愤然将手藏到了身后,她受不了那双盯着她手的眼睛。 “我说没有就没有!”苏晓玥怒然大声吼道。 那刺痛他双眼的带伤的手被掩藏,司徒漠的目光只能再次回到她的脸上,更为那另一道由他造成的於痕而懊恼。 怔怔地盯着她脸颊上泛起的嫣红,司徒漠忽地感觉自己的呼吸被抢走了一般。这女子,此刻才是倾国倾城的! 苏晓玥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只是,看着那双盯着自己连眨也不眨的黑眸,她只觉得全身都似乎开始冒起了氤氲的雾气,热气似乎顷刻之间地在她周身飘起了。 这是什么感觉? 为什么她会有这样的感觉? 她不清楚这是什么感觉,可是,她知道她不能再让自己被他这样盯着了。 “皇上,您该走了!”苏晓玥冷冷地开口,说得那样得理所当然,仿佛刚才二人之间的呃争辩都是多余的。 司徒漠这才缓缓地回过神来,看着她,眼中有一丝的清明,“不!” “你——”苏晓玥张口便要开始骂人了。 然而,司徒漠却忽地起身,转而走到门口,开门,走到门外,随即外头响起说话的声音。 “来人!” “是,皇上!” “传太医!” “是,皇上!” 接着,脚步声响起,再来是司徒漠那沉稳的步伐,一道颀长的身影重新从门口走到了她的跟前。 “你——”苏晓玥站起身便想开口说什么。 “爱妃的伤必须让太医看看!”司徒漠却先她一步地开口,带着那不容置喙的坚定,“朕今夜会在这里。若是爱妃不愿意侍寝,朕也不会勉强。” 说完,他又是定定地看着她,眼神沉暗而严肃,仿佛他说的话是有多么得不容怀疑。而事实上,即便是苏晓玥看着听着,她也不曾怀疑。 苏晓玥呆呆地看着他,微张了张嘴,忽地又紧紧地闭上,便不再言语。半晌,她便缓缓地又坐下身去,呆呆地看着自己地上那闪着白光的刀子发呆。 好半晌之后,司徒漠也才淡淡地随着坐了下来。却在瞥见她竟看着那把刀发呆时,眸光一厉,迅速地从桌上捞起一个杯子嗖得一声往那把刀上砸去。 ——又是清脆的一个声响。 苏晓玥转头,皱眉看向他。 “爱妃的寝殿里再也不许有类东西!”冷冷地,司徒漠只从齿缝中蹦出这些字来。 一怔,苏晓玥撑大了眼,旋即眯起,“皇上,您什么意思?” 司徒漠冷冷地回道:“字面上的意思,相信爱妃很清楚才是!” 第19章:深陷皇权迷云中(5) “皇上,您这是要自此软禁臣妾的意思么?”苏晓玥的眼中现出一抹阴冷。 司徒漠淡淡地看着她,“爱妃似乎总爱将事情想得过头。朕不曾想要将爱妃软禁。” “是么?”苏晓玥冷哼一声,“臣妾若是未记错的话,在醉月林中,皇上曾金口玉言地答应那位黑意思女子,要将臣妾软禁在这后宫之中。“ 司徒漠轻笑,“爱妃倒是记得清楚。那么,爱妃这是要来提醒朕务必将爱妃囚禁于宫中的意思么?” “难道皇上不正是如此想法么?”苏晓玥冷诮地反问。 司徒漠勾起唇角,眸光掠过她的脸颊,“依照今日的情形看来,朕的确觉得有此必要。”只是,他更怕的是性子刚烈的她只会挣扎地愈加凶猛,只会做出让他更意想不到的事情来。 “皇上,臣妾打心底觉得皇上该将如此想法永远埋葬。”苏晓玥冰冷地开口。 司徒漠没有回话,只淡淡一笑。 苏晓玥看不清楚他这一笑意味着什么,故而,她只能静静地看着。室内,更漏声声,烛火焦灼。 好长的一段时间内,两人都不再开口说话。一人只静静地坐着,似看着烛火,又开在冥思些什么,而另一人则眼中难掩焦急地不时倒茶,眸光瞥向门口。 终于,喊门的声音传来了。 司徒漠噌地站起了身,门外是桃花的声音。 “皇上,太医已到。” “进来!” “是,皇上!” 接着,门不紧不慢地打开,桃花领着太医走了进来。 “臣……” “不必多礼了!”那准备跪地的太医身子才弯到半空,司徒漠那不耐烦的声音便冷冷的传开。“给玥妃查看伤势。” 太医身形一怔,而后起身,“是,皇上。”说着,便朝苏晓玥那边走去。在离苏晓玥两步外的地上站定。 “臣见过娘娘!”太医微低着头,“不知玥妃娘娘身子哪儿受了伤?” “本宫……” “脸颊和手指!” 还没等苏晓玥将一句话说完,司徒漠便冷不丁冒出一句话来,生生将她要说的话给打断了。她忍不住地斜睨着他,可是,她竟见不到他皱眉之外的其他表情动作。 太医微愣了一下,抬头看向苏晓玥,眼里有几分了然。毕竟是行医数年的行家,只一眼便看出苏晓玥脸颊上的伤是如何造成的。 “万幸,玥妃娘娘这脸上的伤并无大碍。”太医忙是低头对着司徒漠说道。 “并无大碍?”司徒漠对着他皱起了眉,眼里竟爬上了怒气,“吕宗略,未经检查,你竟说玥妃并无大碍?” 那被称为吕宗略的太医忙更加低下头,“臣不敢欺骗!” “你敢以项上人头担保么?”司徒漠冷眸扫过他。 吕太医顿时浑身一颤,“臣、臣……容臣再仔细看过月妃娘娘的伤势。” 此时,司徒漠才冷哼一声,“看!若是看错,朕便让人摘了你的脑袋!” “是、是,皇上!”吕太医连忙应和道。 说着,吕太医便往前又迈了一步,隔着大约二十公分的距离盯着苏晓玥脸上的於痕细细地观察了起来。 此时,司徒漠却又开口了。 “朕准许你与玥妃如此近么?”一股隐隐的怒火似乎要爆炸一般。 顷刻,吕太医的动作僵住了;苏晓玥却只淡淡地看着眼前这老人的面孔她并不陌生,似乎每次受伤或有状况,这个太医便会出现。她也不禁纳闷,这宫中就只有他一个太医么?还是司徒漠只相信他一人?看着,她冷冷地皱起了眉。 “皇上,您是在侮辱吕太医的医术。” 苏晓玥淡淡从齿间蹦出这么一句话来,顷刻之间让司徒漠和吕太医两人都呆住了。 吕太医对着苏晓玥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来,这位娘娘的心似乎不与她冰冷的表情相称。相对他的惊异,司徒漠却更多的是被指责之后的窘迫和愤怒。 “爱妃,你说什么?”司徒漠冷冷地眯起了眼。 苏晓玥抬眼冲他淡淡一笑,“皇上不是挺得很真切么?皇上,您虽是一国之君,然而,在医术上,您却远不是吕太医的对手。你如此质疑分明就是对吕太医医术和医德的侮辱。不是么?” “这可是奇了!”司徒漠轻笑,“何时朕冷若冰霜的爱妃会替无关之人着想了?”说着,眼中竟带着对吕太医的嫉妒。 吕太医立在一旁,通身骤地一凉,却不知这股冰凉是从何处而来。 “皇上您说笑了。”苏晓玥淡然地回着,“臣妾不过是说真话而已。太医既言臣妾的伤无大碍,那便是无事的。” 被这样一番地奚落,司徒漠不禁咬起牙来,这样的女子叫他如何能省心? 死盯着她半晌,司徒漠终于还是败在她的眼神下了。 “好!”司徒漠冷沉地开口,“朕便相信了这一次。接下来,爱妃,你该让太医看看爱妃你的手指了。”说着,目光已移向了她的手去。 深知她若是不听从他的命令,他绝对不会甘休,二话没说地,苏晓玥便将手递到了吕太医的眼皮子底下,冷声道:“劳烦吕太医了。” “臣不敢!”吕太医忙惶恐地微退开半步,头垂了下去。 司徒漠的目光只死死地盯着她那手上的手指,眼中多了几分安心,虽然那血依旧刺眼,好歹不再沁出血来了。 “吕太医,仔细给玥妃查看!”司徒漠又是冰冷地下着命令。 “是,皇上!” 吕太医说完,便微抬眼看向苏晓玥那纤纤玉手,仔细地盯着手指上被划开的地方查看起来。 “娘娘,这是锋利的刀刃割伤的?”吕太医略带奇怪地开口对着苏晓玥问道。 “是!”苏晓玥点了点头,简洁地只答了一个字。 吕太医又细细地看了看,而后抬眼,点头,“嗯,幸好伤口未有感染,只要稍事涂抹些药膏便可痊愈了。” “朕的宫总有醉国最好的治愈伤口的紫凝霜。”司徒漠又似半路杀出一般地开口。 苏晓玥抬眼看了看他,那深刻的五官此刻印在她的眼中竟有几分让人移不开眼。 不过,很快,她的注意力便被吕太医的话给吸引去了。 “玥妃娘娘若能按时按量地涂抹紫凝霜自然是最好不过的。”吕太医的脸上似乎现出几分兴奋的表情,仿佛那“紫凝霜”是一件多么好的东西似的。 “紫凝霜?”顺着心意,苏晓玥便问出了心头的问题。 “禀娘娘,“吕太医微微弯身,“这紫凝霜是醉国制药世家顾家秘制,而这顾家所制药均为醉国皇室所用,这一款紫凝霜是前些时日才研制而出,对于各种刀伤、剑伤等具有极好的治愈功能,而且涂过之后不留下一丁点的疤痕。” “果有如此好的东西么?”苏晓玥微微挑起了眉。 “回禀娘娘,臣绝不敢妄语!”吕太医忙低下头。 苏晓玥点了点头,继而转头看向司徒漠,“皇上,臣妾可否问您要一瓶?” “爱妃若是要,朕自然是会给的。”司徒漠淡淡地开口,“只是,朕有一个条件。” “条件?”苏晓玥皱眉,“皇上的意思果真是想在臣妾的脸上,在臣妾的手上留下丑陋的疤痕?” 这是威胁!苏晓玥很清楚,司徒漠也很清楚。只是,他依然只是笑。 “爱妃,这条件很简单,相信你是不会拒绝的。”司徒漠自信满满地露出一抹笑来。 苏晓玥看着他的脸愈发拢紧了眉,“皇上,臣妾若是不答应呢?” “朕相信爱妃你一定会答应的。”司徒漠轻笑,“因为朕手上的筹码并不是爱妃这脸上、手上的疤痕。” “你——”苏晓玥气极,她这才记起自己的处境,不觉懊恼地直想将自己一枪毙了。 然而,事实是,这里并没有枪,所以,她只能怒瞪着眼。可是,两秒钟之后,她便收敛了这愤怒的表情,转而侧目看向一旁的吕太医——恼怒之下,她完全忘记了这里还有个人在! “你先下去吧!”司徒漠这也才想打一侧的吕太医,于是低沉着声音将太医摒退。 之后,又是两人的对峙。 “爱妃有何话想说?”没等苏晓玥开口,司徒漠却先问起来了,仿佛将她的心思都摸透了一般。 苏晓玥愠恼地瞪着他,“臣妾倒是想知道皇上要对臣妾提出怎样的条件来。” “看来爱妃对紫凝霜很是在意。”司徒漠答非所问。 苏晓玥冷哼一声,“皇上,这并不在皇上您的考虑范围之内,您只管将条件讲出来即是。”没错,她是很在意这个紫凝霜。只是,她并不是为了治她的伤,她只是纯粹地好奇。虽然既是她自己不提,他也会将紫凝霜给她治伤,只是,他却不见得会让她任意挥霍,毕竟是世上罕见的东西,几百年再大方,她也不信司徒漠会对她大方到如此地步。 “爱妃莫不是想整瓶地拿去研究其中的奥秘?”看着她,司徒漠笑着一针见血地指出她的意图。 苏晓玥自然是微微一愣,“皇上倒是很了解臣妾的心思。” “那是自然!”司徒漠轻笑,“朕可以给以,条件是,今夜朕待在爱妃的寝宫,爱妃不得再抗拒。” 苏晓玥一窒,眼一眯,“皇上能保证什么也不会做?” “朕方才业已说过!”司徒漠点了点头,笑着,“爱妃以为这个条件如何?” 苏晓玥皱着,盯着他带笑的表情,而后缓缓地点下头,“好,臣妾答应!” 司徒漠闻言一笑,“朕说过,你必然是会答应的!” 第19章:深陷皇权迷云中(6) 夜,悄然降临。 齐眉殿中烛火通明。苏晓玥寝室的大门紧闭。无论是里头还是外面都异常得安静。 烛火摇曳下,苏晓玥与司徒漠两人相隔好一段距离坐着各做着各自的事情。一个默不作声地坐在床头翻看着书册,另一个则是坐在书桌边挥笔写着什么。 如此平和气氛并不常见,苏晓玥处于这样的气氛中,倒是有几分不自在。自来她与司徒漠之间的关系便是剑拔弩张,何时能有这样安闲的时刻?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苏晓玥便渐渐地开始有了睡意。掩唇打了个哈欠,她转头看向更漏,大约才晚上九点的模样。抬眼又看了看不远处仍是低头挥毫的司徒漠,她转而低头阖上书册,搁置一旁,而后褪下裹在外面的衣服,便准备钻进被窝里去。 “要就寝了?”司徒漠的声音传来。 苏晓玥抬眼看向他,却见他正放下毛笔朝她走来。 “嗯!”她淡淡地应了一声,而后,不再言语地侧过身,闭眼,紧接着便是她逐渐平稳的呼吸声。 见状,司徒漠淡淡一笑,走向床,在她的身侧睡下,紧接着,一挥手,寝室内的灯火尽灭。 夜,在皇宫的熟睡中,渐渐地走向异常诡异的沉寂。 圆月一点点地爬向正天,清冷的光芒落在皇宫的各处,也留下诸多的阴影。 此时的齐眉殿内,寂静中突兀地钻出了一道窗牖打开的声音,接着,一道黑色的身影从苏晓玥的寝室内一跃而出,身姿窈窕而矫捷。小心地查看左右,身影很快又极有技巧地躲闪着夜间巡视的侍卫,迅速地往天启宫外而去。 夜似乎又恢复之前的安静,可是,很快,那方被开启的窗户重又打开,一道健硕颀长的身影,微散着着长发立在窗口,望向那道黑影离去的方向。漆黑中,那双眼中又阴沉,更又灼人的怒火。 下一秒,他从窗口飞身而出,追上那道黑影。只是,与那黑影不同的是,他是在空中如风一般地跳跃飞行,如履平地。——苏晓玥,朕倒是要看看你究竟要见谁? 紧随着身着黑衣的苏晓玥,司徒漠一路见了她异乎寻常的身手和她那敏锐的洞察力,灵巧的躲闪功夫。一点点地,他的心里对她更多了几分疑惑。这样的一个女子果真是如他所查的那般身份么? 来不及地多想,他便见了明月下的她竟停下了脚步,仰头望着她面前的地方。他亦随之抬眼看去,心头微一愣:为何她会找到这里来? 眼前赫然竟是皇宫中的禁地——幽兰坊! 司徒漠瞬时眯起了眼,难道她与里面的人有何关系么? 正想着,却又见她随手从袖中拿出一根长条状的东西,走到门口,而后轻巧地将门锁打开,不消两三秒的功夫便闪身进去了,并且是很谨慎地关上门。 司徒漠皱眉,不及细想她为何会有如此高超的开锁本领,立即飞身跟了上去。幽兰坊的院墙在他的眼里看来算不得高,自然是很轻松地便进去了。 立在那满是藤蔓的墙院上,他低眸看向里面,只见苏晓玥仍在庭院外,踩着厚厚的叶子,一步步地往里面阴森的大厅的走去。月光下,他看到的是一双毫无惧色,甚至是异常镇定的冷眸。 这个女子究竟是能让他惊奇到何种程度? 想着,司徒漠飞身而下,紧接着跟着步入大厅内。才一踩上大厅的厚厚的叶曾,他便嗅到空气中那一股浓浓的腐烂气味,不禁狠狠地皱起眉。如此的环境,她竟能忍受么? 接着,他转而环顾四周,月光下,各种张牙舞爪的影子足够吓退许多人。 没有多加迟疑,他又很快地跟上那转杯转弯进入内堂的黑色身影,然而,才一往前,那道身影忽地转身。心头一跳,司徒漠立刻找地方隐藏了起来。 大厅的转角处,黑色身影今夜第n此转头往后看。她的脑中响着警钟——后面又人跟着她! 这样的感觉并非无中生有,自她出天启宫以来,她便感觉有人跟着她,为了验证她的猜想,她还特意地绕了原路才到这里来。有一段时间,她猜想身后的人应该是已经走了,可是,就在放开打开幽兰坊的门的那一刹那,她依然感觉到了那道目光。而此刻,她更加确定,她几乎能嗅到腐败气味中那个人的气息,似乎近在咫尺…… “皇嫂,可真是巧呵!” 正当她想往她猜测的一团黑暗中走去时,另一道声音却在一片凄冷中传来。 苏晓玥微微一愣,而后转头,看向那条遇见蛇的走廊。微眯起眼,在月光下,苏晓玥看清了来人的脸。 “司徒烨,你又来做什么?”苏晓玥冷冷地开口。 “皇嫂,”司徒烨的脸在她的面前越加清晰,那似乎始终带着温和笑容的脸呈现在苏晓玥的眼底,“这话,臣弟也想问问皇嫂。此时该是熟睡时,为何皇嫂会来?” “哼!”苏晓玥冷哼一声,“本宫的事情来轮不到你来管!” 司徒烨仍是淡笑着,“皇嫂说的极是。臣弟不过是有些好奇而已。” “好奇心是毒药,皇弟不曾听闻么?”苏晓玥冷冷地开口,蒙在脸上的轻纱随着风微微飘动着。 司徒烨轻笑起来,“皇嫂真是有心。多谢皇嫂的关心。只是,若是事关皇嫂的事,臣弟便觉着即便是毒药,臣弟也吞下了。” “哦?”苏晓玥看着他冷笑了起来,眸光微转,接着诡异一笑,伸手从嗅出掏出一个香囊来。 “皇弟可看到这个香囊了?”苏晓玥将香囊的一面对象他,“这香囊里装着本宫今日研制的一种毒药,不知皇弟可有此胆量一尝?” 愕然震惊地神情瞬间爬上了司徒烨的脸,脸上的那抹温和笑容顿时不见了踪影。 “皇嫂,您说什么?” “本宫说得很清楚。”苏晓玥笑得好不灿烂,“本宫香囊里装着的正是本宫今日研制的毒药,端看皇帝你敢不敢吃下去。” “你……”司徒烨怔怔地盯着她,眼里写着不可思议。“皇嫂该不是与臣弟说笑吧?” 苏晓玥眸光一冷,对他斜睨,“皇弟,你看本宫的神情像是玩笑么?” 司徒烨顿时语塞,那一抹不敢相信和诧异滞留在脸上不肯褪去。 “不敢么?”看着他的表情,苏晓玥冷笑地勾起唇角,“原来不过是大话而已!” “我……”司徒烨表情微窘,“臣弟并非不敢,只是……” “得了罢。何必找借口?不敢便是不敢,本宫也不会将你如何。”必将她也不曾对他有什么希望。 苏晓玥冷笑着,淡淡地打断他的说辞。 “臣弟并非想找什么借口,”司徒烨停了好几秒,这才淡淡地开口,“只是,臣弟不曾想皇嫂竟害会制作毒药。” 苏晓玥不禁轻笑了起来,“本宫说会,皇弟你便相信了么?” “你……” 司徒烨顿时彻底地语塞了,呆滞的表情此时看去,她竟觉得有几分可笑。若是那些敬仰他的人见到他的这副表情,该会是有多么失望的表情! 顿时,空气开始冷凝起来。 “你耍我?”司徒烨肃杀地眯眼,冷沉着开腔,周身那股阴狠顿时散发开来。 苏晓玥倏地轻笑了起来,“哪里?本宫只是以牙还牙而已。” “什么意思?”司徒烨冷冷地往前迈了一步。 苏晓玥扫过一眼他的动作,轻笑,“那条蛇。” “蛇?”司徒烨语中是不解,“你指的是昨夜被我杀死的那条蛇?” 苏晓玥冷笑,“你又何必再装傻?男子汉大丈夫,敢做便要敢当!” 司徒烨冷哼一声,嘴角勾起一抹笑,“这可是奇了,难道皇嫂害怕什么,臣弟还会预先得知么?若是要猜测那条蛇是有人预谋放出来恫吓皇嫂的,皇嫂该是要去怀疑那了解皇嫂之喜好的人才是。” 了解她的喜好? 苏晓玥皱眉,她的喜欢,有几个人知晓?况且,她也从未与人提及她最厌恶蛇这件事,这个世界除了沈若愚,再无第二人知晓。而沈若愚此刻也绝对不可能会出现在这冷宫禁院中。 可是,若是如此,那会是谁么? 苏晓玥陷入了一阵沉思之中。 司徒烨见着她的模样,却轻笑起来,“皇嫂心中还没有好的人选么?” “没有又当如何?”苏晓玥冷冷地回了一句。 “皇嫂,你的心未免也太冷了!”司徒烨轻笑摇头,“皇嫂可是皇兄最宠爱的妃子。” 闻言,苏晓玥冷笑起来,“司徒烨,你就不怕这话被外人听了去?”她哪里不知他话中之意。她苏晓玥此刻是司徒漠最宠爱的妃子,那么这罪了解她的人自然就是司徒漠,会知晓她厌恶蛇的可能性才最大。如此一来,这放出毒蛇来伤她的人自然就属司徒漠,除此之外不做第二人选。只是,不知为何,她却毫无那种感觉,他司徒漠绝对不会是那个人。若是是眼前之人倒是有可能。或许不是有意伤她,只是正巧是她闯进他的布置的机关的可能性也不无。 “皇嫂这话说得倒是蹊跷了。”司徒烨轻笑,“本皇子说话行事光明磊落,哪里就怕人听了去?” 苏晓玥轻蔑地对他冷笑一声,“是么?” 第19章:深陷皇权迷云中(7) 一时,气氛微僵,一阵冷风袭来,又掠过大片的树叶于清辉中飞扬。 司徒烨轻轻一笑,“皇嫂此番前来,不知皇兄知否?” “本宫的事与你有关么?”苏晓玥冷沉着声调毫不客气地回了过去。 “皇嫂这般不待见臣弟?”司徒烨又往前迈开一步,仍是淡笑着。 苏晓玥冷冷地看着他的动作,却是纹丝不动,“倘若二皇子不是三番五次地出现阻挠本宫的话,本宫自然不会与你厉言相向。” “皇嫂此话可是说错了。”司徒烨慢条斯理地回道。 “哦?”苏晓玥冷笑,“二皇子倒是说说,本宫哪里说错了?本宫洗耳恭听!” “臣弟自来是揽月皇朝的清闲皇子,本就是闲来无事四处乱逛,自然是可在任何一处都见得到臣弟。然而,皇嫂却不同了。”司徒烨淡笑地说着,“皇嫂生得如此闭月羞花,倾国倾城,是皇兄最宠爱的妃子,以皇兄的性子,必是珍视不已,怕是连皇嫂的一丝美也不让人瞧见。原本若是皇嫂能依照皇兄的意愿,必是见不着臣弟的,可如今,皇嫂却出现于臣弟经常闲逛之地,又岂有不遇见之理?” “哼!”苏晓玥闻言冷哼,“那按照二皇子的意思,倒是本宫打扰了二皇子的雅兴了?” “不敢!”司徒烨轻笑,“只是,臣弟上次未来得及提醒皇嫂一件事儿。” “何事?”苏晓玥扬眉。 司徒烨淡淡地收起笑意,“皇嫂,您不知此地是禁地么?” “禁地?”苏晓玥挑眉,而后轻笑,“那又如何?二皇子不是也在此么?” “看来皇嫂一点都不知晓。”司徒烨收起了笑意。 见他的表情瞬间变了样,苏晓玥不禁皱眉,“本宫不知晓什么?” 司徒烨静静地看着她好几秒钟,之后才扯起了嘴角,“皇嫂,你可知此处名为什么?” “幽兰坊。”苏晓玥好不犹豫地将那牌匾上的名字报了出来,“倒是不错的名儿,怎么?有一段故事么?” “故事?”司徒烨勾着唇角,“若要如此说也未尝不可。只是,这故事却不尽美妙。” 不尽美妙? 苏晓玥轻笑,这样的说辞无端地让她想起一些莫名其妙的鬼故事。若是有什么故事,也必然不会比一些恐怖的鬼故事还恐怖罢。 “本宫倒想这‘不尽美妙’体现在何处。”苏晓玥缓缓地开口道。 “皇嫂想知道?”司徒烨目光微转,“若是皇嫂听了之后后悔可别怨臣弟。” 苏晓玥皱眉,“本宫所做决定从来不曾不会,过去不曾,现在不会,以后更无可能。所以,你大可大大方方地说,不必如此一而再再而三地试探。” “呵呵——”司徒烨笑了起来,“皇嫂好生爽快!” “多谢!”苏晓玥皮笑肉不笑地说着,“不过本宫不爱听这些恭维之话,你只管将这故事说来。” “好!”司徒烨也异常简洁地淡淡地讲述了起来,“要说这故事,首先便要从这‘幽兰坊’名字说起。皇嫂可知为何取名为‘幽兰’?” 苏晓玥微动了动嘴皮子,“若是本宫没有猜错的话,该是个女子的名字吧!” “皇嫂好智慧!”司徒烨点了点头,“正是一位女子的名字,且是她在待字闺中时的名字。她姓云,单名一个‘锦’字,字幽兰,兰花是她的最爱。” “兰花?”苏晓玥淡淡地开口。 “正是!”司徒烨点头,“难道皇嫂不曾见到外头有兰花草的痕迹?” 苏晓玥脸色冰冷地瞥他一眼,“本宫不曾注意。”况且黑夜中她哪里会注意这许多,寻人才是她的目的。 可是,她不是该进去找人,却在此听他说什么故事作甚? 愠恼地皱眉,若是碍于之前说过不会后悔,苏晓玥便要打断他继续说下去的故事了。 “这道也是!”司徒烨笑了起来,“皇嫂贵人自有诸多事情要忙。”语中步不乏几分揶揄,像是在嘲笑她毫无头绪的胡乱寻觅。 苏晓玥看不惯他的眼神,冷不丁地瞪向他,“二皇子,该将故事说完了。”她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耗,说不准司徒漠早就醒了,逾时,不知又挑出多少的事情来。 司徒烨轻笑地看向她,“皇嫂似乎急切地想知道究竟。” “你若不说,本宫决计不会勉强。”苏晓玥说着,便作势要往另一侧的走廊的走去。另一侧的走廊里亦有两排的房间,上次他压根没来得及去查看。 “皇嫂留步!”司徒烨忙阻止,“臣弟继续说即是。” 苏晓玥这才停步,抬眼看向他,冰冷的眸光直直地瞪着他,却不再多说什么了。 司徒烨哪里见过女子对他露出如斯的眼神来,不免失笑地摇头,“皇嫂这般厉害,当真叫人无所适从!” 她厉害? 她是谁,她是苏晓玥,若是她不厉害些,她还能活么? 没有多说一字,苏晓玥便迈步朝另一个方向的走廊前去。——罢了,知不知道这样的而一个无关紧要的故事也无所谓,只要找到人,将人带出去,一切都可以画上句号了! 司徒烨见她的动作,愣了一愣,而就在他的一愣中,苏晓玥的身影便往要隐于黑暗之中了。 “皇嫂!”司徒烨忙唤着跟上了她的步伐。 漆黑的走廊上,苏晓玥冷冷地转头,“二皇子,你最好莫要再跟着本宫。” 司徒烨自然是摇头,“这可不成,臣弟得保证皇嫂的安全,若是皇兄责怪下来,臣弟可是担当不起的。” 苏晓玥冷嗤一声,“放心,他不会知道。” “这可说不准!”司徒烨挑了挑眉,眸光捕捉痕迹地掠过身侧门楹上的一抹阴影,又轻笑地看向她,“皇兄的本事,皇嫂可不见得全数见识。” “本宫承认二皇子说的不假!”苏晓玥也不掩饰地点头,“只是,那又如何?” “如何?”司徒烨忽觉好笑,“皇嫂,若是皇兄知道今夜皇嫂背着他独身来此,皇嫂以为皇兄会如何?” 苏晓玥轻笑,“会如何?” “皇兄必是会将皇嫂囚禁!”司徒烨不乏严肃地开口道。 “哦?”苏晓玥却不见一丝惧意,“本宫倒是可以预见。” “皇嫂果真是一点也不害怕么?”见她不显害怕,甚至露出轻笑,司徒烨脸上露出疑惑。 苏晓玥冰冷地笑出声来,这声音随着风将一侧方长出的青藤生生隔断,“本宫为何要害怕?” “他是一国之君,所有人都该惧怕他才是!”司徒烨淡淡地开口。 “是么?”苏晓玥不以为然地哼着,眸光轻动,转而淡笑地看向他,“那么,本宫倒是有些好奇了。二皇子既说他是皇上,是该受所有人惧怕的,为何本宫却不见二皇子对皇上有半分的惧意?二皇子说话做事向来是如此心口不一么?” 空气有几秒钟的凝滞,而后,司徒烨的声音轻缓地响起,依旧是带着冷风裹挟的笑。 “皇嫂观察可真是入微!” 苏晓玥只淡淡地扯起嘴角,“本宫说过,不喜欢别人对本宫恭维!” “呵呵——”司徒烨笑着,“臣弟的确是不惧怕皇兄,只有尊敬。” “尊敬?”苏晓玥不免觉得好笑地动了动嘴角,“二皇子以为这说辞,本宫能听得下去么?二皇子以为本宫是三岁孩童?” “这……”司徒烨微撑了撑眼,“臣弟不知皇嫂是何意!” 苏晓玥冷哼一声,“罢了,既是二皇子要装,本宫也不想再多说。好了,不要再跟着本宫!”说完,便转头,往里面走去,这一回,她开始照拂起脚下,毕竟若是再遇见一条毒蛇绝不是好玩的事。 在她转身的瞬间,司徒烨脸上的笑也收敛了起来,一张原本温和的脸上只剩一层冰冷,眸光携着低低的阴沉。看向苏晓玥背影,他的眼里多了几分深邃。忽地,他转过头,身后,一阵晃动,地上,树叶微动。 冷冷地勾起唇角,司徒烨倏地又轻笑了起来。 尚未走远的苏晓玥淡淡地转头,月光下看向司徒烨那双似写着某些她不懂的东西的眼,轻皱眉。 “二皇子为何发笑?”苏晓玥平淡地开口,夜风揽过她的发丝亲吻,而后拂去。月光下,她冰冷绝美的容颜更让人痴迷。 司徒烨凝眸看向她,“皇嫂是在找人吧。臣弟对此地比皇嫂要熟悉,不知皇嫂可需要臣弟的一臂之力?” “你?”苏晓玥不相信地扬起眉,“你会如此好心么?” 司徒烨笑着,“皇嫂这般不相信臣弟?” “二皇子有让本宫相信的理由么?”苏晓玥冷冷地反问。 “皇嫂说话果真是一针见血!”司徒烨笑了,举步便往她走了过去,“只是此刻臣弟确实比皇嫂更了解此处,自然知晓该如何寻找。” 苏晓玥抬眼看向他,开始锁眉思索了起来。司徒烨说的不错,此刻她想无头苍蝇一样地在这里寻找,依旧没有什么好的讯息,此刻这个了解情况等人可为自己带路,至少也省事些。只是,若是如此,他势必会知道她的目的是什么。两者之间权衡,她该选择让他引路么? 第19章:深陷皇权迷云中(8) 苏晓玥仍处于难以抉择的时刻,而司徒烨却早已看出她的动摇,于是便来个趁热打铁。 “皇嫂,臣弟知晓这里有一个暗道。” “暗道?”苏晓玥倏地眯起眼眸,“在哪里?里面可是有人?”难道就是她要找的人就在那里? 司徒烨轻笑,“皇嫂的意思是愿意让臣弟助皇嫂一臂之力了?” “有劳二皇子带路了。”微沉默了片刻,苏晓玥便凉凉地开口,毕竟想要收回话已经是不可能了。只是,她却想不到自己竟会被他小小的把戏给戏弄到,怨她自己太过心急而缺乏警惕了。 司徒烨闻言,淡淡一笑,旋即往前迈开两步走到她的面前,伸手从身上掏出一个火折子,很快地点燃之后,他才对苏晓玥说道:“皇嫂,请跟臣弟走。” 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苏晓玥二话没说,只迈步跟了上去。一脚一脚地踩在厚厚的落叶层上,又是一阵阵脆响。 火光照着两个人的侧脸,两道身影也从走廊上恍惚地移动,越来越往宅子的深处而去。穿过走廊,再拐个弯,穿过载满树和长满野草的中庭,苏晓玥便又跟着司徒烨推开了后面一个房间的大门。 “皇嫂,当心脚下。”刚一开门,司徒烨便将火折子的光照向她的脚下,一面低声提醒。 苏晓玥那方抬起正要踩下去的脚顿时停在了半空中,而后轻轻地、缓缓地落在满是灰尘的地面。 “知道了,多谢!”苏晓玥平淡地道出一句。 “皇嫂客气了!” 司徒烨笑着,举起了手上的火折子继续往里面照过去,瞬时,这房间里的模样也清楚了不少。正前方,一张高高在上的椅子端置中间,两侧桌椅相间摆放。左侧,宽大的、上面印着山水画的屏风遮挡下,隐约可见被风吹动帐幔的床。右侧,一张书桌、一张座椅和一个书册码放整齐的书架也显得格外清楚。 “这是什么地方?”苏晓玥压低了声音问道。 司徒烨轻笑了起来,“看来那个故事未曾说与皇嫂听,皇嫂是不会明白的。” 苏晓玥皱起眉,“此处与你所提及的故事有很大的关系么?” “这是自然。”司徒烨点头。 苏晓玥又是一皱眉,“那么,与你所提的密道关系很大么?” “这……” “嗯,本宫明白了!”见他一阵沉吟,苏晓玥立即明白他的意思,“既是如此,那么请二皇子继续带路吧!”既然是与她的事无关,那么她也不必在意。 “你……”司徒烨一愣,旋即是失笑,“皇嫂,你可是这世间的奇女子!”火光之下,他黑色瞳眸中闪烁着湛亮的光芒。 苏晓玥闻言,只冷冷一哼,“二皇子,请带路!”她听不得人说她是什么“奇女子”,这世间能被称为“奇女子”的人多半是作古,或者命短,亦或者乱世者,而她苏晓玥不想成为它们之中的任何一类。 低声一笑,司徒烨这才说道:“是,皇嫂!”说着,便朝着那一面极为宽大的屏风走去,“皇嫂,请这边走。” 抬眼看了看那屏风,苏晓玥的目光触及那被火光勾勒的轮廓,倏地脸色微沉,敛下眼睑,她仍是跟了上去。 “皇嫂,你似乎脸色不太好。”待到苏晓玥走过去,灯光下,司徒烨这才看清了她的脸色,旋即满是疑惑地发问。 苏晓玥抿紧了双唇,那绷成一根线似的嘴唇充分显示着她的不悦。 “皇嫂?”司徒烨仍是疑惑地看着她。 “多谢二皇子引路,不过,”苏晓玥忽地冰冷开口,“本宫现在不想再去找了。” “这是为何?”司徒烨皱起了眉,分明前一刻还是异常想要找到那个密道的,“密道就在屏风后的那张床下而已,好不容易走到此处,皇嫂怎么突然就变卦了?” 目光瞥向屏风上的一道阴影,苏晓玥冷笑地开口,“不是本宫要变卦,只是不得不变卦!” “此话怎讲?”司徒烨仍是疑惑地开问。 苏晓玥却对他投以讽刺的一笑,“二皇子还要装么?” “装?”司徒烨一愣,“皇嫂此话怎讲?臣弟可曾做了何事令皇嫂对臣弟有了如此误会?” “误会?”苏晓玥冷笑,“二皇子不曾做出任何让本宫误会之事,只是,二皇子做出了令本宫觉得不耻之事。” 顷刻之间,司徒烨的脸上再不见了笑意,脸上阴沉得看不到前一刻笑过的痕迹,连声音也是阴冷的。 “皇嫂所说是何意?” “何意?”苏晓玥冷冷地笑着,忽地转身对向门口,沉声冷笑道,“出来吧!堂堂一国之君,竟学那宵小跟在我一介女子身后,你觉得有意思么?” 语出,司徒烨便愣住了,顿时明白她对他说的“不耻之事”是指何事,一时,他看向苏晓玥的目光多了几分思索。他以为她是不会注意到的,毕竟,司徒漠的功夫了得,一般人若不是有一定的功夫底子绝不会发现他。——这个女子,看来并非他所了解的那样。 正想着,门口一道黑色的身影便突兀地现身了,并一点点地朝他们二人而去。 “为何你会发现朕?”司徒漠冰冷的声音随风冷而起。 苏晓玥转身,冷冷地看向他,“下次,若是皇上您想跟踪臣妾,最好是将影子也藏起来。” 影子? 司徒烨微讶地撑大眼,侧目看向一旁的屏风,再看向手上的火折子,这才恍然大悟起来。原来是这样的一回事! “爱妃果真是聪慧有加!”司徒漠淡淡一笑。 “皇上此话当真是让臣妾无地自容。”苏晓玥冷冷地抬眼扫过司徒漠的一身夜行衣,“若是臣妾聪慧,又怎么会未曾发现皇上的跟踪?臣妾着实是愚不可及!” 司徒漠没有立即接过话茬,而是目光淡淡地瞥向她身后那道身影,还有他被火折子照得清晰无比的脸,旋即低头看向她,冷然地开口,“若真要说愚不可及,朕倒是觉得朕是那愚不可及之人!连自己最宠爱的睡在身边的妃子跟他人走了也不自知。朕才是最愚蠢之人!” “皇上不必将臣妾说得如此不堪!”苏晓玥冷声开口,“皇上不是一路跟着臣妾过来的么?皇上可曾见过臣妾与二皇子有过任何逾矩之举?臣妾自认光明磊落,行得正坐得直。不过,若是皇上非得要给臣妾强加些莫须有的罪名,臣妾也只有俯首受戮了。” “朕何时说过要将爱妃杀了?”司徒漠的脸上露出了怒容,“爱妃将朕当成那样无情无义之人么?” 苏晓玥冷笑一声,“皇上,您不必歪曲臣妾之意。臣妾并无将皇上当成那无情无义之人。” “既是如此,爱妃又是何意?”司徒漠往前迈了一步道。 苏晓玥冷冷地开口,“皇上方才所言不正是认为臣妾与二皇子单独相处,便觉得臣妾与二皇子有些不伦之举么?” “此话可不是朕说及的,”司徒漠微微冷哼了一句。 “皇上心里是如此想的!”苏晓玥无比笃定地看着他。 司徒漠冷然地眯起了双眸,目光掠过司徒烨的眼神,却又见了令他快要怒发冲冠的一幕。 “皇弟怎会与朕的爱妃同处一室?”司徒漠冰冷地开口,目光对上司徒烨,多的是几分暗涌。 司徒烨却是淡然一笑,“皇兄,相信臣弟方才与皇嫂说起的原因,皇兄已听得十分真切了,臣弟与皇嫂只是偶遇。” “果真只是偶遇么?”司徒漠忍不住地冷笑,“昨夜也是?今日上午也是?今夜也是?如此凑巧之事,朕能如此理解么?还是这些都只是作假?” “皇兄可真是太看得起臣弟了!”司徒烨扬起唇角,“臣弟只知要好生护好皇嫂,臣弟只是为皇嫂做个帮手。” “帮手?”司徒漠又上前走了几步,而后站定在苏晓玥的身侧,目光森冷地注视着他,“原来朕的皇帝竟是个心地善良之人!”语中是满满的讽刺。 司徒烨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仍是笑着,“皇兄过奖了!皇嫂既是皇兄的宠妃,臣弟自然是有责任护好的!” “护?”司徒漠冷嗤,“皇帝若是真心要护着朕的爱妃,又如此会带她进来?早在她进来时便该带她出去不是么?” “这……”司徒烨低低一笑,“皇兄教训地极是!”说着,便转头对着苏晓玥道,“皇嫂,臣弟在此给皇嫂赔礼道歉了。” 不知为何他突然道歉的苏晓玥有些微愣,转而抬眼看向司徒漠,眼中有疑惑。 “你们这兄弟二人究竟是唱得哪一出?”一开口,苏晓玥便显示出她不耐烦的心情来。 只是,虽说她脾气不妙,而司徒漠和司徒烨两人却不见一丝的不悦。 “爱妃不必知晓!”冰珠子一颗颗地从司徒漠的口中吐了出来。 “皇嫂,臣弟可不曾会唱什么戏。”司徒烨却是脸上带笑。 同一个问题,囧乎异常的两个答案,苏晓玥更是奇怪了。 “你们……” “好了,该说正话了!”司徒漠倏地打断苏晓玥的问话,冰冷地开口,“你,究竟来此做什么?” 抬眼看向那瞪向自己的眼,苏晓玥心头不禁冒出一股子火苗来,语气也冲了起来,“皇上不是早已知晓么?何来再问?” “苏晓玥,你以为朕当真不能将你如何?”怒火,从司徒漠的心头蹿起。 苏晓玥冷冷哂笑,“臣妾可不敢做如此想法。” 第19章:深陷皇权迷云中(9) “你……”司徒漠动怒了,瞪向苏晓玥的眼也瞬间撑大了,然而,只在几秒钟之内,他便敛起了那股怒气,转而异常平静地转头看向司徒烨,“皇弟,朕记得这里也是你的禁地。” “是么?”司徒烨异常惊讶地开口,“臣弟一直以为臣弟可以来此处的!皇兄有对臣弟下过如此禁令么?” “你不必与朕装傻!”司徒漠冷斥道,“不要再让朕见到你再来此处!” “皇兄,”司徒烨微笑以回,“若是皇嫂下次不小心又来此地,臣弟也要见死不救么?” “见死不救?”司徒漠皱眉,“此话是何意?” 司徒烨挑眉看了看苏晓玥,转而对上司徒漠,“看来皇兄并不知晓。” “朕该知晓什么?”司徒漠冷冷地瞪着他,目光微瞥向一脸面无表情的苏晓玥,仿佛她根本就未曾听他们在说什么似的。 “这……”司徒烨状似犹豫不决,抬眼便是似征求般地看向苏晓玥。 苏晓玥接收到他的目光,不禁冷冷地勾起唇角,轻蔑一笑,“二皇子想说便说,看本宫是何意?” “皇嫂,这毕竟事关皇嫂,臣弟自然要征得皇嫂的同意方能道出。”司徒烨笑着。 “是么?”苏晓玥冷笑地掠过他们的脸,冷笑出声,“二位站在我的面前视我为无物地谈论我的事情,如今还需要征得我的什么劳什子同意?” 闻言,司徒烨不禁一愣,而后是挑眉地淡笑,“皇兄,看来皇嫂并不乐意臣弟说出。” “说!”简洁的一个字极具震慑力,一阵冷风吹过,将他的衣裳掠去,月光下,司徒漠恰有如鬼魅的感觉。 “皇兄,”司徒烨闻言又是一笑,“这可是会惹皇嫂生气,皇兄确定要此刻说出么?” 黑眸掠过苏晓玥那双冰冷的眸子,司徒漠皱了皱眉,而后冷声开口,“不必!” “是,皇兄!”说着,司徒烨便转而退到了一边,他很清楚,此刻绝对不是他继续说话的好时机。 司徒漠往前挪开几步,借着火光凝视苏晓玥,而她则更是回以他比他还要冰冷的目光,心里头只有一阵愤恨和懊悔。早知如此,她在出来之前就该下迷药,否则也不会现在的情状了。 “爱妃,午夜散步可好玩儿?”冷风过,将司徒漠的话传到她的耳旁,顿时也是一阵冰冷。 苏晓玥冷笑,“多谢皇上关心,臣妾觉得皇宫的夜晚要比白日好上许多。” “是么?”司徒漠淡淡地开口,“难道这冷宫也比爱妃的寝殿要好?” “皇上,这冷宫也属于皇宫一角,”苏晓玥挑衅似的回着,“此处若是收拾一番兴许比之齐眉殿好上百倍。” “朕倒是想不到爱妃对此处之评价竟有如此高。”司徒漠又往前走了一步,“爱妃是想要住这冷宫中来么?” 微一怔,苏晓玥旋即轻笑,“有何不可?至少此处清净。” “你休想!”忽地一阵冷喝,司徒漠的身形便如影般地到了她的身侧,以那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她紧紧地揽住,箍在他的怀中。 “你……”苏晓玥的面前一晃,在她还未来得及反应之时,身上便是吃痛,下一秒司徒漠那熟悉的凄美便钻进了她的鼻息。 司徒漠低眸看进她的眼底,眸光中是熊熊的怒火,“朕绝对不会再放你离开朕的身边!” 抬眼,苏晓玥淡淡地看向他,忽而不知要说什么。 *** 夜依旧继续深沉。 从幽兰坊出去,司徒漠携着苏晓玥飞身回到齐眉殿,而司徒烨则是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们的身影稍有片刻,之后,却是返身飞回了幽兰坊。冷风过处,皆是落叶满地。几秒钟之后,他便回到了最后他带着苏晓玥走进的房间,绕过屏风,来到床前,按下满是床头一个灰尘极薄的圆形木块,接着,那原本平铺的床竟以折叠式地打开。只能容下一人身形的入口现出。很快,司徒烨便纵身一跃,下一秒,他的身影消失,床重新阖上,恢复原本的模样,仿佛不曾打开过,房间内一如之前的清冷。 纵身跃下床下密道的司徒烨很快地稳当地落地,伸手从伸长掏出火折子,光瞬间将眼前的场景照亮,竟是一条被修葺极佳的通道,两旁皆是由方形砖块砌成,两面的墙上各排了一排的油灯。司徒烨面无表情地抬手,将火折子一次靠近最近的油灯,顷刻间,火光如两条火龙从他的这条往密道的另一方延伸,通亮的密道顿时有一股金碧辉煌之感。 司徒烨淡淡地沿着通道往前走,几番曲折之后,一片洞天便出现了。赫然竟是一个精心装饰过的厅堂,桌椅齐备,雕栏画栋亦可形容。而那里正有几人正似在讨论着什么。 “主子!”其中一人很快注意到了司徒烨,看向他之时,便起身往他走去,而后是单膝跪地请安。 原本的讨论被打断,还有三个人亦忙是快步地到了司徒烨的跟前,两人如前者一般单膝跪地,唤着“主子”,另一人则是抱拳作揖,口中只道“二皇子”。 司徒烨淡淡地看向他们,只点了点头,“都免礼吧!”说完,径直往那最上面扶手上雕着龙形图纹的椅子走去。坐下,之后便是让之下的四人各自入座。 “二皇子,在下已恭候多时了!” 方一坐下,那四人中唯一一个只对司徒烨作揖唤“二皇子”的人便开口了。此人身长约七尺,着一袭青衣,玉面生光,唇上一字胡排开,眉角上吊,眸光锋利如刃。说话之时,脸上并无多余表情,不乏清冷。 “有些事耽搁了,故而有所来迟。”司徒烨淡淡地回道。 那男子点了点头,“在下想二皇子原不会是如此失信之人。” “本皇子自然不是。”司徒烨正色,“只是路上遇到皇兄,才有所耽搁。还请阁下见谅。” “二皇子多礼了!”男子这才露出些许的笑来,“在下方才尚与二皇子的手下商议是否要去看看二皇子是否遇到了状况。” 司徒烨点了点头,“有劳了。好了,进入正题罢!不知贵国国主此次找上本皇子又是所谓何事?” “回二皇子,”男子站起身来,恭敬有礼地回着,“国主让在下带话给二皇子,表达上次的相助之情,若不是有二皇子的一臂之力,国主也无法将本国遗失许久的宝物寻回。因此,国主特意将谢意传达给二皇子您!” “贵国主真是有礼了,”司徒烨清冷地回着,“毕竟本皇子与贵国主亦只是互助互惠,若要言谢,本皇子也是得言谢的。” “二皇子多礼了。”男子继续说着,“其二,国主还想请二皇子帮忙做一件事,国主像二皇子承诺,若此事能成,必能给二皇子一臂之力。” “助本皇子一臂之力?”司徒烨挑起了眉,“不知这力能有多大?” “这……”男子眼中有几分犹豫,不过很快便咬牙说了出来,“国主承诺,此力必是二皇子你曾与国主提及的大小。” 司徒烨倏地站起身,“贵国主当真如此说?” 男子抬眼看向他,微站直了身子,“国主正是如此告与在下的。” 司徒烨看着他眯起了眼,半晌,他才缓缓地坐了下去,“这道是奇了,原几次本皇子与他提出那么多的条件他一条都不肯答应,为何此刻却如此大方了?” 男子低了低头,没有回他的话。 司徒烨见状,便又接着说道:“不知贵国主需要本皇子为何事帮什么忙?” “国主让在下转告,”男子抬眼,异常清冷地开口,“请二皇子将皇宫中的一位女子送出宫。” “一位女子?”司徒烨轻笑地扬眉,嘴角勾起,“这倒是奇了,普天之下,有贵国主不能随手取来的女子么?为何却到我朝的皇宫来寻?” “在下只是为国主传话,其他一概不知!”男子平板地答着。 司徒烨闻言轻笑,“阁下倒是忠心!” 男子淡然地低头,“二皇子谬赞了,在下的命是国主救下的,自然要全心对国主,方能对得起国主的救命之恩。” “呵呵——难得世上有你这样的人!”司徒烨寒暄似的说着,便有继续问道,“不知贵国主要从本朝皇宫中带出哪位女子?可是贵国主莅临我朝时所认识的女子?亦或者,是贵国主心仪的女子?” 面对司徒烨几乎无礼地问话,男子一如之前的冷然,只是微微皱起的眉头显示着他的些微不满,不过很快,便被他给掩盖过去了。 “回二皇子,在下只知按照国主的命令行事,其他并不知晓。” “呵呵——是本皇子失礼了。”司徒烨淡淡一笑,“那么,那女子究竟是哪位?姓甚名谁?在那个宫中当差?” “国主所言女子并非当差之女子。”男子冷冷地开口。 “并非宫婢?”司徒烨皱眉,顿时皱起了眉,“莫不是哪个宫中的娘娘?如此,本皇子要冒的风险可大了许多。” 男子看着他依旧是冰冷地开口,“国主为二皇子所做的承诺亦担着极大的风险,况且二皇子对国主提出的要求比起来,这并不算得什么。” “是么?”司徒烨冷笑,“阁下是认为要从这后宫中偷偷送出一位娘娘很轻松么?” “不敢!”男子低下头,却是一副的不卑不亢。 司徒烨拧眉看了看他,而后一挥衣袖,“罢了,本皇子也不想与你计较!” “谢二皇子!” 司徒烨冷哼一声,“好吧!说说那女子的身份!” “是!”男子微抬眼,不紧不慢地开口,“那女子,是贵国皇上的玥妃,名唤苏——晓——玥。” 第19章:深陷皇权迷云中(10) “你说什么?”司徒烨倏然起身,心底的震惊不言而喻。 “国主希望二皇子能将名唤‘苏晓玥’的玥妃带出皇宫。”男子一点都不为他的震惊所动,似乎也早已预见了他的反应,仍是平静不已地回话。 再次验证了自己的所听到的话,司徒烨的脸色瞬间阴沉,“阁下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么?” “二皇子,”男子抬眼,毫无犹豫地看向他,“在下知将国主的话全部传达给二皇子,绝无半句虚言妄语。” 司徒烨的目光染上了冰霜,缓缓地从椅子边上走下,一步一步沉沉地踏过地面,到了男子的跟前。 “贵国主可清楚她的身份?又可知她在这皇宫中受到何等的荣宠?”司徒烨冷冷地发问。 男子却仍只毫无惧意地看向他,“在下无权揣测国主的心思,无论国主想要做什么,在下也只是奉命遵从。” “好一个忠心的属下!”司徒烨冷声道,“玥妃是本皇子的皇嫂,亦是我朝皇帝最受盛宠的妃子,贵国主却让本皇子将她偷偷送出宫?” “难道二皇子还要顾虑了贵国皇上的面子?”男子的声音冰冷,可语中却夹着浓浓的嘲讽。 司徒烨立刻恼然地眯起了眼,“你是何意?” 男子微微低头,“在下的意思是,二皇子根本不必在意那许多,将来这揽月皇朝的天下都是属于二皇子您的,还需顾虑了此刻会否被责罚么?” “放肆!”司徒烨勃然大怒,一挥袖,厉光如雷电闪过,一道黑影倏地沉声落地。 “噗——” 被一掌飞出几米开外的身影正是那醉国国主蓝傲天派来的人,正想挣扎着站起来的他,忽地从口中喷出的一口鲜血。 司徒烨大步地走到了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地冷冷看着他,“别以为你是蓝傲天派来的人,本皇子便不敢杀了你。要杀你,易如反掌。” 口中满是血腥味的男子说不出话,只能低着头,抚着自己的伤口。 “念在你是蓝傲天的信使,本皇子今日饶你一命。若再有下次,别怪本皇子不曾提醒过你!” 司徒烨森冷地说着,而那被他打伤的男子依旧只是抚着伤口,片言未出。 “回去告诉贵国主,他的要求本皇子会认真考虑。三日之后本皇子自然给会你答复。” “……是!”那男子终于是出了声,强撑着被打伤的身子站了起来,脸上只有稍许的痛苦之色。“在、在下先告辞!” “送人!”司徒烨冷然地下着令。 很快,那个男子便被蒙上眼,随即在大厅其中一人的带领之下离开。 “主子!”大厅里剩下的两人立即迎上了司徒烨,“请主子一定三思!” 司徒烨淡淡地瞥过他们,“本皇子清楚其中的呃厉害关系,不必你们提醒。” “是,属下只是怕主子有所犹豫。”其中一人回道。 司徒烨冷眸盯向那人,“本皇子何时犹豫过?本皇子只做划算之事。”说着,便又冷了几分声调,“蓝傲天可是回到了醉国?” “回主子,是!”仍是方才那人低头回着。 司徒烨点了点头,“很好,继续派人盯着,一有不对劲立刻跟本皇子禀报。” “是,主子,属下已安排好人,主子请放心!” “嗯!”司徒烨略感满意地点头,“你办事,本皇子向来放心!” “谢主子!” 司徒烨淡淡地看了看他们,而后说道:“好了,下去休息吧!本皇子也该回去了。” “是,主子!”两人顿时单膝跪地,“恭送主子!” 司徒烨听着,没有多做停留,很快地往来时的路回去。不多时,他重又从入口处走出。谨慎地察看了周围的环境,他最后才飞身离去。 而在他走后,一道黑色的身影却房间另一侧的书架侧隙中走出,来到那张床的边上,皱眉细细打量了一番之后,才紧跟着从黑暗中隐去。 *** 就在司徒烨入密道的时候,司徒漠早已将苏晓玥带回了齐眉殿,殿内又是一派灯火辉煌。苏晓玥的寝殿中,两个人互相对峙着,两双不肯妥协的眼互相地撕咬着。 “你最好给朕一个好的理由。” 半晌,司徒漠才冷冷开口。 “皇上还想要怎样的理由?”苏晓玥冷笑,“臣妾的心思,皇上不是再清楚不过么?” 司徒漠沉下了眼神,“朕说过,若是你想令妹,只有一种方法,就是迎合朕,讨好朕,接受朕!” 苏晓玥冷冷地咬牙,“这绝不可能!” “哼——爱妃以为那样大的筹码,朕会关在那样的地方么?”司徒漠听到她的话,心头一阵的怒火。 “臣妾自然是不知晓会不会。”苏晓玥清冷一笑,“既然如此,臣妾唯有一试。” “试?”司徒漠冷哼一声,“试,需要与司徒烨一道么?” 猜到他心里想些什么的苏晓玥不免有些感觉无聊地翻了翻白眼,“司徒漠,方才他已经讲得很清楚,只是偶然而已。你道是我想见到那个家伙么?” 那个家伙?! 司徒漠微微撑大了眼,看着她很是不耐烦的神情,不禁心头跃上几分喜悦。 “你果真是不乐意见到他么?”司徒漠的语中掩饰不住心头的激动和雀跃。 苏晓玥很不耐烦了,“是!你想让我说多少次?” 面对如此的无礼,身为皇上的呃司徒漠本该是愤怒,可是,他的脸上却一点发怒的迹象都没有。 “很好!”司徒漠轻笑着,连眼底都藏着笑,“希望爱妃以后亦是离他远远的。” 希望?! 又是这样命令的语气,苏晓玥心底的那种反骨在听到他的语气之后,又开始作祟,看着他的脸色,她忽地勾起唇角,淡淡地笑了起来,声音幽幽。 “皇上,这个臣妾可就做不到了。” “你说什么?”司徒漠的声音冷厉,眼光如刃。 苏晓玥笑得更深,“臣妾虽是一介弱智女流,却也懂得些义的道理,故而,臣妾不能做到与二皇子避而不见。” 司徒漠脸上顿时结起了冰霜,声音如冰冻一般,“你说什么?不能做到?”越听着,越有下一秒便要杀人的态势。 “是!”苏晓玥笑得愈发灿烂,“臣妾蒙受了二皇子的救命之恩,如今恩尚未还,又怎可对恩人视而不见,这是臣妾所不出来的。” 司徒漠整张脸都拉下去了,“你如何便欠了他的一命了?” “话说到这儿,臣妾也不怕皇上追究了,”说话之间,苏晓玥大有破罐子破摔的模样,“这正是昨日晚上发生之事,臣妾去幽兰坊探看,谁知在走廊上遇见一条毒蛇,若非二皇子及时出手相救,臣妾恐怕此刻便要到西方极乐世界去向佛祖请安了。” “你——”司徒漠见着她的神情,满满的都是怒气。毒蛇?她差点被毒蛇咬,她却还能在这谈笑自若? “皇上这是生气了么?”苏晓玥轻笑地问着,听不出一丝儿关心的语气。 司徒漠强自将那股怒气抚平,可是才一转眼看回她,那怒火还是不由自主地迸出来。——他脸上那不豫的神情告之人他对眼前不知死活女子的气愤。 “你能给朕一个不生气的理由么?”司徒漠冷冷地回她的话。 苏晓玥闻言轻笑,“皇上,为了臣妾如此一个女子,值得么?”此刻,她的笑中,多了几分认真和凄凉。 “这值与不值,自然由朕说了算,哪里轮得上你来管了?”司徒漠沉着脸色,异常不悦地盯着她的脸,“朕不喜欢你此刻脸上都神情,给朕收回去!” 司徒漠的一声冷喝让苏晓玥微微一怔,她顿时有几分恍惚——她露出怎样的神情? 淡淡地起身,她在司徒漠写着惊异和奇怪的眼神中淡淡地径直走向梳妆台,坐下,看向镜子中的自己。镜中,依旧是那张足以祸国殃民的脸,可是,那本该冷得毫无温度,没有变化的脸上竟是夹着苦涩和自怜。——试问,这镜中是她苏晓玥么? 倏地站起身,身后的椅子“砰”地一声倒地。 司徒漠皱起眉,亦是起身迈步朝她走去。 “不要过来!”苏晓玥低着头冷冷地开口,声音低冷得如自地狱中传来。 骤觉有异的司徒漠立刻顿了脚步,双眸如炬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司徒漠,”苏晓玥缓缓地抬起头,一点一点地让司徒漠见到她脸上比之前更加冰冷无情的表情,“不要妄想影响到我。”她一字一字地咬着,是在对司徒漠说,更是在对她的心说。在看到镜子的那一刹那,她忽然明白,这个男人已经开始对她产生某些影响了。而这绝对是她所不能允许的! 静静地看着似乎坚定无比的眼神,司徒漠久久地没有开口,只是盯着那眼,似要将她看个透彻。 半晌,他才缓缓地开口,“苏晓玥,你不知道已经晚了么?” “不,不会!”苏晓玥冷冷地坚定地说着。 “若是不晚,你又此刻与朕说这样的话来?”司徒漠嘴角带笑地往她靠近,“这不正说明朕已经对你有所影响了么?这该是高兴之事不是么?” “皇上想来是会错意了。”苏晓玥冷声开口,心头的微乱胡乱地收拾着,“臣妾之事告诉皇上如此事实。” “这是与不是,”司徒漠眼中倏地现出一分邪戾,“只有试过方知。” “试?”苏晓玥冷笑,“皇上以为臣妾会与皇上玩如此幼稚的游戏么?” 司徒漠挑衅地勾起唇角,“怎么?爱妃,莫不是怕了?” 苏晓玥冷笑,“皇上,您的激将法在臣妾身上是不管用的!皇上还是省些心罢!”说着,便转身往不远处的屏风而去,紧接着她将身上的黑衣褪去,换上衣裳,视司徒漠为无物般地朝着床而去,钻进被窝,侧身背向司徒漠,便径自睡起觉来。 安静地阚泽她的动作,司徒漠不曾多言。待她真正地睡下之后,他才一扬手,烛火灭,房门关,他的身影如影而去。齐眉殿内,只有苏晓玥一人均匀的呼吸。 夜,正浓。 第19章:深陷皇权迷云中(11) 从齐眉殿内出来,司徒漠转而到了上书房。门口的侍卫和当值宫人正在惺忪睡颜时,乍见他的面孔,皆是惊诧不已。——皇上不是该夜宿玥妃娘娘的寝殿? 疑惑归疑惑,在冷着一张脸的司徒漠面前,没人敢多说一字。 进入上书房,摒退想要近身伺候的人,司徒漠便躺到了温暖的榻上,慢慢地眯起眼来。 约摸一刻钟之后,他倏地睁开了眼,而后坐起身,目光看向书架。只稍许工夫,那书架便轻轻地转动,书架后,一个身影走出。 “如何?” 还没等对方说话,司徒漠便冷声问了起来。 “回主子,”身影往前踏一步,烛光将人脸照出,却是闇,“正如主子所言,那密道在房间里。” ——原来,那自司徒烨走后出现在房间里的正是他! “可知如何进入?”司徒漠也不意外,声音依旧冰冷得毫无温度。 “这……”闇迟疑地回着,“属下只见二皇子从密道出来,却未经见到他是如何进入的。” 司徒漠皱起了眉,“那么,意思便是说,还得去查?” “……是,主子!属下一定会查清楚的!”闇忙低下了头,心头也暗骂自己的无能。 闻言,司徒漠淡淡地一挥袖,“也罢,总之你要注意好他的一举一动。”微微一顿,他又继续问道,“那只老狐狸那边又有何情况?” “回主子的话,苏世彦暗中联系的江湖人士除少数外皆是武林被公认为邪派的人物,势力亦愈加壮大。” 司徒漠皱着眉,“少数?除了原先所掌握的,最近可又有人加入?” “正是!”闇点头道,脸色也是严肃的,“据闻,他最近正极力地想要拉拢青城公子。” 青城公子?沈若愚? 司徒漠倏地站起了身,“消息可真切?” 闇想了想,微微摇头,“只是最近他向青城公子拉拢的迹象很明显。属下才胆敢如此猜测。” “有何迹象?”司徒漠看了看他,淡淡地问道。 “据闻青城公子已不在醉月林中。” 司徒漠一愣,“这时何时发生之事?” “依据传闻,正是主子您将玥妃娘娘从醉月林带回宫的当晚。”闇低头答着。 “那他去往何处了?”司徒漠凝着冷肃的神情。 “……属下无能!”闇微停了几秒之后,踩你低声回道。 司徒漠拧眉,“也查不到么?” “属下无能!”闇重复着相同的话。 司徒漠缓缓地眯起眼,沉默了半晌,而后又冷冷地开口,“既然你不知他的踪迹,又为何说苏世彦有向他拉拢的迹象?” “回禀主子,不日前,从太尉府飞出一只信鸽,属下将其拿下,取下信笺,发现上面正是苏太尉亲笔书写的暗中追访青城公子的指令,属下才有此猜测。” “那么,你的意思就是他亦尚未寻到沈若愚?”司徒漠淡淡地问着。 闇点头便道:“是!不仅如此,这几日与青城公子有关的书信也是往来不断。” “果然是打算将他拉入他的麾下了。”司徒漠冷冷一哼,“好了,下去休息吧!” “是,主子!”说着,人很快地来时的地方消失。 司徒漠回身在案前坐下,眉头微锁,开始思忖起自己下一步的棋该如何下。 *** 翌日,苏晓玥在一片窸窣的声响中醒来。还未睁开眼,便听得桃花的声音压低了响起:“轻点儿,小心将娘娘吵醒了。” 她旋即撑开了眼,缓缓地坐起身,看着眼前一片繁忙景象。一群宫女在她的那几个宫婢的带领下,将一叠叠崭新的衣裳,一双双精致的鞋子,还有那一件件不知名却异常漂亮的首饰不断地往她的寝殿内搬。 如此大的动作,不用多猜,也知是谁的“杰作”。 “扰本宫睡觉,你们不要脑袋了么?”看了半晌,她才冷冷地开口,一开口便是吓死人不偿命的威胁。 奉命来送东西的宫女乍听这声音时个个都是身子一僵,顿时立在远处不知是该进还是该出。还是苏晓玥殿中的宫婢们摸清了她的脾性,来到她的跟前,开始细说起来。 “娘娘,您醒了。”首先开口的是桃花,脸上涎着一脸的笑。 苏晓玥只是不变地冷冷地看着她,“再不醒,本宫被人劫了都会不知道。” “娘娘,您……”桃花有些哭笑不得,不过,她很快将话题拉到了正事上来,“娘娘,这些都是皇上一早下了旨要给娘娘您的。怕打扰了娘娘,皇上才命奴婢们小心地送进来,不成想,还是将娘娘您吵醒了。” “皇上赐给本宫的?”苏晓玥扬起了眉。 “是啊,娘娘!”桃花抬眼看了看她的脸色,小心地挑着词儿道,“皇上说,这些日子天渐渐凉了,娘娘宫里的东西又少,故而才命内务府的人将今年最好的过冬衣物、棉被等先给娘娘您送过来。皇上还吩咐奴婢,千万不能让娘娘您冻着,否则,皇上可是要摘了奴婢的脑袋的。” “摘了你的脑袋?他敢!”苏晓玥冷冷地低喝一声。 闻言,桃花又是一阵地乱感动,眼里都快噙着泪水了,“娘娘,奴婢……” 苏晓玥微微皱眉,“不必多心,本宫只是不喜欢他的语气。” 顿时,寝殿内一阵静默,桃花更是一阵尴尬,可是很快,她便恢复了,反正她清楚自己的主子究竟是如何的。 “奴婢知道。”桃花笑着,“娘娘,东西也快搬完了,您看还需要些什么?皇上说了,您可以直接给内务府报,只要是娘娘想要的,内务府都必须给娘娘送到。” “皇上果真如此说?”苏晓玥冷冷地勾着唇角。 桃花忙不迭地点头,“是的,娘娘,皇上真是如此吩咐的。” “是啊是啊,娘娘!” 还没说完,紫嫣、紫鹃、海棠和燕子都附和了起来。 苏晓玥转而看向她们,不觉抿唇一笑,心头忽地有些不对劲,再一扫过他们,眉头顿时皱起。 “娘娘,您怎么了?”擅长察言观色的桃花立觉有异,忙低声问道。 苏晓玥眯着眼,“本宫隐约记得,本宫的身边不止你们几个,似乎还少了人……” 话一出,几个宫婢的脸色骤然变了,几个人皆是浑身一僵,而后脸上阴郁地低下了头。 苏晓玥顿时觉得奇怪,“怎么了?难不成是本宫说错了什么?” 谁知,回应她的竟是一阵静默。 苏晓玥越发惊异,更是拢紧了眉,目光对她们一扫而过,最后落在燕子那低垂的头和微微耸动的肩膀上——很明显,这个小妮子又掉眼泪了。 “燕子,为何又在本宫的面前掉眼泪了?”苏晓玥懒懒地,却不乏威严地问道。 一时间,燕子的眼泪竟更是落得凶了,最后,连哭的声音也让苏晓玥给听了仔细。她哽咽地开口:“奴、奴婢,只、只是……”居然就这样说不下去了。 这一回,苏晓玥有些呆住了。如此胆小的一个小丫头竟然给她说不出一句完整的的话,那是得遇见了多么伤心的事!最要紧的是,那个竟与她无意间提起的某个人有关。 “本宫记得,”苏晓玥皱眉,静静地看过她们的头,“她的名字叫翡翠,上次是被皇上带走打入天牢了。” “娘娘……”她的话一完,桃花这才泪眼婆娑地抬头。“娘娘,您终于记起她来了。” 苏晓玥有些不知说什么,毕竟向来在她身外的人或物她都不曾放在心上,只是方才有些感觉诡异才无意说出来,却不想竟面对了这样的一个场景。 “难道,”苏晓玥皱眉地想着让她们哭成这样的可能情况,“皇上还没将她放出来么?” 桃花缓缓地点头,满是泪水的眼写着请求地盯着苏晓玥的眼,“娘娘,您一定要救救翡翠!” “救?”苏晓玥一听这个“救”字,脑中一想到的便是自己穿夜行衣在皇宫中穿行的场景,难道她要以这种方式救人么? “是的,娘娘!”桃花点这头,“只要娘娘跟皇上求个情,皇上一定会答应的。” “他会答应么?”苏晓玥有些怀疑,心头也有另一番的猜想。按照道理来说,若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他司徒漠会将其一直关在现在还没有放么?或者,他贵人多忘事地将这无关紧要的人给忘记了? 面对一双双带泪的恳求的眼,苏晓玥沉默的片刻,最后终于点了点头,无比轻缓地只说了一句:“嗯,本宫会去试试。” 众婢女一听,皆是喜出望外,个个都顿时破涕为笑地喜逐颜开,忙是欢喜地呼着“谢娘娘,谢娘娘”。 她们一头热着,苏晓玥这里却是冷静不已。淡淡地摇了摇头,吩咐她们将东西尽快地搬好,而后才起床洗漱,用早膳。这一个忙碌的早晨也算是过去了。 *** 用过晚餐之后,苏晓玥便按照答应了宫女的要求直奔司徒漠的上书房而去,期望只一句话便能解决了诸多事情。 然而,才到半路,她便不得不停下来。因为在同一条走廊上,迎面而来的正是皇后莫婉蓉。苏晓玥只得福身问安。 “嫔妾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莫婉蓉凝着冷肃的脸静静地看向她,目光微有浮动,半晌,她才稍稍地挂起清淡的笑。 “原来的玥妃妹妹。”莫婉蓉的声音轻柔如丝,“许久不见,妹妹别来无恙啊?” 第19章:深陷皇权迷云中(12) “多谢皇后娘娘挂念。”苏晓玥轻笑着,微露出皓齿,“托娘娘的福,嫔妾一切安好。” “嗯,那就好!”莫婉蓉点着头,“回宫便好,省得皇上分了精神挂心妹妹,这朝中事儿可是忙得紧,妹妹可要多为皇上着想才是。” 苏晓玥心头冷笑,她莫婉蓉分明在指她苏晓玥是耽误朝政的罪人。 “皇后娘娘教训的是,嫔妾定会谨遵皇后娘娘教诲,多为皇上分忧的!”苏晓玥面不改色地说着。 “妹妹可真是蕙质兰心。”莫婉蓉盯着她的脸,轻轻地笑着,“对了,妹妹这可是要去见皇上?” 苏晓玥点头,“正是。” “这倒是不巧了,”莫婉蓉笑若春风,“妹妹怕是这会儿见不到皇上了。皇上此刻正与众大臣商讨南方洪涝赈灾之事,妹妹可是去不得的。本宫方才前去时还被皇上给赶回来了。” “哦?”苏晓玥轻笑地一挑眉,“那嫔妾果是见不到皇上了。” 莫婉蓉似遗憾地一点头,旋即又问道:“怎么?妹妹有重要之事要面见皇上?” “皇后娘娘笑话嫔妾了,”苏晓玥淡笑,“嫔妾哪里能有什么紧要之事,不过是想去给皇上请个安而已。既是此刻见不到皇上,嫔妾便先等着即是。” “本宫不得不说,妹妹对皇上可真是有心。”莫婉蓉的脸上挂着不变的笑,眼神却变得有些阴沉。 苏晓玥自然是笑得比方才还更灿烂,“嫔妾哪里及得上皇后娘娘。嫔妾还要跟皇后娘娘好好学呢!” “妹妹何必谦虚?”莫婉蓉淡淡地回着,“整个揽月皇朝上下,谁人不知妹妹是皇上的专宠,本宫才是该向妹妹学习呢!” 苏晓玥忙是低头,“皇后娘娘真是折煞嫔妾了!”嘴角勾着丝丝的笑意。 “本宫可不敢!”莫婉容狠狠地咬了咬牙,冷冷地笑了,“好了,本宫这会儿宫里还有些要紧事,便不陪妹妹你等皇上了。” “是,嫔妾恭送皇后娘娘!”苏晓玥一面说着,一面低身往旁边站去,为莫婉蓉让开一条道来。 莫婉蓉冷冷地瞥过她,而后一阵冷风地从她身边带过,不消片刻,她便离了苏晓玥好几米开外,从她的方向听去,脚步声也有几分沉意。 苏晓玥则是早已抬起了身,冷冷地看向莫婉蓉的背影,嘴角勾着轻蔑的笑。 “娘娘,您真是吓死奴婢了!”一旁的桃花拍着胸脯,大口地喘着气,死惊魂不定般的开口道。 苏晓玥笑了,“怎么?就这样便吓到你了?” “娘娘!”桃花忙是惊呼,声音却压低着不敢放开,“您方才的说的话可是犯了皇后娘娘!” 苏晓玥无所谓地轻轻一笑,转身便继续往上书房的方向前去。桃花忙跟了上去。 “桃花,你以为本宫会怕她么?”苏晓玥一面走,一面自齿间冷冷地迸出一句话来。 桃花一震,张了张嘴,闭上,良久,又缓缓地张开,“娘娘,您……”这究竟是想做什么? 未尽的话,桃花硬生生地哽在喉间,静静地盯着自家主子的背影。 眼前的苏晓玥周身像笼罩着一团迷雾,教人无论如何都解不开。 不多时,两人已沿着走过数次的道路来到上书房的门前。这一次,苏晓玥依旧注意到那一丛的“落颜”花正开得繁簇,再次看去更有一分妖冶。或是因为听司徒漠提及这花是从那个“苏晓玥”的家中移植而来,在面对它们时,她的心情竟有些浮躁。只匆匆地看过一眼之后,她便继续往前到上书房了。她的身上还残存着些许的“落颜”花香。 “娘娘……” 上书房门口,直挺挺地站着好几个正腰佩长剑的侍卫,脸上少不了的是几分凶神恶煞。桃花一见那阵势,立刻有些害怕,想叫住自家主子莫要上前。可才刚开口,苏晓玥便一脸镇定沉稳地朝门口而去。 哀嚎一声,桃花不得已地跟了上去。 “见过玥妃娘娘!”立在门口的侍卫显然认识来到门口的这位身着朴素却不乏冷傲霸气的娘娘。 苏晓玥只冷冷地打量了他们一番,才缓缓地开口,“皇上可在里面?” “回玥妃娘娘的话,皇上正在里面同大臣们商议朝政。”离她最近的一个侍卫低头答着。 苏晓玥点了点头,“本宫要进去见皇上!”她的声音冰冷而铿锵有声。 此话一出,几个侍卫皆是面露难色。 “月妃娘娘,皇上吩咐议政时绝不可为人打扰,尤其是后宫的娘娘。” “怎么?”苏晓玥立刻扬起的冷声,“你们这话是要说给本宫听的么?” 几个侍卫忙是跪了下去,“奴才不敢!还请娘娘见谅!” “见谅?”苏晓玥冷笑地勾起唇角,“本宫可不识得这些个复杂的字。本宫说了,本宫要去见皇上,你们给本宫让开!”说着,便是往前迈开了一步。 “娘娘,请不要为难奴才!”几个侍卫早已露出“放过我”的神情了。 身后的桃花看着眼前的景象,眼早已撑大了。从来不曾有人像她的主子这般胆敢硬闯上书房!她这说不定便是死罪了! “娘娘,咱们还是……”回去吧! 桃花可怜兮兮地就像将苏晓玥拉回去,可是,这显然一定用都没有,苏晓玥仍是如泰山般岿然不动,一双冷眸只坚定不已地看着门口,仿佛是恨不得将门给烧个洞了。 “本宫并未为难你们!”苏晓玥冷冷地开口,“你们只管退开便是,本宫绝不会为难与你们。” “……玥妃娘娘!”几个侍卫为难得似乎快招架不住苏晓玥那股强大的气势了,“恕奴才不能让路!”终究,他们的语气还是强硬了起来,毕竟,若是让后宫的人硬闯进上书房,最后他们的下场只有人头落地。 “你们当真不让?”苏晓玥眯起了眼,脸色阴沉。 几个侍卫沉默了稍许,随即道:“请娘娘不要为难奴才们!” “若是本宫硬是要进去呢?”苏晓玥冷冷地发问。 几个侍卫顿时脸色僵了一下,最后互相看了看,而后硬下了胆子,“那奴才们便只能出手阻止了!” “哦?”苏晓玥倏地轻笑,“那本宫岂非要在进入之前便要呜呼哀哉了?” “这……”几个侍卫身形一僵,显然是被苏晓玥的话给吓到了,“奴才们绝不敢伤到娘娘。” “不敢?”苏晓玥挑眉一笑,“若是没有伤到本宫,你们以为能阻止得了本宫进去么?” 一时,几个侍卫静默无语了。没有人敢再回答她的话,只是,几个人却依旧是跪在原地,堵在进上书房的门口。 苏晓玥低头冷冷地觑着他们。 一时,气氛僵硬得宛若要凝住了。 桃花焦急不已地听着眼前的情况,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不知该如何是好,上去劝自家主子吧,又怕主子那双厉眼将她剜成一片片的去喂狗,跟着主子硬闯上书房吧,又怕遭了一个头可落地的罪名,两者都不是她想要的。 老天爷,她究竟该如何做? 正焦虑着,忽地,她的眼角忽地掠过一抹青色。——柯公公! “柯总管!”像是见到救星一般,桃花大老远地便冲着柯平喊了起来。 正缓步朝着上书房而来的柯平忽闻有人唤自己的,便是皱眉抬眼看,乍见桃花惊喜的模样,便是一惊,而后很快地看向她的身边,赫然冷脸立着的正是玥妃娘娘。于是,他脚下的步伐瞬时加快,很快便到了苏晓玥的身后。 “奴才见过玥妃娘娘,娘娘万福!” 苏晓玥这才缓缓地转过身,低眸看向地上跪着的身影,冷冷地开口:“平身罢!” “谢娘娘!”道着谢,柯平便立起身来。一旁的桃花对着他仍是笑意不减。柯平皱着眉,“玥妃娘娘这会儿怎会在此?” “怎么?”苏晓玥冷冷地将他的话塞了回去,“谁规定了本宫这时辰不该在此么?” 柯平额头微微冒汗,“娘娘说的哪里话?奴才不是这意思。只是,皇上此刻在里面与大臣们商议朝政,不是娘娘见皇上的好时候。娘娘何不晚些时候再来?” “本宫可没有这耐心!”苏晓玥冷不丁地又将他的话杀了回去,“本宫说此时想见便要此时见!”语气强硬得直想让人抓狂。 而跪了一地的侍卫,及弯着身的柯平则是只有无奈,他们又不能奈她何,只有低声下气地继续开口:“娘娘,这着实是为难奴才们了!” “本宫也说了,不必为难你们,只当本宫是空气,本宫自个儿进去即是!”苏晓玥的话似无理之人的要求。 柯平顿时在心底叹了口气,开口道:“也罢,娘娘可否容奴才先进去问过皇上?” 苏晓玥略微思索了片刻,最后才点头,“也好,你进去只告诉皇上,南方洪涝赈灾,本宫有法。” 一语出,几个侍卫,桃花,及柯平皆是撑大了眼睛如看外星人一般地盯着她。 “怎么?还不进去?”苏晓玥见柯平仍是立在门口不动,顿时皱起眉来要赶他。 听到她的严厉之声,柯平这才缓过神来,而后嗫嗫地回道:“是、是,娘娘,奴、奴才这便进去禀报皇上!” 说着,便是快步地朝门口走去,推门而入,接着紧紧关上。 第19章:深陷皇权迷云中(13) 揽月皇朝上书房的门口第一次出现如此景象。 苏晓玥冷冷地睇着门口,桃花则是担忧不已地一会儿看看自家主子,一会儿又是不安地看向门口。助于那跪在地上的侍卫们,则是没有命令不敢起身。 半晌—— “娘娘……”桃花紧张地唤着自家主子。 苏晓玥没有回话,看着打开的门,里头走出来的是方才进去的柯平。 “玥妃娘娘,”低着头,柯平快步地走到苏晓玥的面前,“皇上让您随奴才进去。” 苏晓玥冷笑地勾起唇角,“请带路!” “是,娘娘,请!”柯平说着,便弯着腰引苏晓玥进去。 才走两步,苏晓玥忽地停步。 “娘娘……”差点撞上面前主子的桃花一脸疑惑和迷茫。 没有回头,苏晓玥只冷冷地开口,“你在外等着!” 桃花撑大了嘴,还没等闭上,苏晓玥的身影已关在门内。 “皇上,玥妃娘娘已到。” 柯平的声音响起,顿时原本还议论纷纷的上书房内顿时静了下来。 司徒漠抬眼,缓缓地看向那孤傲地立在门口的苏晓玥。 “臣妾见过皇上!”苏晓玥自然是先清冷地给司徒漠请安。 “嗯!平身吧!”司徒漠淡淡地一点头。 “谢皇上!”苏晓玥说着便直起了身。 才站直,那原本落座与司徒漠商讨政事的大臣旋即也起了身。 “臣等见过玥妃娘娘,娘娘万福!” 苏晓玥这才目光微冷地扫过他们,一共不过三个人。一个似已到鹤发之年的老者,着青色朴素服饰,身无环配,身形瘦削,虽不曾抬眼看她,她却能看出他满身的智慧;另一个则约为不惑之年,一身藏色朝服,看去倒是有几分官威;而这另一个,则是大概二十六七模样,一身浅色朝服,煞是整齐,与其他两位比起来自然是显得更加年轻,只是,那股子不知是从何散发出的沉稳气息不禁让她生出几分好奇。 “几位有礼了!”苏晓玥心中有数地回着。 这时,司徒漠低沉的声音响起了,“爱妃该知朕此刻正与朝中大臣商议南方治水之策,为何硬要闯入?”一开口,便是责问。 苏晓玥自然也猜到了他会说什么,微一眨眼,她开口便道:“臣妾知晓,故而才来。方才臣妾已请柯总管为臣妾带话,相信皇上亦是因此才放了臣妾进来的。” 话一出,司徒漠的脸色顿时阴沉而冰冷,目光带着几缕闪烁的寒光,“爱妃,兹事体大,朕希望爱妃莫是为了件朕而胡乱掰了一个理由!”说话之间,皆是严厉。 苏晓玥抬眼冷笑地看向他,“皇上以为臣妾会拿南方众多百姓的生命开玩笑么?”她虽是无情之人,却也并非心存害人之心的人。 目光一动,司徒漠深深地看向她,半晌没有开口说话。 “皇上,请容老臣说两句!”这时,却有人开口了。 苏晓玥几分诧异地将目光转向那说话之人,竟是那老者。苏晓玥不禁有些肃然起敬了。 “柳爱卿,有话直说!”司徒漠转而看向他,目光瞥过苏晓玥,而后才淡淡地开口。 那老者低了低头,“皇上,依臣只见,可请玥妃娘娘言说其治水之方,皇上再来定夺此法是否可行。” “柳爱卿,后宫不得干政!”司徒漠看着他,冷冷地撂了这几个字,“你既身为尚书,也该明白本朝历法。” 老者,亦即尚书柳抚远不慌不忙地回道:“皇上所言不差,只是如今我朝百姓有难,若玥妃娘娘能有好策,便是利国利民之举。再者,玥妃娘娘只是出谋,却不参与实施,也必定是不会有任何不妥之处的。” 一番话让苏晓玥有些呆愣,倒是有些反应过来,原本她还做好了要与司徒漠争论一番的准备,可如今,竟有人为她说话,这倒是奇了! 司徒漠抬眼看向苏晓玥嘴角微微扬起的笑,顿时目光一沉。 “甄爱卿,任爱卿,两位意下如何?”司徒漠转而问向其他的两个朝臣。 苏晓玥自然是也转头看向他们。只见那值不惑之年的大臣忙是对着司徒漠低腰,口上回着:“一切听凭皇上作主!” 闻言,苏晓玥立时挂起了冷笑,下意识地抬眼看向司徒漠,却见他眼底的厌恶竟是一闪而过。顿时她不禁心头一笑,这古今中外的皇帝大抵都是如此,说不爱奸佞之人,可却总也不能少。 “任爱卿,你呢?”司徒漠转而问向一旁自始自终都低着头的男子。 彼时,那人才抬起头来,苏晓玥也这才看清了那人的面孔——呵!好清秀的一张脸!准确说来,竟有几分称得上漂亮。标准的瓜子脸,两眉如剑上扬,一双黑眸显得有几分深沉,高挺的鼻梁顿时增加了整张脸的立体感,连那皮肤亦尽如女子般光滑。无论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女子的脸。 “臣以为,”那任姓的官员开口了,竟也是一副低沉的好嗓子,“柳大人所言有理,臣眼见玥妃娘娘之际,便觉娘娘菲比常人,想来也必是有好法子又心系皇上才会前来献策的!臣亦请皇上听听玥妃娘娘的计策。” “哦?”司徒漠声音微冷,“这倒是奇事,朕还不曾听闻任爱卿如此赞过朕的任何一位妃子。” “皇上明察!”那任姓的官员又低下了头,“臣只是据实以禀!” 司徒漠淡淡地看着他,半晌,他转头看向一旁似有所思的苏晓玥,“爱妃,看来你已将朕的大臣收买了。” “皇上说笑了!”苏晓玥轻笑着,眼底却只有冷意,“臣妾初见几位,领受抬爱,着实是有些惭愧!” 司徒漠冷冷地哼了一声,“既然我朝的尚书和翰林两位爱卿皆叫朕听听爱妃的想法,朕便来听一听,爱妃,说说看吧!有何治水赈灾之策?” 苏晓玥缓缓地笑了起来,而后轻飘飘地吐出两个字来,“无法!” “爱妃——”司徒漠的脸色顷刻阴沉,“爱妃是在耍弄朕么?” 当然,不仅司徒漠是一脸愤怒,而且其他的几个大臣亦是满眼不可思议。——眼前这位“名满皇都”的娘娘是想做什么?果真是怕被治死罪么? “皇上且请息怒!”苏晓玥巧笑颜兮,好似故意要惹他发怒似的,“臣妾是说此刻无法,却并不意味必定无法。” 不知她葫芦里卖什么药的司徒漠皱起了眉,“爱妃想说什么?或者爱妃是想对朕开何条件?” 苏晓玥闻言一挑眉,“皇上所说也相差无几。” “放肆!”司徒漠立刻拍案而起,脸上眼底尽是愤怒,“你将朕当成什么?” 苏晓玥看着他的怒容愈发笑得欢喜,“请皇上息怒,且听臣妾慢慢说来!” “好!”司徒漠怒然地坐了回去,愤怒却不见减少几分,“朕便在这听你说,若是有一处不在理,朕便以后宫干政之由将你治罪!” “臣妾领命即是!”司徒漠冷冷地说着,“在回答皇上的话之前,臣妾可否先请问几位大臣几个问题?” “问题?”司徒漠疑惑地看着她,转而看向几个亦是带着几分诧异神情的大臣,点头,他最终还是应了,“好,你问!” “谢皇上!”苏晓玥低身道谢。 往前迈开几步,苏晓玥走到了尚书柳抚远的面前,“柳大人!” “老臣惶恐!”眼见苏晓玥向自己低下了身,柳抚远忙往是垂下头,“娘娘有任何问题,臣下必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多谢!”苏晓玥笑着点了点头,“本宫想问柳大人,南方的洪涝从何时开始?” 柳抚远立刻变回道:“自今年的十一月月初起,南方便是持续降暴雨,各处河堤崩溃,庄稼被淹,房屋良田被毁,南方百姓叫苦不迭,名不聊生。所幸皇上英明,在洪灾开始之初便颁下指令开仓赈民,如今南方才算安定。只是,如今南方雨水仍是持续不停,被淹没浸毁的房屋良田数目只增不减……” “嗯,本宫知道了。”苏晓玥点了点头,面对他的悲天悯人,她无多大的感触,只是耳听他将这情况诉出,她不免要想象南方此刻景象,不禁是心头一凉了。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太过激动,柳抚远忙低下头,“老臣失礼了,还请玥妃娘娘莫怪。” 苏晓玥笑了,“柳大人为百姓着想,才有这激动的情绪,百姓能有您这样一位好官,相信无论是皇上还是百姓,也都是会感怀在心的。”说着,便转头对上司徒漠,“您说是么,皇上?” 司徒漠看了看她,淡淡点了带你头。 柳抚远见此情状,跟是压低了腰,“皇上和娘娘真是折煞老臣了。” 闻言,司徒漠没有开口说什么,至于苏晓玥却只笑着。 “柳大人,本宫可否再问一件事?”苏晓玥轻轻地笑着继续问道。 “娘娘,您请问!”柳抚远忙回话。 “柳大人方才说及赈灾,不知这这赈灾之款出自何处?”苏晓玥淡淡地问着,“是国库?还是敌方库储?抑或其他?” “这……”一时,柳抚远开始犹豫起来,抬眼看向高坐的司徒漠,“皇上……” 苏晓玥亦是转头看他。也是,毕竟还是事关国家财务,哪里能随便与一个无什么地位的后宫女子提及呢? 只见司徒漠抬眼看了看她,而后冷冷地掀了掀嘴皮,“说吧!” 第19章:深陷皇权迷云中(14) “是,皇上!”回过了司徒漠,柳抚远这才敢转头回苏晓玥的话,“回玥妃娘娘,此赈灾之款皆出自国库。” 苏晓玥闻言微微颔首,“本宫知晓了。” “爱妃可还有话要问?”司徒漠看着她淡淡地发问。 苏晓玥转而看向他,只勾起一丝笑意,“回皇上,臣妾已无话要问。” “那么,”司徒漠定神盯着她的眼,“爱妃方才问如此的两个问题又是为何?与爱妃的对策有关联么?“ “皇上圣明!”苏晓玥亦是抬眼看着他漆黑的瞳眸。 目光一凝,司徒漠微微坐正,灼灼地盯着她那扬着笑的脸,“爱妃此话怎讲?” “皇上!”苏晓玥福了福身,而后站直了缓缓地说开了,“臣妾问第一个问题,意在了解此次洪灾涉及的范围和损失,而第二个问题意在为洪灾筹想一个不必多花国库经费的法子。” “哦?”司徒漠笑了起来,“那么,爱妃可想到好方法?” 苏晓玥冲着他轻轻地一摇头,“不曾。” “那么,爱妃问这些有何益?”司徒漠冷哼一声。 苏晓玥却全然不为他轻蔑之态所动,“皇上此言差矣。臣妾虽此时不能想出好的法子,却并不意味着在考察过洪灾地区之后无法想出。” “你说什么?!”司徒漠噌地站起身来,脸上一阵阴沉。 而乍见司徒漠动作的三个大臣亦皆是转而诧异地向苏晓玥投去不敢相信的目光。 苏晓玥淡然地笑着,“皇上,所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臣妾并非不信柳大人的话,只是,这事关重大,非得亲身去调查,方能……” “那么爱妃的意思是想亲自前去了?”司徒漠冰冷冷地打断她的话。 苏晓玥怔了一下,而后轻笑,“正是!还请皇上恩准!” “不可能!”司徒漠果断异常地开口,脸上紧绷。 苏晓玥却是早已想到了他的反应,只是轻轻地笑着,“皇上,您没有理由拒绝!” “朕说了,不可能!”司徒漠绕过桌案一步步地走到她的面前,“爱妃你的脑子里最好不要再出现如此念头。” “皇上,”苏晓玥微仰头看着他,倏尔一笑,“您何妨听听几位大臣的意见?” “不需要!”司徒漠毅然决然地开口,“爱妃,你可以回宫去了!” 苏晓玥仍是微笑着,“皇上,您这可非英明君主所为。相信前朝的各位大臣也不希望皇上您是如此武断。您说呢,柳大人?”说着,苏晓玥的目光已带笑地看向一旁的柳抚远。 “这……”未曾想被点名的柳抚远煞是一愣,不知该如何回答。 “爱妃,朕绝对不会让你去!”冷沉的声音再度响起。 苏晓玥的脸色也微沉了几分,只是努力克制着仍是勾着笑,“皇上,广开言路,善于纳谏是一位圣明君主该做的。” 司徒漠冷哼一声,“要如何做君主,无需爱妃来告诉朕,爱妃若是再加干预,朕便治你以后宫干政之罪!”他的眼神阴沉着,怒火似乎要喷发了。 “臣妾记得皇上方才是准了臣妾说话的,怎么此刻便要变卦了?”苏晓玥冷哼一声,“所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您是皇上,金口玉言,竟至如此么?” “你……”司徒漠愤怒得攥紧了拳,直想将她的脖子给拧断了。 苏晓玥自然是微扬头,嘴角挂起挑衅而得意之笑。 两人对峙,一时之间,上书房内气氛竟是僵冷不已。三位官位只尴尬地看着两人一来二往地斗着。 “皇上……” 终于,有人开声了。只是这声音才出来,司徒漠那如锋利之刃的目光便向他射去,“柳爱卿想说什么?” 柳抚远身形一震,而后定了定神,往前一迈,“皇上,请容臣禀。” “不必!”司徒漠断然地拒绝,“朕绝对不会允许她去!” “可是皇上……”柳抚远还想开口。 “行了!没听到朕的话么?”司徒漠愤怒地吼了过去,“再有为她说话者,朕绝不轻饶!” “司……皇上,您是要做一个霸道的君主么?”听到司徒漠的话,苏晓玥差点便要直唤他的全名了。 “霸道?”司徒漠冷笑地勾起唇角,“朕倒是很中意这个词!” “你……”苏晓玥唯有对他怒目相对,忽地,她的目光扫过三位官员中最年轻的那个,意外间竟瞥见了他不露痕迹的轻笑,倏地,眸光一闪,脑中又生一计。 “皇上!” 苏晓玥兀地绽出一缕笑来,顿时惹来司徒漠警惕而怀疑的目光,“爱妃又想说什么?” “皇上如此拒绝臣妾,臣妾自然是无话可说的。只是,”苏晓玥轻笑地转头转头,“那位大人似乎有些话要与皇上说。” 司徒漠的双眸微眯,瞥向她所指之人,眼底顿生阴沉,“爱妃是何意?” “皇上,此话您该问问他才是!”苏晓玥风轻云淡地说着,全然忽略那人暗中递给她的愤怒目光。 呵呵,不好意思,为了自救,总有些人是要牺牲的,况且,那样一个敢在皇帝面前如此放肆笑的人能被轻易地给司徒漠给收拾了,非得是有些手段才行的。 “任潇雨?”司徒漠果真是转头了,声音中不乏冷沉。 那人目光扫过苏晓玥,而后低头,“皇上!” “任爱卿有话与朕说?”司徒漠冷冷地问着,“你也为玥妃说话?” “回皇上,臣不敢!”任潇雨忙低头,“臣……” “任大人是么?”苏晓玥忽地笑着打断他的话,“阁下果真是无话与皇上说么?那么本宫方才看见的……” “皇上,”任潇雨忙接说道,“臣的确有话要说!” 闻言,苏晓玥扬起得意的笑,淡淡地看着他。 司徒漠冷冷地看着他,狐疑地转头看向露出一脸无辜的苏晓玥,“爱妃?” 苏晓玥微微扬眉,“皇上,臣妾可什么都未曾做?臣妾只是看那位大人似乎有话与你说,臣妾才提醒您的。” “你……”司徒漠拢眉,看进她的眼中,直到看不出任何端倪时,他才转头看向任潇雨,“说!” “是,皇上!”任潇雨仍是低着头,“如今南方水患如此严重,臣私下认为,皇上大有必要前往该探察。臣等愚钝,无法想出好的对策,若是皇上能亲自前去,一来能更好地解决问题,二来又可显示皇上的爱民之心,相信天下百姓皆会以此感念皇上之举。” “好一个任潇雨!” 司徒漠听着听着便是狠狠地咬起了牙,眼前之人分明就是在为苏晓玥说话,若是他纳谏,苏晓玥势必亦会以此为契机,要么想法设法逃出皇宫,要么便是以她能想出好的赈灾之策与他随行;若是他不纳谏,却又将被天下人说成是不为国为民的庸君,如此一来,她苏晓玥不仅可以看他的笑话,又可以在他焦头烂额地处理之后的烂摊子时借机逃跑。她苏晓玥的算盘果真是拨得有够响! “请皇上恕罪!臣只是尽忠直言,还请皇上能够三思!”任潇雨不卑不亢地地说着。 顿时,司徒漠的脸色更是青了,死死地瞪着他。而苏晓玥却在见到眼前这一幕时,弯着眼,无声地笑了起来。她果真是没有看错人,与聪明人打交道就是如此好,不必花费太多唇舌! “好!”半晌,司徒漠才冷冷地笑了起来,“果真是忠臣!” 这明显的讽刺意味让人听着无论如何都不会舒服,尤其在任潇雨的耳中。 “谢皇上!这是身为人臣该做之事!”任潇雨半是勉强地说着。 冷眸缓缓地转向苏晓玥,乍见她那一脸得逞的笑意,他心底的怒火顿时爆发了。 “滚,都给朕滚出去!” 一声怒喝让整个上书房给似乎要给震塌了,三个大臣皆是浑身一震,而后低下头,诺诺地应着“是,皇上,臣告退”一步步地倒退到门口,而后开门,走出上书房。 森冷的气息回荡在整个上书房内,苏晓玥却依旧笑着。 “苏晓玥,你果真是够能耐!”怒目知瞪向她,司徒漠的声音冷得仿佛能将空气冻结。 “皇上,多谢皇上的谬赞。”苏晓玥轻笑地福身。 “你竟害敢给朕笑?”司徒漠一步上前,狠狠地捏起了她的下巴。 这一回,司徒漠是给足了力道,而她自然也是吃痛。下意识地拧眉,只缓了一会儿,她竟仍是不怕死地笑了,“皇上不让臣妾笑,难不成是想见臣妾哭么?” “哭?”司徒漠轻笑起来,“朕还倒真是想见见爱妃哭的模样。这样倾国的绝色,若是掉起泪来,该又是如何得美啊!爱妃觉得呢?” “皇上怕是要失望了。”感觉到他手上的力道又增了一些,苏晓玥越发拢紧了眉,只是脸上的笑却一点也比方才的要逊色,“臣妾可从来不曾哭过,像臣妾这般爱惜容貌的女子,更是不会在皇上您的面前哭。” “是么?”司徒漠勾起森冷的笑,手指往内缩,指尖扣紧了她的下颌骨,“若是朕想见见爱妃的眼泪呢?爱妃又当如何?” “那么,”苏晓玥略有艰难地开口,笑意不减,“臣、臣妾还是得告诉皇上,您还是会失望的。臣妾绝、绝对不会在皇上您的面前流泪!绝不!” “你……”司徒漠怒然地瞪着她,看着她倔强却又决绝的表情,顿时,他的眼底生出几分疯狂来。“好,很好!苏晓玥,给朕记着你今天跟朕说的话!” 苏晓玥轻笑,“臣妾会的!” 司徒漠看着她,看着她逞强地咬着下唇,忽地一松手将她狠狠地推开,未等她站定,便是转身,冷声道:“滚!” 抬眼看了看他的背影,苏晓玥没有再多说,低头,“是,皇上,臣妾告退!” 说完,转身摇曳着窈窕的身姿往门外走去。 关门声响起,司徒漠却缓缓地转身,目光凝肃地瞪向门口。 苏晓玥,朕该拿你怎么办? 第19章:深陷皇权迷云中(15) 当夜,尽管桃花跟其他的奴婢们为皇上留门,苏晓玥却冷冷地给她们下了死命令,锁紧门,若是有违者,明日便不用待在她的身边了。如此一说,自然没人敢拂逆,乖乖地无奈地锁了门,而后伺候苏晓玥就寝。整个齐眉殿这一夜无比得凄冷。 然而,苏晓玥对她们的威胁是完全没有必要的,整个夜晚,司徒漠便不曾踏入后宫嫔妃的寝殿内,而是去了另一个地方——太尉府。 司徒漠的到来对于带给整个太尉府不小的惊讶。当司徒漠叫门时,太尉府内正商议着苏云入宫之事。 “爹爹,皇帝哥哥何时要接我进宫?”终于要如愿以偿的苏云自然是兴奋不已,事实上,自从亲耳听到她的皇帝哥哥要纳她进宫时,她便时刻地高兴不已,甚至连做梦都在笑。可是过了这么些天却依旧没有任何动静,她不免要着急了,生怕是司徒漠反悔了。 苏世彦微笑地看着她,“放心,皇上是不会食言的,说要让你进宫就一定会让你进宫。至于为何还不来,爹想应该是南方的洪灾让他太过繁忙,才会一时搁置。只要皇上稍闲下来,必定会来接你进宫的。” “真的么,爹爹?” “爹爹何时骗过你?”苏世彦笑着回答她, 苏云想了想而后点头,“嗯,我相信爹爹!” 苏世彦很是慢点地点头,“嗯,好了,该去就寝了。” “是,爹爹!”苏云顿时对着笑,“女儿先告退了。” 苏世彦点了点头,便目送她走到门口。然而,还没等她开门,门却自己开了。苏云忙往后站了几步。 “你……” “二小姐!” 来人是府邸的一个看门下人,对着苏云低了低身,还来不及等苏云说话,却是立刻从她身侧绕过直往前快步走到苏世彦的面前。 “老爷!” “何事竟如此慌张?”苏世彦皱着眉,脸上是威严的冷酷。 “老爷,皇上驾临!”来人没敢含糊。 站在门口的苏云立刻转身,诧异地看着那人;而苏世彦则是忽地站起了身,脸上是不解。 “皇上怎会此刻到来?”低低地说了一句,苏世彦立刻快步地往门口而去,“走,去恭迎皇上!” “是!”那看门的仆人立刻跟了上去。 苏云微微一怔,而后立刻也追了上去,“爹爹,我也去!” 苏世彦只淡淡地转头看了看她,点头,继续快步往前走。苏云见状,立刻小跑地跟上去。 不消片刻,几乎整个太尉府的人都开始忙起来了,而有该到门口迎接的人也到了门口。 “臣苏世彦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一声呼,苏世彦便领着府邸的人朝着门口立着的高大身影跪了下去。 漆黑的眸子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接着便是一片冷肃。司徒漠冷冷地说道:“平身!”一面说着,一面迈开腿往门内步去。 “谢皇上!”说着,跪了一地的人便站了起来,而后各归各位地站着。 “朕此时前来,打扰到苏大人了。”司徒漠淡淡地说着,在苏世彦的带领下往大厅而去。 “皇上说笑了。”苏世彦忙回道。“皇上能光临寒舍,自然是令草堂蓬荜生辉,实乃臣之荣幸,怎敢言打扰?皇上真是折煞臣了。” 司徒漠淡淡一笑,“苏爱卿可真个是会说话。” “皇上明鉴,臣只是道出心中所想,不敢妄言。”苏世彦忙是表明态度。 司徒漠闻言,只轻轻一笑,而后忽地转头看向一侧,黑眸微多几分严厉。 一旁站了许久,也对着司徒漠瞻望了许久的苏云忽见她的皇帝哥哥转头看自己,心头一阵紧张,耳根子也快要红起来了,只是,有那么一刹那,她的全身竟觉一阵惊寒。然而,再测验看他,却只见他的脸上仍是淡淡的笑,——难道是她多心了么? “苏爱卿的二小姐怎的这会儿还未就寝?莫不是听见朕来了才被唤起来迎接朕吧?” “不,皇上误会了!”苏世彦何等聪明,早已察觉他的眼神不对劲,忙是否定了他的说法,“只因方才臣有些无聊,才让小女与臣下棋,正要就寝时,却听得皇上驾到,故而才前来相迎。” “原来如此!”司徒漠轻笑地点头,“不过看来,倒是朕饶了苏爱卿爱女的好眠了。” “皇上严重了!”苏世彦不慌不忙地接着话,“小女这些日子正想着将来要进宫如何服侍皇上之事,也必是不会早眠的、” “哦?”司徒漠勾起了笑意,“太尉家的二小姐在准备入宫之事?” “回皇上,正是!”苏世彦低头道,“皇上之金口玉言,臣等皆是铭记在心,既是皇上看得上小女,小女也自当是全力地做好一个妃子该做之事。” 司徒漠笑着,淡淡地扫过苏云那满布霞红的脸,眼底不可痕迹地露出一丝嘲讽。 “嗯,看来是朕有福了。”司徒漠淡笑地开口。 苏世彦忙是低头,一副谦逊不已的模样,“皇上谬赞了。只恐小女做得有差,唯恐被他人取笑了去。” 一阵轻笑倏地扬起,“苏爱卿哪里需要担心。有你这位父亲,哪里还敢有人欺负她?苏爱卿可真是操心过度了。看来苏爱卿果真是很宝贝这女儿!” “让皇上笑话了!”苏世彦笑着道,“臣的大女儿已嫁入将军府,正所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嫁出去便与臣的关心少了那份亲切。如今臣的身边只有小云一个女儿,而且小云向来乖巧懂事,臣自然是将她当成花一般的呵护,哪里舍得让她受半点的委屈。臣私下里希望有贴心的女儿相伴左右,只是,臣却不能耽误了女儿的半生幸福。如今小女能入皇家,能相伴皇上左右,臣自然是深味小女感到开心。可是,想小女这般为皇上努力,臣也看在心里,也心疼在心头啊……”似乎一副陶醉地说到这,苏世彦才抬眼看向司徒漠,而后忙地低下头,一副紧张,“皇上,这、是老臣多话了!请皇上恕罪!”说着,更是跪到了地上。 “起吧!”司徒漠冷沉的目光扫过苏世彦的头顶,淡淡地看口,“有如此一位父亲,倒该是贵小姐的福气才是了。”说着,便转头看向一旁眼中似乎泛着泪花的苏云,一抹嘲讽又划过眼底,“小云,你可得好生谢谢你的爹爹了。” 这一回,苏云那敏感的神经错过了司徒漠身上的一丝阴鸷,因为她完全被自己爹爹地一番话感动到了,她完全不知她的爹爹有这样的想法。 “嗯,小云知道了。小云一定会将爹爹的恩情铭刻在心的。”苏云用丝绢擦了擦眼泪便说道。 司徒漠勾起笑,点头,“朕相信,你一定会的……” 此时的苏世彦敏锐地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微微地抬头,却瞥见司徒漠紧绷的脸,目光静静锁在自己小女儿的身上,混上上下散发着一股无比阴沉和冷鸷的气息。顿时,他眯起了眼,复又低下头,他明白,眼前的皇帝正在筹谋着什么。 那么是什么呢?苏世彦在心底问着自己。 “朕许诺苏二小姐进宫之事,也有些时日了,如今虽南方洪灾未定,朕也不能失了言。那么,便如此吧!”司徒漠倏地清冷地开腔,“明日一早,朕便派迎亲之队,将苏爱卿的爱女接入宫中,所用礼仪皆以妃位之礼,待迎回宫中,直封为‘云妃’。苏爱卿以为如何?” 苏世彦一听,跟是跪了地,一面使着眼色让苏云也跪下。 “臣和小女多谢皇上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声高呼,苏云的脑子却仍是一阵清响,——她听到皇帝哥哥说要封她为“云妃”了,这么些的梦终于要成真了! “平身吧!”相对他们的激动,司徒漠却一脸的淡然,仿佛这要迎娶进宫之人与他一丝关系都没有。 “是,谢皇上!” 说着,两人便站起身,只是苏云那一脸的笑意落在司徒漠的眼底,徒生了厌恶。 顿时,那原本满是笑意的脸僵住了,怔怔地、缓缓地仰头看向司徒漠的眼,而后浑身一个激灵。——这一次,她终于没有错过。——原来那一抹她认为的错觉竟是真的!那个她以为是真心想将她娶进宫的皇帝哥哥眼中露出的分明就是不加掩饰的厌恶! 为何?为何会如此?她的皇帝哥哥果真是不想娶她么?果真是如此地厌恶她么?为何会对她露出如此的眼神来?她究竟是做错了什么? 顷刻之间,苏云的脸上再不见了半分的笑意,眼底只有不可磨灭的悲伤。 毕竟是父女,苏世彦很快便察觉了小女儿的不对劲。疑惑地看了看她的神情,便是狠狠地皱起了眉。 这个不省心的女儿又是怎么了?嫁给司徒漠不是要最开心的事儿么?怎么这会儿…… 不等苏世彦多想什么,司徒漠的声音便又响起了,“苏爱卿,朕此次来,还有另外一事!”说时,他的脸上已是冷冷的一片肃宁。 苏世彦一愣,旋即低头,“是,皇上!”说完,便转头对着府上的下人们道,“你们都下去吧!”接着,便是对着苏云低下了声音道,“小云,你先回房就寝吧!” 第19章:深陷皇权迷云中(16) 苏云低垂着头,“是,爹爹!”说完,便直直地转身往大厅的门口而去。 苏世彦皱眉看着她的背影,不明白不过是片刻之间,自己的小女儿竟变了神采。 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司徒漠便不再理会。 “苏爱卿!” “臣在!” “朕今日听闻了一件关于苏爱卿的事,朕想听爱卿亲自告诉朕!” 宽敞的大厅,只有三个人,司徒漠,立在司徒漠一侧的闇,还有便是苏世彦。声音一落,便冷冷地、幽幽地在大厅内打旋,顿时有几分冷寒。 苏世彦怔了一怔,而后砰地往地上跪去,“皇上请说,臣必定如实禀报。” 低眸冷笑地看向他,司徒漠淡淡地说道:“爱卿似乎知晓朕将问之事为何。” “回皇上,臣愚钝,并不知皇上所指。还请皇上明示。”苏世彦低垂着头。 “不知么?”司徒漠轻笑地单手撑着下颚,目光阴闇,“朕今日听闻,南方水患长久不得治理,竟与苏爱卿有关。爱卿不曾听闻么?” 苏世彦不及先答话便是将额头往地上磕去,接着便是声声喊冤,“皇上,臣冤枉!”微停顿,听上方未有半分声音发出,他又接着道,“臣虽不知此谣言自何而来,但臣相信,那人必定是欲置臣于死地。皇上,您是了解老臣的,臣一片衷心,怎会做出那般有阻于水患治理、又损于我朝江山根基之举?望请皇上明察!” 话音落,大厅内便是一片寂然,苏世彦低着头未抬起,司徒漠则只勾着冷笑看着他。半晌,他才淡淡地开口:“爱卿一颗向朕之心,朕自然是了解的。只是这坊间有此传言,众人也皆怀疑爱卿之心,朕也着实是困扰之极,不知该该如何为爱卿还一个清白。朕虽贵是九五之尊,然所谓‘水可载舟亦可覆舟’,朕却不能独断地命令百姓子民不再对爱卿毁誉,否则朕如何稳江山,保万古安平?故而,朕实为头疼……” “这……皇上,”苏世彦微微抬眼,“如此,臣的名誉该如何保全?臣请皇上为臣洗刷这冤屈。” “苏爱卿,方才朕已说得极为清楚了,朕也着实无招,这……”司徒漠皱着的眉倏地松开,转而挑眉看向一旁的闇,轻笑地开口,“闇,你也来出出主意如何?” 苏世彦转而抬眼看向司徒漠身后站立的男子。他自然是认识他的,他乃是眼前这年轻皇帝的贴身侍卫,亦是他的影子,司徒漠所到之处,他几乎都在身侧。这个人沉默寡言,不苟言笑,从未见他对任何人笑过,更永远是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更重要的一点是他只衷心于司徒漠一人。 “皇上,属下只知保护皇上,不知要如何……”闇微有几分诧异地开口道。 “朕命你说出一个主意来,无论对错。”司徒漠断然地截了他的话。 “……是,皇上!”闇抬眼,看了看苏世彦,而后才道,“属下以为,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此次关于太尉大人的谣言起于洪灾,便最好能在洪水救灾上做些文章。只要太尉大人表现出衷心于皇上,有心于救灾,如此,谣言也便不攻自破了。” “嗯!不错,这倒是个不错的法子!”司徒漠闻言便是忙称是地点头,旋而轻笑地看向苏世彦,“苏爱卿,你以为呢?” “井琰护卫说得在理。”苏世彦抬眼看向闇亦即是他口中的井琰,“臣亦觉此话在理。臣乐意捐出一万两黄金以救助此次洪灾。” “好!苏爱卿好气魄!”司徒漠轻笑着站起了身来,“如此一来,苏爱卿的名誉也算是保住了,朕也可对全天下的人宣布,本朝的太尉大人绝对是个一等一的忠君爱民之臣!” “谢皇上!”苏世彦继续低着头。 司徒漠垂下眼睑,眸中闪过一丝冷冷的笑意,不为别的,只为目及所见的苏世彦那紧攥在袖间的拳头。 “苏爱卿平身吧!” “谢皇上!”苏世彦这才缓缓地站起身来,而后微微抬头,看向桌子,“皇上,茶已经凉了,臣再命人给您再泡上一杯。”说着,便要吩咐人。 “不必了,苏爱卿有心了。”司徒漠淡淡地阻止,“夜也快深了,朕该回宫了。苏爱卿尽快为令千金布置好一切,明日,不,三日之后,朕便会命人来迎她进宫。” “是,皇上!” 司徒漠点了点头,随之便往门外走去。苏世彦忙跟了上去。到门口,轻轻地一拉开门,便传来一阵细细的脚步声。 这三个是何等敏锐之人,只一眼,便看清了那人的模样。 “皇上请恕罪!”苏世彦忙低头,“小女尚不懂事,还请皇上莫要责怪!” “苏爱卿说笑了。”司徒漠轻轻一笑,抬眼看向那拐角处还露出的一抹粉色,“朕怎么会责怪?朕欢喜还不及呢!” 说完,只见那粉色的一角竟倏地不见了。司徒漠不禁微微勾动了唇角,而后转头看向眼前。 “臣替小女多谢皇上不罪之恩!”苏世彦忙是说着。 司徒漠没有多说,抬步便往眼走去。不消片刻,几个人的身影便往了大门而去。 在拐角处,正是司徒漠所注意的那已抹粉色,正靠着墙,蹲着身子,一颗颗泪珠从脸颊滑落,击打在地面上。 她仍是不明白,为何原来那个会逗她开心的大哥哥突然就不见了,突然就那么陌生了?为何她在他的眼里见到的只有满满的厌恶?她根本就什么都没有做啊! 她真的不明白…… 当苏世彦在门口送完司徒漠回到府里,特意到拐角找她时,见到的正是这样的场景。 “小云?怎么哭了?”苏世彦满是诧异,忙是扶起女儿站起,“来,给爹爹说说。” “爹爹——”苏云抬眼泪眼,望进苏世彦的眼中,几分可怜兮兮地唤着。 苏世彦哪里见过小女儿露出这样伤心欲绝的神情来,又哪里听过她如此惨然地唤自己,顿时是又是诧异又是紧张,“这究竟是怎么了?来来来,爹爹扶你进屋,外头冷,当心着凉!” “不,我不要进去!”苏云猛推一把想将苏世彦的手甩开,却不像被苏世彦牢牢地抓住,于是乎,她那可怜兮兮的模样愈加地清晰可见,“爹爹——爹爹——”这一声声的呼唤让听者心酸,让身为父亲的苏世彦更是觉得心疼。 “你这个孩子!”苏世彦说着,便将苏云揽进了怀里,安慰着,“好了好了,爹爹在这,爹爹让你放心地哭!” 不说不要紧,这一说,苏云的眼泪便顿时如滔滔江水地奔泻而下,像是那拉开闸的水库,眼泪像是哭不完似的。这一哭便是昏天暗地,也引来了众家丁仆人,自然少不了的还有她的娘亲和姐姐。 “这是怎么了?”娘亲永远都是最心疼女儿的,一见了这阵势,顿时有些愣了,很快便皱眉询问了起来。 此时的苏世彦才略微放开了苏云,对着自己的夫人摇头,“哎,不知呀!唤了我便开始嚎啕大哭。” “这……”苏云的娘亲看了看他,又转头看向那眼泪还在拼命往下掉的小女儿,接着略感疑惑地问苏世彦道,“老爷,皇上走了?” 苏世彦点了点头,“我刚将皇上送出去、” 苏云的娘亲立刻点了点头,“那么,该不是皇上对小云说了什么吧?” 说了什么? 苏世彦愣了一愣,而后皱起眉,“皇上也未曾对小云说过重话,我想应该不是因为这个才是!” “老爷……” “不,爹,一定是因为皇上说了什么,小云才是如此难过的!”一旁的苏袖看着他们无比坚定地说道。 听到大女儿微带冰冷的声音,苏世彦这才严肃地思索了起来,他向来知道自己的大女儿从来只用坚定的语气说无比肯定的事。 苏云还在落泪,她的娘亲与苏袖则是满怀希望地盯着苏世彦。然而,半晌之后,他仍是皱眉摇头,“我想不出有什么是值得她难过的。她心心念念了这些天要嫁给皇上,今儿皇上亲自来告诉我,三日后便将迎小云进宫,她本该是高兴才对,可现在……”说着,便是叹了口气。 “三日之后?”苏云的娘亲近乎惊叫了起来,“怎会如此匆忙?” 苏世彦正了正脸色,“皇上日理万机,如今南方水患,皇上能在此时迎小云进宫已是不易,不可多加强求!” “我知道,只是……”苏云的母亲皱着眉,低头看了看自己那哭得可怜的小女儿,“这孩子……你叫我怎么舍得?她还没有长大呀!” “娘亲,我嫁时也只比小云大一岁。”一旁的苏袖冷冷地开口,脸色有几分阴沉。 “可是她与你的情况不同!她是嫁入宫中,而你是嫁入将军府。一入宫门深似海,小云这样单纯,哪里能学得来皇宫里后宫妃子间的阴谋算计,只怕是会受人欺侮,只添我心疼啊!” 苏袖有些诧异地看着娘亲倏地也落下泪,她从不曾见自己的母亲落过泪,在她出嫁的那日不曾见到,那时,她的脸上甚至只有淡漠,而此刻,她却像是要被割去一块心头肉。难道…… 苏袖静静地看着,静静地思索着。 第19章:深陷皇权迷云中(17) 翌日,一道圣旨下,太尉家二小姐将嫁入皇宫为妃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揽月皇朝的皇都。一时,这街头巷尾,皇宫内外,便有了餐前饭后的余聊话题。 这后宫中各位争宠不及的嫔妃们或怨或妒,心里念里也多了些想法,后宫中一时多了几分躁动。而唯独少了苏晓玥一人。 “娘娘,你真不担心么?”一帮子的奴婢趁着午后晒太阳的时辰围在心情尚佳的苏晓玥身边,无不好奇又担心地问着。 “担心什么?”苏晓玥喝着茶,眼神斜睨着。 “娘娘,奴婢们说的是皇上纳新妃的事儿呀!您怎么就不上心呢?”桃花连语气也是焦急万分的。瞧瞧眼前这主子悠闲的模样,哪里有半分的危机意识? “哦——原来是这事儿。”苏晓玥状似认真地想了想,后才若有所悟似的从齿缝间蹦出这么几个字来,之后,便有继续像无事人一般地喝茶,看得众婢女只有摇头叹息的份。 “娘娘,您不能这样,否则是真会失宠的!”燕子心直口快地惊呼。 “燕子!你说什么呢!” “燕子——” 燕子的话惹来众婢女责备的目光,却唯有苏晓玥半是含笑地抬眼看向她低垂的头。 “你们何必如此担心?”苏晓玥轻笑着,“这前些日子不是也进了一位,怎么不见你们如此为本宫担心?” “娘娘,这一次不一样啊!”又是燕子焦急地开口。 见她焦急的模样,苏晓玥更是笑得欢了,“是么?怎么个不一样法?” “这……”一被问,燕子便脸红到耳根了。 “娘娘,她可是当朝太尉宠爱的小女儿!”桃花在一旁帮腔。 “太尉家的小女儿怎么了?”苏晓玥满不在乎地微斜了一眼,仍是风轻云淡地问。 桃花叹了叹气,“娘娘,您真的不知道当朝太尉在我朝有着何等重要的地位么?” 嗯? 苏晓玥忽地微微撑开了被阳光熏得眯紧的眼,眸中闪过些许的光芒,“如何重要了?”她似乎感觉到什么阴谋的味道? “娘娘,您真的不知?”桃花有些疑惑地看向她的眼。 苏晓玥顿时沉了声调,“若是本宫知道还需来问你们么?” “这……”桃花一时被她的气势吓到了,顿了一顿,而后才缓缓地叙说起来,“娘娘,这还得要从前朝说起了。” “嗯,说吧!”呷一口茶,苏晓玥好整以暇地点头听她的述说。 “要说太尉大人,那便是我朝的开国功臣。我们这里原不是称作揽月皇朝,而是叫做沐国,据说是姓沐的君主统治。只是那时,那沐姓的君王实行苛政,又崇尚武力,加之连续好些年整个国家如受诅咒般的干旱,百姓名不聊生,这时,先皇便揭竿而起了,那时,太尉大人正是先皇手下的一员文将。先皇足智多谋,又广纳贤士,前朝军队在先皇军队的直追猛击之下节节败退,最后,先皇终于夺取了江山。 “依照常理,先皇便可立即登基,然而,那时,危机却出现了。各大将领交出兵权之时,却有一人不肯,那人便是太尉大人! “据说当时先皇极为愤怒,痛斥他招了一匹狼。当然,娘娘,奴婢也只是听说。听说,之后,也不知先皇究竟采取了什么方式,太尉大人终于肯交出兵权,并承诺自此不再染指军队。然而,即便如此,先皇也颁发特别令条,在太尉有生之年,无论皇位继承者为谁,皆不可动太尉大人一分一毫。自此之后,太尉大人在朝中的权势便是如日中天,连皇上也奈他不何!” 一段话说话,苏晓玥听得直皱眉头,不过,她也终于了解司徒漠为什么明明眼里容不得苏世彦却不动他的原因了。原来竟还有这样一桩。 “按照你的说法,皇上岂非很忌惮他?”苏晓玥淡淡地开口。 “这……”桃花的眸中露出一抹害怕,“奴婢不敢随意揣测皇上的心思。” 闻言,苏晓玥哂笑,“本宫知道了。” 桃花忙低头,不敢多说话。这四周站着的婢女们也皆低头。 目光扫过她们的头,苏晓玥又开口道:“好了,都忙去吧!让本宫清净清净!” “可是,娘娘……”桃花还是担忧不已。 “嗯?本宫的话不管用了是么?”苏晓玥立刻横起了眼。 “……是,娘娘,奴婢告退!” 一行人莫不是带着无奈和担心离开。苏晓玥看了看她们的背影,心头也开始思忖起其他的事情来。参看目前的形势,要想找到她的妹妹,还需得花上一段时间,多花费些心思才行。只是,司徒漠能让她如愿么? *** 时间很快便到了苏云入宫的前一日晚上,深夜时分,皇宫分外的安静,一如往常,苏晓玥身着夜行衣便在皇宫内的后宫中蹿行。连日来,她倒是仗着自己的身手也躲过了巡查侍卫的眼,只是,她却仍是一无所获。只是,这也完全没让她失去继续搜寻的信心,她相信自己的直觉,她要找的人一定就是在这冷宫之中。 约摸三更天的时辰,苏晓玥已开始有些疲倦了,连着好几日她都是到了太阳快升起时才睡,身子似乎也有些经受不住了。 身形快速地经过一个长廊,忽地脚下不稳,苏晓玥全身一冷,眼见着便要跌地上去了。就在那时,一道风在她的耳际掠过,接着腰部感受到一双男人的手臂,在下一秒,她便稳稳地停住了步子,脸颊上拂过温暖的呼吸。 “皇嫂,当心了!” ——是司徒烨! 那人的声音一下子便被她给听出来了,猛然将他推开,她便抬眼,目光锐利地射向眼前的男子。 “又是你!”苏晓玥冷冷地开口,被黑色面纱遮住的脸尽是不悦。 身着一身素白的司徒烨淡淡一笑,“皇嫂别来无恙!” 苏晓玥冷冷一哼,“你又想做什么?” 闻言,司徒烨轻轻一笑,状似无辜地扬了扬眉,“皇嫂,臣弟方才可是帮了你。” “那又如何?”苏晓玥冷傲地冷睇着他,“本宫并未让你出手。” “皇嫂可真是冷淡!”司徒烨也不恼,仍是淡笑着,“皇嫂别是误会了,臣弟只是恰巧经过而已。” “恰巧经过?”苏晓玥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天下有这么巧的事儿么?”要她相信,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这……皇嫂若是不信,臣弟也没有办法。”司徒烨淡淡地开口道,“皇嫂既嫌臣弟碍手,那臣弟便先告辞了。”说着,作了揖便准备转身走人。 “等一下!”苏晓玥忙唤住了他,“本宫信你!” “果真?”司徒烨转头,疑惑地发问。 苏晓玥犹豫了一下,而后点头,“当真!” 司徒烨再看了看她,轻轻一笑,“算了,臣弟也不想勉强皇嫂。臣弟还是先告辞吧!”说着,真就打算走人。 “我说了等一下!”苏晓玥很是不耐烦地开了口。 司徒烨一转头,似乎挺了她的语气,脸上也带了几分不悦,“皇嫂可还有事?” 苏晓玥微怔地看了看他,而后微带懊恼地开口,“敢问二皇子,可知晓一个名唤‘苏落音’的女子?” “苏落音?”司徒烨微扬眉,转而淡笑,“臣弟自然知晓,臣弟不但知此名此人,更知她,是皇嫂您的——妹妹!” 诧异的眼撑大,倏尔又缓缓地恢复了原状。也是,她又有何了好奇的,这里原就是他人的地盘,他又是二皇子,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知道的? “既然二皇子知晓,可否给本宫一个明示?”苏晓玥淡淡地看向他。 司徒烨看了看她冰冷的脸,倏尔扬起诡谲的笑,“皇嫂这可是在求臣弟?” “你……”苏晓玥恨恨地咬牙,而后愤然攥紧了拳头,“既然二皇子无话可告诉本宫的,那么便不打扰二皇子的雅兴了!”说着,便凌厉地转身,便准备走人。 “等一下,皇嫂,臣弟只是与你开个玩笑而已!”司徒烨忙伸手抓了她的胳膊拉住了她。 苏晓玥皱着眉,冷声落地,“放手!” 司徒烨摇头一笑,而后缓缓地松开,“是,臣弟这就放开,皇嫂莫要真生气了才是!方才臣弟不过是玩笑,皇嫂莫要当真!” 身形一顿,苏晓玥缓缓地转身,冷眸看进他的眼底,静默地抿紧了双唇。 司徒烨看着,他自然明白她的眼神是何意,不外是在等他给她一个答案。 “皇嫂,臣弟以为,你还是放弃吧!”司徒烨语中莫不遗憾地对她道。 苏晓玥心头微微一惊,眼睛眯了起来,“你说什么?” “皇嫂应该听得很清楚,皇嫂还是放弃找她吧!你是救不出她来的。”司徒烨淡淡地开口,脸上却是认真的神情。 “……可以。”苏晓玥咬了咬牙,“给本宫一个合理的理由!” “理由很简单,皇兄是不会让皇嫂将她救出的!”司徒烨依然是淡淡地说着 “你知道她被关在什么地方?”苏晓玥仿似没有听到别的,只听到司徒烨话中之话。 司徒烨摇头,“即便臣弟知道,即便臣弟带你去,你也不可能降她救出!” “天下间没有我苏晓玥办不到的事情!”苏晓玥无比冷傲地开口,凛然笼罩了她的全身。 司徒烨静静地看着,竟有几分入迷。这样的女子,连世间众多的男子也自叹弗如!只是可惜……她遇上的是司徒漠。 第19章:深陷皇权迷云中(18) “既是如此,那么臣弟也将此话原封不动地送回给皇嫂。”司徒烨淡淡地说道,“天下间没有皇兄办不到的事情!” “……哦?是么?”微愣片刻,苏晓玥转而轻笑,“本宫怎么不曾看出二皇子竟对皇上竟是如此地褒奖有加?” 司徒烨冲着她轻笑,“皇嫂真是说笑了,皇上自然是英明的,臣弟哪里有不赞扬称许的?只是平日里皇兄的这些好也不必臣弟来说,天下人都看在眼底。只是如今见皇嫂这般,臣弟也要为皇兄说上一两句,免得皇嫂当真将皇兄看低了。” “那果真是有劳二皇子了。” “哪里?皇嫂多礼了,这是臣弟之本分!” “哼——” 苏晓玥冷冷地哼了一声,便不再说话,静静地思索起司徒烨说的话来。诚如他所说,这是司徒漠的地盘,偌大的地方,他若想藏一个人而不让人找到,那自然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她若是没有别人的帮助,想要找到苏落音必定是很艰难的,那么……眼前这个人靠得住么? “此刻,皇嫂还是不改变主意么?”见她沉默不语,司徒烨忽而轻笑地问道。 “二皇子会将本宫之事告与皇上么?”苏晓玥不答反问。 司徒烨微一挑眉,“自然不会!” “为何?”苏晓玥轻笑。 “这……”司徒烨笑了,“皇嫂想说什么?” “二皇子心知肚明,不必本宫说得太清楚吧?”苏晓玥冷笑。 司徒烨淡淡摇头一笑,“本皇子道这世间唯有皇兄才是最聪明的,却不想皇嫂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臣弟无话可说。若是皇嫂仍是不放弃,那么臣弟也只能袖手,恕臣弟无以相助。” “是么?”苏晓玥清冷一笑,心下道也明白几分,终究是不同路的人,毫无相助之理,“那么,本宫告辞,不打扰二皇子的雅兴了!”说完,旋身,窈窕身影消失于前。 司徒烨定在原地嗅着她留下的香味,良久方才轻笑地吐出了一口气。 有趣,着实是有趣极了! *** 正如司徒烨所言,即便在没有他的举报下在皇宫中打探穿行,她依旧没能找到关于苏落音的一丝丝消息。苏晓玥难免地陷入略微的烦躁中,心情也是不佳。 翌日凌晨,正当苏晓玥方入睡不久时,门外却骤然响起了桃花请见的声音。睡眠不足的苏晓玥自然是面带愠恼,只是,再瞥见了桃花那小心翼翼的神情后,也稍收敛了些。 “这么早唤本宫有何事?”苏晓玥的声音怎么听都是极为不耐烦的,甚至是带着那么些火苗。 桃花惶恐不安地抬眼偷偷看了看她,咽了一口口水之后,她才小心地开口:“回禀娘娘,奴、奴婢……” “何必吞吞吐吐?”起床气极为严重的苏晓玥早已是听不下去了,“难道本宫还会吃了你不成?” “奴婢知错!”桃花忙是跪地,低头,“皇上请娘娘到上书房去……” 上书房?现在? 苏晓玥纳闷了,现在这时辰,连天都没有亮透,那个男人想做什么? “皇上可说了是为何事?”苏晓玥眯着眼对着她缓缓地问道。 “回娘娘,不曾。”桃花怯怯地答着。 眸光微闪,苏晓玥点了点头,“知道了,先替本宫更衣吧!” “是,娘娘!” 约摸一刻钟后,苏晓玥在桃花的陪同下到了上书房。未及人通报,苏晓玥便在他人的面面相觑中径自入内,桃花则是立在门外,略显无奈。 “爱妃来了。”方入内,司徒漠轻笑的声音便是迎面飘来。 苏晓玥抬眼,向前走到了他的面前,福神,“臣妾见过皇上。” “爱妃怎的如此多礼了?”司徒漠定定地看着她。 苏晓玥微垂着头,答非所问:“不知皇上为何事唤臣妾前来?” “爱妃说话倒是真直接!”司徒漠笑着站起了身,“既是如此,朕便开门见山。”绕过桌子,他便立在了她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爱妃去太尉府迎太尉家小姐如何?” 苏晓玥当下皱起了眉,“皇上,此话何意?” 司徒漠轻笑,“爱妃该是听得很清楚,朕希望爱妃去迎太尉家的小姐进宫。” “为何?”苏晓玥仍是皱眉。 司徒漠看着她迷惑不解的神情,笑得更深了,“看来爱妃果真是不乐意在朕的后宫之中,竟连规矩都不懂。” 苏晓玥闻言,当即冷冷地回话:“难道皇上要为此而降臣妾的罪么?” “爱妃放心,朕可不忍心。”司徒漠笑道,迈下了室内仅有的两级台阶,“我揽月皇朝的规矩是朝中大臣的女儿入宫为妃,后宫中必得有一位妃子前去相迎,不论品级。” “喝,臣妾倒是真不知道!”苏晓玥冷嗤,世上怎会有如此的规矩! “现在爱妃知道了。”司徒漠黑眸锁住她,“朕再问你一遍,你可愿意?” 苏晓玥这时才略微正色,回看着他的目光思索了片刻,“皇上可否给臣妾一个理由?” “理由?”司徒漠笑得有些深邃,“爱妃不是与那苏云是故人么?” 思及那过去许久的事,苏晓玥面无表情,“那又如何?这后宫中与她是故人者不止臣妾一个。” “但是,”司徒漠朝着她又迈了一步,“爱妃与她关系可不一般。” “皇上调查得可真个是仔细!”苏晓玥冷笑。 司徒漠自然是回以一笑,“爱妃见笑了,那么,爱妃可是答应了?” “你……”苏晓玥眯眼细细地察看眼前男人的脸色和眼神,越发是不清楚他心底在想些什么了,真是验证了“帝王心不可测”。“臣妾遵旨!” 司徒漠顿时笑开了,“那么,爱妃可要开始准备了。” “臣妾听凭皇上吩咐!” *** 之后的一个时辰,苏晓玥便任由司徒漠安排的宫婢们将自己捯饬,直到最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达到太尉府,苏晓玥仍有些轻微的头晕。 “娘娘,您怎么了?”下马车时,跟随在畔的桃花眼尖地瞥见了苏晓玥扬手轻揉太阳穴的动作,当下便是担心不已。 苏晓玥倏地放下了手,斜斜地瞪了过去,“本宫无碍!” “……”桃花顿时无言,低下了头。 “娘娘,请下马车!” 外头是侍卫的催促之声。苏晓玥收起了淡淡的恼意,搭上桃花的手,接着踏过侍卫的背脊,缓缓地下了马车。下马车正衣服时,一抹奇怪的感觉忽地袭上心头,顿时让她不免几分疑惑地回头扫过身后的一排人,最后,目光停在那仍半身跪地的男子身上——此人正是她方才自其背上踏过的人。这张脸,她决计是不认识的,只是,这莫名的感觉又是从何处而来? 正当苏晓玥几分疑惑时,苏世彦一行人便朝着她下跪问安了。 “臣恭迎玥妃娘娘!”苏世彦的声音尤为地清晰。 苏晓玥这才缓缓地回身,目光对上那着一身官服的苏世彦,和那跪了一地的人。 “平身吧!”轻缓的声音扬起,下一秒,苏晓玥便已迈开了步子朝着苏世彦走去。 “谢娘娘!”苏世彦说着立刻站起了身,“玥妃娘娘能亲自来迎小女进宫,实为臣之荣幸,谢过玥妃娘娘!”客套话这便自口中流出了。 苏晓玥听罢,脸上便扬起了浅笑,“太尉大人过谦了。这后宫之中多的是有人想来迎苏大人的千金,本宫是因着皇上的面子才有幸前来。不知太尉大人,一切可都妥当了?云妃可否即刻入宫?” “回娘娘,小女当下正在闺房之中,臣的夫人正与小女祝福些话,兴许还需要些时间。”苏世彦忙道。 苏晓玥蓦地眯起了眼,“还在闺房之中?太尉大人,皇上选的吉时可是快到了。” “是,臣知晓了,臣立刻差人去催,比不敢耽误了良辰吉时。”苏世彦从善如流地答着。 苏晓玥这才舒开了眉,“如此甚好,那么……” “玥妃娘娘若是不嫌弃的话,还请娘娘进府稍等。”苏世彦立刻又道。 苏晓玥看了看他,微侧头对上随行安排流程及时间的官员,“本宫还需等多久?” “回娘娘的话,约摸半个时辰。” “嗯,道是有些时间。”苏晓玥点了点头,转而对上苏世彦,“也罢,本宫乘着马车也有些累了,便进去休息片刻。那便有劳太尉大人了。” “臣不敢!”苏世彦低头,侧身,“玥妃娘娘请!” 苏晓玥略微看了看他,接着携着脸上淡淡的笑便进了太尉府的大门。 第19章:深陷皇权迷云中(19) 再一次步行于这太尉府,苏晓玥竟有宛若隔世的感觉。 终究,是她太将一些原本无关紧要的事情放在心上了。 “娘娘请上坐!”来到大厅,苏世彦便是笑对一身盛装的苏晓玥恭敬地说道。 苏晓玥缓缓地侧身,转而又抬眼看了看那高高在上的主位,倏尔轻笑,轻缓而果敢地迈开步子往前踏去。 “如此,本宫便不客气了!”说着,苏晓玥便是端庄非常地坐了下来。 苏世彦低着头,“娘娘请稍等,臣已命人泡茶。” “本宫虽身居后宫,却也听说苏大人的府上有揽月皇朝最好的茶,不知今日本宫是否有幸尝到?”苏晓玥笑着开口。 “老臣汗颜!不知这话是从何说起。老臣府上之茶大多由皇上赏赐,故而与娘娘在宫中所品之茶无二异。”苏世彦不慌不忙地低头道,“当然,老臣府上也有些许的其他茶,只是那些皆是从民间乡野揽来,老臣不过是图了个新鲜才留在府上。粗鄙之极,是不敢取出污了娘娘之慧眼。还请娘娘明鉴。” “苏大人此话委实过谦了。本宫难得来府上,苏大人怎地能让本宫扫兴而归?还请苏大人莫太过藏私才好。”苏晓玥不变地笑着。 “这……娘娘,老臣实在……”苏世彦正说着,门口那端茶的奴婢便进来了,他的脸色骤然变了,忽而拔高了声调,异常严厉地冲着那人道,“该死的奴才,未曾通报怎敢进来?来人,将她给我拖下去,杖责四十,以儆效尤!” 话音方落,门口便进来了两个侍卫连拉带拖地便想将那名婢女给弄下去。 此时的苏晓玥却眯起了双眸,抬手便阻止他们的动作,“慢着!”顷刻,那婢女忙是冲着苏晓玥磕头求饶。 “娘娘,这样的奴才姑息不得,臣必定是要将她严惩,否则这以后府中便不再有人守规矩了……” “苏大人,请容本宫说一句。”苏晓玥忙抬手打断他一副准备滔滔不绝的架势,缓缓地说道,“苏大人莫忘了,今儿可是令千金的大喜之日,大人要为这大喜之日添上血光么?” “这……老臣……”苏世彦一副欲说未休的模样。 “好了,听本宫之言,暂且放过她一回吧。看她稚嫩的模样,本宫揣度是新进的,太尉大人大人饶她一回,也算是为令千金积德了。” “是,是,娘娘说的是!”听了苏晓玥的话,苏世彦忙不迭地点头,而后转头对那婢女沉声喝道,“今日便饶了你一回,还不谢过玥妃娘娘?” 刚从鬼门关绕过一回的婢女忙是浑身颤抖地重重额头,口中略带哆嗦地说道:“奴、奴婢多谢玥妃娘娘饶恕之恩,多谢娘娘……”一遍又一遍,那额头都几乎要磕出血来。 苏晓玥看在眼底,顿时皱起了眉,“好了,不必再磕了,下去吧!” 苏晓玥发了话,只是,显然她的“地位”在那奴婢的心底不顶用,竟是微抬头看向了一旁苏世彦。苏晓玥不禁心头一阵冷笑。 “下贱坯子,玥妃娘娘叫你下去,还不滚?莫非真要了你这小命才肯休?”苏世彦大为恼怒地朝那人吼道。 “是,是,奴婢告退……”说着,便是颤抖着向门口倒退。 “娘娘仁慈!”待那奴婢走后,苏世彦便对着苏晓玥低头道。 “大人过奖了。”苏晓玥也不多言,只道了这么几个字,便又转了话题,“不知本宫的茶何时能送上?” “娘娘恕罪,臣立刻着人泡一壶新茶,请娘娘稍后。” 苏晓玥闻言点头,“如此甚好。大人必定还有事要忙,请自便吧,本宫待在这里等着便是。” “谢娘娘体谅。臣先下去了!”苏世彦说着,便一面往门口而去。不消片刻,苏晓玥的耳根便是清净了。 哎,跟老狐狸打交道可真是累得慌! “娘娘可是累着了?”几不可闻的叹息声竟被一旁的桃花给听去了。 苏晓玥侧过脸看了来看她,未她的话却开问了,“桃花,你觉得这太尉府如何?” “娘娘,这……”不曾想自家主子竟会有如此一问的桃花先是一愣,旋即是恭敬地答话,“回娘娘的话,这太尉府自然是整个揽月皇朝除皇宫外最好之地。奴婢虽是第一次来,然看这一室的金碧辉煌,必定是下了重金打造的,必不会差。” “哦?看来这太尉大人果真是极为富有。”苏晓玥淡笑着,转头看向门口,目光落在那方才碎了一地的茶杯、茶壶上,略有所思。 “这……奴婢想,应该是的!”桃花小心地斟酌着字眼。 “是么?”苏晓玥嘴角带着笑,半晌未再说话。 片刻之后,便有人端着茶到了她的跟前,苏晓玥自然是一面品茗,一面等着苏云的出现。约摸半个时辰之后,就在苏晓玥几乎要睡着时,苏世彦的声音终于是再次响起了。 “劳玥妃娘娘久等了。” “民妇见过玥妃娘娘!” “苏云见过玥妃娘娘!” 竟是苏世彦领着苏云母女俩前来了。 闭上的眼缓缓地睁开,苏晓玥扬起了笑意,而后倏地站起了身,走到了已披上嫁衣和盖头的苏云面前,忽而牵起苏云的手,淡笑地说道:“云妃妹妹这礼,本宫可不敢当,今日开始,你我便同是皇上的妃子,便是以姐妹相称,他日,说不准妹妹的地位便要高于本宫,所以啊,妹妹这礼可不是随便能行的。” 苏云浑身一怔,被牵起的手感觉到一阵阵透进心底的凉意,而自眼前之人的谈吐之间,她竟生出几分莫名的熟悉感。然而,她不明白,这份熟悉敢究竟自何而来?明明她与她不过才见了几面,眼前的玥妃娘娘偏又是那般冰冷淡漠的神情,为何如今却…… “多谢玥妃姐姐提醒,妹妹以后一定会注意的。”苏云缓缓地抽回自己的手,一面往后微退开了两步,接着便是低声说道。 苏晓玥有些讶异地看着这满身是红的女子,顿时了然,此刻的苏云再不是原来她所见的那个苏云。心头不免喟叹,时间果真是无人能免的催化剂。 “嗯,知道就好!”苏晓玥轻笑着正了正身,转头便对着苏世彦道,“苏大人,是时候走了,莫要要误了吉时,更别是让皇上等得太久了。” “是,臣知道了!玥妃娘娘请!”苏世彦忙拉着自己的夫人退到一边,躬了身子给苏晓玥让道。 “走吧!”苏晓玥说着,便向苏云伸出手去。 苏云顿了一下,而后在她的母亲的催促下,走到苏晓玥的面前,而后缓缓地抬手,素手稳稳地抓住苏晓玥手腕。 这便是揽月皇朝的后宫妃子入宫要经历的礼节,由迎亲的妃子带入后宫,而这之后,在后宫之中也就意味着,她们是连在一起的了,后宫的争斗之中,她们必须互帮互助。 苏晓玥原先并不知知道这些,但当了解时,却不免讥讽地笑了。她们怎么可能互帮互助?入了宫的苏云还能似之前一般么? 迎亲队伍在一阵喧嚣中离开了太尉府,热闹了整个皇都,大街小巷的平民百姓无不前来观瞻。 “娘娘,外面好生热闹!”终究是许久不曾出过宫门的小婢,桃花乍见这满街的热闹,自然是激动不已。 坐在马车中的苏晓玥轻轻地漾起了笑,看了看对面似紧张万分呆然坐着的苏云,便转而扬手掀开了帘子,也探头看向了外头。 “果真是热闹非凡!”苏晓玥轻笑着看着那一簇簇恨不得飞上前来观瞻的人群。 就在她掀开帘子的刹那,人群中便响起了一阵阵的抽气,有许多的人显然被自己眼睛所见的人给震惊到了。 “天,好美的女子!” “这……这就是那玥妃娘娘么?太、实在是太美了!” “难怪、难怪皇上会为了她做出那些事情来!” …… 诸如此类的惊呼声在人群中如雷一般地传了开来,顿时让苏晓玥眯起了眼。 “娘娘,您还是……” 还没等一脸担忧的桃花说完,苏晓玥便猛地放下了帘子,隔绝了外界的视线。然而一转头,她便注意到马车内的另一道目光。 “怎么?云妃妹妹有事?”苏晓玥扬唇淡淡地问道。 “不、我……”苏云低了低头,又抬了起来。 苏晓玥看着她,冷哼一声,“有话便说,我可没那么小气!” “我、我只是想说,玥妃娘娘您很像我认识的一位姐姐……”苏云略带几分怯意地开口。 苏晓玥蓦地一怔,这个小丫头竟然还记得她么? “哦?她与我长得如此之像?”苏晓玥浅笑地问道。 盖着红盖头的脑袋晃了晃,清脆的首饰碰撞声也随之响起。 “不,玥姐姐没有娘娘您这样的容貌。” “哦!我知道了,”苏晓玥轻笑,“原来是个丑女。” “不,不是的!”苏云的声音忽地拔高,语中很明显地带着几分怒意,身上那戴了一身的首饰竟是全都响动了起来,“玥姐姐不丑,她在我心里是最美的!” 话音未落,苏晓玥却全然呆住了。虽然没有看到盖头下她的表情,可是她分明感觉到她说的都是真心的。可是,为什么?她记得她当时查出的结果是苏世彦编出了一个她刺杀苏世彦未遂的理由,如此情形之下,她不是该恨她么? 苏晓玥看着她,半晌未曾开口。端坐在那儿的苏云却有些不安了,说完之后她才知自己冒犯了眼前最得宠的玥妃娘娘,于是忙道歉。 “对、对不起,我……我……”感觉到对面之人的冰冷的气息,苏云不知要搜出什么词来表达。 听到她的声音,苏晓玥倏地轻笑了起来,“无碍。相信你的那位玥姐姐一定会很开心的。” “这……是,应该是的……”苏云压低了声音轻轻地咬着字。 苏晓玥看着她,缄默不言。眼前的这个单纯的小丫头,若是知道她就是她要找的“玥姐姐”,她会怎么想呢? 第19章:深陷皇权迷云中(20) 何夜无月?何处无竹柏?但少闲人如吾两人耳。 皇宫内喧闹一片,苏晓玥却一人静立于月下,脑中忽而想起如此的一句话来,不觉一抹微凉泛上心头。如此悠闲的意境,她怕是一辈子都享受不到的。月非月,物非物,唯有世事变幻之感。 苏晓玥不觉自嘲地轻笑,想不到她苏晓玥也有对月凝思的时候。 身后又是一阵欢喜的声乐响起,她不觉缓缓地转过身,看向天空忽地升腾而起的灿烂烟火,极为美丽,只是可惜,一切都与她无关。 身为亲自接苏云进宫的玥妃,自回宫后,便无她的多少事情,这整一天加一个良宵的时间都属于“新婚”的皇上和云妃苏云的,而她也乐得清闲,从喧嚣中脱开身来,也才有了她此刻对月思索的情状了。 “怎么?是伤心么?”一道极为突兀的声音在她的不远处传来。 苏晓玥微一愣,转身看向来人,不觉皱眉,“二皇子此话从何说起?” “皇兄后宫又多了一位与皇嫂您争宠的妃子,皇嫂不是伤心才在这对月伤怀么?”司徒烨笑着走到了她的身边。 苏晓玥闻言便是好笑地看着他,“二皇子,本宫还真是得佩服您的想象力。” “皇嫂不承认?” “本宫为何要承认?”苏晓玥不屑地冷嗤,“二皇子以为本宫需要与她们争宠么?” “呵呵,看来皇嫂对皇兄很是相信么!” 苏晓玥冷哼一声,“二皇子不去宴上饮酒,到这儿来做什么?” “怎么?”司徒烨说着嘴角带小地往她迈进了一大步,低头看着她冰冷的眼,“皇嫂在意臣弟么?” 冷冷地看进他的眼底,苏晓玥旋即从容地往后退开两步,“二皇子在说笑么?这不过是二皇子的私事,当皇嫂的我不过是随口问问,想答便答,不想答,本宫自然也懒得问。” “好生无情的口气!”司徒烨不变地笑着,“皇嫂,你可别忘了,若是臣弟愿意,皇兄下一刻便会知道皇嫂做了些什么。” “哦?”威胁?她苏晓玥怕过么?“承蒙二皇子的好心。只是,这皇宫原就是皇上的皇宫,二皇子以为,这宫内发生的一切能逃过皇上的耳目么?” “你……”司徒烨倏地脸色骤变,目中露出些许凌厉的光芒。 苏晓玥静静地看着他,嘲讽的笑随之爬上了眼底。 司徒烨恼怒地眯起了眼,“皇嫂既然知晓自己的行动逃不过皇兄的眼,为何还要去冷宫?” “这个么——”苏晓玥狡黠一笑,“本宫倒也想问二皇子类似的话。” 下一秒,司徒烨的脸色不再是镇定自若,脸色泛青,目中已是杀意方兴。对上这样的司徒烨,苏晓玥却是笑得越发灿烂了。 “皇嫂,您说笑了。”司徒烨皮笑肉不笑地盯着苏晓玥的眼道。 “呵呵——”苏晓玥轻轻一笑,“二皇子可就有所不知了,本宫可是向来不爱玩笑的。” “那么,皇嫂方才之话是何意?”司徒烨声音冷沉。 “方才之话?”苏晓玥挑眉一笑,“以二皇子的才智,必定是明白本宫为何意才是,又何须本宫明言?” 倏地一阵冷风,司徒烨又已离她近了一步,居高临下地冷视她:“臣弟愚钝,皇嫂还是明说的好,否则臣弟可不知要如何办才好。” “吓——”苏晓玥忙是素手捂心口地往后退开好几步,“二皇子,本宫的胆子可是极小的。”说着,竟声音也带几分颤抖。 “你……”司徒烨又往前迈开了一步。 “娘娘——” 怯怯的声音忽地传来,高大的身影立刻顿住,眼底却是闪动着寒光 苏晓玥自然是看到了,嘴角弯了弯,旋即侧身对上不远处的贴身侍婢桃花:“何事?” “皇、皇上请娘娘去一趟。”桃花似乎也感觉到二皇子司徒烨身上的冰冷气息,便是呆在原处不敢动。 苏晓玥当即露出惊讶的神情来,“皇上可说是为了何事?” “回娘娘的话,皇上未曾指明。” “嗯,本宫知道了。”苏晓玥微微沉思后,便是点了点头,之后则是侧身看向司徒烨,“皇上召见,本宫不得不先行告辞了,二皇子请自便。” “臣弟恭送皇嫂!”司徒烨立刻低了低头,目光却仍是冷冷地落在她带笑的脸上。 苏晓玥旋即笑着点了点头,旋身便擦过司徒烨的衣袖往前走去。 “走吧!” “是,娘娘!” 凉风习习,空气中飘动着淡淡的伊人清香。循着香味,司徒烨缓缓地转过身,看向那月光下摇曳的窈窕身姿,静静地思忖了起来——她,究竟知晓了关于他的多少事情? *** “娘娘……”才走离不远,桃花便是对着苏晓玥欲言又止。 苏晓玥立刻放慢了步子,转身带着几分的疑惑,“怎么?有话便直说!做什么支支吾吾的?” “这……娘娘恕罪,奴婢只是怕说了娘娘会怪罪于奴婢。” “怪罪?”苏晓玥微一皱眉,而后一笑,“本宫恕你无罪,但说无妨。本宫倒是想听听你有何不敢说的。” “娘娘,”得了免罪令,桃花终于是说了出来,“娘娘您如此频繁地与二皇子接触是会惹来他人闲话的……” “什么闲话?”苏晓玥冷冷地笑了起来,“莫不是你早已听人说了?” “奴、奴婢……”桃花为难地咬了咬唇,而后似下定了决心般地抬眼看向她,“娘娘,宫里的确已经有一些关于您和二皇子的流言了。” “哦?”苏晓玥忽地一脸兴味盎然,“你倒是说说,他们都在传什么?” “他、他们……”桃花哪里想得到自家的主子竟会出奇地露出这样的神情来,满脸讶异地不知该如何反应,半晌才呐呐地张嘴,“娘娘您不在意么?” 苏晓玥闻言轻笑了起来,旋身便继续往前走,“桃花,他人说什么,本宫从来不在乎。好了,走吧!若是再让他等下去,怕是不妙了。” 闻言,桃花又是一阵惊异地待在远处,好几秒钟之后才快步地跟了上去。只是,她的心里已然存着疑惑:眼前冰冷的主子果真不在乎那些流言么? *** “爱妃,你总算是来了。” 才走进喧闹而充斥着喜庆气息的殿内,苏晓玥便听见了司徒漠的声音穿透了喧闹直达她的耳膜。她当下皱起了眉,眸中带着几分怒意地看向殿上那身着喜服的揽月皇朝皇帝。 “爱妃,还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到朕的身边来?”某人明显故意地又开口道。 收起明显的恼意,苏晓玥微一低头,款款地走到了殿阶下。 “臣妾见过皇上!”窈窕的身子挺直地立着,语气不卑不亢。 司徒漠眼角带笑地看着她,“爱妃,朕说过爱妃你不需拘于这些礼节。好了,到朕身边来吧!”说着,便是大手一挥,就在他独坐的龙椅上为她腾出了一点的空位来。 这是何等的荣宠!一时之间,喝酒的声音不见了,亦没有人再说话了,一双双眼睛都齐刷刷地扫向那殿堂下的绝美女子,殿中只剩了不敢停下的曲调,一如之前的优美。 苏晓玥自然也明白了此时是如何的情况,只是她的脸色依旧淡定异常。优雅地抬起下颚,苏晓玥却不去看司徒漠,而是看向了他一旁的苏云,此时的她一身新娘红装,绛点朱唇,尤为绝美,全然不见了平日的稚嫩和单纯,只是更让她在意的是她的那双眼——可怜、嫉妒,亦或者其它,这一幕,竟莫名地让她的心一凉。 果真是该变的终究是会变的。 “不知皇上唤臣妾来所谓何事?”苏晓玥未动半分,似乎压根未听到司徒漠的话一般。 黑色的瞳眸一凝,司徒漠瞬即微沉了目光,“爱妃,朕让你到朕的身边来!”震慑的声音在殿堂内回荡。 苏晓玥顿时狠狠地皱起了眉,“皇上,今日该待在您身边的是云妃妹妹,臣妾不想抢了妹妹的位子。” “是么?”司徒漠转头笑着看向一旁在听了苏晓玥的话深感诧异的苏云,“云妃在朕心中的位子是别人无法替代的,可还需要在意这表面上的虚位?不过是与朕坐在同一张龙椅上而已。” “臣、臣妾不敢。”苏云的脸被新婚服和满殿的烛火映得通红,眼睑微敛,“玥妃姐姐是引臣妾进宫的,臣妾决计不会在意这些。”说着,便转头对苏晓玥道,“玥妃姐姐,既然皇上让姐姐坐上去,姐姐大可不必在意妹妹我,望姐姐不要拂了皇上的好意才是。” 这是什么情况? 一番话瞬时让苏晓玥觉得好笑又无语了,眼前这个小丫头,明明是那么在意,可是在他司徒漠的面前却不得不说出如此违心的话,她该说她笨还是该说她傻呢?身为一朝太尉之女的她完全有炫耀和傲慢的资本,而她竟然将她心仪许久的皇帝哥哥拱手相让,她能对她说什么? “你……”苏晓玥略作无奈地冲她摇了摇头,立刻惹来苏云诧异不解的眼神,苏晓玥没有多言,转而对上司徒漠审视的黑眸,“皇上,臣妾身子略感不适,受不得这沉闷的气氛,还请皇上体谅。皇上若无他事,臣妾便先告退了!” 好一句惊为天人的话!顿时让殿内的所有人都跌破了眼,天下间竟有如此张狂傲慢的妃,她是嫌命太长了么? 第19章:深陷皇权迷云中(21) “爱妃身子不适?”谁知,情况却出乎众人意料,司徒漠竟露出满脸的担心,说着便是自个儿站起身来,未几竟毫不顾忌众人目光地大步到了苏晓玥的跟前,“爱妃是哪里不适?朕立刻唤太医来!” “多谢皇上,不必了。”苏晓玥低头如避虎狼般地往后连退三步,“臣妾休息一会儿便好了,皇上尽管放心。今日是皇上大喜之日,臣妾不想为皇上添上晦气。还是请皇上让臣妾回宫吧!” 司徒漠眯起眼瞪着眼前的女子,脸上的神色一扫方才的担忧和和煦,瞬间便是阴沉之极,“既是如此,朕亲自送你回去。” “不,皇上,这万万不可!”苏晓玥忙吃惊地抬起头,确认到他眼底没有丝毫玩笑后,声音略放低,“皇上该在此陪云妃妹妹才是,今日是云妃妹妹大喜之日,臣妾岂敢……臣妾惶恐,由侍婢相陪即可。” “爱妃这说的是哪里的话?”司徒漠浅笑,转而又看向苏云,“云妃哪里是如此小器之人?你乃迎她入宫之人,她哪里会生气?你说是么,云妃?” “是,皇上!”苏云的脸色煞白,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大喜之日竟是如此光景,无数的委屈早在自己心爱的皇帝哥哥对眼前倾国倾城的玥妃说出第一个字时便如潮水般涌出,只是如此情状,她只能忍着,也只能强颜欢笑。“玥妃姐姐,您既是身子不适,皇上又担心您,还是让皇上送您回去吧,如此,皇上才安心,妹妹我,也才安心呐!” 苏晓玥一怔,看进那双似乎下一秒便要涌出泪水的清澈眸子,不禁心头一叹,终究,还是她害了这个女孩儿了。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说是难过,却也谈不上,只是一份淡淡的愧疚,毕竟对于她,这是唯一一个将自己当成姐姐来看的小妹妹,她于心不忍。 哎,罢了! “多谢妹妹的成全。”苏晓玥冲着她淡淡一笑,“只是今日毕竟是妹妹大喜之日,皇上若是离开岂非太不像话?你既唤我一声姐姐,姐姐我又怎可让皇上离开妹妹的身边。” 说着,又转头对上司徒漠满是阴沉的脸,“皇上,臣妾不想让云妹妹伤心,请皇上成全。” 司徒漠眼神一暗,似看透了她搬地扬起唇角,“难得春宵,朕自然也不想让云妃伤心,不过,这得看玥妃如何做了。” 苏晓玥眼底顿现恼怒,“皇上,臣妾只想回去休息!” “朕也说了,若是如此,朕必将你安全送回去!”司徒漠一派悠闲。 “你……”苏晓玥真真是怒了,咬着牙,恨不得将他撕咬成碎片。 然而,司徒漠却并不为其所动,倒是满是欢欣地看着她发怒的模样。两个人对峙着,大殿上的乐曲仍响着,只是少了觥筹交错之声,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他们。苏云咬着牙,一滴泪默默地滑进了大红的衣裳,冰凉直透心底。 苏晓玥无不惊诧地看向她,却见她已装作若无所事地擦干了泪,带笑地看着她。不是没有见过这样委屈的神情,只是,这一回,苏晓玥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硬不下心肠。 “皇上,既是皇上想让臣妾感受一番皇上纳妃的欢喜,臣妾便却之不恭了。”苏晓玥忽地低下了声调,“只是,臣妾若是与皇上一同坐在一起实在不成体统。还请皇上允许臣妾在……”说着,她的目光往宴会席上扫过一眼,忽地停在一个空的座位上,“请允许臣妾坐在那个空位。” “那个空位?”司徒漠微一挑眉,“玥妃可看仔细了,那可不是空位,那是……” “此乃本宫的位子。”一道不乏威严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顿时让苏晓玥一愣,心头又是一阵叹气,又得没完没了了。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苏晓玥忙转身道。 莫婉蓉冷笑地看着她,“免礼了。方才听玥妃妹妹之意是想坐在本宫的位子是么?” “不,臣妾不敢!”苏晓玥忙是谦恭地低头,“臣妾以为这位子是无人坐的,才想……还请皇后娘娘莫怪!” “妹妹这话说的,不知者无罪嘛,本宫哪里就会怪罪了?”莫婉蓉淡笑着站到了自己的位子,冷笑地看了看坐在上面的苏云,“莫怪妹妹会以为此处无人坐,今日毕竟是云妹妹进宫的日子,本宫与玥妃妹妹你都不可抢了她的风头不是?妹妹若是不嫌弃的话,与本宫一同坐这儿如何?”说着,便是为她腾了一个空位来。 “皇后娘娘如此盛情,臣妾又怎好拒绝?”苏晓玥淡淡一笑,虽说这样的解决方式并不怎样,却也比跟司徒漠坐上上位来得好,“不知皇上可否同意?” 司徒漠低头看着她带着笑的脸,又看了看莫婉蓉,瞬时扬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冷笑,而这却完全地落入苏晓玥的眼中,让她惊起几分戒备。 “皇后仁慈大度,朕深为欢喜。只是,如此一来,两个人共坐一席,实在拥挤,既委屈了皇后,也委屈是玥妃,实在不是好法子。”司徒漠一副为她们着想的模样,“这样吧!就让坐在皇后右边的萧妃挪一个位子如何?” 自方才便在此看戏的萧琴忽闻自己被点到名,淡淡一笑,而后起身,“能为玥妃姐姐挪威,臣妾深感荣幸。” 苏晓玥煞是无言,原以为至少还可以挣扎一下,却不想那萧琴却是如此“大方”,她又能怎么样? “如此,”苏晓玥抬眼,眼中带怒地瞪向司徒漠,“多谢皇上!”说完,便往萧琴为她挪的位子走去。 萧琴立刻站开,“玥姐姐,请!” 苏晓玥抬眼,淡淡地扫她一眼,谁知满眼的都是萧琴无法察知其深意的笑,“多谢萧妃妹妹!” “不敢!”萧琴开口道,“妹妹荣幸之至!”说完,便转身往旁边而去,“雪姐姐,不知妹妹可否在此暂坐?” 雪妃,苍傲雪? 深感诧异的苏晓玥这才抬眼看向那坐在一侧的人,竟真是那曾仗势欺负了她的婢女们的苍傲雪,她怎么会再次出现在这? 疑惑的目光从苍傲雪的身上移向了司徒漠的身上,只是他的脸上只挂了高深莫测,完全无法猜测到他的心思。 接下来,苍傲雪带了几分疑惑地请萧琴坐了下去,之后在司徒漠的一声喝令中,宴会又恢复之前的喧闹。只是苏晓玥却怎地也欢不起来,一个个疑惑在心头打了结,直到最后宴会结束,她依旧是锁着眉而没能弄清楚。 笙箫落,人尽散,惟独苏晓玥一人呆呆地坐在原处。 “娘娘,娘娘?”桃花在一旁焦急地喊着。 “怎么了?”半晌,苏晓玥才抬眼看她。 “娘娘,该回宫了!” “回宫?”苏晓玥疑惑地皱了皱眉,旋即环顾了一圈,这才惊诧地发现这灯火辉煌的殿上只剩了她们主仆二人。“原来都走了!” “可不是么?”桃花这才松了口气,“夜深了,娘娘也该回去休息了!” 苏晓玥站起身来,抬手理了理衣裳,“走吧!”说着,便迈步往门口而去。 回到宫中,一阵忙碌之后,苏晓玥便摒退了她们,径自钻进了蚕被中,只是,看着那摇曳的灯火,她却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司徒漠为何会突然让苏云入宫为妃?其中究竟有着怎样的阴谋?苏云在中间充当这一个怎样的角色?是棋子还是其他?那个萧琴又是怎样的一个人?虽说她并不想在意,只是今日宴会上的表现,让她不得不对她多几分心眼,只怕这也是一个极有心机的女子。还有苍暮雪,为何她会出现,她不是该紧闭于冷宫之中么?为何今日却会是坐在了皇后莫婉蓉的身边?难道是与莫婉蓉有什么干系? 一连串的疑惑都堆在她的心底,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忽地坐起身,掀开被子,她踱步走到窗前,打开窗子,想透透气。然而,才打开,一个黑色的身影便自眼前闪过。 “谁?”苏晓玥厉喝一声,掌风已朝向来人。 然而,她的手却被一只带着男人体温的手紧紧地握住,之后,低沉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响起,“当心,你这可是要谋杀亲夫不成?” “你?!”苏晓玥忘了挣扎,心底、眼底都只有诧异,这个人此刻根本就不该出现在这里才是! “怎么如此诧异?”男人笑着,“难道朕不可以出现在此么?” 男人竟是本该此刻享受洞房花烛夜的司徒漠! “你……”她怎么能不诧异?“你怎么会在这?苏云呢?” “你关心她似乎比关心朕还多!”司徒漠立刻沉下了脸,“放心,她好好地待在新房中。” “可是,你却在我这儿!”苏晓玥不无愤怒地瞪着他。 “这倒是好笑了!”司徒漠好笑地看着她的表情,“她都不曾露出你这般愤怒的神情来,你倒是先来为她抱不平了!真是有趣!” “司徒漠,今日是她大喜的日子!你怎么可以……”一想到苏云难过地独自垂泪的模样,苏晓玥便觉得不忍。 “朕如何不可以?”司徒漠冷冷地甩下她的手,“你还管得着朕与其他妃子的洞房花烛夜么?” 苏晓玥愣愣地看着他,这才冷静了下来。是啊,她管不着,明明她也不想管。只是,那个人是苏云,是那个会用清纯的嗓音和眼神看她,唤她“玥姐姐”的苏云,她没有办法坐视不理。 “请皇上回去!”苏晓玥冷冷地往后退了几步,脸上冰冷。 司徒漠的脸顿时阴沉,“你说什么?” 第19章:深陷皇权迷云中(22) “臣妾请皇上回云妃的新房中!”苏晓玥不卑不亢地直视他。 “苏晓玥,你就如此巴望将朕推到别人的怀中?”司徒漠双眸中闪着愤怒的火花。 苏晓玥愣了一下,而后坚定地回道:“是!” “好,好你个苏晓玥!”那埋在司徒漠心头的怒火终是炸开了,冷笑声响彻了她的房间,“既是如此,朕便如你所愿。但是,苏晓玥,你给朕记着,敢将朕的心踩在脚底,你便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不知为何,苏晓玥听着心头一颤,拳头紧攥,下一秒,只听得她沉声回道:“皇上教诲,臣妾谨记!” 闻言,司徒漠再无耽搁,拂袖而去。苏晓玥站在原地,看着那打开的朱色大门,许久未动。 翌日,苏云便含娇带羞地给后宫中品阶比她高的妃子请安问好,当然,其中少不了的有苏晓玥。苏晓玥并未与她多说什么,只是一般的寒暄。然而,即便如此,她也能感受到苏云身上散发的幸福味道,想来昨夜的洞房花烛夜正是她想要的。多年的夙愿实现,想来她也是满足的。 只是,看着她一脸滋润幸福的模样,莫名地,苏晓玥的心底闪过一丝不曾有过的感觉,那那感觉一瞬即逝,让她不知究竟是什么。 贵为太尉之女,无论如何都会是新宠,一时,后宫中的话题皆围绕苏云而来,或好或坏的矛头也指向了苏云和她的碧云殿。原本苏晓玥是这宫中长久以来的话题,如今苏云受宠,司徒漠又在此次大婚后不再踏入苏晓玥的殿中,这风暴中心由此转换,也便让苏晓玥落了一个清静,安闲自在地过自己的生活,当然,还少不了她的逃离皇宫计划,此时或许是最好的时机。 一个月过去了,苏晓玥的殿中一如往常的冷清,而她也正一面练着毛笔字,一面想着今儿晚又该去何处探寻出去的道路。 这些天,幸得司徒漠不再到她的殿中,她才能在晚上更长时间地探寻路线。只是,她路没探到,却意外地发现了一些有趣却又奇怪的地方。 其中最让她上心的则是上次捡到上绣“水”“莫”香囊的禁地,原本并没有想进一步探寻,只是夜中偶然路过,听得人说话之声,忽而又想起自己早先捡到的香囊和据说莫名死掉的宫女,这才兴起了些许的兴味,谁成想,这一探寻,竟让她发现了关于太后的惊天大秘密。原来沿着那条小路一直走下去,便是太后尚未成为先帝皇后时居住的地方。 那里极为隐僻,苏晓玥暗自想那是太后故意挑选的,安静,无人扰,却是极佳的做坏事的地方。她从来不认为那个老妖婆会是什么好人。想着太后不可能会做什么好事,苏晓玥便多了一分兴趣,毕竟身为恶人,恶人恶事对于她来说是一种本能的吸引。 果不其然,很快,她就发现了一些苗头。原来那看似荒芜的院子并非无人居住,恰恰就住着当今那风韵犹存的太后娘娘。乍看时,她倒是一讶,不过很快,更让她惊讶的场景却出现了,一个男人出现,将对镜梳发的太后带上了红鸾帐中,在她面前上演了一出活春宫。 这一下,让她有些哑然失笑了。这太后竟将这里当成与男人欢好的地儿,为了避开众人的耳目才选了这样的地方。如此一来,也就不难解释为何会有宫女莫名死亡了。只是,那个绣了“水”“莫”的香囊却解释不了。 洞悉到这层原因之后,她便很快离开了,毕竟被抓包绝对不是什么好玩儿的事。 “娘娘?”身侧的桃花见自家主子似乎有心事,便关切地问了起来,“您怎么了?” 听到声音,她这才微微抬起头,“嗯?” “娘娘有心事么?”桃花试探着问。 “为何如此问?”苏晓玥放下了笔,淡笑地看向满眼都写着对自己担心的桃花。 “奴婢只是觉得……” “觉得什么?” “奴婢觉得,”桃花顿了顿,而后坚定地说道,“皇上这么多天都没有来看娘娘,娘娘您是不是……” 话未完,苏晓玥却完全明白她的心思了。 “呵呵,你想太多了!”苏晓玥无比爽朗地笑着,早该知道她能说些什么。也是,毕竟前段时间她最是受宠,如今身为皇上的司徒漠却未曾踏入她的殿中一步,心头关心自己的桃花自然就会认为她这个主子会伤心难过。 “啊?”桃花诧异地看着自家主子灿烂炫目的笑,很是不解,“娘娘您、您怎么……” “好了,不用担心!”苏晓玥敛了敛笑,难得温和地开口,“皇上不来,本宫也好得很,不必担心,你只管做自己的事情便可。” “可是……”若是其他人,早该是又气又怒又妒了,为何眼前的娘娘却是一点都不担心,反倒比平时还更欢乐呢?她无法理解。 苏晓玥摇了摇头,“好了,不要说了,你先下去吧!待到午膳时再来唤本宫吧!有些乏了,本宫先休息一会儿。” “这……”桃花有些莫可奈何,“是,娘娘。”说着,便退了出去。 似是应景一般,大门刚关上,苏晓玥便打了个哈欠。这时,她才淡笑地放下了笔,揉了揉手臂,当真便直往床上走去了。 这一觉,苏晓玥睡得极为不踏实,昏沉中总感觉有人盯着自己看。当下她便想睁开眼来看看究竟是谁有那么大的胆子,只是,不知为何,她却怎么也睁不开,直到最后桃花的声音才耳畔响起,她才猛地撑开了眼。 “娘娘?”桃花被她睁开眼时的寒光吓到了,既惊又怕地往后退开了一步,半咽着口水惊恐地看着苏晓玥。 “刚才什么人在这里?”苏晓玥劈头便是冷然地问她。 “什、什么人?娘娘,您在说什么?”小小宫婢哪里经得起她这么冰冷一问,仿佛眼前人能将她吞噬一般。 苏晓玥眯起了眼,沉沉地继续问道:“方才是谁在这里?我不想再问第三遍!” 当下,桃花便倒吸了一口气,她已经很清楚地感觉到眼前的主子耐性被磨到了极点。 “没、没有,奴婢并没有看到有人在娘娘的寝殿。”桃花忙不迭地回答。 “没有人?”苏晓玥皱眉,眼底的寒光不因为她的话减少半分,“你确定没有?” “这……”被这么一问,桃花又不敢确定了,毕竟她并未一直呆在主子的身边,“娘娘,奴婢方才才进来,所以……” 言下之意,在她进来之前的事她并不敢肯定。 苏晓玥明白了她的意思,心底顿时也认定了自己的感觉:没有错,之前绝对是有人进来的,而且根据空气中还残留的气息,她肯定那一定是一个男人。 男人?会是谁? 司徒漠? 不,不会,不是他给她的感觉。刚才那个人是拿着那种遗憾、忏悔、痛苦的神情看着她,这绝对不会是司徒漠看向她的眼神。 司徒烨?只有他能在宫里出入自由。 可是,他更不会用那样的眼神看自己。绝对不会是他! 或者,是…… “娘娘?”桃花怯怯地看向自家主子,虽然害怕主子一身的冰冷,可她却不敢忘记了自己的本职工作,“该用膳了。” 思绪被打断,苏晓玥有些恼火地瞪了她一眼,直到她瑟缩地往后又退了退,苏晓玥才缓缓地收起一身戾气缓缓地坐起身。 “知道了,伺候本宫更衣吧!” “是,娘娘!” 整个下午,苏晓玥都显示出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让身旁的宫婢们个个都战战兢兢不已。苏晓玥自然是看在眼底,只是,她却没有心思理会。摒退了一干人,她自己便独自在皇宫内散步了。 不知不觉间,却又到了那浣月湖畔,果然有水的地方最能吸引人的。 “皇嫂好雅兴!”忽然间一道声音传来,苏晓玥不抬眼也知道那人是谁。 “二皇子不也是么?”苏晓玥站起身,懒懒地回了一句。 司徒烨轻轻一笑,“皇嫂怎么独自一人在此,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本宫并非必须得要人伺候不可!” 司徒烨顿时失笑,“是啊,只是,皇嫂毕竟身份尊贵,身边没个伺候的人实在是不像话,皇兄不会……” “你的皇兄正在宠幸新进的云妃,哪里能顾得了我?”这话几乎是未经大脑过滤便冲出口的,所以,很快,苏晓玥便为这话懊恼万分:该死!这样的话无论怎么听都像是吃味的妇人才会说的话,可她…… “皇嫂这可是在吃味?”司徒烨轻笑地看她懊恼的神情,淡淡地问道。 苏晓玥一愣,而后冷哼一声,“本宫有么?二皇子会意错了吧!本宫倒是巴不得他日日去宠幸别人,本宫倒是落得清闲!” 吃味?她怎么可能会吃味?她对司徒漠的心只有恨,恨他夺了她的身,恨他将自己囚禁在这深宫中,恨他不能让自己的得到自己的自由,所以,对他,不会有什么吃醋的行为!他要娶什么人,与她一丁点关系都没有!他要对哪个女人好,那也是他家的事,与她苏晓玥毫无关系! “呵呵——”司徒烨目光略微一沉,而后恢复正常,“皇嫂这话可不可能让皇兄听到了,否则,皇兄可真真是会大发雷霆的!” “是么?本宫可管不着!”苏晓玥冷冷地吐字,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皇嫂,这……” “是么?爱妃果真不惜让朕发怒?” 冰冷如幽冥般的声音在司徒烨说话时一同响起,顿时让他停住了,一转身,满身怒火和戾气,似自地狱而来的男人正立在他们身后不远处,寒冰一般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他们两个,那眼神,仿佛是抓到了自己的女人与别人偷情一般。 刹那的诧异和震惊在见到如此眼神之后,便收了起来,换成了玩味的淡笑。 事情似乎变得有趣了些。 第19章:深陷皇权迷云中(23) 怒? 苏晓玥冷冷一笑,并不答,只轻轻一福身:“臣妾见过皇上,皇上万福!” “臣弟见过皇兄!”司徒烨自然也不能免了礼节。 “万福?”司徒漠主动地将司徒烨的问安抛到一边,直直地瞪向那嘴角挂着冷笑的苏晓玥,一步步地朝她靠近,“爱妃方才不是说管不着朕,这会子怎么又改成万福了?” “皇上说笑了,”苏晓玥站定在原地,对于他的步步靠近似乎不受一点影响,“皇上万金之躯,臣妾自然是时刻为皇上祈福,愿皇上福寿安康,天下方能大定,百姓方能生活安顺。” “爱妃真是能说话!”司徒漠冷冷咬字。 “谢皇上夸奖,这是臣妾应该做的!”苏晓玥不变地答着。 司徒漠冷冷地瞪着她,半晌未言,转而对上了一旁的司徒烨,眼中光芒微动,“皇弟怎么会与玥妃在此处?” “这个么——”司徒烨淡笑地故意拖长了音,感觉到眼前的人目露寒光,他才缓缓地说道,“臣弟闲来无事四处走走,不想便在此偶遇了皇嫂。” 司徒漠勾起唇角,目光瞥向苏晓玥,“是么,爱妃?” 这样的声调,这样的语气,任谁都明白他的意思了,无非是怀疑她这个玥妃给他戴了绿帽子罢了! “正是如此,倒是让皇上失望了!”苏晓玥讥讽一笑。 司徒漠自然听得出她的言下之意,然而,听闻她亲口否认,莫名地心情好了一些,脸上的神色也不再那么冰冷和僵硬了。 “爱妃独身一人?” 松下一口气来的司徒漠立刻又是满脸乌云,他这才注意到她和司徒烨当真是“孤男寡女”,两人都没有侍从,如此一来,那他们方才否认之事却又不见得能算得数了。该死! 这一下,苏晓玥明显地感觉到有洗三温暖的感觉,眼前的皇帝那分明时喜时怒的神情让她觉得无语。 “臣妾只是想一人走走,不想他人打扰。”她淡淡地陈述着,尽量不让自己表现出不耐烦的感觉来。 “是么?”司徒漠眸中寒光闪烁,“却只让皇弟一人打扰?” 闻言,苏晓玥一怔:这话听来为何有几分吃醋的味道?再抬眼看向司徒漠的眼,竟只是冻死人不偿命的冷酷气息。 “此刻皇上不也在此么?”苏晓玥懒懒地慢慢地吐字。 如此一来,司徒漠哪里还有什么话说,她一句话便将他原本要爆发的怒气给收回去了。她这话的意思再清楚不过,原本她只是想一人清净,却招来了他们兄弟二人。 看着她眼底透出的些许不耐烦味道,司徒漠相信她并未撒谎。 如此,司徒漠心情顿时大好,甚至连嘴角上扬都不自知。 一旁的苏晓玥微微皱眉地看着他突然冒出的笑,心里揣度着他又想做什么;而司徒烨则是满眼带着沉思地在司徒漠和苏晓玥之间逡巡,半晌不发一语。 “皇帝怎么会在此?”司徒漠总算是“注意”到身边有个“旁人”了。 司徒烨不甚在意地扬了扬眉,抬头看了看天,“今儿天气不错。” 这时,司徒漠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湛蓝如洗的天,再低头看向一旁的苏晓玥,“是啊,挺不错。”低沉的声音,完全听不出他的情绪来。 所幸,苏晓玥也懒得去揣测他的心,自己的心就已经够乱的了,再去想别人的心思?算了,她不想自虐。 装作没有感觉到他的目光,也没有听到他的话,苏晓玥兀自远远地看向那随风而起的一圈圈涟漪,在岸边碰撞之后又一圈圈地往湖心卷去,好似没有个尽头。 “皇上,莫将军已经到了。”不远处,走来一个身影对着司徒漠低头说道。 司徒漠默然地扫过苏晓玥冰冷得毫无表情的脸,而后转身,“朕走了!”说完,便是毫不回头地领着一群人走了。 一时间,湖边安静了下来。 苏晓玥也不转头去看,只淡淡地瞥了仍在一旁的司徒烨,“二皇子没事么?” “谢皇嫂关心,臣弟可真是清闲着。”司徒烨轻笑地看着她恨不得自己马上消失的神情,不痛不痒地说道,“皇嫂是想支开臣弟,好独自伤心么?” “伤心?”苏晓玥的眉头难得打起了结,“本宫为何要伤心?” “啧啧,皇嫂可真是不实诚。”司徒烨对着她摇了摇头,“皇兄另娶她人,如今皇嫂等同失宠,再看方才皇兄对皇嫂的态度,皇嫂难道不会难过伤心么?” 看着他似乎隐隐藏着担心的眼神,苏晓玥脑子停摆了几秒钟,旋即扬唇笑了起来,接收到他疑惑的眼神,她又恢复了一脸的冷凝和严肃。 “二皇子说的极是,本宫可正是为此伤心,着实不愿人来打搅,二皇子是揽月皇朝一等一的君子,想必明白本宫的心思吧!” 司徒烨哪里料得她是如此反应,怔愣片刻后,便是摇头失笑,看着她的眼神也多了几分炙热,“既然皇嫂都开口了,臣弟又怎好辜负?还请皇嫂以身子为重,莫要太过悲伤。相信皇兄必定再会看到皇嫂的好,重新宠爱皇嫂的!” 苏晓玥懒懒地掀动嘴皮子,“承二皇子吉言。” “那么,臣弟先告辞了!”司徒烨抱拳道。 “慢走不送!” 此时的苏晓玥再也不去看他,司徒烨虽心知她不会回头看他,却仍是心头不悦。深深地看了一眼苏晓玥那如脱尘仙子般的身影,司徒烨便旋身走了。 自始自终,苏晓玥也没有转头看过他们一眼,她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那蓝天、碧水,还有那丛林里欢悦飞翔的鸟儿上…… 自由,她想要的简单生活,何时能达到? 是夜,早早躺在床上的苏晓玥正寻思着今儿晚上又能有怎样的突破,想着想着竟有些睡意时,忽地被一阵风给震醒了,正待起身,却还是晚了。一道周身皆是冷厉气息的身影已经向她压过去,一双在黑夜中仍是熠熠生辉的眼死死地瞪着她,仿佛她是他的仇人一般。然而,分明他才是她的仇人。 “皇上好闲情!”看着他那双似乎要洞察她心思的眼,苏晓玥一点都没有躲闪,反而是在他开口前凉凉地亮出了嗓音,一边告诉对方她没有害怕他。 黑暗中的司徒漠直直地看进眼前那波澜不惊的眼,半晌才微启唇,“爱妃好胆识!” 苏晓玥嘴角一扬,“多谢皇上夸奖!” 下一秒,司徒漠鬓上的发丝如被风吹一般地毫无章法地凌乱。苏晓玥看着,却只当是欣赏有内功者的表演。 “爱妃很开心?”上方是司徒漠冷飕飕的声音。 闻言,苏晓玥这才知道自己不自觉地笑起来了,忙挑眉,只是笑意仍存,“抱歉,臣妾情不自禁。” “情不自禁?”司徒漠怎么可能相信她的说辞,语中满满的是不屑,“朕还真是不知!” 听到他冰冷的话,感受到他口鼻之间喷出的热气,苏晓玥也没心思与他多言了,“皇上深夜到此不知有何要事与臣妾说?” “难道无事,朕便不能来看爱妃你?”说话之间,苏晓玥只感觉脸上的热气有上升了不止几摄氏度,脸颊上也多出了几只带着热度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滑动着,直让她想将那只手砍了。 苏晓玥感觉自己的嘴角在抽动,“若是皇上未曾穿上这一身夜行衣,臣妾倒乐意相信几分。”说话时,嘴角掩饰不住的是冷冷的讽刺。 “看来爱妃夜中视力不错么!”司徒漠仍是轻笑着,压在眼前女子的身上,嗅着她阵阵体香,一副悠闲自在的模样。 苏晓玥勾起唇角,“自然是比不上皇上您!”像这般来无影去无踪,恁是她是二十一世纪杀手中的翘楚也不得不佩服他的能力。 司徒漠闻言只拿着一双带笑的看静静地瞅着她,半晌才似关切地问道:“爱妃怎的还未入眠?” “皇上不也是么?”苏晓玥冷冷地扫过他身上的夜行衣,淡淡地回道。 司徒漠听罢便是轻笑,“朕自然是有事,只是爱妃在宫中过得悠闲,无忧无愁,连朕冷落爱妃,爱妃也照旧清闲如斯,怎么还会不睡?不是正该好眠么?” 说着,司徒漠的脸又靠近了她一分,顿时让苏晓玥有几分缺氧的感觉,如此一张冷傲妖孽般的脸在自己面前瞬间放大,她有几分眩晕。可很快,一缕几不可闻的香气撩进她的呼吸中,瞬间让她清醒百倍。 “皇上这话可是说岔了!”苏晓玥笑得越发灿烂,玉米粒儿般的牙齿在司徒漠的眼底闪着洁白的光。 看着她露出的皓齿骤然增加,司徒漠的眼神多了几分迷离的炽热,顿时,他的声音也变得慵懒而带着鬼魅般吸引人的气息,“是么?爱妃倒是说说道理。朕洗耳恭听。” “皇上,”一声极为虚假的叹息在空气中流动,幽幽的清香自苏晓玥的口中溢出,“臣妾今夜早早地睡下却到此刻都无睡意,那是有极大理由的,而且这理由与皇上有天大的关系!” 司徒漠一愣,他哪里想得到这个多面的女子此刻竟会吐出这样似哀伤般的气息来。只是,很快,他便看到了她眼底的笑意,瞬间,他便收起了那在自己心头激起的点点涟漪,只死死地瞪着她的眼,看着她继续往下说。 第19章:深陷皇权迷云中(24) “皇上,您果真不懂臣妾的心思么?”苏晓玥犹自哀怨地看着那双漆黑的眼。 司徒漠没有答话,仍只冷着一张脸。 黑夜中一声轻叹,“哎——看来皇上果真是不懂……” “爱妃究竟想说什么?”司徒漠终于忍受不住她刻意装出的语气。 “呵呵——”苏晓玥很满意他被自己惹恼,黑暗中响起她似银铃般的轻笑来,“皇上,您何必着急呢?臣妾不正想说么?” “你——”司徒漠此刻恨不得将她给活活掐死,世上怎会有如此可恶可恨却又让他下不了手杀她的女子? “皇上莫生气,若是气坏了,臣妾可还得赔上自个儿的性命呢!”苏晓玥忙劝到。 司徒漠已不知要多说什么,只狠狠地瞪着她,“爱妃最好快点告诉朕!” 苏晓玥勾起唇角,“好吧,皇上!既然皇上让臣妾说,臣妾说便是。只是,若是臣妾所说的话冒犯了皇上,皇上可不能责怪臣妾。” “你——”司徒漠眯起了眼,“爱妃觉得朕会做这一桩便宜的买卖么?” “皇上的意思是不答应咯?”苏晓玥挑眉,“既是如此,臣妾……” “朕不曾说不答应。”司徒漠果断地截了她的话,“只是,爱妃的要求太过无礼。若是爱妃借机辱骂朕,朕也不能治爱妃的罪么?” “皇上原来担心的是这个呀!”苏晓玥微微有些诧异,旋即又笑起来,“皇上放心,臣妾倒也还有些自知之明,断不敢轻易辱骂皇上,这样的杀头之罪,臣妾可担不起。” “是么?”司徒漠冷笑地道出自己的怀疑,“朕却觉得爱妃胆子大如天,纵是朕身为天子也难逃爱妃犀利的言辞。” “皇上可真真是误会臣妾了!”苏晓玥笑着为自己辩解,“臣妾可不敢向天借这般大的胆子来。” 司徒漠冷笑一声,“倒是朕多想了?” “呵呵——可不是么!”苏晓玥“大方”地说道。只是方说完,一道冷冷的光便闪动在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眼底,而她选择无视。 “好,朕给你这免罪金牌!”司徒漠这才冰冷地开口,给了苏晓玥一个承诺。 苏晓玥闻言冲他一笑,皓齿如雪,“多谢皇上!那臣妾可说了?” “说!”司徒漠惜字如金,不想再听她的废话。 “臣妾在寻思,”苏晓玥淡淡地笑道,“皇上对云妃妹妹的宠爱究竟到了何种程度,而朝中大臣又是否会像对臣妾一般对待那位柔弱的云妃妹妹,臣妾这才睡不着觉。” “哦?”冷眸微亮,顷刻却又暗下,半晌,司徒漠才勾起一抹冰冷的笑,“爱妃说的话是真的么?爱妃果真会为此吃味么?”不必怀疑,语中是满满的怀疑和讽刺。 “咦?”虽是怀疑的口气,苏晓玥却仍是在笑,“皇上不相信臣妾么?” “是不怎么相信!”司徒漠毫不客气地表示了自己的态度。 “皇上这话可真是伤了臣妾的心了。”苏晓玥状似幽幽地吐气,“想来,皇上也不将臣妾放在心上了,故而也不在意是否会让臣妾伤心难过了罢!”说着,又是吐气如丝地叹气。 这样的叹息声幽幽如风钻进司徒漠的心里,撩动着他的心弦,一瞬间将他的欲望点燃,全身泛起阵阵的热气。 该死! 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反应,司徒漠恼怒地在心头低咒。眼前这如妖精一般的女子总是如此轻易地撩动他的心思,触碰到那根别的女子碰不到的神经。 苏晓玥何其聪慧。辗转于男人间累积的经验让她了解到此刻眼前男人状况,那喷在她脸上的滚烫气息,他那顷刻间僵硬的身体,和那瞬间燃烧起来的双眸,无一不显示出他对自己的渴望。而这,却也让她原本带笑的脸冰冻了起来,她也不再有玩笑的心情。 “司徒漠,你走开!”处于几分抵触,几分愤恨,几分恐惧,苏晓玥先开了口,冰冷的声音试图阻断他的炙热。 “走开?”意识到她已了解了他的欲望,司徒漠眼底的火焰却更盛,更往她的玲珑的身体贴了过去,“爱妃希望朕走到哪儿去?嗯?” 炽烈如火的气息打在苏晓玥的脸上,让她的脸颊更加红晕,却让她的心愈加冰冷。 “司徒漠,你最好离我远点!”苏晓玥顾不得他的力量有多强大,直低吼着。 “嘘——爱妃小声些。”司徒漠冷酷地轻笑,“朕现在可是穿着夜行衣,爱妃如此大喊,可是要担上红杏出墙,背叛朕的罪名么?” “你——无耻!”苏晓玥气极,却骂不出更加不堪的字眼来。终究,她只不过是行动派。对于骂人,她没有天赋。 “爱妃,这可算辱骂朕的范畴了。”司徒漠凉凉地提醒她。 “你……皇上若要责罚,尽管责罚好了!”苏晓玥冷声回道。 “责罚?”司徒漠轻笑着贴上了她的鼻尖,无比亲昵,“朕疼宠都来不得,怎么舍得责罚爱妃呢?” “你……”被擒住双手无法动弹的苏晓玥只能愤怒地瞪着他,除此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司徒漠见了她的模样,一丝笑意从喉间滑了出来,“爱妃觉得朕非惩罚不可的话,朕倒是有一个办法。” “什么……”才两个字,苏晓玥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司徒漠,你敢?” “朕的爱妃,你说朕敢是不敢呢?”相对于她如怒火燃烧的脸,司徒漠却是一脸灿烂,眼底的炽热愈加蹿升,下一秒—— “唔——” 四唇相贴,抗议的声音从间隙中滑出,黑暗中被月光淡淡扫过的两道身影相叠,恁是在下方的身影如何想挣脱,却仍是难以逃脱上方之人的抵死缠绵。 挣脱不了,无法拒绝,面对他凌厉的攻势,苏晓玥只能选择硬下心来,狠狠地咬上了他的唇,血腥味顷刻在两人的唇齿间蔓延。 吃痛的司徒漠一阵恼怒,却毫无要将她放开的打算,就算是痛,他也要让她一起感觉。 “你……”苏晓玥瞬时吃痛,瞪大了眼恨恨地看向他得意的神情。 “怎么?说不出话来了?”放开了她,司徒漠笑着轻舔属于两人的鲜血,那模样,邪魅得让人心颤。 对,她是说不出话来了。她是愤怒得说不出话来了,也是因为眼前太过邪魅的他而说不出话来了。为何,这样的他,竟有让她放弃恨他的想法? 她懊恼于他,更懊恼于自己,所以,她说不出话来,她怕一说出口,味道会变质。“好了,朕收到了对爱妃的惩罚,也该走了!”司徒漠说着便依依不舍地站起了身,高大的身影将苏晓玥的光线全都遮盖了,她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只能听到他半带满足的声音,“爱妃好生歇息吧,可别是太想朕而睡不着才是!” 说着,未等苏晓玥说什么,如风一般地消失在她的寝室中。空气中只留下淡淡的血腥味和他身上专有的气味,隐隐地流动着,钻入苏晓玥的鼻息。 结果,不知为何,闻着这样的气味,她竟很快地入睡了,梦里,竟然还是那股子血腥味…… 待到他们之间的下一次见面,却又已是七天过去了。这一回,却不是司徒漠专宠苏云所致,只因为前朝的诸事缠身。而后宫中也有了各种的说辞。 “皇上已连续七天未宠幸妃嫔了。” “是啊,谁让如今前朝事务繁忙呢?皇上勤政爱民,实在是百姓之福。” “可不是么?只是,这连日来皇上都为去各位妃嫔娘娘的宫中,有些人已是按捺不住了,前两日我还见宜妃娘娘端了夜宵去上书房找皇上……” “那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啊,宜妃娘娘满脸不豫地从里面出来了。” “啊!看来,皇上根本就不……” “嘘嘘——小声些,想让别人听到不成?后来我还见到了其他几位娘娘,结果似乎都一样。看来前朝状况真的不好。” “嗯嗯。哎,希望不会有什么大事才好。家中的爹娘和兄弟姐妹可经不起这些个折腾啊……” “是啊,是啊!哎——” 诸如此类的对话,总是传入无事爱四处一人走动的苏晓玥耳中,不免让她生出几分惊讶来,难道这朝廷之上有他司徒漠解决不了的事情么? 猜测归猜测,苏晓玥却没有心思真的认真去钻研,不过,这倒是让她脑中闪过一道灵光——如今趁着他忙成一团浆糊之时,不正是最好地逃出皇宫的时机? 于是乎,苏晓玥开始比平常更加密集地在皇宫中搜寻逃走的讯息和路线,一面将路线图细致地画出来。 “娘娘,您这是画什么?”一旁研磨的桃花有几分讶异地看着自家主子对着一些凌乱的线条皱眉思索。 苏晓玥懒懒地瞥了她一眼,“研你的磨!”说罢,又继续低头完善自己的逃跑路线图。原本,她也没想让桃花看到自己画路线图,只是,若她一人关在里面,每天还不时多出一些乱七八糟的线路图来,更是会让人产生怀疑,再者,经过她的观察之后,她也确定自己身边的这个贴身婢女是绝对看不懂这个的,所以,大胆放心地让她看。 听到她的话,桃花立刻噤声,继续手上的动作,不过却仍是一面小心地睇着主子那宛若天仙般的脸,“娘娘,您真的不在乎么?” “在乎什么?”苏晓玥没有抬头。 “皇上这么久都不曾来了,娘娘您……”怎么都一点不着急呢? “他爱来不来,与本宫没关系!”处于思索中的苏晓玥冷不丁地顺着自己的心说了出来。 第19章:深陷皇权迷云中(25) “娘娘——?!”桃花惊呼一声,墨渍顿时飞溅至桌面。 苏晓玥抬头,以微冷的目光瞥向她,桃花这才惊觉自己的失态,忙是跪了地去。 “奴婢有罪,请娘娘责罚!” 看着她慌张的样子,苏晓玥皱了皱眉,而后冷声道:“好了,没你事,下去吧!” “娘娘?”桃花有些诧异,怎么自己犯了错,主子却不责罚,她明明感觉到自家主子身上凛然的杀气。 苏晓玥冰冷的声音有些不耐烦,“还不下去?倒真是要本宫罚了你去浣衣局么?” 闻言,桃花声音一窒,忙是谢了跟前的主子,带着几分惶恐地走了出去。 才关了门,守在门口的燕子便凑了过去,“桃花姐姐,你怎么出来了?娘娘她不需要姐姐伺候了?” 桃花看了看一脸单纯的她,又转头看了看朱红色的大门,不免叹起了气来,“我做错了事,娘娘责我出来了。” “咦?”接下桃花的话的是正巧端着一碗汤药走来的海棠,“桃花姐姐伺候娘娘向来仔细,怎么会犯了错?” 抬眼瞅了瞅海棠碗里的汤药,桃花才淡淡地开口,“还不是为了皇上好些日子没来咱们娘娘这里的事儿。我原是为了娘娘不平,谁成想娘娘却是那般不放心上,我……” “这原也不怨桃花姐姐,”海棠有些苦恼地盯着手上的药,有些出神,“皇上当真是好些日子没来了,原先娘娘那般地受宠,如今却这般光景,宫中看笑话的人本就多,娘娘却是那副模样,确实让人着急。只是幸好,皇上仍是关注娘娘的身子,特意嘱咐了御医不可断药……” “是啊,冲着这点便可知皇上还是将娘娘放在心上的。娘娘并未失宠不是?” “桃花姐姐说的极是,”燕子忙是对着桃花点头,“娘娘的美貌世间独一无二,无人能出其右,皇上必不不会舍得下的。” “……只是,话虽如此,可如今,自那云妃娘娘入宫之后,皇上便是夜夜宿于冷妃殿中,若非近日前朝事多,只怕这情况会继续下去也说不定呢!”桃花幽幽地叹气。 “前朝?哎,是呀!”燕子喃喃地念着,“不过话说回来,最近这阵子究竟是怎么了?偏生有那么些劳民之事?” “这——”声音倏地低了几分,“听人说,许是朝堂不安征兆,只怕是有乱了。” “乱?”桃花惊诧地捂着嘴,“这……”这声音,明显是慌了。 没有回应,燕子和海棠的眼底也净是惊慌。 许久,海棠才略带哭腔地开口,“可我家中还有娘亲和弟弟呢……” “……爹爹、娘亲和哥哥也盼着我出宫的日子。”燕子的低喃。 这样一股子透着悲伤的气息愣是被感觉灵敏的苏晓玥捕捉到了,当下不由得有些怔愣。——难道真的要发生什么大事了? 那么,前朝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竟让司徒漠连苏晓玥也不大顾及得上了? “皇上,不能再容忍下去了!” 彼时,上书房内便是铿锵有力的愤怒之声,说话之人一身武将官服,凛然气势可见一斑。 “没错,皇上,决计不能如此再相容忍,否则国之将亡!”一旁有人附和,却是不曾见过战争场面的白面文官。 接下来,自然又是些相类似的附和之语。前方一人端坐的司徒漠却是嘴角带着冷笑地扫过眼前个个似满脸愤慨的臣子,一言未发。 终于,大臣们一人轮了一句之后,却见英明的皇帝陛下非但未曾说一字,反而脸色愈加阴沉,顿时再没人敢多说一字,皆是战战兢兢地冒起了冷汗。 耳旁终于清静的司徒漠挑了挑眉,“说完了?”冷冷的声音有些轻飘飘的感觉,却莫名地让人从脚底生出恐惧感来,好几个大臣的脸上都呈现出了些许的苍白。 “皇上,还请您定夺!”这样的场合,断然是少不了当朝太尉,而此时,最能开口的也只有他。 闻声,司徒漠冷眸微转,“太尉大人以为如何?” “臣惶恐,”苏世彦低了低头,“臣以为铁龙将军所言甚是,揽月皇朝不可被人白欺了去。”说话声煞是义正言辞。 上书房内唯一一位身着武将官服,亦是方才声音最大的人一听太尉大人竟提了自己的名字,当即神情更是一凛。 司徒漠将这场景看在眼底,寒光在眸低一闪而逝,旋即又是惯常的冰冷,“不过是蛮族而已,苏爱卿当真以为有此必要?” “皇上,揽月皇朝大好疆土岂容他人践踏?”苏世彦微抬身,双目直视司徒漠,朗声便道。 司徒漠阴沉的目光因着他的话而更显阴郁,然而,只片刻,一道可划破天际的笑声几乎响彻了大半个皇宫,“苏爱卿说得好!朕之大好河山岂容他人觊觎?他人犯朕一尺,朕必侵他一丈!” 倏然爆出威严之声让苏世彦浑觉周身一颤,只见司徒漠那双如黑曜石般闪动着清冷的光芒,待那双眼看向自己时眼神中分明多了几分嗜血的光芒。心头一震的苏世彦立刻强自握紧了双拳镇定下来。——眼前这个羽翼未丰的年轻皇帝绝对不会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片刻之间,苏世彦的脸上又是一派为揽月抱不平的凛然。 “皇上所言甚是,皇上英明!”说着,便是直直地朝着司徒漠跪了下去。 见到当朝太尉跪下,其他人哪敢再站着,皆是纷纷跪下,口中皆呼“皇上圣明”。 冷冽的杀气在司徒漠的眼底闪过,继而轻笑了起来,好一个苏世彦,当真以为他司徒漠是三岁孩童么?他以为他当真不知这一切都是他一手策划的?什么蛮族,不过是苏世彦扇动了边界上不受管束的人妄图占他边界领土占地为王,一面既可为苏世彦培养势力,一面让他这个新皇一番忙乱,而后他苏世彦再趁机做出别的举动出来!这样的雕虫小技,他苏世彦也敢耍,当真是太轻视他司徒漠了!既是如此,他便如他所愿!他倒是想知道,他苏世彦能做到哪一步去! “众爱卿平身吧!”司徒漠淡淡地开口,“既是主意已定,不知众位爱卿以为谁可为清剿将军,一举收服蛮族?” “这……”文官们皱着眉,私下里皆是端着小心的眼神瞥向一旁的苏世彦,分明是在等他开口。 这些动作哪里能瞒过司徒漠的眼,当即司徒漠的心底便是一阵风暴,然而,面上,他却纹丝未动,也只端着不达眼底的笑看向苏世彦,“苏爱卿可有好的人选?” “回皇上的话,调兵遣将这等大事自然是由皇上您决定,微臣不敢妄言!”苏世彦低着头,一副卑恭模样。 “苏爱卿务虚如此谦虚,朕向来知晓苏爱卿识人之目光,想必若是爱卿举荐,朕也会满意的。”司徒漠笑着掀动嘴皮,依旧是那不温不火的声音。 “这……”苏世彦状似一阵犹豫,“既是如此,臣都干举荐一人。” 司徒漠冷眸一沉,笑却不减,“爱卿总算肯说了。” “臣斗胆举荐一员小将,卢云海。” 苏世彦干脆的声音一落地,众人的目光中便闪过一丝讶异;而司徒漠却略带森冷地笑了,“苏爱卿果然识人!” “谢皇上赞誉!”苏世彦满满地接下了司徒漠的话,“实乃卢云海其人能力超群,臣才斗胆举荐,望皇上能予以考虑!” 闻言,司徒漠心底冷哼一声,果然不愧对他老狐狸的称号。他竟然会提到”卢云海“这个人!没错,这个才十八岁的小将,他听过,这个贫民出身的小将在去年一次清剿土匪的行动中表现突出,雷厉的作风让他已极小的代价端掉了整个土匪窝,从此声名鹊起。然而,这个人却一点不邀功,低调如旧,如此,更为他带来了好的名声。这样的人,的确可以一试。 只是…… “朕记得此人在莫将军麾下。”司徒漠状似慵懒地缓缓开口。 “皇上圣明,他正是莫将军手下的一员劲将!”苏世彦大方地回道。 司徒漠微微眯起了眼,嘴角却依旧是不变的笑,“朕若没有记错的话,坊间传闻苏爱卿与莫将军近来有些不和。” 苏世彦一怔,微一抬眼,接触到司徒漠冰冷的目光后立刻又低了下来,“皇上明鉴,所谓不和之言不过是寻常百姓闲着无聊,随便扯谎,莫将军是国之栋梁,又是微臣爱女之夫君,岂有不和之理?请皇上,莫要轻易听信谣言才是。” “哦?”司徒漠轻笑地端起茶杯微抿了一口,一副惫懒却不适冷厉的神态表现无遗,“那么朕听闻的莫将军想要休掉苏袖小姐的传闻亦必是假的了?” 莫司尘要休掉袖儿?! 如此爆炸性的消息从司徒漠的口中传出顿时惊住了在场的若干人,没有人敢开口,只是那面面相觑和互相求证的神情却是藏不住。 感受到周遭的眼神,苏世彦狠狠地握紧拳头,微微抬眼,“皇上,不知此谣言皇上是从何处得知?” 看到苏世彦那黑了半边的脸,司徒漠瞬间心情大好,“朕想想。”说着,便是如他自己所言地开始微蹙眉地“想”起来。半晌,司徒漠才一脸恍然大悟地拍了拍自己的脑门,“瞧朕这记性,朕想起来了……” 第19章:深陷皇权迷云中(26) “前几日,朕觉得心烦,在御花园散心,谁知竟听了几个宫女窃窃私语,说的正是坊间关于莫将军与苏大小姐的传闻,着实让朕吓了一跳。” “这——”苏世彦气得差点没有站住脚,“皇上,这绝对是谣言,还请皇上将那几个宫女找来,当面问清!” 司徒漠满意地看着他的怒容,目光却是冷沉,连声音也一并地冰冷,“苏世彦,你是在命令朕么?” 苏世彦看着年轻皇帝的眼神一骇,“噗通”一声跪地,“臣不敢!” “不敢?”司徒漠冷哼,“朕倒是看你的胆子比天还大!” 苏世彦浑身一颤,俯身额头磕地,“皇上,臣知罪!” 司徒漠冷冷一笑,好一个以退为进,眼前的老狐狸不外是认定他现在不敢将他如何? “知罪便好!”司徒漠冷声道,“平身吧!如今前方战事才是重中之重。” “谢皇上隆恩!”苏世彦袖中握紧了拳头,脸上却是一派恭敬。 司徒漠全不将他的反应放在眼中,淡淡地继续说道:“朕想过了,太尉大人所提卢云海其人却是不错的人选,只是他毕竟归于莫将军麾下,还是与莫将军商量一下会比较好。” “是,皇上英明!”房中的几个人互相看了看,而后低身说道。 “宣莫将军进宫!”司徒漠袖子一挥便道。 很快,莫司尘便出现在一干人等的面前。 “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莫司尘着一身玄色衣裳单膝跪地。 “莫将军平身!”司徒漠淡淡地开口。 “谢皇上!”说着,莫司尘便站起身来,谁知才一起,身子便微微一晃,一旁的苏世彦有些诧异地抬手一扶。 “谢太尉大人。”站正了身子的莫司尘忙向自己的岳父大人道谢。 “你怎么了?”苏世彦有些压抑地看着莫司尘,只见那原本年轻英俊的脸竟是消瘦憔悴了几分,更是显出几分苍白来。 这时,司徒漠也是有些讶异地开口询问,“莫将军似乎身子不适?” “谢皇上,谢太尉大人关怀,”莫司尘略微低了低头,声音有些沙哑,“臣无大碍,只是受了些风寒。” “原来如此,”司徒漠点了点头,旋即脸上又是几分松弛,“莫将军乃我揽月皇朝栋梁,须得好生照料自己才是。” “谢皇上,”莫司尘不动声色,“府中有袖儿照料,臣现下身子已好了许多。” 夫人? 闻言,司徒漠轻笑地勾起唇角,“如此,看来朕听到的果真是谣言了。” “谣言?”莫司尘疑惑地皱眉,“敢问皇上所指是否为臣与内人失和的传闻?” 司徒漠微一挑眉,“看来莫将军也知道了这些传闻。” “臣确实听到了。”莫司尘也不否认,“只是,臣实在不知为何会有如此诋毁臣与袖儿夫妻关系之谣言,臣不敢说臣与内人鹣鲽情深,却敢说臣夫妻二人自来是相敬如宾,关系甚好。” “哦?”司徒漠挑挑眉,旋而有些诡异地笑了起来,“但朕听闻,将军却是许久不曾与莫夫人同房了。” 好生轻巧的几个字,却让在场的人都不禁心头一惊。如此隐秘之事,皇上竟然也知晓?一时之间,众人都不敢大声喘气,低着头,不敢看向那高高在上的年轻皇帝,生怕他一个眼神便能将自己的隐私给道出来。 苏世彦闻言亦是一颤,心头掠过担忧,但很快又转头,有些恼怒地瞪向一旁面色如常的莫司尘,“皇上所说你要如何解释?”此时,他的语气和情绪只是一个身为父亲该有的。 莫司尘微抬眼看了看他,而后作揖,“岳父大人请息怒。” “息怒?”苏世彦气怒不已,“你对老夫的女儿如此,老夫如何息怒?你若不说出个道理出来,老夫绝对不会饶过你!” 此话一出,上书房内便是一派紧张不堪的情状,而唯有司徒漠在上方看得欣然,眼底是深邃的笑意,是抹不去的算计。 “莫将军,看来你非得好好解释一番了,否则苏爱卿可不会善罢甘休。”司徒漠有些凉凉地说道。 莫司尘转头看向司徒漠,在捕捉到他眼底的阴暗之后,便低声道:“是,臣遵旨!”说完,便转头对上苏世彦愤怒的脸,“岳父大人,小婿不与袖儿同房是遵照大夫的指示,绝不是房间传闻那般抛弃了夫妻情分。” “大夫?”苏世彦的脸上是明显的诧异,旋即眯起眼有些怀疑地扫向他的某个部位,“你该不会……” 语未尽,意已出。一时,众人的目光都是诧异和震惊,就连司徒漠也有一秒钟的诧异。 被如此多诡异的眼神盯着,莫司尘倒是不恼,相反却是一笑,“岳父大人难道不知么?” 话一出,众人皆知方才自己脑中的猜测有误,只是,若不是能力问题,那会是什么? 苏世彦有些赧然,很快听出莫司尘话里有话,“闲婿所指为何?其间莫非有何老夫不知的?” “呵呵,看来岳父大人真是不知。”莫司尘轻轻一笑,眼底一闪而过一丝轻蔑和嘲讽,却快得让人抓不住,“向来也在理,岳父大人已是许久不曾见到袖儿,而袖儿也不准小婿告诉岳父大人,自然是不知她此刻的情状。” 苏世彦心头一震,“此话是何意?难道袖儿……” “袖儿于上月小产,如今身子正于恢复期,为了袖儿好,大夫吩咐最好暂时不要同房。”莫司尘语不惊人死不休。 “你、你说什么?”苏世彦如被雷劈一般地撑大了眼,往前一步,伸手便死死地揪住了莫司尘的衣襟,恨不得将他灭了,“袖儿小产?明明小云大婚时,她还好好的。你……” 莫司尘既不恼也没有阻止他的动作,却是从齿间流出沙哑的声音,“是小婿未曾将袖儿照料好,大婚那日,袖儿为了不让小云和岳父大人担心才央小婿化了妆的,小婿……请岳父大人责罚。”说着,便是一脸准备俯首认罪的模样。 “你……”苏世彦死死地瞪着他,却是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一时,众人面面相觑,这样的家务事不是外人能说三道四的。 气氛尴尬无比,司徒漠却是看得想笑。半晌,他才淡淡地开口,“苏爱卿,家务事还是留待家中再处理,莫要忘了正事。” 正是愤怒的苏世彦如被泼了一盆冰水,浑身一怔之后,便有些僵硬地转身低头,“是,臣知罪。” 司徒漠看了看他没有说话,转而看向莫司尘,“莫将军,你既身为我朝将军,自当知晓今日蛮族扰我边境之事吧?” “是,臣知晓。”莫司尘恭敬地回道。 “方才朕与众大臣商议该派何人为将领出兵击溃,不知莫将军有何人选?”司徒漠淡淡地问道。 “这……皇上是否已有人选?”莫司尘不忙着回答,却是反问。 “原本朕心中倒也无人选,毕竟尚不知那蛮族底细,”司徒漠缓缓说道,“不过,苏爱卿却是提到一人。” “不知是哪位?” “这个人莫将军应该很熟悉,”司徒漠淡笑着,“此人两年前归入将军麾下,起初默默无闻,却在一年前剿匪立下大功,此人……” “皇上指的是卢云海。”莫司尘很快便猜到了司徒漠所指其人。 司徒漠点头,依旧是笑,“莫将军看来很重视这员小将。” 莫司尘倒也不否认,点了点头,“此人年纪轻轻,却是有勇有谋,臣确实很欣赏。” “那么,将军以为如何?”见他点头,司徒漠直接问道。 “这……”莫司尘微微沉吟,“皇上既言敌方情况未明,且卢云海经验尚浅,恐是不足以担此重任。” “看来莫将军是不信任那卢云海。”司徒漠眯起了眼。 一语出,气氛顿时有些紧张。谁也没敢出声,自古皇权与军权势同水火,虽如今并未表现出来,却没人敢说毫无一丝的矛盾,更别提皇上与将军的年纪相当,军权在握,谁会将其拱手让人?而身为皇帝,又岂肯任军权旁落?现下的些微言语,也似能看出二者之间未来的趋势。隐隐中自有什么在推动事情的发展,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这后果是好是坏。 “皇上多虑了。”毫不将那紧张的气氛收进眼底,莫司尘不急不缓地回道,“臣相信自己的眼光。卢云海却是可塑之才,若是皇上不记卢云海此番前去可能失利的后果,那么臣倒是觉着这不失为一个历练小将成才的机会。” 这是什么情况?莫将军竟然将这驱逐蛮夷当成儿戏么? 众人一番震惊,揣测着莫司尘的心思,更揣测着皇上会做何回答。毕竟,这仗原是关乎皇朝疆土的,这样不记后果,皇上可能答应么? “皇上……”许久不言的铁龙将军终于是沉默不下去了,原本方才只是太尉与莫将军的家务事,他自然是不便开口,可现在却不同了。 司徒漠看着他抬了抬手,阻止了他往下说,转而淡淡地对莫司尘轻笑,“莫将军这可是将朕的天下当成儿戏。” “臣不敢!”莫司尘忙低头,再一仰首,脸上却无半分惶恐之容,“皇上可以有其他人选,自然不必非卢云海不可。” 司徒漠仍是笑着,深邃的目光沉寂了片刻,旋即一阵清朗,“好。就是他卢云海了!拟旨,命卢云海即日启程收剿蛮夷,不得有误!” “皇……” “任何人不得有异,违者,斩!” 一句话堵死了众人欲劝谏之言。 “是,皇上!吾皇圣明,定能将蛮夷收服,扬我皇朝之威!” 第19章:深陷皇权迷云中(27) 卢云海出战蛮夷的消息很快便散入了皇都的每一个角落,而皇宫里是源头,宫中宫女太监们无聊地也只能聊些这样的事情,于是乎,它也钻进了苏晓玥的耳中。亲身侍奉的桃花是最好的传声筒。 “真是不知皇上是作何想法的,那个卢云海看起来温温和和的,哪里是那些蛮子的对手,真是……” 苏晓玥听着耳畔的絮絮叨叨,不觉摇头,果然只要是有人的地方便不得安静。 “桃花,你是在怀疑皇上的眼光。”苏晓玥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话来。 桃花当即被自己的口水给塞住了喉管,瞪大了眼睛,而后倏地咳了起来,脸瞬间变得通红,还没缓过来,人便朝着那一脸慵懒模样的主子跪了下去。 “娘娘,奴婢……”惊惧的表情刻在脸上已现出死灰来。 苏晓玥看着不禁冷嗤一声,“得了,皇上哪里会跟你这个小丫头一般见识?” 闻言,桃花一阵狂喜,小命是保住了,幸亏幸亏……下一秒,她脸上的笑又僵住了,有些可怜兮兮地抬眼看向苏晓玥似笑非笑的眼,咽了咽口水,“娘娘……” 苏晓玥这下真是笑了,“起来吧,难不成你还以为本宫会去跟皇上告这劳什子的状,本宫可懒得很!” 桃花这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谢娘娘!”一面说着一面站起了身来,站到苏晓玥的身侧,低眉看着自家娘娘写字。看着那飘逸大气的毛笔字,桃花不免在心底啧啧称赞,她在宫里呆了这个长的时间,自然是见识了许多人的字,却很少有人比眼前这位主子的字要好。 想着,她便有些仰慕地对着苏晓玥赞道:“娘娘,您的字真好看!” “好看?”苏晓玥微微斜眼,“你倒是说说本宫这字哪里好看了?” “这……”桃花有些尴尬和窘迫了,“娘娘,奴婢粗鄙,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看着娘娘的字就有这样的感觉。”她一个小小奴婢哪里懂得如何欣赏字,自家主子分明是在为难自己。说起来,她倒是记得翡翠在她们这些人之中是挺有些学问的,只是她……哎…… 看到她脸色忽地暗沉下去,苏晓玥不禁好奇了,“小丫头片子,想什么不开心的事儿呢?” 没想到自家主子注意到了自己的情绪,桃花有些局促,抬眼偷偷看了看自家主子的侧脸,有些迟疑地嗫嗫说道:“娘娘,奴婢说了,您可别生气。” “生气?”苏晓玥瞥了她一眼,“说说看。” 桃花骑虎难下,狠狠地一番挣扎之后,终于还是小心地开口了,“娘娘,您还记得翡翠么?”说着,桃花的一颗小心脏已经跳到嗓子眼去了。 “翡翠?”苏晓玥皱了皱眉,手上的笔一顿,而后放了下去,“怎么突然说起她?” “这……”看到自家主子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桃花不敢放松,仍是小心地斟酌着字眼,“娘娘还记得?” “当然记得。”那个曾经侍奉过自己,而后因为她抄写的一份《孙子兵法》而被司徒漠关进天牢的可怜宫婢,苏晓玥淡淡地开口道,“你和她感情很好么?” 桃花微微撑大了眼,点了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 苏晓玥当下面挑起了眉角,“你这点头又摇头是什么意思?” “娘娘,早几年,我们的关系还是很好的。”桃花皱着眉,“只是后来我们各自跟了不同的主子,关系才疏远了。奴婢心里头喜欢肚子里有文化的人,翡翠的父亲是私塾的先生,所以翡翠原是比奴婢懂得许多,莫说是认字,连诗词歌赋翡翠也会。奴婢煞是羡慕,原先在一起时便是时常与她一起,听她讲许多的东西,只是没想到……”没想到居然会被皇上打入天牢之中。 看了她的神情,苏晓玥有些了然地点了点头,如此看来,那翡翠可称得上是桃花的半个师傅了。 “本宫记得她已经被皇上放出来了。”苏晓玥淡淡地说道,有些要宽慰眼前小宫女的意思。 “诶?”桃花诧异地抬眼,脸上尽是不可思议,“她真的被放出来了?” 苏晓玥点了点头,“已经是很久的事情了。”确实是很久的事情了,虽说她现在说的是谎话,却原也比让眼前这个小丫头为一个身份复杂的人担心好。 “那、那她为什么……”为什么不来找她们呢?为什么不会玥妃娘娘这儿呢? 桃花没有问出口的话苏晓玥却已了然,“皇上做了其他的安排。”是了,一个身份有异常的人,司徒漠一定会做出别的安排来。 桃花有些急了,“皇上不会、不会……” “放心!”苏晓玥递给她一个安抚的表情,“既然司徒漠放了她,自然就不会杀了她。”没有人会去杀一个还有利用价值的人,更何况狡猾如他司徒漠! “真的吗,娘娘?”桃花抑不住欣喜。 苏晓玥觉得有些好笑,脸上却是冰冷如旧,“怎么?你是怀疑本宫说的话么?” 方有放松的心立时便被提到了嗓子眼,桃花不自觉地身子往后仰了仰,嗫嗫地说道:“奴、奴婢不敢!” “是么?”苏晓玥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低头看向自己写的字,提起笔,顿在半空中好一会儿,忽地觉得没有了再写的劲头,猛然便将笔扔到了一边。 尚未从惊恐的情绪中出来的桃花乍闻毛笔滚落桌面的声音,诧异又带几分害怕地抬眼看向自家主子,只见那冰冷又绝美的脸上没有半分表情,顿时心头一骇。 “娘娘,您、您怎么了?”怎么突然间又不开心了?难道是她说错了什么话?可是她什么话也没有说呀? 桃花小心翼翼地揣测着,不敢有一丝的动作,生怕一动便更惹恼了眼前情绪不定的主子。 “没事!”滟红的薄唇见蹦出冷冷的字来,“把东西收拾一下,照旧烧了吧!” 有人会将自己好不容易写的几大张漂亮的字都烧了么? 桃花原来是不信的,但凡是乐意写字的人,就她所知的范围内,无不是珍惜如自己的命一般,偏她这位主子却与常人不同,翡翠在时,她命她将纸扔了,而换成她在旁,她却命令将它们都给烧了。第一次,她着实惊诧不已,可如今却是早已习惯了。像娘娘这般的绝美女子,深得皇上宠爱,若是没有这些个与众不同便不是她的主子了。 “是,娘娘!” 桃花说着,领了苏晓玥的旨意便往外走,留苏晓玥一人慵懒地倚着贵妃椅闭目养神。 “桃花姐姐,又要烧么?” 无主子侍奉的几个奴婢都在外头闲来无事地聊着天,却见桃花一人捧着好些飘着墨香的纸往焚炉而去,不禁都迎了上去。心直口快的燕子更是掩不住自己讶异地发问。 桃花有些无语对她笑笑,一面抽着纸往焚炉里扔,“这问题可都是问了好些遍了。” “是啊是啊,我也知道。”燕子小有委屈地嘟囔,“可是烧掉真的很可惜啊!” “怎么?”桃花挑眉看向她,手上的动作也没停,“你也懂字儿?” “自是不懂。”燕子嘟着嘴,“可即便是不懂,我也知道娘娘的字儿是好的。” 桃花看了看那焚炉中燃烧的纸,认同地又可惜地点着头,“谁说不是呢?” 几个宫婢皆是满眼可惜地看着那被烧的漂亮字,不免都叹起气来。纸张焚毁的声音此刻尤为清楚。 方踏入齐眉殿门口的司徒漠见到的便是这番场景,几个本该贴身服侍苏晓玥的宫婢围着焚炉似叹惋似无奈地将一张张纸往焚炉里扔,火光淡淡地摇曳着。 当下,司徒漠便皱起了眉。 “皇上驾到!” 随着一声尖细的声音响起,一道明晃晃的身影便如风一般的踏进。 一院子的奴婢顿时惊慌不已朝着那道身影跪去,“皇上!” 司徒漠没有让她们起身,径自走到了焚炉边,入眼,便是那焚烧得只剩下半张纸的场景。顿时脸一沉,那字他认得,正是苏晓玥的。 “这是怎么回事?”冷冷的声音如平地拔起,既高贵又阴沉。 浑身皆是一颤的几个奴婢害怕得没人敢回答,只抖着身子。 “说话!”司徒漠的语气明显不耐烦了,而他却迈开一步到了手上攥着纸张的的桃花面前。 这会子,桃花哪里还敢怎样,虽是害怕不已,却不得不颤抖着声音答话。 “回、回皇上,”桃花敢肯定,她的声音绝对不是平日里自己的,“娘、娘娘吩、吩咐奴婢将刚写的字烧、烧掉。” “为何?” “奴、奴婢不知!” 司徒漠紧皱的眉没有松开,低眸盯着那纸上的字,半晌,他才抛出冰珠子来,“给朕!” “是、是,皇上!”皇上的命令小小的桃花哪里敢违抗,立刻双手捧上。 司徒漠一旁的太监立刻便想上前接过,忽地,一道冷厉的目光向他射去。身子猛然一颤,太监那迈开的步子立刻便顿住了,接着更是额头冒汗地往后退开几步。心里也立刻明白,玥妃娘娘的字纸绝对不是卑贱的他可以触碰的。幸好,幸好,他没有碰到,否则他真真是小命不保。 从桃花的手中接过纸,眸光便触及那一手俊逸十足的字,自第一次见了她的字起,他便知她绝对有成为书法家的能力,而那书写的惊世骇俗的内容更能让她成为举世唯她独尊的军师,若是条件成熟,她兴许还能打出一片自己的江山来。然而,这一次,她却又让他心头生出更多的感慨来。 这个谜一样的女子,究竟有多少待他去发掘的? 看看这一首首大气磅礴的诗词,好一句“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好一个“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这般的文采,如此的胸襟,她真真是世间绝世独有的珍宝。 看着看着,司徒漠忽而大笑了起来。 很好很好!还有什么理由他会放开她?得佳人如斯,他此生足矣! 跪了一地的婢女无不感到莫名其妙又惊诧不已,就连司徒漠身后的太监都瞬间撑大了双眼,仿佛见到世间难得之景般看着眼前的皇上。如此开怀大笑的皇上,他何曾见过?究竟为何?只为了玥妃娘娘写的字么?若是如此,玥妃娘娘在皇上的心中究竟是有多重要的地位? “平身吧!”许久,笑声方止,司徒漠满眼笑意地迈步往苏晓玥那紧闭的殿门而去,“朕要去见见朕的爱妃!” 第19章:深陷皇权迷云中(28) 要进去见娘娘?! 身后的桃花既是高兴又是惊吓,高兴的是皇上终于屈尊来看自家主子了,惊吓的是,里面的那位主子会乐意见皇上么? 司徒漠哪里知道她的这些担忧,径自推开门,便往里面走去,寝殿宽敞明亮,一股幽香迎面扑来,顿时让他醉了几分。 然而,他脸上的笑并没有维持多久,很快,他便发现不对劲。空气中淡淡的墨香昭示方才这殿的主人曾执笔书写,外面的那些字纸便是最好的证明,那宽大的床铺略有褶皱的痕迹表明方才有人曾在上面坐过或者躺过,还有那股子刻进他骨子里的女子香气扔在散漫着。可是,这留下一切痕迹的人呢? 没来由地,司徒漠心陡然一紧,倏尔转身对着门外低声吼道:“人呢?” 随着一声怒吼,一场“兵荒马乱”的搜寻开始了,皇宫内每一个被分派任务的人无不战战兢兢又谨小慎微,丝毫不敢马虎,须知马虎的后果是他们不敢承担的。 “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给朕仔细地搜,挖地三尺也要将玥妃给朕找到!” 这样不计后果的圣旨之下,有人震惊,有人惊诧,有人骇然,同样也有人为难。 “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的宫中……”禁卫军统领仲琦如是问道。 而回答他的只有一个——“搜!” 然而就算如此,从上午时分直到傍晚,却依旧没有任何的消息,仿佛一个人就这样瞬间蒸发了。 在没有任何消息的情况下,没有人敢到震怒中的司徒漠面前说一句话。 夕阳西下,残阳如血地铺在司徒漠的脚下。他一刻都没有离开过苏晓玥的寝殿,烦躁地等着消息,却没有一个好消息传来。心一点点的往下沉。再也坐不住的他在这殿前已足足站了两个时辰,而身后苏晓玥殿中的那些奴婢们们则是恐惧地跪着。 “皇上,您还是先用膳吧!龙体要紧!”太监总管柯平不知何时到了司徒漠的跟前。 司徒漠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朕的玥妃没有找到,你以为朕有心思用膳么?” “可……”柯平想说什么,可面前的皇上却是眸光一厉,顿时他便萎蔫了,“是,奴才知错。”说着,往后退去。 司徒漠仍是静静地站着,目光死死地盯着大门口。 跪了一地的奴才们知道皇上在等玥妃娘娘,不禁各自都在心中祈祷:娘娘快些回来吧!奴才们都受不住了! 只是,不幸的是,苏晓玥明显没有听到他们心中的哀号。 后宫的搜寻工作仍在进行,这原本就是皇帝的妃子所居住的地方,如今的一番大搜索,顿时让那么平日里悠闲自在的妃子们惊恐不已,自然,也少不了愤怒和怨言,有阻拦,却拦不了皇上的圣旨。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眼看着天上的月亮就要越来越亮了,而禁卫军除了没有找到皇上宠爱的玥妃娘娘,别无所获。当然,如果不包括眼前的阻拦的话。 “大胆,这里是太后的寝宫,谁敢进去?” 太监那极细的声音让正准备进太后寝宫执行命令的仲琦皱起了眉头。这太后的寝宫是最后的地方,他也早预料到会有阻拦。 “本官封皇上圣旨办事,还请管公公莫要阻拦。”毕竟是太后身边的人,他自然是不敢太放肆。之前,在皇后那也是遇到了阻拦的,只是他手捧皇上圣旨,皇后娘娘也算识趣。如今对上太后,只怕不好解决。 管公公立刻高声喝止,“里面的可是当今的太后娘娘!” “本官很清楚!”仲琦淡淡地说着,眼中已有不耐烦,“本官说了是奉旨办事,公公要阻拦,莫不是要抗旨不成?” “你……”管公公立刻气得不轻。也是,毕竟是太后身边的人,哪里是什么人想气就能气到的。 仲琦看着眼前的脸有些不屑,径直往前走。 “你、你、你——”管公公立刻便蹿了上去,尖细的嗓音让人厌恶不止,“你给我站住!” 这样气急败坏的声音若是放在平时听到,仲琦必是会嘲笑一番,只是此刻他笑不起来,这找不到玥妃娘娘,他要拿脑袋去交差么? “让开!”仲琦的声音已经冷了,立刻使了使眼色让侍卫将人架开,“管公公,失礼了,本官只是秉公办事。” 说着,也不管那尖细的声音如何咒骂,一径往那紧闭的殿门而去。正待喊门,却听得大门开启的声音。 仲琦立刻往后退开两步,抬眸望去,一袭曵地的深红绸缎长袍映入眼帘,再有便是那一脸冰冷却隐约中带着几分妖媚的脸呈现在他的面前,浓烈的香气更是扑鼻而去。 堂堂的禁卫军统领差点没站住脚,他可从来没有见过那个女人用过这样诡异的香薰,只那么轻轻一闻便仿佛身上多了几分热度。 忽地,仲琦心下一惊。 这绝对不是普通的香,里面竟然有合欢散的味道?! “怎么回事?”太后一脸冰冷地开口,只是那脸颊上的薄晕让人有些怀疑。 仲琦自然不会去管那么多,只管低头回答:“回太后,臣奉皇上圣旨,在皇宫寻找玥妃娘娘,还请太后通融。” “通融?”太后冷冷一笑,目光落在仲琦的身上,“你当这是哪儿?这是哀家的寝殿,凭你也敢进?” “太后,臣只是奉旨办事!”仲琦仍是淡淡地说着。 “好一个奉旨办事!那么哀家的懿旨你是不是便不遵了?” “臣不敢!”仲琦继续低着头,却不退步,“臣若不进去寻找,只怕难以交差。” “哼!”太后闻言冷哼一声,“好,既然是皇上要找人,那让皇上自己来找。其他人若是想进,可以,踏着哀家的尸体过去!” “这……”仲琦语塞了。谁会想到太后会来这样一出,竟然以命要挟?咬咬牙,仲琦不得不妥协,“是,臣这边去请皇上过来。”说完,吩咐手下的人待着,自己带了几个人便往玥妃的寝宫而去。 不过时,他人已在司徒漠的面前。 “人呢?” 还未等仲琦开口,司徒漠森冷的声音便扬起了。 仲琦立刻单膝跪地,“臣该死!” 眸光一凛,司徒漠眯起眼,“遇到麻烦了?” “皇上英明!”一顿,仲琦立刻承认,毕竟圣上何等聪明,“是太后那儿。” “果然又是她!”司徒漠冷哼一声,旋即大步往前迈,“走吧!朕倒是要看看她想弄出什么幺蛾子来。” 仲琦微微一怔,看向那道倒影,起身便立刻跟了上去。 此时,齐眉殿内响起一阵哀嚎声——终于,他们不用再跪了! “太后找朕?” 稍时,司徒漠冷峻的身影已出现在太后的坤和宫。未及请安,却是先发疑问,自然,少不了的是冷冷的嘲讽。 立在门口的女人皱起了眉,“皇上,连基本的礼节都没了么?” “礼节?”司徒漠冷冷地挑起狭长的眼,促狭起冰冷的光芒,“太后又何曾将朕的圣旨放在眼底?” “你……”太后那精心装扮的脸瞬时有了裂痕。 司徒漠看着她,眼底却是不耐烦,用脚趾头想也知道眼前的这个女人想说什么,当即便是沉下脸,冷声道:“朕现在来了,可以让人进去找人了么?” “好歹哀家是你名义上的母后,皇上就如此不尊?”太后的脸上已是气得通红。 “母后?”这下,司徒漠嘴角讽刺的笑忽地灿烂了起来,一步步地,他到了那自称是自己“母后”的女人面前,忽地微微弯下身,状似亲昵不已地在她耳畔停留,冰冷的吐字,“凭你也配?” 说完,司徒漠往后退开两步,也不管眼前女人那惨白的脸,大手一挥,冷喝一声,“搜!” “是,皇上!” 皇上下令,谁还敢阻拦。一行禁卫侍卫鱼贯而入,行动中,金属震响。 待到所有进去的人都出来,已是一刻钟之后。 “怎么回事?”人一出来,司徒漠便觉自己的禁卫军个个都不对劲,脸上皆是一片通红,连呼吸也沉了许多。 “回、回皇上,有合欢散和……年轻男子,玥妃娘娘不在。”毕竟是功力较深的,仲琦深深地吸了口气便回,只是脸上那红晕却不是那样容易褪去的。 “合欢散?”司徒漠嘴角勾起冷笑,“太后好兴致!” 被点到名的太后浑身一震,原本惨白的脸更白了,但很快,她便镇定了下来,“哀家养男宠可是皇上准许的。” 司徒漠斜睨着她,眼底尽是不屑,“朕记得。不过,还是请太后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说完,便是转身拂袖,临了仍不忘给身后的仲琦留下命令,“继续搜,给朕到冷宫里去搜,就算将皇宫翻个底朝天也给朕找到,否则提头来见!” 仲琦一愣,“……臣遵旨!” 说话之间,却只见司徒漠的身影已消失不见。 “太后,臣等告退!”仲琦说完,领着手下的人便走了出去。 待所有人的走得干净,那立在殿门口的红色身影才在一旁太监的陪同下转身。 “你们先下去吧!” 一声令下后,那原本躺在榻上的几名年轻白衣男子便相继朝偏室而去。 “太后,看样子皇上并没有看出什么来。”关紧了门,管公公这才回道自家主子的身边低声地说道。 “不可掉以轻心。”太后微微眯眼道。 管公公抬眼看了看眼前风韵犹存的女人,眼里有几分迷离,有几分炙热。日日陪在太后的身边,即便已不是男人,他却早已被她一身的妖媚所吸引,而尤其在此刻空气中还弥漫着合欢散味道的时候。 “太后,您真美!”不由自主的话溢出口中。 “放肆!”暴喝声起,管公公那略显薄弱的身子便撞到一旁的桌子,鲜红的血顺着手臂留下。 顿时,他便清醒了几分,忆及自己方才所言的大逆不道的话,立刻拖着满身疼痛的身子爬到了那满身震怒的太后脚下,命令地额头。 “太后娘娘,奴才知罪,奴才知罪,太后娘娘饶命,太后娘娘饶命……” 兴许是那份忏悔之心表达得太过急切,不消片刻,他额头上已磕出了血来。 红色的身影静静站着,一双冰冷的眼盯了半晌,而后才略有叹气地说道:“好了,起来吧!哀家也没说要治你的罪!” “谢太后娘娘。”万分感激地道着谢,管公公才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 “好了,你也先下去吧!”红色的身影略显疲惫地往身后的炕上坐了下去,“好好看着她,不要出岔子。” “是,太后!”说完,人便朝着门口走去。 最后,殿中只剩了那红色的身影,还有那空气中浓浓的香气,那是淬着毒的。 司徒漠,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 第19章:深陷皇权迷云中(29) 苏晓玥真心没有想过,类似的状况会再度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上一次是蓝傲天,这一次,却换了对象。重点是,她更悲哀地发现,她竟不知对方是谁。 “吃饭吧!” 睁着眼睛躺在梨花木雕大床上的苏晓玥听到这样一句冷冰冰的话,然后,她看见了那张看起来有些可怖的脸。 “你的脸是被火烧过的?”浑身没有力气的她任由那个女人将自己扶正身子,一面有些疑惑地发问。 那个女人显然没有想到她会突然问话,有些诧异,但也只是一闪而过,而后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菜看起来不错。”苏晓玥的目光移到了桌上的菜色上,有几分熟悉,顿时心里有几分了然,“这菜是你做的?”若是她承认,那么,她便可以肯定这个女人是皇宫里出身的人。 “你以为会有御厨给你做么?”似乎不喜欢她不停地发问,女人的声音有些不耐烦,更是不悦。“吃饭!” 说着,便是端了饭碗,夹了菜一口一口地喂进苏晓玥的口中。不乐意委屈自己的胃的苏晓玥讪笑一下乖乖地配合。当然,除了时不时地挑剔一下自己不喜欢吃的菜。不过,让她很奇怪的是,那个女人却也没有生气,只是冷着脸完成她的“任务”。有人没有怨言地一口一口地服侍,苏晓玥破天荒地吃了比平时多了一倍的饭菜,当下便惹来那个女人疑惑又嫌弃的眼神。 “不要这样看我,”苏晓玥面对她淡淡一笑,“你的厨艺不错,平日里我可吃不了这么多。”吃完饭的她不忘舒舒服服地饮下一大口的茶。 眼前女子那一脸惬意的模样让那个喂她吃饭的女人硬是狠狠地抽了抽嘴角,从来没见过哪个一个被囚禁之人能如此镇定,非但是镇定,而且还享受。 “看来娘娘是不满皇上。”否则不会有此刻这般的情状。 “咦?”听闻她的话,苏晓玥也总算完全确定,这人定是宫中之人,而且只怕她现在还待在宫中。“你猜得很正确嘛!”说话间带着些些的轻笑,更有几分张扬的自信。 那个女人当下便是有些呆住了,静静地看着眼前那明亮如珍珠的双眸,神采奕奕得让一室明媚,嘴角那上扬的弧度张扬得不像话,却让人生不出半分厌恶,这样的女子竟让她有些移不开眼,这时,她多少有些明白看惯绝色的皇上为何会独宠她,更明白了自己主子为何会如此沉不住气了。 幽幽地叹口气,她重新将她放平到了床上,为她理了理衣裳,起身便道:“你好生休息吧!有事叫我。”说着,便往外走。 苏晓玥眼睁睁地听着那扇门再度被关的声音,不禁轻声叹了一口气。真是不知闹得什么事,话说穿越女不是该强大无比么?为何她除了这张脸魅惑一下人,却好像根本就没有半分强大的意味。 想着想着,她便有了些睡意,恍惚之间,她模糊地想起地一件事——司徒漠发现自己不见会怎么样?会将整个皇宫掀翻吧? 天启宫,齐眉殿内。 烛火烧得异常热烈,气氛却冷凝得让人仿觉已是寒冬降临。 “没有找到?”立在殿门前的高大身影声音紧绷,让人听不出他究竟藏了几分愤怒,然而只是这样冷冽如刃的话却让跪了一地的禁卫军浑身都冒起了冷汗,没有人敢回话。 “仲琦,”冰冷的声音开始点名,“这就是你给朕展示的能力?” 跪在禁卫军首位的身影浑身一颤,握了握拳,低声道:“请皇上责罚!” “责罚?”责罚能让那个让她心心念念的女人安全地出现在自己面前么? 司徒漠倏地冷笑了起来,残戾的眸光闪动,落在众人的眼中又是一阵如风暴般的阴影。 无人知晓这个笑的含义,然而每一个都莫名地战栗。一个女子,足够让这年轻皇帝为之发狂,之前无上的荣宠是,如今更是进一步的作证。倘若说上一刻还有人心存侥幸,那么现下,再没人敢有这样的心思。而如此一想来,他们又不得不为那敢将玥妃娘娘掳走的人捏一把汗,他们只是没有找到玥妃娘娘,而那躲在背后的人却是等于伤害了皇帝心尖上的人儿,谁的下场会比较惨一点。 这样想着,便有人心里开始平衡了,即便有惩罚,那也不会是最惨的,终究还有人后来居上地垫底。 “责罚能让玥妃回到朕的身边么?”司徒漠冷冷地开口,“继续搜,搜过的地方也给朕再仔仔细细地搜一遍,朕相信,她还在宫中。” 仲琦微微一愣,这样的命令却是前所未有的。 “皇上,恕臣斗胆,”仲琦不怕死地开口,“皇上如何得知玥妃娘娘定在宫中,若是有心人要掳走娘娘,怕是定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娘娘带出宫门。” “没错,你这话不假。”司徒漠冷眸微眯,嘴角扯起森冷的笑意,“只是,前提是那人是想将她掳出宫去。” 这下,仲琦明白了,皇上的意思便是那掳走娘娘的人并非为了将娘娘带出宫去,而是有其他的用意。心中有此一悟,仲琦当下便是浑身一颤,如此一下,便是不可耽搁。 “臣立刻重新搜过。”领了圣旨,仲琦立刻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搜查。 这一夜,注定是不眠之夜。 更漏不知疲倦地响着,不知不觉地已是亥时。司徒漠却是睡意全无。禁卫军又是一次次地回复,结果都是无果。他不禁开始怀疑自己的猜测究竟是不是对的。然而,这样的想法刚冒出头来,他便对着自嘲地一笑,他司徒漠是何等自负,从来都是相信自己的,然而偏偏碰上她苏晓玥的事情,他总是那样多几分对自己的怀疑。这对于他来说,决计不是好事。没错,他是喜欢她,可是,他不会为了她放弃对自己的原则。他的骄傲不允许。 齐眉殿内静得只能听到呼吸的声音,桃花等一行人小心谨慎地立在门口,偶尔战战兢兢地为皇上添茶,除此外不敢有丝毫的动作。只是,她们的目光也总是时不时地瞥向门口,希望那凭空消失的主子能够如天神般出现拯救她们卑微的性命,天知道皇上盛怒之下会做出怎样的事情来。 她们的恐惧绝对不是毫无理由,她们虽不曾见皇上杀过人,可她们听过不少关于皇上的传闻。 传闻当皇上还不是皇上,只是年满十岁的皇太子时,他便执剑毫无畏惧地将欲置其死地的贼人一分两半; 传闻当皇上还是十一岁的皇太子时,他便以身犯险,深入敌营,直取敌军军师首级,震撼三军; 传闻当皇上成为皇上时,曾亲手杀了自己的恩师,冷酷残戾无人能出其右; 传闻…… 一桩桩、一件件足够让人周身血液凝固。一干人等此时如秋风扫落叶一般地瑟缩。 娘娘,您究竟是被藏在哪儿呢? 结果,直到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司徒漠的身上,也没有人有苏晓玥的消息。这一刻,司徒漠怒了。很快,宫中开始盛传禁卫军统领仲琦因为未找到玥妃娘娘而被皇上施以杖责的消息,更有甚者,皇上竟是盛怒之下斩杀了一个犯错的侍卫。 一时间,宫内之人皆是唏嘘不已,皇上果真是宠这位玥妃娘娘宠上了天。 彼时,霜华殿内,皇后莫婉蓉正听着身侧的珍珠叙说着司徒漠的一举一动,脸上的神情由原初的愤怒,嫉妒,到最后露出诡异的轻笑。 “娘娘,您笑什么?”珍珠不免奇怪,“皇上待那玥妃如此,娘娘不气么?” “气,本宫自然是气。”莫婉蓉扬着嘴角,淡淡地啜饮清茶,“只是,珍珠,你觉得此刻正是个时机么?” “好时机?”珍珠显然没有明白自家主子的意思。 “一个将她彻底铲除的好时机!”莫婉蓉的声音阴测测地响起。 珍珠浑身一颤,却在同时与眼前的莫婉蓉一般端起了笑脸,眼神中淬着毒,宛若蛇蝎。 “该是时候出手了。”莫婉蓉忽地幽幽地说道,“珍珠,传话给莫允,明日的此时,本宫要见到苏晓玥在本宫的面前。” “是,娘娘!” 辰时,皇宫内某个房间内。 “你倒是悠闲。” 一道带着几分疑惑又冰冷的声音在苏晓玥正安心地端着书看时响起。 “你不也是么?”苏晓玥微一抬眼,见到是那自她被莫名囚禁以来监视和伺候她的女子,便是淡淡开口,毫无一丝身为被囚者该有的姿态,恣意得仿佛她才是这屋子的主人。 “哼!”女子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乐意么?” 苏晓玥勾起冷笑,“这么说倒是本宫的不是了?” “难道不是?”女子瞪着她,眼中多了几分愤恨。 “不必拿那种眼神看着我!”苏晓玥见她的模样,嗤笑不已,“你这样看我,我会以为你与他司徒漠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 “你——”女子气急,原本丑陋的面孔因扭曲而更显丑陋不堪。 “秋儿,她说的是真的?” 正当此时,一道阴沉的声音凭空劈来,让那被苏晓玥气得脸色骤变的女子全身一颤,眼看着往后踉跄了好几步,最后终于站定,强自镇定地侧过身,朝着那自外走进来的身影福身。 终于来了。苏晓玥冷笑地看着那个人影。 第19章:深陷皇权迷云中(30) “秋儿见过主子。”秋儿的声音莫名地颤抖,眼底却是一闪而逝的阴鸷。 苏晓玥看得一阵冷笑,看来这主仆之间的关系不见得好到哪里去。 “本宫方才问的话,你还未回答。”来人的声音冷得直掉冰渣。 苏晓玥一听,顿时有了几分兴趣,迅速地将手上的书扔到了一边,既然有戏可看,她为何要错过? “奴、奴婢没有。”苏晓玥看着那秋儿,明显地觉得她有几分做作,这颤抖的声音哪里是她听惯了的冷言冷语,分明只是为了蒙骗面前那趾高气昂的女人。 没错,女人,而且这个女人还是这后宫之中地位最高的。 “请太后娘娘明鉴!” ——这个女人正是司徒漠的后母,当今的太后! “明鉴?”那太后似乎压根不相信她的说辞,脸上是一脸讥讽,“你别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情本宫当真没看在眼里。” “奴婢冤枉!”秋儿开始叫屈,声音有些嘶哑。 苏晓玥听了不禁伸指轻轻地揉了揉耳朵,这样违心的话听来着实是不舒服。 看着秋儿一副恭敬的姿态,那太后冷冷一瞥,似乎不打算追究,冰冷凌厉的眼神倏地落到了她的身上。苏晓玥一怔之后竟是冲她露出了皓洁的素齿。 “臣妾见过太后娘娘,娘娘千岁。” 苏晓玥完美地演绎身为妃子的角色,动作举止与宫中礼仪不差半分,以表现出对这位太后娘娘的尊重。 “苏晓玥,看来你一点都不惊讶!”太后不再看自己的婢女,缓缓地迈开两步走到了与她直视的苏晓玥面前,“你果然是个不简单的人物!” “臣妾该多谢太后娘娘的夸赞么?”苏晓玥笑着,口中说着“太后娘娘”,却全然无半分的尊敬可言了。 “你不怕本宫将你的伶牙俐齿给敲碎了?”太后的威胁排山倒海而来。 苏晓玥轻笑,将她的压力视若无物,“怕,臣妾当然怕了,只是……”说到一半,她忽地露出一丝丝诡诈的笑来,一面幽幽地继续道,“若是如此,娘娘您逃如何跟皇上交代呢?”语中,不乏不可一世的炫耀。 “苏晓玥!”太后果真暴怒,大声一喝,“仗着皇上宠爱,你便无法无天了是么?” “臣妾不敢!”苏晓玥笑得灿若桃花,“只是臣妾想不明白,太后娘娘为何请臣妾倒此处做客。” “做客?”太后轻笑,嘴角勾起一丝残忍的笑来,“看来你在这日子过得太舒服了,本宫似乎该找些事情来给你做。” 苏晓玥眼中倏地爆出锋刃,直直地往那太后的脸上劈去,“太后娘娘,您可别忘了,皇上正愤怒地四处找臣妾。” “怎么?”似乎认为苏晓玥在害怕,太后扬起得意的笑,“害怕了?竟然拿皇上来压本宫?” 苏晓玥死死地盯着她,半晌,她才收了脸上的表情,转而冰冷地开口,“伤了臣妾,太后以为能赢了皇上的心么?” “你……” 苏晓玥的一句话让太后大惊失色,那双能透出年龄的眼带了几分浑浊,浑身的震撼仿佛冰霜结身,让她无法动弹。 半晌,阴测测的声音从太后的喉间滑出,“苏晓玥,为何你会知晓?” “怎么?”见踩到了她的尾巴,苏晓玥笑得一脸得意,更有几分算计的狡黠,“臣妾有说什么么?臣妾只是实话实说,臣妾有说什么话让太后如此震惊么?” “好一个苏晓玥!”眯起眼,太后阴冷一笑,“难怪他会如此在意你!” “多谢太后夸赞!”苏晓玥笑着,似乎自从她到这个世界便被受到这样的夸赞太多了。 “你以为你会一直受宠么?”太后的眼神淬着毒,眼里有不屑,有嫉妒。 苏晓玥闻言轻笑,“臣妾倒是不这么认为的,只是皇上似乎不这么认为。否则现下皇上又怎么会满皇宫地搜寻臣妾?” “你……苏晓玥,你不要太嚣张!”太后愤怒,身上的饰物皆是发出了不满的声调,“到了本宫的手上,你以为你还能出去么?” “那么,”苏晓玥状似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太后是想杀了臣妾么?”语中藏着再明显不过的不屑,似乎在讽刺对方不敢做心中所想之事。 “杀你?”太后冷笑地看着苏晓玥,“你以为本宫真的不敢么?” “臣妾万是不敢如此想。”苏晓玥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却又很快地话锋一转,“只是,若是太后要杀臣妾何不在臣妾宫殿里动手,亦或者在臣妾的饭菜里下手,如此一来可是简单不已,何必等现在告诉臣妾,让臣妾好生防备呢?莫非太后您只是说说却并不想做?或者……”或者有其他的理由?比如说,与谁有怎样的交易?从被掳到这里,她很快便想明白了这样一件事,眼前的太后的确是跟人做了交易,否则以她苏晓玥夺了太后心中所爱这一大罪状,早就被大卸八块了。 “你猜得不错!”太后状似开心地笑了起来,径自地坐到了苏晓玥的对面,“本宫确实与人做了交易,想知道交易的内容么?” “哦?”看着对面有些奇怪的笑,苏晓玥心底咯噔一下,微微皱眉,却不改色,“太后娘娘乐意告诉臣妾?” “倒也不是乐意不乐意,”太后露出几分意蕴非常的笑来,“只是本宫与他有言在先,是不能将内容告诉你的。” 有言在先?不能? 抓住这几个关键的词,苏晓玥心下有了计较,看来要绑她的人来头不小,而且于她估计有几分熟悉。 “既是如此,臣妾便不为难太后了。”苏晓玥决定以退为进。 对面的女人似乎也知道她的用意,却不拆穿,仍是有计谋地问话:“果真不想知道?” “太后既言与人约定不可对臣妾说,臣妾自然不能让太后做那不守承诺之人。”苏晓玥的理由冠冕堂皇。 “看来玥妃的家教不错。”见她如此,太后又是冷冷一笑,淡淡地飘出这样一句话来。 “不敢!”苏晓玥脸上毫无波澜,“臣妾幼孤,无家教可言。只是宫中的嬷嬷教得好!”这一句话,无非是她睁着眼睛说瞎话。 “幼孤?” 两个惊疑的字从对面之人的口中溢出,紧接着,苏晓玥便见她拿着一副深思的表情死死地盯着她,仿佛怀疑她的话是否为真。苏晓玥当下便是心头一震,糟糕,她似乎说错话了。没错,二十一世纪的她的确是从小便是孤儿,可是现如今这副躯壳的身世她却完全不知,而据她观察,似乎司徒漠已经将她的身世调查得清清楚楚,而现在她却明言自己是孤儿,这无疑是自掘坟墓,不知又会牵扯出一些什么事情来! “对于臣妾来说确实如此。”苏晓玥不慌不忙地加上一句。 太后瞬时笑了,对于苏晓玥来说,这一抹笑有些深不可测,然而,她却不是那样容易吓到的,直直地回视她。 “看来你在这里过得不错,”太后勾着唇角,“本宫想着是否该让你在这宫中多待几天。” “哦?”苏晓玥扬眉,“看来那个要臣妾的人想将臣妾带出宫去。” “没错!”被猜中心事的太后却也不否认,“只是,若你这般完好无缺地出去,实在不能让本宫安心。” “若是这般出去,臣妾也觉得挺不安的。”苏晓玥说得很坦然,被人囚禁,那个人还是对她恨之入骨的太后,若是让她毫无损伤地出去,她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看来你与本宫达成了一致。”太后倏地笑开了。 这一笑,让苏晓玥皱起了眉,很快却又松开。 “这么说,太后已经动手了?”苏晓玥淡淡地开口。 “哈哈——”太后倏尔大笑,此时不仅是她身上的饰物,连空气都似乎开始震颤了起来,“玥妃果真是冰雪聪明,本宫深是喜欢哪!” “多谢,臣妾可担不起。”苏晓玥冷冷地看着她,“太后给臣妾下了毒了?”这一天里,她除了睡觉之外,就是吃东西,下毒是最好的办法。 “玥妃认为呢?”太后阴森地笑着,看着苏晓玥的眼神是毫无遮掩的恨意。 苏晓玥忽而有些语塞,这年代除了下毒还是下毒,她身上的毒害未解,现下却又添了新毒,早知有这一日,她该早早地去学,也不至于此刻受人如此限制。 悔恨归悔恨,苏晓玥仍是一脸的淡漠,瞥了瞥太后那张脸,眸光一动,“太后娘娘可别忘了,司徒漠可是您的儿子,这样乱.伦不好吧?” “谁说他是我的儿子?!”愤怒异常的声音陡然拔起,震得人有些耳鸣。而站在她身后的秋儿,却似乎司空见惯,一点无惊讶。 “咦?”苏晓玥按了按耳朵,状似疑惑地发问,“难道不是么?这可是奇了!” “你……”知中了她的计的太后愤然立起,电光火石之间,只见她一抬手,苏晓玥便觉喉中涌起一股血腥味,最后充溢了整个口腔,顺着嘴角一点点地滑落。 “恼羞成怒了?”苏晓玥笑着,五分讥讽,五分冰冷,“即便你们不是母子,他也不会是你的,他司徒漠要的人是我,苏晓玥!”无意搬出司徒漠对她的心意来,反正看她恼怒,她很是开心。 “他不会要一具尸体!”太后狠狠地盯着她,眼底已是泛着红光,恨不得眼前已经染红的人粉身碎骨。 苏晓玥自然知道她的意思,却一点不在意,捂住胸口,伸手抹了抹嘴角的鲜血,又扬起满脸的笑,“你敢杀了我么?或者你忘了与那人的交易?”她不知道交易的内容是什么,不过她猜想对方开出的条件,远比她苏晓玥这条命要值钱。 “你……”太后那张一脸已因愤怒而略显扭曲,又准备抬手,对上苏晓玥的眼神之后,又愤然放下,转身,往门外而去,只留下一句冰冷的话,“秋儿,不要让她太舒服!” “是,太后!” 苏晓玥听了秋儿冰冷的话,心中一阵苦笑,看来她真的没有好日子可过了! 第19章:深陷皇权迷云中(31) 司徒漠几乎要怀疑自己的猜测了。直到下朝,依然没有关于苏晓玥的任何消息。他不相信她能就这样凭空消失了。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焦躁,思虑再三之后,他调出了暗卫在皇宫内搜查。枯等了近一个时辰,司徒漠愈加地不耐烦,手上的奏折胡乱地翻了一本便扔到一边,不消片刻,他的桌案上便是一片凌乱。愈加不爽的他正想让人将桌面收拾一番,门口却忽地响起了柯平的声音。 “皇上,莫将军请求面圣。” 莫司尘?看来果真是不满他的“好意安排”。 司徒漠微微眯起了眼,“让他进来!” “是,皇上!”门外的柯平回着,“将军,请!” “多谢!”莫司尘的声音传来。 紧接着,门打开,一道披着金光的身影逆着光朝司徒漠而去。 “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说着,莫司尘已行了君臣大礼。 “免礼平身。”司徒漠淡淡地看着他,“莫将军怎的此刻来见朕?” “回皇上,”莫司尘平淡却坚决地开口,“臣希望皇上能收回成命。” “收回成命?”司徒漠微一蹙眉,忽地明白他这一来是为何事,“莫爱卿指的是今日朝堂上的事么?” “皇上英明!”莫司尘仍是恭敬地答着,没有任何起伏,“臣恳请皇上收回成命!”说着,刚起的身又往下跪去。 “爱卿这是何意?”司徒漠冷冷地盯着地上的身影,“朕的圣旨岂是儿戏么?” “臣不敢!”莫司尘的语气倒是显得不卑不亢,“臣已主动请缨,还请皇上念在袖儿身怀有孕免去她的舟车劳顿。” “莫将军,”司徒漠不耐烦地指节轻叩桌面,“这要求本是将军夫人提出的,朕不过是尊重尊夫人的要求而已。若是将军着实不满,还请爱卿与夫人好好商讨再来与朕说明,否则,朕的旨意绝不可能收回。好了,退下吧!” “皇上……”莫司尘还想说什么。 “莫司尘,朕没有那么多耐性!”司徒漠这一句几乎是吼出去的。 莫司尘微微一怔,旋即低头,“是,臣告退!”说着,便往门外走去。 关上门,莫司尘走开两步,旋即又回头看向身后的柯平,皱眉便问:“柯总管,皇上可是有烦心之事?” “这……”柯平犹豫着该不该说,毕竟眼前的人是当朝的将军,他不禁面露难色。 “不方便明言?”莫司尘心头生疑,也有一分了然,“可是后宫之事?”语中有几分试探。 柯平讶然,心下不免赞叹万分,他可是半句未言,这将军却猜了个准。 看他的表情,莫司尘便知自己猜对了。于是便顺着这思路往后猜测,皇上本就是深不可测之人,通常都是喜怒不形于色,可偏偏今日朝堂之上和方才的上书房内,他都表现出异乎寻常的烦躁和不悦,整个朝廷都在猜测皇上是否为前方战事担忧。他自然也揣测,只是他的感觉与别人不同,直觉地他认为与后宫有关,而这整个后宫之中能让他如斯者他不猜作第二人选。 “想来该是玥妃之事吧!”莫司尘几乎是肯定地道出的。 柯平瞬时呆住了,“将军怎会……” “看来是没有猜错了!”莫司尘微不可察地叹了叹气,“天下皆知皇上独宠玥妃,能让皇上如此,非玥妃莫属。” 柯平闻言,深觉有理地点了点头,“将军所言极是!”说着,心里也真心地感慨起来,想皇上对玥妃娘娘的盛宠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只是玥妃的脾性,这未来究竟如何,却也还是未可知的…… 莫司尘微微沉吟,半晌便未着只言片语地离开,一路走去,他总算明白怎么回事了。原来竟是苏晓玥失踪了! 得知真相的莫司尘冷不丁地心头一惊,他不曾想到在这皇宫之中,在司徒漠的保护之下,她居然还会失踪! 该死!该死的司徒漠在做什么?更该死的是,他莫司尘又是在做什么?他怎能任她出事? 于是,原本打算立刻出宫回府的莫司尘转身便决定往霜华殿而去,他有感觉,婉容会知道内情。 半盏茶的功夫之后。霜华殿内。 “大哥?”莫婉蓉诧异地看向来人,语中少不了的疑惑,“你怎么进宫来了?” 莫司尘瞥了瞥莫婉蓉身后的婢女,没有立即回话。莫婉蓉看了看他,皱眉,便拂了拂袖让那婢女退了下去。 “好了,人都退下了,大哥请说吧!”莫婉蓉也不耽误时间,直直地看着自家大哥那张满布冰霜的脸。 莫司尘冷眸微眯,几分探究地看进莫婉蓉的眼中,“后宫似乎有些乱。” “大哥……”莫婉蓉立刻明白了大哥的意思,脸上微冷,语气却有些无奈,“你就只为这事而来么?我是你的妹妹。” “婉容!”莫司尘自然是心里有愧,妹妹十岁被封为太子妃,之后的长时间都是待在后宫之中,与他这个哥哥接触时间并不算多。谁都明白后宫里的女子过着怎样的日子,他也不忍,只是无奈。 “大哥,”莫婉蓉看见了大哥眼底的愧疚,心里也软了几分,语气也缓和了些,“你怀疑她的失踪与我有关么?” “不”莫司尘坚决地否定,却又异常坚定地继续说道,“但我知道你一定清楚其中的内情。” “我?”莫婉蓉苦笑了起来,“大哥,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知道?”看着眼前的大哥,多久以来,自家大哥都是那样地维护自己,她要什么,他都会给她,却没有想到他竟然会为了另一个女人怀疑她,而且这个女人还是抢了她最爱的那一个,是她最恨的那一个女人。 “婉容,”莫司尘明白她的心思,而他也道出了自己的想法,“我不想她出事。” “呵呵——”莫婉蓉笑得凄然,眼底却是抹不去的恨,“大哥,你是我的大哥么?” “婉容……”莫司尘有些心惊地看着莫婉蓉眼角滑落的泪。 “大哥,你知道么?”莫婉蓉狠狠地眨去眼泪,“她抢去了皇上所有的宠爱,而我却分不到一点;皇上对她万分疼惜,却吝啬给我一个眼神。大哥,你明白我的心么?我心痛,我不甘!”那愤恨的声音一点点地拉高,最后几乎是吼了出来的。 莫司尘已倏地站起了身,心神一动,“婉容,你……”看到这样的妹妹,他忽然找不出安慰的话。她的那些心思,他何尝不明白?他不是也深深地体会着么?他的一颗心全都扑在了苏晓玥的身上,而她兴许完全不知,更不要说分他一个眼神。婉容至少还在随时能看见司徒漠的地方,而他却苏晓玥的面都见不上。谁能比他的心更痛? “大哥,”似乎是看出了莫司尘的难过,莫婉蓉这才幽幽地开口,“这事与我无关。” “你……”莫司尘下意识地就想再做怀疑,然而一抬眼,他便将到口的话都吞了回去,换上了另外一句话,“我信你!”说完,便径直往门外走去。 莫婉蓉怔怔地看着门口逐渐消失的身影,半晌未言。 “娘娘,”见莫司尘离开,原本在莫婉蓉身边的珍珠悄然走了进来,“那玥妃……” “本宫的命令还未收回。”早知她要说什么的莫婉蓉冷冷地开口。 珍珠噎了噎,躬着身低声道:“是,娘娘!” 莫婉蓉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微舒了一口气,而后放柔了声音,“珍珠,你怨本宫么?” “娘娘?”珍珠脸有些呆滞,不明白眼前的皇后想说什么。 莫婉蓉眼底的厌恶一闪而过,但很快,温和的表情又露出,“上次因为大哥责罚你的事,本宫心里有内疚。” “奴、奴婢不敢!”珍珠忙朝着莫婉蓉跪下,眼前一身华服映入眼帘,“皇后娘娘,奴婢犯了错,自然是要受到处罚的。奴婢不怨娘娘。” 莫婉蓉眯起看着她,眸光不定。半晌,她才起身,走到她的身边向她伸出了手,微叹息,“起来吧!跪坏了,本宫到哪找你这样好的来伺候本宫?本宫可是已经习惯了你的。” “这……”珍珠受宠若惊地抬眼,迟疑着,而后颤抖地将手伸到莫婉蓉的掌心,“谢皇后娘娘!” 将珍珠拉起,莫婉蓉便很快地将她的手放开。 突然被松开了手,珍珠有几分失落,然而更多的是感动,她有些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掌心,感觉掌心还残存着皇后娘娘的香味,她几乎要落泪,从来没有哪位主子对她这般好。 只是一个动作便彻底地收服了一颗心,莫婉蓉深谙此道,看着珍珠的神情,她也明白已经收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 “好了,本宫乏了,下去吧!”莫婉蓉淡漠地吩咐。 “是,娘娘!”珍珠忙低头。 “别忘了晚上的事!”莫婉蓉冷冷地加上了一句。 “是,娘娘!” 看着珍珠的身影离开,莫婉蓉脸上的表情一点点地消失,从嘴角到眉间,每一处无不写满恨意,周身只有那自地狱里借来的阴冷冰冷。 “苏晓玥,你终于要落到本宫的手上了!” 第19章:深陷皇权迷云中(32) 约摸申时时分,当苏晓玥百无聊赖地仰面躺在床上闭眼休憩,忽然感觉到屋内突然出现了危险气息时,她当真是不想动。她用脚趾头想也知道那人是来做什么的。 “不必如此轻手轻脚,没有人在这里。”苏晓玥懒懒地开口提醒那个“做贼”的人。说来也好笑,太后似乎认定了中了毒的她做不出什么来,竟然连守卫的人都没几个,亦或者她是认为没有人守卫更安全,毕竟司徒漠正满皇宫的找她。 “你……”那人显然没想到自己以为在睡觉的人居然早就发现了自己,很是诧异。 苏晓玥也没有起身,冷冷地说道:“来带我走的吧!”这是一个肯定句。 一身黑衣,脸被遮得只剩下眼睛的男人恨不得将眼珠子给瞪出来,声音冷得快掉出冰渣子来,“你怎么会知晓?”难道是消息走漏了?来人如是想着,一面小心地往床边靠近。 苏晓玥闻言忍不住地翻了翻白眼,“有你这废话的时间,我已经被你带出去了。”话说,有这样啰嗦的绑架犯么? 来人闻言,不再言语,走到了床边,“得罪了!”说着便要点她的穴。 “等一下!”苏晓玥立刻出声阻止,“不必点穴,我跟你走,也不会发出任何声音。” 那人的手顿在半空中,盯着苏晓玥的眼好一会儿,他才放了下来,“得罪了!”说完,便伸手将苏晓玥往肩上扛。 苏晓玥自然是皱起了眉,不过既然人家都好心地先说了一句“得罪”,她也不好说什么,默默地任由他将自己带离。她实在很好奇,到底有多少人对她苏晓玥“有兴趣”。 风凉凉地划过耳畔,掠过脸颊,苏晓玥不觉有些冷意。很明显,带着自己“飞”的人正在施展轻功,看样子功夫确实是不错。 “真是可惜了!”苏晓玥不禁微微叹气。 “可惜?”那人听觉相当灵敏。“谁?” “你!”苏晓玥毫不留情地指出。 那人一怔,脚上却不停,“为何?”他的声音有些沉,听得出有些不悦。 苏晓玥却一点也不在意,“明明这样好的功夫大可逍遥江湖,为何却替宫里的女人做事?白白辜负了这样好的身手,岂非可惜?” “你……”那人一怔,脚下的步子终于稍有停歇,“你究竟是何人?”说话之间,满身戾气。 杀气? 苏晓玥轻蔑一笑,这点杀气真心不够她看的,“怎么?连人都没认清,你也敢随便劫?” 那人没有再说话,眯起眼,而后倏地抬手,在苏晓玥还未来得及防范之前将她的睡穴一点,抬脚往自己的目的地而去。 片刻的功夫之后—— “人我已经带到了,以后我们之间的账一笔勾销!”男人将苏晓玥往床榻上一放,抬眼便冷冷地对着一身华服的莫婉蓉说道。 莫婉蓉瞥了一眼已昏睡的苏晓玥,这才转而对上那身着黑衣的人,冷声说道:“本宫自然是说话算话的,只是,你也别忘了,今日之事本宫可不愿有人知道。否则,你明白本宫会如何做!” 那人闻言冷冷一笑,“皇后娘娘不必一而再地强调。”语中不乏厌恶,“没事,在下先走一步了!”说着,便转身离去。 “娘娘?” 一旁的珍珠有些胆怯地看向眼前的皇后,此时的皇后正紧紧地盯着床榻上那一张倾国的容颜,那样阴鸷而狠辣的神情着实让她觉得好似有千万条虫自脚底一直往上爬。 “你说本宫该如何处置她?”莫婉蓉冷不丁地开口,目光却仍在苏晓玥的脸上。 “这……”珍珠不敢妄言,低着头,“自然是听凭娘娘开心。” “开心?”莫婉蓉勾起唇角,阴冷的光芒在眼底绽放,“很好!” 只两个字让珍珠打起了寒战,更是静默。 “珍珠,先给她换一身衣服。”莫婉蓉倏地转身,对着珍珠温婉一笑。 “娘、娘娘?”珍珠瞬地脸色有些苍白,虽然心下明白皇后的这份残戾不是对自己,但她仍是没来由地觉得害怕,“换什么衣服?” “把小竹那个贱丫头的衣服给她换上。”莫婉蓉冷冷一笑,“然后……” 珍珠静静地听着主子的吩咐,愈往下听,越觉得身上的血液似乎都要冷凝起来,忽然间,她有些同情起这个玥妃来。 苏晓玥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但是尚未睁眼,她便在心底将那个点了她睡穴的男人咒骂了上千上万遍。原本她是想看看究竟是哪个人想对付她,谁知道他竟然点了她的穴! 该死! 苏晓玥慢慢地撑开眼,很快,她便发现不对劲。四周一片昏暗,只有微弱的月光透过缝隙钻进她的视线来,即便是她极力地撑大眼,也只能看到一些张牙舞爪的阴影。入鼻是一股恶心的潮湿,让她的胃开始一片翻滚。然而,更重要的是,她发现她的身子竟然无比疼痛,想要动弹,手臂却像要撕裂开来一样。 啧,她是被虐待了么?而她竟然在这之前一点感觉都没有!很好,非常好,该死的好!若是让她知晓是谁,她必定十倍还之! 苏晓玥愤恨地咬牙,然而,如此情形之下,她只能先探察清四周的环境。 忍着痛,苏晓玥挣扎地坐起身来,双手撑地,她感觉到手臂上温热的液体一点点的滑下,最后到了掌心,形成黏腻的一滩。 额头上泛起了汗珠,这也让苏晓玥更加清醒,终于,她知道自己在哪儿了。狭小的空间里简陋到不能再简陋的陈设,高高的墙壁坚硬如铁,甚至泛着丝丝的冷气钻进她的后背,抬眼,唯一的一个只有十几寸见方的窗口在她上方的几丈开外,只能露出些许的光来,而再转头,她的面前不远处正竖立着一根根粗壮的铁栏,上头一把闪着寒光的锁冰冷地横着。——很显然,她此刻正身陷囹圄。 想不到兜兜转转,她竟然到了这样的鬼地方。 “哟呵,醒了,小美人儿?”一道声音忽而响起。 苏晓玥循声而望,一簇烛火映着一个带着淫笑面孔的男人朝她的监牢走来。一抹冷冷的轻蔑在闪过,苏晓玥只缄默不语。 “看你这细皮嫩肉的,没想到骨头倒是挺硬,”那人摇头笑着,又向铁笼隙缝中凑近了些,“鞭子落身愣是半句话都没有,不愧是跟在皇后娘娘身边的人。不过话说回来了,这跟在皇后娘娘身边的人怎会不知娘娘的厉害,竟然敢跟娘娘作对,当真是要命了。悄悄现在你这模样,实在是让人不忍心哪!” 声音在空荡的监牢内回荡,苏晓玥不禁皱起眉,披散的长发下,一双锐利的双眸正闪动着光。 眼前这人的话印证了她心里的猜测,从太后那里劫走自己的人正是莫婉蓉,而她的目的正是折磨和侮辱自己,想来必定此刻的她已经被换上了另一张面孔,所以才有了此刻身陷监牢的窘境。 好,好一个莫婉蓉! 苏晓玥冷笑着,人生无趣,报复一个自以为是的女人似乎也可缓解些。 “皇后娘娘呢?”低着头,苏晓玥冷冷地开口问道。 那人一愣,旋即笑得一脸不屑,“如今你已身为阶下之囚,难道还想见到皇后娘娘?死了这份心吧!皇后娘娘没把你大卸八块已是不错了!” “我没有对娘娘不利。”苏晓玥继续说着,以此来套对方的话,看看如今这个身份又犯了什么可以让人“大卸八块”的罪。 果然,对方很快就上钩了。 “啧啧,你居然还在狡辩。”那人摇头,“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怎么抵赖?奉劝你还是乖乖地招,免受皮肉之苦,干净上路。” 苏晓玥眯起了眼,看来一切还有回还的余地,被自己替下的那个人必定还未招供,那么她还是有机会。 “不是我做的事情我不会招!”苏晓玥冷沉着声调,“我要见皇上!” “呸!真是不要脸!”一口唾沫从空气飞来,落在苏晓玥的头发上,“居然还敢说要见皇上!就你这容貌还想攀上枝头做凤凰,难怪皇上会把你给丢出来,难怪皇后娘娘想让你多吃吃苦头才让你去死!” 这下子,苏晓玥算是完全明白了,原来她替下的那个人竟然是想爬上龙床,也难怪莫婉蓉会如此了。事情似乎有些棘手了。 接下来,苏晓玥开始沉默不言,那人还是骂骂咧咧了几句,最后却是话锋一转想进牢房想占她的便宜,她一句“皇后娘娘在我身上下了毒,会传染”愣是将那人一脸的淫笑给逼回去了,最后终是黑着脸走了。 偌大的牢房里只听得苏晓玥一人的呼吸声,她想保持清醒,只是身上的毒完全不让她有这样的精力,片刻的功夫,她又陷入了睡眠状态。 彼时,霜华殿内,莫婉蓉正听着关于苏晓玥的报告。 “娘娘,奴婢将她与小竹对换了,想必此刻那玥……苏晓玥正受着鞭刑。”珍珠扯着一抹笑对自家的主子说道。 莫婉蓉冷笑,“很好!叫他们不要手下留情,给本宫狠狠地抽。” “是,娘娘,奴婢会嘱咐下去的!”珍珠忙应声。 “嗯!”莫婉蓉略感满意地点点头,“之后的事情你记得要怎么做吧?” “回娘娘,奴婢时刻谨记,请娘娘放心!”珍珠继续答着。 “很好!”莫婉蓉这才稍稍敛了阴狠的神色,“皇上那边的情况如何?” “皇上还在四处派人搜寻,”珍珠微微抬眼,“不过,娘娘不必担心,谁也不会想到要到监牢里去找人。” 莫婉蓉轻笑,眼底划过狠毒的光,“还在找?你说,若是本宫让皇上找到的只是一具尸体,皇上会如何?” “这……”珍珠忙低头,身子轻颤,“奴婢不知!” 闻言,莫婉蓉看着她轻蔑一笑,“好了,下去吧!将本宫交待的事情给本宫办好!” “是,娘娘!”珍珠哪里敢多言,“奴婢告退!” 第19章:深陷皇权迷云中(33) 苏晓玥再一次被一阵鞭刑所痛醒,方一睁眼,鞭子便是迎面而来,擦过脸颊,落在身上,一阵麻木的痛。她敢肯定,这鞭子上有盐水,更有辣椒水。 “醒了。”不知道是谁的声音响起,冷漠之极。 鞭子没有再落下,苏晓玥挣扎地撑开眼,入眼,一室通明,顿时让她的眼睛有几分不适,然而,适应力极强的她很快将眼前的情形看清。 “你、你是谁?”苏晓玥开口,想要问不远处坐在正中间一个身着宫衣的女子,然而久久,她都听不到自己发出一个完整的字,只有破碎的“啊”。忽地,她明白自己被莫婉蓉喂下了哑药。 好,好一个莫婉蓉!让她有话不能言! “继续打!”那人显然不想被认出,只低着头,一径吩咐身边手执皮鞭的人。 下一秒,又是扎扎实实的一鞭毫不含糊地落在苏晓玥的身上,血腥味蔓延。她还没来得及多说一字,又是一鞭狠狠地落下,嵌进她早已皮绽的肉中,痛得她额头、背脊都开始冒冷汗。紧接着,又是数下,她一下又一下地数着,一来将这份耻辱铭记在心,而来也能让自己的意识不至于再次崩溃。 终于,那道声音又起了。 “好了,先拖回牢里。半个时辰后再打,不要让她死。好好‘伺候’着,要让娘娘解恨才好!我先走了。” “是!奴才遵命。还请姐姐放心!” “嗯!” 接着一阵脚步声远去。几秒钟后,又忽听得声音—— “哼,不过是一个不值钱的奴婢,也敢这样嚣张,让哥儿几个对她点头哈腰,她算哪根葱?” “得了!少说两句,好歹人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咱们也得罪不起,还是先照娘娘吩咐办事吧!不过,娘娘也真是,既然是这样一个贱蹄子,把人杀了岂不是一了百了!” “这你可就不懂了吧!这是让人生不如死!半个小时来一次鞭刑,还不让人寻死,这比要人命还痛苦。看着这模样,还真是有些同情。” “同情啥?她可是要背叛娘娘爬上皇上的龙床!死一千次都不足惜!” “瞧你这话说的。你也看到这丫头的面貌,生得也算不错,比之后宫中的某些才人贵人那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想来若不是皇上专宠玥妃娘娘,也还真是有可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只是命运不好了些罢了!” “哟呵,你倒是同情起来了?” “这不叫同情,这叫分清形势。不过话说回来,皇上还在找玥妃娘娘吧?” “是啊,不知道又得到何时。” “算了,反正也赖不到咱们的头上。” “说的也是。好了,将人拖进牢里去,我们也去歇会儿吧!” “嗯!” 话音落,苏晓玥便被他们分别架着自己的手臂硬生生地拖进了牢里,哐当一声,牢门紧锁。 “好好呆着,爷待会再来!”说着,两人便扭身离开。 此刻闭眼忍痛的苏晓玥,心里满满地只有怒和恨。 莫婉蓉,她苏晓玥必定会让她后悔! 一夜的刑罚,苏晓玥被连番地折腾,最后,连那两个施刑的人也累得不行了。 苏晓玥痛得有些麻木,最终承受不住地陷入昏迷中。很意外地,她竟然做梦了,而且梦到自己回到了二十一世纪,看到了她那所谓的父亲大人对着自己的遗像一脸的难过和忏悔。她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只是觉得有些可笑。有些人,死了再来怀念再来忏悔又有什么用?梦没有在她的灵堂结束,她似乎又回到了自己的住处,那里是她的窝,一切如旧,只是很意外地多了一个男人。他竟然端着她的照片看得发呆,隐约间她竟听得他说一些让她觉得莫名其妙的话,他说:“晓玥,你怎么就这样走了?我怎么办?好不容易找到了你,为什么你连见我一面都不肯?你可知道我爱了你十年?你可知道……”苏晓玥完全不清楚这是怎样的状况,她可以理解为她苏晓玥自认为孤独的二十多年里竟然也是有人喜欢的么? 那一刻,她忽然有掉眼泪的冲动。已死的她,注定要辜负一个暗恋她十年的人。 这时,苏晓玥很想大骂上天,她注定是天煞孤星么? 然而,显然上天并没有听到她的话,只将她从梦中扯回了现实,身已在揽月皇朝的现实。 一阵刺眼的光芒让她睁开了眼,入眼却又是她陌生的环境。 “shit!”苏晓玥忍不住用嘶哑的声音低咒。 “什么?”一个声音立刻在她的上方响起,男人的声音,有些熟悉。 开始思考的苏晓玥很快也感觉到身上的痛楚,但她仍是眯起眼,看向那人的脸,终于,她有些不确定的开口:“司徒烨?” “很好,看来你应该没事了。”司徒烨褪下一脸严肃的神情,转而温和地笑,很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你……”苏晓玥喉咙里冒出一丝丝血腥味来,却又被她强自压了回去,“你怎么会在这?” “这里是我的地方。”司徒烨不急不慢地纠正她。 苏晓玥皱起眉,“你救了我?” “显然如此!”司徒烨仍笑。 “为何我觉得你不像在说真话?”苏晓玥看着他想也没想地说道。 司徒烨闻言失笑,“看来果真是骗不过你!好吧,救你的人在那!”说着,手往边上一指。 躺着的苏晓玥哪里能看到半个人影,正想挣扎着坐起身来,另一道声音却很识趣地响起了,“你有伤,不要起来!”说着,人已经如风一般地到了她的跟前。 “你……”苏晓玥一抬眼,顿时诧异万分,呆呆地看着那张男人面孔。 来人见她的神情微微扬眉,“玥妃娘娘认得在下?” 苏晓玥有些语噎,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现下的状况,眼前这人的样貌分明就是方才梦中那端着自己照片的男人面孔,可为什么她才醒,这张脸就如此迫不及待地生动呈现了? “不认得。”许久,苏晓玥才缓缓地回道,眼睑也敛了下去。 “当真不认得?”那人的语气满是不相信。 见人如此质疑自己,苏晓玥不免有些恼了,“怎么?我非得认得不可么?”当他是谁? 那男人微怔于她的恼怒,旋即是轻笑,“看来你果真是不记得了。” “不记得?”苏晓玥听出了些许的不对劲,抬眼有些疑惑地看向他略带担忧的眼。 “我是你大哥。”那人一派平静地说着,就好像说“我今天吃了饭”一样平常。 然而,这在苏晓玥听来却是一则天大的笑话。 事实上,她也笑出来了,不过是冷笑。 “真是好笑!”苏晓玥盯着那人,如是说道。 那人皱起眉,“你不信?” “你凭什么让我信?”苏晓玥的气息微喘,方苏醒,她的体力明显不支。“我只知道自己有一个妹妹,其他一概不知。你是哪根葱?” “你……”那人显然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神色一变,心里的诧异和震惊不言而喻。“你果然变了!”说着,似轻轻地叹了口气。 苏晓玥不吃他这一套,有些疲惫地闭上了眼。那人见她如此,也不好再说,略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便转身对司徒烨说道:“烦劳二皇子照顾舍妹了。” 司徒烨欣然一笑,“这是本皇子的荣幸。” “如此多谢,在下先告辞了!”那人说着,回头看了看仍是闭着眼的苏晓玥,摇了摇头,转身便走了。 “二皇子不觉得该给我一个解释么?”许久,等到那自称是她大哥的人走得毫无踪影之时,苏晓玥才幽幽地开口,目光锐利地射向兀自在一旁沉思的司徒烨。 第19章:深陷皇权迷云中(34) 司徒烨缓缓地转头看她,扬唇一笑,“怎么?你想待在监牢里?” “大恩不言谢。”苏晓玥不动声色。 “可惜本皇子偏是心胸狭窄的。”司徒烨笑得有些张狂,“必须得有谢礼才可。” “我记得方才有人与我说救我的人不是你。”苏晓玥冷笑,“若是我要谢,那人也不是你。” “呵呵,”司徒烨轻笑,眼底却是一抹阴翳,“你以为没有本皇子,他能救出你来么?若不是本皇子,你还能在这安心养伤么?” “看不出原来揽月皇朝的二皇子竟是这般计较之人。”苏晓玥冷冷地看着他,“想要谢礼也可,将我送回到司徒漠那儿,想要什么,他自然都会给你!” “你……”司徒烨怒极,“世上怎会像你这般的女子!” 苏晓玥顿时煞是妩媚地一笑,“怎么?不好么?” 司徒烨呼吸一窒,闪着怒火的黑眸死死地盯着眼前拥有绝世容颜的女子。此刻,她全身是伤,本该是狼狈不堪,可这一身伤却给她平添一袭冷艳,再加上这妩媚的笑,让人硬生生地离不开眼。 这样的女子,这样随时都能牵动他心思的女子,为何会出现在他的世界里? 司徒烨有些无奈,有些庆幸,有些不甘。这样的女子偏是属于司徒漠的…… 苏晓玥哪里知道他心底的百转千回,只是一味地冷眼看他,一面在心里揣测着眼前的人究竟想做什么,为何会救出她来。 “好,自然是好!”司徒烨倏地笑着开口,深深地看着苏晓玥嘴角冰冷的笑,“可我绝对不会将你送到他的身边。”即便他得不到。 “这样么?”苏晓玥状似认真地想了想,而后启唇灿烂一笑,“如此甚好!”这正是她求之不得的,“只是,若是如此,你得帮我一个忙。” 惊讶于她答应得如此之快,司徒烨心头闪过一阵惊喜,然而,很快,她的“帮我一个忙”让他冷静了。 “果然还是不舍得么?”司徒烨听得到自己的声音有多冰冷。 苏晓玥翻了翻白眼冷冷一笑,“不要太自以为是!” “哦?”司徒烨扬了扬眉,看出她不是在说假话,心情瞬时好了许多,“那好,你说说看,或许本皇子真能帮上一些忙。” 苏晓玥定定地看着他,半晌,似乎确定他不像在说谎话,才缓缓地开口,“我要你帮我找到我妹妹。” “你妹妹?”司徒烨疑惑地皱起眉,“谁?” “苏落音。”苏晓玥有问必答。 司徒烨看着她仍是冰冷的脸,想要搜出些她关切的情绪来,却发现只是徒劳,心下更是疑惑。 “她的容貌?” “……不知。”苏晓玥答得干脆。 这一下,司徒烨有些傻眼了,瞬即笑了起来,“你的妹妹,你居然不知道她的模样?” 苏晓玥略有沉默,而后冷着脸抬眼,“你认为我像在说笑么?” 笑声戛然而止,司徒烨凝眸,眼前当真是一张毫无虚假的脸,当即皱眉,“她是你妹妹。” “我也说了,我不会跟你开玩笑。”苏晓玥不忘强调。 司徒烨默然,仔细地盯着她,越发不明白她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子。 眼前男子漆黑的眸子深邃得仿佛能让人深陷进去,苏晓玥却只稍稍一怔,而后恢复冷然,也懒得也揣测他心里在对自己的想法。 “怎么样?” 苏晓玥冷不丁地开口,也打断了司徒烨对她的“窥视”。 “连容貌都不知,我要如何帮你。”司徒烨一笑,在苏晓玥看来有些雅痞。 “刚才那人是谁?”苏晓玥耐着性子问话。 “若我没记错的话,他刚才说是……”说到这里,司徒烨总算是明白过来,“那也得看他是否帮忙。” 苏晓玥扬眉,“意思是你答应了?” 司徒烨有些好笑地看着她,“你不会真以为这是一桩交易吧?现在身负伤的你一切都掌握在本皇子的手上。”言下之意就是她根本就没有与他交易的筹码。 “好啊!不答应也可以,”苏晓玥也不慌,“现在我就自己回监牢里,或者直接回司徒漠的身边。” “就凭你此刻的身体状况?”司徒烨不屑地一笑,从没有人这样威胁他,她苏晓玥绝对是第一个。 苏晓玥依旧是笑,只是这笑多了分挑衅,“你可以试试。”她不是不知道眼前这个所谓的二皇子绝对是个腹黑阴沉的角色,只是她够自信,他为了某个目的或者是某个交易不得不将她放在身边,不能出半点叉子。这一点,她不会猜错。 很莫名地,看着眼前无比嚣张的笑,司徒烨无半分的怒意,只是冷冷地看着她。 苏晓玥也不躲,任由他看着,嘴角的笑半点不褪。 气氛无比的诡异,烛火随着钻进来的风无方向地摆动,映照在两人的脸上诡谲万分。 好半晌—— “好,我会去找。”最终,司徒烨开口了,也表明他妥协了,“但是,我不保证能找到。” 苏晓玥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闭上。沉吟片刻,她才又启唇道:“好。”她能明白,当初她是为了苏落音才回到宫里的,司徒漠必然会将她藏得好好的不让她找到,既然她找了这么长时间也没有半点音讯,那么,她也不敢完全将希望寄托在眼前的人身上。只是,若是最后无所获,那么她又如何能安心离开? 苏晓玥不无烦恼。 “好了,你好生休息吧!”司徒烨此时已转身往门口而去,“外面有丫鬟,有事直接唤她们便好。”说着,也不等苏晓玥回答人便已离开。 对于他突然的冰冷,苏晓玥少不了感觉几分莫名其妙,但是很快,她便将关于他的事抛到九霄云外,脑子里只想了一件事:司徒漠能想到她在这里么? 司徒漠会知道苏晓玥在司徒烨那儿么? 答案是:知道。 而知道这个讯息的揽月皇朝皇帝此刻正是怒火中烧,脸色阴沉得让人直想往往地狱里躲。 闇没有地方躲,因着正是他给他带来的这个消息,所有的怒气他都得受着。 “果然他们一个个都不安分是么?”司徒漠冷冷的眯着眼。 闇没有答话,因为他很清楚,眼前的主子绝对不是在问自己。 “好,很好!”司徒漠冷笑着,眼底是泛着浓浓的血腥,“闇!” 冷不丁被点到名的闇忙答:“属下在!” “那个人该放出来了。”司徒漠的嘴角只有深不见底的残酷。 闇微微一愣,没有立刻明白主子的意思。 “引到太后的寝宫去!”似乎知道他没有明白,司徒漠立刻又加了一句。 当下,闇很快会意,瞬即诧异一怔,但很快恢复了平静,“是,主子!”看来,有些人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你先下去吧!”司徒漠大手一挥,淡淡地说道。 “是,主子!”说完,闇已快速地消失,仿佛不曾出现过。 这厢,司徒漠却仍是不解气,恨恨地攥紧了拳。下毒、鞭刑、监牢,可想而知那个他心尖上的女子受过怎样的痛苦,他必定会让他们都付出应有的代价。他们个个该死,然而,更该死的是他,是他司徒漠,他居然让她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被那个该死的老妖妇给掳走,才演变成如今这番状况。 越想越怒的司徒漠狠狠地砸向桌案,“嗵”的一声,桌上堆高的奏折顷刻崩塌散倒,顿时便是一片狼藉。 外头的侍卫太监们闻声便各自是浑身一震,互相心有戚戚地看了看,而后吞了吞口水勉强站直,人人自危。 太监总管柯平亦是满身冷汗地立着,心里也顿时有了感觉,一场风暴在所难免。 “柯平,给朕滚进来!”一声暴喝骤然如雷般震响。 众人浑身一颤,旋即眼带同情地觑向一旁脸色煞白的柯大总管。只见他抖了抖嘴唇,而后深吸一口气,“是,皇上!”说完,便推门而入,将那些同情的目光隔绝在门外。 “皇上!”柯平战战兢兢地垂头而立。 “让人给朕收拾好!”司徒漠指着那满散在桌上和地上的奏折。 柯平抬头看了看,立刻便道:“是,皇上。” “还有,”司徒漠冷冷地从桌案后走了出来,直往门口而去,“摆驾霜华殿!” 霜华殿? 皇后娘娘那儿? 柯平心头闪过疑惑,但没有时间容他多想,忙是应着“是”,紧跟了上去。 第19章:深陷皇权迷云中(35) 谁会想到一心系在玥妃娘娘身上的皇上会突然地出现在霜华殿!莫婉蓉乍闻此消息亦是万分诧异,心莫名地一跳。然而,很快,她便将这份不安给压回去。她深信,她所做的一切不会被他发现的。 来到殿门前,莫婉蓉款款地朝着眼前的一抹明黄欠身问安,“臣妾见过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司徒漠低头,盯着那一身的绫罗绸缎,镶了一身的稀世首饰,冷冷发笑。 他的笑声低浅,本该是无人听到,可偏偏这声音却清清楚楚地传到了莫婉蓉的耳中。 莫婉蓉浑身一颤,“皇上万福金安!”她强自镇定地又重复了一句。 这时,司徒漠才开了口,嘴角勾着笑,只是那满身冷煞的气息却半分不减,“朕打扰到皇后了?” “不!”莫婉蓉微愣,“回皇上,自然是没有的。皇上能来,臣妾开心还来不及呢!” “是么?”司徒漠冷嗤,“平身吧!” “是,”莫婉蓉这才直起了身,“谢皇上!”然而,一抬头,两道冰冷的目光便让她全身冻僵。原来皇上并没有走开半分。 “皇上?”莫婉蓉心头的不安慢慢地化开,语中更多几分小心翼翼。 这样一副做贼心虚的表情搁在司徒漠的面前,顿时更让他脸上那抹冰冷的嘲弄之笑显得灼人。莫婉蓉感觉背脊一阵阵泛凉,然而,此刻的她什么都不能做,只能装做一无所知的疑惑地看着眼前心爱的男子。 良久,司徒漠才迈开了步子往里头走去,并一径地落座于主位。莫婉蓉稍稍地平抚了自己的心,立刻跟了上去。 上好的茶水被送到了司徒漠的面前,而身为皇后的莫婉蓉看着那满身冰寒的男子,半分未敢动,亦不敢多言。 一个悠然而坐地喝茶,一个心怀忐忑而站,毫无半分交流,好似两个不相干的人。莫婉蓉的心情无疑是跌到了谷底。然而,即便如此,她也不敢发作,因为她不敢肯定皇上的心。 一杯茶在清风阵阵中杯消灭,司徒漠这才稍稍抬起头来,语带诧异地问那站着的人:“皇后怎么不坐?” 莫婉蓉嘴角的笑一僵,“臣妾看着皇上喝茶,忘了。”多么蹩脚的理由!若是平时,莫婉蓉绝对不会挑这个。 “哦?”司徒漠冷笑,“看来皇后这是能力退步了。想必是这后宫之中的诸多事务烦身才有此果。怪朕不曾好好关心皇后。今日既来了,朕便准皇后好生休养。这后宫之事便不要再劳烦皇后了。明日皇后便把后宫之事交托给宜妃吧!” “皇上……”莫婉蓉撑大了眼,心中已不是震惊所能形容,一股怒火自脚步往上窜,直烧到了心尖。 司徒漠眼神一凛,“皇后不接受朕的好意?” 如此这般的状况,哪容得莫婉蓉说出一个“不”字? “是,谢皇上体恤臣妾。”莫婉蓉低头回着,声音轻弱,仿似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净了。原来,原来他果然是给她报仇来了。第一步是夺她后宫的权,下一步又会是什么? “好了,”司徒漠放下茶杯站起身,“皇后好生歇息吧!朕过些时日再来看你。”说着,往门口而去。 属于司徒漠的气息渐行渐远,直至消失,莫婉蓉却依旧呆立原地。身边侍奉的没有一个敢上前,低着头偷觑着皇后的表情,生怕一个不小心便成了炮灰。 莫婉蓉不知自己究竟站了多久,直到一阵凉风袭身,浑身一颤,她才缓缓地抬起头。转身,望向门口。依稀之间,仿佛那心爱的男子立在自己的跟前,面带微笑地看着自己。这场景是多久之前的事,她记不清楚,只是她知,那一刻,她的心完全交付给了他,即便是背叛,她也在所不惜。可是,如今,她都得到了什么?方才,他经过自己的身边,竟是连一个眼神都不曾分给她。她竟成了他的敌人了! 眼泪迷糊了双眼,莫婉蓉忽地冷声笑了起来。 这一夜,霜华殿无眠。 深夜丑时,坤和宫,太后的寝殿内。 撩人的香薰气味浓重不减半分,比之那晚被强行搜查时更甚。只是,此时却只有太后一人。似乎收拾了厌恶的人,那躺在床上的人睡得格外香甜,香甜到连一道高大的黑影忽然出现在自己的寝室内都不曾发现。 黑影一步步地朝那窗幔而去,充血的双眸死死地盯着那床上侧身躺出的玲珑曲线,那能翻江倒海的恨意几欲将黑暗吞没。 然而,这一切并没能将那道身影惊醒,睡梦中的脸依旧平静如常。直到黑影伸手掀起了那红艳的帐幔,清晰地呈现出她的睡容,她才在梦中觉得一阵冰冷而转醒。 迷蒙的双眸缓缓地睁开,一抹惊骇闪过,双眼陡然撑大,半分迷离不见,只余了惊恐万状,仿佛见了这世间的恐怖之最。将起未起的身子僵在了半空,成了一种扭曲的形状。 “你……”一个音节发出去之后却再也吐不出半个字。 “哈哈……”如在磨砂石上划过的声音刺耳地响起,“敏儿,好久不见!我来带你走了!” 躺在床上的人顿时全身血液凝固——为何他还没有死?! 翌日,揽月皇朝后宫中惊现一桩奇案,当朝太后无故失踪。房间内无打斗痕迹,更无半分挣扎的痕迹,就好像太后是自己走的一样。而这也成为另一件奇事的起因,当朝太后失踪,这第一个告之之人自然是当今皇上,这太后身份何等尊贵,自然是比得上那身份不明的玥妃,预想中皇上自然是得大怒搜查,起码得比找玥妃的仗势也大得许多,可谁成想,他们得到的回答居然是—— “嗯,”回答之人语气平淡如水,好似只是一阵不起眼的风飘过而后不见,“知道了。” 然后呢? 是啊,然后呢?那人好歹是皇帝陛下名义上的母后,皇上竟没有半点表示? 可事实是,他能回答这几个字就已经是他的恩赐了。 于是乎,没有了然后。所有的然后都是别人在操办,除了那道令世人震惊的圣旨,自此天下无太后,坤和宫,封。这其中秘辛,外人无从知晓。如此,这太后失踪之谜也成了市井之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被困在封闭房间里的苏晓玥原本也不知道这些个事儿,只是偏有人闲她太清闲,非得来扰扰她,害她不得不听,听了之后自然少不了的花心思猜想这中间的曲曲折折。当然,不必猜的是这事儿绝对是司徒漠干的。 “他怎么会做这事儿?”苏晓玥摇头,司徒漠其人分明是冷静得让人害怕,却不想这会儿倒是不冷静了。 “他?”司徒烨笑着看向她,“你指的是谁?” 苏晓玥对于他这种明知故问的行为极为不耻,冷笑,“二皇子,您以为呢?” “依次看来,你倒是对他极为了解。”司徒烨哂笑。 苏晓玥冷笑,心底生出些恶劣的心思来,“换你成他的枕边人试试?”即便不是日日相携而睡,就冲着他与司徒漠那份关系,想不了解也难。 “你……”司徒烨当下被她故意的言辞激得耳红,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大胆的女子! “怎么?”苏晓玥心情稍好地坏心一笑,“这个提议不错?” “苏晓玥,很好玩么?”司徒烨恼然低吼。 苏晓玥笑得更欢,“还好还好,总比我只能躺着发呆要好。” 司徒烨瞬时有些不自在,看着她的眼神有几分歉意,“委屈你了。” “这可不像你会说的话。”苏晓玥看着他目露诧异,轻笑道。 司徒烨低头摸了摸鼻子,低喃,“确实不是我会说的,只是……” 只是? 只是什么? 她大约能猜到他接下去要说的内容,只是这其中真假几分却是不得而知了。于是乎,她选择假装没有听到。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苏晓玥淡淡地转移话题。 “你很关心?”司徒烨抬眼,目光有些深邃。 苏晓玥轻笑一声,“无所谓,我只是随口问问。”毕竟秘密的东西总让人有探究的欲望。 “其实事情也很俗套。”司徒烨看着她的眼半晌,最后才缓缓地开口,“太后原来并不是太后,想必这一点你早就知晓。”见苏晓玥点头,他又继续,“不过,也许有一个事实你可能不知道。” “什么?”苏晓玥自然发问。 “当今太后亦非皇兄的嫡亲姨母,这天下间鲜有人知。”司徒烨低沉地道出尘封许久的事实。 苏晓玥微一扬眉,其实早些时候她就察觉到了,否则,没有道理司徒漠会对自己的姨母那般态度,当然除却那太后眼中对司徒漠赤裸裸的欲望。 “你似乎早已知晓?”司徒烨见她淡然的神情,心生疑惑。 “猜到的。”苏晓玥也不躲避,坦然地承认,“依着他对太后的态度,想不这样想都难。” “那么,”司徒烨目光一闪,微眯起眼似平静无波地问道,“你还能猜到些什么?” 第19章:深陷皇权迷云中(36) 苏晓玥对着他冷笑,“没了,等你告诉我。” 司徒烨挑眉,“本皇子可不信。” “随便你爱信不信。”苏晓玥懒懒地开口,管他要不要相信。忽地,她想到了什么,皱起眉,瞪着他道,“赶紧解开我的穴。”他司徒烨是悠游自在地靠在床头,而她却躺着,形成一种暧昧的姿势,“我很不舒服!” “不舒服?”司徒烨笑着眯起了眼,“哪儿?”说着就打算朝她伸出手来探查。 “司徒烨,你最好不要碰我!”苏晓玥立刻冷声喝止。 手顿在了半空中,而后渐渐地收回。 “不可能!”司徒烨有些悻悻地开口,眸光暗沉。 苏晓玥自然知他在回自己的话,“为何?” “你会逃。”司徒烨想也没想地给她答复,目光灼灼地盯着她黑白分明的清澈双眸。而事实也确实如此,他早已将她为何会出现在宫中的事情调查清楚,面对一个能以一敌十二匹狼的女子,他不敢小觑,不敢大意。“我不敢做这样的尝试。” “司徒烨,”苏晓玥冷眸瞪他,“你的胆子就那么小么?”没错,她是有解穴然后逃走的打算,谁让她自己根本就没有内力根本就冲不开穴道呢! “不必用激将法。”司徒烨看着她因愤怒而微红的脸颊,轻轻一笑,“无论如何本皇子都不会着你的道。”既然她不给自己机会,那么他也不会给她机会。 苏晓玥冷哼一声,也明白他绝对不会遂了她的愿,闭上眼打算来个拒绝交谈。 对于她的沉默抗议,司徒烨有些失笑,既然不在这样的“小事”上计较,那他觉得该继续上一个话题。 “其实你应该已经猜出太后对皇兄有非分之想吧。”司徒烨淡淡地开口,如此大的秘密在他嘴里却像是喝白开水一样的平淡不已。 真个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当然,这里面不包括苏晓玥。 “嗯!”闭着眼淡淡应了一声,苏晓玥仍是四平八稳的。 “看来你果真是猜到了一些不得了的事情。”司徒烨笑着眯起了眼,很有种阴暗的味道。 苏晓玥不知道他心里在打什么主意,也没心思去猜,仍是闭着眼,“抱歉,无可奉告。”有时候模棱两可更有回旋的余地。 司徒烨看着她不变的神情,沉吟半晌,于是又继续了关于那太后的故事。很幸运的是,这一次,中间没有太多波折,苏晓玥也弄清了些来龙去脉。 话说那司徒漠的嫡亲母后原出宗政家族,闺名宗政妩,而如今的太后在宗政家族与宗政妩以姐妹相称,唤为宗政馨,不过,却是宗政妩的三姨娘从外带进宗政家族的。而那时,别人都不知道,因为宗政妩的父亲将这事儿给掩盖过去,只说是他在外生的。而后,先皇开国,开始选妃,宗政妩和宗政馨同时入选,不过,那时先皇对宗政妩一见倾心,当即便立为后,这也成为一段佳话;而宗政馨只是众妃之一。那一年,宗政妩已二十岁,而宗政馨才十三。先皇与先皇后自然是恩爱无比,至于那才十三的宗政馨虽少懂情爱,却是钟情于那位饮马山河、辟山开国的年轻皇帝。然而,这份情直到先皇追随先皇后而去,她都没有得到过。于是她将这份情转移到那神似先皇的司徒漠身上。她自小看司徒漠长大,他十二岁之前还因为她是自己姨母而不排斥,而十二岁之后在知道她不是自己嫡亲姨母,更想趁机侵犯他之时便不再对她露出半个笑来。宗政馨的情没有在两父子的身上得到的回报只有冷酷无情。 说实话,宗政馨着实是挺可怜的。 听到最后,苏晓玥心里只有这样一个想法。“情”之一字她确实不了解,只是,若女人这辈子都为了它而活,她倒觉得真是白活了。所以,她可怜她。 末了,她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你怎么不为所动?”司徒烨无不诧异地看着她仍是雷打不动的神情,眼前的女子,他越发地不了解了。 苏晓玥忍不住地直想翻白眼,微微张开眼眯成一条线,“敢问二皇子,本宫需要有什么反应么?”不过是一个可怜人的可悲故事,听听便罢了。 司徒烨看着她一脸不以为然,顿时沉默了。虽说将这一段故事讲给她听并无特殊含义,然而如此秘辛却未能让她露出半分意料之中的神情来,让他有几分挫败。 皇后的事情在皇宫的大大小小的地方传开了,没有人知道皇上为何突然如此对待这位温婉、端庄、贤淑的皇后。有人猜测可能与玥妃娘娘的失踪有关,也有人猜测与太后娘娘的失踪的有关,然而答案毕竟只在那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那,谁也不敢妄下断言。 司徒漠自然明白他所做的这些会引来多大的骚动。这后宫中的事情与前朝密切相关,很快,关于他夺了皇后在后宫中权势的消息传到了前朝大臣们的耳中。一下子各种言辞如潮涌入司徒漠的耳中。只是全朝三派势力各自说法不同。一派支持苏世彦,一派支持莫司尘,另一派才是他司徒漠的。苏世彦一派想要寻根究底为何他会下如此圣旨,莫司尘一派自然是极力想让莫婉蓉重掌后宫大权,至于他这一派,没有他发话,自然没有人敢多言。 自始自终,司徒漠都是冷着一脸看着那些大臣。最后,大臣们见皇上竟是一言不发,皆是噤声无言。 “各位爱卿说完了?”殿内一片寂静之后,司徒漠这才冷冷地掀动嘴皮子。 如此一问,谁敢回答? 于是乎,寂静依旧。 “朕的后宫之事,何时需要各位来管了?”司徒漠冷不丁地拉高了声音,一字字冰冷得仿佛能掉出冰渣子来。 “皇上,恕老臣多言,这并非只是皇上您后宫之事。”苏世彦大步往前一迈,“皇后为一国之母,皇后所处之境自然与国体有关。还请皇上三思!” “三思?”司徒漠冷嗤一声,阴沉的目光落在苏世彦的脸上,幽幽地又转到一侧刑部侍郎,“李修,本朝律法对皇后言行可有约束?” 此言一出,满朝大臣面面相觑,也顿时明白皇上话中的意思,原来是皇后犯了错。只是,这错到了何种地步竟要夺了皇后的权而责其禁足? “回皇上,”身材修长的白净男子略一低头,“本朝律法对皇后之言行举止皆有约束,皇后犯法当与庶民同罪。” “很好!”司徒漠满意地点头,“皇后在宫中滥用私刑致一名宫女无辜丧生,难道朕不该罚她么?各位爱卿可还有话可说?”他并非无中生有,虽然他是借了这个名为苏晓玥报仇,然而像他所说的事情,她莫婉蓉并非没有做过,只是后宫中的倾轧只要不牵涉到他,他也只当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 掷地有声的言辞让大臣们愈加低下了头,这宫中滥用私刑之罪可大可小,而身为一国之母竟闹出人命,皇上震怒自然也在情理之中。 没有人蠢得去问是否人证物证俱在,因为那说话者是皇上,那么既然是他说出的话,即便是没有人证物证,他也能造出来。 于是乎,简单的几句话收服了前朝这些个蠢蠢欲动的人。莫司尘一派虽是想再进言,却也无可奈何。 前方战事还算平顺,司徒漠也不曾想那启用的新人果真是有些能耐的。只是,连日来他收到一些关于司徒漠的消息,让他略感不安。他太平静,正是因为太平静才让他感觉莫司尘在暗地里做些什么。 “派人好好给朕看着莫司尘。”扔下奏折,司徒漠一径地对闇吩咐着。 “是,主子。”闇安分地答,即便他早已多安排了人手。“那,玥妃娘娘那边……” “暂时不要动。”敌不动,他自然也不能动。司徒漠思忖片刻,而后冷冷开口,“朕倒要看看他到底要耍什么把戏!”顿了顿,他又继续道,“他最近和谁有接触?” “……苏冥澋。”闇想了想回道。 第19章:深陷皇权迷云中(37) 倏地,凌厉的眼神扫向闇,“他?她的哥哥!” 闇心头一跳,面色微动,“是!” 司徒漠眯起了眼,他相信闇的办事能力。竟然是苏家的长子,为何他会突然出现?难道司徒烨与他的家族做了什么交易? “可探听到他们交谈的内容?”司徒漠收起诧异,淡淡地问。 “这……”闇惭愧地支吾,之后立即往地上一跪,“请主子责罚。” 司徒漠隆起了眉,竟然连闇也没能探听到?看来他们这一次是有备而来的。 “再派一几个人给朕好好盯着,有任何风吹草动都回来禀报朕。”司徒漠沉冷地下着命令。 “是,主子!”闇毕恭毕敬地回着。 三日后。 夜半时分。 苏晓玥因一阵极具痛苦的闷哼声转醒,虽是头脑有些昏沉,却听得十分真切——那是人被打伤的声音。 有打斗? 苏晓玥顿时更加地清醒了,看来有人知道她在这里了。只是,能打斗出声又能让她不被发现,这该是个什么地方? 她第一次思考自己究竟身处何处。 “醒了?”司徒烨的声音比他的人先进入她的感官。 苏晓玥当即眯起了眼,“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知道外面是什么人么?”司徒烨看着她答非所问。 “与我何干?”苏晓玥冷冷地丢出几个字,仿佛外头的一切果真与她毫无干系一般。 “不知?还是装作不知?” 司徒烨的脸上只有阴沉,而苏晓玥也看得真切。 “知与不知有何区别?”知与不知她如今的处境也不过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苏晓玥冷笑,世界果真是好笑得可以,二十一世纪因为杀手作为世界前二十位国际通缉犯被通缉,如今,在这个鬼地方却因为这张脸,和她那不知所谓的身份被人或夺或救或杀,她的人生要不要这样精彩! “当真不在意?”司徒烨仍是端着一张不甚相信的脸。 苏晓玥心里很不耐烦,更是不屑,对他,她也懒得多说。 看到她不耐烦地闭眼,司徒烨收起了疑惑。 两人皆保持沉默。 苏晓玥自然是睡不着的,虽身中毒让她嗜睡,然而房间外有人打斗,房间内又杵着个男人,饶是她神经大条,也绝对是不可能放下戒心的。 稍时,苏晓玥只听得男人略显低沉的声音响起,“本皇子绝对不会让他们得逞。”他说得很慢,却异常连贯而坚定,再配以他那好听的声音,苏晓玥差点便以为他是在对心爱的人诉说着某种承诺。 但是,显然,苏晓玥只当这是错觉,只冷哼了一声,随即便听到轻轻的关门声。 黑暗中,两道锐利的精光在苏晓玥睁眼之时劲射而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划过心头。 有人正往她而来! 这是一种极为微妙的感觉,她知道那人尚不在房间内,兴许还只在房间外那群打斗的人之中,可她偏就有这样的感觉。 苏晓玥皱眉,呼吸之间,一阵风拂过,一缕浅草香便飘逸而入。这种时候,她本该大声呵斥一句,而她却紧闭了双唇。 终于,那人已到了她床前;而她也知道了那人是谁,无怪乎她会有那种奇怪的感觉了,原来竟是他! “玥儿。”男人的声音似披着一层薄薄的沙,低沉、隐约,让她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好久不见,司徒漠。”苏晓玥听到自己如是说道。 司徒烨没有想过自己会如此一败涂地,不过眨眼的时间,她便逃离了自己的掌控,重新回到了司徒漠的身边。明明一切都计划得天衣无缝,却还是因为他司徒漠而计划泡汤。 他没有想到司徒漠会亲自出马。他以为他对苏晓玥不过是宠,谈不上爱,他认为君王不会有爱。可偏偏司徒漠却将他的想法完全推翻。 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司徒烨苦涩一笑,难道他注定要败在司徒漠的手上?江山如此,连美人亦要被他夺去? 他的眼底是满满的不甘、愤恨,若说他以前温和的形象只是外衣,那么此刻才是他的真性情。他一直都明白有司徒漠在的一天,他便只有被踩在脚下的份。可是高傲如他,又怎么会甘于屈居臣下? 江山要夺,只是他未曾想到还会遇见个苏晓玥,初次的邂逅到后来一次次的接触,他竟发现她的独特像是一把无比锋利的刀一点点地刻在他的心上,抹去会心痛。只是,江山与美人必须得选一个,他剜了心地舍弃,这几日留在身边只为留个回忆,却不想竟到了这般田地。 司徒烨恼,却不悔,今夜的一切也让他更加下定了决心。 司徒漠,他司徒烨发誓,会将江山与美人一并从你的手上夺过来! 司徒漠压根无暇顾及司徒烨的想法,眼下,他面前昏睡的绝美女子才是他心之所系。 “她身上的毒加重了,”一旁的“鬼医”看着面无表情的司徒漠,淡淡地说道,“司徒漠,你自己看着办吧!”说着,转头看向那静躺着的睡美人。诚如人们所言,这个女子绝对是个祸水,纵是他人称“鬼医”的万俟宏也不曾见过如此美的女子。这世间美丽的女子或婉约或冷艳或不可一世,他虽不完全清楚她究竟是个怎样的女子,但完全可以肯定绝对不会是个让人讨厌的,譬如现在睡着的神情便让人无端地喜欢。 当然,这些话,他绝对不可能对着司徒漠说起,天知道下一秒他会不会怒得将他杀了。 “她的毒可能多久会发一次?”司徒漠低眉看着那张安静的脸,此刻她的脸上没有对他的不屑,也没有对他的恨,着实让他多出几分贪恋。 “这个恕我无法给你准确答案。”万俟宏实话实说,“或者三天一次,或者两天,或者更短。”未等司徒漠抬眼看他,他又继续,“还有,因为宗政馨下的那个毒,她发作的症状可能会不同。” “怎么个不同?”司徒漠的声音倏地冰冷,更带几分残厉,那眼底骤然绽放出的寒光够人喝上一壶的。 万俟宏有些讪然,心道:早知便不要告诉他了。 “不会再只是嗜睡了。”思量再三,万俟宏还是决定说实话,“若我没有诊断错的话,宗政馨这一次下的毒能让她发作起来疼痛难当,你要做好准备。”万俟宏很好心地提醒,“最好的解决办法是尽快将她送到醉国去。” 听完他的话,司徒漠愤怒的神情显得有些狰狞,若搁在旁人怕是早已夺路而逃了。 万俟宏立在原处等着他的答复。 半晌,才听得司徒漠极为不悦的声音响起,“那个老妖妇的毒你不能解么?” “能解。但是,”万俟宏点了点头,皱眉,眼底有几分惭愧,“两中毒已经在她的体内融合,便是我也解不了,唯有蓝傲天皇宫里的东西兴许能发挥些作用。” “你的意思是,醉国也不一定能解她的毒?”司徒漠冷冷发问。 万俟宏很诚实点头,“没错,但是,你若不试,那她……” “那你呢?”司徒漠冰冷地打断他的话,死死地盯着他。 万俟宏有些微的怔愣,却又听得司徒漠继续说道:“若给你时间,难道还有你制不出的解药?若是如此,你万俟宏也太对起‘鬼医’这个称呼了!” 哈,激将法! 万俟宏其实真想发笑,这位揽月皇朝的皇帝兼好友还不曾在他的面前如此说过话。 “抱歉,我不是神仙。”万俟宏无奈地摇头,“若是没有蓝傲天的那味解药,即便我能配出另外那种毒的解药也是没有用的。” “很好!”司徒漠咬起了牙,“那朕便将那味解药给你偷过来!” 偷?! 万俟宏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他,虽说司徒漠在某些方面确实无耻得可以,却从未如此光明正大地说出像要去偷别人的东西云云之类的话来,如今却为了这个女子…… “司徒漠,看来你真的爱上了她!”万俟宏摇头叹气,自古君王无情才能坐拥江山,偏生这位却与人不同。“我真担心你的江山会毁在她的手上。” 第19章:深陷皇权迷云中(38) 司徒漠压根没有心情去理会万俟宏所说的这种可能性,因为在万俟宏离开之后的短短三个时辰内,苏晓玥身上的毒便开始发作了。 “该死!你们都是些饭桶么?!”司徒漠的声音震怒无比,将一室的太医吓得个个浑身直哆嗦,不敢抬头看那待治的病患。——玥妃娘娘身上的毒根本不是他们能解的,即便是将他们杀了,他们也没有办法! 此时的苏晓玥正脸色泛白地忍着那噬骨焚心般的疼痛,耳边响动的是司徒漠如雷的咆哮声,她想让他小点声,可那满布周身的痛楚却一波又一波地袭来,几乎要将她吞没。 细细的呻吟终于忍不住地从她齿间溢出,司徒漠闻之心尖一颤,脸色瞬间比方才更阴沉几分。想要从蓝傲天的皇宫里偷出解药绝对不是一时半会儿便能做到的事儿,而他只能看着她这般痛苦下去?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谁都听到皇上心尖上那位绝美女子的痛苦不堪的呻吟声,天知道皇上下一秒钟会不会因为这个将他们凌迟处死。他们像是被吊在半空中一样,上不得,下不了,却是比死还痛苦的折磨。 司徒漠大步走到了苏晓玥的身边,如黑磁石般的双眸死死地盯着那惨白的脸,那泛白的嘴唇,还有那一滴滴晶莹的汗珠,这样的神情显示出她究竟经历着怎样的折磨。 司徒漠看得心惊。 “没用的废物,都给朕滚出去!”司徒漠忽地暴喝。 而后,原本跪了一地的人顷刻消失。 司徒漠怔怔地看着苏晓玥,心底蓦地染上几分痛苦。 “玥儿,朕该拿你怎么办?” 迷迷糊糊中苏晓玥听到了这么一句,她忽地有些恍惚,不知是因为这身上的痛楚还是因为司徒漠语气中清晰呈现的无奈。 这一次毒发作之后,苏晓玥开始频繁地出现中毒后的各种症状,一样的嗜睡,却伴随那折磨人的痛。然而,每一回,她都隐忍着,只有那细碎的呻吟,嘴唇被她的素齿咬破。 “娘娘,您不要这样忍着了。”桃花在一旁伺候着,满是心疼地擦着主子脸颊上的涔涔的汗,一面苦口婆心地劝着。 “是啊,娘娘,您要是痛就喊出来。”另一侧端着药的海棠亦是心疼不已。这是娘娘回到宫里的第七天,而娘娘像这般发作却已是五次了,每一次都看得她们直想掉眼泪。明明看起来如此瘦弱的女子,为何却有这般强大的毅力,能扛得了这分非人的痛苦折磨? 剩下的几个宫婢亦是不胜唏嘘又无可奈何地叹着气,她们何曾不知这位主子那是不听劝的主,瞧瞧现下她的模样便知了。 “闭嘴!”几乎一天经历一次痛苦的苏晓玥几乎是开始习惯了这种痛苦,现在发作起来也觉得少了几分痛苦,也能分出也气力来呵斥人了。 俩字一出,桃花和海棠立刻抿紧了双唇低下头,小心翼翼地瞅着苏晓玥仍是汗洒不断的模样,眼底多是无奈。 耳根子终于清静,一股钻心的痛却愈见清晰地爬上来,带着几分尖锐,顿时她的脸色煞白。 该死!她一定要将那个该死的宗政馨碎尸万段! 然而,宗政馨的下场却轮不到她苏晓玥来出手,因为有人比她更想将她拆骨毁尸。 “宗政馨呢?”司徒漠冷声问着那失踪的人的下落。 闇觑着主子那早已黑了脸,顿时明白他的心思,忙回道:“回主子,人已经被带走了。” “朕早知她心如蛇蝎,真该将她五马分尸!” 闇微微一颤,心下了然主子是念及玥妃娘娘身上的毒才有此说,一时也找不出合适的话来回,只得低头表示沉默。不过,他心里倒是有些可怜起原本高高在上的太后来。其实,若是她安分地当她的太后,对主子不管不顾也就可保其一生荣华富贵、相安无事了,可偏偏这位与主子毫无半分血缘的“太后”却明知故犯,养男宠秽乱后宫也就罢了,她却不甘心地非得缠上主子。结果皇上盛怒之下将她扔到了一个喝醉了酒并且肖想了她许久的男子身边,那人曾在她年轻时上门提亲。等到她醒来,发现与自己缠绵了一夜的竟是她厌恶至极的人时,自然是大怒,她不能找主子报仇,只能将这份仇恨报复在那个男人身上,于是她将那男人囚禁,各种刑罚都用上,甚至是宫刑。一个男子在经历过这些之后,即便曾经再怎么喜欢这个女子,他的心里也只剩下恨了。而一个满身只有仇恨的人对一个女子能做些什么?其后果可想而知。连他都无法想象若再有机会见到这曾经的太后,那会是一个怎样凄惨的状况。 半晌过后,司徒漠那愤怒的气息似乎少了一些,声音也更显平稳,“那只老狐狸最近有何举动?” “他昨天见了新的武林盟主。”闇不必反应便知主子所说的“老狐狸”是谁,“却并无进一步动作。” “新的武林盟主?”司徒漠冷嗤,“只怕是老狐狸这次要看走眼了。” 闇微微一愣,旋即点了点头,“主子说的是。”心下虽有怀疑主子怎会了解那新武林盟主,但是他也清楚主子从来不会说没有把握的话。不过说起这位新武林盟主,他倒是有些好奇,那人名唤元谨,原是武林世家武家的管家,也算得上是个没有半分背景的人,却在最后一刻奇迹般地成了新武林盟主。年纪轻轻的他自然是引来众多江湖人士的不满,可惜人家的功夫摆在那,江湖上自来是强者任之,能者居之。他位居武林盟主也算是当之无愧。只是,这样的一个人居然会跟那只老狐狸有牵扯,无论怎么看那元谨都不像是为了权势而趋炎附势之人,难道那老狐狸看不出么? “他想用武林势力来绊住朕,实在是妄想!”司徒漠冷冷地道出这么一句。 闇继续点头。的确,老狐狸除了在朝廷上极力地拉拢武将之外,在朝廷外更是无所不用其极地收买江湖人士,三教九流的人物都曾经与他碰过面,如今的武林上哪个不知他苏世彦的那点心思,只是,除了少数几个野心勃勃且不知深浅的人还坚定地站在苏世彦一边,其余的大多也处于观望态度,毕竟年轻皇帝的实力不容小觑,当然,也不乏少有的对立。总而言之,老狐狸虽树大,却不及他家主子,老狐狸虽早已有反之心,却迟迟也不敢有大的动作。他还不成气候。当然,这看到的只是表面,谁也不知这只老狐狸是否还布置了别的暗线。 “给朕盯紧了。”末了,司徒漠冷冷地抛出几个字。 闇立时点头应“是”而后很识趣地跪安,依着这些年跟主子身后,他也该知道主子现下是想做什么了。他可没胆子耽误。 正如闇所料,司徒漠不假思索的到了齐眉殿。彼时,苏晓玥正冒着冷汗、皱着眉头地昏睡。 “睡了多久了?”司徒漠脸色不悦地冲着一旁的桃花发问。 被他声音吓到的桃花哪里还敢抬头,一径地将下巴往胸口上贴,“回、回皇上,娘娘才睡。” “她的毒又发作了?”司徒漠的脸色只有更差没有最差。 “是、是的。”桃花嗫嗫地开口,额头上的汗已经一点点地晕开了。 “你们居然不给朕报信?”司徒漠陡然大怒,“朕留你们何用?” 桃花快要哭出来了,慌乱地跪地,而后磕头,“皇上饶命,皇上饶命,是、是娘娘不准奴婢们告诉皇上的。” “朕说过什么?”司徒漠阴鸷的眼神落在眼前之人身上,“朕说过她若有半分不适即刻告诉朕,你们当朕的话是耳旁风?” 桃花全身颤抖,很明白皇上是气怒到不行,下一刻也许她就会被凌迟处死,咬了咬牙,她干脆更大胆起来,“回皇上的话,娘、娘娘说反正皇上也给不了娘娘解药,来或者不来结果都是一样。”说完,桃花闭上眼准备等死。她是带着几分赌气的,诚如主子所言,皇上明明可以救主子,却不肯,硬是要将娘娘困在这皇宫中受苦,若是早些将娘娘送到醉国去,娘娘就不需要经历这么多的折磨。虽说这些都是主子们的事情,然而,这主子之一是她的主子,她便无法处之泰然了。 司徒漠闻言,浑身一震,愤怒之气稍褪,幽深的眼直直地看着那躺在床榻上的绝美女子,心头是尖锐的一痛。这副模样的她,他不喜欢,他宁愿她与他针锋相对,至少那是生机勃勃的,至少能触及到她的灵魂,可现在,他看着她的脆弱心底只有怜惜和痛。 难道他真的要将她送到醉国去? 司徒漠带着一身的思绪离开,齐眉殿一干奴婢无不面面相觑。她们倒是不明白了,原本该听了桃花的话无比生气的,皇上怎么就蓦然无言了呢? 这样的疑惑,小小的宫婢不懂,可是苏晓玥懂。 她心底无声地笑了起来:可以预见,不久的将来他会主动将她送出皇宫。如此一来,她的努力也算没有白费。 第19章:深陷皇权迷云中(39) 没有可以立竿见影解决苏晓玥问题的办法,司徒漠只能先将其他的事情收拾好,譬如眼前之人,这人原本该在他救出苏晓玥的那一晚便解决掉。 “你好大的胆子!”司徒漠目光冷凝地瞪视眼前这个所谓的皇弟,第一次有将他撕碎的冲动。他是司徒烨,到他八岁父皇为他举办生日宴会时,他才知道自己有这样的一个弟弟。那时他一脸乖巧地随着一个看起来有几分姿色的女子走到父皇的跟前,跪拜着说“儿臣见过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父皇似乎这才记起有这样的一个儿子,盯了他半晌才缓缓地对司徒烨身边的女子说了一句“难为你了”。他不明白父皇的意思,至少那时是不明白的。那之后,他便被父皇安排与他一起学习。只是,不知为何,每每见到那笑得一脸温和的司徒烨,他一点也不想亲近。司徒烨常与宫女调笑,他常冷眼旁观。也不知是多少次之后,他终于向父皇提出了要求,不再与他一同学习。父皇自然有问为何,他那时只回答了一个字“吵”。父皇很快就答应了,自那之后,他与司徒烨的接触便是少之又少。直到成年之后,直到他结果遗诏,登上皇位。 司徒烨挺直地站着,淡笑,“臣弟的胆子向来不小。”身为皇家子嗣,在这吃人的皇宫里,胆子小绝对没法儿活到今天。而他不仅能活到现在,还能笑着面对这盛怒的皇兄。 “放肆!”司徒漠怒喝,“司徒烨,你道朕真不敢将你治罪么?”没错,眼前的人是他的同父异母的胞弟,然而,这皇家从来就没有所谓的兄弟情谊,即便有,那也是建立在利益之上的。他们向来是在心里达成了协议。然而,如今却是他司徒烨先触犯了,那便不要怪他这个兄长无情。 “臣弟不敢。”司徒烨面不改色地回着,“只是臣弟想问,臣弟究竟所犯何罪?” “司徒烨,你何必明知故问?”司徒漠冷冷地看着他。 “皇兄明鉴。”司徒烨淡笑,“臣弟向来安守本分,连端王之位都不受,安于宫内,素来自律,并无不良嗜好,近日皇宫内虽不太平,臣弟也鲜少走动,只在自己院中侍弄花草,臣弟自问并未犯任何罪。” “狡辩!”司徒漠暴喝,着实是佩服眼前之人睁眼说瞎话的本领,“那朕倒要问你,玥妃一事你又该如何解释?” “这便更需皇兄明察了。”司徒烨仍是不见半分改色,一派恭敬,“臣弟自知皇兄是极为宠爱皇嫂的,故而,当皇嫂满身是伤地出现在臣弟的寝殿内时自然是万分紧张,满心只想着要赶紧将皇嫂的伤治好,而后完好无缺地交还给皇兄,并无其他想法,还请皇兄明鉴,莫要错怪了臣弟。” 好一个司徒烨! 司徒漠冷声轻笑,倒真是个能睁眼说瞎话的主。自然,他早明白这个所谓的臣弟有着怎样深沉的心机,只是不曾想他竟然也真会对苏晓玥上心。而这,也足以构成他非得杀了他的理由。原本,他还想留着慢慢跟他玩,毕竟一个人若缺少对手太过无趣。而如今看来,他想玩也玩不起了——没有人在觊觎了苏晓玥之后还能全身而退! “是么?”司徒漠冷冷地笑着,“如此说来倒是朕的不是了?” “臣弟不敢!”司徒烨低头,“皇兄自然不会错,怪只怪臣弟没有分清事情的轻重缓急,早知如此,该先将皇嫂送到皇兄身边才是,也免了皇兄的一番担心。这一点,还是臣弟的错。” “哦?”司徒漠轻笑,“那朕该如何责罚皇弟?” “自然是听凭皇兄发落。”司徒烨倒也不含糊,好似这将被责罚之人不是他一般。 “既是如此,”司徒漠冷笑,眼底没半分温度,“来人,传朕口谕,司徒烨欺君罔上,打入天牢,监禁三月,即刻执行。” 司徒烨一怔,缓缓地抬头,脸上却早没有了一丝笑意,看向司徒漠的眼神满布阴沉。 他竟然真敢!看来他们果真要好好较较真了! 司徒漠没有拉掉司徒烨的那一抹诧异,更没有错过他眼底的阴霾,淡淡地拉开一个笑,没有开口,却是满是不屑地轻蔑地斜睨他。 屈辱和愤怒瞬间漫上了司徒烨的心头,他懂得司徒漠的意思,那样的眼神仿佛只在高傲地跟他宣布,他司徒烨根本没有资格跟他斗!他司徒烨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哈哈——” 司徒烨发狂般地大笑了起来,司徒漠静静地看着,眼眸微眯,他第一次见到这个皇弟如此真实的一面,这一笑,将他那满身的戾气都宣泄而出,这个人再没有了那平日所见的温和,更不是人们眼中温润如玉的“二皇子”。 司徒漠轻笑了起来,很好,只有当敌人的真正面目展现在自己面前时,你才能多几分战胜他的把握。 “司徒漠,我等着看你的下场。” 司徒烨被侍卫带下去,却只留了这样一句话让司徒漠在那里静静地回味。 他的下场? 司徒漠冷冷一笑:他司徒漠就站在这里等着,看你们这些狼子野心的人要将他如何! 二皇子被皇上关进天牢?! 震天一般的新闻不消几个时辰的功夫便传遍了整个皇都,让人唏嘘和猜疑。有人不敢相信,有人猜想皇上是为了玥妃娘娘,有人猜想皇上是听信了谗言,有人猜想皇上是为了巩固皇位……无数个猜测,却没有人能给出确切的答案来。 苏晓玥自问也猜不出个所以然来。 “娘娘不好奇么?”桃花在一旁疑惑地问着听完消息后还是一脸平静的主子。 “这与本宫有何干系?”苏晓玥懒懒地掀了掀眼皮瞥了她一眼,一脸的风平浪静。 “这……”一句话给堵死,桃花顿时无言,定定地看着她完美的侧脸,心下一阵低喃:主子似乎永远都是如此,只有在皇上面前才会有所不同,看来,主子与皇上果真是天生绝对。 接收到异样的目光,苏晓玥脸色一凝,声音低沉,“想什么呢?” 桃花陡然一颤,心有戚戚,“奴、奴才没想什么。”天,娘娘有窥心镜么? 苏晓玥哪里肯相信她说的话,那张脸分明就在告诉她这个小丫头正在对自己腹诽。 “最好是没有!”苏晓玥盯了她半晌,决计还是放过她,转过头,继续看自己的书。 此时此刻,她最关心的是她能不能顺利地出宫,至于其他,她一点都不想去想。至于那司徒烨,想来不过是自找苦吃而已,想也白想。 苏晓玥这般看得开,看在司徒漠的眼里有几分放心,也有几分担心。放心的是属于他的女子没有被曾与她接触颇多的男子影响,担心的是她平静面具下包藏的心思。从她被掳走却毫无半分挣扎和求救之举来看,她分明是从未放弃过离开皇宫,离开他身边的心思。他知道司徒烨的计划,无外乎是与苏晓玥的家族做了交易将她送回去,而这恰好中了她的心意,如今他乱了她的计划,她却表现得如此平静,这绝非她的作风,只有一种解释——她另有打算。只是,她心里头的打算又是什么? 他无从知晓。他没有理由不担心。 然而,他亦表现得毫无猜疑之心,只做完完全地准备静静地等待。 “玥妃好兴致!” 人未见,声先到,低沉如磁石般的声音让人生出几分恍惚,不觉有几分痴迷。 苏晓玥微抬眼,逆着光,看向来人。落日的余晖落在那高大的身体上晕出一丝圣洁的光辉来,如刀削一般的脸直让人着迷,而那微眯的瞳眸生出熠熠的光彩更让人不敢直视。这样子的一个男人,在人们的眼中可以称之为神,放在二十一世纪,绝对可以成为璀璨耀眼的明星,只消一个眼神便能风靡全世界。 苏晓玥定定地看着他,随着他一步步地走进,她的眼底似乎看到一团烟火绽放,有些刺眼,却又莫名地舒服。她明白为何会有这种感觉,因为此时的司徒漠因为那暖暖的光辉,少了几分压迫感。 “皇上来做什么?”起身,将书搁置一边,苏晓玥毫不客气地迎向他,一开口,她便发现,方才对他生出的几分迷离也消失殆尽。 “怎么?爱妃这是不欢迎朕?”司徒漠眼底的阴郁一闪而过,眼角带笑地低眸看向眼前如画一般的女子。许是霞光给了她一身难得的暖意,即便是抿紧的双唇、紧绷的脸颊也不似平常那般冰冷,反而让人生出几分可以亲近的感觉。不过,司徒漠很清醒,他知道,这不过是晚霞给他的错觉。 “臣妾岂敢!”苏晓玥讥诮地勾唇,“皇上可是臣妾的解药。” 司徒漠眯了眯眼,却不改笑意,“爱妃知道就好。” “臣妾自然是时刻铭记在心。”苏晓玥一字一字地咬着,仿佛能听见她磨牙的声音,可她的脸却在笑。 司徒漠扬了扬眉,欣赏她有些动人的表情,“爱妃想罚朕站着?”从进门到现在,他们都是直直地面对面站着,太有对峙的感觉,于他,一点都不喜欢。 “皇上请上座。”苏晓玥从善如流地侧身请他上主位,转身便又对桃花吩咐道,“上好茶。” 桃花微微一怔,半晌才明白过来自家娘娘的意思,有些忐忑地点了点头,“是,娘娘!” 明明是很正常的对话,司徒漠却莫名地觉得有些不对劲。眯眼看向那低头去里屋煮茶的桃花,却瞥见她躲避的神态。目光一沉,他转而看向那坐在檀香木椅上的苏晓玥,她先是低着头,而后在似乎接收到他的目光之际轻轻一抬下颚,展颜一笑,如花盛放。 司徒漠心头一颤,为那举世无双的绝美容颜,也为她的别有深意。 第19章:深陷皇权迷云中(40) 茶很快奉上。司徒漠端在手上,鼻尖那淡淡的清香让他生出几分戒心。 “爱妃,这茶朕可从未喝过。”司徒漠灼灼地盯着苏晓玥那双明澈的眼,想从她的眼底看出些端倪来。 苏晓玥轻笑着坦然面对他的戒备,“皇上难道不敢喝么?” 司徒漠语噎,有时小小的激将法对他绝对有用,尤其那人还是她苏晓玥。 略微失笑地转动着手上的茶杯,他复又低眸在眼前那满是笑意的脸上逡巡,半晌,他终是心底一阵轻叹,端起茶杯轻抿。只一口,司徒漠便知他还是上了她的当。 “味道不错。”司徒漠轻轻地放下茶杯,嘴唇微动。 苏晓玥微一挑眉,“多谢皇上,臣妾这倒是还有许多,若皇上喜欢,臣妾让桃花给您包上一些?” “不必了。”司徒漠想也没想地断然拒绝,“爱妃的‘好意’,朕心领了,想必爱妃十分爱这种茶,朕怎好夺爱妃之所爱?还是爱妃自己享用吧!” “皇上说的哪里的话?”苏晓玥笑着,目光落在他微微握紧的茶杯的手上,“既是臣妾所爱,必当敬献皇上,岂有独享之理?臣妾恳请皇上笑纳。” 第一次,司徒漠觉得苏晓玥着实可恶。舌尖,口腔里弥漫的腥苦味直让他想吐,恁是他再见多识广,却真真是不知这次她用了什么药,抑或是什么稀奇的玩意儿。然而他此刻得耐着性子忍着。 “既是如此,朕便受了爱妃的这番好意。”司徒漠不再推辞,让她暂时占些上风,只是口中那股子味道让他再也忍不住地发问,“爱妃可否告知这茶为何名?” 苏晓玥看着他笑得越发灿烂,“皇上可是觉得稀奇?” 稀奇? 司徒漠看着她,淡淡一笑,却不回答。若答稀奇,那只是承认他这九五之尊毫无见识,若答不稀奇,他这一问又算哪出?他唯一能做的只有保持沉默,静待她给自己一个答案。 “皇上,这茶是臣妾闲来无事自己琢磨出来的。”苏晓玥见他不答,眯眼一笑,“味道兴许有些怪,倒却很是合臣妾的胃口,故而宫里就多备了一些。” 味道兴许有些怪? 司徒漠几乎要拧起眉来,若他口中这抹味道只有“有些怪”来形容,他真是不知这世界还有什么是她苏晓玥觉得不怪的。 “爱妃可真是好兴致。”司徒漠压根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停留,接过桃花好心递过来的另一杯清茶灌进腹中,一阵清香浸满,稍稍压出那抹怪味道,而后他才抬眼看向一脸幸灾乐祸的女子,眼底微显懊恼,出语却是无奈,“爱妃这可算得上是报复么?” 苏晓玥挑了挑眉,“臣妾惶恐,皇上此言从何说起?” 见她仍是不肯承认,司徒漠心下一叹,不再计较,“罢了!”其实他也心知她绝对是存了报复之心的,若是他好生照看,她也不会无端地受那么些刑罚,更不会身子再添新毒,痛苦不堪。 “爱妃身子可还好?”司徒漠略略收敛了笑意,几分严肃地盯着眼前的苏晓玥。自他进来,他便发现她的脸色不好,略显苍白。 苏晓玥抿一口茶,压下喉间回荡的一股血腥味,继而抬眼对他粲然一笑,“多谢皇上关怀,臣妾很好。” “当真?”不知为何,司徒漠觉得眼前的女子有些怪,她此时的动作比方才慢了。他不清楚这是不是他的错觉,可是他宁可信其有。 苏晓玥想笑给他看,她清楚眼前的男人不是做作,不是虚伪,可她偏就想嘲弄一笑。然而,那已几近蔓延至口中的血腥让她只能浅浅地露出几颗牙来,“自然。” 司徒漠狠狠地皱起了眉,起身迈步便到了她的跟前,强硬地拉起她的手,搂住她的腰,俯首看进她的眼底,眉间已聚满了担心和恼怒,“分明就身子不舒服。”将她揽进手臂中的同时,他已嗅到她口中散发的丝丝血腥味,额迹甚至冒出了颗颗晶莹的汗珠。愤怒、心痛和懊恼同时袭上了心头,该死的她为何总是这样倔强! 没有二话,司徒漠打横抱起她往内室里去。 “宣太医!”怒喝声随着他如风般的动作而起。 这一次毒法比上一次更甚。 这是司徒漠从太医诊断后得出的结论,更是让他心头一颤。低眸贪婪而怜惜地看着那张惨白却仍不失半分光华的脸,司徒漠更加将她嵌进自己的怀中,似乎希望用他的体温将她冰冷的身子焐热。然而,片刻过后,他明白这只是徒劳。 寝殿内早已没有了其他人的踪影,又是华灯初上,繁星争辉的时辰,司徒漠已抱着她呆坐在床头近两个时辰了。没有他的旨意谁也不敢进去,即便是前朝有政事要禀告,他也一律将人挡在门外。 闭眼,再睁眼,一抹刺眼的红落入眼里,像一颗尖细的针无情地扎进他的心。这些天一直不敢来看她,最怕见到的是她痛苦毒发的模样。然而,眼前的这一幕,却让他瞬间呆住了。血,像火山熔岩般侵蚀了他的心。 他不想再看到她这样痛苦。 把头埋进她细软的发丝中,长指轻柔地拨动,一点点地缠绕。 司徒漠终于下定了决心。 送走她,即便他再不舍,也要送走她!他可以将她禁锢在自己身边,但她必须是安然无恙的。所以,在那之前,他会让她暂时离开自己,只是暂时! 只是暂时。——司徒漠在心底一再地强调着。 是夜,子时三刻。 天牢内。 “你与他有何交易?” 本该是寂静无声的天牢内此刻却是两盏油灯相映成辉,略微照亮了一些黑暗,同时也将说话的人探清。立在铁牢门口的颀长身影是面无表情的司徒漠,而铁窗里头则是一派悠闲毫无阶下囚感觉的司徒烨。 “皇兄不是很清楚么?”司徒烨冷笑地逆光看向挺直立在牢门外的司徒漠,以他的视角只能瞥见他一脸的阴沉阴影。直觉地,他能感觉到这高高在上的皇兄心情不甚好。当下,他不禁揣测:难道是她状况不好?思及此,他的心也莫名地沉了,脸上更是收敛了笑。 司徒漠没有心情理会他的心思,冷着脸继续说道:“你最好立刻说出来。” 此时,司徒烨终于敢肯定自己的猜想了。二十多年的兄弟和敌人,虽说他对眼前的这个皇兄并不是完全地知根知底,却也清楚,这世上能让他失去耐性的事情或人少之又少,而在此刻能让他脸色阴沉至此的,唯有身中奇毒的苏晓玥。 “她的情况不好?”司徒烨缓缓地开口,一面站起了身,脸上再没有其它的表情,只有难得的严肃和认真。 “不劳皇弟费心,朕的爱妃自当由朕来关心。”司徒漠很想嘴硬地说她好得不得了,然而话到最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只能咬牙恨恨地道出这样一句。“记住你自己的身份。” 司徒烨脸色一僵,没错,她苏晓玥是他司徒漠后宫里的女子,而他却与她只是叔嫂关系,他连说出一句关心的话也会让人反感。然而,这并不代表他真就无言反驳。 “臣弟自然记得自己的身份,只是,皇兄也莫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司徒烨冷笑地直戳他的软肋,“皇兄是我揽月皇朝的天子,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玥妃只是其中一位,皇兄不会是她的唯一。而皇兄该知晓她要的是什么,她要的,皇兄你给不了!” 一句话如雷般将司徒漠劈中,让他呆怔在原地,全身僵硬地动弹不得。他可以反驳,可以否认他所说地话,可以严正言辞地对他说他不过是无稽之谈……然而,事实却是,他一个字也反驳不了。他和司徒烨都清楚,司徒烨并非信口胡诌。那样一个绝世的女子该配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宠爱,一生一世一双人,才对得起她。这世上最美好的一切都该属于她,唯一的宠,独一的爱,都该是她的,而他,身为一朝君王,三宫六院,美人如花,他做不了她的唯一。而她那样一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女子,哪里能忍受谁在自己榻上的男子下一刻便与其他女子欢好? 这些,司徒漠深深地知晓,打他要了她的那个夜晚他便知晓,只是,他不愿意放开她。这个女子合该是属于他司徒漠的。 可是如今,这被他深深埋进心底的秘密和伤疤却被眼前的人三两下毫不留情地撕开,让他恼怒,让他愤恨,也让他无奈。 他说的不过是事实。 微微闭眼,旋即又冷冽地张开,司徒漠冰着脸狠狠地盯着眼前张狂的司徒烨,“这是朕与玥妃之间的事情,与你毫无干系。你只管说出朕要知道的事情。”此刻,他不想给他留半分余地。 “呵呵——”司徒烨轻笑,“司徒漠,原来你也不过是个懦夫!” 司徒漠握了握拳,指节泛白,“说!朕不想再跟你废话!” “废话?”司徒烨冷笑,“司徒漠,你的意思是与苏晓玥有关的事情不过是废话么?原来你对她的感情也不过如此!” 第19章:深陷皇权迷云中(41) “朕对她的感情无需任何人来评价。”司徒漠没有笨得跟他多周旋,“你最好还是将朕要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出来,否则别怪朕无情!” “无情?哈哈哈——”司徒烨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似的放肆大笑,“司徒漠,我可从来没觉得你有情!世上没有谁比你更无情更冷血!”到最后,司徒烨的笑变得残戾,变得阴沉,毫无笑意可言。 “很好!很高兴你有这样的认知,那样朕下起手来才不会有任何的顾忌。”司徒漠不见任何的恼怒,他被人说无情冷血也不是那么一回两回,次数多到早已麻木,更不在乎多这么一次,“所以,司徒烨,你最好不要顽固得给朕拖延时间,朕没有那么多时间耗在这儿!” 司徒烨闻言冷笑,“司徒漠,你认为我想在这跟你耗时间么?”他知道她的毒发作了,他也想为她解除她身上的痛苦,而不是在这里被他危险。 “那好!把跟他的交易说出来。”司徒漠立刻冷冷地开口道。 “我与他的交易与她的毒毫无关系。”司徒烨亦是满脸的冰冷,“若是有关系,你道我会让她被他们带走么?” “果然是要将她带离朕的皇宫是么?”司徒漠的眼里喷着怒火,“你,你们凭什么?” 司徒烨旋即又是大笑,“凭什么?司徒漠,你不会忘了我刚才跟你说的话了吧?你给不了她要的,既然如此,放她离开不是更体现你爱她的心?” 放她离开? 司徒漠收缩了瞳孔,旋即冷笑,“司徒烨,你不是朕,更不是她,你能了解朕与她之间的事情么?不要在这里胡乱地评论。你于她而言不过是个路人,她不会希望一个路人对她的行为多做评判,你不配!”这世上,她与他是注定要在一起的,哪怕是她恨着,也不能让他生出放开她的心思来。他不是没有考虑过他的身份,只是时机尚未成熟,他相信他能给她想要的,而这些,他只需自己知晓即可,无需与眼前这无关紧要的人说。 你不配!你不配!你不配!……这三个字在司徒烨的脑子里久久地回荡,最后让他癫狂。 没错,他司徒烨的确不配!他是他父皇冷宫里不受宠的妃嫔所生,因为不受宠他与他的母妃经常被人欺负,虽是主子,日子却比下人过得还不如。他也曾念过父皇,也曾远远的窥见过他,还有他宠爱的正宫皇后所生的皇子,他嫉妒,他愤怒,他曾质问母妃为何他不能跟皇后的儿子一样得到父皇的宠爱,在得到的答案是母妃心痛的眼泪之后,他再也不奢望,他开始恨,开始过跟以前不一样的生活。他费了一番功夫,让那些瞧不起他和母妃的人不敢再动他们一根汗毛,让那些曾经想置他们于死地的人死无葬身之地,他活得更有尊严,没有人再敢去计较他的过去,因为他成为揽月皇朝除了司徒漠之外最受宠的皇子。 然而,这一切,让他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表面上风光无限、温文尔雅,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自己究竟有多么黑暗和肮脏。这种肮脏曾是他最最瞧不起,曾是他冷眼蔑视的,曾是他恨不得撕碎的,可最后,他却全都捡起来融进自己的躯体,最后几乎要钻进他灵魂的血液里。这样的他的的确确不配他,多看她一眼都是对她的玷污,多想她一分都觉得自己更加肮脏。 然而,这又如何,即便他不配,难道他司徒漠便配了么?他司徒烨卑劣肮脏,他司徒漠又比他好到哪里去,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司徒漠,你比我更不配!”司徒烨轻蔑地冷笑,“不要忘了,你的手上沾上的鲜血不必我少。” 心头微沉,而司徒漠却依旧扬起一抹嗜血的笑意,“那又如何?她在意的并不是这些。” “没错,自然不是。”司徒烨眸光一闪,“她在乎的不过是那被你囚禁的妹妹而已,你不过是她利用的工具!” “司徒烨,你不要妄图激怒朕!”司徒漠再也忍不住地发怒了,攥紧了拳头忍住不要一掌把眼前的人给劈死,杀他,还不是时候。 略胜一筹的司徒烨放声大笑,“被我说中了是么?司徒漠,你真是可悲!”而他却比他更可悲。司徒烨心里泛着苦涩,司徒漠至少能让她动点心思去对付,而他,她却是连看也懒得多看一眼。 司徒漠任由他笑,冰冷的眼眸敛着风暴。司徒烨却也真没有说错,他确实可悲,为了一个女子,他竟这样被自己的对手取笑。 笑声像投进平静湖水中的石子,在黑暗的牢狱中一圈又一圈的散开,一种让人战栗的气息紧紧相伴。好半晌,笑声才渐渐平息,只是那如黑洞般的冰冷气息却怎么也散不去。 牢中仍在执勤的狱卒们纷纷地打起了寒颤,此时他们的感觉堪比午夜遇见无头鬼。 “司徒漠,你救不了她!”笑方止,司徒烨便是带着看好戏的冰冷表情看着眼前面色早已变黑的司徒漠,冷冷地、毫不留情地嘲讽。 司徒漠目光一沉,“没错!”他不会否认,因为他的确无能到连她身上的毒也解不了,“所以朕要知道你们之间的交易。”也许除了将她送到醉国这一个方法之外,他可以有另一个选择。 司徒烨冷笑,似乎看穿了他的目的,“你认为我会帮你么?” “你不是在帮朕。”司徒漠不急不慢地扬唇,“你帮的是玥儿。” 司徒烨心有疑惑,眯起了眼,“我不习惯猜哑谜。” 黑眸敛聚幽光,司徒漠冷冷地打量他,在确定他当真不懂自己意思后,他才沉沉地开口:“若朕没有猜错的是,你之前曾与蓝傲天有所接触。”其实,这话还是说得清淡了,蓝傲天与司徒烨之间不仅有接触,更有交易,而且无一不威胁到他的利益,只是都在他的掌控中一一化解了,其中让他费力不少。 司徒烨轻笑了起来,“你不必有意说得如此含蓄。你我都懂。没错,我们之间原来是曾有交易,然后呢?你想要以此表达什么?” “你该知他的为人。”司徒漠淡淡地开口。 不过是简单的几个字,究竟是兄弟,且为对手,司徒烨很快明白他的意思。蓝傲天其人阴险狡诈之程度丝毫不比他的这位皇兄逊色,几次“合作”他未曾捞到任何好处,倒是他蓝傲天赚了盆满钵满。而这样一个阴险狡诈的人,且对苏晓玥有几分认真,若真将她送到他的皇宫里去,他不敢想象蓝傲天会对她做些什么。 想着,司徒烨便觉全身泛起冷意。 “她绝对不能送到他那里去!”司徒烨冷着脸往前迈了一步,语气坚定。 司徒漠同样严肃,冷着脸看他,“很好,看来我们达成了一致。那么,你该说说你跟苏冥澋之间的交易了。” “她也不能被送回去。”司徒漠的话音刚落,司徒烨便立刻开口,有几分急促,“你不能将她送回苏府。” “为何?”司徒漠眼底一闪而过几分诧异,装作若无其事地发问,“你不是和他们做了交易么?你不是原本就打算将她送回到那个狼窝么?” “不,我没有!”司徒烨想也没想地吼过去,而后很快地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立刻懊恼地闭上了嘴。该死,他怎么会着了他的道? 顿时,司徒漠露出一丝狡诈了然的笑意:果然不出他所料,司徒烨还有下招,幸好他今日前来试探,否则明日一早他便会心痛地将玥儿送到醉国去。 “司徒漠,你真是卑鄙!”司徒烨丢出冷冷的几个字。 司徒漠轻笑,将他的咒骂当成赞扬,“多谢!所谓兵不厌诈,朕很受用!”他原本就是未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否则也坐不稳这皇位。 “那么,说说你的原来的计划吧!”这一刻,司徒漠的声音带着几分悠闲。 司徒烨冷笑地看着他一脸的理所当然,“司徒漠,你以为我会告诉你么?” “会!”司徒漠想也未想地自信一笑,“朕知道你今晚布置了人手要从监牢里逃出去,可是,只要朕在这一时,你的人便无法得手。过了今夜,你便是插翅也难逃。而玥儿你又记挂心头,在牢里你想怎么救她?所以,你只能跟朕合作。” “你……”听着他将其中的厉害关系分析得如此透彻,司徒烨忽而觉得有些喘不过气。原来,原来他早就算计好了,而他竟可悲得一点都不得知,甚至还想着今夜逃出天牢便将苏晓玥带出皇宫。 “司徒漠,我果然是没有选错对手。”司徒烨有些无力地轻笑。 闻言,司徒漠心里也送了一口气,明白他终于肯合作了,“时间不多,朕不想再看到她毒法的模样,你赶紧将计划给朕详细地说。” 听着他略显急切的声音,司徒烨不禁自嘲地摇头,也许,他对她的爱当真比不上司徒漠。 “好,司徒漠,”司徒烨凝神正色,“这次我便与你合作,为了苏晓玥,只这一次,以后,她属于谁,咱们各凭本事!” 司徒漠阴沉着脸,双眸微眯,“好,朕答应!”不过,她苏晓玥这一世只能是属于他司徒漠的,即便是死! 第19章:深陷皇权迷云中(42) 翌日。 三更时分,齐眉殿内。 白莲熏香袅袅,萦绕鼻尖,沁人心脾,该是让人沉醉安睡,却让这殿中躺在床榻上耳目清明的女子辗转难眠,心生焦躁。 司徒漠和司徒烨,还有她那所谓的大哥毫无半点动静,这让她感觉她原本打的算盘要落空,她不得不心急。毕竟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她也相信自己的棋没有走错。可如今他们一点动作都没有,她心里有些没底。这就像当初诸葛亮草船借箭一般,一切都妥当了,只差那一阵东风。东风自然会来,可是这到来的时辰却算不得太准,是人总会担心,诸葛孔明尚且忧心不已,况乎她?她不敢与诸葛孔明相比,谋略不足,然,她也想拼一下自己的智谋。所以,她在等,等他们有所行动,无论是送她到醉国也好,是送回苏府也罢,她都能逃脱这个樊笼。 意料之中他们应该会有行动,是她错了?还是他们行动得太隐秘?以司徒漠的性情,她宁愿相信后者。 更漏的声响清晰落地,苏晓玥的眼底骤地闪过精光,全身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有脚步声!心有些欣喜地狂跳,看来真让她等到了。 如此一来,她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下来,缓缓地闭上眼,眉角挂着些许笑意。那么接下来的一切应该会很顺利。 苏晓玥装睡着,很快有人便到了她的床前。从呼吸之间可以判定那人功夫极好,只闻得他道了声“得罪”,之后两指在她身上的某个穴位点了一下。而后,她的意识模糊了。 三日后,醉国皇城,龙轩阁内。 身着一袭金灿灿龙袍的蓝傲天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的两个男子,一个年轻英俊却阴沉,另一个上了些年纪却双眼奸诈之气不减,从两人的样貌上不难看出,他们存在某种程度的血缘关系。 “国主意下如何?”年长的男子开口问话,声音低沉,脸带十分城府的笑。 意下如何? 蓝傲天勾起冷笑,“阁下如此做法可曾问过令千金?” “国主放心,”年长的男子似是放心一笑,“小女自然是甘愿的。” “是么?”蓝傲天的眼底盛满了鄙夷,转而看向一旁未开口的年轻男子,“令妹当真乐意?本国主可不希望到时生出诸多的事端来。” 年轻男子沉着的脸没有半分起色,低垂着头,似有若无地点了点,声音略带飘忽,“是的,国主。” 蓝傲天愈发笑得冰冷,“果真是好父亲,好兄长!” 顷刻,空气有些凝结,那立着的两个人互相看了看,而后各自别开。 “在下不懂国主是何意,”年长的男子仍是毫无破绽地笑着,似乎当真在求教。一旁年轻的男子微微挪了挪身子,而后立定不动。 “不懂?”蓝傲天轻笑,“苏晓玥那般聪慧的女子,您老人家又是她父亲,岂有不懂之理?” 年长的男子,亦即苏晓玥的身生父亲苏泰沅身子一僵,脸色有些凝结,连声音也变得更低沉,“国主认得小女?” “怎么?不可以?”蓝傲天冷然一挑眉,君王的霸气显露无遗。 “不,不敢!”苏泰沅忙低头赔笑,“在下只是好奇,小女向来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养在闺中的,怎会与国主相识?”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蓝傲天忽地笑出声来,想来这是他一生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那个女子若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话,那这世界可真得翻天覆地了。 苏泰沅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一句话能收到如此效果,难道他早已查清楚?不。苏泰沅很快将这种可能排除。 “国主为何发笑?”苏泰沅十足十小心又好奇地相问,素来都知这位国主深不可测,却原来直面时方知他的恐怖。 “朕只不过觉得阁下所言太过谦虚。”蓝傲天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于朕看来,贵府小姐远非阁下所言,反倒是见识广博得很!” 苏泰沅闻言便是呆住了,一双狭长微眯的眼闪过猝不及防的精光,转头看向自己的儿子,却见他也是一脸茫然,之后才心惊肉跳地望向龙椅上笑得极为诡异的醉国国主,“国主认识小女?” 蓝傲天极为深邃地一笑,转瞬之间竟是暧昧不已的态度,“她么,朕自然是认识的,而且交情还不错!”口中这般说着,心头也同时想起了许久不曾见的那绝世容颜,若是她此番听他如是说,怕是会嗤之以鼻吧! 这醉国国主此时的神态让苏泰沅心里咯噔一跳,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谎言会在他面前揭穿,当下脸色有些发白,垂首便道:“在下失礼了,请国主原谅在下身为父亲的苦衷,着实是小女不听父劝,喜好外游。然虽如此,小女却绝对是知晓分寸的,若是入了国主的……” 话明显未完,可苏泰沅却绝颈项间泛起冷寒之气,半字也说不下去,只略带颤抖地抬眼看向蓝傲天,接着便是浑身一颤,“国、国主……” “苏泰沅,你在耍朕么?”蓝傲天眼底闪动诡谲的蓝色眸光,煞是瘆人。 苏泰沅很是震惊地打开干涩的喉咙,“岂、岂敢?在、在下不知国主何意?”难道他又是什么不知道的? “朕问你,”蓝傲天勾起冷笑,“贵府小姐离府多久了?” 此话一出,苏泰沅当即将眼撑大到极限,身形一震猛然往后退开好几步,若不是身侧的苏冥澋扶撑,怕是早已跌坐在地。 蓝傲天了然轻蔑地冷笑,果真是个好父亲!怪不得她能冷血至斯。这般想着,又念及苏泰沅此番前来的用意,心底却是更为怜惜那冷情女子,若家中人都待她如此,有岂能希冀她更对别人上心? 这边,苏泰沅头脑一阵发蒙,压根不相信自己听到的。醉国与凤栖皇朝相隔如此遥远,苏晓玥怎会与这醉国国主相识?且不说在她失踪这段时间他已安排了人假扮,根本无破绽可循,那原本性子胆小懦弱的她怎会是这国主口中见识广博的女子?可若不是,那他又怎么会问出她离府多久的问题? 苏泰沅心头的猜测摇摆不定,究竟蓝傲天是否在试探? 盯着苏泰沅半晌的蓝傲天自然知晓他在想什么,脸色不禁冷然,语带嘲讽,“怎么?答不出?还是不想答?”他不是没有跟商人打过交道,所谓无商不奸,不过他们的几分奸诈还真是入不了他的眼。 苏泰沅脸色一变,双膝跪地,“在下不敢。国主所言着实让在下惶恐,小女确实在府中未曾出去,请国主明鉴。”一旁的苏冥澋没有开口,脸色却也没变,抬眼看了看蓝傲天便跟着跪了下去。 见他竟是矢口否认,蓝傲天不禁是怒极而笑,想他一国之君,竟能让一个区区商贾耍玩么?纵他苏家富甲凤栖皇朝,他醉国却不是他苏氏一家可以掌玩的!没错,他是想得到苏晓玥,却不是以这种方式。即便这桩买卖他跟苏泰沅谈成了,凭着苏晓玥的性子,他哪里又能得逞? 那低沉的笑声让苏泰沅和苏冥澋全身都不舒服,互相对视了一眼,苏冥澋微不可察地对苏泰沅摇了摇头。苏泰沅眼神沉了一下,而后低下头,神色晦暗不明。苏冥澋见状拧眉攥拳,却仍是不言语。 这一幕落入蓝傲天的眼底,让他不禁挑起了眉,看来虽然是两父子,却是各怀鬼胎。心下了然之后,他眼底的笑更盛,而少了几分咄咄逼人。 “朕想还是阁下回去确定一下会比较好,”蓝傲天笑着,“若是到时朕改了主意,贵府小姐却不在,朕还真不知如何是好。” “这……”苏泰沅抬了抬头想说什么,只是对上蓝傲天的目光的那一刹那,顿时没有下文。 蓝傲天笑得越发温和,“二位不远千里而来,想必已是累,还是好生回去歇着吧!” 明显的逐客令,苏泰沅和苏冥澋哪里还敢逗留?跪了安便随着领路的公公出了宫门。 蓝傲天并未因为两人的离开而有所动作,目光深沉地抽出一幅画卷慢慢展开,画上赫然呈现一位娉婷女子,月下侧身而立,仰首对月,晦暗分明的笔法细细雕琢出那一身比月还清灵的光华,轻薄霓裳着身,微动的发带衣饰让她看上去仿似仙子临风欲舞,吹散的长发更添几分风韵,玲珑修长的身段,让人赞叹,不盈一握的腰身让人想紧紧拥住,精致如美玉雕琢的脸庞散发着隐隐的光辉,细长而上挑的黛眉显示出她的桀骜反骨,似水翦眸却彰显冷清韵味,紧抿的双唇泛着光泽,让人想一尝其味,而那嘴角勾起的冷冷笑意却又让人不敢亵渎。这样的一位女子,让人着迷,让人觊觎,同时也让人凭空地生出几分敬畏。 看着画卷上的女子,蓝傲天不禁轻轻一叹,他真是无药可救了,不过是那个一样冷了心、对他毫无客气可言的女子,他却时时记挂在心,不但记挂在心,而且还命人偷偷作画,并放在他伸手所及之处时时拿来欣赏,他蓝傲天当真是有够卑微。 然而,此刻的蓝傲天即便再自觉卑微,心里却仍止不住地要去想她,一阵泛酸——她还在他的皇宫里么? 第19章:深陷皇权迷云中(43) 五日后,亥时三刻,揽月皇朝东北方与凤栖皇朝和醉国交界的仪来镇,君悦客栈内。 此时正是人烟极少,让人昏昏欲睡之时,客栈门却仍是半掩着,似乎在等待谁的到来。 “掌柜的,为啥这么晚了还要做生意啊?我都困死了!”小二李三实在是撑不住了,不禁抱怨了起来。 满脸严肃的掌柜瞥了他一眼,低头翻着账本,“在等一刻钟若是无人来便关了门就是。” 李三听闻如临大赦,无光的脸上顿时闪亮,“掌柜的,你说真的?” 掌柜仍是一脸严肃,“我何时诓过你?” 李三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嘿嘿地笑着,“没有,没有,掌柜的向来说话算话,是大丈夫!”而他只是平头小人一个,所以只能做小二。 得了赦令,李三突然就来了兴头,也不觉困了,便到了掌柜跟前来。 “掌柜的,你说今儿晚这么大的雨真的会有客人来住店?”李三对掌柜的这个猜测实在是好奇,这会儿瞧着他心情还不错,心里便打起算盘来,兴许他会告诉自己也说不定呢! 掌柜的闻言慢吞吞地抬起头,看向李三那张脸,张了张嘴,正打算开口,忽地却又将目光移向门口,眼底射出丝丝兴奋的光芒来。 李三是一直盯着他的,自然也将他的神情转变看得清清楚楚,顿觉诧异,于是立刻追着他的视线往门口看去。下一刻,他差点跳起脚来,背脊微微泛凉。 见鬼,还真的有人来住店?!而且还是……三个人?还都是清一色的黑衣?这、这不会是江湖匪类吧? 胆小的李三已经开始觉得喉咙有些干了,嘴唇也开始发抖。 相较于李三的害怕,掌柜的却是满脸掩不住看见银子般的高兴,于是也不管那还在发呆的李三,自己径自朝着那满身是雨水的三个人走去。 “三位客官,住店?”掌柜的笑得快要眯起眼来,一面细细地打量起了眼前的三个人。黑色衣服很好地将他们掩盖,三张很平凡的脸,却让阅人无数的他觉得三人绝对不简单。尤其是中间那个子稍微矮一些的,竟看起来比身边两个高他许多的男子多几分狠厉和霸气。他开客栈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见到的人自然多,只是这一款的,似乎从未见过。 兴许是他探寻的目光太过强烈,又或者被探寻的主人脾气本身就不好,中间那人露出一脸的不耐烦,语气也甚为不善,“废话!这个时辰不住店还能做什么?” 一句话差点将掌柜和回过神来的李三给噎死,脸色一变也又不好发作,谁让人家是顾客来的? “是,是,客官说的是。”掌柜的立刻端了一张笑脸,无比诚恳地说道,“本客栈还有天字号房间,不知几位是否有意向?”虽说是问的几位,掌柜的却只将恭敬的目光落在中间那人的身上。 那人似乎也不知所谓客气为何物,皱着眉便打开了他清冷的嗓音,“还有几间?” “还有两间,在下可以为小爷您安排风景好一些的那一间。”掌柜的笑着道。 中间那人似乎未他这话微微挑了一下眉,勾着唇瞥了一眼自己左右两边的人,随后才满意地对着掌柜轻轻一点头,“如此甚好!” 掌柜的闻言一笑,“客官满意便好。那么,这两位呢?”他仍是对着中间那人询问。 “唔,这样好了,”中间的那人似是想了一会儿,“左边这位住剩下的那间天字号,右边这位住地字号。” 掌柜的忙从善如流地点头,“是,客官放心,一会儿便给您收拾好!”说着,便打算吩咐李三去弄好房间。 “等一下!”一道冰冷的声音忽地响起,让掌柜愣是不得不停住了脚。 “这位客官不满意这位小爷的安排?”掌柜的有些讶异地看向方才被指派到地字号房间的男子,心里不禁有些没有底,难道他猜错了?那人瞥了眼身边为自己安排房间的人,眸光一沉,转而看向掌柜,这一眼,着实让掌柜的全身一个激灵,就在他以为自己是不是要不被眼前之人的眼神杀死时,那人却淡淡地开口了,“不需为我准备房间。” 诶? 掌柜的诧异地撑大了眼,一旁的李三更是眼珠都快掉地上去了,然而,相较于他们的正常表现,与那人一道的余下二人却是无比淡然,像是根本没有听到一般,中间那人甚至还冷冷地笑了一下。 掌柜的这下额头开始冒冷汗了,看来这几个当真不是池中物呀! “那么……” 掌柜的立刻回过神来,询问地看向中间那人,只见他点了点头便道,“他既然如此说了,那便罢了,只为我们二人准备即可。” “是,客官请!”人家都这样说了,掌柜的自然是尊奉顾客是上帝的原则。说着便用眼神指示李三去干活,自己领着那三个人往房间走去。 很快,房间落实了下来,热水也已备好,例行完平日的事情之后,掌柜的和李三这才闲了下来。 “呼——累死我了!”李三累得快抓狂了,直挺挺地便往已经收拾好的凳子上躺去。柜台边,掌柜的也无暇顾及他的乱没形象,略显疲惫地揉了揉自己的手臂,三个人的洗澡水也是不好抬的。 “我说掌柜的,”歇了好一会儿,李三才不带喘气地开口问话,“你猜这三人是做啥的?” 掌柜的倏地抬头一个警告的眼神递了过去,“少问不该问的话!” 这样罕见的严肃和凌厉的眼神让李三噌地一声站了起来,眼神惊悚地瞪着眼前的人,“掌、掌柜的,他、他们难倒是杀……” “还说!”掌柜的眯起了眼,严厉地斥责,“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 “可、可是……”李三咽了咽口水,想说什么,却又觉得掌柜的的眼神让他觉得自个儿的喉咙被堵住了一般,竟是一个字也蹦不出了。 “好了,给我好好伺候着就是。”见他的模样,掌柜的的脸色也稍稍缓和,抬眼瞥了瞥还亮着烛光的两个房间,眼神微微一沉,之后才收了回去,低头继续翻自己的账单。 李三张了张嘴想回一声“是”,最后还是放弃了。掌柜的此时也不再看他,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掌柜的此刻一定在想事情,而且应该是跟楼上的三位有关系,只是他不明白,他在这客栈做的时间也不短,也见过些杀人越货的人来,这几个人身上有杀气,却不像那些人那样明显,面对那些人时掌柜的尚且能淡定如常,可为何面对这几个人却一反常态? 李三不解,掌柜的却是心明如镜。那些个杀人越货的不过是杂碎,他客栈里住下的那三位才真真是杀人不眨眼的主。不是他不够淡定,只是那三人绝非俗人,怕是必须得仰望的主,如此如何能让他不恭敬万分? 黑夜的君悦客栈闪着点点红烛光,摇曳着,让人生出几分寒意。 一夜安静,出奇地安静。 一大早,掌柜的便爬了起来,看着一切如旧的客栈,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幸好无事,也不枉费他这一夜睡得不安稳。 一切例行公事,只今日不同的是,他不得不特意嘱咐厨房多备些好的食材。 客栈里住宿的人陆陆续续地从房间里出来,掌柜的自然是留心注意着,吩咐小二好生招待,直到见到昨夜那三位时,他才将手上的事情一放,自动地往他们坐的桌子而去。 “几位客官睡得可好?”掌柜的摆出职业性微笑。 面前的几个人毫无表情,而正像昨夜掌柜的所猜测的一样,两个高大的男子皆抬眼看向中间那位,目光是明显的征询。中间那人依旧是毫无半分客气可言,冷冷地看向一脸期待的掌柜的,“还好。” “那就好。”掌柜的闻言心头松了口气,旋即又问,“不知几位客官早膳想要些什么?”问话的对象自然依旧是中间那位。 被询问的人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直到那被盯着的人不自在时,那人忽地轻笑出声,“掌柜的,你倒是很有眼光!” 掌柜的当下一愣,只那一刹那,他似乎看到了如花瓣灿烂的光芒,炫目无比。一时,他不禁有些迷茫,难道眼前的这人是个貌美女子? 这样的念头方一溢出,掌柜的立刻将这想法驱逐,他定是产生错觉了!嗯,绝对是这样! 做完心理建设,掌柜的这才清了清喉咙道:“多谢客官赞誉。只是客官这话是从何说起?”他几乎不曾说过几句话,以眼前之人的凌厉之姿怕是根本不将他这种小角色放在眼里的。 “掌柜的以为我们三人谁才是老大?”中间那人仍是笑着,这笑生生为他增添了几分柔和气息,竟让人有如沐春风之感。 掌柜的没来得及享受这种感觉便被他奇怪的话给弄得有些懵了,“老大?”为何这词从眼前之人口中说出来有些乖乖的感觉? 那人显然是没有体谅到他的心思,仍是笑着,“明明我是三人里各自最矮的,掌柜的为何偏将我当成他们的主人一般对待?” 诶? 掌柜的这下彻底呆了,有人说话如此直接的么? 不敢得罪左右两位如门神一般的男子,掌柜的细心地斟酌起字词来,“在下觉得阁下能影响这两位的决定。” “哦?”那人挑眉看了看自己身边的两个人,轻笑,“掌柜的不愧是阅人无数。” 这个,他要怎么答呢? “多谢这位小爷的夸奖。”掌柜的低了低头,“那么您几位的早膳?” 中间那人似乎心情不错,一手撑着下巴做思考状。掌柜的有些讶异地看着他的动作,撑大了些眼,最终还是一句话也未说。 “三碗皮蛋瘦肉粥,一碟馒头,一碟包子,三只红薯。”那人缓缓地报了出来,而后又转头问向身边两位,“你们觉得如何?” “依你。”他左手边的男子声音温和地回她。 “嗯!”他右手边的男子则是再简单不过的鼻音。 “嗯,就这样了!”最后,中间的人下了决定。 掌柜的点了点头,“好的,三碗皮蛋瘦肉粥,一碟馒头,一碟包子,三只红薯,客官稍等片刻,马上给您三位送上来。” 中间那人点了点头,“嗯!”地应了一声便低头喝茶。 掌柜的笑着转身将事情吩咐下去,小二见他一脸的严肃也不敢怠慢,小心地应承,并将嘱咐交待到厨房。一时,厨房里的人更多了几分谨慎。 再说那前堂,身着黑衣的三人淡然地坐在桌边等着,于满是喧哗声的场合明显格格不入,而他们身上的冷肃气息和特殊装扮更让他们形成一道诡异的风景线,引来众人侧目。 “小二,来来来。”早已有人耐不住心头的疑惑将心不在焉的李三叫到自己的身边,一副求知秘辛的表情,“这三人是谁?昨天似乎未曾见过。” 第19章:深陷皇权迷云中(44) 李三有些心有戚戚地瞥了瞥那三个人,看到他们冰冷的脸,不禁心头一阵哆嗦。 “小二?想什么呢?没听我问你话呢吗?”那问话的人显然耐心不足。 李三当然不敢怠慢,踱到那人身边,低声道:“客官,小的也不知,只是昨夜才过来投宿的。” “咦?”那人很是诧异,“你们掌柜的肯让人进来?他们一看就是挺麻烦的主。” 听到这样直白的话,李三不禁嘴角抽了抽,我的老天爷,这人是脑子不够用么?就不怕他们听到他的话? “客官,请见谅,小的只是个打杂的,哪里会知晓这个?”想了想,李三决定还是挑简单的说,反正得罪眼前的人总比得罪掌柜的和那三个人好。 “嗯?”那人眯起了眼,一看便是不好应付,“小二,你还要不要这份差事了?” “这……”李三有些无奈,总是会碰到一些这样的人,若是别人倒还好了,可偏偏他问的这几个人他着实是不清楚的,“客官,您还是不要为难小的了。”说着便是摆出一副苦瓜脸来。 那人拧眉很不相信地看了看他,“当真不知?” 李三忙坚定无比地点头,“客官,小的当真不知,比真的还要真!” 也许是他的表情太无辜,那人还真就不问了,转而跟一旁的人的讨论了开来。人呢,总有些好奇心,一有人问起,还有人讨论,如此一来,加入到这个话题的人自然就多了起来,一时之间,原本还显得有些沉闷的早膳却显得有些“活跃”。 “搞什么?” 显然,有人不喜欢这股子活跃的劲头,循声望去,正是那三人中坐在正中间的那位,脸上因为那些人的喧闹而表现出不悦来,冰冷凌厉的眼神将整个前堂一扫而过。 顿时,全场噤声。 那人很是满意地扬起冷笑,冷哼一声,“果真都是些欺善怕恶之人!”声音很低,却也足够所有在用早膳或在等着早膳上桌的人听个清楚。 气压莫名地低了起来。 坐在那人左右两侧的男子皆是皱了皱眉,左手边的男子有些责备却不失温柔地看着说话的人,摇了摇头,又叹气,“你啊……”却是语意未尽,引人遐思。而右手边的男子却是幽深的眸子盯着她,面无表情,眼神却也写着不认同。 中间之人见状,轻轻一笑,“怎么了?” 明知故问! 所有人的喉咙里都似乎预备将这几个字给喊回去给他,然而事实却是没有人敢,因为他身侧的两个男子气场太强,戾气太重。 李三和掌柜的自然也感觉到了,真真实实地明白昨夜的他们散发出的感觉是多么隐忍,此刻才是刚刚绽放出些许的苗头来。 当然,也有人迟钝愚蠢,甚至是不怕死。 “你、你说什么?”一个身着灰色长衣的中年男子一脸怒容地到了那三人跟前,“你说谁欺善怕恶?” 然而,这声音虽是拔高,在下一秒他毫无支撑的身子却猛地往后退开了好几步,最后狠狠地跌倒仰躺在地,只听得“砰”的一声,之后便是客栈一片寂静。这一连串的动作只发生一瞬间,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当然,不包括“行凶者”本人及其“同伙”。 “咦?你这么快出手作什么?”中间坐着的人立刻不满地对上自己左手边的男子,略带责备的语气。 “玥儿……”被责备的男子一脸的无奈,喃喃地念着自己身侧人的名字,眼底藏不住的宠溺。 没错,身旁坐着的便是他沈若愚此生最爱的女子苏晓玥,虽此时她是一张平凡的面孔,但他知晓她的美。一张薄薄的面皮遮不住她的天然气韵,那双眼透着冷艳,眉目之间更是隐藏着让人不敢小觑的飒爽霸气。而他们这一路走来他人对她的态度更是证明了这一点。这一切也更让他明白,他如今所爱不是过去的苏晓玥,而是此刻眼下的苏晓玥。 苏晓玥不满地皱了皱鼻子,“沈若愚,都说了不要这样叫我。”他们明明已经说清楚了不是么? 沈若愚摇了摇头,“我不记得有答应你这个。”即便真有答应,他也会选择性忘记。 “喂,你不是想抵赖吧?”苏晓玥一脸不齿地瞪着他,双眸因薄怒而闪动着亮丽的光芒,顿时让看到的人心生诧异,更有人暗自抽气,不为别的,只为她似带撒娇般的语气——原来“他”竟然是她?! 掌柜的更是因惊诧而呆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苏晓玥,眼底满满的都是不敢相信——老天爷,他阅人无数,竟然会看不出她竟然是个女子?! 而另一处,李三的嘴巴已经撑大得能放下一个鸡蛋了。 女的?“他”居然是女子?! 这世间有诸多事情可以让人下巴掉地,其中之一就是无法分辨雌雄。苏晓玥不幸中枪。对于这一点,她很不喜欢。 “信不信我把你们的眼珠子都挖出来?”苏晓玥狠狠地咬牙瞪了一圈的人,狠辣的目光似要将人凌迟。 没有人能承受住这份狠劲,于是个个都怕恶地低下了头,更有人寻着空子往她看不到的地方钻去。一时间,气氛诡异无比。 那被沈若愚内力震到倒地的中年男子这时似乎才回过神来,预备偷偷地起来闪人。谁知,苏晓玥一个眼神飞去,他半撑着的身子便僵住了。中年男子尴尬着,想笑却弯不出半个弧度来,竟只想流出男儿泪。 苏晓玥冷冷地瞥向地上的人,倏地扬唇一笑,这一笑,眼底芳华尽现。中年男子惊艳地看着那一抹惊心动魄的笑,只觉自己的心似乎快要跳出胸口来,他已分不清是因为她笑中夹带的深层含义,还是仅仅只是那一抹摄人心魄的轻笑。 他觉得自己的喉咙干涩得疼痛。 “不好意思,刚才打断了一下,”苏晓玥笑得温婉,一副虚心请教的模样,“那个,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中年男子不觉一颤,她在笑,可他看到的只有她眼底的肃杀,这一刻,他才后悔自己这鲁莽的性格。活到中年,竟然被一个姑娘给吓到,实在有够窝囊!只是,窝囊归窝囊,不甘心归不甘心,他却更在乎自己的小命。看也知道,即便是不需边上两个出手,只这女子便能将他斩杀。 “我……”一个字之后却是再没了声音。 苏晓玥冷冷地勾起笑,“怎么?这么快便忘了?” 讥讽的目光打在中年男子的身上顿时让他觉得无地自容,更摄于她的气势不敢回一字。 冷哼一声,苏晓玥不屑地瞥了瞥他,顿觉无趣,她道是什么厉害角色,却也不过是欺软怕硬的主,亏得他还真敢跟她呛声。 低下头喝水,苏晓玥懒得再看他一眼,仿佛看他便脏了她的眼。 一旁的沈若愚看了看她,几不可察地一笑,而后森冷的目光落在那中年男子身上,阴沉地吐着锋利如刃的字,“滚!” “是,是……”中年男子闻言如临大赦,眼底跳跃着庆幸的光芒,喏喏地应着从地上爬起来,在众人或同情或不屑的不同的目光中离开。 掌故的看着这情形,不禁摇头叹气,口中喃喃:“幸好他的房钱早付了。”所以,如果那女子真想将他如何,他也没多大意见,只要不损坏他的客栈就行。 “小二,早膳呢?”冷不丁的,沈若愚冷冷发问。 离他们只有几米之隔的一个小二怔愣了一下,而后抖了抖身子往前挪开步子,也不敢抬头看他们,只低声回道:“客官请息怒,小的这就去催。”说着,像是怕后头有鬼一般,转身小跑地往厨房而去。 苏晓玥看到顿觉好笑地瞥向沈若愚,“你吓到他了。”只他那冷得跟冰块一样的嗓音摊上谁都会吓到,还好她不在此列,当然,还有她右手边这位。 说到她右边这位,她不禁想起皇宫里头的那一位,嘴角扬起一丝得意的笑:司徒漠,若是你知我此刻这般逍遥,想必会气得吐血吧? 下卷01:玩计谋,妃本狂傲(1) 事情回到苏晓玥被带出皇宫那夜。 一切如预料般地顺利,没有人稍加阻拦,很快,两道身影便在皇宫之外,而那被扛在肩上的女子正被带往指定地点。然而,在一个漆黑的林子里,计划正悄悄地被改变。这是那正心有些莫名焦虑的司徒漠所不知的。 “你……”只不过一瞬的时间,二人的处境便换了。 那个将她从皇宫带出去的黑衣男子打死也不相信自己竟然会有失手的时候,于是,当苏晓玥骤然点了他的穴道让他无法动弹时,他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目露惊恐。 苏晓玥轻巧地站定,拍了拍身上压根不存在的灰尘,巧笑倩兮地对着那有如被雷劈到才有的眼神,“不必如此,你不是第一个。”不是第一个在她手上栽倒的人。 苏晓玥倒是没想到事情居然如此轻松,还以为是要经过多重阻碍,毕竟对手是司徒漠她不会掉以轻小,不过,若不是她早已计划和防备,只怕她现在是不可能如此轻松的。 “你……” 话还未完,苏晓玥一个快手便伸向他,下一秒便不闻声响。 满意地点了点头,点穴这一手她越觉用得顺手,苏晓玥继续笑道:“不必试图挣扎,你以为我会让你有转败为胜的机会么?”见他瞪大了眼死死地瞪着她,她笑得更欢,“小心些,这点穴手法可是我独创,不是什么人都能解的。想当初,你们的莫将军可还败在我手下。” 若说那男子先前还有些不甘和挣扎,那么此刻他当真不再做无谓的事情了,堂堂揽月皇朝的将军都败在她的手上,他又算得上什么。 见他安分了,苏晓玥又是递给他一个笑,愣是让那人怔在当场不知如何反应,眼里心里都是一阵眩晕,试问,连他的主子对她着迷不已,他如何能抵挡住她的魅力。 “总算是有些自知之明。”苏晓玥也不在意他的目光,径自道出自己要说的话,“我知道你的主子是司徒漠,也知道他的计划。” 那人闻言便皱眉,眼底的疑惑显而易见。 苏晓玥轻笑,心情好地给他做着解释,“你是不是想我一直昏睡,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见那人直直地瞪着她,她接着道,“很简单,那毒药是我自己吃的。” 那人如看到怪物般地撑大眼瞪着她,满满地不可思议,这世上竟有人自己服毒药?不,等等,她自己服毒药,那么她……男子瞬间明白了她的意图,她不过是借此寻一个可离开皇宫的机会,她认定了主子不会置她于不顾,认定主子不会将她送到醉国,所以才有了这样的一条计谋。 想通了这些,男子狠狠地倒抽了一口气——这玥妃的心机和城府当真是凡人所不及!她竟然连主子都骗过了!当即,男子心底烧起一把火了,这女子当真是不识好歹,主子那般护她宠她,她竟这般算计主子!她当真是无心! 苏晓玥冷笑地承受他的怒气,轻蔑冷哼,“怎么?想替你家主子来教训我?告诉你,你还真是不够资格!” 那人冷笑,身上一阵肃杀,死死地瞪着苏晓玥那倾国容颜。 “怎么?”苏晓玥继续冷笑,“看起来你不服气是么?那么你此刻被我制住又要如何解释?” 一句话将那人的不甘塞回了肚子,脸上已是涨红,只是被黑纱遮住,只能见到那双异常有“生气”的眼。 “好了,我也懒得跟你多说!”苏晓玥瞥了瞥不远处忽然出现的一道修长黑影,淡淡地说道,“替我传句话给司徒漠,我苏晓玥此生与他再无任何关系。如今我顺利出来了,便不再计较他过去对我做的事情,前尘往事一笔勾销,但若是他再惹我,那便不要怪我无情,我会让他的和你们的揽月皇朝永无宁日!” 男子身形一震,心下一骇,这个女子当真是蛇蝎!他没有怀疑她说的话,她的气势,让人不得不信服,一如主子给他的感觉……忽然间,他有这样一种感觉,她与主子天生便是一对!同样的无情,同样的霸气凛然,同样的城府极深,同样的让人心惊胆寒,他们仿佛是各自的影子,割不断,斩不断。 男子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然而,就在他怔愣的一瞬间,一缕幽香便从他身侧飘过,他猛地回过神来,却因为被定住的身子只能瞥见她冷艳的侧脸,月华下美如仙娥,这一幕定格在他的脑海中直到后来的数年之后的深夜仍是不自禁地想起。世上自有这样一种人,只需一个侧脸便足以让人铭记一生。 片刻之后,男子听到身后脚步声渐渐远去,直至消失不见,至此,他终于知道她走了。而他也终于可以来担心他不可预知的惩罚了。 主子的震怒没有人有胆子承受。 一个时辰后,寂静的皇宫内,上书房方圆十米内无人敢进,连花草亦是簌簌然不敢颤响。 长方形桌案前,龙袍加身的俊美男子此刻阴沉得让人无法喘出一口气来,书案另一侧,他的对面,跪着一道黑色的身影,依旧只是露出一双眼,却容易辨认出正是那被苏晓玥算计的男子。 他已经跪了半个时辰了,而他的主子也一言不发了持续半个时辰。他已将情况禀报清楚,而苏晓玥的话他也一字不落地转达。他早已做好被主子一掌击毙的准备,却不曾想过会是此刻的情状。他永远都猜不着主子那深不可测的想法。他只能以自己的智慧猜测着主子在思考如何将那个女子抓回来拷打以泻愤怒。 那么,事实呢? 事实上,司徒漠早已怒如火山爆发,这种怒意已到了极致,而越是怒到极致,他表现得愈加冷沉。恼怒的他何尝不想伸手一掌将这办事不力的属下解决,可是这一点都无法缓和他的怒气。只有找到她,只有找到她狠狠地凌虐她才能平息他的怒气。她居然敢设计他!她居然胆敢如此地欺骗他!他待她如斯,她竟这般回报他!她将他的尊严置于何地?!她将他司徒漠当成什么人?!她当真以为他是好戏耍的么? “哈哈哈——”疯狂的大笑声骤然间响彻皇宫,强大的内力让司徒漠发丝飞散,衣袂如临风而舞,那模样,只让人想起地狱阎王。 案前的男子浑身颤抖,这会儿才真正地害怕起来。他明白,有人会生不如死! 司徒漠的双眸通红,妖冶如鬼魅,嘴角扬起,残戾的笑意让人不寒而栗。 再无任何关系是么?永无宁日是么?好,好,苏晓玥,朕会让明白此生此世,你我都无宁日! 下卷02:玩计谋,妃本狂傲(2) 苏晓玥的逃离皇宫计划一如自己预测的顺利,虽然路上时不时会遇到搜查的官兵,不过所幸的是她身边有一个沈若愚,该有的伪装都不曾落下,再来便是他们原本走的也不是什么官道,只是些小路,人烟少,他们也容易避开耳目。而这样一来,两人吃的苦头也比较多,不是乡村简陋客栈,便是野外山林,条件差到已经在皇宫里住惯了的苏晓玥觉得有些吐血。不过,还好,一来她适应力极强,二来也当是锻炼锻炼自己的身体。短短的一个星期下来,她便觉得自己的身体好了许多,脸上也红润了不少。 逃离皇宫后的第八天,苏晓玥与沈若愚二日便到了揽月皇朝最负盛名的茶叶之乡慕云郡,当然,依旧是在乡野。只要还在揽月皇朝境内,她便不想冒险被发现。 苏晓玥不算个多么懂茶的人,闻闻茶香品品好茶倒是可以,可若是让她对着茶道说出个所以然来,只怕是要让人失望了。所以,当有人问起时,她一脸的无语,不过是走路渴了在路边的茶馆喝个茶为何会碰到这么一个话唠?这样一个逮着人便讨论茶道的人,苏晓玥压根不想理,所以低头继续喝自己茶,将重任交给一旁的沈若愚。不必说,他自然是个中高手,证据就是她之前在他家里见到的那些高档又繁复的茶具和美得让人亮眼的各色色样的茶宠。 接到她的授意,沈若愚不禁宠溺一笑,他自然明白她的心思,不过此刻他也没心情应付。淡淡地瞥了那人一眼,脸上的淡笑也随之消失,薄唇只吐出了一个字:“滚!” 那人一愣,似是没有反应过来,抬头正想对沈若愚说什么,却在看到他眼神的一刹那立刻噤声走人。无疑,他的眼里是写着恐惧的,若在见到一个满头银发冷若阎王的人还能镇定如常那么他必定不是凡人。 苏晓玥见状微微一挑眉,有些好奇,“你心情不好。”用的是肯定语气,因为她很肯定。这一路,沈若愚表现得异常冷静,冰冷的脸即便对着她也有几分冷意,看得出他对她不再是在醉月林中的他对她的态度。一时间她不太弄得懂他究竟想做什么。若是说恨她吧,他又帮助自己实现了自己的计划,若是说爱她吧,他眼底写着的冰冷和丝丝怨恨却又怎么也藏不住。这样一个矛盾的集合体,怎么说也不让人放心,然而在那种情况下的她没有别的选择,既然他愿意帮,她便没有拒绝的道理。待到出了皇宫,她以为他不会再理她,只任她自生自灭时,他却意外地出现,直到现在还跟她在一起,丝毫没有独自离开的打算。时间越长,越看着这张脸,还有那一头诡异的白发,她愈加不解。她好奇心不是很重,忍耐力也十足,她在等,看看他究竟要一直到什么时候才会摊开他的底牌来。 “为何作此猜测?”沈若愚勾了勾唇,抿一口茶,温和的嗓音便幽幽打开。 苏晓玥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我以为你会乐意与同道中人交流。”就像她喜欢咖啡,同时也喜欢跟爱咖啡的人一起讨论交流一样。若是碰上一个不懂咖啡的人,怎么也不可能交流得起来。 “同道中人?”沈若愚轻轻一笑,不难看出听出其中的不屑,“也许吧!” 苏晓玥顿觉无趣,这样的回答等于没有回答不是么?不过,这也让她看清了一点,原来他并非像她原来所想的那般温润如玉,温文尔雅,相反,却有可能是孤傲、不可一世的。 这样的认知让她下意识地眉头一皱,而这一动作也纳入了沈若愚的视线之内,褐色瞳眸顿时波光微转,“怎么了?茶不好喝?”问的却是风马牛的问题。 苏晓玥挑了挑眉,不置可否,话说这乡村茶馆能有什么好料么? “既是不好喝也先将就吧,”沈若愚面带笑意地看着她,“待安顿好之后,我再给你找些好茶来。”他的话说得通顺流畅,仿佛是再自然不过的,可这话落在苏晓玥的耳中,却是警铃大作。 他说的话什么意思? 难道,他打算跟她待在一起? 苏晓玥不得不生起这份猜测,毕竟一路下来他根本就没有要离开的打算。 “如此多谢。”苏晓玥不动声色地答道,“逾时,我必定准备好上好的茶具招待。”她悄悄地将“招待”二字下了重读音,既是招待,那么他是客,她是主,他们不会在一块。 沈若愚何其精明,哪里能不懂她话中藏的几分意思,当下便是冲她暧昧一笑,虽是很浅,却也是能令世间女子迷了心神的,“玥儿何必准备,我自会为你备好的。玥儿你也是知道的,我的茶具千金难求。”言下之意便是她不必扯开与他的关系,他们会在一起,而茶具,除了他自己的,其他的都看不上眼。 “这怎么好麻烦沈大侠你呢!”苏晓玥淡笑,抗拒的姿态十足,“小女子一人独居,外有来客,自当先行备好,虽是粗糙,还请莫要太见怪。俗话说客随主便,小女子必是备不上大侠家中所有那般的好物件,也必定会努力寻得最好的。至少小女子的心意到了,江湖中人不计小节,沈大侠在江湖上也是响当当的人物,想必不会与我这般的平凡百姓计较才是。沈大侠,您说呢?”说着笑吟吟地盯着他那双早已悄悄眯起的眼。 沈若愚当真是被这个狡诈的女子给气到了,眼眸深处簇簇火苗迸发,虽不是第一次领教她让人气结的本领,却依然让他想剖开她的脑子来看看他曾熟悉的可人儿究竟去哪儿了! “玥儿只有在说服人时话才会多一些。”末了,沈若愚冷冷地扔出了这么一句话。他不过才说了一句,她却成倍地给他顶了回来,她就这般不乐意与他在一起么? 苏晓玥狠狠地瞪着他,“沈若愚,你想跟我抬扛么?” “抬杠?”沈若愚低笑,看着她因愠恼而显得生动的神情,眼底也多了几分神采,“若是结果是我赢,我自然是不介意。”能见到她各种不同的神态,何尝不是件赏心悦目的事? “所以说,”苏晓玥眸光一转,“前面说的话也只是抬杠而已?”并不是真的打算跟她一起在某个她喜欢的地方定居。 苏晓玥心里的算盘砰砰砰地直敲着,可显然面前的人不是一个喜欢算糊涂账的人。 “有人相伴品茶岂非人世间一件再美好不过之事?”沈若愚笑得耀眼,仿佛是存心要气气眼前的人。 “你!”苏晓玥恨恨地咬牙,细碎的“咔吱”声随之响起,而后寂灭。最后,重回一张淡然的脸。 沈若愚挑眉几分疑惑地盯着她的转变,轻微的笑意在喉间翻转,然而,只一瞬却又慢慢地专为几分苦涩的味道。他笑,是因为他能见识到她各种美好的姿态,而他觉得心头不快的是,在醉月林中他不曾见识过她诸多的美好,她的这些转变不为他,而是为另一个男子,这才是最让他觉得悲哀的。 “我了解了。”苏晓玥拿出了自己的淡定的技能,优雅地抿下一口茶,“我鼓励你去找一个懂茶的女侠作伴。”而不是她这个既不懂茶更不可能爱上他的冷情杀手。 她懂他的心! 听到苏晓玥的话的瞬间,沈若愚的脑中便闪过了这样几个字。只是最终却破碎成灰。她懂,却也不懂。他沈若愚半生为她,满以为一切终会如他所愿,他信奉有付出便会有回报,正如他一身超绝的功夫一般,可他怎么也想不透上天为何跟他开如此大的一个玩笑,他爱的人不再爱他,也明言绝无可能爱他,这分明就是将他的信念摧毁。他忽然不确定他应该再相信什么。 沈若愚没有再说话,似默认,又似抗议,苏晓玥看着他反常的举止,皱起了眉。 当然,这只是他们行路中的一个小插曲。饮过茶,两人又继续踏上路程。苏晓玥早已规划好自己的路程,目的地便是凤栖皇朝。那里是她苏氏一族的本部,而她却不是冲着它而去,她要去找可以回去,回二十一世纪的路。 下卷03:玩计谋,妃本狂傲(3) 沈若愚第一次如此猜不透一个人的心思。当他看到站在血泊中却依旧浅笑的苏晓玥时,他的心这才狠狠地被撞击。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子? 低头看着那满地鲜血的苏晓玥压根顾不上身侧之人的想法,她开始怀疑自己的行踪是否已经被司徒漠查出来了。虽然仅凭着一地的血,外加一块被落下的腰牌并不能完全确定,她却莫名地有这种感觉。 从茶馆出来不过走了才两个多时辰,如此离奇的事情便发生了。他们正安静地赶路,忽而听到有打斗声,便前来查看,谁知方到这儿,不论是人影还是声音皆是消失不见不闻,只剩下她所见的这些。 她当真是不明白怎样的一个情况了。 “你怎么看?”半晌,她抬头问向一旁的沈若愚,却见他用奇怪的眼神盯着自己,下意识好奇,“为何如此看我?” 沈若愚淡淡地摇了摇头,不知究竟是什么意思,继而又低头瞥了一眼地上残存的痕迹,继续摇头,“无解。”这无解的究竟是什么,他也道不清了。 对于他的态度,苏晓玥自然是不解地皱眉,只是看他的模样似在沉思,她便也不加打扰,蹲下身,掏出手绢,从血泊中拾起那块被染红了大半的腰牌,擦了擦上面的血污,字迹这才清晰地显现出来,当真是只有皇宫内卫才有的。 司徒漠想做什么? 苏晓玥猜不透,也懒得猜,将腰牌连着自己的手绢一起扔回了血泊中,而后冲着仍带着奇怪眼神看自己的沈若愚道:“走吧!”语毕,大步朝弯曲的小道而去。沈若愚没有多言,回头看了一眼树林深处,眼睛轻轻一眯,旋即发出一声冷笑,转身便跟上苏晓玥的步子。 他们谁也没有回头看过一眼。 良久,直到二人的身影在路口消失不见时,树林深处,正是沈若愚所看的方向,一个黑衣男子从一株高大的树后走了出来,盯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半晌未言。最后,迈步朝血泊而去,弯腰拾起苏晓玥方才拾起的那块腰牌,黑布一包,揣入怀中,而后飞身消失。 这是苏晓玥与沈若愚在路上遇见的一件事,而接下来的路上却有个人在等着他们。 当这个人出现在苏晓玥面前时,她有些无奈,轻轻地抚了抚额,擦了擦汗,微微眯眼,略带慵懒地开口发问:“我说这位大侠,您不热?”大中午地顶着一身黑衣,全身包裹的只有那双带着几分杀气的眼显得特别明亮。她就纳闷了:让她看到脸会怎样?她压根不认识几个人好么? 那人显然没想到对方的思维如此跳脱,诧异之色显现,眼睛也危险地眯了起来,却没开口,只一柄长剑指着他们两个。 沈若愚和苏晓玥对视一眼,旋即很默契地轻声一笑,侧身便往另一条道走去——那个黑衣人正好站在一个交叉口。 “站住!”眼见他们竟然不将自己放在眼里,那人自然是开始急了,“你们不要命了么?”说话之间竟是几分恼怒。 苏晓玥当下便笑出声来,“我说这位大侠,”她侧身看向他,“你既然站在这里,自然就知道我是谁,也该知道我身边的这位是谁,你确定你能过得了他这一关来要我们的命?” “你……”那人一瞬间囧然语噎,任谁在听到这样的话之后都不会淡定如常,“没试过怎会知晓?” 苏晓玥闻言一脸兴味,转头饶有兴致地看向沈若愚,却见他脸上尽是不屑,这更让她笑出声来,“青城公子,有人下战书哦?” 战书? 两个字让那黑衣人的剑抖了抖,眼角不可察地抽了一下。 沈若愚淡漠地瞥了她一脸的笑意,目光一柔,再一转眼,转为冷厉,刺向不远处的那把映着阳光的薄剑,“你值得我出手么?”语气嚣张狂妄至极,眼神更是浓浓不屑。苏晓玥面上窃笑,看来可以免费观赏异常比斗了。 那黑衣人浑身一抖,浑身的怒气便显露出来,他的下一句正中苏晓玥的下怀:“是否值得比过便知,请!”说着,便是开始端出要比武的架势来,而这也让苏晓玥心底吹起了口哨,看来真不是一般人,一般习武之人的功夫高低只一个姿势便知一二,想必沈若愚也不敢轻敌吧? 想着,她便将目光投向身侧的人,果不其然,此人正露出一丝丝赞赏,却也同时掩饰不住他的冷酷。 “点到即止!”见沈若愚有了杀机,苏晓玥“很好心”地提醒了一句,毕竟这人刚冒出来,底细都还没弄清楚,就这样被他给杀了可就不好玩儿了。 沈若愚斜眼瞥了她一下,便不再理他,开始有了动作。所幸她的动态视力还不错,否则还真是会看不到他的动作。这时候她不得不再次感慨,古人的轻功真tmd不是盖的! 很快,两道打斗的身影如苏晓玥所愿地出现在她的视线范围之内。满意地点了点头,苏晓玥便寻了一棵树斜倚悠闲地观战。两人的招式都是简洁实用无半分花哨,足够让人看得有几分惊心动魄,她也看得是应接不暇,实在是两人对打出招太快。不过很快,胜负便见分晓了。 “你输了。”长剑一指,沈若愚面无表情地对着手下败将冷声道。 黑衣人明显输得有几分不服气,然而,再次看向那对着自己的剑,眼底便是一阵惊讶了,“龙吟剑?!”说着,恨不得抬手将那把剑给握到自己手中。 嗯? 苏晓玥疑惑地拧眉,抬眼询问式地盯着沈若愚,而他似乎也感觉到她的目光,瞥了她一眼,便又转头将长剑收了回去。 “没错,是龙吟剑!”黑衣人禁不住带着几分兴奋地提高了嗓音,目光灼灼地盯着沈若愚,几分惊诧,几分疑惑,“你是青城公子!可……” 话未说话,苏晓玥却早已猜透他要说什么,转头看向那如瀑的白发,她心头闪过一丝的愧疚,若不是她,他也不会一夕白头。 “不必如此。”淡淡的声音敲落在苏晓玥的耳膜,显然沈若愚察觉到了她的目光。 苏晓玥有些尴尬地收回了目光,现出一丝愠恼,她何时心变得软了? 黑衣人来回看着他们,似乎也看不出些端倪来,眉头越皱越紧,最后忽地撑大眼,“难道是因为她?”说着,手便指向脸色不豫的苏晓玥,满是不敢置信。 沈若愚眯起了眼,寒光一闪,长剑出鞘,“不要让我有理由杀了你!” 突然临身的剑气让黑衣男子不得不往后踉跄几步才稍微躲开沈若愚手中的龙吟剑,然而,即便他速度再快却是快不过剑,眨眼间,一缕黑丝便飘落地面。 苏晓玥笑了笑,低头看向那一缕黑发,又似笑非笑地重新盯着那黑衣人,“抱歉,他脾气不好。” 沈若愚闻言冷哼,至于那黑衣人却是微有怔愣,不明白她究竟是何意。苏晓玥自然是管不着他明不明白,只径直单刀直入,“说吧,阁下欠了谁的人情?” 黑衣人倏地眸闪精光,分明就是在讶异,她为何会知晓。 苏晓玥早料到有此效果,轻声一笑,“阁下脱不去那一身江湖味儿。而且方才若非阁下,想必我与青城公子还需一番缠斗。” “你……”黑衣人再也抑不住地撑大了眼,满是不可思议。世上竟有如此观察入微,如此聪慧让人心生佩服又不禁胆寒的女子! 下卷04:玩计谋,妃本狂傲(4) 苏晓玥见状很是不屑地撇了撇嘴,“不必觉得惊讶,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好狂傲的口气! 黑衣人倒抽了一口气,可心头却仍是不甘,他自认干得干净利索,除了那一滩血迹和那个腰牌,他不认为还能被她看出什么,“敢问你以何认定?” “嗯?”苏晓玥对他的提问感到好笑,“你不知道么?” 黑衣人当即尴尬又恼怒,原因不为其他,正是她嘲笑的语气,可他却又不能发作,硬是耐着性子“不耻下问”,“还请告之!”自己的弱点被人轻易看透,自己却不知晓,简直就是羞耻。 苏晓玥略显失望地摇头,“脚印。” “脚印?”黑衣人一怔,错愕可见。 苏晓玥轻笑,“不懂?” 黑衣人眯眼想了想,半晌,仍是摇头,与人打斗自然会有脚印,只是世上人千千万万,她怎么就能认定方才那些脚印当中有他的? “你的鞋不是自己准备的吧?”苏晓玥很有耐心地笑看着他。 “鞋?”黑衣人低头,疑惑地盯着自己脚上的鞋子,复又抬头,仍是疑惑,“不是又如何?” “不是自己准备的,所以不会花心思去在意。可是我习惯分析他人,所以即便只是一双鞋,我也能看出你身上的很多事情来。”苏晓玥轻笑很是自信地说道。 “你?”黑衣人诧异地撑大眼,明显是不相信她的说辞,“你以为自己是提刑官么?” 一旁许久不做声的沈若愚亦是几分讶异地盯着苏晓玥脸上的笑,旋即扬起了信任而骄傲的笑,他的玥儿越发让他喜欢了。 苏晓玥完全不在乎自己此刻有多耀眼,“我自认不比提刑官差。”口气依旧狂傲得让黑衣人想吐血。 “你……”黑衣人再次语噎,从未遇见过如此女子,让他着实有些招架不住,深吸一口气,黑衣人强自淡然地说道,“那好,在下倒是想听听你的推测,是否你正如自己所说的那般厉害。” 苏晓玥看了看他,眼底闪过一丝狡黠,一旁的沈若愚见状却是先笑了起来。黑衣人自然是露出惊讶的表情,来回地看着眼前的两个人,皱起了眉。 “你想听?”苏晓玥挂起疑问句。 黑衣人点头,“请不吝赐教。” 苏晓玥点了点头,为他虚心求教的态度,然而—— “你说要听,我就要讲给你听么?”苏晓玥懒懒地开口,清淡无比,可这听在别人的耳中却是挑衅意味十足。 “你……”黑衣人顿时怒火中烧,“你耍我!” 对着那双几欲喷火的眼,苏晓玥笑得愈发灿烂,“没办法,这样的荒郊野外,不耍你耍谁呢?” “你……”愤怒中的人哪里还能经得起她这般的狂傲,黑衣人心中窝着一团火,想也未多想,提剑便往那笑得刺眼的苏晓玥身上刺去,剑锋冷寒。苏晓玥未曾提防,眸光微闪,本想动手,却发现自己的面前跑来了一堵墙。 “你敢动她一根头发,我必让你粉身碎骨!”轩昂的“墙”发出冷森的气息,恨不得将面前的人冻成冰块。紧接着,哐当一声,剑落地。 黑衣人几分惊心地盯着那落在面前的剑锋,光芒刺眼。他从未想过要与这青城公子对上,世人都知他的手段,他亦知晓,更知晓自己绝不会是他的对手。此刻,他的头脑也因为这个清醒了。 苏晓玥从沈若愚的身后探了出来,有些埋怨地瞪了瞪沈若愚,“你看,把人吓到了吧?应该让我来的。”那样才有趣一些。 “你?”沈若愚看了看黑衣人额头上的冷汗,冷笑一声收起了剑,似笑非笑地盯着黑衣人的眼,“你想跟她比试比试么?” 诶?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黑衣人一下子脑子有些懵了,盯着苏晓玥带笑的脸,让他跟她比试? “你现在还敢看轻她?”沈若愚不得不嘲笑他迟钝的反应。 “何意?”黑衣人皱起了眉,难道她的功夫很好?可是以他所得到的资料来看,她根本就不会武功,难道是给他的资料出现的差错? “看来你得自己去说服了。”沈若愚轻笑地对苏晓玥道,“别说我没有给你机会。”她喜欢玩,那他多给他一次机会又何妨。 苏晓玥旋即对他粲然一笑,“多谢了。” 沈若愚呆愣地看着她,这一笑,是那样熟悉,皓白素齿,粉润红唇,肤如凝脂,仿似那不曾离开自己时的模样。 “玥儿……”沈若愚低喃地唤着她的名字。 然而,这一眼并没有持续多久,苏晓玥早已转过了头对向黑衣人。 “出招吧,不要客气!”苏晓玥淡淡地说着,一面活动起了手部关节,许久未动,骨头都有些硬了,不过血液倒是一瞬间开始沸腾,果然,她还是习惯这种感觉,“否则,你可是会死在我手上的。”说话之间,脸上的神情早已改变,冷然如罗刹索命。 好强大的杀气! 黑衣人当即心头一骇,这一刻,他才真正有了危机感,背脊上早已是寒凉冷汗直冒,这感觉并不比对上沈若愚的龙吟剑时好半分。刹那间,他竟有这样的感觉——眼前的女子才是最危险的! 不再犹豫,黑衣人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准备对战。苏晓玥满意地看着自己制造出来的效果。她就是要让人不敢小觑她。 “看来你做好准备了,那么我可就不客气了。”说着,她便如风般朝面前的人袭去。 黑衣人惊讶于她的速度,忙往后倾斜,然而,很快,那压迫的感觉又朝向了他的侧面,黑衣人当即一惊,下意识地使出了轻功,很快跳出了三丈开外。这时,苏晓玥的动作方才有所停顿。 “嗬,还是轻功还用么!”苏晓玥摇头感慨,可惜她现在学一惊晚了,若是穿越过来是个孩子的身体那便好了。 黑衣人闻言不禁深觉好笑,又有几分疑惑,看她露出的这般羡慕的眼神,难道…… “你不会轻功?”黑衣人脱口而出自己的猜测。 苏晓玥略显愠恼,“是又如何?” 黑衣人闻言微愣,却并未嘲笑,反而心生疑惑。苏晓玥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懒得理会,反正她不会轻功也是事实。 “我可要继续了。”苏晓玥立即又进入战斗状态,快速地向黑衣人袭去。黑衣人见状,调整好动作迎战。 很快,二人陷入了一番缠斗,苏晓玥进攻凌厉,用上的是曾经出任务时在一个隐居地学到的罕见功夫,出奇地快狠准,此刻用上却是正好合适。从方才与沈若愚的对战中,她早看出了他身上的破绽,只要快速进攻他的弱点便能很快地让他落于下风。 苏晓玥这样想,也是这样做,完全不给对方任何喘息的机会。黑衣人越是往下接她的招式,越是心惊,此刻决不能只是用惊讶来形容了。他行走江湖这么久,从未见过这般招式,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却是招招精确地制住他的动作。他根本不知她的下一个动作是什么,第一次,他有了心慌。 沈若愚站在一旁观战,而他的心情却来得比黑衣人复杂,除了惊艳,惊讶,疑惑,还有一份道不明的情绪。这样的玥儿,根本就不需要他的羽翼保护,曾经以为他努力学好功夫,称霸武林,便能为她撑起一片天,如今他却只觉天地间没有她做不了的事情,那么他能为她做什么? 苏晓玥压根没有心思去理会他们的想法,只是一径的进攻,那股子嗜血的狠劲让人心生畏惧。黑衣人则是在这招招到肉的追击中愈发无力招架。最后,终于—— “你输了!”挥下一串如珍珠般的汗水,苏晓玥下巴微扬地宣布比赛结果。 黑衣人气息不稳地喘着气,额头上亦是布满了汗,听到她的话,他不禁抬眼看向她,却在一瞬间觉得全身如被雷击一般——眼前的女子如女皇般傲睨他,平凡的脸上如被上天赋予了神奇的光彩只让他移不开半分目光。 此女子本尊绝非如此容貌,她必定是有倾国倾城之姿的! 黑衣人呆呆地看着,直到一道冰冷的目光刺向他,他才回过神来,略显尴尬地咳了咳。 “你好大的胆子!”沈若愚的脸色已不是一般的菜色,他居然敢如此看他心爱的女子,不可饶恕!苏晓玥闻言挑眉不语,低头笑看手下败将如何承接沈若愚的怒气。 “若我胆子不大,也不敢接了这个任务。”黑衣人有些不舍地收回了目光,转而淡淡地迎向沈若愚,“只是在下不曾想青城公子会与她一道,更不曾想,”目光转向苏晓玥,“她根本跳出了信息之外。”这是那人的一个严重失误,于他却是一个美丽的失误。 “不要废话了。”沈若愚很是不耐烦地开口,“说说你后面的人吧!是谁,竟敢要她的命?” “他……” “不急,”苏晓玥倏地打断,笑吟吟地对黑衣人道,“谁指使你的并不重要,现在,我想知道,你究竟是谁?”声音一点点地冷沉,目光亦如刀刃般犀利。 下卷05:玩计谋,妃本狂傲(5) “韩诺。”未有多的挣扎,黑衣人有些叹息地道出自己的名字,他从未想过会被一个女子逼到如此地步。 “韩诺?”苏晓玥皱眉稍稍低声念了两遍,而后扬眉轻笑,“不错的名儿,你应该有些江湖地位吧!”用的是肯定语气。 韩诺为她的问题而失笑地摇头,“没有。” “没有?”苏晓玥皱眉,询问的目光对上沈若愚。沈若愚只是摇头,他向来不管江湖的事。 “自然。”韩诺挑眉点头,“我何须骗你?” 苏晓玥轻笑,“这可说不准了!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并非谁都可以轻易相信,尤其是你还蒙着面。”说着,便是食指直指韩诺的脸。 怔怔地看着她纤细的玉指,韩诺顿时再也忍不住地笑出声来,“看来我该改变计划了。” “改变计划?”苏晓玥没有露出半丝诧异的表情来,“不知阁下想如何改?” “你们不是想知道是谁让我来还人情的么?”韩诺没有正面回答,反问道。 “嗯?”苏晓玥略微侧过头,“怎么?你现在愿意说了?” 韩诺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我只是还他人情,可不曾有任何的条件。” “那你方才为何不肯明言?”苏晓玥有些纳罕地问。 韩诺顿时脸色显尴尬,在苏晓玥看去,若非他黑纱遮面,怕是能见到他脸上呈现出红晕。不过他的沉默却让她明白了他的意思。 “没想到我能打败你?”苏晓玥直挑正确答案。 尴尬地咳了咳,韩诺不自在地点了点头,对上苏晓玥的眼之后很快镇定如昔,“在下甘拜下风!” 见他一副郑重其事的模样,苏晓玥淡淡一笑,“若是你使出轻功或是多用些内力,我可是怎么也赢不了的。”顿了顿,她又继续道,“然后,你的计划?” 韩诺点了点头,“原本在下只打算暗中护送到你安定下来,却不想被你识破,我自然不得不改变计划,与你们一同前往了。” “嗯?”苏晓玥轻笑挑眉,“这下我倒是真心好奇你究竟欠了谁的人情了,竟然肯冒着可能被司徒漠追杀的风险。” “你直呼其名?”韩诺诧异地微微撑大了眼。 “怎么?有何疑问?”苏晓玥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韩诺当即失笑摇头,“莫怪世人要唤你妖妃了。”竟敢如此毫不顾忌地直呼当今皇帝的姓名,天底下敢如此做的女子怕是只有她一人了。 “你找死!”一旁的沈若愚立刻提起了龙吟剑往韩诺刺去,韩诺见状慌忙躲开,他差点忘了还有这一位了。 “好了,没关系,反正我也不介意。”苏晓玥忙对满脸变 “妖妃?”苏晓玥扯起了嘴角,“不错,我喜欢这称呼。” “小玥!”沈若愚皱起眉瞪着她,她当真是越发地不安常理出牌,天下间哪个女子会如她一般地一点都不在意别人如何议论她,即便是“妖妃”这样让人深恶痛绝的斥骂她竟也能笑着接受! 苏晓玥回以一笑,“放宽心,何必在意呢?”何况,像“妖妃”这样的称呼可不是谁都能有资格受,以恶和无情闻名的她只有这样的称谓才符合不是吗? 沈若愚瞪了她几秒钟,最后缓缓地收起剑退到一边,也懒得再看韩诺一眼。至于刚解除生命危机的韩诺则是心有戚戚地瞥了瞥沈若愚的剑,而后才讶异地抬眼看向一脸笑意的苏晓玥,“你当真是奇女子!” “多谢夸赞!”苏晓玥依旧笑着接话,“那么现在是不是该启程了?这时辰可不早了!”她可一点也不想在野林里过夜,即便有两个高手作陪。 于是乎,三人重新踏上的旅程,而他们不知道在揽月皇朝的后宫和朝堂早已因为苏晓玥之事而天翻地覆。后宫内自不必说,心下早已不喜玥妃专宠的妃嫔自然暗自欢喜,与苏晓玥有过正面冲突的则更是光明正大地怒斥和欢喜,当然也有人不胜唏嘘,还有人担忧不已,这仅限于伺候她的几个宫婢,更有人不辨喜怒,譬如当朝皇后。 “皇后,您一点都不气么?”问话之间多是试探。 莫婉蓉轻抿一口茶,抬眼看向眼前的宜妃,在玥妃到皇宫之前,她是宫里最为受宠的一位,只是,她很清楚皇上对她的态度,自然没将她放在心上。尤其是在跟苏晓玥的受宠对比过之后,她更是清楚,眼前的宜妃根本不成其为障碍。 “宜妃倒是说说看,本宫为何要生气?”莫婉蓉淡笑地启唇。 宜妃闻言一愣,旋即道:“玥妃如此不将皇后您放在眼中,竟私自逃出宫中,难道皇后不生气?” “宜妃,你似乎弄错了一件事。”莫婉蓉轻轻一笑,“以玥妃的受宠程度,她的事情还轮得到本宫来管么?既然皇上都不曾愤怒地要治她的罪,本宫又何以有权生气?况且,玥妃一离开不正好称了后宫中各位姐妹和朝中大臣们的心意?”走了一个玥妃,她宜妃受宠的机会又更大,不知心里是得有多高兴呢! “皇后?”宜妃倒抽了一口气,她怎么也没想到莫婉蓉竟然敢说出这样的话来。 莫婉蓉轻笑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连续几日,都有不同的妃嫔到莫婉蓉这里打探消息,然都是无功而返,只是在皇后那里得到的晦暗不明的态度,让众人心神难安,生怕皇上对玥妃的太过宠爱而让她重回后宫。 后宫中一片的惴惴不安,然而,司徒漠却无半分心思去管,一心只为将苏晓玥抓回。 “发现她的行踪了?” 闇的身影刚一出现,司徒漠便有些不耐烦地发问,这已经是她逃离他的第五天了。 “是的,主子,在慕云郡!”闇微微一怔,而后才回道,“只是允受了重伤。” 司徒漠眯起了眼,“她伤的?”若是如此,那他该考虑派闇去追了。 闇摇了摇头,“依照允的描述,不是玥妃娘娘本人,而是一位使剑高手。” 使剑高手? “那么,是沈若愚?”这世上能当之无愧称之为用剑高手的,首推青城公子沈若愚。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在经过了醉月林一事之后,她与沈若愚还有联系,这是他最大的失误。 闇继续摇头,“不是青城公子,而是另有其人,他使的剑法本不该再现江湖。” “不该再现江湖?”司徒漠皱起了眉,忽而微微撑大,黑眸闪过几分诧异,“你指的是剑痴……” 话未完,闇已深谙其意,轻轻地点下了头,“正是八年前就该在江湖消失的御风剑法。想必那人与剑痴有着极大的关系。” 司徒漠冷哼一声,“她当真只是商贾之女么?”为何却不仅与醉国国主相识,更与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结交? 低下头,闇没敢开口回话,他自然知道自家主子心情极差,在听到允传达的消息时,他也是一惊。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还会认识御风剑法的传人!而这一点更加会触怒眼前的主子,他早已做好了准备。 “那人为何会伤了允?”好一会儿,司徒漠才继续问道。 闇立刻摇了摇头,“这个原因并不真切,似乎他早就发现了允,趁他不注意时下了手。” “他没有道出原因?”司徒漠拧起了眉。 “回主子,并没有!”闇明白主子的意思,原来的剑痴为人做事有自己的原则,若要动手杀人或者伤人,必会事先给出让人接受的理由,而作为剑痴御风剑法的传承人,按照道理说是不会脱离这一原则的。 司徒漠的眉宇隆起,眼眸微眯,“那么,只有一个解释,她与他关系匪浅!” 话音落,闇便觉背脊发凉,不必抬眼也知晓是怎么回事了。看来玥妃娘娘是非得让主子发怒不可! “他们在慕云郡是么?好,很好!”司徒漠阴沉的声音响起,“出动整个暗影,给朕继续追,不要让他们跨出揽月皇朝一步!” 整个暗影?! 闇骇然一怔,看向主子那再认真不过的表情,有些呆然地低下了头,“是,主子!” 暗影? 主子竟然说出动整个暗影?! 天,看来,这一次主子是动真格的了。整个暗影出动,即便是青城公子再加剑痴传人,只怕也不是对手!暗影一出,那便是如出鞘的剑,必须见血,而且不到倒下最后一人绝对不会放手。玥妃娘娘这一次还能逃过去么? 下卷06:玩计谋,妃本狂傲(6) 苏晓玥不知道司徒漠的这一计划,她也没空去想,她现在想的是——怎么才能让这个让她后悔捎上的人主动消失!自从三个人再次出发之后,这是她第n次有这样的想法,原因就在于他那张脸。 “你为何如此看我?”韩诺终于忍受不了她一千零一次诡异的目光,深感奇怪地发问了。话说,他的脸上是有花吗?为何在她第一眼看到他的脸之后就变了脸色。 苏晓玥闻言死死地瞪着他,再一个凌厉的眼神扫过周边不断向韩诺递去秋波,更向她送来羡慕嫉妒恨眼神的少女少妇们,收到一定的效果之后,她才又幽幽地转会到韩诺的脸上,瞪着那脸盘,“你说是为什么?” “嗯?”韩诺自然是看到她的表情动作,当即也稍有些明白过来,“因为我的脸?” 苏晓玥用鼻子哼着气,“要不然呢?”这老天是想怎样?为什么在她边上的都是些俊美的男人,虽然说俊美的人很好,可以养眼,但那得有前提——他们不是在逃跑的路上! 韩诺皱起了眉,转头瞥向一旁冷着脸高高挂起的沈若愚,“那么他呢?”这青城公子长得可比他韩诺更胜几分。 “那又如何?”苏晓玥瞥他一眼,伸手捞起沈若愚肩上的一缕白发,“你有这个么?” 韩诺瞪着她顿时无语,她的意思是想让他也把头发染白,然后便没有人再敢看他了? “你必须得换一张脸,或者,”苏晓玥忽而笑得有些诡诈,“毁了这张脸!” “你……”韩诺更是撑大了眼,果真是最毒妇人心,这女子难怪会被人称为“妖妃”! “两个字,换,或者毁,选一个!”苏晓玥才懒得管他的表情,现在是跑路不是在选美。 听着她霸道的语气,韩诺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出不来,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地吐出,他这才稍微好些,最后,盯着她那坚持不已的眼神,他只好选择让步,谁让他乐意犯贱呢! “好,我换!”韩诺咬了咬牙,大丈夫能屈能伸,不过是换一张面皮而已。 苏晓玥闻言,这才满意地笑着点头。 易过容,韩诺这才脸色不豫地跟着苏晓玥和沈若愚继续赶路。那可谓是一个风雨兼程,原因无他,司徒漠命令搜查的人快要跟上他们的步调了。尤其是有那么一个晚上,人已经到达他们跟前,想偷偷地将睡醒的苏晓玥带走,幸而沈若愚警觉心足够,才能顺利地躲过。只是这之后他们又更加谨慎了,几个人的脸色也越来越不好。 “该死!”又是一个下雨的夜晚,难走的泥泞路让韩诺不禁低咒,尤其是一身的黏腻让他心情更是不爽,找了半天也不见一家客栈还开着门。 一旁的苏晓玥瞥了瞥他没有说话,继续往前走,忽地眸光一亮,“前面那个客栈好像还开着。” 一句话让沈若愚和韩诺都抬眼望了过去,顿时眼底闪过一分欣喜,幸好,要是再没找到,他们就真的快要抓狂了,睡了好几天的荒郊野外,总算是能洗个热水澡了。 未及多说,三道黑色的身影便往那仍亮着灯的客栈走去,抬头望去,客栈门外的牌匾上赫然客着四个大字“悦来客栈”。 事情回到三人打闹悦来客栈的早晨,却说摆平了不足以入眼的小人物之后,三人便在众人的揣测和注视中各自悠闲地享用着早餐。苏晓玥的脸色自然是不错,泡了个热水澡,睡了一个好觉,想不舒服都难,沈若愚自然也是如此,只是,韩诺的脸色却是不敢让人恭维。 “我说,你有必要一直端着这张晚娘脸么?不过是换了一张脸而已。”苏晓玥瞥了瞥他,实在是忍不下去。 韩诺冷哼着瞪了她一眼,没有开口,虽然他不知道所谓的“晚娘脸”是什么,不过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从她的嘴里吐不出关于他的好话来。 至于沈若愚连看也懒得看他一眼,微微侧头看了看外面的天气,又环顾了一圈周围的情况,这才低头继续用早餐。 见他们都不开口,苏晓玥略显无趣地扬了扬眉,也不再说话。 好一会儿之后,三人终于在这诡异的气氛中将一顿早餐给解决了。 掌柜的见状立刻迎了上去,“几位客官可还要其他的?” “不必了,”苏晓玥头也没抬,“不过,麻烦掌柜的您给我们准备十只红薯,我们要打包带走。” “打包?”掌柜的为听了这新鲜词儿而皱起了眉。 苏晓玥也懒得解释,只冷冷地说道:“还不去?” “是,是,”掌柜的忙不迭地应着,“小的马上去,几位客官稍等。”说着,忙吩咐着小二往厨房去备。 “十只红薯?”沈若愚皱眉。 苏晓玥懒懒地抬眼,“不过是打打牙祭而已。”难得有机会吃到纯天然的番薯,要不是忙着跑路,她倒是乐意在这个小镇上多呆上一段时间。 轻笑一声,沈若愚没有再开口,韩诺则只是冷眼瞥着她,心底又给她贴上了一个标签,奇怪女。 很快,三人在众人的瞩目和掌柜的的殷勤中携红薯离开。看到三人的身影消失不见,李三这才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天,这三尊佛终于走了!”语气中多是庆幸。 掌柜的笑着看了他一眼,“佛?” “是啊!”李三不吐不快,“掌柜的你这样为他们鞍前马后,他们不是佛是什么?我可很少见掌柜的你对别人有这样的态度。”害他不得不吐吐槽。 “那是因为他们值得。”掌柜的停下了手上翻账簿的动作,脸色认真地说道。 李三自然是万分诧异地瞪着他的表情,“掌柜的?”这太神奇了,以掌柜的阅历,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为何却对方才的三人……“难道他们的身份……” “佛曰,不可说。”掌柜的点了点头,“你自己做好自己的事情就是,不该知道的不要去知道,否则只会惹上杀身之祸。” “杀身之祸?”李三倒吸了一口气,腿一软地往后踉跄了好几步,“掌、掌柜的,你、你不是在说笑吧?” “你看我像吗?”掌柜的端着一张再严肃不过的脸看着他。 李三瞪着那双眼,半晌没再开口说一句话,他是猜到那三个人身份特殊,只是,这有关性命……想着想着,他全身都开始颤抖了起来。 见他真的背吓到了,掌柜的这才声音放缓了些,“好了,不要多想了,赶紧去工作,反正人都已经走了。” 李三咽了咽口水,这才点了点头,慢慢转身往正招手让他过去的客人走去。然而,才一转身,却又被掌柜的叫住了,他忙是转身,眼带惊恐。 “记住,不该说的不要说。”掌柜的语重心长地吩咐道。 李三忙点头,“是,掌柜的。”不该说的不要说,他还想要命,他还想好好活着赚钱娶媳妇儿生儿子,其他的事,他只当没听到就好。 从悦来客栈出来,三人便穿过街市直接朝郊外走去。他们既然是顶着逃跑的光环,自然是不宜走光明正大的大道。只是,若是选择小道,却必须费更长的时间,因为要从揽月皇朝到醉国或者是凤栖皇朝都不是那么简单的事,除了可能遭遇边关关卡,更有可能得翻越高山,哪一条都会让苏晓玥皱起眉。于是,三人需要好好商讨。只是商讨来商讨去,三人意见不一。 “走大道,我的理由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苏晓玥坚持己见,虽然人已经在郊外,但是思来想去,她还是觉得走大道比较妥当。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们三个人都已经易容,只要分散开来走,再到指定地点集合,那就ok了。 “不可!”沈若愚果断地否决,“太过危险!”虽然他很清楚她的想法,但是,他不想让她冒一丁点险,说什么分开行事,到指定地点集合,天知道这狡诈的女子会不会趁机逃到谁都找不到的地方去,亦或者她又有坑再次被司徒漠带回皇宫。所以,这绝对不可以。“走小道,要么一起。”她绝对不可以离开他的身边,他不允许! “小道的危险也是存在的,”韩诺似乎比他们更加谨慎呢,“现在离开目标太大,我觉得若能在这个镇上找个隐秘一点的地方先安顿下来也不错。” 苏晓玥瞪着他们,“怎样?是我跑路,不是你们好吧!至少也该尊重一下我这个主谋。” “我很尊重。”沈若愚冷睨着她,“但是,这种时候更应该听听共犯的意见。我们是一条船上的,利益共同,安危共担!” “同意!”一向跟沈若愚唱反调的韩诺竟也点头。 “你、你们……”苏晓玥真心是后悔,怎么就会摊上这么两个人跑路,偏偏她没有轻功,“无论如何,我了解司徒漠多一点,知道他会有怎样的心思。” “但是你别忘了,”沈若愚不紧不慢地给她泼冷水,“他现在在皇宫里,他并没有亲自来,只是他安排的人。” “你……”苏晓玥顿时有些语噎,这个真是,“沈若愚,你非得跟我唱反调不可么?” 沈若愚很认真地看着她,“这一次你得听我的。”语气不容置喙。苏晓玥为之气结,瞪着那一头的白发直想将它们一根根地拔下来。 一旁的韩诺看了看他们,不禁开口道:“你们要不要听听我的意见?” “不必!”回答他的是异口同声的坚决拒绝声。 下卷07:玩计谋,妃本狂傲(7) 最终,决定权仍然毫无悬念地落在苏晓玥的身上,因为她的一句话——“ok,随便你们怎么走,我走大道。”——说完,她便不再理睬二人,自顾自地走,任他们怎么也喊不住。于是乎,两人只得无奈地互相看一眼,而后跟上她。 这边他们似乎挺放心地往大道上走,另一边,司徒漠的人马却是出动迅速。 “小二,最近有什么陌生面孔?”悦来客栈内,小二李三正胆战心惊地立在一个满脸杀气的男子身边,原是给他端来一盘牛肉,却是被他一身冰冷的气息给吓到。 “小二?”一身青衣的男子见他一副呆滞的模样,立刻竖起了眉。 李三机灵一个颤抖,忙是赔罪,“小的该死,请大侠大人不记小人过。” 男子冷冷地瞥他一眼,“还不回答我的问题?” “是,是。”李三的冷汗直冒,“我们客栈入住的人多,大多都是些生面孔,不知您要找的人有何特征?”好歹是跟着掌柜的长了些见识的,又跟刚走不久的那三个人有所接触,现在的这个也就能比较快的接受了。只是,哎,为何都是些冷冰冰的、又看起来怎么都惹不起的人物呢? “特征?”男子微微拢眉,“一女一男,男子为白发,女子……” “白发?!”还没等他说完李三便几乎惊叫了起来。 男子立刻眸光一厉,手已经碰上了搁在桌上的长剑,“你见过?” “呃——”看着他骤然面的脸色,李三悔得肠子都青了,他做什么这么大呼小叫的!天,果然是遇上煞神了!“我……我……” “不说?”男子从他的眼里立刻明白他果然是见过,长剑一挥,剑锋便已抵达李三的眉心。 李三吓得顿时全身虚软,噗通一声便跪到了地上,“大侠饶命大侠饶命,小的什么都说,小的什么都说,请大侠饶小的一命。”说着,便是朝这那人磕头。 这时,刚从厨房出来的掌柜见此情状,倒抽了一口气,立刻迎上前去,毕竟是客栈掌柜,见过了些许的大场面,很快便稍事镇定,成功将李三从那人的剑下救出。 “抱歉,小二不懂事,让客官不满意,这一顿,就当是本店请客官您的。”掌柜的小心地看着男子的脸色赔笑。 男子冷睨他一眼,收起剑坐了回去,“不必!”声音冷得能掉冰渣子。 掌柜的偷偷看了看他桌上的剑,微微皱眉,而后笑着道:“方才客官您是说要找一男一女?男的是白发?” 男子眯起眼,点了点头,“掌柜的可曾见过?” “确实见过。”掌柜的也不含糊其辞,“只不过客官您来晚了些,他们一早用过早膳之后便离开了小店。” “今早?”男子噌地站起身,皱着眉居高临下地瞪着他,“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 掌柜的一脸为难,“客官,这个……” “这个可以吧!”男子似乎见怪不怪,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啪地一声扔到了桌面。 掌柜的喜逐颜开地看了看那锭银子,忙点头道:“可以可以。大侠,他们往郊外去了。”说着,一面指了指方向。 “郊外?”男子疑问声起,明显地不相信。 掌柜的忙点头,“正是,小人是目送他们走的,绝对错不了,小店里还有人能够作证!” 男子无声地看了看他,而后瞥了瞥不远处仍在瑟瑟发抖的小儿,点了点头,道了声“多谢”,而后提剑便走。几秒钟的功夫,人影已看不见了。 这时,李三才放着胆子,瞪大了眼朝掌柜的走去,“掌、掌柜的,你……” 掌柜的收起桌上的银子瞥了他一眼,轻笑地问道:“怎么了?” 李三看着他的脸,清了清喉咙,“掌柜的,那人要是发现了会……” “不用担心!”掌柜的笑着打断他的话,不用多费脑子也知道李三的意思,“他没有这个时间。” “咦?”李三诧异地瞪大了眼看着掌柜的一脸的讳莫如深。 大道走得出乎苏晓玥意料之外的顺利,让她心里心生些许的不安来。从她做决定走大道开始,他们已经走了近两个时辰,其间还过了一次卡,原本还担心三人目标太大,却没想到城门的守卫只随便问了几句,淡淡地瞥了他们几眼便放行了,着实让苏晓玥诧异。 “他们可不像是只知道吃饭的。”出了城门,沈若愚便冷冷地对她说道。 一旁的韩诺也跟着附和,“确实,情况有些诡异,还是小心为上。” “难道这么快就追上来了?”苏晓玥皱着眉问。 沈若愚略显无奈地瞪着她,“你以为司徒漠是谁?他可是揽月皇朝当今的圣主!” 圣主? 苏晓玥冷嗤一声,“那又如何?”与她无半分钱的关系。 “身为皇帝,他有自己的暗势力。”韩诺在一边加醋添油。 “难道你们就没有?”苏晓玥冷冷地回了一句。 “我们身份不同?”司徒漠是拥有至高无上皇权的人物,而他们只是江湖中的百姓,属于司徒漠的管辖范围。光是这一点,他们就没有办法强制抗衡。 苏晓玥忍不住地翻起了白眼,“身份?哼,那是什么东西?”此时的苏晓玥完全忘了要隐藏她异于常人的现代思想,未及多加思考,下意识的轻蔑之言便是脱口而出。 “你……”韩诺惊诧地撑大了眼瞪着她,仿佛她是怪物一般。而沈若愚则只是深深地注视着她明媚的双眸,嘴角浅浅地扬起了笑意。 “为何如此看我?”两道不同的目光,苏晓玥有些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自己方才的话有多么得惊世骇俗! “你……”韩诺张了张嘴,略微收敛起自己的表情,努力地表现出再平常不过的神情来,“你真是不知轻重!即便他再宠你,也绝对不会容忍你忘记自己身份的。”君王高高在上,哪里能容得了人不将他的高贵身份放在眼底?他实在是很怀疑司徒漠到底是真心宠他到极点,还是另有所图,竟然还不远千里,甚至出动自己暗中的势力来找她,这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那他大可选择不必宠我。”苏晓玥毫不在意地说道,“况且,不是所有的女子都乐意承受君王的宠爱,尤其是我。”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灵魂,不知何年何月便可能离开,与其与这里的人有若干牵涉,还不若独善其身。 “那么,你的意思是,若他找到了你,你并不打算再回到皇宫里去?”韩诺好奇地问道。 苏晓玥轻笑一声,“那是自然。”好不容易千方百计骗过司徒漠的眼才出来,她怎么可能再回去?再者,若再次见到他,只怕他们也可能是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的状况了。他纵是再宠她,所谓的君王无情,他也不可能再待她如昔,只怕是会折磨她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而她,既已逃脱樊笼,便是顺心求自由之地,绝无可能让人将她束缚,若有人决意如此,那么他便是她的敌人。而他,不但是是她的敌人,更是她恨之入骨的人! 几乎是那么一瞬间的时间,韩诺便被她周身的冷煞气息给吓到了。从来没有一个女子能带给他如此的震撼!异于常人的思想,冰冷的气息,这些本不该出现在这个年纪女子身上的东西通通都在在她身上一一呈现,她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女子! 韩诺怔怔地看着她的脸,贴着假面皮的脸并不能遮住她的风采,她的一切仿佛要穿透她脸上薄薄的一层直达外部,等待光芒绽放。这是怎样风华绝代的女子! 忽然间,韩诺很好奇,这薄薄的面皮下究竟藏着一张怎样倾国倾城的面容! “你做什么?”苏晓玥惊愕地看着那伸过来的手,忙往后退开两步,皱眉便是冷声质问。 这时,正盯着不远处看的沈若愚也转过了头,正好瞥见那僵在半空中的手,顿时眼眸中起了黑风暴。 “韩诺,你的手不想要了是么?”竟然敢对他心爱的女子“出手”,她的容颜岂是他能窥视的? 说话之间,龙吟剑已架在韩诺的脖颈,寒光点点,让人生出恐惧来。 韩诺显然没有想到自己下意识的举动会收到如此大的反应,当即便是尴尬不已,也顾不上脖子上的龙吟剑,忙不迭地给苏晓玥道起歉来,“抱歉,在下绝非故意为之,还请见谅。”语气不乏诚恳。 “无妨。”苏晓玥瞥了瞥他,不是那么在意地摇了摇头,而后便对沈若愚道,“收起剑。看到你的剑我才想起,看来我们应该早就被发现了。”果然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该注意的细节她竟然没有去注意,真是失策!这天下间青城公子独有的龙吟剑,她竟然不记得要藏起来!难道是太久没有动脑子生锈了? 沈若愚抬眼看了看她,却又像没听到一般保持着持剑的姿势,冷冷的眸光打在韩诺的身上,“你最好记住我的剑!”显然,这是赤果果的威胁! 下卷08:玩计谋,妃本狂傲(8) “是,是,青城公子。”韩诺失笑地收起自己的手,看来他被人当成情敌了。只是他韩诺是那么容易便会喜欢一个女子的人么?尤其还是一个被君王宠爱,又被天下第一的青城公子护着的女子,实在不是他会去做的事情。所以说,他刚才的举动只是好奇,沈若愚完全没有必要太担心。 闻言,沈若愚这才冷脸收起了剑,转而对苏晓玥道:“你现在才发现么?” 没想到他话锋转得这样快,苏晓玥微微一愣,旋即轻笑,“我可不像你们一样有内力。”这也没什么好可耻的不是?再说了,既然他们都没说什么,她也不用太担心。现在说出来只是觉得有点无聊,找点事情来打发时间而已。“小玥……”沈若愚失笑,他哪里看不出她是玩心大起,只是她难道就真的一点都不担心么?司徒漠不可能轻易放过她的,她难道真的不懂么? 苏晓玥轻声笑了起来,“好了,好了,我知道。不必担心,在还没有离开揽月皇朝之前,我不会轻易惹事。”想也知道沈若愚在想什么,但是她苏晓玥也不是笨蛋好么?又岂会让司徒漠有机可趁? “最好是。”沈若愚很是不信地瞥她一眼。 苏晓玥撇了撇嘴,忽地想起什么,眼带疑惑地问道:“对了,沈若愚,贝儿呢?” “贝儿?!”韩诺的反应远比沈若愚快半步,他的脸上是没打算掩饰的诧异,这、这名字该不会是……韩诺的目光来回地在两个人身上打转,大有眼珠子掉地的可能。 看着他的表情,苏晓玥轻笑出声,“韩诺,你在想什么?” 韩诺不解看了看她,又转头接受了沈若愚一记冷眼,这才缓缓地问道:“难道我猜错了?不是你们的……”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接下来要说的是什么了。 “我说,你的想象力可真是不一般的丰富。”苏晓玥对着他快要笑出眼泪来,“你当真以为贝儿是我跟他的孩子?” 韩诺自然是点头,“无论怎么听都是个女孩儿的名字。”想法正常的一点的人都会做如此想法。 “天!”苏晓玥笑出了泪了,“你、你真是……”一面说一面笑着抓住沈若愚的胳膊,笑得没有形象可言。 相对之下,沈若愚却是冷着一张脸,恨恨地瞪着韩诺,韩诺自然是一头雾水,“为何如此瞪我?”细究起来他似乎不曾做过任何不对的事情。 “贝儿只适应树林,而且,”沈若愚瞥了瞥韩诺,“它体型太大,没有办法带出来。” “哦哦,这样啊!”苏晓玥点着头。 另一侧,韩诺总算是理出点头绪来了。 树林?体型太大? 难道是…… “贝儿是一种动物?”韩诺小心求证着。 闻言,苏晓玥这才擦了擦眼角的泪笑着看向他,“看来你也不笨嘛!” 韩诺顿时被雷了个外焦里嫩,原来他竟弄了这样一个乌龙来,“是什么?”能让他们两个如此亲密。 “想知道?”苏晓玥微微挑眉。 韩诺自然是点头,任谁都会有所好奇。 苏晓玥轻笑一声,“好吧,这是一种很常见的动物,给你几个特征,你便能猜出来了。” “猜?”韩诺只觉额头滴汗,她真是不按常理出牌,“行!”反正就当是猜了个谜语吧! “ok!”苏晓玥点了点头,“贝儿的特征是身体长,无四肢,冷血,剧毒。可以猜了。” 韩诺眨了眨眼,旋即猛然撑大,声音略显低沉,“你说的是生长在森林里的蟒蛇?”虽是疑问的语气,韩诺却觉得自己的猜测十之八九是没有错的。 “bingo!答对了!”苏晓玥笑着回道,“看来脑子还挺好用的么?” 韩诺顿时嘴角抽搐,她到底是赞他还是讽刺他,只要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能猜得出来好么? 这边韩诺深深无语,另一侧,沈若愚却狠狠地将眉头紧锁,黑色的瞳眸盯在苏晓玥那张扬的笑脸上,越发深邃难懂。 “小玥,你刚才说什么?”沈若愚淡淡地、似不经意地问道。 “嗯?”苏晓玥微皱眉,“我是说贝儿是……” “我指的不是这个。”沈若愚仍是盯着她,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你刚才说的‘偶尅’,‘宾果’是什么意思?”不能怨他太过敏感,只是一听到这两个词,他就觉得心莫名地慌,比之当初司徒漠将她从他身边带走有过之而无不及。绝对不能小觑! “诶?”苏晓玥微一怔,这才想起自己说了什么,不过很快她便笑开了,“没什么,不过是我的口头禅而已。不必挂心。” “当真?”沈若愚不信地眯起眼。 苏晓玥轻笑点头,一点也看不出半点心虚,“自然。要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若是如此最好。”沈若愚仍是不信地盯了她许久,而后才缓缓地开口道。 苏晓玥淡淡一笑,“也许你没有听过,这是番邦语言。” “番邦?”韩诺忽地插话,语带兴奋,“在何处?”沈若愚则是更将眉头皱紧盯着苏晓玥那双会说话的眼睛,似乎想要看透她究竟是否在说谎,他压根不相信她方才所说的什么“口头禅”,只是这“番邦”一说却比之来得更有说服力,不免也让他提起了几分兴趣。 “怎么?你出过海?”苏晓玥微微扬眉,略带几分讶异。 韩诺立即摇头,“不曾。只是有所听闻。” “哦?”苏晓玥倏地笑得平添几分莫名的灿烂,“听谁说过?”若真是有海外之国,她倒是可以考虑移居别处,而不只是待在这兰奇大陆上。 “忘了。”韩诺想了想,最后放弃般地耸了耸肩,“也许只是说书人说到的吧!毕竟如今还不曾听闻谁曾在海上发现新的岛屿。可如今你说是番邦语言,着实让人惊讶。你倒是说说看,你怎么会番邦语言?” 苏晓玥扬唇一笑,并不急着答他的话,转而问沈若愚,“你呢?可曾去到过?” “不曾。”沈若愚亦是很直接地摇头,却并不像韩诺那般说太多,只盯着她。 轻轻一笑,苏晓玥这才抿了抿唇,倏然一笑,“看来我的运气要比两位好得许多。许久之前曾有幸见到一个自称从海上外邦而来的人,从而习得几句外邦话,后来便成了习惯。” “有这等事情?”韩诺撑大了眼,满是不敢置信,“原来海外真有其他人,那他们的样貌如何,可与我们一般?” 一侧的沈若愚似乎也震惊于她的话,怔怔地看着她,难道她说的是真话? 看着她自信的笑,沈若愚一时之间有些迷惑了。 苏晓玥轻笑地将他的神情收入眼中,顿时也明白自己的话收到了成效,于是越发笑得灿烂,“自然长得不一样,我所见的那个外邦人,身高要比一般人高出许多,比你和他似乎也略高些……” “不、不是吧?”韩诺看了看比自己还要高的沈若愚,再看向苏晓玥带笑的眼,顿时有种被雷劈到的感觉,“比他还高?” 见状,苏晓玥心底偷笑,面上也毫不客气地多了几分笑意,“这是当然,我记得再清楚不过。而且……” “而且什么?”此时的韩诺完全转成了急性子。 “而且,他的头发和眼睛的颜色跟我们的也不同。”苏晓玥又给他们扔下炸弹,而后笑着等看他们的表情。 果不其然,他们也没让她失望。韩诺张大了嘴巴,沈若愚则是更加皱紧了眉,显然他已经动摇了怀疑她的信心了。 “他的头发是金黄色的,眼睛是绿色的,颧骨突出,整张脸极具立体感。”苏晓玥继续形容着。 似乎就是那么一瞬间,沈若愚立刻又抓住了她口中的“语病”,“立体感?” 如此一问,也让原本是还惊讶于头发和眼睛颜色的韩诺也升起了疑问,“对啊?何谓立体感?” 两张疑惑的脸,两个相同的表情,顿时让苏晓玥很想狠狠地扇自己一个耳光,这就是卖弄自己现代词汇的后果!可是,若不如此,她又如何称之为二十一世纪的新新人类? 苏晓玥心里叹着气,脸上却只能装着几分笑意地作解释,“就是五官深刻,像刀刻出来的一般。”这样解释应该能理解吧!“呃,这也是从他那里学来的。”这句话必须得加上去。 “原来如此!”韩诺恍然大悟地点头。 苏晓玥笑着点了点头,直有要擦汗的冲动。侧目看向沈若愚,却见他仍是半信半疑,心里不免叹息,看来起到了反效果了。 关于外邦人的事情终于算是告一段落,只是苏晓玥却后悔编了这一段出来,因为向来对海外事物感兴趣的韩诺一点都不放过机会向她“讨教”,直让她想将他给灭了。而另一面,沈若愚却是冷眼看着她说着一个又一个只有前世才会遇到的人,让她超级不爽。 最后,韩诺终于看出她不豫的情绪,这才带着识趣地闭上了嘴,而后才又回到正题。 “那么,后面的人到底要怎么打发?或者不与理睬?”韩诺询问地看向一脸不耐烦的苏晓玥。 苏晓玥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你觉得呢?” 完全不知道她为何发火的韩诺摸了摸鼻子,“你决定就好!”第一次,韩诺觉得自己有脾气也发布出来,这世上何曾有一个女子如此对他,而且还不给他半个理由! 沈若愚皱眉看着他,眼底开始酝酿起了风暴,只是忙着懊恼的韩诺压根没感觉到。 苏晓玥冷哼一声,“本小姐心情不好,想练练手了。”既然他们要撞到自己的火山口来,她不适时地发泄一下实在是对不起自己。 下卷09:玩计谋,妃本狂傲(9) 韩诺不禁轻笑出声,语中尽是戏谑,“若是来人是司徒漠又当如何?” “司徒漠?”苏晓玥微一扬眉,“那就由你们来解决好了,不过最后一剑得是我来补。” 看着她收敛了笑容的脸,韩诺一怔,“你就如此恨他?”不知为何,他心里莫名地不开心于此。并非要为司徒漠不值,相反,他的心里竟冒出淡淡的酸气,仿佛她对他的恨意让他吃醋。世间情大多是恨之越深,爱之越深。他无法知晓她对司徒漠究竟是怎样的情感,只是,哪怕只是这表现出来的深深的恨意,他也觉得不爽。 一侧的沈若愚冷脸盯着他,心底也顿时明白,此人对他的小玥已动心,只是他自己尚不知情而已。这样的认知,让他气怒得全身都开始发颤。有一个司徒漠足以让他发疯,如今却又添一个,他哪里还能淡定如常? 然而,纵是如此,他仍只是冷冷地眯着眼,握着龙吟剑的手更加紧攥,指节泛白。 苏晓玥不明白自己身边的沈若愚怎会突然地发怒,只是他周身如坠地狱般的冰冷让她无法忽视,不自觉地在他身边挪开了些许。这一幕看在沈若愚的眼里,更让他觉得自己的肺都快要炸裂开来,双目死死地盯着她。而苏晓玥则权当没有看见。 “你不会明白。”她冷冷地回着韩诺的问题。 韩诺微皱起了眉,他何等聪明,自然明白她一点都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于是,他也只能就此作罢。只是,心里却是起了小小的疙瘩。 “那么,”见两人都冷着脸不开口,韩诺只得暖场,“现在你打算怎么办?是真的打算要练练手?” 苏晓玥斜瞪了他一眼,“废话!” 韩诺只得摸了摸鼻子,转而问沈若愚的意见,“你同意?” 沈若愚像看白痴一样地盯着他,盯得韩诺全身都泛起疙瘩来,终于在他的窘迫感中,沈若愚开口了,“小玥要做什么,自然由她自己决定,不需他人的同意。” 韩诺顿时无语,原本他瞧见沈若愚黑着一张脸,以为是他不赞成她的做法,谁成想他竟然是如此想法! “也罢!既是如此,便唤他们出来吧!”韩诺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接着他便转身朝着后面的一片小密林喝道:“都出来吧!不必在暗处跟了!” 林子里一时并未有所动静,但是苏晓玥三人也不急,静静地等着。果不其然,很快,三条身影便出现在苏晓玥的面前,接着是齐刷刷地跪地。 “见过玥妃娘娘!” 见状,苏晓玥皱眉正想回话,却有个声音先她一步。 “这里没有你们的玥妃娘娘!”冰冷的声音非沈若愚莫属。 苏晓玥侧头瞥了瞥他结了冰的脸,扬眉一笑,转而看向那三个完全无动于衷的人,“你们谁先上?或者三个一起?绝对不要客气,本小姐也不会手下留情!” 三个人这才互相对视了一眼,不过,显然中间那个男人才是他们的头,很快便回了她的话:“回玥妃娘娘,主子吩咐要毫发无伤地将娘娘带回去。” “看来司徒漠还真是交给了你们极具挑战性的任务。”苏晓玥轻蔑地冷笑,“毫发无伤?本小姐可不曾金贵至此。怎么办呢?本小姐可不是毫发无伤了,头发前两天掉了许多,脚掌磨出了血泡,到处是伤了,看来你们是注定完不成任务的。” 此语一出,韩诺和沈若愚只觉额头冒黑线,有人会如此说话么?只有她苏晓玥了! 两人对视一眼,旋即摇头轻笑。 跪地的三人显然是不曾面对过苏晓玥,当场便是眼神都懵了,惊诧地抬眼看了看她,很快又低下来,互相看了看,最后才回道:“属下不能与娘娘交手。” “不能?”苏晓玥冷笑,“司徒漠下的命令?” “主子不希望伤到娘娘。”中间那人答得中规中矩。 “是么?”苏晓玥轻蔑一笑,“那也得你们能赢得过我再说。好了,不废话了,既然你们不动手,那就算了,不过,想来三位很想见识见识龙吟剑的威力,不妨试上一试。沈大侠意下如何?” 沈若愚没想到自己会被点名,皱眉看了看苏晓玥,这才冰冷地打量了一眼跪着的三个人,“那得看看他们是否有资格让本公子拔剑了!” 好歹是在司徒漠身边的人,哪里能经得起这般刺激,此刻别说是鼎鼎有名的青城公子,即便是天王老子来,他们也是忍不住了。 “好,那就让在下来领教领教!”中间那人提剑便站起身来。两侧的人亦赶忙站起了身,不过他们却仍是有些犹豫,担忧地看了看准备迎战的人,而后互相递过只有他们才看得懂的眼神。 苏晓玥看在眼中,轻轻一笑,并未放在心上,等待欣赏一场比试。 沈若愚懒懒地瞥了那人一眼,“江湖规矩。” 那人微一愣,皱起了眉。 沈若愚见状冷笑,“怎么?连姓名都不敢报也配与本公子交手?”说着便准备退回到苏晓玥的身后去。 “慢着!”那人显然被刺激到了,忙叫住了他。沈若愚缓缓地转过身,却听得那人说道:“在下楚开,请青城公子赐教!” “楚?”韩诺倏地撑大了眼。 苏晓玥瞥向他,“怎么?”看他的神情似乎这人有些来头。再转头看了看沈若愚,却见他竟也露出了诧异的神情,一时,她开始觉得事情值得玩味了。看来这些人个个在江湖上都有些来头啊! “可是金越楚氏?”韩诺并不理睬苏晓玥,一径问着。 楚开点了点头,“正是!” “真想不到,一向不管朝廷之事的楚氏一家竟然也成了皇帝的力量。”沈若愚嘴角扬起讽刺的笑意,到底是皇权大于天。 “事情并非如你们二位所想。”楚开似乎也不介意他们的话,只淡淡地回着,“请青城公子赐教!” 沈若愚眯起了眼打量着眼前的人,半晌未动。苏晓玥略感诧异地看了看他,也并未多言,照此情形看来,沈若愚与楚氏似乎有些故事。至于韩诺则是挑了挑眉,往边上站。 “请青城公子赐教!”楚开又重复道,似乎一点也不想再等。 沈若愚危险地眯起眼,收了剑,背过身,“既然你是楚氏中人,就该清楚本公子的原则。要打,请找这位。”说着,手指向一旁准备看热闹的韩诺。 韩诺好笑地撑大眼,“我?” 楚开瞥了瞥他,而后又回到沈若愚的背影上,“在下自然清楚。只是这番比斗乃玥妃娘娘所提,在下无法回绝。想必青城公子亦是如此。”说着,转头向苏晓玥求证。 苏晓玥接收到目光,扬了扬眉,又瞥了一眼沈若愚一脸的面无表情,旋即轻笑,“可否听听两家的故事?”似乎这个也挺有趣的。一旁的韩诺自然亦是附和地点头,天知道这明摆着有什么秘密,不去挖实在不是人之常情。 沈若愚冷冷地瞪了后者一眼,又瞪了一眼唯恐天不乱的苏晓玥,而后才平淡地开口:“你不是早就知晓?” “咦?”这下,轮到苏晓玥惊诧地瞪大眼了,“我知道?”她怎么不知道她知道。 幽暗的眼神落在她的身上,沈若愚只淡淡地吐出了三个字:“你忘了!” 苏晓玥一时语噎,眉头微皱,脸上的笑意顿时褪去了几分。目光淡淡地落在他的脸上,看进他的眼底,此时她完全能感受到他身上传递而出那份愤怒,怒她夺了他心爱女子的身躯,怒她抢去了这具躯体主人的地位,恨她驱走了关于她的一切。她可以说很抱歉,可是也仅此而已,事情的一切不是她所想要的,如果有可能,她宁愿回到那个世界厮杀,而不是在这个世界经受这些她一点都不想触及的感情,而且还是别人的感情。 气氛一时之间逆转,没有人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只能奇怪地来回打量着他们二人,半晌未有半句言语。 下卷10:玩计谋,妃本狂傲(10) 韩诺疑惑地看着他们,忽然间脑中闪过一道光芒,心里顿时恍然大悟——原来她与青城公子之间有故事!那么,她原是心中有青城公子才从皇宫里逃出来? “走了。”许久,苏晓玥才眨了眨眼,冰冷地转身说道。 诶? 韩诺和楚开及他身侧的两人皆是一愣,只有沈若愚眯着眼看着她的身影。 “不练手了?”韩诺忙追上去。 苏晓玥懒懒地瞥他一眼,又看了看身后的楚开,“你们大可以光明正大地跟,但是,记住了,别妄想将我带回宫里去,除非我死!” “这……”楚开一脸的为难,眼睁睁地看着面前的三人朝远处走去。 “现在如何是好?”楚开左侧的男子皱眉发问。 “陆风,你先回去向主子禀报。”楚开想了想果断地说道,“我跟何源继续跟着。” “可是要怎么回?”陆风又问道,“主子可不希望听到方才她说的话。” “不喜欢又当如何?”楚开冷哼一声,“你只管照实说,主子自己自会有分寸,不必你担心。” 陆风语噎,只得点头,“好,我这就回去禀报。” 楚开点了点头,“我会沿途做好标记,到时你再跟上来。” “好。”陆风说完,转身便往林子里飞去。 一旁的何源淡淡地扫了一眼,便转而看向楚开,“你到底是谁?” “我?”楚开好笑地指了指自己,“我是楚开啊!”还能是谁。 “那方才青城公子为何会有那样的反应?”何源明显不相信他的说辞。 楚开扬了扬眉,“有这功夫还是赶紧跟上去比较好一点。”说着,也不管何源是否跟上,径自朝着苏晓玥三人离开的方向而去。 身后,何源皱眉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半晌,这才追了上去。组织里每一个人的身份都有特殊,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他以为对楚开这个人已经算是了解了,谁成想,他竟还有迷未揭开。 另一方面,苏晓玥也向沈若愚问了相同了问题,不过,自然是在两人不那么僵持之后。 “为何方才听到他的名字之后你便不动手了?”还说什么触犯他的原则,苏晓玥实在是不明白。 韩诺瞥了瞥明显不想回答的沈若愚,又看向满脸不解的苏晓玥,疑问地问道:“你不曾听过金越楚氏一族么?” 金越楚氏一族?“没有!”苏晓玥想也没想地果断摇头,自她穿越而来,不是皇宫就是淳朴民间,哪里能接触到什么江湖人士。 “怎会?”韩诺煞是奇怪,“江湖中人必是知道楚氏的。” 苏晓玥忍不住地翻了个白眼,“我非江湖中人。”至少不是这里的江湖中人。 “那你这一身功夫从何而来?”韩诺哪里肯相信她的话。 “不是非要江湖中人才可以习武。”苏晓玥冷冷地回他,“况且,我这一身功夫你可曾见江湖中谁人使过?” 韩诺一愣,旋即摇头,“不曾!”他着实纳闷她究竟是师从何门何派,为何身手那般诡异,他也不算是孤陋寡闻之人,可偏就不曾见识过她那样的。 “那就是了。”苏晓玥轻笑,“家师是出世之人,远离凡尘俗世,故而你们都不会知晓,几十年来也只收了我这一个徒弟而已。”苏晓玥只觉自己编故事越发上手了,搁在二十一世纪也算得上是半个忽悠。 “世间竟有这等奇事?”韩诺更是呈现出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瞪大了眼睛盯着苏晓玥一脸的自信然然。至于沈若愚,则只是半信半疑地看着她嘴角可疑的笑。若说她的话是假的,那么他也无法解释她的一身怪异功夫,若说她的话是真的,那么她嘴角的那抹似嘲讽似戏谑的笑又让他很不放心,他能选择的只是观望而不下断言。 忽然间,沈若愚想到了司徒漠,他与她相处的时间要自然是要长于他的,那么他对她的了解又有几分?是否知她师从何派?她是决计不会亲口告诉自己的,那么他就很有必要跟司徒漠见上一面。 “那只是你自己未曾亲身经历而已。”苏晓玥仍是淡然地回着,好似真是那么一回事般。 韩诺皱了皱眉,她的意思不正是说他孤陋寡闻? “好了,回答我的问题吧!”苏晓玥立刻将话题拉了回去,“沈若愚你为何对楚氏一族网开一面?” “你并非好奇心重之人。”沈若愚这才缓缓地开口,却是答非所问。 苏晓玥耸了耸肩,“偶尔为之不为过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其实也并无特殊理由。”沈若愚此时也不吝啬他的回答,直引来韩诺惊讶的目光和苏晓玥满眼的惊喜,“不过是楚氏一族中人曾救过家师女儿的性命,我便应允以后若遇上楚氏一族之人必不与之交手。” “竟然还有这一出?”韩诺撑大眼。 沈若愚没有理会,只在一旁的属下盘腿而坐。苏晓玥看了他的举动,想也没想地跟着他一起席地而坐。一旁的韩诺顿时撑大嘴巴,“你……”世间竟有如此不拘小节的女子! 苏晓玥懒懒地瞥了他一眼,“怎么?有意见?”一面说着,一面也打起坐来。 看着他们,韩诺不禁讪讪地笑了笑,而后也跟着往树下坐去,才坐稳,苏晓玥的声音又响起了。 “家师的女儿?” 几个字显得那么突兀,不过三个人都心知肚明,于是,韩诺也很是奇怪地看向沈若愚。世人都知青城公子早已心有所属,原来他以为是他的师妹,因为在众人的眼中他对师妹极为好,然而,谁成想,原来他心中的那位竟是皇上的妃子! “嗯!”沈若愚的声音很冷,一听便知完全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 “韩诺!” 苏晓玥的声音依旧很突兀,突兀到在韩诺听到从她口中发出的自己的名字之后,心头微微一颤,仿佛被雷击到一般,让他有瞬间的脑中空白。 “什么?”韩诺立刻恢复常态,状似平淡地问。 “你可认识她?” “她?”韩诺想了想,而后摇头,“不认识,不过……” “不过什么?”苏晓玥忙问。 “不过,听到一些关于青城公子的传闻。”韩诺瞥了瞥沈若愚冰冷的脸,有些小心翼翼地说道。事实上他也是出于私心,他也想亲自验证一下苏晓玥与他的关系。 “哦?”苏晓玥挑了挑眉,“什么传闻?” 一旁的沈若愚立刻眯起了眼,冷冷地瞪着韩诺,竟有几分杀机,“你想说什么?” 不过是五个字,立刻让韩诺明白,他不希望听到他所将要说的信息。然而,他还是想进一步求证,于是—— “自然是她想知道之事。”韩诺轻笑,“难不成青城公子怕她误会不成?” 怒火结于胸,沈若愚紧绷着脸,缓缓地转头看向苏晓玥,似乎是想看看她是否有任何异常神态,然而,在看到她一脸的风平浪静之后,他又缓缓地回头,亦不再看韩诺。其意已经很明显——韩诺想说什么尽管说! 得到授权,韩诺有几分诧异,看来这两人的关系并没有完全好起来,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两个人究竟在闹着怎样的别扭。 “其实也不是什么新鲜事。”韩诺缓缓地说道,“江湖上谁人不知青城公子对她的师妹极宠爱,两人甚至谈婚论嫁。” “韩诺,你找死!”韩诺的声音还飘在半空中,沈若愚拔剑和怒喝的声音便响起了,韩诺忙飞身而起,迅速地躲过他凌厉的攻击,然而,愤怒中的沈若愚似乎上了发条一般,一剑未收便立刻偏转,让韩诺心惊不已。果然,他的试探起到了作用。只是,他可不想此刻死在他的剑下。 苏晓玥见此情状,先是一阵诧异,接着便是轻笑,有免费的武斗,不看白不看!她看得欣然有味,全然忘了自己才是这场剑斗的始作俑者。 锵锵的双剑划过的声音在寂静的山林里尤为清晰,一时惊起众鸟纷纷离巢。沈若愚不改凌厉的攻势,韩诺则是无可奈何的防守,两人身手难分伯仲,也算是斗得不亦乐乎,。 许久之后,终于,打斗中的两人终于觉得事有不对。 两剑相向之下,韩诺立刻适时喊停,而后疑惑地问道:“你可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声音?” 沈若愚立刻皱起了眉,似想起什么,转而缓缓地朝苏晓玥的方向望去,顿时全身都有些呆住了,脸上的冰冷有开裂的痕迹。韩诺见状,自然是诧异,随着他的目光望去,半晌他都呆住了,而后摇头失笑。 天,她、她居然看他们斗武看到睡着! 下卷11:玩计谋,妃本狂傲(11) 两人对视一眼,而后忙快步朝她走去。然而,越是接近她,沈若愚的脸色就越黑,一旁的韩诺有些诧异于他全身气息骤然的变化。 “怎么了?”难道是她发生了什么事情? 沈若愚哪里有空理他,步子竟用飞的了。 “小玥?”到了她面前,沈若愚一把便将她抱起,一面用低沉、温柔又慌张的声音唤着怀中一脸苍白的女子。 韩诺的脸色瞬时凝肃,看来情况果真不对,“她怎么了?”说着,便想伸手为她把脉。 然而,沈若愚显然比他更快一步,焦急地将手搭在她的手脉上,眉头紧皱。韩诺尴尬地收起手,等着他研判的结果。 “她究竟怎么了?”沈若愚的手方放下,韩诺便迫不及待地发问。 沈若愚的脸色愈发黑了起来,狠狠地咬着牙,“司徒漠,本公子与你势不两立!” 突然愤恨的发誓,让韩诺一怔。还没等他问清楚,沈若愚便抱着怀中的人往来时的镇上飞去。韩诺见状,自然也是不由分说地跟上,心里也是一阵慌乱,无论如何,他也不希望她出事。 很快,两人便带着苏晓玥重新回到镇上,而客栈依旧是悦来客栈。 掌柜的和小二都未曾想着三位还会回来,一时皆是诧异无比。沈若愚哪里有时间管他们的情绪,扔给掌柜的一锭银子,再扔下一句“给本公子请最好的大夫来!”,便径直朝楼上的天字一号房走去。韩诺则跟在后头又朝着掌柜的冷喝了一句“还不快去”之后才跟着上楼。 李三一时愣在当场撑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掌柜的很快反应了过来,忙狠狠地拍了一下李三,也是一脸的严肃,“快去请墨大夫!” 李三愣了一下,旋即快速地回道:“哦,好!”说完,风一样地往门外而去。 整个客栈的人都被这一阵的慌乱给惊到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掌柜的?”有人诧异地惊叫了起来,原因在于沈若愚进来时狠狠将那人撞倒在地。 掌柜的忙回过神来,朝着那人赔笑道:“这位客官请多包涵,那位公子怀里的女子急需求医故而才会如此,还请见谅,这样吧,客官您这一餐,小店请了,算是为客官赔罪,您认为如何?” “这……”那人显然没想到掌柜的这样好说话,一时有些尴尬地红了红耳根,“好吧,救人要紧!”说着便往外走。 掌柜的忙松了一口气,而后才朝着店中还在用餐的人说道:“小事一桩,各位客官请继续。” 也许是他的话很有说服力,很快,众人又开始低头各自用自己的餐。 掌柜的这才转而看向楼上,眉头微皱,看来果然是惹上了不该惹的人!叹了一口气,他忙又朝正往前厅端菜的小二喊道:“给天字一号房打一盆热水。” 那个小二自然是一愣,他手上还在端菜怎么就让他去端水了。 “还不快去!”掌柜的哪里管他是不是愣了,冷声便是朝他一喝。 小二这才慌忙点头,“是,我这就去。”说着,便朝厨房飞奔而去。很快地,便又端了一盆热水往楼上飞快地走去。 “掌柜的,要吓死我了!”送了一盆水回来的小二额头冒着冷汗,便直奔柜台而去,口中少不了惊恐地抱怨。 掌柜的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又朝门口瞧了瞧,最后才又将目光落在小二的脸上,很是诚恳地说了一句:“辛苦了!” 小二呆住了。掌柜的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看来楼上那位真是贵客中的贵客了。 就在这时,楼上的一个极度不悦的吼声传来:“该死的!大夫呢?” 小二浑身一颤,而后瞥了瞥掌柜的一眼,遁走。掌柜的听见那声音额头冒出汗来,焦急地跑到门口往外瞧,恰正见李三拉着墨大夫朝门口走来,顿时如临大赦,慌忙快步朝墨大夫走去,拽着他另一只手便往客栈拉。 “墨大夫,快点,等您救命啊!”掌柜的一面哀声相求。 李三闻言一脸诧异,墨大夫亦是如此,“廖掌柜,你何时也会如此……” “不要多问了,一会儿你见了就知道了。”掌柜的自然知道他要问什么,他原是见过些市面的,故而向来是遇见了任何事都不曾慌张过,可惟独这一回,他非得慌张不可。 墨大夫疑惑地看了看他,也没多说什么,跟着他们便快步地到了沈若愚的门前。 “总算是来了,再不来,本公子可就要去劫人了!”门口,韩诺的脸色堪比煤炭,浑身都是杀气,看得人心惊肉跳。 这时,墨大夫偷偷看了一眼掌柜的,顿时明白他为何会失常了,有如此之人,谁能淡然? “是,是,小人来迟,还请大侠见谅。”墨大夫忙赔着不是,“敢问病人在何处?” “赶紧滚进来!”还没等韩诺说话,里头一声暴躁的怒吼便传了出来,惹得众人皆是浑身一颤。 掌柜的忙给墨大夫递了个自求多福的眼色,便将他推了进去,“墨大夫,请您进去吧!” “你……”一个字还没说完,墨大夫便被韩诺拉进了房间,接着“砰”的一声,将掌柜的和李三隔绝在门外。 呆呆地看着紧闭的门,李三咽了咽口水,“掌柜的,你说,他们会不会杀人?” 掌柜的忙一手将他的嘴巴给捂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低声呵斥,“谁让你在这乱说话?走,下去!”说完,拉着他便往楼下而去。 当然,临走时不忘给门内的墨大夫祈福,希望他能“全身”而退。 身为镇上最为出名的大夫,墨大夫从来不曾如此觉得有压力过。面对两张同样冰冷又带杀气的脸,他自问没有那么大的胆量。 “你要做什么?”冰冷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墨大夫感觉自己的手快断掉了。 “大侠饶命!”一只手僵在半空中,墨大夫欲哭无泪,“我要先给她请脉方能知她得的究竟是何病,方能对症下药。”瞧他们也是武林中人,怎会连这个都不知道? 沈若愚眯起了眼,“你当真是大夫?” 韩诺闻言也眯起了眼,细细地打量起眼前这位被称为“墨大夫”的男子。方才一阵慌乱,倒是不曾细细看来人。如今这一看才发觉此人不似平常的大夫。原以为镇上最有名的大夫该是个老头,却不想竟是如此年轻,而且样貌也算得上是个翩翩公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大夫,难怪沈若愚会怀疑了。 “诶?”墨大夫愣住了,弄了半天,他原来是在怀疑他的身份?“难道在下看起来不像么?” “说,你究竟是谁?”眨眼之间,一把剑已指在墨大夫的喉间。 墨大夫顿时一惊,转眸看向拔剑之人,正在方才在门口的男子,“大侠,在下确实是大夫,在下墨问,是镇上的大夫,本家世世代代都是大夫,不信大侠您可以随便找镇上的人来问一问。” 韩诺怀疑地眯了眯眼,瞥了一眼沈若愚之后,才迅速地收起了剑,“姑且信你一回,看诊。” “是,是。”墨问无奈地点了点头,转而征询似的看向沈若愚,“这位大侠,在下能给这位姑娘请脉了么?” 沈若愚冷冷地盯着他,最后才缓缓地放下他的手,“你最好不要给本公子耍花招!” “在下不敢!”墨问有气无力地回着,揉了揉被抓痛的手,这才搭上了床榻上女子的手脉。 好一会儿,墨问蓦地撑大了眼瞪着床上的女子,而后看向沈若愚和韩诺。 “怎么回事?”韩诺疑惑地皱眉发问。至于沈若愚则是抿紧了双唇,死死地盯着墨问的眼。很显然,两个人都在等他的回答。 “你、你们究竟是谁?”墨问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干涩,“为何她、她会……” “她究竟如何?”本就揪着一颗心的沈若愚哪里还听得下他这么多的废话,手已经快速地掐住了墨问的脖颈,声音恶狠,“说!” “你、你先放开我!”这一回,墨问倒是挣扎了起来,底气远比方才强了许多,而这也让沈若愚和韩诺略感诧异。 只是沈若愚却并未因为放开他,“你最好从实说来!” “要是你想救她的话,最好先放开我!”墨问无奈只得使出了杀手锏,以他们二人关心这床上女子的程度,用脚趾头想也知道用她来威胁再好不过。 下卷12:玩计谋,妃本狂傲(12) “你……”沈若愚恼怒地瞪着他,而后用力松开,“若你治不好,我今日便别想踏出此门!” 刚从死亡线上回来的墨问闻言便是一顿,而后摇头叹道:“我劝大侠你还是现在杀了我吧!” “你找死?”沈若愚暴喝一声,显然心情已经差到极致。 墨问无奈地看着他,“这位大侠,想必你也清楚她身上的毒,并非我等能解得了的。” 顿时,沈若愚沉默了。他如何能不清楚,只是如今这个时候怎么还能将她送到蓝傲天的身边,这无异于方从虎口脱险又送入狼窝。 看着他的神情,韩诺诧异不已,“她究竟是怎么了?”竟能让堂堂的青城公子无话可说。 墨问抬眼看向他,缓缓说道:“你不知道?她中毒了,而且已有时日,若再不治,过段时间只怕是药石罔救。所以,两位大侠还是赶紧到醉国求医去吧!” “醉国?”韩诺惊诧地差点叫出来,“怎么会……” “只有醉国皇宫里的那眼泉水能救。”墨问立刻给他解惑。 “在皇宫里的泉水?”韩诺皱着眉,“那只需要将泉水带出来,那就可以……” “不。”墨问忙摇头,“要活水,而且要配合其他辅助药材,需每日浸泡,方能痊愈!” 韩诺顷刻不知该如何说话,有些不敢相信地看向床上一脸平静的女子,横看竖看都像只是在安静地沉睡,除却那一脸的惨白。再看向一旁的沈若愚,却见他的脸色更加阴沉,难道他不想将她治好?不,不是!以他对她的关心程度,只怕是比任何人都希望她快点好起来。那么,什么原因让他如此?难道他跟醉国国主有仇? 韩诺这么猜测着,也同样这样问了。不过很快,沈若愚便递给他一个狠厉的眼神。韩诺摸了摸鼻子,一脸无趣。如此看来,那有一种可能最大。那就是醉国国主是他的情敌! 这样想着,韩诺却没敢再问出来,斜眼看了看墨问,他不禁有些好奇,这人怎么会对醉国皇宫里有泉水的事情如此清楚?难道当真不是一般的大夫? 墨问被他看得全身发毛,最后决定忽略他,转而对那个还对着那女子发呆的男子道:“公子若真心想救她,最好是尽快!” “这么说,她……”韩诺讶然,转头看向沈若愚,“你最好快点做决定。”虽然他很想直接抱起床上的人走,但是他毫无立场,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沈若愚目不转睛地盯着苏晓玥的脸,半晌未语。他知道最好的解决办法是尽快送她到醉国,可是,这之后呢,已蓝傲天的为人,他会轻易放手么?他已经失去过她两次,他不想再失去第三次。可是,若不送去,她…… 韩诺看着他叹了口气,转而对着墨问道:“她为何还不见醒?” “她所中的这种毒就是如此。”墨问淡淡地回道,“容易陷入昏睡中,让她醒的最好办法就是她自然醒,以外界的方式唤醒,只会让她的病情加重。此次她昏睡多久了?” “快一个时辰了。”韩诺心头一紧,“若照此情况下去,出现恶化的话,她岂非可能在会……”在昏睡中死去!韩诺不敢将后面的字说出来,深恐某人发疯。 “闭嘴!”狂躁的怒吼声响起,沈若愚满头的白发再也遮挡不住,如临风般飞起,“她不会有事,她绝对会好好地活着!我不准她有事!” 韩诺浑身一怔,摇头轻叹。而一旁的墨问则是撑大了双眼,惊诧地瞪着眼前的沈若愚,禁不住地呢喃起来,“你……你是、是青城公子?!” 诶? 韩诺歪过头看向墨问,他竟然认识沈若愚? “你怎会知晓?”韩诺眯起了眼,这一下,他更敢肯定他的猜测了。 “不必如此看我。”墨问咳了一声,“我不是江湖中人,也并非跟两位有什么恩怨纠葛,只是在下喜欢听江湖轶事,关于青城公子的传闻自然是不在话下。既然是青城公子不愿意进醉国皇宫,那么,在下也破个例,引三位进醉国先见家师。” “嗯?”韩诺撑大了眼露出一丝欣喜,一旁的沈若愚亦是惊讶地抬眼看向墨问,“你……” “家师曾在皇宫待过,兴许会知道其他的办法。”墨问径自说着,“先说好,我只是看在青城公子的面子上菜乐意帮这个忙的。” 韩诺一皱眉,“为何?难道他救过你性命?”说着,求证似的看向沈若愚,却见他也是紧锁着眉盯着墨问。 “谁说的?”墨问翻着白眼,“在下不过是听了青城公子感人的故事才动恻隐之心的。”说着,也不管韩诺什么态度,转而对着沈若愚问道,“青城公子,请问,她就是那一位么?” 那一位? 韩诺挑起了眉,他怎么不知道他所说的那一位跟沈若愚之间有什么故事? 沈若愚冷冷地看着他,而后低头,目光如水,“是她,这世上除了她再无第二人。”即便她自己说不是他的小玥,可是,他早已认定,无论是身还是心,他都只想要她,如今的苏晓玥。 墨问很是欣慰地点了点头,“无论如何她都在你身边了。” 韩诺越发听得糊涂,终于忍不住发问,“你跟她究竟有怎样的故事?”弄得好像是有多么惊天地泣鬼神一般! 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沈若愚弯身将苏晓玥抱起便道:“带路吧!”说话的对象是墨问。 墨问稍愣,而后点头,“稍等片刻,我先回去收拾一下,立刻领几位去。” 闻言,沈若愚没有多言,淡淡地重新将怀里的人轻轻地放回到床上。 见状,墨问也不再耽误时间,“那么,我先离开了。”说着,朝韩诺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房间。 房间又只剩了他们三个。苏晓玥仍是昏睡不醒,沈若愚只是专注地盯着那不舍得睁开眼的女子,韩诺则是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们俩,脑中依旧想着眼前的两个人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情能让人人皆知。不过依照目前的情形看,想要知道还得些时间了。 再次踏出悦来客栈,又是一番骚动。只不过这一次,多了一个人。 “墨大夫,您真的要跟他们走?”李三悄悄地将墨问拉到一边,疑惑地发问。 墨问好笑地看着他的样子,“当然。” “可、可是为何?”李三显然无法理解,“难道是他们威胁说要杀您?”李三越说越小声,紧张兮兮的模样让墨问苦笑不得。 “难道我就这么像贪生怕死之人?”墨问反问着,心里也不禁开始反省了。 “啊?不,当然不是!”李三忙不迭地摇头,“墨大夫您别误会!我绝对不是这个意思。墨大夫您怎么会是贪生怕死之人呢?绝对不是!”为了强调自己话的真实性格,他甚至都要指天发誓了。 “停!”墨问笑着摇头,将他的手拍了下去,“好了,我该走了。再不走你就该被那位公子的眼神杀死了。”说着,指了指不远处正狠狠瞪着他们的沈若愚。 “啊?!”李三回头一看,心头一跳,忙往后跳开一大步,哆哆嗦嗦地摇着手,“不,您请,您请!” 墨问失笑,抬眼看了看沈若愚那双想要吃人的眼,转而对李三笑道:“好了,我走了!”说着,转身朝沈若愚走去。 李三看着他们走远的身影,一颗心总算是安定了下来,末了,狠狠地舒了一口气。 “老天爷,真是要的我的小命!”李三拍着胸口大叹着气。 看着远处一行人背影若有所思的掌柜这才回归头看向他,轻笑起来,“你的命不是还在么?” “差一点可就没了。”李三撇着嘴抱怨,“我敢保证,那人一定是杀手。” 掌柜的自然知道他所指的“那人”是谁,不禁扬唇轻笑,“不,你猜错了。” “嗯?”李三撑大了眼,看着掌柜的一脸的自信,“掌柜的,你知道他的身份了?” 掌柜的点了点头,略微收起了笑意,“这个人你也认识。” “我?”仿佛被鬼吓到一般,李三跳了起来,瞳孔睁大,“怎么可能?”他怎么会认识那么恐怖的人? 掌柜的见状笑了起来,“关于他的故事还是你讲给我听的。” “这……”微微一愣之后,李三似想起什么,瞬即更将眼睛睁得跟鸡蛋一般圆,“掌、掌柜的,你、你是说,他、他是……” 掌柜的笑吟吟地冲他点头,“没错,他,就是青城公子沈若愚。” “天!我要晕了!”李三夸张地往后跌坐在地,一脸的不敢置信,而听到他们对话的人更是惊诧地议论纷纷。 “青城公子?是那个青城公子么?” “当真是他?那个为了心爱女子一夜白头的青城公子到了这里?” “这青城公子当真是痴情,为了她白了三千发丝,如今又不顾危险为她求医,世间再难找到这样的男子了!” …… 一时之间,关于青城公子携心爱女子到仪来镇寻医的事不胫而走。 最后,终于,传到了司徒漠的耳中。 下卷13:玩计谋,妃本狂傲(13) “你说什么?” 阴测测的声音仿佛是从地狱里传出来一般,让闻者全身的汗毛都禁不住地竖了起来。 闇正经历着这一个痛苦的过程,低着头不敢再抬起,在听到关于苏晓玥那样的传闻之后,他早就有了觉悟,或者该说自从明白她对主子的影响之后,他已经深深有了觉悟,只要他带给主子一个关于她不好的消息,他就必须得做好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的准备,一如此刻他的心境。 司徒漠愤怒难遏地瞪着眼前的人,拳头紧握得指节泛白,“她和沈若愚?” 闇无奈地点了点头,“是,主子。” “苏晓玥——”司徒漠咬牙切齿地念着名字,而后冷冷地命令道,“朕今晚就要见到她!” “这……”闇暗暗地滴下几滴汗,一脸的紧张,语气却尤为坚决,“主子,您不能离开这儿!”好不容易避开苏世彦的耳目出了皇宫,如今他若是现身,只怕那只老狐狸不会放过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尤其在整个暗影都出动去保护玥妃安全之时,他怎能让主子冒如此大的风险? “闇,你的胆子越发的大了!”司徒漠危险地眯起了眼,他竟敢说他“不能离开”! “属下不敢!”闇越发将头下垂,一派恭敬,“属下只是为主子安全着想,现在暗影都已经……” “闇,难道你是不相信自己的能力?”司徒漠缓缓地开口,语气压迫感十足。 “属下……”闇暗自吞下一口口水,“属下不敢冒险,您是万金之躯,若有闪失,属下万死难恕其罪!” “行了!”司徒漠冷喝,“朕主意已定,不必多言!” “可是……” “嗯?” 简短的一个冷哼,闇再也不敢说半个“不”字,只得低头从命。 “皇上若是离开,朝廷和宫内的事务该如何?”除了担心他的安危,这个也是不可不担忧的。 “朝中的那些大臣都是吃干饭么?”若是如此,那他还用他们做什么,倒不如早早地告老还乡去! 闇皱着眉,“主子,可是苏太尉和莫将军那里补课不防!”谁知道若是得知主子出宫,他们会不会趁机在朝堂上掀起波澜来。 “不必担心,朕会有事让他们忙!”司徒漠嘴角掀起冷酷的笑。 闇疑惑地扬起眉,然而看见主子那一脸的自信,也顿时放下了一颗心来,主子从来不会做无把握之事,看来是他忧心过头了! 当日下午,沈若愚、韩诺和墨问带着昏睡中的苏晓玥一行四人马不停蹄地往醉国赶去。三人都是武功极好的男人,按照常理,本该是傍晚时分便能到达醉国,只是带上一个苏晓玥,饶是沈若愚再急于想救她,却不得不考虑到她越加苍白的脸色,只得稍稍放慢了行程。只是,他的脸色却好不了半分。 “好了,不要这副表情了!”中途在河边休息,韩诺顺手扔给他一个煎饼,一面劝说道,“难道你希望她醒过来就看到你这样?”一面说着,韩诺便自顾自地坐了下来撕着煎饼吃。 正担心着怀中苏晓玥情况的沈若愚根本没心情理睬他,沉默着也开始吃起煎饼来。 墨问有些奇怪地看了看沈若愚的表情,“青城公子为这女子一夜白头之事可是真的?”虽说听过传闻,但毕竟这种事情问过本人才能更加确定。 沈若愚像是没听到一般仍是静静地盯着苏晓玥的脸,墨问见状不觉扬了扬眉,就在他以为他不会得到答案之时,沈若愚的声音却冰冷地响起了。 “是又如何?”嚣张至极的声音,仿佛那样理所当然。 想不到他真的承认的墨问很是诧异,遂即趁热打铁,“二位可成了亲?” 此问一出,韩诺立刻赏给墨问一个警告的眼神,可他偏是像没看到一般,仍是目光落在沈若愚的身上。沈若愚自然是没让他失望,双眸扬起危险的风暴。 “阁下有何问题直接问,何必拐弯抹角!”沈若愚冷冽的目光打量着眼前的墨问,他打心眼儿里不相信眼前的人,然而,为了他心爱的女子,即便是他带他入龙潭虎穴,他也必须闯一闯,“本公子不知道你的身份,但并不代表本公子杀不了你!”说话之间,冷煞的气息在空气中散漫开来。 墨问微微一愣,无可辩驳,他被他的气势震慑到了,只是,“在下不过是一介乡野大夫,并非公子认为的那般有何特殊身份,公子不必如此堤防!” “是么?”沈若愚表示怀疑地冷哼一声,“这世上的坏人谁会大张旗鼓地说‘我是恶人’?” 墨问被他这么一讽刺,顿时说不出话来,他是好人,难道他说他是好人,他就会信了? 想着,墨问决定还是不再说话为妙。 一旁的韩诺却是皱着眉疑惑地发问了,“青城公子前些日子曾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了一段时间,不知公子是去往何处了?” 沈若愚转头斜睨他,“本公子去往何处与你何干?” 一句话只让人怒火中烧。韩诺却是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没错,与他何干? 好一会儿,沈若愚终于将手上的煎饼吃完,而后抱着苏晓玥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望着那两个人,“本公子希望二位能够少管我与小玥的事情,你们想做什么本公子管不着,但是,若是你们和你们幕后的人胆敢动她半分,本公子发誓,必让你们生不如死!”说完,朝着自己的马走去,利落地飞身上马,而后冲着仍是面面相觑的两人冷喝道,“还不走?”说完,加紧马背,如离弦的箭一般绝尘而去。 韩诺看着他的背影轻笑一声,“看来我得拿出些诚意来了。”说完,亦迅速地飞身上马,追着前面的身影而去。 落在最后的墨问却是淡笑地摇头,站起身往自己的那匹马走去,一面低喃,“哎,我明明只是想做个普通的大夫,他为何就非得把我的身份逼出来不可?”说着也是飞身跃上自己的马,俯身在马的耳侧低语,“小谨,看来你得赶紧些了,否则可跟不上前面两个人!” 这马像是听懂了主人的意思,仰头长嘶一声,而后迈开稳健的步伐,飞一般地追上前去。 傍晚时分,四人四人出乎意料的顺利到达了通关城墙下。这是揽月皇朝与醉国西西北侧的交界,两国因时有贸易往来,故而从此处去醉国的人并不在少数,只是,想要顺利通关却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该死!”韩诺看着前面严谨的盘查低咒了起来。 一旁的沈若愚却是抱着苏晓玥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仿佛压根没他半点事情一般,口中却是低声问了起来,“墨问?” 墨问轻笑着点头,“我既然敢带你们来,自然是有办法的!” 韩诺皱眉看向他一脸的自信,顿时也平复了一下焦急的心情,也是,若是他没有把握怎么敢跟沈若愚夸下海口,是他瞎操心了。 三人一行很快到了城墙下,当然也很快被守城的士兵拦了下来。 “三位,请下马!”一个略显清秀的士兵还算恭敬地将他们请下马来,只是当他看到沈若愚手上还抱着一位女子之后,微微有些愣住了。 察觉到他的目光,沈若愚立刻狠狠地瞪了过去,阴冷的目光直将那士兵戳出几个洞来。年轻士兵这才尴尬地缩了缩脖子,而后咳了咳,开始盘问起来。 “几位到我醉国所谓何事?” 话是问出来了,只是气氛有些诡异,因为好半晌都无人回答。沈若愚一副只痴心于怀中女子的模样,懒得开口,韩诺则是低着头踩地上的蚂蚁,好似他不是要通关之人。至于墨问则是哭笑不得地望着他们,怎么这回答问题的任务也交给他了? “在下与几位朋友只是来拜访亲戚。”墨问淡笑着回道。 “亲戚?”年轻士兵不甚相信地皱眉,“可有凭证?” “这个倒是没办法证明。”墨问仍是笑着,“只是,”说话之间,他已从胸口掏出一块令牌出来,“在下有这个!” 亮闪闪的一块金色牌子出现在众人的面前,韩诺和沈若愚有些讶异地看向墨问,原来让他胸有成竹的东西就是这个,可是,那是什么令牌? 金色的光芒让年轻士兵闪到了眼,再一眨眼,眯起眼看向那金牌上的字,顿时瞳孔放大,惊诧地抬眼看向眼前的人,“这……” 见状,韩诺和沈若愚互相对视一眼,他们看不到上面的字,但是可以很明显地看出,他们要顺利过关果然是不成问题。 “小哥,请问可以放行了么?”见了他的模样,墨问轻笑着将令牌收了起来,一面低声问道。 年轻士兵仍在沉浸在震惊中,直到沈若愚不耐烦的眼神刺了过去,他才冷不丁地浑身打了一个哆嗦,这才弓着身退到一边,声音略带颤抖地说道:“几、几位请!” “多谢!”墨问淡淡地扬起唇角,朝着身后的两人点了点头,而后跃上马朝城门内而去。 直到四个人三匹马渐渐消失在城门口时,那年轻士兵才缓缓地转过身,有些痴呆般地立在当场。一旁的士兵见状,皆是诧异不已地朝他围了过去,好奇地向他探问。 “那人是谁?他拿出的是什么令牌怎么会让你……” 年轻士兵困难地吞了吞口水,而后缓缓地一字一字地说道:“他、他是南萧王!” “什么?!”一阵的抽气声响起,接着是纷纷的议论声。 “南萧王回来了?” “这真是天大的消息!” “是啊是啊!国主若是知道,一定会很高兴的!” “那与南萧王一同回来的人是谁?” “不知道啊,应该是揽月皇朝的人才是!” “南萧王这一回来,皇都里怕是又得好好折腾一番了。” …… 沈若愚一行自然是没有听到后面的声音,只是好奇心却不是没有。 “你方才拿出的什么令牌?”韩诺天生便是好奇宝宝,行了一段距离,终是忍不住问了。 墨问淡淡一笑,“重要么?反正能顺利过关就成。” 明显拒绝回答的语气,韩诺不是傻子自然明白,旋即无趣地扬了扬眉,不再开口。一旁的沈若愚亦只冷冷地瞥了瞥他们,而后低头一脸担忧地看向怀中的苏晓玥。她仍是没有醒的迹象啊! 墨问一人骑着马走在最前面,嘴角的淡笑也渐渐地收敛了起来,看着周围熟悉又陌生的环境,手上的缰绳一紧。 皇兄,我还是回来了! 下卷14:玩计谋,妃本狂傲(14) 苏晓玥感觉自己似乎睡了一个回笼觉,仿佛全身连骨架都一起僵硬了。缓缓地睁开眼,她便察觉到不对劲。 “你是谁?”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张似乎八辈子都不曾笑过的脸,更为重要的是他竟然是个白头发白胡子的老头。她可不记得自己认识过这样的人。 “醒了?”那人压根没打算回答她的话,长长的白胡子动了动,脸上也没什么特殊的表情,好像根本就没说过话一般。 苏晓玥疑惑地点了点头,依照现在的情形看来,若是她再不醒,怕是不知道会被卖到哪个鬼地方去。 “你是谁?这是什么地方?”苏晓玥一面问着,一面强撑着坐起身来,环顾起自己所处的环境。只一眼便知是一般的竹屋,极为简单的摆设,一张宽大的书桌,上面隔着一套茶具,文房四宝,一个摆满了书的书架,还有几张木椅,简单的陈设一下子便能知其主人的喜好。 老者看着她,一面回答一面站起身,“这是我家。至于我是谁,你不必知道也可!” 苏晓玥皱起了眉,看着他往紧闭的门口走去,打开门,而后对着门外便说道:“她醒了。”紧接着,她便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我要进去看她!”沈若愚的声音很是激动,听得苏晓玥有些怔愣,他不是这样容易激动的人,难道她昏睡的时间很长? 门外的沈若愚哪里还能管得了自己是不是变得不像自己,被墨问带到这里,被眼前的青枫老人带进房间整整半个时辰,他便感觉度日如年,若是不马上见到苏醒的她,怕是他自己会疯掉。 青枫老人看了看他,而后侧了侧身,“不要让她多说话。” 闻言,沈若愚便是喜上眉梢,点了点头,便直直地往里面大步迈进。 身后的韩诺看着他,立刻打算跟上前,却被墨问给一把拦住了。 “你干什么?”韩诺怒瞪着一脸淡笑的墨问,此刻真觉得此人欠扁,他也担心苏晓玥的情况。 墨问看着他的表情挑了挑眉,“韩家后人也有动凡心的一天?” 韩诺愣了愣,果然都知道他的身份了么? “这与你何干?”韩诺瞪着他,却不再执意进门了。 墨问笑了笑,“这自然与我无关。只是与青城公子有关,更与揽月皇朝的皇帝司徒漠有关,难道你韩家后人要与天子争女人?” “有何不可?”韩诺冷哼。 墨问闻言便是冷笑,“你虽是韩家后人,可也别是太自负,你当真以为能赢过司徒漠和青城公子任何一位?” “我……”韩诺一时语噎,愤愤地瞪了墨问一眼,而后恼怒地甩袖转身而去。 墨问看着他的背影,皱着眉摇了摇头,而后转过头看向门口,此时门已关紧。 “师傅。”墨问这才恭敬地对着青枫老人低头唤道。 青枫老人看着他点了点头,“他们的身份都不简单。”平淡的语气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般。 面对他,墨问早已是习以为常,点头便回道:“回师傅,确实是。” “你不怕惹上麻烦?”青枫老人问得很平淡,可是那双眼睛却透着十足的关心。 墨问有些动容,“多谢师傅关心,只是我也是时候回来了。再麻烦的事情也得承受,况且里面的女子怕是与他也有关系。” “跟他有关系?”青枫老人这才皱起了眉,“这下事情可就有些麻烦了!” 墨问颔首,“若是没有处理好,只怕事情会很难收场。” “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青枫老人这才露出些脾气来,瞪了瞪他,又拧着眉瞥了一眼房门,而后亦是转身往另一侧而去。 墨问看着师傅的背影,不禁轻轻地叹了口气,他何尝不想只顾着自己就好,可是,如今这情形,那女子中毒只能在皇宫里才能完全治好,他既已决定带她来这里,哪里还有能全身而退的可能?只是希望事情能尽快结束,不要横生枝节才是! 他哪里能预想得到,他越是不想横生事端,事情却越是出离他的想象,一发而不可收拾。 至于屋内的沈若愚,他完全没有那么多的脑容量去思考其他的事情,只是定定地看着眼前满脸苍白的女子,心头一阵刺痛。这是他这么多年来放在心尖上,立誓要守护一辈子的人哪,如今却是这番模样,教他情何以堪? 苏晓玥回视着那双眼,原本心是一派平静,然而,很快她便不自在了。不是她为他所打动,只是那眼底的深情让她无法直视。一直以来其实她都知道他的心,只是同时她也明白他想看和一直看着的只是她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而非她这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灵魂,无论如何,她都承受不起他对自己的这份感情。 “沈若愚,你想看到什么时候?”苏晓玥有些恼怒地瞪着他。 沈若愚静静地坐在她面前,深深地凝望她,“若是可以,直到天荒地老。” 这样一句无比浪漫却又肉麻的话若是放在其他人身上,苏晓玥必然会觉得虚假而恶心,可是,说话的人是他沈若愚,她竟觉得有些无言以对。 她要怎么说他才会明白,她不是他早已认识和打定了主意要爱一辈子的女人。 “沈若愚,”苏晓玥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不是她!”更没有兴趣做任何一个人的替身,虽然是她侵占了别人的身体,但是只要她的灵魂是她的,那么就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沈若愚平静地看着她,“你是苏晓玥。”这就足够了!无论她表现得多么不像他原来熟悉的那个人,她只要是这个身体,这张脸就好。 “你……”苏晓玥看着他静默了。如是,她还能说什么。此时她也没有力气对他冷眼相对。“算了,我也不想跟你多说。这是哪里?刚才那人是谁?我怎么会在这儿?” “停!”沈若愚原本严肃的一张脸瞬间被她逗笑了,“你一下问这么多问题,我该如何回答你呢?况且,方才青枫老人嘱咐过你刚醒来不可多说话。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所有的事情我都会跟你说,你还是先躺着休息吧!”说着,就要将她扶着躺下。 苏晓玥忙是一手阻止,“行了,我全身都僵硬了,再躺下去,我真该成尸体了。你还是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吧!” “好吧!”沈若愚见状,便坐了回去,“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晕过去的吧?” 苏晓玥点点头,“记得。”本是在看他们斗武,却不想体内的毒发作,又昏睡过去了,这些她都记得。 “你知道自己体内的毒?”沈若愚见她无半分惊讶,便疑惑地问道。 “原本是不知道的,只是后来……”若不是司徒漠,她哪里能发现,“反正我自己很清楚就是。”说再多只会让她想起她恨之入骨的男人,恨得连全身都呃骨头都开始发痛。 沈若愚的目光深邃,“你想起他了?”否则,她不会有这样大的表情变动,只有司徒漠才会让她如此。这一刻,沈若愚只觉得自己全身都充满了无可发泄的愤怒和嫉妒。 苏晓玥皱眉以对,“这并不重要,现在重要的是你该将现在的处境告诉我!” 下卷15:玩计谋,妃本狂傲(15) “你不是恨他么?”沈若愚并没有如她所愿地将话题转回去。 “是又如何?”苏晓玥只觉一阵烦躁,脑子里浮现的是司徒漠那张冰冷的脸,“正是因为恨,我才不想提起。” 沈若愚看着她不耐烦的表情,冷沉半晌,忽地冷笑了起来,“苏晓玥,你当真是恨他吗?”为何他会感觉到一种莫名地恐慌,仿佛她根本不是恨他,而是早已深深爱上。这种不安的心情因为她躲避他的问题而愈加强烈。 苏晓玥微微撑大眼,死死地瞪着眼前的男人,鲜血仿佛从脚底直窜到头顶,“沈若愚,你究竟在说什么?”他竟然说她爱司徒漠?!这真是她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你爱他!”这一次,沈若愚咬着牙,说的是一个肯定句,目光灼灼地盯着她那双眼。 “沈若愚,给我滚出去!”苏晓玥忽地伸出手指向门口,愤恨的目光亦落在他俊美的脸上,头一次,她觉得这张脸是如此得可恶! 她怒火如天,沈若愚却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半晌的沉默。 “我会出去,不过在回答完你问的问题之后。”沈若愚冷冷地说道,仿佛根本就没有听到她下的逐客令。“这里是醉国,方才你所见的人是青枫老人,是他将你救醒的。好了,我出去了,你自己好生休息!”说完,便起身头也不回头地走了。 苏晓玥看着他的背影,心头的怒火却是一点点地消失,完全被自己听到的话的那份震惊给淹没。 他刚才说什么?她现在在醉国?这是怎么回事? 正想着,被沈若愚关紧的门忽又响起了敲门声。她不禁皱了皱眉,“谁?” 然而,没有人回答她,回答她的只有开门声,紧接着,门口走进了一个男人的身影。白衣翩翩,长发上束,身形颀长,一派温文尔雅的模样。 一个陌生人!苏晓玥心头拉着警报器,却还是观察着来人,那人端着一个瓷碗朝她走来,她也看清了他的长相,清秀中带着几分冷气,也算得上是个美男子了。 “你是谁?”苏晓玥忍不住地发问,既然能这样一点都不客气地走进来,想来有可能是这屋的主人了。 “看来你精神状态还不错。”墨问轻笑地看着眼前明显带着防备的女子,“不过,还是先喝下这碗药再说吧!” “你是谁?”苏晓玥似乎是选择性地忽视他的话,一径地问着,她可不会因为对方长得不错便认定他是个好人。 墨问失笑,“苏小姐,你看我像是什么坏人么?”还从未有哪个女子对他如此防备过,哪个不是见了他恨不得往他身上挂的。 苏晓玥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坏人会在自己的脸上刻上‘我是坏人’四个字么?” “……哈哈——有趣,真是有趣!”不愧是能让司徒漠和沈若愚都倾心的女子,果真是与众不同! 苏晓玥很不悦地盯着他狂放的笑,“怎么?我说的话有什么好笑的么?” “不,千万别误会!”见她面色不善,墨问忙收敛了笑,“苏小姐所说之话并无可笑之处,只是在下觉得苏小姐说话方式很有趣,在下很欣赏而已!” “是么?”苏晓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她识人无数,哪里看不出他是不是在骗自己?不过既然他要骗,那么就让她来看看他的段数究竟有多高好了! 看着她嘴角翘起的丝丝弧度,墨问忽而觉得背脊发凉。他是多久不曾有过这种感觉了,上一次有这种感觉是自己为了采一种稀罕的草药差点掉下悬崖。今日居然只是面对她便生生地冒出冷汗来。难道他果真还是小瞧了她? “自然是。”墨问忙胡乱地应了一句,而后立刻转移话题,“先喝药吧!”说着,便将药碗递到她的面前。 还没等苏晓玥提出拒绝,那浓浓的药味便已钻进了她的鼻息,她当下便立刻捂住了口鼻,狠狠地拧眉,“这是什么药?怎么会是这样的怪味?”苦涩和腥味混杂,她头一次闻到这样的药味。 墨问看着她骤然变的模样,不觉轻笑出声,“这是在下的师傅精心调配熬制的药,对你身上的毒有很大的作用,趁着药还热赶紧喝了它吧!” 苏晓玥瞪了他一眼,见到他收敛了笑才缓缓地将手放了下来,双手捧起药碗,仰头,一口气将药喝完。 “没有蜜饯?”放下药碗,苏晓玥便是立刻发问。天,这世上怎会有如此难喝的药! 墨问抿唇笑了笑,而后点了点头,“有,我这就去拿!”说完,转身便往门外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苏晓玥拿起一旁的锦帕擦了擦嘴唇,而后才转头眯着眼看向房间内的那个书架。原本她并没有觉得那个书架有什么,只是方才仰头喝药的瞬间,她似乎看到了什么东西。究竟是什么会让她感觉到有些奇怪呢? 苏晓玥向来是行动派,想着,便起身从床榻上下来,走到书架旁,从上到下地打量起它来。书架一共分三层,每一层放的都是不同的书,最明显的是中间一层,全都是医书,而且几乎都快被翻烂了,随手抽出一本来都是做满了注释。接下来是最上面一层,双目扫视过去竟全都是治国平天下才用得上的书册。 “难道是醉国皇室中人?”苏晓玥有些诧异地低声呢喃。 紧接着,她又将目光往最下一层移去,却是更意外地发现是一些志怪书籍和诗文书册,再细看竟然还能发现一些关于奇门遁甲之术的书。 这人不简单!苏晓玥的脑中浮现着这么一句话。只是拥有这些书的人是方才那个男人么? “你怎么起来了?”一手推开门的墨问皱着眉看向战前书架前的苏晓玥,“你身子还没好,最好是躺回床上去!” 苏晓玥转头看向他,“我躺的时间已经够久了。”说着,便转身在旁边的一张木椅上坐了下来。 “你想看书?”墨问看了看书架,将蜜饯递到她面前,一面问道。 “没有,”苏晓玥道了声谢而后拿起蜜饯塞进嘴里,“只是好奇而已。” “好奇?”墨问微微眯起了眼。 苏晓玥轻笑,又塞了一颗蜜饯到嘴里,“这些都是你的书?” “没错!”墨问点点头,“有何问题?” “也没多大的问题。”苏晓玥扬了扬眉,“你是大夫?” “很明显!”墨问仍是皱着眉,他总觉得她话里有话,“然后呢?”她到底是想问什么? “你并不是普通的大夫。”苏晓玥言之笃笃地看着他。 墨问心下一沉,脸上彻底地没有了笑意,声音清冷,“我自然不是普通的大夫,不是谁都有机会拜青枫老人为师的。” “你很清楚我指的不是这个。”苏晓玥自信地扬起唇角,指了指书架,“那里!一个平常的大夫可不会看那样的书。” 墨问循着她的手指看向书架最上层那摆满的书,心头一跳,旋即目光微沉,而后沉声道:“我本为医,医者必是关心百姓的,看这些书无不可,再者,我亦是醉国百姓,自然是关心我国之发展,亦希望为国效力,这又有何不可?苏小姐多想了。” “哦?”苏晓玥冷笑地站起身来,“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也不必藏着掖着,我是不知他们是否知道你的身份,不过你既与醉国皇室有关,我便不想叨扰。还请阁下将与我随行的二位叫来,我们即可启程离开!” “慢着!”墨问微感诧异地撑大眼,“你为何这般笃定我与我国皇室有关系。” “嗯?你居然问我如此简单的问题!”苏晓玥好笑地看着他,“《策论》、《四国志》、《国论》、《君民策》……这一本本,哪个不是与治国有关?还有,那上面的圈圈点点,各种大胆批注,岂是寻常百姓敢写出来的?阁下这般否定我的猜测究竟是轻视阁下的智商还是我的智商呢?”真当她是傻子不成? “你……”墨问呆呆地看着她,无言以对。她竟然就这样发现了他的身份? 下卷16:玩计谋,妃本狂傲(16) “你究竟是何方神圣?”墨问喃喃地问着,看着眼前一副平常容貌的女子,实在想不到世间又如此女子,着实让他不得不惊讶和赞叹一番。 等等!平常容貌? 她当真是这番模样么?只是如此的话,司徒漠和沈若愚怎么可能都爱上她?难道她——是易了容的? 幡然有所悟的墨问立刻仔细地打量起眼前的苏晓玥来,一般而言,再高明的易容术都是有破绽的,何况他自己本身也会易容,若是真心要观察,那也是非常简单之事。于是很快,墨问便像被雷击一般地呆住了。 她果然是易过容的!而他几次近距离与她接触,他竟然没有看出来! 墨问失笑地摇头,他竟然也有看走眼的一天! 苏晓玥自然是不知道他为何而摇头,不过对于他的问题,她倒是答得很直接,“我若是神,怕是老天要拿雷来劈我了!”她顶多就是算是鬼,一缕魂魄罢了! 闻言,墨问静静地看着她沉默半晌,而后才缓缓地开口道:“为何在知道我与我国皇室有关之后便非得离开?难道我国皇室曾经得罪于你?” “你这话倒是猜得没错!”苏晓玥毫不避讳地直言,“所以,我一点也不想与你们沾上关系。” “可是如今,”墨问淡淡一笑,“你想离开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哦?”倏地站起身,苏晓玥轻蔑地冷笑,“怎么?难道你还想拦住我不成?”她倒是要看看他有没有那个能耐! “不,自然不是,不过,”墨问往后略微退开一步,仍是一脸的笑意,“只怕与你随行的二位不会如此轻易放你离开!”以韩氏后人跟青城公子对她的守护程度来看,她想离开怕是有难度,即便他不加以阻拦。 “你凭什么认为本小姐的来去要受他们的束缚?”苏晓玥冷嗤,“你最好清楚一点,我想走便走,想留便留。想拦我还得掂量掂量你们自个儿的分量!”她苏晓玥何时是软柿子任由别人来揉搓了? 墨问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女子,一瞬间,他竟有种感觉,仿佛她是天之神女,睥睨天下。如此气势,放眼天下几乎无人能及。 “你……”墨问怔怔地完全不知该如何说话,第一次,他败在一个女子的气势之下。 苏晓玥冷眼看着,嘴角扬起轻蔑的笑。 而此时的墨问竟觉得她该是倾城倾国的,只是因为这嘴角的一抹冷笑。 “他们在哪?”苏晓玥忽然发问。 “嗯?”墨问仍处于怔愣之中,精神有些恍惚。 苏晓玥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韩诺和沈若愚。” “……哦,”墨问立即回过神来,心底将自己鄙视了一番,脸上却一派镇定,状似无辜地耸了耸肩,“他们,说实话,我也不知道。” 苏晓玥皱起了眉,“你也不知?” 墨问自然是点头,“一个是被我给气走了,另一个则是被你给气走了。如今,我也不知道他们两个到哪里去疗伤了。” “疗伤?”苏晓玥好笑地扬眉,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现在这个时辰?”这疗伤的方式该是什么? 墨问疑惑地皱了皱眉,起初完全没明白她的意思,等到反应过来,瞬即便是无奈地失笑,天,这个女子的思想要不要如此脱离正常范围? “方圆几里之内压根就没有那种地方。”墨问摇着头对着她笑道,“再者,你该明白以他们对你的心,根本就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苏晓玥挑了挑眉,冷笑,“难道方圆几里之外就没有?以他们的功夫,无论去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这……”墨问拧了拧眉,她似乎对韩诺和沈若愚有什么误会。 “小玥,除了你的身边我哪儿都不会去!”沈若愚微怒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接着便是一道颀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漆黑的瞳眸盯着苏晓玥,大步朝她走来。 苏晓玥微怔地看着他恼怒的神情,而后仍是冷冷地笑着,“是么?不过我倒是听过这样一句话。” “什么话?”韩诺的声音抢先沈若愚一步响起,人影也是如风般地出现她的面前,“我能听听么?” 面对再一次如鬼影一般的出现,苏晓玥也见怪不怪了,扬眉似笑非笑地目光扫过面前的三个各有千秋的美男子,“自然能听,正是说给你们听的。” “愿闻其详!”三人异口同声,接着便是互相不甘示弱地互瞪。 瞪了半晌,墨问这才微讶,话说沈若愚和韩诺互相敌视也就罢了,他掺和什么?至于沈若愚和韩诺,则是互相对视一眼后皆瞪向墨问,这人难道也喜欢上了苏晓玥? 苏晓玥哪里管得着他们要怎么吃醋,只是冷笑着,“那句话就是,男人要是靠得住,猪也能上树。请问你们是认同猪会爬树么?” “你……” 三人目瞪口呆,怔怔地瞪着眼前几乎可称之为笑得极为甜的女子。他们听到了什么话?身为男人还能听得下去么? “苏晓玥,你……”墨问张大嘴巴却不知该如何指责下去。 韩诺则是瞪着她,最后却大笑了起来,“好一个苏晓玥!”眼底竟无半分恼怒。这女子当真是世间稀有,看来他韩诺的目光一点都没有错! “小玥!”沈若愚深邃的黑眸盯着眼前的苏晓玥,只淡淡地念出了她的名字。他不明白,她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即便一个司徒漠不足以信,那么他沈若愚呢?天下谁不知他青城公子一言九鼎,一诺千金,为何她偏却不肯相信?除了最初不得已将她放弃,他自认并未说出或做出任何违背他自己承诺或诺言的事来。 “你,”苏晓玥冷笑地指着沈若愚,而后放了下来,“你不必对我露出这种表情来,我早说过我不是你曾经认识的苏晓玥。”她不想有任何的负罪感。 “小玥!”沈若愚往前迈了一步,声音严厉。 “行了!”苏晓玥冷冷地吐字,“我不想听你再说这些。现在,我要离开,你们要走要留,随便!”说着,越过他们只朝门口而去。 “等一下!”沈若愚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声音亦一如她的冰冷,“你哪儿不能去!” 苏晓玥立刻狠狠地甩开他,“你凭什么?本小姐想去哪儿何时需要你来同意了?” “是我将你带到这里来的,”沈若愚马上又将拽住她的手腕,一点不由她挣扎,“那我就必须得对你负责!” “不必!”苏晓玥想也不想地冷冷回道,“本小姐没那份荣幸!看来你是不打算走了,既是如此,那恕我先告辞了!”说着,便挣扎着想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桎梏下挣脱出来。然而,可想而知,以她的力道怎是沈若愚的对手。 苏晓玥恼怒地瞪向他,“沈若愚,放手!”目光中已是燃烧着熊熊的火焰,该死的男人,他以为他是谁? “不!”沈若愚看着她,只静静地吐出这么一个字,仿佛是用了力气咬出来的。 “好,很好!”苏晓玥看着他怒极而笑,既然如此,她也不必再客气。 看着这样的苏晓玥,三人的心头都划过一种奇异的感觉,尤其手扔抓住她手腕的沈若愚,更是心头一跳,直觉不妙。正想有所动作,然而他还是慢了一步。就在那电光火石之间,沈若愚只觉手背一阵刺痛,而后抓住她手腕的整只手再无知觉,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一脸不屑和轻蔑地抽出自己的手,而后退到他几步开外。速度之快,直让他惊叹。 韩诺和墨问皆是目瞪口呆地瞪着眼前的一幕,咽了咽口水,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都做了什么?她竟然用针灸用的细针当作武器! “你——”沈若愚不敢置信地瞪着那对着自己满脸只有冰冷的女子,她竟然对他下如此毒手! 苏晓玥哪里能读不懂他的眼神,顿时越发笑得森冷,“沈若愚,现在你知道我是怎样的人了?还是你所认识的小玥么?”早知这一招能颠覆她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她就早该用。可是,他那样的眼神,却又让她不敢直视。 “不,”沈若愚忍着手上的疼痛,咬牙摇头,“不是,你不是!”对,她怎么可能会是那甜甜地唤他敬之哥哥的善良女子,他的小玥岂会是如此心狠手辣地对他?她,不是他的小玥!她怎么可能会是? 下卷17:玩计谋,妃本狂傲(17) “很好!”苏晓玥收起细针,状似满意地点头,“你总算明白了,也不需要我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你了。现在,我要走了!”说完,头也不回地往门外走去。 韩诺和墨问诧异地看着他们,完全没明白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墨问询问式地望向韩诺,怎料韩诺却是对他摇头,表示全然不知其中状况。 “韩诺!”走到门口的苏晓玥忽地低唤一声。 韩诺微一怔,“嗯?”目光疑惑地看向门口纤细的身影。 “我不管你到底是谁派过来的,这次我既打定主意要走,你亦不想走,那么便别妄想再跟着我,奉劝你最好将本小姐的话记在心上,否则别怪本小姐手下不留情!”苏晓玥如冰的声音在房间内回荡着,“你该知道本小姐的手段!若是你非要触犯本小姐的底线,那么本小姐会让你见识见识本小姐杀人的无底线!”说着,身影便迈入沉沉的余晖之中,那股隐隐不可侵犯的气势让人感觉她仿若仙谪,不容侵犯。 三人三双眼静静地看着她一点点地从他们的视线内消失。若说沈若愚多的是伤痛的话,那么韩诺和墨问则更多的震惊和不敢置信。如此模样的苏晓玥哪里像是上一刻还躺在床上的病弱女子? 房间内一片死寂,只几乎连呼吸声也不可闻。 半晌之后,韩诺和墨问终于将自己的神志给捡了回来,而后对视一眼,紧接着双双看向一侧被阴沉森冷笼罩的沈若愚,皆是心头一阵唏嘘。这还是江湖传言以温和个性和高深功夫著称的青城公子么?此时他只有低迷的气息,仿佛被拽入一场被黑暗笼罩的盛宴,而他则是这场盛宴的主角。 两人不禁一叹:这世间最让人无奈的唯有男女之情啊! 想着,两人苦笑地摇摇头,又看向门口,苏晓玥消失的方向。门外,余晖也渐渐地消匿,夜晚的黑幕一点点地拉开,将白日吞噬,正是符合此时他们的心情。 “你们在这做什么?连灯也不点。”苍老却不失威严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墨问一怔,“师傅?” “师什么傅,问你们为何不点等呢!”青枫老人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是,我现在就去点!”说着墨问便往烛台而去,很快便将蜡烛点亮,这才将门口的师傅看清楚,却讶然见他是难见的不豫表情。 “师傅?”墨问疑惑地发问,他很少见到自己师傅露出这样的表情来。 “还叫我师傅!”青枫老人怒斥,又转而凌厉地扫过韩诺和沈若愚,“你、你们在做什么?” “呃?”韩诺和墨问一怔,至于沈若愚则是阴沉地抬头瞪向青枫老人。 青枫老人自然是不买沈若愚的帐,瞪了瞪他,而后对着自己的土徒弟便怒骂,“混账,你做的什么事?人呢?”说着,手便指向那空空的床榻。 顺着他的手看向本该躺着苏晓玥的床榻,墨问局促地动了动身子,“师傅,这……” “这什么这?”又是毫不客气的怒斥,青枫老人恨不得将自己最爱的徒弟骂个狗血喷头,“你还是我宋青枫的徒弟么?她该在这床上躺着休息,为师讲得清清楚楚,你当成耳旁风不成?” “这……我……”自知有错却又不知如何辩解的墨问有些无奈,完全组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他完全知道自己师傅的脾气,绝对不允许自己救治的病人出现任何的失误,而他现在却……哎,他这徒弟当的真是…… “你还想狡辩?”青枫老人愤怒地瞪着他。 墨问顿时无言,有些求助地看向一旁的两位,苏晓玥的“失踪”至少不是他一个人的错呀! 接收到他的求助,韩诺诧异地撑大眼,而后失笑地耸了耸肩,意思很明显,他是爱莫能助啊!这是他们师傅之间的事,与他可无半分的关系。只是,苏晓玥这一走,他还留在这还有什么理由留在这? “赶紧说,她人呢?”青枫老人满脸怒容。 见他仍是一脸震怒,墨问越发觉得奇怪,不禁讶异地问道:“师傅,您到底是……” “你还有时间在这说这些!”青枫老人愤愤地瞪着他,“你难道不知道她的身体状况?” 什么?! 一句话让三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连沈若愚也是迅速地抬起了头,眼中写着关切。 “你这话是何意?”沈若愚低沉的声音更显冰冷。 “何意?”青枫老人看着他冷笑,“是你们二人带她来我这儿的,难道你们不清楚她的身体状况?她体内的毒已经到了非控制不可的时候,不能剧烈运动,更禁不起长途跋涉,如今她外表看似很好,实则现在若是稍用到内力,她的毒便会更加侵入骨髓。” “师傅,你、你说什么?!”墨问惊诧地叫了起来。 “这、这怎么会……”韩诺震惊得只觉全身都无法动弹。 而沈若愚则是双目充血,隐忍得额头冒出了青筋来。方才因苏晓玥带来的伤痛瞬间被青枫老人带来的震惊所覆盖,而后下一秒钟,心头充盈的又是对她满满的担心和对自己的自责。 天,他都对她做了些什么? “师傅,那她……”墨问咽了咽口水,直觉自己的心快跳出来了,他能猜到师傅的话并未说完。 青枫老人冷笑,“那她什么?你不是猜到了么?你们带她到我这来之前说过什么希望能治好她,你们一定会努力配合,绝对会做到,可是现在,看看你们,你们是真心想让那个小姑娘好起来吗?老夫真是怀疑了!”当初还信誓旦旦,如今看看个个都做的什么事情? “我……”韩诺嗫嗫地微垂头,没错,他们确实说过,只是谁会想到她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竟然出手伤最疼爱她的沈若愚,他的手可是握剑的手,现在……韩诺的目光扫向沈若愚,忽地撑大了眼,讶异地叫了起来,“沈若愚,你的手……” 沈若愚近乎绝望地瞥了瞥他,而后淡淡地吐出两个字来,“没事!” 没事?! 韩诺不敢相信地瞪着他,意思是说他本身就是误会了她了?那她…… 担忧和自责的目光顿时看向门口,仿佛透过黑幕看向心里想着的女子,心头叹息:他们果真是配不上她! 这时,墨问亦是诧异不已,“你是说她根本就没有伤你?” 沈若愚没有回话,只是沉默,周身都是自责和绝望的气息。他很明白,以她的脾气,她绝对不可能原谅自己!而他只是因为这小小的一件事,注定要失去她!难怪她在看他的时候是嘲讽的冷笑,难怪她会对他毫无半分感情,原来只是他配不上她而已! “你们在做什么?”青枫老人自然知道他们之间的气氛不对,只是他更关心的是苏晓玥那个病患的情况,“若是你们不想看到她的尸体的话,最好立刻马上给我把她带回来!”说完愤然甩袖往外大步走去。 下卷18:玩计谋,妃本狂傲(18) 却说独身出走的苏晓玥自出了青枫老人的药庐之后便一路向东而去,然而,直至走过一段时间之后,她才稍稍有些后悔。她的体力根本就没有恢复,自方才醒来之后只喝过一晚药便是滴米未进,现在她根本没有力气再往前走了。寻了一颗树靠着,苏晓玥便暂做休息,对自己自嘲一笑,“苏晓玥,你也有今天!”她也有笨到这种地步的时候。只是,她若不走,怕是得被逼着跟蓝傲天见面了,这可不在她预想的范围之内。 清风拂面,苏晓玥感很是觉得舒服地闭上眼。不过,惬意也是一时的,很快,天色便暗下来,她立刻感受到一种危机感。通常这样的情况下便表明,有人正在向她靠近。 苏晓玥立刻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迅速地站起身,环视四周。然而,除了树影重重,外加一条宽道,她什么也看不到。 她不禁疑惑了,“难道是我的感觉出错了?” “什么感觉?”一道声音惊起了林中的一阵鸟鸣。 苏晓玥立刻眯起了眼寻向声源,依稀间一道黑暗的修长身影正一点点地朝她走进。 “你是谁?”苏晓玥厉声问道,她不记得有听过这个人的声音。 “哎哟,小美人,你可真是让人伤心,怎么这快就忘了我?”那人声音轻佻,状似与她熟稔无比。 似曾相识的感觉让苏晓玥当下皱起了眉,“本小姐可不记得曾经见过你!” “哎呀呀,真是让我心痛啊!”黑衣男子做出捧心的动作来,声音更是带着几分怪罪,“枉我还时时记挂着小美人,小美人却忘了我,着实是……哎——” 左一声叹气,右一声哀怨,听得苏晓玥头皮发麻。 “你最好是赶紧报上自己的姓名!”苏晓玥的耐性被他的怪声怪调磨得所剩无几,她可不想在这里跟他耗。 “小美人,你这回的态度可与上次不同哦!”黑衣男子轻笑出声,“难不成经过上次,小美人终于喜欢上在下我了?” 此时,黑衣男子已站到了她的面前,苏晓玥看着他唯一露出的那双眼,眸中开始闪起了火花。她着实想狠狠地将他揍一顿。 “你最好是赶紧!本小姐没那么多功夫奉陪!”苏晓玥没好气地吐字。 “看看,这脾气可真是一点都没改!”黑衣男子轻笑摇头,“荣景皇后,别来无恙啊!” 听到这个久违的称呼,苏晓玥立刻撑大了眼,“你……”就在那电光火石之间,想到他的说话方式,又配合他的称呼,再想起方才他说的话,苏晓玥终于知道面前的人是谁了。 “是你!”竟然是那夜她宿在木府时,夜半闯入的刺客。这世界可真是有够小的! 黑衣男子满意地笑了起来,“看来你想起来了!原来小美人根本就没忘记我啊!实在是荣幸,荣幸啊!” “少废话!”苏晓玥冷冷地盯着他,“你既然跟我到了这儿,自然也知道了我的身份,如今出现在本小姐面前究竟是何居心?” “小美人,瞧你说的,我可不是你的敌人。”黑衣男子面对她冷酷的态度依然是笑得风轻云淡,“怎么说,就着上次你救过在下我,也算得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怎可能对我的救命恩人有不好的居心呢?” “是么?”苏晓玥冷笑,“你当本小姐我是三岁孩童,想诓骗便能诓骗得了?” “在下自然不敢!”黑衣男子笑看着她,“以你这既是揽月皇朝玥妃,又是醉国皇后的身份,区区在下之小聪明哪里能入得了你的法眼?” 听着他的说辞,苏晓玥不悦地皱起眉,“我既不是揽月皇朝皇帝的妃子,也不是醉国国主的皇后,你最好是记清楚这一点!” 黑衣男子微讶地挑了挑眉,“难道他们二位都让你成了下堂妇?他们可就太没眼光了!”说着,煞有其事地摇摇头,表示惋惜。 苏晓玥只觉额头的青筋在跳,“是么?不过我看阁下你的眼光也不怎么样,看看你这一身行头,毫无创意可言,再看看你的眼睛,长得实在不招人喜欢,让本小姐看着只觉得自己眼睛瞎了才好。还有,你这破嗓音,话说,难道是上帝在造你的时候特意少加了一味材料?哎,公子你可真是不幸!”说着,也煞有其事摇头叹气。 黑衣男子听得目瞪口呆,“你——”他不是没想过她的舌头有多毒,但是如今身临其境地体会才知,那么多人在她面前吃瘪绝对是很有理由的。 “既然公子无事,那么,本小姐先告辞了!”苏晓玥冷冷抛下这几个字,旋即立即转身走人。 看着她有所动作,黑衣男子这才反应过来,忙是将她喊住,“等一下!” “又想如何?”苏晓玥站定,头也没回,只冷冷地吐出几个字来。 黑衣男子立刻飞身到她跟前,“小美人何必如此生气?我不那样称呼你便是,何必急着离开?” “本小姐想走想留与你何干?”苏晓玥冷冷地瞪着他,额头开始冒出汗来,糟糕,她的意识开始有些涣散了。 黑衣男子微微皱眉,“自然与我有关!” “哦?”苏晓玥握紧拳头,将指甲嵌入掌心,以疼痛来驱散这种几欲昏沉的感觉,“就算与你有关,又干我何事?你,最好不要再拦着我!”说完,便打算越过他往前走。 黑衣男子没想到她会如此倔,“你……” 正准备对她说什么,忽地,面前的身影忽地毫无预兆地往前倒去。黑衣男子心头一跳,忙伸手将她的腰揽住,稳稳地抱住她。 “放开我——”苏晓玥听到自己几乎可称之为微弱的声音,她果然还是没有能撑住。 “你怎么样了?”黑衣男子紧张地看着她苍白的脸,还有那额头冒出的汗,“你身体哪里不舒服?” “不需要你惺惺作态!”苏晓玥声音低弱,可那份倔强和轻蔑却是不少半分,“赶、赶紧放、放开我!” “你这个女人!”黑衣男子气愤不已地怒瞪着她,“方才还伶牙俐齿的,如今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完整,你还想让我放开你?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我、我在想什么,与、与你无关!”苏晓玥用着仅剩的力气努力挣扎着向脱离他的双手,“放、放开我!” 黑衣男子看着她愈加难看的脸色,顿时脸也跟着黑了,对着她便是怒斥,“放开你?没门!我……” “放开她!”一道震怒的声音如雷电般劈了过来,而后下一秒,一道身影便侵上黑衣男子的身,开始展开凌厉的攻势。 黑衣男子根本毫无准备,又因为手上抱着又一次毒发的苏晓玥,整个人根本就没有多大的招架能力,很快便趋于下风,开始有些吃力。 “敢碰她,你找死!”占了上风的男子双目怒瞋地瞪着那环抱着苏晓玥的那双,顿时一阵暴喝,对面前的黑衣男子更加是手下不留情,仿佛恨不得将他送进地狱里去。 心下莫名一颤,黑衣男子直觉不妙,眼前的人根本就是个中高手,武林中能有这样功夫的人他至今未见过,那么眼前的人究竟是谁? 黑衣男子根本就没有回话的空间,越是争斗下去,越发无力再战。很快,他手上抱着的人便被对方抢到了怀中。两人,这才停下了打斗。 下卷19:玩计谋,妃本狂傲(19) 美人被夺,就等于身为男人的尊严被别人踩在脚底,黑衣男子自然是愤怒不已。 “你是何人?竟敢与我抢她!”说着,目光终于第一次清晰地落在那人的身上,一身锦衣几欲席地,修长的身形,随风而动的长发,浑身散发着森冷的杀气。这个人……黑衣男子眯起了眼,这人有些眼熟。 被他观察的人根本不将他放在眼中,只直直地盯着怀中脸色苍白如雪的女子,心头一紧。 “晓玥——”他低喃着试图唤醒双眼紧闭的她。 黑衣男子听着,微微疑惑半晌,而后忽地撑大了眼。他终于记起这人是谁了!他竟然…… “我要将你碎尸万段!”暴怒的声音仿佛自天际传来,在林间震响,顿时惊起鸦雀无数,一时间树林里皆是鸟扑棱翅膀和惊叫的声音。 黑衣男子禁不住吞了口口水,“原来是揽月皇朝的皇帝,幸会幸会,不知您这一国之君跑到这里来所谓何事?” “哼,没想到你居然认得朕!”司徒漠冷笑一声,“报上名来!朕会让你死得痛快一点!” “这恐怕不行!”黑衣男子笑了笑,“若阁下知道了我的身份,只怕是想要杀我必会难上加难!” “哦?是么?有趣!”司徒漠冷冷地勾起唇角,“朕倒真想一试!没有人在动过她之后还能好好地活着!” 黑衣男子愣了愣,而后轻笑,“阁下这话可就说得太满了,我若没有记错的话,那青城公子可是与她青梅竹马,难道他不曾动过她?可青城公子如今不一样还好好地活着?”不怪他要呛声,实在是眼前的皇帝太过自负!即便他有资本,他亦看不下去。 司徒漠一下便被戳到了痛处,没有错,直到现在那个家伙还好好地活着,只是,他没有死的原因分两部分,一则怀中的女子绝对不会答应,二则沈若愚的功夫可谓独步武林,想要胜他,必得是将他的暗影倾巢出动,代价太大。 “那又如何?”即便被指到痛处,司徒漠也毫不示弱,仍是挂着冷笑,“你以为你与青城公子能同日而语么?”想要刺激他,也得掂量自己的分量! “区区在下自然是不敢。”他的武功修为有限,他自己自然是有自知之明的。 司徒漠轻蔑地冷哼,“那你还有何话可说?”意思很明显,乖乖受死最好。 黑衣男子笑了笑,忽地扬手摘掉了脸上的面纱,“看看我是谁!” 司徒漠没想到他竟然会出这一招,抬眼便看向他,再看清那张脸之后,顿时诧异地撑大了眼,“你——” “你怎么会在这儿?”突兀的一道声音显然比司徒漠更显诧异。 黑衣男子微讶地抬眼看向不远处向自己走来的一道身影,“你?” “你怎会出现在我醉国境内?”月光下,照出那人的面孔,竟是墨问,此时他正一脸防备对着眼前的黑衣男子。 抱紧了怀中的苏晓玥,司徒漠这才看向墨问,几分熟悉的轮廓让他皱起了眉,这人与蓝傲天有几分相像,难道是之前曾与蓝傲天争过皇位的南萧王?可是,原来不是听说早已离开皇宫归隐去了,为何会出现在此? 此时的司徒漠完全忘了自己的属下曾经跟他禀报过墨问的情况,只是那时他的属下完全不知道那位带苏晓玥进醉国的大夫竟然是醉国的南萧王。 “许久不见,南萧王别来无恙!”黑衣男子恢复镇定地朝着墨问点了点头笑着说道。 墨问很显然不吃他这一套,“我早已不是什么南萧王!倒是你封文琰,堂堂凤栖皇朝的太子不顾身份跑到我醉国境内究竟有何意图?” “瞧瞧你这脾气,还以为做了大夫会好些,原来还是没变!”黑衣男子亦即凤栖皇朝太子封文琰摇头轻笑,“难道本殿下非得做些什么坏事才能到你这醉国境内来?” 墨问冷哼一声,“可别告诉我你是来这散心的!” “哈哈——”封文琰笑了起来,“蓝景天,还真被你给说中了,不过,本殿下听闻揽月皇朝和醉国近些日子因一个女子而有些热闹,你也知我是个爱热闹的人,故而前来看看,不想这女子竟然是她。”说着,目光便看向被司徒漠抱得严严实实的苏晓玥。 “封文琰,最好管好你的眼睛!”恶狠狠的警告声响起,司徒漠开始磨牙,他没想到自己一心护在宫墙内的女子竟然会被如此多的人觊觎,他早该知道只要她出来一天,他就得多操一份心。然而,他更多的则是想将那一双双胆敢觊觎她的眼睛一双双挖出来喂狗! 被严重警告的封文琰扬眉一笑,“看来孝明皇帝陛下很是在乎这位玥妃娘娘么!” “此乃全天下尽知之事!”司徒漠也不跟他多废话,大胆地承认。 “那么,”封文琰忽地冷笑,“本殿下却是好奇了,既然你这般在乎她,为何她会欺骗了你从皇宫中逃脱而出?为何又会平白无故地身中剧毒?这就是你在乎和爱护她的方式?本殿下可是在不敢苟同!”越说封文琰便越是愤怒,原本并没有觉得如何,然而,只要一想那个女子竟然在他所谓的在乎下竟然活生生地受了那么多的委屈,他心中的愤怒之火便是越烧越旺,似乎再也扑不灭…… 骤然觉得自己不对劲的封文琰立刻呆住了,掌心捂住心头的一阵狂跳。封文琰,你在想什么?难道你真的也喜欢上只见过一面的女子?难道这么久以来想见她的想法和这一时跑出来散心的冲动完全就是因为她? 一番咄咄逼人的问话让司徒漠的目光一点点地沉了下去,最后脸也阴沉得仿若鬼面阎王。 “这是朕与她之间的事情,还轮不到你这不相干的人来评论一二!”司徒漠冷冷地咬字。封文琰的每一句话都深深地刺到他的痛处,可是这些痛似乎早已经麻痹了,相对于怀中女子对他说的那些冷酷无情的话,这些根本算不上什么。 “本殿下确实没有什么立场,”封文琰脸色微僵,“不过,这却不妨碍本殿下陈述事实,难道你堂堂治国之君还听不得别人的实话不成?” 司徒漠冷冷地盯着他,“堂堂凤栖皇朝的太子就爱说这些民间妇人才议论的事么?那朕还真是要担心风清皇朝的未来了!” “你……”封文琰被他一句话给堵住了,只得愤愤地瞪着他。 司徒漠见状,冲着他勾起唇角,得意和轻蔑共存。想跟他斗,他还嫩了点! 被封文琰称之为蓝景天的墨问好笑地看着他们之间的在“争斗”,如今这是怎样,为了区区一个女子,竟然让两国的君王和太子互相争斗起来,这事情说出去只怕是会让天下哗然。 “墨问,你还在这里做什么?”韩诺的声音忽地从远处传来。 墨问忙转身,只见韩诺已到了他跟前,对着他便是皱眉,“你还有空杵在这里跟人谈天说地?苏晓玥到底是到哪里去了?找到半天居然都不见她的踪影,以她现在的身体哪里能走这么远的路?不行,赶紧去,否则要是真的救不了,我……” “你说什么?”还没等韩诺说完,一声怒喝便如雷震响,顿时让韩诺呆住了。 “诶?”韩诺这才正眼看向边上多出来的两个人,掠过封文琰之后终是将目光落在司徒漠的那张写着滔天大怒的脸上,又忽地看向他的怀里,顿时满是惊讶,“你……她在这?谁让你抱着她的?” 震怒中的司徒漠更是冷酷无比,眼底更是充盈着肃杀的血丝,“你方才说什么?什么叫‘要是真的救不了’?”“救不了”这三个字在他的脑中如雷炸响,顿时让他失去了理智。 下卷20:玩计谋,妃本狂傲(20) 韩诺怔愣地看着眼前的人,这个人似乎看起来比他们中任何一个人都要关心苏晓玥,“你是谁?”又出现了一个情敌? “司徒漠!”死死地瞪着韩诺,司徒漠一字一字地咬着,“你把方才的话说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司徒漠?! 韩诺惊讶地撑大了眼,他不是该待在皇宫里么?怎么会跑到醉国来?难道他是追着苏晓玥过来的? “现在说再多也无济于事,你还是跟着我带她到我师傅的药庐去吧!兴许她的命还能救回来!”墨问见不得他们再磨蹭下去,忙是焦急地对着司徒漠说道,“至于她的情况,我们一会儿便会跟你说清楚。” 司徒漠眯眼看了看他,又看向怀中的人,而后才对着墨问点头道:“麻烦带路!” 墨问很是赞赏地点了点头,“请跟我来!” 说完,便使出轻功往药庐飞去。司徒漠见状,立刻飞身跟上。 看着这一前一后相继离开的身影,怔愣了半晌的韩诺这才反应过来,正准备追上去,却被身后的封文琰一把拉住。 “你想做什么?”韩诺皱眉瞪向他。 封文琰早已收起了脸上的笑意,“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事一两句话也说不清,”韩诺甩开他的手,“如果你想知道情况,大可以跟上来。不过,我劝你还是不要陷得太深。她不是那么容易能得到的。” “哦?”封文琰冷笑,“挺有趣的么!如此有趣又有挑战性的事情,我怎么可能错过?带路吧!” 韩诺横眉瞪向他,“你可别后悔!若是最后你弄得连个太子之位都不保,可别怨我没有提醒你!” “你……”封文琰微怔,“你认得我?” 韩诺很不耐烦地扫了他一眼,“废话!” “诶?”封文琰很是诧异,“我何时得罪过你?” “现在!”韩诺死死地瞪着他,耽误他回去察看苏晓玥的情况,怎么不算得罪?“跟或者不跟,随你便!”说完,再也甩他一眼,飞身离去。 “有趣!”封文琰冷冷一笑,而后飞身跟上。 青枫老人已经不知道在药庐门口来回踱了多少次,纵是他再有耐性,但事关人命,他终究没有办法只是坐在房间里喝茶。 “他们到底在做什么,怎么还没把人给带回来?”青枫老人低斥着。 “师傅——”墨问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师傅,人带回来了!” 青枫老人脸露喜色,“总算是回来了,赶紧把她放到床上去!” “是!”韩诺答着,而后转身对司徒漠便道,“跟我来!”说完便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青枫老人这才看向韩诺的身后,目露惊讶,这人不是揽月皇朝的年轻皇帝吗?怎么会抱着那个姑娘一起来了? 未及多想,青枫老人立刻跟了上去,踏入门,正巧见那年轻皇帝小心翼翼地将那姑娘平放在床上。 “你是揽月皇朝的年轻皇帝?”青枫老人皱着眉问道。 司徒漠抬眼看向面前这满头白发的老翁,面色不改地点头,“正是!若你能治好她,我必以重金答谢!” “重金答谢?”青枫老人的脸色骤变,“你以为这姑娘的命是用金钱能够衡量的?” “自然不是!她在朕的眼里乃无价之宝,便是整个天下也无法与之媲美!”司徒漠仍是不改色,“只是她是朕的妃子,你与她素昧平生,朕既要你治她,自然必定是需要酬金的!”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好!”青枫老人轻笑起来,“果然是一国之君,有霸气!” “承蒙夸奖!”司徒漠懒懒地应付着,目光落在床上的苏晓玥脸上,脸色倏地变冷,“请为她医治!”他可以感觉到她的气息越来越弱了,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青枫老人这才看向苏晓玥,脸色也是顷刻变了,声音立刻沉了下来,“好了,你们出去!” “什么?”司徒漠撑大了眼,“我不会离开她!” “这……”墨问看着自己的师傅皱了皱眉,“师傅,她……” “你们帮不上忙,最好还是出去!”青枫老人认真地看向他们。 “我得留在她身边!”司徒漠语气坚决,她如今的状况,他怎么可能再离开她。 青枫老人冷笑地看着他,“她生,或者她死,选一个?” “你——”司徒漠怒瞪着他,胸中一团火无处可泄,“好,我出去!”说完,回头看了苏晓玥一眼,而后抬脚往门口走去。 “师傅——”墨问看着他的背影,转头又看向青枫老人,“她的情况到底……” 青枫老人对他摇了摇头,“你也先出去!” 叹了口气,墨问回了声“是”,而后转身也跟着往门口而去。 等到门紧紧地关上之后,青枫老人这才探向苏晓玥的手脉,半晌之后才缓缓地舒了口气,“还好——” 韩诺和封文琰也很快地赶了回来,还有在半路遇上的沈若愚。三个人皆是焦急地朝着苏晓玥治病的房间直奔而去。 “情况怎么样了?”才看到墨问的一角,韩诺便急切地发问。 墨问抬眼看向面前的三个人,“师傅已经在给她救治了,希望没有事!” “嗯,那就好!”韩诺略略松了口气,靠着柱子站着。 随行的封文琰看了看韩诺和墨问的表情,也稍稍定了定心。 然而,只有两个人的表情自始自终都没有一丝懈怠。 “你怎么会在这儿?”沈若愚眯起眼看向那笔直立在门口的司徒漠,冷声喝问。 司徒漠这才缓缓地转身看向他,冷笑,“你能在这,朕为何不能在这?” “司徒漠,你将她害成这样,还想如何?”沈若愚只觉满腔的怒火在燃烧,就是眼前的这个人将他的小玥夺走,就是他让他心爱的女子遭受这些痛苦,他竟然还敢如此不知廉耻地出现在她的面前! “沈若愚,朕没心思跟你讨论这些!”司徒漠的脸色阴沉,声音更是冷得掉出冰渣来,“苏晓玥是朕的妃子,无论你与她是否为青梅竹马,那都是过去的事情。如今她虽逃离皇宫,但只要朕一日不松口,她就一辈子都是朕的妃子,她的事只有朕有关,与你毫无干系,你最好认清自己的身份!”想与他争她,他还不配! “你不要在这给本公子摆什么皇帝的架子,你以为本公子会放在眼里么?”沈若愚冷笑,“你以为她还会跟你回你那个该死的皇宫么?” “沈若愚,你以何身份对朕说这些?”司徒漠轻蔑地瞪着他,“没错,她是千方百计地要从我的身边逃走,最后她也成功了一次,可是,如今既然我又找到了她,那便没有再让她逃走的可能!” “司徒漠,你不要太过自以为是!”沈若愚冷笑出声,“你以为你是皇帝就无所不能么?你以为她会为了你这身份就待在你给她套的牢笼里么?别忘了她是谁,她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苏晓玥,你以为就凭你能困得住她?更别说她原本就恨你!” 一个“恨”字,让司徒漠心头一颤。没错,若是不消除她心中对他的恨,他们…… “那又如何?”司徒漠不会让自己居于下风,“她恨,朕便让她恨,她若是恨得想杀朕,朕便让她杀,反正也不会是第一次,但是她是恨朕还是想杀朕,她都必须在朕的身边,哪儿都不能去!” 沈若愚微微一怔,连墨问、韩诺和封文琰三人亦是如此,谁会想到天底下还有这样一位君王,竟然对一位女子如此上心。 “你以为她可能会如你所愿么?”沈若愚很快反应过来,无论如何,他也不想败给眼前的人,“你该知道她的个性。既然她是打定主意要从你身边逃走,那么也绝对不会是逃一次两次。更有甚者,依照她的性子,若是你将她逼急了,你以为你还能担保她不会做出疯狂的事情来?” 司徒漠全身一凛,狠狠地眯起眼,他何尝不知她的个性,又何尝不明白她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若是到时候伤不了他,她必会伤害自己。逾时,那便是他想追悔也来不及了。这些,他比任何人都懂。可是,即便如此,他也不想她离开他的身边。 “生则同衾,死则同穴!”司徒漠看着他,缓缓地吐出这几个字来。 “你——”沈若愚撑大了眼瞪着眼前的人,心里是深深的震撼。一直以来,他以为自己是最爱小玥的人,以为只有他对她的爱是最浓烈、最真挚的,而他司徒漠的爱不过是一时的着迷,无非只是为了她举世无双的容貌,君王之爱,根本无心。却原来,他根本就错了。他爱小玥,并不比他浅,更有甚者,其实比他深。 第一次,沈若愚的心头出现自惭形秽、自愧不如的感情。 一旁另外的三人更是震惊于司徒漠的话。这像是一位英明君主会说的话么?深情得让人不得不感慨和叹息。 “你做皇帝实在是屈才了!”半晌,封文琰才缓缓地吐出这么一句话来。 众人疑惑地看向他,连司徒漠也是半带疑惑。 “你该做情圣啊!”看着司徒漠的眼睛,封文琰煞有其事地点头叹息道,“这世间哪里找你这么深情的人?”这样的司徒漠,要是说出去谁会相信,被人称之为冷酷无情的揽月皇朝皇帝竟然是如此之人,着实让人大跌眼镜,连他也不得不叹服了! 司徒漠立刻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封文琰,你找死么?” “吓——”封文琰忙往后退开散步,“孝明皇帝陛下想两国开战?” “你当朕如你一般昏庸?”司徒漠冷冷地瞪了他一眼,而后转身看向紧闭的房门,很明显,他懒得再跟他们多说一句话。他的心里早已经是乱作了一团,方才蓝景天(亦即墨问)就已经提到她的情况很不乐观,他压根没有心情跟他们多说一句话。 见状,本想开口反击的封文琰忽地又闭上了嘴,抬眼看向紧闭的房门,又转头看了看身边的人,这才发现,他们个个都专注地盯着房门,脸上的神色皆是凝肃。 封文琰忙把韩诺拉到自己身边,低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方才已经说过了,她中毒了。”韩诺懒懒地瞥了他一眼又盯向门口。 “中毒?”封文琰双目睁大,“什么毒?什么时候中的?”那上次见到她的时候她是否也早就中毒了? 韩诺摇了摇头,“具体时间不知,约摸一年之久,原本若是其他慢性毒药也就罢了,可偏偏她中的却是罕见的一种毒,能救她的,只有青枫老人和……” “和什么?”封文琰有些焦急地催促着。 韩诺这才缓缓地转过头看向他,“你果然是喜欢上她了!” 如此笃定的语气让封文琰微微一愣,而后毫不掩饰地点了点头,“没有错!”这一点也是之前才了解的。想他堂堂凤栖皇朝的太子,活了二十多年才真正对一个女子如此上心,才真正明白何谓喜欢的感觉,倒是有些可悲了! “你……你真是——”韩诺对着他摇头叹息,“难道你刚才没看到青城公子和孝明皇帝之间的剑拔弩张?你这凤栖皇朝的太子还想往里面掺和?”再加上一个醉国的南萧王,这是准备要几国开战了么? “这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封文琰正了正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世间能遇上一个让自己动心的女子那是多么难能可贵,即便有再多的追求者,也不可轻言放弃,否则,要到哪里再找到这样的一个人。也许,这是一辈子只会经历一次的事情,若是不抓住,人生岂非可惜?”他封文琰的信条向来就是活在当下,随心所欲。虽说政事不能以此为据,然爱情却并无不可,否则,人生便太无趣了! “这话倒是……”韩诺微怔地看着他,心头倒是有些被他说服了,不愧是未来凤栖皇朝的君主,果然有些有些与别人不同的气度。 “封文琰,我劝你最好还是放弃!”一旁早已怒火中烧的沈若愚终于忍不住地冷冷发出警告,“她不是什么人都能觊觎的!” 封文琰闻言,转而对他轻笑,“素闻揽月皇朝的青城公子温文尔雅,如今看来却并非如此么!倒像是银发阎王!”他在国内听过关于沈若愚的不少传闻,什么俊美无双,什么武功超群,又是什么谦谦君子,原本还好奇是何等神仙似的人物,如今一看,却是让他有些意外。且不论方才他跟司徒漠的一番争论,这一头的银发更是让他诧异。 “好一个银发阎王!”沈若愚冷声笑了起来,“比起青城公子,本公子倒是更喜欢这个称呼!没错,本公子从来不会什么善类,想与本公子争小玥,你还没有资格!” “封文琰,你最好小心说话!”门口,没有转身的司徒漠亦是冷声发出警告。 韩诺有些同情地看着一脸讶异的封文琰,这个堂堂的凤栖皇朝太子殿下可真是,一句话把两个厉害的角色给得罪了,前途堪忧啊! “哟!方才还争吵呢!怎么这会儿倒是同仇敌忾了?”封文琰好笑地看着他们,完全没有被恐吓和威胁的恐惧感,仍是笑吟吟的,“我要不要追求她,不是由你们二位来决定的,而是由她本人,若非她本尊拒绝,我可是不会轻易打退堂鼓的。” “是么?”司徒漠冷笑,“即使两国交战也在所不惜?”他倒是要看看他到底敢不敢! “司徒漠,你以为我会受你的威胁么?”封文琰收起了笑,冷冷地哼着,“两国交战,这是何等大事,只为了一个女子?你这好不容易才稳固的江山,你肯么?” 司徒漠冷哼,“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方才我记得我已经说过,天下与她不可相比,是你这太子的耳朵聋了还是你的脑子不中用了?” “你——”封文琰被他一番话弄得恼羞成怒,正想拔剑却被房间内一道怒斥给阻止了。 “你们要吵架要打架给老夫滚远点,不要妨碍老夫治病救人!”青枫老人的冷喝声拔地而起,深厚的内力更让门外的他们脚步不稳地往后微挪,连司徒漠和沈若愚也不例外。 众人皆是一阵诧异。 “好深厚的内功!”封文琰捂住胸口,拧眉叹道。 韩诺附和地点了点头,“果然是真人不露相!佩服!” 司徒漠则是深深地看了一眼门口,目光深邃得看不出一丝情绪。 至于沈若愚则是拧眉,眼底闪着不可置信的光芒,他怎么也想不到这青枫老人的功夫竟到了这种地步,只怕他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一旁的墨问是唯一一个没有变脸色的,抬眼看了看他们,而后走了下来,“行了,你们要么安静地待在这等我师傅出来,要么像我师傅说的那样要打架或者是要吵架,都麻烦出了药庐再说。” 闻言,司徒漠和沈若愚立在原处一动不动,很明显他们绝对是不会离开的。 韩诺点了点头,“看来你们是打定了主意。”说完,又转头看向封文琰和韩诺,“你们呢?” 封文琰和韩诺互相对视一言,而后各自转头。 “既然他们都留在这,我自然也是!”封文琰如是回答。 “我想第一时间知道他的情况!”韩诺回答得直接。 墨问点了点头,“很好,那么你们最好是听我师傅的话!”说完,便又回到了门口,紧盯着窗户,耐心地等待。 下卷21:玩计谋,妃本狂傲(21) 焦灼的等待最为让人揪心。 几乎快半个时辰过去了,房门仍是紧闭着,没有要打开的迹象。性子最急的韩诺开始耐不住地来回走动,额头上也冒起了汗来。一旁的封文琰也露出一脸的焦急和不耐烦,再看着眼前来回晃动的人影,心情更是烦躁。 “好了,别在这儿晃了!”接受了教训的封文琰拉过韩诺低声斥道。 韩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完全忘了眼前的人是一国尊贵的太子,“这人还没出来,我担心不可以么?” “哪里就只有你一个人担心了?”封文琰跟他咬着耳朵,目光瞥向余下的三个人,“你瞧瞧他们,哪个不比你着急,不还是耐着性子?” “这……” 韩诺正想说什么反驳的话,忽地,门口响起极为细微的脚步声,门侧的两个人皆是脚步微动,沈若愚则是飞身到了门前。 “走!终于要出来了!”韩诺见状,立刻拉着封文琰往门口快步往门口走去。 五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门,随着“吱呀”一声,门缝打开,一道白色的身影走了出来,细看之下,额头竟冒着细微的汗。 “师傅,怎么样了?”墨问一手扶着青枫老人,一面看了看门内,小心地问道。 青枫老人略显疲惫地点了点头,“总算是从鬼门关把她拉回来了。这姑娘的命也真是有够硬!” “那现在……”墨问问得有些迟疑。 青枫老人一眼便看出他要说什么,“最好是不要去打扰她,不过得要一个人进去照顾她!” “我去!”沈若愚的声音立刻响起。 然而,却有一个人的速度比他更快,众人只觉耳畔一阵风过,再往门内看去,司徒漠早已坐在苏晓玥的身旁。 沈若愚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不止一分,双目死死地瞪着司徒漠的背影,似乎要在他的身上剜出无数个洞来。 众人皆是面面相觑,不过却也没人敢去争。青枫老人则是淡淡地叹了口气,“年轻人呐——” 墨问这才转头看向青枫老人,目光带着关切,“师傅,您肯定耗了不少的内力,还是用点膳早些歇息吧!要注意些什么,您告诉徒儿便是,徒儿会安排好这边的。” 青枫老人闻言点了点头,“也好!其实也无太多要注意的,今晚只要让她好好休息,明日若能醒,那便说明她的情况没有恶化了。” “嗯,徒儿明白!”墨问忙是点头,而后抚着他往他的房间走去,“师傅,我先扶您回房吧!” “不用了!“青枫老人放开了他的手,“我自己可以,还有小碧在,没关系的。你招呼好其他几位就行!” “这……”墨问皱了皱眉,而后点头,“是,师傅!” 青枫老人这才对他和其他几个人点了点头,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好了,总算是有惊无险了!”韩诺这才算是松了口气。 墨问也是点了点头,略有感慨地看了看门内,“是啊,还好送回来比较及时,否则真是不堪设想!” 封文琰则是淡淡一笑,“她那样的美人怎么可能轻易就死了?” “美人?”韩诺这才追究起他的称呼来,“你怎么知道她长得美?” “怎么?只许你一窥真容,便不许本殿下知道了?”封文琰眉间一挑,轻笑道。 韩诺翻了翻白眼,“你身在凤栖皇朝,又是太子,平日里事务繁多,怎么还有心思管顾别人妃子样貌如何?” “还是那句话‘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封文琰轻笑道,“再者,这天底下有谁不知揽月皇朝一向以英明和冷酷无情著称的皇帝恋上了一位倾国倾城的女子,而且不惜与全朝官员闹翻也要独宠她?吾辈皆是心怀好奇之心者,有此美女,岂有不一探其容之理?”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滴水不漏,让人不相信也难。 韩诺闻言点了点头,“此话倒是不假!”纵是他原本远离江湖也听过这些传闻,何况是他一朝太子。 墨问听着他们一来一回的对话,目光微微一沉,旋即又看向一旁沈若愚,却只见他一双喷火的眼睛仍是不放过司徒漠的背影。叹了口气,他走到门口,便将房门紧闭,如此一来,沈若愚那双如火一般的眼便直剌剌地钉在墨问的后背上。 墨问只觉背脊好似被火烫了一般,有些僵硬地转过身来面对他,“青城公子,苏小姐需要休息!” 沈若愚瞪着他,“那又如何?” “青城公子,你也需要吃饭休息!”墨问被他盯得全身发麻,这天下闻名的青城公子果真不是一般人,“你该为苏小姐考虑才是!” “什么意思?”沈若愚往前迈一步,此刻的他只要一提到苏晓玥,心便不由自主地痛起来。 墨问干涩地笑了笑,“这一路走来,我看得出苏小姐还是很在乎青城公子你的,若是她明日醒来发现你形容枯槁,她该是有多难过!”墨问第一次发现自己有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领。 可偏偏这样的瞎话还有人相信。 “真的?”沈若愚一把抓住了墨问的领口,眼底是一丝兴奋,“她真的在乎我?”沈若愚只觉一颗心雀跃得仿佛要跳出胸口。 墨问微微撑大眼,而后点了点头,“这是自然!”顿了顿,又道,“那个,能放开在下么?”好歹他也是一国的王爷,被人如此拎着领口实在是不太像样。 “呃?”沈若愚微怔,而后这才反应过来,不紧不慢地将手松了开来,一面平静地致歉,“抱歉!” 终于被“解放”的墨问微微整了整衣服,而后轻咳一声,“没事!不过,今天大家也累了一天了,还是先吃点东西,再去休息休息吧!” 众人皆是点头。 “也是,快要饿死了!”韩诺摸着自己的肚子皱眉,方才倒是不觉得饿,这一说才觉得。 封文琰自然也是轻笑地点头,“再不吃可就该天亮了。” 至于沈若愚,则是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而后才缓缓地说道:“劳烦带路。” 墨问这才笑着点头,“好,这边请!”说着,便引着几个人去往厨房。 直到门外的声音消失不见,司徒漠才算是完全安下心来。他心里很明白,若不是他自己动作快了一步,只怕这时候便不是他守在她的身边了,更有甚者,若不是他动作快了一步,只怕他得到阴曹地府才能见到她了。 “你怎可以如此吓我?”深深地看着眼前那张苍白的小脸,司徒漠只觉心口像是被人生生剜去了一块。她总是有这样的能力让他痛于无形。“我知你恨我,可你必须活着才能恨我,你好好地活着,即便是恨,我也让你就这么恨,千万千万不要让我再也看不到你,懂么?” 回应他的是她的悄然无声,苏晓玥静静地躺在那儿,连呼吸也是极为轻弱的,若是不仔细地感觉,她便如死了一般。 “不懂?”司徒漠轻笑地伸手婆娑她的脸,“你是知道我的脾气的,若是你不见了,那么,即便是上天入地,我也会把你给找回来。若有阻挡,我都会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纵是阎王殿,我也会闯进去把你拉回来,你懂了么?” 虽然他从来都不相信鬼神之说,可是若真是有她失去踪迹的那一天,那他就是穷尽天下巫蛊之术,也会在所不惜! 床上的苏晓玥像是听到了他的话一般,竟微微地皱起了眉。司徒漠心头一喜,忽而有些明白,她兴许能听到自己说的话。 “晓玥,你能听到我说的话是么?”激动下的司徒漠不敢将她抱起,只能将脸颊贴在她的脸上,一面低声继续说着,“我不准你死,不准你消失,你可听清楚了?” 苏晓玥毫无回应,只是她鼻息的气息更显温热。 司徒漠轻笑了起来,看来她在梦里也很是生他的气,“你怒了?不喜欢听我说这些霸道的话?”顿了顿,他又继续道,“我知道,没有人敢跟我呛声,没有人敢杀我,没有人敢骗我,只有你苏晓玥一人敢,所以我许你好好地活着,最好能一辈子跟我呛声,再杀我千百遍也没有关系,再骗我千遍也没有关系,只要你好好地活着,活着在我的身边。” 司徒漠从未如此深情地对一个女子说出这些话来,可是这些话却像是在心中预演了无数遍一般脱口而出,而且毫无矫情的意味,这令他不觉失笑。若是这些话传出去,有谁会相信是他堂堂揽月皇朝的一国之君说的? 这一夜,司徒漠喃喃地在苏晓玥耳畔不停地说着话,而昏迷中的苏晓玥偶尔会有些许的反应,或是皱眉,或是握紧了双拳,又或者紧咬他搁放在她唇边的手指。两人难得的相处“融洽”。 却说剩下的四个人在用过膳之后,便各自洗漱了。却唯有沈若愚一人又回到了苏晓玥所躺的房间外。以他的武功哪怕是再细微的声音也是能够听得清楚的,何况是司徒漠那低沉的声音。于是他后来所说的话竟是一字不落地落进了沈若愚的耳中。字字句句间透出的那份霸道的真情,第一次让他感到震撼。 他总是以为司徒漠不过是仗着自己的身份所以才对她抢夺,却哪里知晓他对她的情根本就不必他浅。他是一国之君,可以坐拥天下美女,可他偏偏独宠她一人。第一次,沈若愚换了个角度去思考,若是他是司徒漠,他会为了她而罔顾朝臣反对专宠于她,会为了她而宁愿放弃后宫佳丽三千一心只有她,甚至会为了她而放弃天下抛弃手中权力么? 沈若愚静静地想着,倏尔抬眼,转身,单脚点地飞身往东而去。 不远处,墨问静静地看着夜幕中一道如仙般的身影渐渐消失,不觉叹气摇头,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看来当真是所言非虚啊! 想着,他的目光又看向传来细碎声音的房间,心里更是感慨万千:他不曾跟这样的女子说过话,亦不曾见过她的真容,可偏偏这颗心也被她牵动,这算不算是心动了呢? 无解! 微叹口气,墨问便转身回到房间内,然而就在关门的一刹那,一阵怪异的风忽地从耳畔而过。 “谁?”墨问立刻拔出了腰间的佩剑。 “属下见过南萧王!”一道黑色的身影正稳稳地跪在他的面前,那人长相一般,国字脸,剑眉直入额鬓,不过,脸上却有一道疤痕。 “蓝勇?”墨问拧起眉,迅速地收起了剑,“你不在他身边待着,跑到我这儿来做什么?” “国主听闻您已回国,希望您能尽管进宫。”蓝勇微抬起头看向他,“最好是能在明日进宫。” “明日?”墨问拧起眉,断然拒绝,“明日不行!我这边还有重要的事情处理。” “这……属下没办法交差!” 墨问冷哼一声,“没办法交差也得交差。我说明日没办法回去就没有办法回去!你该知道本王的性子!” “……是!王爷!”蓝勇无奈,只得低头,“不过,还请王爷能给属下一个理由,也好向国主禀报。” 墨问瞪了瞪他,他也清楚眼前之人的脾性,若是他不说出个好的理由来,他也绝对不会如此轻易就走人,“你只告诉他,我这边有一个重病患者需要救治即可!” “可是,这里不是还有青枫老人么?”蓝勇低着头回问。 瞪着他,墨问忍着怒气,“师傅身体抱恙,无法为那人治病,药庐中只有本王才能做到。现在可满意了?” “王爷息怒,属下只是依照国主的意思办事!”蓝勇也未露出半分恐惧,“既然王爷如此说,那属下便如此跟国主回复即是。属下告退!” 墨问转过身冷哼道:“不送!” 说完,身后的那道身影便飞身离去,片刻便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许久,墨问才缓缓地转过身看向窗外,低喃道:“皇兄,看来我一直都在你的掌控范围之内啊!” 窗外,月辉清明,温和又不失冷冽。 苏晓玥不知道自己又昏睡了多久,只是觉得头痛得厉害,喉咙干得快要冒出火来。 “水——”她近乎无知觉地喊着。她需要一杯水,不,需要一大壶的水。“水——我要喝水——” 一夜未合眼的司徒漠乍然听闻她嘶哑的声音,又是惊喜,又是诧异,竟有些呆住了,不过,很快便反应过来,忙是倒了一杯温水,一手将她抱起,一手将水递到她的唇边。 嗅到了水的味道的苏晓玥迫不及待地将那杯水一饮而尽,喉咙仿佛干旱之地骤降大雨般舒润。 “谢、谢谢!”苏晓玥淡淡地对着面前的人道谢,一时之间她根本没有想起这人是谁。 司徒漠瞠目看着她,忽地明白她根本就没有意识他究竟是谁。心中倏地燃起一团火,顿时缄默无言。 许久不见回音,却只感受到他滚烫的气息,苏晓玥有些诧异地皱了皱眉,而后才一点点挣扎着缓缓睁开眼。许久不见阳光的双眼顿时传来刺痛,让她不得不又眯起,而后又适应着缓缓睁开。这样的情况,她在做杀手任务时也是时有经历的,于是,很快她便适应过来。而越是睁开她那双眼,她心中的不安便一点点地扩散。直到眼前那张冰冷的脸完全呈现在自己的视野中,她才狠狠惊诧地出声,“你——” “我怎么会在这儿?”司徒漠冷冷地勾起唇角,乍见她清醒的喜悦被她一瞬间难以置信和明显厌恶的眼神完全淹没,他早该知道的! 感觉到他双手抱着自己,苏晓玥顾不上虚弱的身体便想狠狠地甩开他,可是司徒漠哪里能如她所愿?一双手紧紧地拥着,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去,即便她那双眼依然是带着恨意。 “放开我!”见挣扎无效,苏晓玥也停止了动作,只冷冷地瞪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 “好不容易将你救活,你以为我还会放开你么?”司徒漠冷嗤,“苏晓玥,你不要再做梦了!” 苏晓玥死死地瞪着他,忽地低下头狠狠地往他手臂上咬去,这一口扎扎实实地咬到司徒漠的肉,咸咸的血味顷刻间在苏晓玥的口中回荡。 司徒漠低头看着,只见自己手臂上的肉被她紧紧地咬在口中,素齿如狼牙撕咬猎物般一刻不肯放松,很快,他的手臂便是一片血肉模糊。这是多大的恨才能让她如此! 他静静地看着她发泄心中对他的恨,自始自终他既没有阻止,也没有皱过一下眉头。 “我说过,你想要恨我也罢,要杀我也罢,我都在这里。”片刻之后,苏晓玥咬得牙齿都快痛了,头顶却忽地传来这样一句话,顿时让她全身僵住了。 手上的疼痛感瞬间减少,这让司徒漠不禁轻笑了起来,“晓玥,我很高兴你能将我的话听进去!”哪怕只是那么一瞬间也好,至少他知道他还是能影响到她。 “你到底想做什么?”苏晓玥缓缓地抬起头,满唇鲜血地盯着司徒漠那带笑的脸,“我骗了你,你不是该恨我么?”他该追杀她到天涯海角,而不是此刻这般任由她伤害他,这才是正常人的思维! “没错,我恨你!”口上说着恨,司徒漠的脸上却仍是挂着淡淡的笑,他微微低头,掏出丝绢为她将唇角的血轻轻地拭去,“恨不得将你永远囚禁在我的身边,恨不得将你倾国倾城的容貌遮掩起来只让我一个人看到,恨不得给你施个法术,让你的心里永远都只有我一个人,这一辈子都不会想离开我的身边……这就是我对你的恨!” “你——”苏晓玥不敢相信地瞪着他,他,这是司徒漠吗? “怀疑么?其实我也怀疑这是不是我。”司徒漠无奈地叹了口气,而后将她抱紧,苏晓玥怔怔地完全不知该如何反应,这样的他,她根本就是陌生的,“知道你骗我,我恨不得将你撕碎,想着,若是将你抓回来,我一定抽了你的筋扒了你的皮喝了你血,以泄我心头之恨,我那么真心待你,你怎么能骗我?怎能将我当猴子一般地戏耍?你可知,当时的愤怒让我失去了理智,伺候我的人有好几个都被我斩杀,甚至后宫中的妃子也有好几个被我打入了冷宫。” 下卷22:玩计谋,妃本狂傲(22) 苏晓玥愣愣地听着,忽地感觉自己竟没办法思考,又只觉得眼前这人实在是可笑,可她偏又笑不出来,只能任由他在自己耳边淡淡地诉说,仿佛只有她才能让他说这些话,仿佛只有她才能听他说这些话。 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因为她从来都未曾经历过,此时此刻,她能做的似乎只有继续听下来。 “你可知道,在整个皇宫里疯传着我因为你的离开而发疯了。”司徒漠继续说着,声音平静得仿若不是在说自己的事情,“我确实疯了,疯得心里眼里都只能容得下你一个字,你这个狠心的女人,你怎么能那么轻易地离开我?”末了,他磨牙的声音传到她的耳中。 “我说过我恨你!”恨他夺了她的身!她苏晓玥一生在世,杀人无数,从来不在乎别人,只在乎自己,别人侵她半分,她必还以十分。杀人是最为直接的。然而,有时却是因人而异。他贪生,那么她便让他痛苦地去死;他想死,那么她便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性情骄傲,那么她便将他的骄傲和尊严踩在脚底;他卑微懦弱,那么她便让他在尝过尊贵之后,一把将他推入深渊……她有无数的报复手段,而她清楚像司徒漠这一类人的脾性,所以她踩在他的痛点狠狠地下脚。她以为这会带着他最大的耻辱和痛苦,可是如今,她都听到了什么?难道一切都是她失了准数? “我知道。也听得真切!”司徒漠目光深沉,“但是这都没有办法阻止我爱你!” “爱?”一个字让苏晓玥瞬间意识乍起,而后冷笑起来,“这个字眼太陌生,我从未学过。”从来没有人教过,而她自学天赋又太差,一辈子都学不来这种东西。 “我来教你。”司徒漠深情款款地看着她,“我会教会你的。” “是么?”苏晓玥冷冷地看着他,几分迷惑,几分冷清。“可是我不想让你来教。”在她还没有弄清楚他突然改变的用意之前。 “那么,你想让谁来教你?”司徒漠缓缓地放开她,紧盯着她的双眼,“是外面的沈若愚,还是那醉国的南萧王,抑或是凤栖皇朝的太子,还是韩家后人?你中意了哪一个?” 一串的名称让苏晓玥瞬间有些头晕,沈若愚和那韩家后人她是知道的,可这醉国的南萧王和凤栖皇朝的太子又是哪里来的?她根本就不认识好不好? “你到底在说什么?”苏晓玥冷冷地瞪着他,“我何时认识那些人了?” 司徒漠的眼底亮起一瞬而过的喜悦,“你怎会不认识?他们可是个个都仰慕你许久。” 苏晓玥翻了翻白眼,“他们仰慕我是他们的事,与我何干?”这种事情还需要搬到台面上来说吗? “不可能没有关系。”司徒漠带着几分满意地轻笑着,他了解她的脾性,既然是无干系,那便是真的,只是,他还是得做好防范,“他们在你中毒救治期间可都是关心不已的。” “别人的关心我自然会当面道谢,但是仅此而已。”苏晓玥冷冷地说着,像是说给自己听,却又像是专门说给司徒漠听,只是她自己毫无察觉。 司徒漠闻言自然是眉梢也笑了起来,“我喜欢听到你这样说话。” “你在说什么?”离开了司徒漠怀里的苏晓玥再没有方才的那分迷惑,头脑清晰无比,“你喜不喜欢与我何干?” 司徒漠冷冷地眯起了眼,难道方才他所说的这些一点用处都没有么?不,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她情绪有变,那么他最好还是再接再厉。不过,欲速则不达,他必须得需要些耐心才行。没关系,反正他们有的是时间耗。 “好了,不要多说话了。”司徒漠忽地换上了一张笑脸,“我去看看厨房是否为你准备好了早膳,一会儿便给你端进来。”说着,便起身往门外走去。 苏晓玥静静地坐在床上,看着他的背影,高大挺拔,仿佛一座高山般,在别人的眼里看来,这样的一个伟岸、有能力、有霸气的男人是值得依靠的,更是适合依靠的,无论是他的人,还是他所能给人的权利和财富。可是,她却不并适合。这个男人表面看着仿佛时时刻刻在阳光下散发着光芒,让人觉得炫目光彩,可是她却似乎能透过他那光鲜的外表看到他阴沉的内心,就像她看自己一样。也许他对她说的话有真心存在,也许他对她的爱诚如他所说的那般,可是她除了一时的迷惑和不解,偶尔的不安和躁动之外,感受不到其他,没有别人口中所说的那种甜蜜,即便是方才他说了那些甜言蜜语,她也没有那种激情澎湃的感觉。如果爱是这种感觉,那么她当真不明白别人为何不是她这种感觉。 想到这,苏晓玥忽然皱起了眉,原因不为别的,正是外头传来了一阵对话声。 “封文琰,你确定要现在进去?” 她听得出来,这是韩诺的声音,那这封文琰又是哪一个? “废话,好不容司徒漠走开了,我们当然得进去。”封文琰的声音嚣张至极。 听到他的声音,苏晓玥的脑中忽然闪过一道灵光,她似乎猜到这人究竟是谁了,只是这些人聚在一起是想做什么?不可能只是因为她吧? “这……”韩诺显得很迟疑,虽说好不容易等了个空当,只是却是不知里面的她是否醒了。 “别犹豫了,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封文琰一句话便直中红心,“你该不是以为凭你的能力能正面从他的手里把她夺过来吧?”人贵有自知之明,兰奇大陆上谁不知道司徒漠的功夫出神入化,想打败他简直比登天还难! “我……”韩诺顿时无语了。“好吧,进去!”说着,咬牙便准备敲门。 “你们想做什么?”一道声音很明显地阻止了他们的动作,是墨问的声音。 苏晓玥皱起了眉,想到墨问,便想到他是醉国皇室的身份,方才又听司徒漠说起其中有一个是醉国的南萧王,那便是他无疑了!那么剩下的这个封文琰就是凤栖皇朝的太子了。 “南萧王。”果然,封文琰的这一声称呼证实了苏晓玥的猜测,“你也起得这么早?” 墨问懒得理他,直奔主题,“你们想进去看她?” “难道你也是要进去看她?”封文琰很快反驳,似乎怕他阻止。 墨问冷笑,“我是给她送药,你们呢?”言下之意是毫无建树便想窥见美人真容实在可耻。 “你——”封文琰和韩诺瞪着他一忍再忍,“我们跟你一起去送药。” “她的毒刚稳定不宜同一时间见太多的人!”墨问淡淡地回着,那样的口气听得直让封文琰和韩诺二人想揍他一顿,可是偏偏他们在病美人的门口,想动手还得考虑一下她的情况。 “算你狠!”封文琰和韩诺都咬起了牙。 “承让!”墨问挑了挑眉,轻笑,“还不让开,药若是凉了失了药效,你们负责?” “你——哼——”封文琰和韩诺指着他冷哼一声,而后甩袖走到一边,恨恨地瞪着他,恨不得在他身上凿出个洞来。 墨问略为得意地笑了笑,看着别人吃瘪自己心情还是不错的。端着药碗,他一面敲响了门。 苏晓玥自然是没有二话地让他进来,“请进!” 墨问这才推开门走了进去,最后自然也没忘记要把门给关上。然而,就在他准备关上时,苏晓玥却开口了。 “门就开着吧,房间里挺闷的。门外不是还有人么,让他们进来吧!” 完全出乎墨问意料之外的话让他不由得呆了呆,话说她是故意跟他作对的吧? 然而,即便如此想着,他也没有多说,将门打开,冷冷瞪着门外两个喜出望外的人。 “苏小姐(小美人),那我们进来了!”两人异口同声,只有称呼不同。当然,封文琰这一声“小美人”毫无意外地惹来其他人的怒视,而他自己却当做没看到。 听到这样略显熟悉的称呼,她自然是皱起眉,心下也有了计较,是那个家伙! “苏小姐,请喝药!”墨问已端着药走到了她的身边。 苏晓玥看了看那黑乎乎的一碗药,下意识地皱眉,而后伸手准备将它接过来。 “等一下,苏小姐身子虚弱,还是我来给你喂药喝吧!”墨问静静地看着她说道。 “嗯?”苏晓玥拧起眉,这下子她有些疑惑了,“醉国的南萧王经常做这样的事情?” “什么?”墨问微微一愣,没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 此时站在他身后的两个人却是偷偷笑了起来,果然看着别人吃瘪也是心情大好的啊! “南萧王经常给女子喂药喝?”苏晓玥完全不介意再重复一遍。 “这……”墨问有些哭笑不得,“你怎么知道我是南萧王,而且,谁跟你说我经常给女子喂药喝?”难道他看起来像是这样的人么? “猜的。”苏晓玥轻轻一笑,“至于这经常喂女子喝药么,你堂堂一国王爷,怎会自贬身份甘为我这无颜之女喂药,不是常做,又是为哪桩?”话说,她脸上的那张人皮面具好像还没卸下来吧。 “无颜女?”墨问微微抽了抽嘴角,转身对着还在偷笑的韩诺说道,“韩诺,麻烦把桌上的镜子递给她。” 韩诺微微撑大眼,“我?”他竟然差使他? “对,就是你。”墨问毫不客气地点头,“难道你不愿意为苏小姐做事?” “笑话,怎么可能!”韩诺说着,忙是快步走到他所指的桌子上把镜子拿过来递到苏晓玥的手上,“给你,照照,你怎么可能是无颜女?若你是无颜女的话,这世上就没有美人了!” “哎哟,韩家后人原来也会说甜言蜜语!”封文琰取笑起韩诺来。 韩诺面呈赧色,“什么叫甜言蜜语?我这是发自肺腑!她本就倾国倾城。” 苏晓玥有些怔愣地看着他们,现在是怎样,他们是要为她美不美来开个讨论会么? 摇了摇头,苏晓玥低头看向手中的镜子,却只见原本该是平凡之姿的脸此刻正现着她原本的容貌,粉嫩如新的肌肤,黛眉淡扫,一双翦水眸,小巧的鼻子,泛白的嘴唇,此时她竟还有几分病态之美。 “谁把我的人皮面具给摘掉了?”苏晓玥看着这张脸很是不悦。 众人微有诧异,面面相觑,这年代,竟还有人不喜欢看到这么漂亮的脸蛋的,真是稀奇至极! “应该是我师傅。”稀奇归稀奇,人家提了问,自然得有人回答。墨问想了想,便如是回答道。 “你师傅?”苏晓玥皱眉,那个老头? 墨问看着她点了点头,“许是为了给你救治不得已而为之。” 苏晓玥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你还是赶紧喝药吧!”一旁的封文琰趁着空当忙不迭地说道。 “是啊!赶紧喝药,否则一会儿这药效就该散了。”韩诺像是复读机一般地符合着。 听到“喝药”两个字,苏晓玥的眉头再次皱了起来,但是,很快她便从墨问的手中接过药,也不管他正打算劝什么,仰头便将药一口喝完。末了,将药碗递回到墨问的手中,只淡淡地吐出两个字:“蜜饯!” 墨问见状便是失笑,伸手便从胸口掏出一包蜜饯递到她手上,“好在有了上次的教训。” 苏晓玥勾了勾唇角,“孺子可教么!” 见着两个人的互动,封文琰和韩诺皆是面色微沉,而后皆是有些黯然神伤,抬脚便准备往门口走去。 “你们两个干什么?”苏晓玥一面吃着蜜饯,一面盯着他们的身影,“刚才不是还争着抢着要进来看我?这会儿没说上两句话便要走了?实在于理不合呀!” “这——”封文琰和韩诺缓缓地转过身,有些尴尬地看向她那双犀利的眼。 “呵呵,这个,既然我们都看着你喝下了药,我们自然就放心了。”封文琰笑着说道,“我们呢也主要是来看看你身体是否好些,从方才的情形看来,你的确是没什么大碍,我们也就不好再打扰你休息了。” 苏晓玥眯起了眼,果然不愧是做太子的人,说话还是挺讲求技巧的。 “封文琰,凤栖皇朝的太子殿下,承蒙您惦念,小女子的身子确实好了不少啊!”苏晓玥笑吟吟地看着他,淡淡地说道。 “你——”封文琰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 “瞧太子殿下您这话说的,”苏晓玥抿唇笑着,“凤栖皇朝的太子殿下,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你怎么会如此一问呢?” “你——”封文琰愣愣地看着她,完全不知道她究竟是想唱哪一出,“你想说什么?”他比较喜欢开门见山,尤其面对的还是像她这样分明就是狡猾无比的女子。 “小女子我能想说什么,不过是跟尊贵的太子殿下说说话,好沾染些贵族气,也好让我这瘦弱的身子变得好一些。”苏晓玥笑得那叫一个灿烂,好似她说的话是多么诚恳一般。 而封文琰只觉全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这是身子下意识地处于防备的状态,他再清楚不过,看来她想对他出招了,只是,她究竟想对他做什么?他忽然有些好奇和期待了。 “两位似乎之前就认识?”一旁的墨问状似无关痛痒地问道。 封文琰略显尴尬地笑了笑,双目看向笑得清闲的苏晓玥,那样的情况下认识他怎么可能抖出去,只是她会不会说? “这个么——”苏晓玥状似认真地想了想,“似乎也没有什么印象,毕竟我比较贪睡,若是在梦游时见过估计也记不得了。” 梦游? 众人嘴角抽搐,天底下谁人能说出这样的理由来?只有她苏晓玥一人! “原来如此。”墨问有些无语地点了点头,而后起身道,“好了,药也喝了,这会儿,想是司徒漠该把你的早膳端来了,你暂时先歇会儿吧!”说着,转身又对着封文琰和韩诺道,“人也看过了,走吧!你们不饿,我可是饿了!”说着,也不管他们跟不跟上,径自往门口走去。 封文琰和韩诺看了看他的背影,而后转身对苏晓玥道:“你好生歇着,我们出去了。” 苏晓玥点了点头,“多谢二位。” 两人诧异地看了她好一会儿,见她没有要解释的打算,不觉都拧着眉往外走去。直到两人走到门外,再到用早膳,两个人都一直在想着她为何对他们说“谢”。 苏晓玥笑吟吟地看着他们,她自然是猜到他们的想法,其实,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对他们说谢,等到说出口时她也有些呆住了。究竟为何要说谢?她向来不是那种知恩图报的人,也鲜少真正地因为某一件对自己有利的事情对别人说过谢字,可这一次,她却是连想也没想地说出口了。 苏晓玥凝着一张脸开始沉思:苏晓玥啊苏晓玥,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了呢? 下卷23:玩计谋,妃本狂傲(23) “想什么想呢?竟想得如此入神?连我敲门都不曾听到。”端着早餐的司徒漠一进来便看到她坐在床上发呆,神情竟带着几分少有的愁绪。 “反正不会是想你。”苏晓玥立刻收回了不该有的思绪,冷着脸地说道。 “是么?”眸光微沉司徒漠仍是笑着,仿似一点也不在意她骤然的改变,还有她那张冰冷的脸和那永远都结着一层薄冰的眼,“你如此说是想惹怒我?” 苏晓玥轻笑起来,“我可怎么敢?” 司徒漠看着她哂笑,“行了,用早膳吧!” “这才几日不见,阁下的性子可好了许多。”苏晓玥冷笑地看着他专注于为她摆早膳的侧脸,若说之前还能多少了解他的心思,可如今她看他却已是一团迷雾了。 “哦?”司徒漠淡笑,“我倒是没发觉。来,尝尝这个粥。”一面说着,一面舀了一勺的粥递到她嘴边。 扑面而来的蔬菜山药清粥味瞬间调起了苏晓玥的胃口,只是—— “我自己来就可以了,不敢劳烦你!”她又不是没有手,哪里就需要他来伺候了! “不麻烦,这是我该做的。”司徒漠一面说着一面将粥贴近她的双唇。 “你——”苏晓玥正想说话,谁知一开口便给他钻了空子,一勺清粥便被她纳入口中,清新的味道让她不禁咋舌,“味道挺不错。” “很好,再多吃点!”司徒漠眯眼笑着,黑眸深邃,看不清到底是高兴还是不不高兴。 苏晓玥有些疑惑地看着他,她是出现了幻觉还是怎样?为何她方才会听到他的磨牙声?可是他分明是一张笑脸没变啊! “怎么了?”司徒漠嘴角扬起,“我脸上长花了?” 苏晓玥冷哼了一声,“花倒是没长,不过倒觉得你长了一双翅膀。”一双恶魔的翅膀,在白天隐形,在晚上天知道会怎么样。她相信自己的直觉,他一定有鬼! “翅膀?”司徒漠为她匪夷所思的想象而轻笑,“难道我还会飞不成?” 苏晓玥静静地看了他半晌,而后笑着说道:“你自然是会飞,你不是真龙天子么?真龙上天下海无所不能,又岂有不会飞之理?” “没想到爱……”司徒漠笑了笑,立刻改了嘴,“晓玥你也会说笑话。” “笑话?”苏晓玥实在觉得好笑,“你觉得我像是会讲笑话的人么?”就是要讲,也不会是跟他讲。 “那么你这话是何意?”司徒漠扬眉,“总不至于来赞我拥有那至高无上的地位吧?” 苏晓玥粲然一笑,“如何?有何不可么?” “这若是搁在别人身上,我倒是乐意相信,只是你么,”司徒漠笑着摇头,“我打死都不可能相信。”以她的个性,他的地位、尊严和骄傲都是尘埃一颗,入不了她的眼,她不把它们踩在脚底拼命地践踏已经算是她的仁慈了。 “既然了解,又何必多言?”苏晓玥冷冷地笑着,径自从他手上夺过粥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你——”手上突然一空,司徒漠微有错愕,再看她的表情,便是摇头一笑,“行,那你自己来吧!”再要多强求,便太过了。 半晌之后,苏晓玥在他的盯视之下终于将一晚粥喝完,而且是一粒都不剩。 司徒漠接过空碗,轻笑出声,“看来你确实饿到了。” “你饿个几天试试?”苏晓玥冷冷地瞥他一眼。 “饿几天?”司徒漠错愕地瞪大眼,倏地站起身,“他们竟然敢让你挨饿!”愤怒之下,君王的霸气尽显。 苏晓玥微愕地瞪着他,这才发觉,这样霸气凛然的司徒漠才是她所熟悉的,也才是他真正的脾性,而今日所见的他根本就是伪装的。 想到这一层,苏晓玥心头一跳,他为什么要伪装?重点是为什么要在她的面前伪装? 苏晓玥缓缓地低下头,神色阴沉,“司徒漠,我要休息了!” 正在愤怒中的司徒漠怔愣了,低头看向她,却见她垂着头,完全看不到她的表情,也感觉不到她身上的气息。 “你怎么了?”司徒漠眯起眼小心地问着。 苏晓玥冷冷地勾了勾唇角,要装是么?好,那我们就看看谁更能装。你司徒漠又能在我的勉强装到何时? 打定主意,苏晓玥抬起头,扬起如花的笑靥,“没什么,只是喝完粥有些困了。你照顾了我一个晚上,也该回去歇着了!” “这——”司徒漠怔怔地看着她的笑,原本倾国倾城的容貌,如今因为这粲然一笑更显得美丽动人,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已不足以状其容。“好,你好好歇着!” 原本准备问问清楚的他竟鬼使神差地应了下来。直到走出门外,他才恍然回过神来自己做了什么。顿时便将自己数落了一番,然而,心头却又多了几分疑虑。她分明是从来不会对他这般笑的,为何突然如此了?是又想对他实施阴谋?还是单纯地因为他突然的转变而心生感动转变了? 至于屋内的苏晓玥却在他关上门的一刹那收起了所有的笑,变回了一贯冷面罗刹的表情。司徒漠,是你逼我不得不再次跟你作对的! 沈若愚一直都注意着苏晓玥房间的情况,进进出出的有哪些人,何时进何时出,他都没有遗漏过。所以,当司徒漠再次从她房间里出来时,他便迎面走上前去。 “你来这里所谓何事?”沈若愚单刀直入,毫无拐弯抹角地冷声问道。 司徒漠挑了挑眉,面色清冷,“青城公子这话问得可有些无头无脑。我来这儿自然是为了她。”除了她,哪里还有人能让他如此? “她已离开皇宫,你还想如何?”沈若愚冷冷地瞪着他。 “那又如何?”司徒漠双手覆在身后,冷笑道,“她能出来,我便能把她再带回去。”他与她这一辈子注定要纠缠到一起。 “你明知她讨厌你那个鬼地方。”他不明白既然她不喜欢他为何不能成全她?他不是自诩爱她吗?竟连基本的成全都做不到? “鬼地方?”司徒漠扬声大笑了起来,“在那个鬼地方我坐拥江山,在那个鬼地方我有后宫佳丽三千,在那个鬼地方我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在那个鬼地方,我能得到我想要的一切……” “可你得不到她的心!”沈若愚一针见血地截断他的话。 “没错!”司徒漠轻笑,完全没有被他打断后的不高兴,“所以我要她到那个地方去!” “她根本不喜欢那个地方,你带她回去只会让她恨你,你不怕吗?”沈若愚不明白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怕,我当然怕!”如果他不怕他不会亲自来,更不会特意改了自己的性子与她来磨,“但是,沈若愚,你真的了解她么?你敢跟我拍着胸口说她一定不喜欢站在权利的高峰指点天下吗?” “你——”沈若愚不敢相信地瞪大眼,她、是司徒漠所说的那样的奇女子么? “你不敢!”司徒漠冷笑着,“因为你根本算不得了解她!你与她是青梅竹马没错,可是你们分开时间有多长你自己想必也记得清清楚楚,她改变了多少,你又敢肯定吗?” “我——”一句句话塞得沈若愚半个字也吐不出来,原本是来责问司徒漠,却反过来快要被他说服!真是可笑!没错,他不敢保证她是真心不愿意呆在权力的顶端,必定她是那样的一个奇女子,若是问鼎天下,她也比不输给任何一个男子;他更不敢保证他十二万分地了解她,因为自再次见面到现在,她的改变让他一度难以接受。“可是,即便如此,那也该遵从她的意愿。她既然逃离了皇宫,那便是不想再回去,便不想回到你的身边,这一点你无法否认!” 司徒漠抿紧了双唇,目光阴沉,“没错,我无法否认。所以,我会让她改变主意。” “改变主意?你觉得她是那种能让你轻易改变的女子么?”沈若愚冷嗤一声。 司徒漠静静地看着他,目光坚定,“我会让她改变,我有足够的耐心。” “哈哈——”沈若愚大笑了起来,“你有足够的耐心,那她呢?你觉得她有多少时间?你难道不知她中毒已深?” 司徒漠顿时脸色阴沉得仿若阎王,“我若活一天,便绝不会让她死!” “真是可笑!司徒漠,你当真在意她么?”沈若愚冷冷地看着他,眼里是浓浓的怒火,“若你爱她,又怎么会为了留她在你身边故意不尽早为她治疗?若你爱她,又怎会为了怕她被别人抢去而放弃直接可以治疗的方法?若你爱他,又怎会忍心见她在皇宫中成为孤家寡人被你的大臣和妃子们奚落和辱骂?司徒漠,这就是你在乎她、爱她的表现?” “你——”司徒漠被他逼问得哑口无言,他也无话可说。没错,这些混账事儿都是他做的,只是,谁能想到竟会让她至斯? “你,司徒漠根本没有资格爱她!”沈若愚恨恨地一字一顿地说完,而后穿过他,往苏晓玥的房间走去。 司徒漠怔怔地立在原处,双拳紧握,全身的怒火像是一座亟待爆发的火山。下一秒,他便扔下碗筷,像离弦的箭一样往不远处的树林飞去。 早已在一旁“观战”许久的封文琰、韩诺和墨问三人面面相觑,谁能想到不过是吃一顿早餐竟也能碰见如此“景观”呢! “哎,红颜祸水这话果真是不假!”韩诺摇了摇头。 封文琰冷嗤一声,“去,再祸水,你不还是照样喜欢?” “你——”韩诺抬眼怒瞪他。 “你什么你?”封文琰瞥他一眼,“不过是说实话而已。” 墨问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你们慢慢吵,我得去师傅那看看。”说完,转身便往青枫老人的房间走去。 封文琰和韩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决定还是去苏晓玥的房间看看。 “师傅!”墨问敲了敲青枫老人的门。 “进来吧!”门内响起青枫老人的声音。 闻言,墨问忙推开门走了进去,却见青枫老人早已坐在书案边看书。 “师傅,怎么这么早就在看书了?”墨问走到他的身边诧异地问道。 青枫老人抬眼看了看他,而后在看到的那页书上做了做记号,阖上之后才回道:“她的情况,为师还得再看看。” 墨问心下一惊,“师傅?” “别急!”青枫老人忙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后绕过书桌走到一旁的竹椅上坐了下来,“她的情况暂时是控制住了的。只是,她体内有一种为师也无法查证的毒,它不会要了她的命,但是到底多久才会发作,为师也不知道。所以,为师才在这翻古籍循迹。” “可是,你昨日为何不告诉我?”墨问着急地坐到他的对面,急声问道,“若是我知道也一定会跟师傅一起查的。” “这事情并不是越多人知道就越好。”青枫老人摇了摇头,“你与他们在一起,难免会走漏很多信息,为师怕他们太过恐慌,也怕影响了那个姑娘治病的心情。” “这——”墨问沉默片刻,“师傅此话在理。可如今我知道了,师傅也该让我帮忙才是。” “不必!”青枫老人立刻否决,“你最好还是若无其事地回去照顾她,为师这边若是有好讯息必会先知会你。连为师都不曾遇过的毒,你肯定也是不曾见过的,所以,为师不敢让你冒险,你只当不知便好!” “可是——” “没有可是,为师的话难道你也不听了?”青枫老人的脾气也上来了,一个晚上并未休息多少时间已经是让人恼火的事情了,这徒弟再不听他话,他还不得气死。 见师傅发怒,墨问只得无奈地点头,“是,师傅!” “还有,”青枫老人舒了口气,又说道,“既然回来了,那就回皇宫一趟吧,不去看你皇兄,也该去看看柯儿。” 墨问愣了一下,“他们来找过你?” 青枫老人叹了口气,“回去看看吧!” 墨问沉默地点了点头,而后起身,“师傅,我先下去了。” “嗯,去吧!”青枫老人略显疲惫地叹着气。 墨问对着他作了作揖,而后才转身往外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在门口消失,青枫老人不禁叹惋:他这徒弟要到何时才会学会放下呢? 从青枫老人的房间出来,墨问便走到了苏晓玥的房间门口,只听得里面传来他们几个人的对话。沈若愚说的话极少,却是每一句都关心到位,韩诺依旧是性子急躁,被苏晓玥一两句话便气得没了泡,至于封文琰,油嘴滑舌却也依旧被她几句话塞得不知道说什么。听着听着,他不禁笑了起来,这样的女子哪里像是中了毒了,怕是别人个个都中了她的毒才是。 然而,这笑才不过两秒钟,他的心里便升起一股悲怆和愤怒,到底有多少人嫉妒她、恨她,才会让她的体内存在不知一种毒?而且是连师傅都无法解的毒? 墨问一面想一面又转身往青枫老人的房间走去,他得跟师傅说一声,无论如何,不管他自己乐不乐意,他都得回皇宫一趟,他得先把她的毒给解了。 却说司徒漠独自一人在树林中胡乱地舞剑发泄着心中愤怒,闇却静静地来到了他的跟前。 “属下参见主子!”闇低着头,却也清楚地知道自家主子又在为谁的事而发怒。 司徒漠这才愤怒地收起了剑,狠狠地刺到一棵树身上,“说!” “苏太尉又有动作了。”闇淡淡地禀报着。 司徒漠闻言冷笑,“果然不出朕所料。只要朕一离开,他便马上趁机要掀起风波来。他又做了什么?” “苏太尉借着江南赈灾不力为由罢了好几个官员的职。” “都是朕提拔的?”司徒漠冷冷地眯起了眼,苏世彦,你可真敢! 闇点了点头,“正是!” “知道了。你下去安排好,千万不能让自己人乱了手脚。”司徒漠冷静地吩咐道。 “是,主子!” “还有什么?”司徒漠冷冷地说道,“那只老狐狸不可能只做这些。” “武林大会上失利之后,他便开始借朝廷清剿反叛者为名,在武林上掀起杀戮,不少名门正派都受到了攻击,如今武林对朝廷怕是已开始有所积怨!”闇有些心惊地回着,他是知道苏世彦会通过武林来做文章,但是却没想到竟不是笼络而是杀戮。 司徒漠瞬即冷笑起来,“苏世彦,希望你不会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才是!” 闇有些疑惑地抬眼看了看他。 “不懂朕的意思?”司徒漠勾起唇角。 闇立刻点了点头,“属下愚昧,还请主子明示!” “他苏世彦以为借了朝廷的名义便能让武林群起而反朕,却不知若是有一日江湖中人知道幕后之人是他,他必定会死无葬身之地。”司徒漠的眼中闪着嗜血的光芒。 很好,苏世彦,这是你自己要撞到朕的刀尖上的,既然你想死,就别怪朕没有给过你机会! 下卷24:玩计谋,妃本狂傲(24) 眼前主子身上的戾气让闇不禁浑身一颤,他向来清楚主子的手段,尤其是如今的情况,他更加为对手担心,试问,暴怒中的狮子在遇见猎物之后还会给它留下一点残渣或是一根骨头吗? “那主子您打算回朝么?”闇问着,声音平静,可他心里却是颤颤发抖了。这是不该问的,而且他也是心中有数的。然而即便心里有了数,可是朝廷上诸多的事情还是需要主子亲自去处理的,总不能因为玥妃一人而耽误了整个皇朝的事务。 “怎么?”司徒漠冷冷地瞪着他,“你也要来反对朕陪在她身边?” 闇忙摇头,“属下不敢!”他绝对不敢表露出来,又不是不要命了。 “既然如此,再让朕听到这些话,可别怨朕没有提醒你!”司徒漠冷冷地发出警告。 闇无奈地点了点头,“是,主子!” “好了,你先回去!”司徒漠淡淡地说道,“有任何事情可找莫司尘商议。” “莫将军?”闇诧异地抬头。 司徒漠勾起唇角点头,“没错,就是他。不必担心,朕与他之间早已商议,而且你也知道他与苏世彦之间向来不和,敌人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朋友。”当然,这话的前提是利益至上。 “是,主子!”闇不得不低头,“那武林上……” “这个你也务须多虑,还有一个人可以帮忙。”司徒漠自信地轻笑道。 闇不解地皱眉,皇城中能够与苏世彦对抗的,除了莫司尘还有谁?难道是—— “就是你想的,司徒烨。”司徒漠扬唇一笑,“晚些时候,朕会给你一封书信,你亲自送到他手上。” “可、可是……”闇有些着急了,主子这算是病急乱投医么?怎么竟是些平时就与他作对的人?况且二皇子还被主子关进监牢过,他觊觎的可是主子的皇位,难道主子一点都不担心? “行了,朕说了就是。”司徒漠冷冷地说道,“你也不必多虑,朕会做对自己不利的事情么?” “……是,主子!”的确是他多虑了,主子从来不会做无谓的事情。 “行了,回去吧!“ “是,主子!” “还不走?”司徒漠一转身,却见闇仍跪着。 闇迟疑着,却仍是开口了,“主子,玥妃娘娘她……” “这里的事你务须担心。”冰冷的字落了下来。 “是,主子。” 从树林里回来,司徒漠正巧见着沈若愚从苏晓玥的房间里出来。两人免不了地要对峙一番,只是很快便被墨问给打断了。 “她最好能出来晒晒太阳,司徒漠你去劝劝吧!”紧跟着从沈若愚的身后走出来,墨问一见了司徒漠便开口说道。言下之意已经很明显了,他们这些人都已经劝过,但是没有成效,所以,指望他了。 “晒太阳?”司徒漠露出嘲讽的笑意,“你们在说笑话么?” “此话何意?”墨问皱起眉疑惑地看着他。 司徒漠却不理睬他,转过头看向沈若愚,“连你也劝她出来晒太阳?”问话之间尽是讽刺。 沈若愚眯起了眼,“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司徒漠轻笑了起来,“你还真敢问,你不是她的青梅竹马么?怎么会连她的喜好都不知晓?” 她的喜欢? 沈若愚脸色铁青,“我自然清楚。” “清楚?”司徒漠双手环胸,笑看着他,“好啊,那你说说看,看看与我了解的她是否相同,再来听听她是怎么说的。”说话之间满满的自信。 “你——”沈若愚愤恨地瞪着他,他是想让他在众人面前出丑,更让他在她的面前出丑! “怎么?”司徒漠扬唇一笑,“不敢说?” “我说,”一道清冷的声音拔地而起,冷冷地回应着司徒漠对沈若愚的挑衅,“你们这是关心病人的态度么?本小姐要休息,你们却在外面吵架?” 一面倒的局势因为里屋传来的这道声音惊天逆转,司徒漠的笑顿时僵在了脸上,而后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眸光落在窗棂上,仿佛能透过阻挡看到里面躺着的女子。 她绝对是故意的! 司徒漠几乎能想象到她嘴角是挂着怎样让他恨得牙痒痒的冷笑,她分明就是要帮沈若愚! 这一点认知让司徒漠感觉整个肺都快要被她气炸了。然而,现在的情况,他却只能忍着。 在场的人,除了沈若愚没人敢正面笑话他,皆是很识趣地走开寻个他看不见的角落暗自嘲笑。 “看来阁下要移步了。”沈若愚勾起唇角略带几分战胜者的姿态斜视着司徒漠,而后转身走开。 墨问立在一旁摸了摸鼻子,走到司徒漠的身边,低声道:“无论如何,无论她喜不喜欢,晒晒太阳对她的身体是有好处的。” 司徒漠转头看了看他,而后轻轻地点头,“多谢!”说完,大步朝着苏晓玥的房间走去。 打开门,走进去,到苏晓玥的床边,伸手点了她的穴道,抱起她,一手勾起一张躺椅,走出房门,将躺椅放在庭院阳光充足的地方,将她抱到躺椅上躺着,一连串的动作,司徒漠几乎是一气呵成,毫无停顿,节奏快得让人瞠目结舌,更让苏晓玥没有时间来抗拒和抱怨他的霸道和独裁。 “你——”终于能开口说话了,苏晓玥却气得只能发出一个单音节的字来,双目则死死地瞪着他。 “晒太阳!”司徒漠在她的身边席地而坐,从齿间淡淡地飘出三个字。 “司徒漠!”苏晓玥恨恨地磨着牙,他分明就知道她最讨厌见阳光,尤其是现在,看看这是多大的太阳,是想把她晒死了吗? 司徒漠缓缓地抬眼看向她,“既然身体中毒要医治,你就该听大夫的话。” “笑话!你是大夫么?”苏晓玥全身动弹不得,只能用目光杀人。 “我自然不是大夫。”司徒漠忽地扬起一丝笑意,“不过,那位南萧王却是,那位青枫老人也是,既然他们说了,你就该遵从。难道你想这毒一辈子都不得清除?你该知道,只要你的毒一日不清除,我待在你身边的时间就会越长!” “哼——”苏晓玥冷哼,“就为了我,你还不管你的江山了?” “管,当然要管!”司徒漠淡淡地说道,“我既为君,必对我揽月皇朝的子民负责,但是若你在我侧,我也不必要这江山了。” “司徒漠,你最好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你以为我会信?”苏晓玥面色一沉,冷冷地说道。 “信不信在你,我如何做便是我自己决定的,谁也更改不了。”司徒漠声音轻缓而坚决,“这些话将来会否兑现,那便需要你来见证,依你如今的身体,你觉得能撑到百年之后来评判么?” 苏晓玥静默以对,其实绕绕弯弯,他不过是想说服她好好配合大夫将身上的毒祛除,而后随着他回到皇宫里而已。难道这么简单的事她还看不出来么? 当然,她并不想与他赌什么气,身子是她自己的,未来的一切也是属于她的,她穿越重生一次,并不是为了来给别人试毒,更不是来寻死的,所以她自然不会忤逆大夫的意思。只是他这样霸道的做法无论如何也让她喜欢不起来,无论他的动机如何。 “你的做法可以再霸道一点。”苏晓玥咬牙眯眼。 司徒漠自然听出她的讽刺,却仍是淡定如常,“若是我像他们一样劝你,你会听么?你不会,你只会想尽一切办法让我落于下风,最后又不知得拖到何时。而我只是选了最为直接有效的办法!” “你——” 苏晓玥还想说什么,却被司徒漠三两下又点了穴位,“少说话,大夫吩咐的。”说完,闭上眼睛打起坐来。 苏晓玥说不出话来,亦不能动,只得一面忍受着太阳晒身的煎熬,一面死死地瞪着他的侧脸,心里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 众人将眼前的这一幕看在眼里,更将他们的对话听进心里,都不禁深深地叹气。 “难怪苏小姐对他的态度与对我们的不同!”韩诺淡淡地叹息,心里也吓了决定,既然知道她的心,他也不需再去多想了。 封文琰怔怔地看着庭院的两个人,第一次脸上带着苦笑,“果然得甘拜下风!”然而,即便如此,他还是想再努力争取,从来没有一个女子能让他在见到第一眼之后便难以忘记,他不想轻易错过。 沈若愚则是静静地看着,眸光闪烁不定,他没有开口,谁也不知他究竟在想什么。 至于那墨问,却是微微叹息,自古君王多情天下便难安定,这司徒漠当真一点都担心他的江山么?为了一个女子,他这君王付出的已是足够多了,试问,这陆上四国中有哪一个能做到? 叹息着,墨问转身便进了厨房,也该是煎药的时间了。 “谁?”然而,一进门,墨问便看到一个藏青色的身影从厨房窗口飘过,立刻大喝一声。那个身影见有人来,立刻飞身准备逃走,墨问忙跟了上去,一面怒喝,“休走!” 那个人的轻功也算了得,墨问原就不擅长轻功,于是只能是落在他的身后。 不行,这样下去他就该逃走了! 墨问心头想着,手上便开始有了动作,从袖中飞出数枚细针只朝那人的背后而去。那人只顾逃跑,却并未顾及身后,等到他心头一惊准备躲避时,却是已经来不及了,很快,他的步子便慢了许多。墨问见状心中一喜,加快了步伐朝他而去,并且很快就到了他的身边,那身着藏青色衣服的人中了他细针上麻药的招。 “说,谁派你来的?派你来做什么?”墨问挥剑便指向那人的脖颈,一面挑了他遮面的黑纱,一面厉声问道。 这是一张陌生的面孔,而且一眼,墨问便知道这人不是醉国人,亦非揽月皇朝的人,立刻心里产生了疑惑。 “我——” 那人正想说话,后面却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沈若愚一行人便赶到了。 “此人是谁?”沉着一张脸的沈若愚首先问话,森冷的目光落在那人的身上。 墨问摇摇头,“还没说!” “还没说?”韩诺冷冷地勾起唇角,眼里已经有嗜血的光芒,“那就让他好好说,让我们几个也听听,究竟是哪个吃了雄心豹子胆的,居然敢来这里加害她!” “对,本公子倒是想知道知道,谁给了他胆子,竟然敢在老虎嘴边拔毛,如此不要命的事儿也敢做,本公子实在是好奇得很啊!”封文琰一双凤眼早已眯起来了,正如墨问一样,第一眼,他就瞧出此人的不是醉国人,而正是他凤栖皇朝的人。 那人哪里能想到事情竟然会演变成这样,心里早已是惊恐不已,“几位大侠饶命,在下也只是受人之托而已。” “受人之托?”沈若愚冷笑着,“何必如此冠冕堂皇?你直说是谁指使的?”说话之间,他那锋利的剑也刺向了那人的脖颈,与墨问不同的是,他的剑锋划过了他的胸口,不深不浅,不长不短的一道剑痕一点点地沁出血来。 那人惊恐地撑大眼瞪着自己的伤口,口中喃喃地求饶,“大侠饶命,大侠饶命,在下只是拿人钱财而已,根本不知那人是谁,请大侠饶命啊!” 这样的求饶声压根不能唤起这几人的同情,反而更让他们想杀人。于是,在有了沈若愚的那一剑先例后,每一个人都在他身上挑了一个地方留在了他们剑存在的痕迹,一时之间,血腥味在空气中蔓延,那人已是遍体鳞伤,却仍是绝望地喊着求饶。 “哼——根本就是一条嘴硬的狗!”半天都不见他说实话,他们的耐心早已不够用了,尤其是韩诺,提剑便往他两条腿中间刺去,“你可想好了,要是再不说,本公子就把你的子孙根给切了,让你做一辈子的太监,让你生不如死!说!” 那人战战兢兢地盯着自己裤裆处,这一刻,他再也不敢隐瞒了,也顾不上作为杀手的职业操守,“我说我说,我都说!” 韩诺满意地冷笑一声,“看来早就该用这一招了!说!给我们原原本本地、一字不落地说,否则,你知道本公子会怎么做!”说着,挥了挥手上的剑。 那人全身无法动弹,只能血汗混合地盯着那把剑,喉咙一片干涩,“我、我是凤栖皇朝的杀手。” “这个不需要交代,我们都知道,说些我们不知道的!”韩诺又动了动剑。 那人忙慌张地回道:“是,是,我说,我说,苏、苏家……” “你说什么?”脸色骤变的沈若愚丢开剑,忽地一把扼住那人的脖颈,死死地瞪着他,“你方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那人震骇地瞪着眼前的人,这才看清沈若愚的长相,“你——你是……” “你不必知道我是谁!”沈若愚死死地掐住他的喉咙,“你刚才可是说到凤栖皇朝的苏家?” 那人的脸色青紫,无法开口,只能拼命点头。 沈若愚恨恨地咬着牙,“凤栖皇朝最大的商贾苏泰沅?” 那人点了点头,“正、正是——” “苏家哪一个?”沈若愚的指节泛白,脸色更是黑得吓人。连一旁的几个人也是面面相觑,看来这沈若愚是熟悉凤栖皇朝苏家情况的。只是,封文琰却是惊讶不已,怎么也没想到这苏晓玥竟是与苏家有关系,而且看沈若愚的情况,似乎与他凤栖皇朝也是关系不浅。这情况倒是复杂了。 被死死掐住喉咙的人许是因为身上的血流得多了解了部门的麻药,又或者是本能的求生意志驱使,竟抬起双手抓住沈若愚的手想将它掰开。 沈若愚见此情况冷笑一声,而后狠狠地将他摔到地上,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长剑直指他的一只眼,声音森冷得宛若阎王降临,“说,是哪一个?” “苏家二小姐!”那人好不容易稳住气,而后才回道。 沈若愚森冷地笑了起来,“好,很好!我没找上她,她倒是先寻上门来了!”原本看在小玥的面子上他不想再计较,如今,就别怨他了! “我、我已经说了,请……”那人还想开口求饶。 沈若愚却轻轻一笑,展颜间,竟是风华无比,“胆敢下毒害她,你就得先做好下地狱永不超生的准备!”说完,长剑一挥,直指那人的脖颈。 顷刻间,血液飞溅。没有一个人露出惊讶的表情来。 “啧啧,这血可真够脏的!”封文琰皱着眉,看着被血溅到的一角,“我得回去换件衣服了,你们呢?” 韩诺收起剑,扬扬眉,“当然必须得啊!”说完,便随着封文琰朝着药庐飞身而去。 “青城公子,请先留步!”墨问叫住也正准备回去的沈若愚。 沈若愚也没有回头,淡淡地开口:“南萧王有话直说!” “你该知道这人的身份!”墨问皱着眉看着地上的尸体,“你不怕——” 沈若愚冷笑地转身看向他,“南萧王,你为了皇位怕过么?” 墨问语噎,呆呆地看着沈若愚的身影如风消失,口中呢喃:“怕,怎么会没怕过?只是如今情况不同啊!” 下卷25:玩计谋,妃本狂傲(25) 一行人陆陆续续地回来,每一个人都得遥遥地看苏晓玥一眼。苏晓玥虽是无法动弹的,但是多多少少还能感受到大家的目光有些不同,有探寻,有疑惑,这倒是让她奇怪了。 “人呢?”司徒漠忽地扬声问正走在不远的墨问。 墨问侧过身看向他,目光瞥过苏晓玥,淡淡地回道:“死了!” “自杀?” “你觉得呢?”墨问反问。 “他杀!”司徒漠轻轻一笑,这空气中弥漫的都是浓浓的血腥味,想要猜不出来也难,“沈若愚?” 墨问忽地笑着点头,“你倒是挺了解他!” 情敌若是不了解,还做什么情敌? “那人要杀谁?”司徒漠轻轻一笑,心下也有了数,“晓玥?” 墨问点点头,“除了她还能有谁?” 闻言,司徒漠这才缓缓地睁开眼,只是太过热烈的阳光,让他只能半眯半睁着,偏是这种状况,让人心生几分戒备,“是谁?”森冷的声音似乎要把阳光的温度也比了下去。 “你应该知道她的身份吧?”墨问微微皱起眉。 司徒漠自然是点头,花费了时间和精力调查出来的,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知道又如何?”这次的事情与她本家有关系?她苏家有人要杀她? “那你就该知道她家的情况,大商贾家那些个明争暗斗可不比后宫里的差多少。”一不小心,一样的连怎么死都不知道。 司徒漠目露寒光,“我还没找她们,他们倒是先找上门来了!” 墨问微微一愣,似乎沈若愚也说的是相似的话。 “呵呵——”清灵的笑声忽然划破司徒漠制造出的阴沉和冰冷迸发而出。 “你为何而笑?”司徒漠侧过脸看向满目璀璨的苏晓玥,一时有些情迷,这副慵懒而清越的模样,他似乎从未见过。 苏晓玥勾起唇角,“没什么,只是忽然觉得该做点什么。”她苏晓玥还未开杀戒,便有人前来杀她,这实在是不符合她的个性。她倒是要去瞧瞧,是哪根葱这么没有眼力劲儿。 话一出,司徒漠便明白了她的意思,顿时扬起唇角,笑得极为残厉,“我乐意奉陪!” 原本还有些疑惑的墨问听到司徒漠的话,顿时完全明白了,恍然大悟之间,心头便是一颤。 “你——”墨问撑大了眼,他有些不敢相信。 苏晓玥似乎也感觉到他的目光,不觉冷笑,“南萧王,如今可看清我苏晓玥的面目了?” 听着她的声音,墨问的心里只飘过了四个字:蛇蝎美人!可是,看着她那张脸,他无论如何都不肯相信。 “也许是别人嫁祸。”良久,墨问才缓缓地开口。 “嫁祸?”苏晓玥冷冷地轻笑,“好理由!南萧王似乎对苏家很是偏袒嘛!” “不,我只是在陈述一种可能性!”墨问摇摇头,他只是想打消她要去凤栖皇朝苏家的念头,仅此而已。 “是么?”苏晓玥仍是笑得很轻,“若是如此,那么本小姐就更要去亲自验证一下了,省得有人给我苏家摸黑了!” 墨问顿时无言,他倒是想说冤冤相报何时了,只是,依照方才的对方看来,这样的劝说绝对是行不通的。 “我也去!”沈若愚冰冷的声音由远及近,他已然换了一身干净的玄色衣裳,一番梳洗过后的清爽模样,只是,那脸上阴沉的气息让人想夸赞一番都不敢了。 “你?”苏晓玥见不到他的人,只能听声音,不过也猜到是谁了,“可以,不过,可不可以有个条件?”说话之间,一双眼睛带着狠厉,又带几分调皮的光芒。 司徒漠、墨问和沈若愚三人皆是转头看向她。只是三人目光意蕴所指各不相同。司徒漠是几分诧异,她不是会向沈若愚提条件的,肯定是有别的意图,那么这意图是什么?墨问则是不明白,堂堂青城公子为她白头,更为她涉险,她竟然还提条件?至于沈若愚么,自然是疑惑,她从未跟自己提过条件,这是第一次。 “行,你说!”沈若愚答得极为爽快。 “贝儿!”苏晓玥启唇,道出只有她跟沈若愚才懂的两个字。 沈若愚顿时撑大了眼,而后摇头轻笑了起来,“我这才发现你竟然如此鬼灵精怪!”这样的字眼放在苏晓玥的身上极为不搭,可如今她的条件却又不得不让他用这个词来形容。 苏晓玥也是展颜一笑,“你是答应了?” 沈若愚轻笑,再没了方才的那股子阴冷,“当然,你的话我何时没有听过?” 苏晓玥闻言,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你们在说什么?”一旁,司徒漠的脸早已经黑了,“不能让我也听听?” “你没有听到么?”苏晓玥挑衅地扬扬眉,“我们可是很清楚地说明白了。” “贝儿?那是什么东西?”不用想,司徒漠也知道这个“贝儿”是他们之间的默契,可就是这样的默契让他抓狂。 沈若愚立在一旁得意地扬了扬眉,却不做声。 苏晓玥则是低声轻笑,“我为何要告诉你?”她像是会做没有任何好处之事的人么?他司徒漠要不要做眼睛太瞎的事情? “你——”司徒漠怒瞪着她,却见她仍是一张笑脸相迎,仿佛在嘲笑他因她而易怒。 良久,司徒漠终于愤愤地起身开步准备往树林走去,却忽地转过身,弯下腰,将苏晓玥抱起,而后快步将她抱回房间,动作依旧是一气呵成。 “你想做什么?”见司徒漠愤怒地朝着沈若愚走去,墨问怕是他们出了什么事,立刻站到他们中间准备劝说。 可谁想,司徒漠连看也不看他一眼,直直地瞪着沈若愚,“敢不敢跟我来?” “有何不敢?”沈若愚冷笑。 于是乎,司徒漠不再看他一眼,飞身往树林而去。 “你——”墨问还想说什么,却只见沈若愚冷笑一声,也跟着司徒漠往树林里而去。“这——” 墨问无奈地摇摇头,“不行,还是得跟过去看看,两人虽说都是武林高手,可越是如此,要是被打伤,那便是重伤了。”说着,脸上也显出几分着急,正准备往外走。 “南萧王!”房间里,苏晓玥的声音忽地响起。 墨问忙止了步,疑惑地来到她的房间,推开门走了进去,“有事?” “当然有事!”苏晓玥翻了翻白眼,没事找他做什么,“先解开我的穴道。” “这——”墨问有些迟疑,不是怕司徒漠杀了他,只是她若是一解开便寻机逃走,那他怎么向他们交代?又如何向师傅交代? “放心,我不会走!”苏晓玥像是能洞悉他的想法,淡淡地说道,“没听过人有三急么?难道你想送本小姐如厕?” 话一出,墨问的脸瞬间红了一大片,忙慌张地把她的穴道解开,“抱、抱歉!” 终于解开穴道的苏晓玥立刻坐起身来,脸色有些阴沉。该死,许久没动,她全身都有些僵硬了,该死的司徒漠!她绝对会讨回来! “你——”她突然迸发出的戾气让墨问不禁皱起了眉。 苏晓玥闻言横眉瞪向他,“有事?” 墨问被她的眼神弄得无言,这是赤果、果的过河拆桥!可是他又能说什么呢? “你不去看看他们?”墨问最后还是选了这个话题。 苏晓玥冷笑一声,“我为何要去?” “他们相斗可是因你而起。”难道她不该表示一下关心? “那又如何?”苏晓玥一句话噎死人,好似他们当真与她毫无关系一般。 “你——”墨问说不下去了,忽然就不懂,自己,还有外面那些人怎么就会莫名地喜欢上她这样的女子。不再多说,墨问便愤然转身,“告辞,你好生歇着吧!”一面说,一面走出了房间。 苏晓玥怔怔地坐在床上,目光投向窗外。——她应该表示一下关心吗? 最终,苏晓玥也没机会去表示一下关心,原因是某个怪老头的出现。 “青枫老人?”他连门都没有敲便直接走进来了,苏晓玥倒也不会责备他的无礼,毕竟,这是别人的家,只是他这个时候过来,时间点怎么都不对劲。 “找我有事?”苏晓玥单刀直入地问。 青枫老人看了看她点头,办了一张椅子坐在她的面前,“他们都去看青城公子和孝明皇帝比斗去了,我趁这个时间跟你说点事儿。” “为何现在说?”苏晓玥不禁奇怪。 青枫老人忽地轻笑起来,“一般人都会先问是什么事,你倒是特别,先问我为何是现在说。果然不同于常人。” “多谢夸奖。”苏晓玥淡淡一笑,“我倒不觉有什么。还请您把话说得明白一些。” “好!”青枫老人也不拐弯抹角,“是关于你自己身体状况的。” “我知道我身体中毒了。”苏晓玥微微眯眼。 青枫老人点点头,“没有错,但是你不知道的是,你中的不止一种毒。” 不止一种毒? 苏晓玥的瞳孔微微张大,而后缓缓地恢复正常,“您直说无妨!” “呵呵——果然非比常人!”青枫老人捋了捋胡子,眼露欣赏,“你体内还存在另一种毒,不仅潜伏时间已久,而且最重要的是,老夫道行尚浅,竟不知其名,亦不知该如何解。” 苏晓玥有些呆住了,如今这是什么情况,中毒也就罢了,还中的不止一种毒,不止一种也就算了,还有一种是连眼前这老大夫都没有听过的毒,这副身体的主人要不要这么衰啊! “恕我直言,”苏晓玥沉吟了一会儿,而后抬眼看向他,淡淡地问道,“这世间可还有比您医术更高的?” “这——”青枫老人略略想了想,而后点头,“的确有。” “谁?”苏晓玥双眼闪动着光芒。 “此人身在揽月皇朝,有‘鬼医’之称。” “鬼医?”苏晓玥微微眯起眼,忽地嘴角微扬。 青枫老人见状,不由得露出几分喜色,“你认识?” 苏晓玥笑着点头,“认得,自然认得。” “那便好了,只要找到他,你的毒能解的几率就大了。”青枫老人一副万幸的模样。 谁知,苏晓玥却淡笑地摇了摇头,“您错了,他的医术并不比您好。” “诶?”青枫老人愣了愣,“这怎么可能?” “我问您,您可见过他本人?”苏晓玥笑看着他。 青枫老人摇头,“还不曾有幸窥见真颜。”这也算是他人生的一大憾事。 “那我奉劝您还是不见为好。”苏晓玥轻轻地笑了起来,“因为他一定会让您失望的。” “这——”青枫老人看着她,忽然明白过来,“他给你诊过脉?” 苏晓玥笑着点头,“没有错。”她可是特意查过此人,天下闻名的“鬼医”她若是不了解一下,岂非太对不起自己了! “那……” “我不知道他是否看出我体内还有其他的毒,不过,”苏晓玥脸色微冷,“既然他不曾给我治,那无非就只有两个理由,一是不曾诊到过您所说的这种毒,二是不愿意为我治。若是其一,那表明他不过是浪得虚名而已,若是其二,那表明此人并非心胸如您这般宽广之人,既是如此,我再去寻他治,亦无非是自讨没趣。既是如此,我还寻他作甚?倒不如让您给我治就好了。至少我还算是比较相信您的。” 青枫老人听完她一番话,有些呆住了,他哪里能想到她早已经“鬼医”诊过脉,亦未曾想她会说出如此的一番话来,着实让他有些惊讶。 “姑娘谬赞了。”青枫老人摇摇头,而后叹了口气看向她,“既是姑娘如此说,那姑娘你就安心在我这儿治疗,老夫必会尽全力为姑娘祛除体内的之毒。” “多谢!不过,”苏晓玥眸光一闪,“不知我可否问您一个问题?” “姑娘不必如此客气,有问题直问便可。”经此番谈话,青枫老人对她颇有几分赞赏,也是喜欢上这个小辈。 “既是如此,那我便直接问了,”苏晓玥点了点头,“您看我的身体可能经受长途跋涉?” “这——”青枫老人惊讶地看向她,正想说“不可”,却见她的眸光坚定无比,顿时有了计较,“姑娘想到何处去?” 苏晓玥笑了笑,“凤栖皇朝。” “这路途太远了。”青枫老人立刻摇头,“除非先将你这体内尚能查出来的毒祛除。” “当真不可?”苏晓玥皱起了眉。 青枫老人咬了咬牙,“绝对不可,否则你这毒定要侵入骨髓,药石枉灵了。你该清楚你自己现在的状况,切不可意气用事!” 闻言,苏晓玥低下头,而后看了看窗外,最后又回过头看向他,“是,我知道了,我一定会配合您治疗的。” 听了她的话青枫老人这才松了口气,虽说他还不算了解她的性格,不过,以他看人的眼光,也信这女子与寻常人不同,有男子的坚毅,甚至比他所见的众多男子都强许多,若是她想做任何事,那便是天塌下来也是挡不住的。方才听她一说,着实让他心惊肉跳,她竟然是要长途跋涉到凤栖皇朝去,以她如今的身体状况,只怕还没走到半路就……哎,幸好她是知道轻重的! 苏晓玥终于定下心来配合祛毒,这让观战和被观战回来的一行人很是惊讶。可是无论怎么问她,她都没有给一个说法。司徒漠和沈若愚虽说惊讶,却也不问了,毕竟这也是他们所乐意见到的。至于墨问、韩诺和封文琰三人则怎么也是不肯放弃的,最后都找上了青枫老人。不过,让墨问想不到的是,连青枫老人也不肯跟他说,这着实让他不敢相信。 “师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寻了一个只有两个人的机会,墨问又锲而不舍地问道。 正在配药的青枫老人头也懒得抬,“为师已经说过了,这是她的私事,你切莫太过关心。” “可是——” “南萧王!”青枫老人突然沉声唤道。 墨问怔愣了,师傅从来不曾如此叫过他,“师傅,你——” “不是师傅我怎么了,是你怎么了。”青枫老人停下了手中的事情,摇头看着他,“为师与你说过,莫要陷进去,你可听了为师的话?” “师傅,我并没有——”墨问忙反驳。 “既然没有,那你如今是在做什么?”青枫老人严肃地看着他,“你是我醉国的南萧王,虽说你不是国主,但既然你是南萧王,你既然一日姓蓝,你的肩上挑着的便是醉国的江山!朝廷之上,有你必须娶的门当户对的姑娘,而她苏晓玥绝对不会是那一个!” “可是,她可以——” “她可以什么?”青枫老人有些怒了,“她可以做你的侧妃?这就是你南萧王对这个奇女子的喜欢?即便你想,她乐意么?她不会愿意!” “我——”墨问顷刻之间无言以对,他的心事师傅从来都是最懂的,他说的这一切恰恰是给了他当头一棒。没有错,她不是那样的女子,若是要娶,那便是要给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她若是要嫁,也必是肯为他放弃千万女子,放弃锦绣前程,万里江山者,而不是懦弱如他。 墨问握紧了双拳,低垂着头,“师傅,我知道了!” “知道就好!”青枫老人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宫里来人已经催了很多回了,你今夜就回去一趟吧!” 墨问抬眼看了看他,而后点头,“是,师傅!” 是夜,醉国皇宫,上书房内。 “终于肯来见我了?”蓝傲天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弟弟,心里生出一股无力感,从来没想过他们兄弟之间会变成这个模样。 “是,臣弟终于还是回来了!”墨问,亦即此时被人称为南萧王的蓝景天淡淡地回道。 蓝傲天细细地看着他,自从夺嫡之事后,他的这个皇弟就鲜少再回醉国,虽说他时有收到关于他的信息,却是从未曾如此近距离地好好看过他。 “你消瘦了不少。”好半晌老傲天才缓缓地说道。 蓝景天怔了怔,而后淡笑,“臣弟长年在外为人治病,若是还如以前一般,只怕是会被人笑话了。” “你这些年辛苦了!”蓝傲天看着他,却没有跟着他一起笑,无论如何,虽说他曾与自己抢过皇位,可是他们自小便是一同长大,兄弟情谊比其他人好许多,他是怎么也不忍心见他受苦的。 蓝景天淡笑地摇头,“臣弟不敢言辛苦,多年在外为人治病,也了解了天下黎民百姓之苦,也同时明白了一件事,皇兄比臣弟更适合坐在这个位子上。” “你——”蓝傲天诧异地站起身,“你这——” “皇兄不必惊讶!”蓝景天把他拉回座椅,“也不必自责或者是有其他想法,臣弟是真心如此认为的。这些年,醉国的百姓在皇兄的治理之下,过着丰衣足食、安居乐业的生活,海晏河清,天下太平,臣弟自问,若是臣弟治理醉国并不会比皇兄好,反而可能会变差。故而,臣弟希望皇兄能够一如既往地好好治理醉国,带领醉国的百姓过上更好的生活。这就是臣弟最大的心愿了。” “……我没有想到你竟会有如此大的胸襟,是皇兄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蓝傲天看着他,听着他一番话,心中不禁唏嘘。自从探子来报他回到醉国,他便生了警戒之心,一路跟踪,却不见他回宫一趟,以为他是有所图,故而再三让属下请他回宫,更有甚者逼迫青枫老人劝说他回宫。可岂料,他竟说出如此的一番话,让他汗颜至极。 蓝景天明白他的想法,却也不再计较,笑着摇摇头,“皇兄自有皇兄的顾忌,臣弟是明白的。” 蓝傲天笑着,“明白就好明白就好,今日你我兄弟二人终算和好,如此喜事,实在饮酒庆祝一番,今日你就不必再回药庐去了,我们兄弟俩不醉不归!”说完,便向外喝道,“来人,给朕上酒,吩咐御膳房给朕做南萧王最爱的菜,还有……” “皇兄,不必了!”蓝景天忙站起身,对蓝傲天说完,又对着门外喊道,“你们不必准备了,都退下吧!” “你这——”蓝傲天不解地看向他,“难道你还是不曾放下?” 蓝景天冲他摇头一笑,“皇兄误会了,只是臣弟手上有位重症病人需要照顾,臣弟今晚必须赶回去,还请皇兄见谅。改日,臣弟有空必亲自向皇兄讨酒喝,到时,咱们兄弟俩再个不醉不归!皇兄以为如何?” “这——”蓝傲天略有迟疑,“既是你如此说,我也不好强留,只是,你可别忘了与我说的,若是你不来找我,我可会亲自去找你的!” “一定!”蓝景天抱拳说道,“那臣弟先告辞了,皇兄保重!” “好,你也保重!”蓝傲天站起身点了点头,“我就不送了。” “是,皇兄留步!臣弟告辞!”说完,蓝景天便转身向外走去。 蓝傲天看着他的背影离开,良久,他才坐了回去,对着门外便唤道:“如风!” 下一秒,一道身影便推开门走了进来,单膝跪地。 “如风参见国主!” “朕让你派去跟踪南萧王的人呢?”蓝傲天缓缓地问道。 “回皇上,仍在暗中跟踪,皇上是想……” 蓝傲天摇了摇头,“把人撤回来,不必再跟了。”“这——” “朕说的就是,下去执行吧!” “是,国主!” 蓝傲天淡淡点了点头,希望他的这个弟弟不要让他失望才好! 下卷26:玩计谋,妃本狂傲(26) 过了五天算是平淡无比的日子,苏晓玥的身体也好了许多,司徒漠和沈若愚的脸色也好看了不少。天气晴好,封文琰便提议去逛逛街市,毕竟她初来醉国,逛逛街,既可以散心,又可以了解一下这边的风土人情,也算是不错的选择。苏晓玥觉着反正也无事可做,逛逛街也不错,于是乎,一行人就这样出发了,不过,却是少了韩诺。 苏晓玥有些诧异了,“韩诺呢?” “他昨夜起就不见了。”蓝景天淡淡地说道,“你不知道么?” 苏晓玥挑了挑眉,“我怎么会知道?”他又没有专门来敲她的门。 “他留下了一封信,说是有事要离开一段时间。”蓝景天继续解释道。 有事? 苏晓玥微微皱起眉,一直以来她都不清楚到底是谁让她来的,而且一路跟着她,这会儿却是忽然消失,又是怎么回事? 蓝景天见她如此,便又说道:“你可要看看他留下的信?” 苏晓玥立刻摇了摇头,“不必了,我们还是出发吧!”说完,抬步便钻进了马车里。 司徒漠和沈若愚二话不说地也跳上了马车,充当车夫。 蓝景天和封文琰对视一眼,而后摇头一笑,长鞭一挥,“走吧!” 约摸半个时辰之后,六人一行便到达了城门口。 “停车!”守门的官兵一见马车立刻便伸出长矛将它拦住。 坐在马车里的苏晓玥不觉皱眉,许是马车忽然停下冲击过大,身体内像是如被沸水烫了一下般绞痛,细微的呻吟声从她喉间发出。 “怎么了?”司徒漠立刻钻了进来,皱眉看着她。 这种痛苦一晃而过,很快,苏晓玥便不觉有异了,一抬眼,她便看进司徒漠那双深邃的眼睛里,顿时收起了表情,淡淡地回道:“没什么。你怎么进来了?外面……” “我听到你发出了呻吟声。”司徒漠截住她的话,“你身体不舒服?” 苏晓玥眨了眨眼看向他,“我说了,我没事。”她分明只是发出了一个小小的声音,连自己都没听得仔细,怎么他的耳朵就这么灵了? “当真?”司徒漠不相信地眯起了眼。 苏晓玥点点头,眼神冰冷,“对!” 司徒漠紧紧地盯着她那双眼睛,半晌才缓缓地说道:“好,我就信你这一次,但是,再有下一次,我绝对会把你带回去。”说完,转身便钻出马车。 苏晓玥看着他的背影,他说要带她回去,回到哪里去?他的皇宫?不,她绝对不会跟他回去! “马车里面也要检查!”这时,外面传来守城官兵的声音。 坐在马车前的司徒漠一把便拦住,“不行!” “不行也得行,这是规矩!让开!” 官兵的声音听来底气不足,不过,苏晓玥倒是蛮佩服他的勇气,面对这么几个明显很强大的男人,他还敢呛声,着实勇气可嘉。 “胆子不小!”司徒漠冷笑,“你以为这里面的人是你想看就能看的?”若不是身边有蓝景天拦着,只怕他一早就把这向天借了胆子的小小官兵给一掌拍死了。 那个官兵咽了咽水口,他身边早有人拉着他别再说了,可他还是坚决执行公务。 “我乃守城官兵,自然要严查进出者,这是我的本分,还请各位公子不要为难我!”官兵说得不卑不亢,当然,除却声音有些颤抖。 蓝景天在一旁看着,不觉轻笑了起来。 在他边上的封文琰立刻凑了过去,低声问道:“你笑什么?” 蓝景天转过头看向他,笑着回道:“我在想里面那位会怎么做。” “她?”封文琰转头看向马车,随即也笑了起来,“可想而知。”这苏晓玥和司徒漠原本就不对盘,她又怎么可能事事都遂了他的愿? 果不其然,正当司徒漠怒瞪着眼,露出一副准备大开杀戒的样子时,马车内却响起了苏晓玥的声音。 “让他查!” 她的声音冰冷却带着几分威严,司徒漠听了不禁是心头一怒,至于那官兵么,却是诧异不已。 司徒漠狠狠地瞪着只听了她的声音就呆住的官兵,“还杵着?” “哦,是,是!” 官兵立刻回过神来,脸色尴尬地忙点头,而后上前,准备撩开帘子,却被一只手狠狠地捏住了手腕。官兵呼痛地转头看向那张愤怒阴沉的脸,不禁咽了咽口水。 “你——” “你要是胆敢乱看,我一定挖出你的眼珠子来喂狗!”司徒漠冷冷地威胁着,一旁的沈若愚亦是像是同意他的话一般冷冷地瞪着官兵那双早已现出害怕神情的眼。 官兵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是,是。” 得到回答,司徒漠这才狠狠地放开他。官兵也不敢揉自己的手腕,颤颤巍巍地掀开帘子一角,往里面看去。入眼的便是一双精致的绣花鞋,他是守城的官兵,这撩帘子查马车的事儿做过不少,而在马车内见到的官家夫人小姐们也是许多,也就自然地练出一双看鞋识人的本事,家世好的,自然这鞋子穿得就好,虽说方才见了他们的阵势也多少明白他们身份不简单,可是,如今见了这一双鞋,他全身的胆子都不翼而飞了。这不是一双平常的鞋子,这是一双只有在皇家才能穿的绣花鞋! 看到这里,这个官兵再也不敢看了,“小姐,得罪了!”一面抖着声音,他一面准备把帘子给放了。 “你哪里得罪本小姐了?”苏晓玥看向他,她也是明白人,自然从他的表情里明白他已经开始害怕,也心里有谱了,只是难得遇到一个胆子这么大的官兵,最最重要的是还敢跟司徒漠呛声,她不见见可怎么行? 官兵诧异地抬眼,正当打算说话,却在那一瞬间呆住了。天,他看到的是天仙吗? 完全呆住了的人怎么可能回答得了她的问题,另一边,司徒漠也猜到了是怎样的情况,手一挥便把那官兵狠狠地摔下马车,而后驾着马车往城里而去。 马车后,蓝景天和封文琰笑着对视一眼。 封文琰轻笑道,“果然如此!” “我也想不出其他的结果。”蓝景天扬了扬眉笑着回道,而后转身到那官兵的面前,扔下五两银子给他,“拿去治伤吧!”说完,便与封文琰一起驾着马追上马车。 好一会儿,与那官兵一起的人才七手八脚地把他扶了起来,并且开始数落起来。 “你真是,都说要懂得看眼色,看看,遭罪了不是?” “是啊,是啊,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不好得罪的主,你还去碰钉子,真是不怕死!” “不过,话说回来,里面那位小姐不是问你话来着,你怎么没答?反而一下子像呆住了一样,而且被甩下了马车?” 官兵这才缓了缓神,掌心捏着那五两银子,“我、我确实是呆住了。”虽然是遭罪了,但是,也值了。 “怎么回事?难道是那人太丑了?”有人嬉笑道。 官兵忙摇头,“不,不是!如果那叫丑的话,这世上就没有长得美的人了。” “诶?这么说,你是见到美女了?”大家一下子来了兴趣,纷纷好奇地问了起来。 官兵还是摇头,“不是美女。” “既不是丑女又不是美女?哈,你在说什么鬼话?”已经有人把他当成被摔坏脑袋的神经病了。 官兵继续摇头,“我没有在说鬼话,我说的是实话,她不是美女,而是,仙女!世上再也找不出比她更美的女子了!” “咦?真的?你不会是在唬人吧?” 官兵正了正色,“我何时骗过人了?” 众人一听面面相觑,而后都露出了八卦又羡慕的表情。 “那么,那仙女到底长得什么模样?来来来,跟我们说说,我们请你喝酒!” “对,说说,请你喝酒!” 相邀要与他喝酒的声音此起彼伏,官兵一时笑了,然后缓缓地说道:“她啊……” 那边,城门口一行官兵正热烈地讨论着苏晓玥品貌,这边,苏晓玥却已经坐在了一家茶馆里,正平静无比地接受众人诧异惊艳的目光,当然,还有嫉妒的。不过,也少不了愤怒的。 “行了,你就别瞪了,再瞪别人还是要看。”封文琰一面喝茶,一面轻笑地对着司徒漠说道。 蓝景天则是在边上帮腔,“的确,像苏小姐这样的绝色若是不让平常人观瞻,那么市斤小民便不会知道自己是多么得像禁地之蛙了。”说话之间,一双锐利的眼睛已经射向那朝着苏晓玥投来嫉妒目光的地方了。 “你们不说话没人当你们是哑巴!”司徒漠狠狠地瞪了过去,早就说让她出来的时候戴上人皮面具,她却非要跟他唱反调。明明她一点都不喜欢受人目光,这分明是自作自受! 苏晓玥听着他愤怒的声音,不禁瞥过一眼,不知道为什么,虽说他并没有说什么,但是她就是清楚他心里在想什么。没错,她本就不喜欢被当成猴子一样被别人看,原本出来之前还想戴上人皮面具,只是听他那么一劝说,她又倔强地唱起反调来,如今倒是她自己吃了哑巴亏,也怨不得他了! 虽说心里不悦,苏晓玥却也不表现出来,淡淡地品着茶,接受来自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 他们所在的是茶馆二楼靠窗的位子,于是,不仅是他们所处的茶楼有人看盯着,连对面茶馆二楼也有人开始指点着讨论起来。 “快来看哪,对面茶楼坐的那位女子真是美若天仙啊!”以为书生模样的男子首先看到她,便惊叫了起来,立刻便引来数道目光,纷纷投向她。 “果然很美!这一般的辞藻也形容不出她的美啊!天下间怎会有如此美貌的女子?我当真是开了眼界了。”又是一个书生对着她大加赞叹。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此姝必是天上地下难得之美人!”又是一个称赞。 苏晓玥听着听着,终于是忍不住皱起了眉。一旁的司徒漠却是早已经黑了脸,他司徒漠的妃子何时需要他们这些凡夫俗子来评判了! 而坐在苏晓玥右边的沈若愚却是紧握着双拳,抿紧了双唇,一副时刻准备揍人的模样。 蓝景天和封文琰忙是一人压住一个。 “忍住,你可别忘了自己的身份,难道你想让我皇兄知道你来醉国了?”蓝景天一面压住司徒漠一面低声说道。 闻言,司徒漠抬眼便是瞪向他,蓝景天微微缩了缩,却仍是坚定地看着他。 而另一边,封文琰则是嬉笑地看着沈若愚,一面瞥过苏晓玥,一面低声在沈若愚的耳边低声说道:“难道你不想看看她吃瘪的样子?” 沈若愚闻言亦是转头瞪向他,“你在说什么?” 封文琰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这样的经历偶尔经历一次也是不错的。”起码他觉得还不错,看戏看戏么! 沈若愚死死地瞪着他。 这边在劝着,那边却有人往枪口上撞。 “这位姑娘,可否赏脸喝一杯?”对面,一个长得还颇有有几分清秀的书生走到了窗口,遥遥地对着苏晓玥说道。 苏晓玥微微抬起头,脸上没有半分表情,而至于其他几个么,或是愤怒地瞪着,或是对着他同情地摇头。各色的表情,顿时让对面看着的书生们呆住了,尤其是那举杯相邀的书生,一下子便愣在那有些茫然的感觉,这是怎么回事? 气氛正诡异时,出人意料地,苏晓玥却忽然提着一壶酒站了起来,对着那书生轻轻一笑。那书生见她竟对自己笑了,顿时心花怒放,开始痴笑了起来。 “喝酒么自然是可以。”苏晓玥缓缓地开口,一时间,几乎整条街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安安静静地等着她的下文,“只是本小姐向来只跟有学识有能力者喝酒,就不知阁下你是否配得上与本小姐喝了!” 此话一出,整条街一片死寂。而后,可想而知,一片议论声,或是指责,或是佩服,或是称赞,整条街都开始沸腾了起来。 “太嚣张了!” “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这女子,不仅是美貌,而且还相当有胆识嘛!” “胆识?只怕是说说空话吧?” …… 无数的言论都钻进了苏晓玥耳中,不过,她却是完全不为所动,仍是淡笑地看着对面那早已呆住的书生,嘴角是几分不屑。 至于她身边的这几个,倒是一致地露出笑意来,如此嚣张的她,光彩夺目,比之天上的星辰更加耀眼夺目。 “看来此番带你来我醉国的皇都倒是正确的选择。”蓝景天轻笑着抿了一口茶。 苏晓玥侧过头冷笑地看向他,“怎么?因为免费地看了一场戏?” “也算是吧!”蓝景天轻笑,“只是我可不曾见过你的这一面。”他是知道她非比寻常,但也从不知非比寻常到这样的地步。 苏晓玥冷哼一声,不再看他。 而一旁的封文琰则是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她,而后对着司徒漠说道:“果然,你为他放弃江山也是有理由的。” “怎么?”司徒漠冷笑,“你也想了?若是如此,你最好就此打住,她是我的!” “放心。”封文琰轻笑,目光微微闪烁,“我现在还比较留恋我的太子宝座。” 沈若愚冷冷地看着他,“是么?” 没想到会遭他如此一反问的封文琰嘴角僵了一下,而后轻笑,“那你以为呢?” 沈若愚冷哼一声,“你心知肚明,何必问我?”说完,低头抿了一口茶,又继续看向苏晓玥。 对面,蓝景天淡淡地瞥过封文琰一眼,而后亦是默不作声地转头看向苏晓玥,实在是不知接下来会是怎样的呃场景。 “蓝景天,对面那书生你可认得?”封文琰忽地开口问道。 蓝景天瞥了他一眼,而后轻笑,“我许久未回醉国,哪里知道他是谁。难道你知道?” 封文琰失笑,“我这可是第一次到你们醉国,怎么可能会知晓一个无名书生?” “谁说他是个无名书生?”苏晓玥倏地冷冷开口。 “哦?”封文琰一下子来了兴致,“苏小姐知道?” “你没长眼睛么?” 冷冰冰的一句话不知道把这其中的几个人囊括到瞎子的行列里去了。 周围几个开始轻笑起来,封文琰则是尴尬地咳了一声,“这个——还请苏小姐不吝赐教!” “你再仔细看看!”苏晓玥懒得解释,只送给他一句。 诶? 封文琰愣住了,这算是哪门子的回答? 不过,蓝景天和司徒漠却是听进去了,转头看向那还看着苏晓玥发呆的男子,好一会儿,两人才微微眯起了眼,脸上多了几分了然。 “原来如此!”司徒漠笑着点了点头,“晓玥,你果真是观察入微!” “多谢夸奖!”苏晓玥淡淡地回着,“只是某人还是跟瞎子一样啊!” 这话一出,封文琰就算是傻子也该明白她是在说自己了,只是他横看竖看都看不出那人有什么特征可以表明他的身份。 “好吧,请明示!”封文琰双手对着面前的司徒漠和蓝景天作揖。 一旁许久没说话的沈若愚却在这时开口了,“封文琰,我真是要怀疑你是怎么当上凤栖皇朝的太子的!” 下卷27:玩计谋,妃本狂傲(27) “你——”所谓的语不惊人死不休说的就是他沈若愚,封文琰瞪着他差点就要拍案而起了,但是转念一想自己的身份不可在这曝光,又得要顾及了自己的风度,他这才缓缓地平下气来,“青城公子你这话是何意?”声音不轻不重,拿捏得也算是恰到好处。 沈若愚这才略加赞赏地看向他,嘴角带笑,“不错,还记得自己的太子风度。” 封文琰瞪着他直咬牙,咬得他牙龈都开始痛起来,“多谢青城公子夸奖,方才的问题还请不吝赐教!”封文琰真是怀疑着还是他堂堂凤栖皇朝的太子封文琰么? “你看看他身上所着衣物的面料。”沈若愚看了他一眼,而后指了指对面那书生。 衣物的面料? 封文琰皱着眉细细地看了起来,原本两家茶楼所隔的距离并不远,他一眼便能很清楚地看到那衣服的质料。 “那是——”封文琰微有讶异,“那是醉国皇家才会用的锦缎。”一面说着,一面看向蓝景天,像在求证。 “没有错!”接收到他的目光,蓝景天不禁点头一笑,“你还能看出什么?” “还有什么?”封文琰又开始拧眉了。 沈若愚不觉摇头,提示道,“他身上的配饰。” 配饰? 封文琰又循着他给的线索瞥了过去,“一块汉白玉佩?” “没有错!”沈若愚点了点头,“上面还刻着字。” “字?”封文琰疑惑地皱眉,重新又看了回去,仔细地盯着,好半晌他才恍然大悟地点头,“荣!原来是醉国荣、林、墨、风四大家族中荣家的人。难怪你们能猜得出来他的身份。可是,苏小姐你不也是我凤栖皇朝之人?” 苏晓玥这才缓缓地转过头看向他,“那又如何?” 封文琰顿时语塞,的确,即便她没来过又如何,会观察人就行,一块玉佩就足以显示一个人的身份了。 “怎么?堂堂醉国四大家族之一荣家的嫡长孙竟不敢迎战我这小女子?”忽地,苏晓玥冲着对面一直站着的人冷冷的说道。 嫡长子? 司徒漠微微扬眉,蓝景天点头轻笑,沈若愚面无表情,至于封文琰么,则是毫无疑问地惊讶。 “她怎么会知道他是荣家的嫡长孙,她是哪一只眼睛看到了?”封文琰就不明白了,她怎么能这么笃定那人的身份,还先张狂地叫嚣起来。 蓝景天抿唇一笑,“看来,还不如让她代替你去做凤栖皇朝的太子。” “这——”封文琰瞪着他,“那你意思是你的南萧王也要让给她了?” “我倒是无所谓!”蓝景天连眉毛都笑了起来,“能者居之,以她的能力,我想应该完全不是问题。” “你——”至于如此看重她么?封文琰倒是有些不服气。 不过,像是为了毁掉他的不服气,司徒漠却在一旁淡淡地说道:“即便是把醉国交到她的手上,你也可以高枕无忧。” “什么?!”封文琰差点烫到了自己的嘴巴,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看着他。若说之前蓝景天的话没有让他服她,可如今司徒漠的一番话,却彻底地让他绝对该对她重新审视了。 一侧的蓝景天和沈若愚亦是眼含七分诧异,三分疑惑。 谁都知道苏晓玥原本就是他的妃子,只有他与现在的她相处的时间最长,也最了解她的脾性和能力,若他这般说,那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苏晓玥的确是举世罕见之才,能震慑天下之能。 “司徒漠,你的话我们能信几分?”蓝景天淡笑的问道。 司徒漠微一扬眉,“若是关于她之才能,你最好是十二万分地相信。”一个能写出一本兵法却甘愿埋没人迹的女子,她便能手掌乾坤! 看着他认真的表情,蓝景天不觉沉默了,转头看向那傲然站立的身影,恍惚间竟感觉她才是这天下的主宰。 沈若愚没有问话,因为他知道即便问了,那也只是自讨没趣,他与她青梅竹马,却从来不知她有此才能,他一直以为她只是简简单单、单单纯纯的女子,温婉如水。 这时,对面那荣家嫡长孙这才缓缓地开口,“姑娘语出惊人,着实让在下佩服。既然姑娘如此说,在下又怎能不一试,倘若是输给了姑娘,在下也甘拜下风了!” 苏晓玥冷冷一笑,“荣大公子别忙说什么甘拜下风,这能力是得比出来才知道的。” “姑娘说的是,”荣家嫡长孙温和一笑,“那请姑娘出题。” 苏晓玥淡淡地看着他,“这恐怕不妥,若是我出题,只怕是别人不服,倒不如找一位在此处有声望的先生来出题,荣大公子以为如何?” 荣家嫡长孙闻言点头,“姑娘想得周全,我这便派人去请,清苑的教书先生宋远安宋先生在这里颇有名望,在下若寻他做出题人,姑娘以为如何?” “小女子向来相信自己的眼光,相信荣大公子不是那种会为了赢取一时名利而耍小聪明者。”苏晓玥淡淡地掀了掀眼皮,“既然荣大公子认为他可,那么小女子自然也不会反对。” “好!姑娘果真是女中豪杰,我荣晟佩服!”对方竟主动地报上了家名。 苏晓玥淡淡一笑,“不敢!” 在一旁看着热闹的封文琰很是诧异地张了大嘴,这荣晟他是听过的,在整个醉国也算是极为有名的人物,这醉国的皇城里,有多少达官贵人家的小姐们是想尽了办法要入他的门,一来是因为四大家族的荣誉,二来,这荣晟其人的确很有才能,第一次科考便是殿前钦点的状元,更难能可贵的是他竟还是同年的武状元,其人可真谓是文武双全,有才有貌有家势。其能力至此,也便决定了他本人在挑选未来妻子之事上颇为讲究,他要娶的女子必是如他一般才貌家势奇虎相当。可如今,这状况,他竟对苏晓玥这番礼遇,还主动自报姓名,怕是要看上她了。 “你们不担心?”封文琰好奇地看着对面几个淡定无比的模样。 司徒漠懒懒地瞥了他一眼,“她看不上他!” “诶?”封文琰被弄糊涂了,到底是苏晓玥看不上荣家嫡长子,还是荣家嫡长子看不上苏晓玥。 沈若愚则是不屑地冷哼一声,“荣晟?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这下,封文琰算是明白了,是苏晓玥看不上那荣家嫡长子,所以说他们根本就不会着急,因为没有人能强迫得了她,一个醉国南萧王,一个揽月皇朝皇帝,一个武林传奇青城公子,再加上他凤栖皇朝太子为她坐镇,谁能抢得了她,除非是不要命了! 蓝景天看了看他,笑了起来,“你在想什么?” “我?”封文琰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没什么没什么,只是在想待会儿他们到底会对战些什么。对了,那荣晟方才所说的宋远安是何人?” “他荣晟方才不是说过,他是清苑的教书先生。” “清苑?在你们这很有名?”封文琰疑惑地问道。 这时,苏晓玥也转过头来看向蓝景天,听他介绍。 蓝景天朝她点了点头,“此人在醉国皇城也算是家喻户晓的人物,清苑是他所创办的一家私塾,只是因为有一年科举考试时,前三甲的人都是从那书院出来的门生,且都是寒门出身,这清苑于是便和他的创办者兼教书先生红遍了整个皇城,自那之后,许多寒门子弟便想尽办法要进这清苑念书。这宋远安却是那一心教书之人,也是惜才之人,于是定了规矩,凡是寒门子弟,若是能回答出他提出的问题,便能免学费入学,至于那些达官贵人家的也是一视同仁,从不例外。这位先生是难得的刚正清廉之人!” “原来如此!”封文琰不禁点了点头,“那他出的题是否都很难?” “不清楚。”蓝景天摇了摇头轻笑,“只是知道寒门子弟免学费入学率还挺高。” 封文琰顿时张大了嘴,而后又阖上,“看来此人真是不简单。” “的确!”一旁的苏晓玥勾起唇角淡淡一笑。 “你可有把握?”蓝景天抬眼看向她。 苏晓玥轻轻一笑,“没有十足把握。” “没有十足把握你也敢叫嚣?”封文琰不觉微微提高了音量,这女子实在是让人对她感到无奈。这世间怎会有如此女子! “呵呵——”苏晓玥轻笑了起来,“反正闲着也无趣,打发些时间么,也闹个噱头,省得大家无聊不是?” 封文琰顿时无语,“行,我算是败给你了!”说着,摇着头低头喝茶。 这时,对面荣晟的声音却响起了,“这位姑娘,可否移步到此间,在下愿请姑娘及随行的几位公子喝茶,也方便姑娘与在下相互切磋。” “不必了!”苏晓玥想也没想地冷冷拒绝,“多谢公子美意,小女子觉得此处风景不错,而且小女子与随行的几位朋友也还付得起这点茶钱。” “这——姑娘你误会了,在下……”荣晟的声音听着有几分着急。 “行了,荣大公子不必多言。”苏晓玥冰冷的声音清越地响起,“不知宋先生可到了?” “宋先生已到,这位便是!”荣晟说着,便将一个身着满头银发,身着素色麻衣,眼神矍铄的老者请到了栏杆前,“宋先生,这位就是……” “小女子姓苏,宋先生有礼了!”苏晓玥淡淡地接过话。 宋远安抬眼看向她,只一眼,目光中便闪烁出赞赏和惊艳的光芒,“苏姑娘多礼了,苏姑娘好气质!” 听到他的话,苏晓玥倏地笑出声来,那样清越如银铃般的声音仿若清泉注入,让人只觉沁心至极。所有人都惊讶无比地看着她,就连司徒漠也是觉得心跳加速,她这样的笑声,他从来不曾听过。 “先生谬赞了,先生才是仙风道骨,侠肝义胆!”苏晓玥笑着回道。 宋远安哈哈大笑了起来,“难得难得,老朽还能见到像苏小姐这般的人物,宋某也算是此生无憾了!” “先生这话可是说早了。”苏晓玥扬起唇角,“小女子与这位荣家嫡长子的比试可还未开始呢!” “这个么,容老朽先与他说说。” 苏晓玥有些讶异,却仍是点了头,“先生请便!”说着,便又重新了坐了回去。 “如今这是什么情况?”封文琰疑惑了,“你与这位宋先生之前认识?” 苏晓玥嫌弃地瞥了他一眼,“本姑娘我第一次到醉国,懂?” “可是他方才说的话——” “封(疯)大公子,封(疯)太子,你可曾听闻这世上有这样一种朋友之情。”苏晓玥笑着对他缓缓说道。 “哪种?”封文琰根本没注意到她的言下之意,径自发问。 “这种朋友之情就是也许此生不曾见过面,却在第一眼看见时,便知此人将会是知己,只可交心的朋友。你可经历过?” “这……”封文琰摇了摇头,“这种感觉太玄。”谁能相信第一眼就把对方当成朋友? 苏晓玥不禁对他摇头,“孺子不可教,朽木不可雕也!” “你——”封文琰气得差点掀桌,他何时被人称作朽木过,只有她! 剩下的几个看着他吃瘪的样子不禁都纷纷笑了起来,只是各自笑的弧度有所差别而已。 另一边,宋远安已经拉着荣晟到了雅间里,单独与他说话。 “宋先生,您想与我说什么?”荣晟对方才他与那苏姓女子一番对谈还存有疑惑,此刻却又被他拉到此处,脸上已有些不悦了。 宋远安递给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宋大公子,老朽劝你莫与那姑娘比试。” “为何?”荣晟惊讶地瞪着他,“难道你以为我堂堂荣家嫡长子还比不过一名小小么?” 宋远安定定地看着他,脸色严肃,“老朽的确是诚心建议,若是公子不听,老朽也没有办法。只是事后,公子可别怪老朽没有事先提醒你。” “本公子知道!”荣晟不悦地甩了甩袖,往外走去,“你只管好好出题即是!” 宋远安看着他的背影,不禁叹气地摇头:“你一定会后悔的!”说着,也慢慢地往外走去。 “姑娘,可否开始了?”荣晟遥遥地对着苏晓玥说道。 苏晓玥缓缓站起身,“随时都可以。” “好!”荣晟点了点头,转身对宋远安道,“先生出题吧!” 宋远安点了点头,“好,既然两位让老朽来当这出题人,老朽自然不会让两位失望,也不会在在看的各位失望。那么,这第一题,先来比比这最简单的,对对联,两位以为如何?” 荣晟点了点头,“自然可以。” 这方,苏晓玥轻轻一笑,单手一伸,“先生请出题。” “好!”宋远安点了点头,“我这有一个上联,上旬上/中旬中/朔日望日,两位当中谁先对出下联方为胜!请!” 苏晓玥轻笑一声,解缙的对子么,“我来!” 才不过两秒钟的时候,众人惊诧不已地看向她,这速度是否太快了? 封文琰则是有些呆住了,她、她真的能对出来? 至于那荣晟则是撑大了眼睛不敢相信,他都还没有开始思考她竟说能答上来? 宋远安摇头看了一眼荣晟,而后笑着对苏晓玥道:“请!” “五月五/九月九/端阳重阳!”苏晓玥勾着唇角淡淡地说道。 宋远安微微一愣,而后大笑起来:“好,好一个五月五,九月九,端阳重阳!苏姑娘果然是好才情!老朽也不得不佩服!” 苏晓玥轻轻一笑,“先生谬赞了,小女子其实也是不敢言胜的,只是先生方才所出之题,早已有友人出题相考,故而现在方能脱口而出,实在是取巧了,还请先生不要见怪才是。” 宋远安怔了一下,这……天下间有如此凑巧的么?转念一想,他顿时明白了,虽说此女有才情,却是不想这荣晟荣大公子输得太没有面子,才取了这一个理由来说。 这时的荣晟只怔怔地看着不远处笑若淡然的绝色女子,他以为她不过是凭着这不可一世的容貌才会那般嚣张,却原来她本就有真才实学,难怪方才宋远安要告诫他,原来如此!当真是他太大意了!不,绝对不行,他不能输给这样的一位女子,否则他荣晟,还有他荣家的脸面要往哪里搁? 宋远安注意到他的脸色有了改变,顿时心生了几分戒备。 至于苏晓玥这边,最为惊讶的自然是封文琰不必说,接下来无疑就是沈若愚了。他从来不知她竟还会对对子,而且还对得如此之好!难怪她说她不再是以前的苏晓玥,原来她真的彻底地变了。 相较于沈若愚的神色黯然,司徒漠却是嘴角含笑地对着蓝景天说道:“我说过的!” 蓝景天笑着摇头,“果然是不简单的人物。这对联对得极为讲究,每月前十日为上旬,初一,即上旬上,为朔日。中间十日为中旬,十五,即中旬中,为望日。五月五为端午节,亦即端阳。九月初九为重九节,亦即重阳。上下联前二句各为回文,末句共嵌四个名称。‘旬’与‘日’,‘月’与‘阳’又为重言。这般工整的对联,怕是难寻第二个了。” “的确!”沈若愚抬起头,看着苏晓玥的侧脸,缓缓地说道,这样的女子,世间也再寻不到第二个。 下卷28:玩计谋,妃本狂傲(28) “姑娘过谦了,姑娘之才情,在下实在是佩服。”荣晟笑着对苏晓玥说道,“不过,下一题,在下可不会大意了。” 大意? 苏晓玥冷笑,他的意思是说这一回合会输给她只是他一时大意了,还以为这堂堂的荣大公子还会有些风度,却不料竟是这般心胸狭窄之人。 “好啊!公子可别再大意了。”苏晓玥轻笑起来,“小女子方才也不小心走了一下神,要不,方才这一题作罢如何?” “你——”荣晟一下子被气得差点说不出话来,她竟然敢如此贬低他荣家嫡长孙。 苏晓玥这话一出,众人无一不惊,宋远安有些不认同地朝她轻轻摇头,她却朝他点头毫不在意地一笑。毫无疑问,又是一阵的议论纷纷,或高声说她苏晓玥太不给荣大公子面子了,或是怒斥她太狂傲嚣张,当然,也有人是赞许不已。 “嗯——荣大公子那样的脸色,我可是从来没有见过。”蓝景天一面喝茶一面笑着。 封文琰啧啧地对着苏晓玥摇头,“如此赤裸裸的挑衅,看来她是想被暗杀啊!”有人嚣张到她这种地步么?没有!连他也要让三分。想着,他便转头对司徒漠道:“看来平时你被她气死的几率挺大。” 司徒漠转过头冷冷地看向他,“放心,我好得很!而且,若是嫉妒就直言” “看出来了!”封文琰撇了撇嘴,“不过,放心,我可不会嫉妒。” “对,只会非常嫉妒!”蓝景天笑着懒懒地加一句。 封文琰立刻瞪了回去,“你——” “行了,那位宋先生看来又要出题了。”冰冷的不耐烦的声音响起,来自沈若愚。 瞥了一眼沈若愚那阴沉的脸,封文琰当即决定闭上嘴。 “这比试讲究的是公正,既然二位请老朽来当这出题之人,那必定是信得过老朽的。”这时,宋远安沉稳地说道,“那便听老朽一言如何?” 苏晓玥淡淡地笑着,“老先生请说!” 那边,荣晟闻言,也只得无奈地笑着开口道:“在下自然是信得过先生的,先生您请说。” “好!”宋远安点了点头,“荣公子的才子之名是久负盛名的,整个皇城的人无一不知,而这位姑娘之才情,自方才所对的对子便可窥见一二,两位既同时这般有才华之人,自然是不会拘泥于小节,既然方才这位姑娘言原是早已对过此联的,而荣公子许是因姑娘之容貌而惊艳才无法及时答题,那么此题便作罢,老朽再重新出一联如何?” “好!”苏晓玥简洁地答着,完全没有犹豫。 荣晟见她答得如此爽快,不禁冷哼,“既然苏姑娘都如此说了,在下自然也领了。先生,请出联吧!” “姑娘?”宋远安抬眼看向苏晓玥,却见她淡笑地捏着瓷杯,一派悠闲地品着。 “先生,您尽管出。”苏晓玥淡淡地开口。 宋远安点了点头,心里却是越发喜欢这个女子了,“好,二位请听好了。老朽的上联是:同是肚皮,饱者不知饥者苦。请!” 问题才一出,苏晓玥便又先开口了,却不是答这对联,而是笑着问对面的荣晟,“荣大公子,这会儿没有走神吧?” 荣晟眯起眼冷冷地看着她,“在下不敢!” “嗯嗯,不敢就好!”苏晓玥笑着,“小女子还怕荣大公子又不小心走神了,那小女子可不是罪过大了?” “你——”荣晟的脸已经青掉了。 苏晓玥呵呵地笑了起来,“荣公子可有对联了?” 荣晟瞪着她,脑中哪里还有心思想什么对联,“若是苏姑娘能够好心些不与在下说话,在下自然就想出来了。” “哦哦,原来如此,那抱歉打扰了。”苏晓玥说着,便坐了回去。 对面的蓝景天笑了,“你不对?” 苏晓玥抬眼看了看他,“当然要对了。”这不是废话么! “那你……”蓝景天不懂了。 “她在给那位荣公子机会,省得他又说自己开小差了。”司徒漠淡笑地看着苏晓玥,只有她喜欢玩这些。 封文琰随即也笑着点头,“嗯,那人看过去实在不是颗好菜!” “所以啊,”苏晓玥抿了一口茶,“实在不能让人下咽啊!”说完,便站起身来。 “宋先生,小女子想到了一个下联还挺配合您的上联的。”苏晓玥清冷的声音响起。 顿时,街上又是一片喧闹,这才多长的时间,她便对出来了?那那荣公子不是又得输上一回了?众人无不朝那荣晟投去注视的目光,却见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苏晓玥,半句未言。 至于宋远安则是面上一喜,“哦?姑娘想出来了?姑娘请对对看!” 苏晓玥朝他一笑,目光瞥了瞥荣晟,“先生听好,小女子的下联是,一般面目,得时休笑失时人。先生以为如何?” 宋远安闻言一愣,这岂是一个深闺女子能对出的对子? 就在他怔愣之时,人群中不知是哪位开始大叫“好”,而后便是成片的叫好声。 “这位姑娘实在是好胸襟,好气魄!在下实在是佩服佩服啊!” “是啊是啊!如此听来,我们可真是要惭愧了!” “这究竟是哪家小姐,竟有这般厉害?” “哎,没听过,你呢?” “没,如此美貌女子,又这般有才华,若是知道,早就攀着去结识,哪还等现在来惊艳?” …… 如此云云,苏晓玥听得那叫一个无语。不过脸上却仍是淡漠无比,没办法,谁让她取得都是别人的东西呢? “姑娘对得好!连老朽也不得不甘拜下风了!”宋远安回过神来,遥遥地便向苏晓玥弯身作了一个揖。 苏晓玥见状忙是回礼,“小女子不敢,先生实在是谬赞了。” “姑娘有所不知,”宋远安无比严肃地说道,“我宋远安可是从不轻易夸人的,要说令老朽佩服,这世间可还没有几人,姑娘之才令老朽欣赏,姑娘之胸襟更让老朽佩服。”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阵唏嘘。这闻名醉国的宋先生都佩服,那这女子究竟是何方神圣啊? 苏晓玥真是没想到他会来这一下,顿时也有些愣住了,“先生您这是……”这态度,让她这个剽窃他人成果的人情何以堪呢? “荣大公子,这一局,你可服了?”宋远安转头便对着一脸不知在想什么的荣晟问道。 荣晟抬眼看了看对面的苏晓玥,而后淡淡一笑,“在下自然是服,连先生您都佩服之人,在下又岂有不服之理?” “那荣公子可还要继续比下去?”宋远安实在想让他知难而退。 谁知,这荣晟荣大公子却是微微一笑,似乎毫不在意,“比,自然是要比的。苏姑娘怕也是要继续比的。” 苏晓玥闻言冷笑,“若是荣大公子不想比,小女子自然不强求。” “那好,”荣晟脸上无一丝生气的表情,“那就请先生继续出题吧!” “好,那老朽便出下一题。”宋远安也不浪费时间,“方才比的是书,那接下来老朽便来试试二位的琴,如何?” 荣晟轻轻一笑,“好!” “苏姑娘?”宋远安朝着苏晓玥问去。 苏晓玥嘴角一勾,“好!”虽说好久不练有些生疏,但她不认为会输给对面的那位自以为是的家伙,若她方才没有看错的话,那荣晟的眼里已经现出一点点杀机了,只是能看清的怕只有她、司徒漠和沈若愚三人了吧!既然他已露杀机,那么她也没有必要手下留情。 谁知,这时却有人开口了,“先生,此局可有失公正了,咱们皇城里哪个不知荣家嫡长孙这琴艺是一绝,要找一个能胜他之人,怕是难,您自个儿不还赞说荣公子的琴艺是天下罕有么?” 唔——竟然是为她鸣不平的? 苏晓玥眉角都笑了起来,倒还真是没有想到有人会为她说句话啊! 她一旁的封文琰也跟着笑了,“这人胆子可不小,不过,重点是,没想到你才不过对了两个对子,便有人为你出头了,看来你果然是魅力无人能挡啊!” 苏晓玥冷冷地瞥向他,“怎么?羡慕嫉妒恨?” “我羡慕嫉妒恨?”封文琰不服不敢相信的样子,“怎么可能?” 蓝景天轻笑地看向苏晓玥,“你的琴艺如何?怎么敢就这样应战了?” “我的琴艺?一般一般,世界第三。”苏晓玥轻笑地回他。 司徒漠微微挑眉,“世界第三?”他可不知她会弹琴。连沈若愚也抬眉了。 “第一位的那个还没有生出来,第二位的已经先去见阎王了,第三的就是我还好好地活着。”苏晓玥如是回答。 “你——“蓝景天一口茶差点没给喷了出来,掏出丝绢忙是擦了擦嘴角,而后惊慌未定地瞪向她,“你还真是敢说!”什么世界第三?她分明就是自认世界第一嘛!“等等,世界是什么?” 苏晓玥这才微一愣,她竟然又不小心把现代的词给说出去了,话说能收回么? “呃,那是本姑娘自创的,明白大概意思就好。”苏晓玥低头喝一口茶,有些含糊地回道。 司徒漠眯起眼看着她明显心虚的动作,不明白她为何总是有这些奇奇怪怪的词创造出来,这个留待以后再追究,现在他在意的是,她真的像她说的那样能弹出举世无双的琴来么? 那边,宋远安听到那人的话,不禁是低头思索起来,原本他是想此局让荣晟赢,他看出这苏姑娘初来醉国,如今她若是真把这位荣大公子得罪了,只怕是会不好过,所以,他这才想着至少让他赢上一局扳回些脸面也是好的,可如今这…… “姑娘,如此说来,老朽换一个题如何?”宋远安试探性地问向苏晓玥。 苏晓玥抬眼看了看他,忽然有些明白他的用意,不觉笑了,“先生,您既然已出了题,小女子与荣大公子也已应了,又岂好反悔?多谢方才那位公子为小女子说话,小女子不胜感激。只是,小女子亦是自小便习琴,自认为在琴艺方面不比任何人差,所以,荣大公子,你大可全力而出,小女子也必定努力赢过公子。” “好!”宋远安赞许地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就烦请谁到老朽的清苑内取两把琴来。” 话音一落,便有人自告奋勇了,可是,却没有人比那荣晟的速度快。 “先生不必去取了,”荣晟笑着对他说道,“在下常来这茶馆饮茶,闲来也弄上两曲,故而早已有琴在此。”说着,转头对自己的书童便吩咐道,“把琴给对面的姑娘送去吧!” “是,公子。”那书童说着就要去取琴。 “等等!”对面的苏晓玥却高声道,“不必劳烦公子了。小女子有琴。” 荣晟微微一愣,却见她转身对着身边的一位男子道:“怎么样?你们谁给我取把琴来?” “为何不用那荣公子的?”封文琰和蓝景天皆是疑惑相问。司徒漠却是没有多想地飞身往楼下而去。 “这——”封文琰诧异不已,蓝景天很沈若愚也是面色有些凝肃。 苏晓玥却是微微勾起唇角,没有说话。 不一会儿,司徒漠便抱着一把琴回来了,小心地放到苏晓玥的面前,“给你!” “多谢!”苏晓玥笑着朝他点了点头。 司徒漠没想到她竟然会对自己笑,不觉微微一愣。 “好了,小女子的琴在此。”苏晓玥伸手拨了拨琴弦,“不知公子那边如何?” “自然是早已准备好!”荣晟冷冷地回道,脸上挂着的满是不悦,她竟然不肯用他的琴! “既然两位已准备好,那么就请荣公子先弹一曲吧!”宋远安转头对荣晟说道,而后又问苏晓玥,“姑娘不会介意吧?” 苏晓玥轻笑,“自然不会,荣公子请!” “好!”荣晟点了点头,而后坐了下来开始拨动琴弦,琴音从他的指尖飘出。 整个皇城的人没有听过他荣晟的琴的人极为少,所以当他的琴声一出时,众人虽有赞赏,却并无多大惊艳。不过,对于苏晓玥一行初听他的琴音来说,可就不一样了。就连苏晓玥也微微有些愣住了。原来这荣晟如此自负并不是毫无理由的。她虽是不知这一曲是什么,不过这琴音却是十分美妙,听其音仿佛能看见一对有情人自相识到甜蜜的相恋,再到姻缘受阻迫使二人不得不分离,直至数年后又重聚,年老之时两人归隐山林,其意境不可谓不美,这着实让她一惊。这种感觉可是她苏晓玥弹不出来的。 一曲毕,众人皆是陶醉其中,人人啧啧称赞。就连苏晓玥这边的司徒漠也露出了赞赏的神情。 “晓玥,此曲胜在意境极为美妙,拿这男女之情来做文章,你可有对策?”不曾听过她琴音的司徒漠有些担心。 蓝景天也开了口,“此曲我也听闻过,只是如今听来比那时技艺更加精湛,你当真有信心能赢过他?要不,还是放弃吧?” 苏晓玥闻言不禁眉梢一挑,“让我放弃?你在说什么鬼话?” 蓝景天一时语塞,其实,他哪里不知道她不可能放弃,只是对方的实力确实非常人能及,他亦不过是担心。 “小玥,能赢么?”沈若愚虽是面色冰冷,却是难掩的担心。 苏晓玥闻言,不禁扑哧一笑,“我说你们,这么担心我会输给他?” “担心是有必要的。”封文琰懒懒地说道,“毕竟,谁也没有听你弹过琴,当然,沈若愚和司徒漠我不敢说,我跟蓝景天可是没有听过的,所以,想不担心,有点难。” 苏晓玥点头一笑,“好,本姑娘必定让你们的忧虑一扫而空!”说着,极为大气地坐到了琴架面前。 “既然荣大公子已经弹完了,那小女子现在可以弹了么?” 对面的荣晟没有想到她听完自己的琴之后居然还这般嚣张而自信满满,不禁冷冷一笑,他倒是要听听她究竟有何能耐能赢过他! 宋远安也是愣住了,实在是不明白,这苏姑娘怎么就如此大胆?她究竟是真的懂琴还是只是装懂?难道她听不出方才这琴音已是好到极致了?或者说,她真的能超越荣晟? “苏姑娘,你一定要弹?”不知为何,宋远安只觉得自己全身都兴奋得发抖。 苏晓玥笑了,“先生,小女子说过,小女子自认自己的琴艺不必这世上的任何一个人差。小女子承认方才这位荣大公子的琴艺极佳,只是,却并未到炉火纯青、精妙无双的地步,小女子自认高他一筹。” “这、这怎么可能?”有人惊叫了起来。 “姑娘,你可不要太言过其实,一会儿你若弹出的琴不如荣公子的好,你可要丢脸丢大了。”有人劝告。 “这个姑娘有胆色,我喜欢!”有人惊艳。 种种言论入耳,苏晓玥却只是微微一笑,“先生,我可开始弹了。” 宋远安无奈地点了点头,“好!姑娘请!” “等等!”一道声音忽然响起,打破了一时的安静。 下卷29:玩计谋,妃本狂傲(29) 苏晓玥循声望去,竟是打扮极为清秀的年轻男子,此时正在她所在的茶楼下看着她。她细细地打量了一下他,而后眯起了眼,这人的身份并不简单。 心里虽这样想着,她却面不改色,“这位公子有何事?” “这位姑娘,我家公子以五千两银子为赌注,赌姑娘能赢。” “哦?”苏晓玥轻笑,没想到这会儿还会让她遇上这样的事,“如此多谢你家公子了,你现在便可以把五千两银子放在小女子的桌上来了!” 那人微微一愣,“这——” 苏晓玥淡淡一笑,却也没有再对他说话。 “各位久等了,”苏晓玥淡笑地朝着对面道,“小女子这便开始了。” 说着,苏晓玥便低下头,双手开始抚琴。许久不曾再动这古琴,只刚才小小的一拨琴弦,她便感觉自己的手有些发痒了,由慢而快,苏晓玥弹得极为顺手,最后竟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手指却依然如飞。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自己方才的话毫不夸张,杀手的训练是全方位的,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若非如此,无法安然生存下来。她的古琴是那一期中最好的,为了练好古琴,她曾经是没日没夜地练。因为她的性格从来与这东西搭不上边,所以,她只选一些适合她冰冷性格的曲子,一如她现在正在弹了的一曲《将军令》。 一曲毕,苏晓玥双手轻轻地放在琴弦上,呼了一口气,缓了缓自己几近沸腾狂热的心情,而后才慢慢地睁开眼,起身。 “小女子已弹完了。请诸位品评!”苏晓玥淡笑着。 然而,这一条街上,除了那些压根不懂琴和她苏晓玥早已醒过来之外,剩下的那些人早已是惊呆了。 “宋先生,请您为小女子点评一下如何?”苏晓玥淡笑地迎向对面宋远安不敢相信的眼神,“比之您那边的荣大公子如何?” 宋远安这才慢慢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自然是苏姑娘的琴艺更胜一筹!此乃老朽毕生听过的最为震撼之曲,苏姑娘此曲让老朽仿佛见到一位大气凛然的将军面临敌军毫无胆怯,对阵之前镇定布局,对阵之时,万马齐鸣,其势壮哉!老朽不得不佩服!” 此言一出,许多人便开始附和称奇。 “是啊,天下间竟有如此豪壮之曲,苏姑娘精湛的琴艺更将此曲发挥得淋漓尽致,实属世间罕见,连宋先生都佩服万分,我们更是不必说了!” “是啊!连我这只懂皮毛的人也明白这苏姑娘的琴艺远在荣大公子之上了。看来这一局,又是这苏姑娘赢了!” “是啊,是啊!真是想不到,荣大公子居然会输给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 …… 一句句议论的话传遍了整条街,自然也毫无阻拦地传到了荣晟的耳中,他的脸早已是铁青。 她居然真的能弹出如此好的琴来? 荣晟怎么也不相信自己居然会输给她! “晓玥,你总是能带给人惊喜。”司徒漠也从方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听着众人的议论,不觉淡淡地扬起唇角。 苏晓玥冷冷地瞥他一眼,“你确定不是惊吓?” “的确有点,”司徒漠笑着,“这古琴与你着实不搭!” “是么?”苏晓玥冷笑,“你倒是说说什么与我比较搭配?” “一柄剑!” “剑?”苏晓玥冷冷地斜睨他,“一柄杀死你的剑?”她的确挺需要的,如此一下,她就可以轻松自在一点。 司徒漠哈哈大笑,“我现在可不会给你杀了我的机会!”“哦?”苏晓玥冷笑,“那为何之前却肯?”非但不阻止,而且还让她把刀狠狠地刺进他的胸口,那种感觉她依然记得。 “此时情况不同。”在没有解决掉一些该解决的人之前,他可不想死在她的手上。 “怎么个不同法?”苏晓玥冷笑,“你直言自己怕死又何妨?这世上总有些贪生怕死的人会为自己找借口。” “我为自己找借口?”司徒漠的脸有点黑。 苏晓玥冷笑,“难道不是么?” “苏晓玥,你——” “行了!”蓝景天忙阻止他们无休止的争吵,“大家可都看着呢,难道你们想让别人观瞻?” 于是乎,苏晓玥和司徒漠二人开始玩互相瞪视的游戏。 沈若愚沉这一张脸,半晌的沉默。 这时,封文琰却来来回回地看了他们一眼,便转头对苏晓玥问道:“苏小姐,你练琴有多久了?” “与你何干?”苏晓玥仍处于不悦中,于是乎,封文琰无故中枪。 “不,只是好奇而已。”封文琰面色有些尴尬,早知如此,他就不该开口,“不知可否告之?” 也许是他语气太温和,苏晓玥也略略缓和了一下脾气,而后淡淡地回道:“时间不长。” “不长?”蓝景天微微皱眉,“不长是多长?”总有个确数。 “请问南萧王,你是户部专查户口的?”苏晓玥才不会笨到告诉他们自己究竟是学了多长时间。 蓝景天闻言一愣,而后失笑,“我可没有惹你。”怎么无辜成了发泄的炮筒了? 苏晓玥假笑地扬着唇角,“不,你惹到我了!”说着,转过头不再看他们,而看向了对面的茶楼。只是这一入眼,她便收到了某人怨恨的目光,顿时冷笑丛生。 “果然不出我所料。”苏晓玥喃喃地说着。 “什么不出你所料?”蓝景天疑惑地看着她,直觉她全身有一股冷冷的杀气。 至于司徒漠和沈若愚则是早已将冰冷的目光射向对面的荣晟,胆敢对她生出杀意来拿就不该存活在这世上! 才觉得苏晓玥身上杀气很重的蓝景天忽地便觉得全身都泛起了冷气,这才缓缓地转头看向自己的身边,却见司徒漠和沈若愚面色冷沉如阎王,那眼中分明的冷煞教人不寒而栗。再顺着他们的视线看过去,蓝景天总算是明白怎么回事了。 荣晟啊荣晟,看来你是在劫难逃了!可惜了他醉国的一位人才! 封文琰还在纠结她到底学了多久的琴才能到这种地步,后知后觉地才发现他们的杀气。 “有杀气?”封文琰拧起眉,“你们想杀谁?” 司徒漠和沈若愚当然是懒得理他,封文琰无奈,只得看向蓝景天,蓝景天伸手指了指对面。 封文琰一看,乐了,“苏大小姐,看来你真是得罪人了!”两副对子,一首曲子,把一个堂堂才子的尊严踩在脚底,是人都不会甘心,更难以认输。 苏晓玥轻笑,“只是有些人输不起而已。”她的声音不高不低,正正好对面的人能够听得清清楚楚。 荣晟的脸此时是比黑炭还黑,宋远安的眉头更是紧皱得快变成山去了。至于这剩下的来看热闹的人么,当然是各自低头议论,声音都不大,却也足够让人听清个七八分。 “这荣大公子当真是输不起的人么?” “不会吧?他可是荣家的嫡长子,若是连输都输不起,这以后可怎么担起荣家?” “我看不会,荣公子的为人我们也算是比较了解的,为人谦和,也未曾看不起他人,应该是不至于的。” “对对,虽说是一时输给了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女子,但他还是醉国一等一的才子,不至于没有风度。” “不过,若这样输给一个女子,荣大公子应该会不甘心吧?” “这……” 诸如此类的言论一时间开始穿行于大街小巷,人人都是唏嘘不已。 荣晟的脸阴云密布,一阵白一阵黑,只差还没有变成一张调色盘了。一旁的宋远安不禁摇头叹息,“荣大公子,老朽之前便提醒过你,你……” “先生不必再多言,”荣晟抬起头看向他,“本公子既然答应比试,自然能输得起。只是,在下还想再比!” 宋远安有些愣住了,“荣公子,你还比什么?”难道他就不知知难而退,适可而止? 荣晟没有回话,朝他作了一个揖,而后转身便对着苏晓玥道:“方才苏姑娘这一曲着实让在下佩服之至,不知此曲名为何?” 苏晓玥也缓缓地站起身,轻笑,“此曲名为《将军令》。” “好名字!”荣晟淡淡地说道,“不知此曲是姑娘自己所作还是……” “此曲乃家师所创,小女子不过是借来一用。”苏晓玥编着故事,“家师”是假,不过这“借来一用”却是真。 “哦?不知姑娘师承于哪位高人?不知在下可否领教?”荣晟一副准备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模样。 苏晓玥微微眯起了眼,“家师早已隐居山林、与世隔绝多年,并不希望外人打扰,恕小女子不便告之。” “是么?”荣晟冷笑一声,“既是如此,那在下也不多问。只是这一局看来又是姑娘你赢了,在下甘拜下风。只是这比试,在下还想继续下去,不知姑娘以为如何?” 哟!看来他不但是想杀人,而且还是不怕死的!既然如此,她就成全他也无妨。 “小女子自然是无异议的,只是,”苏晓玥嘴角含着几分诡诈的笑,“前两句小女子都赢了,除了方才那位知名不具的公子输了五千两银子,不知是否还能得到其他奖赏?” “奖赏?”荣晟皱起了眉,根本没想到她会提出这样的一个要求来。 除了荣晟,其他的人也都惊讶不已,苏晓玥身边的几个更是面面相觑,不知她又想弄出什么新鲜花样来。 “对,奖赏!”苏晓玥笑着点头。 宋远安顿时也疑惑地眯起眼,第一次,他完全摸不透一个小姑娘的心,连国主的心也都能猜到几分,可眼前的这位,他却是完全不懂。 “姑娘,你想要怎样的奖赏?”或者说什么样的奖赏才是她所满意的? 苏晓玥笑着朝他点了点头,“宋先生,小女子向你讨一个出题的建议如何?” “出题的建议?”宋远安这时当真是只有呆愣的份。一旁的荣晟更是脸色变白,难道她是想出什么对她自己有利的建议? 苏晓玥不用想也知道荣晟正在以小人之心度她的女君子之腹,不过,她却懒得理他,径自对着宋远安便回道:“正是!” “这……”宋远安迟疑了,如此状况他可是从未遇见过。 别说他没有遇见过,便是放眼整个兰奇大陆也只能找到苏晓玥这一朵奇葩。 司徒漠轻笑了起来,“惊喜总是不嫌多的。” “的确,”蓝景天笑道,“至少我们看着感觉挺好。” “可是这惊喜未免来得有点多。”封文琰摇摇头摸了摸鼻子,实在想不出她怎就有如此多奇妙的想法。 蓝景天闻言笑了笑,转而对沈若愚道:“青城公子毫不惊奇?” “我更想看戏。”沈若愚轻抿一口茶,淡淡地说道。 对面,荣晟却适时地站了出来,“既然苏姑娘提出来,我等哪怕是尽些地主之谊也是该同意的,宋先生,您以为呢?” “道理是如此没有错,只是,这……” “既然宋先生也认为可以,那便让苏姑娘说说看,”荣晟迅速地转过身,直直地瞪着苏晓玥,“她到底有怎样的好建议?” “荣公子,多谢成全!”苏晓玥朝他露出一排素齿,而后目光一转,落在宋远安满是不解的脸上,“宋先生,方才所比的两项其实均是小女子的强项,故而荣公子便是输给了小女子也是情有可原的。” “你——”有人能在听到苏晓玥这傲慢无比的话之后还无动于衷么?没有!所以,荣晟一张黑脸终于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地呈现了。 街上已有不少人开始窃笑了起来,至于苏晓玥这边么,更是毫不夸张地大笑了起来。 “哈哈——苏晓玥,你真是太神奇了!”封文琰的笑声起码传遍了整条街。 苏晓玥冷着脸转过头瞪向他,可他像是没有看到一般继续笑着。 “点他的穴!”苏晓玥冷冷地对着司徒漠说道。 “我……” 还没有灯司徒漠说话,一旁的沈若愚却先出手了,更没有给封文琰反驳的机会,他整个人便瞬间僵住了。 “你、你们——”封文琰气得不行,他们居然敢点他的穴。 苏晓玥冷笑地瞪着他,“你要是再乱笑,我连你的哑穴也点了。”说完,也不再看他,转头看向对面。 “抱歉,小女子已经点了他的穴,还请诸位见谅!”苏晓玥极为有礼地说道。 “无妨,你继续说吧!”宋远安赶在荣晟发怒之前先发制人。 苏晓玥点了点头,“小女子方才说到,小女子赢此前两局只因为小女子原就擅长,那么,接下来,就请先生出这位荣公子精通的一项来比试,如此才显得公平。宋先生,您以为呢?” “这——”宋远安不曾想她竟提的是如此建议,不禁怔愣了一下,而后转头看向荣晟,“荣公子,这……” “好,本公子倒是要看看她究竟想做什么?”此时的荣晟已经被完全地激怒了,语气也不善了起来。 宋远安听着他的话,不禁摇起头来,“荣公子,切莫意气用事。” “宋先生,您还听听看她还有何建议吧!”荣晟冷冷地笑着,他相信她绝对不会如此善罢甘休,“苏姑娘,不知你有何高见?”他转头便对着苏晓玥高声问道。 苏晓玥仍是笑着,“高见不敢,只是说些有用的话而已。” “你——难道你的意思是宋先生说的便是不是有用的话?”荣晟冷哼道。 苏晓玥忙朝着宋远安遥遥一拜,“小女子可不敢,只是,听闻荣家嫡长孙是醉国的栋梁之才,这心中所想的自然多是醉国的百姓和百姓之疾苦,这些琴棋书画之类的不过是平日兴趣,偶作玩耍,这如何辅佐君王成就盛世才是像荣大公子这般有才华之人该时时记取的。荣公子,宋先生,难道不是如此么?” “这——”宋远安更是惊诧无比,如今他完全可以肯定,此女子必定是受了世外高人的点化,否则以如今世上女子,哪里有她这般心胸和才华。这一番话,让人看到的是她绝美之容,听到的是她的狂傲和自信,感受到的却是她比任何人都高阔的心胸,她的心里装的不只是女子的琴棋书画,更是许多男子都不敢想的万里山河、天下黎民!此女子,必是这兰奇大陆上的传奇人物! 宋远安的心里激动已无法用词语来表达,他从未想过这有生之年竟能见此人物! 一旁的荣晟却当他是被她给吓住了,不禁冷哼,“苏姑娘的话确实在理,不过,这与姑娘你所提的建议又有何关系?” “自然有关系!”苏晓玥轻轻一笑,“我建议宋先生接下里的这一题以醉国国内尚未解决的一件国事作为考题,看小女子与荣公子你我二人究竟谁先将其解决,谁解决得更为妥当,便由谁取得胜利。宋先生,您以为如何?” “这——”宋远安不曾想她竟真的敢,不禁爽朗地大笑了起来,“好!好!好!老朽同意!” 连着三个好字让众人不禁一震,同时也是精神为之一振,更是有人大喜。如此一来,这番比试便比那单纯的考考诗词、曲子来得更为有意义! 下卷30:玩计谋,妃本狂傲(30) “荣大公子?”苏晓玥轻笑地看向荣晟。 荣晟怎么也想不到她敢把赌注大得如此大,“你究竟是谁?” “荣大公子莫不是记性不好?小女子姓苏,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女子而已。荣大公子如此问小女子,难道,”苏晓玥冷笑,“荣大公子你是不敢应战?” “你——”荣晟咬着牙,“本公子自然敢!只是,本公子好奇的是,一般女子可不会拿一国的国事来做考题,姑娘你的身份不得不让在下怀疑。” “怀疑?”苏晓玥轻笑了起来,“荣大公子怀疑什么?怀疑小女子是奸细?” 荣晟冷眼看着她,“此乃合理猜测。相信大家也会有如此的想法,没有哪个深闺中的女子胆敢如此抛头露面,还堂而皇之地与人比试。若你不是奸细,那么你可敢亮出自己的真实身份?” 一番话顿时让许多人对苏晓玥一行生出了戒心。 “对啊对啊,这世上有哪个女子会像她这般?难道真像荣大公子说的那样,她是个奸细?” “话确实很有道理,只是,若她是奸细的话,那便该好好藏起来才是,怎么却在这……想不通!” “没错,的确如此,只是她能力非凡,若真是奸细的话,连荣大公子都败给她了,我们醉国还有几个能赢得了她?这岂非太危险了?” …… 苏晓玥冷冷地眯起了眼,还真是想不到他竟敢如此说!不过,这样的话,也比较有趣不是么? 苏晓玥这边的几个人也是脸色极为不悦,互相看了看,而后扫向周围的人。 “看来,我们成了众矢之的了!”封文琰冷笑地说道。 蓝景天轻笑,“是啊,只是,我这醉国的南萧王也被当成跟奸细同伙,这情况倒是有些讽刺。” 司徒漠笑出了声来,“这也算是不错的经历,你好好感受一下吧!” “你——”蓝景天失笑地看着他,转头看向对面,“第一次觉得这荣家的嫡长子实在是太不成器了。”四大家族之一的荣家不要毁在他手上就好! 苏晓玥轻笑起来,“我可是被他打得措手不及呢!”言下之意是这荣晟还有三两下子。 蓝景天瞥向她,失笑,“还好意思说,若非你咄咄逼人,他也不至于如此。”这般没有风度的事情,他荣晟可还是第一次在公共场合做。 “怎么?还得怪我了?”苏晓玥挑眉,“我可没觉得我哪儿有逼着他,他——” 苏晓玥的话突然停住了,蓝景天疑惑地看向她,却见她的目光落在对面,一个站在宋远安身边的人身上。那人,正是方才双手奉上五千两银子的人,此刻,他正在宋远安的耳边说着什么,那宋远安的脸色由疑惑变惊讶,再到震惊,最后是有些麻木地点头。 “那人究竟是谁?”苏晓玥转头问向一旁的蓝景天。 蓝景天微微一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认为是他派的? “我没有怀疑你。”苏晓玥一眼便猜出他在想什么,“只是,我在怀疑另一个人。” 另一个人? 司徒漠的眼底闪出一道光芒,也许,他也猜到那人究竟是谁的人了。 “谁?”蓝景天很是疑惑,都还未猜到,她却先知道了? 苏晓玥眯起了眼,像是审视般地看着他,半晌未开口。 “我说,你们在打什么哑谜?”封文琰更是状况外。 “也许不是打哑谜。”沈若愚淡淡地说道。 封文琰疑惑地转头看向他,“你知道是什么情况?” “不知道。”沈若愚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冰冷地回道。 瞪了瞪他,确定他不打算理自己之后,封文琰这才转头看向对面,“那人走了,不过那个什么宋先生好像有些惊魂未定?” 苏晓玥轻轻一笑,“也许吧!” “嗯?” 就在封文琰疑惑不解之时,宋远安却开口说话了,“既然这一题是事关我醉国国事,那么就不便在如此公开的场合进行比试,毕竟若是两位的对策能行之有效的话,那就必须要防止两位的对策为外人所知,从而从中阻挠。鉴于此,老朽提议两位还是到老朽的清苑单独再比试,两位以为如何?” “咦?这话虽有理,只是,这比试的过程岂不就不公开了么?那我们这些人又哪里知道究竟是谁输谁赢?”有人立刻就有疑问了。 宋远安笑着回道:“大家若是相信老朽的话,老朽自然会给各位公布最后的结果!” “好!”荣晟扬声回道,“宋先生的话说的在理,在下愿意前往!”他不知道这宋远安为何会突然有此提议,也许与方才与他耳语之人有关,只是,不管如何,这养大呃提议对他来说都是有利的,他又岂有不答应的道理? 这边,苏晓玥听到他的话不禁冷笑起来,人性果真是禁不起考验。 “既然荣大公子都同意了,那么小女子自然就是恭敬不如从命了。”苏晓玥笑吟吟地说道,“小女子正巧也想着一会儿比试完毕之后再到先生的书院里看看呢!这下倒是提前了。” 宋远安笑着点头,“姑娘能光临寒舍,老朽实在是万分荣幸,舍下必会因姑娘的光临而蓬荜生辉。” “先生客气了!”苏晓玥笑着站起身来,“那么先生,楼下相见,请!” “好!姑娘请!”宋远安说道,便转身往楼下走去。身后的荣晟微微眯起眼,对着书童吩咐了一声,这才转身跟上宋远安的步子。 苏晓玥见状,自然也是迅速地转身,目光扫过桌边上早已站着等她的几个男人,嘴角扬起,“速度倒是挺快!” “那是自然!”封文琰扇子一挥,状似傲然无比地回道。 苏晓玥瞥了他一眼,“封大公子,劳烦为小女子搬一下琴如何?” “诶?”封文琰愣得眼珠子都差点掉出来了,让他堂堂的凤栖皇朝的太子搬琴,这算怎么一回事? 就在他不满之时,却有人早他一步地将琴捧在了手上,而后走到了苏晓玥的身边,淡淡地说道:“既然是我买的,自然就由我来拿!走吧!” 苏晓玥轻笑一声,头也不回地往楼梯走去。身后的几个人也陆陆续续地跟了上去。 至于那些看热闹的人,自然也是满怀好奇地凑到了他们的身边,只是他们身上冷气太重,不是胆子大一点的,也没人敢多靠近一步。于是,拥挤的茶楼里突兀地给他们开了一条畅通无阻的道路。 走到门口,苏晓玥一抬眼便看见了宋远安。 “宋先生!”苏晓玥走到他身边,淡淡地笑着。这一走近,苏晓玥更觉得这个老人有着满腹的才华和智慧,“近看先生,小女子更对先生多几分敬畏啊!” 宋远安哈哈笑了起来,“哪里哪里!苏姑娘才是让老朽觉得不可思议。” “行了,两位可就别再互相夸赞了,再耽搁下去,这天可就快要黑了。”一旁的蓝景天看着他们轻笑了起来。 闻言,宋远安这才将目光投向蓝景天,一瞬间,惊讶变爬上了双眼,“南——” “难得在下能在这里遇见先生,”蓝景天摇头笑着看向他,“实在是在下的荣幸!” “这——”宋远安完全是被惊呆了,他说方才对她身边靠窗的男子有种熟悉感,原来竟然是南萧王,只是,这南萧王怎会突然回国,又怎会与这奇女子在一起,而且,她身边其他几位看起来都像身份不凡的人又是谁? 当然,除了宋远安惊讶无比之外,还有一个人看着蓝景天完全是呆住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与她一起的人居然会是南萧王,而他身边的这几位更是一眼看去便知绝非一般人物。他第一次后悔没有听宋远安的劝告。只是如今,他想退也无路可退了。 “先生,您该带路了。”苏晓玥微微皱了皱眉,“这日头可不小!” 宋远安这才说道:“好,这边请!” 说着,便引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朝着他的清苑而去。 走到清苑,看热闹的是一个没能进,只余下了宋远安,荣晟,苏晓玥及司徒漠一行。若是在没有看到蓝景天之前,荣晟一定会对她带如此多的人进入而大加指责,只是如今,他却一个字也不敢说,心里忐忑不安地跟着进了清苑。 “几位的速度可有些慢了。” 宋远安带他们准备进入的是他待客的大厅,只是才走到门口,一道轻笑的声音却先一步传来了。 “这——”荣晟的脸瞬时煞白,这个声音分明就、就是—— “草民叩见国主!”宋远安忙快步走了进去,朝着站在大厅中央的人缓缓跪了下去。 蓝景天微微撑大了眼,怎么会是皇兄?惊讶之间,他转头看向自己身边的一行人,除了封文琰瞪大了眼睛之外,苏晓玥和司徒漠一脸漠然之中带着几分冷笑,沈若愚则是冷眸微眯,那荣晟则是一脸惊吓。 “看来你们俩早就猜到了。”蓝景天收起诧异,轻笑地看向苏晓玥和司徒漠。 苏晓玥冷哼一声,“有人上前奉送五千两银子,难道不该好好注意一下?” “的确,”司徒漠也是冷冷一笑,“赠送免费午餐这种事情不是谁都能做的,而且也要看送的人是谁。” 蓝景天微微一愣,他这话分明就是说给他皇兄听的,只是,司徒漠与皇兄之间有什么过节么?还是两国之间发生了什么摩擦?他似乎也未曾听过相关的传闻,那么究竟是怎么回事? “臣参见国主!”这时,荣晟回过神来,立刻朝着蓝傲天跪了下去。 一身紫色长袍的蓝傲天冷冷地斜睨着他,“荣晟,据闻你在跟一位女子比试?而且还连输两局?” “这——”荣晟的脸煞白,却无从辩驳,“臣知罪,请国主降罪!” 蓝傲天冷哼一声,“枉你被称为我醉国之栋梁之才,竟然会败给一个女子,你让我醉国的脸面往哪里搁?” “臣知罪!”荣晟忙将额头往地上磕去。 “一句知罪就足够了?”蓝傲天冷喝,“朕……” “等一下!” 女子特有的冰冷声音响起,蓝傲天这才像是刚发现她一般转头看向她,脸上乍现喜色,“皇后,你怎么会在此地?” 皇后?! 两个字像是平地的一声雷,顿时让所有人的脑子都炸得一塌糊涂。 “这、这是怎么回事?”封文琰才从一波惊讶中醒来又陷入另一波震惊,完全是不懂现在的状况了,“她、她怎么成了醉国的皇后了?她、她不是他的、他的……”说着,手指向司徒漠。 此时的司徒漠脸上挂着冷笑,眼神更是阴沉得可怕,一把便将苏晓玥拉到了自己的身边,单手揽着她的腰,“阁下可看清楚了,此乃在下的妻子,不是阁下的皇后。” “哦?妻子?”蓝傲天轻笑,转头看向苏晓玥,“这位姑娘可承认?” 正想挣脱腰间那只手的苏晓玥忽地抬头瞪向蓝傲天,嘴角扬起冷笑,“醉国国主,小女子可不记得认识像你这般高贵的人物,想来是你认错了,既然是你的皇后,自然就该是在阁下的皇宫之中,怎可能像我这般在此与人比试?况且,若小女子是贵国的皇后的话,那么,你的臣民为何一个个都不认得?这岂非很奇怪?你既身为一国之君,这话可是不能乱说的。您说是么,醉国国主?” 蓝傲天看着她大笑了起来,“许久未见,你倒是越发的伶牙俐齿了!不错,看来你的身体尚佳,朕也就宽慰了!” 一句话让司徒漠、沈若愚和蓝景天都不禁眯起了眼,他难道早就知道她到了醉国? “臣弟见过皇兄!”这时,蓝景天向前迈了一步,“皇兄怎么会出宫来?” 蓝傲天这才笑着看向他,“闲来无事便想出来走走,不想却碰上了她与人比试。着实让朕惊讶了一番,不成想她竟有这般才能!”果然与她相处的时间越长,她越是能让他收获更多的惊喜。原来与她相处,她是武功诡异,脾性奇特,智慧过于常人,而此次的一番比试,却让他看到她竟是个精通琴艺,善于诗词的才女,不知道下一次,又能让他发现什么? “小女子可不敢当!”苏晓玥冷冷地说道,“只是小女子没有想到原来阁下这醉国的才子之名原是这般浪得虚名,实在让小女子很是失望哪!” “哦?”蓝傲天轻笑,“难道你的意思是说,你还未尽全力?” “国主,臣还可与她比试!”一旁的呃荣晟哪里能容得她这样继续说下去。 蓝傲天狠狠地瞪了过去,“还比?荣大人你还想比什么?比书,两副对子,都是她先对出,而且堪称绝对;比琴,枉你人称琴艺独步,一首《将军令》便让你吃了败仗。难道你还想比棋和画?” “并无不可!”荣晟咬着牙应道。 苏晓玥却冷笑了起来,“荣大公子,小女子我并非与你作对,只是天生如此。若你真要比,小女子我也必定与你比试到底,只是到时候,你可别是羞愧难当得自杀谢罪才行!” “你这个——”荣晟气得差点吐血。 “大胆荣晟!”蓝傲天冷喝一声,“朕的皇后你也敢斥责,你是不要命了么?” 怎么又说是皇后了? 蓝景天无比诧异和疑惑,他向来很清楚自己这个皇兄的性子,也了解他无论做什么说什么都是有自己的根据和意图的,那么,这苏晓玥是醉国皇后的是究竟是还未公开的秘密,还是他另有所图?若是另有所图,图的又是什么? 至于司徒漠和沈若愚,自然是满脸的怒意,那喷火的眼神只差没将那蓝傲天烧出几个窟窿来。 封文琰则是若有所思地看着,虽然不明白究竟是怎样的情况,但是可以肯定的一点是,这蓝傲天也是喜欢这苏晓玥的。只是这样一来,这强劲的情敌岂非又多了一个? 而立在一旁的宋远安则是不敢相信地看着蓝傲天,他自认为很清楚他的诸多心思,也在的大多数时候了解他的用意,只是,这一回,他有点看不清了。难道国主准备为了一个苏晓玥与其他两国为敌? 至于荣晟却是立刻全身一僵,“臣——”事情怎么会演变成如今这样的状况?为何一个小小的女子居然能让国主出动,非但如此,他竟然还说她是醉国的皇后,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蓝傲天,麻烦你给我弄清楚一件事,”苏晓玥冷冷地瞪着他,“我苏晓玥不是你的什么鬼皇后!” 蓝傲天倏地大笑了起来,“苏晓玥,看来你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都不知道? “你什么意思?”苏晓玥冷冷地眯起了眼,一把挣脱开司徒漠的束缚,往前迈进了两步,死死地瞪着眼前的蓝傲天,直想将他的笑从脸上扒下来,“我有什么该知道而不知道的事情?” “这事情恐怕你得去问问你的父亲大人。”蓝傲天嘴角挂着浅浅的笑。他原本也真的只是闲来无事在皇城中走走,准备往郊外去看看蓝景天,谁成想一出皇宫大门走到这街上却遇上了她与荣晟比试,着实让他惊喜。 下卷31:玩计谋,妃本狂傲(31) 苏晓玥眯起眼,冷笑,“我可不知自己哪里来的父亲大人。你贵为一国之君,不会被骗子给骗了吧?这年代高明的骗子还是很多的,而且专门骗你这样的人。你可要小心了!” “多谢提醒!”蓝傲天轻笑,“不过,你真当朕这么容易被骗?” 苏晓玥轻轻一笑,“这可不好说,有些人呢总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你虽是一国之君,可也终究是人,而且是聪明人,自然难免此种情况了。” “苏晓玥,你可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蓝傲天扬唇冷笑。 苏晓玥将嘴唇抿成一条线,而后轻轻一扬,嘲讽意味十足,“这话你可说错了,我苏晓玥呢,即便是见了棺材也不会落泪。别说是见了棺材了,就算是一个尸山堆在我的面前,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阁下可要试试?” “你——”蓝傲天又一次成功地被她给气到了。 “行了,今天这比试怕是没办法进行下去了。”苏晓玥说着漠视蓝傲天转头对象宋远安,“宋先生,今日怕是要让您和外面等待结果的观客失望了,小女子先告辞了。” “不,老朽有幸得遇姑娘这般的奇女子,实乃老朽此生最大快事!”宋远安立刻回道。 苏晓玥笑了,“宋先生谬赞了。宋先生,倘若将来有机会,小女子必定登门请教。” “好,老朽随时恭候姑娘大驾。”宋远安点头笑着,“不过,请教二字,老朽可真心不敢当,天下像姑娘这般的女子,老朽相信必定能从姑娘身上学到许多,到时,还请姑娘不吝赐教才是!” “老先生,你真是——”苏晓玥失笑,“好,小女子以后再来拜会,告辞!” “慢走!” 苏晓玥朝他点了点头,而后转身便准备往门口而去。她的身后,司徒漠、沈若愚和封文琰自然是立刻跟了上去,只是蓝景天却有些尴尬了。 “你们说来便来,说走就走?”蓝傲天冷眼看着苏晓玥窈窕的身影。 苏晓玥勾着唇角回过头,“醉国国主难道要限制每一个人的行动?” “在朕的面前就这样离开,你当朕这国主是白当的么?”说话之间,一对的御林军已经跑步到了他们的跟前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沈若愚看着这一切,眼中已露杀机,敢抢他的玥儿,三个字——杀无赦! 司徒漠却是很闲淡地双手背在身后冷笑,“嗯,醉国御林军的素质极佳,看来朕回去之后也该好好训练,以此为榜样才是。” “我看还是免了吧!”苏晓玥冷笑,“反正他们下一刻就要成为死尸了。” “苏晓玥,你敢动手?”蓝傲天冷喝一声。 苏晓玥大笑了起来,那笑声狂傲得直冲云霄,“司徒漠,我记得我是被你从狼牙下救起的吧!” “嗯!”司徒漠勾起唇角,冷冷地回了一个单音节。 “那你认为这十几个人与那十二匹狼如何?”苏晓玥开始跟司徒漠唱起了戏,“谁更厉害些?” 司徒漠笑出声来,“晓玥,你这话可问得不对了,这些人与那十二匹狼可比不得。” “你——”蓝景天有些气恼了,人是他带来的,却怎么也没想到会出现现在的情况,他们竟然当着醉国国主的面贬低皇宫御林军的能力,这、这简直是太过胆大! “孝明皇帝陛下微服私访我醉国,不知是所谓何事?”蓝傲天恨得牙根发痛,却仍是轻笑地转移话题。 司徒漠也缓缓地转过身,“在下不过是与娇妻一同游玩,别无它因。难道承乾国主还要阻拦不成?” “这可不敢!”蓝傲天笑着一挥袖,原本站成一排的御林军顿时分成了两队,一左一右,正好为他们开路。“原本朕还想请二位到皇宫用膳,既然二位赶时间,那便不留了,二位,请!” 司徒漠和苏晓玥互相对视一眼,而后往外走去。沈若愚和封文琰原本也算是局外人,便立刻也跟着走了出去。 蓝景天忙追到外面去,“你们为何要与皇兄如此?” 苏晓玥冷眼看着他,“难道你的意思是想我进宫做你的皇嫂?” “我——”蓝景天顿时无语,无奈地叹气,“行了,你们先找个地方歇歇脚,或者是先回去,如此这样的状况,我恐怕还得想着怎么跟他周旋。” “嗯,辛苦了!”苏晓玥有口无心地说着。 蓝景天也不指望她能怎么样,朝他们点了点头,便转身又回到了清苑。 “下去!”里面正传来蓝傲天冰冷的声音。 “是,皇上。”回话的是今日跟苏晓玥比试的荣晟,于是,迎面他就给碰上了。 荣晟一抬眼,忙又低下,“臣见过南萧王。” 蓝景天点了点头,头也不回地往里面迳直而去。荣晟看了看他的背影,而后往外走去。 “皇兄!”蓝景天站在蓝傲天的面前,一旁是宋远安,他见了蓝景天立刻便作了揖,“南萧王!”蓝景天点了点头,便又看向蓝傲天,“皇兄,你怎会突然出现?” “方才说过了,只是偶然看到的。”蓝傲天淡淡地回道,“只是你怎会跟他们在一起?”一个揽月皇朝的皇帝,一个逃出宫的妃子,一个凤栖皇朝的太子,一个举世无双的青城公子,还有他堂堂醉国的南萧王,这样的一些人居然能聚到一起,真是有趣,不,或者说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不得不让人怀疑他们各自的用意。 “这——”蓝景天有些犹豫该不该说,毕竟这中间的诸多事情多多少少该有些利益的牵扯。 蓝傲天眯起了眼,“难道朕不能知道么?”这一回,蓝傲天搬出了自己醉国国主的身份。 蓝景天微微一愣,“皇兄何处此言?皇兄若想知道,臣弟自然尽数告之。”于是,他便将路上如何遇到苏晓玥,以及后来如何将她带回到醉国,如何遇上那些人的情况简单地说了一下。“大概的情况便是如此,皇兄若是不信,可以找人查证。” 蓝傲天看着他,摇了摇头,“不必了,朕相信你的话。只是,你方才说这苏晓玥身染重毒?” 从方才的情况看来,蓝景天也早猜到他与苏晓玥之间关系有些微妙,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当他说到苏晓玥中毒已深时,他的情绪变化会如此之大,而且这一问,问的不是司徒漠和封文琰,竟然先问苏晓玥的情况。蓝景天心里便有了思量。 “回皇兄的话,正是。”蓝景天毕恭毕敬地答着。 “你既带她回你师傅的药庐,定然是想出了办法救治她。”蓝傲天的语气显得有些急躁。 蓝景天怔了一下,就连一旁站着迟迟没有被摒退的宋远安也是一愣,心里也肯定这国主对那苏姑娘的心思不单纯得很。只是那姑娘怎么也不像是会愿意落入他人后墙后院的庸俗女子,只怕国主这一次是要栽了。 “回皇兄的话,师傅尚在研制药物当中。”蓝景天低了低头回道。 “什么?”蓝傲天微怒地站起身,“她不是身已中毒,你师傅又是我醉国最厉害的大夫,他怎么可能孩子啊研制药物中?” “皇兄请息怒!”蓝景天忙说道。 “皇上息怒!”宋远安也低下头说道。 “你让朕如何息怒?”一想到她身上的毒还未祛除,蓝傲天的情绪便控制不了,“依照你师傅的判断,她体内还存在另一种不知名的毒,这种毒既然不知名又该如何解,若这药物只是在研制过程中,那即便是他制出一味药,又要如何证明这药的药效?难道要拿她的身体做试验品?不,绝对不行!” 蓝景天呆愣地看着眼前显得极为陌生的皇兄,从来他都是淡定得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哪怕是兵临城下,他也不曾如此恼过,不曾脾气如此暴躁过,如今,却为了那苏晓玥,他实在难以想象。 苏晓玥,你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妖精,才能让这天下的最优秀的男子为你神魂颠倒? “南萧王,朕命令你,无论如何也得带她回宫治疗!”蓝傲天一转身,便是冷冷地说道。 蓝景天怔愣了片刻,而后摇头,“皇兄,你应该清楚她身边的那些人是谁,你该知道他们是不能轻易惹怒的!” 蓝傲天冷嗤,“那又如何?” “皇兄,无论如何,臣弟都请你三思!”蓝景天单膝朝他跪了下去,“不可为了一个女子而毁了我醉国!” “南萧王,”蓝傲天冷冷地看着他,“你以为凭一个女子就能毁了我醉国的大好江山么?” 蓝景天微微叹气,“臣弟只是怕她毁了皇兄你。” “皇弟,你多虑了!”蓝傲天冷笑道。 蓝景天却仍是跪得不卑不亢,“皇兄此道圣旨,恕臣无法接受。若皇上无事,臣弟先行告退!”说着,转身往门外走去。 “皇上,您这——”宋远安终于是有机会说话了。 蓝傲天深深吸了一口气,“宋先生,你领略了她的才能了吧?” 宋远安一听便知他所指的“她”谁,于是笑着回道:“此女子乃世间第一奇女子,若我醉国男子有她十之一二,何患国之不强?” “看来宋先生对她的评价颇高啊!”蓝傲天淡淡地看向他。 “的确!”宋远安好不掩饰自己的欣赏,“老朽在世几十年,见过的人数不胜数,可惟独此女子让老朽由衷佩服,甘拜下风!” “宋先生,你如此之说是否言过其实?”蓝傲天听得极为震惊,“朕承认她与众不同,有满腹才华,只是,能让宋先生甘拜下风,朕也着实不曾瞧出来。” “许是因为皇上不曾认真看过她。”宋远安说话也大胆,“此女子虽美貌风华,但眉宇之间英气尽显,其气魄、学识和胆识绝非凡夫俗子所能比。” “当真?”蓝傲天脸露几分欣喜。 宋远安点了点头,“草民不敢撒谎。此女子拥有惊世之才,更具经世之才,若能得此女,必可让一方富庶国强!” “宋先生,你这话可真是言过其实了!”蓝傲天拍着桌子便站起身来,“你可知你这一番话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宋远安低着头,“草民不曾想过,只是不吐不快!” “你——”蓝傲天瞪着他,“今日的话你最好不要跟别人透露一个字,否则,你该知道朕的手段。” “是,草民清楚!” 蓝傲天看着他瞪了一眼,而后甩袖转身离开。待到人散之后,宋远安才缓缓地坐了下来,忽然变有些后悔自己的不吐不快,他是珍惜人才,只是他这一番话法,若是为她带来杀身之祸该如何是好?他心里明知国主的手段,可是却还是说了,他—— 宋远安低声叹气摇头,希望国主不要强取豪夺就行,若是如此,只怕天下要乱了! 却说苏晓玥一行人自离开清苑之后,便商量着再找一家饭馆用餐。有了苏喜爱哦月的名气,当下便有人给了她建议,于是,几人便在一群看偶像的百姓的拥挤之下到了据说是这皇城里最好的一家饭馆。 “这名字倒是取得不错。”苏晓玥抿着水酒,淡笑地说道,“食客,简洁明了,我喜欢。” 司徒漠在一旁笑了,“我还以为会是什么名字比较别致的地方。”实在是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苏晓玥忽地转头看向他,眼露疑惑,“你身为揽月皇朝的皇帝,居然未曾到过邻国皇城最好的饭馆?” “这有何稀奇?”司徒漠失笑,“揽月皇朝疆土辽阔,我连自己的国土都未曾走完,没有来过这邻国的地界也不算得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吧?” “好吧,算你说得对!”苏晓玥微微一扬眉,决定不跟他多说。 沈若愚在一旁看着他们,半句话未说。 气氛眼看着就要冷起来了,封文琰忽地开口,对着苏晓玥便问道:“苏小姐方才所展现的才华可是让在下佩服不已啊!之前可真是没有瞧出来,原来苏小姐是芳华内敛,不愿让人知晓啊!” 苏晓玥忽地轻笑出声,“封大公子,你看我刚才的表现,像是要准备芳华内敛,不让外人知晓么?”她分明就是锋芒毕露好不好? 封文琰顿时无语了,一句话又让她成功地成为了哑巴。 于是,气氛顿是尴尬了。原本在一旁看热闹的人也是面面相觑。 忽地,一个极为浑厚的声音在他们同一层响起,让许多人纷纷投去了目光。 “小二,给我家公子上一盘翡翠饺子。” 这在饭馆里专门点饺子的事儿放在二十一世纪那绝对没有什么,可是放在这个时候,那就很有那个什么了。 只见那忙得不可开交的小二正打算回身回绝掉,忽地目光看到那声音浑厚男子身边的男孩,顿时把话往肚子里吞了回去,而后回道:“好叻,客官您稍等。”说着,还弯着腰,拿毛巾擦了擦凳子,这才请人坐了上去。 似乎是感受到太多人的目光,那小男孩脸色不悦地抬起头,这时,他身边的男子立刻会意,而后朝着四周吼了过去,“看什么看,吃自己的!” 这声音一出,原本还因为苏晓玥这边的情况而寂静非常的饭馆顿时又热闹了起来。 此时,苏晓玥才缓缓地抬起头看向那人,目光淡淡地扫了一眼,正准备收回时,忽地便瞪大了眼睛。 司徒漠立刻发现了她的异样,疑惑地转头看向那边,而后回头看着她疑惑又不确定的表情,“怎么了?遇见熟人了?” 一句话,让苏晓玥身边的几个人都纷纷将目光投到那个男孩所在那一桌上去,只是,看了半天也没看出半点名堂来。 “熟人?”沈若愚眯起了眼,是那个小男孩,还是那个站着的男的?很明显杀机已起。 那边的男子似乎感应到这边不正常的目光,顿时狠厉的目光一扫,落在沈若愚的脸上,不禁微微一怔。 “那人认出你来了。”封文琰淡淡地说道。 沈若愚冷冷地轻笑起来,“我还不知道自己的名声居然这般好,还跑到醉国来了。” 闻言,封文琰不禁瞪了他一眼,“武林是无国界的,你青城公子的名号享誉兰奇大陆,江湖中人,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可你别忘了,你不是江湖中人。”沈若愚冷冷地瞥他一眼。“这是因为我喜欢混武林。”封文琰轻笑着,“武林人才多,发现一个愿为朝廷效力的远比朝廷是个官员要强。” 司徒漠倏地轻笑,“有见地。” 封文琰笑着点了点头,“过奖!” “而且,”沈若愚继续未说完的话,“那人也不是什么江湖中人。” “诶?”封文琰疑惑地看向他,“你怎么看出来的?” 沈若愚淡淡地抿了一口水酒,“剑!” “剑?”封文琰再次看向那个站着的男子,将目光落在他手上的剑上,忽地眸光一亮,“原来如此!” “懂了?”沈若愚轻笑。 封文琰笑着点了点头,“懂是懂了,只是一个大内侍卫带着一个小男孩出宫,这是为哪桩?出来透透空气?” “有何不可?”司徒漠笑了,“不过,我得提醒你一件事。” “何事?”封文琰疑惑地看向他。 “不是大内侍卫带着小男孩,而是小男孩带着大内侍卫。”司徒漠淡淡地说道,“而且,不是只有一个大内侍卫,你自己好好看看周围。”说着,手指在饭馆里扫了一圈。 下卷32:玩计谋,妃本狂傲(32) “什么?”封文琰转头扫过四周,顿时惊讶了一番,“喝——当真啊!如此看来,那小男孩身份不简单了。” 司徒漠闻言不禁笑道:“我说封大公子,你真的是如假包换的凤栖皇朝的太子么?” “呃?”封文琰微微一愣,复又转头看向那个男孩,再看了看周围严加守备的大内侍卫,当下明白司徒漠为何对他嘲讽一番了,“我明白了。” “明白了?”司徒漠扬眉。 封文琰点了点头,“对,明白了他的身份。” “你们知道他是谁?”一旁的苏晓玥突然开口问道。沈若愚转头看向她,略有疑惑,她不是会主动询问他人身份,除非那个男孩与她有什么关系。 司徒漠也是沈若愚这样的猜想,却仍是回了她的问题,“当然。” 封文琰也点了点头,“这醉国像他这样大小的孩子,且能受到如此多大内高手的保护的,只有一个人。” “谁?”苏晓玥微微眯起了眼。 “蓝傲天唯一的皇子,蓝棋柯。”司徒漠淡淡地说道,一面观察着她的情绪变化。 果然,一听到他的名字,她的眼睛里便闪出了光芒,她果然是认识蓝棋柯的,那么,她是怎样跟他认识的?又与他相识到何种地步? 如司徒漠一般,沈若愚也暗自揣度着她与那蓝棋柯的关系,也更加疑惑,她究竟经历了一些什么。 “原来如此。”苏晓玥淡淡地点了点头,而后继续饮着自己的水酒。 司徒漠静静地看着她,发现她并未再看向蓝棋柯的方向,却像是根本就没有问过关于他的事情一样。难道是他猜错了? 正想着,一串熟悉的脚步声便朝着他们的方向走来。苏晓玥这一桌有些观察力,有些功夫的人早已经知道来人是谁了,正等着他往他们这边走,却只听得那脚步声朝着蓝棋柯那一桌走去。几个人便转头看了过去,当然,除了苏晓玥。 “皇……叔叔,你怎么来这里了?”蓝棋柯一见蓝景天立刻站了起来。站在他身边的侍卫也有些惊讶地抱拳问安,而后识趣地退到一边去。 蓝景天笑了笑,指着苏晓玥这一桌,“叔叔有几个朋友在这里,难得聚在一起,所以呢,就一起吃个便饭。你怎么出来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有点闷,想出来散散心。”蓝棋柯微笑地回着,看了看蓝景天指的方向,“是叔叔的朋友?我能见见他们么?他们看起来都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这个么,我得去问问才行。”蓝景天有些迟疑地开口。 “行,那您去问问,反正我一个人坐在这里吃也挺无趣的。”蓝棋柯点头回道。 蓝景天这才起身,“那我过去了。”说着,迈步便走到苏晓玥这一桌,“几位,方才你们也看到了,他是在下的侄儿,想来蹭个桌,各位可介意?” 司徒漠、沈若愚和封文琰互相对了一下眼神,而后点头,“可以。只是,”目光瞥向仿佛没有听到他们对话的苏晓玥,“晓玥,你呢?” “随便!”苏晓玥从齿间蹦出冰冷的两个字。 蓝景天疑惑地皱了皱眉,询问的目光落在司徒漠身上,却只见他微微一挑眉,而至于那沈若愚,却仿佛根本就没有看到他询问的目光,封文琰更是不用说了,耸了耸肩奉送上三个字,“不知道!” 无奈,蓝景天只得点头道:“如此,多谢各位了!”说完,转身又回了蓝棋柯那一桌,跟他稍稍说了两句,便领着人到了苏晓玥这一桌前。 “来,叔叔给你介绍一下。” 蓝景天伸手便准备给蓝棋柯一一介绍,却不想被司徒漠手一伸,拦住了。蓝景天疑惑地看向他,司徒漠却是淡淡一笑。 “我们呢不过是些不重要的人物,不过是一起吃一顿饭,人就不需要一一介绍了,你只要知道我们都是你叔叔的朋友就好了。” 蓝棋柯定定地看着他,而后点头,“多谢,我知道了!” “很好,那坐吧!”司徒漠点了点头便说道。 接着,蓝景天便带着蓝棋柯一同入座。一般的饭馆都是方桌,一方坐一人,只是如今多了两人,自然就得挤出些空位来了。 司徒漠看着一脸无动于衷的苏晓玥,眸光一转,而后对着蓝棋柯说道:“你就坐在这位姐姐身边吧!” 此言一出,顿时让这一桌的人都惊讶地抬眼看向他,当然,有一个人的眼睛是瞪着他的。 听到司徒漠的安排,蓝棋柯下意识地转头看向一直都没有看他一眼的苏晓玥,顿时心头一惊,虽说他年纪不大,可是见过的美人却也算是不少,像眼前这个天仙一样的,他却从来没有见过。只是,这双眼睛,他怎么会有一种熟悉感? “这——”蓝棋柯迟疑着,因为这位天仙姐姐不仅是一句话不说,而且仍然是看也不看他一眼。 “你这是有意见?”司徒漠像是故意要刺激她一般,轻笑地问道。 苏晓玥这才缓缓地抬起头瞪向司徒漠,“阁下都发话了,我怎么敢有意见?” 这话一出,司徒漠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她与这蓝棋柯认识。只是,既然认识,她又为何故意不看他,像是要装作与他不认识一般?司徒漠不懂。 苏晓玥说完,身子向旁边挪了挪,而后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坐吧!” 蓝棋柯闻言不禁展颜一笑,依言挨着她坐上长凳,“多谢这位姐姐。” “嗯!”苏晓玥冷冷地应了一声,算是对他的回答。 这时,蓝景天也在封文琰的身边坐了下来,“柯儿,你在那桌点了什么?” “点了翡翠饺子。”蓝棋柯笑着回道。 蓝景天笑了,“怎么还是如此喜欢吃翡翠饺子,宫里的不够你吃?” “不是。”蓝棋柯忙摇头,“只是他们做出来的都没有我想要的味道。” “你想要的味道?”蓝景天轻笑,“又是那个姐姐?” 蓝棋柯点了点头,脸上是严肃,“叔叔,你不要总是笑话我。” “我没有笑话你。”蓝景天摇摇头笑道,“只是,你那个姐姐现在都不知道在哪里了,皇兄更不会允许你去找她,那可是在揽月皇朝。” 听到他提起自己的国家,司徒漠不禁挑了挑眉,“请问,揽月皇朝如何了?” “别紧张。”蓝景天忙笑着解释道,“你知道他的身份,而且经历过上一次的失踪事件后,他就说什么也不肯让他单独出门,若出门必是有多人跟着,故而,更别提是你揽月皇朝了。” 司徒漠这才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是对我揽月皇朝有何意见呢!” “岂敢岂敢!”蓝景天忙作揖道。 一旁听着的蓝棋柯也听出点东西了,“叔叔的这位朋友是从揽月皇朝过来的?”蓝棋柯说着,脸上有几分喜悦。 司徒漠看着那张神似蓝景天的小脸,淡淡一笑,“正是。” “那,”蓝棋柯有些犹豫地看着他,“那请问你认识一位名叫苏晓玥的女子么?” “苏晓玥?”沉默了半天的封文琰终于是有机会开口,只是被他的话给惊到了,转头看了看苏晓玥那冰冷的脸,又问向蓝棋柯,“你确定那个女子的名字叫苏晓玥?” 蓝棋柯很认真地看着他,而后点头,“对,我是不会记错的!” 这是什么情况?封文琰有些糊涂了。是同一个人么? 蓝景天也是诧异不已,他虽然知道自己的皇侄在找一位揽月皇朝的女子,却从来没问过她的性命,却没有想到,竟然是与眼前的她同名,那么,她们是同一个人么? 饭桌上,每一个人都很好奇,只有蓝棋柯和苏晓玥,一个是疑惑不解,另一个则是无动于衷,像是根本没有听到一样。然而,只有坐得离她很近的司徒漠看得很清楚,在听到蓝棋柯提及她的名字时,她的尾指微微一动。 司徒漠抬眼看向蓝棋柯,笑着回道:“认倒认识几个,只是不知你要找的那位样貌、身形如何?有何喜好?你几时遇见她?又是何时与她分开的?” “你真的认识?”蓝棋柯兴奋地看着他。 司徒漠轻轻一笑,“我说了,认识几个同名的,只是不确定你说的是哪一个,所以你得跟我描述一下,我才好给你找出来看看。” 蓝棋柯立刻高兴地点了点头,“姐姐她的身形很瘦,高度应该跟这位姐姐差不多,身形也与这位姐姐有点像,只是姐姐的容貌——不像这位姐姐这么美,但是在我的眼里,姐姐是最美的。” 描述听到这里,司徒漠不禁点了点头,看来这小子是在她还没有还原面貌之前就认识她的,能得到他这样的赞美,看来这小子还挺有眼光。 “还有呢?有何喜好?”司徒漠继续问着,目光落在苏晓玥的脸上,他倒是要看看她能镇定到何种地步。 “喜好?”蓝棋柯微微皱眉,“姐姐并没有跟我说,不过,姐姐不喜食油腻之物,喜欢水果,善泅水,也善骑。其他的,我就不太清楚了。那你认识的那些人里有这样的么?”蓝棋柯迫不及待地问着。 司徒漠勾起唇角,很好,这一下就再确定也不过了。只是,若是他现在告诉他,身边的这位就是他要找的人,她恐怕是会非常不悦的。 “我想想,”司徒漠皱着眉状似很认真地想着,目光却扫过苏晓玥,见她仍是无动于衷,顿时在心里叹了口气,“好像没有这样的一个。” “没有?”蓝棋柯刚才还兴奋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下去,“真的没有么?请你再仔细想想好吗?” 司徒漠笑了起来,“我认识的名叫苏晓玥女子里,大多是容貌非凡的……” “姐姐她也是很美的!”蓝棋柯听不得别人不管明示还是暗示地说苏晓玥很丑。 见他这样急着护她,司徒漠不禁笑了起来,“你方才不是还说她的容貌不像这位姐姐这么美么?怎么现在又说她很美了?”前后矛盾的话实在会让人怀疑。 蓝棋柯咬了咬牙,“我只是觉得姐姐的眼睛很漂亮,所以,她的真实容貌应该是很美才对,只是会变成那个样子,一定是坏人陷害的。” “哦?”司徒漠笑着眯起了眼,“那你的那位姐姐知道你的猜测么?” 蓝棋柯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姐姐很有智慧,那一次,要不是姐姐施了一个计谋,只怕我们就要死在那户人家里了。” “什么?”司徒漠的眸光顿时泛起寒气,“死?” 众人奇怪地看向他,唯有沈若愚也如他一般目露寒光,一副准备打开杀戒的模样。 蓝棋柯没有察觉他的异样,迳自将当时的情况说了出来,他们如何经历一场大火,苏晓玥又如何施法自救等等一并都道了出来。 司徒漠听得一颗心不知是该往上窜还是该回到肚子里,最后竟是无奈地露出一丝笑意来,原来一切都是这么发生的。而这个男孩就是那个她临走分开时在他脸颊上留下一个亲吻的男孩。绕了一圈,居然回到了这里。 看着苏晓玥,司徒漠忽然想笑,而他也当真是笑出声来了。 一旁的人莫不是疑惑地看向他,沈若愚亦是眯起眼瞪着他,他虽然不知道他与她之后的事情,但是他也能猜到,她与蓝棋柯分开之后应该就是遇上他司徒漠了。 “你笑什么?”蓝景天不禁发问,他实在想不出柯儿说的哪一句话好笑了。 “没什么,”司徒漠微微敛了笑,“不必在意,只是突然想起好笑的事情而已。” 即便是这样说,却没有人相信他的话,当然,除了苏晓玥,她完全可以肯定,他知道小鬼说的人就是他,只是她不明白的是,他为什么不干脆直接跟他说,她就是小鬼要找的苏晓玥?还是说,他只是想试探一下她? “然后你就回了醉国,而她留在了揽月皇朝?”司徒漠淡笑地问着蓝棋柯。 蓝棋柯点了点头,“没有错。” “难道你就没有想过她可能会去别的地方,比方说凤栖皇朝,比方说龙越皇朝?”司徒漠状似向在跟他提线索。 蓝棋柯摇了摇头,“我没有想过,只知道,以当时姐姐的情况应该不会选择太远的地方。留在揽月皇朝是比较明智的选择。” 的确,非常明智!否则,他们怎么可能相遇? 司徒漠笑着点了点头,“嗯,她后来没有再跟你联系?” “没有。”蓝棋柯很失望地摇摇头,“姐姐性子冷,若不是我一直缠着她,她也不会带上我,后来我要回来,姐姐也没有问我的身份,也没有问我的联络方式。我知道姐姐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她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司徒漠疑惑地扬眉。 蓝棋柯点了点头,“只是我不敢问,姐姐应该是不喜欢我跟她说这些事情的。” 司徒漠轻笑一声,“你们相处的时间不长,你倒是挺了解她。” “那是当然的,”蓝棋柯骄傲地一笑,“她是我的姐姐。” 闻言,司徒漠转头看向苏晓玥,她眉间的轻褶已经泄露出她的情绪了。只是,既然都这样了,她为何还不肯自己承认?难道是在等他说?司徒漠摇摇头自嘲一笑。 “我看,你还是再长大些,再去找她吧!”司徒漠淡淡地说道,低头轻抿一口酒。 蓝棋柯叹了一口气,“我现在也长大了,只是父……父亲说什么都不肯。” 不肯? 司徒漠嘴角扬起丝丝笑意,扬眉问他,“你可有将这些事情,包括她的名字告之他?” 蓝棋柯微微一愣,而后摇头,“没有,我可不敢!当时父亲已经是很生气了。” 没有? 司徒漠实在是很想大笑,蓝傲天,是你自己放弃了一个绝佳的机会,所以说,苏晓玥注定是他司徒漠的! 又见他嘴角挂起诡异的笑,众人不禁面面相觑,而了解蓝傲天心思又明白蓝棋柯所指的就是眼前的苏晓玥的人当下就明白司徒漠的心思。沈若愚不得不在心里嘲笑蓝傲天的愚蠢和自负。 一时没了言语,气氛有些奇怪,正僵着,小二的声音便响起了。 “客官,翡翠饺子,请!” 小二说着,便将翡翠饺子递到了蓝棋柯的面前。 “对了,柯儿,我记得你说起过这翡翠饺子的事,似乎也是与你说的那个苏晓玥有关。”蓝景天看着那盘翡翠饺子忽然想起了这一茬。 蓝棋柯点了点头,“是的。” 一切跟苏晓玥有关的事情都能调起司徒漠的兴趣,一听他这样说,他立刻笑着说道:“说说看,又有怎样的故事?” “这——” “小二,我们的菜可是先叫的,怎么还没有送上来?” 蓝棋柯正想说话,一旁坚持沉默是金原则的苏晓玥却忽地对着小二问话,脸色不可谓不冰冷,语气也不可谓不强硬。 这模样顿时让身边的蓝棋柯吓了一跳,没办法,谁让他是离她最近的呢!只是,他有些疑惑,她好像是很抵触他说这些关于姐姐的事情,难道她与姐姐认识?或者说与姐姐有仇? 蓝棋柯一面想着,一面脸色严肃地看向她,“这位姐姐,你——” 下卷33:玩计谋,妃本狂傲(33) “小鬼,”苏晓玥缓缓地转过头看向蓝棋柯,那双绿色的眼睛映入她的眼底,“你叫我什么?” 蓝棋柯一愣,忽而眼里闪过兴奋的精光,“姐姐,是你?!” 苏晓玥倏地轻轻一笑,“小鬼,你在说什么?我可不记得见过你。” “姐姐?”蓝棋柯的眼神顿时暗了下来,“你真的不是姐姐吗?” “你可以叫我姐姐,但是,”苏晓玥露齿一笑,“我不是你说的那个姐姐。” 蓝棋柯摇着头,“不,不,你分明就是姐姐。” 苏晓玥扬唇一笑,“小鬼,理由?” “姐姐的声音——” “世上人千万,声音相似者更是多,这不是理由。”人都说小孩子的感觉是最敏锐的,果然是不假。 蓝棋柯看着她,“姐姐的眼神……” “这种东西就更是难说了。”苏晓玥轻笑,“你不是很久没见到你的那个姐姐了?” “可、可是——”蓝棋柯有些着急,又有疑惑,他敢肯定,眼前就是他要找的人,可是为什么她不肯承认?“姐姐,你是不想再见到我么?” “小鬼,这话可不能乱说。”苏晓玥淡淡地说道,“你身份尊贵,若这话传出去,我可就毫无立锥之地了。” “我——”蓝棋柯无言以对,只得低下头去。 众人无比惊讶地看着他们。司徒漠却是一脸的淡笑,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虽然不知道她的原因究竟是什么,但是可以很肯定地说,她绝对不会承认她就是蓝棋柯摇找的人。 蓝景天看着蓝棋柯一副沮丧又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禁眉头一皱,安慰道:“好了,虽说不是她,你也不必如此伤心,总会找到的。” 蓝棋柯抬眼看向他,点了点头,而后转头对苏晓玥说道:“姐姐,刚才是我不对,请姐姐原谅。” 苏晓玥抿唇一笑,“无碍。”她说完,立刻又转头对着在一旁看戏的小二说道,“戏看完了就赶紧上菜,仔细我们把你的饭馆给砸了。” 还没反应过来的小二微微一愣,旋即是瞪大了眼睛。 “还看,你的眼珠子不要了?”封文琰在一旁帮着腔。 小二这才慌忙点头,“是,是,小的这就去,稍等,稍等,千万不能砸店。”说着,脚步慌乱地便往楼下而去。 苏晓玥看着不禁唇角扬起淡笑。 司徒漠看着她轻笑地摇头,“你这话一出,可是把自己天仙的形象给毁了。” “有么?”苏晓玥优雅一笑,“我可没有自封天仙。”在她自己看来,她就是一个女版的恶魔,天仙?这种东西根本就不适合形容她! “还没有哪个女子不喜欢别人把她当成仙女。”蓝景天淡淡地说道。 苏晓玥扬唇嫣然一笑,“抱歉,本姑娘非常、尤其、特别不喜欢。” “为何?”沈若愚冷冷地发问。 苏晓玥转头对他一笑,“请问,你们谁喜欢被人当成小孩子么?”顾及到身边还有一个蓝棋柯,她立刻又转头看向他,“抱歉,不是针对你哈!” 蓝棋柯看着她的笑脸,无话可说。原本的坚信忽然有些动摇,他的晓玥姐姐不是这样的性子。他并不是讨厌她现在的性格,只是,她们差异有些大。 “你的这个比喻有点牵强。”沈若愚很明显不满意她的回答。 苏晓玥笑着扬扬眉,“那你爱听不听咯!” “你——”沈若愚一脸的无奈,对上她,他永远都只有认栽的份。 看着情敌在自己的面前吃瘪,这种感觉怎么样?如果问司徒漠,他肯定会笑着说:“很好!” 绕过一圈,笑得最淡然的是苏晓玥,笑得最得意的是司徒漠,笑得最无奈的是沈若愚,笑得最疑惑的是封文琰,至于蓝景天则是一脸的面无表情,他在思索着这苏晓玥究竟与他醉国有怎样的关系,与蓝傲天认识,跟柯儿分明就有早已见过的迹象,现在又跟他们叔侄二人同桌,她的身份让人诸多猜测。 一餐饭下来,这一桌的人都成了这个饭馆共同议论的对象,只是也没人敢当面对他们评头论足,苏晓玥也算得了一个安静。 用过餐,一行人便商议着该回去还是再在这城中逛逛。 “还是回去吧,你的身体不是……” “姐姐,你的身体怎么了?”没等蓝景天说完,蓝棋柯忙是担心地问苏晓玥。 低头看了看蓝棋柯那张关心的脸,苏晓玥不禁摇摇头,看来就算是不承认,这个小鬼也打算把她当成原来的那个苏晓玥了。 “没什么,”苏晓玥抬头淡淡地说道,“难得来一次,还是到处走走吧,这里可有什么好的去处?比如说赌坊?” “什么?赌坊?”蓝景天撑大了眼不敢相信地看着她,“你去赌坊做什么?” 不光是他,其他的几个人也是惊讶不已地瞪着她,她一个女子跑到赌坊里去要是做什么? “你们这样看着我做什么?”苏晓玥冷哼一声,“怎么?只许男子进去,女子便不能入了?” 此问一出,蓝景天顿时有些尴尬了,“这——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阁下是何意?”苏晓玥冷笑地看着他。 司徒漠在一旁笑了起来,“晓玥,你这般咄咄逼人只怕是让他一国的南萧王有些难看哪!以他的身份怎能带你入赌坊?” “哦?”苏晓玥扬眉一笑,“难道南萧王你不曾进过赌坊?不曾进过青楼?不要说没有,我可不相信。”别说二十一世界的男人偷偷进这些地方了,搁在这古代,赌坊妓院随手抓一大片,她可不信这些男人不会去。 蓝景天看着她脸都快绿了,声音也沉了下来,明显地不悦,“在下的确不曾去过。” “嗯?”他的回答出乎苏晓玥的意料之外,“当真?”苏晓玥很是疑惑,“不会是在自己的府里私设吧?” 这一回,蓝景天有些无力了,“为何你会如此想?”他每天要么关心朝中事务,要么研究药书,那些东西根本就不沾边。 苏晓玥眯起了眼,目光扫过身边一圈的男人,“你们男子不都是喜欢这些东西!”古往今来无一例外。 “你这想法是以偏概全。”蓝景天淡淡地回道。 苏晓玥扬扬眉,轻笑,“或许吧!既然如此,那便不去赌坊了,去青楼吧!” “你——”蓝景天瞪着她,实在是很想剖开她的脑子来看看她究竟在想些什么,一个女子,一个明明出尘如仙的女子,居然会说要去青楼?这话说出去,谁会相信? 相对于蓝景天的不敢相信,司徒漠倒是一脸的淡然,反正她做出的出格的事情也不差这一两件了。至于那沈若愚么,一双漆黑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像是要把她的灵魂拽出来一般。封文琰则是哭笑不得地看着她,这样的女子,到底是该说她不守礼节,还是说她不拘小节?世上怎会有如此奇葩? 至于仰着头盯着苏晓玥看的蓝棋柯则是一脸的深沉状,他真的是越来越迷惑了,这个时候的她又是那样像他的姐姐…… 最后,拗不过苏晓玥,一行人只得出发找寻青楼。当然,要排除蓝棋柯,在蓝景天的劝说之下,他好容易才答应先回皇宫。 “不行,你还是得先换身衣服。”刚要走到一家青楼的门口,蓝景天忽然开口道。 苏晓玥翻了翻白眼,“刚才这个问题已经讨论过了,现在还要讨论么?”说着,抬腿便准备往青楼迈进。 “姑娘,请留步!”门口,两个虎背熊腰的男人便把苏晓玥给拦住了。 苏晓玥冷冷地看向他们,“怎么?” “姑娘可看清了,这里可是青楼!”两个男人“很善意”地提醒。 苏晓玥轻笑一声,“本姑娘识字,看得清清楚楚。有什么问题么?” “姑娘,看你这神仙似的模样,难道是打算要卖进我们青楼?”其中一个男人看着她的脸笑了起来。 “你找死!”一柄剑倏地架在了那人的脖子上。 那人当场就吓得跪地了,“大侠饶命!” “饶命?哼——” “沈若愚,收起剑!”苏晓玥看着沈若愚淡淡地说道。 跪在地上的人闻言,立刻欣喜地对她说道:“谢谢姑娘谢谢姑娘!” “你怎么——”沈若愚皱起眉看向她。 就在众人认为她是善良之人时,她接下来的话却让大家同时在心里送了一个外号——恶魔。 只见她一副不赞同地皱着眉,而后对着沈若愚摇了摇头,“众目睽睽之下可不好拿剑杀人,那是要定罪的,换一个方式杀比较好,比方说,用毒,或者是制造个意外身亡什么的,这个也不好查出是动的手。你说什么?”最后一句是对着跪在地上早已目瞪口呆的男人说的。在听完她的话之后,他立刻就崩溃了。 “饶、饶命啊——” 苏晓玥立刻点了他的哑穴,轻笑起来,“现在,我能进去了么?” 于是乎,由苏晓玥领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地便走进了这名为“集芳楼”的青楼里。当然,不意外地引来了众人无限关注的目光和非议。 “哇——那姑娘真美!是这里新来的货色?”这样的一句话力排众家之言,传入苏晓玥和身后几个人的耳中,顿时他们个个脸色冰冷得像是要下起雪来。 “这话是谁说的?”森冷的声音像是从地狱里传来,顿时让原本喧闹无比的集芳楼安静了下来,有些眼力劲的人都能看出这些人不是简单人物,于是,哪里还有人敢吱声。那方才说话的,更是不知钻到了那张桌子底下去了。 “哎哟,几位爷,这是怎么了?”这种时候,能出声的只有青楼的boss。 苏晓玥抬眼看去,一个打扮花哨,脸化浓妆的中年女子扭着腰笑眯眯地正朝着自己走来。等到走到近处,苏晓玥便看清了这老鸨眼底的狡诈,不禁冷冷一笑。 “你是这里的老鸨?”苏晓玥笑看着她。 那人目光在他们身上扫过一圈,而后落在苏晓玥的脸上,“不错,我呢就是这里的老鸨,各位叫我春娘就好了。不知姑娘和这几位公子是想做什么?” 苏晓玥轻笑起来,“老鸨,你这话问的可就奇怪了,你这是青楼,你说我们进来做什么?” “这——”春娘微微一愣,“姑娘可真是会说笑,这青楼么专是来伺候男人的,你这一姑娘家要做什么?” “这个就不劳你费心了。”苏晓玥笑道,“银子上门,你不会不做我这一单生意吧?” 春娘笑了笑,“当然不会,姑娘既然上门,便是我的顾客,我们定当提供最好的服务。” “如此再好不过了。”苏晓玥淡淡地笑着。 “好,那几位是想要包厢,还是……” “给我们一个包厢就好!”苏晓玥简洁地说道。 春娘又是一愣,而后笑着说道:“好,几位请跟我来!”一面说着,一面引着他们忘楼上而去。 直到他们进入包厢,这集芳楼才又开始喧闹了起来,只是这一次许多人的话题都围绕着苏晓玥一行人了。 一行人落座,那自称春娘的老鸨便笑着问了起来,“不知几位是想要怎样的姑娘,我这里是咱们醉国最好的青楼,姑娘也是一等一的好,几位若是有银子,可以随便挑。” 这话一出,老鸨便看向众人的反应,可谁知这些个公子居然是一点表示都没有,却将目光都落在那天仙似的姑娘身上。 老鸨这才算是明白了,这姑娘才是正主,伺候好她就什么都好说了。 “你这的姑娘是一等一的好?”苏晓玥笑眯眯地问了起来。 春娘笑着点头,“姑娘有所不知吧?这皇城里哪个达官贵人不曾来咱这集芳楼?哪个都夸我集芳楼的姑娘是绝色,当然,放在姑娘您面前那肯定是不值一提的。”末了,还不忘拍拍苏晓玥的马屁。 苏晓玥闻言眉毛一挑,“老鸨这是那我跟这里的姑娘比?” “不,不敢!”春娘一惊,忙摇头说道,“姑娘说笑了,我怎么敢?姑娘一看便知是天仙,这里的都是庸脂俗粉哪里敢跟姑娘您比?” “你这话可是前后矛盾了,”苏晓玥笑着,“你方才不是还说你这的姑娘是绝色,有诸多的达官贵人夸赞,怎么这会儿又成了庸脂俗粉了?” “这——”春娘的额头开始冒出汗来,这是哪里来想要砸她场子的人,“这位姑娘,您这是想找我这集芳楼的麻烦?” 苏晓玥轻笑出声,“别紧张,我只是习惯性地喜欢挑毛病。” 习惯性地喜欢挑毛病?这是什么鬼嗜好? 身边的几个人无语地挑眉摇头。 “姑娘你这——”经营青楼,见过的人无数,春娘第一次觉得自己道行还很浅,怎么还看不出一个小姑娘的心思?这些人究竟是何身份? “好了,说笑而已,春娘你久经风月场,应该知道我只是开开玩笑的吧?”苏晓玥轻笑地对着老鸨说道。 春娘一怔,而后笑了起来,“当然,当然,姑娘一看便知是幽默之人,那不知姑娘和各位公子是想要怎样的呃姑娘作陪?” “春娘,你这的姑娘应该是分了等级的吧?”苏晓玥慵懒地问道。 闻言,春娘微微一愣,她在风月场里混迹了这么久,这听话看人也算是练得一手,听什么话便知道对方是什么人,用在眼前这姑娘身上倒是招招失准了。 “原来姑娘是清楚我这规矩的。”春娘有些好奇。 当然,不仅她好奇,身边的这几个也都是疑惑不已的目光,就连司徒漠也是如此,果然只要与她再多接触,总是有惊喜发现的。 “好说!”苏晓玥笑着点点头,“以前也颇有研究,也算是有些心得。” 研究?!心得?! 众人瞪大了眼睛,这是怎样的女子?不仅通文习武,还会研究青楼? 那春娘听此一说,完全是呆住了,这世间还能听到这般荒诞的回答么? “姑娘真是爱说笑。”春娘干干地笑着。 苏晓玥冷笑,“你看我像是在说笑的样子么?”她是杀手,为了杀人,什么事情都做,色诱的机会更是多,各种有三陪小姐的地方她更是经常地出没,里面的门门道道,她也算是行家了,现在这样的呃青楼,在她的眼里也只笑case而已了。 司徒漠眯起眼,深邃的目光打量着眼前嘴角挂着冷笑的绝美女子。这一瞬间,他有种感觉,仿佛她在回忆一场不堪的过去,她嘴角那么嘲讽的笑就是最好的证明,那双冰冷的眼睛更是佐证。这样的神情并不是他第一次见到,只是每一次见到他就为她多揪一次心,这个时候的她让人觉得该将她纳入怀中好好安慰。然而,现在他根本就没有办法做到。因为可想而知,她一定会没有二话地先扇他一个耳光再说。 “姑娘,这——”春娘看着苏晓玥的眼睛,莫名地觉得背脊泛起阵阵的凉意,她的心里也拉响了警报,这个姑娘很危险! 下卷34:玩计谋,妃本狂傲(34) “好了,别耽误时间了,言归正传吧!”苏晓玥淡淡地笑道,“把那些卖艺不卖身的姑娘都给我带上来吧!” “姑娘,这——”春娘有些呆住了,看了看其他的几位,“姑娘您是不要这里的人伺候,可是这几位公子……” 苏晓玥笑着,目光在司徒漠几个人身上扫过,“你们要跟这里的姑娘一度春宵?” 这话一出便让几个人很是无语了,哪家的小姐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还敢这样对他们说? 不过呢,偏偏这几个人却吃她这一套。 “当然不用!”蓝景天淡淡地回道,转而对着老鸨吩咐,“你只管听她的便是!” 虽然很疑惑和诧异,但是这春娘还是照着苏晓玥的吩咐下去召集人去了。 她前脚刚出门,司徒漠便淡淡地问明显有心事的苏晓玥,“你想做什么?”这一问,可谓是问出了在座几个人共同的心声,她究竟想做什么?如此高调地进入青楼,还指明要的是卖艺不卖身的,难道她是想找什么人? 苏晓玥闻言,抬眼扫过他们,而后轻轻一笑,“你们不觉得现在问得有点晚了?” “不晚。”司徒漠轻轻一笑,“只要你现在告诉我们。” “司徒漠,你脑子没有被门夹吧?”苏晓玥嗤笑,“你以为我会告诉你么?” 司徒漠的脸瞬间沉了下来,其他的几个人也是面面相觑。 “若你是想找人,我们大可以帮忙。”蓝景天在一旁缓缓地说道。 “看来你们有点猜到我的意图了。”苏晓玥轻笑,“不过,多谢了,我很快就能找到她。” “她?”司徒漠眯起眼,“你指的是谁?为何你要找她?” 苏晓玥冷冷地看向他,“司徒漠,我有说过我不会告诉你们吧?” 看着她的眼睛,司徒漠顿时语噎,决定还是选择沉默。 好一会儿之后,门口便响起一串的脚步声。 “姑娘。”门口是春娘在喊门。 苏晓玥冷冷地回道:“进来吧!” “是。”春娘说着,领着几个身穿不同颜色不同款式的女子走了进来。“姑娘,人都给你带到了,就是这几个。”说着,让身后的几个人排成一排给他们请安。 “免了,都好好站着吧!”苏晓玥也懒得多话。 “是!”春娘愣了一下,而后忙是对着自己的姑娘们吩咐着,“你们都站好了,这位姑娘和这几位公子想看看你们的才艺,你们可别给我们集芳楼丢脸,听懂了没?” “听懂了,妈妈!”几个人异口同声地回道。 吩咐完,春娘这才又转头看向苏晓玥,“姑娘,你可还有别的要求?” 苏晓玥抬眼看了看她,目光在那些人脸上扫过,这才缓缓地开口问道:“我要的是卖艺不卖身的,这些都是?” “当然是了,”春娘微微一愣,不明白她怎么会有如此一问,“姑娘认为我春娘骗了你?” “你多虑了,”苏晓玥淡淡地看向她,“不过是向你确认一下,我呢只是怕春娘你觉得没我们银子不够,才不肯将最好的姑娘给我们。” “瞧姑娘您这话说的。”春娘忙回道,“一看姑娘和几位公子的气派就知道几位是有钱的主,我春娘又怎敢怠慢?” “是么?”苏晓玥懒懒地回着,目光如刃地盯着春娘那双眼睛。 春娘愣在那,只觉得后背泛起了冷汗,在这风月场里打滚多年,什么样的人她都见过,却惟独没有见过这一类的,眼神像条毒蛇,像是要紧紧地把她给勒死,好似她做过的那些昧着良心的事儿都被她给发现了一样。 “是,当然是了!”春娘忙笑着说道,“那,姑娘和几位公子可还有其他吩咐?” 苏晓玥静静地看着她,半晌之后才缓缓地点了点头,“先这样吧,你可以下去了。” 春娘微微一愣,而后疑惑又带几分庆幸地点头道:“是,我这就先下去了,几位玩得尽兴!”说着,又转头吩咐身后的几个人好好伺候好苏晓玥一行,之后,才转身离开。 走到门口关上门,她并没有立刻离开,而后将耳朵贴在门上,听着里面的动静。只是,奇怪的是,半晌都没有人说话的声音,正在诧异得准备离开之时,方才与她对话的姑娘的声音却响起了。 “我说你们几个,”苏晓玥凌厉的目光扫过面前六张各有千秋的脸,“是在青楼里做事的姑娘么?就这样干巴巴地看着客人,大眼瞪小眼?你当我们花银子是为了看你们的静态美?” “诶?静态美?”最先回话的不是被训的花楼姑娘,而是坐在一旁听得有点云遮雾绕的封文琰,好似她总是语出惊人,有一些他们不知道的词汇。“何谓静态美?” 苏晓玥转头看向他,目光又瞥过剩下几个人的脸,顿时明白这封大公子又将他们共同的心声表达出来了。话说,果然是不该多说话,二十一世纪的语言当真是不好懂么? “顾名思义,自己猜!”苏晓玥冷冷地丢出几个字,而后转头看向那几个仍然站在那的姑娘们,“你们没听到本小姐的话?” 几个男人顿时无语,只得沉默地看着她,并打量起眼前的六个青楼女子来。 在他们几个人的眼里看来,这几个人并没有多少突出之处,毕竟他们见过的美人多得去了,这几个人也只能说还好,只是,他们不明白,苏晓玥为何却像是盯犯人的目光盯着她们? 六个人皆是心里莫名地战战兢兢,原本刚才进来的时候看到几个玉树临风的公子心里还一阵窃喜,可是,待她们弄清楚老大居然是这位姑娘时,心里就不太有谱了。 “姑娘,我们都是卖艺不卖身的。”六个人中穿绿色衣服的女子对着苏晓玥缓缓地说道。 “哦?”苏晓玥嘴角带起一丝讽刺的冷笑,看了看这个女子,又扫向其他几个,“你们也是卖艺不卖身?” 剩下的几个人低头互相看了看,而后异口同声道:“是,我们都是卖艺不卖身。” 话音落,室内便是一片冷寂,苏晓玥冷冷地看着她们,好一会儿,才轻轻地笑道:“好一个卖艺不卖身!本小姐就喜欢结识像极为姐姐这样的人物。” 苏晓玥态度突然的转变更让这六个人摸不着头脑,也让一旁看戏的几个满头雾水,门口窃听的春娘更是不知所云。 “姑娘如此说,实在是太高看我们姐妹几个了。”依然是那穿绿色衣服的女子开口说话,“姑娘一看便知是身份尊贵之人,我们姐妹几个怎敢高攀让姑娘称我们为姐姐呢?姑娘真是折煞我们姐妹几个了。” “呵呵——”苏晓玥闻言轻笑,并不对她说的话有任何的评价,而是表现出几分好奇地问道,“几位既然是卖艺不卖身的,那么想必是各有所长,不知我和随行的几位公子是否能一见各位的才华?” “才华不敢当。”仍然是绿衣女子开口回话,“我们姐妹几个也算得上是集芳楼的六朵花,各有所长。” “哦?”苏晓玥轻笑,“那我们倒是要欣赏一下,就从你开始吧,一直都是你在回答我的话,你擅长什么?” “我擅长古琴。”那绿衣女子淡淡地说道。 苏晓玥点了点头,“好,那请姑娘抚上一曲如何?” “姑娘有命,我必当遵从。”说着,绿衣女子便坐到了古琴边上,开始抚弄起来。她弹的是一首听起来极为缠绵的曲子,苏晓玥自然是不知道它的名字。 “姑娘,几位公子,献丑了。”一曲毕,那绿衣女子起身便对着他们说道。 苏晓玥不禁轻笑起来,“果真是一手好琴!那么,”目光转向其中一位粉色衣服的女子,“这位穿粉色衣服的姐姐,你又擅长什么?” 众人的目光顿时都落在这粉色衣服的女子身上,多带了几分审视的目光。他们谁都知道她做任何事情都不会毫无目的,既然会故意问她,自然有她的道理,只是,这粉色衣服的女子身上又有什么她想知道的? 那粉色衣服的女子显然没有想到第二个就会问她,略有些诧异,“姑娘问的是我?” 苏晓玥点了点头,“这里只有姐姐你穿的是粉色的衣裳,除了你还有谁呢?” “这——”粉色衣服的女子显得有些紧张,“我……” “难道这位姐姐有什么难处?”苏晓玥微微眯起了眼,身上已经是寒气乍现了。 司徒漠诧异地看着她,又转头若有所思地紧紧盯住那个粉色衣服的女子,这个人身上究竟有什么值得她费如此大的周章? 那粉色衣服的女子抬眼看向苏晓玥,紧张地吞了吞口水,“我、我擅长作画。” “作画?”苏晓玥的脸色没有半分的改变,“既是如此,那就请姐姐画上一幅吧!” “是!”那粉衣女子应着,转身就走向桌案,提笔便开始作画。 苏晓玥和司徒漠一行几人并没有到她的身边去看,而是静静地待在原处,盯着她作画时的动作。而越看,苏晓玥的脸色却是越凝肃。 “你怎么了?”终于,一旁的蓝景天忍不住地低声问道。 苏苏晓玥这才缓缓地转过头看向他,扯起嘴角轻笑,“没事,看她作画而已。” “当真没事?”蓝景天根本不相信她的说辞。 苏晓玥摇摇头没有再说话,转头看向粉衣女子,只见她表情沉稳,目光专注,正专心于手中的画笔。 好一会儿之后,粉衣女子终于将手上的笔放了下来,而后对着苏晓玥道:“已经画完了,请姑娘过目。” 苏晓玥看着她点了点头,而后起身朝着那幅画走去,剩下几个人也纷纷站了起来跟着她一起过去。 “不错,挺有意境的。”苏晓玥看着面前这粉衣女子所画的山水画点了点头,笑着说道,“看来姐姐下了不少功夫学画。” 粉衣女子低下头,“不敢,不过,姑娘确实说对了,我曾特意拜师学过作画。” “哦?”苏晓玥扬起唇角,似笑非笑,“看来姐姐遇到了一位好老师,恕我直言,这天底下愿意收一个青楼女子为徒的人可不多见。不知姑娘拜的是哪位师傅?如此人品高尚之人,我倒是也想去拜见拜见。” “这——”粉衣女子脸色一僵,而后说道,“家师早已离开,也不曾与我再做联系,恐怕是要姑娘你失望了。” “离开了?”苏晓玥微微扬眉。 粉衣女子点了点头,“正是!” “那是何时的事?”苏晓玥继续问着,“不会正好似昨天吧?那可就太不巧了。我才刚来他便走。” 粉衣女子尴尬一笑,“姑娘说笑了,家师一个月前离开的,走时也不曾吩咐告之我他要去何处,我也很是遗憾没能去送他。” “原来如此!”苏晓玥状似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实在是太可惜了!”顿了顿,她又问道,“不知姐姐你的这位师傅又擅长何种画?”“这——”粉衣女子疑惑着,又几分踟蹰。 苏晓玥忙轻笑地说道:“姐姐不必为难,若是不想说,我便不问了。”说着转身又回到了原来坐着的地方,也不再去看那粉衣女子,更不再过问她师傅的事儿,而是接着问下一位擅长的东西,并继续让她们各自展示。 最后,每一个人都展示完了自己最擅长的技艺,苏晓玥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几位姐姐也果然不凡,都说青楼里卖艺不卖身的女子是奇女子,今日一见,果然此言非虚。” 此话一出,众人又是互相对视着有些无语,实在是弄不清楚她的这些话又是从哪里听来的。 这六个青楼姑娘也是有些尴尬不已。 “姑娘折煞我们姐妹了。”绿衣女子缓缓地回道。 苏晓玥轻轻一笑,“不知姐姐如何称呼?” “小女子名唤倚翠。” “倚翠?”苏晓玥轻笑,“是个不错的名字,那,”她转头看向一旁的粉衣女子,“这位姐姐呢?” 粉衣女子微微一顿,“我叫嫣红。” 苏晓玥笑着点了点头,“倒是很配你这身衣裳。” 粉衣女子不知如何回答,只得点头,“妈妈给我们改的名字。” “原来是改的名字啊!”苏晓玥一副“我这才知道”的样子,“我还以为这是姐姐们的本名呢!” “当然不是了。”粉衣女子,也就是嫣红笑得有些僵硬。 苏晓玥这才又问道:“那这位姐姐方便告诉我你的本名么?” “这——”粉衣女子瞪大了眼睛,诧异地看向她,“你、你为何——” “别紧张别紧张,”苏晓玥忙笑着安抚道,“我只不过是问问而已,若是你不想说,我也就不问了。” 粉衣女子皱着眉,半晌才缓缓地开口:“小女子本姓元,名唤双喜。” 闻言,苏晓玥微微眯起了双眼,目光紧紧地盯着眼前这粉衣女子,也就是元双喜,果然是她没有错! “原来如此,名字倒是取得很喜庆。”良久,苏晓玥才笑着缓缓地说道。 元双喜尴尬一笑,“我爹取的。” 苏晓玥点了点头,也大概明白这其中的意思,这古代么,无外都是重男轻女,若生个女儿,也总得是个讨喜的,名字取双喜也算是喜庆。 “好了,差不多了,你们可以出去了,你们的银子一会儿,我会让老鸨给你们!”苏晓玥淡淡地说道。 门外的春娘一听,很是惊讶,还没见哪个人只看了她们的技艺就放她们离开的。同样惊讶的还有里面的那六个人,谁也没想到还能碰上这么好的顾客,于是脸上也都带了几分欣喜,回了话,而后便准备往外走去。 “等等,双喜,你先留下!”苏晓玥忽地开口说道。 “我?”元双喜猛然撑大了双眼,诧异地看向苏晓玥。 苏晓玥朝她点了点头,“就是你。” “……是!”元双喜疑惑又无奈地点了点头,眼睁睁地看着她们几个都离开,只剩了她一个人在里面。 司徒漠一行人无不疑惑地看着苏晓玥,“你究竟想做什么?” 苏晓玥没有回话,只是紧紧地盯着元双喜,直看得元双喜心里发颤,她完全不清楚她是什么人。 好一会儿,门口终于响起了敲门声。 “姑娘,是我,春娘!”在门口待了许久的春娘见里面又是一阵的沉默,这才犹豫地敲了门。 苏晓玥冰冷地回道:“进来吧!” 听着她的声音,春娘微微一颤,越发是觉得这个姑娘不简单。不敢多逗留,她忙推开门走了进去。 “姑娘,怎么就把人给遣散了?难道是不满意?”春娘疑惑地问你那一脸冰冷的苏晓玥。 苏晓玥转头冷冷地看着她,那种冰冷的眼神带着几分冷酷的黏腻,让人不寒而栗。春娘只觉得自己像是被那双眼睛一点点地拉入沼泽,深入地狱。天,她、这是什么眼神?难道她混迹多年的老鸨在气势上就要败给一个小姑娘?这也未免太不像话了!这要是传出去,她还要不要在这一行立足了? 下卷35:玩计谋,妃本狂傲(35) 正在春娘想着该如何应对时,苏晓玥却忽地笑了起来,声音依旧是冷沉得让人莫名地生出恐惧来。 “我自然是满意的。”苏晓玥看着她,“她们每一个人都是各有才艺,我是十分佩服的。” “姑娘,你这话可是抬爱了。”春娘笑着回道,“都不过是在这风月场混饭吃,佩服二字她们哪里当得起?”顿了顿,她又看向一旁的双喜,“不知姑娘留下双喜是……” “我想给她赎身,你开个价吧!”苏晓玥淡淡地开口道。 “赎身?”春娘疑惑地看向她,又询问地看向一旁的元双喜,见她也是一副惊呆了的模样,于是皱起了眉,“姑娘怎会想要为她赎身?难道姑娘之前认识她?” “怎么?这妓院里何时还要问清楚客人的银子是从何处而来了?”苏晓玥冷冷地看着她说道。 春娘猛然一惊,而后赔罪,“姑娘息怒,我不过是好奇而已,姑娘不想说,我不问便是。” 苏晓玥冷哼一声,“话不多说,开个价吧!” “这——”春娘微微皱眉,“姑娘,这要不要赎身,还是得要嫣红她自己说了算的。” “哦?”苏晓玥冷冷一笑,“青楼何时如此人性化了?” 众人皆是一愣——人性化? 看到大家诧异疑惑的目光,苏晓玥这才暗暗掐了自己一下,她又把二十一世纪的词给搬过来了。 “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只是本姑娘自己发明的词而已。”苏晓玥淡淡地解释,转头看向嫣红,也就是元双喜,“既然她这样说,那我就问你,元双喜,你要不要赎身离开这个集芳楼?” “这——”元双喜有些不甘相信,“小姐你为何要替我赎身?” “有长进,还知道有警惕心了。”苏晓玥笑着点了点头。 元双喜微微一愣,疑惑地看向她,“小姐你认得我?”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有这样的感觉,而且眼前这位小姐的眼睛越看越像某一个人的眼睛。 “你觉得呢?”苏晓玥并不给直接的答案,只是扬唇对她神秘地一笑,而后继续问道,“若我替你赎身,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走?” 元双喜脸色有些动容,而后皱了皱眉,摇头,“多谢小姐的美意,恕双喜不能答应。” “为何?”这样急切的问话不是来自苏晓玥,而是一旁的封文琰。当然,这也将众人的疑问给道出来了,一道道疑惑的目光都落在元双喜的身上。 元双喜抬眼看向他们,紧张不安地捏着手上的丝绢,“我、我——” “行了,你们就不要拿这种吃人的眼光看着她了。”苏晓玥忽地站起身,转而对身边的几个人说道,“你们先出去,我跟双喜单独聊一会儿。” “单独?”司徒漠眉毛一挑,“为何?难道有什么是我们不能知道的?” 苏晓玥轻笑地将目光移向他,“你说对了!那你们要不要出去?” 司徒漠嚯地站起身,轻轻一笑,“出去,自然是出去,你都发话了,我哪里还敢不从呢?”说着,转身便往门口而去。 眼见着司徒漠都有行动了,剩下的几个人即便再好奇也不敢留下来,也纷纷起身往外走去。最后,这屋里就只剩下了苏晓玥和元双喜二人。 元双喜呆呆地看着大家一一往外走,最后惊诧地看着已经站在她面前的苏晓玥,心里忐忑无比,“小、小姐——” 苏晓玥没有立刻回她的话,而后看了看她之后,转身对着门口喝道:“你们守着门,最好是闭上你们的耳朵,别让我知道你们偷听!” 外面的几个人闻言面面相觑,也都是无奈地失笑,有人在知道了他们的身份之后还敢如此嚣张地让他们守门,还如此狂傲地发出警告么?没有,只除了她苏晓玥一人。 喊完话,苏晓玥这才转过身来看向元双喜,却见她是一脸的呆怔,“好了,回神!” 元双喜闻言,这才眨了眨眼,“小姐——” “不用站着了,坐下来吧!”苏晓玥说着,便伸手让她坐到自己的对面。 元双喜紧张地看着她,也不敢违抗,很是乖顺地坐到了她的对面,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姐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苏晓玥看着她一副紧张不已的模样,不禁轻笑出声,一面给她倒了一杯茶,递到她的面前,“别紧张,来,先喝杯茶。” “呃?”元双喜怔怔地看着她,“我——” “双喜,”苏晓玥嘴角微扬,“你不是还叫我小姐么?怎么还一副如此模样?” “我——”元双喜压根不知道她的意思,只能依旧呆呆地看着眼前那一张倾国倾城的脸。 苏晓玥无奈地失笑摇头,“这才多久不见,双喜你不会真把你家小姐我给忘了吧?” “小、小姐?!”元双喜震惊地猛然站起身,那杯茶也不小心给倾倒了,弄湿了她的裙角。 “你看你,小心点!”苏晓玥忙笑着把茶杯扶正,微微抬头看向她,“先坐下来!” 元双喜闻言,这才缓缓地坐了下来,不敢相信地直直地看着眼前的人,“你、你是小姐?!” 苏晓玥摇了摇头,“不,我是你家小姐的鬼魂!” “砰——”又是一声身体与物体磕碰的声音,元双喜捂着膝盖又站起了身,一双眼睛略带几分惊恐地瞪着苏晓玥,“你——” “好了好了,非得要这样惊天动地不可?”苏晓玥无奈地把她按回座位,“给我好好地坐着!不过是跟你闹着玩而已,何必吓成这样?就算你小姐我是鬼魂,也不会吃了你!” “你、你真的是小姐?”元双喜的眼眶开始红了起来,表情也是激动异常,如果她是小姐的话,那就不难解释为何方才她会有那样的熟悉感了。 苏晓玥点头,“要不然你以为谁会吃饱了撑的给你赎身?你小姐我还没有责怪你怎么跑到这种地方来了。” “可、可是你的脸——”元双喜指着她的脸颤颤地说道,苏晓玥的话她其实已经相信了一些,只是,她的脸—— “没什么,只是有人把你小姐我的脸给治好了。“苏晓玥很是淡定地回道,“难道你不喜欢这张脸?” “不、不是,我——”元双喜忙摇头,她只是不敢相信。 苏晓玥看着她的眼睛,知道她还没有完全相信,于是将左手伸到她的面前,“既然不相信,你把袖子捞起来看看。” 元双喜微微瞪大了眼,看了看她的眼睛,而后低头,伸手将她的袖子轻轻地往上推,一只紫色的蝴蝶印迹便落入她的视线。 “小、小姐?!”元双喜不不敢相信地捂住了嘴巴。 苏晓玥轻笑地将手收了回去,“现在你相信了?” “哇——小姐!你还活着,你还活着!”苏晓玥的话音一落,元双喜便突然冲过去抱着她痛哭了起来,“我还以为你再也见不到小姐你了,我还以为——” 苏晓玥有几分惊讶,而后失笑地摇头,安慰道:“好了好了,不要哭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别哭了!” 可惜,她这样的说辞完全没有办法让元双喜安静下来,反而让她大有愈哭愈凶的趋势。苏晓玥有些头疼,早知道就不要告诉她了,可是不告诉她她又不会乖乖跟她走。 半晌之后,她这才沉声喝道:“好了,别哭了!”这样冷沉的声音总算是让元双喜停止了哭嚎。 “小、小姐?”元双喜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苏晓玥无语地看着她,面色却是几分冰冷,“怎么会跑到这青楼里来?” “这、这就一言难尽了。”元双喜擦了擦眼泪,有些抽噎地说道。 苏晓玥揉了揉眉心,她最见不得女人哭,“那就慢慢说,只要不哭就行。” 元双喜忙擦干了眼泪,开始娓娓道来,这时,苏晓玥也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给弄清了。原来她这个身体的本尊被人所骗,辗转地带着她的丫鬟到了醉国,谁知道却遭人暗杀,只是暗杀不成功,她被人所救,而她的丫鬟,却因为一时的混乱被迫与她分开。她以为她的小姐还在醉国,所以就一直待在醉国等她,可是她迟迟没有出现,身上的银子又花光了,无奈之下,她只得卖身青楼,只是卖艺不卖身。 “小姐,你被带到哪里去了?奴婢找了好久没有找到你,还以为你——”元双喜一脸的难过。 “好了好了,别哭了。”苏晓玥忙安慰道,“我这不是没事吗?” 元双喜忙又哭又笑地点头,“对,对,小姐没事,小姐没事就好!” 苏晓玥轻笑地看着她,“好了,赶紧擦干眼泪,不要再哭了。” “嗯嗯,奴婢知道!”说着,双喜便赶紧将眼泪擦了干净,之后才抬头问向苏晓玥,“小姐,你怎么会来这里?” “当然是特意来找你的。”苏晓玥点了点她的额头。 元双喜疑惑地皱起眉,“可、可是小姐怎么会知道奴婢在这里呢?” 苏晓玥轻轻一笑,“因为我看到了你。” “小姐,你——”元双喜不敢相信地看着她。 苏晓玥轻笑起来,“你方才不是有去看那荣大公子跟一个女子的比试?” 元双喜点了点头,“对,奴婢正好是出去买些东西,看到荣大公子在与人比试,只是去看了一眼,因为赶时间回来,所以没敢耽搁,也未曾看清那位奇女子的长相,不过,据说是沉鱼落雁,闭月……”说着说着,双喜的眼睛猛然撑大,“小、小姐,不会是——” 苏晓玥笑着点头,“没错,就是你家小姐我!”也就是站在栏杆边上之时,让她不小心看到了元双喜,只不过是轻轻一瞥,她就知道她如今是身陷青楼了。 “真、真的是小姐?”元双喜把眼睛张得跟灯泡一样大,满满的都写着不敢相信,“小姐,你真的太了不起了,居然敢跟荣大公子对阵。” “错错错,你这话可说错了!”苏晓玥对着她摇摇头。 元双喜不解地皱皱鼻子,“小姐,不必哪里说错了?” 苏晓玥扬起下颚,轻蔑一笑,“是他太不自量力,竟然敢跟本小姐斗!” 元双喜微微一愣,“小姐你变了好多……” 苏晓玥闻言一笑,“双喜你觉得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你小姐我还会任意被人欺负么?” 闻言,元双喜咬着唇无言以对,的确,被人害成这个样子,若还是跟原来一样只有被欺负的份了。 “好了,现在还要不要你小姐我给你赎身了?”苏晓玥这才瞪着她问道。 元双喜自然是拼命地点头,“要,要!小姐,奴婢再也不想呆在这里了。”说着,眼泪又是大把大把地流。 苏晓玥沉默地看着,这一回,她倒是没有阻止她,想也知道,在青楼里能不失身已经算是不错了,她受到的欺负肯定更是不少了。她委屈,她这做主子的自然不能不让她发泄发泄。 哭了好一会儿,元双喜才慢慢地收了眼泪。 “哭完了?”苏晓玥看着她。 元双喜点了点头,“小姐,奴婢错了。” “你没错!”苏晓玥轻笑,“错的是别人。这里都有谁欺负过你?” 元双喜微微撑大了眼,“小姐想为奴婢出气?” 苏晓玥赏给她一个白眼,“你以为呢?现在,谁要是胆敢欺负本小姐的人,谁就别想安生过活!” 也许是她散发的冷煞气息太过强烈,元双喜听完便是浑身一颤,“小姐——” “记住,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之,以后谁要敢欺侮你,你就不要客气地回敬给她,本小姐给你撑腰!”苏晓玥定定地看着她说道。 元双喜心里一阵激动,“是,小姐!” “嗯!”苏晓玥点了点头,“好了,告诉我,谁欺负过你?” “这——”元双喜有些迟疑地想了想,“只有一个欺负我最多。” “谁?”苏晓玥的声音冰冷。 “这里的花魁。”元双喜恨恨地说道,“她让奴婢差点就……” 苏晓玥看着她的脸,顿时明白她的意思,“好,小姐我这就让你欺负回去!”说完,侧过头便冲着门外喊道,“好了,都可以进来了。” 话音一落,外面的几个人皆是鱼贯而入,每个人在看到那个名叫元双喜的艺妓坐在苏晓玥的对面时,都是眉毛一挑,露出几分兴味的表情来。 “怎么了?”苏晓玥轻笑,“难道她不能坐?” “当然不是。”封文琰看了看众人,首先回道,“只是有些好奇而已。” “好奇我这么快就征服了一个不愿跟我的人?”苏晓玥眉毛轻挑,唇角一扬。 封文琰笑着点点头,“的确,我在想你是说了什么,还是施了什么魔法?” 苏晓玥轻笑了起来,“魔法我倒是会些,只是对付人,用不上。” “你会魔法?”封文琰诧异地看着她。 苏晓玥抿唇一笑,“有机会你会见识到,不过现在,”她的目光转向春娘,“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春娘一接触到她的目光,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这种阴森恐怖的感觉又来了。 “姑娘有何吩咐尽管说。”春娘强忍着尖叫的冲动,僵笑地说道。 苏晓玥满意地点了点头,“果然不愧是老鸨,懂得察言观色。” “多、多谢姑娘夸奖!”春娘吞着口水,不敢直视那双眼睛。 苏晓玥轻笑着,“方才只顾着我欣赏歌舞了,未曾考虑到其他几位公子的想法,实在是不对,不知春娘你可否为他们安排几位?” “这——”春娘有些迟疑,她并不是不想赚钱,只是眼前这个女子的话让她心有戚戚地不敢随意回复,“姑娘方才不是还说只要卖艺不卖身的姑娘?” “春娘你这话问得可就不对了,”苏晓玥笑着站起身来,双喜见状,也立刻站了起来跟着苏晓玥一路走到春娘的身边,“方才我也说了,我只觉得觉得方才自己有些自私,未曾为这几位公子考虑,如今有所悔悟,想为这几位安排几位姑娘伺候喝酒,顺便暖暖床。男人么,总有些事还是得解决的,我这一女子方才考虑有所欠缺,幸亏了嫣红姑娘的提醒。” “啊?”双喜微微一愣,而后点头,“是!”真是的,小姐怎么会这样说啊? 春娘看着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既然姑娘如此说,那我定当为姑娘安排,不知这几位公子要怎样的姑娘?”说着,目光便瞥向司徒漠等人,却见他们皆是一副毫无所谓的模样,都看着眼前的这位绝色女子。 苏晓玥轻笑了起来,“春娘,你可看清楚了这几位公子的模样,他们岂是一般的女子能伺候的?” “是,是,姑娘说的是!”春娘忙点头,“极为公子皆是玉树临风,潇洒倜傥,都是男子中少见的,连我这把年纪看了也心动。必然是要最好的姑娘伺候。” “对,要最好的,我就要你这里的头牌来伺候。”苏晓玥果断地说道。 “这——”春娘愣了一下,而后一脸的为难。 苏晓玥冷笑一声,“怎么?还怕我们给不了你银子?” “不,不,姑娘和几位公子稍等,我立刻给几位带过来,立刻就带来。”说着,便快步地往外走去。 下卷36:蛇蝎美人(1) “你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老鸨前脚刚走出门,司徒漠便淡淡地对苏晓玥问道。 封文琰也在一旁附和着,“对啊,完全不知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苏晓玥看着他们个个疑惑不已的表情,轻笑了起来,“我呢只是想做一些好玩的事情而已,你们若是觉得无聊,大可以到外面等我,或者说不必等我也可以。” “我并非觉得无趣,只是,”司徒漠扬唇一笑,他怎么可能错过她的一点点小心思,她不就是想趁机躲开他们的视线么?想都不要想!“你若是能让我参与一下,那应该比干坐在这儿有趣。” 闻言,众人皆是一阵附和。 苏晓玥看着他们扬唇一笑,“你们要帮我?” 众人闻言自然是点头,苏晓玥见状微微勾起唇角,看得一旁的双喜心里莫名地发颤,小姐似乎完全变了一个模样,哪怕只是一个浅浅的笑,她都会莫名地觉得有几分恐怖。小姐究竟是经历了什么? “好,既然如此,那你们就给我听好了,”苏晓玥看着他们低声说道,“你们要……” 一盏茶的功夫,春娘敲响了门,苏晓玥转头看向身边的几个人,“你们记清楚了?” 众人点了点头,“再清楚不过了。”她吩咐的事情,他们又岂能给她办砸了? “那就好!”苏晓玥点了点头,而后对着元双喜说道,“双喜,开门去吧!” “是,小姐!”双喜回着,而后走到门口将房门打开。 乍见竟然是元双喜来开门,春娘微微一愣,不过很快便回过神来,将一个身着霓裳衣的女子带了进来。 “姑娘,人带到了。”春娘笑着对苏晓玥说道,一面将后面的人引到众人的面前。 苏晓玥抬眼,双眸微眯,“这就是你所说的集芳楼的头牌?” 听她的语气明显不悦,春娘不禁一愣,而后很快地又笑着回道:“没错,姑娘,这就是我们集芳楼的头牌依依姑娘。”说着,转头便对那被称为依依的头牌说道,“依依,还不见过这位姑娘和这几位公子?” “是,妈妈。”依依对春娘点了点头,目光闪了闪,而后转头对着苏晓玥和司徒漠一行人嫣然一笑,“依依见过姑娘,见过几位公子。” 苏晓玥看着她轻笑了起来,“果然容貌不俗,看看这脸蛋,这眼睛,这身段,啧啧,真是个中翘楚了!难怪能成为集芳楼的头牌姑娘了。” 依依垂着头,“多谢姑娘夸奖,小女子愧不敢当!” “不敢当啊!”苏晓玥微微皱眉,而后转头看向身边的几个,“几位以为这依依姑娘如何?” 司徒漠瞥了那依依一眼,看得那依依脸红心跳,“丑!”简洁而残酷的只有一个字。 春娘和依依的脸瞬间黑了。 “就这样也能称为头牌?”封文琰冷笑地冷哼一声,虽说这话是苏晓玥让他们说的,但是,任谁看到这样的一个青楼女子跟苏晓玥摆在一起都只会觉得其他人只是俗物。 春娘和依依的脸立刻由黑转成紫色了。 蓝景天看了看那叫依依的头牌,轻笑地摇摇头,“平凡之姿。” 四个字让依依的脸顷刻煞白,“你们——” “俗不可耐!”沈若愚的四个字进一步将依依的心打入深渊。 “几、几位公子,这——”春娘呆呆地看着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几位不开口则以,一开口却是如此伤人心的话。 苏晓玥轻笑了起来,“看来几位的评价都不高啊!这可怎么办呢?春娘,”她遂将目光转向老鸨,“你确定这依依姑娘是这里的头牌?” 春娘脸色一僵,看着她脸上的笑,顿时明白她这是来找碴的。 “不知我集芳楼何时得罪过姑娘和几位爷?若是有还请几位大人大量多多包含,若是没有,”春娘顷刻之间冷下了脸,“那就请几位不要为难我们。” 苏晓玥忽地站起身,轻笑地看着她,“春娘,瞧你这话说的,这几位公子不过是说说实话,若是这也得罪了你和这位依依姑娘,那就实在是我们的不是了。只是,”她走到那一脸不甘的依依面前,眸光一闪,嘴角扬起森冷的笑意,“这依依姑娘既是这青楼女子,自然是要经受我们这些客人评判的,难道连一丁点的不喜欢都听不得?若是如此,你这青楼也不必再开下去了,趁早关门绝对是好事,省得日后负债累累。” 春娘浑身一颤,那依依看见苏晓玥的眼神,更是觉得仿若一条毒蛇死死地缠绕着自己,让她无法呼吸。 “我们何处得罪了姑娘,还请姑娘明示。”春娘缓了口气,淡淡地问道。 苏晓玥侧过头轻笑地看向她,“果然是见过大世面的人。”顿了顿,她又笑着走到元双喜的身边,“你们没有得罪我,不过得罪我的丫鬟。” 元双喜一听她的话,眼泪差点没感动得从眼眶里滑下来,她的小姐真的是给她报仇来的。 “姑娘的丫鬟?”春娘眯起眼疑惑地看向双喜。若是换做平常,双喜早就害怕得着地方躲起来了,只是,身边有苏晓玥撑腰,她的底气超足,抬起头毫无畏惧地瞪向春娘。春娘微微一愣,怎么也没想到这平常最为胆小的嫣红竟然敢如此瞪她。 苏晓玥冷冷地勾起唇角,看进春娘的眼底,“怎么?有意见?” 春娘吞了吞口水,“姑娘,嫣红还是我集芳楼的姑娘,你这——似乎太不合规矩!” “不合规矩?”苏晓玥冷笑,“不合什么规矩?她乐意让本小姐给她赎身,本小姐付得起银子,有什么不合规矩?你倒是说说?” “这——”春娘困难地咽着口水,目光露着几分恐惧,越看眼前这姑娘的眼神,她越觉得自己像是随时都有可能被她撕成碎片。 一旁脸色已经几经变换的依依看着平日里嚣张跋扈的老鸨竟然对着那苏晓玥不敢开口,不禁心下一怒,伸手拉了拉她的衣袖,“妈妈,你在做什么?” 听到她的话,春娘立刻拉着依依,眼神对她发出警告。 依依看着她,不觉心里不甘,她为何要怕那个女子,她容貌看起来倾国倾城又如何,她依依可不是吃素的。想着,一把便甩开春娘的手。 “依依,你想做什么?”春娘立刻又拉住她。 依依冷笑了起来,“妈妈,你为何要怕她?你怕她,我依依可不怕,谁不知道我依依在这皇城里是出了名的,他们竟然一个个说我难看,说我丑,说我俗,我偏就不服!” “你——”情况失控了,春娘看着她只能干着急。 “哎哟,不错不错,还有些脾气,难怪我家的双喜会被欺负。”苏晓玥冷冷地看着她沉声说道。 依依愣了一下,目光瞥向一旁的元双喜,“嫣红?”这个人说的双喜就是嫣红? 这时的双喜看了看苏晓玥,收到她鼓励的目光,转而冷冷地看向依依,“我早就跟你说过,我家小姐一定会来找我的。” “你——”依依不敢相信地瞪着她,她记得在她欺负嫣红,不,现在是双喜,在她欺负双喜的时候,双喜在哀嚎时就会说她家小姐要是知道了一定不会饶过她,她只当是笑话听,却没有想到竟然是真的? 元双喜看着她得意地笑了起来,“现在你相信了?” 依依瞪着她,转而看向苏晓玥那双冰冷的眼,顿时心里泛凉,她今天真的是要死定了么?不,她是集芳楼的头牌,她绝对不能随便让一个不知从哪里而来的人给欺侮了去! “我在想,你现在是不是在想以你的人脉,以你在醉国的名声,小小的一个我不敢把你怎么样?”苏晓玥看着依依的眼似笑非笑。 依依瞪大了眼睛,“你——”她怎么会知道她在想什么?她究竟是谁? “看来是了。”苏晓玥笑了起来,缓缓地走到她的面前,微微低眸看进她的眼中,“你以为我若想治你,你能逃得过么?” “你——”依依完全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呢过呆呆地看着那双漆黑的眼睛,像是一个黑洞一般要将她浸溺。 苏晓玥冷笑一声,转头对着同样呆愣的老鸨问道:“这就是你们的花魁,你们的头牌,实在是太令人失望了,居然连一句话也说不全。”说着,煞有介事地摇头走到了双喜的身边对她说道,“双喜,我看啊,这个花魁还不如你去做得了!” “小姐——”元双喜面容失色,“奴婢不要做什么花魁!” “诶?”苏晓玥扬扬眉,“小姐我看你姿色挺不错啊!可比这什么依依来得好看许多。”说着,转头问向那端坐着看热闹的几个,“几位觉得如何?” “晓玥你的丫鬟来做这花魁比之他人绰绰有余,只是怕玷污了你的名声。”首先开口的依旧是司徒漠。 元双喜闻言一愣,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看着他,她有种感觉,他应该是非常非常喜欢自家小姐要不然才不会这样说她。 才想着,沈若愚又开口了,“伺候你的丫鬟自然是姿色要比别人好。“ 诶?什么情况? 元双喜愣愣地看向沈若愚,难道他也喜欢她家小姐? 呆愣之时,封文琰也开口了,一脸兴味地在双喜的脸上的身上逡巡了一遍,“这细看还真是挺标致的,不比那什么依依差嘛!我说老鸨,你这眼光可有问题,这么好的一块玉放在面前也不知道好好珍惜!”说着,很配合自己地摇摇头。 春娘脸色一僵,转头看向元双喜,其实她何尝没动她的心思,只是,有依依在这里,想让双喜接客实在有些困难。 元双喜闻言,顿时感觉自己的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她何时成了一块玉了? 蓝景天看着也不禁笑了起来,“的确是不错,看着挺干净。”能在青楼里待这么长时间还保持这份干净,不愧是伺候苏晓玥的丫鬟! 元双喜已经不惊讶了,因为她已经惊讶到了极致,话说,这些都是喜欢她家小姐的人? 目光有些不敢相信地看向身边的苏晓玥,元双喜不禁感慨,像小姐如此倾国倾城的容貌,若是没有一大群的男子追着,那才是奇怪了。只是,眼前的这几位公子看起来个个都是身份不凡的,不会有什么问题么? “小姐!”元双喜拉着苏晓玥的袖子低声唤道。 苏晓玥疑惑地看向她,“怎么了?” “他们是谁啊?”元双喜用目光扫过那围着桌子坐了一圈的人。 苏晓玥眉毛一挑,“你觉得呢?” 元双喜皱了皱眉,“应该是想追求小姐的。” “你怎么知道?”苏晓玥好奇了,“他们又没有说。” “但是可以看出来嘛!”元双喜皱了皱鼻子,“你听听他们刚才说的话,再看看他们的眼神,分明就对小姐你有那种意思。” 苏晓玥听着她的语气轻笑了起来,“你猜错了!” “诶?”元双喜愣住了,“奴婢有猜错么?” 苏晓玥看着她轻轻一笑,没有再回她的话。 他们这一主一仆的对话虽说特意压低了声量,可终究还是逃不过几个武功高强的人的耳朵,个个在听过之后都面色一沉,他们或是懊恼,或是不悦,但终究都没有表现出来,互相看了看,而后低头喝茶,继续看戏。 “如何?”苏晓玥忽地对着春娘开口问道,“你的集芳楼头牌要不要考虑易主?” “这——”春娘看着她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尴尬地看着她,一面用眼神安抚着濒于发怒边缘的依依,“姑娘真是爱说笑!” 苏晓玥沉下了声调,“你觉得我像是在开玩笑么?” “姑娘,这集芳楼是我春娘的,可还轮不到姑娘你来说话。”春娘也冷起了脸,既然都已经说开了,她也没有必要再端一副好脸色。 “哦?”苏晓玥轻笑了起来,“这么快就要给本姑娘脸色看了?” 春娘冷笑了起来,“这也是姑娘逼的。” “嗯,这样挺好,”苏晓玥扯起嘴角,“姑娘我还是喜欢直来直往地针锋相对!” 春娘看着她,莫名地右眼皮轻轻一跳,心里开始七上八下起来,只不过脸上仍是端着不变色,“姑娘也是明白人,也给个明白话,姑娘究竟想做什么?若真是要换这头牌,我集芳楼可绝对是不答应的。” “若本姑娘真要对你动手,别说换个头牌不需要你答应,就算是这集芳楼易主也由不得你不答应!”苏晓玥冷冷地说道。 “姑娘,你可要小心说话!”听到她的话,春娘双眸微眯,眼中开始闪现寒光。 只是,就在她的杀意方起之时,那原本坐在桌边无动于衷的几个人纷纷站了起来,个个冷着一张脸向她们走来,一双双眼睛更是像淬了毒一般死死地盯着她。 春娘看着,只觉全身都被这样的目光给麻痹得无妨动弹,这是比方才还强烈百倍的感觉,她仿佛已经置身地狱。这群人,果然是惹不得的! 苏晓玥一把拦住司徒漠等几个人,转而对春娘冷冷一笑,“本姑娘呢,从来都不知道话要怎么说才算是小心说。只是,本姑娘知道的是,有些人若是乱说话,那她可能一辈子都说不出话来。春娘,你赞同么?” “你——”春娘看着她一步步朝自己靠近,立刻惊恐万状地想往后退,可是,她的脚却完全不听使唤。 苏晓玥看着她的样子,轻蔑一笑,“别紧张,我可不会吃了你!”说话之间,凶狠的目光转而落在一旁惊恐地瞪着门的依依脸上,“我要吃的人是她!” 依依冷不丁地全身一颤,瞥了瞥门口,这才惊恐地看向苏晓玥,“你、你想做什么?” 苏晓玥看着她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残厉,“你说我想做什么?你这张脸虽说不是顶好看,但是这皮肤看起来还不错,用它来做成一张人皮面具应该还不错,你觉得呢?” “你、你敢?!”依依惊恐地大叫了起来。 苏晓玥轻蔑一笑,“你问问他们,看我敢不敢?”说着,指了指司徒漠一行人。 依依循着她的手看向这一群俊美无比的公子哥,“几位公子,如此蛇蝎美人,你们竟要助纣为虐么?”她要赌,不论那蛇蝎女子敢不敢做,她都要赌一把,这几位看起来都是非富即贵的人,她若是赌赢了,她就能从此锦衣玉食,不用再看那些臭男人的脸色了。 “蛇蝎美人?助纣为虐?”司徒漠眉毛一挑,目光抛向苏晓玥,似笑非笑起来,“她的这些个形容词倒还是蛮不赖的!”倒是十分契合她的个性,当然也符合他们个个乐意“助纣为虐”的心态。 蓝景天也轻笑了起来,“这蛇蝎不蛇蝎我倒是还没看全,只是这‘助纣为虐’么,看来我们是非得如此做不可了!” 封文琰则是大笑了起来,“好一个‘蛇蝎美人’,好一个‘助纣为虐’!本公子遇上的能被人称为‘蛇蝎美人’的你倒是头一个,至于这‘助纣为虐’么,我倒是同意你的看法,反正我们是早已上了贼船!”他笑着拍了拍蓝景天的肩膀。 至于沈若愚则是冷冷地看向依依,“你最好管管的嘴,否则,本公子会让你生不如死!”森冷的气息萦绕整个房间。 下卷37:蛇蝎美人(2) 饶是她依依是花魁,也不曾见过如此阵势,一时她的脸便是煞白了。 “你、你敢威胁我!”依依恨恨地瞪大了眼,眼睛泛着血红。 沈若愚冷笑地看着她,“你以为本公子的威胁只有此等程度?” “你——”依依气得脸都快变成猪肝色了。 苏晓玥轻笑了起来,走到依依的身边,看着她那张铺满了化妆品的脸,缓缓地说道:“你还没有资格让他威胁你,若是要威胁,你可不会如此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 “小玥果然了解我。”沈若愚轻笑地看向苏晓玥,眸光中有些深意。 苏晓玥冷哼一声,“也不尽然。”说完,转头看向依依,冷笑了起来,“你以为凭你这张脸能得到他们的青睐?不要做白日梦了。你以为他们是谁?你的那些床奴?不要笑死人了!就你这样的姿色根本不配为他们提鞋。” “你——”有人被骂到这种地步还不愤怒的么?没有!所以,这集芳楼的头牌姑娘已经是气得想杀人了! 苏晓玥看着她得意地轻笑了起来,“怎么?没有人如此跟你说过话?所以现在想杀了我?” “你、你等着,我依依发誓一定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依依的眼中充满着疯狂的愤怒,仿佛若是不能杀掉眼前的人,她便死不瞑目。 然而,她这前一句的话音还未落,她的喉咙里便迫不及待地发出了另一个声音,“啊——”惊恐的尖叫声,痛彻心扉的尖叫声! 血腥味在空气中蔓延,除了动手的人,每一个人都不同程度地呆住了。 “啊——”尖叫声不绝于耳,在苏晓玥的耳中就是纯粹的噪音,只是这一回他完全没有理睬,呆呆地看着她右手的手腕,那里,鲜红的血液正如泉一般地喷出来。缓缓地抬头,一把正在滴着血的剑映入眼帘,再来就是那手上正握着剑的人。 “司徒漠,你——”苏晓玥愣愣地唤着他的名字,怔怔地盯着他那双充斥着愤怒和血红的眼,有些不敢相信,这是他动的手? 一旁的几个人都不敢相信地瞪着司徒漠,沈若愚更现出诧异来,他以为他的动作会更快,谁知道他却比他来得迅速,这是否表明他比自己更在意她? “这——你太冲动了!”蓝景天摇着头有些叹息地说道。 封文琰亦是摇摇头,“可惜了,你挑了她的手腕,她可算是毁了。” “天哪,杀人了,救命啊!”就在大家都以不可思议的眼神望着司徒漠时,春娘尖声叫了起来,直接往门口冲了过去。下一刻,整个集芳楼都开始乱了起来,来嫖娼的的人胆小些的都纷纷离场,而这楼里的姑娘们都各自要么躲起来,要么就干脆来看热闹了。 “这一下非得引来官兵不可了。”苏晓玥淡淡地叹了口气,对着司徒漠便道,“司徒公子,我可没想毁了她的手。” 司徒漠淡漠地擦了擦剑,随手将满是血的丝绢一抛,再将剑重新收回剑鞘,“我在亲身给她师范何谓威胁。”说完,低头冷笑地看向那捂着手缩在地上的依依,“那位公子已经告诫过你要小心说话了,你怎么就不听呢?如此这可怨不得我!” “伤了我,你、你们别想安全离开这里!”依依的心中燃烧着一团愤怒的火焰,这火焰似乎要将她整个燃烧,他们,她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 苏晓玥好笑地看向她,低下身,伸手狠狠地攫住她的下巴,“看来你还没有搞清楚状况,你以为凭你能威胁到我么?” “这、这里是醉国,我——” “行了,你是不是想说你有很多官场上的姘头,他们一定不会饶过我们?”苏晓玥一针见血地问道。 依依微微一愣,咬牙忍着痛瞪向面前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你们出剑伤人,还想要逃脱么?” “可怜的人哪!”苏晓玥摇着头啧啧说道,“难道本小姐没有告诉你他们个个都是身份不简单的人,你以为这里的官兵能耐我何?” 依依蓦地惊恐地撑大了眼睛,“你——”看着那双狠毒又自信的眼睛,依依才真正地开始恐惧,若是他们这些人不简单,那么,待会官兵来了,别说她讨不到半点好处,更有甚者她连命都会没有! “现在才开始害怕?”苏晓玥冷笑地看着她,一把甩开,“晚了!听听门外的脚步声!”说完,转过身便坐回了原来的位子,司徒漠等人见状,互相看了看,而后也跟着坐了回去。 元双喜仍处于震惊之中,呆呆地站着。 “双喜,过来!”苏晓玥对着她懒懒地说道。 元双喜这才回过神,缓缓地看向自家小姐,咽下一口口水,“是,小姐!”说着,小心地绕开地面上的血朝苏晓玥走去。 “小姐,这——”走到苏晓玥的身边,元双喜这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苏晓玥冷眼看着她,“怎么?同情她了?想想你自己是怎么被欺负的!” “我、奴婢知道,”元双喜心里确实有些同情,毕竟这位司徒公子毁的是她的手,而她虽然受到依依的欺负,但也没有如此严重,她总是觉得心有不安。“但是,她确实——” “她对你家小姐如此放肆,”对面的司徒漠冷笑地开了腔,“本公子没有要了她的命已经算是开恩了!”若不是顾及到这是在醉国,别说她只是一介低贱的妓女,就算她是皇亲国戚,他也照杀不误! “这——”元双喜讷讷地看向他,背脊冒出不少的冷汗。他那全身散发出来的杀气,她完全有理由相信他说的话绝对是真的。 苏晓玥淡淡地看了司徒漠一眼,而后对着元双喜说道:“双喜,记住,对你的敌人仁慈就是对你自己的残忍!人要学会对自己好点,你才能活得比别人好,才不会让别人踩在脚底!” 元双喜愣愣地看着她,这是她的小姐,她的声音是熟悉的,可也是陌生的,这种仿若天生的森冷不是一日两日便能成就的;她的面容是陌生的,一笑倾人城,二笑倾人国,她敢说天下再也找不到任何一个女子敢与之匹敌,可是,她的眼神是冰冷残酷的,远不是她原来认识伺候的那个小姐;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陌生的,至少原来的那个小姐是从来不会说的,如此残戾,如此嗜血,仿佛她的生命处处都充满了血腥…… “听到了么?”苏晓玥瞪着她冷喝道。 元双喜浑身一颤,点了点头,“是,是,奴婢谨遵小姐的教诲。” “记住就好!”苏晓玥看着她满意地点了点头,而后看向门口,“好了,看来人差不多该来了!” 她的话音刚落,“砰”的一声,门便被狠狠地踹开,接着一群身着官兵制服的人便闯了进来,当然,其中还有一个老鸨春娘。 “谁在这里放肆?”领头说话的是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中年大叔,身披一身官员服,顶戴花翎也是好好地在头上。 春娘立刻指着苏晓玥叫了起来,“官爷,就是他们,他们要杀人哪!求官爷为我集芳楼作主!” 这时的依依见有熟人前来,立刻捂着手臂朝着那官员走去,“刘大人,就是他们,就是他们把我害成这个样子,还请大人为小女子作主啊!”说着,煞有其事地哭号了起来。 那刘大人看着依依手上的血,又看着佳人满脸的泪痕,顿时便是心生怜惜,遂即抬眼就准备对着苏晓玥怒吼:“岂有此理,你……” 才五个字,这原本准备为佳人出气的刘大人立刻没了声音。 “大人,您——”依依听他竟然止住了声音,立刻不依地对着他准备撒娇,只是,才一看到他的眼神,她的眼中立刻充满了嫉妒和愤恨:他竟然被苏晓玥的美貌给迷住了! 早已经熟悉了这样的眼神的苏晓玥冷嗤一声,对着司徒漠便说道:“你剑上的血擦得有点早了。” “的确如此!”司徒漠冷冷地回着,便准备再次将剑拔了出来。 “等等!”蓝景天一把按住。 司徒漠冷眼看向他,“怎么?想救你的臣子?” 蓝景天摇了摇头,“你别忘了你的身份,他,我来解决就好!烦请忍忍!” 司徒漠定定地看着他,半晌,他才将剑收回剑鞘,“好,本公子给你这个面子!” “多谢!”蓝景天对着他做了一个揖。 苏晓玥抬眼看向蓝景天,冷冷地说道:“别是要包庇才行!” 面对她质疑的眼神,蓝景天不禁有些失笑,“放心,我自然会为你出气。” “若是如此最好不过!”苏晓玥冷冷地点了点头,转而看向那看着她看得俨然快流口水的刘大人,“再看,信不信本小姐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喂狗!” 一声冷喝让色欲熏心的刘大人立刻找回了一些理智,脸上有些尴尬,“大、大胆!你、你居然敢威胁本官!” “威胁你怎么了?”苏晓玥冷笑,“你道是本小姐会怕了你这小小的芝麻官?” “你——”那刘大人显然被气到了,山羊胡子一动一动的。 依依在一旁听着心下一惊,难道连刘大人也治不了她么? “放肆!”那刘大人大怒,“你是何人?竟然敢在堂堂醉国皇都内犯案,还敢口出狂言,来人,给本官拿下!” “是,大人!”后面跟着的衙吏起身回道,而后便准备走向苏晓玥。 “慢着!”蓝景天有些无奈地站起身。 两个字让众衙吏止住了步子,抬眼看向那站起身的年轻公子,而后又疑惑地回头请示那刘大人。 “大人?” “先退下!”刘大人手一挥,沉声说道,“你是何人?”一双小眼睛朝着蓝景天眯了起来。 闻言,苏晓玥当即眉毛一挑,似笑非笑地看向蓝景天,“看来你这身份也没多少人知晓嘛!” 蓝景天冲着她轻轻一笑,“好说,我也许久未回国了,就算是回来,见别人的机会也是少的。” 苏晓玥笑着点了点头,“情有可原!” “你们、你们太放肆了!”看着他们旁若无人地聊天,刘大人整个都快气炸了,“你们居然敢一而再再而三地藐视本官,真是岂有此理!来人——”说着,手一挥便准备又让手下去逮人。 “慢着!”蓝景天从座位上走了下来,到了那刘大人的跟前,“刘大人?” 那刘大人微微一愣,眼前这张脸怎么有种熟悉感?然而,这疑惑只出现了那么零点零一秒,很快便消失不见。 “没错,这位就是掌管着皇城此片辖区安全的刘舫刘大人!”一旁有人为他开释。 蓝景天转头淡淡地看向说话的依依,眸光微冷,“这位花魁姑娘,你是觉得这手不能弹琴还不够凄苦,觉得若是不能说话更好,是么?” 此话一出,依依呆在原处,僵着再也不敢动分毫,只有一双眼睛露着深深的恐惧。她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至于苏晓玥却完全被他这句话给弄得笑喷了,“没想到没想到你说起威胁的话来也是如此得有杀伤力,不枉费你这高贵的身份!”说着,轻笑了起来。 封文琰也是看着蓝景天摇头一笑,“看来,这潜质是天生的。” 司徒漠淡淡地瞥他一眼,“相信你也一样。” “是么?”封文琰闻言一笑,不置可否。扪心自问,他似乎还未曾露出如此阴险的一面,至少没这么光明正大地显摆,看来他还得努力了! 沈若愚则是安静地坐在那儿一言不发,只是一双漆黑的眼睛时刻盯着房间内可能对苏晓玥产生威胁的人物。 那刘大人更是呈现一脸的呆滞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还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堂而皇之地威胁人,顿时整张脸都被气得赤红了,“你、你、你太放肆了!” “这放肆两个字你已经说过很多遍了,”苏晓玥懒懒地说道,“你要不要换个新鲜的词?” “你——”刘大人被她气得差点一口气没有喘上来,身边的衙吏赶忙为他拍后背。好半晌,总算是安定了下来。 “本官今天若是不治你们,本官就不叫刘舫!”刚回过气来,这刘大人便又开始叫嚣了,“来人,给本官抓住他们!一个都不准溜掉!” “稍等片刻!”蓝景天摇着头冷冷地拦住他们,“你们不想死的话最好是离他们至少三丈。” 刘舫的脸顿时黑了,“你、你竟然又口出威胁——” 蓝景天无奈地笑了笑,“我这可不是威胁,而是忠告。他们都是杀人不眨眼的,看看这味花魁姑娘的情况就知道了!”说着,指了指那早因失血过多而脸色苍白的依依。 刘舫咽了咽口水,“他、你、你们是杀手?”这一句话完全把原本还有些士气的衙吏们吓得往后倒退了好几步,只差要夺门而出了。谁都知道,这年代最不能得罪的除了皇亲国戚,就是杀手,杀手从来都是无处不在,想取人的性命那也是易如反掌的,他们还没有活够,绝对不敢跟杀手面对面。 苏晓玥看着他们的表现,微微一愣,而后轻笑,“没想到杀手这张牌还挺好用的!”光是听到是杀手就足够让人远离,看来她以后可以用用。 “怎么?你想成为杀手么?”司徒漠静静地看着她表情的变化,淡淡地问道。 苏晓玥眉毛一挑,“怎么?不可以么?” “当然不是。”司徒漠扬唇一笑,“无论你是谁,我都要定你了!” 苏晓玥冷笑一声,“那你可得小心自己的命了!” “随时恭候!”司徒漠笑着回她。 元双喜呆呆地看着他们,封文琰在一旁吹了吹口哨,而沈若愚仍是没有做声。 另一侧,刘舫的脸上再也找不到一丝方才的神彩,也跟自己的手下一样露出一副随时准备落跑的姿态。然而,一旁的春娘和依依却是不能放任,杀手又如何,现在他们置身于醉国的皇都,就算要离开,那也得皇上说了算。 “刘大人,你一定要为草民做主啊!”春娘不失时机地抓着他的官袍叫了起来。 依依也加入这行列,“刘大人,您一定要为小女子伸冤哪!小女子的手被他们给毁了,以后再也不能弹琴给大人听了!”一面叫着,一面拼了命地流眼泪。 “这——”刘舫左右为难,不得已,只得强作镇定地回看向蓝景天,脸上已经露出谄媚的笑了,“这、这位公子,这位姑娘的手也、也不能就这样被毁了,她可是靠这个吃饭的,你们——” “怎么?”苏晓玥冷哼一声,“难道还想要我们赔偿不成?” 听到她冰冷的声音,再加上方才蓝景天的警告之词,刘舫再也不敢跟她呛声,一派唯唯诺诺的表现,“这、好歹银子总是要赔一点的!” “赔银子?”苏晓玥冷冷地斜睨着他,“银子没有,命,要么?” “这——”如此赤裸裸的威胁,恁是刘舫再笨也听得出来,一时,他的额头上便冒出了冷汗来。“估、姑娘息怒,本官并无此意,还请姑娘见谅!” 如此懦弱的姿态让苏晓玥冷笑了起来,对着蓝景天便道:“蓝公子,我看你这醉国的官员选得可真是有水平啊!” 如此明显带着讽刺的话让那刘舫的脸瞬间由黑变红,“你、你——” 蓝景天无奈地摇了摇头,转头对着苏晓玥说道:“回头,我定让皇兄好好改改。” 下卷38:蛇蝎美人(3) “别!”苏晓玥忙轻笑地说道,“有这样的人才好玩不是么?” “你——”蓝景天无语地看着她。 苏晓玥见状低声轻笑,“ok,您忙!” “偶尅?”蓝景天微微蹙眉,“这是何意?” “对啊,这‘偶尅’是什么意思啊?”一旁的双喜也是满脸的疑惑。 苏晓玥微微一愣,不禁又在心底骂自己嘴贱,面上却是淡淡一笑,“没什么,本姑娘的口头禅而已,不过是我自己杜撰的。” 这话有些说服力,也符合她的性格,于是众人也便一笑而过了。只是,沈若愚和司徒漠二人却是各自眯起眼看着她若有所思。这并非他们第一次听到这样奇怪的话,而她的解释虽然都说得过去,可是,看着她下意识露出的不自在表情,他们多多少少猜到她根本就是在撒谎。可是,她为何要撒谎?她所说的究竟是何意?真的如她自己所说是那个意思么? “好了,赶紧解决你眼前的人吧!”苏晓玥轻抿一口茶,对着蓝景天淡淡地说道。 蓝景天这才转过头,看向刘舫,“言归正传,银子要赔那绝对是不可能的,命呢,你也不配跟她要,带上你的人赶紧离开,迟了,那位姑娘可是会大开杀戒的。” “这——”刘舫额头冒着汗,“大、大开杀戒?” “你们敢!”春娘跳了出来,“他可是官爷。你们难道真的不要命了?” 蓝景天侧头看向她,见她一副明明恐惧不已却还想狐假虎威的模样,不禁冷笑了起来,“怎么?看到你的头牌流血,你也想同甘共苦一番?” “我……我……”看着他的眼神,春娘忙往后退去,躲到一个官兵的身后,“这位公子,你明明一表人才,为何要帮那个蛇蝎女子?” 苏晓玥闻言不禁淡淡地叹了口气,“蓝景天,我真的在考虑到底要不要大开杀戒!虽然我是很喜欢那个称谓,但是,从她口里说出来,本姑娘是超级不爽的,你看着办吧!” “无知小民,你何必与她计较?”蓝景天也是淡然地回她一句。 苏晓玥点点头,“无知小民可说不出如此有水准的话来,我听说有一种刑罚是专门针对那些喜欢说人坏话的人的,将烧红的铁烙在那人的嘴巴上,再用线把嘴巴一点点地缝起来,这以后,他就不能乱说话了。不知道你们醉国有没有?若是没有,我觉得倒是可以普及一下。”说着,她笑着看向春娘,“春娘,你以为呢?” “我——”春娘惊恐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瞳孔放大,一个声音也不敢再发出。 见状,苏晓玥满意地一笑,而后转头继续喝茶。 “小、小姐,”她身旁的元双喜已经是吓得脸色发白,小心地问着自家的小姐,“真、真的有这种刑罚吗?” 苏晓玥低声轻笑,侧头看向她,“怎么?不相信啊?” 双喜闻言忙摇头,“不,不是,只是,奴婢觉得好恐怖——”又是烙铁,又是缝针,听着就觉得瘆得慌,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就恐怖了?”苏晓玥摇头冷冷一笑,“你可是没有见过更恐怖的。” “这——”双喜一时语噎,抬眼看向身边的苏晓玥,又看了看几位公子,却发现他们个个都脸色冷凝地盯着自家的小姐,她忙低下头在苏晓玥的耳边轻声说道,“小姐,这几位公子都看着你诶!” “嗯?”苏晓玥闻言抬起头看了看他们,果不其然,除了封文琰在看到她的目光有躲闪外,剩下的两个都是直剌剌地盯着她,好像能从她的身上看到什么似的。 “放心,随他们看好了!”苏晓玥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另一边的蓝景天对于身后的对话只有在心里无奈地叹息,但是面前的人却也得赶紧解决,不过,毕竟对方是官员,他的身份若是不早点亮出来怕是不好收场了。 “刘大人,我奉劝你赶紧带上你的人离开,否则,后果你可得自负!”蓝景天冷冷地对着刘舫说道,反正已经威胁了几次,也不差这一次了。 刘舫面如土色,但仍是强颜挂着笑意,“这位公子,这,毕竟是几位寻事在先,又伤了人,我若是不为这集芳楼作主,只怕是于情于理都是不合的。” “说来说去,你还是要为这集芳楼出头是么?”苏晓玥冷哼一声。 刘舫怔了一下,“此事,理在集芳楼,几位也是通情达理之人,也该明白这其中的道理才是!” “怎么?”苏晓玥最终还是站起身来,“刘大人现在是认为我们不讲道理了?” “不、不敢!”咄咄逼人的气势让刘舫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好在身后有官兵扶了一把,“本官见几位也是有些身份的人物,若是此事能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了。”说到底,他刘舫难得如此丢脸一回,就是看出这些人身份不凡,尤其是他面前站着的这位,总觉得有些熟悉感,怎么看都像是在哪儿见过的达官贵人,他不敢轻易得罪,可是,若是不为这集芳楼出口气,这以后他可要怎么混? “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苏晓玥冷笑一声走到他的面前,身后钳着蓝景天衣袖的一角便把他往自己身后拉去,在他的讶异目光中对着刘舫眯起眼冷冷地说道,“这位刘大人,您是脑子被门夹了,还是脑子进水了,或者是脑子里装的都不是人类该有的东西?不会记忆力退化到此等地步吧?本姑娘记得方才已经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跟你讲过一遍,要银子,没有,就算是有也绝对不可能赔给他们,除非,你不想要自己的命,或者说,你这官根本就不想做了?” “你、你、你——”刘舫气得脸上肉都开始抽筋了,“你真真是太放肆了!我要不要这官,是由皇上说了算的,岂是你这来历不明的蛇蝎女子可以擅自做主的?来人,给本官拿下她!” “你们谁敢?”森冷的声音随即响起,却见那原本坐着的几个人都已经立在刘舫的面前,每一个人都摆着一张阎王脸,剑已出鞘。 “你、你们真是反了!”刘舫大怒,也顾不得害怕了,“给本官拿下,统统拿下!”说着,便准备往后退开,躲到安全线之外去。 但是,他的动作慢了一步。 “刘大人,你想去哪儿?”苏晓玥一把抓住刘舫的衣领,冷冷地笑道,“你可是父母官,怎可扔下自己的手下就这样走了呢?可真是失职!” “你、你想做什么?”刘舫惊骇不已,此时他已经被眼前面若天仙却又如蛇蝎般的美人揪住领口提到了空中,脚难着地,脸已经是猪肝色了,他惊恐地睁大了双眼,“你、你可知你这是犯法的?你威吓当朝官吏,你……” “我什么?”苏晓玥冷笑,“本姑娘可是杀手,会怕你么?” “你——”刘舫瞪着她,只觉得全身如坠冰窖,完了,完了,他真的要完了,这些果然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主呀!早知道他就不该来的! 苏晓玥看着他的脸色笑了起来,“怎么?是不是在心里后悔了?”他这样的表情,她可是经常见,只不过,在她的面前露出这样表情的人,下一秒都会死得很惨。 刘舫忙回道:“是,是,我后悔了,请女侠一定要饶命啊!”于是乎,悲戚的求饶声便在苏晓玥的耳边不断地响起了。 苏晓玥很是无语地听着,话说,这些人的要不要都是一个套路? “停——”实在是听不下去这难听的杀猪声,苏晓玥微恼地冷喝道。 刘舫立刻止住了声音,但是那哀求的眼神却依旧不肯松懈,看得苏晓玥想笑。 “行了!”苏晓玥狠狠地将他甩到地上,转而对蓝景天说道,“南萧王,赶紧解决,还得去另一个地方。” 蓝景天微微一怔,“还要去哪儿?” 苏晓玥擦了擦手,懒懒地瞥了他一眼,“先把眼下的人解决了再说。” 闻言,蓝景天只得失笑地看了看她,而后面色冷沉地看向一脸惊呆的刘舫,很显然,他已经听到了苏晓玥对他的称呼。 “刘舫,本王的话不想再重复一遍,赶紧带上你的人滚出去!”蓝景天也懒得客气了,森冷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刘舫和他的手下,还有这集芳楼的一众都完全吓得呆住了,这、这就是南萧王?! “下、下官参见王爷!”刘舫精神有些恍惚地朝着蓝景天跪了下去,身后的一众官兵也忙是收了剑纷纷跪地。至于那春娘和依依则是瞪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天哪!居然是南萧王!这下,她们真的是祸闯大了! “见、见过王、王爷——”春娘和依依完全没有了章法,脸色煞白。 苏晓玥看到这场面,不禁微微挑眉,“果然这身份好用。” “那是否之前就该先亮出来?”蓝景天轻笑地看着她。 苏晓玥当然是摇头,“不行,若是先就摆出你的身份,哪里有这样的好戏看?”说着,她笑嘻嘻地看向那地上跪着几个人,“你们说,是么?” 这个时候,谁还敢放肆?于是乎,附和的声音不绝于耳。 苏晓玥闻言,满意一笑,转而拉着双喜走到依依的面前,冷冷地对她说道:“抬起头来!” 听到从头顶传来的声音,依依缓缓地、瑟瑟地抬起头,脸上已经吓得流出了眼泪,妆也花了许多。 苏晓玥看着,冷冷一笑,“今日,你手上流的血,只是本姑娘给你的一个警告,也算是给我家的丫鬟报了仇,手筋断了,以后想弹琴也只是妄想!现在,先给本姑娘的丫鬟磕是个响头,赔礼道歉。” “我——”依依眼露不甘地看向被苏晓玥拉在一旁的元双喜。 见状,苏晓玥立刻低下身狠狠地攫住依依的下巴,如毒蛇般的眼神死死地盯着她,“不要想给本姑娘耍花招,看清楚了,这是本姑娘的丫鬟,不是谁都可以欺侮的。念在过去你并不知她是本姑娘的人的份上,本姑娘给你留了一只手,你若敢生歹心,本姑娘要么把你脱光了衣服扔到乞丐堆里,要么扔进死囚牢笼里,或者你觉得不够刺激的话,本姑娘也来学学古人对你来个凌迟,一刀刀地把你身上的肉给割下来。你觉得哪一个比较好,嗯?” 依依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开始挣扎了起来,“不,不,千万不要,姑娘饶命姑娘饶命,我这就给嫣红磕头,这就磕!” 苏晓玥满意地冷冷一笑,“这还差不多,总算是识时务!”说完,狠狠地甩开她,冷喝一声,“磕!” “是,我磕,我磕!”说着,朝着双喜重重地磕起头来。 元双喜惊骇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她心里肯定是高兴的,因为自己的小姐为自己出了气,眼前总是欺负自己的人正害怕不已地对自己磕头认错,她已经是解气的,也该是对小姐感恩的,可、可是,这样的小姐,她从来都没有见过,她的小姐从来都不会说出如此的话来,她从来都是善良无比,对别人也是宽厚的,为、为何如今会变成如此模样? 一旁的苏晓玥一眼便看出元双喜在想什么,因为她那双眼睛一眼就能见底,就像是清澈的水,干净得没有一丝的杂质,她忽然想,这样的人才该是在深闺中的小姐。她都是如此,那她原来伺候的“苏晓玥”也应该是如她一般单纯的了,否则,也不可能轻易地被人害死了。她的身体对原来的苏晓玥并无多大的记忆,只是也许是对这个叫元双喜的丫鬟感情太深,才会带她找到她。而她既然知道这身体的原本的主人对这丫鬟很好,那么她便要为她出这一口气,也不辜负这丫头叫她一声“小姐”。只是,如今的情形看来,这个小丫鬟似乎是不怎么领情,那么她是否该重新考虑一下之后的事情? 众人惊诧地看着那依依对着元双喜拼命地磕头,额头都磕出了血来。 “小、小姐,她——”元双喜心惊地看着她额头上的血。 苏晓玥冷冷地瞥她一眼,“又心软了?” 元双喜怯怯地看着她,“小姐,反正奴婢也已经消气了,就算了吧!”她真怕这样下去把人给弄死了。 “她欺负你时身上可留下伤疤了?”苏晓玥也不叫那依依停下来,径自问着元双喜。 元双喜愣了一下,“应、应该差不多了。” “你撒谎!”苏晓玥冷冷地将她的谎话揭穿,“你的手臂上不是还有伤?” “小姐,你怎么知道?”元双喜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然而,在看到苏晓玥那双冰冷的眼睛之后,又缓缓地垂下来头。 “小姐我怎么知道?”苏晓玥冷哼一声,“因为小姐我的眼睛不是拿来摆设的!” 一句话,一干人等无辜中枪。但是也没有人敢随意出声,只静静地看着。 元双喜尴尬无比,“小姐——” “行了!”苏晓玥袖子一挥,对着依依说道,“你也不必磕了。” “谢姑娘,谢姑娘!”依依高兴地说着,就准备站起身来。 “谁让你站起来了?”冰冷的声音再次从头顶传来,硬生生地让依依的腰再次弯了下去。苏晓玥冷冷地看着她,“等本姑娘走后,你在这里跪上一个时辰再起来。” “……是!”依依认命地点头,脸上毫无血色。 苏晓玥这才满意地微微扬起头,转而对着蓝景天说道:“我又狐假虎威了。” 蓝景天闻言失笑,“随便!这是在下的荣幸!” “果然是南萧王,就是豪爽!”苏晓玥轻笑一声,“既然如此,可允许我跟你的刘大人嘱咐两句话?” “自便!”蓝景天说着,给她让道。 那刘舫听到她的话,早已是面呈土色,他这回要完了!果然不愧是蛇蝎美人! “别露出这副表情撒,本姑娘会以为你在心里咒骂我呢!”苏晓玥抬手拍了拍他的脸,笑着说道。 “不、不敢!”刘舫忙不迭地低头,一副认罪态度良好的姿态,“下官绝对不敢!” “不敢最好!”苏晓玥冷冷地勾起唇角,“放心,本姑娘没心情要了你的命,在本姑娘离开这里之时,你都会是安全的!” “是,是,谢姑娘,谢姑娘不杀之恩!”刘舫毫无节操地对她磕着头。 苏晓玥轻笑,“行了,本姑娘只是祝福你两句话。给本姑娘好好听着!” “是,下官一定谨遵姑娘吩咐!” “这第一么,本姑娘离开一个时辰之内给本姑娘好好监督花魁跪满一个时辰。”苏晓玥冷声传达第一道命令。 刘舫忙点头,“是,姑娘放心,本官一定让她跪足!” 苏晓玥满意地点点头,而后阴森一笑,“这第二,待她跪足一个时辰之后,再给她找一户好人家,让她好好伺候着。” “好人家?”刘舫微微一愣,不明白她怎么突然好心了。 苏晓玥轻笑,“对,好人家,家里有几亩薄田,她的夫君或是断了手,或是断了脚,或是瞎眼,或是驼背,总之得有些不全,但是‘人品’得好,会喝酒,会打人,是再好不过的,懂么?” 刘舫怔怔地呆看着她,后背泛着冷汗,而后麻木地点头,“下、下官懂了,下官一定照办!” 下卷39:蛇蝎美人(4) 见状,苏晓玥满意地扬唇一笑,“很好!”说着,转头看向身后几个瞪着她的人,“好,这里算是解决完了,可以走了!” “等一等,等一等!”哀嚎声伴着苏晓玥脚上的抓痛传来,苏晓玥低头一看,正是那满手是血的花魁依依,“姑娘求求你饶了我吧,求求你饶了我吧!” 苏晓玥缓缓地蹲下身,看进那双写满了同时写满了愤怒和哀求的眼睛里,淡淡一笑,“依依姑娘这话从何说起?本姑娘可不曾要杀你,你为何求饶?我可是嘱咐这位官爷给你找户好人家,你应该感谢本姑娘才是,你说是么?” “我……姑娘,求求你,求求你了!”依依看着她,咬着牙仍是不断地哀求着。 早已听过无数不同形式的哀求的苏晓玥显然对这种程度的哀求一点都不感冒,冷冷笑了一声,她便狠狠地将她踢开,依依当即被她踢到一米开外,身体撞上一旁椅子的一只脚。 苏晓玥冷眼看着她抱着自己的身体痛得流出眼泪来,“下次在欺侮他人之前,记得,先查查清楚他的主子是谁!”说完,抬步便往门外走去,“双喜,走了!” 双喜微微一愣,“是,小姐!”说完,低头有些内疚地看了看地上在呻吟的依依,扭头赶紧跟上苏晓玥的步伐。就像小姐说的,她不应该心软,回想当初,就是因为依依,她差点连自己的贞操都没保住,依依如今的下场都是她罪有应得,所以,她绝对不应该同情她。心想着,双喜的脚步更加坚定了。 司徒漠、沈若愚和封文琰见状也立刻跟了上去,与双喜不同,他们对这样的场景早已是见怪不怪,脸上是绝对的淡漠。 房间里只留下了蓝景天一人,他不禁摇了摇头,对着走出门外的一行人说道:“你们在外面等我。”说完,也顾不上他们是否有回应,立刻转身看向刘舫,“刘舫,方才那位姑娘的话你也听清楚了,不要让本王抓住你没有按照她的吩咐办事,否则下场你自己是知道的。” “是,是,下官知道,下官知道,”刘舫忙低头回道,“请王爷放心,下官绝对会办好这件差事的。” 蓝景天这才点了点头,“很好,接下来的一切你自己看着吧,本王先走一步了。” “是,下官恭送王爷!”刘舫忙微微侧了侧身,他身后的官兵也立刻弯下身,“恭送王爷!” 蓝景天淡淡地瞥了他们一眼,又用警告的眼神看了看春娘和依依,这才往外走去。 蓝景天前脚刚迈出去,刘舫立刻全身无力地坐到离自己最近的椅子上。谁会想到,他居然能遇上久未回国的南萧王,而且差点把自己的命给丢了! “大、大人,那接下来怎么办?”一旁的官兵忙问向他问道,目光扫了扫春娘和依依。 刘舫瞪了他一眼,“当然是照办,难道你想脑袋搬家不成?” “可是,这……”官兵看了看美貌如花的依依,“依依姑娘真的要……” 刘舫抬眼看向那满身都是愤怒之火的依依,不禁叹了口气,“可怜了这如花的美貌,若是……” “大人,不如这样,”那官兵凑近刘舫的耳朵,用着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音量说道,“大人您把她收进府里?这样美貌的女子若是真赏给别人,岂非太可惜了?” “这……”刘舫迟疑了一会儿,的确,这依依虽说手不能弹琴,可好歹姿色不错,身段亦是销魂,他若是能收进府里,也算是没事一桩。 在男人堆里打滚的依依立刻明白了他的想法,毫不犹豫地想抓住这根救命草,“大人,您一定要救救奴家,一定要救救奴家呀!” 刘舫为难地看着她,脑海中浮现出那张倾国倾城的脸,耳边又响起她和南萧王的警告,顿时心底一颤,不行,他可不想因为贪色而把自己的命给赔上。于是立刻站起身,一把将依依甩开,大声喝道:“来人,让她给本官好好跪着,跪足一个时辰!” 众人面面相觑,但也明白了他的想法,于是乖乖地听从命令。 依依无力地瘫软在地,她真的完了! 走出集芳楼,苏晓玥抬头看了看天,皱了皱眉,“看来要下雨了,赶紧找个地方先落落脚吧!” “嗯?”封文琰疑惑地看了看天,而后转头看向她,“这分明是大晴天,怎么你却说要下雨了?” 双喜、沈若愚、司徒漠和蓝景天亦是疑惑地看着她,不明白她脸上的这份笃定从何处来。 苏晓玥不禁翻了翻白眼,“猜的。”话说他们不是古人吗?不是比自己更懂得看天? “猜?”司徒漠勾起唇角,“恐怕不是如此吧?”分明就是胸有成竹的样子,叫人如何相信她的说辞? 其余三人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司徒漠的观点。 苏晓玥讪讪地摇摇头,“随便你们!现在,看看是找个赌坊还是……” “不能去赌坊。”蓝景天忙接话道。 “为何?”苏晓玥皱眉看向他。 蓝景天叹了口气,“我怕刚才的事情再发生一次。” “放心,不会发生的。”苏晓玥眉毛一挑,“我又不是到处都有丫鬟。” “总之,你换个地方如何?”蓝景天不禁露出拜托的表情。 苏晓玥好笑地看着他,“南萧王,有人曾看到你露出过如此神情么?” 蓝景天无奈地笑着摇头,“不曾。”诸多原来不曾现出的表情都一一在她的面前首次展现了,只能说她的能力非凡。 “很好!”苏晓玥轻笑起来,“好吧,既然你如此说,那就逛逛街市如何?” “不可!”这次,不答应的是司徒漠,“你这模样怕是引来人们的关注,只怕到时候不是逛街,而回变成我们被人围观了。” 苏晓玥闻言无语,早知如此,就该戴个人皮面具了。 “ok,我带面纱总可以吧!“苏晓玥不禁妥协道。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致点头。于是乎,这醉国皇都的街市上多了一个戴着面纱的女子。 苏晓玥自觉天生不是逛街的料,本就对什么东西都提不起兴趣,所以,一路逛下来,基本什么都没有买,只是看了一遍过。 “你当真什么都不买?”蓝景天疑惑地看向她,一般女子逛街,不是买个胭脂水粉,便是买些小玩意儿,可像她这样明明有他这个金主在侧却任何东西都不买的,他实在是不曾见过。 正看着不远处的堤岸杨柳的苏晓玥缓缓地转过头看向他,“蓝大公子,你是嫌银子多?” 蓝景天语噎,“本是随你逛街,岂有任何东西都不买之理?” “对啊对啊,小姐,就算别的不买,你总该买点新衣裳。”一旁的双喜忙说道。 苏晓玥这才转过头看向她,点了点头,“这倒是我的疏忽,你该去添置几件像样的衣裳。” “不,不,不是奴婢。”元双喜忙摆了摆手,一脸的无奈,“要添置衣裳的是小姐你。这身衣裳一看便知穿了许久了。” 闻言,一旁的几个男子脸上都是一阵懊恼,他们怎么就没想到要给她添置新衣? “对,走,去衣坊。”司徒漠点了点头,伸手便准备拉过苏晓玥的手。 苏晓玥眼疾手快地往后退了两步,“不劳阁下,本姑娘自己会走。” “你——”司徒漠恼怒地瞪着她,苏晓玥却全当没看到。 有了司徒漠的先例,剩下的几个人那蠢蠢欲动的手立刻尴尬地收了回去。 苏晓玥懒得看他们,转身便往不远处刚才经过的衣坊走去,“双喜,跟上!” “是,小姐!”慢了半拍的元双喜忙小跑地跟了上去。 剩下几个人互相看了看,而后无奈地大步跟上。 “欢迎光临本店!”见到有客人上门,衣坊的掌柜立刻笑脸迎了上去,方才他就注意到这戴着面纱的姑娘了,且不说她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气息,光是看她身后几位男子就明白这些人不简单,所以,此时,他便是笑得再夸张也不为过,“姑娘,您要买何种款式的衣服?” 苏晓玥冰冷的眼眸扫过对方的脸,立刻明白这是一个精明的商人。 “贵店最好的衣裳在哪儿?”苏晓玥直奔主题。 掌柜的眼睛立刻笑得眯成了一条线,弯着身便对苏晓玥说道:“姑娘请,在这边!” 苏晓玥跟着他走到一个衣架边上,看了看那上面的衣服,伸手翻过一件又一件。 掌柜的眼见她的动作,心头一跳,糟糕,只怕这条大鱼要走了。 “姑娘可是不满意这些衣裳?”掌柜的小心地看着她的脸色问道。 苏晓玥皱眉,“只有这些?” “这——”正想说是的掌柜立刻改了口,“姑娘喜欢何种款式,小的立刻命人给姑娘制作。” “不必了!”苏晓玥冷冷地回道。 元双喜一听,以为自家小姐不打算买了,忙是说道:“小姐,这儿的衣裳已经是不错了,小姐还是买几件吧!” “你这丫头是怎么回事?”苏晓玥瞪了过去,“倒是给别人做起生意来了?” 元双喜脸颊赧然,“奴婢只是怕小姐不打算买了。小姐该添置衣裳的。” 苏晓玥看着她有些无语,转头重新看向那一推的衣裳,“掌柜的,这些衣裳我这丫鬟能穿么?” “这——”掌柜的转头看了看元双喜的身材,目光打量了一番,而后对着苏晓玥点头道,“能穿,该是正好合适的。” “嗯,很好!”苏晓玥点了点头,而后从那一堆衣服里抽出了几件,“掌柜的,就这几件给我包起来吧!” “小姐!”元双喜一听,瞪大了眼睛,果然,小姐还是不给自己买,却给她这丫鬟买了。 相对于她的惊愕,掌柜的可就是一脸的高兴了,要知道这姑娘拿的这几件衣裳都是他店里头最贵的。 “姑娘真是好眼光,这几件衣裳都是本店新到的款式,衣料也是最好的。”掌柜的笑着忙小心地给她打包。 “等一下,小姐,我——” “放心,不是只买你的衣裳。”苏晓玥冷冷地打断双喜的话,“小姐我自有其他的打算。” 呃? 元双喜愣住了,司徒漠等人也是疑惑地看着一脸淡漠的苏晓玥,不知她又有怎样奇特的想法。 终于,掌柜的将打包好的衣裳递到了苏晓玥的面前,“姑娘,您的衣裳。” 苏晓玥点了点头,示意双喜将衣服接了过去,而后才对那掌柜的问道:“你这店里可有专门设计衣裳款式的人?” 诶? 掌柜的微微一愣,“姑娘是想?” “没有么?”苏晓玥也不直接回他的话,只淡淡地问着。 “这个——”掌柜的皱起了眉,“姑娘有所不知,咱醉国懂衣裳款式设计的人不多,可大多都在皇宫里,我们这市井街巷是不会有的。我看姑娘定是身份不凡的,若姑娘真要设计其他的款式,只要姑娘付得起银子,我便为姑娘找一位,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掌柜的,你不愧是商人!”苏晓玥不禁轻笑了起来。 那衣坊的掌柜不禁哂笑,“姑娘,您这话说的,我不过是想投姑娘所好而已。” 苏晓玥扬唇笑了笑,“那我们来做一桩买卖如何?” “买卖?”掌柜的不禁有些呆住了,“姑娘,你这不是在说笑吧?我从商几十年还不曾与女子做过买卖。” 苏晓玥微微挑眉,侧头看向蓝景天,“你们醉国重男轻女?” “不是,”蓝景天轻笑出声,“只是女子乐意从商的并不多,自古女子便是在家相夫教子。” 苏晓玥点了点头,“明白了,其实最终演变的结果也不过就是重男轻女,男贵女贱。” “这——”蓝景天看着她不知该说什么。 司徒漠和沈若愚在一旁各自扬唇一笑,封文琰却是神色显得有些凝肃。 苏晓玥倒也没有那么多心思去看他们,转头便对那掌柜的说道:“掌柜的,这第一桩与女子做的买卖,你是做还是不做?” “这——”掌柜的看着她,半晌,像是下定了决心般地点了点头,“好,姑娘,你说,是何买卖?” “爽快!”苏晓玥笑了起来,“先拿纸和笔来。” 掌柜的完全是被她的气势给震慑到了,想也没想地吩咐人赶紧将文房四宝给呈了上来。 “姑娘,请!”掌柜的将她请到一旁待客的桌子边上,“姑娘请坐!” 苏晓玥笑着很不客气地坐了下去,抬手便捉起笔开始挥动起来。众人皆是好奇不已地围了上去,连在店内看衣服的人也凑起了热闹。 “看,好像有人在画什么,说是要跟掌柜的做买卖呢!还是个女子!” “女子?掌柜的跟女子做买卖?这事儿可是前所未闻!那这女子画的是什么?” “不知道,去看看?” …… 类似的对话传到苏晓玥一行人的耳中,苏晓玥自然是聚精会神的作画,至于她的丫鬟和司徒漠等人则是越看她笔下画出的东西,瞳孔越是放大。 聪明的人早已知道她要做什么了。 司徒漠紧紧地盯着她那双露在面纱外的水眸,她总是不断地带给他惊喜,她会武功,会谋略,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如今又会这个,她还有什么是不会的? 沈若愚也不明白,那双本是单纯的眼睛露出不像她自己的芳华已经让他惊讶不已了,如今却又将她所有的才华一一呈现,让他看到一个充满了神秘感的奇妙女子,他该惊叹,可心里却又莫名地恐慌,这样的她,他配得上么? 蓝景天则是呆呆地看着她笔下已快成形的设计图,心里不禁啧啧称奇,这位揽月皇朝的玥妃果然不同凡响,让他不得不心生敬佩,此女子,必然会成为兰奇大陆的传奇女子,不,应该说,她现在已经是了! 封文琰彻底地被她给惊呆了,苏晓玥,你的身上究竟还有多少东西可以挖掘? “小、小姐?!”元双喜惊讶地瞪着苏晓玥,这、这真的是太不可思议了!小姐居、居然会设计衣裳?! 至于那些看到了她作画的看客早已是个个惊呆了,掌柜的更是看得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激动的心情更是无法形容。 半晌,苏晓玥终于将笔搁下,笑着对掌柜的说道:“掌柜的,你是聪明人,该明白本姑娘的意思了吧?” 掌柜的还没有从这种震惊中醒过来,有些茫然地抬眼看向她,“姑娘说什么?” 苏晓玥不禁翻了翻白眼,“掌柜的,你这样做生意客人都会跑了。” “这——”掌柜的这才缓缓地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她,“实在是姑娘太让小的佩服了,一时没有回过神来,还请姑娘见谅。” 苏晓玥嗤笑地点点头,“ok,我懂!现在言归正传,掌柜的现在该明白本姑娘的意思了?” “姑娘是想用这设计图与小的做买卖?”掌柜的也算是一点就通的人。 苏晓玥点了点头,“正是!这只是我设计的一张图纸,颜色未定,你依照这个款式给本姑娘做出两套来,一套粉色,一套白色,做完之后,这张图稿便归你店所有。” “姑、姑娘说的是真的?”掌柜的倏地撑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她,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这张设计图上的衣裳样式是醉国不曾出现过的,若是以此为样式制作出来,那必然是要大销的,她居然直接送给他? 苏晓玥扬唇一笑,“当然,今日我买的这几套衣服和我要你做出的两套衣服,你可不能再收我的银子了。” “这个当然,这个当然!”掌柜的忙笑眯眯地说道,“只要姑娘真的愿意将这图纸给小店,小店再送姑娘几套衣裳也无妨。” 一旁的元双喜早已是呆住了,小姐就是做这样的买卖? 苏晓玥笑着站起身,“暂时不必了,现在我们的交易算是说定了。图纸归你,三日后我亲自来取衣服。” “好,小的一定恭候大驾。”掌柜的忙回道。 苏晓玥满意地笑了笑,而后转身朝门外走去,“好了,走吧!” “小、小姐,等等我!”元双喜忙抱着衣服往外跑。司徒漠等人也立刻跟了上去。 “姑娘,几位公子慢走!”掌柜的忙躬着身快步走到门口相送。 等掌柜的再抬起头,苏晓玥一行人已经淹没在人群里了。 “掌柜的,我要订一,不,我要订两套那样的衣裳。”身后看到图纸的客人已经开始有些迫不及待了。 “对对,掌柜的,我也要,三套,我要三套!” …… 听着这些,掌柜的心里那叫一个甜,有了这张图纸,他势必要成为这醉国皇城里的第一人了!这桩买卖做得值! 下卷40:蛇蝎美人(5) 走出衣坊没有多久,天上的乌云便集结了,眼看着就要下雨。 “真的要下雨了?”封文琰惊讶地抬头看了看那成片的乌云,又用不敢相信的眼神看向一旁的苏晓玥,没想到真的被她给猜中了! 苏晓玥一面往前走,一面懒懒地瞥了他一眼,“有眼睛都能看到。” 一句话呛死人,封文琰只得讪讪地笑着摸了摸鼻子。 “别再逛了,找个地方等雨停了再回去吧!”司徒漠淡淡地说道。 蓝景天点了点头,“的确,现在最要紧的是找个地方躲雨。看这天,只怕会是一场大雨。这附近正好有我的一处宅子,几位可愿纡尊前往?” “你的宅子?”苏晓玥疑惑地看向他,“你不是很久不曾回醉国,你的宅子还能是干净的?” 蓝景天轻笑了起来,“放心,我虽是离开了,但宅子是常年都有人在的,我前两日也回来看过,保证是干干净净的。” 苏晓玥静静地盯着他,她的感觉鲜少出错,眼前这位南萧王虽然不在撒谎,她却能感觉到他的一丁点心虚。莫非他有她所不知道的盘算? “那么,府上可有好茶备着?”苏晓玥扬唇轻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钻进他预备好的套子里,又哪里知道他究竟想做什么,既然他想玩一把,那她就奉陪了。 蓝景天忙笑着点头,全然不知她已对他心生怀疑,“自然有,除了御赐的茶,还有良友相赠的好茶,你一定会喜欢。” “那就再好不过了。”苏晓玥笑着,转头对司徒漠他们几个人问道,“你们如何想?” 司徒漠自方才起便一直盯着她嘴角莫名扬起的诡异轻笑,明白她又有新花样要玩,“随你!”既然她要玩,他当然也奉陪,只是别耽误了回去的时辰才好。 沈若愚自然也是点头,封文琰更是没有异议,“有豪华宅邸,又有好茶,自然是避雨的好去处!” 苏晓玥满意地笑了笑,转头对蓝景天说道:“那就请蓝大公子带路吧!” “好,请随我来!”蓝景天说着,便引着他们往自己的宅邸而去。 没走多远的路,一行人便来到了一座大门前摆着两头白色石狮子的大宅前面。这宅子的东西长几乎占了整条街的一半,光是大门建得就让人觉得有几分胆怯,这一看便知不是普通人能拥有的。 苏晓玥看着不禁在心里吹了一声口哨,忽地又想起身边某人好像也在皇宫之外有一处宅邸,于是转而对着司徒漠笑着道:“司徒公子,这可比你的宅子看上去要好许多。” “这是自然。”司徒漠知她是故意为之,淡淡一笑,“这宅子是蓝傲天专为他的皇弟所建,整个醉国的人都看着,岂能不华丽些?” 苏晓玥挑眉一笑,“那照你这么说,你那宅子就不是你自己出钱所建?” “答对了。”司徒漠轻笑地看着她。 苏晓玥微微眯起眼,“你抢的?”这比较像他的风格。 “你何必把我想的如此不堪。”司徒漠倒也不生气,“我需要去抢么?自然是有人拱手相让。” 苏晓玥冷哼一声,“想必是各种威胁,各种胁迫吧!”否则谁脑子这么有坑,将一个那么大的宅子拱手让人。 “看来你对那宅子很是喜欢。”司徒漠扬唇,“若是你回去,我自然就把那宅子送你,逾时,我再告诉你其中的曲折。” 苏晓玥冷冷地扯了扯嘴角,“多谢,不必了!本小姐还没有沦落到为了一个宅子就把自己卖了的地步!” “若我拿其他的来做交换呢?”司徒漠不再笑,改而认真地看进她的眼中。 苏晓玥冷笑地回视他,“司徒漠,你真的不必煞费苦心,如今的我,还不知能活多久,跟你回去又如何?你可别忘了,是谁让我沦落至这番状况的?我更别忘了,我对你……” “小姐,你、你怎么了?”气氛急转而下,一旁的元双喜完全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什么宅子,什么回去,已经把她给弄糊涂了。 苏晓玥微微一怔,而后转头说道:“没什么!”她该感谢双喜,适时的一句话挽回了她险些失控的情绪。 司徒漠眯起了眼,定定地看着她的侧脸,许久不曾与她如此对话,他差点就忘了她对他的恨,她根本不可能轻易地跟他回去。 “好了,进去吧!”一旁的蓝景天忙对苏晓玥说道。 封文琰也立刻接话,“对对,进去吧,看样子都快打雷了,再在这外面待下去,只怕要淋着雨了,你这身体可不能淋雨。” 话音刚落,原本还若有所思的沈若愚立刻到了苏晓玥的跟前,拽住她的手腕便拉着她往里面走。 众人皆是愕然,苏晓玥也是有些呆住了,话说此人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哪!这么久没有说一句话,却原来是个行动派。不过,她的惊愕也没持续多久,大约走了五步,她便立刻对他喊起了stop。 “停!”苏晓玥站住了脚步,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当然,重点是他握着自己的那只手,“青城公子,烦请把你的手拿开,我自己能走,ok?”这ok已经说了无数遍,也不差这一次了。实在是不明白这些古人的想法,难道他们就从来都不懂得要尊重一下别人的意愿么? 生怕自己的力道让她受伤的沈若愚立刻停住了脚步,只是,手却迟迟没有放开,“你该唤我的名字。”之前她也是这样叫他的不是么? “ok,沈若愚,”苏晓玥懒得跟他纠缠,“麻烦阁下把手放开好么?”她很是客客气气地问道。 沈若愚闻言,皱了皱眉,而后缓缓地将手松开,苏晓玥见机将自己的手给抽了出来。两人相顾无言。苏晓玥也没有多看他,侧身对着蓝景天说道:“带路吧!” “请!”蓝景天点了点头,继续给她带路。 身后的几个人立刻跟了上去,却惟独少了元双喜,她已经完全惊呆了。她刚才听到了什么,青城公子?那位公子就是小姐原先时时念在口中,刻刻记在心上的青城公子?可、可是,如今小姐与他难得重逢了,为何小姐却是如此待他,好似他们根本就不怎么相识一般?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直到跟着他们一行人走到待客的大厅内,元双喜的表情都是惊愕和疑惑的。终于坐定并成功喝上热茶的苏晓玥这才注意到她的不对劲。 “双喜,想什么呢?”苏晓玥懒懒地语带调侃地问道,“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难道还在惦记着那衣坊里可以白送给你的衣裳?” “小姐,奴婢没有。”元双喜闻言脸色微赧,抱紧了胸前苏晓玥送给自己的衣服,“再说了,这衣裳可不是白送的,是小姐用衣裳的设计图纸换来的。” “这你倒是清楚。”苏晓玥哂笑。 元双喜忙回道:“小姐,这可含糊不得,咱们苏家本就是商贾之家,这些都是得计较的。只是小姐你却那样轻易便把衣裳的款式图纸就送人了,实在是太吃亏了!” “哟,看不出,还是个小小的女商人!”苏晓玥调笑地看着她,“你倒是说说看小姐我哪儿亏了?” “这么明显,小姐怎么会看不出来?”元双喜看着她瞪大了眼睛,“这衣服的款式设计全天下也没几个人会,小姐你方才画出来的那一个样式别说是在咱们凤栖皇朝,在这醉国,放眼整个兰奇大陆都没有人画得出来,那可是无价之宝,小姐你却……”说到最后,元双喜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叹气说不出话来了。 众人闻言皆是点头,纷纷疑惑地看向苏晓玥。 接收到他们的目光,苏晓玥不禁轻笑,“看来你家小姐我当真是做了一笔亏本的买卖。” 元双喜忙点头道:“那是当然的了!奴婢越想越觉得该将那幅画给追讨回来。” “双喜,这也是商人该做的?”苏晓玥微笑地问向她。 闻言,元双喜的脸颊一红,“小姐,奴婢错了。” “知错就好!”苏晓玥笑着点点头,而后轻抿一口香茶,“你以为你家小姐不知道这些道理?” 元双喜不解了,“既然小姐知道,那为何还要做那亏本的买卖?” “我自然有我的道理。”苏晓玥扬唇一笑,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一道屏风上,“不过,现在似乎不是解释的时候,我们是否该欢迎一下修建这宅子的主人,嗯?”说着,转头看向一旁的蓝景天。 蓝景天顿时一脸的尴尬,“原来你早就知道了。”再看了看司徒漠等几个人,竟也是毫无半分惊讶,不觉有些惭愧,果然是瞒不过他们的眼睛。于是,转头对着屏风那儿说道:“皇兄!” 话音方落,蓝傲天的身影便从那屏风后走了出来,身后跟着蓝棋柯。 苏晓玥微微皱起眉,没想到这么快又见到这个小鬼了。 “承乾国主!”唯一站起身来的人只有封文琰,毕竟,他现在还只是一国的太子,身份上也容许他有半分不敬。 可是,沈若愚和司徒漠却不同了,两个皆是静静地坐在那品着茶,像是根本就没有见到他蓝傲天一般。 “凤栖皇朝的太子大驾光临我醉国实在是有失远迎。”蓝傲天笑着走到封文琰的面前。 封文琰淡淡一笑,“承乾国主客气了,我不过是随几位朋友出来游玩而已。” 蓝傲天笑着朝他点了点头,没有多说话,封文琰见状也只淡淡地坐了回去,继续喝茶。再转头看向司徒漠和沈若愚二人,蓝傲天不禁在心里冷笑,他们当这儿是他们的地盘么? “姐姐,又见到你了!”蓝棋柯惊喜的声音随后响起,人影更像一溜烟似的到了苏晓玥的跟前。 一旁的元双喜疑惑不已,这小男孩是跟着承乾国主一起出来的,想必身份不凡,可他却称自家小姐为“姐姐”,这又是怎么一回事?这不长不短的时间内,小姐究竟经历了什么,才认识了这么一些身份尊贵的人物? 苏晓玥放下茶杯,微微收起笑意,低眉看向那张兴奋的小脸,“小鬼,你父皇可有同意你叫我姐姐?” “这——”蓝棋柯一脸为难地转头看向那毫不客气已然坐在上位的父皇,“父皇,我……” 蓝傲天扬唇一笑,绿色的瞳眸闪过一道光芒,“你的确不该称她为姐姐。” “那我——” “你该改口称她为母后!”蓝傲天淡淡地继续说道,力图语不惊人死不休。 蓝棋柯懵然呆住了,“父皇,这——”说着,转头茫然地看向苏晓玥,这是他的姐姐啊,怎么会是“母后”?“父皇,您在说笑么?” 蓝傲天得意一笑,“你父皇我何时拿你的母后,朕的后位说笑过?”换言之,他说的是再严肃不过的实话,不管他相不相信,它都是真的。 “蓝傲天,你别太过分!”沈若愚那阴沉的声音陡然响起。 “朕很过分?”蓝傲天冷笑地转头看向沈若愚,“青城公子,即便朕过分,也轮不到你来说教吧!她又不是你青城公子的什么人!” “她是我沈若愚未过门的妻子!”沈若愚字字铿锵有力。 苏晓玥猛然撑大了眼睛,“沈若愚,你——” “青城公子,你说她是你未过门的妻子,可有证据?”蓝傲天冷冷地看着他,“可是遵从了父母之命,有媒妁之言?若非如此,你有何理由说她是你未过门的妻子?” “你——”沈若愚愤然站起身,瞠目瞪着他,却是无言。的确,他与她之间不曾有父母之命,更无媒妁之言,非但如此,她甚至已经不再认识他,他根本没有办法理直气壮地回他的话。 蓝傲天见状,轻笑了起来,“青城公子,朕还是劝你少出头为妙!” 沈若愚攥紧了拳头,死死地瞪着他,愤怒的火焰似乎想要把一切都燃烧殆尽。 “承乾国主,既然你说青城公子与晓玥无父母之命,无媒妁之言,那么阁下你自己呢?”司徒漠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在听到蓝傲天那句“你该改口称她为母后”话之后,他的确是极为愤怒,只是,目光在瞥向苏晓玥时,他便稍稍安了下心,因为她对着蓝傲天露出一副嘲讽的冰冷面孔,既然如此,他也不必太担心,只是他也气不过,沈若愚败下阵来之后,自然他就该接过棒子,好好地敲一敲他蓝傲天。 蓝傲天看着他得意一笑,“朕自然是有得了她父母之命,亦会有媒妁之言,只待朕与她大婚之日。” “是么?”司徒漠冷笑着,心里却早已是气得想狠狠地揍他一顿,让他再也笑不出来,“只是承乾国主与她是注定无法成婚的。” “哦?”蓝傲天冷下了脸,“怎么说?” 司徒漠低头抿了一口茶,而后才抬起头,微笑地看向对面的苏晓玥,“理由自然是有,这其一么,晓玥必然是不会同意你的。” “自古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她岂有不遵从的道理?”蓝傲天不以为然地冷哼。 蓝傲天不禁摇头啧啧说道:“这也便构成你无法娶她的理由之一,你根本就不懂她!”说着,他笑着问向苏晓玥,“晓玥,我说的对么?” 苏晓玥冷冷一笑,既不回答是,也不回答不是,她不想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人占到便宜。 然而,即便她不说,她的眼神却已经传达了她的意思。 蓝傲天不禁一阵恼怒,却又忍着爆发的怒火,“朕倒是想再听听其他理由。” “这最为重要的一个理由,承乾国主想必已经十分清楚,”司徒漠冷然地将双手负在身后,“她苏晓玥已是揽月皇朝的玥妃,已是朕的女人!” 司徒漠的声音刚落,一道闪电便在天际亮起,轰隆隆的雷声也跟着响起,仿佛是为了给他增强气势。 众人呆呆地看着,尤其是元双喜,她的脑筋根本就转不过来。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家小姐几时成为揽月皇朝的玥妃了?这醉国的承乾国主又为何说小姐要与他成亲?这几个人之间斗得风雷滚滚,为何小姐却还是泰然地在这边悠闲地喝茶,像是根本不受他们的影响一般?这究竟是一个怎样混乱的情况? “啊——打雷!”一声惊叫声在电闪雷鸣后响起,接着一道小小的身影便被扑到了苏晓玥的身上,苏晓玥几乎下意识地将他抱住。不过下一秒,她便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不禁心里一阵叹息:这个该死的小鬼! 司徒漠的脸立刻黑了,“小鬼,你做什么?”他几乎是咬着牙吐出字来的,果然是不能松懈,他居然在这个时候有动作。 一旁的沈若愚也是皱着眉瞪着蓝棋柯的身影,恨不得将他立刻扔到门外去。 至于蓝景天和蓝傲天,则一个是疑惑,一个是若有所思。 元双喜瞪着蓝棋柯,开始腹诽:这、这个小鬼是怎么回事?怎么直接扑到小姐的怀里去了? 相对于他们个个不淡定的态度,苏晓玥显得镇定无比。半晌她都没有任何的动作,抱着蓝棋柯的手也没有立刻放下来,她低下头有些无可奈何地对他说道:“小鬼,还不给我放开?” 好不容易终于得手的蓝棋柯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放手,非但没有放手,反而更加抱进了她的腰身,看得司徒漠和沈若愚眼睛都冒出熊熊的火焰。 “不放!”蓝棋柯的声音闷闷的,“姐姐你骗了柯儿!” 下卷41:蛇蝎美人(6) 听着他的声音,苏晓玥不禁轻笑出声,“我怎么骗你了?” “你骗柯儿说你不是姐姐,还对那么严厉。”蓝棋柯的声音听起来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小鬼,先给我放开!”苏晓玥拍了拍他的后背。 蓝棋柯怕她真的生气,忙从她怀里钻了出来,可怜兮兮地望着她,“姐姐——” 一见蓝棋柯从苏晓玥怀里挪开,司徒漠立刻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服拽到自己的身边,“小鬼,你好大的胆子!” “放开我!”蓝棋柯怒瞪着他,“她是我姐姐。” “姐姐?”司徒漠冷笑,“她可没有承认。” “我——” “司徒漠,放开他!”苏晓玥冷冷地开口,待司徒漠皱着眉将他松开之后,她才无奈地看向蓝棋柯,“小鬼,你方才的这种试探是没有用的,若我不是你要找的人,即便你再试探我也没有办法承认。” “但是,如果你不是我要找的那位姐姐的话,”蓝棋柯相当得不服气,“姐姐为何会抱住我?还有姐姐身上的味道分明就是!”他不会认错的! 苏晓玥不得不表示无语,“你突然扑到我怀里来,抱住你也只不过是下意识的动作,你可别误会了。” “姐姐,我不听这些毫无根据的解释,”蓝棋柯显然不着她的道,一脸的自信然然,“我不知道为何姐姐不肯认我,但我想姐姐一定是有苦衷才会这么做的,既然姐姐想装作不认识,那我就装作不认识好了。”说着,转过头不再看她。 这下子,除了司徒漠和苏晓玥没有一丝惊讶的表情之外,其他的人皆是满眼的惊愕。原来她就是这小鬼在饭馆里提到的那位他正在寻找的姐姐! 当然,不排除还有满脸疑惑的。 “小姐,这、这是怎么回事啊?”元双喜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一面问着自己身边的苏晓玥,却见她一脸的淡然。 苏晓玥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转而站起身看向蓝棋柯,“小鬼,你就这么认定?” “我不会认错姐姐。”蓝棋柯无比坚定地点点头。 苏晓玥不禁叹了口气,转身对蓝景天说道:“南萧王,可否借我一个闲置的空房?” “闲置的空房?”蓝景天疑惑地皱眉看向她。 苏晓玥轻笑地点点头,看向蓝棋柯,“我跟这小鬼有话要说。” “不能在这儿说?” “这是我跟这小鬼之间的秘密。”苏晓玥摇了摇头,淡淡地说道。 蓝景天看了看一脸兴奋的蓝棋柯,又看了看众人明显不悦的脸色,瞬即轻笑,“好,我立刻命人准备!” “姐姐!”终于是两人独处的时候,蓝棋柯立刻是兴奋地对着苏晓玥叫了起来,“柯儿终于找到你了。” 苏晓玥冷眼看着他,没有半点笑容。 半天见她没有开口,蓝棋柯这次啊觉得有不对劲,小心地看着她的脸色,怯怯地问道:“姐姐,怎么了?你高兴?” “小鬼,你觉得我能高兴得起来么?”苏晓玥冷冷地回道,回身坐到桌子边上,很是不悦地瞪着他。 蓝棋柯的脸立刻由晴转阴,整张脸都垮了下来,“姐姐,我——” “行了,别露出这副表情了!”苏晓玥淡淡地叹了口气,“坐下来吧!”说着,指了指对面的位子。 蓝棋柯这才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坐了下来,“姐姐,你真的不想见到我么?” “我有说我不想见到你么?”苏晓玥轻轻地抿了一口茶,缓缓地说道。 “那姐姐你为何……”蓝棋柯不明白了。 苏晓玥瞪了他一眼,“我不想与你相认自然有我的道理。”虽然这只不过是她的借口,但是她实在是不想再跟这个小鬼有牵连,尤其他还是蓝傲天的儿子,这关系就足够复杂了。 “姐姐难道是因为柯儿的身份?”蓝棋柯实在想不出其他的理由让她不想与他相认。 苏晓玥瞥他一眼,“要不然你以为呢?” “可、可是,在姐姐面前,柯儿只是柯儿,没有醉国太子的身份。”蓝棋柯慌忙解释道。 “你以为你不摆出你的醉国太子的身份,你的身份就不会存在了?”苏晓玥无奈地摇摇头,“小鬼,你还太天真!” 蓝棋柯哪里听得人说过这些,不禁皱起眉,“姐姐,我是一国的太子!” “啧啧——看看,”苏晓玥轻笑,“你现在不是把你的太子身份给显示出来了?”天生身份尊贵的人怎么藏也藏不住的,这也是当初她与这小鬼分开之后再也没有有意联系的原因。 蓝棋柯闻言慌忙解释,“不是,姐姐,我没有。我——”他只是不想让她以为他很幼稚而已。 但是,显然苏晓玥没有心情听他说下来。 “好了,反正你也已经与我相认了,有什么话赶紧说完吧,也许不久之后我就离开你们醉国了!”苏晓玥很干脆地说道,来个快刀斩乱麻自然是再好不过的。 蓝棋柯惊讶地瞪大了眼,“姐姐你要离开这里?” “那是自然的。”苏晓玥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虽然她身上的毒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解,但是她是绝对不可能一直呆在醉国的。“我并不属于这里。”而是属于二十一世纪的中国,也许哪一天她就莫名其妙地离开了也说不定。 “那、那姐姐你要去哪里?”蓝棋柯着急了,“姐姐你要去哪儿?”一面说,一面惊慌地站起身来。 “去我想去的地方。”苏晓玥淡淡地看着他,“念在过去我也算照顾你一场,以后小鬼你还是少跟我联系。” “不,我不答应。”蓝棋柯发怒了,差点就要跳起脚来,“柯儿好不容易找到姐姐,我才不要跟姐姐失去联系!” 苏晓玥揉了揉太阳穴,“小鬼,你还当我是你姐姐就给我好好听话。”她实在不想跟一个小鬼纠缠太多。 “柯儿可以听姐姐的任何话,但是,”蓝棋柯固执地不肯松口,“惟独不跟姐姐联系这一点,柯儿做不到!” 苏晓玥有些恼了,死死地瞪着他,“小鬼,你——” “不论如何,我绝对不要再找不到姐姐!”就算她的眼神再冷,蓝棋柯也强装不在意地坚持自己的立场,完全没有改变的意思。 “你——”苏晓玥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个小鬼,她怎么就没有看出他竟然如此固执。 一时间,气氛有些僵持。 雨下过了一场,两人还没有从房间里出来,大厅里的人已现出不耐烦的情绪了。 “承乾国主要雅兴,竟然有空体察民情。”司徒漠轻笑地看着蓝傲天说道。 蓝傲天勾起唇角,“阁下不也如此,竟微服私访到朕的醉国来了。不知意欲何为?” “怎么?”司徒漠冷笑一声,淡然地轻抿一口茶,“承乾国主担心我会把阁下的江山给夺去不成?” “阁下多虑了!”蓝傲天哂笑,把玩着手上的玉佩,“朕只是好奇,听闻揽月皇朝内有异动,还以为阁下该是在国内处理那堆麻烦的事务才是,不想却在此悠闲地饮茶,难不成你这揽月皇朝的君主之位打算拱手让人了?” 司徒漠冷冷地勾起唇角,“这个就不劳阁下担忧了。” “哦?”蓝傲天眉毛一挑,“看来你已是胸有成竹了!” 司徒漠轻笑,“承乾国主现在该关心的是你的太子,到现在还未出来只怕是凶多吉少。” “你是什么意思?”蓝傲天噌地站起身,冷冷地瞪着他。其他几个人亦是惊讶不已地撑大了眼睛看向他,不明白他怎么会突然冒出这样的话来。 “我的意思不是很明显么?”司徒漠扬唇一笑,“人送‘蛇蝎美人’的她无论是对谁都不会手软的。”就像当初她举起刀刺向他的时候一样,根本毫无迟疑,更不会惊慌。 “你——”他如此一说,蓝傲天哪里还能站得住,忙是朝着内堂快步走去。 不过,恰在那时,房门却打开了,苏晓玥领着蓝棋柯从里面走了出来。 “司徒漠,想不到你也会造谣。”苏晓玥抬眼瞪向那一脸安适喝茶的司徒漠,一面朝着自己原来坐的位子走了过去。 刚迈开几步的蓝傲天立刻停了下来,怔怔地看着她和蓝棋柯,半晌之后才愠恼地重新坐了回去,目光如刃地落在司徒漠的身上。该死!他居然着了他的道! 司徒漠自然知道他们的心思,不过能整到蓝傲天也算是不错的成果,所以,嘴角那抹得意的笑自然是必不可少的,“有么?我说的可是实话!难道你不承认么?” “承认什么?”苏晓玥端起由侍女新上的那杯茶,抬眼瞥了瞥对面的司徒漠,“承认我的蛇蝎心肠?” “你——” “姐姐才不是蛇蝎女子!”有人高叫地为她喊冤。 司徒漠冷眼瞪了过去,“小鬼!”显然,他非常不喜欢有人打断他的话。 “怎样?”蓝棋柯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他才不管他有何身份,只要是诋毁姐姐的话,他一律要驳斥回去。 司徒漠狠狠地瞪着他,恨不得将他一掌拍死,这个小鬼分明是要来跟他抢苏晓玥的! 苏晓玥在一旁看着,不觉翻了翻白眼,“你们真的可以再幼稚一点!”一大一小居然在这里吵架,更让人无语的是,一个是堂堂揽月皇朝的君主,一个是醉国的太子,她真心不知道他们怎么能吵得起来! 闻言,司徒漠和蓝棋柯同时闭上了嘴,只是互相的眼神较量还是必不可少。 “你们说清楚了?”正在这时,一旁的沈若愚淡淡地开口问道。 苏晓玥抬眼看向他,点了点头,“说清楚了。” “你就是她要找的那个人?”沈若愚的声音依旧是平静的。 “也许吧!”苏晓玥似是而非地回着,“不过,我现在不想再说这件事了,现在雨也下了,空气正好,正是回去的好时候,喝完这杯茶就走吧!” “现在就走?”蓝棋柯急忙跑到她的身边,“姐姐,现在你要去哪里?” 苏晓玥低眉看向他,“小鬼,别忘了你的身份!” “没关系,只要父皇允许的话就没有关系。”蓝棋柯忙回道,一面转头看向一脸冷沉的蓝傲天,“父皇,儿臣……” “柯儿,朕记得你还有很多功课没有完全。”蓝傲天冷冷地抛出这样的一句话打断他。 “可、可是——” 苏晓玥轻笑了起来,“小鬼,努力吧!” “我——”蓝棋柯恼怒不已地攥紧了拳头,转头对着蓝傲天说的哦啊,“父皇,只要我的功课完成了就能去看姐姐么?” 蓝傲天皱着看着眼前的蓝棋柯,如此模样的他他这个身为他父皇的人可还真是从来未曾见过,淡淡地点了点头,“可以!”当然,前提是他真的能全部都能完成。 “好!”蓝棋柯转头对着苏晓玥信誓旦旦地说道,“姐姐,我完成了功课便去找你,你可不能在这段时间先离开这里,若是要离开,一定要先给我讯息。” 苏晓玥淡淡地瞥他一眼,“好!”心下却有些同情这个小鬼了,只怕是蓝傲天绝对不会轻易放他出宫的。 很快,一行人便从蓝景天的宅邸出来了。 “你们应该知道回去的路,我还有些事情,晚点再回去。”蓝景天把他们送到了门口。 苏晓玥抬眼看向他,点了点头,轻笑一声,“知道了,看来你们应该会有很多话要说。我们就先告辞了。” 蓝景天不自在地咳了咳,“慢走!”说着,朝司徒漠、沈若愚和封文琰点了点头,而后转身回到宅邸内。 穿过皇城的街道,苏晓玥一行人各自驾着马和马车回到了青枫老人的药庐。只是,刚下马车没有多久,苏晓玥身上的毒便开始发作了。正走在回自己房间走廊上的她忽然感觉全身冰冷,四肢开始不听使唤,脑子眩晕得辨不清方向,脚下像踩在棉花上一样。 “晓玥?”司徒漠很快注意到她的异状,忙一手把她摇晃的身子拦住,焦急地问道,“你怎么了?” 其他几个人见状亦是脸色一变,沈若愚立刻朝青枫老人的房间而去。 “小、小姐你怎么了?”元双喜根本就没有见过她毒发的模样,一时间吓得脸色苍白。 封文琰忙说道:“双喜,现在别问了,赶紧去厨房准备一盆热水。” “是,是,奴婢马上去!”元双喜慌忙回道,回转身,小跑着开始找寻起厨房来。 “司徒漠,赶紧把她抱到房间里去啊!”封文琰不得不说此刻他是最冷静的。 司徒漠这才从担忧她状况的不安中回过神来,立刻打横抱起她踢开她的房门,将她放到床上,慌乱地将被子往她身上严严实实地盖了上去。 “冷——”苏晓玥处于无意识状态,只是觉得全身都冷得可怕,就好像刚从冰窖里爬出来一样,上下牙齿开始打起架来。 司徒漠闻言,赶忙把她抱紧,再用棉被将她裹紧,一面冲着同样焦急的封文琰喊道:“赶紧去拿几床棉被来!” “是,我马上去!”封文琰微微一愣,现在也没有心思去计较司徒漠对自己随意发号施令,转身便往门口而去。 “不需要棉被!”谁知,还没走到门口,沈若愚便领着青枫老人走了进来。 “怎么会不需要棉被?”司徒漠看着怀里颤颤发抖的苏晓玥,全身的火气都喷涌而出,“你没有看到她全身都在发抖么?”说着,转头对着封文琰吼道,“你还不快去!” “这——”封文琰有些迟疑,毕竟这种时候还是挺大夫的话会比较正确一点。 青枫老人快步走到司徒漠和苏晓玥的面前,“你现在如此对她才真是害了她!她要的不是棉被,而是我的药。” “既然如此,那你的药在哪儿?还不赶紧给她服用?”司徒漠冲着眼前的青枫老人口不择言地吼道,一面紧紧地抱着口中仍在喊“冷”的苏晓玥不肯松手。 青枫老人对他叹了口气,而后正了正色,“她现在需要治疗,若是你不想看到她死在你面前的话,最好还是赶紧把她放开!” 一个“死”字让司徒漠全身一震,理智也终于找了回来,慌忙小心地将苏晓玥重新放回到床上,起身,而后将青枫老人推到苏晓玥的面前,动作极为流畅。 “好,请你务必把她治好,否则,我一定让你给她陪葬!”司徒漠声音冷沉地威胁着。 青枫老人瞪着他,这是多少不曾有人如此威胁他了!“送一盆热水进来,你们都可以出去了!”看在他是关心这个姑娘的份上,他也不跟他计较那么多了。 “我要看着她!”异口同声的两个声音,不用多说,自然是司徒漠和沈若愚。两人互相对视一眼,而后坚定地对上青枫老人的目光。 “如果你们想老夫我施针扎错位置的话,你们就尽管待在这里好了!”青枫老人早已抓住了他们的命门,冷冷的一句话顿时让他们的坚持烟消云散。 于是乎,几个人等到元双喜慌张地将一盆水送了进来之后才难掩担忧地退到了门外等待。 下卷42:蛇蝎美人(7) “该死!”才出门,司徒漠便一拳想打在近旁的柱子上,所幸一旁的沈若愚伸手制止,才没让这房子因为他的愤怒而倒塌。司徒漠狠狠地甩开他的手,“早知如此就不该让她去逛街!” 沈若愚沉默地点了点头,心里亦是无比的懊悔,愿意来她的身体应该是好一些了,才同意她的请求,谁成想,才回来她就毒发了。“都是我们的错!”若是他们制止,情况也许就不会如此了。 封文琰来回看了看他们,叹了口气,“如今说这些也没有用,希望青枫老人能将她的毒解了才好!” 毒?! 一个字让一旁满脸苍白的元双喜呆了一下,而后转头看向封文琰,“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说小姐中毒了?”这是她听到的话么?司徒漠和沈若愚自然是没有心思去回答她的话,这任务只能交给封文琰。 “你伺候她多久?”封文琰看着她淡淡地问道。 元双喜愣愣地回话,“小姐回府后的第二年开始,我就开始伺候小姐了。可、可是我从来……” “你不知她已中毒?”封文琰疑惑地问道她。 元双喜忙摇头,“我根本就不知道,大夫也不曾说过。” “那么,”封文琰大胆地猜测着,“要么就是你们苏府有人故意害她买通了大夫,要么就是她在跟你失散后才中的毒,总而言之,你家小姐中的毒可不轻。” “这——”元双喜不敢相信地撑大眼捂住嘴,难道真的是苏府里的人有意要害小姐么?还是说小姐惹上了什么不该惹的人? 几个人各怀心思地盯着紧闭的门,不时从里面传来苏晓玥痛苦的呻吟声,让在门外等候的几个人心惊肉跳,差一点就都要破门而入了。不过,好在还有理智尚存的人,终究还是没有人去打扰青枫老人为苏晓玥治疗。 时间分分秒秒地过去,不过才半个时辰,司徒漠却觉得有一年那么长的时间。 “该死!”司徒漠在门前来来回回地走动着,晃得其他人脑子都晕了起来,不过,没有人有那么胆子敢去阻止他,去碰触一只濒临崩溃的豹子,除非是他们不要命了。 好一会儿之后,门终于被打开。 “她怎么样了?”司徒漠立刻迎上前去,目光焦急地探向门内。 青枫老人抬眼看向他,摇了摇头,回身准备将门给关上。 “你做什么?”司徒漠一把将他的手给抓住,“还有,你这摇头又是什么意思?” “你是要在这里打扰她休息还是要跟我到大厅里停我说说她的情况?”青枫老人显得无比镇定,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是他一生唯一一次感到无奈又无力。 闻言,司徒漠这才留恋地看了看不远处的苏晓玥,而后缓缓地将手放了下来,任由青枫老人将门紧紧地阖上。 “跟我来吧!”青枫老人迳自朝这大厅方向而去,也不回头看他们,因为他知道他们是一定会跟他过去的。 看着他的背影,司徒漠攥紧了拳头,回头看了一眼苏晓玥的房门,而后快步跟了上去。沈若愚和封文琰亦是如此。唯有元双喜呆呆地立在门口,瞪着那片门好一会儿,才咬咬牙,转身飞快地跟了上去。她一定要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的情况究竟如何?为何突然呈现如此状况?”还没等人坐定,司徒漠便迫不及待地问道。其余几个人亦是以相同的眼神期期艾艾地看着正端起一杯茶来喝的青枫老人。 “我想我错估了她的情况。”放下茶杯,青枫老人叹惋地说道。 “你这话是何意?”司徒漠说出的这句话几乎是一字一字地从齿缝中咬出来的,什么叫他错估了她的情况?还有他之前的摇头究竟是代表了什么意思?司徒漠只觉得身体有一股怒火亟待喷发,若是听到不好的消息,只怕是会想要吞噬一切。 青枫老人定定地看向他,缓缓地开口,“她体内的毒远比我之前想象的更厉害。如今当务之急是将她送到皇宫里去。” “送到皇宫里?”司徒漠狠狠地眯起了眼,危险的风暴正在准备爆发中,“你说要把她送到蓝傲天的皇宫里?” 青枫老人见他这番模样,不禁微微叹气,“如今这是唯一的办法!”其实,他没有说的是,她体内的另一种不知名的毒正在悄悄地改变她体内显现的那种毒的特性,所以在毒性彻底被改变之前,最最紧要的是就是在萌芽之初将能够迅速清理掉的毒快速地清理,否则,情况真的是不乐观了。 “什么叫这是唯一的办法?”司徒漠快步上前一把拽起青枫老人的衣领,“你不是说过你能解她体内的毒,为何现在却说不能!” “我——”青枫老人有些语塞,若是在没有毒变之前,他当然是有信心的,只是现下的状况,他着实有些束手无策,行医几十年,他的英明怕是要败在那个小姑娘的手上了,“你有时间在这里质问我,倒不如赶紧去跟国主交涉,以最快的速度将她送进皇宫里。” “你——”司徒漠气得直想将他劈成两半,管他是不是什么有名的神医。 “司徒漠,你还要在这里耽误时间么?”沈若愚冷冷地对着司徒漠说道,“这里足够有分量与蓝傲天交涉的只有你,难道你想让她的毒永远都没有办法解么?” “该死!”司徒漠狠狠地将青枫老人扔回了座位,而后转身,“好,我去!老头,待我回来之时,若她有半分差池,我必会将你这药庐夷为平地!”说完,飞身冲向大厅的门外,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现在,我们需要做些什么?”沈若愚转过身对着青枫老人问道。 安然坐回椅子的青枫老人稍稍地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再喝上一口茶,这才缓缓地说道:“我需要你们去找一味药材。” “什么药材?”封文琰也立刻走上前。 青枫老人抬眼看向他们,两张同样写满担心的面孔,心里不禁有些动容,“我要找的那种药材并不好找,原先我是想通过其他的途径来找,只是没有想到她这次的毒发,情况如此危急,我也只能拜托你们了。” “老头,不要废话,赶紧说究竟是何药材!”沈若愚的理智已经到了零界点,脸色不悦,语气更不善,只差没有将手上的剑给拔出来了。 青枫老人叹了一口气,“此药材生长于凤栖皇朝与醉国交界的天姥山的巫峰峰顶上,被积雪掩埋,要找到它极为不易。” “不必说容易与否,你只管说它究竟长得什么模样,大概在哪个地方能找到,我自然会去给你找来!”司徒漠森冷地回道,如果能找到药材,就算是再难,他也会奉陪到底。 封文琰也点了点头,“没错,青枫老人,你只管说就是,再难我也能找到,只要它不是根本就存在之物。” “你们一位是凤栖皇朝的太子,一位是鼎鼎有名的青城公子,应该清楚上这个巫峰峰顶意味着什么,你们当真如此在乎她胜过自己的性命?”青枫老人淡淡对他们问道。 一旁的元双喜听得心惊肉跳,难道去找这个药材还会丢掉性命么?还有,这、这位公子居然是她们皇朝的太子?! 沈若愚冷哼一声,“这并非你该担心之事,你只需将这药材的情况告之我即可。” 相对于沈若愚的毫不犹豫,封文琰却是略有迟疑,但语气却也同样坚定,“我虽然无法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但是,若是我今日不去为她找药材,我可以肯定我必定会后悔终身。” “那姑娘能认识你们,当真是很幸运!”青枫老人叹息着,“我刚才说了,那味药材是生长在巫峰,埋藏在雪里的,所以你们找的时候只管往雪下寻找。至于它的外形,我也只是曾有幸见过一次,它形似小人,无花无果,有茎,整株只长两片叶子。” 三个人微微撑大了眼睛,若是换做平时一定会惊讶地询问为何会如此,只是如今谁也没有这心情。 “大体情况就是如此,只因我也只见过一次。不过的确是很好认的东西,相信你们看到的话一定就知道它是你们要找的药材。”青枫老人又抿了一口茶,淡淡地说道,“时间紧迫,最好是能在她送到皇宫那个泉水泡了三天之后能找到。” “也就是说还是有时间的。”沈若愚的眼神带着几分兴奋的激动。封文琰和元双喜亦是眼露欣喜。 青枫老人却是轻轻地摇头,“从这里到巫峰的时间至少也要一天,故而你们能花在寻找药材上的时间也最多时有一天的时间。” “那我即可启程!”沈若愚二话不说地往门口而去。 封文琰闻言也不再耽搁,对着青枫老人点了点头,立刻转身跟了出去。 看着两人慌张的背影,青枫老人不禁轻叹一口气,“这些年轻人哪——”长长的拖音在大厅内回荡。好半晌,他才注意到大厅内有另一个人。 “你是?”青枫老人疑惑地看向元双喜。 元双喜忙走上前去,“奴婢双喜,是伺候我家小姐的丫鬟。” “你家小姐?”青枫老人皱了皱眉,“那个小姑娘的丫鬟?” 元双喜点了点头,“正是。不知老先生您如何称呼?” 青枫老人冲着她满意地颔首,“果然是伺候闺秀的,倒是有些礼数。” “老先生谬赞了。”元双喜心里虽是焦急地想探听小姐的状况,却又不敢表现出来。 “大家都管我叫‘青枫老人’,你也就这么叫吧!”青枫老人淡淡一笑。 元双喜微微撑大了眼,显得很震惊,“您、您就是青枫老人?” 宋青枫微一挑眉,“小丫头知道我?” 元双喜忙捣蒜似的点头,“知道,当然知道,您在醉国可是出了名的人物,我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有您为小姐解毒,奴婢就放心了。” “你放心了?”宋青枫自嘲一笑,“小丫头,你没听到我刚才说的话?” 元双喜微微一怔,“可、可是——” “好了,别说了,老夫为你家小姐施针着实费了些力气,待老夫休息片刻,”宋青枫挥了挥手,“你自去伺候你家小姐吧!有任何情况立刻过来通知老夫。” “这——”元双喜有些为难,她明明是想问小姐的情况的。 “好了,快去吧!”宋青枫继续道,“只怕这会儿你家小姐要喝水却找不到人喂她了!” “……是,那我先去伺候我家小姐了!”元双喜只得无奈地转身离开。 等到所有的人走了,宋青枫才算是完全地松了一口气,只是一想到苏晓玥的情况,他的眉头又不禁皱了起来。 如今这状况,只怕是骑虎难下了,只是希望她能尽快顺利地送进宫,青城公子能尽快地找到那味药材。可是,要知道,这两样对他们来说都是不容易的呀! 却说蓝景天自将苏晓玥一行人送走之后便又回到了大厅内,看着蓝傲天便皱起了眉问道:“皇兄,你莫非也对那苏家小姐有意?”虽然蓝傲天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但是他还是得确定一番。 蓝傲天抬眼看向他,“你以为呢?” “你们之前便已相识?”蓝景天又继续问道。 蓝傲天冷笑一声,“怎么?现在你是在质问朕?” 一旁的蓝棋柯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们,父皇居然跟皇叔针锋相对,而且是为了姐姐? “皇兄,臣弟并未质问你,只是想确定一下而已。”蓝景天淡淡地叹了口气,而后坐了下来,仰头喝下一整杯茶,“臣弟未曾想原来皇兄早已中意她。” “她容貌倾城,朕会中意她自然是在情理之中,”蓝傲天轻笑,“怎么听你的意思,朕似乎不该喜欢上她似的。” 蓝景天揉了揉眉心,淡淡地说道:“皇兄的确不该喜欢上她。”连他自己也是一样,眼下这情况是否太复杂了? “为何朕便不该喜欢她?”蓝傲天眯起了眼,脸色很是不悦。 一旁的蓝棋柯见状是心头一惊,他鲜少见父皇露出如此神情,只怕是要发怒了,于是一脸担忧地看向自己的皇叔。 相对于他的担忧,蓝景天却是完全没有将蓝傲天的这份不悦放在心上,他更在意的是其他的。 “皇兄,你该知道她原是司徒漠的妃子。”蓝景天有些无奈地叹气,若是他与司徒漠争夺苏晓玥倒还好说话,毕竟他也只是个只有名号的王爷,与朝政搭不上半点的关系,可若是蓝傲天,这情况却不是一般复杂了。 蓝傲天冷嗤一声,“那又如何?朕方才说过,朕有她的父母之命,她又岂有不从之理?” “皇兄,你认为她是那种会遵从世俗礼节的平凡女子么?”蓝景天不明白蓝傲天怎么会如此糊涂。 “朕自然知道她不是,否则也不会对她情有独钟。”蓝傲天眯着眼说道。 “情有独钟?”蓝景天冷笑一声,“皇兄,你若是对她情有独钟又怎会罔顾她的意愿?” “放肆!”蓝傲天大怒,拍案而起,“别以为你是朕的皇弟,朕就不敢治你的罪!” 蓝景天深吸一口气,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臣弟知道皇兄一定敢治臣弟的罪,但是这该说的话,臣弟还是要说。苏晓玥是揽月皇朝的妃子,你也明白司徒漠对她的心意,你更应该清楚司徒漠的脾性,若皇兄要一意孤行,这遭殃的便是两国百姓,皇兄你一定要三思!” “难道他司徒漠会只要美人不要江山么?”蓝傲天死死地瞪着蓝景天。 蓝景天缓缓地闭了闭眼,“无论他是否为会了一个美人而大动干戈,但不可否认的是以他的脾性,若你要从他的手中夺取原本属于他的东西,他绝对不会毫无反应。反观皇兄你呢,你会为了苏晓玥而将醉国的百姓推入水深火热之中么?臣弟言尽于此,皇兄还是好好考虑考虑吧!”说完,他便转身准备回自己的房间。 “站住,你要去哪儿?”蓝傲天立刻将他叫住。 蓝景天没有回头,“在皇兄没有离开之前,臣弟自然不能先行离开,臣弟吩咐下人给皇兄和柯儿做些糕点送上来。臣弟先下去了。”说着,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然而,其实,除了吩咐下人准备糕点之外,他回房间还有一事要做,那就是找出一样珍藏多年的东西来。 看着蓝景天的背影消失,蓝傲天也陷入了沉思,其实他何尝不知道苏晓玥其人性格如何,只是如此情况之下,他若想得到她,唯一能搬出的只有她的父亲,虽然她还不知道她的父亲已经将她卖给他,可一想到她的身边有如此强劲的对手,他心里也有些着急。如今,他又该如何是好呢? “父皇?”蓝棋柯的声音怯怯地响起。 蓝傲天这才转头看向他,“有何事?” “父皇喜欢姐姐?”蓝棋柯皱着眉。 蓝傲天眯起眼瞪着那张脸,“姐姐?朕还没有跟你计较这个,你为何不告诉朕你要找的那个姐姐是苏晓玥?” 下卷43:蛇蝎美人(8) “这可不能怨儿臣,”蓝棋柯忙回嘴,“是父皇你自己根本不在意。” “朕有不在意么?”蓝傲天危险地眯起了眼。 看着他,蓝棋柯陡然觉得自己呼吸的空气明显不足,压力从四面八方而来,“没、没有,绝对没有!”老天,父皇是当真喜欢姐姐么? 蓝傲天盯着他冷哼一声,半晌,忽地幽幽地说道:“若朕执意要让她做朕的皇后,让她成为你的母后,你怎么看?” “这——”蓝棋柯有些迟疑,他很诧异的是父皇问他的不是“你愿不愿意”,而是“你怎么看”,“父皇,若父皇是真心喜欢姐姐,那儿臣也无话可说,虽然儿臣一点也不喜欢姐姐成为儿臣的母后。但是,父皇,你是真心喜欢姐姐么?那父皇身边的——” “住嘴!”蓝傲天愤然拍了拍桌子,“不准跟朕提起她!” 蓝棋柯见状,骇然地闭上了嘴,果然,他一点都没有猜错!若是父皇不喜欢他身边的那个影子,又怎会提到她时如此愤怒! “好了,回宫!”蓝傲天冷冷地瞪了他一眼,而后迈步朝门口而去。蓝棋柯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跟了上去。 他们刚从大厅正门走出来,蓝景天便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蓝傲天一抬眼便看到他手上提着一个包裹。 “你这手上是何物?”蓝傲天收起了怒意,疑惑地询问道。 蓝景天淡淡一笑,“并非什么——” 话才到一半,一阵风便刮了过来,让他禁不住地闭上了嘴,待看清楚眼前突然出现之人时,蓝景天不禁有些愣住了,“司徒漠,你不是——” “没有时间多说废话!”司徒漠冷冷地回道,转身看向蓝傲天,“承乾国主,可否借一个人情?” “人情?”蓝傲天疑惑地拧起眉,把眼前之人当成多年的对手,他很清楚司徒漠其人绝对不会是那种轻易要人情的人,显然是遇到了非如此不可的事情。 “对,一个人情,以后我们再来商讨如何还这个人情!”司徒漠的声音是少见的急躁,让听到他话的蓝傲天和蓝景天无比诧异。 蓝傲天勾起了唇角,“堂堂揽月皇朝的皇帝要向朕讨一个人情,朕自然是要给你一个面子的。你倒是说说看,你想要怎样的人情?” “听闻醉国后宫之中有一眼活泉能解百毒。”司徒漠没有废话地直接开门见山。 蓝傲天收起了嘴角的笑意,冷冷地眯起了眼,“那又如何?” 在一旁听着的蓝景天在听到司徒漠的话之后立刻撑大了眼,心里顿时一片恐慌,忙走到了司徒漠的面前,“难道是她的情况……” 聪明人面前自然是少了诸多的迂回,司徒漠闻言严肃地点了点头,“对,青枫老人说她现在必须得立刻送活泉解毒,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你们说的人是……”蓝傲天顿时心头一颤。 一旁的蓝棋柯也是聪明的,心里也立刻有了猜测,“你们说的是姐姐么?姐姐中毒了?” 司徒漠这才转头看向他,“没错,所以,”他又抬眼看向蓝傲天,“我才要向承乾国主要这个人情,若能立刻送到活泉解毒,日后这份人情,我必当送还!” “真的是姐姐?!”蓝棋柯惊慌地跳了起来,一把拽住蓝傲天的手,“不行,父皇,你一定要救救姐姐,一定不能让她死,我好不容易才——” “她不会死!”蓝棋柯的一个“死”字让司徒漠的理智差点消失不见,他一字一字地咬着,“她绝对不会死!”他绝对不允许她死,不允许她在他的世界里出现而后立刻就消失不见,他还要与她携手走遍这大好河山,与她肩并肩治理天下,所以,她绝对不能死! 蓝棋柯被他瞪得全身都僵住了,只能呆呆地看着他。蓝傲天和蓝景天也显然是被司徒漠的气势给震慑住了,兄弟俩下意识地互相对视一眼。 “她会不会死一切全在你!”好一会儿,蓝傲天才缓缓地说道,“这个人情究竟要如何还,朕觉得还是现在说比较妥当!” “皇兄?!”蓝景天不敢置信地看向他,他分明是在趁火打劫! 蓝棋柯亦是满脸震惊地瞪着他,“父皇?!”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父皇居然会如此卑鄙! “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朕是一国之君,自然有诸多考量!”蓝傲天的脸上没有一丝的愧疚,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司徒漠,“坐下来好好商讨一下这笔交易吧!” “交易?”蓝景天摇了摇头,难道他是想用苏晓玥的性命相要挟么? 司徒漠早已料到他会如此,也早已做好了心里准备,“不必坐了,就在这里说吧!我还赶时间!说,你要怎样的交换条件?”没说一个字,司徒漠便觉得心头的火在一点点地扩散,誓要将他整个身体都点燃。 “以阁下的智慧应该很清楚朕要提什么条件才是。”蓝傲天轻笑地说道,很好,他就是喜欢看他司徒漠露出这样的表情来,如此,他才会觉得心情舒畅。 蓝景天似乎一瞬间便明白了蓝傲天的意思,忙是惊慌地转头看向司徒漠,“司徒漠,你绝对不能——” “抱歉,你若是不明说,我是不可能会知道的。”司徒漠咬紧牙关,双拳紧握,十指的指节都泛着白,一股阴森的气息瞬间扩散。 蓝棋柯禁不住地往后挪了挪步子,足以想见眼前的人亦是愤怒得想要将自己的父皇给杀了,可是,为何父皇还能如此淡定?为何父皇却又非要如此不可?难道就不能毫无条件地救姐姐么? 闻言,蓝傲天扬唇一笑,“哦?是么?” 看着眼前那张挂着一脸得意笑容的脸,司徒漠只觉自己的口中无端地冒出血腥味来,若是能将眼前的人撕成碎片,他绝对不会眨一下眼睛。 见他怒视着自己,蓝傲天笑得愈加灿烂,“司徒漠,喜欢这种感觉么?这感觉我可是回味了百遍!”愤怒,滔天的愤怒之火,明明该冲其发泄之人就在眼前,他却只能忍着,这种感觉,看到司徒漠如今的表情,他竟然觉得很值!对,他一定会就苏晓玥,但是,他司徒漠必须先付出些代价! 司徒漠冷冷地看着他,“我说了,不要说废话!”他很清楚眼前蓝傲天对他的恨从哪里来,不过是一个莫婉蓉而已,他实在看不出他蓝傲天对莫婉蓉有几分情在,那莫婉蓉对他又存了几分真情,真是可笑! “好,朕就不再废话!”蓝傲天当真也不再多说,冷冷地说道,“要想把她送到朕后宫的活泉里解毒的唯一条件就是,待她解完毒,她便是醉国的皇后!” “你——”司徒漠胸口的愤怒之火熊熊地燃烧,双眼已经是带着嗜血的通红,一张脸阴沉得仿若阎王在世,长发因为内力而如魔一般地飞舞,“蓝傲天,你不要欺人太甚!”他知道蓝傲天的心思,知道他一定会提如此条件,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真实地听到他的话,他浑身的怒气却是再也抑制不住! 蓝傲天微微瞠目看着他,他还真是没有想到为了苏晓玥他能愤怒至此。 “司徒漠,别忘了,”蓝傲天眯了眯眼,冷笑一声,“是你有求于我,而不是我有求于你!” “你——”司徒漠愤怒地握紧了双拳,直想将他撕碎。 蓝景天看了看司徒漠,又看向蓝傲天,“皇兄,这便是你喜欢她的方式么?这就是你留住她的办法么?你是一国之君,为何不能用光明正大的方式与他争夺,却非要如此?”卑鄙二字他向来是不喜欢拿来形容人的,即便蓝傲天在与他争夺王位之时耍了各种手段,他也只当是情势所逼。但是如今,为了一个女子,他竟然用如此不堪的方式,这让他不得不将这两个安在蓝傲天的身上。 “南萧王,这里还轮不到你插嘴!”蓝傲天恼怒地对着他吼道,而后转头对着司徒漠冷笑,“如何?你若是要考虑的时间,朕可以给你,但是你可别忘了,那位倾国倾城的美人可还在等着你,也许下一刻,她就——” “好,朕答应!”司徒漠咬着牙死死地瞪着蓝傲天那张得意的脸,此时此刻,他除了答应根本就没有第二种选择。 蓝傲天轻笑了起来,“好,虽然说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但是,为了保险起见,我们就来定个书面约定。” “蓝傲天,你别太过分!”司徒漠死死地攥紧了双拳,额上,手臂上,身上的青筋因为愤怒而突了起来,“朕是揽月皇朝的君主,朕说的话自然是一言九鼎!今日的交易,你的皇弟和你的儿子都是证人,你以为朕会抵赖么?” 蓝傲天转头看了看蓝景天和蓝棋柯两张同样对着自己愤怒以对的脸,拧了拧眉,而后才转头看向司徒漠,“好,朕就信你一次。朕即刻回宫准备,稍后你带着她随南萧王直接到活泉即可!告辞!”说完,转身便大步地朝外走去。 蓝棋柯看着他的背影,微微叹了口气,不得不说,他第一次对自己的父皇如此失望。 “柯儿,你也先回宫去吧!一些事情你也需要为你的那位姐姐打点好。”蓝景天对着蓝棋柯如是说道。 蓝棋柯立刻点了点头,“好,我这就回去,皇叔你一定要快点回来。” “知道了,快去吧!”蓝景天点了点头。 蓝棋柯也冲他点点头,看了一眼仍是愤怒难抑的司徒漠,转身快步追上蓝傲天。 “走吧!”蓝景天怕了拍司徒漠的肩膀,心里一阵叹息,终究事情还是演变到这一步了,只是,他没有想到会如此之快,还以为皇兄会有好好考虑的时间,却原来是苏晓玥根本不给他们任何一个人机会。 司徒漠缓缓地闭上了眼,意图平息心中的怒火。蓝傲天,这笔账,他司徒漠一定会分文不差地给讨回来,一定会! 下一秒,司徒漠猛然睁开眼,冰冷的眼眸扫过蓝景天。蓝景天见状,心头一惊。 “蓝景天,希望我们不会有成为敌人的一天!”说完这句话,司徒漠便飞身朝门外而去。 蓝景天呆愣地看着他的背影,轻叹一声,立刻飞身跟了上去。 他也希望不会有那么一天,为了一个女子而开战,这是谁都不乐意见到的! 处于深度昏迷之中的苏晓玥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导火索,仍是安静地躺着,仿佛只是睡着,根本就没有中毒一般。 守在她身边的元双喜看着看着便是如此认为的。 “小姐,你怎么会中毒?怎么会变成这样呢?”元双喜看着面前的苏晓玥,一面落泪,一面低声喃喃地问着。她们不过才失散几个月,怎么就会发生如此恐怖的事情?到如今,她还不知道小姐身边的这些究竟围在小姐身边做什么,那些人的身份根本就不简单,小姐与他们究竟是怎样的关系?小姐会不会卷入什么混乱风纷争之中去? 就在她元双喜满面愁容之时,门口却响起了敲门声。元双喜立刻起身,一面擦着眼泪,一面朝门口而去。 “她的情况如何?”刚一打开门,元双喜还没看清楚来人的模样,一个关切的声音便从头顶砸了下来。 元双喜忙抬起头,这才看清来人的长相,竟是封文琰,他们凤栖皇朝的太子。元双喜心头一惊,忙走到门外,将门关紧,这才低着头对封文琰说道:“劳太子殿下关心,小姐此时的情况还好。” “不必如此拘礼,”封文琰淡淡地说道,“我如今身在醉国,你只当我是一般人看待即可。至于我为何会在这儿,你也不必多问了。” “这怎么成?您可是太子殿下!”元双喜诚惶诚恐地回道。 见她如此,封文琰也不多说,推开门看了看床上的苏晓玥,见她毫无动静地躺着,心里一阵失落,轻轻地将门带上,而后对元双喜道:“行了,你进去好生照顾你家小姐吧!我只是过来看看。”说着,转头向大厅走去。 元双喜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心里难掩诧异,她是不曾见过太子,但是关于太子阴沉,心思难以捉摸,养女无数的传闻她却听过不少。然而,如今看来,这些传闻并不见得真实,亦或者这太子本身就是演戏的高手。还有就是,他不是说要去给小姐寻药材么?怎么这会儿却又在这了? 摇了摇头,元双喜告诫自己不要多想,虽然这些都是跟小姐有关系,但是这些人却不是她能随意取揣摩心思的。想着,她便转头又推开门准备进去。 “她醒了么?”身后焦急的声音让元双喜停住了动作。 元双喜忙转过身,却见揽月皇朝的君主和醉国的南萧王立在自己的面前,忙是惶恐的回道:“回二位的话,小姐还处于昏迷中。” 司徒漠的脸顿时阴沉得可怕,元双喜慌忙退开了几步,她绝对不敢领受这样的怒气。 “你把她先抱出来吧!”蓝景天忙说道,“我先去跟师傅说一声,准备准备便到宫里去。” 司徒漠闻言点了点头,一挥手将门推开,大步地朝着苏晓玥而去。蓝景天也没有迟疑,转身快步地朝着大厅而去。 “苏晓玥,你一定得给我好好地活着!”司徒漠将苏晓玥打横抱在怀中,低头看着她那张无双的面孔,低沉地说道,“我知道你一定会生气,对,你得生气,你得恨我,努力地恨我!听到了么?” 元双喜怔怔地听着他的话,呆呆地看着他抱着小姐从自己面前走过。她听到了什么?他居然要小姐恨他?为什么?他分明是那样爱着小姐,为何却说要小姐恨他?世上有那个男子会想要心爱的女子恨自己的么? 元双喜不懂,但是她没有忘记得紧紧地跟着自己的小姐。 大厅内,青枫老人和蓝景天已经准备好要出发,司徒漠抱着苏晓玥立在门口看着他们,显然是要他们带路的。 “她的身体不能经受颠簸,带她到皇宫里,最好是用你的轻功。”青枫老人对着司徒漠淡淡地说道。 司徒漠点了点头,这也正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情,今天抱了她之后,他也许就得等很长时间才能将她切切实实地抱住了。 “景天,你先跟他一起去,带上为师给你药,先让她服下,再放到活泉里浸泡。”青枫老人又转头对着蓝景天吩咐。 蓝景天定定地看着他,坚定地点了点头,“是,师傅,我明白!”说完,转身朝门口的司徒漠走去,“走!”一道声音响起,两条身影便瞬间飞向外面。 “小姐——”元双喜这才从呆愣中醒了过来,“你们要带小姐去哪里?” “不用担心,他们是要带她去解毒。”封文琰一把抓住她。 元双喜瞪大了眼睛,“去解毒?” “没错!”封文琰点头回道,接着便转身看向青枫老人,“马车已经备好了,我们也赶紧跟上去吧!” “嗯!”青枫老人应了一声,对着元双喜说道,“小丫头,走吧,我想你家小姐还是需要你照顾的。” 正想央求他们带她去的元双喜立刻露出惊喜的表情,“是,是,小姐一定要奴婢的照顾的,走,我跟你们一起走!” 说着,三人便往外踏上马车,马不停蹄地朝皇宫方向赶去。 下卷44:蛇蝎美人(9) 回到宫中准备好一切,蓝傲天和蓝棋柯便焦急地等待苏晓玥的到来。 “父皇,你可知姐姐为何会中毒?”蓝棋柯实在是被这消息给吓到了。 蓝傲天微微摇头,“不知。”只是,他没有想到她体内的毒会如此快就恶化。 “连父皇也不知?”蓝棋柯皱起了眉。 闻言,蓝傲天瞬时眯起眼来,“柯儿,你这话是何意?难不成你怀疑是父皇给她下了毒?” 蓝棋柯微微一窒,小心地看着他,“并非儿臣有意如此怀疑,只是父皇的举动让儿臣觉得父皇似乎早已有此计划。”否则也不会那么从容地跟揽月皇朝的君主提条件了。只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姐姐她竟然成了那司徒漠的妃子,不过才几个月的时间,在她身上发生的事情果然是够多。 “柯儿,父皇只想问你一句话,”蓝傲天看着他那认真的脸,不禁轻笑了起来,“难道你不想天天看到你的晓玥姐姐么?” “儿臣自然想!”蓝棋柯毫不迟疑地回道,“但是,儿臣并不想违背姐姐的意愿。” 蓝傲天勾起唇角冷笑,“你如何知她一点都不愿意?” “姐姐不是说得很清楚了么?”蓝棋柯立刻回道。 “柯儿,你还太小,根本就不明白这世间女子的心思。”蓝傲天轻轻一笑,“她们总是喜欢说一些口是心非的话。” 蓝棋柯皱着一张脸,“父皇,儿臣并不认为姐姐是这样的女子,父皇的话也许是对的,但那只是对一般的女子而言,姐姐不是一般的女子,儿臣相信,姐姐说不绝对就是不。” “柯儿,你自认比父皇我更了解她?”蓝傲天目光微沉地看着自己精心培养的皇子。 感觉到他已经不悦的蓝棋柯稍稍放低了声音,“父皇,儿臣与她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算很短。”言下之意就是,他的这个父皇与她相处的时间还没有他跟苏晓玥相处的时间长,他对她的了解不一定就比他这个父皇要浅。 “很好,看来父皇把你培养得很不错。”蓝傲天冷眼瞪着他。 蓝棋柯缩了缩脑袋没敢开口说话,毕竟他清楚自己父皇的能力,他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被他责罚。 正在两父子沉默之时,外面却响起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蓝棋柯慌忙转过身,“父皇,他们来了!” 蓝傲天亦是立刻站起身,门也在同一时刻被打开了。 “国主,南萧王……”蓝傲天身边的太监慌忙禀报。 “你先下去!”蓝傲天看也没看他,手一挥便吩咐他下去。 “……是,国主!”太监不得已低头回着,走到门外。 “姐姐!”蓝棋柯已经跑到了司徒漠的面前,紧张不已地唤着苏晓玥。 想当然尔,处于昏迷中的苏晓玥根本就不可能应他。 “小鬼,闪到一边去!”司徒漠的语气很不善,从蓝棋柯的身边走过,朝蓝傲天而去,“你们说的那个活泉在哪儿?” 蓝傲天自他进来开始,一双眼睛便紧紧地盯着司徒漠怀里的苏晓玥,那原本还与自己针锋相对的女子此刻竟像是毫无生命气息一般,让他呼吸一窒,也没有那么多心思计较司徒漠对他的不敬了。 “跟朕来!”蓝傲天慌忙走到书架边上,按下一个暗纽,一道石门便在众人的面前打开。 “活泉在里面?”司徒漠眯起了眼,很显然不太相信蓝傲天。 蓝傲天旋身对他冷冷一笑,“若你想她在你面前死去,你就继续在这里怀疑好了!”说完,转身往暗门内走了进去。 身后的叔侄俩立刻走到了司徒漠的身边。 “进去吧!”蓝景天淡淡地说道,“我保证,皇兄绝对不会在这种时候与你耍计谋。”他刚才可是清清楚楚地看见了自己皇兄对苏晓玥那关心的眼神。 司徒漠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女子,点了点头,而后抬步朝暗门走去。蓝景天和蓝棋柯见状,立刻跟了上去。 正如蓝景天所言,蓝傲天根本没有耍任何的花招,该准备的衣裳和水早已备好,只是这活泉却着实让司徒漠稍有惊讶。原来这活泉就在这皇宫的地下,袅袅的雾气缭绕着让这里看起来倒有几分像仙境一般的感觉,如此看来也有几分别有洞天的味道。 “蓝景天,药呢?”司徒漠转头对蓝景天问道。 蓝景天点点头,忙从包裹里将药取了出来,“三颗药丸。” “嗯!”司徒漠冷冷地应着,接过药丸,撬开苏晓玥嘴巴将它们一一塞了进去,一旁的蓝棋柯早已将水递到了他的面前,“水!”司徒漠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而后接过水,小心地将水灌进她的嘴里,只是水却一点点地溢了出来。 蓝景天在一旁有些着急,“看来吞三颗药丸对她来说有些勉强。” 司徒漠目光冷沉地看中苏晓玥的脸,皱了皱眉,撬开她的嘴,将药丸重新取了出来,而后塞到自己的嘴里,再端起水饮下一大口,对准她的唇,一一地将药丸推送到她的口腔之中。 在场的三个人惊讶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谁会想到他竟然会这么做。 “好了,接下来呢?”司徒漠完成了这一个步骤,抬起头便问道。 蓝景天缓了缓神,忙回道:“现在可以把她放到活泉里了。” 司徒漠闻言点了点头,便直直地朝着活泉走了下去,小心地将她放到泉水之中。这个活泉的水位准确来说并不算高,他站着也只才够到他的胸口,可是,对于昏迷中的苏晓玥来说却是有些高度,竟是将靠着石壁坐着的她整个淹没。 “这样不行!”司徒漠冷着脸看向蓝景天,“若是如此,她只怕是会溺水,得想个办法。” 蓝景天皱着眉正要说话,一旁的蓝傲天却开口了,“朕去把石垫搬来!”说完,转身朝一个略显阴暗的角落去,不多时便搬着一块宽大的石板走了回来。 蓝棋柯微微撑大了眼,这块石板不是那块上面刻着奇怪的字的石板么?父皇平日里对它总是钻研,今日居然肯拿它来做一块垫石? 蓝景天看到这块石板也是诧异不已,不过很快眼神便也平淡了,这也是可以想象的事情,毕竟皇兄对苏晓玥已经破例太多,也不差这一件了。 司徒漠扫过他们的神情,目光一暗,却也没有说什么,接过石块轻轻地放到水中,而后让苏晓玥重新坐在上面。这才算是能够安全地呼吸了。 “你难道准备就这样抱着她陪她一起泡?”蓝景天看着司徒漠紧紧抱着她毫无松手的迹象,疑惑地问道。 司徒漠冷冷地抬眼看向他,“她如今连坐也坐不稳。” “可、可是——”蓝景天脸色有些为难,像是有话要说,却有不太能说得出口。 司徒漠沉下了脸,“南萧王有话直说!”他此刻的心情可一点都不好。 蓝景天闻言有些默然,半晌之后才缓缓地说道:“如果要让这活泉对她解毒达到最好的效果,最好是能将毫无障碍地接触。” 毫无障碍地接触? 司徒漠是何等聪明之人,剩下的那一对父子也都不是傻子,立刻就明白了蓝景天的意思,顿时脸色有几分尴尬。 “你的意思是她必须把衣服都脱了?”司徒漠缓缓地问道。 蓝景天咳了咳,“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 司徒漠低下头看向被雾气蒸得满脸水雾的苏晓玥,此时的她安静得仿佛只是在睡觉一般。要把她的衣服都脱了?她若是突然醒来见她全身赤裸地靠在他的怀里,只怕是会当场便提剑杀了他! 想着这样的可能,司徒漠不禁轻笑了起来,若是如此,倒也有趣了不是么? “不行!”看着司徒漠的脸色,蓝傲天立刻冷冷地出声,“她怎么能一丝不挂地躺在你的怀里?”这绝对不行!只要一想到这样的情景,他全身的血液都快沸腾得想杀人!他绝对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在他的面前发生! “蓝傲天,这可不是你说了算!”司徒漠冷冷一笑,“难道你是成心不想让她好起来么?” 这一句话的指控可就大发了,一时让蓝棋柯和蓝景天都带着谴责的目光瞪向蓝傲天。 “父皇,儿臣希望姐姐能尽快好起来。”蓝棋柯认真地说道,他自然明白父皇的心思,只是,目前而言,救姐姐才是最重要的,其他什么吃醋、嫉妒都需要统统放一边。 蓝景天也加入了规劝的阵营,即便他也不乐意那样刺痛人心的一幕搁在自己的面前,“皇兄,救人要紧!” “你、你们——”蓝傲天恼然地瞪着他们,他心里清楚怎样的才是最好的,可是要让他面对这一切,他蓝傲天没有这勇气。最后,他愤怒地转身,甩袖往外走去。 司徒漠见状,转头便对着蓝景天说道:“还有什么事情需要注意,你先说清楚,之后你们便可以出去了。” “没、没有什么特别要注意的了。”蓝景天看了看苏晓玥,而后转头对蓝棋柯道,“走吧!” 蓝棋柯点了点头,担忧地看了一眼苏晓玥,这才跟着蓝景天走了出去。 等到几个人的脚步声都消失时,司徒漠这才低下头一面看着她的脸,一面伸手开始为她将身上早已浸湿的衣裳一件件地褪去。 从来没有想过为她褪去身上的衣物是如此艰巨的一项工作,她身上的清香,她身上的一寸寸渐渐被裸露的肌肤都考验着他的忍耐力。精致倾国的脸就在他的眼前,如瀑的长发此时与这活泉之水互相嬉戏,在氤氲雾气中让她看起来仿似精灵一般美好。光洁的额头泛着细细的水雾,如扇的羽睫上也是飘着一层水雾,如樱桃一般的唇泛着红润,浅浅的呼吸与水雾相撞。接下来是她细长的脖颈,让他止不住地想起她在他身下承欢时,他喜欢埋首在她的颈间轻啃满吮。再来就是她那突出锁骨,他记得曾在它上面留下过浅紫色的吻痕,让他想忘也忘不掉,更别提她胸前的两只小白兔,让他忍不住地想一再试探它们的柔软度,更想尝尝它们甜美的味道。而此时它们更是在泉水中随水流轻轻的晃动,只这一幕便让他全身燥热难当。目光再移到她的柳腰,再到那若隐若现的桃花源……司徒漠不禁开始苦笑,如此美食在前,而他却只能抱着,不能为所欲为,简直是非人的待遇。 只是,他仍然庆幸此刻他在她的身边,庆幸他不顾众人反对一意要来找她,否则,他不敢想象,此刻如此诱人犯罪的她会在谁的怀里。蓝傲天?蓝景天?封文琰?不,不,他绝对不允许! 司徒漠想着便将她更加紧紧地抱住,只是原本的恼怒在更贴近她一丝不挂的玉体时全都消散不见,只有满腔的欲火。天,难道他当真要当这个圣人么? 低下头,司徒漠欲火难当地看着她的脸,慢慢地将双唇贴上她的额头,眼睑,鼻头,脸颊,而后最终决定不想放过眼前的这道美食,落在方才他早已吻过的红唇上,辗转研磨之后轻轻地、毫不费力地撬开她的双唇,将舌头伸了进去。没有任何抵抗的她,让司徒漠第一次体会到她的柔顺。他的舌轻轻地扫过她的每一颗素齿,似有若无地舔过那包裹着素齿的软嫩,想要更多地汲取她口中的甜蜜。 好半晌之后,他的舌尖才放过了她温热的小舌,双唇贴在她的薄唇上微微轻叹:“晓玥,你真是甜美得让我忍不住想一口吃掉你!” 接下来,他才吐着浓重的气转战场地,吻过她的脸颊,一路延伸到她的耳垂。他清楚地记得这是她的敏感之处,他自然是不会放过,舌尖先是轻轻地扫过,而后用力地吸吮,吮吸之时仍然不忘舌头的动作,扫过耳垂的下沿。 “嗯——”细碎的声音忽地从苏晓玥的喉间发出。 司徒漠微微一愣,离开她的耳垂直直地看向她,不禁轻笑起来,“看来,你真的很喜欢!” 苏晓玥的这一声下意识的、浅浅的呻吟无疑是给了司徒漠一个继续往下发展的动力。于是乎,似乎是为了激起她更多的反应,他不再满足于她的耳垂,而是继续着往下探索。舌头如蛇一般地轻轻扫过她的脖颈,重重地吻过她的锁骨,再落到胸前的两团隆起。在水里欢好并非一件容易之事,就在他舔过她的胸上的软肉,吮过那两颗红豆之时,那浸泡着她的水也钻入了他的口腔之中,一不小心便被他随着她带给自己的甜味收入腹中。 司徒漠无声地喟叹着,“晓玥,这世间的美味也敌不过你的万分之一啊!” 他体内的火已经燃烧到极致,随时准备喷发而出,他的手用力地揉搓起她胸前的坚挺,手指灵活地玩弄着她的乳尖,另一只手却已悄悄地顺着她的优美的曲线往下…… 就在这关键时刻,一个声音却忽然响起了。 司徒漠浑身一震,是石门开启的声音!该死,居然选在这个时候! 无奈之下,司徒漠的手只能收了回来,开始稳定起自己的气息来。 “师傅,小心脚下!”蓝景天领着青枫老人走了下来。当然,其他的人也跟在后面。 “小姐在那!”元双喜从在门口起就开始找苏晓玥的身影,终于透过袅袅的雾气看到了她的身影,不禁大叫了起来。 封文琰立刻伸手敲了敲她的脑袋,“小点声,难道你是想吓到你家小姐么?” 元双喜立刻捂着脑袋委屈地看向他,“我才没有!” “好了,总算是到了。”青枫老人微微叹了口气,抬眼看向活泉中的两个人,不禁皱起了眉,转头看向蓝景天,“她可脱光了衣服?” “脱光衣服?”没等蓝景天开口,元双喜便大惊失色地叫了起来,目光瞪着司徒漠抱着苏晓玥的动作,“这、这……小姐脱光了衣服被他抱着?”天哪,这、这怎么可以呢? 司徒漠显然很不喜欢她大惊小怪的反应,冷哼一声,“你家小姐早已是我司徒漠的人,她全身上下哪一处是我没有见过的?”别说是见过,尝也尝过了,只是原来尝的时候她是火辣激烈的,如今原本可以尝尝她难得的甜美,却被他们给搅局了。 “司徒漠,你——”蓝傲天攥紧了拳头死死地瞪着他。 司徒漠冷冷一笑,又将怀里的人抱紧了。 气氛一时有些僵硬和尴尬,看着司徒漠的举动,每个人都各怀心思。 青枫老人见状,微微咳了咳,“行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解她身上的毒。” 闻言,众人默然,这解毒的事自然是交给他这个大夫,只是苏晓玥此刻全身不着片缕,这要如何是好? “现在要做什么?”司徒漠还算冷静地问着青枫老人。 “暂时先让她在活泉之中浸泡一个时辰。”青枫老人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了下来,一面解开自己带来的包袱,掏出一个精致的袋子,小心地打开,露出一根根泛着白光的银针,“等泡足一个时辰之后,我再来给她施针,施完针,再让她在水中泡上五个时辰,之后,就可以等她自然醒了。” 听着他慢条斯理的声音,司徒漠微微皱起了眉,“只是如此便可以了么?” 青枫老人听出他的不信任,抬眼看向他,“你可知这活泉为何能解她身上之毒?” 司徒漠定定地看着他,“为何?” 下卷45:蛇蝎美人(10) “这活泉……” “青枫老人!”蓝傲天蓦地沉声开口,语带警告。 宋青枫转头看了看他,而后对着司徒漠摇头说道:“也罢,此乃我醉国之秘辛,不可为外人道也,你只管按照老夫所说的做便可。” 闻言,司徒漠看向蓝傲天微微皱眉,而后点头道:“好,我信你!” 约摸半个时辰之后,司徒漠便为苏晓玥换上干净的衣裳抱回到岸上,送到一个明亮的密室之中,青枫老人便开始为她扎针。其间,蓝傲天因为朝中有事务而先行离开,剩下的几个人都待在密室外的活泉边上静静地等待。这一等又是半个时辰,终于青枫老人挥着满额头的汗打开了密室的门。 “好了,快抱她到活泉里去吧!”青枫老人的声音幽幽地响起。 话音未落,司徒漠便快步朝密室内走去,小心地抱起似乎在皱着眉头的苏晓玥重新回到了活泉之内。 “你们出去!”司徒漠冷声对那些还在场的人说道。 “这怎么……” “出去吧!” 元双喜正要说话,青枫老人便淡淡地开口,自己倒是率先往门口方向而去,紧接着蓝景天和封文琰也跟了上去。元双喜看了看他们的背影,又回头看了看正那一双森冷的眼瞪着自己的司徒漠,无奈地叹了口气,也走了出去。 等到确定他们都已离开,司徒漠这才重又将苏晓玥身上的衣物褪了下来。 五个时辰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只是对于司徒漠来说,却是无比难熬。低头看着苏晓玥眉间的褶痕,司徒漠只觉心焦如焚,恨不得将她身上所有的痛苦都转移到自己的身上来。 “苏晓玥,你必须得给我好好地活着!”司徒漠抱着她,低声轻喃,是命令,也是请求。他司徒漠贵为天子,想要什么无非都是信手拈来,却从不曾担心害怕过失去什么,唯一的例外只有这一人。 苏晓玥听不到他的声音,她已经完全沉浸在一片白茫茫的世界里找不到可以走出去的方向。白雾中不断地有熟悉的面孔浮现出来,有二十一世纪被自己杀了的人,也有曾经伤害过她的人,有她那所谓的父亲,他似乎在叫她回去,她没有回应,再一眨眼,却又突然出现了司徒漠的脸,对着她淡淡地笑,一副深情不已地看着她,她不知该如何回应,这样的司徒漠她并不熟悉。下一秒,司徒漠的身影消失,又出现了蓝傲天的脸,身边是蓝棋柯,他们似乎在叫她回去,她不明所以,要回去哪里呢?低了低头,她又抬了起来,却见一团黑色的云雾朝她迎面铺来,她便再也看不见任何东西,世界一片寂静。 五个时辰之后,依照青枫老人的吩咐,司徒漠将苏晓玥从活泉中抱了出来,擦干身上的水,重新穿上赶紧的衣裳抱回到密室之中。青枫老人再次为她诊脉,半晌,总算是稍稍松了口气。 “万幸,这毒总算是暂时控制住了!” 众人闻言,皆是沉沉地舒了一口气。司徒漠也是微微地叹了口气,然而一抬眼,他便察觉到说毒已经解了的青枫老人并未完全地放下心来,眉头还是紧紧地拧着。非但他如此,连蓝景天亦是如此。司徒漠当即微微眯起了眼,疑惑起来:难不成他们还有什么还瞒着他? “真好!”蓝棋柯一脸的兴奋,忙是问青枫老人,“那姐姐何时能醒?” “依她当下的身体状况看来,大约需要四个时辰。”青枫老人叹着气淡淡地说道。 “什么?”蓝棋柯立刻皱起了一张脸,“怎么会?”说着,低头很是担忧地看向床上静静躺着的苏晓玥,“姐姐,你一定要早点醒过来!” “这期间不会再出现任何状况吧?”司徒漠看着青枫老人似无意地问道。 青枫老人猛然转头看向他,对上他怀疑的目光,顿时心下有了计较,一面回道:“暂时不会。” “暂时不会?”司徒漠狠狠地眯着眼。 青枫老人点了点头,“醒来之后,老夫还需要为她扎针,你需在她清醒时再带她到活泉中泡上十二个时辰,老夫再为她扎针,再泡十二个时辰,之后就等最后一味药了。” “原来并不是已经全好了?”元双喜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青枫老人点了点头,“原本若是换做一般人在那活泉中泡上二十四个时辰也便足够了,只是苏姑娘比较特殊一些。” “特殊?”司徒漠又抓住了他语中奇怪的话,心里也确定了他跟蓝景天一定有什么事情还瞒着他,是她不愿意告诉他,故而不让他们说么? 这一声奇怪的问语让蓝景天提高了警惕,看来他已经有所察觉了。心想着,他不禁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师傅,却见他在司徒漠逼视的目光下显得有些尴尬。 “她体内的毒因为某些不知名的原因而扩散得比平常要快。“青枫老人微微定了定神看着司徒漠淡定地回道。 司徒漠更是拧紧了眉,“不知名的原因?这又如何解?”他倒是要看看他还能说出哪些理由出来。 一句话让青枫老人的脸色更加尴尬,他的话虽说不是随意编造,只是这原因却是答应了她不能告诉他的,如今也不能因为她的昏迷而失信于她了。 “这个也许该由阁下来说才是。”蓝景天从容地救场,直直地看着司徒漠,仿佛这错误是他司徒漠所犯下的。 司徒漠蓦地转头看向他,“你的意思是是我让她的毒扩散至此?” “难道不是么?”蓝景天冷笑一声,“你既说她是你的妃子,那自然是对她的身体状况很是了解才是,难道阁下堂堂揽月皇朝的御医还看不出她是中了毒的么?想必不是吧?是阁下不想将她送到醉国来,才故意推迟了时间,这才延迟了救治她的时机。难道这罪不该由阁下来承担么?” “你——”司徒漠被他说得脸色发青,可偏偏蓝景天说的每一句话都在理,让他找不出话来反驳。 “如何?”蓝景天冷冷地与他对视。 “这怎么会?”元双喜难以置信地瞪着司徒漠,“你怎能对小姐如此?”天哪,她没想到这揽月皇朝的皇帝居然是如此之人!小姐竟然成了他的后妃,一定是被强迫的! “闭嘴!”司徒漠对着元双喜低声怒吼,元双喜哪里承受得了他的怒气,立刻闭上了嘴,但一双眼睛还是不肯放过他的死死地瞪着他。司徒漠也不再看她,转头对着蓝景天冷笑一声,“她是朕的妃子,朕自然是有想办法来控制她体内的毒,难道‘鬼医’的医术要比你们醉国的大夫差么?”如此说来,司徒漠这才想起万俟宏自上次说要去找可解她内体之毒的药材之后便不再见到他的踪影,如今这毒都快被宋青枫给解了,他竟然还未出现,难道只是敷衍他不成?想着,司徒漠体内的火气更是累积到提升了一个档次。 “鬼医?!”青枫老人瞪大了眼,不敢相信相信地看着司徒漠,“你见过‘鬼医’本人?” 蓝景天也一如青枫老人一般瞪着他。 司徒漠微微皱起眉,而后冷笑,“那又如何?” 青枫老人定定地看着司徒漠,开始思忖起来:既然这个丫头是由“鬼医”来诊的脉,以“鬼医”的医术应该是能探出她体内的另一种毒才是。可这眼前之人,从说话之间可以看出与那“鬼医”应当是十分熟稔的,为何他表现出一副完全不知她体内另一种毒的模样?难道是“鬼医”未曾告与他?不过,似乎这也是唯一说得通的理由。 想着,青枫老人也微微安下了心,既然是“鬼医”看过的病人,那必然是料定了她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才敢放任不告诉司徒漠关于她的真实情况,如今看来,只要那味药赶紧到,她便能控制好体内的毒了。 司徒漠当然不知道青枫老人心里的百转千回,不过从他的脸上也稍能看出些端倪,与“鬼医”万俟宏有关,也跟苏晓玥身上的毒有关,再看他脸色稍露轻松,也便表明苏晓玥暂时无大碍。如此,他也暂时不去计较,只要她还活着,他便能将事实的真相弄清楚。 “想来‘鬼医’应是对她身上的毒很有把握的。”青枫老人末了淡淡地说道,“暂时可以不必担心。” 司徒漠看着他,沉默着没有开口,低头看向眉间一直都微微锁着的苏晓玥,显然她睡得并不好。 “好了,都出去休息一下吧!”青枫老人转身对着身后几个目光都落在苏晓玥身上的人说道,“用过晚膳再来照顾她。” 几个人看了看一动不动的司徒漠,都是很识趣地往外走。只留下司徒漠一人坐在苏晓玥的身边静静地看着她。 四个时辰的时间,除司徒漠和苏晓玥之外的人都用过餐,而后便开始无聊又焦躁的等待。趁着空当,蓝景天拉着青枫老人到了自己寝宫,开始秘密交谈。 “师傅,她的情况就竟如何?”蓝景天忙不迭地问道。 青枫老人瞥了他一眼,“你当真是喜欢上了她!”说话声带着几分叹息。 蓝景天轻轻一笑,“师傅,您放心,虽然喜欢,但是徒弟我不想去趟这浑水,一个皇兄,一个司徒漠,这就已经够麻烦了,我现在只想知道她的真实情况。” “她的真实情况就像为师之前说的一样。”青枫老人微叹一口气。 “真的?”蓝景天怀疑地问着。 青枫老人立刻瞪了他一眼,“为师何时骗过你?” 蓝景天失笑,“师傅,您骗我的次数可不少!”为了一味难得药,他这个师傅还拿他做了实验体,就是被他给骗的。 青枫老人微显尴尬,“有很多么?”好像也不是很多吧?“反正都是为了你的医术,你有何好埋怨的?” “是,我知道。但是,”蓝景天不得不摇了摇头,“这一次情况可不同,她体内……” “小点声!小心隔墙有耳!”青枫老人立刻出言制止,“她既然不想让人知道,那我们自然不能大肆宣扬。” “这个我自然知道。”蓝景天淡淡地回道,“只是,难道师父所说的那味药真的能救她么?” 青枫老人闻言叹了口气,“为师也只能想到那个了。而且为师见过它的疗效,想必绝对是不会错的。只是为师担心的是,青城公子能否在这短短的时间内成功地找到。” 蓝景天微微低下头想了想,而后抬起头,“师傅,我也去找找看吧!多一个人总是多一分机会。” “你不能去!”青枫老人当即否决他的决定,“你忘了你自己身体内的寒毒了?如今尚未好清,断断不能去那冰天雪地的地方。你若是执意要去,只怕是有命去无命回来了。” “这……”蓝景天微微一窒,“可我们如此等待也不是办法!”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青枫老人淡淡地叹气。 “那由朕去!”一道声音骤然响起。 青枫老人和蓝景天皆是一惊地转头看向门口,只见蓝傲天满脸凝肃地盯着他们。 “若是朕去必定能找到青枫老人你所说的那一味药!”蓝傲天走了进去,随手将门关上。 “不,万万不可!”青枫老人心头一骇,“国主怎能放下国事前往?这岂非给有野心之人可趁之机?万万不可!” 蓝傲天面色不改,目光转向蓝景天,“朕离开的这段时间,可由皇弟来管理朝中事务,相信他不会让朕失望!” “这——”蓝景天猛然站起身,不敢相信地瞪着眼前的人,“皇兄,臣弟怎能胜任?”皇位曾是他原来一心所求的,可是如今他却有些害怕了。 “朕说你能胜任,你便能胜任!”蓝傲天说话不留半分余地。 蓝景天看着他一副完全不管不顾的模样,心底是说不清的震惊,“皇兄,你决计不可如此!若是非要去,自然是要臣弟亲自前往。” “到底这醉国的国主是你还是朕?”蓝傲天冷冷地说道。 蓝景天和青枫老人听着他的话皆是一震,心里不禁微微叹息。 “皇兄,你在外面都已听到了?”蓝景天声音放轻了许多。 蓝傲天冷冷地看着他,“若不是朕偷听到,只怕是要被你们蒙在鼓里。”他方才便觉得他们说话有诡异,才想来问个清楚,却不想竟让他听到这些! “这也是万不得已的!”蓝景天无奈地叹道。 青枫老人也点了点头,“国主,其实,若只是那一味药也并不见得就能完全解了他体内的毒。” “你说什么?!”蓝傲天撑大了眼瞪着他,“青枫老人,你最好是说清楚!” “现在不是说这些时候,”青枫老人叹了一口气,“若是你们兄弟二人真要救她,那么就尽量在派人在四国境内搜寻珍贵药材,也许她身上的毒会需要其中的一样或者是某几样。” “珍贵药材?”蓝傲天微微拧起眉,“朕的皇宫之内已经有许多,难道都不能用么?” 青枫老人微微摇头,“这个老夫也不敢肯定,毕竟她体内的毒老夫连是什么都不知道,更别提如何对症下药!” “怎么会?”蓝傲天再次成功地被青枫老人的话给吓到。 青枫老人苦笑一声,“的确如此。” 闻言,蓝傲天顿时沉默了。半晌,他忽地又开口问道:“那方才你们提到的‘鬼医’呢?难道他也毫无办法?” “这个老夫无从得知!”青枫老人摇了摇头,“不过,依方才孝明皇帝所言,‘鬼医’似乎并未将苏姑娘体内含有另一种毒的事实告之他,兴许‘鬼医’已经在制能解此毒解药。” “也就是说,她还是有救的!”蓝傲天绿色的双眸泛着光。 青枫老人点了点头,“正是!”若他的猜测没有错的话。 “很好!”蓝傲天沉了沉脸,转头便往外走去,“那朕即刻便命人开始搜寻珍贵药材,同时也命人去寻‘鬼医’来!”他必须让她好好地待在他的醉国。 看着他的背影,青枫老人和蓝景天不觉对视一眼,而后各自叹气。 如此一来,情况岂非更加复杂? 另一边,司徒漠看着苏晓玥的脸将方才与青枫老人和蓝景天的对话再回想了一遍,最后咬了咬牙,起身往门外走去。 “双喜!”稍时,司徒漠便走到了元双喜的面前。 元双喜本就在门口来回地徘徊着要不要进去,乍见司徒漠竟然推开门走了出来,顿时一愣。他怎么出来了?难道是听到她低喃的声音? “照顾好你家小姐,”司徒漠冷冷地说道,“有任何异状立刻找那个老头,我一会儿就回来。” 元双喜愣愣地听着,而后毫无知觉地点了点头,“奴婢知道了!” 话刚说完,她的身体便被掌风一推,她整个人便直接飞到了房间内。元双喜吓得跌坐在地。 司徒漠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目光又扫过苏晓玥,这才飞身离开。 元双喜惊魂未定地喘着气,天哪,这人究竟是怎么回事?不是打死都不离开小姐么?这会儿又是去哪儿? 下卷46:蛇蝎美人(11) 一刻钟后,醉国皇都城郊的树林里。 “主子!” 司徒漠冷冷地看着地上的人说道:“给朕把‘鬼医’找来。” “这——”跪在地上的黑衣下属很是迟疑,“主子,‘鬼医’行踪不定,属下……” “不必担心,”司徒漠直直地盯着他,“找闇,他知道在哪儿能找到‘鬼医’。告诉他,朕在醉国皇宫里等他!” “醉国皇宫?”那黑衣人微微一愣,在收到警告的眼神之后,忙低下头回道:“是,主子!” “好了,下去吧!还有,不该说的不要多说!”司徒漠继续冰冷地发号施令。 “是,主子!” 一个时辰之后。 “双喜,怎么是你在这里?”敲开苏晓玥的门,眼见从里面走出来的人竟然是双喜,蓝景天不禁诧异。 “这个——”元双喜尴尬了一下,“司徒公子似乎有急事,故而让奴婢照顾我家小姐。” 急事?蓝景天微微皱眉,有何急事比苏晓玥还重要?或者说这所说的急事与她有关? “您是来看我家小姐的?”元双喜看着他沉思的脸问道。 蓝景天旋即回过神来,点了点头,抬眼往里面看去,“她的情况如何?可有任何不适?” 闻言,元双喜忙摇了摇头,“小姐不曾有任何不适,只是尚未苏醒,奴婢很是担心。” 蓝景天缓缓地点点头,“放心,你家小姐不会有事的。”像她那样举世无双的女子,老天怎可能如此残忍地对她? 听到他安慰的话,元双喜心底也算是好了一些,而后这才注意到自己一直站在门口与他说话,于是忙慌忙地说道:“我真是该死,怎能让南萧王一直站在门口说话,您请进!”蓝景天闻言轻笑,挥了挥手,“不必了,你只管照顾好她就是。我……”一句话未说话,他便缓缓地低下头看向自己的右侧,瞬时诧异地微微睁大了眼,“柯儿?”他怎么过来了? “皇叔,我想进去看看姐姐。”蓝棋柯原本心里想着苏晓玥的事就睡不着,看到蓝景天往这边来,于是也跟了过来了。 元双喜也诧异地看着他,这个醉国的太子似乎与小姐之间好像也有许多的事情发生。 蓝景天看着蓝棋柯期待不已的脸,轻笑一声,“难道你是想把你姐姐给吵醒么?” “这怎么会呢?”蓝棋柯立刻不服,“我只是想安静地看看姐姐而已。” 蓝景天无奈地笑笑,而后说道:“既然如此,只看一眼就走吧,反正你在这里也帮不了什么忙。” “皇叔,我——”蓝棋柯一脸的不悦,想要反驳,却又说不出任何的话来,他的确是不能为姐姐做任何的事情,谁让他能力太弱了呢! 蓝景天很是体贴理解地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进去吧,若是一会儿司徒漠回来的,只怕你是想进也进不去了。” 蓝棋柯闻言笑着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说完,忙迈步往里面走去。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一道冰冷的声音很会掐时间地从后面传了过来,“谁准你们去进去打扰她的?” 蓝棋柯的脚步顿时钉住了,缓缓地转过头看向来人,原来是离开的人又回来了。 “你为何离开了?”蓝景天转头看着司徒漠冰冷的脸,一点不为所动,反而是先问起他之前的行踪。 司徒漠斜睨着他,“怎么?我走到哪儿需要给阁下报备么?” “我自然不是此意。”蓝景天早已猜到他会是如此态度,淡然地应对,“只是你就这么放心让一个丫鬟照顾她?一个没有武功的丫鬟能保护她什么,若是有人要害她要怎么办?” 司徒漠闻言一怔,而后沉下了脸,“如此我还真就有理由将她带回国去了,若是他蓝傲天的皇宫连一个受伤昏迷的人都保护不了,我还能怎么相信她能一直安全?” “你——”蓝景天无语了,明明错在他司徒漠,却被他说成他们醉国保护不力。 “好了,各位都请吧!”司徒漠迳直往里面走了进去,冷冷地扫过蓝景天叔侄二人和元双喜,道出了逐客令。 这么冰冷的气息,顿时让元双喜缩了缩身子,挪步往外走去,“奴婢先下去了。” 至于蓝棋柯则是一脸的不服气,对着司徒漠便很是不悦地呛声道:“为何我不能去看看姐姐?” “小鬼,理由我方才已经说过了。”司徒漠的声音寒气不减。 “我不会吵到姐姐!”蓝棋柯哪里是这么容易放弃的人! 司徒漠看着他冷笑了起来,“你们现在已经吵到她了,小鬼,既然你跟她在一起有一段时间,那就非常清楚她喜欢安静才是。” “我——”蓝棋柯被他这话堵得没有了对策,无奈地低头往外走去,连招呼也懒得打一声。 蓝景天失笑地看着他的背影,侧头对司徒漠留下一句“有情况立刻来找我们”便闪身走人了。 定定地看了他一眼,司徒漠转身将门关上,重新回到床前,低头看了看苏晓玥,而后和衣躺到了她的身边,听着她浅浅的呼吸和低低的心跳声。 “苏晓玥,你得赶紧醒才是!还有——”万俟宏,你最好祈祷你明后两天内能到这里来。 苏晓玥发誓,这绝对是她睡得最为奇怪的一觉,梦到有人对她上下其手,但是她却没有能力反击。话说,她苏晓玥是谁,二十一世纪的顶尖杀手,居然连一个登徒子也对付不了?这也太不像话了吧! “晓玥,你是想谋杀亲夫么?”眼见她转醒的司徒漠还未来得及高兴,便有些无奈地失笑起来,她果然是时时都不忘要替她自己报仇。 熟悉的声音,温热的气息,还有这略带轻佻的语气,让苏晓玥瞬间猛然撑开了眼,果然,一张熟悉的脸在略显昏暗的灯光下映入她的眼帘,“司徒漠,你怎么会在这?”重点是,为什么会睡在她的身边? 早已司空见惯的冰冷,原本是让司徒漠无奈的神情,此刻却让他觉得无比庆幸,就是这张脸,就是这种表情,哪怕一辈子都是如此也毫无关系,只要她能如此生动明媚,他也甘心了! “这自然要问你了!”司徒漠轻笑了起来。 “我?”苏晓玥微微皱眉,不再看他,转而将目光转向其他的方向,头顶是一顶红色纱帐,再侧过头看向房间内,精致的烛台,尽显奢侈的实木雕花家私,还有各色看起来就知价值不凡的藏品,这里分明就不是药庐。忽然,她的脑中灵光一闪,讶异地目光转向司徒漠,“这里是蓝傲天的皇宫!”用的是肯定语气。 “不愧是朕的玥妃,果然聪明,一猜即中!”司徒漠目光微冷的笑着。 苏晓玥眯起眼盯着他,这人明显不对劲。 “在猜我的心思?”司徒漠看着她的脸轻笑起来,“只怕是你要失望了。” “为何?”苏晓玥冷冷地问道。 司徒漠伸手抚上她的脸,但她很快地躲开他怒瞪着他,不得已,他只得将手放了下来,而后回她的话,“因为你猜不到我在想什么。” 苏晓玥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司徒漠对她的目光不以为然,倏地轻笑了起来,“不问问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自然知道。”苏晓玥冷冷地勾起唇角,“你不是早就能预测到会有这么一天么?” “你还在怪我!”司徒漠收敛了脸上的仅存的淡淡笑意。 苏晓玥轻笑地露出素齿,“怎么会呢?我感激你还来不及呢!若不是你,我怎么会躺在蓝傲天的后宫?” “你以为我愿意如此么?”司徒漠恼怒地一把抓住她的手,“若非你逃出宫去,我兴许已经为你找到了解药,你根本就无需受这些苦!” “受苦?”苏晓玥想挣脱他的手,却发现全身一点力也使不上,只轻轻一动,她的身上便冒起冷汗。无奈之下的她看着他轻笑了起来,“我怎么会受苦呢?能在没有你司徒漠的地方都不能称为受苦!” “你——”司徒漠恼恨地瞪着她,发现她无法动弹,更将她狠狠地搂进怀里,“我真是不知该拿你怎么办?你天生便是为了来挑战我的是么?” “司徒漠,你给我放开!”苏晓玥愤愤地咬牙,他这样的抱姿,让她清楚地听到他的心跳声,竟让她一时心跳漏了一拍,该死! “别妄想我会轻易放开你!”司徒漠冷冷地在她的头顶回道,“任何人都别想将你从我的身边夺走!” 听着他的话,苏晓玥有些怔愣,她了解司徒漠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这一刻,她能猜到的是肯定有什么事情在她或者是在他的身上发生了。 “我在泉水里浸泡过了?”苏晓玥忽地开口问道。 司徒漠抱着她的动作一怔,“是!但是这次还得再浸泡一天。” 苏晓玥闻言皱起了眉,“青枫老人呢?” “蓝傲天给他安排了房间。”司徒漠回着,而后缓了口气,将她松开,直视着她,“我现在就去叫他过来。” “他……” “不用叫了,我已经来了。”苏晓玥正要说话,门外却响起了青枫老人的声音,“现在我能进去么?” 司徒漠愣了一下,立刻翻身从床上下来。苏晓玥轻笑地看了看他,而后对着门口说道:“请进!” 话音落,门被推开,一行人便相继走了进来。先是青枫老人,接着便是蓝傲天、蓝景天和蓝棋柯,最后的两个就是封文琰和元双喜了。 “姐姐,你终于醒了!”蓝棋柯高兴难抑的声音首先响起,人也蹿到了苏晓玥的床前。 司徒漠冷眼看着,忍住将这小鬼一把抓起扔到门外的冲动。 “小鬼,你小点声!”苏晓玥看着他眼神是冷淡的,但是很明显地少了几分冰冷。 蓝棋柯倒也不在意,忙是小心地回道:“是,是,柯儿知道了!” “太子殿下,请先容老夫为苏姑娘把脉!”一旁的青枫老人这才缓缓地对着蓝棋柯说道。 蓝棋柯闻言立刻退到了一边,“您请!” 青枫老人点了点头,走到床边,“请姑娘伸手!” 苏晓玥目光微冷地看着他,“不急!”说完,转头扫过其他的人,“我想跟青枫老人单独说话,请各位先出去!” “你想说什么?”司徒漠立刻沉下了脸,原本他就知道他们有事瞒着他,此刻竟然还想摒退他们。 苏晓玥抬眼看向他,声音微冷,“这是我跟青枫老人的事,不劳阁下关心!”说完,转头看向其他的人,“请出去!” “苏晓玥,这可是朕的皇宫,”蓝傲天显然也想知道她究竟想讲什么,立刻端出了自己的身份,“难道你要将朕也撵出去?” 苏晓玥立刻冷笑地看向他,“怎么?难道堂堂的醉国国主是想让我这个身中剧毒的柔弱女子自己爬出去?” 这是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只是,这威胁对他们都成立。于是乎,下一秒,众人皆是又是恼又是无奈地走了出去。 眼见着他们将门关紧了,青枫老人这才转头看向苏晓玥,“苏姑娘想与老父说什么?” “是否有变?”苏晓玥简洁明了地直奔主题。 面对她的目光灼灼,青枫老人不得不失笑,虽然她说的话简单,但是他却很清楚她为何如此问,于是叹了口气缓缓地回道:“的确如此,是姑娘体内的那另一种毒诱发了这一次突然的毒发,不过姑娘你不必担心,性命无虞!” 苏晓玥点了点头,她自己身体的情况,她自己还是能多少知道的。只是—— “我还得在这皇宫里待多久?我体内的毒您可有找到解药?” “你至少得在这里再待上两天,只等一味药。”青枫老人有问必答,“至于那另一种毒的解药,老夫仍在找。” 苏晓玥微微皱眉,没有找到?那她是否时刻都面临死亡?哈,她苏晓玥命不论是在二十一世纪还是在这个架空的地方都是同样的命运! “苏姑娘?”青枫老人看着她脸色,略有担心地唤道。 “没事!”苏晓玥立刻回过神来,面色依旧冰冷,将手伸了出来,“请您把脉吧!” 青枫老人点了点头,将手指按到她的手腕筋脉上。半晌之后,便微微皱眉地收了手。 “您为何皱眉?”苏晓玥忙问道。 青枫老人忙安慰,“莫担心,你姑娘昏迷之时,老夫已经为你施过两次针,如今醒来,表明姑娘身体已是不错的。老夫皱眉只是因姑娘体内那另一种不知名的毒让老夫很疑惑。” “让您很疑惑?”苏晓玥皱眉盯着他,“为何疑惑?” “老夫也说不准。”青枫老人摇了摇头,“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请姑娘再到活泉中再浸泡十二个时辰。” “十二个时辰?”也就是一天了,“需要如此长么?” 青枫老人点头回道:“必须!在那一味药还未及时送回来之前,你若是可以的话,尽量多泡在活泉中。” 苏晓玥皱着眉,无奈地点了点头。一切不由己,大概说的就是这个了。她一点也不喜欢泡在水里,虽然在杀手训练课程中早已习惯,但是她依旧不喜欢。 “好了,现在可以让他们进来了。”青枫老人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姑娘你也得体谅他们,他们都是关心姑娘的。” 苏晓玥闻言静默着没有开口。 青枫老人微微叹了口气,转身朝门口而去,伸手将门给打开,冲着门外的人说道:“好了,你们可以进去看看她。双喜,把膳食端上来,用完膳之后,司徒公子就可以再把她带回到活泉去了。” “是否还是他,这可得由苏晓玥本人说了算!”蓝傲天凉凉地开口回道。 一句话瞬间让气氛冰冻。 “怎么?”司徒漠冷笑起来,“阁下莫非是想趁人之危?阁下可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趁人之危?”蓝傲天轻笑了起来,“朕倒是要问问,朕如何趁人之危了?” “好了,你们要是想吵架的话,麻烦请走远些!”苏晓玥倏地冷冷地截了蓝傲天的话,而后对着元双喜说道道,“双喜,我饿了!” 元双喜忙低头回道:“是,奴婢这就给小姐把膳食给小姐端来!”说着,转身便往那专门腾出来的膳食间跑去。 气氛也算暂时的缓和了,虽然有暗箭,但是至少明枪是没有了。蓝棋柯这才兴奋地跑了进去。 “姐姐,柯儿都快担心死你了!”蓝棋柯嘟着嘴紧紧地盯着苏晓玥说道。 苏晓玥看着他的模样不禁轻笑起来,“放心,你姐姐我可没这么容易死。”说不准她这一死,又穿越到另一个地方去了。 “就算你死了,我也会到阴间把你拉回人间!”司徒漠冷冷地说道,目光坚定地看着苏晓玥似带几分苦笑的脸。他不明白她心里就竟在想什么,但是他绝对不会允许她死在自己的面前,上天入地,他也会找到她的灵魂安放到他的身边。 “司徒漠,”苏晓玥看着他的脸色,半晌沉默之后,倏地轻笑了起来,“若是我的灵魂不进阴间,不入地狱,而是魂飞魄散,或者是灵魂转移到另一个世界,那时,你又当如何呢?” “苏晓玥,谁准你如此诅咒自己?”司徒漠暴怒地瞪着她。 下卷47:蛇蝎美人(12) “诅咒?”苏晓玥闻言轻笑起来,再看看其他的人,皆是不解和略带几分责备的眼神,“ok,你们就当听笑话好了!”想来也是,谁会无缘无故地说自己会魂飞魄散? 然而,即便她如此说,司徒漠的愤怒却是半分未减,其他人的目光也仍是不变地盯着她。 苏晓玥勾唇一笑,只当根本就没有看到,“你们也看到了,我现在的状况很好,多谢各位挂念。” 众人看着她没有再说话,自动自发地地为已立在门口的元双喜让路。补充体力才是苏晓玥现在最该做的。 用罢晚膳,稍事休息之后,苏晓玥便被司徒漠强制地抱进了活泉。 “司徒漠,你放开我!” 浑身无法用力的苏晓玥只能用吼的,可是,显然这个对司徒漠不起一丁点的作用。 “放心,我会把你放开,但绝不是此刻!”司徒漠冷冷地低头看向她,“你最好是省点力气。” “你——”苏晓玥咬牙死死地瞪着他。 司徒漠勾起唇角,看了看近在眼前的活泉,“或许你该好好欣赏一下这里的美景。”一面说着,一面抱着她踏入活泉之中。 温热的泉水瞬间让苏晓玥感觉舒服了许多,看着这氤氲的雾气,苏晓玥不禁有些感慨,她倒还真是少见地下温泉,只是,这个似乎也算不得真正意义上的温泉,毕竟,可不是每一个温泉都能解她身上的毒。 正想着,她忽然感觉身上的衣服有松动的迹象,再过一秒钟,她猛然撑圆了眼,目含熔岩之火,“司徒漠,你在做什么?!”回音在空旷的地下回响着。 早料到她会有此反应的司徒漠毫不以为然,轻轻一笑,“我当然是在脱你的衣物。”一面说着,手上的动作也半点都不停止。 “司徒漠,给我住手!”苏晓玥只觉全身都快被气愤得要炸开来,“谁准你脱的衣服?” “当然是青枫老人!”司徒漠淡淡地抬眼回道,手仍然坚定地一点点将她身上的衣服褪下。 苏晓玥全身都开始颤抖,外衫被剥落,中衣被扯开,全身,她只着了简单的里衣——肚兜和亵裤。 “晓玥,你可知你真的很美!”司徒漠轻叹地看着她,目光在她几近半裸的身上流连。 苏晓玥直咬得牙疼,“司徒漠,你是嫌我恨你恨得还不够是么?” 恨? 司徒漠的脸瞬间冷沉,然而,半晌之后倏地又轻笑了起来,“对,晓玥,你恨我恨得不够,你一定得一直恨下去!”说话之间,他的吻竟像雨点一般在她的脸上,脖颈上,锁骨上,隔着肚兜的胸上,肚脐上毫不留情却又饱含深情的落下。 苏晓玥的一开始完完全全地呆住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突然说出这样的一句话来,更没有想到他接下来的举动会如此疯狂,根本不见了他平常的冷静自持。 “司徒漠,你究竟在发什么疯?”无法动弹的她依旧只能对着他大吼,身上依旧是他不肯退却的热情和疯狂烙印。 司徒漠没有立刻回话,而后收起了这一突兀的动作,倏地将她的身子紧紧地抱住,似乎想要将她嵌入自己的体内,融入自己的灵魂之中。 “晓玥,记得,你得恨我!”恨才能永远地记住,既然他不得不暂时放弃她,那么至少他要让她在她的心里刻上一个永远都无法磨灭的印迹,只要是能记得他,就算是恨,他也认了! 苏晓玥只觉自己的骨头都被他抱得生疼,却又不想说半句示弱的话,“司徒漠,我恨你!”从过去到现在,一直会到将来,虽然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冒出一句话来,那么她可以肯定的是他一定会做出让她恨他的事情来,或者说,他已经做了。 “对,就这么一直恨!”司徒漠缓缓地说道,而后低下头攫住她微微泛白的薄唇,粗暴地吮吻。苏晓玥立时瞪圆了眼,毫不犹豫地将他准备伸进她口中的舌尖一咬。 “呲——”反应极快的司徒漠立刻捏住她的下颚制止住她的动作,而后迅速地将舌头退了出来,吃痛地发出了低低的声音,之后,他才笑着说道:“很好,希望你对所有的人都能如此。” “你认为我会听你的么?”苏晓玥冷笑起来,虽然她的身体还在他的掌控之中,但是她的心却绝对不会由他来控制。 司徒漠看着她扬起唇角,单手覆上她光裸的背脊,手指轻轻地、一点点地往上移,直让苏晓玥全身轻颤,最后,在他得意的轻笑之中,他的手指轻轻地解开她长发遮掩的肚兜缠线。 “你——”苏晓玥的双眼毒充着血,恨不得将眼前的人给生吞活剥了,“司徒漠,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随手将她的肚兜扔到边上,司徒漠看着她浸在水中的身子邪魅一笑,“求之不得!”最好她这一辈子都不会放过他,如此,他们才能“名正言顺”地纠缠一世。 “司徒漠!”苏晓玥一字一顿地从齿间蹦出他的名字,她不明白,她苏晓玥本身就不是什么多情之人,自从被训练成杀手的那一刻起,她都会将自己真正的情绪掩藏起来,身为杀手,她是冷酷无情的,而于她的本性,更是无情冷血,看到尸体和鲜血不会再像第一次动手那样害怕,最后一点点点地麻木,杀人就像是不小心捏死了一只蚂蚁。她鲜少怒,因为她认为这世上所有的人都不值得让她怒;她更谈不上有恨的感情,即便是对那抛弃她的父亲,她也算不得真正的恨,她只是不在乎。可是,眼前的这个人,逼着她怒,逼着她恨,逼着她生出她自己从来都不想拥有的那些感情来。他究竟是想做什么? “好了,该好好地泡泉水了。”司徒漠缓缓地收起了笑意,伸手便点向她的睡穴。苏晓玥还没来得及反应,便眼前一暗,耳边只回响着他低沉的声音,“就让我看你安静地解了这毒吧!” 十二个时辰,整整一天的时间,司徒漠都抱着苏晓玥泡在泉水中不曾离开过。期间,每隔三个时辰,元双喜便按照吩咐将两人的膳食送过来,这时候司徒漠才解开她的睡穴喂她吃饭,之后即便她如何抗议,司徒漠依旧毫不动摇点了她的睡穴。 “青城公子可寻着药材回来了?”第三次送膳食,司徒漠终于忍不住地对元双喜问道。 “没有!”元双喜失望地摇摇头,而后眼瞳中又微微泛起丝丝光芒,“不过,青城公子飞鸽传书说他已然在回来的路上,想必很快就会回来了,到时,小姐就有救了!”元双喜一面说着一面看向泉水中杯雾气萦绕的苏晓玥,不过她不敢多看,生怕面前的这位君主大人用眼神把她给杀死。 “嗯!”司徒漠轻轻地应了一声,双手更将怀里的苏晓玥抱进,在她耳边轻轻呢喃,“晓玥,你可听到了?沈若愚带着药材回来了,你的毒马上就能解了!”这不得不说是一件高兴的事,只是,他的心里却总有种莫名其妙的忐忑感觉,只是这原因,他却是百思不得其解。 元双喜见状,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而后收起碗筷走了出去。 十二个时辰终于满了,可是,司徒漠却仍然没有得到任何关于沈若愚的消息。然而,地上的皇宫内的几个人却在听到眼前之人的话之后有些呆住了。 “把你刚才的话重复一遍?”蓝景天撑大了眼,不敢相信地瞪着眼前的人。 “我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说话的人是江湖上人称轻功卓绝,日行百里的“百里行”孙一行,他还真是没想到自己会沦落为送信的,“他受了重伤,现正在在下的庄内休养,东西呢是他让在下转送的,如今已经送到,在下就告辞了!”说着,便是一溜烟地飞走了。 众人根本就来不及反应,只能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一点点消失。 气氛一时间冷了下来。 青枫老人重重地叹了口气,“好了,青城公子的事等把苏姑娘身上的毒解了再说,既然青城公子现下在孙一行的府上,应当暂时无性命之虞。” 众人闻言点了点头,转而对着桌上的那个包裹盯着看了起来。 “不知这珍奇药材究竟长得怎样?”蓝傲天在一旁淡淡地皱了皱眉。 蓝棋柯见自己的父皇开了口,立刻便接了话,脸上少不了几分兴奋,“是啊是啊,我也想看看呢!” 青枫老人见他们如此,轻笑地点了点头,伸手轻轻地将包裹的布巾解了开来,一面说道:“既然你们想看,老夫便满足各位的好奇心!” 众人皆是心里微微紧张地点了点头。其实,青枫老人本身亦是紧张不已,生怕一打开见到的不是自己想找的东西。 “这——”一打开,所有人的眼睛都发出了惊诧的光芒,只有青枫老人是脸带惊喜的,当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 司徒漠无缘见到这珍奇药材的本来面目,因为当他看到时,它已经被熬成了一碗珍贵的汤药,被他小心翼翼地灌进她的腹中。此时,苏晓玥是醒着的。 “这么珍贵的药材你没有给我看一眼就熬成这一碗汤药了?”苏晓玥瞪着青枫老人质问道。 青枫老人闻言轻笑,“解你的毒最要紧,我哪里还想得到要给你看一眼这药材的模样。” “你——”苏晓玥无语了,按照他的说法,这一味药材可是很难才能取到的,说到取药材,苏晓玥忽地目光在面前的一堆人里扫过,而后倏地眯起了眼,“沈若愚呢?” “他……”青枫老人有些迟疑,正想着要不要告诉她实话。 然而,谁成想有人比他的“反应速度”快。 “小姐,青城公子他受了重伤!”元双喜恨不得把声音拉高到天上去。 苏晓玥立刻冷了眼,“怎么回事?”凌厉的目光立刻乍现。 元双喜立刻全身一颤,这才感觉到害怕,也才明白方才青枫老人的迟疑是有理由的,“小、小姐,”她的喉咙发着颤音,“具体我们也不知道,只是听闻那被青城公子委托过来送药材的人说,青城公子受了重伤,现下正在他的处所内疗伤!” “为了取救我的药材?”苏晓玥的脸完全地冷沉,冰冷的气息在整个房间内扩散。 “这——”元双喜哪里还敢答她的话。 封文琰的声音忽然响起,“放心,他不是因为寻药材而受的伤。” 一句话顿时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向那站在一角嘴角挑着几分笑意的封文琰。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苏晓玥冷冷地看向他,总觉得这个人似乎与她原来所见的人完全不一样了。 青枫老人亦是眯起了眼,从他说要去巫峰取药材又折回来开始,他就觉得此人不对劲,仿佛在不动声色地想做些什么,如今看来他的猜测一点都没有错。 “你们为何露出如此眼神?”封文琰的嘴角依然是噙着笑,“难不成我瞬间变成怪物了?” 苏晓玥冷笑了起来,“是不是怪物,你自己最清楚!”她敢肯定,这不是她认识的那个封文琰,而是另外一个人。 “你如此说,真是叫人伤心。”封文琰摇着头啧啧地说道,脸上的笑依旧半分不减。 “你究竟是谁?”一旁的司徒漠冷冷地逼问。 封文琰忽地大笑了起来,“我自然是凤栖皇朝的太子,还能是谁呢?” “你绝对不是封文琰!”司徒漠声音冰冷不变,语气更是无比坚定。 “哦?”眼前端着封文琰面孔的男子微微挑眉轻笑,“怎么说?” 司徒漠冷哼一声,“你敢指天对地地发誓你不是封文琰么?” 那人狂笑了起来,笑声肆起,他肩上披下的长发也随即飞了起来,“我当然敢!” “你?!”司徒漠猛然撑大了眼,这怎么会?其他的人也不敢相信地瞪着封文琰,他如此的自信,当真是不怕天打雷劈,还是他说的就是实话? 苏晓玥看着他却陷入了沉思,依照现在的情形看来,这人就是封文琰没有错,可是,为何这性格差异竟如此之大?分明就可以解释成原来的封文琰是个天使,而现在却是个魔鬼,难道—— 苏晓玥瞬时撑大了眼,眼里也捎上了几分失笑,太难以置信了,居然让她亲眼见证到一个拥有双重人格的古人!这样的机会似乎并不多见吧! “你怎么了?”司徒漠很快便注意到苏晓玥的反应,也察觉到她眼中的丁点笑意,忽然有那么一种感觉,她似乎知道些什么。 苏晓玥笑着摇了摇头,而后对着封文琰道:“我相信你就是封文琰!” 诶?! 所有人,包括封文琰本人,都诧异地看向她。 “姐姐,你怎么会相信呢?”蓝棋柯疑惑地问道,他是与这个叫什么封文琰的家伙没什么接触啦,但是重点是姐姐的看法。 “对啊,”青枫老人也抖着白色的眉毛,“姑娘你怎么会相信?分明这一前一后他的性格差异就大得离谱!” 苏晓玥自信地扬起唇角,目光定定地看向封文琰那同样是写着疑惑和惊讶的眼,“封文琰,你有双重人格!” “双重人格?”这一极致陌生的词汇让众人的眼睛都闪现出茫然来。 封文琰亦是冷冷地眯着眼,疑惑地盯着她。 “何谓双重人格?”司徒漠在一旁缓缓地开口问道,目光紧紧地盯着苏晓玥的神情变化,就在她说出这个词的一瞬间,他的脑中闪现出一种离奇诡异的想法。 苏晓玥轻笑地缓缓启唇:“所谓的双重人格是指人在相同时刻存在两种或者多种的思维方式,其中,各种思维的运转和决策不受其他思维方式的干扰和影响,完全独立运行。封文琰你的情况较为特殊,其实你现在的性格特征最接近于你自己平日的作风,而这种性格能掌控你之前表露给我们的一面,之前的那个封文琰却根本不记得此时的你究竟是如何的。” “这——”青枫老人听着她的话完全呆住了,他宋青枫活了几十年,她的这番理论却是闻所未闻。 苏晓玥没有理他们个个惊呆了的模样,而是继续轻笑地说道:“封文琰,概括来说,其实你有病!” “你——”没有人在被当面说成“有病”之后还能淡然自处,封文琰立刻暴怒地瞪圆了眼睛,“你找死!” “你敢动她一下试试!”司徒漠冰冷的声音随之响起,人已经站到了苏晓玥的身前。 苏晓玥翻了翻白眼,伸手便想将他拉开,奈何她的力气根本就做不到。 “司徒漠,让开!”无奈之下,苏晓玥只得冰冷地开口。 “你这女人真是不识好歹!”气愤之下的司徒漠冷哼一声,甩袖站到一边。 苏晓玥也不理他,转而对着青枫老人说道:“您也许能帮他把病给治好!” “我没有病!”封文琰目眦尽裂地将四个字从齿缝中咬了出来。 苏晓玥轻笑一声,“就算你不承认也改变不了你有病的事实,依我看,其实你的双重人格应该是从幼年时就开始形成的吧!” “你——”封文琰瞪着她,忽地快速伸手向她袭去。 司徒漠见状,心头一骇,立刻迎上前去准备接住封文琰的掌风,可就在那一刹那,青枫老人忽地惊叫:“不要接这一掌!” 下卷48:蛇蝎美人(13) 闻言,司徒漠立刻调转了方向,把苏晓玥抱住躲过封文琰这一掌。于此同时,蓝傲天和蓝景天同时在封文琰的身后对他突袭,两人合力之下,封文琰也最终被打昏在地。 青枫老人见状,不禁是大松了一口气,“万幸!” 元双喜和蓝棋柯忙跳到苏晓玥的身边,关切的询问她的情况。苏晓玥摇了摇头,说了声“无碍”便转头疑惑地看向青枫老人,“这是怎么回事?” “你有所不知,”青枫老人叹了口气,“他所使的是寒冰掌,顾名思义,只要接了这一掌的人全身都会立刻像坠入冰窟一般,以司徒公子的功力也许能花些时间化解,只是,他所打出的这一掌却是有毒的。只要接下这一掌,怕是必死无疑。” “有毒?”苏晓玥心头微微一颤,也就是说若是方才青枫老人没有在一旁阻止的话,也许他司徒漠早已经中毒而死了? 其他的人也都是震惊不已,所谓的命悬一线就是如此啊! 只是,司徒漠却显然没有他们如此的惊讶,只是拧眉,而后勾起唇角冷冷一笑。他司徒漠从不是怕死之人,与此类似的事件早不知发生了多少次。 青枫老人看着苏晓玥严肃地点了点头,“此毒发作极为快,一旦中毒必须立刻服解药,否则必死无疑。所幸司徒公子及时躲过!”这才避免了悲剧的发生。 苏晓玥怔怔地点了点头,转而低头看向倒在地上的封文琰,“那他怎么办?” “还是先点了他的穴,待他醒来再说吧!”蓝景天说着,一面蹲下身点了他的穴,一面唤来门外的侍卫将封文琰抬到另一个房间看守。 待这之后,司徒漠这才又重新将苏晓玥放回到床上,再由青枫老人为她把过脉,确定毒素几乎清楚无疑,众人才算是安下心来。 “姐姐终于没事了!”蓝棋柯兴奋地大大松了一口气,而后便开始打起哈欠来了。 苏晓玥失笑地看着他,“小鬼,你快去休息吧!”真是难为这个小鬼了! “姐姐——” 见他还想说话,苏晓玥立刻佯装不悦地冷声说道:“不准讨价还价,否则你就别再见我了!” 一句话成功地堵住了蓝棋柯地嘴,他只得无奈地嘟起嘴,一副不甘愿地样子,“好啦!柯儿知道了!” “知道就最好!”苏晓玥凉凉地开口说道,而后对着蓝景天和蓝傲天说道,“你们带他回去吧!”说完,又转头对青枫老人道,“辛苦,多谢了!您也回去歇着吧!”最后,她才将目光回到司徒漠地身上,“你也去休息一下吧!多谢司徒公子这十几个时辰的照顾,还有方才的救命之恩!” 司徒漠眯起眼看着她,“这救命之恩能抵消你的恨么?” “你觉得呢?”苏晓玥冷冷地回道。 司徒漠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看不清她的心里究竟在想什么,“救命之恩”四个字已经足够让他震惊,只是,她从来不是如此轻易说这几个字的女子,她想做什么? 半晌,司徒漠才缓缓地启唇,“好,你也好生歇着!”说着,转身对元双喜道,“照顾好你家小姐!”说完,率先走出她的房门。 其他的人神色各异地陆陆续续离开,不多时,房间里只剩下了苏晓玥和元双喜两人。 “小姐——” 元双喜正要开口表达一下自己的激动心情,可谁知苏晓玥却立刻截了她的话。 “双喜,你也先去睡一会儿吧!等你睡醒了,小姐我有话要问你!”苏晓玥淡淡地对她说道。 元双喜愣了一下,“小姐可以现在问。” 苏晓玥摇摇头,“我累了,需要休息一会儿。两个时辰后你再到我的房间里来。” “……是,小姐!”元双喜很是疑惑,但还是无奈地低下头走了出去。 同一时间,青枫老人的房间内。 “师傅,她的情况……” 话才一出口,青枫老人便已知自己的徒弟想要问什么,旋即点点头稍作安慰,“放心,暂时无碍!” 因为这一句话,蓝傲天和蓝景天两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不过,还是需要尽快找到那种毒的解药才行,”青枫老人无不担心地说道,“老夫也不敢肯定她体内的毒何时会发作。怕只怕她再像这一次一样,原本不算厉害的毒却因为她体内的那种不知名的毒而变得可能要了她的命!” 才松了一口气的两个人立刻脸色有些苍白。 “朕会努力搜寻各种药材。”蓝傲天语气坚定的说道。 蓝景天也定定地点了点头,“只要还有一线希望,我都会翻遍各国医书,找出这种毒解法来!” 青枫老人微叹了口气,“如今,我们也只能如此做了。只是,你们为了这个姑娘做的事情太多了,难道不怕最后什么都得不到?” 蓝傲天冷冷地回道:“她会留在朕的身边!” “什么?”青枫老人疑惑地看向他,然而,蓝傲天却不做解释,对他说了句“朕还有事先走了,您好生休息!”便转身离开了。青枫老人无奈之下只得转头问向蓝景天,“国主这话究竟是何意?” “这——”蓝景天犹豫再三,终于还是将他与司徒漠之间的交易告之,末了,他淡淡地说道,“事情就是如此,所以皇兄他才会如此笃定!” 青枫老人有些呆住了,原来他让司徒漠与国主谈判的后果就是如此,若是当初他不是让司徒漠与蓝傲天说,是否情况就不会如此了? “是为师的错啊!”青枫老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心里很是自责。 蓝景天却意外地摇了摇头,“师傅,你不必自责,即便与皇兄交涉的人不是司徒漠,其结果终究还是会如此的。”早在他见到皇兄看苏晓玥的眼神之时,他就猜到了。 “这——”青枫老人怔怔地看着他,眼里写着不敢相信,“果然国主也喜欢上了她?” 蓝景天苦笑地点点头,“也许吧!” “果真是红颜祸水啊!” 良久,青枫老人才摇着头轻叹地道出这样的一句话来。只是,他们可曾考虑过苏晓玥的想法,若是有一天她知道这场交易,以她的性子,她会做出怎样的事来? 两个时辰后,元双喜端着糕点到了苏晓玥的门口,得到里面冰冷的应允之后,她才惴惴不安地开口走了进去。她实在是觉得心里很不安,不知道小姐究竟要问她什么事情。 “小姐,这是您平时爱吃的糕点,”元双喜将糕点放到苏晓玥的面前,“奴婢亲手为小姐做的。” 苏晓玥低头看了看碟子里的糕点,目光露出一丝的诧异,倒还真是她喜欢的款,光是闻起来那种淡淡的甜香味就让她觉得很舒服。她是行动派,于是很快便伸手捏了一块轻轻地塞到嘴里。 “嗯,不错,甜而不腻,清爽,味道真是不错!”苏晓玥淡笑地夸赞道。 元双喜惊喜地撑大了眼睛,“多谢小姐夸赞!”不过,话说回来,小姐不是吃过很多次了么?怎么倒像是第一次吃到一样。 似乎是看出了她眼底的疑惑,苏晓玥慢条斯理地咽下口中的最后一口,用丝绢擦了擦嘴角,而后拍了拍手,这才看着她缓缓地说道:“你家小姐我前段时间失去了记忆,过去的事情许多都不记得了。” “什、什么?!”元双喜震惊地猛然站起身,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盯着她。 苏晓玥不禁微微皱眉,“声音轻一点,ok?” “小姐,你怎么……”元双喜瞪着她,缓缓地坐了回去,“你怎么会失忆了呢?究竟发生什么恐怖的事情了?” “具体的本小姐也不记得了。”多说多错,苏晓玥尽量简单地说,“不用计较这些了,你还是把家里的情况跟我说一下吧!”既然体内的毒清除了一种,那就该做点别的事情了,至少先替她这副身子原来的主人报个小仇。 “这——小姐真的是一点都不记得了么?”元双喜显然说得很谨慎,“那小姐怎么会认出奴婢来?” 果然能待在一个商贾之女身边的丫鬟至少不会是个完全的傻瓜!苏晓玥有些欣慰。 “我不是说了么,是有许多都不记得,而不是全都忘记了,”苏晓玥淡淡地说道,“也许是你跟在我的身边时间比较长,对小姐我又很忠心,所以我才会记得吧!”这话倒是有几分真实性,否则也很难解释在见到她的时候,她的脑海中就浮现出双喜的名字,也不会产生要找到她的念头了。 对于她的话,元双喜的脸色显然表现得很是激动,“小姐,我——” “好了,不必如此激动。”苏晓玥忙是安抚她的情绪,“现在说说家里的情况吧!”虽然她也大致了解了一下,但是毕竟还是这苏家的人最了解里面的情况,也最了解原来那个苏晓玥的情况。 “是,小姐!”元双喜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慢慢地说道。 接下来的将近半个小时内,元双喜将凤栖皇朝苏家,也就是她“苏晓玥”本尊家里的情况跟她大概地说了清楚,也终于让苏晓玥明白,原来这“苏晓玥”分明就是个失去了母爱,缺乏父爱,深受家中姨母们虐待的主。苏家是凤栖皇朝的最大的皇商,家中经营的事务很多,船务,粮食,布匹,等等,基本上的衣食住行都离不开他们苏家的生意范围。只是这家大业大,原本苏泰沅,也就是她名义上的父亲就是个风流主,这有钱有势之后,便开始广纳美妾,她的母亲原本身怀有孕便被他给气得提前生产,最后又因为产后大出血而英年早逝。之后的她便被家里的奶娘抚养长大,只是才三年之后,她的奶娘也因病去世,临终时因为担心她不受宠而被家里的其他人欺负,才将她托付给一对与她母亲有些交情的夫妇,这之后才会与沈若愚相识。只是,在她离开苏府后,虽说苏泰沅仍是不停地纳妾,府内的夫人已经涨到了六个,但是也许是老天有眼,为他苏泰沅诞下的儿子也才两个,女儿也只有一个,之后又因为一场仇杀,让苏泰沅从此绝育,整个苏府只有这几个种了。两个儿子自然不必说,为苏泰沅打理着生意,至于这女儿么,因为苏晓玥并不在府内,自然就是苏府里嚣张至极的人物,不仅任性,而且对人也是残暴。之后,也不知什么原因,苏泰沅忽然想起还有苏晓玥这一个女儿,于是用尽了卑鄙的方法将她带了回去。而双喜之所以会如此忠心的对她,完全是因为是她将她从人贩子手中救了下来。之后便一直伺候她左右,在苏府里受到六个姨母和那个妹妹欺负时,也是她同她一起承受,可谓是患难与共。至于她这一次与双喜失散又“死”过一回,则完全是那个未曾谋面的妹妹所种下的因。 “原来如此!”听她将一切说完,苏晓玥这才缓缓地点了点头,然而,转念,她又忽然想起一个重要的名字,“那,苏落音又是谁?”按照之前那个“苏晓玥”的说法,她该是她的妹妹,那为何双喜根本就没有提到?当然,她相信,绝对不会是那个狠毒的妹妹,否则,“苏晓玥”也不会那么担心她了。 “小姐,你——”元双喜惊讶地瞪着她,“你还记得落音小姐?” “嗯!若我没有记错的话,她是我的妹妹,”苏晓玥点了点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这与你方才说的话有出入。”会是这个小丫鬟要骗她么? “这——落音小姐的确是小姐的妹妹……” “那你方才为何没有提及?”苏晓玥语气逼人。 元双喜不自觉地缩了缩脑袋,“奴婢只是不想让小姐再伤心。” “发生了什么事情?”苏晓玥的声音更显严厉。 元双喜只得无奈地开口,“落音小姐是老爷酒醉之下与外面一个长相平凡的女子所生,因为只是一夜的关系,那女子离开之后才发现自己怀了孕,再到苏府来找老爷的时候,正赶上老爷出外察看商铺,于是立刻被府里的夫人赶了出来,还被威胁若是再回来便会杀了她的亲人,那女子无奈之下只得离开,之后便生下了落音小姐,那女子临终之时,给她留下遗言说来苏府找父亲。只是才到门口便被挡了出去,而且被打伤了,正巧小姐你看到了,便立刻带她到了外面的医馆,同时也知道落音小姐就是小姐你同父异母的妹妹。之后,小姐将自己的情况也告诉给落音小姐,并且为了她好劝她暂时不要入苏府,而落音小姐也听了小姐的劝告,之后便一直在皇城定居,与小姐也时不时地见面。只是,小姐与落音小姐经常见面很快便被府里的夫人和小姐得知,她们自然是不容有人再来与她们分财产,于是千方百计地阻止小姐和落音小姐见面,甚至将小姐软禁,更有甚者打算将落音小姐卖入青楼,幸好有人帮助,落音小姐才免于此难,只是之后小姐便与落音小姐鲜少见面了。” “事情原来是这样。”苏晓玥喃喃地说道,难怪“苏晓玥”会对苏落音那样心疼了。“那如今她在哪儿?”刚问出口,苏晓玥便愣住了,她想起来了,司徒漠为了留住她将苏落音带到了揽月皇朝。 “这个,奴婢也不知道。”元双喜惭愧地垂下头。 苏晓玥淡淡地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元双喜有些担心地看着她,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放弃,起身便道:“是,小姐!”说着,便走向门口。 “等一下!”正准备开门,苏晓玥的声音却从她身后响起。 “小姐?”元双喜疑惑地看向她。 “把司徒漠叫过来。”苏晓玥轻轻地开口。 “这——”元双喜皱起了眉。 察觉她的迟疑,苏晓玥立刻对她眯起了眼,“有什么要说的?” “奴婢想说的是,”看着她不怎么友善的表情,元双喜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司徒公子方才便离开了皇宫,而且奴婢问他的时候,他只跟奴婢说照顾好小姐你,便很快地离开了。” “什么?”苏晓玥倏地站起身,诧异地瞪大了眼睛。然而一转念,看到元双喜在听到她的声音浑身一颤,这才明白自己的反应太过激烈,这才闭上眼缓了缓神,而后睁开,“他去了哪儿?”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离开?偏偏在她身上的毒解了之后?苏晓玥无法解释心中突然产生的一种紧张不安感。仿佛这是早已酝酿了很久的感觉。 “司徒公子并未告诉奴婢……”元双喜看着她怯怯地回道。 “没有说?”苏晓玥狠狠地眯起眼。 元双喜再次吞了一口口水,有点木然地点点头,“是,是的,小姐!”为何小姐的眼神像是要吃掉她一般? 没有说?对,以他司徒漠的性格,当然是不会跟她一个小小的丫鬟说,她是苏晓玥,自然很明白才是,可是她还是问了! “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苏晓玥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她吩咐道。 “是,小姐!”元双喜答着,这才小心地打开门走了出去,最后更不忘轻轻地把门关上,直到最后透过门缝看着苏晓玥的表情的一瞬间,她的心里仍是疑惑。 小姐因为怎样的事故才会又是失忆,又是将整个的性情都改变了呢? 下卷49:蛇蝎美人(14) 苏晓玥静静地坐在桌前,一边吃着糕点,一边想着司徒漠此时离开的用意。难道只是因为突然有急事才离开么? 不过,她独自的猜想并没有持续多久,便响起了敲门声。 “谁?”苏晓玥下意识警觉地眯起眼。 “是我!”清淡的声音传了进来。 蓝景天!他现在来做什么? 苏晓玥微微皱眉,略带疑惑地应了一句,蓝景天便立刻推门走了进来。 “不让双喜伺候你么?”蓝景天坐到她的对面,淡淡地问道。 苏晓玥一手捏着糕点,目光微冷地看着他,“我可不是那么刻薄的主子,她累了,我自然就该放她去休息!” 听着她的语气,看着她的眼神,蓝景天微微一愣,而后失笑地摇头,“我不禁要怀念你这几天安安静静不针锋相对的模样了。” “那你就预祝我体内的毒早点发作就好了。”苏晓玥冷哼一声回道。 “你——”蓝景天顿时恼怒地瞪向她,“没见过你这样拼了命诅咒自己的,之前是什么魂飞魄散,现在又是诅咒自己毒发,苏晓玥,你是有几条命可以拿来浪费的?” “说得好!”苏晓玥轻笑地鼓起掌来。 蓝景天瞪大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苏晓玥,你究竟是何意?” “我的意思么自然就是你方才所说的。”苏晓玥轻轻一笑,咬下一口糕点,细细地咀嚼,“我苏晓玥的命从来都是拿来玩的。”玩与浪费从本质上上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同。 “你——”蓝景天无言以对,试图看清她眼底那一闪而过的情绪,却又被她轻易地低眉掩盖。 沉默了半晌,苏晓玥这才抬眼看向他,“说吧,找我所谓何事?” “你打算何时离开这里?”既然她问起,蓝景天便也单刀直入地问道。在清楚了蓝傲天与司徒漠之间的“交易”之后,他还能如此淡然地在她面前提“离开”二字,他骤然觉得自己往日那通天般的胆子又找回来了。 “离开?”苏晓玥扬眉轻笑,眼底藏着一丝疑惑,他绝对有什么事情瞒着她!“我的毒可才刚刚解,身子都尚未复原,再者你也知道我的情况,你身为这里的主人,这么迫不及待地就想让我离开,难不成我碍着阁下的什么好事了?是你要娶哪里的公主还是要郡主?或者是其他有权势家的千金?” 听着她的猜测,蓝景天不禁嘴角微微一抽,“这足以证明你的想象力绝非凡人能及。” “承蒙夸赞,”苏晓玥优雅地淡淡一笑,“小女子我就收下这赞美了。” 蓝景天顿时无语了,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女子! “我大致能猜到你在想什么。不过,”苏晓玥扯了扯嘴角,而后目光微沉地抬眼盯着蓝景天那双跟蓝傲天和那个小鬼如出一辙的绿色瞳眸,“我更加知道你或者是你们对我隐瞒了什么!” 坚定自信的眼神,笃定的语气,猛然让蓝景天的心头一跳,难道她已经知道了?不,不可能!他立刻否定自己的猜测。若是她已然知道,还能如此淡然无怒地坐在这里吃糕点么?再者,他们之间的交易只有五个人知道,皇兄和司徒漠绝对不可能说,师傅更不可能,他自己也没有说过,那就只有柯儿了!可是柯儿这段时间根本就没有多大的机会去接触苏晓玥。所以说,那件事情依旧处于保密中。 蓝景天的沉思不过那么几秒钟,可是,苏晓玥却将这些全都看在眼底,她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想是没有错的,只是从他目前的表情来看,他还是很相信没有人给她透露任何一丁点的消息。那么,她要如何得知? “我对你隐瞒的事情自然是有很多,”蓝景天从容地回道,“毕竟我是醉国的王爷,自然有诸多的事情是不能跟你说的。” 苏晓玥冷哼一声,“是么?”之后,便只拿那双冰冷的眼死死地盯着他。 最后,蓝景天终于被她的眼神盯得不自在,咳了咳,而后找了个笨拙的理由逃也似的走了出去。 苏晓玥又重新一人淡淡地坐着,只是这一次,她不再吃糕点,而后一点点地将它们捏成粉末。 她一定会知道他们究竟隐瞒了自己的什么! 翌日清晨,苏晓玥从睡梦中醒来,懒懒的阳光透过窗子落在地面上,金色的光芒直让她睁不开眼睛。 “小姐!”门口传来双喜的声音,“奴婢进来给你漱洗!” 苏晓玥伸出一手挡住那热情无比的阳光,狠狠地拧起眉,她就不该睡在这一头的! “小姐?”里面不见人回答,双喜立刻又叫了一遍。 苏晓玥这才打个哈欠,缓缓地坐了起来,“进来吧!” 之后,元双喜便抱着一盆温水走了进来,小心地伺候着苏晓玥穿衣梳洗。快半个时辰过去了,苏晓玥全身的装束也是焕然一新。 “这是醉国女子的服饰,”元双喜脸上露出一丝欣喜,“不过穿上小姐身上依旧很好看!” 苏晓玥低头看向她为自己整理衣服的动作,轻笑道:“你小姐我天生丽质难自弃,自然是穿什么都好看了!” “小姐?”元双喜手中的动作猛然一停,诧异不已地抬眼看向苏晓玥,此时她的脸上是带着几分浅笑的,在阳光的映衬之下,让人感觉她家小姐便是天女下凡。 苏晓玥扬了扬眉,“怎么了?” “小姐可从来不会这样说笑的。”元双喜呆呆地说道。 “哦?”苏晓玥生起一丝好奇,“那平日里你家小姐我是如何的?” 元双喜微微抬起身,陷入回想之中,“记得第一次见到小姐时,因为小姐的脸很不好看,大家都是对小姐你指指点点,可偏偏就是这样的小姐成为这些人里唯一一个肯为奴婢赎身的人。因为在府里时常被人欺负,小姐脸上的笑也比较少,但是对着奴婢的时候却是很温柔地笑,从来不会责备奴婢的不是。小姐从来不会这样奴婢说这些话……” 苏晓玥看着她淡淡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原来双喜当真是没有见过她真实面貌,那么她就可以大胆地假设,在“苏晓玥”回到苏府之后,因为时常被府里的苏泰沅的小妾欺负,为了自保,所以才自己找人做了一张人皮面具,把自己的容貌变丑了。只是,她小小年纪又是从哪里弄到的呢?还是说,在凤栖皇朝,像那样的人皮面具随处可见? 好一会儿,元双喜才慌忙又忙了起来,“对不起小姐,奴婢走神了。” “没事!”苏晓玥淡淡地应着。 整理完仪容,苏晓玥这才在元双喜的陪同之下到了据说要一起用餐的地方,青枫老人,蓝景天和小鬼都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几位早!”苏晓玥落座,而后淡淡地说道。 蓝棋柯兴奋地冲着苏晓玥笑着,“姐姐早,姐姐感觉还好么?” 也许是这小鬼的好心情传染了一点给她,苏晓玥轻轻一笑,“很好,非常好!”所以接下来才有事情可以做。 “若是如此,那可就是再好不过了。”青枫老人看着苏晓玥的脸色,点头淡笑地说道。 苏晓玥不答,只是回以一笑。 接下来,蓝景天和蓝棋柯便批命地给苏晓玥推荐美食,一道还没结束,另一道又搬了上来,直让苏晓玥咋舌,饶是像她见识过皇家的换菜方式,也没见过如此花样百出的早餐。 好不容易,一餐饭总算是解决了。苏晓玥却撑得有点想睡了。 “小鬼,下次不准这样给我夹菜。”苏晓玥沉下声对着蓝棋柯下达命令。 蓝棋柯调皮一笑,“是,姐姐!”看到姐姐能在自己面前吃得这样好,他当然是开心不已了。 稍事休息之后,蓝棋柯便跑到了苏晓玥的身边,满含期待地问道:“姐姐,要不要去逛逛我们醉国的皇城?” 然而,苏晓玥看也不看他一眼,冷声断然拒绝,“不去!” 蓝棋柯立刻委屈地跨下了脸,“为何?姐姐是不喜欢这里么?” “我没有不喜欢这里,”苏晓玥很诚实地看着他回道,“但是也谈不上有多喜欢这里。”中毒的事情也好,还有最麻烦的蓝傲天的事情也好,这里怎么看都不是什么愉快的地方!“再者,蓝傲天有答应你可以出皇宫么?” “这——”果然,蓝棋柯无奈地垂下了脑袋。 苏晓玥轻笑地拍了拍他的脑袋,正要说什么,蓝棋柯却又猛然抬起头,让她差点没来及把自己的手给缩回来。 “姐姐,没有关系的,我会去求父皇。”蓝棋柯绿眸熠熠生辉,“若是父皇知道我是带姐姐去逛皇城,父皇就一定会答应的!姐姐,你就答应了好不好?”说着,满含祈求地看着她。 不得不说有时萌小孩的眼神能让人心软,苏晓玥看着他的神情,也不禁有些呆住了,这张脸,这个表情,若是放在二十一世纪,只要随便放网上一方,那肯定是立刻就会有成千上百万的死忠粉丝。 也许是看出苏晓玥的动摇,一旁的蓝景天也加入了劝说的阵营,“你就先答应了他吧!难得见他如此开心!” 苏晓玥缓缓地转头看向蓝景天,只见他对自己稍有些深意地点了点头,鬼使神差地,她便低头对这蓝棋柯点头说道:“好,你去负责说服你的父皇吧!” 闻言,蓝棋柯笑得眼睛都歪了,“是,我这就去!”说着,飞奔地朝外跑去。 半个时辰后,苏晓玥一行便驾着马车驶出皇宫朝熙熙攘攘的皇城街市内而去。 同一时间,蓝傲天的上书房内,一身龙袍的蓝傲天冷冷地对着地上跪着几名大内高手下达着命令。 “给朕好好监视苏晓玥一行的一举一动,若有任何想要逃出醉国的迹象,立刻将她带回宫来!记住,在不伤她的前提下!” “是,国主!” 随后,几条身影便嗖嗖地从上书房内消失,直奔苏晓玥出宫的方向。 说实话,苏晓玥怎么也没有想到蓝傲天竟然如此轻易地就答应了那个小鬼的要求,她还以为以蓝傲天的性子难得的机会,不软禁她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不过,出来了便是出来了,苏晓玥也不再多想,而是随着小鬼和蓝景天在街市上闲逛着,忽地路过一家衣坊门口,她才猛然想起一件事情来。 “对了,差点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苏晓玥猛然站住了脚。 “何事?”蓝棋柯、蓝景天和元双喜皆是疑惑地问道。 苏晓玥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衣坊,“本小姐的衣裳!” “对啊!小姐的衣裳还没有去拿呢!”元双喜恍然地叫了起来,忙是对着苏晓玥说道,“小姐,我们现在就去取吧!” 苏晓玥点点头,“当然!” 说着,一行人便在蓝景天的带领之下朝着原来那家衣坊而去。 不多时,他们便到了门口,却硬生生被这里比上次来生意好了许多的场面给震骇到了,不必说,自然是由她的那款衣裳“惹的祸”。 “看来你那两套衣裳的价钱收得有点低了。”蓝景天见状轻笑,目光倏地向不远处斜射了过去。 苏晓玥微微一愣,而后轻笑,“看来是,那我得收点利息走人了。” 一旁没有见识过她画图功力的蓝棋柯自然是听得云里雾里,忙是追问道:“姐姐,皇叔,究竟是怎么回事?” 元双喜立刻无不骄傲地笑着说道:“看到这家衣坊的生意了么?能这么好的秘诀可都在我们家小姐身上。” 蓝棋柯皱起了眉,“这……” “不用多想了,进去了就知道了!”蓝景天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看着苏晓玥领着元双喜穿过人群往里面而去,立刻俯下头在蓝棋柯的耳边低声说道,“待会儿见机行事!” 蓝棋柯微微沉下了脸,点头道:“是,我知道了!” 说完,蓝景天便带着他一同走了进去。只是,这穿越人堆也确实不是一件极其容易的事,几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是达到了里面。 “这位姑娘,你没看到这么多人都在排队吗?你怎么能……” “我找你们的掌柜的!”没等那卖衣服的店小二说完,苏晓玥便冷声打断道。 “诶?”那人显然被她的气势给吓到了,再者,蓝景天也随之站在她的身后拿着一双冰冷的绿眸瞪着他,立刻他全身的骨气都没有了,忙是哈腰说道,“好,好。姑娘稍等,我这就去请我家掌柜的过来!”说着,小跑地往后面一道半开的小门而去。 “小姐,先到这边坐吧!” 不知何时,蓝景天向店内的人施压,给她腾出了一个位子来。 苏晓玥淡淡地扫过他们,而后很是心安理得地坐了下去。 店内的人见此情状,立刻便开始指指点点起来,只不过,蓝景天和苏晓玥一个淡淡的眼神扫过去,却是没有人敢多说一句话。 片刻之后,两条慌张的身影才从后堂快步走了出来。 “是姑娘来了!”掌柜的脸上堆满了笑容,仿佛他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堆金子。 “掌柜的,我是来拿我的衣裳的。”苏晓玥也不多说,直奔主题。 “当然,当然,小的早就已经备好了,这就去给姑娘取来。”掌柜的忙是低头说道,转身便对着正忙的小二说道,“赶紧去把那个我早就备妥的包裹给这位姑娘拿来!” 那小二顿时露出一脸的吃惊,半晌是愣在那里没有动。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去?”见他没有动静,掌柜的忙是呵斥道。 “是,是,我这就去!”说着,人就要往里面钻。 蓝景天倏地开口阻止道:“不忙!掌柜的,我们有些要跟掌柜的你说!” 掌柜的微微一愣,“这……” 苏晓玥也因为他的话有些疑惑了,他这是想做什么?转头再看向一旁的蓝棋柯,却见他竟是一脸的深沉。苏晓玥当即微微挑了挑眉,好,她就看看,这叔侄二人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很快,掌柜的便将几个人请到了内堂,好茶奉上,应了蓝景天的要求将人都给摒退。 “这……几位想做什么?”做生意的人见过的世面多,见识的表情也多,自然也知道此时不是讨论什么商品交易的时候,脸上也顿时严肃了许多。 “你也不必如此紧张。”蓝景天忙笑着安抚道,“只是苏姑娘的设计让掌柜的大赚了一笔,苏姑娘这会儿想要点利息而已!” “利息?”掌柜的瞪大了眼,“可当初不是讲好了么?” “是么?”蓝景天冷笑一声,“可曾白纸黑字立下字据?又可曾有人作证?若是我们一纸诉状告到衙门,只怕到时候吃亏还是你!相信以你的能力也应该看得出我们的身份并不简单,想要让你入大牢,或是想要让你满门抄斩那都是轻而易举、易如反掌之事!” “你们——”恁是再经历过风雨,面对如此威胁,掌柜的脸也是瞬间地煞白,立刻是软了身子跪瘫在地,“几位饶命啊!姑娘要怎样的利息,小的都会给,只希望几位千万不要害我呀!” 下卷50:蛇蝎美人(15) “放心,我们说了只收利息,并不会害你!”蓝景天沉声说道。 掌柜的忙是对着他磕头,“多谢,多谢啊!” “好了,你先起来吧!”一旁的蓝棋柯这才开口说了话。 闻言,掌柜的这才全身颤抖地扶着椅子重新坐了回去,伸手想捧起茶杯暖手,却发现自己的手颤抖得连茶杯都端不住,杯盖一颤一颤地发出瓷器相撞的声音。 苏晓玥也不开口,只静静看着,看看他蓝景天究竟打算跟这个可怜的掌柜开怎样的条件。只是她有一种奇怪的直觉,仿佛他会如此做,只是为了她,若非如此,这个小鬼也不会帮忙。 “掌柜的,你家中可有女眷的房间?”只听得蓝景天的声音缓缓扬起。 听到“女眷”二字,掌柜的似乎下意识地便看了看苏晓玥,而后对着苏景天喏喏地点头,“有,自然是有的。” 蓝景天点了点头,“很好!不知我们可否借用?” 借用?这话还要问么?“当然可以!”掌柜的忙是点头,“小的这就带几位去!” 苏晓玥闻言哂笑,倒是知情识趣的主。一旁的叔侄二人却是脸色略显凝重地对视了一眼,而后让掌柜的带路。唯有元双喜一头雾水地跟着走。 稍时,掌柜的便将他们几个人带到了一个明显是女子住的房间。 “这是贱内的房间,很是简陋,几位若是嫌弃,小的……”掌柜的还在忌惮于方才蓝景天的警告,心里颇有些戚戚然。眼前的这几个都是人物,他只怕是不小心之间便将他们得罪了,他们看样子都是住豪宅的主,如今他这房间着实简陋,只怕是他们不满意,那他岂非遭殃了? 可惜的是,他的这些担心都是白费的。 “不必了!”蓝景天淡淡地打断他的话。 掌柜的微微一愣,心里掩不住地庆幸欢喜,却不敢表现出来,只拿疑惑的眼神看着蓝景天。 “你自去顾好自己的生意!”蓝景天也不管那么多,迳自说道,“记住,千万不要对任何人说起我们。否则,你该知道自己会有怎样的后果!” 这是赤果果的威胁啊! 掌柜的心底猛然一颤,全身上下仿佛被三九天的冰水给浸了个透,从头凉到脚,从外冰到内。 “是,小、小的知道了!”掌柜的顶着发颤的声音,在他们几个人的目送之下脚步错乱地离开了房间。 等到脚步声再也听不到时,苏晓玥才挑了挑眉,转头看向蓝景天和蓝棋柯叔侄二人,朱唇微启:“要解释一下么?”虽说心底已经猜到七八分,但是这种被瞒在鼓里的滋味她可不喜欢,好像她自己被设计了一般,虽然事实也确实如此。 蓝景天失笑,“我以为你会想离开。” “嗯?”苏晓玥一点也不意外听到这样的回答,转而以疑问的眼神对上蓝棋柯。蓝棋柯心领神会,“我只是希望姐姐开心。”一句话将自己对苏晓玥的所有心情都概括全了,却忽略了自己。 苏晓玥淡淡地叹了口气,“他若是知道了你们会有好果子吃么?”她若是被他们两个设计送出醉国,蓝傲天会是什么反应?想也知道肯定是大怒,而后是治他们的罪,虽然不见得重,只是这样欠着他们的感觉一点都不好,她向来信奉人与人的对等,她根本没有为他们做过什么。 “这个你大可放心!”蓝景天的声音不冷不热,他自然知道此举的后果,但是,他同样也清楚若自己不这么做的后果,那会是他更不想看到的。 “好吧!”苏晓玥也松了口,“就当我欠了你们一回。”以后再还就是! 蓝景天倏地扬起唇角一笑,“好!” 这时,立在一侧的双喜早已是下巴快要掉到地上去了——天哪,他们居然要将小姐偷偷地送出醉国?瞒着那预备将小姐永生留在醉国的醉国国主?他们是疯了么? 不过,很快,她就听到了更为疯狂的事,终于,她也快要淡定了。也罢,反正她是要跟着小姐走了,不管是去哪里! 一个时辰后,醉国皇宫,上书房内。 “国主,你真的不想要奴家么?”一个妖娆的女子正如蛇般紧贴在那坐在龙椅上的蓝傲天身上,媚眼如丝,吐气如兰,一双柔若无骨的手更是一点点地进犯男子欲望的底线。 如此撩拨,试问天下有几个男人能忍? 偏偏他蓝傲天却忍住了,不是他毫无反应,眼前的女子是受过训练的,想要撩起男人的欲望,她绝对在行,只是,当他看到眼前这张涂满“颜料”的脸时,他的脑海中却浮现出了另一张绝美倾城的脸,两相比较之下,眼前这张实在是让他看不下去,一瞬间,他的欲望便被轻轻松松地浇熄了。 “下去!”冰冷的两个字并未大脑的允许便蹦出口了,一想到脑子里想着苏晓玥,身上却缠着非她之人时,他就莫名地不舒服,这种不舒服仿佛在批判他对她的不专一。 专一? 蓝傲天被自己的想法给吓到了。听听他自己的心都说了什么?他堂堂的醉国国主居然会想到要对一个女子专一?真是太可笑了! 的确是很可笑!而且完全是不可能! 蓝傲天立刻巩固了自己的想法,旋即整个人都冰冷了下来,见到那张脸居然还在他的眼前,顿时脸色一沉,“别让朕说第二遍!” 那女子微微一愣,而后慌忙从他身上离开,跪在地上,“奴婢知罪,请国主息怒!” 蓝傲天冷冷地瞥她一眼,“滚!” “是!”女子浑身一颤,忙是起身离开。 蓝傲天看着她慌张逃离的姿态,目光顿时深沉,他此时心里想的那个女子何曾不是巴不得从自己身边逃离?只是,她绝对不会是这般狼狈! 心思所至,蓝傲天骤地神情一凛,沉声对着门口唤道:“来人!” 门外一个躬着身子的太监忙是走了进来,“国主!” “吩咐人被朕准备一套便服,朕要出宫!”蓝傲天沉沉地吩咐着,不知为何,他的心情无比浮躁,满脑子浮现的都是那张绝美的脸,奏折他是别想能再看得进去了。 “这……”那个太监竟然迟疑起来。 “你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是怎么回事?”蓝傲天不悦地瞪着他。 那个太监立刻跪地,“国主息怒,是严大人有要事要跟国主说,奴才……” “严正?”蓝傲天倏地撑大了眼怒视着他,语气很是火大,“你不尽早禀报朕?” “这……方才……”太监的脸顿时涨红了,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看着他的模样,蓝傲天这才明白他的意思,顿时眯起了眼,“不要再有下次!” “是,奴才知错!”那个太监顿时松了一大口气。 蓝傲天没有心情管他是不是捡回了一条命,“严正人呢?” “回国主的话,严大人在偏殿等候多时了。” “叫他来见朕!”蓝傲天缓缓地吐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烦闷和不舒服。 他没有必要现在去见她,有人跟着她,她不会有任何状况,就算有状况,他们也会来通知自己,所以,不必心慌! 蓝傲天在心底这样告诉自己。 “是,国主!”那个太监回着,而后转身往外走去。 片刻之后,上书房内便传来两道为讨论国事的声音。而蓝傲天也没有再说要出宫,很久之后,当他再次回想之时,他都会想,若是当初听从自己心底最真的想法,是否一切都会改变?然而,最后他都无解,因为那时一切早已尘埃落定,连追悔也晚了。当然,这也只是后话。 却说蓝景天一行人从衣坊内出来之后,便又到他处去逛,只是里面最有“权力”的人说并不太想逛,于是,他便领着一行人到了一家小酒楼喝茶,随后又去书坊逛过一圈,闲来无数,他们便在书坊内翻起书来看,这一看便就是快一个下午了。 等到快要日斜西山,一行人用过些小吃之后,便踏上了回皇宫的路程。待到一行人完全踏入皇宫之门,那紧随子啊他们身后的几条黑影这才互相对视了一眼,而后飞身朝蓝傲天的寝宫而去。 批完奏折回到寝宫想稍事休息的蓝傲天一打开门便见到熟悉的几个人立在自己的面前,心里顿时染上几分紧张,只是面上却毫无表现,“如何?”没有人能知道他心里的那份感觉,他蓝傲天从未有过这样的感受,他竟然在心底祈祷自己不要听到关于她的一丁点“坏消息”! “回国主,一切正常!”站在最前面的那个人缓缓地回道,声音带着天生的冰冷。 话音落地,蓝傲天便听见自己的心大松了一口气,“很好,辛苦了!”一句从未说过的话未经大脑批准地飘了出来,下一秒,他便懊恼了,只是话已出,他想要收回已经迟了。 该死,都是那个该死的女子的错!蓝傲天懊恼地低咒着,有些慌不择言。 那几个属下似乎一瞬间被点了穴道,看着蓝傲天讶异地瞪大了眼,完全不敢相信自家主子说的话。他们执行过多少任务,被派去监视和杀过多少人,他们的主子向来是脸色冰冷不会多说一句“废话”,可如今,为了那个女子,他们的主子居然…… 蓝傲天自然明白他们的想法,一时间竟有些窘迫,忙是换上了一张微怒的脸,低呵道:“若是无事便下去!” 听到他惯常冰冷的声调,几个人这才慌忙低下头,异口同声地回道:“是,国主!”说着,几条身影便“嗖嗖”地从房间内消失,只留蓝傲天一人恼怒得攥紧拳头,目光深邃如渊。 片刻之后,蓝傲天便来到了苏晓玥的房间门口,一股浓浓的药味从里面传了出来。 看来她应该是在喝药!蓝傲天暗忖着,心里有些犹豫要不要敲门。 “皇兄,原来你在这里!” 正当此时,蓝景天一副“找你好苦”的强调从他的身后传来。 “怎么?”蓝傲天当即转过身看向他,“你在找朕?” 余光掠过那紧闭的门,蓝傲天轻笑了起来,“皇兄不是说今晚要与臣弟讨论垟郡郡守人选?” 不知道为何,也许是蓝景天的笑太诡异,又或者是他本身的神经太过敏感,蓝傲天总觉得心里有个地方不舒服。 “嗯!”蓝傲天淡淡地应了一声,“朕差点忘了。”说着,一面转头看了看紧闭的房门,从里面传来的药味似乎稍稍淡了些许。 蓝景天并没有给他更多的时间,几乎是很快地便接了他话,“那皇兄请吧!” 果然,蓝傲天不再盯着房门看,侧头看向蓝景天,只是,从那双写着无辜的眼睛里,他看不出任何东西,只有“真诚”。 的确,蓝景天是绝对地“真诚”,他真诚地希望自己的皇兄不要现在进去,更真诚地希望他不要那么快发现,好让那个真正的苏晓玥能尽快地离开醉国。 “走吧!”蓝傲天淡淡地应了一声,而后衣袖轻扬,大步远离了房间。 蓝景天紧随其后,心里算是松了一口气,回头看了看那扇始终紧闭的房门,目光深沉地叹了叹气,而后亦不再回头。 片刻之后,一道少年的身影从转角的柱子后走了出来,隔着一段距离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深吸了一口气,而后缓缓地吐了出去,之后不再做停留,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而去,脚步坚定。 姐姐,我这样放你走究竟对还是不对?离开醉国,你会幸福吗? 直到多年后长成伟岸君王的蓝棋柯将这些问话告诉苏晓玥时,苏晓玥却是对他露出了一个极为炫目的笑容,这笑足以让众生倾倒。她回了这样一句话:“这世界上有许多的事情并没有对错之分,只是当下的一个心念而已,只要不后悔便足以心安。即便是后悔那也无所谓,只要尽心弥补就好,世上没有弥补不了的事情,除非那个人已死。你问我会不会幸福,我只告诉你,心若安,在世间的任何一个地方都是幸福的!” 下卷51:蛇蝎美人(16) 三天后,子夜时分,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把整个皇宫内的人都给惊醒了,包括蓝傲天。 若是放在平常,整个时间他还在批阅奏折,只是连着三日解决朝中问题,他已经困乏无力了。只是,才沾上枕头没有多久,那高喊着“走水了,赶快救火”的声音便拔地而已,硬是让他头疼地坐了起来。 “来人!”低沉的声音在偌大的寝宫内扬起。 话音还未落,门口伺候的人便跌跌撞撞地走了进来。 “怎么回事?”蓝傲天的眉头紧皱着,显然不喜欢看到别人慌张的模样。 “回国主的话,是、是苏、苏姑娘……” “什么?”话未尽,蓝傲天却已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走水的是苏晓玥的寝室?” “是!”饶是这太监伺候蓝傲天许久,也着实不曾见国主露出如此惊讶又慌张的神情来,顿时吓得跪地颤抖。 一瞬间,蓝傲天便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一般。等了好几秒钟,待到他的脑子稍稍安定了些许,他才噌地站起身来,直直地往门口而去。 “国主,您的衣裳……”跪地的太监讶异地惊呼了起来,可是,回答他的却只有蓝傲天挺拔的背影。 一路上,只要是见到蓝傲天的人,无论是太监、宫女或是后宫妃子,都敢说他们从未见到过如此模样的国主,那样惊慌,又是那样隐忍的愤怒,像是痛失了心爱之人,又像是震怒于被人欺瞒。 “谁来告诉朕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蓝傲天那双绿色的双眸被眼前冲天的火光给染红了,疯狂将他浸染。 当然没有人敢真的正面回答他,该救火的人在救火,救不了火的人则是被他浑身的怒气给震慑得跪在地上。 当蓝景天赶到之时,见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副场景,那样一个蓝傲天却也是他所不曾见过的。他怔怔地盯着他,而后将目光落在那熊熊燃烧的大火。 蓝傲天压根没有心情去注意蓝景天是否盯着自己,他甚至都没有注意到他来了。他全部的心思都只在眼前的大火上。他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在狂啸:苏晓玥,你绝对不能死! 平日的理智似乎也随着这场大火快要被烧得不留一丁点残渣,蓝傲天看着那无论怎么浇水都无法熄灭的大火,滔天的怒气窜上了心头。 “该死!一帮废物!”这火若是再不浇熄,那苏晓玥还有活么? 有了他的一声怒吼,众人更是不敢有丝毫地停顿,而救火的人也是越来越多。只是,火依然是越来越大,仿佛要将整个皇宫都吞噬了一般。 终于,火势终于大到没有几个人敢向前一步了。 “你们在做什么?”蓝傲天怒不可遏,“谁让你们停下来的?给朕把火给灭了!灭了!”怒吼声与烈火焚烧实木的声音交相辉映着,众人只得跪地求饶。 蓝傲天明白,这样的大火,里面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可是,他蓝傲天绝对不准!不准她就这样死在自己的宫殿内! 下一秒,在场的人都惊呆了,而后惊叫地看着那道高大的身影钻入大火之中,全然不顾他所制造的混乱。 “天哪!来人哪!快救火,快救火!千万不能让国主出事啊!” 不知道是是开始惊呼了起来,只是这一刻,整个皇宫都要乱了,他们目睹了怎样的场面?堂堂的一国之君,就是因为他们这些奴才的无能,只能置身犯险闯入火海救人,这能说得过去么? 所有的人都开始手忙脚乱了起来,哪怕是之前还打算看苏晓玥下场的后宫妃子也都是花容失色,纷纷调动起人手来灭火。 相较于其他人的惊慌,那呆立在侧的蓝景天却是深深地震骇了,他没有想到蓝傲天对苏晓玥的情当真到了这样的地步,为了她,他竟然不顾自己的生命,甚至他都没有想到自己的皇位、自己的江山! 一时之间,蓝景天迷茫了,他究竟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 原本,他以为在江山和美人之间,蓝傲天权其轻重,必定是会选江山的,而他也正是考虑到这一点才帮助苏晓玥逃出醉国,可是如今看来,似乎无论是他做不做这件事,后果都没有多大的差别…… 不多时,一道黑色的身影从火海中走了出来,手中抱着一个早已了无生命迹象的尸身,步步坚定,步步带着难以抚平的怒意和伤痛。那一刻,蓝景天知道,他要开始算账了。 蓝傲天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见到这样的“苏晓玥”,在进入火海之前,他还以为,被困在火海中的她只会是脸上被大火熏黑,她的面容依旧是倾国倾城,她依旧会冷笑地看着他,依旧……可是,他错了,而且错得非常离谱! 他见到的竟然是两具早已烧黑的尸体,早已分不清谁是谁! 那一瞬间,蓝傲天感觉自己快没有办法呼吸,即便是身在火海之中,他都觉得全身像是如坠冰窖。他见惯了死人,因为他自己本就是随意便可取人性命,战场上杀人便如同捏死蚂蚁一般,他见过比眼前更为惨烈的死状,或是身体被截成数片,或是浑身血肉难辨,像这般被烧成漆黑根本入不了他的眼。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换成可能是她苏晓玥,他就全然不知所措了? 他几乎是颤抖着伸手将其中一具右手戴着翡翠手镯的人抱入怀中,若她真的在大火中,若她真的是这两具尸体中的一个,那么,她就是自己手中抱着的——这个翡翠手镯是柯儿缠着给她戴上的! 所有的人都盯着蓝傲天的动作,那样冰冷又怒意难遏的气势之下,没有人有胆子开口说一个字,而他们也被他手上那具焦黑的尸体给吓到了。这是之前还容貌倾国的苏晓玥么? 所有的疑问,大家都只敢摆在心底,没有人敢吐露出来。人出来,那么火也没有必要再去扑灭了,本该被要求从大火中救出来的人已死,而真正想救的主子却是如阎王般从火海中走了出来。 看着他那张脸,蓝景天松了一口气,幸好,他没有出事。 此刻,他也再不能无动于衷地站在原地了,大步地朝着那道阴沉、伤痛而愤怒的身影走去。 “皇兄!”蓝景天看着他淡淡地唤道,声音不咸不淡,恰如其分。 蓝傲天并没有抬头看他,目光只落在怀中那张早已辨不清容貌的脸上,一只手颤抖着想要去抚摸,最后却又无力地放下。 “宣太医!”三个字落地,蓝傲天便大踏步地与蓝景天擦肩而过。 蓝景天错愕地盯着他的背影,难道他真疯了么?那个人分明早就断了气! “皇兄,你……”蓝景天忙是追了上去,抬眼便想劝他。 “滚开!”绿色的瞳眸此时闪动着阴沉的冷光,就那样冰冷地打在蓝景天的脸上,在他的眼中映出蓝傲天那疯狂的模样。 蓝景天微微一怔,心下一震,而后放柔了声音,“皇兄,她已经死了!” “没有朕的允许,她不能死!”蓝傲天的脸僵硬着。 蓝景天一点也不示弱,他不能让皇兄这样做,那会成为整个醉国乃至其他几个国家的笑柄,一国君主抱着一个早已死绝的尸体已经是不能被允许的,如今,他却还要太医去医治,这绝对不能! “她、已、经、死、了!”蓝景天一字一顿地说着。 “你!”蓝傲天倏地撑圆了眼,“蓝景天,别以为朕不敢拿你怎么样!” 听到这样的话,蓝景天下意识地有些心虚,稍稍定了定神,“皇兄自然可以随意处置臣弟,但是,臣弟绝对不能让皇兄再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你——”蓝傲天被气得脸色煞白,他自然明白他的顾虑,可是,他顾不了那么多!二话不说,蓝傲天抬腿便侧身往前飞去。 蓝景天的脸色立刻白了,这一次,他真的估计错了! 被召进宫的太医们纵是再见多了场面,也不曾经历过眼下的这些。国主居然让他们来给一个早已被烧焦的人看“病”?而且,在说了诚心诚意的实话之后还要被训—— “你们这帮废物!” 这已经是蓝傲天今天晚上不知道第几次出口骂人了!没有人再敢去挑战他的底线。所有的太医都跪在那躺着那具焦黑的尸体的床前,听着蓝傲天的怒不择言。 长长的一段静默之后,终于—— “滚——统统给朕滚出去!”暴怒的狮子放弃了所谓的“治疗”。 太医们如临大赦地几乎匍匐地出了寝殿,片刻之后,整个寝室之内只有两个人、一个呼吸。 忍了许久的蓝傲天再也支撑不住,直直地跪在了那具焦黑的尸体跟前,低喃着开口:“苏晓玥,你就是要离开我是么?” 对,这绝对是她会做的事情!为了离开司徒漠的身边,她可以耍计谋,那么为了离开他的身边,她想做出任何事情来都不为过。的确,在跟司徒漠做交易之时,他就预想过她会想法设法地从皇宫之中逃出去,或是耍耍计谋,他也预想过自己会因为她的计谋而开始满天下地寻她的踪迹,他也曾想、现在也绝对,这样的日子其实不会无聊。 可是,他没有预想过这样的结局。她竟然选择了死亡! 苏晓玥,你真是好!这样的选择还真是符合你的风格!是不是你认为司徒漠不会舍得你死,所以你才选择潇洒地戏耍他一番离开,而我蓝傲天就是那样的冷血冷情,哪怕是你以死相要挟,我也会无动于衷?你以为我蓝傲天只是为了霸占你而已?你以为我蓝傲天的心便不是心? 下卷52:蛇蝎美人(17) 所有的人都站在寝殿外,没有敢窃窃私语,即便心底有诸多的疑虑。 蓝景天和蓝棋柯亦在这些人之中。 “皇叔,父皇他……”蓝棋柯不无担心地开口相问,目光却不离那扇朱红色的大门。 蓝景天微微叹了口气,“我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啊!”寝殿内一片死寂,而他向来清楚自己皇兄的脾性,越是如此,越能表现出他心中的情绪已经到即便是大吼也发泄不了,这一次,他当真是被伤到了。“希望他能想开一些。”毕竟人“死”不能“复生”。 “可是……”蓝棋柯很是担忧,他从来未见过这样的父王,虽然是为了姐姐,可是,这样让父皇伤心,却不是他想要的。 蓝景天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他是你的父皇,是醉国的国主,你要相信他。”这世上有什么事情能绊住他!一个女子而已,不过是一个才认识不久的女子,即便是天生奇才,她依旧只是一个女子。人道“英雄难过美人关”,但是那只是对于那些虚伪的英雄而言。 蓝棋柯顿时静默无言。的确,在他的心里,父皇永远是无所不能的。他应该很快便能从姐姐“死去”的伤痛中恢复,应该会的。 但是事实呢? 却全然出乎他们的意料。 是夜,在苏晓玥“死”后两个时辰,蓝傲天便下旨追封不幸身亡的“苏晓玥”为醉国皇后,并以皇后之礼厚葬。 圣旨一出,群臣一片哗然,更是大有上书抗议者。 蓝傲天亦是惊诧不已,他想象了诸多情况,却从未料想他竟然来了这样一招,真正是有些措手不及。皇后?他竟然给她追封皇后的头衔? 自蓝傲天继承皇位以来,虽是后宫妃子无数,却是从未立过一位皇后。不是没有足够贤良淑德、端庄高贵的,只是没有一个能入得了蓝傲天的眼。满朝的文武大臣没有一个不是时不时地上奏折要求她立皇后的,只是他却偏偏有充足的理由不这么做,说什么天下安定比费时间去选一个皇后更有意义。于是乎,久而久之,朝臣们对着那空悬的皇后只有无奈地摇头叹气了。因为他们面对的是一个有主见、有魄力、有能力的君王。 于是,连他也以为在有生之年不太可能见到蓝傲天立皇后了。 可谁知,事情却在这里来了个大转折。他封了皇后,而这个皇后竟是已死之人! 普天之下还有比这更为震撼之事么?蓝景天的惊讶无法用言语来表达。 然而,相较于他,蓝棋柯却表现极为镇定,其实,不管姐姐是否愿意,他在心底早已认定了只有她才是最最适合的醉国皇后之选。 只是,如此一来,父皇又该被朝臣们念叨了。 事实也的确如他所料,圣旨一出,急于面圣的人便是一波又一波,最后却都跪在了上书房之外。这样的阵仗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整个皇宫被一种诡异的气氛所包围。 “皇兄,你……”蓝傲天已经对着外头求见的声音产生麻木了,冰冷的脸上看不出一丁点的情绪,而一旁的蓝景天也是看得有几分胆寒。有那么一瞬间,他忽然想到,若是有一天蓝傲天知道自己被骗了,那时他会如何?是滔天的怒意将整个醉国掀翻,还是长剑直指他和他那个少年老成的皇侄? “父皇!”蓝棋柯也在一旁轻轻地唤着,心里越发地生出愧疚来,只是木已成舟,兴许姐姐她已经离开了醉国,再要后悔也已经晚了。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想法设法抚平父皇的创伤,只希望它不会在他的心上留下一道抹不去的疤痕。当然,这也只是希望。 蓝傲天对他们的叫唤充耳不闻,现在他的脑中满满的都是关于苏晓玥的一颦一笑,他想起了他们第一次的见面,想起了她在面对自己时的淡然自若,想着她对自己永远冰冷的态度,想着她虽自己说过的每一句话……想着想着,忽然间,她的脸竟然开始模糊了起来。 蓝傲天急了,撑大了眼猛然站起身,满脸的不敢置信。 这是怎么回事?为何会如此? 蓝景天和蓝棋柯惊诧地跟着他站了起来,疑惑地面面相觑。 “皇兄,你怎么了?”蓝景天忙是问道,生怕他此时急躁不安的情绪影响了他的决策。这样的蓝傲天再一次在他的心里扬起了风暴,他从来都不曾见过他这般焦急而惶恐的表情! 蓝棋柯更是急了,一把抓住蓝傲天的袖子,“父皇,你怎么了?不要吓柯儿!”他真真被吓到了,就在他忽然站起的一瞬间。 处于不安中的蓝傲天更是听不到他们的声音,他看不清苏晓玥脸,他的耳边只能听见她的声音,她叫自己名字的声音,那样冰冷,像是在责怪他,责怪他不该让她待在皇宫之中,像是在怨恨他,恨他竟然连她的尸身都护不了,怨他没有办法给她完好如初的模样…… “不……”蓝傲天摇着头缓缓地从齿间咬出一个字来。 “不”什么? 蓝景天和蓝棋柯的脑中同时打上了重重的问号,再仔细盯着蓝傲天,却没有得到他们想要的答案。 蓝傲天的脑子一片混乱,他应该要反驳:他不知道让她待在皇宫里会让她如此忍受不了,若他知道,他绝对会放她出去;他不是那样无能,他只是想给她足够的时间,才没有去打扰她,才让她被火灼烧,若他早知如此,他一定会厚着脸皮死活都要敲开她的房门,看她是否安好…… 可是,字字句句到了喉咙,却没有一个字能够说出来。说到底,他所想所想说的,无非都是借口而已,他没有能力给她幸福,这才是至关重要的,不是么? 这么想着,蓝傲天全身的力气像是一瞬间被抽空了,原本挺拔的身子顷刻间便瘫软在地,意识全无。 蓝景天和蓝棋柯立刻被再次吓到了。 “皇兄!”蓝景天惊呼着搀扶起他,一面冲着外头喊道,“太医,太医!” “父皇!”没有见过这般情状的蓝棋柯更是慌了心,一遍遍地唤着蓝傲天。 很快,太医们便提着药箱快步走了进来。 下一刻,新的流言开始在整个醉国,乃至整个兰奇大陆上疯狂流传——醉国国主因痛失皇后而昏倒。 这样的流言,直到苏晓玥离开醉国的第三天才传到她的耳中,那时,她正翻着一本新鲜出炉的小说,而双喜则是在厨房给她烧泡茶的水。话是从窗外不远处几个小女孩口中飘出来的,她们还在为醉国国主的痴情而犯花痴。 忽然间,苏晓玥便半个字也看不下去了。 她实在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有这样的魅力能让那堂堂的一国之君为她变成那样了?除却她这一身好看的皮囊,她从二十一世纪带来的基本不属于她的才能,她还有什么是值得那人中龙喜欢的?且不说她脾气烂得要死,早上起床有起床气,对人从来没有好脸色,又惯常耍一些上不了台面的计谋,说一些连自己都觉得很冷血的伤人的话,光是她杀人如麻这一条就足够别人避而远之了,为何他们一个个却都不是如此? 苏晓玥有些伤脑筋,最突出的表现便是皱眉。 “小姐,你怎么又在皱眉了?”从门口走进来的元双喜一抬眼便见了苏晓玥那个让她揪心的动作。 苏晓玥倏地戏谑地冲她笑了起来,“管家婆,水煮好了?” “小姐……”元双喜无奈地叹气,她已经无力纠正小姐对她的称呼了,毕竟事实也的确如此,她真是她家小姐的管家婆,否则,以小姐如今懒散的性子,若她不事事都管上一管,她家小姐还指不定过成什么样的日子呢! 苏晓玥看着她苦恼的模样顿时舒心了不少,所以说双喜真是上天赐给她的开心果。是不是地逗上一逗,她的心情便能好许多。 元双喜也不管那么多,仔细地泡好茶,而后小心地递到她的面前,一面细心地嘱咐:“小姐,小心点,水很烫!” “双喜,要是没有你,你家小姐我要怎么办啊?”苏晓玥很是夸张地感慨着。 听着她露骨的话,元双喜的脸第n次红了起来,“小姐,你怎么又这样啦?” 苏晓玥“哈哈”笑了起来,“双喜,你真是可爱!” 瞧瞧,这个更显露骨了,分明就是一副调戏纯真姑娘的模样! 元双喜的脸已经红得不能再红了,她呆呆地看着自家小姐,心里有些感慨,她伺候小姐的时间不算短,也算是对小姐知根知底的,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这才短短的一段时间,小姐竟然完全变了一个模样,那样陌生,却又让她忍不住喜欢。反正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她就是喜欢自家的小姐,不管别人怎么说小姐无情,她都站在小姐这边。 “双喜,你这样看着你家小姐我,”苏晓玥看着双喜近乎发呆的模样轻笑了起来,“小姐我会以为你迷恋上了我!” 很好,这一次将她的露骨更提上了一个台阶。 “小姐,你……”元双喜瞪大了眼睛,不知道要说什么了,这样禁忌的话题她可从来没有接触过。下一秒,她便尴尬地转头看向窗外以转移注意力,却正好听见外头一个小姑娘满脸不悦地大叫,“就说醉国国主很痴情,你们怎么就不相信呢?要不然,那个叫什么苏晓玥的人怎么可能当什么皇后嘛?”一瞬间,元双喜惊呆了。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小姐?皇后? 下卷53:蛇蝎美人(18) 苏晓玥听着那稚嫩的声音轻笑了起来,一转头却又见双喜那一副惊讶痴呆的模样,更是笑得微微眯起了眼睛。 “小姐,这……”看着苏晓玥那一副淡然自若的表情,元双喜不禁吞了吞口水,她实在想不到那醉国国主会如此待她家小姐,想必是真心喜欢小姐的吧,否则决计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做出这样的事来。想着,她的心里便产生了些愧疚来,好歹那人可是一国之主呢,她们如此骗他,只怕将来事情真相暴露,会有“暴动”啊!“小姐,我们、我们要不要回去啊?” “回去?”苏晓玥挑了挑眉,脸上少了些笑容,“双喜,你指的是回哪里?” 元双喜听着她说话的音调,眉心一跳,顿时察觉了自家小姐稍稍不悦的情绪,但是,她还是没能管住自己的嘴,“小姐,他好歹是醉国的国主,我们……” “双喜,你是怕了么?”苏晓玥不咸不淡地勾起唇角。 元双喜顿了顿,而后死命地摇头,“不,不,小姐,你误会了!我、我没有……我只是……”说着,便是开始支支吾吾了起来,看着苏晓玥那冰冷的眼神,一句话也说不全了。 看着她微微涨红的脸,苏晓玥便又笑了起来,“好了,逗你玩儿呢!” “小姐——”元双喜闻言无奈地看着她,目光中有千百句话,却是说不出来了。不知为何,她总是感觉小姐像是知道自己要说什么,有时只要自己一个眼神,小姐便清楚了她的心思,一句话便能让她无言以对。这样的小姐让人心惊,也让她莫名地觉得多了许多的安全感。 “行了,喝茶吧!”苏晓玥不想听她再说,便只淡淡地吩咐着。 元双喜无奈,只得喏喏地应了一声,而后在她身边的椅子上坐了下去,与她一同饮茶。静静地看着对面那张绝美的脸,她不禁有些感慨,小姐当真是这世上最美的女子了!之前小姐没有这般容貌之前,她便觉得小姐若是除去了脸上那些杂秽的东西定然是非常美丽的,只是却不曾想到了这般的地步,让人不生惊叹都难! 眼见着苏晓玥轻轻地抿了一口茶,目光淡淡地落在窗外某一处,元双喜在心里微微地叹了口气。她不知道她家小姐都经历了些什么,只是这一刻的安宁让她回想起在青楼中重遇她的场景,她依然无法将自己印象之中的小姐与她画上等号,就像她现在也无法将那时目光残厉、手段残酷的小姐与此时安静如画的女子画上等号一样。她家的小姐总是这样千变万化,让她分不清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又或者说,她的小姐究竟还藏着多少她不知道的? “双喜,你小姐我真的长得这么好看?”苏晓玥清凉的声音骤地扬起,带着几分淡淡的叹息。不是她不让她看,只是那样的眼神,她不是很喜欢。 元双喜怔了怔,“小姐是天下最美的!” “所以你就看呆了?” “小姐,我……”元双喜低垂着头。 苏晓玥将茶杯放回到桌上,而后看着她略显稚嫩的脸缓缓地说道:“我知道你有很多疑虑,我是改变了许多,若是你不认我这个小姐,我自然也不会有任何的意见。” “小姐?”元双喜猛地站起身,她怎么也想到自己的思忖会让她家小姐说出这样的话来,顿时吓得脸色都白了,“小姐你不要我了?”一开口,竟带出了哭腔。 苏晓玥哭笑不得地看着她,安抚性地拉住她的手坐了下来,“傻瓜!” 听到她近乎宠溺的话,元双喜不自觉地眨了眨眼睛,顺便也眨出了几滴怎么也控制不住的泪来,满含激动地看着眼前那张被自己泪水给模糊了的脸,“小姐——”又是那般委屈的声音。 苏晓玥闻言便是失笑,拍了拍了她的手背,“你还真是!谁说要赶你了?” “可是……”那为什么她要说方才那样的话?分明就是这样意思嘛! “我只是说事实而已。”苏晓玥淡淡地开口,“我知道你对我存有疑惑,毕竟过去的我跟现在的我有很大的差别,你肯定是很不适应的,我都能感受得到。我从来不喜欢勉强别人,若是你觉得这样伺候我让你不舒服的话,我自然是不会勉强你的!” “小姐还是不要我嘛!”一句话成功地让元双喜淌出了更多的泪。 苏晓玥顿时无语,难道她说的话会产生歧义?好吧,她放弃! “行了行了!”苏晓玥无奈地摇头,“你就给本小姐好好地待着,本小姐去哪,你也去!”摊上个这么单纯的主,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应付了,就像苏世彦家的那个小丫头一样。脑海中忽地亮起那样一张脸,苏晓玥不禁轻笑了起来,只怕是那个小丫头早把她给忘了! 元双喜闻言这才破涕为笑地擦了擦眼泪,正想说些感激的话,却见她竟又笑了,不禁问道:“小姐,你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个人而已!”苏晓玥淡淡地回道,显示她心情还算不错。 “小姐想起谁了?”居然能这样笑?元双喜问得有几分小心翼翼。 苏晓玥摇头叹笑,“小妮子,你的好奇心不小么!” “小姐,我这是关心你!”元双喜忙挺直了背回她。 苏晓玥扬起唇角,目光转向窗外,“一个曾经认识的人,不过不是男人。”所以要让她失望了。 果然,元双喜听完便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苏晓玥扯了扯嘴角,没有再说什么。 接下来的时间,苏晓玥便吩咐双喜去街市买些纸笔来,实在是许久不动笔,手有些痒了。二来,也省得双喜那双水灵灵的眼睛不断地盯着自己,三来么,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元双喜虽然知道她的用意,但是也不愿意拂了她的意,对苏晓玥唠叨了几句便出门了。 见她走远了,苏晓玥这才收起了脸上的笑意,而后回到窗前,执起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接着将它轻轻地放回桌面,嘴角倏地勾起冰冷的笑意,对着窗外冷哼,“好好的一国之君竟然趴墙根窃听,还真是不怕天下人耻笑!” “哈哈——”舒朗的笑声从窗外响起,而后渐渐向她靠近,一张熟悉的脸在苏晓玥的面前放大,当然,还有那对黑得不见底的眸子,“爱妃,过得可好?” 也许是她与他之间太久不见,苏晓玥看着那张脸竟有一瞬间的惶然,不过那也只是一瞬间而已,很快,她便恢复了那冰冷的神态,笑意凉凉,“前一秒还是好的!”言下之意就是,是他司徒漠坏了她的“好生活”。 司徒漠装作未闻,只淡淡一笑,黑眸紧紧地、贪婪地盯着那张“久违”了的脸,眼中少不了几分惊喜和庆幸。 苏晓玥被这样的眼神盯得皱起了眉,“说明一下来意吧!”她不想跟他废话。 相对于苏晓玥的不耐烦,司徒漠却显示出极佳的耐性,仿佛这一路来的烦躁和紧张情绪都瞬间被抹去,哪怕是面对她依旧冰冷的态度,他也没有那么多不悦了。他很清楚,这是在经历过听闻她的“死讯”这样惨痛的事情之后才会出现的情况。 司徒漠沉默了好几分钟,苏晓玥感受着他那样的眼神,心里更加烦躁。 “司徒漠,你……” “不要说话!”司徒漠的声音异乎寻常的轻柔,一时间让苏晓玥有些呆住了,才说到一半的话也生生被掐断,突然间,她就真的莫名其妙地说不出话来了,隐约间她猜到了些什么。她从来不是什么情商高的人,甚至按照一般的标准来说,她的情商属于及格线以下,许多的事情她用理智可以完成,可是有些,却是她思考不来的,以她处于水平线以下的成绩,她只能用猜的,而且不知道猜得对还是不对。 不过,这一次,难得的,她猜对了。——下一秒,她就被司徒漠紧紧地抱住了,她来不及挣扎,脸被他按在他的胸口,听着他心脏跳动的声音。“扑通——扑通——”声音一下接着一下,那样清晰,那样强而有力,让苏晓玥瞬间有些头晕,正想挣扎,却听得头顶传达他低沉而坚决的声音,“别动,让我就这样抱着你,一会儿就好!” 苏晓玥顿时没有了动作,不是她屈服于他的力道,也不是被他坚决的声音给震住,而是被他那浓浓的祈求给吓到了。这还是她认识的司徒漠么? 半晌,苏晓玥没有说话。任由那浓重的呼吸喷在自己的头顶,宽大的手掌婆娑她那懒得盘起的长发,直到—— “司徒漠,你的手!”苏晓玥狠狠地咬牙,而后一脚重重地踩上他的脚背。 司徒漠呼痛地低叫了一声,任苏晓玥怎么挣扎都没有放开手。苏晓玥只得恨恨地瞪着他,咬牙切齿,“司徒漠,你不要得寸进尺!” “有么?”司徒漠一副耍无赖的模样,“我们之间的距离可不是寸和尺这些东西可以丈量的。” 苏晓玥冷笑,“的确!那些都显得你脸皮太薄了,该发明表示更长更厚的丈量词。” 司徒漠蓦地大笑了起来,将下颚搁到了她的头顶,“很高兴你也会开玩笑!” “你觉得我像是在开玩笑么?”苏晓玥冷笑着便准备出手了,她可不想他一直占自己的便宜。好不容易逃出生天,想安安稳稳地过自己的日子,谁成想他竟然这么快就找到自己了,不必多说,肯定是蓝景天那个家伙告诉他的! “我听着像!”司徒漠低沉地打开嗓子,伸手稳稳地握住她攥紧了的拳头,闷闷的声音忽然开启,“苏晓玥,真好,你还活着!” 下卷54:蛇蝎美人(19) 他的声音不轻不重,像是有几分缥缈,却又字字软贴贴地落进了她的心里,掀起一抹陌生而奇异的感觉。 苏晓玥忽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被他圈住的手也不再动弹。 这一刻,苏晓玥有一种自己疯了的错觉,否则,以她平日的个性怎么可能还让他抱着? 怀中的人显示出难得的温顺,这也让司徒漠诧异不已,然而更多的则是欣喜,于是乎,他很识趣地没有做出更亲密的动作来,事实上,他现在恨不得将她整个揉进自己骨血之中,这样才能让她离自己最近,如此也不会时不时地上演一出出惊吓到他魂魄的事情来。他永远都不想再听到关于她的“死讯”。 苏晓玥不知道他腹中的百转千回,却能从他不稳的呼吸中感受出几分端倪来。他也许也像蓝傲天一样认为她已经在大火中丧生了吧!只是,与蓝傲天抱着她的“尸体”不同,司徒漠在没有见到她的尸体之前,不会那么轻易地相信,或者说,即便是真的看到了她的“尸体”,他也会仔仔细细地察个清楚,直到百分之千地确定就是她为止。 想着想着,苏晓玥蓦地有几分心惊,揣度他的心思,她竟这般笃定?难道这说明她对他已经够了解了?她何曾花心思去揣测别人的心? 苏晓玥的心开始有些恐慌了起来,身体开始挣扎,力气也是大得惊人。 忽然的剧烈挣扎动作让司徒漠很是惊讶,他不明白怎么前一刻还无比温顺的人突然间便如此了?他分明什么都不曾做不是么? “苏晓玥,你又想做什么?”司徒漠开始咬起牙来,难道她就不能让他好好地抱一会儿,他们之间的气氛稍微好一些么? 听着他的声音,苏晓玥微微咬了咬下唇,“放手!” 她的语气极为不善。 司徒漠自然听得出来,他得强压住自己的怒气才能不让自己发作。深深地吸一口气,他才缓缓地说道:“苏晓玥,你该知道我的脾气不好!” “所以呢?”苏晓玥冷笑,反手死死地抓住了他一只手腕,“你别忘了,我的脾气也不好!”所以说,两个脾气都不好的人要怎么和平相处呢?更别提他还是强要了她身子的该死的男人!她差点就被他那所谓的深情给迷惑了。 只是,她苏晓玥何时会陷入这样的境地了?这不是她该有的情绪才对,她应该要狠狠地恨他,即便不报复,也不该接近,这也是她早就设定好了的。 “苏晓玥,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司徒漠咬牙切齿地瞪着她。 苏晓玥这才有了机会稍稍离开他,抬眼便扬起一个挑衅十足的笑来,“很好,那就不需要浪费我的口水了,请吧!”说着,抽出手来指了指大开的房门。 “你以为我会如你所愿?”司徒漠脸色阴沉,不见了之前的半分柔情,只是一双黑眸却仍是盯着她冰冷的双眸,目光深沉幽暗。 这样的目光苏晓玥并不陌生,只是她也不怕,“你之前也不是以为我逃不出你的牢笼?蓝傲天之前也不是认为我会乖乖地待在那里?”苏晓玥一面说着,一面露出嘲讽的笑,有些人总是自以为是地过度自信,从来都将她小瞧。 “你是在我的面前炫耀么?”想起她曾经的行径,司徒漠额头上的青筋不自觉地暴出来。她竟然还敢在他的面前提起那件事?难道她以为他就不会追究了? “不敢!”苏晓玥冷冷地勾起唇角,“我只是在说一个事实而已,顺便也提醒你一句,我不是非得围着你们转不可。”她还有很多自己想做的事情,若是能找到机会回到二十一世纪自己然好,毕竟她还是更习惯有电脑、有小车、有电话一切都很方便的时代,若是没有办法,她也想选个世外桃源安静过活。安闲地孤独终老对于她来说可以算得上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你说什么?”听着她恨不得跟他撇清关系的语气,司徒漠的眼神立刻危险了起来,寒光在眸中闪烁着。 若外人见了他这副模样,只怕是会心头一惊,可惜,苏晓玥早已经习惯,也早料到他会有这样的反应,于是回应他的只有她无所谓的淡然一笑,“就是你理解的意思!”就是要离他们远一些,过自己的日子,永远都不要跟他们沾上边。上天一惊待她已经够凉薄了,既然给了她重生的机会,她便要靠自己的双手去改变,趁着自己的心还足够坚硬的时候。 “苏晓玥,你的心当真是石头做的么?”司徒漠开始低沉地嘶吼了起来,双手紧紧地抓住她的肩膀,若是可以,他真想敲开她的脑袋看看她究竟是怎么想的,更想挖出她的心看看是不是真的是一块石头! 不知为何,也许是因为这样的台词太狗血,毕竟似乎电视剧里、小说剧本里上演得太多,又或许是真如他所说的她的心是石头做的,听完他的话之后,她却只是想笑,事实是,她也的确笑出来了。 “嗯——你可以挖开来看看!”虽然画面有些血腥,但是应该还能入得了眼。苏晓玥如是想着。 一时间,司徒漠被她气得一口鲜血只差没有从喉咙中飞溅出来,只能拿一双充满着怒意的眸子狠狠地瞪着她,“苏晓玥,你当真是没心没肺!” 苏晓玥笑意不减,看到他恼怒的模样,她忽然之间有了几分兴致,“司徒漠,你知道心是什么吗?知道肺是什么吗?” “你、你问的什么话?”司徒漠愣是被她奇怪的问话给唬住了,皱着眉瞪她,“你又想说什么?” 苏晓玥微微挑了挑眉:“心,俗称心脏,是个生理学名词,它是人和脊椎动物体内推动血液循环的器官。它的主要功能是提供压力,把血液运行至身体各个部分。人类的心脏位于胸腔中部偏左,体积约相当于一个拳头大小,重量约350克。心脏内的空腔再分为心房与心室,心房接纳来自静脉的回心血,心室则将离心血打入动脉。哺乳类和鸟类有二心房与二心室;爬虫类也有二心房与二心室,但二心室之间未完全分隔;两栖类有二心房与一心室;鱼类则只有一心房与一心室。 “知道人的心脏一生能跳多少次么?通常,如果按一个人心脏平均每一分钟跳动70次、寿命有70岁计算的话,一个人的一生中,心脏就要跳动将近26亿次。一旦心脏停止跳动,那就意味着,这个生命很可能走到尽头了。所以,小心点,心脏可跳动得太频繁,跳得太快,否则……” 苏晓玥全然不顾司徒漠那骤然撑大的瞳孔,笑着继续说道:“啊,接下来说肺,当然,它也是生理学的名词,用人类和许多动物来呼吸的内脏,位于胸腔内,纵隔两侧,左右各一,覆盖在心之上。 “心脏和肺都是人类至关重要的器官,人无血、无气不活,所以,若是没心没肺的话,这个人肯定不是活人。你方才说我没心没肺,可我好好地活着不是么?” “你、你——”司徒漠呆呆地看着她,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一般,那样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让人忍俊不禁。 苏晓玥一直都是浅浅地笑着,却因为他的表情而笑得更深,果然,偶尔搬弄一下二十一世纪的新科学还是有些好处的,毕竟能见到“古人”这样呆滞的表情,似乎也挺愉悦,无怪乎那么多穿越人士喜欢把现代世界的东西搬到古代了。 趁着这个空档,苏晓玥微微一用力便挣脱他的束缚,司徒漠虽是显出恼意,却也没有多加阻拦,只一双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像是要把她盯出一个大窟窿来。 苏晓玥端坐着继续喝茶,司徒漠则静静地站着,两人相顾半晌无言。 “苏晓玥,你究竟是谁?”终于,低沉的嗓音带着几分微微的颤抖飘了出来,司徒漠几乎听不出这是他自己的声音,为何他的心会莫名的颤抖,像是在害怕某件“恐怖”的事情会发生,而他并不知道这件恐怖的事究竟是什么,唯一知道的是,它与眼前如梦似幻的女子有关。 “我?”苏晓玥轻笑,一脸的淡然自若,“你都叫了我的名字无数遍,还要问我的名字么?”唔,这样狗血的台词似乎曾有耳闻。 “你——”听着她的回答,司徒漠竟觉得像是被一团沾了水的棉花死死地堵住了喉咙,硬是半个字也说不出来了。为何他会有这样如溺水般无法呼吸的感觉?为何看到她脸上还从容不已的笑他会觉得像是错觉?为何他会感觉他与她之间不只隔了一层纱? 这种窒息感如海啸般向司徒漠袭去,让他有些站不住脚。 缓缓地闭上眼,而后深深地呼吸,司徒漠终于决定,此刻的他冷静不下来,他得换一个地方好好想想究竟是怎么回事! 几秒钟之后,苏晓玥便眼见着眼前的人不置一词骤然转身往外走去。她嘴角的笑随着他的离开而一点点地消失,端起茶杯,她又抿了一口,而后端起手中的小说接着看。 元双喜将纸笔买回来时,见到的就是苏晓玥那一副惫懒的模样,纤细的手指轻轻地翻动书页,清冷的目光落在书页上,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在看。反正双喜觉得,她家小姐肯定是不喜欢看这类书的,只是真的有些太无聊了。 “小姐,我回来了!”元双喜说着便要走进去,却忽地在门前停住了。 苏晓玥原是淡淡地应了一声,等着她进来,谁知却是半天不见动静,于是微微抬眼,便见着了她那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想什么呢?”苏晓玥放下了书,伸起左手揉向右肩。 下卷55:蛇蝎美人(20) “小姐,”双喜缓缓地抬起头,“有人来过?”一面说着,一面走了进去。 “嗯!”苏晓玥有些讶异,想不到这个小丫头观察力还不错。 双喜将纸笔整齐地放到桌上,而后静静地看着她。 苏晓玥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禁轻笑,“双喜,有什么话尽管说便是,难道你家小姐我还会骂你不成?” “小姐,”双喜皱着眉,“我们要离开这里么?” “嗯?”苏晓玥抬眼看着她,“为何如此问?” “小姐到这里来不就是为了躲人么?如今都已经找上门来了,小姐你……”元双喜道出心中所想。 苏晓玥抿了抿唇,而后轻轻一笑,“你倒是知道我的心思。不过,放心,暂时还不会离开。”既然都已经找上门来了,现在离开只会激怒某人,只怕会适得其反,她得等待时机。 “那……”元双喜还想说什么。 苏晓玥坚定地打断了她的话,“好了,不是该去准备糕点了?本小姐可有些饿了。” 元双喜看着她的模样,张了张嘴,又无奈地闭上,“是,小姐,双喜这就去!”说着便拖着步子朝外走去。 待双喜离开,苏晓玥便将手上的书合上,对着窗口站起身,目光落在不远处一个颀长的身影上,银白色的长发随风扬起,他却毫不在意,目光与她的相撞。 原来,他也来了! 苏晓玥没有动,但是,她看到他动了,那道身影朝着她走过来,很快,他便携着一股清淡的药草香到了她的跟前,自上而下的俯视着她。而她,很配合地抬起了头。 “好久不见!”她淡淡地问好,却是面无表情。 沈若愚的目光在她的脸上逡巡,并没有立刻说话。苏晓玥既不急,也不恼,很有耐性地等着。 足足有十分钟,他们就这样面对面地站着,四周安静得能听见风吹动衣裳发出的声音。 “你不该这个时候离开皇宫。”终于,某人开口了,可说出的话却是苏晓玥没有料到的,更有甚者有几分惊讶。 苏晓玥盯着那黑色的瞳眸,许久才轻轻启唇,“你不是该先对我这个大难不死之人表示一下‘亲切的问候’?”说话之间,嘴角微扬。 也许是她的轻笑感染了他,沈若愚那张冰冷的脸竟漾起了丝丝的笑意,这看在苏晓玥的眼里多了几分动容。 “你真的认为有必要么?”沈若愚下意识地回着。她是怎样的奇女子!早在听到那个“死讯”时,他就隐约知道是她耍的计谋,只是他的心还是不放心,所以才来确定一下。说什么问候,以她的脾性,只怕是巴不得任何一个人都不要来找她才好!只是,他们没有一个人会如她所愿罢了!即便是从不愿意强迫她的自己,也是难以幸免的。她是他的软肋! “当然有必要!” 苏晓玥的回答也出乎沈若愚的意料。 他的瞳孔瞬间撑大,而后缓缓地眯了起来,“为何?”两个简洁的字从舌尖递出。 “因为,”苏晓玥轻轻一笑,“如此一来,我就可以回你一句同等的话。” “……什么话?”沈若愚的声音带着几分不确定,又带着几分期待。 苏晓玥的脸色倏地一正,沈若愚看着她的表情顿时也是呼吸一窒,但他仍是满带期望地耐心地等着。 “沈若愚,你的伤可痊愈了?”苏晓玥听见自己的声音轻若柳絮般地在空气中飘飞了起来。 就在那么一瞬间,沈若愚缓缓地眨了眨眼睛,而后他的耳中听见了一片花开的声音,灿烂了他本干涸沉寂的心,胸口的心脏强而有力地跳动着,张狂着从来没有过的生命力,一股自脚底向头顶蔓延的温热袭满了他的全身,酝酿出如春般的温暖。他被麻木了,可却又分明觉得从来都不曾如此活跃过。 眼前似乎被一片水雾遮挡了视线。 沈若愚很快便轻轻地阖上了眼,接着轻吐了一口气,再缓缓地掀开了眼皮,一双眸子绽放出让苏晓玥的心也连带有几分温暖的光彩来。苏晓玥忽然感觉不敢正视,但仍是强撑着。 “小玥,原来你没有忘记。”沈若愚得强忍着才能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 然而,这声音激动得太明显了,让苏晓玥无法忽视。 看着他的模样,她几乎要叹出了一口气来,她苏晓玥何时成了这样的妖孽,竟让一个好端端的翩翩公子为她白了头,还要看她的脸色露出这样可怜的表情来?她苏晓玥向来都不否认她不是善类,只是,她也从未在任务之外恶待过任何一个人。眼前这个男人,让她惭愧和自责。 “我怎么可能会忘记?”苏晓玥舒缓了表情,“你是为我才受的伤。”她不想欠任何人的,尤其最不想欠他的。原本夺了他心爱女子的身体,她已经是欠了他了,如今,却又加了一桩,要怎么去还呢? 沈若愚无法探知她最深的想法,却隐隐知道她的真心与他所认为的毫无关系。 心,一瞬间被冰封了起来,冰冷重新爬上了他的脸。 “原来你只是因为愧疚么?”沈若愚凉凉地开口,银发在风中更是飘扬得让人看着有几分心惊,那一根根长长的银发在阳光下射出的光线刺痛了她的眼。 听着他的声音,苏晓玥的喉咙发不出一个音来,张开了的嘴又缓缓地阖上。 半晌无言。 “沈若愚,除此之外,我不知道能给你什么。”苏晓玥终于还是开了口,平淡、冷静,却也伤人。 “苏晓玥!”沈若愚的声音倏地低沉嘶哑,双目撑大,死死地盯着她,“你非得如此残忍不可么?” 苏晓玥又低头沉默了,只是很快便抬头淡然地回视他,“你该知道我向来如此。” “我该知道?”沈若愚自嘲地冷笑了起来,双目泛起红红的血丝,“苏晓玥,凭什么我就该知道?你是谁?你是我的谁?我又是你的谁?” 沈若愚从来没有像这般怒不择言,话一出口他已开始后悔,他怕看到对面女子那冰冷的眼神、冰冷的脸,然而,几秒钟后,他的心便冷了,没有了后悔,只是一点点地沉入冰渊。他还在自作多情什么?她根本就从来不曾将自己放在心上不是么?否则,她如何会这般无动于衷? “我的确不是你的谁!”苏晓玥深知他被自己激怒了,可她也只能这样淡然地回他,况且,他说的也的确是没有错的。她不是他口中的“小玥”,他也不是她的什么“敬之哥哥”! “你——”沈若愚咬着牙,只觉喉间一股浓浓的血腥味直冲上来。他忙是收了气,闭上眼,强压住。 苏晓玥的脸色瞬间也变了,只因眼前的那张脸忽然煞白,被风吹拂的他额头上竟是冒出了涔涔汗来。 “沈若愚,你怎么了?”苏晓玥皱着眉声音有些放轻了。 也许是她略显温柔的声音稍稍地抚慰了他,沈若愚竟觉得好了些许。然而,他并没有没有表现出心底的欢喜来,紧闭的双眼遮挡了他眸中不想示与她的些许激动和欢愉。 “放心,死不了!”最后,沈若愚听见自己说了这样一句话,说完之后,他又开始后悔,后悔得想狠狠地揍自己一顿。 沈若愚,你真是该死!即便知道她不会伤心,你也不该说出如此冷淡、如此无情的话来! 然而,这般的自我责备和自我厌弃,沈若愚只藏于心中。 “我该走了!”他迅速地转过身不再看她,他怕自己实在忍不住会忍不住将她拥入怀中,就算知道她并不待见自己也一样。 “等一下!”苏晓玥忙喊住他,“你当真没事么?”她的声音露出难得的紧张。苏晓玥也不清楚这一时的不经大脑的问话是怎么回事,等到她开始思考时,她发现话已经从她口中溜了出来。 沈若愚立刻停住了脚步,身形微微一顿,脊背挺拔地立在她的跟前,好一会儿都没有动。苏晓玥依然是静静地等。 一片静默。风悄悄地吹着,在银发之间嬉戏后又扑向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似乎那么喜欢雨她亲密接触,可偏偏在兜了一圈后又钻入屋后的那片竹林里,兜兜转转地又开始与那片片竹叶玩耍,毫无定性。 这样的一幅场景,在别人看来是那样协调。男子,虽是银发妖异、面色冰冷,却一看便知是一个温和的人;女子,虽是脸色冷酷,绝美容颜却让人觉得即便如此就已足够。窈窕淑女,谦谦君子,合该是这世上绝佳的一对。 然而,事实却偏偏不是如此。 “你究竟想要跟我玩什么?”沈若愚没有转身,声音借着风达到身后苏晓玥的耳中。 苏晓玥只是微微一怔,“我从来不喜欢玩。”对,她从来不是贪玩的人。少时自不必说,她没有那个美国时间去玩;而在完全成为杀手之后,她更加没有玩的心思,即便是杀人也是如此,她不像有些杀手那样喜欢将杀人当成游戏,她向来崇尚的是干净利落。所以,要说她会花时间玩,那也真算得上是天方夜谭! “那你问这话又是为何?”沈若愚的声音冰冷依旧。 “我只是问自己想问的。”苏晓玥没有迟疑,淡淡地回了一句。她不是善良的人,却也有自己的原则,该还的人情她要还。 下卷56:蛇蝎美人(21) “那么,”沈若愚低沉地问道,“我该如何理解你的话?是你真的在关心我么?是么?” 苏晓玥默然,她不能承认,亦不能否认。 “说话。”没有听见回答,沈若愚又缓缓地开口,声音轻柔得可怕。苏晓玥仍是抿着双唇,感受着他隐忍的怒意。 “说话!”重复的字眼,却比方才更坚定有力,像是命令,又像是愤怒地请求。 一阵风吹来,苏晓玥的身子微微一颤,双手交叠地抚了抚自己的手臂;但她仍没有如沈若愚所愿地回话。 “沉默?”沈若愚轻笑的声音接着响起,“那就是不否定了是么?” 苏晓玥依然没有开口。 “好,很好!”沈若愚的脸此时才缓缓地转了回去,嘴角挂着嘲讽的笑,“那我就当你是默认了!” 回答他的依旧是苏晓玥不变的沉默。 “现在你还想知道我的伤势么?”沈若愚心里很清楚,他即便是再问下去,她也不会回一个字,他可以转身立刻离开,可是,再次转头看着她,他的心依旧是满满的不舍。她是何其残忍!她不仅对别人残忍,对自己亦是无情,他根本就舍不得责备她,可是他若不对她气、不对她怒,他又该如何?他的心要如何平静? 苏晓玥将手放了下来,定定地看着他,“你的伤没有好。” 话一出,沈若愚便笑了。他听得清楚,她不是问他,而是笃定万分地陈述她认为的事实。她从来自信得让人着迷。 “对,我的伤没有好。”沈若愚笑着开口,忽然就觉得释然了,若是不关心,她也不会花心思揣测他的伤势,更不会在这里跟他耗时间。他也许该知足!只是,对她,他只想要更多,即便她不是他曾经认识的“小玥”。 沈若愚不明白自己为何要在心里加上那么最后一句,从他们重逢那日起,她便清楚地告诉自己她不是他曾经与他承诺过的“苏晓玥”,他不信,然而,后来的一桩桩一件件让他不得不认真地去思考她所说的每一句话,去重新思考她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神韵……人都是会变的,他再清楚不过,可是,他却也知道一个人,无论怎么变,你对她心底的那份感觉是不会变的,可是,他清楚地记得,在重逢时见到她的那一刹那,他对她的感觉是陌生的,甚至他还在心里问过“她是谁”。越是与她相处,他越是恐慌,他说不清这是一种怎样的恐慌,是害怕她不是他的“小玥”,还是害怕这个独特的“苏晓玥”会离开他?直到那一天司徒漠的出现,他才完全明白,他害怕的是后者。 苏晓玥闻言皱起眉,“那你该待着好好养身子。” “我知道。”沈若愚淡笑着。 苏晓玥不知道他的笑意味着什么,或许什么意思都没有,可是她看着却一点也不舒服。 “我走了!”静默了片刻,沈若愚忽地说道,瞬即在苏晓玥还来不及反应之际飞身离开。 苏晓玥看着他的身影,有些呆怔。别人总说她难懂,她却想说身边的这些个男人才是最难懂的。 沈若愚走后,苏晓玥并没有立刻坐回去看书,或者说没有了看书的心情。她呆呆地立在窗前,半晌未动。 直到元双喜端着热腾腾的糕点走进来。 元双喜自然是诧异自家小姐为何纹丝不动地站着,眼睛看着窗外若有所思,只是看她的神情她便不敢多问了。将糕点在桌上布置好,她便又出去忙了,留了一个单独的空间给她。 的确,苏晓玥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想想自己的事情。 然而,脑中还没有完全整理好,一天之后,司徒漠又出现在了她的面前。那时,她正摊着一本书在发呆。 “你难道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了么?” 她听见低沉而听不出情绪的声音从她的头顶传来。 “你看起来很闲。”听到司徒漠熟悉的声音,苏晓玥有几分惊讶,毕竟,前天他那样一声不吭的离开,她以为至少需要一段比较长的时间她才会再见到他才是。 “因为我来看你,所以你才觉得我很闲么?”司徒漠冷笑,“苏晓玥,你不要太将我小瞧了!” 苏晓玥笑着阖上书,抬眼淡淡地看向他双紧盯着自己的黑眸,“相信我,我从来都没有小看你。毕竟,若是让我来做这个皇帝,可不见得有你这般出色!” “你——”仿佛听见了什么让他震惊不已的话,司徒漠倏地撑大了瞳孔,不敢相信地瞪着她。 苏晓玥微微一挑眉,心头稍作思忖,立刻明白他的表情所谓何事,于是缓缓地扬起唇角,“司徒漠,难道你想让我去试试么?” 司徒漠冷不丁地心里倒抽了一口气:只有眼前这独一无二的女子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并无不可!”好一会儿,司徒漠清淡的声音骤然响起。 这一回,轮到苏晓玥惊讶了。 “司徒漠,你在开玩笑?”苏晓玥一副“你逗我玩”的表情看着司徒漠,嘴角是哂笑,“你不怕你的天下败在我的手上?” 怕吗? 他的确怕!他怕的是有了她之后,他的臣子会很快把他给忘了。 “你都不怕众人的非议了,我还能怕什么?”司徒漠笑着,干脆搬了一张椅子坐在她的面前,与她面对面。 突然一张俊脸跟自己相对,苏晓玥多少有几分不习惯,不过也只是稍稍皱了皱眉,却没有说任何话。 然而,这样的动作落在司徒漠的眼底,却是狠狠地伤了。 “苏晓玥,我们会纠缠一生一世!”司徒漠坚定地吐字。他在宣誓,也是在清清楚楚地告诉她,她没有逃跑的可能。 苏晓玥倏地收起了笑,目光冰冷,薄唇微启,“司徒漠,难道前天的话还不够我提醒你吗?还是说,还想我今天再说些别的?” “不需要!”司徒漠眯起了眼,面无表情,“那样的话,多听一遍只会让我更加将你拴在我的身边!” “你——”苏晓玥直觉地想低咒,很想抡起锤子捶开他的脑袋究竟在想什么。“司徒漠,你这样强留我有什么意思?” “那你如此千方百计地逃离我又有何意义?”司徒漠冷冷地回她,“你该知道就算是死,我也会把你拉回到我的怀里。” 死? 苏晓玥轻笑了起来,这笑带着几分嘲讽和轻蔑,“司徒漠,你与天比如何?” “我不信天!”司徒漠隐约知道她有怎样的企图,自然不会如她所愿。 “是么?”苏晓玥冷笑,“那你以为你的皇位如何?”这样的问题才是与他切身利益相关。 果然,闻言的司徒漠立刻眯起了狭长的眼,寒光闪烁,“你想说什么?” “放心,我说不出什么能动摇你皇位的话来!”苏晓玥勾着唇角。 司徒漠顿时气结,却又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来,他不过是担心她与其中的某些人有着某种关系,可她偏能想到别的地方去。 “按照你们的想法,之所以你能登上皇位,必定是‘奉天承运’吧!” 正当司徒漠心头窝着一团火时,却又听得她莫名其妙的一句话,他的眉头更是皱得紧了,“苏晓玥,你究竟想说什么?” “你的皇位是上天赋予的,人的命运是天注定的。”苏晓玥不急不缓地继续说着,“你以为你与天比有何优势?你能保证能赢过他么?”原本这也该算是个哲学和人生的思考题,只是她这一出口,什么味儿都没有了,只有她满满的苏氏腔调。 司徒漠略有几分怔愣,却很快回了她,“我既然不信他,又何来与他相比?既然无法相比,又何来输赢?” “呵呵——你还真是能说!”苏晓玥笑了起来,他选择这样的回答也算得上是比较安全的,只是,“司徒漠,你何必自欺欺人?” 司徒漠微愣之后开始失笑了,“自欺欺人?何以见得?”他可从来没有听过谁说他自欺欺人,她的说法倒是新鲜得紧。 “怎么说呢?这也算是人的共性,也不能完全归咎到你们古人身上。”苏晓玥清淡一笑,“人,其实都会自欺欺人,无论过去、现在,或是未来,其实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个信奉的‘天’,它只配人去做很多事情,而人总是不愿意让别人知道自己被这个‘天’在只配,于是下意识地选择说没有宿命,拼命地去争取或者抢夺‘天’不打算给自己的东西。知道么?这是极为卑劣的行为!” 苏晓玥是心里带着几分叹息说出这段话来的,这也其实正是她自己的写照,她不相信上天,可是上天却在只配着她的一切,即便她努力地挣扎,她仍然在那个笼子里徘徊,任由命运的只配,一如她被“流放”到这样一个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的世界来。 老天爷从来不会眷顾任何一个人,他向来残忍。既然他对我们残忍,那我们也只能对别人残忍——苏晓玥最后总结出来。 “说到底,你不过是想告诉我你不会跟我在一起!”司徒漠狠狠地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咬牙切齿。若是再听不出她的意思,他就真该回炉再造了。 苏晓玥笑了,甜甜的,“bingo,你答对了!” 下卷57:蛇蝎美人(22) “苏晓玥,你以为你能随心所愿么?”司徒漠恨不得将她脸上的笑撕碎,那么一瞬间,他真相信这世上存在报应一说,上天是看他太不顺眼,所以派了这样一个人来牵制他。他本该像对其他女子一般狠狠地将她踹开,可偏偏他却做不到。 苏晓玥笑意不减反增,“谁知道呢?不试过谁都不会清楚最后的结局。”就像无数次的杀人任务一样,不到最后一刻,她也不会知道自己究竟是会活着,还是死在别人的枪下。只不过这个不再是杀人游戏,而是一个感情游戏,当然这是对于面前司徒漠而言,于她,这样的游戏她玩不起,也没有这样的情商和智商去玩。 “好!”司徒漠冷冷地开口,“我们就来看看最后究竟是你赢还是我赢!”此时的他总是带着几分恼意和几分赌气的。 苏晓玥依然笑着,“好啊,我就拭目以待了!” 闻言,那抓住她手腕的手更加收紧了。苏晓玥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司徒漠见状这才懊恼又自责地稍稍松开了,低头小心地察看了一下,顿时口出低咒声:“该死!” 苏晓玥倒是没有任何表情,见他的力道减轻了,便想挣脱他的束缚,却忽地觉得手腕又被抓紧,而后头顶传来他的低斥:“不许动!”她立刻停住了动作,抬眼看向他,只见他竟是满目的疼惜和自责,她这才转而望向自己的手腕,这才明白他眼底的情绪所为何事。——原来是她的手腕被他勒出了一圈青紫。那早已习惯的颜色让她的眼神顿时带出几分朦胧来。 青紫色是她从小时候开始便害怕的颜色,不是因为它看起来很恐怖,而是那种被制造出来时的痛楚让她厌恶。没有能力而被人欺负更是让她深恶痛绝,这样的颜色只会让她想到自己是多么无用!在受训的相当长时间、甚至是在执行任务的长时间之内,她的身上总是带着伤,或青或紫,甚至还有那种诡异的西瓜红掺杂在里面,烙在自己的身上怎么看怎么恐怖。 她非常不喜欢。 “放开我!”她并不挣扎,只是冷冷地开腔。 司徒漠眯眼扫过她冷然的脸,没有说话,而是五指轻轻地在那青紫的伤痕上婆娑着。苏晓玥恼然得变想拽出自己的手,却硬生生被他的力道给制衡了。她正想开口斥责,却忽地感觉手腕上传一股暖暖的气流,接着,那原本还有的几分痛楚瞬间消失殆尽。 她讶异地看着他的手,心里是说不出的情绪。 古人能有这样的“技能”实在是太好了不是么? 如此一来,她便放弃了挣扎,这样的疗伤过程至少没有人讨厌。 见她没有反抗的迹象,司徒漠这才稍稍在心底松了一口气,看来他该经常做这样的事情,至少她还能勉强算是欣然接受他的触碰,而不会太计较她自己的“底线”。 然而,这样的“和平”状况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某人端着一盏茶出现了。 “小姐?”元双喜看着房间内突然出现的男子身影,惊吓得差点将茶盏给摔碎了。 这一声惊呼让苏晓玥下意识地立刻抽出了自己的手,带着几分懊恼地往后移开一些。手中的温软骤然消失让司徒漠很是不悦,拧着眉,转头便是寒光凛冽地瞪向门口诧异地瞪着自己的元双喜。 “啊!”这一下,元双喜终于看清来人是谁,终于是忍不住捂着嘴惊叫了起来。天哪,居然是揽月皇朝的年轻皇帝,他竟然找到小姐了! 听到她的声音,司徒漠黑眸的寒光更盛。双喜这才后知后觉地尴尬地低下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立刻用无助的眼神对向苏晓玥。 看着眼底释放着“小姐救救我”的元双喜,苏晓玥不禁轻轻低笑,所以说,她喜欢这样的丫鬟,傻得可爱。 之后的几天内,元双喜因为某个人,都是战战兢兢的,倒是她家小姐却是在一旁看着她的笑话,仍然是像之前一样镇定。 “小姐,你就这样让他一直待在这儿吗?”终于逮着只有两个人的时机,元双喜终于小心地问出了心底藏了几天的话。 苏晓玥此时正闭目回想着该怎么做蛋糕,谁让她突然想吃甜食,更想不到的是她竟然想吃蛋糕,她只得努力地回响,至于究竟能不能想到,实在是个问题,因为她从来就没有做过糕点。 “怎么?”苏晓玥连眼皮也没有掀开,“你想去赶他走?”她倒是求之不得,可惜她早就清楚他的脾气,想让他心甘情愿地走,实在是有些困难。 元双喜立刻倒抽了一口冷气,只觉心脏都快停滞跳动了,撑大了一双大眼睛便瞪着苏晓玥,“小、小姐,我怎、怎么敢……”她又不是不要命了!她不过是稍微提了一下而已! “既然如此,你说了又有什么用?”苏晓玥冷淡地开口,状似根本就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双喜顿时垮下了一张脸,“可是小姐,他……你不是……” 支支吾吾的话全天下也就只有苏晓玥能懂了,只是她却没有接下她的话,因为说了也白说,难道就因为她说了几句他就会离开?答案是:不可能! “行了!”苏晓玥缓缓地睁开眼,目光暗沉,“该走的时候自然会走!”只是到时候不知道是谁走。“现在,我们有事情要忙!” “诶?”话题转换太快,元双喜一时没跟上她的节奏,“什么事?” 苏晓玥倏地扬唇一笑,“我终于想起来了!” 想起来什么了? 只是,元双喜还没来得及问,眼前的女子便站起身往外走了。她忙是追了上去,一时也把方才的话题给抛到一边了。 约摸两个时辰后。 走到院子门口的司徒漠正想往苏晓玥房间的方向直奔,却硬生生被一股香甜的味道拉到了另一个方向。他循着香味找到了最浓处的源头,而后被眼前的情景给小小地震惊到了。 “这是什么?”他看着苏晓玥手上还残留的面粉问道,疑问意味十足。 苏晓玥拍了拍手,只是却没能将面粉全部拍掉,于是爽性也不管了,在一旁的桌子边上坐了下来,接着才淡淡地回道:“蛋糕。” “蛋糕?”这又是他没有听过的词!司徒漠心里突地蹿起小小的火苗,微微眯起眼疑惑地重复着她的话,“你做的?” 苏晓玥这才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而后示意双喜坐下来,等到双喜尴尬地坐下之后,苏晓玥这才一面为她摆好盘子,准备好调羹,一面开始切眼前那个费了好些功夫才做好的蛋糕,口中也不忘不冷不热地回司徒漠的话,“是我做的!” 司徒漠眯起眼瞪着那被苏晓玥“伺候”的元双喜,元双喜立刻缩起了脖子,几分委屈地皱了皱鼻子,她当然知道这位皇帝是在责怪她竟然让小姐“下厨”,可是,小姐执意要自己做也没有办法啊,况且,她自己根本就不会做,只有小姐才会,而且,她想,天底下也只有小姐一个人会! “你不用瞪她,是我自己要做的!”苏晓玥好心地替双喜“平反”,虽然口气显得有些冷淡,但是元双喜听在心底,那是极为窝心的。 司徒漠顿时眯起眼没有再说什么,目光锁定在苏晓玥贴心地为元双喜切自动自发地坐到苏晓玥的身边,自己端来盘子,拿来调羹,端放在自己的面前,而后直直地看着苏晓玥,默不作声。意图很显然,他也想她亲自服务一次。 可是显然,苏晓玥没有打算这么做。她甚至连看也没有看他一眼,把切好的蛋糕递到元双喜的面前便低声道:“快吃吧!”说完便低头再为自己切一块,而后才细细地吃了起来。 苏晓玥完全把他给忽视了! 这样的认知让司徒漠开始恼火,正想借故发火,却在看到她恬静地品尝蛋糕的动作后,将怒火全都浇熄了。想来,她是真的很喜欢吃这个称为“蛋糕”的糕点吧!否则,以她惫懒的性格是绝对没有可能会自己动手做的。这东西只有她在的那个世界才会有! 她在那个世界……司徒漠为自己想到这个词而无奈地苦笑,他清楚、或许很早之前就猜测到,她与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是因为身份,也不是因为地位,而是他们各自的生活空间。她懂许多他所在的这个世界所没有的一切,她会说一些很奇怪的语言,像是什么“偶尅”“宾果”之类的,从来都没有人知道它们是什么意思,更有像现在这般,会做这样造型奇特,连香味也奇特的糕点……她其实无时不刻不再告诉他,她从来不是他这个世界的人! 从很早之前开始,他就怀疑过,意识到过,只是,那时的他对她所知并不如现在这般深,才会以他自己的思想来框定她。直到现在,他才明白,要想把她纳入自己的世界,就必须先走进她的世界。然而,这何其艰难?她甚至都不让自己接近她! 下卷58:蛇蝎美人(23) 他总是从她那里尝出挫败的滋味,一遍又一遍,他的自尊本该让他停止,却无奈这颗心全然不为所动。 看着她那样冰冷而无所动的神态,司徒漠莫名地恨上天,为何非得是这样的一个女子?这样一个全心全意为了将他的尊严踩在脚底的女子?为何他却任她恣意妄为,全然不顾自己的身份? 他有太多的不甘心,可是,却莫可奈何,就像此刻一般,他只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 余光瞥过他笨拙的切蛋糕的动作,苏晓玥差点笑出声来,恐怕他司徒漠这辈子都没亲手做过这样的事情吧! 司徒漠假装没有看见她的眼底的笑,好不容易切好蛋糕放到自己的碟子中,拿起勺子便挖出一小块来送进口中,立刻一股弄得化不开的甜味侵入味蕾。他自然是立刻皱起了眉,抬头看向苏晓玥,目光瞥过元双喜,却见两个人都吃得很欢。 难道她喜欢这样的甜点? 司徒漠眯着眼,嗅着空气中的甜香味,想要放下手中的勺子,却又是舍不得,毕竟这是苏晓玥第一次“下厨”做的,以后也许也很难遇上这样的机会了。 打定了主意,司徒漠便强忍着这腻死人不偿命的甜味将碟子中的蛋糕吃个干净。 此举倒是让苏晓玥和一旁偷窥的元双喜吃了一惊。 可不是么?分明看着是不喜欢甜食的模样,却能在后来眉头都不动一下地将蛋糕解决掉,不让人惊讶都不成。 “你何必如此勉强自己?”苏晓玥将勺子搁置一旁,淡淡地发问。 “你从哪里看出我勉强了?”司徒漠回答得也镇定。 苏晓玥眯眼直视那双漆黑的眼,确定着他眼中的说谎成分。至于司徒漠,自然是坦坦荡荡地任由她看。 半晌,那种怀疑的探寻目光消失了,苏晓玥又低头吃自己的蛋糕,当自己根本就没问这个问题。 直到很久之后,司徒漠都会常常回忆起现在的场景,她吃蛋糕的模样仿似一幅珍贵的画,深深地印在他的脑海之中。 像这样平和的状况并没有持续多久。 很快,闇便找来了,每次都避开苏晓玥。苏晓玥自然都知道,却也权当真的没有看见。紧接着,司徒漠便来跟她“聊天”了。 “跟我回宫!” 司徒漠劈头便是这么一句,所以,苏晓玥的心情自然也好不起来。 “我已经死了。”苏晓玥冷冷地扔出这么一句。 “你还在跟我说话。”还在说话、还在呼吸的人怎么能说已经死了! 苏晓玥冷哼一声,“你以为若我跟你回宫,蓝傲天会发现不了我?” “我可以给你换个身份。”司徒漠不慌不忙地对答,似乎料定了她会回什么话。 “我说司徒漠,你不会真当这世界只有你一个聪明人吧?”苏晓玥说话更显嘲讽。 司徒漠忽地笑了,“我要做自然会做得天衣无缝,反正你还是要躲蓝傲天的,现在我给你换一个身份,更加有利,怎样?要不要试试?” 苏晓玥抬眼缓缓地扫过他的全身,而后冷笑,“司徒漠,你是在诱惑我么?” “你说是自然就是了。”司徒漠笑着扬了扬眉。 “抱歉,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换身份。”苏晓玥很不好气地说。 “就算你不换身份也没关系,”司徒漠打算不达目的不休止,“我自然能护你周全。” 苏晓玥冷笑了起来,“司徒漠,我想你误会了一件事。” “何事?”司徒漠皱起眉。 “你以为我不跟你走是因为怕皇宫里不安全么?” 问题一出,司徒漠便沉默了。他自然知道她不跟他回宫的理由,那里没有她想要的自由,更重要的理由是,在那个地方,有他司徒漠的存在。 苏晓玥看着他的模样笑了,“看来你已经知道我要说的是什么了,既然你心里清楚,又何必再编一些理由来?司徒漠,别忘了,我还是很恨你,但是跟恨你的心相比,我更想过自己想过的日子,所以,麻烦你不要再动那样的心思。别让我更恨你!” “你——”司徒漠的脸瞬间便因为她的这一番话给狠狠地气得变了颜色,满身的怒气像是暴风漩涡般,周身的气流似乎都开始不同寻常的流动。 苏晓玥却仍是双目坦然直视,毫无半分害怕妥协之意。 两人冷僵的气氛一直影响到了外面守候人,闇不禁在心里叹气,他实在不明白主子对苏晓玥的这份心,分明那女子根本就不将主子放在心上,主子又何必总是如此执着? 身在门外的闇不懂,司徒漠亦是不懂。此刻的他分明气得想把眼前的人撕成碎片,可却是一想到她会被自己所伤,手就开始颤抖了——他压根就不想伤害她! 最后,这场拉锯战以苏晓玥的胜利告终。司徒漠再一次被她气得半声不吭地转身离开,以至于他根本就没有看到身后的苏晓玥看着他的背影目光深沉。 苏晓玥没有因为司徒漠而换地方,仍是安静地在这个地方悠闲地生活着,当然,前提是没有人时不时来“串门”。 “小姐,你喜欢这里?”正是午休的空闲时当,元双喜状似闲聊般地问道。 苏晓玥正躺在院子大树的草坪上眯眼假寐,听了她的问话只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那……小姐,你真的不回家了?”元双喜的声音问得很轻,似乎怕踩了谁的地雷。 苏晓玥这才缓缓地睁开眼,慵懒至极,杏眸光芒暗转,“家?”这是多么陌生的词!她从来都不曾拥有过的东西,她怎么听怎么别扭! “是,是啊!”元双喜对她的眼神表现出明显害怕的神态,“凤栖皇朝的苏家。” 苏家? 苏晓玥看着那张粉嫩的脸,半晌的面无表情。元双喜被她盯得整个人都快缩到地下去,却仍是强撑地站着,脸上的笑原本还僵硬地留着,最后却是一点点地消匿了。 不知道过了多长的时间,终于,苏晓玥冰冷的声音响起了。 “双喜,你是我那个所谓的大哥的人?”她的声音带着几分疑问,却更有几分的肯定。 元双喜立刻倒退着瘫软在刺人皮肤的草地上,看着苏晓玥惊恐而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看着元双喜的表情,苏晓玥听到了自己心底蹿出一阵缓缓的叹气,微微牵痛了心。这种感觉熟悉又陌生,这是她最不喜欢的“被人背叛的感觉”。 其实,她不见得对眼前的这个小丫鬟有多深的感情,只是这个身体原本主人希望她去救,在看到这个小丫鬟的那一眼,她也相信自己的感觉,她应该不是那么复杂的人,所以她才会喜欢。现在,她也不是不喜欢她,只是,就是这么一种感觉,她不喜欢而已。 “不用那么惊恐。”苏晓玥一副若无其事地缓缓地闭上眼睛,“我知道你并没有做对不起我的事。”是了,她相信自己的感觉,双喜是单纯的人,从来没有做对不起她的事情。可越是如此,在她知道她竟然在帮着她那个所谓的大哥的时候,她才会有被背叛的感觉,她以为这世上至少还有这么一个小丫鬟可以完全地相信。可如今,这样的事实却在嘲笑她多么无知。 元双喜那双大大的眼睛顿时满是泪水,更多是慌乱和愧疚,“小、小姐,我……” “别说了,我想一个人安静地待着。”苏晓玥冷冷地打断了她的话。 元双喜当即冷冷地颤了一下,眼泪扑簌簌地直掉,张嘴看着树荫下的苏晓玥想要说什么,最后只得无奈地放弃了。颤抖着身子从草地上爬了起来,“小、小姐,我、我去给你做甜点。”说完,便跌跌撞撞地朝厨房而去。 树荫下,苏晓玥睁开眼看着那道身影,轻轻地叹出一口气,这世上,是不是所有的一切她都该舍弃? 连着三天,苏晓玥都没有再跟元双喜说过一句话。在她没有开口的前提下,元双喜也不敢贸然地说什么,毕竟苏晓玥说的没有错,这样害小姐伤心,她受点小姐的处罚自然是可以的。她以为小姐会重重地罚她,甚至会怒斥她离开,她都有所准备,可是,一天过去,两天过去,直到现在第三天都快过去了,小姐却除了不跟她说半句话却是一点责备都没有,她已经不安到极限了。 于是,在濒临崩溃的边缘,她跪在了苏晓玥的面前。 “小姐,你罚奴婢吧!但是千万不要这样不跟奴婢说话!” 苏晓玥坐在床沿,低头淡淡地看着她,低沉地问道:“你想我跟你说什么?赶你离开么?” “不,不要!”元双喜立刻摇头直道,“奴婢不要离开小姐,不要!请小姐你换一个惩罚,要打要骂,奴婢都会承受的。” “打?骂?”苏晓玥勾起唇角笑了起来,“打你骂你对我有什么好处么?”她从来都不认为打或者骂是对别人的惩罚,反而是对自己的惩罚,因为这打和骂都是要费自己的体力,而她向来很懒。 元双喜顿时傻了眼,“那、那小姐你……” “放心!”苏晓玥声音清冷,“我不会打你,不会骂你,暂时也不会赶你离开,你不用这样。” 原本听着前两句元双喜很是欣喜,可后一句暂时不会她她立刻让她的心像是掉到了冰窖中,小姐说的是“暂时不会”,而不是“不会”! “小姐,我……我真的……”元双喜慌乱地往前拖着膝盖,慌乱地开口,却只能吐出残破的几个字。 苏晓玥摇头看着她那副模样,缓缓地摇起头,微微叹了一口气,看着她的眼睛说的说道:“双喜,你知道我平生最恨的是什么吗?” 闻言,元双喜心头一颤,全身一软,往后跌坐到了地上。这样就已经足够她明白了:小姐不会这么轻易地原谅她,绝对不会! 苏晓玥看着她的模样,脸色没有半分改变,目光是满是冰寒,“对,我平生最恨的就是背叛,我一点都不 下卷59:蛇蝎美人(24) 从那之后,元双喜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只乖乖地做苏晓玥吩咐她做的事情,连眼睛也不再敢乱瞥了。如此,一切也算是安宁。 只是一如苏晓玥往常的经历,上天从来不会安排那么多安宁的日子给她,不多久,麻烦便又找上门了。 这一次,换了完全出乎她意料之外的人,就连在见到之时,她也是难得地露出惊讶之色。 “看来你很讶异本宫的到来。”摒退了左右,莫婉蓉才对苏晓玥沉声说道。 苏晓玥早已收起了惊讶,对于她的话也只是挑了挑眉,大方地承认,“我的确是没有想到你居然会亲自来。”能让一国之母出动,她是不是该受宠若惊? “那么以你的聪明总该清楚我来这里的原因。”莫婉蓉也不拐弯抹角,直奔主题。 苏晓玥轻笑了一声,“你完全没有必要来这一趟,我根本就不想回那个皇宫。” “你不想?”莫婉蓉皱起眉,满是疑惑和不相信。 “当然不想。”苏晓玥无比肯定地陈述着,“那里又没有我想要的东西,我为何要回去?”她又不是自虐狂。 没有她想要的东西? 莫婉蓉像是听到了笑话一般,冷笑起来,“苏晓玥,你当我是三岁孩童,那么好骗么?” 苏晓玥毫不在意地低声一笑,“信不信随你。”这世上的人总是如此,分明说的是再真不过的实话,却偏偏没人愿意相信,可怕的信任危机啊! 莫婉蓉顿时收了声,冷静地打量着苏晓玥的神情,好半晌都没有开口说话。 房间里一片安静。 苏晓玥也懒得开口,低头翻着手中的书。 “即便你不想回宫,”半晌,莫婉蓉又开口了,“皇上也不会答应。” 苏晓玥翻书的动作停了一下,抬眼定定地看向眼前的那一身端庄华丽的女子,不禁啧啧地微微摇头。 莫婉蓉被她的眼神盯得周身不舒服,立刻竖起了眉,声音冰冷,“苏晓玥,你这是什么眼神?” “难道你看不出来么?”苏晓玥也懒得跟她多绕弯子,简简单单地直话直说,“我在同情你!” “你——”莫婉蓉噌地站起身,怒意盎然,“苏晓玥,你这话什么意思?本宫需要你的同情么?” “你自认为哪些地方不需要我的同情?”苏晓玥放下书,冷声问道,“是名利还是地位?或者你是你这张脸,这副身子?” “本宫……” “容我提醒,这里不是揽月皇朝,你在我的眼里也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皇后。” 冰冷的声音打断莫婉蓉准备的振振之词,那是一副全然不将她放在眼里的态度。莫婉蓉焉能不怒? “苏晓玥,你好大的胆子!”莫婉蓉脸色发青地拔高了音量,对着苏晓玥低吼了起来。 苏晓玥却是不屑地冷冷一笑,“我已经说过了,在我的面前,你不是什么皇后,只是一个还算值得同情的女人。至于你说的胆子大么,司徒漠已经强调过无数遍了,你再这样强调,会让我显得太高调了,所以还是少说些为妙,虽然我也不否认!” “你——”莫婉蓉气结得竟说不出话来,她竟然敢说她“还算值得同情”?她身为一国皇后,母仪天下,名利双全,天底下有几个人能如她这般?羡慕嫉妒恨的大有人在,何时需要别人的同情了? “莫婉蓉,你真的不觉得自己可悲么?”苏晓玥实在是懒得多跟她费时间,干脆地戳破,“为了一个不爱自己、自己又不爱的男人来为难同为女子的我,你不觉得很浪费时间?我们那里有句话‘女人何苦为难女人’,送你似乎刚好。再者你知道我向来奉行的原则是什么么?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所以,你现在懂我一点也不想进宫。我难得如此诚心诚意地说这么多话,只是看在你也是个聪明人。至于我说的话你要不要相信,那就随你了。言尽于此,我还有事要忙,请回,慢走不送!” 苏晓玥说完,便迳直拿起书,转到了屏风后的软榻上躺下来。 一番话像是一阵响鼓在莫婉蓉的脑中响起,彻彻底底地将她的思绪给扭成了一团乱麻,她根本就没有办法在一瞬间理清楚。 她呆呆地站在那里,好半晌才缓缓地移动了步子朝门口走去。 听到莫婉蓉的脚步声的十分钟后,苏晓玥才从屏风后走了出来,看着窗外不远处离去的身影,淡淡地眨了眨眼,后悔又回到书桌继续看自己的书。 一转眼,又是十天过去了。在这个消息闭塞的小山村里,一个新的传闻像长了翅膀地飞了过来。原本就是弹丸之地,苏晓玥自然是很快从双喜的口中听到了。 这一次,不仅是元双喜,连她也有些坐不住了。 “小姐,我们要离开么?”元双喜一脸担忧地看着皱着眉站在窗前的小姐,忍不住问道。 苏晓玥没有回她的话,目光深沉地盯着窗外的一树枯黄。诚实点说,她还没有完全从听到消息后的震惊中醒过来。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蓝傲天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居然亲自挖开了“她”的坟,打开了“她”的棺,重新让仵作进行尸检! 蓝傲天显然发现了什么! 果然是计划出现了破绽么?还是说只是他的谨慎使然? 苏晓玥无法断定,但是可以肯定一点,她没有死的消息很快便会被他知道,逾时,一切难道又要回到原点? 眉头无法遏制地狠狠皱起,苏晓玥只觉头疼,为何这些人非得这么执着不可? “小姐?”元双喜见她半天没有回应,又尝试性地唤道。 苏晓玥这才转过身淡淡地看着她,“看来真的得走了!” 元双喜忙附和地点起头,“对,不能待在这了,他们迟早会找来的。” “可是,也不能回凤栖皇朝的苏府!”苏晓玥依旧声音冷沉,一句话便将元双喜心底的话给颠覆了。 元双喜瞬时脸上一僵,尴尬万分地干笑一声,“小姐,我、我也没……” “你的想法都写在脸上了。”苏晓玥淡淡地揭穿她。 “我——”元双喜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只得低下头。 “你很想回去?”看着她低沉的模样,苏晓玥忽地有些好奇,“为何?因为我那个大哥?” 元双喜缓缓抬起头,眼神带着几分受宠若惊,仿佛是没有想到苏晓玥居然会问起,“不是。”她摇了摇头,“我……奴婢还有一个十岁的弟弟……” “弟弟?”苏晓玥有些惊讶地撑大了眼,“你好像没有跟我提起过!”原来还有亲人在,无怪乎总是这样积极地“建议”她回凤栖皇朝了。 元双喜微微叹了一口气,眼神显得有些伤感,“小姐,我不是有意的,他根本就不知道还有我这个姐姐。” “为何?”苏晓玥追问。 “弟弟很小的时候变被一个无法生育孩子的大户人家给买走了,当初签了协议,我们与弟弟再无关系,自然更不能去看他。弟弟那时也小,根本就不记得还有我们这些家人。”元双喜淡淡地说着,眼泪一颗颗地滑落,抽噎着不敢哭出声来。 苏晓玥忽而沉默了。看着亲人在眼前却不能相认,这种感觉是得多糟糕?这个小丫头倒是忍得住! 元双喜一面落泪,一面抹泪,整个人都快成泪人了。 静静地看着她,苏晓玥也不打断,好一会儿之后,等到她哭的声音不再那么大时,苏晓玥才开口说道:“你回去吧!” “小姐,你要赶我走?”元双喜立刻惊骇地瞪大了一双哭红了眼睛,那模样更天几分惊心动魄。 “你不想看你弟弟了?”苏晓玥轻轻地扔出这么一句。 元双喜立刻紧咬下嘴唇,“奴婢当然想,可、可是……” “你小姐我有手有脚能照顾好自己。”苏晓玥大概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只挑了其中一项说起。 “除了这个,还有小姐、小姐你不会……”元双喜欲言又止,无非是怕再次踩到地雷。 苏晓玥了然地眨了眨眼,“放心,你还能见到小姐我!” “真的?”元双喜立刻撑圆了眼睛,眼神是期待和怀疑,“小姐你不会不再见奴婢了?” 苏晓玥哂笑,“你家小姐我的信誉度就这样不好?” 元双喜立刻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低头轻声道:“我、我只是担心而已。”她总是有那么一种预感,好像眼前的小姐随时都会消失一样,所以她才会想一直守在她的身边。 “行了,我知道。”苏晓玥淡淡地说道,“话也说到这里了,你可以今天就收拾东西回去看你弟弟了。” 元双喜怔怔地看着她,显然对她的话有些措手不及,“可、可是小姐,醉国国主……” “我知道,”苏晓玥了然地点头,“放心,你家小姐我会好好地躲着。”她不会再回到醉国去,当然,她也不会去揽月皇朝,也许,她该开始想想该怎么回二十一世纪了。在这样一个坟墓可以随便挖开,爱怎样便怎样的时代,说实话,她不知道所谓的安全感在哪儿。起码在二十一世纪,她还有一把枪防身。 “小姐……”元双喜还想说什么。 “行了,我累了!”苏晓玥淡淡地说道,“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你自去收拾行李,收拾完后再来找我吧!” “……是,小姐!”元双喜无奈地点了点头。 半个时辰后,元双喜背着包袱站在了苏晓玥房间门口。 “小姐。”元双喜无不伤感地唤着,“你跟奴婢一起回去吧!” “双喜,难道我那个大哥希望我回去把整个苏府弄得鸡犬不宁?”苏晓玥挺拔地立在门口,冷然地看着她,“跟在我身边这么久,你该知道对付他们那些人,我是绝对不会心慈手软的。” 元双喜顿时无言以对。的确,这绝对不是大少爷的本意。 随后,苏晓玥便花钱请镖局的人护送元双喜回凤栖皇朝,临走时,留下了这一句话和一封信:“替我向大哥问好!还有,把这封信交给他!一路保重!” 下卷60:蛇蝎美人(25) 双喜离开后的第三天夜晚,苏晓玥也收拾好了包袱准备启程。原本她并没有打算这么快就走,即便是司徒漠和沈若愚都找到了她,只是现在,按照蓝傲天的行事风格,她不走只怕是不行了。 好在有月光,苏晓玥也没有走得那么孤单。 她所住的地方原就是不属于几个国家所辖的范围,也称得上是一个世外桃源,只是如此一来,这道路也就难免崎岖和偏僻了一些。白天倒是不觉得有什么,毕竟她也鲜少出门,只这夜晚着实让人有些懊恼,且不说这黢黑的一片,光是这被淋湿的路面就足够让苏晓玥心生低咒了。这一刻,她的脑海中浮现了司徒漠的身影,他施展轻功时的身影。她也该去学的不是么? 经过一夜的行走,苏晓玥总算是走出了这个小地方,只是望着眼前的十字路口,她有些犹豫了。三个岔路分别通往三个不同的国家,现在她该如何选择? 叹了口气,苏晓玥选了一棵树靠着坐下去,开始看着那个十字路口发呆。 究竟该选哪条?醉国肯定是不能去的,那就还有三个选择:龙越皇朝她是一丁点都不熟,现在也暂时不想去,她不想再沾染上更多的麻烦;至于凤栖皇朝,她亦不想去,毕竟那里是苏家的大本营,她暂时也没心情去整治他们,易容前往似乎也是个不错的主意,只是她若是凤栖皇朝做出些什么事情来,必定会惊动苏家的人,逾时麻烦无限;那么,揽月皇朝?苏晓玥在心里摇头,前面才跟司徒漠说过不会回皇宫,如果她现在去揽月皇朝被人发现的话,岂非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巴?这一条似乎也行不通。 苏晓玥着实纠结了。这天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却当真是没有她容身的地方。 她缓缓地闭上眼,盘腿静默。 良久之后,苏晓玥才缓缓地睁开眼睛,目光带着几分坚定和锐利,而后忽地站起身往右边那条大道走去。路口,一个指示牌清晰地写着“涞郡”,它属于揽月皇朝辖地。 走到最近的市集,备好容易的各项工具,苏晓玥便寻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开始易容。 十天之后,揽月皇朝皇都。 这里一如往常的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各色的商品都摆放着,商贩变着花样地吆喝。突然,一道拔尖儿的声音从人群中传了出来。 “死老太婆,谁让你挡我的道了?” 说话之间,鞭子呼啸的声音也跟着响起。一时间之间,半条街都安静了下来,接着,大部分的人都挤到一处去探看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只见一个身着白色貂皮绒衣的女子正挥动着长鞭打在一个衣着极为朴素的老太婆身上,只是,奇怪的是,鞭子抽在身上,那老太婆居然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看着那鞭打自己的女子竟是脊背挺拔且目露凶光。 这一下子,所有人都好奇了,这老太婆还真是不怕的主? “你竟然敢瞪本公主!”那身着白色貂皮绒衣的女子被那老太婆的眼神气得脸色都涨红了,握着长鞭的手更是攥紧了,“你信不信本公主让你死得很难看!” 闻言,众人立刻露出了恍然的表情,难怪如此嚣张,竟然是高贵的公主。一时,大家都开始同情起那个被鞭笞的老太婆了,得罪了这样一个刁蛮的公主,不死也必定是半条命都会没了。 众人盯着那老太婆的,想着她会怎么应对?是继续瞪视,还是跪地求饶? “公主?”未料想,一个冰冷而异常低沉的声音从那老太婆的喉咙里发了出来,硬是让看热闹的人全身都泛起鸡皮疙瘩,“你是哪国的公主?”这个可必须得问清楚,否则待会下起手来可回失了分寸! “你好大的胆子!”那女子在听到她的声音、尤其是在在一边听着她的声音,还一边被她的目光锁定之时,亦是跟所有的人一样的反应,冷不丁地便是一个哆嗦。只是,这种感觉也很快被她傲慢的话给掩盖了。“来人,给本公主拖下去杖毙!” 语毕,一阵抽气声便在人群中传开了。虽说也在意料之中,只是这亲耳听到亦仍是极具震撼力的。很快,有人开始低声议论了。 “这是哪里来的公主?怎的这般嚣张?” “谁知道呢?好像咱们揽月皇朝没有这样的公主吧?” “这倒是奇怪了,若是他国的公主,跑到咱们这儿来撒野,这也未免太放肆了!况且是要人命!” “是啊,真是没有天理了!” “那个老太婆的运气也太不好了!” “错,是她的运气足够好!否则,说不准就是你我中间的一个呢!” …… 诸如此类的对话像水波一样一圈又一圈地漾开了,落入两个当事人的耳中,一个则是气定神闲,另一个却是早已气得脸色发青了。 “你、你们——”那女子挥起了长鞭便要往人群中挥。 “这位公主,”那老太婆的声音忽然响起,眸中寒光闪烁,“你可千万别恼羞成怒!” 那女子的动作顿时停住了,缓缓地转过头,恶狠狠地瞪着那张满是皱纹的脸,厌恶至极,“死老太婆,你找死!”说着,长鞭一挥,便只直指老太婆的脸。 围观的人顿时惊叫了起来,甚至有人微微动了起来。大家都异常紧张地看着老太婆,于是,就在她扬手接住长鞭的那一瞬间,大家都为之惊呆了。 这个老太婆的胆子真不是一般的大!这是真人不露相啊! 一时间,人群有些激动。 “天哪,看到没?那个老太婆居然接下了鞭子!” “太不可思议了!这老太婆还真是不怕死诶!” “哈哈,那个公主怕是要气死了!” …… 一声声议论落入那公主的耳中,顿时,她的脸愤怒得涨红,瞪着老太婆的眼睛亦是鲜红要滴出血来,“死老太婆,今天本公主一定要让你死在我的手上!”愤怒地吼完,她便用力地想将鞭子从老太婆的手中拔了出来,打算让她彻底地死在自己的长鞭之下。 然而,事情在这一天总是要与愿相违。她的长鞭即便是她使出了全身的力气也没能从那一只手中拔出来,相反,却是被对方的单手轻松地夺到手中,而后瞬间被扔到几十米开外。 “你——”这公主眼见自己的武器被夺,还被扔得远远的,顿时滔天的怒意便蹿了起来,身形开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动了起来,如爪一般的十指直掐对方的喉咙。 不过,显然那老太婆早已洞悉她的动作,轻松地闪开,嘴角还弯起一丝冷冷的笑意,“你以为就凭你能奈何得了我么?”冰冷的声音俨然不见了方才的嘶哑和低沉,而是多了几分如少女般的清越。 那公主立刻怔住了,也忘了自己的手被对方狠狠地抓住,只瞪大了眼睛,以不可思议的眼神盯着那张衰老的脸,张大了嘴巴却是半天说不出话来。 天哪!这、这是怎么回事?为何会是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分明是一张老太婆的脸,怎么…… 下一秒,那公主明白了,对方易了容。只怕是可不简单的人物! 这人的确不简单,因为她正是易容进揽月皇朝的苏晓玥。 “公主,你还想用鞭子打我老太婆么?”苏晓玥忽而重新恢复到嘶哑、低沉的声音,目光冰冷地盯着眼前那公主一张还算是精致的脸。这公主,分明看着一副良善的模样,怎么偏就对她耍横呢?怪了! 公主闻言,忙咳了咳,“算你命大!本公主就慈悲一次!哼!”说完,抽出鞭子,唤着自己的人拨开人群便走了。 众位看客显然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样的一步,话说,那位公主不是一副要杀人的模样么?怎么这才一眨眼的时间,人就走了? 大家都用疑惑和诧异的目光盯着那仅剩的一位当事人,希望能得到什么解释的讯息。 当然,他们不过是妄想。 十秒钟后,苏晓玥揉了揉不小心被鞭到的手臂,转身拨开人群离开。 被弄得一头雾水的看热闹者无不面面相觑,最后只得留着悬念地散了。 离开人群的苏晓玥想着方才的场面不禁摇头失笑,她真是怎么也没想到会有这样一个别开生面的“欢迎”仪式!不过是觉得头晕才站在路中间稍稍闭了一下眼睛,谁知才一抬眼,一张写满骄横的脸便出现在她的视线,连带着夹杂临风而动的鞭子,她一时惊讶,竟是躲闪不及,硬生生地接下了那一鞭。 疼是必须的,只是她早已习惯,于是,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她愣是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很快,她便听到这女子竟是自称“公主”,一时心里有些疑惑,这女子分明不像是揽月皇朝的,此番前来,难不成为了和亲? 苏晓玥私下地猜测着,但也懒得多问,只是,她却容不得有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她,于是,在她的鞭子挥过的瞬间,她用了自己的声音,如此,也成功地将那公主给吓退了。 其实,说“吓退”实在是有些过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其中好像有什么她所不知道的,于是,带着疑问,在转了好几个圈之后,她终于跟在了那公主之后。 下卷61:蛇蝎美人(26) 对于跟踪这件事,苏晓玥向来是驾轻就熟的,只是,在跟踪之时还被人跟踪,这样的情况却是不多见。正巧,她却赶上了。如此一来,苏晓玥也没心情再跟踪了,在一个转弯,她决定停下来,先处理一下那个跟踪自己的人。 拐弯处,几乎是一闪身的时间,苏晓玥便单手扣上了那人的脖颈,冰冷的声音在看到那张平凡的脸之后也随之发了出来,“谁派你来跟踪我的?” 脖子被掐住,生命受到威胁,那人自然是不敢动了,只是,看着苏晓玥的眼神却是诡异得紧,仿佛是认识她一般。 苏晓玥自然看清了这眼神,下意识略微皱眉,而后微微眯起了眼睛,盯着那张,好半晌,她脑中忽地闪过一道光,眼前的人有几分眼熟,只是,向来不重要的人,她也很容易忘记。 这样想来,苏晓玥既没有开口问他究竟是谁,也没有放开手,仍是盯着那人。 “老板,我、我是莫丰。”那人似乎是想了半天,才缓缓地、坚定地看着苏晓玥说道。 果然! 苏晓玥这才稍稍松开了手,却未完全放开,在没有明白他的意图之前,她是绝对不能放开的。当然,这个时候,这一声“老板”和他主动报出的名字也让她记起眼前的人究竟是谁了。 “你为何会认出我?”苏晓玥冷沉地发问,她自问技艺精湛了不少,却没料到才到这里竟这么快便被认出来了。 莫丰轻轻一笑,“老板之前的模样并不比这好看。” 所以,他的意思是她的易容术不怎么样了? 苏晓玥不觉冷哼一声,眯眼盯着他,好一会儿之后,她将手放了下来。重获“新生”的莫丰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稍稍喘了起来。 待他平静之后,苏晓玥才淡淡地问道:“何时发现是我的?” “就在老板抓住那公主的鞭子之时。”莫丰老老实实地答道,这一次,他能很清楚的感觉到他的这个老板改变了许多,冰冷了许多,也不敢有半分迟疑。 “哦?”苏晓玥带着几分疑惑地看着他,再一次怀疑自己的易容术没有学到家,竟然这么轻易就被人认出来了。这样的状况,连这个根本没怎么接触的人都能认出来,何况司徒漠那些人?看来得改变些策略了。“难道是我易容术太差?” 莫丰惊讶地愣了一下,旋即摇头,笑了,“并非如此,老板的易容术没有问题,任是谁看到这张脸都会认为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婆,只是,老板身上的气质却是没有半分改变,故而莫丰才能认出老板来。” 她身上的气质? 苏晓玥皱眉,显然是不喜欢这样的回答。就算这是一种对她本身的称赞,但是那分明是赤裸裸地告诉她,她就是易容失败,一个成功的易容者,易的不仅是表面的容,还是心里的容。她是彻底地失败了。 想到这,苏晓玥自然是有些愠恼了,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莫丰见状,自然是尴尬地低了低头。 稍时,苏晓玥才又继续问道:“为何跟着我?”反正那店铺是交给他们三个人了,她这个老板在不在都没有任何重要性。 “老板,绸庄我们还守着。”莫丰淡淡地只抛出了这么一句。 看着他期待的神情,苏晓玥微微一愣,“我已经交给你们了,而且我也不是你们的老板了。”毕竟之前的锦绣绸庄在整个皇都已经因为牙刷的事件很有名了,而司徒漠也早已知道她就是那个幕后之人,她这个时候再回去当这个老板,无异于昭告天下苏晓玥高调回归了,如此一来,她还能有好活? “可是现在老板你回来了。”莫丰的声音显得有些激动,直直地看着苏晓玥那双眼睛,有几分难得的热烈,仿佛看不到她此时脸上那些丑陋的褶痕。 苏晓玥立刻皱起了眉,心里忽然隐约有些察觉到什么了,眼前这个人,不会是喜欢上她这个根本就没让他见到过真容的老板了吧? “莫丰,我不可能再回去做这个老板。”苏晓玥也不管那么多,瞬间恢复成面无表情,声音更是冰冷而坚定。 莫丰的声音顿时紧张了起来,“为何?是因为绸庄不能……” “跟绸庄或者是你们都没有任何的关系。”苏晓玥果断地打断他的猜测,“我有我自己的理由。” 一句话让莫丰瞬间沉默了,既然她都如此说了,他又还能说什么呢?她若能回去自然是最好,若是不回去,绸庄也能正常地运转,只是生意也绝对不会像之前那样好就是了。 “既然老板如此说,我自然也不能强求。”莫丰半晌的沉默之后忽地开口道,“只是,李爽和张全都十分想念老板,若是老板能跟跟他们见上一面,他们必定会十分开心的。” “你想让我去见他们?”又是一个荒唐的条件,苏晓玥不得不将眉头狠狠地拧起来,心里却是有些疑惑和迷茫:话说,她何时人缘有这么好了? 莫丰点了点头,“李爽过些日子便要娶亲了,若是老板能去恭喜他,他必定会觉得圆满了。” “李爽要成亲了?”苏晓玥顿时掩饰不住地惊讶了起来,这才没多少日子,他竟然就要成亲了?她不禁在心底感慨时光易逝起来。 这个时候,苏晓玥纵是态度再坚决,也有些动容了,反正只是见上一面,不回去做那个什么劳什子的老板,总归不会出什么事吧? “老板?”莫丰紧张地询问着,“可以么?” 苏晓抬眼看着那满是期待的眼神,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点头,“好,不过,时间我来定,地点的话,就在李爽的家里。” 莫丰闻言大喜过望,声音顿时有些激动起来,“好的,老板!” “时间的话,我想想——”苏晓玥略略沉吟片刻,“明晚未时。” 莫丰忙不迭地点头,莫说是明晚,任何一天都可以。 见他点头,苏晓玥也算是松了一口气,“好了,你走吧!”说着,转身往巷子口走去,“除了他们两个,对谁都不要提起我。” 莫丰站在她身后,点着头,“是,老板。” “还有,”苏晓玥像是想到了什么,骤然转头,目光微带几分凶意,“不要再叫我老板。” “……”莫丰立刻愣住了,呆呆地看着苏晓玥的脸,他不叫她老板要叫什么?“老板,我……” “说了不要叫我‘老板’!”苏晓玥语气大为不爽。 莫丰顿觉额头冒出汗来,她似乎都不曾告诉过她的名字,那他要如何去称呼?况且,这“老板”的称呼叫了这么久,要临时换,着实是…… 看着他为难的表情,苏晓玥没有半点动摇,想了想又道:“若你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便唤我‘玥姐’。” 月姐? 莫丰顿觉满头黑线,这样的称呼,他能叫得出口么? “老……”才叫出一个字,他便没有了下文,因为没有可对话的对象,那个自称必须得叫她“玥姐”的人已经在眨眼之间消失不见了。 沉沉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莫丰的脸上露出难掩的失望,但很快,便又是难以化开的幸福,可不是,消匿了这么长时间的人终于现身了,他能不兴奋么? 悄然离开的苏晓玥已经失去了要跟踪的公主的踪迹,心底倒也没有多大的懊恼,寻思了半晌之后,她果断地选择了起身前往城郊的玉蟾寺。在回到皇都之前,她便已经打听到了,传闻在这座寺院里有一个十分灵验的解签之人,能签文中知悉你的过去和未来。 她向来也不是迷信之人,也不信这些东西,只是,一趟穿越,将她曾经的相信也颠覆了,如此一来,便也没有什么是绝对的,解签也不例外。 只是,那解签的和尚却不是时常都在寺院中,此番前去也还是得看她是否幸运了。 兴许是因为快到正午之分,此时寺院的人有些少,而且寺院内也显得有几分寂寥和沉闷。 苏晓玥看到这样的状况,没有什么表情,她不是没有逛过寺庙的人,这样的情况也属正常。 很快,她便到了殿中,跪在一尊高大的金身佛像面前,闭上眼,双手合十,嘴唇微动。半晌之后,才缓缓地站起身,转身便准备往门口走去。 就在那时,一道身影便站定在她的面前,口气带着几分强硬。“抽一支签。” 看着那递到自己面前的签筒,苏晓玥自然是微微一愣,听说过千方百计求签的,倒是鲜少听挡住人去路求别人抽签的。她缓缓地抬起头看向眼前一身素衣、面色平和的和尚,眼神带着疑惑地问道:“师父所为何事?为何要老身抽签?”她倒是还想加一句抽一支签要多少钱,却最终还是忍住了,毕竟在这么庄重神圣的地方谈钱实在是会让佛则尴尬。 “你只管抽签便是。”那个和尚似乎是打定了主意,若她不抽出一支签便不会罢手。 苏晓玥听着有些哭笑不得,她好像还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被逼迫别人的人不尴尬,倒是被求着抽签的人尴尬得想直接逃了。 “师父,我不想算命。”苏晓玥无奈地淡淡地说道。 下卷62:蛇蝎美人(27) “和尚我也没说要给你算命,只是让你抽一支签。”那个和尚的表情似乎比苏晓玥的还无奈。 于是乎,苏晓玥无语了。看了看和尚那双写的满是耐心的眼,她终于还是缓缓地抬起了手,没有多加犹豫地从签筒中抽出了一支,而后看也不看一眼地塞到那和尚的手中,侧身便与他擦肩而过,直直地往门口而去。 “这位姑娘,稍等!”和尚立刻叫住她。 苏晓玥闻言在门口站定,却不回头。 和尚立刻向前几步,看着她的背影问道:“难道姑娘不想知道这签文上说了什么?” 苏晓玥淡淡地开口,“师父,我说过我不想算命。”所以,知道了签文又怎样? “姑娘果非凡人。” 和尚的声音带着几分感慨,苏晓玥听着便笑了,微微转过头,“师父,你这话可好笑了,我怎么就非凡人了?” “姑娘该知道和尚我说的意思。”那个和尚一脸的笑意,丝毫不为她的话所动。 这时,苏晓玥才有些愣住了:现在是什么情况?还真让她在这凡尘俗世中找到一个世外高人? “师父,你不说出来我怎么会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呢?”苏晓玥轻笑道。 那和尚看了看四周,而后对着苏晓玥说道:“姑娘,可介意换个地方说话?和尚我可不想扰了几位佛的清净。” 苏晓玥闻言一笑,“当然不介意!” 片刻之后,两人便到了寺院的一个凉亭内,面对面坐着。 “姑娘怕不是这个世界之人吧!”那和尚坐下之后开口便道,丝毫不给苏晓玥反应的时间。 苏晓玥不觉撑大了眼睛:果然是给她碰上了? “看来是没有错了。”那个和尚见状顿时点了点头,算是完全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好一会儿,苏晓玥才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师父,你为何会知晓?” “这个姑娘就不必知道了。”那个和尚轻轻地笑着,在苏晓玥看来,神秘得紧。 “ok!”苏晓玥也不计较,还不兴别人有“见不得人”的秘密不成?“那么我该知道什么?师父该如何称呼?” 那个和尚被她的语气弄得“哈哈”地笑了起来,“姑娘真是幽默!”说着,便是双手合十,“和尚我法号玄明。” “很好,玄明师父!”苏晓玥亦双手合十,点头说道,“您究竟是想告诉我什么呢?” “和尚并无特别要告之姑娘的话,怕是要让姑娘失望了。”玄明和尚状似几分歉意地回道。 苏晓玥盯着他的眼,心情倏地莫名轻松,扬唇便笑了起来,“玄明师父,我严重怀疑您是个骗子。” 玄明闻言扬了扬眉,一本正经地回道:“能骗到姑娘你和尚我便能骗遍天下了。” “多谢夸奖!”苏晓玥眉毛一挑,轻笑道。 玄明顿时抿唇一笑,目光带着几分深意地看着苏晓玥,半晌没有开口。 苏晓玥自然是不知道眼前这个光溜溜的和尚头究竟在想什么,不过,她的好奇心也从来不是那么重,虽然在这样怎么看怎么智慧无穷的人面前耍心机有些自不量力,但是,她还是觉得慢慢等他开口。 “姑娘来这寺庙是所为何事?”玄明和尚忽而问道。 苏晓玥闻言一笑,这时倒是想起自己的初衷来,话说她本来不就是为了来求签的么?只是方才看到眼前这个高深莫测的和尚,竟然是下意识地不想求签了。那么,现在呢? 苏晓玥很认真地想着,最后—— “我本是来求签的。” “嗯?”玄明闻言失笑,“那姑娘方才为何要拒绝?” 苏晓玥挑了挑眉,干脆地回他两个字:“忘了!” “莫不是姑娘害怕了?”玄明显然是不相信她的说辞,提出假设。 苏晓玥抿了抿唇,不置可否,或许,说害怕其实也不为过吧!只是关于“害怕”这种情绪,她似乎很久都没有体验过,所以也忘了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实在是不太好回答。 “姑娘默认了?”玄明似乎是非要她开口说些什么。 苏晓玥也听出来了,便缓缓地说道:“师父,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想先问一个问题。” 有些讶异她的回答,但玄明仍是点了点头,“姑娘请问。” “玄明师父,佛家说‘害怕’是什么?”苏晓玥很快发问。 玄明师父微微蹙眉,有些疑惑地看着她,“姑娘为何要问这个?” “师父,一个人在做任何一件事之前,总得事先知道这是一件怎样的事,做这件事的原因身什么,目的为何,在进行过程中又可能遇上怎样的状况,遇到这些状况之后自己又该如何应对。”苏晓玥将语速比平常慢了一些,“你方才问的这个问题亦是如此,师父既要问我是否害怕,那我便该知道何谓害怕,否则,若是不知‘害怕’为何,我又该如何作答呢?” 一段话让玄明的目光添上了几分锐利的光,脸上却是满满的笑容,“姑娘的确与众不同!” 苏晓玥轻轻一笑,“玄明师父,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是与众不同的,若是每个人都一样,这世界岂非乱套了?” 玄明闻言微微一愣,旋即大笑了起来,“哈哈——想不到和尚倒是被你这小丫头给训了。” 话音落,苏晓玥便觉额头冒汗,她又训他么? 笑够了,玄明这才看着苏晓玥继续刚才的话题,“看来姑娘是个胆儿大的。” 苏晓玥轻笑,“个人认为的话,应该还算可以。”至少近十年之内没有被任何东西,包括人给吓到过,狼群也好,中毒也好,都谈不上害怕,关于害怕的滋味,她当真是有些忘了。 “无知无畏,姑娘也是个幸运的。”玄明倏地又继续道。 这一次,他的话倒真是让苏晓玥惊讶得笑出声来了。玄明和尚见她如此,有几分不解,但也没有问话,一如苏晓玥的心态,他也只静等,她必定会给他要的答案。 “玄明师父,我想这是我在这个世界里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了。”苏晓玥笑得眼角都快流出泪来。 玄明和尚看着她,没有接话,继续静等她的下言。 “师父说我幸运?”苏晓玥看着而他勾起唇角,发出疑问的语气。 玄明知道她的用意,只点了点,便等着看她的反应。 “师父认为幸运是什么?”苏晓玥收敛了些许笑意,迳自地自问自答,“按照师父方才说的话的意思,我不知道何谓害怕是一件幸运的事,而我也是个幸运的人,是么?不,师父,你错了!” 生平第一次被一个凡尘中的人说自己错了,玄明有些讶异,却并没有任何不悦,反而一副很有兴趣的模样,等着苏晓玥往下说。 “且先不说幸运的含义,先来说说师父所讲的‘无知无畏’。”苏晓玥大有一副振振有词的模样,“师父行走世间,想必早已见识了许多这样的人,他们不知道许多的东西,故而,在做一件事情之前,总是不将事情准备和计划好,反而是不假思索地草率行事,这应该也算是无知无畏的一种吧!然而,结果呢?无非就是事情急转直下,或者出现重重意想不到的状况,到最后只以失败告终。请问,这样的‘无知无畏’是于人于己是好的么?这样的人能算幸运么?” 玄明和尚静静地听着,最后已是脸色微沉,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苏晓玥看着他的神情,立刻明白自己的所说的话不合他的想法,但是,这并不能阻止她继续发表自己的观点,“对于我来说,无论是这个世界还是那个世界,我都不能算是一个幸运的人。若你真如大家所说的那么厉害的话,从方才我抽的签中你也应该能看出许多关于我的东西来,我……” “你知道自己抽了一支怎样的签么?”苏晓玥说到这里,玄明立刻轻笑地问她,“怎么就能断定我能知悉你的过去?” “难道你除了是还是个欺世盗名的主?”苏晓玥扬眉挑衅一笑。 玄明顿时抿了抿唇,忽地伸手将手中握着的一支签递到她的面前,“这是你抽的签,你自己看一下。” 苏晓玥这才低头看向那根长长的签,十指拂过轻轻滑过,“看来师傅你比我还急。” 玄明闻言,叹笑地摇摇头,“和尚我自然有我道理。” “是么?”苏晓玥扬唇淡笑,没有多说,当真就开始察看起支签来,拂过前面,光滑如肤,翻过背面,依旧如是,十指都划过好几遍了,最后,她终于确定了一件事,脸上多了分惊讶的神情,“无字签?”她的双眸撑大着,满是不敢相信。 看着她此时的模样,玄明顷刻笑了,“的确,你很幸运地抽到了‘无字签’!”这一次,他仍是选取了“幸运”这个词来形容她。 苏晓玥听着便取消掉脸上的惊讶,而是换了一副失笑的神情,“师父总是不忘要提醒我的是个幸运的存在。” 玄明闻言哈哈大笑了起来,“真是尴尬,被你发现了。” 苏晓玥闻言便是满头黑线,这样的说话方式,她才该怀疑他这个和尚才是二十一世纪穿来的,而她却是个不开化的鬼地方窜出来的。 下卷63:蛇蝎美人(28) “无字签表明了什么?”稍时,苏晓玥便带了几分认真的问道。 “总算是问了?”玄明轻笑,而后不等苏晓玥说话,便迳自为她解答问题,“这无字签其中的一个含义便是你的过去不可知,未来无定数,当下亦彷徨。” 苏晓玥怔怔地听着,忽而觉得脑中有些空白。她的过去在这个世界的确不可知,当下她虽有期望却的确彷徨,至于未来,在她没有做任何选择之前,自然是不可知,在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回到二十一世纪之前,自然是无定数,这似乎从来都是穿越者的宿命。在一个不知道为什么会于此存在的世界里,多的是彷徨、不安和严重的不安全感。——似乎,这是全人类的通病。 “怎么?有所悟了?”玄明看着她的样子,扬眉问道。 苏晓玥淡笑,“师父,悟也是没有悟,不是么?” 玄明闻言微微一愣,旋即笑了起来,“的确!看来姑娘是个与佛有缘之人。” “不好意思,我还没想成佛。”苏晓玥轻轻一笑,她还从来不知自己有这样的本领,“况且,像我这样的,若是能成佛的话,这世间只怕会成地狱。” 玄明皱起了眉,“姑娘为何如此妄自菲薄?” 听到他的话,苏晓玥好笑地抬眼看着他略显严肃的脸,“玄明师父你不是会算命么?那师父不是该清楚我是身份的人?” “你的身份?”玄明喃喃地念着,看着她沉吟片刻,“和尚我可否看看姑娘的手掌?” 苏晓玥挑挑眉,二话没说,将右手在石桌上摊开。玄明这才低头看着她的掌纹,半晌,眉头紧皱,而后又抬眼看向她的脸,终于,脸上再没有了半分的笑容。 看着他不笑的模样,苏晓玥倒是笑得更欢了。 “看来师父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苏晓玥将手收了回去,淡然自若地说道。 “和尚我只道你是从另一个时空而来的,却不想原来姑娘你居然是……” “是杀手!”苏晓玥淡淡地接过他的话,“我是杀手,所以说,师父还会觉得我是跟佛有缘的人么?” 玄明静静地看着她,叹了口气,缓缓地说道:“一切皆是命啊!” “命?”苏晓玥冷笑,“难道师父的意思是说,我命中注定该是天煞孤星,命中注定该是冷酷无情的杀手,命中注定这一辈子都如此毫无生趣地度过?”她很少埋怨上天,因为许多事情即便你埋怨了,最后也不会有任何的结果,倒不如省去这些时间,做一些还稍微能让自己开心的事情。如今既然他说起来了,她自然也适时地提一下,反正对着一个出世的和尚说这些也不会怎样。 “姑娘,你的想法太过偏激。”玄明摇头叹息,心里却为眼前这个面色冰冷的女子心疼,他道行不深,却也看出了她的身份,大略地知道她有着一个怎样的经历,血腥、残酷是她在那个世界生活的代名词,经历了许多人一生都不会经历的事情,承受了大部分人都无法承受的重量,上天果真是待她有些凉薄了。 “偏激?”苏晓玥轻笑,淡淡地摇头,却不申辩,“也许吧!”她向来有些自知之明,通常也知道自己确实有些极端,而她的性格是,是便是,不是便不是,没有理由,不需要理由却狡辩。 一时之间,两个人都是沉默。苏晓玥低着头,脑中有些空白地回忆着二十一世纪那苍白的岁月,至于玄明,则是皱着眉,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姑娘如今为何彷徨?”从她的手相和面相中,他看出她有情劫,身边有几个会影响她的男子,只是,在他观察看来,以她的性子,只怕是情路艰难。 苏晓玥抬头一笑,“师父您帮我算算?”他会这么问,想必是算到她现在的情况了,只是,他又想说什么呢?她或许心里有些彷徨,或许有些坚定的想法,她的心隐隐地在踟蹰,所以,或许他可以帮帮她。 她是从来都不会主动让人帮忙的,不是不屑于,只是,从来都人认真地、用心地帮助过她,所以,她宁愿冰冷地拒绝。只是,如果换成对象是这样一位通晓她的生命的来去,又深闇佛理的人,那便不能一视同仁了。 此时此刻,若他能帮自己,便是最好的。 “看来你当真是迷茫了。”玄明叹声。 苏晓玥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她的表现毫无疑问算是默认了玄明的话。 “姑娘,你想回原来的世界么?”玄明看着她忽地换了一个问题。 苏晓玥忽地微微眯起了眼,“师父,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您有办法?” “我并未如此说,”玄明淡淡地回道,“这只是一个假设性的问话而已。” “是么?”苏晓玥扬起唇角,她注意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光芒,“若我想回去呢?师父既然算出了我的过去,就该知道我所处的那个世界要比这个世界要好得许多。” “姑娘认为那个世界比这里好?”玄明一字一字地咬着,脸色严肃。 苏晓玥闻言便是一愣,旋即扬起笑,“难道不是么?” “呵——那姑娘说说你所处的那个世界与这里相比好在哪儿?”玄明笑着追问。 苏晓玥看着他的神情疑惑地眯起了眼,却没有多做思考,缓缓启唇:“那里是自由、民主、开放的,只要我是一个合法的公民,我便没有任何的人身限制,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每一个公民都有选举权,即便是身在牢笼之中,只要是没有被剥夺政治权利,便能选择自己认为能服务国家和人民的公职人员;那里的世界是互通的、开放的,想去哪里谈生意,坐上飞机、火车或者是开着小车便能出门,只要办齐了证件,便没有人会阻拦……那里,我可以自由呼吸,自由行走,没有那所谓的至高无上的皇权,没有所谓的男尊女卑,那里,女人的地位与男人一样,那里,即便是师父你这样的出世之人,也必定会喜欢。”慢慢地说完,苏晓玥才觉心头一团隐隐的雾在渐渐消散,这时,她才明白,原来有些怀念的东西说出来,自己才会觉得好过一些。有些话,总是得找对的人诉说。 她说完,目光便轻笑地看着对面那张惊愕得似乎有些说不出话来的脸,“师父,你是否也想去看看?” 玄明半晌无语,不得不说,她的一番话深深地把自己给震撼了。自自己修佛有所成以来,世间便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有所动,更没有任何的惊讶和震撼之心。而此刻,他却是被震撼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若真如她所言,那该是一个怎样美好的世界? 然而,片刻之后,心底的激荡渐渐平复,玄明的目光又重新清明了起来,再抬眼看向苏晓玥时,眼底更多了几分智慧的光芒。 苏晓玥看着这样的变化顿时笑了,这便是她要的效果。 她知道,只要说出二十一世纪的好,无论是谁都会震惊,就像人是动物这个真理一样,向往自由、民主与和平的社会是每一个人内心深处的企愿,当知道当真有这样一个世界时,自然会惊讶和向往,有些人甚至会为之疯狂。 但是,同样也有另外一些人,譬如眼前充满智慧的人。 “若如你所说,那个世界当真是个让人羡慕的地方。”良久,玄明缓缓地说道。 苏晓玥轻笑,不作回答,她在等,等他的一句话。 “只是,”玄明看进她的眼里,“难道这个世界便没有你认为好的地方么?” “自然不是。”苏晓玥脸带笑意,从善如流地答着,“这里自然有那个世界难以找到的好。这里,天是它原本的蓝,水是它该有的清澈,山是它本真的青,这里大多数地方都是民风淳朴的,这里没有我那个世界才会有的各种交通事故,没有人会因为枪械受伤死亡。最重要的一点,”顿了顿,她声音忽地沉了一下,“这里,没有一个无辜的人死在我的手上。” 说完之后,苏晓玥轻轻地吐了一口气,也许,这就是她没有特别执着离开的一个重要原因吧!没错,她的手上沾满了鲜血,许多是无辜者的血,只要是待在那个世界,她便觉得有愧,但是,在这里,没有看到那一张张被自己杀死的无辜者的照片、那一张张脸,她可以喘口气,也可以好好地睡一个觉,不会时不时地做噩梦。 玄明看着她的神情,摇头叹气,“姑娘,你太过执着。”这样执着的一个奇女子,便该当被这世间最好的男子守护。 “执着?”苏晓玥喃喃地念着,而后轻笑,“也许吧!只是,若我不执着,我便早该下地狱去了。”她也时常在想,是否上天只是看在她还会为那些无辜的逝者念诵往生经才让她苟延残喘于世?不过,直到现在,她也不得其法。 “不是所有犯法的人都会下地狱。”玄明缓缓地开口。 苏晓玥微讶地抬眼看向他,失笑,“师父,您在安慰我么?”她还从来没有想过犯法的人是不会下地狱的,从来她都认为这样的人该早早地跟阎王报道,居然还有人会说这样的话,真是有些不可思议! 下卷64:蛇蝎美人(29) “当然不是。”玄明轻笑,“和尚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苏晓玥闻言抿唇轻笑不语。这世上尤其这种玄妙的东西是无法断定其真实性的。 “姑娘,你该学着放下。”玄明继续说道。 “我觉得我已经放下许多东西了。”苏晓玥扬眉轻笑,若是她没有放下,只怕现在也不会活得这么好。 玄明摇摇头,“姑娘,你心里的偏执太重,这对你或是你身边的人不好。” “是么?”听了他的话,苏晓玥半晌的沉默之后才缓缓地道出这么两个字。其实,这样的道理她心里很清楚,然而,有些事情是怎么也不会改变的。世上许多事情不是想怎样便能怎样,一个人的毅力和努力再多也不一定能达到自己想要的目标。 玄明看着她的模样,轻轻叹气,“姑娘,其实你心里明白许多事情,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做。” 苏晓玥怔愣了一下,旋即笑起来,“师父果然是高人。” 看着对面女子双瞳中带着几分惨淡的笑意,玄明沉吟片刻,而后问道:“若姑娘此生都必须待在这里,你会如何做?” “或许像师父这样也不错。”苏晓玥有些奇怪他为何有此一问,却也不表现出来,只半真半假地回着。 “难道姑娘想出家不成?”玄明笑得有几分严肃。 苏晓玥扬唇,目光有几分坚定,“有何不可?”至少还能云游天下,还能断了俗事。 “姑娘,你可真是……“玄明对着这样的苏晓玥竟有些无言了。分明是一个聪颖的女子,却非是如此得极端和偏激。 苏晓玥见状抿唇轻笑地看着他不说话。 又是长长的沉默和静静地注视着会后,玄明收起了笑意,定定地看着她,眼神认真,“姑娘,或许你会认为上天对你不公平,然而,这世上从来没有真正的完美,你虽然身世坎坷,可是,你拥有平常人所没有的智慧,上天可以许多的东西给人,但惟独智慧这一样,却不是所有人都有。所以,就这方面而言,你是个幸运的。” 苏晓玥眨了眨眼,并不对他说的话发表任何的观点,或者说,听他说话的这瞬间,她的脑子根本就是空白的。 “上天把你从你所在的那个世界送到这里来,无非无缘无故,所谓天机不可泄露,和尚我虽知道一二,却不可为人道。我只告诉你,短期内,你并没有可以回到那个时空的机会。你要待在这里,安心地待着,也许,在这段时间内,你可以找到能让你自己改变的人,或者是让你懂得你为何在这里的那个人。这是和尚我对你最真挚的忠告。” 不长不短的一段话,苏晓玥却像听了半个世纪,声音绵长地在她脑海中响起。这个时候,她该做何想?未来,她又该如何做? 见她陷入沉思,玄明亦不再开口,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之后,缓缓地站起身,目光倏地落到她身后不远处的一个颀长的身影上,而那个身影分明眼中就只有此时他对面的处于沉思中的女子。 玄明叹了口气,轻笑了起来,而后转身离开。 这世间,最烦恼的不是感情,而是不懂感情,他只希望这个女子能早些懂才好! 苏晓玥显然不知道玄明师父是何时离开的,准确地说,她连自己是怎么离开寺院的她也不太记得了,只是一抬眼,刺眼的阳光落进眼底时,她才发现自己已身在寺院外的一座小树林的一棵大树下。 轻笑地摇摇头,苏晓玥不禁想自己果然是被他一席话说得快出现魔障了。只是,按照他说的话,她就只能乖乖地待在这里了? 失笑地抬眼望着那从天上洒下来的阳光,苏晓玥只觉一片眩晕,正像她即将面临的未来一样,就在眼前,看似绚烂,而其真实,只有上天知道。 苏晓玥呆呆地站了许久之后,才踩着带着几分沉重的步子离开,心事重重的她自然没有注意到,身后那个身影自始自终都紧紧跟随。 回到客栈的苏晓玥照例去了“一品茗居”和茶,也照例地从众人口中听到了整个揽月皇朝发生的天翻地覆的变化,这期间的事情,着实让她听得惊讶不已。 被纳为妃的太尉家小女儿从始至终都没有被宠幸过,皇上更是对她冷淡,她如今在皇宫里便形同深处冷宫。而这一切的原因就在她那个太尉父亲身上,他竟勾结“四不管”地界和江湖上的一些人制造一连串的边疆被扰假象,沉寂在朝中凝聚力量妄图夺权,幸好:“英明”的皇帝及时发现,秘密地处理了这件事,只是,却念在太尉大人有功于揽月皇朝,并未革去他的职位,且仍居住在那所豪华的大宅子里。与此同时,朝中的官员的职权也重新分配,太尉不再是那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而只是一般的文官。 此为第一件,第二件便是关于太尉大人的女婿、当朝大将军莫司尘的,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在丈人做出那些事情之后,他自然是成了怀疑的对象,即便没有找到任何的证据,但仍然是被牵连,兵权被夺,自此便是赋闲在家中。 至于他的近况,每一个人说话都似乎有些不同,有人说他巴不得脱了那一身衣服,早就开心地去云游四海了。在苏晓玥看来,这绝对是最可笑的“事实”,兵权,哪一个带兵的人是重视的?被夺了兵权比削骨还痛!也有人说他弃妻子和刚出生没有多久的孩子不顾,终日借酒浇愁,夜夜流连烟花之地,早已没有了昔日大将军的风采。苏晓玥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听到这些话时的感受,脑海中浮现出莫司尘借酒浇愁、一派憔悴的模样,着实让她无法接受。莫司尘其人,好也罢,坏也罢,却绝对不能是那个模样。 接着,第三件便是—— “诶,听说了么?好像要打仗了?” “打仗?这是哪里传来的?怎么会突然打起仗来?究竟是跟谁?为何?” “我有个亲戚在皇宫里当差,不小心听来的。说是要跟醉国打,至于原因么,那就不得而知了。” “这倒是奇了,我们揽月皇朝与醉国虽说关系不是最好,却也平素相处得还好,怎么说打仗便打仗了?若真要打起来,我们这些平常百姓要如何办?” “现在操心也有些早了,如此好的气象,真的能打起来么?” “这……哎,真是的!真该将那个源头揪出来,赶紧消灭,我可不想打仗!” “哈哈——你这话可得小心说!” “为何?” “你可知我听到了一个惊人的版本?” “嗯?如何个惊人法?” “你可还记得如今消沉了不少的玥妃?” “这如何能不记得?难道,这事还跟她有关?若真是如此,倒也说得过去。想想皇上对她可真心是不同!” “是啊!况且是那样的绝色,是谁都会如此了!问题就出现在她的身上了。” “难道那醉国……” “吁——小点声!这个事儿可不能大肆宣传!你我知道即可。听我那亲戚说原来那玥妃娘娘竟然是偷溜出宫到醉国去了,她去便去了,却不想惹上了醉国的国主。” “你、你的意思是,那醉国国主也看上了她?所以才……” “这只是一种说法而已,虽然有点荒诞,但就我个人来说,比较相信这一个版本。你呢?” “实在是无法想象!若真是如此,那玥妃还真是红颜祸水了!若真打起仗来,那她真是跳进河里几百次都无法洗清她身上的罪孽了……” …… 接下来的话,苏晓玥是再也听不下去了,这样的消息让她的脑子都震得有些发懵了。不过才多久的时间,怎么感觉似乎一切事情都改变了?还有,那司徒漠和蓝傲天是怎么回事?怎么会为了她这样的一个女人开战? 苏晓玥其实在心里已经否认了他们会为她开战的说法,他们两个人都不是什么笨蛋,难道还当真置两国百姓的性命于不顾了? 还没听那些人说完,她便抿了一口茶,起身离开了。 出了茶馆,原本想回客栈,走到一家绸庄面前,她忽地便停住了脚步,想了想,最终决定还是去看看那曾经属于自己的绸庄。 虽说是许久不曾在这里,她仍然是轻车熟路地找到了锦绣绸庄,只是,看着眼前的模样,她有些愣住了。她虽然知道他们是经商的料,却没有想到会做到这个地步。原来眼前的锦绣绸庄已将原本左右前后的房子都买了下来,整个店面完全扩充至原来的好几倍,绸庄内的所卖的东西除了绸缎、成衣,还有便是她的“发明”。那各色的牙刷独自成柜,总有络绎不绝的人前去询问和购买,生意看起来好得不得了。 苏晓玥讶异的表情很快便转为欣慰的轻笑,果然她的眼光是没有错的。 一个丑陋的老太婆露出一副欣慰不已的模样紧紧地盯着那成排的牙刷,自然而然地成了街上的一道“风景”,立刻便引人关注了。 下卷65:蛇蝎美人(30) 原本在商铺内照顾生意的三个店主也很快便注意到外面的情况,当看到那样一个丑陋的老太婆时,其中的两个人立马就回头了,只有这第三个人露出惊讶又惊喜的模样,有些颤抖地放下手中的绸缎往外走。 “莫丰,你这是……”李爽奇怪地看着他。一旁的张全也皱起了眉,目光转向门外,略带深意地看着那个引人注目的人,能让一贯冷静的莫丰露出这样的表情来,这人肯定是有些来头的。 苏晓玥很快注意到那朝自己走来的身影,瞬即扬唇笑了起来。 莫丰呆呆地看着她,“老……你、你怎么来了?”声音依旧是微微的颤抖。 “我只是路过来看看而已,看来你们做得很不错嘛!”苏晓玥毫不掩饰赞美之词。 莫丰顿时露出几分羞涩来,“玥姐,若不是你,我们也做不到如今这般模样的。” 原本周遭的人便诧异这堂堂的锦绣绸庄一大老板竟跟一个丑陋的老太婆说话,这会儿听到这样的话,大家更是被扎实地吓了一跳了:这老太婆跟这个绸庄有关系? 众人紧张地等待着苏晓玥的回答。 “不,这都是你们自己的能力。”苏晓玥淡淡地摇头,声音低沉而沙哑。 这算什么回答?众人难掩失望。 然而,莫丰却是感激万分。她这是在肯定他们。 “你、你要不要进去看看?他们……”莫丰紧张地问着,侧头看向商铺内那睁大了写满不敢相信眼神的眼睛的两个人,“他们也很想你。” 苏晓玥早已看到了里面的两个人,只是他们的眼力劲真心不如莫丰,仍是疑惑地盯着自己,像是要把她盯出几个洞来。 “不用了。”苏晓玥摇头笑道,“告诉他们今天晚上见吧!” 莫丰闻言微微一怔,而后是惊喜而激动地连连点头,“好,我会的。” 苏晓玥点头应了一声,“那好,我先走了。”说完,也不待莫丰说话,转头便穿过人群走了。 这主角不在了,人群自然也就散了,只留了一个人呆呆地立在街头,痴痴地看着苏晓玥离开的方向。直到从店铺内走出来的张全和李爽拍上他的肩膀,他才回过神来,转身看向他们。 “你是怎么了?” “刚才的人是谁?” 两个声音同时发出,前一个来自李爽,后一个则是张全。 莫丰听着便笑了,“我很好,那人你们也认识。” “嗯?”李爽和张全疑惑地对视一眼,而后双双转头齐瞪着他,“我们好像不认识这样一个人。” 莫丰抿唇继续笑着,“你们认识,是她,是她回来了!” “她?!”终于,两个人的神色骤变,震惊、惊喜、激动,仿佛不是简简单单的词能形容的。 “你、你不会、不会是在开玩笑吧?”张全的声音亦如莫丰再见苏晓玥那般的激动颤抖。 李爽更是夸张地拽住了莫丰的手臂,眼底掩饰不住自己情绪,“当真?她终于回来了?” 莫丰笑着,坚定地点头:“没错,就是她!” “天哪,这、这……她刚才跟你说什么了?为何她不见我们?”李爽立刻回过神来,紧张地追问。 张全亦是奇怪地以询问地目光紧盯着莫丰。 “今天晚上,你们就能见到她了!”莫丰轻笑着。 晚上便能见到苏晓玥的激动的心情让他们三个再没有守着店铺的心情,早早地在众人惊讶的质疑声中关了店铺,三个人便各自回家,莫丰和李爽自然是回去收拾一下自己,要去见许久不见的“老板”自然要穿戴得好些,至于李爽则是回去准备大肆地准备晚餐。 很快便到了约定的时间,莫丰、张全和李爽一家子紧张地站在门口等着,来来回回地几乎快把地面踏出一个窟窿来。张全和李爽自然是对着莫丰问了无数遍,问到最后,连莫丰自己都不太确定了。 不过幸好,终于,一道熟悉地身影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苏晓玥笑看着他们,“你们久等了!” “不,没有!”三个人异口同声地回着。 苏晓玥闻言便轻笑出声,“看把你们给激动的。”说着,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一个抱着奶娃的小姑娘,“姑娘,你好!” 那小姑娘显然是没有想到她会向自己问好,一时有些受宠若惊,在这之前,她就听自己丈夫说过有这样的一个人,是他们的老板,刚见到的那一眼,她是有些惊讶的,谁会想到让自己丈夫惦记的老板居然是这样一个老婆婆?听他提起时,她还以为会是一个严肃的人,谁成想会是这样有亲和感?只是,不知道为何,面对她那样的眼神,她竟觉得有些压迫感。她的眼神跟她所见的任何人的眼神都不一样。 “您、您好!”小姑娘怯怯地回着,抱紧了怀中的孩子。 看着她略显害怕的模样,苏晓玥立刻转头看向李爽,笑道:“想不到你的手脚倒是快!” 李爽看了看自己的小妻子,再看向苏晓玥,瞬即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嘿嘿地笑了,“老板,你就不要笑我了!” 一时,气氛便放松了不少。在一阵说笑声中,苏晓玥被请进了门,坐到了餐桌的上位。 “老板,这些是我们一起准备的,你尝尝?”李爽恭敬地把筷子递到苏晓玥的面前,“虽然味道不见得很好,但好歹是我们的一番心意。” 苏晓玥结果筷子,笑了笑,“如果是你的手艺,我就不敢下手了,如果是你这位小妻子的,你老板我倒是可以尝尝。” 众人又是一笑。 “那倒是,李爽的手艺我们也不敢领教!”张全笑道。 莫丰亦是轻笑,“若是他做的,我宁愿自己做。” 李爽立刻想跳脚了,“喂喂喂,你们真是,一天不损我会死啊!” 苏晓玥笑看着他的模样,安抚道:“起码有一件事他们笑话不到你。” “有这样的事?”张全装作惊讶地扬声。 李爽闻言立刻张大眼瞪他,莫丰只抿唇偷笑。 “是什么事?”倒是一旁李爽那小妻子疑惑地问了起来。 苏晓玥笑着看向她,“他的技艺。” 听到这话,李爽顿时得意地笑开了,没有错,论制作牙刷的技艺,全天下他服一个人,那就是眼前的老板。 其他几个人听了,皆是展颜轻笑。 一顿饭很快便在几个人的笑声中结束了,李爽嘱咐小妻子收拾好碗碟,自己便抱着孩子、领着众人来到了大厅里,开始说起话来。 “老板,你何时回来的?”李爽抱着孩子声音压低了问道。 苏晓玥低眉看了看他怀中的孩子,“就这几天。” “哦!”李爽听着她有些冷淡的声音,突然不敢再问了,但又忍不住地好奇和关系,“老板,你这回会一直待在这儿么?” 苏晓玥抬眼看向他,半晌才微微摇头,“不知道,也许马上就走,也许……”也许什么呢?苏晓玥自己心里也不清楚,此时此刻,不知为何,看着李爽抱着孩子的模样,她竟觉得有些奇怪的感觉,那样的一个小娃娃抱在怀里是什么感觉呢? “老板,你、你究竟发生何事了?”沉默了片刻,张全终于问出了大家都想问的话。 苏晓玥倏地笑了,目光从那孩子的身上转向张全,“相信我,你们不知道会比较好。” “这……”一句话堵得他们完全不知道要说什么了。这样神秘的老板,他们还真是没有见识过,只是,既然是他们的老板,自然是必须要关心的。 “老板,你还是回绸庄吧!”莫丰在一旁淡淡地开口道。 苏晓玥想也没想地摇头,“我肯定是不能再回到绸庄的。” “为何?”三个人一致的声音。 苏晓玥的目光扫过他们,声音清淡地自喉间滑出,“有些事情不能重演。”回绸庄便是宣告她的归来,本不愿意经历的事情便会重新发展,这不是她想要的。 三个人闻言面面相觑,她这样的回答让他们如何理解呢?他们从来都不知道这位神秘的老板身上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事情。然而,既然她如此说了,他们也不便再去勉强。 “无论如何,只要老板你一句话,我们三个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李爽忽地豪爽地发下誓。 张全和莫丰立刻也附和地点头。 看着他们,苏晓玥突然感觉心里有个地方暖了起来,脸上瞬时也扬出真心的笑来,“放心,这样危险的事情我是不会让你们做的,你们只管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是对你们老板我最大的帮助了。”她从来没有想过,只是举手帮助的几个人会如此记挂自己,甚至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实在是在怀疑上天是不是在以另一种方式告诉她这世上还是有些东西可以相信的。只是,她能相信么?或者说,她该接受么? “老板!”三个人的心里无不激动,声音也略带颤抖。 苏晓玥正想笑着说什么,孩子的大哭声骤然响起,看来是他们的声音吓到他了。 李爽顿时尴尬了,忙道歉:“不好意思,老板,我……”话没说话,孩子的一只手便抓向了他的嘴巴。 张全和莫丰立刻看着他笑了起来,“这孩子还真是闹腾!” 听了他们的话,李爽立刻瞪了他们一眼,跟苏晓玥道了声歉,忙是低头哄了起来。可谁知,这孩子像是铁了心一般,愣是不顾他那位年轻爹爹的不爽,疯狂大哭。一时,李爽有些抓狂了,便要大声把孩子他娘亲叫来。 “让我抱抱他吧!”苏晓玥清冷的声音兀地响起,立刻让李爽瞪大了眼睛,张全和莫丰两人更是各自在眼底写满了不敢相信。 下卷66:蛇蝎美人(31) 黑暗的房间里,苏晓玥仍能感觉自己的双手在微微地颤抖,鼻尖似乎仍然还萦绕着一阵阵的专属于婴儿的奶香味儿;而左边这颗心脏,更是隐隐地、怦怦地跳动。 这是什么感觉? 深处黑暗中的苏晓玥即便静坐了快半个小时也无法完全想明白。最后,终于一声叹息,她猛然站起身走到窗前,伸手将窗子打开你,一股清风迎面袭来,算是稍稍缓和了那股子闷热。 不知道站了多久,苏晓玥终于觉得全身都恢复冰冷了,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刚才在想什么?”一道低沉的声音夹着几分冷气入侵她的黑暗。 苏晓玥微微一愣,随着迎面而来的一阵冷风往后退开两步,一道熟悉的身影便立在自己的面前。 “很惊讶么?”司徒漠冷笑地慢慢贴近她的脸,看进那双在黑暗中依旧闪着光的眼睛里。“你不该惊讶的,不是早知道我会找到你么?” 微愣之后的苏晓玥深吸一口气,“是啊,我早该知道。”所以说,她回来这里根本就是个错误的决定。 “我现下最想知道的是,你为何在把双喜送走后又回来了?”司徒漠一点都不浪费时间地发问。 苏晓玥闻言轻笑,果然是什么都躲不过他的耳目。 “我觉得你不会想知道我的答案的。”告诉他她回来的原因只是为了找到可以回二十一世纪的方法,只怕他会抓狂地将她囚禁吧! “是么?”司徒漠眯起了眼,直觉地认为她说的是真话,“你倒是说说看!” “如果我说是为了回来报复你,你信么?”苏晓玥半真半假地冷笑地问道。 司徒漠的脸色微变,只是黑暗中看不出来,苏晓玥只能感觉他周身冷气直冒,“信?怎么不信?” “然后呢?”苏晓玥冷笑起来,“你想怎么办呢?” “我的想法是将你纳入我的羽翼,时时盯住你,看看你究竟能怎样报复。”司徒漠轻笑,“你认为这个办法如何?” 苏晓玥扯了扯嘴角,“你觉得我会怎样认为?” “其实看起来这也是一个不错的办法不是么?”司徒漠扬了扬眉。 “近距离报复,听着是不催,可惜,”苏晓玥勾着唇角,“我能找到更好的办法。” 她的话立刻引来司徒漠的侧目,说话的声音也更显冰冷,“是么?”黑暗中,他的眼神只传达出一种危险的讯号。 一如惯常,苏晓玥笑着接受,“很快你就会见识到的。” “哦?”司徒漠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那我真是该好好期待了。” “相信我,你不会失望的。”苏晓玥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 “好啊,我会好好期待的。”司徒漠轻笑,“不过在这之前,我倒是有一个问题要问。” 苏晓玥抬眼看着他,微微皱眉。 “你这锦绣绸庄的老板怎的不继续回去继续经营,而要把它交给他们三个?”司徒漠实在是很好奇,毕竟这锦绣绸庄是她一手建起来的,算是她自己的资产,怎么她却变现得仿佛不是自己的东西一般? “看来你跟踪我了。”苏晓玥用的是肯定语气,“你这堂堂的一国之君很闲么?” “有关你的事情,就算是再忙也得抽空不是?”司徒漠深深地看着她道。 苏晓玥顿时笑出声来,“为何我听这话总觉得很假?” “有么?”司徒漠淡笑,“也许是听的人不带真心,所以才接收不到真意。” 苏晓玥笑着状似很是赞同点点头,“难得你还能说出如此让我认同的话来,而且还带着几分哲理,不错么!” 司徒漠闻言脸色骤变,攥紧了拳头、咬着牙齿,忍着将眼前的她掐死的冲动,冷沉地开口,“是么?我是该感到荣幸么?” “这个关乎理解问题,自然要看你自己了。”苏晓玥抿唇轻笑,全然不将他的怒气放在眼中。 “看来我是该感到荣幸吧!”司徒漠冷冷地盯着她那双眼睛,那分明写着满满的笑意,绝对不是真心笑着的那种。 苏晓玥眉尖一挑,“那是你自己在说的。”她可没有逼他承认。 下一秒,苏晓玥便在黑暗中听到某人磨牙的声音,而她则是轻轻地笑了。 “苏晓玥,你真是有把人逼疯的本事!”司徒漠咬得牙齿都开始痛了。 苏晓玥很郑重地点了点头,“多谢赞美!” “你可真是一点都不懂得谦虚!” “谦虚两个字究竟要如何书写呢?还没有人教过我!”苏晓玥对答如流,“而且关于这个问题,我们很久之前就已经讨论过了!我不觉得还有可以讨论的空间。” “哦?是么?”司徒漠冷笑,“我倒是认为这个问题可以作为我们一辈子讨论的话题。” “你确定?”苏晓玥冷冷地勾起唇角。 “你不这样认为是因为你还没有认清我们之间将会纠缠一生的关系。”司徒漠目光深邃地看着她。 苏晓玥顿时怒极而笑,“我还真是不知道你究竟是从哪里来的这份自信。你以为我会在这里待上一辈子么?” 一句话说完,司徒漠的反应竟是半晌的沉默。 苏晓玥并不认为他是无话可说,所以,她在等。 黑暗中的呼吸沉重得让人感觉到丝丝的窒息,一点点地压迫着苏晓玥的神经,她不知道眼前那双似乎满是怒火的眼睛里究竟藏着什么,只是,再清楚不过的是,她不喜欢。 “你休想离开我!”低沉危险的声音像是在黑夜中撕开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苏晓玥禁不住地吐出一口气,“是么?谁知道呢?”就像玄明师父说的,也许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谁也不知道未来究竟会如何。也许她一直留在这儿,也许很快,她就可以离开了,而且是眼前的人无法阻挡的。 司徒漠蓦地紧紧抓住她的手腕,“苏晓玥,你最好不要逼疯朕!” 吃痛地皱了皱眉,苏晓玥立刻扬唇讥讽一笑,“角色转换倒是快,要命令我所以才又搬出自己那尊贵的身份了?” 司徒漠冷笑,“没有搬出朕的身份你会听朕一句么?既然如此,朕又何必对你低声下气?” “低声下气?”苏晓玥脸色微变,瞬即冷哼着狠狠地挣脱他的束缚,“司徒漠,我何时让你低声下气与我说话了?别忘了,究竟是谁要缠着谁?” 被反将了一军,司徒漠恨恨地磨牙,声音竟是颤抖的,“是,是我司徒漠被鬼迷了心窍,才会对你如此心狠的女子上心,活该被你将自尊狠狠地踩在脚下,一切都是我司徒漠活该!” 听着那近乎歇斯底里的声音,苏晓玥愣住了。 这世界真是奇怪,究竟有什么事情能是顺心的?她不要的东西非得强加,她想要的东西却是一样都不曾得到。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世上会有哪个男人会对她念念不忘,她从来都认为自己活该孤独终老,她是天煞孤星不是么?可是,为什么,这接二连三从她世界里出现的人,却在她根本什么都不懂的时候,非得这样强硬地闯入,将一些她根本就从来都没有学习过的东西附加到她的身上?难道这样就算是上天对她的宽待么?好吧,即便这是宽待,她为何要听眼前的说出这样污蔑她的话来? “对,你司徒漠的自尊高贵无比!而我苏晓玥的自尊便如沙砾。”苏晓玥冷笑着,嘴角泛着冰冷,“你口口声声说要我留在你的身边,口口声声说要我,你认为这是什么?在你的眼里,我只不过是你后宫嫔妃之一不是么?你不要否认,即便你否认我也没有办法相信。你是一国之君,注定要后宫三千,说什么‘弱水三千,只取一瓢’,我不相信你如此辛苦才保下来的江山,你会看得比我还轻。看看这些日子你的动作就知道了,一边要追着我的脚步,一边还要跟苏世彦那只老狐狸周旋,一手江山,一手美人,你倒是没有耗费时间!” “苏晓玥,你怎么敢……”听着她的话,司徒漠只觉胸口气怒得快要爆炸,她、她怎么敢如此说他?她从来都不曾将他的话放在心上是么? 苏晓玥冷笑地迎向他暴怒的眼神,“我有什么不敢?”上天入地下海,她有哪一件事情是没有亲身经历过的,她又有什么不敢?况且,她说的不过是实话而已! 这是怎样理直气壮的声音! 司徒漠感觉自己的双眼已充满了血,这个人,果然是预备着将他逼疯了才肯罢手!他做的一切他都不看是吧? “好,苏晓玥,你真是好!”司徒漠从齿缝中咬出这么几个字,而后几乎疯狂地大笑了起来。 冷风从窗户灌了进来,阵阵地袭向苏晓玥,让她原本穿得极为单薄的身子禁不住瑟瑟颤抖起来。她的目光并没有离开过司徒漠,看着他那仿似自地狱传来的阵阵颤抖的笑声,苏晓玥忽然有些分不清自己全身的颤抖究竟是因为冷风,还是因为他。 苏晓玥伸手环抱着双臂,等着那一阵风吹过。 此时的司徒漠早已将她看似娇弱的模样摒弃,直直地盯着那双冰冷的眼睛,“冷是么?很快,朕就会让你不冷的!” 这一回,苏晓玥扎扎实实地被他的声音吓得全身颤抖,“你、司徒漠,你想做什么?”为何看着他那双疯狂的眼睛,她有种不祥的预感? “是啊,朕想做什么,”司徒漠的嘴角勾起阎王般冷酷的笑意,“朕自己也很想知道。苏晓玥,你会见证到的!” 下一秒,苏晓玥没有来得及说话,一阵眩晕将她的世界吞噬,耳边隐隐响起某个冰冷的声音:“苏晓玥,这是你逼我的!” 下卷67:蛇蝎美人(32) 直到一个月后,苏晓玥的耳边仍是时不时地回响着这句话,即便是她被那要折磨死人的训练弄得不成样子时,她也不曾说出这样的话来。 那么,他究竟是怀着一种怎样的心思道出这样一句话来的?——这是苏晓玥一个月都在思考的问题,即便她被他囚禁在皇宫内无处可去。做如此想法的苏晓玥深觉自己开始犯贱了,而且居然因为他。她有点无法原谅自己,分明是他司徒漠的错不是么?是他将她弄晕又重新带回了这个如牢笼般的皇宫里,是他让她不得不面临那些无关紧要的人的谩骂和指责,更是他让她越来越无法理解她自己……一切都是他的错,可是,为什么,她的心却不像是满满的都是对他的恨? 这个时候,苏晓玥便在心底问自己:苏晓玥,你的恨去哪里了?为什么像是凭空蒸发了? 整整一个月的时间,苏晓玥都为之所困。只是,谁也没有觉察出来。 她依旧是那副冰冷的模样,谁都无法近身,除了司徒漠。然而,即便是他,依然没有瞧出半分来。 夜,因着天气骤然变冷而更显得凄寒苦楚,在外行走的人渐渐少了许多,便是在外的人也搓着手,哈着气,缩了身子躲着风。皇宫里清冷得让人觉得有些害怕。 夜渐上一更,上书房内的灯却仍是亮着,映着外头的冰凉而显得孤寂万分。 闇立在桌案边,静静地等着主子发话。长长的桌案后,司徒漠单手搁在桌面,食指轻轻地叩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声音。 此时的他该是认真地想着该如何解决闇提出的问题,然而,微微一闭眼,一张倾国倾城的冰冷面孔便清晰地呈现在他的脑海中。被她逼得失去理智地将她弄昏之后囚禁于宫中,他心里有说不完的懊恼。看看她如今对他的态度,他果真是下错了一着棋。他该等,反正也已经等了这么长时间了,再等等又何妨?如今她的心里,只怕对他的恨更深了吧! 淡淡的叹息在房间内响起,引来闇的侧目。这时,司徒漠才回过神来,将注意力回到刚才闇所提到的事情上来。 “那只老狐狸弄出来的动静太小了,不像他的行事作风。”司徒漠缓缓地开口,“只是勾结江湖人士,并不能说明什么,他有很多的借口,得想办法,让他弄出更大动静来。” “主子的意思是?”闇略略皱眉,心里有些明白,却又有些不敢确定。 司徒漠冲他点了点头,“就是你心里想的。安插一个人进去吧!” “这恐怕有些难度!”闇略微沉吟皱眉,“如今他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 微微眯了眯眼思虑半晌,司徒漠倏地嘴角扬起一丝冷笑,“他还会相信一个人。” “请主子明示!”闇忙是低头。 司徒漠轻轻启唇,“苏云!” 话一出,闇双目微撑,身形一顿,而后道:“主子打算如何做?” “朕来安排。”司徒漠低沉的声音再度响起。 “……是,主子!” 半晌,闇从暗道中离开上书房,换上一张面皮又重新到上书房门口换班。 房间内,司徒漠低头沉吟片刻,而后起身。 “摆驾,苏贵妃寝殿。” 苏云隐隐约约地听到婢女在她的耳边说话,意识模糊的她隐约只听到了一个熟悉又久远的名字——皇上。 顾不得身体沉沉得如溺水一般,她慌忙从床上爬了起来,让婢女给自己梳洗好,而后换装,激动地跪在门口等着那心仪的男子的到来。 苏云的一颗心噗通噗通地跳着,多久、多久没有见到他了?这时间长得连她自己也记不起来。他对她从来都没有上过心,他在乎的是另一个女子;他也许讨厌她,因为她是那个企图造反的苏太尉的女儿。这些她都知道,然而,即便如此,也独挡不了她的心里装满他的身影。他只要记得她就好,她只要能见到他、待在他的身边就好! “娘娘,您的手……”一旁的婢女心疼地看着她提醒道。 苏云有些恍然,听到她的声音,再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这才微微翘起嘴唇,“没关系的。”原来,一时紧张的她竟然生生将指甲嵌进了掌心之中,血点点渗出。 “娘娘,奴婢忙您擦掉吧!”婢女叹气地一面执起她的手,一面掏出手绢将她掌心的血轻轻地拭去,末了,还不忘小心地吹了吹。 眼泪顿时从苏云的眼眶内滑落,声音亦是颤抖,“小鱼,谢谢你!” “娘娘……”那被称为小鱼的宫女,语中满是无奈和心疼。她实在不明白,为何上天要如此对待这样一个善良的女子,分明一切都不是她的错,却为何要让她去承受? 之后,苏云再无言,悄然抹去泪水,沉默地跪着等待那人的出现。 约摸一刻钟的时间,沉稳的脚步声渐行渐近。苏云只觉自己的心快要从喉咙中跳了出来。 “皇上驾到!”太监的声音生生将黑夜撕破,更是将苏云一颗备受创伤的心刺出一个深深的伤口来。 天哪!他来了!他终于来了! 苏云不知道自己究竟颤抖成了何种模样,她只知道当她想要开口说话时,却是一个字也挤不出来。 她焦急,她难过,她绝望,她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因为听到他来的消息而晕死了才说不出话来。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一旁的小鱼显然比苏云要镇定得多,早已是道出话整个身子都要匍匐在地了。 司徒漠低头看着那个看起来似乎无比脆弱的小人,目光顿时深沉了许多。他其实清楚地知道苏云是一个怎样的女子,只是,有些事情并不是知道便能有所改变,就像他跟苏晓玥的关系一样。有些人也许值得同情,可是,却不一定得让他去同情。在苏云和他之间,他注定得做一个恶人,反正,他天生便注定得是一个天下至恶之人,倒也真心是不缺这一桩。 “爱妃平身吧!”司徒漠淡淡地开口,伸手,却只是虚扶了一下。 低沉的嗓音夹着夜的清冷传进苏云的耳中,让她不禁浑身一颤。她不是害怕,苏云在心底告诉自己,她只是太过兴奋、太过激动了。 那样细微的动作并没有逃过司徒漠的眼睛,瞬间,他那眼底原本还带着几分怜悯也消失殆尽。 身体那细腻的神经立刻让苏云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可是,她没有时间去寻思这不对劲究竟在何处。颤抖着声音,她终于从齿间挤出了几个字,“谢、谢皇上!” 苏云说着,由着一旁的小鱼将她颤颤地扶起,她没有那样的勇气推开小鱼的搀扶,她只怕自己的双腿不听自己命令。 站起身,苏云仍是低着头,不敢稍稍抬起一些,沉默地等着司徒漠的下一句话。 “抬起头来看着朕!”仿佛是为了如她的愿,司徒漠竟如此这般的开口。 心里没有来由地一颤,苏云这才一面安抚着砰然跳动的心,一面缓缓地抬起头,目光从他的脚下一直延伸到他的脸上,那久违的面孔终于完整地、真实地呈现她的眼前。 她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在疯狂地叫嚣:是他!真的是他! 只是,司徒漠听不到。面对她,他的表情冰冷,眼神冷寒,仿佛看到的只是无关紧要的人物。 可惜,那紧盯着他的人不愿意看到这些。 “爱妃看起来并不好。”司徒漠轻轻地开口,陈述着显而易见的事实,却并无半分怜惜之情。 然而,这话听在苏云的耳中,却是另一番味道。——他在关心她!对,没有错!他在关心她! “多、多谢皇上关心,臣妾只是感染了风寒。”似乎是为了应和她的说辞,一句话完,她竟真的轻轻地咳了起来,好一会儿,她的脸都是那种不健康的红晕。 司徒漠任由她咳着,纹丝未动,静静地看着,毫无表情,直到她终于止住了。 “请皇上降罪!”苏云红着脸低头,一副恨不得钻进地心里去的模样。 “降罪?”司徒漠声音依旧清冷不闻半分暖意,脚步往前迈开一些,“朕若是降罪于你,岂不是要罚朕自个儿了?” “这……”苏云立刻露出一副疑惑的表情来。 “你是朕的爱妃,如今既然患了风寒,自当是朕未曾让人照料好之过。若要治罪,朕才是该治罪之人!”司徒漠的声音低沉得带着几分浅浅地诱惑味道。 然而,单纯如苏云,却是听不出来,她只听觉得那声音让她全身都要酥软了一般,看着那双黑色的眸子,她只觉得自己要在里面沉溺而无法自拔了。 由儿时单纯的喜欢,到如今的痴恋,苏云只觉得这一声若无他,她便是活着也无趣了。 “皇上……”苏云痴痴抬眼看向他。 司徒漠这时也俯身向她小巧的脸颊靠近,呼吸时的气息打在她的脸上,让她又无法自抑地双颊绯红,呼吸更是一窒。 “爱妃,脸红什么?”原本是该带着几分戏谑的声音自司徒漠的口中出来却是冰冷得没有一丝感情。 苏云冷不丁地倒抽了一口气,漂亮的眼睛顿时瞪大了:天哪!他怎么会这样问她? 下卷68:蛇蝎美人(33) 司徒漠并没有待她回答,却低下了头,在她的耳边轻轻地说道:“朕记得好像还欠你一个洞房花烛夜!” 这下子,苏云全然呆住了。接下来的一切梦幻到让她不敢闭上眼睛。他带着她走进了房间,不知何时摒退了左右,命人摆上了一桌酒菜,香甜的酒在他低沉的嗓音下一杯杯下肚,最后,她的眼前开始摇晃起来,她听不清他说了什么,只是心里那一圈有一圈幸福的感觉怎么也散不去。借着酒意,她小心地依偎到他的怀里,感受着他身上独特的气味和沉稳的心跳。渐渐地,她的全身泛起一股燥热,她开始痛苦地往他胸口蹭,她只觉得好热,离她最近的他能给她带来一丝丝的冰凉…… 苏晓玥是从桃花口中得知苏云被宠幸的消息的,这时,已是翌日临近晌午的时分。彼时,她正闭目准备午休。乍闻这消息之后,她便缓缓地坐起身,面色冰冷地盯着眼前跟她说这事的桃花。 “你说什么?”苏晓玥直觉自己听错了。 桃花见她这模样,自然是害怕的,却也不敢不说,便又再重复了一遍,“皇上昨夜在苏贵妃那就寝了。” 苏晓玥当下便磨起了牙:司徒漠,你想做什么?这样的事情绝对不是他会做的!若是要临幸苏云,他不会等到现在,如今他有此举动,必定是有所图。苏晓玥心里无比肯定。 桃花在一旁静立着,偷偷地看着自家主子的模样,这一次回宫,她只觉得娘娘愈加不可亲近了,仿佛特意地要与所有的人隔开一道墙来不让人与她亲近。她疑惑、担忧,却又毫无办法,只能看着。 半晌,苏晓玥倏地站起身,低头稍稍整了整自己的衣裳,便抬眼对桃花说道:“去苏贵妃那儿。”说着,也不等桃花做些准备,径直地往门口而去。 桃花愣了一下,忙拿起一旁的貂裘大衣,快步跟了上去。 然而,一到门口,他们便被守卫的人被拦住了。 “娘娘,您……” “让开!” 立在门口的两个人才刚开口便被苏晓玥两个冰冷的字给堵住了,抬眼看了看她那绝美的脸,又互相对视了一眼,最后,终于低头道:“是,娘娘请!” 苏晓玥冷眸斜睨他们一眼,随即径直往外走。桃花立刻跟了上去,经过守卫边上时,压低了声音留下一句话:“去禀告皇上!”说完,便小跑着跟上苏晓玥的步伐。 看着走远的两个身影,守卫之一立刻冲着对面的人点了点头,而后飞快地朝上书房的方向奔去。 一路走去,苏晓玥接受了众人惊讶的目光,但她全然不放在眼底。片刻的功夫,她已经和气喘吁吁的桃花站在了苏云寝殿的门口。 跟所有见到她的人一样,那立在左右的守卫皆是惊讶不已,而后才反应过来给她请安。 “本宫要见苏贵妃。”苏晓玥淡淡地开口,声音一如她表情的冰冷而无感情。 “娘娘稍候,奴才这就去禀报!”说着,一个守卫已回身往门内而去。苏晓玥难得没有为难地等着。片刻之后,那禀报的守卫立刻来回话,“娘娘请!” 苏晓玥点点头,便随着他的指引跟了进去。她并没有特别注意这里的装饰和风景,不过,总体的感觉来说,显得太过凄凉和单调了些。 似乎这是不受宠的后宫妃子的共同命运。 路基本走的是直线,苏晓玥没有费多少工夫便到了殿内大厅,门口,苏云着一身清雅的浅绿装束正等着她。 “苏云见过姐姐。”见到苏晓玥,苏云立刻迎了过去,恭敬地行礼。 苏晓玥微眯着眼看她的模样,两颊绯红,眉梢带笑,连齿间亦是熠熠生辉,分明就是一副被男人爱过的模样。她下意识地皱起了眉。 半晌不见对方回话,苏云很是疑惑,便抬眼用疑问的目光看向她,“姐姐?” 听到她这一声浅浅的、柔柔的、带着几分熟悉味道的叫唤声,苏晓玥不禁在心里轻叹,果然,她还是对这个小丫头有些感情。 “妹妹身子可好?”苏晓玥没有多说废话,直直地问道。 面皮薄的苏云脸颊顿时更红了,羞涩不已地看着苏晓玥,“姐姐怎么……”问话竟是这般直接,让她如何招架得住?她才初为人妇呢! 苏晓玥将她的羞涩抛却,很固执地问:“身子可还好?” 这样一来,苏云便也是再羞涩也不能不说实话了,眼前的人分明就是要她一个回答,虽然她不明白这是为何。 “多谢姐姐关心,妹妹身子还好!”苏云的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她虽这么说,可事实上她身上可还痛着,昨夜的状况她记不太清楚,但是,依照她指甲缝里还残留着血渍这一点来说,肯定是有些惨烈的。她的私处还隐隐作痛,今日亦是晚了平日两个时辰才起来。 苏晓玥听着她的话,细细地打量着她,企图从她的身上找出些自己怀疑的端倪来。然而,她的模样让她有些不太确定了。 “昨夜皇上留在这里有多久?”苏晓玥继续问道。 “这……”苏云有些迟疑了,皇帝哥哥留在这里有多久呢?她完全没有印象,似乎是凌晨便走了,又似乎是昨夜便走了,她实在不知该如何回答。 苏晓玥顿时拧起眉,“你不知道?”问话同时,苏晓玥在心里给自己的怀疑打上了一个肯定的符号,只冲这一点就足够了。 苏云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昨夜实、实在是太累了,所以……” “我知道了。”苏晓玥点了点头,抬眼看向她,“你好生休息吧!我先走了!”说着,在几双诧异的眼睛的注视之下转身往外走。桃花虽是疑惑地愣了一下,但也自然地立刻跟了上去。 苏云呆呆地看着那个身影,脸上的红晕稍有退却,一时间,陷入了沉思之中:这位看起来冷艳高贵无比,又备受皇帝哥哥宠爱的玥妃为何会来看她?为何会问她这样的一些话?又为何对着她这个被宠幸的人无一丝嫉妒之心? 然而,思忖半晌,她仍是得不到结论,微微叹口气,便准备回房间去。这时,身后却传来贴身宫婢小鱼的声音。 “娘娘,玥妃娘娘怎么来了?”问话之间,不乏疑问和担心。 苏云立刻转头轻笑地看着她,“没什么,只是来问我身子好不好?” “怎么会……”小鱼有些不相信,这位玥妃娘娘可是宫里头出了名的冰冷,怎么会突然来关心自己的主子?“娘娘,您进宫之前认识玥妃娘娘?” 苏云状似认真地想了想,而后摇头,“应该是不认识的。”她的语中带着几分不确定。 “那可就真是奇了。”小鱼有些感慨般地说道。 “怎么了?”苏云疑惑地询问,“难道她问你什么话?” 小鱼点了点头,“刚才玥妃娘娘回去时,奴婢遇见了,娘娘问了奴婢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苏云下意识地声音一紧。 “玥妃娘娘问奴婢,”小鱼低声道,“皇上是何时离开的?娘娘您侍寝时身旁可有人伺候?” 听罢,苏云倒抽了一口冷气,瞪大了眼睛,又是疑惑又是惊异地开口:“她为何有如此一问?你又是如何答的?” “奴婢自然是如实答了。”小鱼叹了口气,“至于玥妃娘娘为何如此问,奴婢就不得而知了。” 苏云顿时无言地沉默了。玥妃问这些究竟是想做什么? “可知道她此刻去哪儿了?”稍时,苏云便淡淡地问道。 小鱼点点头,“知道,说是要去找皇上。” 司徒漠没想到苏晓玥会这么快得到消息,虽说在听到她殿中的守卫来报时他便已经料到了,但当她到来时,他还在跟大臣们商议边关之事,这便不是什么好时机了。 “皇上,玥妃娘娘求见。”一声禀告打断了上书房内的对话,立刻引来了几个大臣的侧目。 司徒漠自然当即皱起了眉,他可没想过要让好不容易回宫的她这么快便被大臣们说闲话,于是沉声道:“让玥妃到偏殿等候,朕议完事之后再见。” 来禀报的人立刻回了声“是”,而后将话传达给苏晓玥。苏晓玥并没有说话,转身便走了。那禀报的人看着她的反应惊诧不已,想了想,决定还是硬着头皮进去跟皇上禀报。 “皇上,玥妃娘娘走了。” “什么?”司徒漠猛然站起身,声音拔高了几分。但很快,看着回禀他的太监那瑟缩的模样,他也释然了,若她不这样做倒是不符合她苏晓玥的个性了。随即,摆了摆手,“下去吧,朕知道了!吩咐御膳房备一份新到的龙越香橙送到玥妃殿中。” “是,皇上!” 上书房内听着这些对话的大臣们皆是面面相觑,皇上对那玥妃究竟是宠到了何种地步?当真是天下大事也比不上安抚她的心? “各位大臣在想什么?”司徒漠冰冷的声音此时砸了出来,“在想朕对玥妃的态度?” 众位大臣顿时有几分尴尬。 司徒漠冷笑一声,“朕还是那句话,朕要江山,亦要美人。好了,你们谁想到了对策?对付醉国……” 上书房内,总算是恢复到之前的气氛。 下卷69:蛇蝎美人(34) 与大臣们议完事之后,司徒漠便稍稍地闭目养神了一会儿,很快却又起身往苏晓玥的寝殿而去,彼时,苏晓玥已经和着宽大的裘衣躺在庭院里那株高大的雪松下等着他。 “皇上日理万机,怎么会来我臣妾这儿?”苏晓玥满带讥讽地开口,全然不顾桃花还在跟在身后露出一副惊恐的模样。 司徒漠拧起眉,没有说话,扬手将桃花摒退,漆黑的双眸盯着她看了半晌,而后才缓缓地开口,“爱妃不是也很忙,怎么今日倒有空去找朕了?” 苏晓玥闻言冷笑一声,“臣妾还以为皇上根本就不知道臣妾去找过您呢!” “苏晓玥,你找朕想说什么?”听着她的语调,司徒漠忽地没有了耐心再跟她这样对话下去,便是冷冷地发问道。 “怎么?这么快就没有耐心了?”苏晓玥勾着唇角冷笑,“放心,我去找你不是为了我自己的事情。” 司徒漠立刻咬了咬牙,却愣是忍住了心底的气恼没有将她的脖子给拧断,深吸一口气,“那是为何?”声音轻柔得简直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这时,苏晓玥才缓缓地坐起身,身上那件厚厚的裘衣也从身上滑了下去,落到长长的躺椅上。她面色冰冷,声音冷沉,“你想对苏云做什么?” “没想到你还会关心她?”听到她的话,司徒漠多少是有些惊讶的,他倒是没有想到她对苏云还真是上了心。然而,转念一想,她既能为苏云说话,却不能对他有一分好脸色,顿时无不嘲讽地说道,“朕还以为这世上没有谁能值得你的关心。” 苏晓玥冷笑,“无关紧要者,我自然是不关心的。” “那她苏云与你有何关系?”司徒漠立刻反问,“别忘了,她爹可是曾经要置你于死地的人。” 苏晓玥轻笑出声,“那又如何?苏云却并未做过一件不利于我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朕对你做的都是有害的事情,才会让你对朕如此厌恶?”司徒漠脸色发青,眸光冰冷地瞪着她。 听到他的话,苏晓玥先是一愣,而后站起身,扬唇一笑,“司徒漠,你知道你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么?” “意味着什么?”看着她的笑,听着她的话音,司徒漠心头一紧,下意识地开口相问,然而,问过之后,他便后悔了,“算了,朕不想知道!” 苏晓玥定定地看着他的神情,好一会儿都没有开口说话,脸色似平静,眼神却是少见的深邃。司徒漠看着这个模样的她,煞是有几分惊异,却仍是没有说什么,此时此刻,他不想听到从她的口中道出任何能让他感到不悦的词来。 “ok,随你!”片刻后,苏晓玥耸了耸肩,“那么,接下来你该回答我的问题了。你想对苏云做什么?换句话说,司徒漠,你究竟有何阴谋?” “普天之下,敢如此对朕说话的唯有你苏晓玥一人。”司徒漠冷哼。 苏晓玥瞬时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来,“我不会说这是我的荣幸。” “你是想着知道我想对她做什么,还是,”司徒漠勾着唇角,“你想知道我对她做了什么?” 苏晓玥微微一愣,旋即回道:“个人看来,这是同一个问题。” “朕可不这么认为。”司徒漠轻笑着向她靠近了一些,目光淡淡地扫过她单薄的身子,弯腰将裘衣拾起给她披上。苏晓玥看着他的动作有些愣住了,一时倒是忘了要躲开他的手,一身的温暖又都回到了她的身上,暖暖的让她脑子都有些晕。这时,头顶传来司徒漠的声音,“你就感觉不到冷?”低斥着,带着几分责备和怜惜。 苏晓玥只觉全身似乎要蒸发出丝丝的热气来。这样的感觉来得有点奇妙,应该是因为这件厚裘衣的关系,苏晓玥这样告诉自己。 司徒漠不知道低垂着的她脸上始终怎样的神情,随手将裘衣拢紧之后,便迳直接着说:“以你的聪慧必定知道朕说的是何意。朕倒是希望你问的是第二个问题。” 苏晓玥的脑子依旧处于淡淡的眩晕之中。第二个问题?啊,对了,他刚才说的,第二个问题,呃,好像是他认为她想知道的是他对苏云做了什么。 “你太自以为是了。”苏晓玥脱口而出。 司徒漠听到她的话,手微微一顿,而后轻笑,“回答得这么快,朕会认为你只不过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而已。” 苏晓玥吸了一口气,缓和了一下稍稍跳动得有些稍嫌快了一点的心,抬眼直视着他,“我想,你的认为是错的。” 也许是她的眼神太过坚定,司徒漠竟是看着她扬唇轻笑,毫无一丝的不悦,语气竟也轻快,“借用你的话,ok,我就当是你这样认为的吧!” 苏晓玥没来由地心头缩紧,眉头微皱。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她还是说不上来,但是,她不习惯。 “你究竟想利用她做什么?”苏晓玥立刻转移了话题,不再让自己在这些莫名其妙的情绪上打转。 司徒漠的脸色瞬即变了,深深地凝视着她,“你对她究竟在意几分?” 看出他的不悦,苏晓玥抿了抿唇,坚定地盯着他的黑眸,“我不想她出任何事情。” “这话已经说迟了。”像是为了撕掉她为苏云维护的脸,司徒漠毫不留情地落下话来,“她是苏世彦的女儿,便注定该有此命运。” 苏晓玥心头一沉,她清晰地知道他说的是事实,但是,想到那样一个单纯的女孩要成为一颗政治上的棋子,她的心头便是一股抹不开的怒气,“你才是揽月皇朝高高在上的皇上,难道你就不能饶过她?”隐隐的怒意像是沉闷的火山要爆发开来。 那么一瞬间,司徒漠忽然没有了言语,他静静地看着她,看进她的眼底,试图探知到她最深的心底。这样的她,他是从来都不曾见过的。那一瞬,他是那么羡慕、嫉妒她口中维护的那个人,只是因为苏云是一个单纯的女子,只是因为苏云曾经一心地相信她,甚至为了她而在苏世彦的面前袒护她。他对这样的她,既是恼怒,又是着迷,若是她用心维护的对象是他司徒漠,他该会是欣喜若狂吧! “苏晓玥,你不怕这样对朕说这话,朕会忍不住更加残忍地对她?”司徒漠近乎残忍地开口,声音凉薄。 苏晓玥立刻横起了眉,声音亦是尖锐,“你敢!” 怔怔地看着那薄薄的红唇中抿成一条线,呆呆地盯着那一脸愤怒异常,司徒漠旋而仰头大笑了起来,那张狂的笑声飞入云霄,像是要穿透天地。 苏晓玥略是惊讶地盯着他,这样的笑声她并不陌生,然而,这一回,她的心里却莫名地不舒服,她不喜欢他这样的笑,不喜欢这笑里掺杂的情绪,仿佛他对她是有多么得失望,仿佛他的心里是有多么得悲凉…… 这不是他心里真是的感觉吧! 苏晓玥依然在心里这样跟自己说。 “苏晓玥,你会看到的。”片刻之后,司徒漠收敛了笑声,只是,嘴角那残忍的笑意不减,“正因为朕是揽月皇朝的皇上,所以,朕会做朕该做的事情。” “何谓该做的事情?”苏晓玥忍不住攥紧了拳头,“难道非得要牺牲她不可?” “难道你就这么认定她是会被牺牲的那一个?”司徒漠黑着脸,心头泛着凉意,“难道你就没有想过也许她会从中受益?” “从中受益?”苏晓玥冷嗤,“司徒漠,你自问你是这样的好人么?” “朕在你的心中从来都是恶人?”司徒漠盯着她那结着厚厚冰层的眸子,声音低沉冰寒。 苏晓玥抬眼定定地看着他,“我只知道,对待苏世彦,你不会是个善人。” “苏云不是苏世彦。”淡淡的声音冷静地陈述。 “那你便没有必要将她引进你的阴谋里。”苏晓玥好不示弱。 “你以为是朕先将她带进来的?是他苏世彦。”司徒漠冷笑,“再者,即便她不在朕这里被利用,苏云也会被苏世彦安放在他处利用,你以为她能逃得掉么?” “所以,你的意思是,她被你利用会比被别人利用更好?”苏晓玥几乎气得全身发抖。 面对她的诘问,司徒漠面色无改,毫无一丝的愧意,“难道不是么?”说话之间,他坚定无比地凝视这她的双眸,像是想要最真切地传达出自己的情绪和感情来。 也许是他的眼神,又或者是他的语气,总之,在这之后,苏晓玥的情绪竟是渐渐地趋于平静了,怒意渐平,心里顿时冷静了许多。半晌,她终于是轻轻地叹了口气。 的确,她其实早就知道的,在明白了苏世彦的为人之后,她就该想到苏云的命运,也该想到她的未来,只是,当时的她一心想着要逃离,不曾多心却考虑别人的问题,即便是单纯如苏云,她也冷血地不愿去考量,若是当时她能多一分心,现在是否便能好一些? 苏晓玥得不到答案。她的心里开始有着淡淡的自责,眉间染上愁绪。她伸手拢了拢裘衣,缓缓地坐了回去,呆呆地看着地上那枯黄的草。 司徒漠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神情的转变,只是那么片刻的时间,他便见到了她脸上从来都没有呈现过的自责和愧疚,他心里有几分欣喜,原来她并不全然是那么冷血的人;他更有几分怜惜,与其看着她自责的模样,他宁愿见她的狂傲,那样的苏晓玥才真正是让人转不开眼睛。此时她,让人只想拥入怀中,好好地安慰和安抚。 司徒漠这样想着,也这样做了。长长的手臂没有经过任何的思虑便环住了她单薄的身子,连同她身上那一份自责也揽入了怀中。 下卷70:蛇蝎美人(35) “别动!”察觉到怀中的苏晓玥有挣扎的迹象,司徒漠立刻将她抱得更紧,声音更是低沉而更带几分威严。 苏晓玥怔怔地听着他的声音,那么一瞬间,她像是魔怔了一般,竟乖乖地听了他的话,乖顺地任由他双手将自己紧紧抱着,耳畔,是他沉沉的心跳声。 是什么感觉呢? 苏晓玥懵然的头脑中冒出这样的问话来。只有在这样被他紧紧抱着的时候,她才会觉得自己不是那么像钢铁一样的坚不可摧,似乎。 美人在怀,况且是他心中最想的那一位,渐渐的,司徒漠开始心猿意马起来。呼吸一点点地灼热,手开始不再那么规矩—— “司徒漠,你不要得寸进尺!”苏晓玥立刻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立刻一掌拍到他的手臂上,借着他下意识地退缩挣脱了出来,对他怒目以对。 手臂上赫然的痛感传来,司徒漠连退了两步,抬眼便撞进苏晓玥那双满是愤怒之火的漂亮眸子里,瞬即笑了。 “真是可惜!”司徒漠无不可惜地笑叹道。 苏晓玥却是冷笑一声,“司徒漠,你在触犯我的底线。” 司徒漠闻言更是笑得深了,“朕的底线,你也早已触犯了,难道还不许朕触犯你的底线?” “你以为这是什么交易么?”苏晓玥冷冷地勾着唇角。 “朕倒是希望这是一桩交易。”若是如此,他就该是赢家了,也不会如现在这般被她吃得死死的。普天之下,敢推开他的人,除了她找不到第二个。 苏晓玥好笑地冷冷盯着他,“司徒漠,你在说什么鬼话?” 鬼话? 司徒漠心中苦笑,是否在她的眼里,他说的任何话都让她无法感受到他的真心? 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司徒漠最后淡淡地吐了出了一口气,“鬼话也好,真话也好,随便你要怎么想!不过,关于苏云的事,若你不是非得维护她不可,我劝你不要再管,否则,后果不是你所能承担的。” “你什么意思?”苏晓玥立刻拧起了眉,按照他的意思,她就不能再管那个小丫头的事情了? “字面上的意思。”司徒漠不想多说,“你本就是怕麻烦的,难道真的要陷入麻烦之中?或者换句话说,其实你想跟我继续纠缠?” 苏晓玥顿时无语了,怔怔地瞪着他。 当晚,一直辗转思虑着司徒漠的话的苏晓玥又去了苏云那儿。原本她突然造访重新受到恩宠的云妃已是在皇宫里热议了开来,如今这番举动更是惹来大家的揣测:难道这玥妃娘娘是看云妃重获宠爱而嫉妒才上门? 知道这答案的只有苏晓玥和司徒漠两人。 “姐姐难道有要事要跟妹妹说?”眼见着苏晓玥再次光临,苏云很是奇怪,一番寒暄之后,她便问道出了自己的疑问。 “小云,你……”苏晓玥欲言又止。 苏云浑身一颤,倏地撑大了眼睛,猛然站起身,以不可思议的眼神紧紧地盯着眼前的苏晓玥,“你——” 只是那么一瞬间,苏晓玥便读懂了她眼睛里道出的含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后,苏晓玥便扬手拉过她那柔软的柔荑,让她坐了下来,轻轻地点头,叹息:“没错,是我!” 苏云已经是完全地呆住了,她张了张嘴,又摇摇头缓缓地闭上,仍是一句话也没有说。这种震惊似乎超过了她所能承载的量度。 “其实的曲折你不必知道,现在,我想跟你说的是你的事情。”苏晓玥不管那么多,直奔自己想要说的话题。 苏云愣愣看着眼前那张脸,依然是不敢置信。 半晌,她才缓缓地、怯怯地、小心翼翼地对着苏晓玥问道:“姐姐,你真是……” 苏晓玥坚定地点点头,“没有错,是我!天底下能叫我这个名字的应该也不多。” 闻言,苏云的唇角立刻露出了一丝苦笑,是啊,她早该知道,整个揽月皇朝,能有几个像她这般特殊的女子会叫这个名字?她早该相信自己的直觉,只是她下意识地排斥这种猜测,只是因为她抢了自己最爱的男子。她或许可以忍受世上其他的女子夺了他,却惟独不能是她,她喜爱的晓玥姐姐,原本样貌丑陋的女子。听说,在她还是丑陋模样时,皇帝哥哥便已经看上她了,这更加让她无法接受,她嫉妒,甚至隐隐地带着几分恨意:她怎么能抢走她最爱的人? 看着她眼底隐隐藏着的情绪,苏晓玥不禁在心中叹息,她早知道会是如此,所以,她从来就不想让她知道,那个受尽了司徒漠宠爱的人,那个抢走了她最爱的男子的人,是她曾经一心相信的“姐姐”。换做是谁都是无法接受的,若是她更是无法接受这种换了形式的“背叛”。只是,如今,特殊情势下,她选择让她清楚真相。 “我从来没有想到你会进宫来。”良久,苏云的声音从齿间溢出,毫无生机可言,仿佛是耗尽了一身的力气。 苏晓玥亦是声音轻缓,“我也不曾想过。只是一切都已经发生了。”她也没有想过自己会有穿越的一天,更没有想到自己还会有成为后宫妃子的“机会”,然而,一切就是这样发生了,在她毫无察觉的情况下。 “姐姐也爱皇帝哥哥么?”苏云的语气悲凉得让人心疼。 没有想到她会突然问这样的问题,苏晓玥微微一愣。这样的反应看在苏云的眼中,立刻便是一片心伤,终于还是这样了,现在的她跟玥姐姐能比得了么?况且皇帝哥哥分明就是那么喜欢晓玥姐姐。她还有机会么? “小云,你误会了,我……”苏晓玥看着她的神情,立刻便想分辩。 “晓玥姐姐,你不用说了。”苏云淡淡地打断她的话,面色带着几分冷沉。 “小云……”苏晓玥还想解释清楚。 “姐姐,”苏云猛然抬起头,盯着她,目光有几分森然,“难道你非得看着我心碎不可么?我不懂,为何是你?为何会是姐姐你?”这世上的人千千万,难道非得是她不可么? 苏晓玥心头一紧,正了正色,脸色亦是分外严肃,“无论你怎么说,有些事情我还是要澄清,我……” “难道姐姐是想说姐姐根本就不喜欢皇帝哥哥?”苏云嘴角挂着丝丝嘲讽的笑意,苏晓玥闻言便想点头,谁知苏云却是比她更快地开口了,“姐姐,你何必自欺欺人?” 这一话落,苏晓玥立刻便是呆住了:她自欺欺人?! “姐姐,你何必露出如此表情来?”此时苏云分不清自己究竟是难过,还是嫉妒、愤怒、恨,说话时的语气带着那股子化不开的冷沉,“姐姐以为小云年纪笑便不懂爱情了?” 苏晓玥张着嘴,瞪着她,“小云,你在说什么?” “姐姐,在你的心里,我是不是很笨?”苏云苦笑着,定定地看着苏晓玥的眼睛。 “我从来都不曾这样觉得。”苏晓玥断然否定。 “可是,姐姐,我觉得我是这世上最笨的人。”苏云缓缓地、坚定说道,“否则,怎么会没有发现你?否则怎么会任由姐姐出现在皇帝哥哥的世界里?” 苏晓玥无言以对,她能解释什么,遇见他远比遇见小云要早,而他对自己上心似乎也比她多注意他一分要早,这些,她能说给小云听么? 答案是:不能!这只会让原本就心伤的苏云感觉雪上加霜。如此一来便是与她的本意相违背了。 苏云只觉得自己难过得快要没有办法呼吸,长长地深吸了一口气,她闭了闭眼睛,而后慢慢睁开,薄唇微启,“姐姐,说吧,深夜找我有何事?我记得你说是关于我的,姐姐这么久都没有认我,这会儿怎么就有话说了?” 话题终于是被拉了回来,虽然这是苏晓玥的本意,可是,这会儿,她却更想跟苏云把话说开,她不想这个单纯的小丫头因为误会而生出其他的心思来,否则,她就真是罪孽难恕了。 “小云,我承认自己的身份,只是希望在我跟你说接下来的这些话的时候,你能真正地听进去,”苏晓玥也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缓缓地说道,“现在我是以你那个熟悉的晓玥姐姐的身份跟你说,而不是这宫里头与你共侍一夫的玥妃。” 看着她的眼神,听着她那熟悉的冰冷声音,苏云心头微微一怔,而后缓缓地点头,虽然心底不是那么确定,可是她仍是很想相信她说的话。 “很好!”苏晓玥略微满意地点点头,“首先,姐姐问你一个问题。”她的声音带着几分谨慎。 苏云眉头微蹙,点点头,“你问!” “昨夜,”苏晓玥轻轻启唇,“你当真与他行了周公之礼?” 问话如此直接,顿时让脸皮薄的苏云红了脸,“姐姐,你……” “现在不是害羞的时候,”苏晓玥的脸色却是异常得严肃,坚决要她的一个回答,“我只问,你究竟是否与他洞房了?你确定那个抱着你的人是他?你……” “姐姐,你这话究竟是何意?”越往下听,苏云的脸色便越是由红变白,最后却是完全地青掉了,她也明白了她想说什么话,“难道你的意思是我私通么?” 下卷71:蛇蝎美人(36) 苏晓玥闻言便是愕然,难道她苏晓玥有这么恶质么?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苏晓玥轻叹一声,“我只是……”突然间,她便说不下去了,她难道真的要说,昨夜与她春风一度的人可能不是她心爱的男人,而是别人么?以她单纯的性子,在知道之后还可能如此滋润地活着么? 猛然间,苏晓玥有些后怕,第一次庆幸自己不是那么莽撞的人。 “算了,既然你不想听,我也不说了。”趁着眼前的苏云还没有反应过来继续追问,苏晓玥迅速地站起身来,“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说着,便不管苏云以怎样的目光看着她,以最快的速度向外走去。 忽然的转变让苏云只能惊讶地瞪着她的背影,半晌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直到好一阵之后,她的脑中只一直回荡着她刚才说的话,最后一个可怕的猜测在脑中酝酿而出,瞬间让她站不住脚地瘫软在地。 不会,这一定不会是真的! 翌日清晨,苏晓玥便听桃花来报说苏云身子抱恙了,凌晨便宣了太医去看。一听这消息,苏晓玥直想将自己痛扁一顿。终究,她还是猜到了,可不是么,她说得那样直白,那个小丫头虽是傻,却并不算笨,有些话总是能听得懂的。 “是我的错!”苏晓玥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桃花站在一侧,脸上是疑惑,她从未从娘娘的口中听到这样的话,难道昨夜娘娘跟云妃娘娘说了什么话? “娘娘要去看看么?”桃花见她满脸难掩的难过,不禁问道。 苏晓玥呆了一会儿,旋即摇头,“不去了。”她若是去了,只怕那个丫头的病只会加重。 “下去吧!让本宫一个人呆着。”心头沉闷的苏晓玥缓缓地闭上眼睛,对这桃花说道。 “……是。”说着,桃花将糕点和笔墨纸砚摆好,这才转身走了出去。只是,她却不敢走远了,静静地立在门口。 司徒漠来的时候,便感觉到一股子罕见的低沉气息,没有让人通报,他迳直地朝苏晓玥房间而去。远远地,他便见桃花一脸严肃地立在门口,时不时地往紧闭的朱红色大门瞅瞅,满是担心。 心头一紧,他快步向前走去。桃花是直到司徒漠走到她跟前时,她才发现的,只是,她还没来得及跪地,便被司徒漠阻止了,头顶传来他略带几分焦急又关切的声音,“玥妃怎么了?” “回皇上的话,娘娘似乎心情不好。”桃花如实禀告。 司徒漠皱起眉,“她何时心情很好了,也不见她像今日这般。”即便是站在门外,也能感觉到她不愉快的气息。 “这……”桃花一时无言以对。 司徒漠摆了摆手,“罢了!她何时开始紧闭门的?” “就在刚才。”桃花顿时带了几分怯意。 司徒漠见她神色微变,立刻眯起了眼,“莫不是你与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声音已是显见的冷酷了。 桃花哪里能招架得住,忙是跪地,“奴婢不敢!” “说,你与她说了什么?”司徒漠已经完全肯定是有什么事情了。 “这……”桃花有些迟疑,却又不敢不说,“娘娘担心云妃娘娘,让奴婢告之云妃娘娘的情况,可今早奴婢将云妃娘娘突然身子抱恙的消息给娘娘之后,娘娘就……” “她知道了?”司徒漠的目光深邃。 桃花对这样的问题显然有几分不解,但仍是点点头。 “可知昨夜玥妃跟云妃说了些什么?”司徒漠低声问道。 桃花忙摇头,“娘娘没有让奴婢听,故而……”这样的事情也不是她这样的奴婢可以知道的。 闻言,司徒漠便不再问,淡淡地点了点头,抬眼深深地看了一眼门口,而后转身道:“好好伺候!”就这样扔下一句话后,便大步地向外走去。 桃花抬起头,怔怔地盯着那道颀长地身影,很是不解:难道皇上不是来看娘娘的么?怎么知道娘娘心情不好却不进去安慰? 其实,司徒漠并不是没有想过要去安慰她,只是,想到她可能跟苏云说的话,他便不太敢进去了,只怕是还没开口便被她满身的怒气给焚毁了,所以,他选择去看看苏云的状况。 寅时时分,他便知道知道苏云突然不适,宣了太医去看,只是他却不太愿意去,一想到苏晓玥对苏云比对他还上心,他的心里便是止不住的嫉妒发狂。她可以对世上任何人好,却惟独对他,不会有那份心。这让他沮丧,亦是他不想被其他人知道的痛。 司徒漠带着情绪到了苏云的寝殿,却意外地见到莫婉蓉也在,眉间顿时不自觉地微沉了。 “臣妾见过皇上。”此时的莫婉蓉是打算离开的,见了迎面走来的司徒漠,自然是弯身请安。 司徒漠目光深沉地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平身吧!” “谢皇上!”莫婉蓉端着一脸端庄的笑看向司徒漠,“皇上可是担心云妹妹的身子?” 司徒漠自然是点点头,虽然情况并非完全如此,“皇后见过了云妃,她可还好?” “云妹妹现在睡着了。”莫婉蓉平静地回道,“不过太医已经看过,应该是没有什么大碍。” “太医怎么说?”司徒漠状似很平常地问着。 莫婉蓉轻笑一声,亦是表现得惯常,“太医说云妹妹是一时的怒火攻心才会突然生病,只是臣妾不明白,云妹妹才受了皇上的恩宠,且妹妹向来是脾性温和的,怎么就突然怒火攻心了?臣妾觉得有必要查一查,这一次云妹妹只是怒火攻心,只怕下一次若是再有恶劣的,云妹妹就……皇上,您认为呢?” 语毕,莫婉蓉仍是一脸似端庄温和的笑意,司徒漠却是早已脸色阴沉,拳头在袖袍内攥紧了。——她分明是在针对苏晓玥! “皇后的话倒是有道理。”司徒漠黑眸闪着光,紧紧地盯着莫婉蓉那嘴角的笑,一时恨不得将她撕碎了,“只是,这事情还是得听听云妃的,毕竟她才是受害者。若她并非因着谁的恶意攻击而生了病,皇后却抓了人审了,这场面可便不好收拾了。皇后,你觉得呢?” 莫婉蓉心里已是漾起了冷笑,面上却是半分不见改变,“皇上说的是,是臣妾欠考虑了。” 司徒漠看着她的姿态,并没有回话。一时,两人之间是诡异的沉默。 “皇上,您现在要进去看云妹妹么?”良久,莫婉蓉低垂的头微微抬起问道。 司徒漠点点头,“自然是。皇后是要离开了?” 莫婉蓉点头应了一声,“早上听了这噩耗,臣妾便过来看妹妹了,如今这才想起后宫还有些琐事要处理,臣妾正打算要离开。” “既是如此,皇后便下去吧!” “是,皇上!”莫婉蓉作揖道,“臣妾告退!” 司徒漠点点头,看着莫婉蓉的身影直到消失不见,他的脑中还回荡着她刚才说的那一通话,心里不禁生出莫名的担忧来。他早该知道莫婉蓉不是h这么容易打发的。在带苏晓玥回到皇宫之前,他便预想过莫婉蓉会有怎样的态度和举动,可谁想,苏晓玥都回来一个月了,她竟然是半点动静都没有,仿佛苏晓玥的存在与她毫无关系一般。他自然不可能被这样的表象所迷惑,只是,他一直在担心她究竟会在何时对她出手,又会用怎样的手段?如今看来,她已经要开始行动了。苏晓玥知道这些么? 想到这,司徒漠的拳头更是攥紧了,眉头紧蹙,看来,他得好好盯着莫婉蓉。 “皇上?!”正当司徒漠静想之时,一声惊呼传来。 司徒漠这才回过神来,转头看向惊叫之人,却原来是那服侍苏云的丫鬟。 “奴婢该死!”小鱼立刻跪地道。 司徒漠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你是伺候云妃的?” “回皇上的话,奴婢正是伺候主子的。”小鱼乖乖地答着,不敢迟疑。 “云妃怎么生的病?昨日不是还好好的?”司徒漠试探着问自己想要的答案。 小鱼忙不迭地开口回答,“昨日娘娘的确是好的,只是晚上……” “晚上怎么了?” “玥妃娘娘来过之后,娘娘便不对劲了。”小鱼的语气带着几分对苏晓玥的不满。 司徒漠立刻是皱起了眉,他听出了她心中对苏晓玥的情绪,顿时他的声音更愣了几分,“怎么不对劲了?” 很快,司徒漠身上冰冷的气息传到了小鱼那儿,他的话音还没落,她全身便止不住地颤抖了一下,声音立刻带了几分战栗,“玥、玥妃娘娘走后,娘娘便倒在地上了,等到奴婢发现时,娘娘都快要晕过去了。” 将实情说完,小鱼便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掉了。她不明白为何会有这种感觉,但是,有一件事非常明白,皇上并不是喜欢从她的口中听到她提到玥妃娘娘。是太过宠爱容不得别人多说一句她的话,还是根本就是相反的? 小鱼在心里猜测着,却不知自己这已是犯了大忌。 司徒漠目光如毒蛇般冷冷地攫住她的眼睛,声音冰冷黏腻得犹如自地狱发出的声响,“贱婢,你可知你在说什么?”原本还想放过她一回,却不想她竟敢明目张胆地在他的跟前说苏晓玥的不是,她分明就是找死! 下卷72:蛇蝎美人(37) 小鱼顿时吓青了脸,连要求饶的反应也忘记了。 司徒漠见状抬腿便是狠狠地踹了过去,霎时间,一道身影被踢出了几丈开外,浓浓的血腥味在空气中蔓延。而他尤不解恨,一只脚更是用力地踩在她的肩膀上,狠毒地说道:“谁借了你的胆子居然敢说她的坏话?是她苏云么?还是皇后指使的?” 一句话让地上那张脸更加惨白,双眸又是惊讶又是惊恐。 司徒漠冷冷地勾起唇角,“你以为朕不知道你们在做什么?”他司徒漠岂是任人愚弄的?难道他会不知道这后宫之中,莫婉蓉的段数?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小鱼立刻哀声求饶,“求皇上饶过奴婢吧!奴婢也是……” “想说你是不得已的?”司徒漠冷哼一声。 小鱼忙是点头,她也不想,只是她宫外一家子的命都攥在皇后娘娘的手中,她哪里敢不照做?只是她不过是关注云妃的动向而已,根本就没有做出任何对她不利的事情啊!只是,刚才针对玥妃娘娘的话,她只是为云妃娘娘抱不平而已。与云妃娘娘相处了这么久,她是真心喜欢上这个主子了。 “奴、奴婢只、只是想保全奴婢的家人。”小鱼忍着疼痛说道。 司徒漠顿时停下了动作,半晌,他将那只腿抬开,转身往苏云的殿中而去,“别再让朕听到从你的口中说出她的名字来。” 她的名字? 小鱼苦笑一声,此时全身的疼痛都爆发了起来。不用他说,她不也不再敢了,这一回,她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皇上对她的宠爱,而不只是传闻了。 “苏云,你还要装睡么?”进到苏云的房间,走到她的床前,司徒漠便是冷冷地开口。 此时的苏云忍着那如锥心般的痛,缓缓地睁开眼睛,“皇上,您来了!”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无可遏制地颤抖着。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司徒漠冷冷地嘲讽。 苏云的脸上顿时堆满了伤痛,她强撑着虚弱地身子坐了起来,“皇上,臣妾病了,自然是希望皇上您来看臣妾的。” “怎么病的?”司徒漠毫无感情地问道。 此时,苏云看着眼前那张冰冷得仿若陌生人般的脸,再想起那让她此刻几乎爬不起来地原因,心口一阵绞痛,“皇上不是已经知道了么?”凄凉的声音再不见了平日里的调皮和温柔。 司徒漠皱着眉,“她究竟跟你说了什么?” “难道姐姐没有跟皇上说么?”苏云也不知自己从哪里借来的胆子,便这般理直气壮地反问。只是,一想到昨夜苏晓玥跟她说的那个可能,她就抑制不住的愤怒,这种愤怒牵连到她每一根主掌痛的神经,继而让她无法平静地思考、冷静地说话。 司徒漠冷笑了起来,“你这是在质问朕么?” “臣妾不敢!”苏云低下头掩藏自己脸上更加悲痛地神情,她的眼睛已经开始酸涩,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泫着,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撑到他离开。 “苏云,从苏世彦把你送进皇宫的那一天起,你就该认清自己的身份。”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司徒漠爽性痛快地道出最为残忍的话来。或许,他就是看不惯她的所谓的单纯,明明是那只心思深沉的老狐狸的女儿,却能表现得如孩童一般单纯,这不是太符合道理了么?这皇宫里,哪个不是会阴谋算计的主,她苏云自小浸染,怎可能不懂? 司徒漠说完这句话,半天不见她回应,便是冷哼一声转身离开了。 直到脚步声消失,一切归于死寂时,那坐在床上低垂着头的苏云才满脸泪痕的缓缓地抬起头,盈满泪水的双眸呆呆地看着门口的方向。 她是不是不该这样活着了? 得知司徒漠去找过苏云已是两个时辰后的事情了,苏晓玥的心里是说不出的情绪,旋即很快动身去苏云那儿。这次迎她的人不是那个小鱼,这让她有几分疑惑,便相问,却听得那人说她竟是因为在言语上不小心冲撞了她,被司徒漠一脚踢出了内伤,这才没有办法伺候苏云。 苏晓玥闻言便是有些愣住了,这是司徒漠的作风没有错,只是,他难道还要跟一个不懂事的宫婢去计较么? 很快,她便被带进了苏云的房间,同样,摒退了左右。 “你还来做什么?”苏云早已是哭尽了眼泪,再次面对苏晓玥时,她的声音亦是冰冷的,“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你开心了?” 苏晓玥怔愣之后,便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是我错了!”再一次承认自己的错,苏晓玥看着她的模样,心里的愧疚更加深了几分,此时,她倒是恨不得自己消失不见了。 “不,你没有错,你怎么会错呢?”苏云冷笑着,眼睛阴沉地盯着眼前的她,“我的晓玥姐姐从来都没有错,错的都是别人。” “小云,你……”苏晓玥实在看不得她这个模样,顿时便想呵斥,然而一见她的眼神,她便说不下去了,让她变成这样,她也是祸首之一,她又有什么资格去批评她呢? 苏云看着她的沉默,心里更是怒意升腾,“为何偏偏是你?为何一切会变成这样?” “是啊,谁会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呢?”她不明白,上天安排这一出的意义究竟在哪里?难道是想看着世人为自己悲惨的命运哭泣才能愉悦他? “这一切都是你的错!”尖锐森冷的声音在下一瞬扬起。 耳膜像是被什么给深深地刺痛,苏晓玥怔怔地看着眼前双目充血的女子,心开始慢慢地往下沉——终究,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了。一切出人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苏云变了,只是一夜的时间而已! 苏晓玥看着那似乎已经扭曲的脸,半晌都没有开口,像是要陷入死寂一般。 “你明明已经离开了,却为何还要回来?”愤恨的质问声尖酸得让苏晓玥分不清这还是不是苏云的声音。 “你以为是我自己想要回来的么?”苏晓玥的声音轻淡。 “你这是在跟我炫耀么?” 苏晓玥缓缓地抬眼,“你认为我有这个必要么?”其实,她更想问她的是,她苏晓玥是这样的人么?只是,这样的问题,在苏云变成如今的模样之后,她便不敢再问出口了。 “的确,你根本就没有必要。”苏云惨白的脸挂起苍白讽刺的笑。她是需要,因为他已经帮她做了,不顾生病在床的自己而将自己贴身的宫婢踢出内伤,这不已经是明显的炫耀了么? 苏晓玥看着她不知该说什么了,如今的她只怕是说一字错一字,说一句也错一句了。 如冰冻般的沉默在房间内蔓延开来。 许久之后—— “姐姐,为何他要那样对我?”一声哭腔像是撕破了夜的重重纱幕,陡然撞进了苏晓玥心头。 苏晓玥这才稍稍地舒了一口气,还好,她并不是真的瞬间改变了,她还会叫自己“姐姐”,说明她还是相信自己的。 “小云,我说的只是猜测。”苏晓玥没有说别的话,只道出这样一句来,“也许事情并非那样。”她深想之后才惊觉也许司徒漠并不至于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姐姐,你、你说的是真的吗?”小云的脸上顿时绽放出光芒来,然而转眼便消逝了,“不,不是的。”若是如此,她床单上那块鲜红的血迹该如何解释? “有许多东西都是可以伪造的。”像是为了要消除苏云的疑虑一般,苏晓玥开口说道。 “现在,你是看到我病倒了才说这些安慰的话么?”苏云冷笑地看着她,难道她就这样好骗?她说什么,她便要相信什么? 苏晓玥料到她会有此反应,“我有必要么?”以她的性子来说,似乎也从来不屑于做这样的事情。 “那你究竟是想要做什么?”苏云已然到了暴怒的边缘,声音突地拔尖了。 苏晓玥缓缓地站起身,定定地看着她,坚定地说道:“我只是想要你好好地活着。” 苏云浑身一颤,“你果然是我的‘好姐姐’!”原来竟真的猜到了她的想法。 “是真话也好,是讽刺也罢,”苏晓玥不以为然,“我只是想送你一句话,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跟你争,更没有想过要戏弄你,在我的心里,你依旧是那个单纯的小姑娘。信不信,随你!” 苏晓玥说完便起身离开,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苏云拳头紧攥,呆呆地看着她的背影,最后两行热泪悄然滑落,嘴角尝到那咸咸的味道。——她应该要相信她的话么?这世上,她又还能相信谁的话? 苏云究竟有没有听进她的话,苏晓玥不知道答案,只是,一想到她,再想到这一切地导火索司徒漠,她的心里就忍不住的恼火,烦躁的情绪让她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娘娘,要不要回宫?”桃花见她一副几乎要暴走地模样,带着几分胆怯地问道。 “不,去上书房!”苏晓玥果断地在心里做下了决定。 桃花愣了一下,旋即心里戚戚然:只怕又会是一场不开心了。 下卷73:蛇蝎美人(38) 然而,这一次,远比桃花想的更为严重。 在她看到皇上即便是正在跟大臣处理朝政仍是让玥妃娘娘进去之后,她还以为事情会有所转机。可谁成想,结果是却是相反的。 上书房外,所有的人都站离门口几丈开外,不是因为里面有怎样惨烈的状况,而是苏晓玥进去之前便已吩咐的。没有人敢违背,况且还是司徒漠允许的。 谁都听不到里面的两个人说了些什么,更不清楚究竟是怎样的情况,只是哪一种低气压的存在那人无法忽视。 桃花焦急地来回走着,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直到一道身影悄然走来。 “二皇子!”桃花无不惊喜。 司徒烨微微眯起眼,半晌,才对眼前的人有些微印象,“你是玥妃的贴身宫婢?” 桃花忙点头,“回二皇子,奴婢正是。” 司徒烨下意识地寻找起苏晓玥的身影,目光看向不远处上书房紧闭的门,“在里面么?”似问话,又似低喃。 桃花不解他的表情,只点头道:“娘娘确是去见皇上了,只是……” “只是?”司徒烨拧眉。 “也许是奴婢太多心了。”桃花见状忙是摇头。 司徒烨没有再说话,目光深沉地盯着那扇门,思忖着该不该上前去。早就听闻她回了宫,只是因着一些事,他连回宫的日子都延迟了许多,今日只是例行地来给他那个皇兄通报一声,却没想到竟能碰上这样的时候。 立在一旁的桃花心头的惊喜很快便消失了,一想起二皇子跟皇上之间奇怪的剑拔弩张的关系,她便担心不已,原本想求他帮忙的心也消失不见。——皇上似乎根本就容不下这个看起来温和无比的二皇子。自娘娘离开之后,皇上便以二皇子企图谋反的罪名将他发配至边疆,大家自然是一阵哗然,可是才过了几个月的时间,皇上却又将他召了回来,而这是在发现了苏太尉的造反的阴谋之后。于是,皇上与二皇子联手将苏太尉的阴谋揭发。只是,之后,二皇子又在皇宫消失了一阵,直到前不久,皇上才又下了诏让他回来。谁都不清楚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可是谁也没有那个胆子去问清楚,再怎么说,这也是两兄弟之间的事情。只是,这样的波澜曲折,让桃花不禁为这位温和的二皇子心疼,此时看上去,二皇子的气色似乎不是那么好。 想到“温和”这样的字眼,桃花的目光更是在眼前的人身上多逗留了几分,此时看去,二皇子似乎不仅仅是温和,似乎还掺杂了一些其他的气息,只是究竟是什么,她也说不上来。 沉默的站了几分钟,司徒烨的步子便迳直地朝上书房而去。 桃花诧异地瞪大了眼,二皇子当真是大胆。 “二皇子,请留步!”很快,侍卫便拦了他的路。 “你们胆子不小,敢拦本皇子的路!”司徒烨的声音透着威严。 侍卫立刻露出为难的表情,“二皇子恕罪,皇上吩咐任何人不得擅自打扰。” “也包括本皇子?”司徒烨眯起眼,威严的光芒四射。 “二皇子,这……”侍卫为难着,却依然没有放下拦住司徒烨去路的手。 正当司徒烨准备挥开他的手时,司徒烨那冰冷的声音从上书房内传来,“皇弟有事稍候再议!”说完,也不管司徒烨有没有回话,又道出一句,“吩咐下去,没有朕的允许,谁都不准进来!”这话,是说给司徒烨听的,也是说给侍卫听的,更是说给这皇宫里头的每一个人听的。 司徒烨的脚步立刻顿住了,再没有往前挪一步,脸色亦是瞬间阴沉,转眼之间,那股子温和的气息尽数在他的脸上消失,所幸的是,这一幕因着他低着头,谁都没有看见,便无法真切地面对他那冰冷的气息。 很快,司徒烨便转身离开了。 桃花怔怔地看着,在司徒烨走过她身边的那一瞬间,她分明感觉到自己全身都像被冰冻了一般。 这之后,再没有人来打扰。 约摸一刻钟后,那紧闭的门总算是打开了,里头只走出来一个人影。 桃花忙是迎上前去,“娘娘!”她不敢离她太近,因为她感觉娘娘身上弥漫着一股难以化开的冷沉,仿佛是谁又惹到了她,又像是有谁触到了她最敏感的神经一样。 桃花不敢妄自揣测,小心翼翼地看向她,“娘娘,您没事吧?” “本宫看着像有事的模样么?”谁知,苏晓玥确实阴测测地转过头盯着她一脸的关切,只冷冷地吐出这么一句话来。 桃花顿时慌乱了,“不,奴、奴婢不是……” “行了!”苏晓玥很是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回宫!” “是,娘娘!”桃花无奈地低垂着头,可就在低头的一刹那,她猛然像是被什么撞到一般,陡然惊骇地几乎叫了起来,“娘娘,您受伤了!” “闭嘴!”苏晓玥立刻回身呵斥。 “奴婢……”桃花无比地委屈,却仍是关心地看着苏晓玥紧攥的手中沁出的丝丝血迹,“您怎么会……”怎么会受伤呢?这是怎么都无法理解的。进去之前,娘娘分明就是好好的,那么这受伤肯定是在上书房里的事。可是,皇上是何等地在意娘娘,不可能没有注意到娘娘手上,那么此时娘娘手上的伤没有处理的原因,一则可能是娘娘自己弄出来的,却是执拗地不想要皇上帮她处理,二则可能是皇上弄出来的。这第一个理由倒是说得通,只是究竟娘娘又做了什么事才会弄得受了伤,至于这第二个理由,她更又想不通了,皇上怎么可能舍得让娘娘受伤?无论是这第一条理由,还是这第二条理由,甚或是还有她没有想到的理由,桃花都是没有办法预想到的,更无法理由,分明是可以好好相处的两个人,为何非得弄得遍体鳞伤不可? 回到宫中,桃花本想宣太医来处理伤口,谁知苏晓玥却是怎么都不肯,只让她找了必备的药粗略地处理了一下便算完事。 桃花自然是放心不下,于是在苏晓玥躺下休息之后,她便去御药房找了御医拿了些药回去,可就在回去的路上,她便听到有人小声地议论着皇上的事情。 “皇上受伤了?怎么会?难道是刺客?” “嘘——小声点!我也是听来的。应该不是,好像是玥妃娘娘从上书房出来之后发生的事情。” 只听到这么两句,桃花便忍不住地倒抽了一口气,心里顿时将玥妃娘娘受伤和皇上受伤两件事联系起来,立刻,在她的心里得出了不得了的结论——难道是娘娘又伤了皇上? 想到这,桃花不禁狠狠地摇头,怎么会?娘娘怎么会又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拿着药回到玥妃殿中的桃花心事重重,只是,此时的她只是单独地被安排来伺候苏晓玥,根本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她只能独自发呆叹气。 “你究竟在叹什么气?”苏晓玥打开房间的门,便听见了桃花那沉沉的叹息声,不觉疑惑地问。 桃花被吓了一跳,忙是站起身来,“娘娘!” “本宫在问你话!”苏晓玥仍是淡淡地问,仿佛不得到答案便不罢休似的。 桃花这才低垂下头,咬了咬牙,半晌才又抬起头,定定的看着苏晓玥的双眸。 苏晓玥倒是被她的阵势弄得有些哭笑不得,却也只嘴角微含笑意地看着她。 “娘娘,您……”桃花终究不是那么有勇气的,一句话愣是在好几段的支吾之后才说了个完全,“娘娘您……您……您是、是不是……是伤了、伤了皇上?”一句话完,桃花却觉得全身都虚脱了,毕竟,这样的问题不是她这样低贱的宫婢可以问的,只是,担心娘娘的心让她没有办法保持沉默。 果不其然,苏晓玥的脸色下一秒便彻底地变了,嘴角挂起冷笑,“你好大的胆子!” “我……奴婢……”桃花咬咬牙,“奴婢只是担心娘娘而已。” “你有什么资格担心我?”苏晓玥冷冷地看着她,像是看着可怜虫,“在这样的地方,你自己都难保了,你凭什么来担心我?” “我……”桃花说不出话来了,难道她担心自己的主子也有错么? 苏晓玥定定地看着她那一脸的委屈和不解,半晌,才缓缓地开口,“在这样的地方,你选择明哲保身便可,我的命我自己担心就好。以后,即便你为了自己的命而背叛我,我也不会有半句怨言。” 一番话说完,苏晓玥便转身回到了寝宫内,紧紧地闭上了门。 桃花呆呆地看着那忽然紧闭的门,脑中还回响着苏晓玥方才跟自己说的话。她完全不明白她为何会突然地有这样一番言论,只是,从她的眼神、她的语气中不难看出,她是认真的。她在传递这样一个讯息——她苏晓玥不需要别人的担心,如果别人有这份空闲的话还不如多想想自己的处境,多在乎一下自己的命。将来,若是她身边的人为了活命而背叛于她,她也不会责备。 桃花被深深地震撼了!——她的娘娘究竟是一个怎样冷血又善良的女子? 下卷74:蛇蝎美人(39) 终究,关于司徒漠被玥妃娘娘所伤的流言还是在司徒漠强压之下被禁止了。只是,越是如此,越是告诉所有人,苏晓玥又犯了不可饶恕的罪! 莫婉蓉快要气疯了,整个后宫的妃嫔们都要气炸了,可是,没有人敢多说半句话,更没有人胆子大到敢到苏晓玥的面前去斥责,哪怕是皇后。 然而,其中却少算了一人,那便是——太后。 苏晓玥根本就忘了那太后究竟长什么模样了,尤其是在对方已经改头换面之后。听了桃花的禀报之后,苏晓玥倒是想过要断然拒绝见她,但是转念一想,她也想听听这个被她看到丑事的“老太婆”究竟想跟自己说什么。 隐约中有几分熟悉的浓重的味道迎面扑来,苏晓玥下意识地皱起眉,若非动作太不礼貌,她倒是很想直接掩了口鼻。 “苏晓玥,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伤皇上!”太后一身华丽的装束立在苏晓玥跟前,便是大声呵斥。 这样早已听惯了的话委实入不了苏晓玥耳,她微微扬眉,也不见站起身来,“太后前来只是为了说这个么?若是如此,恕我没有那个空闲。” “你——”太后气得脸上都快掉了一层白粉,“仗着皇上的宠爱,你真是无法无天了!” 苏晓玥轻笑了起来,“这话你说对了一半,其一,我没有仗着他司徒漠的宠爱,其二,在我的眼里,还真是没有法、也没有天!” “你——” “太后娘娘小心了,”苏晓玥冷笑地打断她的话,“这脸上的粉可都掉光了,难道太后娘娘想让大家见到您的本来面目?” 顷刻间,太后的脸色瞬间变了,面孔似乎快要扭曲了,却是咬着牙说不出话来。 “太后不必如此惊讶。”苏晓玥笑出声来,毫不脸红地说道,“您该知道,臣妾向来都有异于常人的洞察力。” “你、你——你不要太得意!”太后顿时惊慌了起来,这怎么可能?她怎么会一眼就看出她改变了容貌?这太不合理了! 苏晓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惊愕的模样,却是没有再说一句话。 片刻之后,玥妃殿中又只剩了苏晓玥一人。在苏晓玥道出太后改变了容貌之后,太后便撂下几句微不足道的狠话狼狈地走了。 苏晓玥只觉无趣地撇了撇嘴,闭上眼休息了。然而,才不过半个时辰,她便又被一道响在门外的声音被弄醒了。究竟说了什么她听得不算真切,只是,她可以分辨得出说话之人。 她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迅速地翻身下了床,披上衣服立在床前,目光注视着门口。稍时,门一点点地被推开,一道逆光的身影走了进来。 “你来做什么?”还没完全看清其面目,苏晓玥便冷声喝道。 “对待一再出手伤害的人,你就这般态度?”司徒漠的声音阴沉得仿佛要酝酿出暴风雨来,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亏他听到那个老妖婆到她这里来的消息后担心不已,特意来看她,她竟然是一点好脸色都没有!难道她忘了是谁之前还重重地伤了他? 苏晓玥磨着牙,不可否认,她是有些理亏,但这并不妨碍她此时此刻的理直气壮。 “难道你还想让我笑脸相迎么?”苏晓玥冷冷地回着,目光直视着他。 司徒漠咬紧了牙,忍着手上的伤,更忍着心里的那团怒火,小心地不让自己发泄出来,他实在怕自己控制不住将她给狠狠地掐死了。 “朕不敢奢望!”司徒漠冷沉着脸,说着口是心非的话。 苏晓玥轻蔑地冷笑一声,“看来你是很有自知之明!” 瞬时,司徒漠心头那团火再也是忍不住了,“苏晓玥,你凭什么如此理直气壮?若换作其他人,你早已被五马分尸了!” “五马分尸”四个字说得司徒漠心头发颤,却让苏晓玥听得心头泛凉,瞬即是冷笑难遏。 “是么?”苏晓玥冷哼一声,忍着心头那一抹怎么也去不掉的冰寒,冷硬着腔调,“我是不是该说非常期待呢!” “你——”司徒漠气得脸色发青,她明知道他是怒意难遏之下口不择言,她却非要雪上加霜,难道让她呆在自己的身边,就让她如此得难过?即便是他将自己的命送到她手上,她都不愿意留下? 司徒漠手上的伤痛入骨髓。 苏晓玥看着他的神情,忽而抿紧了双唇。她忽然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了,看到他这个模样,她该有报复后的愉悦才是,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的心头却有一股闷闷的情绪,怎么挥都挥不去呢? “放心,我好得很!“苏晓玥倏地转身背对着他,冷声道,“多谢皇上关心,皇上请回吧!” 这竟是在给他下逐客令?! 司徒漠死死地瞪着眼前那看似纤弱的身影,攥紧了未受伤的手,挥袖转身,大步地离开。 “哐当——”沉闷的关门声在空当的房间内回响着,苏晓玥听得心头一跳,在接下来的几个时辰内,她都没有真正地定下神来,耳畔是这一关门声,而脑海中,则是司徒漠那一张对她恨得直咬牙却又无可奈何的神情…… 接下来的三天,司徒漠再没有主动去找过她,只让人报告了她平日里的行程,除了看书、睡觉、写字、散步,便无其他的消遣。这原本是苏晓玥最平常的生活,可是听在司徒漠的耳中,却觉得她是在跟他做无声的抗争。 她惬意地生活,他却求而不得。 没有见到苏晓玥的第四日正午,在听完来人的回报之后,司徒漠终是忍不住心头的怒火,狠狠地将一封写着恭请他废玥妃的奏折给撕了个粉碎。 所幸的是,上书房内,除了他和闇,再没有其它的人。 “她的心难道是石头做的?”司徒漠咬牙切齿地低吼着。 闇立在一旁悄然地抬了抬眼,眼底滑过一丝异样的情绪,淡淡地回道:“也许只是皇上没有察觉而已。” “没有察觉?”司徒漠扬唇冷笑,“你的意思是朕根本不了解她?” 闇微微垂了一下眼皮,“属下不敢,只是属下认为这世间没有哪个女子在主子做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还会无动于衷。” “你认为?”司徒漠露出淡淡的苦笑,“若是她也像你这般认为,朕便该庆幸了!” 闻言,闇低下头不再说话,毕竟终究这样的事,他身为局外人,且是他主子的事,他不便多说。 司徒漠也陷入了沉默当中。好一会儿之后,他才沉淀了心情,缓缓地坐了回去,微微眯起眼问道:“万俟宏呢?” “回主子的话,”闇立刻回道,“两日后便可回来。” 司徒漠点了点头,“他最好是能准时赶回来!” 听了他的话,闇不禁在心里为“鬼医”祈祷,这事关苏晓玥的事情,主子可从来不曾懈怠过。 顿了顿,司徒漠的声音陡然又沉了几分,“苏云?” “按照主子的吩咐,已经送回到苏府了。”闇的声音瞬时冷了几分。 司徒漠皱起眉,“你在怪朕?” 闇微微一愣,拳头攥紧,“属下不敢!” “是不敢,而不是没有。”司徒漠淡淡地说道,“即便你要怨朕,朕也必须这么做。”语气坚决,不容一丝的动摇。 闇的心仿佛跌入了深渊,点点头,“是,属下知道。主子不必在意属下的想法。” 听着他的回答,司徒漠不禁微微叹气,“朕怎么会没有看出来你竟然是喜欢她的?”他的心里对闇多少是有些愧疚的,若是他早些觉察出来,或许方法会改变一些,而不是如今这样了。不过,现在说这些也于事无补了,一切势在必行。 闇心头苦笑,“是属下的错!”的确,要算起来,最后要怪的人还是他自己,明明是喜欢的,只是因为身为影子什么都不能做,只能任喜欢的女子喜欢上自己的主子,最后却落得如此境地,若是他能为她做点什么,也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司徒漠摇了摇头,淡笑,“这样算起来,朕与你也同属一样的命运。”都是不被自己爱上的女子所待见。只是他比闇好一些,至少苏晓玥还在他的身边。 闇抿了抿唇,没有回话。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活了这一世,最能懂的一件事便是认命。有些事情原本就不该强求,若是强求也只会痛苦。这是他的宿命论。 然而,他的主子却不同,在他的字典里没有认命,因为在他的眼里,他就是命运主宰,所以即便是苏晓玥那般抗拒,甚至几次三番要害了他的命,他依旧没有屈服,他依旧向上天抗争,哪怕是痛苦,他也会争到最后。这就是他为何会是他的主子的一个原因。他臣服于他的这种敢于向天抗争的勇气和霸气。 稍许的沉默之后,司徒漠又开启的另一个话题。 “蓝傲天和沈若愚那边有什么动静?”司徒漠时刻都没有放松对他们这两个劲敌的警惕,即便苏晓玥在自己领地,他也要防着某些野心勃勃的人的不良企图。 “青城公子仍在养伤中,”闇迅速地回道,“至于醉国国主似乎有什么事情被绊住脚了。” “嗯?”司徒漠微微扬眉,“何事?”居然能让蓝傲天没有动作,这有些没有道理! 下卷75:蛇蝎美人(40) “这……”闇微微沉吟,“属下尚未查明,醉国国主似乎封锁了消息。” “还有这么回事?”司徒漠冷冷地勾起唇角,“不过,这倒是再好也不过了。”一个伤,一个想必是为了国中事务,他便只需要花心思在苏晓玥一人身上了。 片刻之后,闇离开,司徒漠继续批阅着那让他心头恼火的奏折。 心不静,苏晓玥自然没有办法再继续待在一个地方。她想找个空气自由一些的地方,皇宫里肯定是不行,于是,她的目光投向了皇宫外。 “娘娘,您还是不要去了,皇上肯定是不会答应您的!”桃花有些苦口婆心地劝着固执的苏晓玥,其实,不要说她们难以走出皇宫,此刻要想走出这宫殿,只怕也是有数双眼睛在盯着的。 苏晓玥冷笑了,“他不答应?他不答应我便不能出去了?”这话说来的确有几分赌气,她也深知这一次要想安然地走出皇宫必是困难重重。 桃花闻言,不禁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娘娘,您不是知道……” “知道什么?”苏晓玥冷眼勾着唇角,“知道他派人盯着我?” 桃花微愕地点点头,原来娘娘都知道,她还以为她没有一丝反应是因为根本发现呢!可是,为何娘娘会这般忍着? “你以为就凭他们能拦得住我么?”苏晓玥冷哼着,目光向四周扫了一圈,顷刻间,那浓密的树叶百年是微微地颤动。 桃花撑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看来那些人实在真的畏惧她的! “走!”苏晓玥冷喝一声,便大步往宫殿外走。 既然得知她要出宫的消息,那身处暗处的影卫自然没有不去禀报的道理。于是,几乎在苏晓玥踏出大门的同一时间,司徒漠便得知了这消息。 “苏晓玥,你当真是越发地得寸进尺了!”司徒漠咬着牙,将手中的奏折摔回了桌面,起身便是大怒地呵斥。 前来报告的影卫低垂着头,“主子,那属下……” “派几个人跟着!”司徒漠沉沉地吩咐道,眸光微闪,看来他也该出宫去,否则,谁都不知道她会玩出什么花样来。他绝对不放心她一个人身处宫外,放出笼子的鸟儿还会自己飞回来么?他委实不信。 “是,主子!”前来禀报的影卫回了话便立刻起身回去。 半个时辰后,苏晓玥和桃花便站在人来人往的皇都的大街上。 桃花有些紧张地四下看着,无不担心,“娘……小姐,这儿人太多了,您千万要当心!不,小姐,我们还是找个安静的地方坐下来吧!”这样人声嘈杂、鱼龙混杂的地方,娘娘怎么能待呢? 听着那从四面八方传来地喧闹的噪杂声,苏晓玥缓缓地闭上眼睛感受着,仿佛,这一个个声音便是一缕缕自由的空气一般。 桃花在一旁怔怔地看着,完全不明白她为何在自己说完话之后却闭上眼睛,而且还一副很享受的模样,娘娘不是很讨厌吵闹的地方么?为何却会如此? 她略显单纯的脑子想不通,那跟在她们后面的暗卫们也不懂,这茫茫的人海中,除了她苏晓玥自己,能懂的只有一个人。而那个人此时正紧紧地攥着拳头,全身,包括那颗心都有些微的颤抖。他紧紧地盯着那看似惬意和放松的神情,只觉自己的胸口像是被狠狠地撞击了一般,痛得快要麻木了。 她就是想要这样自由的空气是么?她就认为在他的身边连放松和深呼吸都是无法做到的是么? 司徒漠目眦尽裂,连牙齿也颤颤地磨出了声响。 路过的人无比以奇怪的眼神盯着苏晓玥,而她却像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一般,仍是闭着眼睛,感受着微风轻抚面颊的舒服,感受着那全身无束缚般的闲适。 即便是这人声喧杂的街市也要比那金碧辉煌的皇宫要好上百倍! 苏晓玥更在心底坚定了要再次从皇宫里挣脱出来的决心。 也许是这样的念想太过强烈,一时间,竟连桃花也觉察出她全身气息的改变。煞是目光尽是诧异——究竟娘娘的心里在做着什么打算?该不会是打算永远都不回皇宫吧? 这样的揣测方崭露头角,桃花便吓得不轻,下意识地抓住了苏晓玥手腕,紧张地唤着苏晓玥,“娘娘……”这下子,她可顾不上苏晓玥吩咐她在宫外要唤她“小姐”了。 手腕传来压迫,苏晓玥自然是立刻察觉到了,低头便看向她的手,谁知桃花却只顾着紧张担心地盯着自己,全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手已经紧紧地握着她的手。 “怎么了?”苏晓玥神情镇定,声音也是惯常地冰冷。 “您……您该不会是想、想不回……”最后一个“宫”自,桃花那干涩的喉咙却是怎么也发不出来,着实这样的猜测将她吓得快要魂飞魄散了。 看着她一副快要灵魂出窍的模样,苏晓玥倏尔笑了,粲然得连那阳光也瞬间逊色,“看来你不笨么!”她竟是一点都不避讳! 天哪!她猜对了! 桃花差点没能惊叫起来,那只落在苏晓玥手腕上的手更是加重了力道,声音颤着,“娘、娘娘,您、您……您不……不能……” 知道她不可能将一句话说完全,苏晓玥只淡淡地接过话,“为何我不能这样做?” “这……您、您是……”桃花已经要语无伦次了,连哭腔也出来了,“皇上他不会答应的……而且……” “桃花,”苏晓玥幽幽地打断她的话,“你喜欢什么?” 陡然的话题直转,桃花愣愣地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反应,眨着眼睛,目光是疑惑,却仍是不减担忧。 “你有很喜欢的东西么?”苏晓玥继续问着,表现极佳的耐心。 也许是苏晓玥的声音轻柔了许多,桃花竟痴痴地张开了嘴,缓缓地回道:“奴、奴婢喜欢……”然而,话才起头,她的心便像停止了跳动一般,嘴巴更像是被施了什么法一般,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喜欢、她喜欢什么呢?她在皇宫中度过的日子只为了伺候主子,从来不曾为自己好好地活过。身在皇宫中的宫婢都知道自己的命运,所以,谁都只是尽量地活着,不会像主子一般说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像是饮食,像是其他事情,因为在这里能温饱已经是不错,哪里还能挑?能活着已经不容易,哪里还能有什么欢喜? 半晌没有听到她的回答,苏晓玥垂下头看着她,看进那双茫然又显得那样可怜的一双黑眸中,忽然反手紧握住她的手腕,冷冷地说道:“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么?” 闻言,桃花苦笑了起来,“娘娘,您问了一个让奴婢没有办法回答的问题。” “那是因为你身在皇宫之中,”苏晓玥冷冷地、淡淡地、心平气静地道出这样的一句话来,“走出皇宫,你便会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比方说,自由。 桃花的眼中一片茫然,怔怔地回视眼前那双清澈的眸子,它们仿佛在跟她诉说着什么,只是,她却是那样不解其意,仿佛它们说的话并不是她这个世界所能懂的。 终究,桃花深吸了一口气,“娘娘,奴婢不可能离开皇宫。” 苏晓玥眯起了眼,不确定她究竟是真的不懂自己的意思,还是另有其他的话藏在腹中难以言说,“我记得满一定的年龄便可以放行出宫。难道这规矩改了?” 听着她的话,桃花似乎瞬间呆住了,半晌却愣是半个字也没有说出来,面上却是痛苦不已的表情。 此时,苏晓玥明白了,眼前的人有自己所不知道的苦衷,而这苦衷却又是她苏晓玥不能知道的。 心头重重地叹了口气,苏晓玥将她的手轻轻地放开,“走吧!”说着,便继续往前行,面上无变,仿佛前一刻根本没有任何困扰的话题一般。 桃花看着她的背影,半晌,拭去眼角的泪,快步跟了上去。 在她们身后不远处,司徒漠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般地立在原处,呆呆地看着人群中那道异常耀眼的身影出神。——她方才说的话究竟是何意?是他所想的那样么?人想要什么、喜欢什么通常不完全由自己决定,而往往由自己所处的环境所决定。因为她在一个封闭的环境里,所以在经历了自由之后,便知道自己喜欢自由? 他的心像是被什么给深深地震撼了,又像是被凄厉地扼住了,发出悲鸣——有生之年,他能真正完全将她困在自己的身边么? 司徒漠不确定,可是,这话若是问苏晓玥,她必然会给他否定地答案。 一颗不自由的心在一个不自由的世界里,永远都不可能安分。它会挣扎着寻找自己的出路,而这出路不是却不能是别人给的,因为不自由的心是充满了不安全感的,别人的赠与无法给予它要的安全,它只会一遍遍地在血泊中跌倒然而站起,直到最后能完全地享受到那片自由的天空。 苏晓玥的心便是如此。 下卷76:蛇蝎美人(41) 在街市走过一圈,苏晓玥忽地又停下了脚步,心头微微泛凉,甚至出现了一丝恐慌——她竟然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地方可以去,不知道自己可以待在什么地方,甚至,她发现,自己心里唯一能想到的竟然是皇宫里! 苏晓玥无法理解。 一旁的桃花立刻便注意到她的神情,一番诧异之后便是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姐,你怎么了?” 怎么了? 她怎么了? 苏晓玥也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问着自己:苏晓玥,你究竟是怎么了?你怎么可能会生出这么可怕的想法来? 苏晓玥没有回答,桃花只能尴尬又担心地站着,对着来来往往嫌她们挡道的人连声致歉。 片刻之后,苏晓玥终于不再杵着了,却是迈开了脚步朝着不远处一个棋轩走去。桃花微愣,旋即立刻跟上前去。 眼睁睁地看着苏晓玥的身影走进棋轩内,司徒漠不禁皱起了眉。方才她陡然像是被震惊到地模样,他自然是看在眼底,起初,他以为是她遇见了某个她意料之外的人,然而,环视了周围一圈,他确定没有一丝的异样,于是,这症结自然就回到了苏晓玥的身上。可问题是,是怎样的事能让她露出他都没有见过的神情? 正在他猜想之际,却见她动了身,竟是朝着这棋轩而来。 难道是为了来见谁? 司徒漠几乎是下意识地做如是想,不敢有半分迟疑地跟上前去。于是,他又见到她嚣张地面对那拦着她不让进去的人。终究,却是引来了棋轩的主人前来。毕竟是见多了世面的人,那棋轩的主人没跟苏晓玥说上几句话,便是恭敬地把她请了进去,顺带地还斥责了那拦着他不让进的人一番,倒是弄得那人委屈不已。 既然她进去了,他没有道理还在外面。稍时,他便置身于这满室熏香的棋轩内。他鲜少进这样的棋轩,但所想的陈设也与看到的没有多大的差别。这里头多的是一些年轻的书生,对着棋局手起手落,棋子儿的声音异常清脆。 司徒漠离门口不远的地方环视着,目光搜寻着苏晓玥的身影。然而,目及所见却全无她的踪迹。 正在皱眉之时,那方才迎苏晓玥进来的棋轩主人却是讶异地迎上前去了。 “这位公子……” “我来找人!”没等他说完,司徒漠便淡淡地说道。 那人点点头,“原来如此,不知在下能否帮到公子?” 司徒漠定定地看了看他,“自然!” 也许是司徒漠的眼神,又或者他身上地气势,那棋轩主人竟有半晌觉得自己有些没有办法正常呼吸。 “不知公子您要找的人是何模样?”棋轩主人愣过之后便忙是问道。 司徒漠倒也不跟他拐弯抹角,“本公子找的是方才那位姑娘。” 嗬!这倒是稀奇! 棋轩主人听过之后多是讶异,但很快便也镇定下来,他阅人无数,方才的那位姑娘跟眼前的这位公子一看便知不是寻常人,他自然是不能怠慢的。 “公子,那需要在下前去通知一声么?”棋轩主人很是客气地问道。 司徒漠断然拒绝,“不必了!你只管告诉本公子她在哪儿便是。” 棋轩主人这会儿也不惊讶了,乖乖地将苏晓玥所待的雅间告知了司徒漠。 “里面只有她一人?”司徒漠状似不在意地问道。 “还有一个小姑娘。”棋轩主人立刻回道。 司徒漠这才稍稍地放了下了一颗心,旋即又问道:“可有人与她对弈?” “不曾有。” 听到他的回答,司徒漠算是将一颗心安放到正常位置去了,原来还是自己多想了,她真的只是想出来散散心。 随后,司徒漠便让棋轩主人安排了一个紧邻着苏晓玥的雅间。 坐在雅间内的桃花许久都没有从方才被拦住时紧张的情绪中松懈下来,天哪,那个人可真是恐怖呢!可看看身边的娘娘,竟然是满脸的淡然,一点都没有害怕的模样。 好一会儿,她定了定心,环视了一圈这雅间,而后对着苏晓玥疑惑地问道:“娘娘,您来这儿不是来下棋的么?” “难道不下棋就不能来棋轩?”苏晓玥懒懒地反问。 桃花顿时有些口吃了,“不,我、不是——我——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只是……” “好了!”苏晓玥此时根本就不想听到她提任何的问题,或者更准确地说,她不想听到任何声音,她需要好好静下心来想想那些没想明白的事情。“乖乖地呆着,若是待不住的话,你可以自己去逛。” “奴婢才不——”桃花立刻瞪大了眼,听听她说的什么话?她是奴婢,怎么能撇下主子自己去玩儿? “那就安静些!”苏晓玥冰着眼神,“你家娘娘我现在心情不是很好,相信你不会想惹我更不开心才是!” 桃花愣住了,半晌,脸上露出些许的委屈,无奈地点头,“是,奴婢遵命!” 听到了回答,苏晓玥很快便不再看她,转头兀自对着窗外的天空发着呆。 司徒漠在相邻的雅间内待了半个时辰,听到的只有这一段话,剩下的时间竟全都是死寂般的沉默,让他很是不安。好几次都想直接走到隔壁她待的雅间内看看她究竟在做什么。不过,最后,他还是忍住了。 时间分分秒秒地过去,又是半个时辰,司徒漠来来回回地踱着,愣是没有闲住。这时,门口响起了敲门声,接着便是这棋轩内地小二喊着送茶水的声音。 司徒漠没有应声,起身打开了门,高大的身影立在门口,让那瘦小的小二无比得自惭形秽,但也没忘了自己的本分和职责。 只是,为了杜绝自己的声音被隔壁的苏晓玥认出来,司徒漠却是半字未说,示意小二将茶壶放到房间的桌上。而后,待小二转身问他是否还有其他吩咐时,他便压低了音量问道:“你们这里最好的是什么茶?” 小二对自己的工作再清楚不过,自然是很快便答了出来,却听得对面的公子仍用那故意压低的声音对自己说道:“送一壶给隔壁的女子,帐记在我这,你只管说是你们棋轩的主子送的。” “得嘞,公子!”小二很是欢快地回道,心里暗想着这公子可真是有心,想必是在追求那位看起来冷冰冰的女子吧!“公子可还有其他吩咐?” 司徒漠摇摇头,小二点点头便回了声而后走了出去。 片刻后,司徒漠便听得隔壁传来桃花的声音—— “谁?”是对那敲门声问的。 “小二,来送给小姐送茶的!”小二的声音响亮着。 一旁的苏晓玥浸入自己的冥思中,压根就不去看。桃花无奈,只得瞥了她一眼的无动于衷之后,伸手将房间门打开。 “姑娘,小的来送茶!” 桃花看着他一脸的笑意,略微地皱起眉,眼里是明显的防备,“我家小姐并未点茶水。”天知道这外面的世界会是怎样的,防人之心不可无。 小二见惯了这样的表情,却是一点都不放在心上,仍是笑着道出司徒漠吩咐他说的话:“姑娘不必担心,这是我家掌柜送的。” “送的?”桃花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方才那个领他们进来的人的面孔,心下少了些防备,那倒是一个还算晓些事理的人。 小二笑着点头,“正是!姑娘,小的给您二位放到桌上?” 桃花下意识地回头看看苏晓玥,却见她仍是没有反应,于是,无奈地叹口气,“给我吧!” 小二见状也不多说话,一面叮嘱烫,一面小心地将手上的东西交接到桃花的手上。 关上门,苏晓玥仍是那个发呆的工作没有变,只有脸色在稍稍地做着改变,只是桃花完全看不懂而已。 桃花立刻倒了一杯茶递到苏晓玥的面前,“娘娘,你喝口茶吧!”都这样发呆了这么久了,难道娘娘都不觉得累么? 好一会儿之后,就在桃花将茶杯举得手都快断时,苏晓玥那幽幽的声音才轻缓地响起,“谁送的?” 听到这问话,桃花深叹一口气,果然是没有听到她跟小二的对话。 “小二说是方才那领娘娘和奴婢进来的棋轩主人。”桃花诚实回着。 “我不喝!”苏晓玥看着那杯茶,倏地似坚决般地拒绝。 桃花愣住了,这是怎么回事?不过是一杯茶而已,娘娘为何有如此剧烈的反应? 桃花不懂,那在隔壁听着她们对话地司徒漠却咬牙了。 该死!难道她早就看到我了? 司徒漠如是猜想着。然而,却又不是那么确定,若是她发现了,她还会这般乖乖地让他跟么?尤其是发现他就在她隔壁的雅间时,她怎可能会毫无反应? 正揣测着,那边接着传来桃花疑惑惊讶地询问:“娘娘,这是为何?” “来历不明的茶喝了只怕是到时候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苏晓玥冷冷地回道。 桃花浑身一颤,小心地看着她无一丝说笑地神情,戚戚然,“娘娘,有这样严重么?” 苏晓玥倏地冷笑了起来,看着那杯还冒着热气的茶,“你喝喝看就知道了!” 瞬时,桃花怔愣得不知该说什么了,只能沉默地将茶杯端回了桌面。 下卷77:蛇蝎美人(42) 房间内又恢复之前的冷寂。 苏晓玥没有指示,桃花自然也不敢多说什么、多做什么,只能略显尴尬地站着。片刻之后,一阵敲门声让她冷不丁地浑身一颤。 她忙是转过身对着门口,“谁?”声音几乎是下意识地带着几分戒备。 熟料,那敲门者却是半句话不说,又连敲了三下门。 桃花皱起眉,求问式地转头看向苏晓玥,却见她也已转过头看向门口,与自己不同的是,她的主子脸上似乎写着早已知道来人是谁的表情。 “娘娘,要开门么?”既然娘娘知道是谁,她当然得问清楚要不要给人放行了。 苏晓玥轻笑一声,“桃花,陌生人你也敢放进来?” “这……”桃花不知该说什么了,不得不低垂下头来,“奴婢知错!” “你没错!”苏晓玥淡淡地说道,“不过,本宫也不想待在这儿了,走吧!”说着,转身朝着那大开的窗户而去。 看着她的动作,桃花心头一骇,忙是低声惊叫了起来,“娘娘!”跟在她身边的时间不长,却完全知道她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如此这情况,分明她就是想做自己脑中想的那件事情——跳窗! 苏晓玥闻言侧过头看向满脸惊骇的桃花,瞬时粲然一笑,“我在楼下等你!” 桃花的嘴巴顿时长大了嘴巴,喉咙间一个“不”字还没有滑出来,便眼见一道纤细的身影衣袂飘飘似蝴蝶般从窗口消失。她惊吓得只能呆呆地立在门口。天哪!她的娘娘究竟做了什么? 门外的人在实则在听到桃花惊叫一声时便失去了耐心,正准备伸手推门而入,却听得里面传来苏晓玥那带笑的声音“我在楼下等你”,一时间,他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开始倒流了,本该立刻反应的身子硬生生慢了半拍。于是乎,在不顾门口还有人的情况下,司徒漠狠狠地将门推开,目光雷厉地扫视整个房间,最后将目光落在那扇似乎还有风动痕迹的窗户上,未曾多想便闪身到了窗前往下看去——那道熟悉的清冷的身影正安然无恙地落在楼下,任由众人发表惊讶的评论。 一颗几乎快失去跳动活力的心瞬时像休克后奇迹复活一般,司徒漠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而后攒足了一口气,阴沉沉地对着楼下的人吼道:“苏晓玥,你找死是么?” 此声一出,立刻引来了众人的仰首寻声,紧接着便是又一场骚动的揣测和议论了。 只不过,苏晓玥向来都有视议论为无物的本领,仰头便是对着司徒漠露出一个甜死人不偿命的笑来,“与你何干?”她生或死,都是她自己的事情,别人从来都没有干涉的权利,当然,那个害自己穿越而来的老天爷除外,若是方才这一跳能让她跳回现代,她倒是该好好感谢感谢老天爷了! 与你何干?与你何干? 这一句话无疑是给原本燃烧正烈的怒火更添了一把火,将司徒漠整个人都给燃烧了起来,怒火从身体里噌噌地往外冒。 “好!好!”司徒漠怒极竟大笑了起来,“苏晓玥,你会为你说的这话付出代价!” 一声大笑,明显的威胁,几乎整条街的人都将注意力转移到他们的身上,一时时间,各种无从考究的传闻迎面扑来。 苏晓玥明白这一次他当真是动怒了,而这后果,她忽然有些隐隐的担忧。心念动,身子也开始动了。正当她准备闪身走人时,那道携满怒气的身影早已自上而下地掠到她的身边,紧接着腰上传来令她忍不住呼痛的触感,下一秒,耳畔便是那熟悉的气息,阴沉的声音像是刚才的延续,“与我无关?这句话的代价你确定你能承受得了么?” “我……”苏晓玥正想说话,忽地颈后传来钝痛,她立刻明白他做了什么,顿时怒意横生,“你,该死……” “生气么?”司徒漠的脸在苏晓玥的视线中越来越模糊,在闭上双眼之际,只听得耳畔传来他阴冷的声音,“我会让你知道我的怒气远胜你百倍、千倍!” 宫中,前所未有的怒意在每一个角落蔓延着,但凡司徒漠所到之处,皆是无人敢靠近。谁也不知道皇上为何忽然如此暴怒,也不知道皇上为何抱着玥妃娘娘进宫,一时间,两个版本的传闻也散了开来:有人说是有人伤了玥妃娘娘,皇上才会如此生气;也有人说,肯定又是玥妃娘娘惹皇上生气了。 当然,事实究竟如何,没有人会直接给他们答案。 抱着被自己弄晕的苏晓玥,司徒漠如风一般地回到了自己的寝殿,不解恨地将她柔软的身子抛向那张宽大的床,而后整个人如暴怒中的豹子一般狠狠地压在她的身上,即便她此刻是昏过去的,他也要让她在睡梦中感受到他的怒气、感受到她带给他的痛! 这一次,司徒漠没有再收下留情,双手满含愤怒暴虐而坚定将她身上那阻隔了两人之间距离的衣裳撕了个粉碎,满天的碎布飞扬,甚至连他自己身上的衣裳也瞬间只成了满地的碎布,再找不到那原本华丽的姿态。此时,两个天生相契合的赤裸身子天衣无缝地相贴。他的身子带着火热的体温,而她的,则是有冰冷。身下那冰冷的身子几乎下意识地向热源靠近。 司徒漠感觉到了她的颤栗,不论她是因为被冷到了,还是其他的原因,总之,她那下意识的动作取悦了他。瞬时间,他的双眸中满满的是要想将她吞噬入腹的欲望。 苏晓玥身子的馨香在他低头的那一瞬间传入他的鼻息,让他不禁发出由衷的喟叹:这样的香味才是他这一辈子都想要拥有的!此时的她完完全全地展现在他的面前,她的美只在他的面前盛放!她美得那样动人心魄!她身子的皮肤是这样光滑鲜嫩,仿佛轻轻一掐便能溢出冰凉的水来,这样光滑的触感,更是这世上所有女子都不及的……然而,这些外在的都不算什么,最最重要的是寄宿在这上天为之塑造的完美身躯中的灵魂,只是因为这个灵魂,他才深深地迷恋上她,他才愿意承认,原来,他司徒漠也有想要拥有一生、护之终生周全的女子! 然而,他收获的是什么,她回了他一句什么,“与你何干?” 与你何干? 我的生死与你司徒漠何干? 她是想要表达这样的意思是么? 可是,她怎么能?在他满心将她放在自己心底的之时,她怎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怒火蹿烧着司徒漠的整个身体,下一瞬,他的眸光一暗,身子一沉,没有任何前奏,他将自己的分身狠狠地刺进她那未经润泽的干涩甬道,疼痛,同时到达了两个人的最深处。不是第一次用强,却是他第一次这般心痛,看着身下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在昏睡中露出痛苦的表情,他的心像是被什么紧紧地捏住,血似乎冷了起来。那一刻,司徒漠知道自己心软了。他怎能见得她痛苦?这是他护在心尖上的人儿啊! 顷刻间,司徒漠停止了想要推进的动作,只静静地那张精致的脸庞一点点地褪去那痛苦的表情。 然而,就在他准备将自己从她身上抽离时,却听得痛苦散去的女子开始低声呢喃:“司徒漠……走……我……不要……” 这是一个断断续续的句子,司徒漠若是能控制好自己的理智,在这时冷静地想想或许她的本意不是如此,他便没有之后的懊悔。然而,此刻他本就不堪她惹恼自己,如今却又听得她连在梦中都想要逃离自己,他哪里还能控制住自己,立时,滔天的怒火开始燃烧。 没有预兆,没有了疼爱,司徒漠开始如野兽般发狂在她的身子力进出,身上所有能够让她的身子感觉到痛的部位都发挥了它们的作用。嘴唇加上牙齿,在她的全身上下留下他愤怒的痕迹,或狠狠地吸吮,或似怒似怨地啮咬;宽大的手,纤长好看的的手指,在她胸前的柔软、她瘦弱的手臂,她纤细的长腿上一一留下“到此一游”的印迹。 背后深藏着爱意的、满含怒意的原始律动远比这世上任何异常战争都来得壮烈——这是司徒漠在一遍又一遍地在她身上施加怒意之后所深深体会到的,他宁愿上战场与敌拼杀,也不愿来这样一场没有回应、满带怒意、捎带恨意的欢爱。 在看到自己在她身上留下的一片狼藉之后,司徒漠终于露出了难以平复的悔意。这是他想要爱护的女子,可是,看看他,都对她做了什么? 赤裸的身子依旧赤裸着,可是那原本的白皙和晶莹无暇却再也找不到了。她的脸上、耳朵上、颈项上、饱满的浑圆上、平坦的小腹上、纤长的腿上,甚至是她的私处,无一没有他为她添上的吻痕,有些甚至已经现出青紫来,更有甚者,她的手臂上竟被他的指甲弄出了道道血痕! 下卷78:蛇蝎美人(43) 眼前的景象可谓触目惊心,在他的眼里,这远比战场上尸横遍野、血肉模糊更为让人心颤。自责如排山倒海般袭来,让他退无可退,然而,即便如此,在她睁开眼对上他时,他也绝对不能让她看到自己对她的妥协! 此时,他最为庆幸的事便是她尚未苏醒,那么,他便有是时间来做一些其他的事情。 轻轻地点了她的睡穴,而后深深地在她唇上烙下一个吻,司徒漠这才不顾全身赤裸地从被子里出来,镇定地穿戴好,而后走出房间。 门口不远处,桃花早已惴惴不安地立在那儿,见到司徒漠走出来,立刻将头低了下去。却不想,他竟是迳直走到她的跟前,想当然尔,桃花自然是心头惊恐万状,正想跪地说什么,谁成想面前面色冰冷的皇上竟是半点不给她“表现”的空间,冷冷地下达皇命:“好生给朕看着她,最好在朕来之前不要让她出这个门半步!” “这……”桃花正想表示这是一个多么难以完成的任务,可一个凌厉的眼神袭来,她立刻不敢有二话,“是,皇上!”三个字说出口,她已是一身冷汗了。 原以为这就结束了,皇上就该走了,可偏偏眼前那个身影却是不动半分,仍是继续传达让她更加无法招架的任务:“没有朕的允许,谁也不准见她!” 这一回,即便是疑惑和震惊,桃花也不敢多有迟疑,立刻应声回是。 似乎是很满意她的回答,司徒漠这才点了点头,转头看了看身后的大门,目光微沉,旋即转身离开,只给身后的桃花留下一阵冷风。 望着那道略显暗沉的身影,桃花不禁微微皱眉:看来这一次娘娘真心让皇上生气了。 苏晓玥感觉自己像是做一场从未做过的梦,梦里有司徒漠带着伤痛的嘶吼,有她一贯的抗拒,更有那几乎蔓延全身每一个细胞的痛苦。 她是从这种痛苦中猛然转醒的,全身泛着冰凉。 “娘娘,您醒了!”一睁开眼,便是桃花那张满是关心的脸。 苏晓玥下意识地皱眉,她依然不习惯自己醒来时身边有人。 “嗯!”她只懒懒地应了一声。 桃花也深知她的习惯,见她一脸如常,便立刻站起身往后稍稍退开几步,也不再做声,似乎在等待她说话。 苏晓玥洞察力何其敏锐,立刻便察觉到她的异常,“怎么了?” 看着苏晓玥此时的模样,桃花心里有些讶异和疑惑:难道娘娘不生气? 几乎是同时,苏晓玥便不再疑惑,只因她那个脆弱得全身开始疼痛的身体。她不需要坐起身,微微抬起自己的手,再掀开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一切已然揭晓。 “司——徒——漠——”没有愤怒地歇斯底里,没有震怒得从床上跳起来要去杀人,身体更是没有动半分,只有三个坚定而锐利的字从苏晓玥的牙缝中带着如火山爆发前的征兆般隐隐地吐露出来。 桃花几乎下意识地又往后退开了好几步,这一秒,她知道,自家的娘娘生气了,非常生气,严格地来说,她已经震怒了,再也没有哪一次有比这一次更加发怒,怒得让她无法用这世上别人都用的方式来发泄。她的怒气已然爆发,却又似乎在酝酿之中。 她敢保证,若是这个时候胆敢有人前来挑衅,那么这个人绝对会尸骨不存!这一刻,她有些明白皇上为何吩咐她不能让任何见她了。 “娘娘,您……” “闭嘴!” 冰冷如自地狱发出的声音让桃花不得不闭上嘴,僵直了身子不知该如何是好,按照常理说,她应该去服侍她的主子起床用晚膳。可是,显然这绝对不是做这种事情的时候。那么,她该做什么?看她的主子发怒么? “滚出去!” 满满的怒气全都发泄到了桃花的身上,她的怒气是那么气势汹汹,若是平常,她早已是惊恐得全身颤抖,然而此时此刻,她却只有满满的心疼,对眼前的主子的心疼。 没有二话,她轻柔地回了一声“是,娘娘”,而后便转身离开,贴心地关上门,而后静静地立在门口,细心地听着里面的动静。 房间里再没有了其他让她可以泄愤的声响,只有蜡烛燃烧的声音和沙漏的细细声动。 直到桃花走出房间许久之后,苏晓玥都没有动半分,笔直地躺着,目光直直地盯着上方,她看见了什么?她什么都没有看见。在没有穿越以前,在她拥有了足以保护自己的能力之后,她一直以为自己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因为所有的任务,她从来都没有失手过,她以为这一切会持续下去。然而,她错了。她再强大,却也抵不过老天的捉弄。一场穿越,生命尚在,身体却不再是自己的,连感情也不是自己的。她应该是这世上最悲剧的人物。这世上,男欢女爱,正常如空气,放在这个异世界,被权利顶端的皇帝喜欢是再幸运不过的事情,可她偏偏处处抵抗,这样的情况,在别人的眼里,说好听一些是有个性,可说难听了,却是给脸不要脸,典型的犯贱。事实上,她并不在意别人怎样议论自己,可是,她在意自己的灵魂如何谈论自己。她也许是千万人之一,普通得再普通不过,可是,她确确实实地知道,她不是,她向来知道,每一个人都是独特的个体,她与世上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一样——她从来都不认为自己会需要那些男女之间的欢爱,生命原本就无趣,这些繁杂的东西只会增添生命的无趣而已,就像此时此刻。 苏晓玥不知道自己居然会有这么一天,从来都不知道!源源不断的怒意从心头喷薄而出,如火山熔岩,将她所有的理智燃烧殆尽。 “哈哈哈——” 如疯魔般的笑声直刺皇宫的上空,而后散漫到空气中。 桃花狠狠地打了一个冷颤。她的猜测果然是没有错的,而皇上,也许,他早已知晓了吧! 笑声整整持续了一分多钟,而在桃花的耳中却像是持续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她相信,此时,整个皇宫都已经将各种“传闻”传开了。 苏晓玥直笑得骨头都发痛,最后,终于停止了狂笑,静静地坐了起来,空荡的房间里,烛火不知何时已经熄灭,唯有她的双眸发出阴沉的幽光,似那夜间的方能见到的鬼火。 “司徒漠,你会后悔的!”苏晓玥听见那不属于自己的喉咙嘶哑地说出这样的一句话。 司徒漠冷不定地浑身一颤,让人不免生疑。 “皇上,您……”开口说话的是正在上书房内准备向司徒漠禀报朝中事务的大臣之一。 察觉到自己没来由的下意识的动作,司徒漠微微皱了皱眉,而后摇头,状似不在意地摆了摆手,“继续往下说!” “是,皇上!”见眼前的皇上并无异状,回话的大臣这才稍稍放下心来,继续刚才的话题。 朝中的事务一如往常的多,大臣们要禀报的事情也不在少数,然而,自方才的冷颤之后,司徒漠却怎么也无法完全定下心来停他们说话。于是,在先后几个人将朝中的些许情况说完之后,司徒漠的脸上早已是极为不耐烦的神情,也不像往常一般将事情先处理好,愣是将几位疑惑中的大臣纷纷“赶”了出去,自己却兀自对着那燃烧的蜡烛思忖起来。 门外,被司徒漠三言两语打发的大臣们很是讶异这样的情况,互相看了看,得出谁也不知情况的结论后,便决定从司徒漠身边伺候的人入手。今儿晚上正是柯总管守在门外,几个大臣也是熟悉的,便也不客气地发问了。 “柯公公,皇上这是怎么了?” 柯平微微低头,眼观鼻鼻观心极为平静地回道:“梁大人,不是咱家不说,只是咱家也的确是不知啊!” “柯公公,连你都不知道,这皇宫里还有谁能知道?” 另一位大臣开口了,这话倒是说得妙,好歹他柯平是皇上跟前的人,这话一说,便也说明他的地位,任谁听了都会受用的。 “这……”柯平自然知道这些人精的想法,但是他是见识过皇上对玥妃娘娘的在乎的,他可没胆子冒那样的风险,“奴才的确是不知。” 几位大臣见状,微微一愣,而后瞬时明了了,这哪里是不知,分明是与后宫中的那位有关,这才不敢说的。 思及此,几位大臣皆是皱眉,而后略微叹气,只淡淡地说了些无用的话,便离开了。 送走了那几位大臣,柯平这才松了一口气,直起身来看向上书房,看皇上的模样,只怕是又是一场暴风雨难免了。 才想着,骤然开门的声音便立刻将他吓了一跳,踉跄了两步,他立刻朝那满身阴沉又似乎略带几分紧张的身影低头,“皇上!” 司徒漠却是连眼神也不曾分他半个,以狂风席卷般的速度从他的跟前掠过,眨眼之间便消失在他的跟前。 这样的景象柯平并不曾见过了,霎时有些愣住了,同时也在下一秒明了了:皇上只怕是心念玥妃才会如此!既是如此,他便也不并跟去了。 正想着自己是否该下去休息时,却在抬眼时硬生生地将脚步顿住了,不为别的,只为那不远处翩然向他这边走来的身影。他不禁暗忖“糟糕”,可即便如此,他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迎上前去。 “奴才见过皇后娘娘!”柯平躬着腰毕恭毕敬地问安。 下卷79:蛇蝎美人(44) 司徒漠是携着万千的心慌来到玥妃殿的,然而,站在她的寝殿门口,目光落在那紧闭的朱红色大门上,他却是再也迈不开腿了。 他自认能承受得了她的怒气吗? 司徒漠心里着实没有底。然而,他却也不能杵在这里什么也不做,没有看到她,他更会狂躁得什么事情也做不了。再没有犹豫,司徒漠扬手便推开了那扇大门,正当打算走进去,却在迈开脚的刹那顿住了:不对,里面根本就没有人的气息! 心下一紧,司徒漠蓦地惊呼一声:“苏晓玥!”身影亦同时极为迅速地将蜡烛点燃,目光凌厉地扫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然而,终究落空。 “来人!”司徒漠震怒,大吼一声。 此时闻声而来的桃花满脸惊恐地出现在了门口,战战兢兢地低着头,“奴、奴婢在!”她无法理解皇上怎么又发怒了。 “人呢?” 毫无遮拦的怒气冲着桃花迎面袭去,她这才猛然抬起头,撑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盯着那空荡荡的房间——娘娘不见了?! 整个皇宫的人都知道,皇上震怒了,这一次,所有的人都清清楚楚地知道,玥妃娘娘失踪了!自然,一如之前的那一次,有人欢喜有人忧。然而,幸灾乐祸之人并没能高兴多久,因为苏晓玥很快便被找到了。 “开口说话!”空荡荡的寝殿内,司徒漠的双眸燃着簇簇火焰,像是恨不得将眼前之人吞噬了一般。 相对于他的“激动”异常,他对面之人的表现可谓是平静了无痕。 “你想我说什么?”冰凉的声音拿捏得恰到好处,让人听不出她的情绪,仿佛她对话的对象是多么无关紧要的人一般。 司徒漠怒极,却最终大笑起来,唇齿之间,仿佛每一处都带着苦涩。他死死地盯着那张绝美却毫无表情的脸,“你难道不该有所交代?” 苏晓玥闻言,却是也跟着笑了,只是,那冰冷的脸上毫无一丝温度,“敢问尊贵的皇上,臣妾该交代什么呢?皇上方才不是已经问过?臣妾只是出去散散步而已。何时臣妾去散步也需要向皇上交代了?难道臣妾不是皇上您最宠爱的妃子?若是让人知道您这最宠爱的妃子竟然连散步都受到限制,这……”说着,苏晓玥倏地像是换了一张脸,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臣妾可就难堪了。您还不如杀了臣妾呢!” “你——”司徒漠猛然似被惊吓到一般噌地站起身来,瞪大了双眸,“苏晓玥,你——”他几乎说不出话来:她在演戏!她在他的面前演戏! 也许是笑了一次,连笑也可以习惯了,苏晓玥倏地扬起了灿烂的笑容,那嘴角扬起的弧度,那明眸皓齿,瞬间将那原本美丽无双的脸装点得更加耀眼,让人移不开眼睛。 “皇上,您想说什么呢?不要急,慢慢来。”苏晓玥指了指自己手边的茶杯,却没有起身,“皇上,您要不要喝杯茶?这天气的确是不太好,太过干燥,喝茶降火,您试试?” “你……”司徒漠不敢置信地瞪着她,这样的苏晓玥,他只有在第一次正式面对自己时才出现过,难道她的意思是,她与他之间又回到陌生人了? 见他半天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苏晓玥状似无辜地挑了挑眉,微微叹气:“哎呀,这年代,好人可不做呢!” 似是不经意的话,却在瞬间让司徒漠恨不得将自己的心都给挖出来。他都做了什么?他竟然让她变成了这个模样! “我……”司徒漠懊悔不已,想要说点什么,可才一开口,看着那双满满写着“你是陌路人”的明澈眸子,喉咙却像是被什么给堵住了一般。如今的他说什么来挽回她? 这一刻,司徒漠史无前例地失去了所有的信心。可是,他的骄傲却容不得他低头。 “我……你……苏、苏晓玥,”司徒漠发誓,他从未这样毫无章法地说过话,仿佛只是一个刚刚学会说话的婴孩般,“你究竟要怎样?”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间歇性地停顿,想要控制,却只发现连自己的心都在颤抖。 苏晓玥这才扬首,一脸疑惑地看向他那因为隐忍而有些扭曲的脸,微微皱眉道:“皇上,您这话从何说起?” “苏晓玥!”惊雷般的怒吼再也无法抑制地炸响了,然而,很快,司徒漠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而后闭上眼缓缓地吐了出来,双拳紧握在长袖之中,耐着性子一点点地掀开眼睑,对上那双泛着冷光的杏眸,它们依旧是含着冰冷的笑,司徒漠得花很大的力气才能不让自己心虚地避开它们,“苏晓玥,你别忘了,是你错在先!” “错?”苏晓玥唇角一弯,“还望皇上明示,臣妾真是不知臣妾错在何处了?” 司徒漠知道她在跟自己绕,他怒,他恼,他想冲她大吼,想让她回到那个熟悉的苏晓玥,可是,他明白,若是不让她发泄,若是不让她报复回去,她绝对无法息怒。于是,他只得告诉自己,镇定,镇定,司徒漠,是你错在先,你该原谅她现在的行为,你该明白现在只能顺着她…… 终于,做好了心理建设滞后,司徒漠缓缓地吐字:“茶楼!”他努力地不让自己发出磨牙的声音。 “茶楼?”苏晓玥重复着,微微低头,半晌,似想了很久一般,她才皱着眉抬眼看他,“皇上指的是什么?臣妾似乎不曾做过什么让皇上恼怒之事才是。难道臣妾记错了?” 司徒漠被她口中的那两个字给堵得胸中似要喷出一股浓浓的火焰来,“记错?”她居然说“记错”? 面前的苏晓玥似乎对他满脸的愤怒很是不理解,疑惑地支着下巴稍稍思虑了片刻,“皇上,臣妾好像没有记错什么!”说着,似乎是为了验证自己所说不虚,还微微颔首。 “好像没有记错?”司徒漠骇然大笑,他早该知道,他早该知道的,她就是这样的,你可以敬她一尺,她却不一定会敬你一丈,只会得寸进尺!“苏晓玥,你记得的是什么?” “唔,臣妾想想……”苏晓玥伸手右手的食指在下颚上微微婆娑着,“臣妾带着桃花到了茶楼,然后在那里喝茶,之后就离开了,好像没什么奇特的事情发生啊!好奇怪,皇上不是有派人跟着臣妾么?怎么会不知道呢?”说完,又是一脸疑惑地看向他。 好!好极了!真是该死的好极了! 闻言的司徒漠终于验证了心中隐隐的猜想,她苏晓玥现在在做的事情原来竟是这样,她竟是要将他从她的记忆里,从她的生命中剔除掉! 她简直是妄想! 前一秒的他也许还是存着愧疚的,只是,如今她的做法却让那份愧疚完完全全地隐藏起来了,对上她,他的愧疚起不了作用,她但凡有一个小小的机会,她都会逃离自己的身边,哪怕他愿意给她自由的空间,哪怕他把自己的心交给她,她也不会在意,她要的就是一个没有他的世界,在她的世界里只要有她自己就好! 不,他绝对不会让她得逞!既然上天已经安排了他遇见她,他绝对不会让她如愿以偿!要么一起下地狱! 司徒漠不知道自己的怒火究竟烧得有多么旺盛,不知道自己潜意识究竟已经为自己做了多少事,他只知道,当他再次开口说话时,他已经狠狠地将她的背贴到一面冰冷的墙壁上,而自己正压制着她的身体,她的脸就在自己的眼前,仍是那么美得让人心跳都快要停止,仍是那么冰冷又淡然地笑着,没心没肺,她不挣扎,也不会呼喊,她明亮的双眸亦直直地回视他,没有一丝退让。 “苏晓玥,你给我听好了!”怒气止不住,紊乱地气息也止不住,司徒漠将全身的力气都迸发了出来,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完全将苏晓玥那股冰冷的气息压制住,他也才能不露丝毫恐惧地将那些一半真一半违心的话倾倒出来,“我知道你只不过是在假装,我知道你恨我,你的确有恨我的资格,这世界也只有你能让我这样被你恨着却仍是将自己心放在你的手上。我认了,从前我认,现在我也认,将来更不会后悔。也许我曾经做的事情有不对,可是,你难道就没有错?你难道就不该好好检讨一下?难道苏晓玥你的心就真的是石头做的?” 一段话,司徒漠几乎是不带喘地说出来,微微停了停,见她仍是毫无半点反应,他的心沉到了谷底,却仍是继续:“不,你的心不是石头做的!我知道,我从来都知道。只是,只是因为在我的身边无法得到你想要的自由,你才这么狠心绝情不择手段地逃离我的身边?” 司徒漠又停了下来,他想看看她有什么反应,可是他还是失望了,那双清澈的眸子毫无波澜,仿佛她根本就一句话都没有听到一般,或者说她只是在听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的讲述——对陌生人,她从来都是这样的态度。曾经那么庆幸,如今,他却是这样心痛。 下卷80:蛇蝎美人(45) 司徒漠无法形容自己挫败的心情,只觉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来,“苏晓玥,你,说话!”不知不觉中,他的语气已带了三分哀求。 对面的苏晓玥像是才回过神来一般,缓缓地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几乎要扫过司徒漠那贴近她的脸,让他全身战栗,却一丁点也不敢动。 “皇上,您说的话臣妾怎么听不懂呢!”苏晓玥的声音从未有过的温温软软,满满的疑问,又带几分委屈,“臣妾如果有什么错臣妾一定改,皇上您说就是!” “你……”司徒漠恼怒不堪,捏住她下颚的手也加重了力道,“苏晓玥,你是准备装到底是么?” 苏晓玥困惑地皱眉,微微扁嘴,“皇上,您在说什么呢?臣妾怎么会装呢?臣妾可是……” “够了!”司徒漠怒喝,手臂上的青筋也一根根明显地暴露了出来。 闻言,苏晓玥立刻噤声,不再言语,只微微低垂着头,不见半分被喝止后的难堪和不悦,像是早已料到,又像是根本不在乎。 “抬起头来!”司徒漠哪里见得她这副模样,忍着想要掐住她喉咙的冲动便愤然命令道。 想当然尔,苏晓玥此时扮演的是一个柔弱女子,自然是他说什么,她便做什么。 看着那缓缓抬头的动作,司徒漠心中的怒火燃烧得更加旺盛,再看着那双写满无辜、充斥着无情的眼眸,他的理智瞬间消失殆尽。 “好得很!”司徒漠清楚地听见了自己磨牙的声音,而他面对着的那对明亮水眸却清晰含着嘲讽的笑意,至少在他的眼里是这样的,“苏晓玥,朕就看看你能装到何时!” 苏晓玥一如之前的表现,仿似这尊贵的皇帝说了什么让人难以理解的话。 司徒漠看着她直欲凄然大笑,而事实上也的确这么做了;至于苏晓玥则依然无动于衷地看着他发狂似的神情。 半晌无言,直至笑声中止,却又是另一番死寂。 司徒漠缓缓地将她放开,往后退开一步,松开禁锢,亦让她重新呼吸到新鲜空气。 苏晓玥一如他所想的开始大口地呼吸,仿佛没有了他的束缚,她才能自由呼吸。 “苏晓玥,朕真是后悔救了你!”滔天的怒意在胸中翻滚着,让司徒漠口不择言,却又觉得在道出这样一句之后心头舒爽无比。若是一直放她在自己身边,若是不想着把她身上的毒祛除掉,她也许一辈子都会在自己的身边,没有人觊觎她,她更加没有可以展开翅膀遨游的机会,更不会有如今这样的情形。他当真是后悔了!早知如此,他倒不如与她一起下地狱好了! 司徒漠陷入前所谓的疯狂,什么身份、地位、权势,他曾经在乎的一切,此刻都比不上她一个接纳的笑容。真是可悲! 苏晓玥静静地看着他那写满痛苦的脸,望着那双不肯错过她半分神情的眼,没有言语。 等待是这世上最痛苦的事情之一,司徒漠未曾像如今这般深切地体会过。目光一寸寸地扫过她的脸,司徒漠心底只是满满的苦涩。 不再多言,司徒漠甩袖转身大步离开,不曾回头。 罢了,既然已经撂下了狠话,他也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了。只是,接下来,他又该怎么做,他也许该好好想想了。 苏晓玥站直了身子,定定地看着那个落寞的身影,久久没有动作。 又是一个夜幕降临时,整个皇宫都点起了蜡烛或者油灯,只是却不似二十一世纪那般的灯火通明。苏晓玥站在阁楼的栏杆处望着极目所能看见的灯火,沉浸在淡淡的思索之中。 不远处,桃花正在阁楼的楼梯处带着几分关切和焦急地看着她。她不知道皇上跟娘娘到底说了什么,只是从昨夜到现在,那站在栏杆处的瘦弱身影却是半句话也不曾说,哪怕是她做错了事情,她竟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她,这样的娘娘怎能不让她担心? 静静凝思的苏晓玥不知道她的心思,她只是怔怔看着那忽闪忽闪的烛火,不时地抬眼看看天上不甚明亮的星星,仍是半字未吐。 她要说些什么才好?或者说她能说什么?恨司徒漠?在看到司徒漠那样的表情之后,其实她又哪里能恨得了几分。也许,她该恨的人,其实是她自己。恨她为什么想要自由?可若没有自由,她活着又有何意?所以,她不能恨自己,她若是恨自己,她便眉宇办法存活下去,她只能恨他!身体已经脏了,可相比二十一世纪的她,她已经算是干净的,至少从头到尾只有他司徒漠一个人,至少他还是带着爱她的心,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该是庆幸,或者说该是高兴的。这世上,能有一个真心相待的人,是一件多么奢侈的事! 可是,她却不能做这般的想法。一切真的有这么单纯么?从过去到现在,曾经的一切教给她的只有生存之道:不信任何可信或者不可信的人和事。连她自己她都是不相信的,她要怎么去相信一个外人? 其实,司徒漠说的话她何尝没有心动过,可是,习惯于理智思维的她轻易地将那份心动压制,保持着她一贯的冷静,冷静到可以面无表情地演戏,一如昨夜。 身上还残存着他留下的痕迹,她不必看也知道是有多么“辉煌的战绩”,哪怕是此刻,她想到他对自己用强,她依然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用牙齿将他撕碎! 这样的举动在她的脑子里上演了无数遍,可当她真正面对他的时候,她却做不来。她无法理解这是为什么,她也一直在心里问自己这是为什么。可最终,没有结果。她一度沮丧,直到昨天。 在愤怒地发泄之后,她愤然地下定决心要将他整个皇宫弄得鸡犬不宁,于是稍事的梳洗之后,她便开始了她的“计划”,弱智地到后宫中挑事,直到司徒漠将她找到。 看到他愤怒的表情时,她笑了,几乎是开心地笑。没错,她就是要他不舒服,就是要他不开心,这样她就开心了。她知道他最厌恶什么,于是,她开始伪装。装得楚楚可怜,装得好像自己才是被欺负的对象,装得他那些妃子们个个都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而后成功地将他再次激怒。 她笑着看他会如何裁判,她等着他恼怒之下让她逃离他的掌控之下,她以为自己至少还是有些成功的,毕竟她得罪的这些女人都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而她苏晓玥于他的皇位和权势压根无足轻重,他身为君王自然知道该如何决断,弃卒保帅,这才是明智之举。 可是,她又一次错了。他根本就不曾看那些女人一眼,目光自始自终都落在她的身上,哪怕是那些女人指责她才是那个挑衅的人,他也没有移开过,当然,也没有为她说半句话,只是拿一双写满愤怒的眼睛死死地瞪着她。 那一刻,她知道,他明白她在做什么。 该如何形容她当时的心情呢?也许有几分高兴,也许有几分失落,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让她只能继续伪装着,挂着那早已成为职业化的笑容,演着一场独角戏。 半天的指责过后,见皇上没有开口,那些妃子自然明白了他的心思,哪怕心有不甘,看着他越来越阴沉的脸,却是再也没有人多说一句话。然而,他就那么冰冷阴沉地带着她离开了。她假装乖顺地跟着他回到了自己的寝殿。 他愤怒地让她说话,可是她根本没有什么话要说,她能开口说什么呢?于是她沉默。可是,显然他是不会甘心的。他明白她在演戏,于是他开始摊牌。说实话,她听着是有那么几分感动的,他不是以“朕”自称,而是“我”。其实,对于很多人来说,这样就足够了,一个君王能放下身份与你坦白,就像他之前能将自己的命交到她的手中是一个道理。对于他们这一类人,有时说一些从来都不曾说过的话远比要了他们的命更难。他能如此,她如何不感动? 可偏偏她早已习惯了伪装自己,在已经伪装的前提下,要她露出一个不是伪装的神情,对于一个精于此道的人来说,却是困难的。 于是乎,她的“无动于衷”惹怒了他,他几乎是失去理智地将她压到了墙面上,让她差点没有办法呼吸。她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他的怒意有多么深刻! 冰冷的墙面让她稍稍地缓解了一些司徒漠无法抑制施加在她身上的痛楚,也让她的脑子更加清醒,她可以继续戴着面具与他周旋。 他又说话了,她依然是面无表情地听着,感受着他灼热的气息喷到她的脸上,感受着他的愤怒让他的心跳加速跳动,感受着自己在听到他的一字一句时心动的感觉。这都是前所未有的。有时候这世界的感情就是如此,强烈的情绪总是能影响着那想要被影响的人,此时此刻,即便你面无表情,却依然无法否认自己的心是在为之颤抖的。 苏晓玥无法否认这一点,她不擅长自欺欺人;然而,她更不擅长承认自己的感情,一如自己面对的那个人。 他说他后悔救了她。她的心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确确实实地沉了下去,仿佛一颗被扔进了冰窖中的石头瞬间被冰冻,她几乎能听见那清脆的结冰的声音。她几乎要冷冷地笑出声来。想想,这前一刻的感动是为而来的?不是可笑又是哪般? 下卷81:蛇蝎美人(46) 看着他离开的身影,她不否认自己的心很难过。他的背影告诉她,他为她感到多么得失望和伤痛,她甚至几乎要心软了。 可终究,她没有再说一句话。究竟是基于什么原因,连她自己也无法说清楚,只是心底有那么一个声音告诉自己不可以开口;而她向来听从自己的内心真实的感觉。 一天的时间内,她完全提不出任何的气力说一句话。她从来都不曾有这样的经历。 仰望天上的星辰,苏晓玥不禁轻笑了起来。以往她总爱看天上的星星,不是星星有多么耀眼、多么漂亮,只是她坚硬的心难得的能够在那一眨一眨的感觉中酥软下来,是谁说星星那一眨一眨的像是孩子调皮地眨着眼睛?她一向不觉得自己有这样的童趣,可事实是,面对那些星星,她的确少有的有童趣。 不远处的桃花诧异地看着这一幕,那道似仙女临风般的身影独自倚栏而立,螓首微扬地对着星空,嘴角弯起,只是这样一个轻轻的笑容,却让那牡丹也羞涩,天上孤飞的鸿雁也不禁飞低了身子,盈盈的光芒洒在她的周身,将她烘托得如置身仙境一般,而她正是仙境里独一无二的仙女——这是一个怎样瑰丽奇异的场景! 桃花怔怔地看着,连呼吸也不敢用力,生怕下一秒这一幕便消失在眼前。虽然她已见识过自家主子各种美,可这种美她却不曾见过。她自然是连眼睛也不敢眨一下。 世上若有谁还能看到这样的一幕,那必然也如桃花一样不肯轻易地眨眼。此时站在阁楼下隐蔽的树丛中的司徒漠看着这一幕,亦是连呼吸也屏住了,或者该说,他连心跳都快要停止了。 无疑,此时的她是美得惊心动魄的,可正是她此时的美,让他心底的恐慌无限制地蔓延、扩大,他几乎想此刻便飞身到她的身边,将她抱在怀中,狠狠地揉进自己的身体里,才能感觉到她还真切地存在于这世上。 是的,此时带着浅笑的她如仙子一般,这世上若她说自己的美位居第二,便没有人敢自居第一。她美艳不可方物,她亦飘逸如天界神女,她是矛盾的组合体,她是仙女与魔鬼的糅合……正是因为这种种,才让他不止一次地感觉她不属于这个世界。人说司徒漠是真命天子,可在他看来,他不过是一介凡人,而她苏晓玥才是那天外之人。她美得不那么真切,仿佛隔着那么一层永远也揭不开的纱幕,即便是贴近她的跟前,即便是与她共赴云雨、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他也只觉得与她之间隔着无法阻挡的距离。 他曾经以为只是因为她的心太过冷酷,以为只要捂着捂着,她的心就焐暖了,那一层薄纱也终将会消失。可如今的事实证明,一切都是他自以为是、自作多情罢了! 也许,她真的不属于这个世界,也许,他该放她回自己的世界…… 也许是前一天安安静静地看过星星的原因,苏晓玥格外地睡了一个算是不错的觉,待到第二天清晨醒来时,桃花便感觉到眼前的主子不似前一天那般了,顿时心底有几分为她感到开心。 “娘娘,您醒了!”桃花脸上带着几分雀跃地说着,一面为她把纱帐撩起来。 苏晓玥听到她的声音,不自觉地轻笑起来,“你这么开心做什么?” 这一开口让桃花高兴坏了,原本还不敢表现得太明显的笑,此时再也掩藏不住了,“娘娘您开口说话,又笑了,奴婢自然高兴了!” 苏晓玥闻言,失笑着坐起身来,接过桃花递过来的衣服,一面穿,一面道:“真是难为你了!” “娘娘!”桃花佯装微恼地嗔道。 苏晓玥低笑一声,也不逗她,“好了替我更衣吧,吩咐海棠我要喝地瓜粥!” “是!”桃花讶异不已地笑了起来,便开始忙活。 整个玥妃殿也开始忙活了起来。 于是,整个皇宫也开始忙了。 阳光正好,司徒漠却正是忙着批阅奏折之时。前一段时间的后遗症还在消除当中,诸多的事情也仍待解决,他并没有闲下来的时间。这样的时候,他便不禁开始怀念起那段身在皇宫之外的日子。 一旁早已到来的司徒烨看着他不禁轻笑起来,“皇兄这是在想什么?” 司徒漠这才回过神来,脸上的怀念瞬间消失,冷冷地扫过身侧之人,“你不是该离开皇宫?” 此时,他们的身边并没有任何人。谁也不会想到,原本该被当成叛贼的司徒烨居然还会出现在司徒漠的上书房内。 “好歹臣弟也算是帮了你一场,你这样赶臣弟,似乎不太说得过去。”司徒烨也不恼,寻了个位子迳自坐了下来,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我已经饶了你一命!”司徒漠冷冷地回道,听起来倒是不讲情面。 司徒烨心中一动,第一次,在他的面前,他的皇兄不是用“朕”而是以“我”自称。也许,就冲着这一点,他的做法也是对的,起码,他不会后悔。 “好吧!我承认!”司徒烨现学现卖地也将自称词换成了“我”,“只是,你确定放任她不管了?” 司徒漠执笔的手微微一动,而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指的哪个他?”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司徒烨定定地看着他,稍时,便扬唇一笑,“皇兄你若是不管,臣弟可要管了!” “你敢!”司徒漠立刻恼然地站起身扔下手中地大喝,双眸更是满含怒火。 司徒烨见状便是大笑了,“皇兄,你刚才不是还说不知道臣弟说的是谁?”果然是只要与她苏晓玥有关,他这个皇兄便无法冷静。只是,若换成是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看着他的笑,司徒漠倏地便沉静了几分,定定地看着司徒烨的眼,淡淡地问道:“你后悔了?”他几乎是带着几分肯定地质疑。 司徒烨抬眼看向他严肃的表情,半晌未言,最后轻轻地吐出一口气,“后悔也没有用,不是么?”既然已经选择放手,他便没有再后悔的余地。若要说后悔,只要是认识了她的人做出放弃她的举动,直至死也都是会后悔的。只是,有些事情,即便后悔了也没有用。 司徒漠凝视着他,好一会儿才缓缓地坐了下来,重新执起手中的笔,却半字未写。一阵沉默之后,他倏地眼前看向司徒烨,目光炯炯,似燃烧一种诡异的火焰。 司徒烨自然很快便察觉到了,他被这样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最后终于在司徒漠那眼神的无声逼视下开口询问:“皇兄,你这样看着臣弟做什么?” 那如火炬般燃烧的目光一点点地敛聚,最后浓缩至隐隐待发的火焰。司徒漠忽地扬起一个诡谲得让人浑身都不禁发颤的笑来,微微扬唇,低沉的声音缓缓流动。 司徒烨只听得全身都无法动弹,只能撑大了眼睛,瞪着眼前那双火苗似乎越少越旺的眼睛,心底满满地不敢相信。 他不敢相信他听到了什么!他如果没有出现幻听,那么,他亲爱的皇兄说出的话,居然是—— “司徒烨,你真的想登上这个皇位么?朕给你如何?” 幻听!这绝对是幻听! 司徒烨从呆滞中庆幸过来,而后从椅子上猛然蹦了起来,像盯怪物一般盯着眼前的人——这还是他那个冷静、冷酷、无情、孤傲的皇兄么? “你、你在说什么?”司徒烨只觉得自己的喉咙干涩得能瞬间喝下一大缸的水,此时他的声音听起来沙哑得可笑,可这样的情形,他笑不出来。 司徒烨扬唇:“你知道朕刚才说的是什么,你没有听错!” “不,臣弟绝对听错了!”司徒烨想也没想地摇头,怎么也不敢想相信自己听到的话,这简直跟晴天霹雳没什么两样好么? “不,你没有!”说了第一遍的司徒漠觉得再多说一遍,他的心便越坚决。若是如此,许多事情不就可以解决了?越想,司徒漠越觉得这样的办法可行,也许他之前从来没想过,但是,现在想想也未尝不可! 司徒烨缓缓地摇头,仍是不肯接受自己听到的话,若真是如此,那他之前做的那些又有什么用?若他说的是真的,那他司徒烨曾经做的事情不就是一场笑话? 司徒漠看着他,心里也大概明白他的想法,司徒烨脸上震惊的表情没有骗人,就连他自己也被自己吓到了,只是,若真可以一举数得,他当真可以一试。 “你可以考虑考虑!”司徒漠并不相逼,只淡淡地说道。 司徒烨低头喃喃地说着什么,半晌忽地抬眼瞪着眼前的司徒漠,有几分咬牙切齿,“你是为了她?”一如之前的司徒漠,语带疑问,却是完全的肯定。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司徒漠微微一笑耸肩,并不说话正面刺激他。虽然事实的确如此。 司徒烨咬了咬牙,“她可知道?” “你觉得呢?”司徒漠扬唇轻笑,并不觉得有什么,她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反正以目前她的状况来说,他现在做什么,她也不一定会放在心上。 下卷82:蛇蝎美人(47) 一个反问,让司徒烨扬起苦涩的笑,“臣弟明白了。不过,臣弟还是劝皇兄再好好考虑考虑。” 司徒漠不以为然地淡淡一笑,“你自己也回去想想是否也接受朕的建议吧!” 司徒烨微微沉默,而后起身,“臣弟先行告辞。” “嗯!” 司徒漠轻轻颔首,看着司徒烨的身影离开。再低头想要拿起笔时,却是再也没有了心思。 此时的她在做什么呢? 思绪已然飞到了苏晓玥的身上。 行随意动,待到司徒漠自己反应过来时,他已起身走到了门口。 “皇上!”门口的太监总管柯平忙是低头。 司徒漠也不看他,默默地注视着玥妃殿的方向,喃喃地说道:“不知她……” 话为尽,可早已深闇皇帝心思的柯平立刻明白身边主子口中的“她”指的是谁了。 “皇上,今儿天气不错,您要不要去散散步?”柯平面色不变地说道,“玥妃娘娘这会儿据说刚用完早膳。” 司徒漠猛然低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玥妃肯用膳了?”语中是满满的不敢相信,这一天,玥妃殿的人来来回回给他的汇报便是她不言不语,亦不肯进餐,他虽急在心头,却又不敢再去触怒了她,只怕她一时做出极端的事情来。如今听得柯平的话,自然是心头满是惊喜和宽慰。 柯平笑着点点头,“玥妃娘娘用过早膳后便到御花园散步去了。” “所以,你才提议让朕去散步。”司徒漠淡淡地陈述着。 柯平立刻将头垂下,无比谦恭地说道:“请皇上恕罪,奴才不敢揣度皇上的心思,只是希望皇上龙体安康,此乃万民之福。” 司徒漠冷冷地应了一声,便不再看他,目光再次投向玥妃殿的方向,半晌无言。 此时的柯平自然也不敢多说话,静静地立在一旁,心底抓不准皇上究竟想什么,只是希望自己不要被喜怒无常的皇上定罪才好。 然而,司徒漠根本无意追究,跟在自己身边的人若是连他的心思也猜不到几分,倒也不配再跟着他了。 好一会儿之后,司徒漠这才转身,又走回到那长长的摆满了奏折的书案前,只留下一句话传到柯平的耳中:“叫御膳房送一些梅子过去。” 这样突如其来的一句只让柯平稍稍愣了一会儿,随即很快明白过来,低头回了声“是”便转身朝御膳房而去了。 苏晓玥是吃饱了之后就到御花园内闲逛的,所以,倒是没有走多久便觉得胃不是很舒服了。一旁的桃花像是看出了似的,低声建议道:“娘娘,要不要到那边的亭子里休息一会儿?” 苏晓玥带着几分诧异地转头看向桃花,难道是她的掩饰功夫越来越不行了?居然这么快就被人看出不舒服来了,而且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 桃花自然是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但是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说错话了,只得喃喃地接着说道:“奴婢也经常会……” 好了,没有说完的话表明了她的意思。这样一来,苏晓玥犀利的眼神也无处安放了。淡淡地转过头,她抬眼看向不远处的一个小亭子,点点头道:“走吧!” 只片刻功夫,苏晓玥已闲适地依靠在长长的、微带几分冰凉的大理石亭柱上,一副惬意又懒散的模样。桃花看着,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整个皇宫,只有她家的这位主子会做这样的事情。将自己的身子长手长脚地搁置在石凳上,后背斜靠着柱子,抬头,眯起双眼,沐浴在泛着金光的阳光之下,整个人既像是从仙境中走出来的绝世美人,又像是从异域而来的慵懒的猫,充满着神秘感。这样的人能让人一眼便爱之弥深,也能让人一眼便恨之入骨。 “再用那样的眼神望着你家主子我,我怕会受不了。”桃花的目光太过强烈,想要忽视都很难,逼得她不得不开口。 闻言,桃花忙是惊慌地低头,“娘娘恕罪,奴婢知错了。” “算了。”也许是阳光真的太美好,苏晓玥真心没有计较的心思,多久没有好好地晒晒太阳了?上一次,严格的来说应该是在沈若愚那儿…… 时间可真是够长了!在这样一个封闭的世界里,即便是昨天才发生的事情,她都觉得很久远了,更何况是那么久、久到记忆都有点模糊的时候。果然,这世间最经不起折腾的就是时间! 苏晓玥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声音随着风飘走,带到远处。而那远处,包括司徒烨此时正站立的方向。 他没有想过她回宫后第一次遇见居然是这样的场景,于他来说,也该算得上是惊心动魄的吧!那样一副慵懒妩媚的姿态竟然在他的面前呈现,他如何能不紧张激动? 他几乎连自己的声音都快找不到了。直到那一声幽幽的叹息声清晰地传到自己的耳中,司徒烨这才找回了一些自己的理智。 她为何会发出这般的叹息声,仿佛有千般万般的无奈,却又像是某种释然,抑或是其他,反正他从来都没有办法理解她,只是,莫名地,听到这一声叹息,他觉得心头一紧,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 没有多做思考,司徒烨迈步便朝亭子的方向而去。而就在他动的那一秒,苏晓玥那长长的睫毛骤然打开,一对满含精光的眸子凌厉地射出道道光芒,不失精准地落在司徒烨的身上。 那一秒,司徒烨有些愣住了,为她那似曾相识的如利剑般的目光,更为她敏锐的反应力。他是知道她不简单,可这一瞬,他却觉得之前还是小看了她的。 想着,诧异很快变成是满满的笑意,这是不是证明他的眼光是精准的? 苏晓玥看着不远处正一面笑着一面朝自己方向走来的男子,眸光微微一沉,而后缓缓地坐直了身子,连手脚也从长凳上放了下来。 见状,桃花自然是诧异不已,但一接触到自家主子的眼神,立刻明白是有不速之客前来了。她忙是转身,却见一道身影已立在阶梯的入口。 “二皇子?”桃花诧异地差点惊叫了起来,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才止住了那失控的声音。 听到桃花诧异的叫声,苏晓玥眉头更是皱紧了,怎么听她的声音感觉这人原本就不该出现在这里?是她的错觉么? 苏晓玥不动声色地看着那高大的身影,那人脸上一贯温和的笑容倒是没变几分,只是,为何感觉与她记忆中的人有几分差距? “臣弟见过皇嫂。”司徒烨像是根本没有注意到桃花,只直直地带着笑看向那一直盯着自己审视的苏晓玥,淡淡地问安。 “好久不见。”苏晓玥平静地回了一句。 “皇嫂在此休憩?”司徒烨静立不动,仿佛在等苏晓玥开口。 苏晓玥倒是不辜负他的心思,“坐下说吧,你这样的身高受累的可是本宫的脖子。” 此话一出,司徒烨便笑了,更是毫不客气地挑了一个离她稍近的石凳坐了下来,目光与她平视,仍是带着十分的笑意,“多谢皇嫂!” “不谢。”苏晓玥一如平常地淡淡回着。 “皇嫂怎么在此休憩?”司徒烨扬眉问道,“听闻皇嫂近日状况似是不佳。如今可好些了?” “劳二皇子关心,本宫已经好了。”苏晓玥不着痕迹的接话,“想来是宫里的人乱嚼舌根子了,本宫向来都是很好的,何来状况不佳之说?” 司徒烨闻言轻笑了起来,“看皇嫂的模样,再听皇嫂这么一说,臣弟总算是安心了。看来是皇宫里头有些人对皇嫂不好,才说出这样的话来。” “也许吧!”苏晓玥说这话的时候,嘴角止不住地微微一抽,按照他的说法,那司徒漠便是排那些对她不好的人之首,若是司徒漠知道自己的兄弟在他的背后说自己的坏话,不知道会做何感想! 司徒烨万年不变地笑着,“皇嫂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苏晓玥不禁扬了扬眉,略带几分好笑,“何以见得?” “不过是感觉而已。”司徒烨淡淡地回道,像是自己方才说的话只不过是不经意说出来的一般。 苏晓玥瞬时笑了,“看来二皇子的感觉不赖!” “哦?”这下轮到司徒烨诧异了,他还真是随口那么一说,她竟然真给他肯定的答案?她果然是处处、时时都能给人惊喜。“皇嫂这话是何意?” “二皇子觉得还能有何意思?”苏晓玥微微扬唇,“本宫正在休憩沐浴阳光,不想二皇子却突然驾到,本宫……” 司徒烨愣住了,他听到了什么?他居然就这样被人嫌弃了? “是臣弟打扰到皇嫂的雅兴了。”司徒烨肯定又失笑地陈述这样一个她给自己的事实。 苏晓玥挑了挑眉,直接地回道:“可以这么说!”既然他不想她客气,她又何必虚伪?最好是他能下一秒就消失不见了。 这样毫不留情面的回答让见过大风浪的司徒烨有些招架不住,好歹还真没有哪个女子敢如此跟他说话,她苏晓玥的与众不同里注定是要加上这么一项的。 下卷83:蛇蝎美人(48) “皇嫂还真是不给臣弟情面。”司徒烨笑看着她。 苏晓玥轻笑一声,“所以,你是还在待在这儿?”说着目光已经有点阴沉了。 司徒烨见状自然是失笑,“臣弟似乎并未做任何事情。”他自始自终不过是问了安好。 “你站在这里了。”苏晓玥淡淡地道出这样一句话来。 司徒烨顿时笑得有些僵硬了,她的言下之意是他站在她的视线范围内都碍着她了?末了,他无奈地摇摇头,叹息道:“皇嫂,臣弟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厌恶。”这种挫败的感觉也是少有。 苏晓玥扬唇笑了,“非常荣幸我是第一人。”论品行恶劣,其实她还真是不输给任何人。 司徒烨还能说什么呢!只能乖乖地点头妥协,“是,臣弟明白了,臣弟这就走。不过……” “不过?”苏晓玥挑眉,看来他们这些人总都喜欢加一个但书。 司徒烨点点头,目光直直地盯着她那微眯的眼,“臣弟有一个问题想请教皇嫂,还望皇嫂能给臣弟一个中肯的回答。” “哦?”苏晓玥扬唇微带几分冷意地笑了,“二皇子尽管问。”只是这答不答的,自然要看看他问的是一个怎样的问题,她总不可能傻傻地钻进人家设地圈套里面去。 司徒烨闻言,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但也没有多加迟疑,立刻问出了自己心头的问题:“皇嫂当真不想在皇宫之中么?” 问题一出,虽然苏晓玥的心里早已是给了答案的,只是此刻看着眼前一脸严肃的司徒烨,她倒是有些疑惑了:难道是司徒漠跟他说了什么? 这么想着,她也这么问了。 司徒烨见她反问,缓缓地摇头:“皇兄没有与臣弟多说什么话,只是,臣弟想知道而已,皇嫂可愿给答案和缘由?” 话音落,苏晓玥却是沉默了片刻,而后才淡淡地问道:“你养过鸟么?” 司徒烨微微一愣,目光沉了下去,心下明白了她的意思,点点头:“臣弟明白了。” “很好!”苏晓玥也满意地点了头,跟聪明人说话的好处就是不需要把话说得太透,省了诸多的力气。 看着她的表情,司徒烨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理,这个他原本想要争夺的地方却是她最不喜欢的地方,若是早早遇见她,是否现在的他也不一样了? 司徒烨淡淡地叹了口气,这世上的如果没有几个是可以成立的,他再纠缠于此也无济于事。 “二皇子还有事么?”半天不见他有动静,苏晓玥不禁有些不耐烦地发问。 司徒烨这才回过神来,摇摇头,忽而又点点头,目光重新落在苏晓玥那绝美的容颜上,有几分迷离,“皇嫂是否可以再回答臣弟一个问题?” “二皇子,”苏晓玥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语气有几分不悦,“你此种行为可称之为得寸进尺,身为皇家之人,你不觉得有失身份?” 司徒烨早已做好了被她骂的准备,脸上依然带着几分笑意,“臣弟倒是不在意。”身份之类的,他早已看淡,自然也不怕她说了。 苏晓玥闻言无语,果然有些人的脸皮是厚到一定程度的。 “问吧!”无奈,苏晓玥最后只幽幽地吐字,“不过本宫依然是那句话,本宫不一定非得回答你。”上一个问题已经回答了,不代表下一个问题她还会答。 “好。”司徒烨轻笑地点头,“那臣弟便问了。” “问!”苏晓玥不耐烦地吐字。 “皇嫂当真一点都不在乎皇兄?” 司徒烨的声音轻轻地响起,却重重地落在苏晓玥的心底,在那颗坚硬的心上敲出慑人的声响。 苏晓玥抿唇沉默了,脸色也瞬间多了几分凝肃,那盯着司徒烨的眼神有几分沉思的意味,晦明晦暗中,让人猜不透她的心思。 她沉默了,而司徒烨却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原来一切其实都很明了,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他们俩都还在僵持着什么,也许这不是他这个外人能够完全理解的。不过,只是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看来是臣弟让皇嫂为难了。”司徒烨低了低头,“既是如此,臣弟先行告退了。”说着,也不管苏晓玥是否回应,转身便大步地走了。 看着那道颀长的身影离开,一旁“观看”许久的桃花终于是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刚才二皇子跟自家主子的对话,她可是从头至尾地听到了,虽然她不是很明白,但也算是明白了几分。不过,她看不懂的是他们两位的神情,且不说二皇子,就是眼前这位——她家的主子,此刻的神情也让她无法理解——只是问她是否在乎皇上而已,娘娘需要露出这样的神情来么?仿佛问的是一个难以解决的问题一般。 好半晌,苏晓玥都只怔怔地看着司徒烨离开的方向,没有言语,内心却真真被他的那句问话掀起了巨浪。似乎从来都没有人这样问过她,即便问了她也不记得了,也许是情未到,只是此刻她开始觉得这个问题沉重了,是不是意味着,他司徒漠在她的心里已承载了一份无法磨灭的重量? 答案呼之欲出。可是,苏晓玥却全然不想承认,也不愿意承认。她该是恨他的,说好了要狠狠地恨他,说好了要将他粉身碎骨…… “娘娘?”看着那双明亮的眸子闪射出骇人的光芒,桃花忙是紧张地唤着苏晓玥,“娘娘?” 此时的苏晓玥才缓缓地回过神来,此时才感觉到阳光重新温暖地照射在自己的身上,微微抬眼,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双满怀关心的眼。苏晓玥眨了眨眼,随即缓缓地扬起了一个笑。 “本宫有点饿了。”苏晓玥道出这么一句让桃花差点跌倒的话。 “那娘娘,我们……” “奴才叩见玥妃娘娘,玥妃娘娘万福金安!”骤然,一道略显熟悉的带着几分尖细的声音扬起,将桃花的话给截了。 这时,苏晓玥和桃花这主仆二人自然一致地将目光投向说话者的身上。 “免礼。”苏晓玥收敛了自己的心,冲着亭子外的人点了点头。 桃花却是很诧异,居然是柯总管,再看他身后那些人,竟然个个手上都端着点心!这好像很是应景,她家主子刚说饿来着。 “谢玥妃娘娘!”柯平回道,身子也微微直了些,“皇上吩咐奴才来给娘娘您送些吃食,让娘娘不至于太过无聊。” 苏晓玥其实第一眼便注意到了这些食物,或者说,在她说饿之前就已经隐约地嗅到了空气中的香味,她这才下意识地说饿了,只是没想到,下一秒食物便出现在她的视线中了,而且还是司徒漠吩咐的。 “嗯,放下吧!”苏晓玥扫了一眼柯平身后那些人受伤端着的点头,大概有四五样,光是看模样,倒也挺让人有食欲的。“桃花,让他们摆到石桌上。” “是,娘娘!” 桃花忙是应着,而后便引着那几个端点心的宫女小心地将点心摆好。片刻之后,点心摆好,柯平便领着人离开了。 “娘娘,皇上真是宠您!”桃花不失时机地为司徒漠说好话,看着这些外形不错的美食,她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苏晓玥没有看她,只盯着点头淡淡地点了点头,“嗯!” 似乎听出了她的心不在焉,桃花忙是为她夹了一小块的黄金糕,“娘娘,您尝尝!这个黄金糕看起来好像不错!” 苏晓玥没有说什么,只是接过去一口含在口中,软软香甜,还带着几分余温,一下子便俘获了她的胃,心情也瞬间便亮了一些。 “行了,你也坐下来一起吃吧!”苏晓玥将口中的黄金糕吃完,接着便坐到石桌边的凳子上,对着桃花淡淡地说道。 桃花自然是受宠若惊,“这……奴婢怎么可以……这是皇上为您准备的……”想也知道,肯定是皇上知道她家主子在这里,所以才吩咐御膳房准备的,她一介奴才怎么敢去吃,只怕是会被皇上给灭了。 “本宫的话你都不听了?”苏晓玥斜斜地瞪了她一眼,面色微沉。 被这样一吓,桃花面容失色,哪里还敢违抗? “是,娘娘!”桃花无奈地只得坐下,好吧,反正皇上要讨好的是娘娘,她的主子是娘娘,所以她只能听她的。 不过,虽然她坐下来,却不敢真的把自己当主子,仍是小心地看着苏晓玥的脸色,给她夹那些糕点,不时地也为司徒漠说上几句好话。 “娘娘,这个,又酸又甜,正是娘娘您喜欢的味道,看来皇上很清楚您的口味。” 或者—— “娘娘,这个味道也不错,据说是前些日子皇上特意从民间找来的糕点师傅做的,花样奇特,之前似乎只为皇上做糕点,连皇后娘娘都不曾有此待遇。” 反正只要说话,便是三句不离司徒漠。 苏晓玥听得有些不耐烦了,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给本宫安静地吃!” 被这么一瞪,桃花立刻被口中的糕点呛到了,忙转身咳了起来。苏晓玥无奈地看着她,伸手拍了拍了她的后背,然后给她倒了一杯水,“喝!” 被呛得不能呼吸的桃花自然也顾不得那么多,接过水便猛灌,好一会儿之后,她才缓了过来,脸上已经窘迫得不成样子了。 “娘娘,奴婢……”桃花的脸红得像是能滴出血来。 苏晓玥略略地叹了一口气,“行了,本宫不想听!” 桃花顿时闭上了嘴,不敢言语。 接下来,苏晓玥依然吩咐她跟她一起把糕点消灭,沉默持续到糕点一扫而空。 下卷84:蛇蝎美人(49) 看着面前似乎闪电般被清理得干净的盘子,苏晓玥有一丝后知后觉的诧异和怔愣。这么久以来,她何时有这样的雅兴能将各种味道的糕点吃得一点不剩! 看见她的模样,桃花也在一旁尴尬不已了,不过,心底却也带着欣喜,总算主子愿意吃东西了,而且还是皇上吩咐送来的。 苏晓玥沉默良久之后才缓缓地开口:“叫人把盘子撤了吧!” 这“惊心动魄”的一幕,自然也没有被派去保护她的人忽视掉。于是,在苏晓玥重新回了寝殿后,便有人将讯息带到了司徒漠那儿。 “千真万确?”司徒漠很是诧异,虽然知道自己的属下绝对不可能骗自己,但心底的不敢相信让他还是将疑惑问出了口。 自然,再次回答他的依然是肯定的答案。 司徒漠默然地将人摒退,而后将手中的卷册放回了书案,起身走到窗前,目光微凝地看着不远处的一簇红花,沉沉地思索了开来——也许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她当真会如此乖顺么?他实在是表示由衷地怀疑。 却说苏晓玥回到寝殿之后,便命人搬了贵妃椅置于太阳之下,而后闭上眼睛开始作休憩状。 一旁伺候的桃花虽说疑惑自家娘娘怎么会如此嗜睡,却也不敢多想、多说、多问什么,只安静地伺候着。一直到快要接近正午时分,奇异地没有人来打搅半分,苏晓玥也没有要醒过来的症状,无奈桃花才小心地唤着苏晓玥,想要将她唤醒。 桃花的声音压得很低,准确地说,她压根就不敢把音量拉高,伺候了这么久,她自然是知道自家的主子是有起床气的,她没有那个胆子去承受。 平常来说,苏晓玥是很容易醒来的,只是这一次,桃花有些焦急了。连喊了三遍,眼前那张倾世容颜竟然没有半分要苏醒的迹象。 “娘娘!”终于,桃花不自觉地、心慌不已拔高了音量,手脚不禁泛起冰凉。 千万、千万不能出事! 桃花在心里祈祷着。她无法理解现在这是什么状况,但是无论是什么状况都好,绝对不能是娘娘她出事了! 然而,她的祈祷并没有见效,苏晓玥那张平静的脸依然无动于衷。 桃花完全地慌了,开始对着身后叫了起来:“海棠,燕子,快、快来!” 一时之间,整个玥妃殿乱成了一团。 一刻钟之后,原本清冷的玥妃殿被低沉的气压笼罩,似火山爆发般的怒意在空气中流淌,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额头上都不禁流下颗颗汗珠,没有人敢大声喘一口气。 “朕在问你们,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司徒漠暴怒的声音阴沉,却又如雷一般地炸响,直让每一个人连心都颤栗不已。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原本还好好的她竟然又一次陷入昏迷,更重要的是,这一次,竟然又是中毒!他竟然让她在他的眼皮底下被人下毒! 此时的司徒漠是环抱着昏迷的苏晓玥坐在床上的,离他们最近的自然是太医,只是,司徒漠这一声,扎扎实实地让太医浑身颤栗地跪倒在地不敢爬起来了,满心恐惧,哪里还说得出半句话来? 至于司徒漠此时质问的对象,更是哆嗦地跪趴在地上,害怕得连眼眶里都开始悬满了泪水。 “说话!”司徒漠紧紧地抱着怀中的苏晓玥,震怒不已地又将话重复了一遍,他得控制住自己才能不嗜血,该死的!他现在就想将他们通通都杀了!他绝对要将那个胆敢伤害她的人挫骨扬灰! 这一回,桃花即便是再害怕也不得不开口了,“奴、奴婢不……不知……” “不知?”司徒漠的双眸像是染红了一般,死死地瞪着地上颤抖的身影,“你若不知,还有谁知?只有你伺候在她身侧!”若是她贴身的人都不知道,还会有谁知道? “不,奴、奴婢真、真的不知!”桃花惊慌地磕着头,一遍又一遍,生怕暴怒中的皇上一不小心就结果了她。 司徒漠闻言狠狠地眯起了眼,阴冷的声音像是阎王索命,“你该知道欺骗朕的下场!” 桃花的脸色早已白得跟纸一样,“奴婢不敢,奴婢绝对不敢欺骗皇上,请皇上明察!” 司徒漠没有再逼问,低头目光暗沉地盯着苏晓玥那张安宁无比,像是永远都不会醒过来的的脸,心里惶恐得说不出话来,手一点点地将她的身子圈紧,仿佛只有这样,她的灵魂才不会离开她的身体。他以为这种感觉不会尝到了,毕竟他好不容易才让她祛除了身上的毒,他以为在他的保护之下,一切都会安然无恙,可是现在,为何?她为何还会如此? 下一秒,司徒漠的周身是没有遮挡的强大杀气,仿佛只要在他所及的范围之内便无人能够幸免。他的脸上更是呈现着似能滴出血来般的暴戾和凶残——无论是谁,胆敢伤她,他必让那个人死无葬身之地! 所有的人都不自觉地想要往后退,退到安全范围,可是,谁都没有胆子动半分。就连刚走到门口的司徒烨也差点连脚都迈不开。他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底的震撼不言而喻。他向来都知道自己的这个皇兄从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他的一举一动一个表情就足够让人思忖上半天他的心思,可现下,他的心思完全都不必猜测,但凡不是傻到极致的人都该明白,此时他是一头暴怒的狮子,随时都有可能撕碎一切。 停顿了一会儿,司徒烨没有多说,直接走了进去。 “臣弟见过皇兄!”司徒烨没有行礼,只微微弯了身说道。 司徒漠抬眼看向他,没有开口,只是眼底的嗜血也并没有消散。 司徒烨见状,便知道他的不会回自己话的。果不其然,很快,司徒漠便又低下头,伸手极其温柔地抚上怀中女子那细嫩如滑的脸庞,声音低沉阴冷地扬起:“苏晓玥,你要敢一直睡下去,朕就是下地狱也会把你给拽回来!上穷碧落下黄泉,你别想离开朕的身边!”说什么要放她自由,他就不该有如此想法,否则,她现在也不会是这般模样! 一句话让所有的人都动容了。若非情深,何以能道出这样霸道的一句话来? 司徒烨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自认也是喜欢苏晓玥的,只是他的皇兄对她的情当真是世上无人能及了。只是,如今看来,他们的结局仍是渺茫。 “太医,皇嫂的情况如何?”司徒烨转头问向跪在一旁的太医,至少他得先了解一下情况。 太医这才诚惶诚恐地回道:“回、回二皇子的话,玥妃娘娘是中毒了!” “中毒?”司徒烨皱起了眉,目光犀利地瞪着他,“所中何毒?可有解?”究竟是谁?居然对她下如此毒手?难道一点都不顾忌皇上? 太医闻言有些困难地吞了吞口水,他着实是不知该如何回答好,可若是不回答,他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回、回二皇子的话,玥、玥妃娘娘中、中的毒,乃、乃是‘七日断魂散’!”咬咬牙,太医终于还是将苏晓玥的“病情”道了出来,最后,脸上和心里也都是绝望了。 “‘七日断魂散’?”司徒烨微微一愣之后,便惊诧得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脑子一时竟有些转不过弯来,最后终于是心里泛起一阵凄凉,目光沉痛地瞥了瞥苏晓玥和司徒漠,“这怎么会呢?”这话,问的是太医,也问的是自己。分明才一个多时辰之前,她还好好跟他耍着脾气,怎么现在会……司徒烨的心里满满的是不敢相信。 “这……据臣推断,”太医颤抖着开口,“玥妃娘娘是、是在进餐时中的毒。” “有何凭证?”司徒烨立刻厉声询问。 “‘七日断魂散’无色无味,放在食物中是最不易察觉的。”太医稳了稳自己的声音回道,“况且食物也容易将证据销毁。”不过是用水冲洗,谁都查不到源头,这也是下毒之人的高明之处。 司徒烨冷冷地盯着他,“本皇子问是否有救治的法子?” 一句话成功地让太医的脸色恢复到司徒漠暴怒时的惨白状态,“臣、臣……” “这世上无人能解此毒。”一道声音不带温度地响起,“除了我!” 一道似天外来的声音瞬间吸引了所有的视线,包括司徒漠在内,初在听到声音时,他的心头便很是不安,而再一抬头,当那道身影骤然出现在他的视线中时,他下意识地将怀中的人愈加拥紧,既是在宣示所有权,更是一种心里不安的体现。此时此刻,门口那人的出现太过巧合,巧合到让他心慌。 看着来人越走越近,司徒烨脸上的诧异更加明显,这一身青衣、这一头白发,此人不正是江湖中那一号响当当的人物——“青城公子?”司徒烨带着几分不甘相信地叫出了来人的名号。 “在下沈若愚,见过二皇子!”来人正是沈若愚,拥有那满头长长的银发的男子,这世上再难找到第二个,除了他沈若愚,还能是谁? 下卷85:蛇蝎美人(50) 司徒烨反应还是有些迟钝,却也没失了自己的礼数,“青城公子多礼了。不过,阁下怎么会……” “未经朕的允许,你也敢进朕的皇宫,难道你不怕朕要了你的命?” 森冷的声音硬是截下了司徒烨的话,一时,司徒烨诧异地转头看向那坐在床头紧紧抱住苏晓玥的皇兄,他怎么可能错过他眼底满满的不悦和显而易见的暴戾?——难道他们是为了那个昏迷了的女子? “你以为你能要得了我的命么?”全然不屑、狂傲的语气昭示说话者根本就不将放话之人放在眼里,“我来只是为了玥儿。”只转瞬之间,那道冷然的目光已是温柔一片,即便他此刻不能见到她的脸,哪怕是只念着她的名字。 “果然!”司徒烨低声惊叹。只是,叹过之后他便下意识地抬眼看向司徒漠,不出所料,他的脸上早已黑得让人直想退避三舍,譬如那地上跪着的太医。 “你们可以下去了!”一场争执肯定是在所难免的,只是让这些奴才看到总归是不好的。 这平地拔起的声音顿时解放了地上跪着的两个人,叩头谢了恩忙是退了出去。寝殿内,只余了司徒漠他们三个人。 “为何你会在此时出现?”静默了许久之后,司徒漠低沉阴冷地开口,手上的动作却是更将苏晓玥往自己怀中搂,恨不得她此刻就与自己形成一体,才不会被眼前那个银白色长发的卓越男子觊觎。 沈若愚冷笑,“阁下认为呢?” 此言一出,司徒漠额头上的青筋都暴突了起来,“你下的毒!”司徒漠只觉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在咆哮,仿佛身体里藏着一头无法驯服的野兽,要瞬间冲破束缚撕碎一切,而它此刻的目标就是眼前那个面色沉冷的人。 “司徒漠,不要以为你不爱惜她,这世上就没有人爱惜她了!”沈若愚听到他的话,顿时是怒火中烧,“我沈若愚,即便伤尽天下人,也不会伤她半分!” 被自己的情敌看轻,而伤害他怀中的女子又成了既成事实,司徒漠即便是想要反驳,却也找不到反驳的话,他再是恼怒却也无可奈何。 他冷哼一声,“若不是你,你又为何来得这般凑巧?”在她中毒而他又无法快速找到解药时,他沈若愚却出现了,岂能不让他怀疑他的动机? “事情就是如此凑巧!”沈若愚带着几分得意地轻笑,“我与玥儿的缘分本就是天注定。”若不是他司徒漠出现,她绝对不会是如今的模样。 司徒漠闻言冷冷一笑,目光如刃地射向沈若愚,“若真是缘分天定,她又为何会在朕的身边?晓玥与朕之间的纠葛又岂是你们这些外人所能理解的?”他从来都不是如此炫耀和比较之人,只是对象换成情敌,那就另当别论了。 这样的一句话爆出来,最最惊讶的自然是在一旁“看戏”的司徒烨,他像是看陌生人一样地盯着司徒漠:这还是他的皇兄么? 沈若愚倒是不吃惊了,却是隐隐地扬起丝丝笑意,“我想玥儿是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的。”他能感觉到司徒漠在恐慌,说明自己已经给了他压力了,这样就足够了。 “沈若愚,你……”搂着苏晓玥的手开始微微颤抖,司徒漠只觉全身的怒气无以发泄,从来都是只有她才能让他无话可说,哪怕是间接的,也只有她而已。“你究竟意欲何为?” “很简单!”沈若愚冷冷地开口,坚定的目光落在苏晓玥的身上,恨不得将那抱着她的手撕裂剥离,“我要带走她!” “做梦!”司徒漠狠狠地咬牙,满面冰霜,连眼睛都似乎快要掉出冰渣子来。 “司徒漠,你别忘了,她中毒了!”沈若愚冷笑着凉凉地提醒他。沈若愚的心里很清楚,虽然他嘴上说司徒漠伤害了苏晓玥,可他是比他们任何人都要爱苏晓玥的,所以,若要威胁,只要搬出她一人来即可。 司徒漠闻言浑身一颤,目光冷沉地微微低头看向那仍是平静似水的绝美脸庞,半晌才缓缓地抬了起来,薄凉的唇角微扬,“那又如何?即便她中毒了,朕也不可能将她交予你!” 沈若愚听到他的话冷哼一声,“司徒漠,你不准备要救她了么?” “朕自然要救!”司徒漠坚定地说道。 “那你又何必放弃这个机会?”沈若愚扬眉不屑地一笑,“这毒的解药,我正好有。” 一旁的司徒烨听得心头发颤,很是激动地看着沈若愚,他居然有解药,也就是说,苏晓玥是有救的!可是……司徒烨转头看向司徒漠,他的神情却像是根本就不为所动,虽然他清楚他的心里根本就不是如此,只是,若换成是他,他会答应将自己心爱的女子拱手让人么?而且对方的条件并不差,甚至从某个方面来说更好。 沈若愚的话无疑是震撼性的,可是司徒漠本就已经猜到,他并没有像司徒烨那般惊讶,也没有任何要动摇的意思。他低头伸手微微婆娑怀中女子那细腻如滑的脸庞,而后轻轻地将自己的脸贴了上去,想要将她稍微焐暖一些。 一直只盯着苏晓玥的沈若愚自然没有错过司徒漠的动作,顿时周身的空气都冷凝了,暴怒的情绪在胸口激荡着,他如何能忍受这样的场景?那女子本该是属于他的! 司徒烨亦是静静地看着,双手不禁紧紧地握住,手上的青筋似乎也突了出来。原来,他的心里终究是没能完全放下。 不过,很快,司徒漠便将她稍微放开,又只是静静地抱着她,将她贴近自己的胸口,让她感受到自己的心跳。 “即便你有解药又如何?”司徒漠淡淡的声音在空气中散开来。 司徒烨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难道他不打算救她?不,这不可能的! 而沈若愚在听到他的话之后却是眸光一沉,紧接着冷笑一声,“你以为‘七日断魂散’的解药谁都有么?” “朕当然没有这么想。”司徒漠语气出奇地平淡。 “那你究竟想如何?”沈若愚恼怒不已,为他那淡然的语气,像是当真不在乎苏晓玥的死活一般。 司徒漠闻言却是轻笑了起来,抬眼迎向沈若愚那探究的目光,“这话正是朕要问你的。” “你这是何意?”沈若愚完全被他的态度弄得糊涂了,隐约中像是有些眉目,却又觉得并不如此,他无法确定司徒漠心里究竟真正在想什么。 司徒烨也被司徒漠的说法给弄糊涂了,苏晓玥有难,皇兄必定是披荆斩棘而往,可如今这反应却是为何? 司徒漠扬唇轻笑,“难道你就不想救她?”苏晓玥是谁?她是他们这些人唯一放在心上的女子,这些人之中就包括他沈若愚,否则他也不会出现在这皇宫里,他既然在这,那便不会忍心不救他,所以他压根不必担心。方才只是他一时关心则乱,差点忘了却考量这么简单的道理了。 “你……”沈若愚顿时被逼得有些失语,他却怎么忘了,他司徒漠是何其聪明之人,又怎会受他威胁?若他怀中的女子换成不是他沈若愚在乎之人也许会有效,可是她苏晓玥,他便没有了筹码。 司徒漠看着他的模样,得意地扬唇一笑,满是挑衅。 司徒烨在一旁有些哑然:他似乎也忽视了这最重要的一点! 双拳紧握,沈若愚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片刻之后缓缓地睁开眼,目光中一扫之前的恼怒,回归平静。司徒漠见状脸色微沉,对手太过强大在爱情中并不是什么好事! “我救她可以,唯一的条件就是她必须跟我走!”沈若愚冷静地陈述着。 司徒烨立刻皱起了眉,司徒漠却是沉下了脸,看来对方已经想明白了,或者说他现在抱着跟他一样的心。 沈若愚也立刻注意到司徒漠的脸色,于是很快轻松地笑了,他果然猜得没有错,他赌的这一把看来没有堵错。 “朕已经说过,不要白日做梦!”司徒漠斩钉截铁地一字一字清晰地吐出。 沈若愚微笑着,带着几分莫名的苦涩,“我相信我不会是白日做梦!”此时此刻,他们要比的只有一个:他们对苏晓玥的心。 “沈若愚,你以为这样朕便能屈服了?”司徒漠拥紧了苏晓玥,丝毫没有放松,即便沈若愚的目光侵略性十足,信心十足,他依然安稳若山。 沈若愚眉毛微挑,“那就要看看了。”大不了便是继续僵持着,只是却苦了他心爱的女子。想着,沈若愚的目光轻柔地落在那一动不动的苏晓玥的身上。 看见他的眼神,司徒漠恨不得将他的眼睛都给挖出来,于是立刻又将她更加抱紧,嗜血的目光盯着沈若愚,“她不是你能觊觎的!”占有性十足的一句话掷地有声。“谁也不能将她从朕的身边带走!”哪怕是阎王! “司徒漠,该死的,你松开一些,你想让她窒息而死么?”沈若愚看着他的动作,顿时暴怒低吼,恨不得将司徒漠整个人给卸了。 下卷86:蛇蝎美人(51) 这一声怒吼下来,没将司徒漠吓到,却让司徒烨愣住了:这青城公子竟这般不把这揽月皇朝的君王放在眼中! 抱着苏晓玥的人却是半点没有恼怒的意思,更没有半分要将怀中女子松开的迹象,他只扬唇一笑:“不劳阁下担心,别忘了,她是朕的爱妃!”他怎可能不知轻重?只是,看着此刻昏迷的她,他束手无策,偏偏又有个强大的对手前来挑衅,他岂会不紧张? “你……”沈若愚脸色发青,向前迈进了一步,眸光冰寒,“没有解药,以她现在的身子撑不了多久。”说话之间,沈若愚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冷了,话是他自己的说的,可当这话说出口时,他却觉得全身都痛不欲生。他怎么舍得她死? 司徒漠点点头,他不是孤陋寡闻者,自然明白这毒的厉害,只是,这一次,即便是死,他也不会让她离开自己的身边。他早知道她要离开自己的心,所以断不会再有这第二次。 见他竟是如此神情,沈若愚恼怒得几欲出手抢人。 “司徒漠,你就想这么看着她……” “应该是你想看着她死在你的面前!”司徒漠倏地抬眼,冷冷地看向那个恨不得杀了自己的人,嘴角带着浓浓的嘲讽。 沈若愚攥紧了双拳,狠狠地咬牙,眼中是不再掩饰的嗜血之光,“不,我想看着你在我的面前!”他从来不会对被自己的杀的人说威胁的话,惟独这一次。 一旁“观战”的司徒烨立刻进入戒备状态,虽说他早已察觉这青城公子的杀意,只是这一刻却尤其浓烈,想要在这皇宫中杀当朝天子,他司徒烨自然是不会允许!皇家的威严不是谁都可以侵犯的,哪怕是他青城公子沈若愚! “哈哈——” 大笑声骤然响起,一时间让司徒烨皱起了眉头。再转头看向司徒漠时,却见他的脸上仍是满满的止不住的讥讽之笑。 “沈若愚,这可是朕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司徒漠一手轻轻地抚摸着苏晓玥的脸,“就算你杀了朕,你也离开这个皇宫!” “那便不离开!”司徒漠的笑声没能让是沈若愚恼怒,只眼神多了一分坚定。 司徒漠冷笑,“好大的口气!” 沈若愚回以淡漠一笑,“无非就是同归于尽,你以为我会怕么?” “朕自然是不敢小看了你青城公子。”司徒漠冷静地看着他,唇角勾着那么一丝丝嘲讽的笑意,“你的确适合做朕的对手,只是,你这么确定她会愿意跟你走?” 沈若愚浑身一震,周身阴冷的气息开始凝结。 这情形让司徒烨很是诧异,看来皇兄果然是略胜一筹。 司徒烨苦涩一笑,转而看向那昏迷中的女子,她可知这世上有如此多出类拔萃之人为之疯狂? “起码我知道的是,她绝对不会想留在这皇宫里。” 沈若愚蓦地冰冷出声,顿时将情势逆转,这一回,冷下脸来的人换成了司徒漠。 司徒烨在一旁看得是心惊肉跳,生怕自己的皇兄忍不住要出手,沈若愚这话分明就是掐住了自己这皇兄的命门,他最忌讳的不就是苏晓玥想要离开皇宫、离开他身边这件事? 然而,事情却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司徒漠身上的怒火并没有蔓延开,反而是一点点地收敛,“她并不是非得待在皇宫不可。” 这句话来得莫名其妙,他司徒漠是揽月皇朝的君主,而他又不可能放开苏晓玥,那么,她不待在皇宫还能是什么地方? 于是,当下沈若愚便疑惑地皱起了眉,心底莫名地感觉到恐慌,“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声音亦不自觉地沉了,也少了之前的自信。 司徒漠抬眼,而后轻笑,他自然明白自己这番话给他带来的压力,“朕的话是何意不需要你来明白。”只要他怀里的人明白就好了。 沈若愚拧着眉,半晌无言,他的心里在猜测,在揣摩,总有那么一个答案似乎要从胸口爆发出来,却又那么不确定。 然而,司徒烨却是一脸的了然和挣扎。司徒漠的话让他想起之前他跟自己说的话,若是他没有理解错的话,那么这答案绝对是足够震撼住这青城公子的。只是,他真的打算如此做么?现在若是说出来,只怕是连回转的余地也不多了,他当真愿意么? 良久,沈若愚的脑中蓦地闪过一道光,骤然之间,他想明白了,而他也呆住了,眼睛里满满地写着不敢相信。 对,应该不是这样!绝对不会是这样! 沈若愚下意识地抵抗自己脑中所想到的答案。 司徒漠注意到他的表情变化,顿时笑了,看来他跟司徒烨一样是不相信自己会这么做的。只是,当他想到只要能与怀中的女子直到天荒地老时,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这样的事实是早在许久之前就已经明白的,只是也许现在真的是时候了吧! 司徒漠将自己的脸轻轻地贴在苏晓玥那光滑的脸上,低喃着:“你此刻是否也听到了我的心?是否因为这个可以原谅我了?” 他的声音很低,可是在场的几个人都是功力深厚之人,他的声音哪里能躲过他们敏锐的听觉?司徒烨和沈若愚两人听闻皆是一怔,眼底讶然,只是,沈若愚比司徒烨多了紧张。 沈若愚哪里不清楚若真是如此,他自己便真的要彻底输了! 深呼吸,沈若愚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全力进入另一轮的“战斗”状态,“我不得不说很佩服你!”这是他由衷的话。 “那么,朕该说很高兴么?”司徒漠轻笑,能让自己的情敌佩服,也是需要能力的不是? “只是,你当真不留恋你的皇位?”沈若愚的语气仍是带着几分疑惑的,司徒漠是一个有野心的人,他的野心足够承载天下,而他如今正是处于这样的位子,那么他就该是为天下而生的,可如今,他却要为了一个女子而放弃,他当真甘心么? 司徒漠轻笑,眼中是释然,“朕的心里有一杆秤。”孰轻孰重,他分得很清楚。 “你该明白自己是一个怎样的人。”沈若愚像是在陈述一件事实,却实实在在地在质疑司徒漠的用心。 “朕比你了解朕自己的为人。”司徒漠全然不将他的质疑放在眼中,四两拨千斤地回他的话,点到为止,并不如沈若愚料想的那样剖析自己。 沈若愚冷笑,“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么?” 司徒漠俯身在苏晓玥的额迹轻轻烙下一个轻吻,而后在沈若愚的怒视之下淡然一笑,“只要她相信就好。” 司徒漠的动作深深地刺激到了沈若愚的神经,他猛然往前迈开了两步,最后在司徒烨的阻止下停了下来。沈若愚这才想到现场还有这第四个人。 “青城公子,请止步!”司徒烨淡淡地看着沈若愚,他能了解他的心,一如他此刻的心一样,看着心爱的女子在别人怀中被人亲吻,那样的感觉仿佛是有人提着刀在剜自己的心。可他不能去杀了那个人,也不能让他被别人杀了。 沈若愚怒了,“我想这与二皇子你毫无关系!”若不是现在不是动手的时机,他绝对会大开杀戒。 司徒烨却是一脸沉静,“不,当然不是毫无关系!”若真是毫无关系,他也不会如此挣扎了。 “二皇子这话是何意?”沈若愚此时愤怒难堪,哪里还有心情猜测他的想法,顿时直接将自己的疑问道了出来。 司徒烨转头看了看司徒漠,而后回头淡淡地叹了一口气,“皇兄是揽月皇朝的君主,本皇子自然要护着。” 盛怒之下的沈若愚在看到他的神情,听到他说的话之后却突然莫名地冷静了下来,定定地盯着司徒烨,忽然,脑中又是一道亮光闪过,脸上更是讶异。 “你……你也……”沈若愚忽而有些说不出话来,满脸的难以置信。 司徒烨见状,也顿时明了他的意思,不禁轻轻叹气,而后点头:“正是阁下心中所想。” 沈若愚听到他的话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而另一边的司徒漠却是隐隐地挂起了冷笑,他自然是早就知道司徒烨喜欢她的,之前他不会给他机会,那么现在,他更不会给他机会。至少他清楚一点,在他司徒烨的心里,皇位永远都比其他任何东西重要,包括心爱的女子。 死寂的沉默让气氛僵住了。只是,没有一个人想要开口说话。最后,仍是沈若愚慢慢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的脸上多了几分肃杀之气,目光却不再看着司徒烨,而是定定地落在苏晓玥的身上。 “玥儿,你究竟是招惹了多少人?”在醉国的那几个就算了,他知道他们都不在苏晓玥的考虑范围之内,只是,这如今却又在司徒漠的身边跑出这样一位身份尊贵的人物来,而且他是从来都不知道他们之间的事情的,他要有多么艰难才能让她回到自己的身边!她本该是属于他的,本该只属于他一个人的才是呀! 沈若愚的眼神陷入了某种疯狂之中,周身的气息隐隐地发生着变化。离他最近的司徒烨自然立刻捕捉到了,神经立刻紧绷了起来,全身进入战斗状态。 下卷87:蛇蝎美人(52) 司徒漠也察觉到了,却并不担心,若说这世上除了他司徒漠之外还有谁最在乎苏晓玥的话,恐怕也只有眼前的人了,所以,他根本就不必担心沈若愚会出手伤到他们。而至于沈若愚问的那个问题,他倒是想问,只是怕她自己也回答不上来。她本是无情之人,天知道她自己无意之间虏获了多少人的心!若是被他知道的话,他可不介意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 “青城公子,希望阁下此刻莫要弄错了重点。”司徒漠冷冷地开口,“你的解药给是不给?”说到底,他还是希望沈若愚能主动将解药交出来,也免得她再受苦。 沈若愚这才缓缓地将目光拉到司徒漠的身上,冷笑一声,“我还是那句,给可以,但她必须给跟我走!” “也就是毫无商量的余地了?”司徒漠抿紧了双唇,眸光一沉。 “阁下以为呢?”沈若愚冷言以回。 司徒漠冷冷一笑,“既是如此,只怕阁下此行是多余的了。来人,送客!” 一声令下,手执刀剑的侍卫已从门外鱼贯而入,团团围住了离门口最近的那个人。 沈若愚当即冷笑一声,轻蔑地扫了他们一眼,而后对着司徒漠露出嘲讽一笑,“你以为他们能拦得住我?” “青城公子武功独步天下,朕自然清楚。”司徒漠轻笑,“朕方才说过了,只是送客而已。朕对阁下以礼相待,难道阁下要动武么?” 这样的一句话下,沈若愚再要动手便是落于下风了。 好一个司徒漠! 沈若愚心底冷哼,面上亦是铁青,“今日,你若是不将玥儿还我,我便不可能离开!”说话之间,肃杀之气也旺盛了几分。围着他的那些侍卫皆是不自觉地浑身一颤,他们自然是听到皇上的话,也明了这眼前之人的身份,早已是心惊胆寒了,现如今再清楚地感受到他想要杀戮的气息,哪里还有不恐慌的道理? 听到他的话,司徒漠怒极反笑,“还?你以为她是物什?你又以何身份说这样的话?别忘了,她是我揽月皇朝的玥妃,岂容你来觊觎?” 沈若愚早已猜到他会说这样的话,倒也不意外,更没有多大的恼怒,只是冷笑一声,“玥儿自然不是无思想之物,她想走想留自然是由她自己来决定。我们何不问问她的决定?” “你……”司徒漠闻言心头一颤,没错,在口头上他自己要如何说都没有关系,他可以以气势压人,亦可以以权势迫人,可偏偏对上她,他一切的东西都用不上。简言之,若要听她的选择,他毫无自信可言。 沈若愚见他的模样自然是心头得意,嘴角扬起丝丝笑意,“看来阁下是赞同我的话了!那……” “其他人都给朕下去!”司徒漠阴沉的声音骤然响起,显得那么突兀。 那原本紧张惶恐的一圈人顿时如临大赦,忙道了声是便低头离开。寝殿内又还原成之前的模样。气压仍是低得让人呼吸都不畅快。 司徒烨皱起了眉,看来皇兄这边是又落了下风。难道皇兄当真是这般不自信? 此时司徒烨不知是该开心还是该如何,只觉心底五味杂陈,也只能选择继续“观战”了。 “看来,他对你并不好,玥儿。”良久,沈若愚嘴角扬起一丝诡异的笑,而后淡淡地吐出这么一句话来。 此时的司徒漠和司徒烨皆是一愣,而后下意识地看向那被认为处于昏迷中的女子。——她醒了? “苏晓玥,你……”司徒漠抱着她,低头只看着她的头顶,声音沙哑,不知该如何拼凑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司徒烨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心头多少有些紧张:她苏醒了,也就意味着方才的答案可以直接由她来揭晓了。 “司徒漠,麻烦你稍微把我放开一点!”果然,苏晓玥略显无力的声音闷闷地从司徒漠的胸口传出,那股子慵懒的劲儿并没有因为中毒而消失,只是一如往常。 司徒漠怔愣着,而后反应过来,却仍是没有立刻放开,而是压低了声音,“你何时醒的?”他得确定她听到了多少。该死!为何他没有感觉到她醒了呢? “刚醒!”苏晓玥的声音没有起伏,“现在可以放开我了么?”她也没有挣扎,当然,主要是她全身没有力气。 “不,除非,你保证不会离开朕!”前一刻还打算稍微放开她一些,然而,下一秒,在察觉到沈若愚觊觎的目光之后,却是狠下心来,要她一个承诺。 苏晓玥不自觉地冷笑,“司徒漠,你能再幼稚一点么?”就算她现在被迫允诺了,他以为她是个会遵守承诺的人么? “那你就别想朕会放开你!”司徒漠下定决心跟她扛到底,放下话来。 “司徒漠,你就是这样强迫玥儿的么?”沈若愚在一旁听着他们的对话,早已是恼怒得连那一头的银发都开始狂肆地飞扬起来,声音更是冷沉、阴森。 司徒漠冷嗤,“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他是强迫了她没有错,可全天下有权指责他的只有她苏晓玥一人,其他人,还没有这个资格! “你……”沈若愚暴怒,一道亮光闪过,眨眼之间,一柄长剑已直指向那个死死抱住苏晓玥不肯放手的人,“放开她!” 终于是要刀剑相向了! 司徒烨被那一道冷剑的寒光弄得心头一惊,而后没有多想,亦是迅速地将剑拔了出来,挡在了沈若愚的面前。 “阁下最好还是放下剑!”司徒烨冷着脸沉沉地发出警告。 “二皇子你最好让开!”沈若愚根本不讲他放在眼底,“这是我们三个人之间的事情,与你无关!” “看来青城公子记性不好。”司徒烨冷声回道,“方才本皇子已经说过了,这绝对与本皇子有莫大的关系。还请阁下放下剑!”他虽不是剑术高手,却也自认能伤得了他,即便他是青城公子。 “本公子……” “行了,你们可不可以让我休息一下?”苏晓玥终于是听不下去了,原本她就不爱听刀剑发出的声音,刺激耳膜,现在他们偏偏又在她神经很脆弱的时候发出来,她耐性再好,也忍不下去了。 一时,三个人都沉默了。沈若愚抬眼看了看她,见她没有半分挣扎,双眸闪过沉痛的光芒,而后闭了闭眼,缓缓地将剑收到腰间。司徒烨见状,自然也迅速地收了起来。 “睡吧!”司徒漠不失时机地想对怀里的人进行催眠,伸手轻轻地婆娑她的长发,声音低沉。 苏晓玥冷笑,“司徒漠,我说了,放开我!” “你身上没有力气。”司徒漠仍是不打算放开,只陈述一个大家都知道的事实。 “我再说一遍,放开我!”苏晓玥睁开眼,一字一顿地将话重复了一遍。 听到她的声音,司徒漠心头一阵叹息,眼底滑过无奈,“你为何总是如此让朕为难?”话虽说着,他的手也渐渐地松开,但也只是稍微松开了一些,让他能看见她的脸,看见她那双冰冷的眼睛,还有那脸颊上染上了丝丝红晕。此时的她有一股道不明的诱惑气息,让他只想把她藏在他的羽翼之下,不让任何人看到。 苏晓玥也看见了他的脸,看清了他的眼神,却是一脸的平静如常。 “你……”司徒漠正想开口说什么。 “玥儿,你可知你中毒了?”沈若愚的声音硬生生地插入,成功地抢走了苏晓玥的注意力。 苏晓玥微微侧头看向门口立着的高大身影,还是那张看似温和的脸,还是那一头让她看了感觉心头有疙瘩的银发。 “知道。”苏晓玥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一点沙哑,“你怎么来了?” “你应该知道的。”沈若愚似极为平淡地回着,那样不拖泥带水的说法,却让人感觉到他的坚毅。 苏晓玥不禁在心头一叹,睫毛微垂,而后抬眼看向司徒漠那张冰冷的脸,半晌,继而转向沈若愚,“你还是走吧!” 此话一出,反应最大、让苏晓玥感受最直接的自然是双手仍不肯放开她的司徒漠,他几乎是多用了三成的力将她搂得更紧了,不难感觉他那激动的心情。 苏晓玥自然不会让他开心,抬眼便是对他露出一个冷笑,让司徒漠一时不明白她的想法。 至于沈若愚却是感觉自己如置身冰窖之中,血液从脚冰凉到头顶。以为百分百胜利的战争却在一句话中完败,他如何能不心寒? 司徒烨见状亦是呆住了,现下这是怎样的状况?难道是苏晓玥根本就不如皇兄所想的那样?其实她的心里装的就是皇兄?只是皇兄根本就不知道而已? 当然,所有的猜测在未到最后宣布战争完全结束时都不算答案。此时的苏晓玥给的也只是一句话,却不见得是一个与心有关的答案。但是,无论怎么说,这一场仗,至少在青城公子和司徒漠两人看来,司徒漠是胜者。 司徒漠的心里自然是藏不住的开心,哪怕有疑惑,他也还是开心的。 反观沈若愚,却是再没有了之前的气势,一瞬间便倾颓了许多。 下卷88:蛇蝎美人(53) 苏晓玥看在眼里,心头不舒服,“我要走的时候自然会去通知你的。”仿佛是为了安慰他,又像是要某一种承诺,苏晓玥自己也分不清了。 于是乎,下一秒,沈若愚的脸上瞬间阴转晴,满面春风般的笑意染上眉梢,他知道,既然她会如此说,那便表示她会像她说的这么做。 “好!”沈若愚慌忙应下,像是害怕她反悔一般,他的心雀跃不已,看向苏晓玥的眼神更是柔得能溢出水来。 “苏晓玥,你敢!”一来二往像是无人能插入的对话让司徒漠原本绷住的神经断裂,低沉的怒吼声已无法抑制地从喉咙发出,热气直直地喷在她的脸上。 “音量稍微放低一点,ok?”近在咫尺的声音,苏晓玥听来只觉得头晕,不自觉地便说出了英文。 像“ok”这种非正常语言,司徒漠和沈若愚都不是第一次听到,自然没有几分稀奇,只是明白她的确是不耐烦了,便也不敢多说。然而,司徒烨却不同了。 “敢问皇嫂,你方才说什么?”司徒烨立刻道出了心头的疑惑。 苏晓玥微微皱眉,瞥了他一眼,冷冷地回道:“没什么,不重要的话而已。” “是么?”司徒烨下意识地喃喃自语,为何他却觉得非常重要? 不过,苏晓玥也没让他花那么多时间纠结,继续对着司徒漠说道:“看来你是想勒死我才肯罢休!” 司徒漠闻言微愣,稍稍松开,而后冷哼一声:“朕倒是想!”那他就不用担心她会想尽办法逃离了,也不用费劲心思要怎么做菜能如她所愿。 “司徒漠,注意你的措辞!”司徒漠那一句话没让苏晓玥放在心上,却让沈若愚恼了,便是语出警告。 司徒漠冷笑一声:“这是朕之国,你如今所立乃朕的皇宫,她是朕的妃子,朕想如何说话还轮不到阁下来管!” “你敢伤她,我自然是不会放过你!”沈若愚冷冷地回着。 司徒漠冷嗤,低头便对着苏晓玥凉凉地说道:“看来他为了你根本就不将自己的生死放在眼里。”司徒漠此话很平淡,却可以让人心惊胆寒,既可以理解为陈述事实,亦可以理解为满满的愤怒和警告。 苏晓玥下意识地将它理解为第二种皆是,不自觉地隆起眉,而后沉声对着司徒漠说道:“司徒漠,你最好什么都不要做!”她对沈若愚没有什么特别的情愫,只是,她并非狼心狗肺之人,至少知道知恩图报。而她对着司徒漠说出这样的一句话来,纯粹只是尽这样的一份心而已。 只是,虽然她做如此想法,可听在司徒漠和其他人的耳里,完全不是那么回事。谁愿意相信一个无心之人会为了另一男人而去威胁、警告一个时时将她放在心上的人?谁会相信她如此做毫无私心? 其他的三个人都真真切切地听到了,而后三个人都是呆住了。 难道她的心里其实放着的是青城公子?司徒烨如是猜测。 难道她心里当真是有我的?沈若愚难以抑制自己内心的激动揣测着。 而司徒漠脑子却是被她这一句话炸的一片空白,转瞬之间,双眸已是血红一片,满身的冷气像是从地狱度来的。 “你有胆子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司徒漠咬着牙一字一顿地吐字,目光如炬地死死盯着苏晓玥那对冰冷的杏眸,像是要将她瞪住一个窟窿来。 这样暴怒的司徒漠无疑是叫人心生恐惧的,即便是司徒烨也觉得若对方不是她苏晓玥只怕早就粉身碎骨,连渣都不剩地消失在他的怒气之下了。 可偏偏,他对上的人就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苏晓玥。 “你让我再说多少遍都是一样。”苏晓玥的声音亦是冷得掉渣,“你最好不好伤他!” “苏晓玥,你居然敢维护他!”司徒漠暴怒地嘶吼,手在颤抖,他得要天下的忍耐力才能控制住自己不去掐断她那纤细的脖子。 苏晓玥冷静地回视他,淡淡地说道:“若换成是你,我也会说同样的话。”苏晓玥懂他的心,更有甚者,她其实懂得男人的心,这是她的必修课程之一,只是,她不想花心思而已。然而,若她当真用心了,她便知道该如何应付他们,让他们的怒意瞬间化为无形。就像此刻。 一句话,像是神奇地法术一般瞬间消弭了那原本看似要毁灭一切地怒气,效果让人心生惊叹。 “太神奇了!”看着这一幕,司徒烨不自觉地在心头低喃。他从来都知道苏晓玥对司徒漠的影响,却从未像此刻一般如此清晰、真切地感受到。 至于沈若愚,却显然因为她这句话而脸色沉了下来。在她的心里,他的分量并不比司徒漠重,或者该说,司徒漠在她心里的重量远远超过他。 有时候,沈若愚真是痛恨自己该死的领悟能力。 “你说的是真的?”司徒漠的嘴角、眼底、眉梢都不自觉地染上了点点笑意,原本阴沉的脸瞬间如沐浴在阳光下一般,整张脸明媚得让人移不开眼睛。还是这张英如雕刻般的脸,依旧是带着冷酷气息,可偏生此刻多了那一份神采,比之平时更多几分似从女子身上借来的慵懒和媚态。一时间,真让苏晓玥有些目瞪口呆。 瞧瞧她都看到了什么? 苏晓玥心里惊叹,她从没有想过能在他的脸上看到这番模样,实在是比看到外星人都教授还稀奇! “你是司徒漠?”苏晓玥眨了眨眼睛,很是不确定地问着,对于司徒漠的问话来说,绝对是答非所问。 在场的几个人都是一愣,虽然她问出了他们的心声,但对于她会问出这样的一个问题来才是更加惊讶的。 怔愣过后的司徒漠从喉咙中发出低沉的笑意,温热的气息轻轻地落在苏晓玥的脸颊和睫毛上,黑色的眸光落进她的眼底,“你不知道你是有魔力的么?”只是她的一句话而已,他就能让她产生她不是他的疑问,她的魔力用在他的身上似乎从来都是不遗余力的。 不知为何,听到他低沉的声音,苏晓玥只觉脸颊微微发烫,不过,她将之归结为他的气息离他太近的缘故。 “我可从来都没这么认为。”苏晓玥微微往后仰,“我比较诚心建议你现在放开我。” 环着她的手立刻便顿了一下,司徒漠脸上的笑顿时有些僵硬,“朕的玥妃,你非得在此刻说如此煞风景的话么?” 苏晓玥嘴角轻挑,“我只是在提醒某人不要太得意忘形。”让他高兴了片刻就已经不错了,虽然这并不是她的本意。 司徒漠冷哼一声,并不如她所愿地放开,逼问道:“回答我一个问题,让我满意了,我自然会放开你。” “想问什么?”苏晓玥倒也干脆,原本他就不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 “你方才所说之话可是出于真心?”司徒漠心里带着忐忑地问道。这问题的语意是有几分模糊的,但是,他就是要这种模糊。 苏晓玥并不笨,她当然清楚他的心思,这无非是设了一个陷阱的问题。真心?何谓真心?不让人伤害他,是维护他的真心,还是把他放在心上的真心?……理解有很多种,端看如何回答了。 “真心,自然是真心。”苏晓玥轻笑着,回答似玩笑一般。 看着她的表情,司徒漠当下拧起眉,正想开口说话,却听得后面传来沈若愚阴沉不悦的声音。 “玥儿,你当真不跟我走?”司徒漠与她的旁若无人的对话让沈若愚心头积攒了满满的火焰,若不找一个话题散去,只怕他再也忍不住了。自从满头青丝变白之后,他的脾气越来越不好了。 苏晓玥这才缓缓地转过头看向他,目光微动,“沈若愚,多谢你特意送解药过来。” “我只问你是否要跟我走。”她的言下之意,沈若愚不想去追究,此刻他也只是想要一个答案,在司徒漠与他之间的一个选择。虽然她已经做过一次选择,但是他还是不死心。 苏晓玥看着他执着的神情,恍惚间想起身边之人曾经的神态,一时有些失神。 “你在想什么?”一旁的司徒漠见她直直地盯着沈若愚看,早已是醋意横飞,于是低声质问她。 苏晓玥眨了眨眼睛,没有回司徒漠的话,却只淡淡地看着沈若愚,轻轻地说道:“沈若愚,我似乎欠你一句‘对不起’。”那满头的银发,若不是她,也不会出现吧! 其实,这一切,终究也不是她的错,要怪是不是也得怪老天爷,竟然安排这样一场“意外”,若是沈若愚原来认识的那个苏晓玥,只怕是早早就选择了他,也不会落到如今的地步。 一句“对不起”成功地让沈若愚如被浑厚的内心重伤了一般猛然往后退开好几步,最后才晃晃悠悠地站住,脸上只剩了痛苦的神情。 看着他,苏晓玥面色微凝,身子不禁坐直,目光带着几分关心地盯着沈若愚。无论如何,这个人,她还是不愿意伤害的,虽然伤害已经造成,而且不止一次,她只是希望,他能更明白一点,她不是、也永远都不会是他爱的那个“苏晓玥”。 下卷89:蛇蝎美人(54) 苏晓玥忽然之间觉得自己竟虚伪到让她自己想吐。世间许多事情并不是你想怎样就能怎样,感情一事并不是你认为如何便能如何。当你不身处其中时,或许能冷眼旁观,可当你介入其中时,哪怕你没有察觉,你已经做出了许多非旁观者才能做出的事情。一如此刻她的所作所为。 这不是她所期望的,却也感觉无奈。 “我明白了。”长长的沉默之后便是沈若愚冰冷凄凉的声音,“解药我留下,你自己……” “不需要。”苏晓玥立刻回道。 “你……”沈若愚的眼神满是痛苦,“如今你竟连……” “不,我并非是这个意思。”苏晓玥不慌不忙地解释,“我知道你肯定会在我身边,假若我想解毒的时候,自然会去找你。” 沈若愚浑身一震,猛然撑大了眼睛瞪着她。可他还没没来得及说话,却被一旁将苏晓玥的手臂捏得生疼的司徒漠给抢先了。 “你给朕说清楚,你这话是何意?”司徒漠的愤怒劈头盖脸地朝苏晓玥打下去。 微微吃痛的苏晓玥皱了皱眉,而后冷声回道:“字面上的意思。” “苏晓玥,你不要给朕打哑谜!”愤怒之下的司徒漠不自觉地摆出了帝王的架势,满身霸气横溢,暴戾之气亦是随之而起,“你想又想以死来威胁朕!”这一句不是疑问,而是肯定,正因为他心头肯定,也让他怒火攻心得直想将她掐死算了。 苏晓玥轻笑着不置可否,“我可没有这么说。” “玥儿,你绝不可……”沈若愚在一旁也是着急和担心,看见她的模样,说不上为何,心里总觉得有一股子吃味,何时她能以这样熟稔的姿态与他说话? 苏晓玥闻言,转头给他一个安抚的笑,“放心,我自有分寸。” “不准笑!”自己被忽视在一旁,她却对他的情敌笑脸以对,叫他如何能不恼。未曾多想,司徒漠的口中便爆出怒吼来,双目含着熊熊火焰,似要将她毁灭。 苏晓玥有些无语地抬眼看着他,此时她的下颚正被他的手牢牢地扣着,“难道堂堂揽月皇朝的君主只会用武力对付一个弱女子?”凉凉的声音毫无意外地从那此时显得有些苍白的唇间溢了出来。 这样的话让司徒烨愣了一下,而后抿唇轻笑。若像她这般敢对着暴怒中的皇上说话的女子也算得上弱女子的话,只怕这世上再无弱女子了! 至于沈若愚却全然不见半分笑意,只死死地瞪着司徒漠那只捏住苏晓玥下颚的手,心里怜惜着她是否受伤,将心比心,以司徒漠对她的心,此时的愤怒绝对是难以想象的。他也着实是怕司徒漠不小心下了重手,他并没有错过苏晓玥皱眉的动作。 “苏晓玥,你也敢说自己是弱女子?”司徒漠似乎是被她逗乐了,有几分怒极而笑的意味,嘴角微微弯起。 苏晓玥冷哼,“此刻我身中毒,没有办法动弹,难道不算得弱女子?”她如今是弱爆了,她就不明白了,她这样破烂的身体是怎么一而再再而三地经受住各种灾难的,又是火中脱险,又是狼口逃生,又是这一次次的中毒,为什么老天爷就不能大方些让她回到原来的世界里去? 不过,现在更关键的是,她为什么要在这跟他谈自己是不是弱女子的问题?她分明就最讨厌弱女子好么? 苏晓玥的心里很不舒服。 “就凭你现在这伶牙俐齿,你便算不得什么弱女子!”司徒漠凝睇着她冷笑。若她真是什么弱女子,她便会乖乖地待在他的怀里,而不是原本没有力气还妄想要挣扎,更不是在这里跟他争论,甚至以自己的性命来威胁他。况且,他根本就见不得她一副弱女子的模样,他宁愿自虐一些,看着她生龙活虎地跟他斗,只要她高兴便好,只要她好好地活着! 想着,司徒漠的心里再次升起一股浓浓的自责。在他的皇宫里,他竟然连她也保护不了,这叫他情何以堪? “意思是说,你不想听见我说话了?”依旧是凉凉的声音,依旧从那皓齿中溢出,她苏晓玥是最喜欢做“顺水推舟”之事的人,而且懒根深种,如果能不说话,那是最好不过的。 司徒漠听得直咬压根,恨恨地瞪着她,“那你得再吃一副毒药!” “可以啊!”苏晓玥一副无所谓、且显得有几分跃跃欲试的模样,“请皇上您赐药吧!” “玥儿!” “苏晓玥!” “皇嫂!” 三道声音几乎在同一时间响起,骤然间,一片静默。 司徒漠狠狠地拧起眉,如今这样的状况让他很是不悦。沈若愚亦是皱着眉头,狭长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不满的寒光扫过司徒漠兄弟俩。而司徒烨则是略显几分尴尬,只是目光依旧坚定,要喜欢谁是他的自由,至于要与哪些人争,那绝对不是他考虑的问题。 至于这引起一场眼神交锋的主角苏晓玥,对于司徒漠和沈若愚的态度是早有预见的,出乎她意料的只有司徒烨一人。她静静地扫向他,目光带着几分探究。这个人在初见他是明显地不是现在这样的气势,而之后的每一次感觉总是有些不同,可以察觉到这个人的心理发生了一些翻天覆地的变化。她自然是不想知道其中的应由和故事,只是,如今由他这一句话引起的“纠纷”只怕是不会轻易平息掉的。 也许是苏晓玥的目光太过专注,又或者是司徒烨的企图表现得太过明显,司徒漠的心情绝对是不爽到了极点,他只觉得自己全身都像是着了火一般,那引以为豪的理智正在靠近粉碎边缘。 “你最好不要再看着其他人。”司徒漠冷酷而坚定将苏晓玥的脸扶正,让那双明澈的眼睛只能盯着自己,“否则,朕不知会做出何等疯狂之事来。” “司徒漠,你说错了。”苏晓玥定定地看着他眼底卷起的阵阵狂风,无比冷静地说道,“我的眼睛从来都不会看着别人,我向来都只看我自己。”杀手以无情姓,以自私为名,这是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的事情。她是杀手,自然也遵循这一规则。 司徒漠勾起唇角,声音几近苦涩,“是呵,我怎么能忘记这一点呢?”她的话放在很久之前也许是真的,可是,如今,也许连她自己也无法完全相信了吧!而他因为她变得越来越矛盾,希望她一直是那个冷血无情的苏晓玥,又希望她对他有情有心。所谓的双重标准,大抵如此了。 苏晓玥淡淡地看着他,因为身体尚无力气,她只能这么端坐着。她也不再跟司徒漠说话,启唇却是对着不远处的沈若愚道:“沈若愚,你先走吧!” “解药……” “我说了的,我想要解药的话会去找你。”苏晓玥仍是坚持着这样的说法,谁也不知道她的心里真正在想些什么。 沈若愚略作沉默,而后点头:“好!你该知道如何找我的。” 苏晓玥几乎是下意识地皱了皱眉,而后倏地展开,唇角带笑:“是,我当然知道!” 闻言,沈若愚终于算是有几分满意地点头笑了,“好,就这么说定了。我先走了,你保重!” 苏晓玥也不管他看不看得见,点点头:“嗯,保重!” 不消片刻,沈若愚的身影一如来时一般悄然而去,仿佛从未来过。 寝殿里,又只剩了三个人。 “皇上您还想盯着臣妾看到何时?”苏晓玥根本没有力气再跟司徒漠耗下去了,只得无奈地开口,“不知皇上可允许臣妾先行躺下休息?臣妾已经乏了。” 从她懒懒眨眼的动作里看出她不是在说假话,司徒漠却也并没有立刻就回答她的话,而仍只是静静地盯着她的眼,眼神似轻抚般地扫过她脸上的每一寸。 良久,他才缓缓地开口道:“爱妃想睡自然可以。但是,须得回答朕一个问题。” “哦?不知皇上想问何问题?”苏晓玥困倦得微微张了张嘴,小小地打了一个哈欠,待眼睛里眨出些许的氤氲之后,又继续带着几分含糊地说着,“臣妾可不见得都能……回答得上来!”其间,她又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哈欠,眼底已经是弥漫了一层水雾,眼泪在眼眶里欲落还藏。 “放心,这个问题爱妃即便是闭上眼睛也能回答。”司徒漠眯着眼,脸上一派宁静,可唯有他自己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怒气早已上升了一个新台阶。 苏晓玥不自觉地眨了眨眼睛,一双含泪的眼睛此时更是澄澈,在这种倦懒中她的美更让人移不开眼睛,让人忍不住想伸出舌尖去含住她眼中的泪。司徒漠此时很庆幸她的模样只有他一个人才能看到。至于司徒烨,在他那个角度是绝对窥见不到的。 “既然这样,那我就闭上眼睛了。”苏晓玥从善如流,当真一边说着一边将眼睛轻轻阖上,长卷浓密的睫毛立刻映入司徒漠的眼帘。 司徒漠瞪着她,一时竟觉得无言,此时的他该“趁人之危”么?虽然,她不见得如他想的那样会在半睡半醒间交代他想要的答案,但是,见她这番模样,他哪里还忍心扰她清梦? 下卷90:蛇蝎美人(55) 终究,徒留一声无奈的叹息。 苏晓玥当真是闭上眼睛便昏睡过去了,司徒漠自然不会单纯地认为她只是累了,二话没说便又让司徒烨将还立在门外的太医唤了进来。太医自然又是一番胆战心惊,不过,所幸的是,司徒漠也没再怎样为难他,只让他亲自配置药方,亲自煎药送来而已。 等到无关人士,包括司徒烨也离开之后,司徒漠才小心地抱着她静静地躺了下来,轻轻地枕在一侧,看着她此时安静的模样,鼻尖嗅着她身上传来的阵阵淡香,他的心头五味杂陈。 这样的她,叫他如何能放手? 苏晓玥自认为是被一阵浓浓的药味给熏醒的,虽然她自己并不愿意承认。她喝的药已然是够多了,现在却居然还要闻到! “把药给本宫端出去!”冰冷而显得很不耐烦的声音在寝殿内回荡,睡眠不好的人再有一个不好的睡觉环境绝对是对她的荼毒,她的语气自然也不会好。 正端着药碗准备放到桌子上的桃花被她的声音吓得差点将药碗整个都打翻,定了定魂,她没有立刻回话,快步走到桌前,而后小心地放下,最后,她才快步走到苏晓玥的床前。 “娘娘,您醒了。”桃花尽量压低着自己的声音,明知自家主子此刻脾气不好,她绝对不会想撞到枪口上去。 那股让苏晓玥很不舒服的药味让她此刻耐心不起来,对桃花的态度也好不到哪里去,“本宫说了,把药给本宫端出去!”声音已经是带着几分严厉了。 桃花微微一愣,忙解释道:“娘娘,那是皇上特意吩咐太医为您熬的药,药材极为珍贵,娘娘您……” “觉得珍贵?那你喝掉好了!”苏晓玥坐起身,没好气地瞪向她。 桃花闻言讶然无语,脸上表情都显得有几分僵硬,“娘娘,这……”为难的语气让人觉得她被欺负了。 然而,苏晓玥却管不了这么多,也许那药材的确珍贵,只是这里面似乎加了一味她绝对不喜欢的药草。 “是你端还是本宫自己亲自端?”苏晓玥给桃花扔下一个二选一的问题。 桃花无奈,抬眼看了看她,心底叹气,只得应道:“是,奴婢知道了,奴婢照做就是!”说着,转身便又走到桌前,小心地端起往外走去。 药味随着桃花的走动而散逸开来,苏晓玥闻着这样的味道只觉全身都不舒服,立刻皱起眉,“慢着!” 突然叫自己停下,桃花自然不会认为是苏晓玥改了主意,她算是摸清了自己主子的脾性,向来是说一不二的。 “娘娘?”桃花显出疑惑的表情。 “去跟司徒漠说,不要再让太医送药过来了!”苏晓玥拧着眉,冷沉地吩咐道。 听她这么一说,桃花整个心脏都差点跳了出来,娘娘从来都是如此不避讳地直呼皇上的名字,更从来是带着几分命令的口吻,她这个主子难道真不怕落人口实? “娘娘,皇上是为您好!”桃花不由自主地为痴情的皇上辩解。 苏晓玥冷哼一声,“你倒是很会为他说好话!” “这……奴、奴婢……”桃花一听苏晓玥这话,顿时急了,连小心端着的碗也洒出了几滴药来,微微烫伤了手。桃花根本就说不出其他的话来,她只是心里为娘娘着急啊,这皇宫之中的事情不过如此,女子身居后宫,只为争一个男子的宠,如今她家的娘娘能得皇上的喜爱,自然要抓住好时机为自己谋取幸福,自古帝王薄情,谁知道皇上这是一时的宠爱还是怎样?错过了就只怕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明明肚子里有一堆的话,却因为苏晓玥这冰凉的语气和眼神恁的说不出来,桃花焦急得眼泪都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苏晓玥见她这副模样,有些惊讶。她当然看得出桃花有很多的话要跟她说,也知道其实她是为自己好,只是方才一瞬间,要如何说呢,一些话怎么也拦不住地吐出去了,想要后悔却也晚了。 末了,见桃花仍是紧张不已,苏晓玥微微叹气,“好了,不必露出这样的表情来,本宫只是随便说说,不必当真!” 一句话下来,桃花原本焦急不安的心顿时安定而觉得温馨,她从来没有想过冷情的娘娘会说出如此安慰贴心的话来,一时有些哽咽了。 “不过,”苏晓玥复又说道,“方才的话你还须得给本宫带到。本宫不喜欢这药味儿!” 桃花无言地点点头,“是,娘娘!” 听着她的声音,苏晓玥微微皱眉,而后扬了扬手示意她退下。桃花忙转过身,仍是小心地端着走出寝殿大门。 只一会儿,苏晓玥便听得门外传来细碎的对话声。 “咦?你怎么把药端出来了?”这是海棠的声音。 “娘娘不喝……”桃花的声音有几分可怜兮兮。 “这怎么行?皇上怪罪下来……” “你又不是不知道娘娘的脾气。只能先去皇上那儿复命了。” “哎,娘娘也真是的,难道都不担心自己的身体么?” “……有皇上在,娘娘会没事的,放心!” …… 之后便没有了什么声音,苏晓玥的注意力还集中在那句“有皇上在,娘娘会没事的”,她倒是不知道她们哪里来的信心,分明她就是在他的皇宫里中的毒,他既没有及时阻止,更加没有解药来解她的毒,他如何能她没有事了? 苏晓玥失笑,难道在她们的眼里,他司徒漠就是无所不能的超人?若是如此,她还能说自己是仙人呢!灵魂穿越时空,这算不算得一项别人无法拥有的能力? 苏晓玥并没有久坐于床上,几乎是很快便起来了,实在是房间里那股药味让她受不了。唤来海棠和燕子帮自己收拾了一下,她便准备出门。 “娘娘,现在已经快到午膳时间了,您……”海棠欲言又止。 苏晓玥伸手掸了掸衣服,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无碍,等到这股药味散了本宫自然就会回来。” “只怕这药味一时半会儿也散不了……”海棠喃喃地说道。 苏晓玥轻笑,“那正好,你家娘娘我就在外面设一桌。”大树底下好乘凉,用来野餐也是不错的。 海棠和燕子的眼中立刻发出点点光芒,不过片刻便又灭了。 “娘娘,您身子还……” “行了,就这么决定了!”苏晓玥也不管她们什么表情,径自往外走。 海棠和燕子见状,无奈地对视一眼,而后跟了上去。 就在苏晓玥领着海棠和燕子出门之时,桃花也忐忑不安地到了司徒漠的跟前。 “何事?”司徒漠此时脸色很不悦地瞪着地上跪着的人,语气冰冷。 天威在前,桃花一如既往地不自觉地浑身一颤,“回、回皇上的话,娘娘不喜药的气味,不愿喝药……” “不喜药味儿?”司徒漠立刻拧起了眉。 桃花自然是乖乖地点头,反正她家娘娘也是这么告诉她的。 司徒漠的脸色可以算得上阴沉了,“她怎可如此任性?” 恼怒的声音宣告主人的愈加不悦,桃花顿时为自家娘娘紧张了,“皇上,请皇上千万不要责怪娘娘!”说着,忙是磕头为苏晓玥“求情”。 司徒漠冷冷地斜睨着她,“还轮不到你来开口说话!” 一字字砸下来,桃花无力承担,只得无奈地闭上嘴,等待降罪。 不过,司徒漠压根没有那么多心思跟她计较,随即又冷冷地问道:“她人现在何处?” “这……奴婢来时,娘娘尚在寝宫。”桃花忙回道,“不过,娘娘既讨厌药味儿,只怕是会外出,至于去哪儿,奴婢……” “行了,朕知道了!”司徒漠没有耐心听下去,挥了挥手便让她退下去,“你可以下去了!” 闻言,桃花忙磕头谢恩,“是,皇上!” 待到桃花走后,司徒漠便猛然对着门外唤道:“来人!” 一个身影立刻应声而入,正是柯平。 “奴才在!” “她人身在何处?”司徒漠也不道明“她”所指为何人,直接便问。 柯平早已是训练有素的,微微垂着头,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回皇上,玥妃娘娘此时正在御花园。” “御花园?”也许是柯平的声音透着过分的笑意,原本满脸不豫的司徒漠立刻生出了疑惑,“难道有何好笑之事?” 柯平愈加低下头,嘴角却更是扬起了,“回皇上,并非好笑之事,只是,玥妃娘娘在御花园遇上皇后娘娘了。” “皇后?”司徒漠皱起眉,眼神忽地闪过阴鸷,嘴角微微扬起,却是一阵冷笑,“果然是该笑!” 柯平没有接话,只低着头。 半晌,司徒漠才缓缓地继续说道:“走,真也去御花园走走!” 柯平倒是不觉得意外,只是—— “皇上,那醉国……” “朕有说要立刻见他么?”司徒漠冷哼一声,转身往外走去。 柯平见状,愣了愣,旋即轻笑地跟上。 既然皇上都不急,那他身为奴才的也没有什么好急的,不是么?只要好好看戏就成!其他的事情自然是不在他的考虑之中。只是,接下来的这场戏,却不知道究竟会如何上演?是王对王死棋,还是有更精彩的“对决”?实在是让人期待! 下卷91:蛇蝎美人(56) 本着祛除掉身上药味的原则,苏晓玥自然而然地到了御花园。不消片刻,那股药味也消失殆尽了,她这才脸色稍霁,靠着一棵树坐下去乘凉了。跟在她身边的海棠和燕子自然是满脸的不认同,可也拗不过她,只得乖乖地立在一旁伺候着。 这样清净的时间倒也挺少,苏晓玥当然是喜欢的,闭着眼睛享受。可没多久,一阵脚步声便传进了她的耳中。她下意识地皱眉,却并没有睁开眼睛。 “娘娘……”一旁的海棠却是怯怯地低声唤她了。 苏晓玥心底冷笑,却仍是闭着眼睛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微带几分恼意地斥责:“不是说了不准吵本宫睡觉?” “这……”海棠一脸尴尬,左也不是,右也不是,这两边的人都是随便一根指头就能捏死她的。 燕子见状,也只惶恐地立在一旁,与海棠面面相觑。 “看来本宫不该过来。” 淡淡的听不出情绪的熟悉强调在苏晓玥的耳畔响起,她的心里不觉冷哼,果然是没有猜错,每个人身上的气息都是独一无二的,作为将自己视为眼中钉的人,她不可能记错她的气息。 稍时,苏晓玥才缓缓地睁开眼睛,抬眼微扬起下巴看向她,“是……” “妹妹不认得本宫了?”莫婉蓉像是几分玩笑地说道。 苏晓玥这才像是刚回过神来似的,缓缓地站起身来行了一个礼,“原来是皇后娘娘,臣妾失礼了。” “无妨!”莫婉蓉一副慷慨不已的模样,脸上挂着笑,“据说妹妹身子不舒服,怎么不在床上躺着休息,竟到外头来吹风了?若是皇上知道了,只怕是要心疼的!妹妹可得好生爱惜自己才是!” “多谢皇后娘娘关心,臣妾惶恐。”苏晓玥与她隔着大约一米的距离,与莫婉蓉平视,“臣妾的身子臣妾自然是清楚的,只是屋里太闷了些,臣妾才想着要出来走走,今日天气又好,臣妾原是打算在这儿小憩一会儿的,没想到皇后娘娘您来了……臣妾并非有意冲撞,还请娘娘万莫放在心上。” “瞧妹妹你这说的这是哪里的话!”莫婉蓉轻笑着,笑却分明不达眼底,她怎么可能没听出来苏晓玥的话中之意?她分明就是在指责她扰了她的宁静,却也能说得如此冠冕堂皇!“本宫怎会放在心上?本宫哪里是像你想的这般小气之人?” 闻言,苏晓玥自然是在心底冷笑,她说这话的意思不就是反指她苏晓玥心胸狭窄?好吧,反正她向来也就是这样的人,落下这样的名声道也没什么,只是,将来她都要好好回报给她的! 苏晓玥这样想着,忽然觉得身在皇宫之中也没什么不好,毛爷爷怎么说来着,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更是其乐无穷了。 想着,苏晓玥的嘴角露出一丝诡谲的笑容,瞬间让看到的众人愣住了,有人是被这笑意给蛊惑了,美人一笑倾人国;有人则是被这笑意给吓到了,只是这吓到的原因不尽相同。海棠和燕子只觉得莫名地心惊胆寒,而莫婉蓉却是背脊发凉,心头发慌,仿佛此刻她已经被人当成了猎物。 “是,是臣妾错了。”苏晓玥淡淡的声音扬起,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动容。 这样的一幕看在海棠、燕子和莫婉蓉的眼里,莫名地觉得有一种违和感,海棠和燕子互相对视询问,最后摇头;莫婉蓉则微微眯起双眸,对着她露出一丝探究的目光。 苏晓玥却全然不管这么多,抬眼看向莫婉蓉,忽而表情露出一丝诧异,伸手捂住了嘴,眼眸微微撑大。 她这样的表情自然是让人生疑的,莫婉蓉是演惯了戏的人,自然知道她的惊讶很假,只是,当她惊讶的对象是她时,她纵是心底再淡定,却还是得问的。 “妹妹为何露出如此惊讶的表情?”莫婉蓉的语气只带了一分疑惑,在问出这话的同时,她的心里莫名地爬上一丝后悔,她不该明知她在此处却过来的。 苏晓玥这才放下了手,摇了摇头,而后缓缓地说道:“臣妾不敢说!” 这答案并不在莫婉蓉的意料之中,她不禁眯起了眼,而后唇角挂上温和的笑意,“妹妹直说无妨,本宫定不会责怪于你的。” “这……”苏晓玥状似很为难地皱眉。 莫婉蓉看着她分明就想大声宣告的眼神,心里暗恨,咬了咬牙,她便微叹道:“本宫说的话妹妹不相信么?” 苏晓玥忙摇头,“臣妾不敢!” “既是不敢,那为何不说?”莫婉蓉逼问,如此一来,原本没什么好奇的她竟真被苏晓玥给搅出好奇心来了,不得不说,苏晓玥的手段高她一筹,明白攻心为上是一回事,怎么做到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苏晓玥略显委屈地皱了皱鼻子,“皇后娘娘可要听真话?” 莫婉蓉几乎快要忍不下去了,声音却如旧,“本宫自然是要听真话的。” “可是,臣妾说的话只怕……只怕……”苏晓玥扫了一眼周围竖着耳朵在听她们说话的人,“她们并不适合听。” 莫婉蓉闻言抬眼扫了自己身边一圈的人,而后冷冷地吩咐道:“你们都往后退十米!” 皇后娘娘下令,那些人岂有不听之理,于是忙往后退开,就连海棠和燕子也不自觉地往后退。于是乎,稍时之后,那棵大树底下,只站了她们两个。都是风姿绰约的美人,都是这皇宫之中的厉害角色,只是,两人的地位不同而已。 “好了,人都退开了,妹妹有何话可以说了!”莫婉蓉半晌后才淡淡地开口道。 苏晓玥点点头,往前迈了一步,在莫婉蓉还没来得及反应之时,头微微偏过她的耳侧,脸上露出一丝狡诈的笑意,故意压低了声音道:“其实,我只是想说,作为母仪天下的皇后,阁下可得注意自己的仪容着装。难道你的身边都没有一个人提醒你该小心不要留下其他男人在你身上留下的痕迹?”刚一说完,苏晓玥便立刻站直了身子,往后退开到安全范围,嘴角衔着浓浓的笑看着面前那一副精彩的表情。 此时莫婉蓉的脸真真可以算得上是一个天然调色盘了!惊讶、震骇、苍白、赤红的恼怒,最后燃烧成一团熊熊烈火,让人不得不大呼精彩。苏晓玥几乎要在心里给她吹口哨了。 就是要有这样的效果才好玩嘛! 苏晓玥的心里一扫之前见到莫婉蓉的阴郁,此刻很是有几分兴奋,能让一个天生的戏子演不下去,这样绝对是很有成就感的! 莫婉蓉死死地盯着那张让人嫉妒的脸,她曾经也希望自己能有这样的一张脸,可此刻,她却是恨不得将她狠狠地撕碎!她竟然敢耍她!她竟然敢!莫婉蓉完全无法形容自己内心的愤怒,那简直如滔天巨浪一般在心底翻滚着,像是要将她整个吞噬掉。——她早该除掉她的!她一定要让她死在她莫婉蓉的手上! 如此强烈的愤怒和恨意清晰地传达到苏晓玥的眼中,却惹得她嘴角的笑意更深。看来一次不成又生一计的伎俩又得上演了,只是,可惜了她不是灰太狼,不能每次死过之后都能回来。不过,倒也无妨,玩玩么!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苏晓玥笑着,语气却带着关切地问,这样在外人看来却是一点都没有不妥。 莫婉蓉只觉得自己要被她给气得吐血了,可终究是受过良好教育的人,忍耐力也非常人能及,“妹妹——”咬牙切齿的声音,“不必担心,本宫好、得、很!”最后三个字,莫婉蓉是一字一字地咬出来的。 苏晓玥闻言便“安心”一笑,“那就好!臣妾还以为臣妾说了什么让娘娘您不高兴的话呢!正想请娘娘大度地宽容了臣妾。” 大度?! 莫婉蓉脑中的一根名为“理智”的神经发出断裂前的哀鸣,她还真敢说! “妹妹言重了。”莫婉蓉得缓缓地吐气,才能不让自己满身的怒意和恨意爆发出来,“本宫岂会不高兴?妹妹能指出本宫的不是,本宫自然是高兴的。” “是么?”苏晓玥略显担心的语气,这担心自然是包含了两层意思,一层是巴不得她再不高兴一点,另一层则是浓浓的讽刺。 莫婉蓉被这两个字刺激得全身愤恨得发抖,挣扎得脸都有些扭曲之后,她终于开口道:“自然是!”所谓的输人不输阵,也许她还得修炼。 苏晓玥这才嘴角扬起舒心的笑意,“这就好!”说着,像是很满意地呼了一口气。 莫婉蓉死死地盯着她的脸,“妹妹怎么没跟皇上在一起块儿?” 跟司徒漠在一块儿? 这样的问题一出来,苏晓玥就忍不住笑了,“皇后娘娘当真是时时心里都放着皇上呐!”这究竟是讽刺还是真心“赞美”只有说的人和听的人知道了。 莫婉蓉脸色快要黑了,“皇上是一国之君,是皇上,是万民的统领者,本宫自然是要将他时时放在心底的。”既然如此,她就只顺着此时该顺的地方走,而不是选择去触未知的暗礁。 下卷92:蛇蝎美人(57) “是么?”苏晓玥轻笑出声。 莫婉蓉冷了声音,“妹妹为何发笑?” 苏晓玥微一挑眉,“臣妾不能笑么?” “你……”莫婉蓉心头的火焰一簇簇地燃烧旺盛,目光死死地瞪着她,却是无言相驳。 苏晓玥勾起冷笑,微微抬眼,顷刻,目光却是更加深沉。莫婉蓉立刻察觉到她的不对劲。 “你……” “皇后娘娘,看来你躲不掉了!”莫婉蓉没来得及开口,倒是苏晓玥带着一脸诡谲的笑意抢先说话了。 莫婉蓉猛然一怔,顺着苏小雨的目光缓缓地猛地转过身,而后呆住了——是司徒漠! “皇后娘娘不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裳?”苏晓玥有意地提醒莫婉蓉,目光含笑的看向不远处亦正盯着自己的司徒漠。以他的功夫,虽不见得做得到顺风耳,但是想必这样的距离就足够听清楚了。说出这样的一句话来,苏晓玥肯定是存着心思的,想要看看司徒漠的表情究竟是怎样的。 然而,事情似乎出乎了她的意料。司徒漠的脸上却是半点不见风波,像是根本就没有听到,相反的,一旁的莫婉蓉却是瞬间脸色苍白。 “放心,他不会对你怎样的。”苏晓玥淡淡地补上这么一句。 莫婉蓉的怒意再也止不住,“苏晓玥,你休得胡言乱语!” “我胡言乱语了么?”苏晓玥眉毛微挑,“那你又为何露出这副惊骇的模样?这世上有一句话叫‘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皇后娘娘如此博闻,想必是听过的吧?” “你……”莫婉蓉伸出手指颤颤地指着她,却是气得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苏晓玥见状似安慰性地一笑,“皇后娘娘凤体要保重呵!” 莫婉蓉死死地盯着她,若是可以,她当真是想用自己的双手将她给撕碎!她莫婉蓉从未像此刻这般后悔,后悔没有早点将眼前这个妖孽杀了!不过—— 瞬息之间,莫婉蓉的脸色蓦然平静,像是根本就不曾动怒,转而绽出了笑脸,“多谢妹妹的关心!” 转变太快,叫苏晓玥也有些反应不过来,看着眼前那刺眼的笑,不知为何,她竟然有种被算计的感觉,或者说已经被算计了。 “皇后娘娘看来有拜过师,学过艺呵!”苏晓玥自然不会将自己的疑惑摆在脸上。 莫婉蓉心里暗暗冷笑,面上却纹丝未动,“妹妹怎地说这样的话?本宫却是听不懂了!” “看来皇后娘娘果真是真的很、在、意皇上!”苏晓玥凉凉地开口,目光落在那道一步步朝她们这边走过来的身影上。 莫婉蓉压根不在乎她刻意突出的字眼,轻轻一笑,目光带着几分坚定:“这世上不会有比本宫更在意皇上的人!” “哦?”看着她的神情,听着她的话,苏晓玥一时间竟不想与她针锋相对——莫婉蓉的眼神太让人觉得有几分震撼了。若她是演戏,那她苏晓玥只能说是败给了她;若她不是演戏,那么她也只能说她不理解了。 这时,倒是莫婉蓉疑惑了:难道她不打算与自己“对决”到底? 正想着,强大的压迫感骤然让莫婉蓉怔住了——她念着在乎的人已经到了她们的跟前! “看来你们交谈得很愉快么!”司徒漠居高临下地望着苏晓玥,至于莫婉蓉,他却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 莫婉蓉微微一愣,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得低头请安:“臣妾见过皇上,皇上万福!” 司徒漠淡淡地点了点头,“皇后免礼!”说话之间,他的目光仍只扫了她的一眼,又重新回到苏晓玥的身上,“爱妃见到朕不打算请安么?” 这话一出,首先被震到的却是莫婉蓉。这世上,有哪个君主会如此对后宫妃嫔说话?他究竟是将她苏晓玥宠到何种地步了? 不知为何,莫婉蓉只觉自己有点恍惚:这是她放弃了那么多所要得到的结果么? “皇上可是打扰了臣妾与皇后娘娘的谈心。”苏晓玥并不回答,反而用了一个陈述句陈述某种是事实却又不尽然的真相。 “所以,”司徒漠并不见变脸色,像是无底线地容忍她的乖张,“你是怪朕了?” 苏晓玥毫不客气地点点头,“看来皇上您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听听,这是多么狂傲的语气!这是一个后宫妃子该对她该服侍的皇上说的话么? 但凡有听到这话的人早已是撑大了眼睛,满眼的不敢相信,当然,更有像莫婉蓉这种似平静中却饱含愤恨的。 “朕该多谢你的夸奖么?”司徒漠冷哼一声,虽面色微有不悦,却仍是没有任何的重话。 苏晓玥唇角微扬,“皇上客气了!” “朕不想跟你客气!”司徒漠咬着牙瞪她,“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你怎么会还待在这里?” 苏晓玥立刻反问:“皇上不也在此?” 司徒漠眯起眼冷冷地瞪着她,没有开口。若不是她在这儿,他又怎么会出现? 司徒漠这一时的沉默,立刻给了莫婉蓉一个机会。 “皇上,臣妾有些不舒服,想先行告退!”莫婉蓉微微低头道。 司徒漠这才将目光拉到莫婉蓉的身上,此时才算是自刚才开始真正认真看她一眼了,只是,就这一眼,他的目光便又沉了几分,脸色微变。一旁的苏晓玥没有错过他的改变,脸上立刻扬起了笑意,看来他终于是看出来了! 莫婉蓉低着头,司徒漠多久没说话,她便多久没有动,不是她不想动,而是她不敢动、不能动,她只怕自己稍稍动一下,一切就功亏于溃了! 终于,司徒漠的声音响起了。 “朕知道了,你好生歇着吧!” 莫婉蓉闻言,心里莫名地有一点感动,虽然他的声音依旧冰冷,但是哪怕是这样的一句话,对于她来说,似乎也足够她回味了。 “多谢皇上,臣妾告退!”感动归感动,莫婉蓉却没有再逗留,福了身便领着自己的人离开了,一如来时那般,显得有几分浩浩荡荡。 苏晓玥此时的目光落在她的背影上,心里不免生出一些感慨。有人说看一个人的背影就能知道这个人是一个怎样的人,她所见到的莫婉蓉的背影是孤寂的,那意思是说她是个独自承受孤独的人? 良久,苏晓玥微微一笑地摇头,就算如此,那又与她有何关系呢? “难道你还真想跟她多聊聊天?”司徒漠看着她的眼神,不禁微带几分讽刺地发问。 苏晓玥这才缓缓地转过头看向他,“皇上以为呢?” “刚才的话朕已经听到了。”司徒漠淡淡地开口。 “是么?我想也是。”虽然他说的话有些突兀,但是以苏晓玥的智慧自然是很快明白他是想秋后算账的,反正都要算,不如她自己诚实一点咯! 司徒漠顿觉好笑地扬起唇,“看来你并没有打算隐瞒。” “皇上,您该相信自己的功力。”苏晓玥眉毛微挑,言下之意就是她早就知道他能听到。 “所以,有些话你是说给朕听的?”司徒漠立刻抓住了她话中的重点,虽然是问话,可基本上是替她陈述事实。 苏晓玥轻笑,“皇上指的是哪些话呢?臣妾若是想要跟皇上说话,又何必玩这样的小手段?” “朕也好奇!”司徒漠语调不改淡淡说道。按照他的观察,莫婉蓉的确是心系在他的身上,若说她与其他的人私通,他倒还真是有几分惊讶,只是他不表现出来而已。 苏晓玥定定地看着她,忽地渐渐收敛了笑,心底莫名地生出些许的恼意,这怒火来得有几分莫名其妙,让她无法判断这究竟是为何。 司徒漠也只是盯着她,一般而言,他并不能完全知道她的心思,一如此刻,她的表情变化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只能沉默地等她先回答自己的话。 “皇上好奇什么?”苏晓玥明知故问。 “朕自然是好奇爱妃要如此大费周章了。”司徒漠看着她轻笑,“难道是要跟皇后争风吃醋么?” 这话一出,苏晓玥几乎是下意识地要冷斥一声了,然而,转念之间,却又改了主意。 “若真是如此,皇上该如何是好呢?”苏晓玥带着几分狡诈的笑,“皇上向来都知道臣妾是乐于不择手段的。” 司徒漠轻笑,“若真是如此,朕自然是十分欣慰的。即便是再不折手段,朕也会保你!”字字掷地有声。 也许是他的语气显得太坚定,又或者他的笑声带着几分蛊惑的味道,苏晓玥竟有些愣住了,好半晌才反应了过来,脸上的笑也开始流动。 “皇上,您该知道臣妾不是善类。”苏晓玥直接摊牌。 谁知,司徒漠却是笑得更深了,“爱妃能如此直接地承认,也省得朕时刻得记挂着你的面子忍不住揭穿你了!”言下之意就是说他心里一直都能清楚,只是碍于她可能会变脸所以才“保留”了。 看着他满脸的笑,苏晓玥皱着眉沉默了。她现在是喊了话,准备搬起石头砸他的人了,他居然还是这副模样,是该说他无情呢?还是该说他太专情?她苏晓玥难道是在穿越时背上帝莫名赋予了更多的魅力? 下卷93:蛇蝎美人(58) “爱妃还未回答朕的问题。”见她缄默不言,司徒漠忍不住提醒她。 苏晓玥闻言扬唇一笑,“皇上该相信臣妾只是说说而已。” “是么?”司徒漠轻笑,“为何朕不这么认为?” 苏晓玥双手一摊,“既然皇上您不愿意相信,臣妾自然也无话可说。” 司徒漠的脸色顿时一沉,目光阴郁地瞪着眼前那张笑脸。她永远都是这个态度,在他的面前,她也许会说实话,可永远都不会将自己的心坦诚。 苏晓玥看着他表情转变如此神速,不禁皱眉,不明白自己方才那句话是哪里触到他的怒点了。一时间,她也懒得再多说话,仍是满面笑意地看着他,仿佛根本不将他的阴冷放在心上。 两个人都不开口说话,气氛一时有些诡异。 好半晌之后,终于还是苏晓玥没有抗住,太阳光太过强烈,自己又中了毒,又没有用午膳,她的身体已经开始叫嚣了,“皇上若无事与臣妾说,臣妾就先行告退了。” “朕有说你可以走了么?”司徒漠见她一副恨不得马上离开的模样,怒气便直冲头顶。 听他语气不善,苏晓玥也不端自己现在的身份了,抬眼便目光炯炯地瞪着他,“司徒漠,你想说什么?” “这么快就演不下去了?”司徒漠冷哼,心里的怒气却不知为何骤然少了几分,也许正是因为她做作的态度吧! 苏晓玥翻了翻白眼,“那是因为某人让我不高兴再演下去了!”再说了,没有观众的表演根本就没有发挥的必要。 “嗯,很好!”司徒漠唇角微扬。 前一刻还是怒意横飞,下一刻就是满面笑意,苏晓玥真是不知道他这变脸似的转变是为何而来。 “我不演戏,皇上似乎很开心。”苏晓玥似疑问似陈述地开口,目光落在他的眼底,像是要探个究竟。 司徒漠轻笑,“难道你希望我在你面前演戏?” 一句话问得苏晓玥无言以对,没错,她也不希望有人在她面前演戏,若对象是他,更是不希望。不过,就算是想看他演戏,也基本上是很难看到的。 “ok,那你究竟还想说什么?”苏晓玥的语气有些无奈,再站下去,她也许就该倒下了。 “你不知道自己做了何事?”司徒漠冷冷地问她,目光落在她微泛红晕的脸颊上,让他忍不住想一亲芳泽,又想伸手捏捏,总之,她此刻的模样就是让他忍不住想对她做点什么。 “我有做什么事情么?”苏晓玥很认真地“反省”了一下,而后很认真地看着他回答。 司徒漠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别指望她会主动承认“错误”。 “药。”司徒漠也懒得多说,只一个字来提醒她,既然她讨厌那股药味,自然他一提起就会想起来了。 苏晓玥这才似恍然大悟般,“皇上您是来追究责任的?” 听着她的称呼,司徒漠满脸不豫,正想斥她不要又演戏,然而,转瞬之间,他便抓住了一丝诡异。 “追究责任?”这话从何说起? “难道不是么?”苏晓玥反问,眼底带着些许嘲讽。 司徒漠自然不会错过,“你这话是何意?” “司徒漠,你清楚今天给我的是一碗什么药么?”苏晓玥冷冷地发问,有几分咄咄逼人的态势。 此话一出,司徒漠瞬即是全身一颤,下一秒,他全身便又是杀气笼罩,即便是几丈开外的人也能清楚地感受到。 “你是在提醒朕,朕该整肃后宫了?”阴沉的声音如冰霜般落下。 苏晓玥唇角微扬,“我可没有这么说。” 司徒漠紧紧地盯着她,心里是满满的愧疚,“你当真没有喝药?” 苏晓玥回视他,微微一愣,摇头,“当然没有!”问着药味便觉不对,她又怎么会轻易中枪? “没有就好!”仔细地盯着她好一会儿,司徒漠才确定她说的话无假,这才松了一口气,脸上也徒留了暴戾之气,“朕绝对不会放过那个人!” “随便吧!”苏晓玥不甚在意地撇了撇嘴,说到底,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下毒,大部分原因不就是因为他,要真抓罪魁祸首,她想非她莫属。 司徒漠对她的语气很不喜欢,仿佛她根本就不将自己的命放在心上,于是,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手,猛然将她的双肩钳制,让她不得不对上他的双眸。 苏晓玥吃痛,眼神有些无奈,本来该生气的,可是看到他的眼神,却又着实不知道该如何生气,毕竟有一些事情已经改变了。 “又想说什么?”苏晓玥无奈地启唇。 “你得给我好好地活着!”司徒漠似命令又似请求地开口,目光坚定。 苏晓玥轻笑,好好地活着?她都已经是死过n次的人了,好好地活着这样的字眼好像实在不太适合她。 “苏晓玥!”乍见她的嘴角竟然带着几分苦涩,司徒漠心头一紧,语气也有几分急躁了。 苏晓玥笑意不变,“这个我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你。” 司徒漠闻言浑身一颤,却仍是执着地盯着她,“给我一句肯定的话!” “关于生与死的问题是世上最没有定论的问题。”苏晓玥淡淡地开口,“同时,它也是世上最无聊的问题,我想你根本就没有必要花时间跟我讨论,难道你没有其他的事情可以做么?” “苏晓玥,你……”司徒漠恨恨地瞪着她,她竟然不肯给他一个答案,只是想要她一句话,甚至没有让她承诺任何的事情,她竟如此吝啬给他一个安心! 一时,司徒漠气恼得不知该将她如何是好,只得恼恨地死死瞪着她,仿佛这样就能让她改变了主意。 然而,事与愿违,好半晌过去,苏晓玥仍是没有半点松口的样子。 “好,好,苏晓玥,算你狠!”司徒漠败下阵来,在她的面前,他似乎从来都不曾赢过。 苏晓玥无言,很平静地接受他的“评判”。 看着这样的她,司徒漠只能无奈地叹气,放在她肩头的手缓缓地放了下来,却在下一秒又转移到她的腰间,脸上转瞬露出几分惊慌,“怎么了?” 听到他的声音,苏晓玥才感觉到自己身体地虚弱,“没什么。” 司徒漠听着她虚弱的话语,心里的怒意滔天般地翻滚,“笨蛋!身体不适不会开口么?”竟然让他经历这样“惊心动魄”的场景,看着她身体突然往后倒,他差点就没有办法呼吸了。 “我以为我已经说了。”苏晓玥看起来很虚弱,可心里却依旧强大,仍是要跟他上演智力对决赛。 司徒漠闻言顿时无语又无奈,她说了?她说的是若他没有事跟她说的话,她就先行离开,可她并没有说她身体不舒服不是么?难道她以为他是神仙,在他原本脾气就不好的情况听她说这样的话还能注意到原本就善于演戏的她身体不适? “苏晓玥,我真想狠狠地揍你一顿!”司徒漠咬牙切齿地瞪着她,而后二话不说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转身大步离去。 苏晓玥自然是想回击的,只是天不遂人愿,她终于是晕过去了。 看见她闭上眼睛,司徒漠心头像是被钝器狠狠地敲打过。 “宣太医!”震怒地吼声落地,人却死风一般地飞身离开了。 原本跟身后的柯平看得有些傻眼,他自然是知道皇上的功夫很厉害的,只是,皇上鲜少在皇宫之中施展,可今日皇上那焦灼震怒的神态……他不得不说,这天是真的要换了! 不多时,皇宫又陷入了被杀气笼罩的气氛之中,人人自危。 “你说玥妃并无大碍?”司徒漠目光阴鸷地盯着地上跪着的徐太医,阴冷地开口。 徐太医虽然很想点头,可偏偏这头点不下去,也说不出话来,他可以预见自己再说出一句话来只怕是会死无全尸的。 “无大碍她会晕倒?”司徒漠继续逼问,杀气也更盛几分。 徐太医这回是连气也不敢喘了,更不要说开口回话。 “不敢回朕的话?”司徒漠阴冷地笑了,“是不是连你的命也不想要了?” 事关身家性命,此时就算是尸体也该跳起来了。 “皇上恕罪!”徐太医忙是磕头,“微臣说的句句属实!” “属实?”司徒漠忽地站起身来,“好,朕就来问问你,若有半句假话,朕必诛你九族!” 徐太医顿时骇得脸色煞白,“是,微臣绝对不敢有半句欺瞒!” “好!”司徒漠冷声道,“是谁收买了你?” 话一出,徐太医便是一愣,而后很是迷惑地抬眼,当然,他是不敢对这个喜怒无常的主子的眼睛的,于是,眼神还没瞥到他的胸口,他便立刻将头低了下来,语气坦然,“微臣不明白皇上的意思。并没有任何人收买微臣。” “那你的意思是一切都是出自你自己的意思咯?”司徒漠的脸色十分难看,死死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徐太医皱了皱眉,“微臣实在是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不明白?好,你想继续装是么?朕就给你这个机会。”司徒漠冷笑,眼神冷鸷,“朕换一个问题,谁指使你给玥妃下的毒?” 下卷94:蛇蝎美人(59) 他给玥妃娘娘下毒?! 徐太医完全被这样的字眼给吓到了,整个人都懵掉了,他怎么可能个这让皇上宠上天的玥妃娘娘下毒?他又不是不要命了! 愣过之后,被冤枉的人自然不能坐以待毙,忙是拼命地额头:“皇上明察,纵是借微臣一千个的胆子,微臣也不敢啊!” “不敢?”司徒漠冷笑,“那朕倒要问问,今日那晚送去给玥妃的药是出自谁之手了。” “药?”徐太医感觉自己额头上的汗珠都要一颗颗地滚下来了,这下子他明白事情是怎么回事了,“皇上明鉴,那药虽是出自微臣之手,但微臣绝对不曾下毒!微臣敢以项上人头,不,以微臣全族上下的性命担保!” 这样狠绝的誓言饶是司徒漠再有一分疑惑也消灭了,毕竟他也只是想给一个威慑作用,眼前的徐太医,他也算是了解的。 “很好!”司徒漠似是这才满意了,“朕可以饶了你,但是,你得给朕一个交代!为何这药明明出自你手,你未下毒,端到玥妃这儿这药却是带着毒性的?” “这……”徐太医顿时不知该说什么了,低着头版上不知如何开口。 “说话!”司徒漠愠恼的声音响起,让人不禁心惊胆战。 徐太医很应景地全身一颤,而后小心翼翼地回道:“微臣实在不知,微臣按照皇上的吩咐抓了药去煎,只中途因内急让微臣的医童代为照看,除此之外,微臣都是守着药的。” “医童?”司徒漠目光森冷,按照徐太医的意思,这问题就是出在这医童身上了,“还不叫人来见朕!” “这……”徐太医正想说什么,可迫于司徒漠那满身的怒气,他却是说不出其他的话来的,只得低头,“是,微臣这就带人去叫她过来。” 司徒漠闻言,没有多说什么,唤来柯平,便命他领着徐太医将人带来,也算是一种监督了。 等到人都走了之后,司徒漠才转头看向一脸平静的苏晓玥,此时的她,脸上已是苍白如雪,让人看着只觉心揪得生疼。 司徒漠,你真是该死! 司徒漠的心里恨恨地咒骂着自己,恨不得将自己给一掌劈了。他怎么能让她一再地杯人暗算?他自诩聪明,却似乎从来都不曾将聪明放在她的身上。 片刻之后,柯平等人已领着徐太医及他的医童来到司徒漠的寝殿。 徐太医当然是拉着自己的医童,亦即此时浑身发抖的小珠子跪倒在地。 “皇上,这就是微臣提到的医童!” “奴、奴婢见、见过皇上……”小珠子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尤其,皇上还是一副恨不得将她撕成碎片的表情,她能不晕倒已经很对得起自己了。 司徒漠冷冷地盯着她,“抬起头来!” 也许是司徒漠的声音太过冰冷,小珠子愣是狠狠地颤抖了一下,而后才回了“是”缓缓地抬起头来,只是目光却不敢对上他的眼睛,生怕一触到他的眼神自己就倒了。 小珠子的脸一抬起,司徒漠便知道,看来他这一番“审问”是要落空了,那双眼睛干净得像是一点杂质都没有。但是,他不想放过任何一个疑点。 “名字?”司徒漠沉声发问。 “小、小珠子……”小珠子第一次发现念自己的名字也能咬到舌头。 司徒漠面色没有改变,直奔主题,“徐太医在煎药的时候是你辅助的?” 小珠子忙不迭地点头,“回皇上,正是奴婢!” “为何要下毒?”司徒漠冷不丁地就抛出这样一个阴冷的问题来,像是认定了她就是凶手一般。 见司徒漠如此,众人亦是惊骇地盯着小珠子,有人震惊,有人怀疑,有人不相信。 而身为正主的小珠子却跟之前徐太医听到自己被冤枉之后的表情一样,完全地懵了,这天大的莫须有的罪名压身,谁能淡定如常? 司徒漠眯起了眼,果然是要断线索了么? “皇上,小珠子她……”毕竟是师傅,虽然是新晋的,徐太医也不能看着她就这么给皇上冤枉了。 谁知,司徒漠却立刻递给徐太医一个冰冷的眼神,硬是将他的话扼杀。 “奴婢……”听到徐太医开口,小珠子这才稍微回过神来,忙是开口,准备为自己洗刷冤情,“奴婢不敢,奴婢绝对不敢!”说着,忙是磕头。 “那好,你讲出一个能够说服朕的理由,朕便饶了你们的性命!”司徒漠刻意强调了“你们”二字,从方才的情形来看,徐太医还是很护着这个叫“小珠子”的宫女的。 果然,在听到他的话之后,小珠子那张脸更是惨白了,“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奴婢真的没有下毒,奴婢这么喜欢娘娘,怎么可能会给娘娘下毒呢?皇上请明鉴!” 喜欢? 这样的字眼成功地让司徒漠皱起眉,脸色显得很是阴沉。他倒是不知道她的宫女人缘这么好,不仅是她的几个贴身伺候的宫女对她衷心,连这不属于她宫里的宫女都说“喜欢”!更紧要的是,无论是谁,他都不喜欢别人对她说“喜欢”二字。 小珠子立刻感觉到皇上的不对劲,可是,她又不知道自己究竟说了什么让他更不开心了,只得默默地、认命地低下头。 没有人知道他司徒漠这堂堂的皇上在吃醋,连他自己也不是那么深刻地察觉。 好半晌,司徒漠才稍稍敛了怒意,继续问道:“把当时的情况给朕说清楚!”字是一个一个地砸下去,恨不得将人给砸出个洞来。 “是,奴、奴婢遵命!”小珠子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而后是忙是语音带着颤抖的开口。 接着,小珠子便将当时的情况讲述了一遍。那时,她本是跟着自己的师傅,也就是徐太医在看药的,她向来是闲不住在一旁问东问西,徐太医也有一搭没一搭地答她的话,谁知,中途,徐太医突然内急,她正好在身边,他自然就让她先照看着药…… “当时,师傅是千叮咛万嘱咐让奴婢要眼睛都不眨地盯着药的,奴婢想着那是玥妃娘娘要喝的药,自然是会尽十二万分的心力。”小珠子语气很是坚定地说着,而后话锋一转,很是带着几分愧疚和沮丧,“谁知,师傅才刚走,一阵诡异的风便起了,我一时之间没法睁开眼睛,但是,很快这阵风消失了……” “当时你怎么没有跟我说!”话为说完,徐太医便惊慌地差点跳了起来,带着满满的责备对着小珠子吼道。 小珠子的眼里早已是泪水满布,很是委屈地回道:“我、我也不知道啊,我以、以为只是平常的风而已……”谁会想到一阵风还跟下毒有关呢? “你……”徐太医瞪着她,不知是该指责还是该怎样了,末了,只得无奈地跪了回去,低头,“皇上,是微臣之罪!” “不,不,师傅,这怎么会是您的错呢?”小珠子的眼泪一串串地掉下来,“是小珠子的错,是……” “好了!”司徒漠愠恼地沉声喝道,“这里是你们可以大声喧哗的地方么?” 顷刻之间,室内的气息窒息得吓人。 “微臣知罪!” “小珠子知罪!” 司徒漠眼眸中卷起了风暴,他当真是想直接杀了他们,可是,终究错不在他们。 “都给朕下去!”司徒漠骤然冷喝,他怕是再多一秒钟,就忍不住要大开杀戒了。 这一声令下无疑是免死金牌,这样砸下去让徐太医和小珠子皆觉得自己是死里逃生了,于是顾不得多的,忙是磕了头退了出去。 此时的柯平自然也是很识趣地往外走,他当然也是被司徒漠给吓得差点魂飞魄散了,谁知道皇上一怒之下会不会无故地波及他人,不过好在皇上已经变了许多,他也务须担心。 然而,就在他刚将心安放回心头时,门外一个高大的身影让他那颗心脏差点直接给吐了出来—— “承、承……” 外头站立的人立刻对着那张惊慌被吓到的脸露出一个冷笑,“看来你们的皇上在里面?”语气有问题,脸色有问题,所以他提出的问题绝对有明知故问的嫌疑。 柯平看着那一脸冰冷的笑意,不自觉的心头一颤,果然是一国之君,这样的气势在他的身上同样受用。只是,现在却不是感慨的时候。 “您、您怎么会来这儿?”柯平勉强地扬起礼仪性的笑来,一来是问清楚,二来么,他相信,此时的皇上绝对不喜欢有人前去打扰,他当然得拖时间。 “这话,本国主倒是要问问贵国的皇帝了。”说话者语中满是嘲讽。 柯平忙是不自然地赔笑,“这……真是抱歉了,皇上这会儿有急事,实在是抽不出时间来,还请您……” “本国主的耐性向来不好。”冷冷的直陈让人不敢忽视。 柯平顿时有些招架不住了,额头上也冒出了层层的汗来,“实在抱歉,只是,皇上他此时确有急事,还望您能够海涵。皇上肯定是不愿意怠慢贵客的,若……”不是玥妃娘娘出事,只怕是早就见了他了。 “不愿意怠慢?”又是冷冷的讽刺的轻笑,“依本国主看,他应该是故意的才对!” “这……”柯平真是想要找个地洞直接钻进去了。 “贵国皇帝有急事?”对方又是冷笑不断,“不知有何急事,竟能将本国主比了下去?本国主还真是好奇不已!不知这位公公可否告之一二?” 柯平顿时讶然:这又是什么情况?是准备开战? 下卷95:蛇蝎美人(60) “这……”柯平自觉这世上再没有比这更为难的事情了。 “看来公公很为难。”对方轻笑,“莫不是事关后宫妃嫔?” 柯平顿时瞪大了眼睛,很是诧异,他一个字都没有说,他竟然就猜出来了?这未免也太神奇了!一时,他的眼睛里塞满了惊讶和折服。 “看来是没有猜错了……” 前一刻还是带着几分笑意语气瞬间便如寒冰,让人不禁背脊发凉,再配上那特殊阴鸷的眼神,柯平只觉得自己头皮发麻,全身都似乎要僵硬起来。这样的气势与自家皇帝陛下分明就是不相上下! “这……还请您莫要误会。”柯平看着那越发阴沉的脸色,直觉必须得说点什么,否则天知道会发生些什么,眼前之人的心思不是他能猜透的,“皇上并非不重视您的到来,只是这位娘娘在皇上的心里的地位尤其重要,况且这位娘娘是身中剧毒,所以才……” “你说什么?”阴冷的声音像是从地狱中一丝丝抽出的一般,未等柯平将话说完,已等不及地飘起,一点点地钻进被质问者的骨髓之中。 柯平全身再也感觉不到一点温度,他几乎不知道自己究竟说错了什么招惹到了对面这位尊贵的客人。 “我……”柯平完全找不回自己的声音,只能默默地承受那一阵比一阵阴冷的气息。 “你说那位娘娘如何了?” 也许是恐惧太甚,此时的柯平反而更能清楚地感受到对面之人那似乎尽了最大的力气压抑住的怒火,让人焦灼不安,让人只想赶快逃离。 这一回,即便他脑子进水了,他也必须说出话来,否则他的性命真真是要岌岌可危了。 “那、那位娘娘她……”柯平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是断断续续的,“玥妃……”才念出这两个字,柯平便觉得对面之人那双妖异的眸子绽放出诡谲的光芒,像是兴奋,又像是愤怒,总之瞬间让他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不过,很快,他又强自镇定地继续,“她中了毒……”终于,好不容易,他说完了这句话,全身的力气也像顷刻之间都被抽走了一般。 再一次证实自己所听到的,那冰冷诡异的双眸更是冰冷,眼底仿佛卷起了风暴,柯平几乎能听见他磨牙的声音。片刻之后,柯平终于再次感觉不对劲了,环顾一圈,为什么四周的花草都好像在颤抖? “您……”柯平是没有见过太过高深的功夫的,初见之下自然惊骇,如此厉害的功夫,而且对方身份高贵,就算他一个不高兴捏死了他,皇上也是不会拿他如何的。如此一来,他的命不是休矣? 对方对于他的“呼唤”没有一丁点的反应,柯平见状,吞了吞口水,而后不自觉地往后退开好几步,以测安全。事实上,他也巴不得他对自己的声音没有一点动静,在人暴躁动怒的时候谁撞上去就是谁倒霉,他才不愿意成为这样的“先例”。 稍稍有点距离,柯平的脑子这才稍稍开始运转了,话说,眼前这位怎么会在听到玥妃娘娘中毒的消息之后如此震怒?难道他也喜欢玥妃娘娘? 这样的猜测立刻让柯平打了个寒颤,玥妃娘娘那倾国倾城的容貌果真是“祸害”到邻国去了?这可一点都不妙!自古红颜多祸水,若玥妃娘娘夹在两位君王之间,这互相之间的一场较量必定是在所难免的,这不就意味着战争将一触即发? “他们在里面?” 忽地,那阴冷的声音扬起,像是一阵冷鞭飞扬,直让柯平心直颤。 “这……” 柯平正想再拖延,一只如鹰爪般的长手便狠狠地固定在他的脖颈上,威胁的声音在他耳边回荡。 “你最好给本国主实话实说!”换言之,他已经没有耐心了。 生命掌握在他人的手里,而柯平向来又是最懂得明哲保身的,如此一来,他也只能乖乖地、如实地回答:“是……”被掐住喉咙发出的声音可想是不会好听的。 “好,很好!”那只紧紧钳住柯平喉咙的手在这一声落下之后才猛然放了下来。 柯平自然地往地上摔去,要知道他刚才可是被吊在了半空中,在阎王殿走了一遭的。重新呼吸到新鲜空气,他当然是拼命地咳嗽、呼吸,如此才有一种死而复生的“美好感觉”。 好半晌,他的气息终于平了,刚想狠狠地松一口气,却立刻发现大大的不对劲——那个刚才还死死地掐着他的喉咙往鬼门关推的人呢? 柯平只觉得全身重新恢复到之前的僵硬状态,下意识地转头看向那扇自己前不久刚走出来地门,顿时傻了眼——那两扇门打开了!他明明记得自己出来时,他自己亲手关上了…… 此时的柯平恨不得能马上晕死过去——天哪,这次,他真是死定了! 一道带着几分熟悉气息的身影掠进门来时,警觉性极强的司徒漠早已紧紧地抱住了仍处于昏睡中的苏晓玥。 待到看清楚那道身影时,他笑了,“承乾国主,好久不见!”一副见到对方很愉快的模样。 满身怒火的蓝傲天却像根本就没有看到他、也没有听到他说话一样,一双翡翠色的眸子只如盯着珍宝一般死死地盯着司徒漠怀里的人,直到司徒漠用身影将她挡住,他再也看不到她的脸。 “阁下请自重,这可是揽月皇朝的玥妃娘娘,而非阁下后宫中的人物。”司徒漠的声音冰冷地扬起,占有欲十足地抱着苏晓玥,压根就不想让对方看到她一分。 “堂堂揽月皇朝的君王竟然不信守承诺,你觉得这话传到你的臣民耳中会是怎样的一副景象?”蓝傲天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压制住自己心中的急躁、暴怒。 司徒漠轻笑,“堂堂醉国国主如此不知礼数,阁下的臣民可又曾知道?堂堂醉国国主竟然以命要挟逼人签下协议,阁下的臣民又可曾知道?” “哈哈——”蓝傲天倏地仰天大笑了起来,“司徒漠,我道是这世上只有地痞、无赖、流氓才会做出此等事情来!却原来还有一个堂堂揽月皇朝的君主!” 如此放肆的嘲笑,司徒漠心中一凛,面上却毫无改变,怎么说,现在蓝傲天都是处于下风的。 “我倒是这世上亦只有伪君子才会做出此等污蔑之事来,却原来还有一个承乾国主!”司徒漠轻笑着,“真是失敬失敬了!” “你……”蓝傲天顿时眸光一沉,周身那一股狂暴的气息正在满满散开,“司徒漠,她该属于我!” 司徒漠立刻也冷下了脸,黑眸阴鸷,“就我所知,与她有肌肤之亲的人只有我一个!” “属于”问题放在男女之事上,从来都少不了肌肤之亲一事,若正要论起来,真正有了关系的才最有发言权,而这也将成为情敌的软肋。司徒漠这一句话狠狠地刺痛了蓝傲天的软肋,让他瞬时气恼得说不出话来。 司徒漠见状,自然是露出得意的轻笑,就这一点,他就胜过这世上任何一个敢觊觎她的人。即便他是强迫了她又如何?要比,比的就是结果! “司徒漠,你别忘了,协议还在我的手上!”蓝傲天缓了缓气,忽地沉声说道。 司徒漠挑眉冷笑,“那又如何?”他签那份协议的本意就是要救她,其他的,他一概不在乎,再者,他现在已经有其他的想法了,何必再管那么多! “你当真不在意两国开战?”蓝傲天冷冷地眯起眼,多少有些威胁和疑惑,就他所知,他司徒漠绝对不会是不顾大局轻易开战的,只是,她与江山的地位究竟孰轻孰重,他还留待观察。 司徒漠闻言轻笑了起来,“若你不介意生灵涂炭的话,朕自然也不介意的。”一面说着,一面轻轻府抚摸着怀中苏晓玥那一头柔顺的长发,继续低喃,“只是到时候要委屈你了!” 这一声让蓝傲天浑身一颤,脑中出现一瞬的空白,不知该如何反应。稍时,他又眯起眼,盯着司徒漠那张仍然呈现着毫不在乎的脸,那双满满的只能盛得下怀中女子的眼,他当真是有些疑惑了:他司徒漠当真是爱美人不爱江山?那他之前千方百计所做的一切又是为何? “你以为单凭你这一句话,我就会相信你了?”蓝傲天沉下声来。 司徒漠闻言抬眼看向他,目光平静,“朕从来就没想让你相信,朕只要她相信就可以了。”这世上最难的事是让一个恨你、怨你的人彻底地相信你,依照他如今的观察来看,这样的时间只怕是得用上一辈子,既然这件事都做不完,那其他的事哪里还有时间去做? “她不会相信你!”蓝傲天咬着牙恨恨地开口,至少他清楚这么一点。 司徒漠心头苦笑,面上却是淡然地、毫不在意地笑,“那是需要她自己跟我说的!”说着,他低下头覆在她耳边缓缓地说道:“我相信会有这么一天。”会有这么一天的! 下卷96:蛇蝎美人(61) 眼看着司徒漠的动作,蓝傲天的脸色阴沉得更加可怖。司徒漠却像是压根没注意到一般,泰然自若。 “她如今这个模样要如何与你说?”蓝傲天冷嗤,“难道你就是这样保护她的?竟然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让她中毒?” 一想到这里,蓝傲天便觉得全身的血液都要燃烧起来,她本该细细珍藏,不能让人伤了半分的。他实在是很想看着她的眼睛问她为何要诈死,为何要回司徒漠的身边?难道留在他的身边就这样让她难以接受么?他蓝傲天难道会比他司徒漠差几分? 然而,纵是有再多的问题,他也暂时只能委屈在自己的肚子里,等到她醒来。可是,她的毒……她体内的毒才刚刚解,身体必定是虚弱的,如今又添新毒,她如何能受得了? 蓝傲天想着便觉得自己的心被揪得疼痛难当,对上司徒漠的眼神更是冰寒、愤恨。 听到他的话,司徒漠久久沉默,心里的自责随着他的提醒更多几分,心痛也增加了几分,只是,这些于她的身体毫无用处,他除了在心里对她说抱歉,努力地为她寻药别无他法。闇已经派出去了,万俟宏却是不知身在何处。 “的确是我的错。”司徒漠缓缓地启唇,沉沉的音调昭示他的心情不佳,更是透着一股浓浓的自责。 蓝傲天没想到他居然能如此坦然地承认,委实愣了一下,旋即不屑地冷笑:“你觉得此刻忏悔有用么?她的毒你何时能解?” 司徒漠哪里听不出他话里有话?可他偏偏不如他所愿。 “自然能解,不劳承乾国主担心。”司徒漠冷冷地撂下话来。 蓝傲天却是扬唇,眸光中不带半分笑意地说道:“能解?那为何她还是昏迷?” “阁下似乎忘了自己的身份。”环抱苏晓玥的双手一紧,司徒漠冷着脸沉声开口,“朕的爱妃自然有朕来关心,朕想她何时解毒她便何时解毒,与阁下毫无关系!” 蓝傲天森冷地笑了起来,“司徒漠,你果真是打算以江山换美人了?” 这言下之意就是要开打咯? 嘴角微扬,司徒漠轻笑一声,“关于这个问题,朕记得已经回答过,而且现在朕也不打算改变主意。” “司徒漠,你以为她会答应么?”蓝傲天恨恨地从齿间咬出字来,“就算她是你的妃子,你以为她就会愿意听你的?你以为她会看着生灵涂炭?” “要创造出生灵涂炭情景的人是阁下,而非朕。”司徒漠懒懒地回道,“再者,你问这话只说明了一点……” 他的话语意未尽,在蓝傲天听来绝对是故意为之。他几乎可以预见,司徒漠想说的话与苏晓玥绝对有关系。 “哪一点?”狠狠地皱了皱眉,蓝傲天很是不情愿地咬牙问道。 司徒漠闻言扬唇一下,看着蓝傲天冰冷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你不了解她!” 果然是情敌,知道怎样的话才是最伤人的。而这五个字毫无意外地深深地刺到了蓝傲天的心,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钢刀插在他的心上,刺痛不已。 “你这话是何意?”然而,毕竟是身为君主的人,自有一番常人难有的隐忍力。 司徒漠眉梢一挑,“原来堂堂醉国国主连平常的话都听不懂了么?”满满的讽刺化在每一个字里。 蓝傲天闻言暴怒,却最后只是一个冷哼,“何必讽刺?你又懂她几分?”任谁都看得出她的与众不同,任谁都明白想要完全理解她是一件无比困难之事,若他司徒漠真的完全懂她,她又如何会不接受他? “你以为这样的话能刺激到朕么?”司徒漠冷语反问,面上一派宁静,像是真的如他所讲的一般。 蓝傲天见状却是笑了,语带三分得意,“本国主认为的确如此!”那隐隐的怒气早已扩散至空气中,若他感觉不到,那只能说他太过迟钝了。 一句话让原本血液沸腾的司徒漠立刻沉静了下来。司徒漠,你怎能被他的话给影响? 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司徒漠立刻调整好了状态,蓝傲天亦是很快地察觉到了,心头不禁一凛,看来想要再纠缠下去已经没有可能了。他很清楚自己不会像说的那样轻易开战,可是,他又哪里忍心放开苏晓玥?这世上,再找不到第二个她。 想着,蓝傲天双拳在袖中紧握,微微有些沉不住气了。 “你并不了解她,所有的人都没有办法完全了解她。”蓝傲天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开口道出这样的一句话来。 司徒漠方抚平的心此时禁不住地震荡,他微眯着盯着蓝傲天那双翡翠色的眸子,在那里,他见到的是前所未有的认真。——蓝傲天话中藏有玄机! 司徒漠心里疑惑着,猜测着,却紧抿了双唇,愣是本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蓝傲天见状不禁轻轻一笑,到底自己还是多少有一点佩服他司徒漠的,定力十足,忍耐力十足。只是,他不相信他一点都不好奇。 “你不问问我为何如此说么?”蓝傲天轻笑着,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司徒漠冷淡地瞥他一眼,“阁下若是想说便说,若是不想说又何必多此一问?”他是好奇,可是看到蓝傲天的眼神,他的心里莫名地不安,仿佛有什么秘密要破茧而出,而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接受他所呈现的谜底。既然如此,他宁愿选择不知。 蓝傲天细细地盯着他的神情,原本想要一吐为快的想法突然间就消失殆尽了。他何必让他这么早就知道?最后让他追悔莫及不是正合自己的心意? 想着,蓝傲天便笑了,很是有一种春风得意的感觉,“既然你不想知道,那我也无需多说。” 司徒漠不可察觉地微微一怔,原本他是算着他会主动开口的,可是情势急转直下,倒让他自己有些反应不过来。然而,蓝傲天越是如此,司徒漠的心里就越是难以平静,究竟他还知道一些关于她的什么事情?他为何会不知晓? 疑问的目光不能投向蓝傲天,只能落到怀中那张绝美的脸上,看着她半点没有转醒的样子,司徒漠心头一叹:即便此刻他怀抱着她,他也仍有一种不真实感。 苏晓玥,你的身上究竟还藏着什么秘密? 沉默的诡异气氛在整个房间内蔓延着。蓝傲天攥紧了拳头忽地不知该如何继续,他只怕自己稍一动便要动手抢人。一代国主却成抢匪,这样的名头足以震撼整个兰奇大陆了! “阁下要继续待在这儿么?”司徒漠冷冷的声音骤然响起。 “你该知道本国主此次前来的意图。”蓝傲天亦是冰冷地回他,也不拐弯抹角。 司徒漠冷哼,“阁下只能空手而回了。” “是么?”蓝傲天凉凉地扬唇一笑,“那也得等她醒了再说。”顿了顿,他敛了笑意,语气瞬间森冷:“她中的是何毒?何人所为?”只顾着争夺她的所属权,却忘了这样重要的事情。 “七日断魂散。”司徒漠稍有迟疑之后便淡淡地开口,在万俟宏没有回宫之前,以防万一,多一个人寻药总是好的。“至于下毒的人,”他的声音顷刻冷若寒冰,神情亦如夺命阎王,眼神隐隐地闪动着阴沉诡谲的光芒,“朕会让她后悔为人!”这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来,都带着森冷的气息。 “你说什么?七日断魂散?!”蓝傲天猛然间瞳孔放大,心跳仿佛瞬间停止。 他太过震惊的神情让司徒漠生疑,猛地抬眼看向他,却见他那翡翠色的眼睛已泛起寒冰来,更让人疑惑的是,那双眼睛里竟然有——恐惧? 司徒漠不解,狠狠地皱起眉,莫名地觉得心里也不安起来,双手不自觉地将怀中的人又抱紧些。 “没错,正是七日断魂散!”司徒漠用平淡的声音回道。 “七日断魂散,七日断魂散……”蓝傲天不敢置信地连连摇头,一面喃喃地念着,“这……这怎么会?这……她怎么能……” 她?! 只一个字眼,司徒漠便感觉自己的心跳到了嗓子眼,他无法解释这种感觉,蓝傲天所说的“她”是苏晓玥么? “蓝傲天,你为何如此反应?”司徒漠再也忍不住了,正解是他的心再也按捺不住了,眼前的人太过出人意料。 蓝傲天这时才似乎回过神来,一双冰冷的眼眸缓缓地落在司徒漠的身上,半晌只是直直地盯着他,看得一向镇定自若的司徒漠也不禁心头发麻,可他忍住了,他知道蓝傲天绝对会说话。 良久之后,终于蓝傲天扬起了一个带着凄冷的冷笑,“司徒漠,你真的是爱她的么?你真的爱她么?”深深指责和控诉的语气让闻着心头一恸。 司徒漠的心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只不过蓝傲天的一句问话,他竟然会感觉全身都开始颤抖了。 “我自然爱她!”司徒漠咬着牙,极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你问我想说什么?”蓝傲天蓦地拔高了音量,暴怒地撑大了眼睛,眼里地血丝一瞬间似乎要溢出来,“司徒漠,让她死就是你爱她的方式?让她魂飞魄散就是你爱她的方式?” 下卷97:蛇蝎美人(62) 死?魂飞魄散? 司徒漠陡然一颤,连同那双紧拥着苏晓玥的双手,顷刻之间,他似乎置身于寒潭之下。 这样震撼惊悚的字眼为何会被蓝傲天如此震怒地吼出来,而他所指的竟是他怀里的女子! “蓝傲天,你最好把话说清楚!”司徒漠压抑住心头的震撼和恐慌,强自镇定地抬眼,冰冷的目光射在蓝傲天的身上。 此时的蓝傲天仍然处于暴怒和难以的恐慌之中,也许是因为司徒漠的声音太过冰冷阴沉,他这才稍稍冷静了一些,然后,这才知道原来有些事情想隐瞒也隐瞒不了了。 “你要我在这里说么?”蓝傲天许久才缓缓地开口。 司徒漠微微一愣,低头看向怀中的苏晓玥,沉默片刻,这才将她小心地放回床上,而后起身往外走。 蓝傲天亦凝神目光沉痛地看了看苏晓玥,而后跟着司徒漠走了出去。 司徒漠领着蓝傲天到了自己的书房,摒退了门外的侍卫。 “现在你可以说了!”司徒漠站在离门口不远的地方,直直地盯着蓝傲天,没有废话,直奔主题。 然而,此时的蓝傲天却比之方才冷静了许多,再抬眼时,眼里已是一片清明。 司徒漠见状,狠狠地眯起了眼,若不是蓝傲天方才的情形不似假装,他倒真要认为他蓝傲天是要耍自己了。 “蓝傲天,我的耐心有限!”司徒漠的耳边还回响着方才蓝傲天所说的那几个惊悚的词,他的心在没有听到答案之前是绝对不能安放回去的。 蓝傲天倏地扬唇一笑,“很不巧,我的耐心也不好。” 司徒漠便是再聪明,此刻却是因为苏晓玥的事情而无法完全地明白他的意思了。 “你在耍我么?”司徒漠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语气阴冷。 “你以为我有那么闲么?”蓝傲天冷笑,他的思绪又在脑中转了一圈,又有了新的主意。 司徒漠攥紧了拳头,“那你要如何解释方才说的话?” “解释?”蓝傲天冷哼,“我却认为你该给我一个解释,究竟是谁给她下的毒?”竟然如此“凑巧”地给她下了这一种毒药! “我方才已经说过,这件事情我自会处理。”司徒漠发挥着自己的忍耐力。 “你以为你真的能处理?”蓝傲天冷笑,“你以为将那个人千刀万剐就能解了身上的毒,也能解了她的恨,解了你我的恨?” 司徒漠静静地听着他的话,而他越听心头越是不安,这样的蓝傲天绝对不符合平日的他,那么一定是苏晓玥中“七日断魂散”的事情刺激了他,可是,究竟是何事?她的身上有何事让堂堂醉国国主也失控了? 司徒漠几乎不敢往下想,他压制着心头翻滚的浪涛,冷冷地、一字一句地对着蓝傲天说道:“我只想知道我刚才所问问题的答案!”说清楚了,一切也就自然清晰了。 谁知,蓝傲天却倏地诡谲一笑,“你当真想知道?” 司徒漠没有迟疑地点头,他不知道蓝傲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是他绝对不可能放弃。 “好,我就告诉你!”蓝傲天森冷地笑着,让人看着只觉毛骨悚然,这书房内的气温也似乎瞬间低了好几度,“不过,在这之前,我先问你一个问题。” 司徒漠下意识地皱眉想要拒绝,可盯着蓝傲天那对眸子,他却缓缓地点下了头,“好!” “很好。”蓝傲天掀起薄唇,诡异的笑挂在唇边,“我的问题就是:若她永远消失了,你会如何做?” 她,无需多说,自然指的是苏晓玥,可是,“她永远消失”是什么意思?为何蓝傲天会有此一问? “不要问我为何问此问题,我只要你的答案,”蓝傲天看出了他的想法,不禁说道,“若你不说,那你问我的问题我也可以选择不回答。” “你在威胁我!”司徒漠狠狠地眯起了眼,他就知道蓝傲天绝对不会如此轻易地如他所愿。 蓝傲天耸了耸肩,无所谓地轻轻一笑,“你可以这么理解。” “你……”司徒漠愤怒得直想将眼前之人一掌劈死,“好,我的答案就是:无论她消失到哪里去,我上天入地都会将她找回来!” “是么?”纵然司徒漠的语气严肃坚定,蓝傲天却仍是冷冷一笑,带着浓浓的轻蔑和不屑,“司徒漠,你当真以为你自己是神么?”这一句话道出,蓝傲天却不知道这是在讽刺司徒漠,还是在讽刺他自己了。 司徒漠告诉自己要忍,从蓝傲天的语气不难知道苏晓玥的身上绝对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发生,以至于可能会改变一切,所以他得耐下性子听下去。 “我不曾说自己是神,然而,对于苏晓玥,哪怕是让我堕落成魔鬼,我也在所不惜!”司徒漠认真坚定地表达着自己真实的想法,毫不在意自己的话又会引来蓝傲天怎样的说辞。 然而,这一回,蓝傲天却静默了,他完完全全地能体会到司徒漠的心,若是他,他亦必如此。 又是一阵静默之后—— “你知道她究竟是谁么?”一句清淡地问话如空气般缥缈地扬起。 司徒漠微微一愣,“她除了是苏晓玥还能是谁!”只要她是这个人,这个他早已熟悉了的女子,就已经足够了。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蓝傲天的一声冷笑,“若她不是苏晓玥呢?” 司徒漠冷不丁地心头一颤,又是这种震撼心慌的感觉,在这短短的时间内,他已经不只体会过一次了。 “她是苏晓玥!”司徒漠沉下声咬出这样的五个字来。 听到他的话,蓝傲天缓缓地闭上眼睛,将因为自己说的那句话而带出来的伤痛隐藏了起来,良久之后,才又缓缓地睁开,眼底已现平静。 “我也这么希望……”蓝傲天喃喃低语,带着几分叹气。此时,他与司徒漠多少也算得上是同是天涯沦落人了。 司徒漠看着他的模样,脸色大变,“蓝傲天,赶紧把话会所清楚!” “你知道在她诈死之后,我做了何事么?”蓝傲天面无表情地问道。 若是在这之前,司徒漠肯定会自信地回答“知道”,可是,在蓝傲天问出这样的问题之后,他却怎么也自信不起来,除了他所知道的讯息,他私底下还做了什么? 司徒漠表示沉默,而蓝傲天却也不是真正要他回答,紧接着便继续往下说:“你去找了我醉国的国师。” “国师?”司徒漠惊诧地微微撑大了眼,蓝傲天所说的国师是这兰奇大陆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人物,这位国师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有传闻说他会法术,懂得玄黄之术,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奇人。可是,他……“若我没有记错的话,三年前,你已经宣布他辞世了。”奇人殒命,这样的事情是难以让人相信的,可是也有让人相信之处,那就是这位国师已有一百五十岁高龄,即便是高人,他也是凡人,老了与世长辞也是在情理之中的。当时,他也就这样相信了。可如今,他竟然听到亲自宣布他死讯的人又言他还活着,这如何能不让人惊讶? “他还活着。”蓝傲天言简意赅地表述着,显然,他并不想将话题绕在国师的身上。 司徒漠虽有怀疑,却也不想在此时去继续这个话题,他有更重要的事情,“你为何去找他?” 听到他的疑问,蓝傲天沉沉地叹了一口气,“我并不相信她就那样死了。”一句话道尽了他对苏晓玥的情愫,带着深深的缱绻。 司徒漠面色一凛,嘴唇抿成了一条线,沉默而忍耐。 “我想如果是你,你也不会相信。”蓝傲天淡淡地说道。 司徒漠不置可否,心里却是笃定,没错,他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你去找国师,难道他有起死回生的能力么?”司徒漠不再瞪他冗长的叙说,沉声问道。 “我自然是希望的。”蓝傲天回道,可是,事实上他知道国师没有这个能力,他只是希望抱着也许国师还能找到她的魂魄或来世的想法去的。 “结果呢?” “结果?”蓝傲天轻笑,而后阴冷地瞪着司徒漠,“结果我就知道原来她还没有死,原来她在某个人的皇宫之中。”乍闻这讯息时,他愤怒得几乎全身都要爆炸,第一时间,他就想直奔揽月皇朝,将她重新带回到自己的身边。 司徒漠面色如常,淡淡地开口:“看来国师果真神算!” “神算?”蓝傲天闻言倏地苦笑了起来,“当时我也是这么说的……”可谁会想到,他下一秒就会开始痛恨他的神算呢? 司徒漠看着他骤然暗淡的神采,皱起了眉。 “难道他还说了什么?”司徒漠稍稍思忖之后,倏地福至心灵地开口问道。 蓝傲天这才缓缓地抬起头,嘴角依然是那份苦涩到让人看着便能感觉到他内心痛楚的笑意,“是,他还说了一些别的话,一些足以让你我都无可奈何、惊慌失措的话。” 下卷98:蛇蝎美人(63) 司徒漠的一颗心已经因为他的神情而提到了嗓子眼,全身的血液亦仿佛开始倒流,眼前浮现出苏晓玥那张绝美而冰冷的脸,他从来都能感觉到她的身上藏着什么惊天的秘密,只是她不可能说给他听,亦不会轻易让人知晓,如今,一个上知天下、下知地理、似有神仙之术的国师却于她有新词,这其中的玄妙怎能让人不信?眼前的蓝傲天已然从那国师的口中得知了苏晓玥身上最大的秘密。 “她身上有何秘密?”良久,司徒漠听见自己微微带着沙哑的声音。 蓝傲天略带几分诧异地抬眼看向他,原来他早知道她的身上有秘密,只是碍于无从得知,才一直隐忍。只是,即便隐忍又有何用,他不外是担心她的秘密会让他们之间出现什么障碍——这一切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 蓝傲天静静地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地开口:“一缕异世孤魂流于揽月,落于凤宫。”言罢,心头是一阵长长的叹息声。这话从国师的口中听来震撼非常,而从自己喉间流出却是痛苦至极。所谓“异世孤魂”,那便意味着这个灵魂随时都有可能消失,而且纵然他们身为君王,能力再大却无法将她的灵魂挽回。 异世孤魂?! 司徒漠从未觉得世间有比这更难理解的词,明明是四个再简单不过字,拼凑在一起,却为何让他瞬间无法思考,脑中一片空白? 蓝傲天看着司徒漠的神情,很是想嘲笑一番,却无论如何都挤不出一丁点的笑意,他心头想着:当国师告诉自己这句话时,他是否是露出这样一副面孔,震惊、难以置信,甚至是假装没有听见? 然而,司徒漠绝对不可能自欺欺人地假装没有听到,好半晌之后,他全身冰冻的血液才慢慢地开始流动,屏住的呼吸也一点点地溢出。他听见了自己困难的喘息声,仿佛死过一回。他的脑中久久地回荡着那四个字,而后慢慢地被消化。 异世?孤魂? 对,没错,若她不是来自异世,如何会有那般惊世骇俗的举动?如何能不像其他的人一样对她卑躬屈膝、趋炎附势、卖力讨好?若她不是孤魂,他如何会有一种明明她就身边却无论怎么触碰都触摸不到地感觉?他如何会时时担心她会突然消失不见? 没错,她是异世孤魂,除了这个解释,没有其它任何的理由来说明他在她身上感受到的一切的诡异。她不是异世孤魂又是什么呢? 司徒漠这般理所当然地接受了蓝傲天的说辞,原本呆怔的神情竟在片刻后恢复了平常的冰冷和冷静。 看到他神情转变如此之快,蓝傲天自然是不敢相信的,在听到了这样惊骇的真相之后,他如何能这般冷静自持? “你不相信我说的话?”蓝傲天几乎是下意识地这样以为,否则无法理解他如此大转变的原因。 “不,我相信。”司徒漠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淡淡地开口。他司徒漠此生不信鬼神,可这一桩,他信。 他的语气太过平淡,他的表情太过镇定,他的情绪太过稳定,蓝傲天看不下去,狠狠地拧起眉,“既然如此,为何你还是这副表情?”这语气,仿佛是带着谴责的。 司徒漠闻言,不禁扬唇笑了,“那你希望我如何?悲恸得落泪?” “你……”蓝傲天被他一句话给堵得不知如何继续,可是他的心里依然是疑惑的,他以为,司徒漠应该会跟自己一样悲痛。没错,就是悲痛,此刻他的心里依旧如此,知道她没有死,他是开心的,可是知道她是一缕孤魂,他却只有痛心和害怕,害怕她随时都会离开,他不能再经历一次她的离世。 司徒漠没有再说话,亦没有解释,他何须对着自己的情敌剖析自己的心? “此事与她中‘七日断魂散’又有何关系?为何你言她会‘魂飞魄散’?”司徒漠随即将自己心头的疑问摆了出来。 闻言,蓝傲天这才从自己的思绪中抽离出来,抬眼看向他,只淡淡地吐出四个字:“身死魂灭。” 司徒漠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蓝傲天,我希望你把话讲清楚。” “你要怎样的清楚?”蓝傲天冷笑,高傲如他,自然是不满司徒漠的语气,“我只告诉你,这世上,无‘七日断魂散’的解药。” 司徒漠心头一沉,而后立刻反驳:“不可能!” “如何不可能?”蓝傲天冷笑。 “沈若愚来过。” 司徒漠的语气是信心十足的,因为在沈若愚的眼里,苏晓玥比世上任何人都重要,他没有必要拿假解药去哄骗她。 谁知,蓝傲天却笑了,嘲讽地笑,“他的手上不可能有解药!”这话却是比司徒漠更加斩钉截铁。 司徒漠的心开始有些动摇了,“你凭什么如此说?” “不是我这么说。”蓝傲天冷声道。 司徒漠立刻会意,声音冰冷:“那位国师?” “‘七日断魂散’乃是他亲手所制。”蓝傲天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初知道此毒时,他并未放在心上,可在听到司徒漠提及时,他才方知已晚。 司徒漠的脸霎时青掉了,沉默稍许,他便森冷地开口:“他既然能研制出这毒药,就该制出解药来。” “国师明确地告诉过我,此毒他从不曾制出解药。”蓝傲天认真无比地开口,他也希望国师能制出来,那样,也许她还能活生生地在这个世界。 司徒漠铁青着脸,“他一直在制解药?”若是如此,只要还有一线希望,他也不会放弃。再者,沈若愚那里也不失为另一个希望,既然沈若愚敢说,那他必不会空口白话,沈若愚的能力,他也从来不怀疑。 “他一直没有制出来。”蓝傲天一字一字地回着。 司徒漠的眼神却是愈加冷冽,“既然他一直在研制,那么就一定还有希望。”之前苏晓玥身上的毒不就是最好的证明?他相信事在人为。 也许是司徒漠的语气太过坚定,蓝傲天顿时有些愣住了,他不明白司徒漠哪里来这么多的勇气,他相信司徒漠是害怕她的消失的,他也害怕,可为何自己却没有司徒漠眼下这般的态度? 蓝傲天久久没有说话…… 苏晓玥觉得这一觉睡得并不太好,耳边似乎总有些声音在喧嚣着,像是有人在跟她说话,又好像有一堆的人在争吵着什么,总之扰得她的心很是不舒服。 睡得不舒服的她稍稍清醒,便觉得全身都有些僵硬,仿佛受到了舒服,于是想试着翻动身体,谁知,却是无论怎么用力也动不了半分。 她下意识地皱眉,然而,恰在这时,耳畔一道温热的气息迎面扑来。 “别动!” 男子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慵懒、几分宠溺、几分让她混沌的脑子无法读懂的情绪。她立刻睁开了眼睛,刺眼的光芒落进眼底,当然,还有那一双漆黑如黑洞般能够将人吸进去的眼睛,那瞳孔中映着她此时的模样,苍白得吓人的脸。 看着这双眼睛,也许是中了毒的原因,又或者是睡了太久的原因,她的脑子一片空白,只静静地盯着,竟完全没有方才那般要挣脱的动作。 虽然在一旁已经看了许久她的脸,司徒漠依旧对着她苍白的脸眼中划过自责和怜惜,还有某种意义的坚定,他定会找到解药,她这个人此生此世都不能离开他的身边。 “难得你能如此盯着我看。”司徒漠带着几分笑意地开口,温热的气息依然不减。 再次听到他的声音,苏晓玥这才反应过来,脸色瞬间冰冷,“放开我!”她怎么能忽视那双紧紧禁锢自己的腰的手? “苏晓玥,我说过我不会放开你,你趁早死心!”司徒漠爽快地撂下这么一句,一如之前的任何一次宣告,坚定、自信、傲慢。 苏晓玥也不挣扎,以她现在的处境,再挣扎也是枉然。她冷冷地扬唇一笑,“你的意思是想我再多刺杀你几次?”她可是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 司徒漠闻言轻笑,点点头,“好,只要你活着,随便你刺杀几次都可以。不过前提是,你千万记得要给我留一口气,不能一次就刺杀死了,否则你不是没有了乐趣?” “司徒漠,你脑子进水了?”苏晓玥勾起唇角冰冷地瞪着他,她看得出他不是在说假话,可是,这世上有人上赶着给人杀的么?这不是脑子进水是什么? 司徒漠听她这般言语,不自觉地笑出声来,这世上也只有她能让他这么笑了。 “我的脑子里没有进水,倒是进了一个如水的美人。”甜言蜜语向来是司徒漠所不屑地,可是,这般让人听着会掉一地鸡皮疙瘩的话从他的口中溢出,他竟然半分不觉得有何不妥,他只是道出了自己的心里话而已。 只是,苏晓玥在听到这话之后却是很认真地恶寒了一下,这样的桥段绝对是经典的浪漫爱情小说情节,而她与司徒漠之间既无浪漫可言,更无爱情可言,这样的话如何能够合适? 于是,苏晓玥很快接他的话冷哼一声,“神经病人从来都是不承认自己有神经病。我可以很肯定、很中肯地告诉阁下,你病了,而且病得不轻!” 下卷99:蛇蝎美人(64) 被人咒骂有病,是司徒漠不曾有过的经历,然而,此时他却无半分恼意,他的眼神只有冷静和深沉。一如她之前无意间说出的诸如“偶尅”等陌生的词语,“神经病”亦属新鲜词,虽然从她的语气中大致能明白意思,可这个词,他却是不曾知道所谓的出处的。 “何谓神经病?”他沉下声,目光紧紧地攫住她的双眸,缓缓地问道。 苏晓玥的感觉向来敏锐,再加上眼前那双漆黑的眼睛里实在是流出藏不住的疑惑,很快,她的心里便猜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了。 “皇上如此圣明,何须臣妾来解?”苏晓玥私心里是很想直接刺激他的,只是转念却道出了这么一句。 司徒漠勾起唇角,“是么?”只两个字之后便不再言语。 苏晓玥一时也抿紧了双唇,他的眼神莫名地让她觉得有些紧张,可这分明是不应该有的情绪,她竟然无法解释这是为何。 “皇上现在该放开臣妾了吧?”半晌之后,苏晓玥实在是与他对视不下去,便冷声开口。 “朕说过不会放开。”司徒漠一副很是执着的模样。 苏晓玥立刻咬起了牙,“司徒漠,你究竟想怎样?” “不想怎样!只是想就这样抱着你而已。”司徒漠坦诚直言,顿了顿,就在苏晓玥怒火准备冲天之时又开口了,“若我找到了对你下毒的人,你想怎么处理?” 苏晓玥这才抬眼直直地看着他,“找到了?” “我说的是如果。”司徒漠不忘淡淡地加上这么一句,虽然事实确实如她猜测。 苏晓玥倏地扬起唇角,恶魔般的笑意浸入双眸,让她整个人瞬间明亮得刺眼,司徒漠一时有些讶异得微微眯起了眼,只听得一句冰冷的话从她的齿间溢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十倍、百倍、千倍还之!”睚眦必报,不善待任何一个对自己存了恶心的人,这才是她苏晓玥的真实面目,逾时,她便是修罗,她就是恶魔。 司徒漠近乎着迷地看着她此时的神韵,没错,她的语言毒辣,心也毒辣,她已陷入某种程度的疯狂,她冷情冷血,她全身都似乎沐浴在邪恶之中……可是,就是这样的她浑身散发着一种致命的光芒、一种令人窒息的气息,一点点地将看见她的人迷醉,让人移不开眼睛,满心地都只想注意她一个人。 他轻轻地笑了起来,语中尽是满意和欢喜,“很好,我喜欢!” 对于他的直言不讳,苏晓玥却只冷哼一声,“你最好祈祷那个人不是你后宫中的女人!” “为何?”司徒漠挑了挑眉,“难道你吃醋?” “吃醋?”苏晓玥不屑地冷嗤一声,“你在说笑话么?” 司徒漠早知她的答案,自然不会有什么说辞,不过心里有些不悦就是。他稍作停顿,便又问道:“若不是吃醋,又是为着哪般?” “你不知道你后宫中的那些女人很让我不喜欢么?”苏晓玥冷哼。 “哦?”司徒漠勾起唇角,心里莫名地有些高兴,虽然她嘴上不承认吃醋,但至少她是不喜欢那些人的,只这一点,也算得上是有进步不是么? “司徒漠,你在胡乱揣测什么?”苏晓玥眯起眼看着他那竟然带着几分喜悦的脸,沉声问道。天知道他心里是在盘算些无关紧要的有的没的。 司徒漠抿唇一笑,“我从来不会胡乱揣测。怕是你已经被我猜中了心思才如此气恼吧!”说着,又向她的脸靠近了一分,现在两个人几乎是鼻尖贴着鼻尖了。 苏晓玥气得浑身发抖,再也懒得想太多,便想用力将他的束缚挣扎开。然而,她无论如何动,都没能胜利地逃脱,心里不禁气恼又带几分沮丧。 司徒漠的眼睛是一直盯着她在看的,乍看她露出这样的表情,不禁是莞尔,虽然一直都喜欢她的强硬作风,可这样似小女儿般的情态却也如此迷人,瞧瞧她的眼、她的眉、她的脸颊……每一处都是那么灵动十足,让人忍不住想好好呵护,而那双滟滟红唇,却让他想细细地品尝它们的滋味。 司徒漠脑中这么想着,而作为行动派的他也自然地做了。不需要有太多的铺垫,他的双唇便微微一侧,印上她的红唇,无一丝缝隙。不等她反应过来,便行动凌厉地撬开她的牙关,舌头钻入她的口中,一阵细嫩而缠绵的翻搅、追逐…… 苏晓玥不是没有想到他会发出突击行动,却没有想到他竟然如此迅捷,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快要将她的豆腐吃尽。 该死的司徒漠! 苏晓玥在心底怒吼着,双拳紧握,瞪大双眸,“司徒漠,你找死!”她是何等骄傲之人,怎容得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迫中奖?即便她不否认他的技巧很好,即便她不否认自己差点就要沉醉其中,她依然怒火中烧! 已然离开她的双唇的司徒漠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眸光含笑,“我刚才说了,你要杀多少次都可以!”他,天子之尊,从来都是有无数人在他的身边保护他不被人刺杀,他亦惜命,没有命,这世上许多事情都无法完成。然而,在她的面前,命已经没有用了。若能换她一颗对等的心,命送到她手中又何妨? “你……”苏晓玥死死地瞪着他,当死亡不足以成为威胁时,她纵是现在杀了他亦无用处。 “莫怒!”司徒漠见状忙是讨好似的扬唇一笑,“怒易伤身,你该好生休养。” 苏晓玥闻言便是冷笑,“皇上似乎忘了是谁惹臣妾发怒了。”叫她不要生气?这与贼喊捉贼有何差异? 司徒漠闻言从喉间溢出轻笑来,“是,我道歉,你莫生气,嗯?” 难得如此带笑的温和语气,苏晓玥一时觉得陌生得紧,竟半晌不知该如何回他,于是愣在那儿,皱着眉,抿紧双唇,直瞪着他。 司徒漠任由她带着几分恼恨地盯着自己,也没有露出任何不悦的表情,“既然醒了,你是否要先用膳?你已经睡了快三个时辰了。”只怕她是早已饿了的。 “三个时辰?”苏晓玥皱起眉,喃喃地开口,“看来这一次的毒也很毒辣……” 她的低语并没有逃过司徒漠的耳朵,他的眼眸中瞬间划过如淬着毒一般的光芒,不过很快便消匿在那漆黑的瞳孔之中。 接下来,苏晓玥并没有拒绝司徒漠的提议,她也确实是府中空空、头昏眼花了,若是不补充些,只怕再次晕掉,她便什么都不能做了。 司徒漠见她如此配合自然是有几分疑惑,但很快他便将这疑惑收回到肚子里去,也许她真的只是饿了,他问起,她顺水推舟而已…… 不多时,一桌丰盛的晚餐便呈现在已梳洗完毕的苏晓玥的面前,那浓郁的香味儿,好看的颜色、样式,让人不禁偷咽口水,便是苏晓玥,也不禁要感慨“好香”。 司徒漠听到她的话轻笑,却不多嘴,小心地为她布好饭菜,“赶紧趁热吃吧!” 苏晓玥闻言颇为无语地点点头,伸出筷子便直指身边的菜,开始她的盛飨。只是,她的耳边没办法安静下来。不是突然一句“你该多吃这个”,就是骤然掉下一句“那道菜是神厨的徒弟烧制的”,要不然就是让人恶寒地来一句“你的样子真是可爱”,诸如此类,苏晓玥真心怀疑这司徒漠是不是换了人的。 “说吧!你究竟是谁?”好不容易挨到了吃晚饭,苏晓玥擦了擦嘴唇,抬眼慵懒地看着司徒漠,状似很不经意地问出这样一句话来。 司徒漠被这问题问得有些怔愣,吃了他的一顿饭竟然开始怀疑他的人?她那颗异世界的脑袋里究竟是装了些什么? 司徒漠有些哭笑不得。 “苏晓玥,是不是我方才吻得不够用力?”司徒漠半认真式的盯着她的眼睛。 苏晓玥静静地看着,虽然他的表情变大不大,眼神似乎也没怎么改变,但她就是知道他的心里肯定是燃起了一簇小小的火苗——他是的确想付诸行动的。 “就我所知,司徒漠不会做出如此过头的事情来。”苏晓玥淡淡地说道,外人听来,恰有一种为司徒漠维护的意思——完全跟指责司徒漠没有任何关系。 于是说话这话,苏晓玥便下意识地皱起眉,半天都未能解开。 “我可不认为我做的事情太过。”司徒漠一副高傲的姿态。 “不认为?”苏晓玥冷哼,“盲目的自信是自负,阁下应该懂得这个道理。” “道理,我还真是不懂。”司徒漠全然不将她对他的框条束缚放在眼里,仍是轻笑着。 有谁能战胜得了脸皮厚如墙的人?苏晓玥自认自己脸皮不算太厚,所以她不再与他纠结,只冷哼一声,再无言语。 司徒漠见状自然也不再纠结于此,目光微沉,带着几分眷恋地注视着她的眼睛,半晌之后,他才喃喃开口:“苏晓玥,你会一直待在这里的。” 下卷100:蛇蝎美人(65) 他的气息就在耳边萦绕久久不散,像是要钻进她的心里。苏晓玥眉头微蹙,再一次肯定眼前的人当真是病入膏肓,只不过,这病因,她却留待考证。 “你知道了什么?”苏晓玥心里突然有这种感觉。 司徒漠倏地目光一沉,然而只是片刻,他又扬唇一笑,“我知道了什么取决于你想告诉我什么。” 他的话里有话一如既往地没有激起苏晓玥任何的不同,她依然是面无表情地回视他,“你知道我通常与你都没有什么话要说。” “无碍,你若说了,我倒觉得不正常了。”司徒漠心里的确没有指望她能主动交代,只是了解归了解,只是听她亲口说出,却又是一番心酸的滋味了。当然,他不会让她看到。 于是,苏晓玥又确定了另外一件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眼前的男人有受虐狂。 苏晓玥忍不住翻了翻白眼,也懒得再理他,“好了,晚膳用过了,皇上是否该离开了?”说完,她便等着对面的男人“翻脸不认人”。 然而,这一次她却失策了。司徒漠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她,盯得她感觉全身的汗毛都似乎要竖起来了。 “你这是什么眼神?”苏晓玥终于是忍不住问了,大有兴师问罪的意思。 谁知,司徒漠却在此时笑了,极为诡异地扬起了嘴角,眼中闪过一道光芒,戏谑或是其他,“爱妃似乎赶错人了。” 仅仅几个字就道出了苏晓玥的话多么得不合时宜,也顺利地让苏晓玥难得地稍稍脸红了一下。他的话并不难理解,待她稍稍会过意转头扫了一眼这房间时,她顿时知道自己犯了一个什么错——这里压根就不是她的玥妃殿,而是他司徒漠的寝殿! 能看到苏晓玥脸红,司徒漠觉得这肯定是上天对他痴情的关照和小小回报。只是,光是看着,却不能完全地拥有却又是另一种非人的折磨。 “正好,我走!”苏晓玥顶着微微泛红的脸颊,想也不想地站起身来就准备往外走。 司徒漠立刻眼疾手快地拉住她,“谁准你一个人回去了?” “回皇上的话,臣妾认得路。”苏晓玥一面冷冷地回着,一面奋力地想挣脱他的束缚。 不过,想当然尔,司徒漠是不会这么轻易地放开她的,只是,苏晓玥却不是省油的灯,最后也不挣扎了,转头便是扬起一个无害的笑来,“皇上若是想让臣妾的手现在断了,臣妾自然是没有法子的。” 这话一出,司徒漠心头一颤,连带的手也抖了一下,苏晓玥立刻抓住了这样的好时机,不费吹灰之力地抽回了自己的手,立刻将他们之间的距离给拉开了一些,很是恭敬地福了福身,扬首,“臣妾告退!”言罢,也不给司徒漠反应的机会,立刻转身如风一般地快步往外走。 司徒漠手中空落落的的感觉未散,又见那道窈窕的身影像是被鬼怪追赶一般地准备消匿,顿时光火,可又无可奈何,只得微微叹了一口气,快步跟了上去,直到她安全回道寝殿、安然就寝之后才折回自己的寝殿。 彼时,闇已经跪在他的寝殿之中了。 “人呢?”司徒漠全身都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已在宫外。”闇恭敬地答着。 司徒漠的眼睛立刻放出冷飕飕的箭来,“你该带他进宫的。” “鬼医说今日不便进宫。”虽说心有戚戚,闇还是很认真、很诚实地回答着。 “不便?”司徒漠冷哼,“他有何不便?” “这,属下并不知晓。”闇的脸色有些为难。 司徒漠不再问他,脸色却没有稍稍好转,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地开口:“好了,你下去吧!” “是,主子!” 烛火慢慢地燃烧着,一室通明,隐隐摇曳地火光打在司徒漠的脸上,落进他的眼里,让人看不出他真实的情绪…… 翌日凌晨,皇宫一如往常地苏醒,带着这一段时间一来常有的不安情绪和暗潮涌动。 苏晓玥很早就醒了,也许是白天睡的时间太长,她晚上的睡眠质量并不好。她很奇迹似的做了几个不连贯的梦,梦中的一切让她觉得感觉有些疲惫。 “睡得不好?”一道低沉的嗓音蓦地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关切。 前一刻还想闭上眼睛继续睡觉的苏晓玥立刻睁开了眼睛,只是由于光线的原因,她只是半眯着。当然,她还没忘要坐起身来。 “司徒漠?”苏晓玥绝对是没有想到他这么早就跑来了。 看到她的模样,司徒漠的眼神立刻灼热了起来,或者该说,他的整个身体都热起来了。眼前的绝美女子绝对没有注意到她此时的模样有多么得诱人、多么得让人想将她拆骨入腹! 司徒漠发现自己的声音都快要被她那撩人的姿态给夺走了,他强压住自己满身心的狂热,好容易才从喉咙间挤出字来:“是我!”当然只有他,只能是他!若是让他人见了她此时的模样,他毫不怀疑他会立刻把那人的眼珠子给挖出来! 于是,下一秒,他头也没回地扬手猛然将朱红色的大门给紧紧阖上,仿佛如此他才能杜绝别人的目光。 对于他的举动,苏晓玥只有皱眉,“司徒漠,你又想做什么?” 他的确是想做什么,只是她却未必肯如他所愿。 “你该先将衣物穿上。” 久久,司徒漠才冒出这样的一句话来,声音略带沙哑,苏晓玥顿时瞠目,低头看了看自己,而后脸色微变,该死,她怎么忘了自己是只穿了自制的bra的! “司徒漠!”看都已经被看了,再抓起被子来遮盖也毫无意义,她爽性也不动,只双眸死死地瞪着眼前的男人,声音里压抑着要将他毁尸灭迹的冲动。“转过身去!” 司徒漠忽地笑了,被她难得的可爱的举动给逗笑了,对,就是可爱,他其实真真没有想到她居然还有如此可爱的一面。 “你全身上下有哪里是我没有看过的?”司徒漠知道自己的回答有点欠揍,可却是忍不住。 “你……”苏晓玥差点忍不住地泼妇骂街,可最终还是忍住了,却是换上一脸冰冷的笑意,“我会记得在下次刺杀你的时候多刺两剑!”说完,干脆地掀开被子,只穿着一身内衣走下床来到衣架取下衣服,而后麻利地穿上,动作行云流水,毫无扭捏之意,让人看得脸红心跳之余又不免佩服她身上独一无二的气魄和气质。 司徒漠不自禁地倒抽了一口气,看到她从床上走下来的一瞬间,他便如被电通过全身一样,麻酥酥的,此时若是有人与他说话,他绝对是会找不到方位的。她的身子他曾经那么认真地膜拜过,却从未像这样一般远远地看过,虽然不是胴体无遮,可此时的风姿却远比之更胜,她是仙子,亦是妖精,此时的她完全没有昨日做感受到的恶魔的气息,仿佛那金灿灿的阳光将她身上的暗沉一扫而空…… 司徒漠下意识地朝她靠近了几步,他几乎要听见自己不断吞口水的声音,他是否该有所行动? 当然,这也只是蠢蠢欲动之念,待他想有所动作时,她已全身装备齐全,又是一副冰冷的姿态对着他,面色很是不善,“皇上如此之闲,难道这揽月皇朝该垮了?” “放心,一切只会往好的方向行进。”司徒漠很镇定地回着。 苏晓玥冷哼一声,“你究竟有何事?”她原本就有起床气,再一睁开就是看见他,她的心情更加好不到哪儿去,想让再恭敬地跟他客套,她自认没有这种本事。 “何必动不动便动怒?”司徒漠的语气有些无奈,“这对你身子可不好。” “好不好自然是我的事儿,若是你不想惹我生气,就不该此刻前来。”苏晓玥冷冷地说道。 司徒漠闻言自然是心头搓火,却又不想在此时与她争吵,只得无奈叹气,“你从不肯与我好好说话。”苏晓玥闻言微微一愣,却抿唇不语,等着他往下说,“我只是带一个人来见你。” “我不想见任何人。”苏晓玥也懒得问对方是谁,只冷冷地拒绝。 司徒漠这回是肯定不会由着她的性子的,语气坚定地回道:“你必须得见!” “凭什么?”苏晓玥冷笑着抬眼瞥向他,一副“我不如此你又奈我何”的姿态。 司徒漠对她的反应早已是心中有数,也不恼,抬眼一笑,“就凭……”才说两个字,他的身影便闪电般地动了起来,苏晓玥微微一愣,还未完全反应过来,那张原本与她还有一些距离的脸已经在她的面前放大,在他的漆黑的瞳孔中,她发现自己已然怒上容颜,只差来给发冲冠了。 “该死的你,居然给我点穴!”苏晓玥恨恨地咬着牙,恨不得将眼前之人饮血拆骨食肉。 司徒漠低头看着她的脸,低低地轻笑一声,“你都想一次又一次地刺杀我,我的确是该死。不过,点穴我还是得继续,你得配合。” “配合你个鬼!”苏晓玥张口便骂,怒火终于是完全燃烧起来,“你最好立刻给我解穴!” 司徒漠有些讶异,他真是把她惹恼了,原本,他应该是担心的,可不只为何,他此时却只想笑。 “这世上没有鬼。”只有眼前的这个独特的灵魂,“想要解穴很简单,稍等片刻即可!” 下卷101:蛇蝎美人(66) “我听你在说!”苏晓玥哪里会相信他的说辞,语气激烈,“司徒漠,马上给我解开穴道!” 也许是从来没有见过她如此激动的时候,司徒漠一时之间倒是有些愣住了,稍时,却又是咧开嘴笑了,笑声从喉间低沉地溢出来,“原来你的表情也有如此生动的时刻。”这无疑是给他一个惊喜么! 当下,苏晓玥的脸色便沉下来了,咬着牙死死地瞪着他那带笑的眼,“司徒漠,你以为我是木头么?” 司徒漠轻笑着,毫不犹豫地摇摇头,“不,我一直以为你是石头。”若她不是石头,现在他早就已经在她的温柔乡中了,而不是还在这里跟她大眼瞪小眼,连哪怕是轻轻碰她一下,她的脸就会立刻阴沉得仿佛太阳都躲起来了。 苏晓玥咬着,冷笑,“我若是石头最好,第一个砸死的人就是你!”说着,苏晓玥脑海里就浮现出眼前的人被自己k得倒在血泊中的景象。这原本该是让她觉得酣畅淋漓的,只是,心头却莫名得堵得慌,脑海中又回想起上一次自己刺中他胸口的画面,心口顿时觉得更生一丝疼痛。 苏晓玥不喜欢这种感觉,急忙将那些血腥的画面从自己的脑中清楚掉。 “爱妃的意思是……”谁知,司徒漠在听到她的话之后,却是暧昧一笑,眼神中自有一种邪肆的光芒,让人看着只觉脸红心跳,“下一次在床上,爱妃想在上面?” 苏晓玥一听,差点没突出一口老血来,“司徒漠,你满脑子除了那件事情还能想到什么?这样只知道滚床单的皇帝,你的臣民都知道么?司徒漠,没看出来,你还真是深藏不露!”这样淫邪的话都能说得出来! “过奖过奖!”司徒漠一副眉开眼笑的模样,压根不将她的讽刺放在心上,倒是将她的那一个新鲜词汇印在了心上,“至于朕的臣民,他们肯定是管不了朕的事情的。不过朕还真是不得不说爱妃果然是天纵奇才,‘滚床单’?倒是形象生动得很,还真是爱妃能说出来的词儿。爱妃在朕的眼前,朕的脑子里自然只能想到‘滚床单’这件事,否则岂不是说明爱妃没有魅力?”一番话又是剽窃,又是甜言蜜语,尽显无赖嘴脸,连司徒漠自己都觉得神奇。 苏晓玥被她一番话说得有些讶然无言,他堂堂司徒漠怎么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而且还用到她说的词,仿佛引以为荣。 司徒漠看着她的模样,不禁在心头窃笑,看来眼前的女子对“这一类型”的人才是最无奈的。 “看来你是没有什么话要说了。”司徒漠扬唇一笑,“那我叫人进来了。” “等等!”苏晓玥立刻反应过来,冷声喝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你认为还能是何事?”司徒漠静静地看着她,说到她的毒,他的脸色便不是那么好了。“你乖乖地躺着,一会儿就可以了。” 苏晓玥盯着他的眼睛,知道是怎么也反抗不了了,微微启唇便问:“是谁?” “鬼医!”司徒漠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苏晓玥皱起眉,似乎这个人曾经见过,只是她的记忆力一向不是很好的样子。 看着她的表情,司徒漠眼神一沉,立刻俯身便在她的唇上烙上一吻,令苏晓玥猝不及防。 “司徒漠,你做什么?”被吻完之后,苏晓玥自然是恼羞成怒。 “你只能想着我!”司徒漠语气霸道地开口,脸上还有几分不悦,万俟宏有多出色,他很清楚,那些跟他抢她的人有多么厉害,他也很清楚,虽然他自己也很自信别人抢不过自己,可看到她的模样,他心里便吃味。 对,吃味!想他堂堂揽月皇朝的君王居然会吃味,全都是拜眼前的女子所赐。 司徒漠心里是很不舒服的,于是一时恼不过,又是低头吻上去,只是这一次不是嘴唇,而是她那细长白嫩的脖颈。苏晓玥想挣扎却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动作,看着那磨蹭着自己下颚的黑色长发,感受着他落在她脖子上炙热的双唇,还有那似喷火般的气息。 “该死的司徒漠!”苏晓玥咬着牙,愤恨怒骂,“你给我起来!”该死!以他的力道,完全可以想见自己的脖子上已经是留下会引人遐思的吻痕了。 稍时,司徒漠如她所愿地从她脖子上离开了,只是动作缓慢,目光眷恋,像是无比贪恋上她的滋味。 一看进他那双眼睛里,苏晓玥明亮的双眸更是燃起冲天的火光——她竟然看到他对着自己意犹未尽地舔嘴唇!他不但动作让她恼火,眼神更是让她羞愤得想将他给掐死。他的眼睛原本就是墨黑得如黑洞一般,此刻却更是闪动着勾人的光彩,若是换成一般的女子必定早已被他勾得陷了进去。 “爱妃的滋味让朕怎么也尝不够!”司徒漠又舔了舔嘴唇,目光落在那被自己吻过的脖颈上,很是满意上面留下了自己的印迹。 “司徒漠!”苏晓玥觉得自己毕生的怒火都在他这里给燃烧完了,可她仍然觉得这些怒火完全不足以将眼前的人给烧死,否则为何他还是一副笑意盎然的模样。 “嘘——小点声,朕虽然喜欢你唤朕的名字,但爱妃还是要先保重身体为上。”司徒漠似乎是装无赖装上瘾了,完全没有要卸掉的意思。 苏晓玥上下浮动的胸口表明了她此时是多么得恼怒,她不禁冷笑起来,“你确定是要我保重身体,而不是想让我入土为安的意思?” “苏晓玥,谁准你胡乱说话的?”司徒漠的脸色从来没有变得如此之快,眼前还是笑意盈盈,下一秒却是阴云密布,雷声轰鸣,冷气沉沉了。 被怒吼的人瞬间有些愣住了,果然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是有学变脸的潜质的。 苏晓玥没有立即开口回话,她静静地看着他,莫名地开始研判起他眼神中的某些东西来,若是她的感觉没有错的话,那是——害怕么? 苏晓玥并不确定,可司徒漠的心里却是无比确定,他在害怕,他的心都在颤抖——她随时都可能离开,以他想象得到却不敢继续想象的方式。这一点,足以摧毁他。所以,他不想要听到与之有关的任何的话,尤其是从她的口中说出来。 “司徒漠,我的时间可不多。” 正在沉默时,一道显得有些不耐烦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司徒漠这才将阴沉的脸色稍微收敛了一些,“朕让人进来了。” 都到这份上了,苏晓玥自然没有反驳的余地,只听得眼前的男人同样不耐烦地沉声说了一句:“可以进来了。” 话声刚落地,大门便被人给不甚温柔地推开来了,一道身影由远及近地走到了苏晓玥的床边,对着司徒漠和苏晓玥冷眼相待。 “司徒漠,你还要不要救人了?”居然让他在外面等这么久! 司徒漠的脸色比他还冷,“万俟宏,注意你的语气!” 闻言,万俟宏无奈地叹了叹口气,好吧,谁让他是出钱的人,又是这皇朝的皇帝呢! “是,我知道了。”万俟宏的声音显得有气无力,不过说完这话,再对上被点了穴道的苏晓玥时,却又是另一副表情,另一种语调了,“又见面了!” 一句话成功地收获了两道冰冷的目光,齐刷刷如箭一般刺向他。 “万俟宏,谁准你跟她说话了?”司徒漠的脸色带着那么点锅底色。 相对于司徒漠,苏晓玥却显得平淡了许多,“我不记得见过你。无关紧要的人,我从来不记。” 苏晓玥这话说的真诚,听在万俟宏的耳里很是滋味,可听在司徒漠的耳里却是无比舒服,原来自己压根就不需要吃味。 想着,司徒漠又是略带几分得意地扬唇笑了。 “看来果真是贵人多忘事。”万俟宏笑了笑,讽刺的话有几分落寞的味道。 苏晓玥冷哼一声,“以我现在的身份来说的确如此。”这话比万俟宏的话还带几分讽刺。 司徒漠的脸色立刻就变了,狠狠地瞪着苏晓玥那双清凉的水眸,它们正无畏而挑衅地直视着他。 “看来你对你现在的身份很不满。”司徒漠咬着牙,手指在她的脖子上轻轻的滑过,仿佛她若是说出什么不如他的意的话来,他便不会客气似的。 谁知,苏晓玥却是皓齿微露,对他轻轻一笑,“皇上知道就好。” “你……” “你要不要救人?”万俟宏见司徒漠一副准备无休无止的模样,很是无语地又将刚才问的话又问了一遍。 司徒漠抬起头,目光森冷地狠狠瞪了他一眼,“你以为朕为何要让你进宫来?”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废话了。”万俟宏现在完全是仗着自己是司徒漠的一颗救命稻草的身份,原本心情不好的他语气更是不好。 “万俟宏,你……”要是可以,司徒漠真是恨不得将万俟宏给劈了。缓了缓气,他终于还是压制住自己的冲动,冷冷地问道,“你可有把握?” “抱歉,这得我先诊过脉才能知晓。”事关自己的“专业”,万俟宏的脸色也严肃了几分,也没有了不耐烦。 下卷102:蛇蝎美人(67) 话已至此,司徒漠自然也没有理由再说什么,只得让万俟宏去给苏晓玥诊脉。只是,待他的手方碰到苏晓玥的手腕,司徒漠的眼神便如刃一样飞过去了。万俟宏只当没有看到、没有感觉到,一面看着苏晓玥那一脸冰冷,一面细心诊脉。此时的苏晓玥没有办法挣扎,自然也只能试图用眼神和言语杀人了。 “滚开!”苏晓玥瞪着万俟宏冷冷地低斥。 万俟宏完全不为所动,“抱歉,不能如你所愿。” “就算你们如此也不过是多此一举。”苏晓玥声音冷沉。 这话一出,最先反应过来的自然是司徒漠,他的语气立刻是带来几分严厉,“你这话是何意?” 苏晓玥冷笑一声,“你问我就必须得答么?” 她的呛声成功地让司徒漠无话可说,只得死死地瞪着她,盯着她那双眼睛,仿佛想看透她的心思。 苏晓玥毫不闪躲,任由他盯着,也不再开口说话,反正他们乐意固执己见,她也懒得再管。 好半晌,万俟宏终于放下了她的手,站起身退到了一边,目光却迟迟没有从她的身上移开,眉头微皱,满是疑惑和不解。 苏晓玥轻轻地笑了。 如此不合时宜的诡笑让司徒漠心头一惊,立刻转头看向万俟宏,语气绷紧地发问:“如何?” “‘七日断魂散’!”万俟宏的语气坚定,似又带着几分不敢置信。 司徒漠见状,脸色蓦地一沉,点头:“不错,太医已经诊断出来了。朕只想知道她身上的毒是否可解。” 他的问语奇怪,万俟宏自然地皱起了眉,有些疑惑地抬眼看向他:“你为何如此问?”一般人在知道了所中之毒,问法大都是“此毒是否可解”,可他问的却是“她身上的毒是否可解”,虽然听上去差异并不太大,可是司徒漠的语气不对,脸色不对,不得不让人怀疑他说的话很耐人寻味。 司徒漠微微一愣,心头亦是一颤,然而,他只稍稍沉默,立刻又问道:“你只管回答。” 万俟宏见他如此,也知道他是不可能会好好回答自己的,于是微微敛了表情,很是认真地看着他,开口说道:“此毒并无解药。” 话音落地,司徒漠只觉心脏似乎都要停止跳动。虽然他也有预测到这种结果,可仍是无法接受。 “解药是可以配制出来的。”司徒漠缓了缓自己不稳的气息,一字一字地说道。 “道理的确是如此。”万俟宏面色不改,显得有几分冷沉,这一次也真是撞上软肋了,“可是,连我师傅都制不出的解药,你认为我能办得到么?” “弟子不必不如师。”司徒漠缓缓地从齿间挤出这么一句。 万俟宏闻言便是笑了,“可这就是事实。”就算他再厉害,他还是超越不了自己的师傅。 “难道你的师傅是神仙不成?”司徒漠的语气显得有几分恼怒,目光瞥向躺在床上的苏晓玥,心里揪痛,万俟宏鲜少说假话,其实他倒是相信他说的话。只是,苏晓玥的状况让他不想去相信,非得要寻到解药不可。 万俟宏笑了起来,“真给你说对了,以他的岁数还真是称得上是半个神仙了。” 半个神仙? 司徒漠微微一愣,脑中闪过一道奇异的光芒,而后眯起眼,仔细地盯着他,“你的师傅不会正好就是醉国的国师蓝释吧?”万俟宏从来没有跟他说过自己的师傅,他也从来不过问,只是这一次,他却不得不作此想法。 这一回,倒是万俟宏有些讶异了,“你怎会知晓?”他跟醉国国师蓝释的师傅关系从来是保密到家,为何眼前的人会知道?难道自己讲话时不小心透露了? 听到他的回答,司徒漠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既是如此,他又寻万俟宏来做什么? 恼恨异常的情绪此时压抑不住地呈现在司徒漠的脸上,看得万俟宏狠狠皱眉。从此看到司徒漠是猜到的,可是为何在知道他们的师傅关系之后却是一副如此模样?难道其中有什么隐情? 想到这里,万俟宏几乎是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莫名安静的苏晓玥,依照如今的情形看来,司徒漠会露出这样表情来必定是跟她有关的,只是她倒是脸色平静得很,在听到她身中之毒没有解药时,她居然还能无动于衷,他不得不佩服她。不过,这是不是也说明了她其实并不知隐情? 万俟宏在怀疑的同时,苏晓玥也正处在攒眉思考中。她当然不在意这个“鬼医”师从何处,她倒是比较在意司徒漠此时的神情,从她的角度来感觉,他有事情瞒着她,而这件事与她身上的毒、还与那什么劳什子的国师有些关系。 三个人各怀心思地沉默着。良久之后,司徒漠终于又开口了,目光落在万俟宏的身上,“你毫无办法解毒?” 万俟宏对于他的问题有些诧异,但也不多问,因为他深知他要是不想说谁也没办法让他开口,接着他便淡淡地摇头:“就目前来说是毫无办法的。”连制出这种毒的人都没有办法解毒,更不要说他这个徒弟了。 司徒漠冷着的脸又沉了几分,万俟宏还从未见过他的脸色差到这样,就连看不到他的脸色的苏晓玥也深深地感觉到他的不对劲,一时,心里莫名地不舒服起来。 “好,你先到朕的书房,朕有话与你说。”司徒漠倏地又缓缓开口,脸色凝重。 万俟宏这才再也掩饰不住自己心头的诧异了,他有话跟他说?事关这个毒药还是他的命? 想归想,万俟宏也没有为此多有逗留,既然人家都将自己看成碍事的主了,他自然只有乖乖地消失。 稍许,房间内又只剩了司徒漠、苏晓玥二人。 “你好生休息。”司徒漠没有往前走近,只看着她的脸淡淡说道。 苏晓玥立刻拧起眉,他的声音不知为何,让她的心感觉有几分烦躁,而她向来掩饰,此时不愿多说,亦如他一般冷冷地撂下一个字:“嗯!”简洁明了。 司徒漠微微一愣,而后没有二话地转身离开,出门时很细心地关上了门,嘱咐宫女伺候好。只是,他却忘了一件最为重要的事情,他没有给她解开穴道。 苏晓玥终于忍不住肆无忌惮地咒骂了,直听得门外伺候的几个人面面相觑又心惊胆战。 “万俟宏,你是‘鬼医’。”书房内,司徒漠并没有浪费多少时间直奔主题。 万俟宏微有一愣,旋即明白过来,这是在说他能力与名声不相符呢! “我方才也说了,连师傅都制不出的解药,我自然也没有办法制出来。”万俟宏的语气显得有些无奈,他是见惯了司徒漠冷面孔、沉默寡言的,可现在忽地听他说这么多话,倒是有几分不适应。 “若朕非要你制出来呢?”司徒漠的脸色阴沉得像是从地狱里发出来的一样,目光却是坚定得如黑夜中寻找到了猎物的感觉。 万俟宏当下浑身微颤,而后拧眉,瞪着对面的司徒漠看了好一会儿,这才缓缓地开口:“我看得出,她的求生意志并不是很强。” 司徒漠闻言便是目光如刃地狠狠杀了过去,“这与你无关!”万俟宏说的这一句话分明就意在告诉他就算留了她的人也留不了她的心,他从未放弃,若是连她的人都留不了,又谈何留她的心? “你……”万俟宏不禁微微叹气,“既然你如此坚持的话,我……” “万俟宏!”司徒漠忽地打断他的话,缓缓地说道,“青城公子曾经带着‘解药’来过。” “解药?”万俟宏有些疑惑,旋即明白过来,立刻瞪大了眼睛,“你指的是‘七日断魂散’的解药?” 司徒漠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回视他,其意已然清楚了。 万俟宏心底被震撼到了,不过,却也只是片刻的时间,他立刻否认了司徒漠的说法:“不可能,他怎么可能制得出解药?” “如何不可能?”司徒漠的眼底滑过一道光芒,“他若是没有自信,也不敢在朕和她的面前说此话了。” 万俟宏还是不肯相信,“若他真有解药,又为何不给她服下?” “你以为他的解药是这么容易拿到的么?”司徒漠想起之前的情形,目光也冷下了几分。 万俟宏稍稍愣了一下之后便也没有了疑惑,“的确,以你们之间剑拔弩张的关系,的确不是这么容易的。他提了哪些条件?” 一语便被击中,司徒漠的脸色并不好看,“这与你无关。”又变成咬牙切齿的情况了。 万俟宏只想翻白眼,决计不管这么多。 “那……”万俟宏微微眯起眼,“想必你之前也并不确定他手上的解药是否为真,为何不先确定一下再谈条件?” 司徒漠顿时冷笑起来,“你以为朕会跟他谈条件么?” “没有?!”万俟宏有些被惊呆了,“你不是非常在意她?” 司徒漠闻言冷声道:“这是整个兰奇大陆都知道的事实。” “那……”万俟宏不解了,“你为何……” “你没有必要知道原因。”还是同样的话堵住他的嘴,司徒漠并不想在外人面前多谈自己与苏晓玥之间的事情。 万俟宏闻言收起疑惑,冷哼一声,果然是好心没有好报!难得他还有心关心一下朋友。 “话说到这里,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稍时,万俟宏才不紧不慢地说道,“你想让我去探探他所说的解药是否是真的。” 这话一出,司徒漠的嘴角终于难得的露出了一丝丝浅浅的笑来,“没错,正是此意!” 万俟宏看着他的神情,终于忍不住地翻了一个白眼,果然是司徒漠,狡诈到人神共愤。不过,既然他提出这样的要求来,他若是再推脱好像有点对不起自己—— “试探可以,我有条件!”一句话掷地有声。 下卷103:蛇蝎美人(68) 听到他的话,司徒漠的脸上没有半分讶异,早料到他会在这里等着他,于是只冷冷一笑,“有何条件?” 万俟宏勾起唇角,露出一丝狡诈,“暂时没有想到,待我想到之后,再与你说。” 司徒漠面色冷沉,“万俟宏,空手套白狼的招数用在朕的身上,你以为有用么?” “那自然要看皇上您了。”万俟宏笑得轻松,好像自己根本就不是在跟堂堂揽月皇朝的君王说话。 “你……”司徒漠咬着牙,“好,万俟宏,算你狠!”若不是看在如今是非常时期,他绝对不会这么放过他。 万俟宏露出微微一笑,“如此多谢了!” 司徒漠瞪着他冷哼一声,“你只要把事情办好就成。” “这是自然!”拿了好处不办事,这可不是他“鬼医”万俟宏的风格,“不过,他人身在何处?” 话音一落,司徒漠瞬时笑了,“人当然也得你去找出来。” “你……”万俟宏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果然他司徒漠是绝对不会吃亏的主,“天下之大,你让我如何去找?” “那就得看你自己的本事了。”司徒漠微微扬唇,“不过,你向来善于掩藏,想必也善于找到隐藏的人才是,朕想,这点小事,你压根不必担心。” 听了他的话,万俟宏恨不得把自己的牙给咬碎了,“是,我定然会轻松找到他的。”万俟宏恨恨地加重了“轻松”两个字的读音。 司徒漠眉毛一挑,“既是如此,那还请尽快行动。” “她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你何必急于一时?”万俟宏有些懒懒地开口,可谁知话音还没落,对面那道冰冷如刃的目光又射了过来,像是要将他射成筛子。他当下打了个寒颤,他万俟宏天不怕地不怕,却最怕那些像蜂窝一样,高强度高密度呈现在人面前的东西,想来便觉恶寒一片。 司徒漠冷冷的声音迎面扑去,“万俟宏,朕奉劝你赶快行动!朕的耐心有限。” 人都威胁到头上来了,万俟宏也不好意思不答应。 “好,这就走!”万俟宏说着,转身将门打算,而后迅速地离开。 司徒漠看着他的身影消失,立刻又将思绪拉回到苏晓玥的身上,这时,他的脑中才猛然一震,记起自己做了什么事。 没有二话,司徒漠几乎是用飞的迅速来到了苏晓玥的门前。 “皇上!”立在门口的桃花等人立刻是迎上前跪接他的驾临。 司徒漠垂眸,面色冰冷,声音亦是冷得让人全身都想战栗,“玥妃人何在?” “回皇上的话,”桃花忙回话,“自皇上离开之后,娘娘便未离开房间。” 听到她的话,司徒漠的心稍稍安了下来,然而,再抬眼看向那紧闭的门,他的心又莫名地觉得有几分沉痛。 司徒漠深吸一口气,想让自己镇定下来,却发现无论如何都镇定不了,于是不再多想,伸手猛然一挥,顿时大门的声音震响,炸得跪在地上和方圆几米之内的人都是心头震颤。 一阵风从房间内往外刮,直让司徒漠墨色的长发在风中凌乱地舞者,让人看着便觉惊叹不已、 然而,此时他没有余力去想太多,迈开大步往里面走去,又是一阵风袭来,让人睁不开眼睛。司徒漠没有为风止步,目光迅速地搜寻自己要找的目标,然而除了那尚有几分凌乱的床,再无其他印迹可寻——他好不容易才留住的人竟然凭空消失了! 司徒漠的怒气瞬间拉升到最高点,满身的衣服,甚至是头发也因着那一股子怒气而飞舞了起来,仿佛下一秒,他便要化身成魔鬼,要将世界毁灭一般。 门外的人几乎是同一时间便感受到这股让人窒息的怒气,压迫着她们连呼吸也要费极大的力气。他们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可她们只凭着司徒漠此时的情况便可以断定,她们家主子又惹皇上生气了! “她人在何处?”这几个字,司徒漠是一字一字清清楚楚地问的,每一个字都带着咬牙切齿,更带着浓浓的血腥味儿。 众人的心头顿时咯噔一响——她们完了! 一番天罗地网般的搜查又开始了,从苏晓玥出现以来,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宫里的人有人羡慕嫉妒,有人冷言嘲讽,也有人压根就不关注,更有人深恶痛绝,但这些依然止不住被波及的命运,这一次,司徒漠是彻彻底底地怒了——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她被下毒,被悄无声息地掳走,他司徒漠若是将此做出这些事的人五马分尸、碎尸万段,他就不是司徒漠! “给朕仔仔细细地搜,无论是哪儿都不准放过!”司徒漠的命令如山。 带队搜查的人依旧没有变,于是很有几分忐忑地道出自己的想法:“皇后与太后……” 语未尽,司徒漠却已将他的意思听懂,面色阴沉地丢给他一块金牌,“见金牌如见朕,若有违者,先斩后奏!” “这……皇上,皇后与太后也……” “无论是谁!”司徒漠只冷冷地扔下这么四个字。 如此,意思再明显不过,皇上分明就是怀疑苏晓玥就是被自己后宫中的人给绑架了。 既然司徒漠都已经发话了,搜查顿时简单了许多。遇到阻碍的,直接将金牌拿出,再是傲娇无比的人,也不得不收敛,哪怕是皇后和太后。 然而,纵是如此,好几个时辰之后,仍旧一无所获。 司徒漠的脸色铁青得让人不敢抬头看一眼,即便是早已习惯他阴鸷脸色的闇也只想往后退。 “你说,她是被谁给掳走了?”司徒漠阴冷的声音幽幽地响起。 听着他的话,闇只觉背脊发凉,直直地跪着,“属下无能。” “不!”司徒漠摇着头,无能的人不是任何人,只有他司徒漠而已,连中了毒的她都留不住, 异样的情绪让闇微微讶异地抬眼,猛然看到自己的主子目光中竟是自责。 司徒漠并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神如何,他只是神情懊恼而愤怒地呆坐在苏晓玥的床上,长指细细地婆娑着那凌乱的床单,仿佛是在轻抚女子的长发和窈窕的身躯。 闇立刻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微微垂下头,心里一阵叹息,却又不知该如何感慨起。他从未想过自己的主子也会有这样一天。 “苏晓玥,你又想逃到哪儿去?”司徒漠低声喃喃。 苏晓玥究竟在哪儿? 这个问题,苏晓玥也无法回答。 “今日暂且安顿至此。”一个男子站在她的面前,指着前面一家客栈声音很轻柔地说着,完全没有要跟她一起商量的意思。 苏晓玥眨了眨眼睛,算是回应,很lucky的是,那个男子也看懂了她的意思。 “很好,那进去吧!”说话者显得有几分漫不经心。 苏晓玥也不矫情,举步便往客栈而去,看似无比乖顺。然而,如此乖巧分明就不是她苏晓玥的作风,不必细细深究就可知内中隐藏着秘密了。而这秘密,正是苏晓玥最为讨厌的事:被点穴!虽说她可以自由行走,可是却也举步维艰,更可恶的是,她居然被点了哑穴,此时,即便是她有冤情要申诉,她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对方并没有理她,大步往里面走去,苏晓玥目光微微一沉,旋即紧随其后。 此时的时间正是快要正午时分,客栈的人也逐渐地多了起来,两个气息不同于一般的人出现在这里,自然立刻引来众人关注的目光。 嗬,好一对奇妙的组合!男子一身清爽的气息,女子则是阴沉得让人起鸡皮疙瘩,从气质上看本该是两张与众不同的脸,也许不至于倾国倾城,但绝对不会逊色太多。 正在跑堂的店小二微微一愣,赶在两人失去耐心之前走到了他们跟前,“二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 “两者都有。”男子没有二话地开口。 店小二眉开眼笑,“好,客官可要去二楼雅座?” “不必!”男子懒懒地扔出两个组,而后径自朝着靠窗的一个位子坐了下来,阳光正是从这个地方照进来的。 苏晓玥嘴唇微抿,不得不说,此时这人倒还真有几分让人想笑的冲动。她没有二话,自然而然地跟了上去。 “客官要点什么菜?”店小二忙又问。 “你们这里的招牌菜。”男子淡淡地开口说道。 店小二忙点头,“好嘞!客官,您还……” “叩叩叩……”清脆的声响立刻引来了关注,纷纷转头看向一旁脸色泛着一层冷冰的苏晓玥,此时的她易着容,人们只能从那双眼睛、那一身的气息中读出这是一个足以让人过目不忘的女子。 男子微微皱眉抬眼,疑惑地问道:“你想知道什么?” “唔唔——”苏晓玥听到他的话差点没气得砸人,他分明就知道自己是没有办法开口说话的,居然还敢问她话? 苏晓玥怒视的目光传递得很快,连好几米开外的人也似乎能感受到。而在她面前的那个人自然是脸色有些青了,他分明就见到了她眼底的嘲讽。他的眼里、心中顿时生出愧疚和自责,但也仅此而已,却绝对没有要为自己的行为多解释一句的意思。 “想说什么用比写好了。”男子看着苏晓玥的眼睛,咬了咬牙如是说道。 下卷104:蛇蝎美人(69) 苏晓玥闻言冷哼一声,转头看向店小二,目光炯炯。店小二被盯得头皮发麻,笑也不是,不笑又不是,他又不是神仙,哪里能知道她想做什么,或者说哪里知道她想让他做什么。无助之间,他不得不将目光求助似的转向一旁的男子。只见他盯着女子看了看,而后才对着店小二沉声说道:“拿文房四宝来!” 店小二这才恍然大悟,忙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回道:“是,客官稍候!” 片刻的功夫,店小二便捧着他们要的东西过来了,小心翼翼地放到桌上,这才叹了口气准备退到后面厨房去给他们点菜。谁知,有人却不放过他——有人伸出脚将他给绊住了,一个不提防,他差点就五体投地地躺到地上去。他忙是爬了起来,目光落在那只绊住自己的脚上,不知是该讶异疑惑还是该哭给对方看——这分明就是这桌的那位女子的脚。 “姑娘,您这是……”身为店小二,眼光是有的,他不能因为对方给他使了绊子就出言无状,他只怕自己话还没有说完,人头就先被身边这位公子给砍落在地了,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这位公子对这位姑娘的在意。 苏晓玥的脸上、眼底,完全没有给别人使绊子之后的歉疚,完全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像是根本就不是她做的一样。她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而后伸出手指叩了叩桌面。 店小二又一次被她奇怪的行为给迷惑了,一时只能呆呆地站在那儿。此时的苏晓玥见状,目光这才稍微不那么冷了,转而瞥向一旁的男子,伸手指了指那桌上新呈上来的文房四宝。 这一位自然与店小二不同,她的一个眼神之后,他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于是,没有任何言语,他伸出手,将纸平铺好,细心地研好磨,而后双手将毛笔递到她的手上。 于是,一时,不只是一旁的店小二看得呆住了,其他看到的人也不禁是啧啧称奇,面面相觑。这一幕在这样的时代绝对是少见的。男子为女子研磨,而且态度没有丝毫地怠慢,仿佛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这也再一次验证了这两个人绝非平常人,虽然他们“长着”很平常的脸。 苏晓玥完全无视于其他的人的惊讶,冷冷地瞥过那男子一眼,这才单手懒懒地接过他递过来的笔,信手便在纸上快速地写了起来。这一幕再一次让人看得眼睛都有点直了。虽说这世上人千种,却绝对少有她这样的,这时代的女子皆是养在深闺之中,接受的书写教育自然是尊古仪、守礼法的,写字的架势亦是淑女或是大家闺秀的风范,无外都是婉约有余,故而鲜少有像男子那般大气飘逸的字。可是眼前这一位,却完全颠覆了传统的认知,让人不禁怀疑——她是女子么?悄悄她写字的模样,长袖微上提,手臂稳稳放好,毛笔握在纤纤素手之间稳若泰山,下笔提字个个有力,目光带着似只有男子才有的坚毅,侧脸望去,更是多几分英气,让人不禁肃然起敬。 这样的苏晓玥即便是落在她身侧的人眼里,亦是充满了惊喜的,以至于哪怕只是这样看着她,他的心头便满满都装了幸福,希望时间只停留在这一刻就好。 不过,事实是,苏晓玥是绝对不会让他如愿的。 “叩叩叩——”苏晓玥手指敲响桌面的声音有响起了,男子这才回过神来,触到她略显不耐烦的眼神,心里有些抵触地低头瞥向她写的字,顿时更是皱起了眉。 “你这般的写法甚是少见。”一般人都是从上至下写,可她却是横排写,而且并不是一般人从右往左,而是从左往右写,若不是他目光犀利些,只怕是一眼还看不懂她的意思。 他的疑惑也正是一旁“不小心”看到纸上内容的店小二也有的,眼前这位姑娘真是稀奇得很。 苏晓玥听到他的话冷哼一声,心里却道:拜托,这不是重点好么? 男子也了解她的意思,暂时放下心头的疑惑,回答她的问题:“的确是我的错。” 苏晓玥闻言,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男子见状,立刻明白自己还有补救的机会,于是转头看向店小二,问道:“小二,将你这儿的菜名都给这位姑娘报一遍。” “诶?”店小二讶异,心里这才稍微有点明白过来,原来这位姑娘是想要点菜!顿时,苏晓玥在他心中神秘的气息又骤然提了一成。 既然顾客都提出要求了,店小二自然只有照办,于是忙麻溜地将店里的菜名报了一遍,而后等着苏晓玥点菜。 店小二念的菜名并不算多,也才二十多个,苏晓玥很快从中找到了一两样自己爱吃的小菜,于是挥笔在纸上写了下来,递到店小二的跟前。店小二忙是接过,确认了一遍之后,才舒了一口气转身快速往厨房而去,他怕再待下去自己就没有办法呼吸了。 “你的字写得很好!”男子的目光有几分耐人寻味,声音也有些低沉。 苏晓玥抬眼看了看他,提笔写了两个字:“多谢!” “为何你写字的方式与我们不同?”男子接着又问道,低沉的声音此时更带几分喑哑。 苏晓玥这才微微皱眉,看进他的眼睛里,而后冷哼一声,接着提笔写道:“难道我非得与你们相同不可么?”别说她写字与他们不同了,她除了这个身体是他们这儿,其他的一切都还没有被同化,习惯这东西是很难改变的。 看到她写的“你们”二字,男子的目光立刻深沉了几分,更多了几分难以理解的情愫,看得苏晓玥直拧眉毛。 “你究竟想跟我说什么?”苏晓玥此时的耐性已经被这几个人给磨得快没有了,这一出接着一出,难道就不能让她过点安生的日子?她都快离开这里了不是么? 男子听到她的话,微微有些动容,大约是知道她的心里并不好过,他的眼神也多了一分愧疚,但在苏晓玥看来,这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你不想离开那儿?”男子终于问出了自己的心里的想法,终究憋在心里是不好过的。 苏晓玥翻了翻白眼,挥手行书:“那又如何?难道你还会把我送回去?”她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毕竟若真是要说她想待在那个鬼地方也确实不符合她的想法,只是,她也不想跟着他去另一个牢笼里。既然两个地方都是不自由的,她又何必挪窝?况且之前的那个地方还有些“好玩儿”的,既然如此,又何须他多次一举呢? “休想!”男子咬了咬牙,目光凶狠。 苏晓玥冷哼,继续手书:“那你何必多次一问?” “我只想知道你自己内心的想法而已。”男子道出自己的心意,“无论如何我都希望你能心甘情愿地跟我走。”这是对她唯一的要求。 “看来你必须得失望了。”苏晓玥冷冷地写下这几个字,末了还令加了三个感叹号。她向来都喜欢用标点符号来表达某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意思,标点符号也是中国文化的精髓之一。 可惜她对面的男子并不属于中国,对于她这种陌生到极致的符号,他唯有一头雾水。 “这三个一竖一点是何意?”男子难掩疑惑地问着,前面几个字确实是让他失望了,只是后面三个一样的符号,他完全弄不懂,“难道是你自己发明的字?” 听到他的问话,苏晓玥差点没笑出声来,书写的字也有些草了,“你说什么?”这一回,她又故意在末尾加了一个问号。 苏晓玥眼里的笑意遮不住地传达到对面男子的眼底,此时,即便他觉得自己在她眼里问出了极为愚蠢的问题让自己显得无比无知也毫无关系了,能博得她一笑,这是何等难得? “这又是何意?”男子面不改色地伸出修长的手指向纸上那最后一个符号,还是不改语中的疑问。 苏晓玥顿时扬起了唇角,不慌不忙地继续手书:“想知道它们是何意?” 男子不意外地点头,若是不想知道也不会问了。 见状,苏晓玥满意地点点头,大笔一挥:“我可以告诉你,不过有条件。” 男子顿时止住了声音,抬眼深深地望进她的眼眸中,半晌才缓缓地开口:“除了放开你这一个。” 苏晓玥瞪着他冷哼一声,低头挥笔,“蓝傲天,你当我是白痴么?”她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不可能答应自己这样的条件,否则她还真是要鄙视他了。 蓝傲天顿时语噎,的确,以她的聪慧也不至于提出这样的条件,而他明明该是聪明地知道她不会提,只是心里越是在意,却是会犯糊涂。 “好,你提!”蓝傲天咬牙,说心里话,他压根就猜不到她那个异于常人的脑子会有怎样新奇的想法,这与她不是这里的人有关系么? 苏晓玥倒是有些讶异,“若我提了,你必须得答应。” “当然,若你肯真心诚意地告诉我我所提问题的答案的话。”蓝傲天淡淡地强调。 苏晓玥轻笑一声,“放心,包君满意!” 娇笑的声音顿时让蓝傲天有些恍然了,这一声“包君满意”通常在烟花之地常听,只是从她口中说出来,却别有一番风情,明明毫无诱惑之心,却偏偏添了几分诱惑之意。 盯着她的笑颜,虽然她绝美的容颜已经掩藏在人皮面具之下,他依然能想象得到她以真容露出一笑倾人国那令人心醉的模样。他的喉咙不禁有些干涩起来:“好,你说!”声音暗哑中满含压抑的情愫。 “好,爽快!”苏晓玥毫不吝啬地表现自己最他的赞美之词,大笔一挥便写道,“我的要求并不难,相信不是难倒你这堂堂的一国之……”她正要往下写,一只手立刻伸过去将笔给握住了,连带她握笔的手。 下卷105:蛇蝎美人(70) 苏晓玥略带几分疑惑的抬眼看向他,而后瞬即明白过来,不觉冷嗤一声,ok,不写就不写咯。想着,她立刻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毛笔随意搁置。 蓝傲天见状,悻悻然地将手放了下来,“你知道我……” 见他似乎有一股想要说尽自己心事的模样,苏晓玥忙是伸手在胸前划了一个叉。蓝傲天自然是不懂她的意思,可也并非完全不明白,只是明白她是有话说的,于是看着她又重新捉起毛笔的动作默默地阖上了嘴。 “你无外乎是不想让人知道你的身份,我很清楚,所以,不必多言。”苏晓玥潦草地写下这么一行,又将毛笔放了回去。 蓝傲天见了,抬眼沉沉地看了她一眼,半晌没有言语。苏晓玥见他沉默了下来,也乐得轻松。 这样的互动形式让这客栈里的人顿时有了眼神的交流和私下的细细探求,然而终究也只是他们的猜测,没有正主的公布答案,他们也莫可奈何。 许久之后,他们点的菜陆续端了上来,于是他们又在无声地用餐中度过了这段诡异的时间。 用罢餐,蓝傲天便点了一间天字号的房间,准备今夜便在此住下。只是,苏晓玥对于他的此番行为颇有微词。 “小二,我要另定一个房间。”苏晓玥直接跳过蓝傲天,在纸上下写话之后递到店小二的面前。 蓝傲天见状,自然脸色不豫,眼神更是带几分阴沉。 店小二心有戚戚,只差吓得汗流浃背了,他颇为诚惶诚恐地抬眼看了看苏晓玥的眼,又小心地瞥了瞥一旁那位公子的脸,很是为难地开口道:“这……您二位不是夫……”最后那个“妻”字,他愣是没敢从齿缝中挤出来,天知道要是他说出来,眼前这位姑娘的眼神会不会直接凌迟他。 蓝傲天眼底闪过一道光芒,嘴角微扬,“小二眼光不错。” “的确是非常不错!”苏晓玥提起笔重重地在纸上写着,一旁的蓝傲天看到这虽心里有几分欣喜却不敢得意,他知道她是不可能让他如意了,也许下一句话就会急转直下了。正想着,果不其然,只见她的笔下又飘出下面一些字来:“不错到我想挖了直接镶进我的眼睛里!你可要试试?” 此时,店小二哪里还敢动,光是看到“挖”字,他就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倒流了,一股冰凉从脚到头顶通透蔓延。 老天爷,他肯定是上辈子做了太多的坏事,所以才会在这儿当个苦命的店小二,才会在这儿被人给威胁。 “这……”店小二的脸都僵住了,目光求助似的瞥向一旁的公子,却只见他全部的心思都只落在这位姑娘的身上,压根就不将他放在眼里。看来要指望别人来救是没有希望了。 “姑娘……”店小二吞了吞口水,“你、你这是何意?”强颜欢笑果真不是一件好事,他觉得自己都快要全身乏力了。 苏晓玥冷哼一声,又迅速地写道:“你以为呢?” 凉凉的一句反问让店小二的脸上只得挂起苦涩的笑,既然身边这位公子都没有打算开口的意思,他也就只能按照她的意思办了,从刚才就可以看出,其实真正拿主意的是这位姑娘,而不是这位公子。 “姑娘,还有一件天字号房,不知……”店小二征询似的问道。 苏晓玥未等他说完,大笔一挥,“就它了!”此时她写的字可大气得很,让人一看便心生几分敬畏了。 店小二被震住了,而蓝傲天亦被她那如指点江山般的豪情大气给震撼了,不过是三个字,却让他觉得她此刻正拿起长剑直指敌人心头,这威武的气势,绝非常人能拥有。这也算得她身上的谜团之一,只是,在知道她原是另一个时空之人后,这些迷都只化为一个问题:究竟在她所在的那个世界里,她有何身份? 此时的蓝傲天明白她是下定了决心要与自己“分居两房”,只是,他却不能答应,即便她一定不会开心。 “那就……”店小二正要拍板定案。 “慢着!”蓝傲天冷声微微扬高了音量。 店小二微微撑大眼,心里一阵感动:这位公子总算是开口了! 看见那双写满了庆幸的眼,蓝傲天不禁有些失笑,她总是有让那些与她“作对”的人想哭的冲动。 “我们只要一个房间。”蓝傲天淡淡地撂下这句话,而后扬手快速地封了她的穴道,下一秒,苏晓玥既不能言亦不能动。 苏晓玥恼火得直想跳起来将他狠狠地痛扁一顿,可是无奈,完全无法动弹的她只能选择以眼神杀人…… 一旁的店小二早已觉得全身都冷飕飕的了,可蓝傲天却像没事人一样,淡然地将银子放到台面上,而后转过身,双手将她打横抱起,“小二,带路!” 如此飒爽的英姿实为少见,一时看得店小二和一众看热闹的人目瞪口呆。店小二听到他的声音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忙是到他跟前,“请随我来!”说着,便准备领着他们往楼上走去。 这个客栈本就一般,自然它的天字一号房也没可能好到哪里去,于是,脚才踏进门,蓝傲天便对着了里面的“内容”很是不满,眉头紧皱。 “这就是你们最好的房间?”蓝傲天的问话明显地带着几分轻蔑和不屑,手上依旧抱着苏晓玥,纹丝不动。 店小二听到他的声音立刻是心里咯噔一下跳得厉害,“这……客官这是不、不满意这个房间?” 蓝傲天递给他一个冰冷的眼神,“看来你的眼光果真很好!”讽刺的意味是再严重不过了。 店小二闻言,整个脸都快要白了,却又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付。其实,以他们客栈在整个这一片的地方来说,房间已经是上等的了,眼前的公子既能如此讽刺他,必定是见过了大世面的人,对于好的房间,他们显然还是需要进一步改进。 “这……客官,呃,公子,这已是本客栈最好的房间了,若是要找更好的客栈,公子只怕还是需要再多些路。”店小二很良心地建议。 苏晓玥此时毫无动静地躺在蓝傲天的臂弯里,尽管她用眼神狠狠地瞪他,他仍然无动于衷,看来是死了心要跟她一个房间了。 也许是她的眼神太过犀利了,店小二对其不禁侧目,不顾很快又恢复镇定自若。 “不必了!”蓝傲天许久才缓缓开口,“好了,送热水上来。” “是,客官稍等。”店小二忙是应着,因一时能稍微逃脱开他们诡异的气氛而心里微微舒了一口气。 蓝傲天也不管他,侧身便抱着他往床榻上而去,一面伸一只手将房门紧紧地关上。 “你如此看着我只会坚定我的决心。”蓝傲天看着她死死瞪着自己的模样,不禁低声笑了一下,而后伸手解开了她的哑穴。 苏晓玥冷哼一声,有段时间没有开口的她声音暗哑不已,“那我知否该说声抱歉?” 蓝傲天抿唇一笑,“若你想说,我自然是愿意听。” “看来你很乐在其中。”苏晓玥冷哼一声,全然不被他的笑意给迷惑。 “的确。”蓝傲天轻笑地并不否认,反而直爽地承认了,“你可要与我说‘抱歉’?” 苏晓玥扬起冷酷的笑,从齿间挤出两个字:“休想!” 蓝傲天看着她愤愤不已的模样,不禁轻笑,“既是如此,你又何须多问?” “蓝傲天,给我解开穴道!”苏晓玥不想多与他废话,只冷冷地抛出这么一句,而后冷着眼睛瞪着眼前的那双眼睛,半天都不眨一下,仿佛是要将自己满身的怒气都随着时间而消磨掉。 “你能保证不会离开么?”蓝傲天反问道,像是不经意地一问,却是很清晰地表达他对她身份的意见和坚持。 苏晓玥差点没翻白眼,若是她被解开了束缚还不“逃”的话,那她不就成了笨蛋? 蓝傲天立刻从她的沉默中解读要自己要的答案,于是微微带着几分冷意地淡笑着道:“既是如此,我又何须听你的话?” 苏晓玥轻笑一声,“蓝傲天,你对我如此坚持做什么?你不是早该知道我对你并无半分男女之情。”一句话挑明了两人之间尴尬的关系,瞬间让蓝傲天的脸色铁青。 蓝傲天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我现在并不想听你说这些。”正是因为知道,所以他才不愿提,所以他才要跟她好好培养一下相处的时间,既然她来自另一个时空,天知道她会不会在某一天突然消失,只要想到这个,他就无法平静,非得要看着她。 “好,就暂且将这个放一边。”苏晓玥有几分从善如流,“现在,该解决住宿问题了。”声音顿了顿,她又继续道:“若你执意不肯另定一个房间,你就只能睡地上了。”一开口,她便决定了蓝傲天这个付款的主人的命运。 蓝傲天闻言轻笑,“你以为我会让自己睡地上么?” 苏晓玥闻言立即冷哼一声:“若你想与我睡一张床,除非你先杀了我,或者是我先杀了你!” 下卷106:蛇蝎美人(71) 于是,接下来的一整夜,苏晓玥便几乎没有见过他的面。直到第二天的清晨,他才出现。 “若是他找来了,你打算如何做?”一睁开眼,苏晓玥便听得他如此说道,极为突兀。 苏晓玥好半天都保持缄默,不是她无话可说,可是她的起床气犯了,此时此刻,若是她开口,她还真是不知道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蓝傲天很耐心地盯着她的脸,等着她的回答。 约摸有十分钟地时间,苏晓玥略带几分喑哑的声音才缓缓地响起:“蓝傲天,你是有多闲?”大清早不是好好地睡自己觉,却跑来她这里质问毫无意义的问题。 “那只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蓝傲天对于她的说辞并不放在心上,只问着自己想要的答案。 苏晓玥忍不住翻了翻白眼,“你非得这样的时候来问么?”此时,她的语气已经有些冲了。 然而,蓝傲天依旧是一脸的执着,“对,就是此时此刻!”话语之中毫无商量的余地。 “ok,我回答你好了!”苏晓玥冷哼一声,“答案就是,我也不知道。” 蓝傲天眸光一凝,“你会跟他走?”此时,他的眼神、表情仿佛在控诉她对他的绝情。 苏晓玥看着他的表情,听着他说的话,只觉好笑,“我说了我不知道不是么?你说的不外是你自己心里的想法,但请阁下不要以自己的标准来为他人做决定,尤其是我,谢谢!” “好,我明白了。”蓝傲天随即又盯着她看了许久,这才缓缓地开口,一面伸手为她解穴,“我相信你的话。” 对于他突然的举动,说实话,苏晓玥还真有几分受宠若惊的感觉,他竟然在问过那样的问题之后突然就给她解穴了?是发生什么事了? 苏晓玥这么想着。 然而,接下来的事情证明了苏晓玥的第六感从来都是正确无比的。待她梳洗完下楼用餐时,一道熟悉的身影便出现在她的面前,正坐在一个摆满了早餐的桌子边上。 “原来你就是因为这个而问的。”苏晓玥嘴角扬起一丝冷笑,对着蓝傲天冷声说道。 蓝傲天抬眼目光阴冷地瞥了瞥楼下之人,而后面不改色地看向苏晓玥,“并不全然。” “哦?”苏晓玥冷哼,状似很感兴趣的模样,“还有其他原因?不妨说说看。” “并不重要。”蓝傲天一句带过自己心里的百转千回。 苏晓玥冷冷地勾着唇角,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之后才缓缓地拾级而下。 二人相携而下,立刻引来众人的注目,实则是昨天发生的事情让人记忆深刻,让众人不免心生疑惑,想要见证更多“奇迹”的瞬间。 “看来你过得很开心。”一走下楼,蓝傲天便引着她走到她方才注意的那一桌边上,还未等他们坐下,那原本坐在这人的人便立刻冷冷地笑了起来,目光落在苏晓玥身上,“倒是我打扰你了。” 苏晓玥听着他的话,没有立即作答,而是先缓缓坐定,自顾自的先给自己倒上一杯热茶,很是惬意地呷了几口之后,这才轻笑地说道:“阁下知道就好。” 一句话,算是比较完美地回答了蓝傲天方才所提的问题,蓝傲天顿时脸上漾开了一个浅浅的笑,这让与苏晓玥对话之人脸上更是乌云密布。 “你以为你能逃得掉么?”阴冷的声音像是从地狱中度来的。 苏晓很是轻松地一笑,倒是一旁的蓝傲天却是立刻拉高了自己的警戒,“你若对她够好,她又如何需要逃?”如此的针锋相对,蓝傲天却一点也不担心和后悔可能发生的不好的事情。 “错,司徒漠,你错了!”苏晓玥伸出食指摇了摇,巧笑颜兮,“逃从来都用不到我的身上。”尤其到现在更是不可能,因为她知道就算自己隐藏的本领再好,只要他们有心寻找,即便是再远、再偏的地方,他们都能找到,所以,“逃”这个字着实显得不符合她的档次。 “苏晓玥,你不要告诉我你现在只是找一个伴在游山玩水而已。”司徒漠的脸瞬间铁青,眼底满满都是灼人的警告。 游山玩水? 苏晓玥闻而轻笑,仿佛听到了什么奇怪的词语。 “如果你要这么认为的话,其实我也并不反对。”当然,如果蓝傲天能够不再如之前一般点了她的穴让她既无动弹又无法说话便更好不过了。 “不反对?”司徒漠冷哼,“好一句不反对!你可知我快要将整个皇宫翻了个遍。”说到最后,他终于是忍不住地咬牙切齿,尤其是在得到她竟然是跟着蓝傲天一起走了之后,他满心的焦急顿时化成了愤怒难当,最后竟真的在这个地方看到他们出双入对,他如何能不恨? 苏晓玥对于他的情绪和神情是早已有免疫的,只是,如今看来,她似乎有了些感觉,有了些原来他的情绪化似乎专为她而生的错觉。 她静静地保持着沉默,就像之前根本就没有说起这个话题一样。 “苏晓玥,你给我说话!”司徒漠恼怒地瞪着她,伸手便准备将她的手腕给钳住。然而他的动作却慢了一步,离她更近的蓝傲天占足了先机,先他之前将苏晓玥那只随意放置在桌面上的手执起,而后缓声对着苏晓玥道:“阁下的声音太大可是会吓坏她的。” 话音落地,同样听到这句话的人却有这不同的反应。在苏晓玥听完之后,她只觉得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仿若雨后春笋,节节拔高,处处生机。司徒漠却完全不是如此,他的脸黑得几乎能看到锅底灰的颜色,一双原本就冲满了血丝地眼此刻更是红得让人望而生畏。 “放开她!”司徒漠阴冷地瞪着蓝傲天那只紧紧握住苏晓玥手腕的手,那眼光仿佛是要将他那只手狠狠地砍下。 此时苏晓玥的脸色虽不如司徒漠的那般的恐怖,却也不见得好看到哪里去。死死地瞪着身边的蓝傲天,也尽量不露痕迹地想要抽出自己的手,可谁知,蓝傲天那只手却无论如何都不肯松开,紧紧地握着,仿似害怕失去她一般。 苏晓玥无语地差点翻白眼,要不是不想让司徒漠如愿,他也不会在这里一点都不挣扎,她这样到底是算吃亏了还是算没有吃亏? 苏晓玥已然分不清楚了,她仍是纹丝不动,看着司徒漠的脸色一点点地变得更为浓墨,化不开,撕不掉。 “既然她都毫无异议,你又有何理由来管?”蓝傲天颇有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笑得也有几分猖狂。 苏晓玥面上不变,心底却是冷哼,也不直接反对他的说辞,任他借题发挥。 “你敢说她没有半分挣扎?”司徒漠冷笑着,脸上、眼底都是无比地笃定。 苏晓玥这样看着,不禁觉得有几分神奇之处。她与司徒漠之间的牵连似有千丝万缕,从二十一世纪到这里,直到生活到现在这个时候,她的生活几乎都没有与他无关过,仿佛她天生便为他而存在似的…… 这样的想法还没道出,苏晓玥便觉背脊散发出一阵冰寒,钻入骨髓,难以抑制的浅浅呻吟让两个人的神经同时紧张了起来。 “你怎么了?”司徒漠立刻感觉到她的颤栗,忙是皱起眉,关切地问道。 此时的蓝傲天亦察觉到,顿时稍稍放开她的手,生怕是自己的力道掌握得不够好而伤到了她,脸上满是几分愧疚,“你,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因为我……” 蓝傲天的话还没有说话,苏晓玥忙是伸手制止,“不……” 突然冒出的字眼让蓝傲天微微一愣,下一秒,他的心里便莫名地钻出一股温暖,将他完全地包围。 “不是因为你。”苏晓玥微微缓了缓气,这才将话说话。 “那你这……”蓝傲天还是担心不已,“我叫小二去给你请大夫来。” 苏晓玥忙是冲着他摇头,“不必了,我一会儿就好。” “你……”蓝傲天语未尽,却又似乎不知该如何接下去。 “茶!”苏晓玥冷哼了一声之后,伸手为她将茶斟满,而后递到她跟前,简单地只吐出了这个字。 苏晓玥和蓝傲天皆是有些愣住了,堂堂揽月皇朝的君王竟为她倒茶,这样的事情说出去也能变出无数个故事来了。 “多谢!”苏晓玥深觉自己的思维有些麻木,竟然大条地只从自己“字典”中翻到这样一个被说了无数遍、俗不可耐,却又不得不说的字。 蓝傲天和司徒漠顿时差点笑出声来,这绝对不像是平常的苏晓玥的作风。只是,此时却绝对不是可以笑的时候。可苏晓玥的反应是何等敏捷,只两个字溢出口,乍见他们眼底的惊讶和莫名的笑意,她便知道自己做了蠢事,顿时心里懊恼得直想杀人。 被自己的愚蠢给恼到人通常都有更为不寻常的动作,于是,苏晓玥果断而迅速地将自己的手腕从蓝傲天的手下“拯救”了出来,哪怕是手腕已有些泛红。 蓝傲天一时失察,待到反应过来时,他的手中已只余了几分空落,顿时皱起眉看向她,眼神带着几分指责。 至于另一个,那便是另一场无声的“胜仗”了,对司徒漠来说,最为重要的是苏晓玥“毫不留情”地主动,其他的动机是什么一概不是他所关心的问题。 苏晓玥在他们的注视中立刻正了正色,腹中唱着的空城计提醒她该正常进食了。 “若是两位暂时无话可说,我可用餐了。”苏晓玥淡然地开口,同时也伸手执起了筷箸。 司徒漠和蓝傲天互相冷冷地对视一秒,而后默然跟着拿起筷子,同时伸向桌上那唯一个放有辣椒的菜盘。 下卷107:蛇蝎美人(72) 当同一道菜分别从左右两边映入眼帘时,苏晓玥着实愣了一下,很快,她翻了翻了白眼,话说,她要不要经历这样狗血的情节? “麻烦两位好好吃饭,ok?”苏晓玥抬眼扫过他们,很是无奈地说完,而后低头,径自自己夹菜,不再管头顶上余下两个人的电闪雷鸣。 一顿早饭的时间很快结束,之前的话题却没有随之结束,三个人也不可能待在大堂里继续“讨论”而任由别人听了去,好歹他们的身份摆在那儿,这些事情是不能为外人知道的。 “你必须跟我回去!”苏晓玥的房间内,司徒漠定定的坐着,目光落在苏晓玥的身上,语气极为坚定。 “我想你出来的时候应该没有带很多人。”苏晓玥没有回答,只懒懒地说了这么一句。 司徒漠微愣,而后轻笑,“你以为凭我一个人拿不下你们?” “当然!”苏晓玥扬唇,自信的神采展露无遗。 司徒漠笑意不减地看着她,目光中掩饰不了赞赏,正是这股与众不同的气韵才让他即便是在茫茫人海之中也能精确地找到她。 “口气不小,你别忘了你如今可是身中剧毒。”司徒漠说着,带着几分笑。 苏晓玥此时正低头喝茶,乍闻此话,不知为何,却生生觉得他的笑中带着莫名的苦涩,苦涩到连她嘴里的茶也苦涩了几分。 “那又如何?”简单地忽视心头的异样,苏晓玥甚有几分轻蔑地抬眼,“若有人要有意地来为难我,我便是临死了也自会用尽全力拉他陪葬!”这样的事情她并不是没有经历过,杀手也有碰钉子的时候,尤其是在初期,杀手对上另一个杀手的情况也不在少数,有好几次她就几乎要死在对方杀手的手中,最后她一样凭着这样的信念竟终究还是将结局反转。最后,她也终于了明白一个道理,在杀手的道路上,要想活得更长久,就得对别人、对自己更狠一点。 “你从来都不懂得为自己留余地。”司徒漠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一旁的蓝傲天亦是脸色铁青,她分明就是抱定了必死的决心,难道她当真对这里没有一丝的留恋? 苏晓玥闻而轻笑,“抱歉,那种东西没有人教过我。”余地这种东西留不得,留了不仅害人,更害己。 “现在开始学也没有关系。”司徒漠脸色凝肃地开口。 “哦?”苏晓玥微微扬眉,“你想来教我?” “当然!”司徒漠一副理所当然的姿态。看得一旁的蓝傲天大为光火,只是看着苏晓玥的脸,他却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将心里头的愤怒发泄出来。 “那真是多谢了!”苏晓玥露出几颗皓白的素齿,“可是怎么办呢?我一点都不想学,怕是要辜负阁下了。” “以后会有时间,”司徒漠淡淡地说道,“只要你跟我回宫的话!” “看来你并不打算放弃,”苏晓玥的口气亦如他一般,轻抿一口茶,她复又冷冷地开口,“所以,我们之间少不了一场打斗了?” 蓝傲天听她这一说,顿时瞪着司徒漠全身都开始戒备了起来,按照司徒漠的个性,现在出手抢人也不是不可能的。 “苏晓玥,你果真是冥顽不灵!”司徒漠咬牙切齿地开口,目光更是狠狠地瞪着她。 苏晓玥却是嫣然一笑,红润的双唇中飘出这么几个字:“彼此彼此。” “你……”司徒漠双目撑圆,他真真是恨不得将眼前的她给敲晕了直接扛走扔回到床上去好好地让她知道知道惹怒他的后果,可偏偏此时他却做不到。 苏晓玥目不斜视地直直地看着司徒漠那对喷火的黑眸,嘴角挂着不变的笑,仿佛激怒他是一件多么让她开心的事情。然而,事实上,她苏晓玥从来都不是这样的人,如此模样的她若是细细想来便会发现,这与正常的她根本不像。 “你就这么想跟他走?”最终,司徒漠还是压抑住内心激荡的怒气,沉下脸冷声问道。 苏晓玥下意识地转头瞥了一眼蓝傲天,从他那双隐隐还能看到绿色光芒的眼睛里不难看到几分期待的神采。 “其实,基本上我只是不想跟你回你的皇宫而已。”稍时,苏晓玥回过头,看进司徒漠的眼睛里,而后很是诚实地开口道。 话音落地,她立刻感觉到那道期待的目光瞬间变得失望而黯淡。她不禁在心里微微叹气。 “你是揽月皇朝的后宫中的嫔妃,自然要待在那儿!”司徒漠的语气显得有些僵硬。他心里的失望哪里会比蓝傲天的要少,虽然他知道她必定不会如自己的愿,他的心里也早已做好了一块盾牌,可终究在意越深,被她伤得自然也更深。 “我已经死了!”苏晓玥冷冷地撂下这么几个字,声音清淡得仿佛只是在说“我已经吃过饭”一样。 然而,就是这样的五个字,瞬间引爆了两个人的怒火—— “苏晓玥,不准再说这个字!”司徒漠的怒吼一如既往地带着命令式,却也带着几分痛心。 “谁让你说这个字?”蓝傲天的声音愤怒中带着掩不住的紧张。 苏晓玥很成功地被他们的声音给震住了,两张同样写着不满和紧张的脸,两双颜色不同,却光芒相似地眼,她有些迷惑了,她有说什么值得他们露出如此模样的话么? “我想你们是在指我说的那个‘死’字。”苏晓玥很快地恢复了自己的智商,将自己的话在脑中回放了一遍,顿时明白事情的起因。 “你还敢说?”司徒漠紧攥着拳头,只想将她那长长的脖子给掐断。 “苏晓玥,你……”蓝傲天也难得地连姓氏带名字一起严厉地喊出来。 仿佛是觉得这把火放得不够大,她又恶意地笑了起来,“我说的只是实话而已。难道两位不喜欢实话实话、实事求是?” “你没有死!”司徒漠磨着牙,气怒难当。 “你还好好地活着!”蓝傲天的声音坚定无比。 他们此时清楚地知道她说的是她灵魂从另一个空间到达这里的事情,从一个熟悉的地方,以灵魂转换的形式到另一个地方,这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一次死亡,但同时也是一次重生。所以,他们坚持她是没有死的,只要这个身体还在,只是绑住她灵魂的东西没有松开,她就是好好活着的实体。 终于察觉到有些不对劲,苏晓玥微微眯起眼,目光在司徒漠的眼底探寻了片刻,而后又转过头看了看蓝傲天,接着来回地扫过他们,最后,她终于瞧出些端倪—— “你们两个同时对我隐瞒了一些什么?” “这话也许该由我们来问你。”司徒漠并没有被她脸上凝重的气息弄得失去了方寸了,从她方才来来回回的眼神的探问中,他就知道她可能会猜测到什么,所以早已在心里设防。 “司徒漠,你以为我是傻子?”苏晓玥冷冷地斜视他。 司徒漠亦是冷哼,“若你是傻子,那这天底下便无聪明人了。” “多谢阁下的看得起,竟然将自己也排到小女子之后。”苏晓玥冰冷地勾起唇角,“只是依如今的情况看来,阁下似乎根本就是口是心非。” “难道你不是有事情对我们隐瞒么?”司徒漠一点不在意她的说辞,再怎么说聪明这种事情并不由别人来定义,他也不是非要争什么天下第一聪明人的称号,他只要知道她的心思就好。 苏晓玥冷哼,“如此顾左右而言他,这般低智商的行事风格当真的愚弄小女子我的智商。” “看来你弄错主次了。”他从来都会想愚弄她,而他自认也没有这种本事。“因为你有事隐瞒我们,所以你才有心里有鬼地以为我们有事隐瞒你。” 苏晓玥闻言冷笑,“司徒漠,你的诡辩之术看来学得很到位,难怪能当上一国之君!” 司徒漠闻言勾起唇角,拱手作揖,“能得到爱妃的谬赞,实为朕之荣幸!” “阁下真是不懂得谦虚为何物,看来阁下的文修课没有学好,难道教阁下的文修是剑术老师教的?如此的话,我还真是不得不说句佩服,看来阁下那位剑术老师真是难得一见的‘厉害角色’啊!”司徒漠如此的举动落在苏晓玥的眼里着实让她恨得牙痒,于是毫不留情地出声讽刺。 身为二十一世纪的新新人类,苏晓玥耳濡目染的都是一些讲究骂人技术,骂人不带脏字的人,虽不精于此道,但也勉强学得了两三分,并时不时地搬出来损人一番。 乍听完她的话,司徒漠和蓝傲天两个人都是一阵怔愣,而且还互相对视了一眼,在看到对方的眼底都是惊讶之后,立刻懊恼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纷纷转向苏晓玥的身上。 “我的确是不懂得谦虚为何物。”司徒漠收起讶异,冷笑着说道,“配爱妃你却是刚好合适。” “抱歉,阁下找错人了!”苏晓玥目光阴冷,“关于谦虚,小女子的心得可比之阁下要多得多,若是换成阁下身边这位,想必于阁下是十分般配的!”说着,她的嘴角又扬起一丝诡异的笑,目光来回地在他们两个人身上流连片刻,而后忍不住地点点头,关于耽美,她还是不介意的。 这一回,如此诡异的笑容和目光,如此暧昧的言语,两个聪明绝顶的人如何能不知她的心思,顿时,滔天的愤怒之气朝着苏晓玥迎面袭去——原本稳坐如泰山的司徒漠和蓝傲天两个人皆站起身,大步地朝着她走过去,愤怒的目光像是要将她整个人都吞噬掉。 “苏晓玥,你说什么?”两道同样阴沉到极致的声音让整个房间的气压骤然下降,连气温也降了下来,这样浓浓的压迫感绝对是想忽视也忽视不掉的,此时即便是死人或许也会忍不住从棺材里跳出来了。 不过,苏晓玥不是死人,更不会从某个阴暗的地方跳出来,在说出那样的话之前,她就已经有了心里准备,所以,当他们直直地瞪着她的时候,她几乎是面不改色地笑着,很有几分没心没肺。 “我想,我说的话应该是很清楚才是,毕竟我没有口吃之类的毛病,而且我还拿过全国普通话标准一级甲等证书,每一个字发音都相当准确。”苏晓玥破有几分骄傲和无畏的开口说道,皓齿闪亮得刺眼。 原本是怒火中烧的两个人在听到她这段话之后便莫名地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她怎么能在看着他们如此愤怒的表情之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而且语中分明就夹着透露她身份的信息…… “苏晓玥,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么?”司徒漠收敛了怒气,却没有收住与她之间的间隔,待到他话音落地时,他的脸与她的之间只有区区五厘米的距离,眼睛也能清楚地看到她那一根根细长浓黑的睫毛,目光清澈如水,眼神冰冷中带着世间少有的智慧和光华。 下卷108:蛇蝎美人(73) 苏晓玥轻笑,若是司徒漠不问这话倒也没什么,只是他问了,她就算完全肯定了心底里的猜测。只是,她不知道的是,他们究竟是从何知道的。 “我自个儿说什么,我自然清楚得很。”苏晓玥不动声色地开口回道。 司徒漠目光深沉地看着她,似乎想要看进她的灵魂里去,可终究,她仍是如一团云雾。 “那你将方才的话再说一遍?”司徒漠冷笑着。 “你确定?”苏晓玥回以轻笑。 看着她的笑,司徒漠顿时气也不是恼也不是,他们两个人指的分明不是同一句话。 两个人就这样对视着,看在蓝傲天的眼里自然是十分不是滋味儿。 “司徒漠,你只身出来,就不怕自己的皇位被人给夺了?”蓝傲天恶意十足地对着司徒漠说道。 苏晓玥闻言亦是点点头附和,“你的皇位惦记的人可不少。”单司徒烨一人就已经是很大的威胁了,更不要说其他人了。 然而,司徒漠的反应却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他只轻轻一笑,而后很是云淡风轻地开口道:“不劳承乾国主的担心。至于你么,”司徒漠含笑地看着苏晓玥,“看来你还是很担心我的。”言罢,眼神中带着几分满意地笑意。 此话一出,蓝傲天的脸色顿时冷沉。 然而,苏晓玥却依然是笑着,“竟然会错我的话中之意,看来阁下的文修课当真是要重新找一位老师重修过。” “有么?”司徒漠扬唇。 “当然!”苏晓玥勾起唇角,“难道阁下没有听出小女子我话中的幸灾乐祸?” “好一个幸灾乐祸!”司徒漠冷哼,却是仍挂着几分笑,“爱妃果真是见不得朕好!” 苏晓玥轻笑着点头,“阁下终于明白了!真是不简单!” “既是见不得我好,为何不在我的身边看着,却要逃跑?”司徒漠冷冷地看着她,“亲眼见证我的‘下场’不是正合你意?” 这样自贬的话从那样高傲的司徒漠的口中溢出,苏晓玥多少还是有几分讶异的,只是,这也只是片刻的功夫,她很快便又笑了起来,“司徒漠,你如此了解我的心意还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只是,”苏晓玥的笑意渐敛,“有些时候我只看结果,过程对我来说并不重要。”就像她自己的人生一样。 司徒漠因着她的这一句话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黑色的瞳眸盯着她的清灵的眸子半晌不曾眨一下。她的这双眼睛,他似乎从来都未曾看清楚过,她的眼睛里冰冷、冷漠居多,而其他的情绪他亦少见,如此刻这般的感觉却是不曾体会过的。她在想什么?或者说她想做什么? 蓝傲天此时亦静静地看着她,心里莫名的忐忑让他无法轻松起来,此时她看起来多了几分感伤,让人为她揪着心,而他却又无可奈何地任何事情也做不了,她并没有因为这突然升起的感伤而让人产生可以亲近之感,相反,却更让人无法靠近。 “你不认为只看到结果而无法看到过程很无趣么?”司徒漠缓缓地开口,打破沉默。 苏晓玥似不在意地轻笑,“若你现在在我面前演一出悲剧,我倒不介意看看。” 司徒漠立刻皱起了眉,“你这是在转移话题。” “我为何要转移话题?”苏晓玥轻笑,“我个人认为是在回答你的问题。若你在我面前演一出悲剧,这也算得上是过程,为何非得拘泥于一定的空间呢?我可没有说非得在你的皇宫里不可!” “你……”司徒漠恼怒得磨牙,他自认不是嘴拙之人,可偏偏在她的面前,他总是无理。 蓝傲天的脸上此时总算是出现了一丝丝的云开日出的感觉,难得见到司徒漠吃瘪,而且是她的面前吃瘪,他自然是窃喜在心。 苏晓玥轻笑着扬了扬手,“司徒漠,你不必再费口舌了。” “你的心意已决?”司徒漠恨恨地瞪着她。好不容易将她从醉国带回,她却又自动回去,这是什么道理? “心意已决!”苏晓玥点点头,脸色蓦地凝肃,“司徒漠,你大可以放心,我苏晓玥不会待在你的皇宫里,更加不会待在其他人的皇宫里。” 苏晓玥这话不仅是说给司徒漠听,也是说给蓝傲天听,而“更加”两个字更是将苏晓玥的心意诠释得很明白,她连司徒漠的身边都不会待,更别说是他蓝傲天。 蓝傲天脸色阴沉得仿若预备电闪雷鸣了,而司徒漠的心里稍稍地平衡了,他们两个人的心里都是不甘心的。 “那你想去哪儿?”司徒漠一字一字地道出自己的疑问,目光炯炯地盯住她那双眼,不愿错过她的一丁点心思。 “离开!”苏晓玥清淡地开口,只有简洁的两个字。 司徒漠和蓝傲天听完皆是浑身一震,而后互相对视一眼,又重新聚焦在她的身上。一瞬间,他们几乎都明白了她的意思,可又不是那么确定,或者说并不是那么相信——她竟然如此狠心! “离开?”司徒漠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喑哑,“你想离开这儿去哪儿?” 苏晓玥慢慢地将目光落在司徒漠的脸上,而后轻轻地扫过一旁的蓝傲天,嘴角微微扬起,“你们不是猜到了么?” 司徒漠和蓝傲天脸色顿时大变—— “不准!” 异口同声的呵斥,满含愤怒、紧张和不舍。 苏晓玥骤然笑了,笑得毫无心机,笑得没有一丝的冰冷,从来不曾有过的轻松地笑。苏晓玥不知道心底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只是,它莫名地让她想笑,莫名地让她觉得即便此刻真正地死去也并不觉得有什么遗憾…… “苏晓玥,你还敢笑!”司徒漠大声呵斥。 苏晓玥这样的笑是他从来都不曾见过的,这样的笑才真正是倾国倾城的,这样的她让人想拥她入怀,这样的她任谁见了都会心猿意马……可是,此时司徒漠和蓝傲天都没有了这样的心思,他们全副的心思都落在苏晓玥之前说的话上。 苏晓玥依然笑着,不减分毫,“我想笑自然就笑了。难道这还分敢不敢?在我的眼里,你们可不是什么一国之君。” 一句话道尽了苏晓玥的心,却也让听到这话的两个人同时沉默了,不知是该摇头,还是该叹气,或者该表示庆幸。同为一国之君,在司徒漠和蓝傲天所见的女子里面,有谁像她苏晓玥这般胆敢光明正大地说在她的眼里他们不是什么君主,更有甚者根本就什么都不是。身为万万人之上的高贵君王,这一生若有这样的一个女子出现,他们自然是绝对不会放弃的,只是可惜的是,她却当真如她自己说的那样根本不将他们放在眼里。 “苏晓玥,我真是想掐死你!”司徒漠恨恨地咬牙,攥紧了双拳,撂下狠话。 苏晓玥扬眉轻笑,“这个我相信,而且对于你来说也绝对是轻而易举的事。” “你大可以少回两句话。”蓝傲天在一旁凉凉地开口,翡翠色的目光暗含火苗。 闻言,苏晓玥依然笑意不减,“ok!随你们咯!”轻松的语气根本不将眼前两团燃烧的怒火放在眼底。 好一会儿,司徒漠和蓝傲天都尽力地平息着心中的怒火。 “你究竟想去哪儿?”待苏晓玥喝下两杯茶后,司徒漠又缓缓地开口问道。 苏晓玥轻轻地将茶杯仿效,嘴角抿着丝丝笑意,“方才我不是已经说过了么?而且你们又何必再装呢?” “你倒是说说我们在装什么?”司徒漠目光闪烁,眼睛缓缓地眯了起来,黑眸中隐隐地泛着狡诈的亮光。 苏晓玥闻言冷嗤,“司徒漠,你何必把心思动到我的身上来?难道我还不知道你的伎俩?” “我自然知道你的聪慧世间少有,”司徒漠掀动嘴皮,“故而我可从未在你的身上费过无谓的心思。” “那你现在这是在做什么?”苏晓玥冷哼一声。 “你不是很清楚么?”司徒漠定定地看着她,缓缓开口,“我只是想你亲口告诉我你那所谓的秘密而已。” 苏晓玥冷笑一声,“根据我的猜想,你们不是已经早已清楚明白了?何必要听我开口说?” “只要你不承认,所有的话都可以是子虚乌有。”司徒漠坚定地说道。事实上,他的心里也正是这么想的,只要她否认,他便相信她。 “我还不知道自己的可信度这么高。”苏晓玥冷笑,带着几分嘲讽,说完之后,她又转头看向一旁的蓝傲天,淡淡地问道,“你也是这么想的?” 蓝傲天没有想到她会问出这样的话来,一时微微愣住,而后很快回道:“事实不会改变。” 苏晓玥闻言便笑了,该怎么说呢?此时她的情绪还真是有些复杂的,这种矛盾的心理,她似乎也是第一次体验,她非常不喜欢。 “要不要先告诉我,你们听到了什么‘真相’。”苏晓玥回转头,看向司徒漠缓缓地问道,嘴角仍是轻轻的笑。 “我说了,我只相信你说的话。”司徒漠坚决不愿意说出自己从蓝傲天那里听来的话。 苏晓玥无所谓地挑了挑眉,转而问蓝傲天:“看来还是得你来说了。”直觉地,她相信司徒漠会知道与他有关系。 “我也想听你亲口说。”蓝傲天盯着她看了半晌才开口说话。 “既然你们都不想说,”苏晓玥冷笑一声,“那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不好意思,我乏了,是否可以让我先睡上一觉?”既然都不想开口,那她之好下逐客令了。 “难道是你身上的毒……”一听到“乏了”两个字,司徒漠便开始紧张起来,也顾不得她真正的意图为何,便先想到她的身子了。 一旁的蓝傲天微微一愣,而后这才露出几分紧张的表情来,这一段长长的对话下来,他差点就忘了她身中剧毒了。他们也没有时间在这里继续耗下去了。 “放心,阎王爷暂时还没有托梦给我。”苏晓玥懒懒地说出这么一句,算是回应了司徒漠的关心。 见她又是如此毫不在意的模样,司徒漠心底的怒火又一次噌地往上跳,“苏晓玥,你就不能对自己好一些?非得如此毫不在意?非得让人担心不可?”一连三个问句带着质问又带着关心。 下卷109:蛇蝎美人(74) 瞬时,苏晓玥沉默了,不是因为无言以对,而是因为此时她若开口,只怕眼前的人更会火冒三丈,逾时一发不可收拾可不是她想看到的结果。 司徒漠瞪着沉默的她,压抑住想要继续吼她的冲动。从她的眼神中不难看出她的心思,可偏偏就是因为这样,他才更觉怒火中烧。 司徒漠如此,蓝傲天亦是如此,从方才的对话中不难听出苏晓玥的想法,她这般不在意自己,在他们这些将她放在心坎儿里的人的眼里,着实足够勾起火山般的怒焰。 只是,遇上苏晓玥这座冰山,他们纵有再大的火却也难以爆发。 “苏晓玥,既然你不想解毒,那就趁早跟我回去!”司徒漠目光冷沉地瞪着她。 苏晓玥这才抬眼冷笑地直视他:“抱歉,办不到!” “苏晓玥,我的耐心有限。”司徒漠看着她的神情脸色阴沉。 “门在那边!”苏晓玥起身,做出送客的姿态。 此时,蓝傲天也站了起来,当然,这个时候他是站在苏晓玥这一边的。 司徒漠的拳头已经在袖中攥紧了,可他又岂会让她如愿? “朕自然是要回宫,但绝对会把你带回去。”司徒漠坚定无比地撂下话。 苏晓玥倏地转身,笑得诡异地盯着他:“好,那阁下慢慢等,相信你一定会等到这一天的。” 这是怎样的笑? 司徒漠和蓝傲天都不明白,只是这样看着,他们全身都感觉前所未有的不舒服。这笑,几分了然,几分嘲讽,几分诡谲,纵是他们阅人无数,却从未见过这样的笑。 “你这话是何意?”蓝傲天缓缓地开口,道出自己与司徒漠的疑问。 苏晓玥扬唇轻轻一笑,“takeiteasy!放轻松!只是字面上的意思而已,我的确是相信你们会有这么一天的。” 话音落,蓝傲天浑身一颤,他没有听错,这一次她的说辞是“你们”,而不是他司徒漠,这一次,包括了他蓝傲天。 “你究竟想做什么?”司徒漠咬牙切齿,真心是恨不得剖开她的心,看看她究竟在想些什么,她总是有办法让人陷入疯狂的境地。 苏晓玥顿时一脸的无辜,“我又没有说我要做什么,你们这样凭空猜测可与我毫无关系。”说着,表示无奈地眨眨眼睛,明亮的眸子里闪动着狡黠的光芒。 都到这份上了,他们还能说什么,看着她露出的难得的表情,他们不知是该细细地珍藏,还是该表示恼怒地转头走人。 “行了,现在时辰似乎也不早了。”苏晓玥不管他们是否沉默,转头便对蓝傲天说道,“蓝国主,我们是不是该启程了?” “你果然还是要跟他走?”司徒漠阴冷的声音先于蓝傲天的响起,立刻有一种冷场的最佳效果。 苏晓玥抿唇皱眉,“司徒漠,我方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即便我现在要他跟去醉国,我也不会一直待在醉国。” “那么,还是那个问题,你究竟想去哪儿?”司徒漠仍然不放弃那缠绕在心头的问题。 苏晓玥无语地暗地翻了翻白眼,“你的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还真是贯彻你这人生的始终。” 司徒漠冷冷地开口,忽略掉她语中的嘲讽,“这是我少有的坚持。” “我并没有在赞美你。”苏晓玥冷削了他一眼。 司徒漠倏地一笑,“你能将我看得如此透彻便是对我的赞美。” “你……”苏晓玥有种被他打败的感觉,“果然是人艰不拆!” “什么?”司徒漠直觉这不会是什么好词,下意识地眯起了眼。 苏晓玥见状立刻挑眉一笑,“没什么,就是在赞美阁下咯!” “是么?”司徒漠冷笑,听着她的语气,若他还相信她的话,他就是傻子了,“那我把这话原封不动地送给你如何?” “你……”苏晓玥被他的话给噎到了,果然想骗到他不是简单的事儿。 这下子,司徒漠更是百分之两百地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胆敢如此肆无忌惮地对他明讽暗刺,也只有她苏晓玥一人了。 不过,看着她无言以对,瞪着双眸的模样,司徒漠顿觉赏心悦目。一旁的蓝傲天自然也不会错过这样可以欣赏的机会,只是,他更为遗憾的是,如此模样的她不是因为他而转变的。 一时,蓝傲天的心里对司徒漠更是嫉妒,亦更见坚定了要将她留在醉国的决心,他相信,不远的将来,她也会为他展露出各种风情。 炽热的目光顷刻间便被极有危机意识的司徒漠捕捉到了,他立刻沉下了脸,暗恼自己忘了还有一个人在场,却硬生生地将她最动人心的一面牵出让旁人观赏。 司徒漠的阴沉的脸色很快影响到了苏晓玥,她不禁皱了皱眉,而后立刻察觉到一旁蓝傲天的目光,顿时明白司徒漠突然的改变为何,立时便敛起了表情。 房间内的气氛顿时诡异了起来。 好半晌之后,苏晓玥才缓缓地开口:“该动身了!”说着,站起身走到床边准备收拾东西。 见状,司徒漠未及多想,快速地移步跟着到了床边,略俯身抓住苏晓玥的手腕。 苏晓玥迫于他的力道,自然是抬眼看向他,只是此时眼中早已没有其它情绪,只有冰冷,“放开!” “你可以现在跟他走,可你必须先回答我之前问的问题。”司徒漠执着地盯着她的双眸,执意要她给一个让他安心的答案。 “司徒漠,你就说吧,你想让我回答什么呢?”其实,苏晓玥大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他,她要离开这个世界,回到二十一世纪,只要借助某种方式,可是,这些话一到嘴边,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若要问她,她也不清楚这是为什么。 “我只要你实话实说。”司徒漠像是能看透她的心思一般,一字一字地挤出这么一句话来。 苏晓玥轻笑,“若是我不实话实说,你是不是就要杀了我?” “苏晓玥,你……我真是想掐死你!”司徒漠气恼得更将她的手腕攥紧,有些口不择言了,一双黑眸微微泛着红丝。 “行了,你再问,我也不会说!”苏晓玥用力地挣开自己的手,低头一面收拾,一面说道,“既然你都问我了,我其实也有一个问题想问问你。”说完这话,她已经抬起头来盯着他了。 司徒漠难掩疑惑,却仍是语气平淡:“问!”简洁的语言昭示他此时脾气并不太好。 “我的毒,”苏晓玥缓缓地开口,目光中闪动着凶狠嗜血的光芒,“究竟是谁下的?” 这问题虽是很自然,但在此时问,尤其是从此时的她的口中问出,却是突兀异常。司徒漠微微怔愣过后,便是仰头大笑。苏晓玥静静地看着他笑,嘴角笑意不改,至于蓝傲天自然是狠狠地皱起眉。 半晌过后,司徒漠带着笑意地对着苏晓玥道:“我还以为你要改性子了。” “可能么?”苏晓玥冷笑,她苏晓玥若是改了性子,就不是她苏晓玥了。 司徒漠轻笑地点头,“如今看来的确是不可能!”此时的苏晓玥眼神和神情都是嗜血冷酷的,可是,这样的她并不让他有丝毫的不舒服,相反,正是这个模样,才让他忍不住地开怀大笑,这样的苏晓玥才是他熟悉和一眼钟情的女子,若这股气韵,她不会是她,而他也不会看上她。 “那么,答案?”苏晓玥冷冷地勾着唇角不愿看他一副兴奋不已的模样。 然而,此时她再多冷酷一些,司徒漠却是多欢喜一分,“你指的是哪次?” “呵呵,我倒是忘了,我中的毒可不只一次。”苏晓玥的语中不乏嘲讽。 司徒漠该是惭愧和内疚的,但是,此时他的心情重心并不在此,便也不在意她的讽刺之言,静静地等她继续说话。 “两次的都要。”苏晓玥阴冷的声音再度扬起,闻来让人心惊胆战。 司徒漠点点头,“第一次是莫婉蓉,第二次是,苏云。”说到“苏云”时,司徒漠有意地稍稍停顿,而后细细地端详苏晓玥的表情,却见她竟无半分意外,反而是笑得愈加冰冷。司徒漠不禁在心里微微叹气。 “我记得两次都是同一种毒。”苏晓玥很冷静地问着,仿佛一个“苏云”她真是没有放在心上。 司徒漠点点头,复又摇头,“准确地来说并不是同一种。苏云下的才是真正的‘七日断魂散’,而之前莫婉蓉下的毒与之相似,太医才会诊断有误。”当然,他能得出这样的结论还多亏了万俟宏,至少“鬼医”这个名号,他还是没有辜负的。 “相似?”苏晓玥皱起了眉。 “现在这些都不重要。”司徒漠不想多作解释,“现在你知道是她们毒害了你,你想如何报仇?” 苏晓玥闻言冷哼一声,“你又知道我要报仇了?” 司徒漠轻笑,“如若不然,你又何须多次一问呢?你向来不就是睚眦必报的?” “我当然是睚眦必报的,只不过,我也是看人的。”苏晓玥轻笑着给他泼冷水,“一个是阁下的皇后,一个是我之前认的好姐妹,我当然是不会‘痛下杀手’的。” “是么?”司徒漠不无怀疑地扬唇轻问。 苏晓玥抿着双唇,但笑不语。而后忽地站直了身子,侧身朝一旁的蓝傲天走去,“蓝傲天,你不打算走了?” 蓝傲天微愣片刻,而后缓缓点头,“稍等片刻!”说着,转身往不远处的一个墙角而去。 此时,司徒漠才转身看向蓝傲天,在看见他手上的动作时,他全身都震住了,漆黑的双眸旋起风暴,怒海滔天。 “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司徒漠的话像是一字字从牙缝中挤出来一般,让人听着便觉得全身被砸得酸痛。 下卷110:蛇蝎美人(75) 然而,他的愤怒得到的却是苏晓玥冰冷的回应。 “你认为呢?”苏晓玥脸色冰寒地看着他,不解释,只反问。 “我以为?哈——”司徒漠嘲讽一笑,而后是邪戾地瞪着她,“苏晓玥,将我玩弄于鼓掌之中很有趣是么?” 如果说冷情的苏晓玥没有体会过世上大多数的感情,那么此刻,她觉得,就现在的这个就够了。其实,她不懂得何为痛,是不是这一次也不算? “司徒漠,你觉得我有这样的耐心么?”说着,苏晓玥提起包袱转身走向门外,背影坚决而隐隐中带着几分落寞。 司徒漠愣住了,方才从脚底直冲上头顶的热血像是一瞬间都冻结了,只为了她转身时的那个感觉。 “司徒漠,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一样。”从他身边走过的蓝傲天在他的耳边凉凉地撂下这么一句话。 司徒漠瞬间呆住了,全身僵硬得几乎不能动弹——他都说了什么?! 从客栈出去,苏晓玥便鲜少说话,偶尔开口也只是发出几个单音节,气氛沉闷得让蓝傲天觉得有些无法呼吸。一路上,他都偷偷地看着她的表情,只是那张被粉饰过的脸却面无表情,像是根本没有了七情六欲一般。 “你还在生他的气?”快到晌午时分时,两人找了一个酒楼歇脚,进餐时,蓝傲天终是看着她冰冷的脸发问了。 闻言,苏晓玥嚼豆角的动作停了一下,“谁?谁生谁的气了?”说着,继续低头吃菜,像是根本就不将他的问题放在心上,或者说根本就没有眼前的这一碗菜重要。 “你何必这样假装呢?”蓝傲天刻意地戳穿。他其实心里很明白她的的确确是在生气,只是他不愿意相信,像她这么冷漠的人,当真已经把司徒漠放在心上了? 苏晓玥顿时停下了吃菜的动作,一脸平静地懒懒地看向他,缓缓问道:“我从来不喜欢假装。” “可你分明听懂了我的话不是么?”蓝傲天微微皱眉。 “我是听懂了你的话,可你,”苏晓玥轻笑,“却没有听懂我的话。” 蓝傲天明显地愣住了,“何意?” “看吧,虽然我不想说,但这就是你和司徒漠之间的差距,”苏晓玥很客官地说道,“抱歉,我只是实话实说。” “你……”蓝傲天脸色整个都变了,隐忍着怒意,“苏晓玥,你最好说清楚。” “当然!”苏晓玥不急不缓地开口,“方才那句话,若我对话的对象是司徒漠,他便不会像你这般问我问题。” 蓝傲天一头一沉,面上却是冰寒,“你的意思是,他比我懂你。” “虽然我自己也不想承认,但,”苏晓玥饮下一口茶,缓缓地说道,“这确是事实。”有些事情就是这样,在比较之中总能见分晓,愈是跟司徒漠以外的人接触,就愈发明白和不得不接受一个她心里极为抵触的事实:在这个世界,或者说无论是二十一世纪还是这个陌生的世界,除了她自己,唯一最懂她的人只有司徒漠一人。也许正是这一点,才让他们如此纠缠,明明该恨,却又无论如何都无法完全地恨起来,只有躲,躲到没有他的地方去,那样就不必担心有那么一个“危险”的人能时时刻刻看清她的内心世界。没有一个人会愿意有一个人能透析自己的心,否则,那将会是极为无安全感的。而像她这样的人,除了自己给自己安全感,没有人再能给她。 “他只不过仗着与你相处的时间更多而已。”蓝傲天的心里自然是极为不服的,再者被她拿来比较心头亦是极为不舒服。 苏晓玥轻笑,“你该知道有些事情并不在世间长短。我与司徒漠相处的时间并不能称得上多。”话说得顺口,此时的她也才蓦然想到自己与司徒漠相处的时间的确是不多,每每相处下去除了表达自己的愤恨之情,却鲜少有像她与蓝傲天这般和平共处的机会。难道只有在针锋相对中才能了解一个人? “难道你还想说他在看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是一个怎样的人?”蓝傲天禁不住问道。 “嗯?”苏晓玥冷不丁地被他的问题给问倒了,她从未问过,却又如何知晓呢? “为何不回答?”蓝傲天的语气满是紧张。 苏晓玥回过神来,扬唇一笑:“抱歉,这个我无法回答,恐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你……”蓝傲天正想开口继续,却忽地感觉周身有一股气压袭来,让他忍不住转身——果然,他的感觉没错,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向他们走来。 “若我回答是呢?”司徒漠迈着稳健而坚定的步伐走近,目光落在苏晓玥的身上,眼底有某种难言的情愫在流转。 苏晓玥被他的话给震住了,还有他那仿佛要将她吸进深渊的深沉的眼神。这个人,似乎总有这样的魔力。 一句话,一个眼神,足以让蓝傲天懊恼不已了,他早该知道司徒漠是不会放弃的,他便不该在此时问她那样的问题,如此只能一点点地加深她跟司徒漠之间的感情而已。 蓝傲天啊蓝傲天,你究竟是来夺人的,还是来给人撮合姻缘的? 蓝傲天的心底莫名地哀嚎出这样一句话来。但也仅仅在心里而已,他的脸上早已是冰霜满布。他想也没想地站起身,以自己的身子挡住二人直直相望的视线。 “私以为阁下该回宫了才是。”蓝傲天瞪着司徒漠缓缓地开口。 想看的人儿被人遮挡住了,司徒漠说不恼那必是百分十两百的假话,只是面对蓝傲天,他却说不得太狠的话,只冷冷一笑:“阁下的想法显然是错的。我是来找我那逃家的妻子的,她若不回,我怎能回?” 妻子? 蓝傲天被他的说辞气得全身发抖,他还真是敢说! “依在下所知,阁下的妻子可是另有其人。”按照平常人家,所谓的妻子必是明媒正娶的嫡妻,而敢如此称呼,也必是家中只娶一位,他自己尚且不敢如此说,他司徒漠的脸皮倒是厚得很! 这边蓝傲天在腹诽,那厢,苏晓玥也已是冷笑在心。 “阁下的所知只怕是误传。”司徒漠气定神闲地笑着,他当然知道蓝傲天和苏晓玥的心里是怎么想的,只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在我的心里,妻子只有你身后坐着的那一位而已。” “你以为有人会信你么?”蓝傲天冷笑着,他相信苏晓玥更加是不会相信的。 “你信与不信于我而言自然是不重要的,只要我的妻子相信就好。”司徒漠倏地温柔地扬声道,“是么,晓玥,我的爱妻?” 这样的一声轻唤,让蓝傲天气得全身更加颤抖,双拳紧握得恨不得将眼前那张脸给打歪了。当然,这一声轻唤的“效果”绝对不仅如此而已,它还引来了众人的注目。有人存心是看热闹,有人羡慕嫉妒,还有聪明的人纯属幸灾乐祸地看戏。 至于苏晓玥,若她不是主角之一,她相信她只会是幸灾乐祸地看戏人之一。 “阁下唤错了。”苏晓玥伸手轻轻地将蓝傲天的身子拉开一些,蓝傲天一时不察趔趄了一下,而后往边上挪开,他不敢相信地瞪着苏晓玥,可她的眼神却压根不放在他的身上。 “晓玥,我可没有唤错。”司徒漠轻笑着,难得的好心情。 苏晓玥冷笑一声,“阁下想必是做了于妻子不忠之事害得妻子离家出走,等到你反省时却找不到人,所以到处乱认一通。” “我的的确确是做了不好的事,却没有不忠,我的心一直都在我的妻子身上。只是她会错意,所以才走了。”司徒漠听她如此说,干脆顺着她的话往下说,连带一脸可怜兮兮。 苏晓玥顿时被他的话呛得脸色发白,这世上还能找到比他司徒漠还无耻的人么? “我学过些医术,照阁下目前的情况看来,已经是病入膏肓,药石枉灵了。”苏晓玥强忍住怒气,似笑非笑地说道,“不过,我还是建议阁下莫要放弃治疗。” 听着她的话,看着她的模样,司徒漠差点笑出声来,他并不是不在意她说自己有毛病,只是,听到她说这样的话,不知为何总有一种莫名的喜感。听到大家嘲笑的声音,司徒漠并不觉得有多难堪,只是扬了扬眉,只当是没有听到。若他真被她给说服去听她的话了,那他才是真的有病了。 “不巧的很,你夫君我之前也学过些医术,别忘了,你的医术有一半还是我教的,你这般对夫君我不望闻问切便下结论实在有违夫君我平日的教导,看来是为夫的不是了。”说完,唱做俱佳地似遗憾的长长地叹下一口气。 什么叫人艰不拆?说的就是他司徒漠这一种的人! 什么叫厚颜无耻?指的就是他司徒漠这一类人! 什么叫天生戏子?就是他司徒漠! 苏晓玥就纳闷了,她怎么就没有发现他有称为影帝的天赋? 苏晓玥整个人都被司徒漠气得不行,而一旁的蓝傲天更是早已想要跳脚了。司徒漠居然口口声声以“你夫君我”“为夫”自称,而且毫无愧色,生生将他愤怒的底线揭起。 “爱妻你是不是动怒了?”司徒漠看着他们的模样愈发笑得深了,于是也演戏演上瘾了,看着她的总是无波的脸如此生动,如何不让他想撩拨?他想,他不仅现在会上瘾,以后也会上瘾的。无怪乎有那么多人 下卷111:蛇蝎美人(76) “阁下果然是病得不轻。”苏晓玥心里愤怒得直想从他身上咬下几块肉来,“我家乡的医术是比这里要好上百倍不止的,阁下的病在这里可能没有办法治,兴许连诊断出来的结果都是错的。阁下的病在我的家乡名为‘神经病’,只要发病便是异想天开地胡言乱语。而且,这种病是可以传染的,只要稍有接触便像瘟疫的源头一样,迅速扩散,药石枉灵。” 传染?瘟疫? 惊悚的字眼顿时让整个酒楼都安静了下来,每个人看着司徒漠的眼神都是戒备和恐怖,有些人还存着些许的怀疑,但是有些却是坚信不疑地立刻扔下茶钱、酒钱、饭钱纷纷迅速离开,在他们的眼里,那面容俊美却阴沉的男子已成为瘟疫的源泉。 于是,不到五分钟的时间,整个酒楼的人几乎就只剩下他们三个人了,连酒楼的掌柜和小二也都躲了起来,谨慎地注意着苏晓玥三个人的动向。 看到自己想要的效果,苏晓玥的脸上不免扬起几分得意,对上司徒漠的眼睛也多了几分挑衅。这世上的人就是这样,明明还都是未证实的人,却因为可能牵涉到自身而不约而同地选择相信。 若说之前苏晓玥说的时候蓝傲天还有几分相信,但是在看看她此时的模样,他不得不说她的确是个魔女,如此不顾一国之君的情面而肆意诋毁他,甚至还能让他人相信,所谓众口铄金,以她的才能,若是有一天她想摧毁一个人或者一个国家,想必不会是多么难的事情。 蓝傲天在心底一边赞叹一边抽着冷气,而司徒漠却是在环视了酒楼的一圈之后缓缓地笑了。 “看来你的家乡是一个很神奇的地方。”让他不禁想跟她去见识一番了,当然,前提是他们两个都还活着。 苏晓玥挑眉一笑,“可以这么说。起码比这里是要好的。”至少她的自由不被任何人限制,也没有哪个男人有胆子敢一而再再而三地触犯她的底线,更加没有人围着她转,她想赶也赶不走。 “是么?”司徒漠眸光微动,“不知我可有幸见识一番?” “你?”苏晓玥轻笑,“你想去?”也想跟她一样来个穿越? 司徒漠扬眉,“有何不可?” 一旁的蓝傲天闻言,忙是插话,“若是如此,又怎能少了我?” 苏晓玥好笑地侧目看了看蓝傲天,目光又回到司徒漠的脸上,缓缓地开口道:“看来两位对我的家乡的确是好奇得不行。我自然不好拒绝,只是……” “只是什么?”司徒漠很自然地接话,当然,前提是,他知道苏晓玥就是要他主动来问这一句,他分明是看见了她明亮的双眸闪过狡黠的光芒。 苏晓玥状似很发愁地说道:“只是不属于那里的人是去了的,除非……” “除非什么?”苏晓玥又卖了一个关子,这一回接下的却是蓝傲天,语气略显急促。 “除非两位能像我一样。”苏晓玥轻笑着反手指了指自己。 “像你如何?”司徒漠心里似有些明白了,顿时语气也沉了下来,周身的冷气亦骤然散发了开来。 苏晓玥挑了挑眉,而后缓缓地启唇:“死一次。” 轻飘飘的三个字像是三阵从地狱中不小心吹出来的冷风,无声地在刮着,不分方向,一阵阴冷的气息瞬间在整个酒楼内布满,让人不禁毛骨悚然。虽然她浅浅地笑着,似乎笑得很甜,可看在别人的眼里,却是如魔鬼般恐怖。 最先没能把持住的,是躲藏在不远处偷偷注视他们这里的一切的掌柜和伙计,一团人已然吓得跌落在地,想爬都无力爬起来,个个双目对着苏晓玥瞪大了,张大了嘴巴,半个音节也发布出来。 随着他们倒地的声音望去,苏晓玥便见到那样的一番景象,让她不禁笑得更加欢了,话说,好像很久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了,着实还有些怀念。想着,她又对着他们露出“甜甜的一笑”。 瞬间,那原本倒地爬不起来的人立刻反身手脚并用地往外爬,嘴里甚至还念叨着“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好玩么?”司徒漠冷不丁的声音响起,打断了苏晓玥对那些人持续的作弄。 苏晓玥这才转头看向他,“你以为我是在玩?” “难道不是?”司徒漠摇头笑了,笑自己居然连那些人的醋也吃,只不过因为她的注意力放在了别人的身上,而且还是压根她就不会放在心上的人,他竟然也会心里不舒服,所以才出声引起她的注意。 “当然不是。”苏晓玥扬唇,“我对你说的可是实话。”她若不是死了一次,也不会到这里来。 “你叫我如何相信你?”司徒漠声音低沉,语中带着三个人都明知的试探。 “这个可不好让你信服。”苏晓玥心底冷哼,面上却挂着有几分憨态的笑,“难道你想让我实验一遍?” “不!”司徒漠的声音顿时拔高,险有惊吼的嫌弃,稍稍稳了稳心跳之后,他才缓缓地开口道,“要实验也不是你来实验。”此时的司徒漠心底实在是恼自己的行径,明明心里清楚她肯定会说出让人心惊肉跳的话来,可还是忍不住想要知道更多关于她和她那个世界的事。 司徒漠心里叹息着,蓝傲天亦在平复着方才听到苏晓玥要自己试验后急促的呼吸,天知道她会不会真的就拿自己做试验,若真是如此,这世上能有谁阻止她?不行,他得尽快将她带到国师那里去才行。 “难道你想亲自试验?”苏晓玥挑眉看向司徒漠,表情似笑非笑。 司徒漠当然知道她眼中带着嘲讽,“若是有必要,我自然会。”此时的司徒漠目光深沉的紧紧盯着苏晓玥,深深地凝视着她那双冰冷的眸子,心底暗暗下了一个在不久的将来让人震惊的决定。 当然,此时此刻,除了他自己,谁都不会知道。 “哦?”苏晓玥的目光带着几分审视,“你想如何做?” “当然是该如何做便如何做?”司徒漠淡淡地答着,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然而,此时的苏晓玥却莫名地有一种奇妙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在此时笑不出来,目光只能静静地落在他的脸上,似乎多看一秒,便能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 然而,事实是,无论她盯着看多久,她都没有办法猜透,一如之前的n多次一样。 “我们该走了!”一旁的蓝傲天虽然知道此时的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可他就是见不得他们这样似深情地对视,于是倏地站起身便对着苏晓玥说道。 突然响起的声音立刻让苏晓玥回过神来,深深地看了一眼司徒漠之后,她才转过头看向蓝傲天,“的确该走了!”说着,也站起身径直往外走。 一餐饭下来,其实说的多、看得多、想得多,却是吃得最少。 一锭银子放在了桌上,三个身影如来时一般在众人的瞩目中离开。 等到他们的身影走远之后,掌柜的和几个还在的小二这才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小心地到了方才苏晓玥那一桌,掌柜的二话不说地拿起桌上那锭银子咬了咬,这才满心欢喜地将银子收回入库。 “掌柜的,这……”一个胆小的店小二明显对他们这一桌的东西还带着几分警戒。 掌柜立刻伸手赏了他一个爆栗,笑骂:“笨!那姑娘明显只是气不过,只是在跟那位公子拌嘴而已,你还真信那位公子有传染病了?” “可是那位姑娘……” “那位姑娘怎么了?”掌柜的翻了翻白眼,摇了摇手中的银子,“没瞧着人家多大方?” “这个不能……” “不能什么?不能拿来衡量?”掌柜的冷嗤一声,“若是那公子真有什么传染病,那位姑娘和另外的那位公子还能跟他走在一起?早该像你们这般吓得屁滚尿流了?” “什么嘛?掌柜的你还……” “嗯?还什么?”掌柜的立刻赏他们冰冷警告的眼神。 还不是跟他们一样吓得发抖,刚开始的时候还想拿他们做垫背呢! 当然,这话,店小二们只能将之放在心上,却是绝对不敢说出口的。 “掌柜的,你猜他们是什么人?” “我觉得不像平常人,肯定是有很高的武功的。”有人开始八卦,自然有人跟着八卦。 “没错!说不准是什么江湖大侠呢!”说这话的店小二整个人都开始神采飞扬,压根就没有了方才害怕的迹象。果然是警报解除之后的后遗症。 “依我看啊,说不准是朝廷的将军大官呢!你们没瞧见那两位公子的气魄?根本就是那个什么夫什么关什么开的。”有人兴奋得脸都红了。 听到他的话,立刻有人响应了:“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不过,这个词用在他们身上的确很合适。” “对吧对吧,我就是这样认为的!”说话之间满是骄傲,好像他才是将军似的。 听着他们一个个放了胆子猜测,掌柜的不禁咳了咳,而后语气微凛地说道:“别忘了我说的话,少说话多做事,如此才不至于招致杀身之祸!” 下卷112:蛇蝎美人(77) 众人闻言皆是面色一片发白,心底发怵,语气更显战战兢兢。 “掌、掌柜的,难、难道他们是杀……”一个“杀”字出来了,后面那个字自然也就不言而喻了,不是“杀手”还能是什么?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自然是没有人敢继续说话了,只怕他们人还没有走,听到他们在议论,反身便将他们给结果了。 掌柜的亦是心有戚戚,高官也罢,杀手也罢,好在他的酒楼安然无恙。 苏晓玥、司徒漠和蓝傲天三个人是不会管自己制造了多大的恐慌的,只管走自己的路。只是这一路下去却也不平静,三个人之间的暗涌却是怎么也疏不通、退不下去的。 因为苏晓玥身中剧毒,他们的行程也不可能快,加上司徒漠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要阻拦,这时间便一直在耗着了。蓝傲天看在眼里,极为不悦。 “阁下该回皇宫了。”终于,蓝傲天忍不下去,夜间趁着苏晓玥独睡时开始了与司徒漠的夜间漫谈,脸色说不上的难看。 司徒漠冷笑,“我要不要回宫自然是我自己的事,我可都还没劝阁下早点离开我揽月皇朝的国土呢!”言下之意就是他蓝傲天能一直在他司徒漠的国土上逗留这么长时间完全是他的仁慈,而他竟然还敢管起他司徒漠的闲事来! 蓝傲天当下便想发作,他当他愿意待在他司徒漠的地方么? “若是阁下能如佳人所愿离开,我自然不会还在这里。”蓝傲天冷哼。 “这么说来,倒是我的不是了?”司徒漠冷冷一笑。 蓝傲天看着他的模样,实在是耐心不起来,“司徒漠,明人不说暗话,她既不想与你一同回宫,你又何必在这里使绊子耽误她解毒的时间?” “我的记忆力向来没有差错,之前我可还听阁下说‘七日断魂散’并无解药,怎么这会儿却说是去解毒了?”司徒漠的脸上尽显嘲讽。 “我想我也跟你说话,‘七日断魂散’是我醉国的国师所制,若要找人研制解药,自然他是最佳人选。”蓝傲天淡淡地说道,“难道你不想解了她身上的毒?” 想,当然想! 司徒漠的心里几乎是咆哮着在喊这样的一句话,可是他绝对不可能对着眼前这个人说。 “我自然有别的方法。”万俟宏“鬼医”的称号不是作假,而沈若愚也不可能看着她香消玉殒。他承认自己有些卑鄙,自己无用却利用他人,可是,除此之外他也没有办法,无论如何,他都不想让她离开自己。他只怕以她誓死离开他的决心会让他们不能再相见。 “可你无法否认我的方法是最快的。”在司徒漠的面前,蓝傲天怎样也不想落于下风。 “可她却不见得会配合。”司徒漠冷笑着,一语中的。 于是,蓝傲天纵想反驳却也找不到词来,的确,依苏晓玥的性子,她岂会愿意配合他?别说她巴不得想离开这里,就算是不想离开,怕也不想跟他蓝傲天在一起。这一点,他也算是有自知之明的。 然而,明白是一回事,行事却又是另外一回事。没有试过,哪里就能百分百地放弃了?这绝对不是他蓝傲天的个性。 “难道你以为我会任她放弃自己?”蓝傲天缓缓地开口,只说出这样的一句话来。 司徒漠立刻明白,他说话虽似轻描淡写,却完全是严肃不已的。即便她苏晓玥再怎样坚持,为了不让她离开这里,他是怎样的方法都可以用的。 “你跟她耍心眼不一定能赢得了她。”司徒漠轻笑着,没有嘲讽,倒像是有几分骄傲的味道,好似苏晓玥多么厉害与他有着莫大的关系一般。 蓝傲天微微一愣,旋即冷冷地开口:“难道你能赢得了她?若是如此,阁下又怎会在此?” 一句话踩上了司徒漠的软肋,他只觉得闷疼得厉害。果然不愧是蓝傲天! “我向来都承认自己斗不过她。”司徒漠于是干脆大方承认,反正此时此刻此情此景谁都不吃亏。 “既然如此,你又有何立场来说我?”蓝傲天冷哼。 “因为我并不算与她耍心眼。”司徒漠轻笑,既然知道耍心眼没有用,他又何必多次一举? 蓝傲天冷冷一笑,面带讽刺,“司徒漠,你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欺骗他?以为他是傻子么? “你以为我在骗你?”司徒漠立刻抓住重点。 “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她根本就不想跟你回去。”蓝傲天很是不屑地说道,“既然如此,你不与她耍心眼如何让她乖乖与你回去?她会跟你回去?你当她是笨还是傻?” 司徒漠扬唇一笑,“这自然是我自己的事,与阁下并无关系。” “是么?”蓝傲天冷冷一笑,“既然这样,那本国主要带她回醉国,是要耍心机还是要如何自然也是本国主的事,阁下还是少掺和得好!否则……” “否则?”司徒漠=笑得冰冷,“否则如何?” “否则,”蓝傲天目光冷沉,此时翡翠色的光芒为他添了几分邪魅,“否则兵戎相见,本国主亦不会后悔!” 蓝傲天字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让原本安静的房间更显得气氛诡异。 司徒漠定定地看着他,嘴角缓缓地扬起轻蔑的笑意,“冲冠一怒为红颜,看来阁下也不曾考虑过自己的百姓。” 蓝傲天闻言满不在乎地一笑,“阁下都不在意了,我又如何能落于阁下之后?”不管将来会不会真这么做,至少语言上须得先压倒对方。 “阁下只是想与我作比较?”司徒漠皱着眉,目光深沉。 “我们是在争苏晓玥一个人,我不拿你作比较,要拿谁比较?只有你我在同样的位置,可比性更强,不是么?”蓝傲天毫不讳言地回了他的话。 司徒漠闻言在心底点头,不可否认,蓝傲天这个对手远比其他人更具有对等性和挑战性,只是,他却不一定非得跟他比不可。 不过,司徒漠只将自己心底的话沉在心底,面上一派似平和的笑意,“阁下所言极是。” 如此反常的回答让蓝傲天眯起了眼,眼前这个人,他完全猜不透他的想法,这也让蓝傲天心里有些恐慌,这是只有面对真正的对手时才会有的感觉,那么一瞬间,他还真想跟他在战场上见真章。 半晌,蓝傲天正了正色,而后坚定地说道:“司徒漠,我劝你还是死心吧!” “我当然会死心,不过不是现在,而是在百年之后,现在,当下,我不准自己有事,也不准她有事。”司徒漠淡淡地开口,像是在说着简单的情话,又像是郑重的宣誓。 一时间,蓝傲天的的脸色阴冷得有些扭曲。 “总而言之,你就是不肯松手了?”蓝傲天不再废话。 司徒漠面无表情地点头,目光坚定,“即便是死,我也不会放手!” “也就是说刚才谈的一切都是白费了?”蓝傲天的脸色更沉了几分。 司徒漠扬唇一笑,目的和结果没有保持一致,这样的谈判自然只能算是失败地。 “好,既然如此,那我们便来一决胜负!”蓝傲天决定摆出一劳永逸的方法。 司徒漠瞬时挑了挑眉,携着几分冷笑,“这么快就要‘兵戎相见’了?” “错,这里既没有‘兵’亦没有‘戎’。”蓝傲天轻蔑而傲然地笑几声,“这里,只有两个为女子而战的正常男子。” “我想你没有必要加上‘正常’两个字。”司徒漠说着冷哼一声。 “这无关紧要。”蓝傲天不跟他纠结这一块,“说吧,决斗在何时何地?” 司徒漠看着他的表情轻笑,“我有答应要跟你决斗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他可不想无缘无故地损失在一场决斗之中,否则她该跟自家父母如何交代去? “不答应也得答应!”蓝傲天语气坚决,“既然如此,那就择日不如撞日,我会‘亲自’送你离开!” 司徒漠微微一愣,他还真是不知道蓝傲天有这样的一面,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对“决斗”的坚持抵制和必要的双向合租。 “不劳阁下动手。”司徒漠慵懒地开口。 “不过是举手之劳,阁下何须客气?只管动手吧!”蓝傲天冷酷地说道。 “蓝傲天,她并不是你通过决斗就能赢走的。”司徒漠认真地看着他,一字一字地开口说道。 蓝傲天心里早已清楚,可终究他低不下头,“而我绝不会在让出她!” “她不需要你的‘出让’,苏晓玥一直都是属于我司徒漠的!”司徒漠冷冷地说道。 “你觉得这样的话我还会信么?”蓝傲天冷笑,端看苏晓玥对他的态度就该知道司徒漠在她的眼里并不见得有多么高的地位。 “我也说过,信与不信都只与苏晓玥有关。”其他人都没有权利也没有可能在他们之间玩出什么花样和不必要的猫腻来,只要他司徒漠还活着,就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染指她。她只会属于他司徒漠一个人,永远! “好!”蓝傲天冷笑一声,“那就走着瞧!”说完,转身便离开司徒漠的房间。 下卷113:蛇蝎美人(78) 一夜平静。 翌日清晨,苏晓玥如常早起,在异常诡异安静的氛围中用完早膳,而后启程。一切都平顺得仿佛根本不像是她被人从皇宫中逃离出来的。而司徒漠依然跟着,仿佛铁了心要跟她卯上。经过前几次无效的劝说,苏晓玥已然不打算再做无用功,任他跟着,任他那一双漆黑的眼睛似黑洞般盯着她。毕竟,她不会那么容易便妥协了。 因为顾虑到她的身体,他们行进的速度依然算不得快。司徒漠和蓝傲天的脸色都不好看,当然除了对她还算和颜悦色之外,其他时候都让苏晓玥觉得他们想让他们自己变成冷空气制造机。 其间,他们的交谈亦是少之又少,只有司徒漠的话稍微多一些,他的对话对象自然只有苏晓玥一人,只是她却不给他好脸色,于是他也只能莫可奈何地几度保持沉默。 他这样的表现让苏晓玥稍有惊讶,不过转念一想却也合理。他若是在宫中,必然不会是这样的态度,在他那绝对的地盘里他自然会毫无顾忌,只是在这里,还有一个被他视为情敌的蓝傲天在,为了不让自己的“弱点”在情敌的面前暴露,他自然会有所隐藏。这时,苏晓玥就不得不佩服他的忍耐力了。不过,她绝对不会傻到认为他就这样妥协认栽了,那双闪烁着诡异光芒的眼睛分明就是在告诉她他有阴谋,只是尚未到时机。 苏晓玥多少是有些担心的,只是担心也没有用,所以她不会将这份担心摆在脸上,也尽量不让这份担心放在心底,耐心地等着他再也不想藏的时候。 不知不觉又是傍晚时分了,他们此时身处一个小镇,至于名称之类的自然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他们很快找到一家小客栈歇下。为了这个“小”字,蓝傲天和司徒漠还难得一致地站在统一战线跟她理论了一番。 “这里绝对不行,换一家!”听到苏晓玥打算就在这家客栈落脚时,司徒漠是最快反应过来反驳她的提案的。 苏晓玥自然懒得理他,直接拎起包袱示意店家带路。谁知,刚要迈开步子,自己的手腕便被抓住了,一回头,却是另一张阴沉的脸—— “必须换一家!”蓝傲天一字一字地说,似乎显得比司徒漠还郑重些。 于是,这样诡异的情况让苏晓玥不禁略感兴趣的来回看了看他们,扬唇一笑:“想不到两位还有意见一致的时候。” 看着她的笑,那站在她两旁的两个人却是难得地没有赏给她一个贴心的笑,依然是两张冰冷阴沉到令人发怵的脸,两双露着阴冷气息的眼睛。 “换一家!”司徒漠仍然是坚持坚定的声音,没有丝毫商量余地的感觉。他的目光并没有落在她的脸上,而是落在那只被蓝傲天紧紧抓住的手腕上,眼底冷静和愤怒并存。 蓝傲天却仿佛根本就没有感觉到司徒漠那想要杀人的目光,只紧紧抓住苏晓玥的手腕,大有直接将她往外拖出去的趋势。 苏晓玥低头看向那只抓住自己的手,皱了皱眉,而后抬头,“理由。”能让两个敌对的人站在统一战线,这样绝对是需要充足的理由的。 “太脏!”司徒漠毫不留情的声音。 “太乱!”蓝傲天紧随其后,根本就没有考虑过那站在一旁的客栈当家人的那越来越像猪肝色的脸色。 “太暗!”司徒漠又简洁地加上两个字,语中的嫌恶不只一点点,说得那客栈的掌柜脸色变三变,似乎快要成为调色盘。 于是,苏晓玥很“有人性”地转头看了看心里早已想将他们赶出去的掌柜,而后回过头,“我觉得还不错。” “苏晓玥!”意料之中的反抗让司徒漠愤怒中略显冷静,只是音量依旧处于节节攀高的状态。 “苏晓玥——”蓝傲天的声音则显得有些气急败坏。 这就是他们两个人的区别,不得不说,迥然不同的反应多少有些取悦了苏晓玥,免费欣赏两个美男变脸也不是每个人能做到的。 “若是两位觉得这里降低了两位尊贵的身份,大可以自己换一家!”苏晓玥冷笑着说道,声音冷而干脆。 “苏晓玥,你心里的如意算盘打得可真响!”司徒漠冷冷地瞪着她,有几分咬牙切齿。 蓝傲天亦是瞪着她,“要换自然是一起换。” 两句不同的话表达着不同的意思,苏晓玥心里稍稍思忖便明白了个中意思,不禁轻笑,“我向来不喜欢用算盘,还有,”她转向蓝傲天,轻启红唇,“我重申一遍,我不会换!要换,两位大可自己去换!”说完,狠狠地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这一回,许是蓝傲天抓得太紧了,手腕处传来阵痛,让她忍不住微微张开嘴发出低浅的呻吟声。 这样的声音让蓝傲天顿时懊恼不已,看着苏晓玥那泛红的手腕,满是愧疚和自责。他压根就没有防备她会突然有这样的动作,于是在她想要抽出自己的手时,几乎是下意识地施加了几分力道,待到他猛然清醒过来时,却已经晚了。 “这……抱歉……”蓝傲天看着她的手懊悔不已,有些局促。毕竟她原本对自己就不像司徒漠那样上心,如今他又让她受伤,他的形象自然就矮了一截,除了真心道歉没有别的法子。不过,这也是他下意识的行动,完全是不经大脑的。 司徒漠见状已是皱着眉瞪着她的手了,心里已经将蓝傲天的“罪过”记在心底,准备随时让他偿还。然而,此时的司徒漠却没有想过自己曾对她造成了哪些伤害,此时他表现出来的想法完全就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不过,即便是这样,蓝傲天却也没有如何,终究是他的错,他不会否认。 苏晓玥拧眉,轻轻地揉了揉自己的手腕,淡淡地说道:“我想阁下应该不会再抓住我的手腕了吧!” 蓝傲天被她说得极为窘迫,却也很认真地点头:“我并不保证!”若是她想在他的面前离开,他自然没有放开手的可能。 “阁下的意思是想要将我的手腕给掰断了?”苏晓玥的脸色阴沉着,声音亦显得有几分冷飕飕的感觉。 蓝傲天顿感无言以对,却又不能不说半句,否则说不准就被当成是默认了。 “我并不想伤害于你。”蓝傲天说着自己的真心话,颇有几分浓情深意。 这样的对话让司徒漠的脸色的阴沉指数直线攀升,冷空气在自己的身边快速地释放了出来,直冻得在一旁“看戏”的掌柜全身发抖,而另外两个主角却像是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一般。 苏晓玥冷哼一声,将手放下,不再纠缠于这个问题,准备转身上楼。 “等等!”司徒漠立刻叫住她,待到她转过身来看着他,他才缓缓地、更为坚定地说道,“我说过了,要换客栈!” 听着他如此高傲的遣词,苏晓玥立刻就笑了,只是这笑中是一点温度都没有的,“司徒公子,小女子我也说过了,要换的话你们自便,而我绝对不会换!” “苏晓玥,你真是不识好歹!”明明一句显得很火冒三丈的话到了司徒漠的嘴里愣是多了几分彬彬有礼的感觉,只是那冰冷、冷酷的气息却也并不在少。 苏晓玥笑得更甜了,“多谢阁下的赞美!我向来是不识好歹的,这样的优良品质由来已久,根深蒂固了!” 面对着她这样的笑,再听着她不温不火的语气,司徒漠纵是有再大的火气也难以面对她喷出来了。 “好,住!”说完,司徒漠比她还更快地往楼上走去。 苏晓玥冷哼一声跟了上去。 身后的蓝傲天皱着眉,目光仍是落在她的手腕上,稍时,他才转过头对着掌柜说道:“带路吧!”说完,便径自跟了上去了。 掌柜看着他们一个个都走在自己的前面,不禁全身冒汗,不知是该害怕,还是觉得有些无语。 房间很快落实好,晚膳、热水皆已备齐,虽然仍是让掌柜的落下了一只一桶汗水,不过总算是一切结束了。 “掌柜的,你不生气啊?”店小二很是疑惑地问着从楼上走下来的一脸疲惫的掌柜。 掌柜的立刻明白他的意思,不禁苦笑不得:“你觉得我有空生气么?”既要忙着“看戏”,又要忙着害怕得擦汗,关于生气这件事情,在刚有萌芽的时候就已经被消灭了。 店小二立刻又道:“掌柜的,你觉得他们是什么人?” “不该管的事不要管,在这个地方还没有学到规矩?”掌柜的立刻沉下脸教训。 “这……”店小二立刻被训得没有话说,“是,小的知道了。”说完,低头忙自己的事。 此时,掌柜的抬眼看了看楼上那几个房间,而后低下头,细心地看回账本。不管怎么样,一切赚钱为主,只要他们不惹事端,是怎样的人都没有关系。 苏晓玥他们三个人沐浴完之后很早便各自回了房间,倒不是真就躺下睡了,只是各自有各自的事儿而已。苏晓玥不知道他们两个在干什么,也不是有很大的兴趣,而她自己也不是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至少在一阵风突然刮进来之前,她是不知道的。 下卷114:蛇蝎美人(79) 苏晓玥向来是警觉的,尤其是此刻身在外,更是如此。所以,当一阵风突然迎面袭来时,她立刻便有所觉,而且迅速地睁开眼睛,身体不由自主地做出防御姿态。 “谁?”苏晓玥的声音在黑暗中阴沉森冷。她并不是会在出手之前询问对方来历的人,但凡她感觉到有危险,必是早已动手,此刻,她却开口了,不为别的,只因眼前的那道黑影根本就毫无动作,只是站在她的床边。 来人并没有立刻开口说话,而是以一种让苏晓玥感觉颇为有些压力的目光静静地盯着她,像是有千言万语要跟她说。 一时间,苏晓玥便知道对方根本不是来杀她的,她感受不到一点杀气。 苏晓玥顿时收了手,盘着腿端坐,略微仰头凭着感觉回视眼前之人,缓缓地开口:“若是不想说话,便赶紧离开,我最厌恶别人打扰我的睡眠。” “我知道。”那人终于开口了,却是笃定非常的语气。 这下子,苏晓玥也不必再猜对方的身份了,因为这声音她并不陌生。 “沈若愚。”苏晓玥的齿间飘出三个字,不带任何的感情。 黑暗中的沈若愚有几分诧异,“是我!”原来只听他的声音,她也知道自己是谁。“很高兴只听声音你就能认出是我。”他的心里多少是有些欣慰的,起码她不会装作不认识。 苏晓玥无声地冷笑,“你来做什么?” “你身上的毒没有解。”沈若愚心心念念的都是她,原本是想以欺骗的方式让司徒漠将她交到自己的手上,却无奈司徒漠并不上道,本想着亲自将那毒的解药给配制出来,却不想被那蓝傲天捷足先登了。她都离开了,他哪里还能在揽月皇朝坐得住?自然是寻她而来。 “那又如何?”苏晓玥声音依然冰冷,不将他的关心放进心底,“这与你并无关系。” “小玥,你在与我置气么?”沈若愚听了她的话心里尽是恼意,却在最后化作叹息。 苏晓玥顿觉疑惑又好笑:“置气?我为何要与你置气?我怎么不知道我自己有这么闲?”一不小心她又说了能让人生气的“闲话”。 沈若愚压抑住自己的怒气,很显平静地说道:“因为我没有解药,我骗了你。”说话之间,他的目光带着懊悔。 “停!”苏晓玥一手扬起,似是要挡住他那样的目光,而后一面好笑非常地回他,“沈若愚,我想你多虑了。我不在意,真的不在意。” “真的?”沈若愚的目光灼灼,含着隐隐的喜悦。 苏晓玥放下手,很认真地点点头,“再真不过!你有没有解药,有没有说谎,对我来说都不是很重要。我并没有义务让你拿出或者制出解药来救我,你也义务非得对我说真话不可。所以说,真的没关系!” 苏晓玥的语气要多诚恳有多诚恳,要多认真有多认真,仿佛一辈子都没有这么认真、真诚过似的。 于是,黑暗中的那道身影在她的这句话落地之时成功地僵住了,一瞬间,房间内的空气似乎都要凝结了似的。 苏晓玥承接着沈若愚散发出来的冷气,一手掀起被子盖住身子,终究太冷了她也受不过。 “你在骗我……”沈若愚的声音此刻听来有几分茫然无措,又有几分愤怒不堪。 苏晓玥的心头微微颤抖,她能感觉到心软,只是,她也很明白,这不是她自己的灵魂,而是那个“已死”的“苏晓玥”的灵魂,或者说只是她的惯性,毕竟这副身体之前一直都只爱眼前这个人。 “我也希望我自己是在骗你。”苏晓玥冰冷的声音与他对接,并没有任何为之所动的感觉。 “不,你在骗我!”这一次,沈若愚的语气略显激烈,而他的眼神更多几分痴狂。 苏晓玥不禁微微叹气,“沈若愚,我很早之前就已经告诉过你了不是么?我不是她!”而面前的人只是在追求那个已死之人的影子而已。可如今,这副身体是她苏晓玥的,她不想任何人追着它。 “我要的就是你,苏晓玥!”沈若愚的声音坚定不已,但苏晓玥还是能听出它带着几分颤抖。 “你要的是原来的‘苏晓玥’,却并不是我。”苏晓玥耐着性子一字一字地重声自己曾经告诉他的事实。 “我只要你!”这一次,沈若愚的声音更见坚定,且没有了颤抖。 苏晓玥顿时皱起眉,“沈若愚,你究竟要我说多少次才会明白?我不是她,你要的那个她已经永远消失了,我只是……” “即便如此,我也只要你!”这一回,沈若愚并没有等她说完,狠狠地将她的话拦腰截断,掷地有声地道出自己的心意。 苏晓玥恼了,而后怒极而笑:“所以,沈若愚,哪怕是她死了你也要她的躯壳是么?” 沈若愚没有顺着她的话答,而是在短短的沉默之后,依然只从喉咙间滑出那简单的四个字:“我只要你!”身和心!他在心里偷偷地加上这么几个字。 “好,我懂了!”苏晓玥冷笑,“既然你想要她的身体,那么我会尽快还给你!”既然不属于她的东西,趁早返还才是王道。 这样的一句话瞬时让黑暗中的身影一颤,而后带着紧张的声音扬起:“小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晓玥倏地笑得灿若桃花,红唇轻启:“字面上的意思,相信依你‘青城公子”的名号不必我这小小女子来翻译才是。” “你想做什么?”沈若愚的声音已经不是紧张,而是带着关切和恐惧了,他挺直的身影也顿时弯了下来,垂放在身侧的双手也按上了苏晓玥的肩膀。 “放手!”苏晓玥根本就不在乎他的关心,在他的双手碰上她肩膀的那一刻,便是出声厉喝。 沈若愚一怔,眼底有一丝的挣扎,最后却没有如她所愿,“我得知道你想做什么。”语气坚决得仿若没有听到她无情冰冷的喝斥。 苏晓玥扬起手,狠狠地将他的手指从自己的肩膀慢慢地剥离,也许是她的态度太过坚决,又或者他被她难得的触摸给诱惑了,沈若愚竟任自己的手指被她掰得生疼。 最后,终于他的手被迫撑在了床榻之上,只能拿自己的身体困住她,目光肆无忌惮地落在她的脸上。黑暗中,即便没有多少光线,他似乎也能清晰地看见她的这张脸,能看到她眼底的、脸上的神采。 “你想要什么我自然就会还你什么,至于我要如何做,你以后自然会知晓。”苏晓玥淡淡地开口,吐气如丝。 沈若愚怔怔地看着她,不知该继续说什么。他完全明白只要是她不想说,她便绝对不会说,不论别人有怎样的方式都没有可能成功。一生之中,遇上这么一个女子,便只能认栽。 许久,沈若愚就那样看着她,全然不顾自己的弯腰的姿势有多累,也不管自己撑在床板上的手有多酸。 “阁下若没有其他事,烦请离开。”困意上来,苏晓玥开始下逐客令,语气冰冷如常。 沈若愚的嘴角顿时挂起一丝苦涩的笑,“我知道了。”说着,缓缓地站起身,又恢复成来时的状态,接着复又开口道:“不过,我此刻并不能离开。” “这是我的房间,而我要继续睡觉。”苏晓玥冷冷地开口。 “我自然知道。”沈若愚轻笑,“我并不会妨碍你睡觉。” “有人在我的房间自然会妨碍我睡觉。”苏晓玥冷笑。 “我知道,所以,我得先帮你把其他人赶走才行。”沈若愚笑着说道,而后语气一转,全身的肃杀之气迅速散漫:“别躲了,已经露馅儿了!” 苏晓玥微微一愣,而后轻轻地一眨眼,几条黑色的身影便出现在沈若愚的身后,个个手握长剑,目露凶光。 苏晓玥是绝对惊讶的,但更多的是对司徒漠的诅咒,当然还有对自己的直觉的肯定。她惊讶,惊讶的是她居然没有发现房间里多了人;她诅咒司徒漠,是因为她立刻明白自己之所以没有发现是因为中毒的自己迟钝了;而她对自己直觉的肯定,是因为在听到司徒漠和蓝傲天极力阻止她夜宿此处就明白这里绝对不是安全之处。此时,她倒真是不好形容自己内心的情绪了。 “识相的就赶紧闪人,我们哥儿几个手下的剑可是不留情的。”黑暗中有人开腔了,却是那几条黑影之一。 苏晓玥不觉好笑,这样恶俗的话她倒是第一次耳闻了。笑着,她便放下心调整到一个舒适的姿势准备看戏了。虽然黑暗中光线不甚好,但是这种略显紧张的局面倒也不错,借着剑的光芒兴许也能看出不一样来。只是,可惜了她睡觉的时间。 相对于苏晓玥一副好心情的模样,沈若愚却是阴气沉沉,周身的杀气让空气都不安分,自然也不会让那些胆敢在黑暗中准备来偷袭的人好过,个个都开始新生胆怯。 不愧是武功高强的青城公子!苏晓玥在心头如斯轻叹。高手跟小瘪三的差别不需要比,只需要那么一站就已经很清晰了。这样接下来的场景会好看么?苏晓玥表示怀疑。但是,这并没有破坏她看戏的心情。 下卷115:蛇蝎美人(80) 不过,看戏之前,她还是有事要强调的。 “我不想闻到血腥味。”否则估计会再也睡不着。 沈若愚转过头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而后点头,“好!”回答得赶紧利落,而后转过头对着那些人道:“看来你们的死法会比较单一。” 此话一出,苏晓玥差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还真是没想到沈若愚其人还是有幽默细胞的。 “大爷的,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识相的赶紧让开!” 想来必定是沈若愚那气定神闲、杀意满身的气质让对方着急了,一下子竟爆了粗,着实污染了她的听力。不过,同时,她也笑了。 沈若愚却完全不为所动,冰冷的目光在黑暗中淡淡地扫过他们,冷哼一声:“谁派你们来的?” 这样冷静、冰冷又彬彬有礼的质问,可想而知不会得到想要的结果,于是乎,终于开打了。苏晓玥安静地看着,眼前漆黑一片,只有刀剑相碰的声音和那不时闪动的光芒,倒着实有几分刀光剑影的感觉。 只是,这样的打斗根本没有持续多久就停下来了。黑暗中几条身影安静地站着,却只听到两个人的呼吸声,一个是她自己的,另一个自然只有沈若愚了。 “解决了?”苏晓玥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有几分怀疑。 沈若愚闻言轻笑,“还差一点点。” “要有始有终才行!“苏晓玥一副老师谆谆教导的模样。 沈若愚难得听她这般言语,不禁是笑得更加温柔,“好!” 苏晓玥听他愉快地说完,接着便听见嗖嗖嗖的声音,几条身影不消片刻便从房间消失殆尽,若不是空气中还隐隐浮动,还真是不敢让人相信之前这里曾上演一出谋杀的剧幕来。 不过话说回来,她真真是有些好奇谁如此小看她,竟派那样的几个小虾来对付她。只是,好奇归好奇,她当然不会笨到现在去找,既然沈若愚已经将人给解决了,那背后的人肯定会气急败坏,卷土重来的,她自然不必太心急。 想着想着,苏晓玥便打了个哈欠,眼睛也因为哈欠而“泪眼朦胧”。 看来,该是继续睡觉了。 于是乎,当沈若愚解决到那些人回到她的房间之后,他看见的便是她那一张安静的睡脸,平静中透着娇憨和灵动。他不禁俯下身,缓缓地凑近她的脸,想要更靠近她一些…… “阁下自重!”一柄长剑适时地落在他的颈间,冰冷含怒的声音亦随之响起。 看着近在眼前的脸,沈若愚说不遗憾那绝对是假的。继续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他才缓缓地站起身,背对着来人。 “她睡了。”沈若愚压低了声音,意思很明显——要说话,换个地儿! 身后的司徒漠不是省油的灯,自然明白,收了剑,旋身便道:“请!”说着,自己却不动,意思也很明白,要走也得是他沈若愚先走,而不是他司徒漠。难道他会让他沈若愚留下来有可趁之机?不要做梦了! 沈若愚闻言,也不多说,转身往外走。司徒漠见状,回过身,走到苏晓玥的床边,伸手为她掖了掖被子,这才转身离开。 走到门外,沈若愚这才发现,原来另一个人已经在那儿等着了。沈若愚冷笑一声,却并未说什么。 如此一来,三个男人怕是要上演一出戏了。只是可惜了最爱看戏的人此时却在睡觉。 “青城公子好雅致。”三个人坐下来许久都没有人开口,最后倒是蓝傲天先满含讽刺地开口了。 沈若愚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目光扫过一脸阴沉的司徒漠,“两位的兴致似乎也挺高。” “不知青城公子为何会在小玥的房间?”蓝傲天又继续道。 沈若愚冷笑一声,“阁下何必明知故问!” “古语有云: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何况阁下是江湖响当当的青城公子,阁下的心思又岂是我能猜到的。”蓝傲天一番话愣是将自己自贬了一番。 沈若愚微微皱眉,盯着蓝傲天看了许久,之后却忽地转头看向一旁沉默的司徒漠,问道:“阁下也想问这个?” “你来的目的我自然很清楚。”司徒漠缓缓地抬头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而后目光转向楼上苏晓玥的房间,仿佛从他那里就能看到房间里的人一样。 他的动作立刻引来其余二人一致的动作。 于是,又是一阵沉默。 “你们怎能让她在此处歇下?”终于,片刻之后,沈若愚带着责问开口了。 此话一出,蓝傲天和司徒漠的脸色更是难看,原本是想反驳他沈若愚没有这个资格问这问题,可一想到方才发生的事情,饶是他们有千百种理由却也说不出口了。 “以她的个性,谁能拗得过她?”司徒漠话一出,便能听出他语中藏不住的愤怒。只是这怒,不知是针对苏晓玥,还是针对其他人。 司徒漠此言可谓一语中的,沈若愚不用多想便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 “你要带她去醉国?”沈若愚忽地转头看向蓝傲天,眼神犀利如刃。 蓝傲天挑眉,“那又如何?”这句话更直接的表述是:这与你何干? 沈若愚对于他的诘问不为所动,“你有解药?”这才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你有解药?”蓝傲天扯起一个讽刺的笑,用相同的一句话反问。 这样的一句话在此刻的沈若愚听来无疑是一个响亮的巴掌,加之不远处司徒漠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此时的沈若愚几乎听见了自己的磨牙的声音。只是,他却无力爆发。 “司徒漠,你就任由她被他带走?”沈若愚转而对着司徒漠质问。 司徒漠冷冷地开口,脸色阴沉,“你以为呢?” 沈若愚顿时无言以对,这就是他们的厉害之处,总是一句话便能让人接不下话。司徒漠这话的意思再清楚不过,无论他多么不愿意,一则她身上的毒没有解药可解,而蓝傲天那儿却有办法,二则以苏晓玥的脾性,若想离开,他人想要阻挠却也不是容易之事。 轻轻地叹了口气,沈若愚亦不再纠缠于此,淡淡地问道:“今晚那些人……” “不过是宵小。”蓝傲天不屑地截了他的话,语中却带着隐隐的怒火。 这让沈若愚不禁狠狠地皱起眉,“意思是阁下知道他们是谁?”若是如此,他们为何没有在第一时间前去?还是说早就等着?可为何还让他进她的房间不加阻止? 沈若愚的一句话让司徒漠也抬起了头,目光看向蓝傲天。 收到他们的目光,蓝傲天冷笑一声:“难道两位以为是我的人?” “否则你该如何解释?”司徒漠冷冷地看着他,没有任何表情。然而,其实他心里很清楚,蓝傲天不会笨到这种地步 “司徒漠,别说你不知道!”蓝傲天冷冷地瞥了司徒漠一眼,懒得再说话。 顿时,司徒漠却还真的不开口了,目光也同时转会到苏晓玥房间的方向。 沈若愚彻底被他们给弄糊涂了,然而稍稍平静下来,他便也不追究了,看他们的样子似乎也明白刚才那一场戏应该还会上演,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苏晓玥没想到自己还能一觉睡到天亮,甚至是得有人叫她起床。不过,很显然,那喊她起床的人没有学过“礼貌”二字。她原是想发作,可转念一想,若是此时与他斗下去,只怕自己缺氧的脑袋会不够用,便也作罢。 站在她床边的司徒漠看着她的模样多少有些讶异的,他还以为她在看到自己不请自入会大发雷霆,况且还有她的起床气在,自己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可现下,这场面的确是不在他的料想之中。难道她没有看到是他?不可能。从她睁开眼的一刹那,他便看清了她眼底的不悦,只是为何却压抑住了?这实在是不得不令司徒漠心生好奇。只是,看她此时那一脸阴沉,他是否该挑起? “该去用早膳了。”司徒漠先挑了一个重点之一的话题,也是最安全的话题来说。 苏晓玥缓缓地坐起身,全身整洁,除却稍许褶痕,完全看不出她才睡醒。 司徒漠看在眼里,不禁略有疑问:“难道你就寝不脱衣裳?” “我知道了。”苏晓玥直接跳过他问的问题,只回答他的上一句话,“抱歉,我要更新,烦请阁下出去。”语气显得冷漠之极。 司徒漠拧起了眉,倏地也微冷了脸,“苏晓玥,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原本并不想纠缠于这个问题,只是听见她的语气,他却止不住心头的怒气。 “司徒漠,你想找碴么?”苏晓玥顿时也难掩怒气了,双目死死地瞪着眼前的人。 不知为何,听到她这样的声音,看着她这样的表情,司徒漠心头的怒气顿时消却了不少,脸上竟能露出丝丝笑意来。苏晓玥看在眼里,不禁想翻白眼,有人变脸像他这么快么? “全天下我也只想找你的碴。”司徒漠轻笑着,“好了,我先出去,楼下见。”说着,不等苏晓玥说话,转身离开,而且不忘将门给紧紧地阖上。 床上,苏晓玥的脸阴沉中带着思索。 下楼时,苏晓玥目光所见的就只有那一桌三个极为出色的男人,眼睛瞥了瞥客栈中其他的人,她不得不在心中稍稍感慨一下,果然帅的人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都是抢眼的。 “终于肯下来了?” 苏晓玥缓缓地走下楼,不必说,她此时容貌虽不及她本身的绝美,却只这一身难掩的高傲冷艳姿态就足够吸引众人的眼球了。于是,一时间,楼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她一个人的身上,当然也包括那一桌的那三个人。只是最先开口的却是带着几分戏谑语气的司徒漠。 苏晓玥下意识冷冷地瞪了他一眼,却不说话,缓缓走到空位上,坐了下来,看着眼前的早餐微微皱眉之后才淡淡地开口:“抱歉,久等了,开始用早餐吧!”说完,便不管身边的几个人伸手拿起调羹开始喝粥。 苏晓玥这样的表现自然是让原本还笑脸相迎的司徒漠瞬间脸色大变,可是看着她的模样,他也还是忍住了,响应起她的号召进餐。 其他两个人皱着眉看了看,亦不再多言。 接下来赶路的时间里,四个人依然保持着几近沉默无言的状态,谁也没有将之打破,直到预测中的几条身影重新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几位来得可真是有些不是时候。”司徒漠的语气十分不好。 正坐在树底下休息的苏晓玥不禁抬眼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微定了几秒钟,复又缓缓地闭上眼。 原本就全心注意苏晓玥的蓝傲天和沈若愚自然立刻捕捉到了这一幕,不免脸上露出一分阴沉的表情来,转而对上那些半路杀出来的不识趣的家伙,眼底杀意毕露。 此时正是快到晌午的时刻,正是太阳照得炙热之时,可偏偏在此时此地却莫名地生出几分冷意来。 这样的气氛,饶是那几个想要杀人的角色也不禁有些心有戚戚了。不过,一旁的苏晓玥却没觉得有,只是隐约中记得这样的场景好像似曾相识……(不记得的孩纸可以往前翻,不过貌似有点远,o(╯□╰)o) “我们只要那个女的!”终于安静之后还是有胆子大一些的人说话了。 苏晓玥其实很不喜欢这样的称呼,于是狠狠地皱了皱眉,冰冷的目光朝那个开口的人射了过去,当然,还有她手中的银针。 “啊——”不大不小的呻吟声在这样安静的环境里响起,惊起了树上一群飞鸟。 如此突然的状况当然是立刻吸引了众人的眼球,只是,那肇事者却是悠闲的闭着眼,仿佛与她无关。 “你做了什么?”蓝傲天看了看不远处那惨叫的人,有些疑惑地问苏晓玥。 相对于蓝傲天的惊讶和疑惑,沈若愚倒显得平静,但那双盯着苏晓玥的眼睛却透露出他想要一探究竟的心思。 现场,只有司徒漠一人的表情耐人寻味,却在意料之中。他没有惊讶,只是很显愉快地挑了挑眉,而后笑看着她淡若无痕的神情。许久不见她一展身手,如今看来却是分毫都没有落下。 下卷116:蛇蝎美人(81) 看着其他二人的神情,蓝傲天瞬即不再言语,心下自然是有了计较,在他与沈若愚和司徒漠三人之中,他是最不了解她的。 “你做了什么?”这话自然是由那不清楚状况的偷袭者说出来的。 苏晓玥此时心情并不算好,自然也懒得去理会,只是,她不理会,与他同行的其他三人似乎也不打算回应,反而是各自端着一双准备看戏的眼睛盯着她。 苏晓玥心下冷哼,早知道就不要出手了。 久久不见苏晓玥一行人的回答,那拦路者立刻显得更加不安,互相对了对眼神,便又紧了紧手上的剑。 “仔细手上的剑。”苏晓玥打了个哈欠,而后懒懒地开口。 其实,苏晓玥此时的声音可谓不高不低,可偏生在其他人的耳朵里听来却平添了几分冷沉,竟让人觉得在这炙热的阳光下来感觉有些微脊背发凉。 于是,那原本就握得不稳的剑更是发出颤颤巍巍的冷光来了。 苏晓玥顿时不再说话,不过,她又不能不做点什么,否则再对峙下去,她也不得安生。 “我这个人比较尊重人权,”苏晓玥有些昏昏欲睡,于是说话也不那么“挑三拣四”了,“说吧,你们是想要全尸,还是想要尸骨无存,或是其他,选一个,我动手就好!” 此话一出,霎时是死一般的冷寂。 司徒漠是最先笑出声来的,接着便是蓝傲天,唯有沈若愚僵着脸,神情颇有几分晦暗不明。 苏晓玥这话绝对是绝杀,哪怕是他们三个人也是说不出这样的话来的。 听到司徒漠的笑声,苏晓玥自然是冷眼横了过去了,只是看在司徒漠的眼里却是没有半分杀气,直让他无法遏制自己嘴角的笑意。 苏晓玥冷哼一声,却也不纠缠于此,转头看向不远处的那两个人。 “烈日炎炎之下,你们都不嫌得慌?”一身从头到脚都是黑色的行头,她都觉得有些无力吐槽了,“赶紧选择,我们还要赶路。若是不动手,麻烦走远些,不要污染本小姐呼吸的空气。” 好吧,她承认,她的耐心真的不足。因为—— “你……”蓝傲天惊诧的声音响起,更为惊讶的目光却是落在现场唯一的女子身上。 苏晓玥扬手掩唇打了个哈欠,状似没有注意到一般,“什么?”语气平淡,仿佛压根就不知他突然的惊讶从何处而来。 此时,司徒漠带笑的唇角也生出了些讶异,至于沈若愚则是依然冰冷着一张脸。 这厢,苏晓玥缓缓地站起身,“休息得差不多了,赶路吧!” 她既已开口,另外三个人自然是没有意见的,相对于她,他们更想早点启程。四个身影渐渐地消失在前方路口的转角,而在他们方才待过的地方,两个黢黑的身体毫无动静地躺在草地上,双目撑开,留在脸上的表情是满满的近乎惊悚的难以置信。 当晚,苏晓玥一行人又遭遇袭击。不过很快就被其余三人解决掉了,而且自那之后的行程出乎意料的顺利。这不得不让她怀疑他们三人是不是出了什么狠招。不过,既然他们不说,她也不愿深究。 三天后,醉国皇宫内。 再次站在这个地方,苏晓玥只觉人生无常,但也仅此而已,天知道她下一秒又会到哪里去。此刻的而她被众星拱月般地围着,皆是她熟悉的面孔。 “姐姐,你终于回来了!”蓝棋柯显得格外高兴,也全不管什么措辞,也不在乎自己的父皇会责怪自己了。 苏晓玥抬眼轻笑,“小鬼,你还叫我姐姐?”言罢,目光恶作剧似的瞥向一旁面色不愉的蓝傲天。 这一眼自然是有效果的,蓝棋柯即刻觉得自己被他的目光给“杀”了一次,瞬即闭上嘴,不敢说话了。 苏晓玥抿唇微笑,不作多言。这么一堆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的身上,这感觉总归不是她喜欢的。 “好了,说说你们的打算吧!”她淡淡地开口。 在她说话之间,蓝傲天便与司徒漠、沈若愚和蓝景天几人进行了一番眼神的交流,于是,在她话音落下之后,蓝傲天便也随之回话了:“今日暂且先作休息,明日再议吧!” 苏晓玥微微眯眼,嘴角泛起一丝冰冷,稍作沉默,之后才开口道:“也好!” 因为奔波了几天,苏晓玥的身子也的确是受了些累,简单地用过晚膳之后,她便在蓝傲天的安排下准备就寝了。 “姐姐?”刚要睡下,门口却传来一个弱弱的声音。 苏晓玥轻一皱眉,套了件衣服,起身走向门口,伸手将门打开,一双漂亮的绿眸便映入她的眼帘。 “小鬼?”苏晓玥的声音带着几分疑惑,她还真是不知道这小鬼在这样的时候出现是想跟她说什么。 “姐姐,我打扰你睡觉了?”蓝棋柯有几分诚惶诚恐的意味。 苏晓玥点点头,“小鬼,你有事?” “我……”蓝棋柯似为难般地咬了咬唇,而后小心地问道,“姐姐,我能不能进去说?” 苏晓玥看着他的模样,有几分疑惑,但也没多说,点了点头,便放他进去了。待他满怀心事地坐好之后,苏晓玥这才缓缓地开口:“有什么事情直接说就好,难道我还不会与你说不成?” 蓝棋柯抬眼看向她,眼神有些晦明晦暗,看得苏晓玥心里都开始打起鼓来,所以说,她真心是不知道要怎么去猜测小孩子的心思的。 既然猜不来,苏晓玥便也打定了主意等他自己说。 所幸的是,蓝棋柯并没有让她等太久。 “姐姐,你的身体……你……” 可是说话的内容却让苏晓玥无语,无奈,她只得自己给他“续写”完——“看来你已经知道我又中毒了。”苏晓玥说得轻描淡写,仿佛自己中毒是一件多么稀松平常的事情,完全跟喝白开水没什么两样。说完之后,连她自己也吓了一跳,等到看到对面小鬼那似乎略显惨白的脸色之后,她便在心里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不该太不把这样说这种儿童不宜的话。 “姐姐,你一定会没事的!”蓝棋柯的脸色虽然不好,但是语气却是坚定的。 看着他那张写满关心的脸,苏晓玥的心头忽觉柔软了些许,这样直白的关心,怕是只有从这个小鬼的身上能看到吧! 想着,她便大方地给他送去一个甜意十足的笑,“那就借你吉言了,小鬼!” 看到她的笑,蓝棋柯的脸瞬间就涨红了,忙是慌张地站起身来,一面紧张地说着断断续续地告辞的话,一面是手忙脚乱地往门口而去。 片刻之后,苏晓玥便失笑地看着他那慌乱的身影从门口消失。难道她是鬼不成?竟然让他“吓”成那样。 苏晓玥当然不是鬼,但也离鬼不远了。在蓝棋柯的眼里,她是仙一般的存在,鬼与仙往往只是一步之遥,这要是苏晓玥自己理解的话,那她便是亦鬼亦神,鬼居多,因为她只是一缕幽魂。而就蓝棋柯而言,哪怕她是鬼魂,也是这世上真正的仙女所难以企及的。 直到跑到了自己的房间里,蓝棋柯的眼前还浮现着那张如仙女一般的笑颜,怎么也挥不走,心因着那一抹笑强劲有力地跳动着,仿佛密集的擂鼓声,想要平息却是再艰难不过。 天,他到底是怎么了? 在见过蓝棋柯之后,苏晓玥早早地睡下,也许是真的行走过累,她早早地便睡着了。意外地,她做梦了。 事实上,她以为自己并不是在做梦。 她睁开眼睛便看见了头上亮晃晃的吊灯,这是她二十一世纪的家,那张吊灯是她所熟悉的。她连眨了好下眼睛来确定自己不是在梦里,然后她缓缓地坐起身,转头看向窗外一片明净。天亮了。 起床,刷牙,梳妆,穿戴,而后出门准备去买早餐,到这里,一切都是那么平静,平静得仿佛这就是她日常的生活,平淡无奇。可是,就在她准备伸手拧开大门的时候,她的身体怔住了,久久地没有动作。半晌,时间几乎要凝固了似的,她才一点点地扭转身子,如机器人一般,目光凌厉中带着满满的不敢相信地射向不远处沙发上的一道身影。 “你为什么会在这儿?”苏晓玥想这么问来着,这也是该她第一时间问的。可实际上,她并没有来得及开口,因为,沙发上那个身影已经率先开口了。 “不是要出去买早餐么?怎么了?”低沉的声音在温煦的晨光中让人不禁为之沉醉,这声音即便是化成灰她也不会认错的。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终究,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还是将自己心头的疑问给狠狠地道出来了,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谁知,沙发上的人却轻笑出声,“苏晓玥,你还没睡醒吗?” 没睡醒? 对,这个问题在她看见他的那一秒,她自己也问过,可是,一连眨了好几下眼睛之后,发现那并不是幻影,她还需要纠结吗?答案是:不需要! 下卷117:蛇蝎美人(82) “你为什么会是我的房子里?”苏晓玥又一次将自己的问题问了一遍,脚步已经坚定地朝着那个身影而去。 那样熟悉的身影,那个她急于逃脱的人,怎么会出现在她二十一世纪的房间里,而且还穿着他那个时代的衣服?这绝对绝对是不合情理的。 “我为何不能在这里?”低沉的笑声扬起,语气是那样的天经地义,“你在这里,我自然也得在这里!” 而后,在苏晓玥还没来得及冲着他咆哮之时,一阵天旋地转,她便清醒了过来。当她眨了几次眼最终确定头顶确确实实是雕花木板之后,她这才将心放回了原处——庆幸,那只是做梦。 从早上看到苏晓玥的那一刹那开始,司徒漠便感觉她全身都不对劲,仿佛有一股低沉的气息环绕全身,他自然是想开口询问,可是见她连看也不再看自己一眼,他便恼怒得直想掐她。他既恼又疑惑,他什么事都没有做不是么?难道她的意思是希望他做点什么? 他们两个人之间诡谲的气压自然很快便被众人察觉到,只是苏晓玥那张冰冷的脸亮着,谁也不愿去招惹。 当然,并不排除不怕死的。譬如—— “姐姐,你怎么了?”毕竟是小孩子,总也少些顾虑,于是思量再三,觉得实在忍不住之后,蓝棋柯还是问了。 苏晓玥脸色一凛,目光微扫过一旁露出无辜眼神的司徒漠,旋即冷笑一声,对着蓝棋柯道:“没什么,只是做了一个噩梦而已。”这一句话,她几乎是从齿缝中一字一字地挤出来的,不过,端看他这几个人是否能听出来了。 噩梦?司徒漠黑眸寒光一闪,心下立刻明白,这所谓的“噩梦”里必定是有他的。只是,他不明白,以她的性子,怎样的噩梦能让她隐约中生出几分忌惮和顾虑来? “怎样的噩梦?”蓝棋柯立刻追问,也顺带地将众人的疑惑道出。 苏晓玥勾起唇角微微一笑,“小鬼,你想知道?” “呃?”蓝棋柯盯着她的眼睛,愣了愣,旋即慌忙摇头,“不,不是,噩梦,姐姐当然不要再想了。”一边说着,一边往后退开好几步外。 见此情状,任谁都猜得出苏晓玥现在是个什么表情了。 苏晓玥这才满意得笑着对着蓝棋柯点头,“很好,我也希望。”早点忘掉,才不会像现在这样有这般的情绪波动。 蓝棋柯看着她,僵硬地点了点头,“是!” 苏晓玥不再理他,也不管自己给他带去了多大的震撼,迳自转头看向蓝傲天,淡淡地问道:“现在,你想做什么?” “你这么说的意思是已经做好了准备么?”蓝傲天深深地看着她,语气却略显几分平淡。 苏晓玥轻笑一声,“其实于我而言根本无所谓。” 无所谓?无所谓什么?因为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所以活着活着死去都没有任何区别? 除蓝棋柯和蓝景天之外的三个人脸色皆是冷肃得让人觉得有几分可怖。蓝景天自然是聪明之人,立时便觉其中必定有他所不知之事。只是,毕竟他毫无立场相问,也只得静观其变。蓝棋柯当然也是懂得察言观色的,乍见自己父皇的脸色,再看看其他二人的,即便有满腹疑问,却是不敢多言了。 一时的冷寂,谁也没有开口,仿佛是商量好似的。 苏晓玥没有想过会收到这样的效果,不过倒也无妨,至于他们想什么也不是多么重要的事。此时她的心里还在想着那个梦。人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难道是她想得太多了,可明明她压根什么都没想不是么?尤其不可能想到他! 心想着,苏晓玥的眼睛下意识地瞪向那扰了她的梦、扰了她的思绪的男人。就在这么一瞬间,本就注视着她的司徒漠便将她这模样尽收眼底了。顿时,他不禁微讶,旋即是扬唇很是欢欣地轻笑起来。 如此瞬间转换的情绪立刻引来一时神经都很敏感的众人的注意,蓝傲天与沈若愚的脸色之差自是不必说。蓝棋柯和蓝景天则是皱紧了眉头,各自都恼着他们竟然在状况之外。 众人的注目让苏晓玥很快地收回目光,暗自将自己怒斥了一顿之后便转头看向蓝傲天,“要去何处?动身吧!” 蓝傲天脸色尚未好转,看着苏晓玥的眼神有几分阴沉,语气也颇是有几分无状:“你倒是挺把自己当主人!” 此话一出,且不说蓝傲天自己立刻懊恼了,其他几人便是向他投去指责的目光,司徒漠的那双眼睛更是旋起了风暴。 可偏偏只有苏晓玥笑了,“我也算是把自己当主人么?似乎一路下来有阁下几位‘高手’,我才能到的吧?” 一句话让众人语噎,却是说不出其他的话来。 苏晓玥及众人之容,方才冷笑,“若是如此,那小女子走便是,倒还请各位莫相留便是!”说着,便起身往外走。 “慢着!”身后的声音不止一个。 苏晓玥从善如流地停下脚步,冷笑地转头,“不知各位又有何打算?”说着,凌厉的目光已在几张俊美的脸上扫过一遍。其实,她也不过是做做态而已,好不容易到了这里,岂有无功而返之理?他们自然也是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蓝傲天深深地看着她,良久,才缓缓地叹了口气,“且做收拾,半个时辰之后便启程吧!” 说是收拾,却也并没有什么东西好带,况且一路行驶,自然也不必她这女子来担心这些个细枝末节,于是,苏晓玥便算是在汇合点坐了半个小时,倒是惬意得很。 一时到了时间,大家看着她便也不作任何感慨发言。 时辰已到,苏晓玥、司徒漠、沈若愚和蓝傲天一行人便轻装上阵了,人虽不多,却是有分浩浩荡荡的气势。 抬眼望着马车远行的方向,被留下来监国的蓝景天不禁是狠狠地皱起眉,一旁的蓝棋柯瞧着他的模样也是满脸的不解。 “皇叔,你在为何而担心?”蓝棋柯道出心中的疑惑。 蓝景天这才低头看了看他,久久未言,末了却是一句天外来话:“柯儿,你喜欢你的苏姐姐?” 蓝棋柯立刻撑大了眼睛怔愣住了,“皇叔,我……我当然喜欢……”他差点找不到自己的声音,皇叔已经发现了?“她、她是柯儿的姐姐,柯儿当然是喜……喜欢的……” 听着他的话,看着他的神情,蓝景天的神情越发严肃,许久,就在蓝棋柯以为他会用那双眼睛将自己盯出几个洞来时,蓝景天这才缓缓地抬起头,仍是看着马车远行的方向,久久未动。 蓝棋柯虽是不解,却也是不敢多问,也静立在一旁,脑子里想着父皇究竟是带着她去哪儿了。 苏晓玥倒是不着急知道自己要到哪儿去,只当是一次远足。虽然待在马车内不怎样,倒也比得在外晾晒太阳。不时地掀起帘子看看外面的风景,吹吹新鲜的空气,若少了其他几人低气压的相伴,苏晓玥倒是觉得这气氛是不错的。 从一路的风景看来,他们肯定是走到郊外来了,当然,她也不在乎身在何处,但她在乎还要走多久。可谁知一问之下,让她有些无语了。 “不急,快到了。” 这就是蓝傲天的回答。 苏晓玥只想给他翻白眼,不过,却没等她翻出来,其他几个人已是露出不爽的表情来,于是,她就释然了。反正还有人一起,她又急什么呢?她倒是揣测过他会带她找什么人,依照之前他们三番两次的试探来看,多半是已经猜到她这“不凡”的身份,此去不外是解毒加证实。既然是与她的特殊身份有关,她苏晓玥自然是不可能不感兴趣的,她揣摩着若是此番前去她能找到回到二十一世纪的路,那便是再好不过的。 想着想着,苏晓玥的心情便好起来了,之前的稍许不耐也消失殆尽,仿佛她的身上再没有了毒,仿佛这真的只不过是一次再普通不过的远足而已。 马车外,司徒漠自然没有错过她这一副表情,顿时,他的心情便是五味杂陈,不知该如何形容才好了。她此刻的心情,他完全猜不透,这让他心头只有烦躁。 他这厢如此,其他两个人却也没差多少。 苏晓玥可管不了这么多,迳自地欣赏着美景,还不时地跑出几句唐诗宋词和现代诗歌来,听得马车外的几位卓尔不群的男子皆是瞪着马车脸色难辨。不是不知道她的满腹才华,可这般出口便是让人惊异的才能如何能不让原本便高于世人许多的他们心头震荡? 中途休息时,司徒漠终是忍不住地问苏晓玥道:“你方才在马车上所吟诗句皆是由你所创?” 苏晓玥侧头看向他那认真的表情,倏地扬唇轻笑,“你以为呢?” 于是,没人再开口。这分明就是不想回答之意,只是,他们也大约能猜出一些,也许并非全由她所创,只是那诡异的分不清平仄的浅显的诗句绝对是她原创、 没有人再纠结于此,于是接下来的一路,苏晓玥依旧吟自己的诗,他们指听着便罢。 下卷118:蛇蝎美人(83) 颠簸的路程到底是让苏晓玥睡了一个夯实的觉,一醒来,却发现人还在马车上颠着,掀开帘子,外头却是换了一副景象,不见郊外的荒芜,竟是好一派的田园风光,风景宜人,倒叫人以为这是世外桃源了。 苏晓玥自然是稍有吃惊的,不过,心下也了然了几分,只怕这将要见之人是个脾气古怪的。 “现下就不怕这毒日头了?”司徒漠凉凉的声音携着风飘来。 苏晓玥也懒得看他,只专心地看着不远处的青山绿水,不想让他给搅了自己的好心情。 司徒漠见她不答,倒也不多说什么,只是骑着马正好将照射到她脸上的阳光给遮挡了。苏晓玥骤觉凉了几分,自然是抬眼望去,不意地对上他那黑色的双眸,此时它们盯着她却是专注得吓人。她几乎要下意识地将目光给挪开了,可骨子里的那股执拗劲让她只一瞬不瞬地也盯着他。 司徒漠很是意外地凝视着她,方才有那么一瞬,他以为她在看到自己之时便会转过头装作未曾看到他,可偏偏她却让他意外了,此时那双平静如水的眸子正静静地回视着他,仿佛要跟他较上劲来。 顷刻,苏晓玥便从那双墨黑的眼眸之中瞧出似要溢出来的笑意来,顿时便让她觉得此时的光芒皆在他的眼中盛放了。 她怔怔地盯着,而后皱眉,瞥过头不再理会他。不是不想知道他突然的笑意从何而来,只是,她更知道她若相问,只怕是他纠缠得更凶。此时,她已将他们之间的距离拉开了许多,若她所料不错的,她“所在”的时日只怕是不多了,她不想自己的心有任何的牵绊。 看着她刻意的躲避,司徒漠眼里的笑意立时消失殆尽,染上了阴鸷之气。她总是这般的多变,让人摸不透她的心,可她哪里知道,她越是如此,他越是想多了解她一分,越是想将她这道谜题留在身边慢慢解答。 两人的互动,其他两人很是有默契地黑了脸,只是苏晓玥和司徒漠皆未有任何实质性的举动,于是二人便也不多说多做什么。 “还有多久?”苏晓玥看着窗外,淡淡地问道。 蓝傲天当然知道这问的是自己,却也不含糊,“前方便是。” 前方?那是一个茅草屋吧? 苏晓玥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虽不甚清晰,但隐约可见是茅草屋的模样,难道这住里头的人都不怕下雨?她虽然身在城市,但也是知道这茅草屋的,这一逢着下雨,便是外头下,里头也在下了。难道这里头的人是打着伞度过雨天的? 心下想着这些有的没的,苏晓玥哂笑,自己似乎弄错了重点了。 乍见她眼底的笑意,其他几人皆是皱眉,但也不问,只转头盯着那茅草屋,各自想着自己的事。 因着此时的路程并不远,苏晓玥便道要下马车走过去。众人皆知她是想欣赏风景,倒也不加阻拦,便让她下了马车。她既已不乘车,他们几人自然也没有骑着马的道理,便也都是牵着马与她一道往前走。 苏晓玥慢悠悠地走着,呼吸着这夹带着青草和花香的新鲜空气,脸上也和悦了不少,微微闭上眼,静静地领受纯净的大自然的恩赐。这样的享受便是在二十一世纪的乡下也是感受不到的。 其他几人明显地感受到她不错的心情,顿时也放松了不少,不过,放松之后,却是双双眼睛都如盯着珍宝般地凝视她,眼底都是她那一副轻松惬意的倾国之容,哪个心底不是想着要将她纳入怀中,永远都不让她离开? 沉浸在清新空气中的苏晓玥并不管这许多,兀自走着,不时地弯腰拨一下路边的小草小花,好不快意。 很快,他们便到了茅草屋之前。方才离得远,没曾看得仔细,现下,苏晓玥看着眼前这一丛丛的花草倒是不免有几分讶异了,这些花草均是长相奇特,皆是她不曾见过的。 “这些……” 苏晓玥正要问出口,却忽而听见脚步声,便立刻抬眼循声而望。只见那茅草屋原本紧闭的房门缓缓打开,一道灰色的身影立刻映入她的眼帘。只是,她尚未看清楚他的容貌和装饰,却先被他那明澈犀利的眼神给震到了。立刻,她的心里便生出这样的一句话来:这是世外高人才有的眼神啊! 感慨着,苏晓玥便忘记要将他去打量一番。倒是除蓝傲天之外的两个人率先将他仔细地看了上下。此人满头白发,连眉也是白的,那长长的胡须更是不必说;一张方脸,鼻梁挺拔,一双鹰眼,瞧着人时仿似能洞悉内心;一袭灰色长袍加身,足蹬黑色粗布鞋,朴素之极;这满身的沧桑和内敛的气息,让人猜不透他的年龄,更不知他的想法。 此时,那人正目光炯炯地盯着此时亦看着他的苏晓玥,毫无顾忌。 这也正是司徒漠立刻便皱起眉头的原因,即便是知晓这人的身份,却也看不惯他的眼神。于是,想着便立刻行动了。 苏晓玥只觉熟悉的气息挡在了她的面前,抬眼,那厚厚的背似一堵墙,屹立不动。 那门口立着的老人见状,这才将目光缓缓地移到司徒漠的身上去,乍见他的神情却是笑了。 “年轻人这是做甚?难道老朽还会对她有所企图不成?”那人却是直接将司徒漠的心意给道出来了。 闻此言,司徒漠倒也不遮拦,大方地承认,“在下不过是防范于未然!”瞧这语气,分明就是半点不客气。 苏晓玥听着眼前的人传来的声音,听着他说的内容,倒不知道该笑还是该骂人了。这人,其实这样没有眼力见的?这分明就是在挑刺! 可即便是在挑刺,她也无法说什么,再怎么说,他却是在为她着想,终究是眼睛里容不得一丁点的沙子。 苏晓玥在心底暗暗地叹口气,这世上,只有他司徒漠一人会如此待她。 “若然如此,你这不是要将天下所有人的眼睛都给挖了?”老者一径笑着,却不曾对司徒漠的言语表现出任何的不满。 苏晓玥听着老者的话,正想幽默地回上一句“谬赞了”,却不想司徒漠仍是比她先开了口。 “如是有必要,在下自然会做。”司徒漠一副理所当然地回着,语气再认真不过。 顿时,苏晓玥无语了,这人倒还真是看得起她!纵是再倾国倾城,难道天下所有的人都看得你入眼?指不定有人连看都懒得看呢! 彼时,老者闻之,却是叹气:“年轻人戾气太重并不见得好!” 所有人都听得出这话是有劝诫之意的,但司徒漠乖戾也不是一天两天,哪里是他此时一句话便能扭转过来的? 于是,接下来便是司徒漠毫不为所动的冷嗤:“若是戾气不够重,又怎能压得住这世间的妖魔鬼怪?” 这所谓的“妖魔鬼怪”,不用多说也能知道是些什么人,无非就是皇宫、官场上的那些幺蛾子?关于司徒漠的这一点说法,苏晓玥却是再赞成不过的,身处他那个地位,若是谦谦若君子,便是只有被啃噬的份,戾气重些,那些个妖魔鬼怪才不敢作怪,他的国方能保全。 司徒漠的话一出,老者只微微一笑,便不做说法,但也看得出并不以为意。微微侧过头,却是对上一旁的蓝傲天,“国主此来可是为她?”这个“她”不言而喻,正是他方才所见的女子。 蓝傲天自然明白,只点点头,“正是!” “既是如此,便让她进来吧!”老者说着,便转身回到屋里,“只她一个人进来!”末了竟是来了这么一句。 司徒漠和沈若愚自然是狠狠地拧起眉,转头却是向蓝傲天要个说法。 蓝傲天自然明白,淡笑:“两位想进去?” 司徒漠冷哼,沈若愚亦是不落其后。 “难道我们就这样将人交给他?”说到底,司徒漠并不十分相信那人。这世间沽名钓誉之人数不胜数,虽是他蓝傲天相信之人,可未在他确定之后,他断不敢轻易相信。 沈若愚亦是冷了脸,“她不能一人进去!”他的顾虑与司徒漠自然是相同的。 蓝傲天轻笑出声,“你们既然不信本国主,为何又随本国主前来了?” 一句话让司徒漠和沈若愚两人说不出话来,只是脸上的神情却毫不动摇,仿佛若是将苏晓玥一人送进去,他们便要与之拼杀似的。 当此之时,自然只有将决定权交给要见面的主人来决定。 “既然国师要见的人是苏晓玥,那让她自己来做决定总没有问题吧?”蓝傲天轻笑着,转而对着司徒漠身后的苏晓玥道:“你来决定要不要进去!” 此时,司徒漠才微微退开,转身低头看向低着头不知在思索着什么的苏晓玥。其实,不必多加揣测,他便知道她肯定会单枪匹马地进去,只是,此时她的神情却有待琢磨。 半晌,待几双眼睛似乎要将她盯出几个窟窿来时,苏晓玥才缓缓地抬起头,嘴角带着些许的微笑:“我当然是自己一个人进去!” 司徒漠当即眯起了眼,“你又在打什么算盘?”这说话,怀疑竟是不带半分遮掩了。 苏晓玥轻笑,“抱歉,我不爱玩算盘。”她向来 下卷119:蛇蝎美人(84) 司徒漠闻言只觉嘴角微微抽搐,如今她倒是显得比他们都轻松。沈若愚和蓝傲天见状自然也是默然无语,对着苏晓玥却是一脸的无奈。 苏晓玥只当看不到他们的眼神,淡淡地开口道:“他既然让我一个人进去,我自然不能让人失望的。” 所以呢?他们的想法就是合该被忽视的? 便是无奈也无法,苏晓玥已经迈步推门而入了。徒留三个身影怔怔地立在门外,各自心思不明。 苏晓玥向来是随性所欲的,也不管外面的几个人是怎样的感想,只一径地打量着这简陋的屋子。不错,麻雀虽小,却是五脏俱全,桌椅凳皆全,满满一书架的书,各种药草很有秩序地摆放着,盆盆罐罐倒是真的不少,房间里尽是药味儿。苏晓玥伸手掩鼻皱了皱眉,再看向那端坐在木椅上的老者,很是不满。 “这药味未免显得太浓了些!”苏晓玥虽掩着鼻,声音倒是极为清晰的。 老者端坐,淡笑,“过来坐!”说话之间,没有作答之意,反而显出几分熟稔来。 苏晓玥疑惑地看了看他,却不急着说什么,按照他的意思坐到了另一张椅子上——她这才发现这屋子里竟是只有两张椅子。 “不知您想对我说什么?”方坐定,苏晓玥便直奔了主题。 老者轻笑,“姑娘可不是急性子的。先喝杯茶再说?”说着,便端起茶壶要给她倒茶。 苏晓玥见状忙是一面说话,一面将茶壶自己执起,“让您来给我倒茶岂不是折煞小女子了?”虽说她不知道他的身份,但瞧着这老者的气度,却绝对是值得她尊敬万分的人。 见她如此,老者竟也不多言,只看着她娴熟地沏茶,眼底尽是矍铄的光芒。 苏晓玥自然是不怕他看的,至于他的眼神,在来这里之前她的心里便掂量了几分,倒也不曾有多大的诧异,只是她倒是真想知道这人究竟是想跟她说什么。只是别教她失望才好。 “请用茶!”苏晓玥恭敬地将茶递到老者的手中。老者微笑着接过,待她坐下之后,便是轻笑地说道:“如今见着真人,倒似不像传闻中的那般。” “哦?”苏晓玥顿觉好笑,“您也爱八卦?” “八卦?”老者眉毛一挑,“从姑娘这说话语气来说肯定不是道教中所言的‘八卦’,莫不是姑娘那个世界里的话语?” 这下子,苏晓玥便是不用再揣度了,眼前之人分明就是知道她的来历的,只是,他是如何得知?难道还真是什么仙人不成? 苏晓玥心下不免有几分不以为然,只轻笑着看向那双似能看穿她的眼睛,“您为何做此猜想?” “姑娘这是承认了?”老者的眼底滑过一道光芒。 苏晓玥无所谓地一笑,“我可从来都未曾否认过。”事实这种东西即便是否认也是没有用的。 “姑娘这般坦然,果真是胸襟开阔!”老者笑眯眯地手捋胡须。 苏晓玥闻言勾起唇角,“这话我倒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用在小女子的身上。”不说她胸襟狭小,阴狠不赌便是不错的了,偏这只见了一面的人却来了这么一句。 老者摇摇头,“姑娘万不可妄自菲薄。” 苏晓玥倏地笑了,“小女子倒是觉得那些是再好不过的赞美之词。” 这话一出,老者的白眉似乎都攒在一起了,“姑娘为何这般说?”此时,他的脸上哪里还有半分笑意。 “小女子只不过是实话实说。”苏晓玥微微扬唇,一副全然不在意的模样。 老者静静地盯着她,苏晓玥只觉他的眼神能将自己盯出几个窟窿来,不过,到底她的定力还是不错的,她的冷静和自持却不是这样的眼神能攻破。 “姑娘可想回去?”半晌,老者竟是满脸严肃地问出这样的一句话来。 “若然想回去如何?”苏晓玥自然是不清楚他的打算的,便也只敷衍地问了这么两句,“若然不想回去又如何?” “这回去自然是有回去之法,”老者悠悠地开口,“不回去自然也有不回去的考量,姑娘当是做好打算才是。” 苏晓玥轻笑,“我此刻既不知回去之法,在此世亦无自由之身,您以为我该如何做选择?” “无自由之身?”老者微微蹙眉,全想不到她竟是这般想法。 “您不知我身处之境,自然是无法理解的。”苏晓玥的脸色有几分凝肃。 老者见状,白眉微动,却不急着反驳什么,只淡淡地问道:“若老夫这里有可让你回去之法,你当如何?” “您有?”虽说之前也有猜想,只是如今听他这么说,才觉得有些靠谱了,只是,真就如此简单? 老者并不点头,只盯着她问自己要的答案,“若老夫真有此法,姑娘当如何?” 苏晓玥闻言轻笑,“小女子自当选择回去!”这是毋庸置疑的。谁愿意待在这样一个时时都可能被算计,还得被这些个男人给纠缠的地方?她又不是脑子烧糊涂,或者脑子被门给夹了! “姑娘作此抉择,便全然不考虑外面的那几位?”老者的语气未变,苏晓玥却听出些味道来了。这分明是在指责她。 明白了这一点,苏晓玥瞬即便笑了,“我为何要在意他们?我的自由自然由我自己掌控。” “考虑他们并不意味着你的自由便被他们掌控了。”老者摇着头,一副想要纠正她的想法的模样。 苏晓玥只觉好笑,这人是想给他们讨说法的? “您拿了他们的好处?”苏晓玥当下便是毫不客气地问了。 老者闻言便是撑大了双眸瞪着她,像是完全想不到她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苏晓玥看着他的模样,不禁觉得有几分滑稽,这人若是不谈及他们,倒是令人尊敬,可如今…… 也许是瞪得累了,抑或是察觉到苏晓玥心态,好一会儿之后,老者便是松下了表情轻轻叹息,“看来果真是好人难做!”说话之间,倒是有几分求原谅的姿态。 苏晓玥看着便笑,既然别人都这样了,她哪里还有捏住他的不是的道理,当下便说:“所以小女子可是从来都不做什么劳什子的好人的!” 这一番自我调侃兼表明“衷心”,顿时让老者失笑,这女子当真是不简单的。她这样的女子,依照如今的情势看来,有她一个就足够了,若是再添,却恐怕是要天下大乱了。 “可便是你是这世上极恶之人,只怕外面那几位也是不会轻易放开你的。”老者微微叹息着。这世间最好的男子都被她这从异世而来的女子收入囊中,倒真是不让这世间的女子活下去了。 苏晓玥冷哼一声,“想来是我表现得还不足够恶毒,才让他们心存想法。” 老者闻言顿时不知是该笑还是该骂了,“这世上怎生有你这样的姑娘?这几人皆是这世上拔尖的男子,世间女子想得而得不到,你却巴不得将他们都推开!你这真是……” 苏晓玥当然知道他接下来的话是要说她不知好歹,没错,她承认,她的确是有几分不识好歹,可即便如此,那又如何?若他们指让她扰心,他们便是再优秀,也于她毫无用处。 苏晓玥也不愿多作解释,只淡淡地抿一口茶,此时此刻,解渴才是最为重要的。 见她不说话,老者便也不在此多言,这世间之情,尤其是眼前这女子的情事,确不是他能奈何的。半晌,他才又开口提了另一件事,“你身上的毒……” 才不过说了个开头,他便感觉说不下去了,不为其他,只为眼前女子那凌厉的眼神,直觉呈现的便是那毫无掩饰的控诉。一时之间,本就有愧的他哪里还开口说得下去? 见他被自己的眼神给怔住,苏晓玥冷笑一声,“您不提,小女子我倒是差点便要忘记了。”原也猜测,如今听他提起,便知自己的猜测无差,她身上之毒的研制者,不是别人,正是眼前这白发苍苍的老者。 老者被她的眼神盯着,顿感无言,忙是低头喝茶以掩饰自己的尴尬,谁让他有愧呢? “解药何在?”苏晓玥也不拐弯抹角,直接伸手。 老者顿时轻咳出声,“这……解药……我……” 苏晓玥冷哼,“既是造不出解药,却为何要制出这毒来?” “这……”老者脸色泛红,尴尬得不知要说什么,被苏晓玥那眼神直逼着,他真是说不完整的话来,“老、老夫不过是爱钻研毒药,只、只是却不小心被……”咬咬牙,老者哪里还说得下去,这药做到一半被偷,他着实是颜面无光。 看他的模样,苏晓玥便也猜出个七七八八,冷哼一声:“如今小女子身中此毒,只怕是命不长久了……”说话声竟陡然有几分幽怨。 老者顿觉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要跑起来了,忙是安慰:“放心,这毒既然是老夫制的,这解药,老夫自然也能制出来。” “是么?”苏晓玥冷冷地从齿缝中挤出这么两个字。其实,她早已将这前前后后的联系想了一遍,哪里会不知道他这不过是逞一时之言,若是早先便已研制出解药,蓝傲天哪里还会带她来这儿,只怕是拿着解药对着司徒漠相要挟了。虽然如今的情形也差不了多少,却远比手握解药来得麻烦和情势多变,这绝对不是蓝傲天会乐见的。 下卷120:蛇蝎美人(85) 被这样森冷的嗓音反问,便是一只脚快踏进棺材的人也觉得全身冰凉,恨不得整个身子都钻进棺材里去了。老者听着她的声音,只觉脊背泛凉,脸上是什么表情也挂不出了,一径地僵硬着,额头似乎也开始冒出汗来。 苏晓玥见他这副模样,自然对于答案是再清楚不过了。 “既是没有解药,您可是要助小女子离开?”苏晓玥缓缓地开口,心底多少是有些激动的。 “你这般想要离开?”老者稍稍定了定神,疑惑地问道,“难道这里有那么不好?” 苏晓玥轻笑,“要说这里一点都不好,肯定是假话。这儿山清水秀,空气清新,却是在那儿艰难遍寻方能找到的。” “既是如此,那……” “敢问,您愿意离开这里么?”苏晓玥打断他的话,问道。 老者未曾想她会提自己的问,却是微微一愣,旋即摇头,“老夫自然是不愿离开的。”这儿有他种的药草,有他经营的一切,若是离开,他岂非前功尽弃。 “那么,小女子的道理也与您一般无二。”苏晓玥淡淡地说道。她的骨子里便是地地道道的安土重迁的华夏子孙,岂是那么容易丢弃自己的故乡地? 老者一时无言以对,道理已经摆在这儿,他便是要劝说也是没有的。 苏晓玥到底是学过心理学的,瞅着眼前那双眼睛,她便知道趁着沉默的这会儿功夫,这人又在想着其他的对策来说服她留在这里。只是,她不明白,他既有办法让她离开,却为何要罔顾她的意愿?若说他是受了外头那三个人的好处,可瞧着他的模样全然不像;可若说没有,他这寻思对策又是为了哪般? “小女子只问您不答应帮小女子的原因,其他的,”苏晓玥直接给他挑明了,“您便是说的再多,小女子也是听不进去的。” 老者闻言一怔,旋即轻叹一口气,“姑娘果真是聪慧过人。” “过奖!”苏晓玥的语气平淡,此时倒是显得有几分傲慢,“那么,原因?” “你可知老夫的身份?”老者又是答非所问。 苏晓玥扬眉,“与你不助我有关?” “自然。”老者点头,神色难辨,此时,他的眼神倒让苏晓玥看得不甚明了了。 “那我便猜猜。”苏晓玥有几分悠然地开口,“既是蓝傲天带我过来的,那你便是醉国人;既是醉国人,又看他蓝傲天对你这般恭敬,竟是亲自到访,且那般听你的话,您的地位自然是不低;这醉国有比醉国国主还高的,按照一般看来,一,是他的父皇,可据我所知,他的父皇已殁,二,那便是国师,小女子倒是听说这醉国的国师地位之尊,只怕他在醉国登高一呼,举国都会跟着响应;况我也听闻醉国国师向来是不慕功名、喜欢乡野的……那么,看来,您必是国师无疑了。” 话说完,苏晓玥便喝完了茶杯里剩余的茶,扬手又为自己倒了一杯,一副悠然自在的模样,仿佛压根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 可殊不知,眼前的这位国师大人目光已是满带诧异,甚至脸色都微带潮红了,分明是惊叹赞赏不已的神情。 “姑娘当真是聪慧,老夫都不仅要甘拜下风了。”老者的声音带着几分激动。 苏晓玥轻笑,“国师大人当真是谬赞了。像国师您这般的人物,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要论聪明,外面三位可比小女子高明得多,小女子还真是不敢鲁班门前弄大斧,让人贻笑大方了。” “姑娘何须谦虚!”老者笑得眉毛都一动一动的,“他们自然是聪明绝顶的,只是,天下女子像姑娘这样聪明的,却是少之又少的。老夫能得见姑娘,也算是三生有幸。” 苏晓玥抿了抿唇,竟也不多说了,再客套下去,她就要在这里过夜了。 “国师大人究竟是否要帮小女子?”苏晓玥直直地问他,目光直逼。 “姑娘的目光如此咄咄逼人,只怕是不许老夫说个‘不’字。”老者语气平淡。 苏晓玥勾起唇角,“小女子于异世来此,自然是得回去的,按照世间之理来说,岂非再正常不过?” “理虽是这个理,只是,”老者定定地看着她,像是要瞧出她真实的想法来,“你当真便不考虑他们?在老夫看来,这世间女子多为情而困,姑娘看似面冷,依老夫看来,内里却也是性情中人。若有人为你付出,只怕姑娘会三倍还之。” 苏晓玥静静地听着他对自己的研判,并不急着发表自己的观点,待他说完,她才冷笑着轻抿一口茶,而后开口说话:“不想国师大人还能看相,只是,您这次只怕是看错了。不过,小女子倒也不怪你。这世上,若换成其他女子,见身边有这些个顶优秀的男子纠缠,只怕是会欣喜异常。小女子对于这一点确是好不怀疑的。” “可是,”苏晓玥继续说着,“这世间的其他女子并非我苏晓玥,我亦不是她们,自然不会与她们的想法无二。” “姑娘是打定主意了?”老者微微蹙着眉问道。 苏晓玥目光笃定,嘴角含笑,“自然。难道国师不认为若我在此只会祸及四国?虽说您称赞小女子是聪慧之人,帮他们来留我,可天下其他的人却不作如此想法,他们许多人只道小女子乃‘红颜祸水’,有几个会愿意小女子留下的?” “姑娘难道在意他们的想法?”老者眉毛微动。 苏晓玥轻笑,“若小女子一直待在这儿,外面那几位一直于我纠缠,我便是不想在意也是没有法子的。逾时,以小女子的性子,只怕是会做出惊世骇俗之事来,到那时,只怕国师大人您巴不得立刻将我送回我的世界里去了!” 苏晓玥的声音不大,甚至是显得有几分轻柔,这就是这样,也还是让老者怔愣住了,半晌才听得他开口:“姑娘想得倒是透彻……” 苏晓玥勾着唇角没有接话。她若是不想得透彻,她若是不懂得权衡,只怕是早死在别人的暗枪之下,甚至可能死无全尸了,为了自保,即便是脑容量小,她也得努力地让它扩大不是? “唉,也罢!”老者久久之后才叹出一口气来,有几分无奈,“既是姑娘如此坚持,老夫也不做那说客了,该他做的便让他做就是。” 苏晓玥低着头眸光微愣,这话中的“他”不消多想也知是谁,只是,越是这样的方式,她越是不喜欢,她从来只喜欢面对面。蓝傲天,你打错算盘了! 此时屋外的蓝傲天只突然感觉莫名地不安,抬眼望着那紧闭的门,他想探听里面的谈话,却又做不来这样的事情,只得隐忍着。 一旁的蓝傲天和沈若愚亦是脸色凝重,各自揣测着里面谈话的内容,竟是一动也不动,全然都不管那毒辣的太阳正毫不留情地照晒在他们的身上、脸上,眼睛皆是凝神专注。 此时的苏晓玥是看不到他们的表情的,只专心在怎么将自己回去的办法给套出来。跟这位国师大人说了这么多,她也猜到无论如何他也不会将办法告诉他,只是,她的耐心在这样的时候还是很有存在感的——眼前之人现下便是她的猎物,只是她要的不是他的命,而是一句话而已。 “那么,现在您该告诉我了?”苏晓玥的话虽是疑问,却是不带任何试探性的,因为她的心里早已猜到答案。 “姑娘,这恐怕要让你失望了。”老者脸色一凝,一副严肃万分的模样看着她。 苏晓玥并不意外,这个人就是个人精,要跟人精斗,她得有耐心,非常大的耐心。 “怎么说?”苏晓玥抿了一口茶,仍是一副自在不已的状态。 见她这模样,老者倒有些不自在,却也不表现出来,只装作镇定和严肃地开口:“若是姑娘此时回去,绝对不是最佳时间。” “哦?”又是一个单音节字,疑问中带着淡淡的嘲讽,耳力好的人一听便明了。 老者的耳根微微一红,嘴上却并不停顿,“姑娘这是不相信老夫?” 听他这样一问,苏晓玥自然是要笑的,“难道小女子该相信么?”直接便表明了自己不相信他的态度。 “老夫为何要骗你?”老者却是来了这么一卷。 “难道不是想让小女子待在这里多让他们纠缠一下,而后再来施展说服功力,让小女子乖乖留在这儿,顺便还能给您制作解药提供方便,还能让小女子多给您普及一下小女子那个时空的知识?”苏晓玥也懒得给他面子,直接将眼前之人的心思道了透彻清楚。 原本只到耳根的红顷刻间便布满了那整张脸,老者哪里还能说出反驳的话来,她都将话说到这份上了,他难道还能说什么?若真是说了,只怕是越显自己的虚伪了。想他精明一生,哪里像此刻这般窘迫过? 下一刻,老者便是苦笑着长叹一声,“老夫真是老了!” “看您这一身白,只怕是没人认为您还年轻吧!”苏晓玥毫不客气地说道。 这下子,老者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继续保持无奈了,“难道这异世的女子都像姑娘这般伶牙俐齿?” “小女子自认为是不太会说话的。”苏晓玥瞥了他一眼,低头喝茶。 国师大人瞬间呆了,她这样也叫不会说话?他都没有话可说了好么?他开始后悔要跟她聊了,哎—— 下卷121:蛇蝎美人(86) “老夫承认,姑娘所猜并不假,却并不全。”老者呷了一口茶,缓过一口气,这才缓缓地说道。 苏晓玥看着他,脸色显得很平静,仿佛并不是那么在意,可究竟也还是问了:“如何个不全法?” “正如老夫方才所言,此时并非姑娘回去的最佳时机。” “最佳时机?”苏晓玥冷冷地勾起唇角,她一点都不喜欢这样的词,因为它经常在各种雷人的电视剧台词中出现,“若小女子接下来问何时为最佳时机,您是不是要回一句‘天机不可泄露’了?” 这一回,这堂堂的国师大人当真是要把含在口中的茶给一口喷出来了。好不容易压了下去,他便瞪大了眼睛盯着苏晓玥,第一次觉得这女子怪异得让人不得不佩服。她倒是什么都看得分明! 见他这模样,苏晓玥微一挑眉:“难道不是?” 这样情况他还能说什么? 老者无奈地叹口气,“罢了,若是时机到了,逾时姑娘若还想回去,老夫自然会帮助于你。”只是,那时能不能顺利便要看外面的几位了,只怕阻碍的几率是十成十的。 苏晓玥眼底闪过一道幽深的光芒,不乏几分喜色,瞬即勾起唇角,“如此,便要多谢国师大人了。” “岂敢?客气了!”老者平生第一次觉得这“谢”字他是万万担不起的。 又是一番简短的没有实质性内容的对话和简单的号脉之后,苏晓玥便率先推开门走了出去。屋外第一时间听闻动静的几个人立刻围到门口,皆是关切的眼神盯着她,让她着实有几分受宠若惊。此时她的心情不错,便也觉得眼前的这几个人也多赏心悦目了。 “如何?”司徒漠开口问话了,可问的对象却不是苏晓玥,而是苏晓玥身后的老者。 老者抬眼看,也不知是在想什么,只盯着司徒漠一径地看,稍作沉默,而后开口:“相信国主已然说过,老夫是没有解药的。” “既是无解药,却为何还让她来这儿?”司徒漠的语气不见责备,却是冷静得吓人。 “阁下该知道那毒药是老夫制的吧?”老者开口,语气不慌不忙,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那么,若老夫要给她解毒,自然得知道这毒药在她的体内已经至何种状况了,方能对症下药。” 司徒漠静静地听着,待他话音落下,却并未迅速作反应,而是目光淡淡地打量着苏晓玥,似是要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东西来。 “时间并不算短,难道两位就没有谈其他的?”这边司徒漠沉默着,那边沈若愚却先质疑了。 这话无疑是道出了屋外三个人共同心声——谁都想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如此不依不饶着实不像几位的个性。”苏晓玥很快接了话,语带嘲讽,“不若就让几位说说想听我们说什么好了。” “我只是好奇而已。”沈若愚显然不吃她这一套。 “既是如此,小女子原本就是小肚鸡肠之人,也是仔细个人隐私之人,请恕小女子不想告与各位听。”苏晓玥的回答几乎是从善如流的。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们还能问下去么? 顿时,沉默又开始蔓延了。这一幕看在仍在屋内的老者眼里,实在是难得一见的场面。这三位,一位是揽月皇朝的君主,一位是他醉国的国主,一位却是享誉整个兰奇大陆的青城公子,这都是何等威风、何等让人敬畏的人物,可如今在这异世而来的小姑娘面前却是这般景象。这若是让全天下的人知晓,只怕是个个的下巴都要落地去了。 想着,老者不禁要笑出声来。 一旁的蓝傲天早瞧出他看戏的姿态,再见他一副想笑又憋笑的模样,脸色也不见好了,便直接丢问题给他:“国师可清楚她如今的状况了?” “国主当相信老夫才是。”老者一副自信不已的姿态,还真是让人难生怀疑之心。连一旁的司徒漠和沈若愚也有明显的欣喜。 “我自然是相信国师的,”若自信听蓝傲天的声音,竟也是带着几分兴奋的,“只是,这时日……” “放心,她在这里一日,老夫便能保证她完好无伤。”老者竟不惜立下誓来,语气再认真不过,神色亦是再严肃不过的。 这一下,其他三个人,甚至于苏晓玥也不禁微微愣住了,倒也是开始真正相信他说的话了,不过,该保留的自然还是要保留。 “那么,何时方能痊愈?”司徒漠当然不会忘记问世间。 老者微微蹙眉,“时间么……这可不好说……” “你既说能解她的毒,为何又说这话?难道是要骗我们不成?”司徒漠面有愠色,眼神也阴沉,死死地盯着他,全然不将他的身份放在眼里。可他司徒漠连上天都不曾放在眼里过,哪里就会将他这老胡子的老头放在眼里了?他的眼里心里只有一个人,只有一个名为苏晓玥的女子而已。 “老夫为何要骗你们?”老者不至于被年纪轻轻的小伙子给激怒,只是被怀疑,心情自然也不会很好,语气也不见得好多少,“难道老夫还能得到什么好处不成?” “既是没有,那还请顾先生将话说清楚才是,以免再生误会。”这事关苏晓玥,司徒漠便是性子再冷漠,也必得是问个一清二楚。 司徒漠话中的顾先生正是这老者在外人说到的名讳,正因他是国师,位尊,并未有人敢问其事,故而他姓顾这一事是鲜有人知的,只是他究竟是名什么,世人却是不曾听说过。 老者听到司徒漠这般唤自己,顿时吓了一跳,“不知景孝帝如何得知老夫之名?”他可不相信是国主告诉给他的。 司徒漠淡淡地抬眼,“顾先生,现下并非讨论这个问题的时机吧?难道顾先生是想转移话题不成?” 老者,亦即顾先生微微一愣,旋即摇头,看来想要拗过去是不行的。 “如今正是十月,明年开春之时,想来这位姑娘的毒便可清了。”顾先生缓缓地开口道。 “明天开春?”这样惊异的声音出自一旁的沈若愚,此时他的声音带着几分压抑,透着不敢相信,“顾先生这是在诓我们么?”他的脸色也瞬间沉了几分。 “老夫为何要诓你们?”如此接二连三地被怀疑和质问,便是圣贤也会有些恼了,“若是你们嫌时间太长,何不自己去试试?” 一句话噎死人,被他这样一说,他们几个哪里还有得话说,自然是乖乖地闭上嘴,让他说完。 “不过是不到半年的时间,这已经是少算了。”顾先生冷哼着,“你们以为老夫的毒是那么好解的?” 这话说话解毒,便立刻又将司徒漠的话给勾出来了。 “若在下没有记错的话,顾先生连解药都不曾制出来,而且这研制解药的时间是从毒药制出来之后,可这毒已经是很就之前研制而出的……”司徒漠说这话不言而喻,他顾先生花费十几二十年都没有研制出来,难道短短的时间便能成?这分明是在贬低他们这些听他说话的人的智商。 “老夫方才已经说清楚了,”顾先生绷着脸,“这解药救人是要因人而异,对症下药的。” 司徒漠顿时冷哼,这样的一句话便能将他打发了?只是,心虽如此想,却再也没问了,只因一旁的苏晓玥已露出了不耐的神情。 “行了,我都不急,你们急什么?”苏晓玥倒是想说一句“皇帝不急太监急”,想想又不对,于是临着话跑出牙齿缝时,忙是改了词儿。不过,他们如此纠缠于这个问题,着实是让她烦了,烦让她知道她还得在这个地方待上至少半年的时间,半年之内她的毒若解了,依着这位老者,哦,不,顾先生方才对他说话的内容,他是绝对不会放弃当说客的。 苏晓玥的话通常都有冷场的效果,这一次也不例外,不过,只有一个人笑了——她身后那白头发、白眉毛、白胡须的老者顾先生。 其他三人听她的语气,看她的神色,自然是有些恼的,恼她并不将自己的生死放在心上,却让他们原本被认为是无情的人生生为她动情而失去方寸,更恼她全然不懂他们的心。可即便如此,他们又能如何?只能无言以对,暗暗地跟自己生气而已。 “时间也不早了,几位我看要在寒舍用晚膳?”顾先生淡笑着看着他们几个。 苏晓玥转头看向他,嘴角勾起笑来,“顾先生如此好客?” 这一问,让原本只是客套的顾先生差点没把自己的舌头给咬掉,听她的语气,她分明是嘲讽,而且大有他若回“是”,便一定要在这里用膳,而且非他下厨不可。 他堂堂一国国师还从未有此境遇过,于是乎,一时,他竟呆住了。一旁的几个见状,顿觉心情舒畅不少。他们可不可以认为她是在变相地微他们讨利息? 一时间,气氛尴尬与融洽并举。 下卷122:蛇蝎美人(87) 晚膳自然是回宫才用的,只是,时间已然很晚了。草草地吃了点东西,苏晓玥是说什么也吃不下了。众人见状,也不多言,只让她再吃了些甜食便罢。 没有星星的晚上总是过得极慢的,尤其是在睡不着的时候。 苏晓玥所居之处实为一个僻静之地,且风景亦是不错,似独门的庭院,别有一番风情,况无人前来相扰,这让她很是满意。此时,睡不着觉的她正坐在屋外的亭子内,静静的,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不远处立着几个侍卫,无声地守卫着。 司徒漠远远地便看见了她的身影,却不急着上前,只定定地看着,好半晌才挪动了步子朝她走去。 “你在这做什么?”一入亭内,司徒漠便率先开口相问。 苏晓玥自然是早就听到他的脚步声,况且他的气息她是在再熟悉不过的,自然知道是他。于是,便连头也懒得回,只淡淡地应着:“似乎与你无关吧!” 司徒漠微微眯着眼,此时的光线并不是太亮,他却将她的表情看得清晰无比,她是当真完全不将他放在眼里的。这个该死的铁石心肠的女人! 司徒漠兀自地恼恨着,却也仅此而已,并不发作,而是又问了一个问题:“今日,那陆先生究竟与你说了什么?” 此时,苏晓玥才缓缓地将自己的视线从空洞的黑暗之中收了回来,转而面向一旁那张俊美的脸,静静地盯着他看了好半晌之后,她才缓缓地开口,嘴角带着丝丝嘲讽的笑意:“你想知道?” 司徒漠回答她的话也毫不含糊,“我更喜欢你来告诉我。”这言下之意便是他的确是想知道,他也可以有很多途径得知,只是,他更想她亲口告诉他。 苏晓玥听着他的话冷笑,“我若不想告诉你呢?”她虽是知道人的劣根性,只是,他司徒漠一而再再而三地犯委实不是他对待他们的正常风格。 “那我得要一个理由。”司徒漠的声音显得有几分低沉。 “果真是这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苏晓玥冷嗤,“此刻我既不是你的臣民,与你毫无关系,你以何用这般命令的话语对我说话?司徒漠,别忘了,这里可不是揽月皇朝。” “我当然没忘,”正是因为没有忘,所以他才会睡不着,所以他才会半夜跑到她这里来,天知道,在蓝傲天自己的地盘上,他会对她做出什么事情来。不过,依现下的情况看来实属不错,“只是,你也别忘了,你已经是我的妃子。” “将在外有所不受,”苏晓玥冷笑,“况且我还不是将,只是一个女子。” “你以为我会让你如愿以偿么?”面对着她故意的反抗,司徒漠已然是咬牙切齿了。 见他怒了,苏晓玥便顷刻笑了,笑得让人在黑暗中都觉得有些炫目,“你以为在经过今日之后,我还会受你这般威胁?” “你……”司徒漠被她语中的自信给扎扎实实地惊到了,心下竟是倒抽了一口冷气,目光顿时森冷阴沉,死死地盯着微光中那张绝美的脸和那该死的让他想扯掉的笑意,“他究竟与你说了什么?”这厢,他已经是将自己的牙齿磨得嚯嚯作响了。 苏晓玥两眼闪烁着愉悦的光芒,看见敌人在自己的面前失控,这种感觉谁都会喜欢的,而况于她。 “我——偏——不——告——诉——你!”苏晓玥从齿缝中一个一个将这六个字告与眼前的司徒漠,这一字字都是那么坚定又带着几分轻蔑的戏谑,着实是能让圣人都冒火。 司徒漠不是圣人,所以,他已经是恼怒得站起了身,居高临下地盯着她那带笑的眉眼,她的挑衅也在顷刻间传递到他的脑中。 这女人,当真是不怕死的! 司徒漠恨恨地咬着牙,瞬即于电光火石之间低头,狠狠地不带一点温柔地贴上她的嘴…… 翌日清晨。 在苏晓玥身边走过、掠过、飘过,哪怕是一闪而过的人,只要他们有眼睛,便只瞪大了眼睛盯向了她那微微红肿的双唇,而后各自猜想臆测,或是寻个角落开始议论纷纷。 “看到没有,她的嘴……” “看到了,看到了,真是我见犹怜哪!这可比她那单纯冰冷的表情好看多了。 “没错,没错。只是,大家猜猜这究竟是谁的‘杰作’?” “难道是国主?瞧着国主看她的眼神,实在是热烈得很哪,对她又是这般照顾,居然讲自己最爱的地方都给腾出来了。” “可不是?这‘天栈’可是连皇后都不曾在里面过夜,国主竟就这般让出,实在让人不得不作此怀疑。” “或许这只是礼仪?毕竟她此次是跟那揽月皇朝的君主一起来咱们醉国的。” “这样的礼仪你敢受么?” “……这、这可不好说。也许她并不知道国主对这住处的喜爱呢!” “这也不无道理。只是,你何曾见过国主腾出‘天栈’来招待他人。我记得前年的时候,国主还见过那凤栖皇朝的公主,她还不是没这能力住进去?” “这……也许……” “行了,这也许是不成立的。只要相信一点,国主对那位姑娘绝对是不同的,你没发现自打这女子来了之后,连太子都不一样了?” “好似国主、王爷都与这女子关系不错……” “还有,不要忘记还有揽月皇朝的国主和青城公子两位呢!” “说到这里……哎,怎么连青城公子也……哎,这女子真是不简单!” “那是当然的,那般倾国倾城,便是神仙见了也怕是要变节了,像我们这等凡夫俗子见了也只有目瞪口呆的份。那几位是什么人?遇上这样一位女子,便是不愿争,只怕也会不甘心地凑上去吧?” “你说的话倒是有几分道理。” “是吧,我也是这样想的,哈哈哈……” “好了,走了……” 对于这种接二连三听到别人对自己的议论,苏晓玥表示有心劝阻却是无力面对——她太懒。虽然怎么听她都觉得自己被暗暗地鄙视了一番,但是,只要不主动撞到她的枪口上来,她还是会很仁慈地放的。 只是,她苏晓玥虽然想做好人,别人却不见得给她这样的机会。当她在一转身看见沈若愚那一脸阴沉得仿佛要来一场雷阵雨时,她便知道自己方才所想皆是奢望。 “你的嘴是怎么回事?”还没来得及侧过身,苏晓玥便被那温热的气息给包围了,更别提那似乎要将她盯出窟窿来的愤怒眼神。 苏晓玥当即在心底叹了口气,她果然是流年不吉,兴许,她该无翻翻黄历,兴许在找到自己何时适合出门的同时,还能找到自己何时适合消失不见。 “没什么事。”心下一阵澎湃,苏晓玥的面上却是丝毫未动。 “小玥,你这是在贬低我的智慧么?”沈若愚的脸上扬起阴冷的笑,可任谁都看得出,这分明就是怒极而笑。 苏晓玥微微抬眼,“当然没有。”虽然她说的话常常会让人误会,但这并不妨碍她说实话,而她的实话通常能让与她对阵的人败走,她自然是乐此不疲。 “那你说说,”沈若愚忽地伸出手指抚上她那红红的被咬伤了的嘴角,“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不要跟我说是自己咬的。”话到最后,他恼怒的神情已然是尽显无遗。 也许是嘴唇上太热,苏晓玥竟觉得他手指冰凉的触感让她颇有几分喜欢,当然,这种喜欢不会排到她的理智之前,所以,下一秒,她便轻松地躲开了他的触碰。 “我也没想说是自己咬的。”若她真说是自己咬的,那才显得她愚笨非常,“只不过是一个不怕死的东西而已,早上起来时便已成这样。” “你……”沈若愚自然是不会相信,开口便想问些什么。可谁知,就在那一刹那,一道愠怒的声音便响起了,“你们在这儿做什么?”这声音低沉中带着森冷和隐忍,让人不觉心头一颤,想要拔腿而走。 苏晓玥自然是没有办法走的,所以,她只有缓缓地移动了身子,直到看着那道身影走到自己的跟前,一双冰冷的绿眸死死地盯着她,愤怒之姿毕露,仿佛她对他做了什么背叛之事。 面对这样的目光,苏晓玥若还是能平静以待,那么那就不是她了。 “我们自然是在愉快地聊天,”苏晓玥倏地绽出灿烂的笑容来,这笑靥满面之姿所对的对劲是那满头银发的沈若愚。 沈若愚呆呆地看着她,她在对自己笑?她在对自己笑!她竟然在对着自己的笑!而且笑得如此灿烂,如此让他的心几乎要跳出胸口来。 一时间,沈若愚的神情变得痴迷,而一旁的蓝傲天却是惊艳、沉醉与嫉妒、愤怒等各种滋味交杂于心,不知该做怎样的反应。 见到了自己预想中的结果,苏晓玥又是一闪而过的嘲讽笑意,旋即往后退开好几步,瞬间收起了脸上的笑,对着一脸冰冷。 “各位看得可还尽兴?”冰冷的讽刺的话语飘来,不带半分温度。 下卷123:蛇蝎美人(88) 骤然的转变,不消说,她又是在使美人计欺骗于他们了。 沈若愚和蓝傲天心下愤怒,可见着她的表情,却是半分不满的情绪都流露不出来,只能是无奈。 苏晓玥见状,冷哼一声,转身便又往自己所住的地方而去。只是,才迈开两步,便被身后的蓝傲天给叫住了,却是让她一同用膳,语气倒也诚恳。苏晓玥没有多言,便让他带路。 三个人如风一般在这人来人往的地方逐渐远去,却不知道他们这一段又将成为宫人们茶余饭后的“甜点”。 早膳没有例外的还有司徒漠、蓝棋柯,早膳看似平静不已,实则是暗潮汹涌,每个人都来来回回地盯着苏晓玥那红肿又伤损的嘴唇,脸色各有精彩。原本蓝棋柯是想表达一下关心的,但是看着他们的神情,忽地就明白,有些话他便不该说。 苏晓玥被盯得着实恼火,可他们终究是没有说什么,她也不太好发作。 许久之后,待到早膳结束,甜点和茶水送上,苏晓玥才对着蓝傲天淡淡地说道:“今日我该去顾先生那儿,没错吧?” 蓝傲天闻言微微一愣,旋即嘴角含笑:“你倒是明白。” “何时动身?”苏晓玥也不管他说什么,只淡淡地询问时间,毕竟她一点都不喜欢待在宫里。 蓝傲天垂下眼睑,掩下眼底的光芒,声音低沉地说道:“皇宫离那儿并不远,当日来回亦是时间充足。” 此话一出,司徒漠和沈若愚的眼神立刻阴鸷,瞪着蓝傲天,似乎恨不得将他给剜出几个洞来。他们怎么会不明白蓝傲天的意思?当日来回时间充裕?他不就是想说想让她待在他的皇宫里?想得倒美! 苏晓玥何等聪明,便是没有明白,看到司徒漠和沈若愚的眼神也该明白了,于是,她笑了,“阁下的兴趣爱好果真是奇怪,竟然喜欢看着一个病人来回奔波,也不怕她的命被结果在这来回的路上了。” 苏晓玥这番话说得轻松不已,却让闻者心头一惊,而后几道很是不敢苟同、甚至带着几分责怪的眼神朝她射来。当然,苏晓玥早已习惯,自然是面不改色,甚至是笑得更欢。 蓝傲天懊恼得几乎想要把自己的舌头给咬了,瞪着苏晓玥既有悔意,又有责备,“我并未有此意。”他心疼她都来不及,哪里能看着她受苦,方才说那话,只是希望她能留在他日日能看到她的地方,可她却竟能如此曲解,最重要的是,她居然面不改色地那般说她自己,仿佛她的命真的是那样不重要一般。 越想,蓝傲天越觉得气恼不已,再想着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又是烦躁不已。 司徒漠与沈若愚不外都是他这般的心境,只是此时苏晓玥那般云淡风轻又是带笑的模样,他们哪里还舍得对她说什么,便只是皱着眉头瞪着她罢了。 “若是没有,阁下为何要提?”苏晓玥声音清淡,却让人提出嘲讽之意。 蓝傲天瞬时无言,此刻他还能说什么,说他其实是想留她? “罢了,你便当我没说!”蓝傲天几乎要灰败地闭上眼睛自疗伤口,“没错,用过早膳之后,我自然会派人将你送过去。”说话之间,全然没有将司徒漠和沈若愚的安排提上议程。其实,他哪里是不想提,只是他已没这心情,原本这两个人便是为她而来,既然她都要出宫了,他们哪里还会在意他的脸色,只怕巴不得早早出了宫陪她。蓝傲天自然是恼恨的,可又不能说什么,亦不能做什么,若他想做什么动作,也只能在她和国师的身上动脑筋,抑或…… 蓝傲天的心思可谓百转千回,可时间只在那么一瞬。 “如此,多谢!”苏晓玥回答得也毫不含糊。 司徒漠和沈若愚闻言,自然是心情极好地嘴角上扬,将蓝傲天那懊恼不已的神情看在眼里,更将苏晓玥那毫不在意的模样放在心上,顿觉口中的茶水也甜了几倍。 一旁“被冷落”的蓝棋柯在听到自己父皇的话之后,终于是敢开口了,对着苏晓玥便是满脸的惊讶和疑问:“姐姐你这么快就要出宫了?” 苏晓玥低头轻呷一口茶,旋而对着蓝棋柯轻轻一笑:“没错,不过,小鬼,你还是可以来找我的。” 听她说自己还能去找她,蓝棋柯心下当即是惊喜不已,可这兴奋头还没过,便立刻又警觉起来,“姐姐为何要出宫?难道这里不好?” 蓝棋柯这话一问出,空气立刻像是被施了什么法术般凝滞了起来,其余几个人的脸上竟都是冷肃,几双眼睛盯着苏晓玥。 苏晓玥自然是不讲这些放在眼底的,一径地对着蓝棋柯轻笑:“有小鬼你在这里,自然是好的。”一时间,空气便似乎变得轻松了几分,感觉到异动的苏晓玥只微微动了动唇角,又继续道:“不过,你该知道姐姐更喜欢乡野的。” 下一秒,一束束嫉妒的目光竟又是肆起,对象竟是蓝棋柯。 蓝棋柯感受着那些目光,直觉全身都不舒服,几欲要逃走。不过,终是苏晓玥的目光让他镇定了,他的苏姐姐还在等他的回答。虽然他不知道她的用意,但是,他却必须得配合才行,否则怎配得她那温和又信任的目光?于是,他忙是点头,“是,柯儿知道,柯儿一定会去找姐姐的。不知姐姐要去的是哪里?柯儿要怎么才能找到?” “这个么,却是要问问你的父皇了。”苏晓玥的确是答不上来,昨天原本也算是一路睡过去的,她哪里还记得了什么路。 蓝棋柯闻言,忙是转头望向蓝傲天,却见他不知为何眼神很是阴沉地瞪着自己。他当下心头一骇。不过转眼,却又是一脸平静,而后,只听得他声音微沉地开口:“柯儿,这个地方你知道。” 蓝棋柯顿时瞪大了眼睛,“我知道?” 蓝傲天只点点头,“国师。” 蓝棋柯顿时明白了,姐姐这是要去国师那儿解毒。 然而,当日,苏晓玥并没有起身前往,理由是:“国师所住之住甚小,你若过去,势必需要另建一处宅子。”这话是蓝傲天说的,其他人即便是不满于她还得待在这皇宫之中,但念着他的做法是好的,便都是附议,苏晓玥自然没有反驳的余地,她也想有个独门独院,既然人家都免费给你建了,她哪里好矫情。于是,便就这么应承下来。 苏晓玥便这么等着,该去陆先生那儿的时候便每日来回地奔波,或者时辰稍晚,便在陆先生那儿暂住。就这样便悄悄地过去了将近两个月,她的毒未解,而司徒漠亦在此间回去了好几趟揽月皇朝处理事务,只是,每回不过半个月便又回来了。至于沈若愚,他原就是孤家寡人一个,自然是全心地守着苏晓玥。而这也正是其他人所嫉妒的,于是不免遭致其他的嫉妒和愤恨。这倒是成全了沈若愚的好心情。不过,蓝傲天哪里看得了他的好心情,于是是不是地与他交上几次手,也算是泄愤了。 终于有那么一天,蓝傲天对她说道:“你的宅子已经建好了,明日便可过去住了。”这一回,蓝傲天的语气没有了过多的挽留,经过了这近两个月的时间,他终究是心疼她的来往奔波,硬是让人加班加点地赶工,将宅子给建好,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苏晓玥也难得给他好脸色,“多谢!” 而蓝傲天回以她的则是一脸深沉,不知是作何感想。苏晓玥也并不计较。 得闻此消息时,司徒漠正是连夜赶到醉国时,知道这讯息之后,他自然是满意之至,幸而是让他赶上了。 至于沈若愚,自然是开心不已,与那蓝傲天少见一次面,他便少动一次怒——情敌相见岂有好脸色相对的? 翌日上午。 “姐姐,你看,那边是……” “姐姐,再看那边,那是我……” 一路上,苏晓玥都安静地听着身边这个小鬼欢快的介绍,像是要把自己看到的一切都讲给她听,又像是他是一直刚放出牢笼的鸟儿,恨不得将所有的风光都看尽。苏晓玥静静地看着,嘴角总挂着微笑,心里却觉得微微泛酸。这身在皇家的孩子总是不那么自由的…… 蓝棋柯的心情的确鲜少有这么好,自与苏晓玥在揽月皇朝分开之后,他心情好的次数几乎几乎十个手指就能数过来,可唯有见到她时,他的心情才是最好的。如今他竟然能跟她坐在同一辆马车里,而且还能看到许久没见的大自然的风景,他的心情哪里能不好? 马车里一派祥和,可马车外却是隐雷阵阵,没有一个人的心情是好的。试想一下,自己最心爱的女子正跟另一个男人在马车里说说笑笑,谁能不吃醋?谁能不心情不爽? 司徒漠和沈若愚早已不知将蓝傲天用眼光杀了多少次,而蓝傲天也不知用嫉妒的眼神扫了自己的儿子多少次,更不知在心底骂了自己多少次…… 不过,总归是一路无事,没有惊天动地地打上一架,果真是万幸。 很快,马车便到了目的地。 下卷124:蛇蝎美人(89) 再次置身于这如画的风景之中,苏晓玥的情绪本该是轻松愉悦的,却不知为何,看着不远处那座宅子,她只觉得隐隐的不快。 她眼底的不悦只是一瞬,司徒漠却是精确地捕捉到了,于是,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一旁的其他人看着他莫名发笑,只觉他是因为她离开了皇宫才会如此,并不当回事。 苏晓玥不急着朝自己的新宅邸而去,纵然蓝傲天有几分不悦,但也没有说什么。苏晓玥并未觉察他的情绪,只因她便未有那么多的心思,想着既然已到此,自然是先跟自己的邻居打招呼。 眼见她领着他们到了那顾先生茅屋的门口,司徒漠等人多是惊讶,他们可还真是不知她也有如此懂礼数的时候。其实,他们哪里知道,苏晓玥不过是例行公事,每日来之后必定是先让他查看,恐防身上的毒有个岔子。 开了门,依然是他人在外,苏晓玥一个人进去,而后不过片刻工夫便出来了。 司徒漠立刻迎上前去,“如何?”这问话的语气倒像是知道苏晓玥与陆先生谈了些什么似的。 苏晓玥倒是没想到他竟然会来上这么一句,微微挑眉道:“不知你问的是什么?” 司徒漠顿时黑着脸眯起了眼,无言,他哪里不明白这分明是在告诉他,她压根就不想跟自己说。 一见司徒漠撞了一鼻子灰,其他人自然是没有理由前赴后继的,都乖乖地不做声,只静静地看着她。 见着司徒漠在自己面前吃瘪,苏晓玥自然是有几分得意的,不过,她也不是那得意忘形之辈,转身便往自己那栋新的宅子而去。 苏晓玥对住宅的要求从来不是那么高,简单点便可。只是眼前的这栋,她不得不说蓝傲天此人是花了些功夫的,且不仅在材料上,而且在风格上也似乎摸清了些她的喜好,倒是很符合她的口味,古朴素雅,有花有草有水,甚至还有不知从哪儿挖出来的温泉,倒是让人喜欢。 不过,她喜欢,却不代表其他的人也喜欢,典型的自然是司徒漠和沈若愚。眼见那露天的温泉,两个人的脸都青掉了,皆是不约而同地转头瞪向一旁的蓝傲天,眼神自然是谴责和怀疑。将这偌大温泉建在这广天白日之下,他难道就不担心她洗浴时被人偷窥了去?或者说,他蓝傲天如此建法只是想行自己方便? 有了这样的猜测,司徒漠和沈若愚的脸色半天都好不起来。 至于蓝傲天,心下自然是知道他们的想法的,只是他也不能说什么,这的确是他的疏忽了。 苏晓玥才懒得管他们之间的刀光剑影,她正被蓝棋柯给拉着四处参观自己的宅子,倒是片刻之后便摸了个通透。半个时辰之后,一行人便坐在大厅里了。 “东西暂且收拾着,明日我自会派奴才来伺候。”蓝傲天看着苏晓玥说道,眼神中多是不舍。 苏晓玥点点头,倒也没有推辞,毕竟这宅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她这样懒的人自然是不能打理好的,有人来帮忙,她当然高兴。 “那……”蓝傲天倏地不知该说什么了,其实他哪里还有什么好吩咐的?不过是私心里还是存着想让她回宫的心思。 苏晓玥见他如斯,瞬即伸手掩唇装作打哈欠,这般随行的姿态全然不顾他们都是男子,“时辰已经不早了,多谢几位将小女子送至此处,几位若有什么事便自行忙去,小女子这处已安妥,几位大可不必挂心。” 言下之意很清楚,她已经安顿好了,这桥也过了,也该拆桥了,没有他们几位什么事儿了。 如此明显的“驱逐令”若是他们都听不懂便是白瞎了! 蓝傲天、司徒漠和沈若愚顿时瞪着她,满是不可思议——她当真是半分情都不讲的!只是,她难道就没有听说过,请佛容易送佛难,他们虽不是佛,但也是有地位的人物,岂能就这么被利用了随手丢的?虽说被利用也是他们甘心情愿,但她这般不顾情面却不是他们乐意的。 “不急,日头尚未过午,如今既来了这新宅子,虽说是我命人建的,但如今是送给了你的,你既是这宅子的主人,而我们是客,身为主人的你难道不该给我们喝个茶、吃个便饭?”蓝傲天幽幽地开口道。 这一开口顿时得了司徒漠和沈若愚的附和,难得三人有意见一致的时候。 “没错,晓玥,昨夜我才到,今早又赶了这么一段路,着实是累了,你既有了这乔迁之喜,赏一杯茶不为过吧?”司徒漠嘴角含笑地看着苏晓玥,声音低沉地飘出这样的一段话来。 一旁的沈若愚自然是不会落后,缓缓启唇,银发微动,“小玥,讨一顿饭如何?” 一个“难道不该”,一个“不为过吧”,一个“讨一顿饭如何”,三句话,皆是带着几分请求的,可这样连串地压过去,却怎生一个强迫了得? 于是,苏晓玥当下便冷了眼,来回地瞪着他们三个,沉默了半晌。 三人被她盯得越来越不是滋味,可又不能出声抗议,天知道他们若是开口,只怕是她脾气一上来,哪管他们喝不喝茶、吃不吃饭,直接将他们赶出去倒是可能。于是乎,他们也只有赌了。 好一会儿,苏晓玥阴沉的脸才微微有好转,只是,在司徒漠他们看来并不是什么好的表现,因为—— “各位想喝小女子我泡的茶,吃我做的饭菜?” ——本该是正常的一句话,可从那冰冷的薄唇里出来却硬生生地便了个味儿,愣是让人听出其中的阴谋味道。三人顿时怔住了,当即脑子里便闪出两个字——不妙! 只是,待她们要起身时,已经晚了。 “既是如此,小女子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苏晓玥已然如他们所料地应承了下来。 “这……”蓝傲天吞了吞口水,正准备要拒绝,却不想对面的苏晓玥早已一个凌厉的眼神抛来。 “承乾国主不想喝茶了?”苏晓玥冷笑着,眼神泛着寒光,撩了她,还想临阵脱逃,她岂会让他们如愿。 苏晓玥这样的一句话下来,他们哪里还敢有所动? “很好!”苏晓玥很是满意地点点头,起身便道,“几位先在此稍后,小女子去去就来。” 她既已发话,他们哪里还敢有所动作,便乖乖地呆着,脸上的神色不定,当然,多的是懊恼——明知道她的脾性,他们干吗还去惹她? 只是,后悔也是没用的,接下来的他们遭遇了毕生难忘的“试炼”。 半个时辰后—— “几位请喝茶。”苏晓玥将滚烫的茶水往他们的杯子里倒,态度表现得极为和蔼。 她如此这般,更叫司徒漠等人心中忐忑不安,低头看向那杯中的水,顿时个个脸色也如那水地颜色一般——是土色的! “这……这是什么?”一旁沉不住气的蓝棋柯率先开口了。他本想着他没有对她说什么,她应该不至于对他“下毒手”,可看到面前的“茶水”,他就知道自己想错了。他的苏姐姐还真是睚眦必报。 “茶水啊!”苏晓玥放下茶壶,眨了眨眼,一脸无辜地回道,接着转而对着其他几个人,“请喝茶吧!”这声调,哪里是请,分明就是威胁! 司徒漠三人心下是完全的懊悔不已了,低头看着那茶杯里的水,此刻若有棵树,他们估计会自个儿撞上去。只是,现下,那双清丽的眼睛是绝对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的,她就是要看着他们喝,要看着他们搬石头砸自己的脚的“精彩”模样。 谁都想把那茶扔到一边去,可谁都没那胆量。此时的苏晓玥可不是好对付的。 罢了,喝就喝吧! 四个人心底发出一致的呼声,而后各自默不作声地低头靠近茶杯。 稍时—— “味道如何?”这声音多半是带着幸灾乐祸的,没人想回答这样的问题,可是偏偏那四双愤怒不已的眼睛很好地给了她答复。 苏晓玥瞬即笑着眯了眯眼睛,“看来几位是非常喜欢的。以后各位若是来小女子这儿做客,小女子必定配此好茶。” 苏晓玥的话方落地,几道咳嗽的声音瞬即响起,这声音显示出主人被惊吓到的程度。 “你……你说什么?”司徒漠咬着牙,直直地瞪着苏晓玥,不敢相信她还敢这样说。 苏晓玥微一抬眼,轻笑,“小女子方才说得很清楚了,难道你是不想喝茶?若是不想喝,小女子这儿可是什么也没有招待的。” 威胁!这是再坦诚不过的威胁! 司徒漠怎生一个愤怒了得!她还真是敢说!她的言下之意不外是若他下次再来,若他不喝她给他的这种茶,她是绝对不会赏他任何东西的。 见他又在自己的面前露出愤怒之姿,苏晓玥的心底甭提是有多开心了。 “小玥,这是什么……茶?”沈若愚的声音微微带着颤抖。 苏晓玥扯了扯嘴角,道:“青城公子闻名天下,难道不知这是什么?” 闻言,沈若愚一张原本因咳而泛红的脸愣是骤然变黑,变魔法也不过如此。 “是黄土!” 这三个字绝对是沈若愚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苏晓玥听音辨位的能力不不弱。 下卷125:蛇蝎美人(90) “这里的饮用水都是喝水,自然是有黄土的。”苏晓玥一脸不以为意,“再者,这水本是天地之物,自然是带着黄土的,故而,这茶自然是有黄土的,这并不足以为奇。” “还有什么?”司徒漠电光火石间明白了。 苏晓玥闻言对着司徒漠似赞赏般地扬唇一笑,“果然不愧是景孝帝!” 这一声夸赞落在谁的耳中都是不舒服的。以她此时的模样,谁能猜到她究竟是还放了些什么东西进去,只教他们个个都提心吊胆了。 “姐姐,这……”蓝棋柯低头看着那浑浊的水,着实是觉得心慌慌,“这……我的这里也有?” 苏晓玥冲他一笑,“放心,你的只有黄土。” 得到回答的蓝棋柯顿时松了一大口气,脸上便要漾起庆幸不已的笑来,然而转念一想,却又不对,难道他喝着这样的浑浊的水,还得感谢她不成? 这厢蓝棋柯又想哭又想笑,其他人却是对着流露出嫉妒的眼神来。这些人里头,只有他这个小鬼没有被她给算计,如何能不让他们吃味? “究竟放了什么?”沈若愚定定地看着手中的“茶水”,脸色阴沉。 苏晓玥闻言,绽出一个灿烂不已的笑来,“你们猜?” 这样俏皮又“幽默”的话顿时让他们满头黑线,虽说她这模样是少见的,只是,放在这样“紧张”的情境里,他们着实不大能欣赏来。 苏晓玥看着他们愈见阴沉的脸,笑得更欢了,“里面有什么,我自然是不会告诉你们的,反正你们都是厉害的人物,想必有办法自己猜出来。既然几位要在这儿用餐,那小女子立刻便去给各位准备。几位可得好好等着,莫是提前走了才行。” 此时苏晓玥的声音是温和的,脸色是带笑的,可那语气里无疑是满满的威胁——司徒漠等人只看着她的笑便明白她的意思。一时之间,几人只觉无比后悔——依着她此刻的心态,再参照他们手中的“茶”,他们必定是没有好果子可以吃的! 而结果也正如他们所料。 一个时辰之后,司徒漠等人手上茶杯早已见底——那黄土水自然是被他们给倒了,至于里面究竟放了什么,也没人去纠结,他们当然明白她不过是给他们惊醒一下,不要再做这样的事情而已。 此时,他们都安静地坐着,鼻尖嗅着那盈满于室的香味,不觉都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尤其蓝棋柯是早已坐不住的,便想要跑到厨房去,可谁想却被蓝傲天给喝止了。这小鬼也不想想,他父皇都没有去,他如何能去得? 不多时,那香味越飘越近,司徒漠等人直觉心都要跳到嗓子眼来了。这可是她第一次为他们下厨,此番她便是放了毒药,他们也会吃。当然,之前的茶水绝对不能当作是拂了她的好意,因为那本不是什么“好意”。只这女子为男子下厨,却是例外的。 当苏晓玥端着菜盘走到大厅时,眼见着他们当真一个都没有少,不觉挑了挑眉,她可没想过他们能这么听话,这若换成她,只怕是她前脚刚走,她后脚便是能走多远便走多远了,还能让别人给算计了去? 如此一想,苏晓玥便觉得他们几个就是些脑子进水的。 “菜好了。”苏晓玥说着,便将菜盘放到桌上,“坐下来吧!”说着,便转身又往厨房而去,也不叫他们去帮忙。 稍时。她才出来,他们几个人已然围着桌子安静地坐着,双双眼睛都只盯着她,好似她才是那可以吃的菜一般。 “总共才炒了五个菜,还有一个汤,我再去端来。”苏晓玥说着,便又往厨房而去。 如此往复几次,苏晓玥终是在他们那一双双虎视眈眈的眼睛下将桌子几近布满了,每个人的面前也准备好了一套餐具。看着那满桌的劳动成果,苏晓玥笑开了:“各位请慢用!”说着,她自己便也坐下去。 苏晓玥盯着自己的做的菜,满是笑意,只是,好一会儿都不见他们动筷子,便是扬眉环视了他们一圈,最后目光落在蓝棋柯的身上:“小鬼,怎么不吃?” 蓝棋柯早已被这一桌子的菜给吓到了,哪里还能生出气力去拿筷子,闻她竟问自己话,便吞了吞口水,而后抬眼看向她,“姐姐,这是菜?”无疑,这是满满的疑问和不敢相信。 苏晓玥闻言,脸色便是一正,感觉却是要竖起了眉来,“这哪里不是菜了?瞧瞧,这颜色多好看。”一面说着,便一面对着那一盘盘的菜点头,似是满意之极。 众人见她如此,只觉额头的汗都要掉下来。他们早知她是不会放过他们的,只是这般,他们哪里敢动筷子?瞧瞧那一盘盘青色的东西,分明就不是田间地头种的菜,却是那不知名的野菜。他们虽说是常在外走动,但吃野菜的机会并不多,眼前的这几样除了沈若愚能认出一两样之外,其他均是陌生的,哪里就知道是不是有毒了? “怎么?怕我下毒害你们?”苏晓玥看着他们,一脸的笑吟吟。 司徒漠抬眼瞪着她,他倒是不怕她给他下毒,他是怕她没给他下毒,他还是给毒死了,比如说眼前的这几盘菜。 其他几个人不外是这种心思。 “所以,你们是不打算吃了?”苏晓玥眯起了眼,顿时气氛便冷了许多。 见状,司徒漠等人哪里还有不明白的,他们若是不动筷子,她便是不知道要怎么给他们发作了。 司徒漠首先有了动作,接着便是沈若愚和蓝傲天。蓝棋柯见状,自然没有不跟着的道理,然而,谁成想,一只手愣生生地将他的手给压下了。 “姐姐?”蓝棋柯讶异地瞪着她。 苏晓玥扬唇一笑,“我给你开了小灶。” “小灶?”蓝棋柯先是一愣,旋即是开心得要跳起来,“姐姐,真的?” 苏晓玥点点头,笑道:“我何时骗过你?” 这话一说,蓝棋柯便扁了扁嘴,“哪里没骗了?” 对于他的话,苏晓玥只当没听到,继续道:“自个儿去厨房取吧!” 听了她这话,本就饿得慌的蓝棋柯哪里还有犹豫,站起身来便要往厨房跑去。可是—— “咳咳——”假意的咳嗽声骤然响起,那个小小的身影立刻顿住,缓缓地转过身,脸上是几近要哭的表情,“父皇……”哎,他怎么就忘了这茬儿。 谁知,他才说话,一旁的苏晓玥却先开口了:“承乾国主,这是要做什么?”对着蓝傲天的脸无疑是森冷的笑。 蓝傲天顿时一僵,而后冲着蓝棋柯摆了摆手:“你去吧!” 得了特赦令,蓝棋柯自然不再耽搁,立刻跑向厨房。 大厅内没有了那小鬼的声音,自然是安静了不少。 “几位还不吃?这菜可是要冷了!“苏晓玥略带几分遗憾地说道。 “为何他有小灶,我们却没有?”司徒漠不答反问,脸上阴沉的表情自然是不必多言。 苏晓玥立刻送了他一个白眼,“难道堂堂的景孝帝还是孩童?” 永远的一句话噎死人,司徒漠只觉一口气堵在喉咙间吐不出去。该死的女人! 苏晓玥也不吃他这一套,反正他那冷沉的表情,她也见多了。此时,她也不再多说,微微低头便将手边的筷子抓起,伸手便往最近的一盘青菜而去。 司徒漠等人见她此举,莫不是瞪大了眼睛盯着,她还真敢吃! 眼见着她将那绿色的不知为何物的东西递到红唇边,司徒漠到底是忍不住了,筷子一伸,便将她给拦住,“苏晓玥,你在做什么?” 苏晓玥颇感无奈地看着他,“我当然是在吃菜了,辛辛苦苦炒的菜,你们都不吃,自然只有我来吃了。”说着,便还要试着往自己的嘴里送。司徒漠自然是不会让她如意的,一个巧劲便将她的筷子从手上打落,连带着那筷子夹的“菜”也掉落在桌面上。 苏晓玥顿时瞪向他,“司徒漠……” 这一声,唤得司徒漠全身一震,连沈若愚和蓝傲天便不觉脸色大变。苏晓玥自然是不会明白这是为何,可他们三人却是再清楚不过,她这一声分明是似怒含嗔,音量不高不低,语气并不似平常的冰冷,竟多了几分温度,而且更那长长的拖音,让这一句话愣是多了几分撒娇的味道,这如何能不让人震惊、讶异?且不说蓝傲天和沈若愚已经呆住了,司徒漠更是难以言述此中感觉,这让他感觉,此时她便真的拿毒药来给她吃,他也甘心了。 司徒漠全身都酥软了几分,喉咙更是干涩不已,直觉便对着那一碗的汤水滚了几下喉结,而后忙是收了收自己想要将她纳入怀中的心,抬眼看向她:“我吃!” 苏晓玥闻言便是愣住了,他这一声有几分果断和莫名的情愫,让她此时不太设防的心浑然一颤,便是眼睛也忘记眨,话也忘记回了。待回过神来时,却只见司徒漠已然夹了她方才夹的那道菜送入口中,目光盯着她,抿着唇一口一口地咀嚼着,不紧不慢。 下卷126:蛇蝎美人(91) 如今这是什么情况? 苏晓玥回视着他,顿觉不对劲,那眼神,那动作,那感觉,她分明地感觉他似乎不是在嚼她做的菜,而是在一口一口地吞噬她、一点一点地蚕食她一般!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苏晓玥只觉全身都燥热起来,耳根子似乎也要烧起来,喉咙更像是要起火。 不行不行,她得做点什么,要不然,要不然她—— 要不然她会干吗呢? ——苏晓玥只觉自己的脑子短路了。 “味道如何?”最终,苏晓玥竟是来了这样一句。 司徒漠微微皱着眉,眼神很是诡异地看着她,不知究竟是做何想法。 苏晓玥瞅着自然是疑心,却也不急着开口。 他们这般光明正大的无言对视对于其他两个人来说自然是不悦的,故而结果必然是得从中破坏。 “这些都是野菜?”沈若愚率先沉不住气地开口。 苏晓玥这才将目光转向他,点头,“自然。”否则,她要到哪里去弄蔬菜来? “都是些什么菜?”蓝傲天接着沈若愚的话往下问。 苏晓玥微一挑眉,心里倒是明白了他们了心思,不禁微微一笑,便答:“这我可就不知道了。” 听到这样的回答,司徒漠等人皆是嘴角微微抽搐,连是什么菜都不知道便直接炒了给他们吃?她果真是要毒死他们。 眼见他们的脸色微变,苏晓玥心中大感愉快,便忙是对着他们道:“两位不饿?赶紧吃吧!否则凉了,可就失去那味道了。” 她这话完全是没有任何劝说效用的,于是,他们只是盯着她,却是半点没有要动手的意思,像是在对着她思考着什么。 苏晓玥可愿见他们这副模样,瞬时便是嘴角扬起一丝冷笑,“两位是不打算吃了?” 沈若愚和蓝傲天闻言便是一怔,于是不再多想,执起筷子,伸手便往自己最近的一道菜伸去,而后在苏晓玥那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目光注视之下缓缓地递到口中,而后小心地咀嚼着。 席间顿时半晌无动静。 苏晓玥也不开口,只盯着他们看,像是在看热闹,又像是在等待着什么。当然,这样的感觉是司徒漠等人最为直观的感受,至于她本人究竟做何想法,便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怎么就只一口?再吃吃看,其实味道应该还可以吧?”好一会儿,苏晓玥才面带笑意地开口说道。 这话若是放在平时,放在别人的嘴里倒是没有什么事,只是如今从苏晓玥口中飘出,这味儿却是完全地不对了——她这分明是另有所图! 司徒漠当即便是狠狠地眯起了眼,他当然不会现在承认她的厨艺很不错,虽着口中的菜不是平似平时所食蔬菜的味道,然观其色,品其味,却足见她的手底功夫的。他从来未曾想过她竟能烧得一手好菜,竟是那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 沈若愚和蓝傲天的心思大抵亦是如是,只是沈若愚的脸色看来却要比其他两个人的脸色更为阴沉。早知她不是他的“小玥”,可如今这般真切地尝到,却是另一番滋味。他哪里不知道,他的小玥是真真不善厨艺的,可眼前的她…… 察觉到沈若愚异样的眼神,苏晓玥只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便不再多看。想来,这沈若愚更加清楚她的身份了,也更加明白她永远都不会是他的“小玥”。如此便是再好不过的。 如此异样的气氛,司徒漠和蓝傲天哪里会察觉不到,他们立刻便是心下一紧,目光灼灼地只盯着苏晓玥那双明丽的眼,想要窥探一二。 只是苏晓玥何等聪明,当下便是换了一个表情,笑着回望他们,一面道:“吃菜吧!”竟一点也没忘记要给他们一点自己的教训。 闻言,三人皆不再看她,只低头看着那满桌的菜,便是恢复了那纠结不已的表情,然而,稍时,却又恢复了正常,举箸,咀嚼,竟像是好不在意她是否在里头放了毒药。 苏晓玥看着倒是略微一愣,瞬即是笑得欢畅,“嗯嗯,很给我面子么!” 当然,回答她的只有无声的眼神。 不多时,三个人已经是各自夹了近十下菜,而且在苏晓玥“热情”地招呼之下,竟各自都喝了一碗不知为何物地汤,这才停了下来。 看着他们脸色越来越差,苏晓玥顿觉天朗气清,惠风和畅,这感觉却不是一般的滋味能比的。 “多谢各位捧场。”苏晓玥弯起嘴角对着他们说道。 司徒漠等三人以极慢的速度将嘴擦干净,而后才缓缓地抬起头看向她,神色明灭难定。 苏晓玥见状,自然是只有笑得更欢,“各位可用得尽兴?” “苏晓玥,你好样的!”司徒漠的脸此刻竟是一片煞白,额头的汗一滴滴地往下掉,那瞪着苏晓玥的眼神更不必言说的阴沉。 苏晓玥当即稍显含蓄地一笑,“过奖过奖,小女子可不敢当!” “苏晓玥,你……”蓝傲天却在此时开口了,亦是那般的咬牙切齿,只是,他的脸色与司徒漠不同,竟是满脸的通红,因着对她的愤怒,倒是连眼睛也是红了。那瞪着苏晓玥的模样,说有多恐怖便有多恐怖,此时若是他的其他臣民在此,只怕恨不得退避三舍。可偏偏,他的眼前是苏晓玥。 “哎哟,这……不知醉国国主有何话与小女子言说?”苏晓玥的脸色几乎能用雀跃来形容,但那语调竟是半点没染上这雀跃姿态。 蓝傲天瞪着她,猛地站起身,“苏晓玥,你狠!”说完,也不待苏晓玥发表一下被斥责的感言便飞身离开,而后竟是悄然不见踪影。 苏晓玥见状,只记得要在心底感慨一句:古人的轻功当真是好用啊!转念又忽地想到:若是她能带着一身轻功回到二十一世纪,那该是件多么奇妙的事情! 苏晓玥这般想着,却完全没想过,她若是能将个武功卓越、有权有势的男人带到二十一世纪,那才是更为奇妙的事情。逾时,她还可以慢慢学。 这厢,苏晓玥径自发着感慨,一旁终于忍不住的沈若愚连句话也没说,便飞快地起身往外飞去。 感觉一阵风从耳畔掠过,苏晓玥下意识地转头,却见这桌上只有那双黑得能滴出墨来的熟悉眼睛瞪着自己,好似想要用眼神将她杀了一般。 苏晓玥顿觉好笑,难得地温柔一问:“司徒漠,你确定你现在不走还能撑得住?”说着,她自己竟是再也忍不住地笑得连眉毛都染上丝丝笑意。 司徒漠此时已是费了最大的力气撑着,但闻她这一句话,愤怒之气上来,他哪里还能撑得住,顿时起身,飞快地往外飞去,空中只留了一句话:“苏晓玥,你给我等着!” 眼见他离开的姿态,苏晓玥扬唇便轻喃:“我当然会等着……” 原本虽不算喧闹,但也热闹的房子里瞬间安静不已,苏晓玥一时之间竟觉得有几分恍惚,怔着表情呆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地起身往厨房而去——若是那小鬼将厨房里的菜吃完了,她要吃什么? 可谁知,她才到厨房门口,便撞见正往外走的蓝棋柯,当即不等他开口,便皱眉道:“你全都吃完了?” 蓝棋柯只愣了一下,便忙是摇头,“当然没有。留了一份给姐姐你。” 这话倒是让苏晓玥诧异了,他还知道给她留一份? “怎么想着给姐姐我留了?”苏晓玥也不多存疑,只问。 “姐姐要捉弄一下他们,自然是会给自己留一份的。”蓝棋柯没说出口的是,谁会吃饱了撑得去吃自己下了药的菜?又不是傻子! 苏晓玥瞬即笑了,伸手摸摸他的脑袋,“哎哟,不错,挺聪明的。”说着,便侧身走了进去。 蓝棋柯很是无奈地抚着自己那被她给弄乱的头发,心里着实不开心,她还是把他当孩子来看,只当他是她的弟弟而已。 正想着,那头却传来她那唤“小鬼”的声音,蓝棋柯忙是转头看去,而后快步走到她的跟前,既是关心又是无奈地问道:“怎么了?”他明明就说过他不喜欢她叫他小鬼的。 苏晓玥没立刻回他,只伸着筷子挑了挑盘里的菜,而后抬眼看向他,指着她刚才挑菜的菜盘,问道:“这一个菜你没有吃?” 蓝棋柯低头瞅了一眼,便点头:“嗯,这菜我之前是有吃过的,味道并不是我喜欢的。” “哦?”苏晓玥很是诧异,“你吃过?”这菜可是乡野小菜,他这一堂堂的一国皇长子,怎么会吃过? 蓝棋柯脸色略微变,点点头,却是不再开口了。 苏晓玥见状便知是触碰到这小鬼的底线了,只是,瞧他脸色这般不好,她倒是有些不忍,也倒想知道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这可是只有乡野人家才会吃的菜。”苏晓玥淡淡地开口,试图引导他开口道出她想知道的事情。 可谁知,她的计划却是难得的在这小鬼的面前落空了。蓝棋柯只是脸色不变地点点头,答道:“嗯,柯儿的确吃过。” 下卷127:蛇蝎美人(92) 苏晓玥顿时便拧起了眉,心底有些不舒服。有什么事情能让他不悦而露出这样的神情来?他可从来不敢对她有不好的脸色。 苏晓玥心里揣度着,但也不再多说,只低头吃自己的菜,心下早已有了一番计较。他不想让她知道,她偏要知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找些事情来做。只是,这小鬼有的时候可鬼得很,只怕并不好坑他,也罢,她也不一定非得去挖他的隐私。 这么想着,苏晓玥便笃定不管他了。 蓝棋柯似乎似乎也感觉到她的异样,看着她吃菜的模样,忽地便想起了外面的那几位来。 “姐姐,父皇他……” 苏晓玥连头也没抬,“嗯,他们都走了。” “诶?”蓝棋柯愣住了,“父皇走了?”那他怎么办?难道父皇的意思是让他待在这里? 蓝棋柯的脸上蓦地闪过一阵狂喜,苏晓玥抬眼便见他嘴角高扬,虽是不太明白他这笑意从何来,不过,基于方才他对她有所隐瞒,她也不想让这小鬼太过高兴。 “他们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回来的,看来你得自己回去。”苏晓玥淡淡地说道。 果然,下一秒,蓝棋柯的笑便僵在了脸上,而后满是不敢相信地瞪着她:“姐姐,你让我一个人回去?” 苏晓玥很认真地点点头,“姐姐相信你不会出什么状况的。既然你能从醉国到揽月皇朝,相信这点路程是难不倒你的。” “我……”蓝棋柯的脸色立刻便白了几分,却又不知道拿什么话来相对,只能怔怔地瞪着她,嘴巴张开又阖上。 苏晓玥看着他一副鱼儿喝水的模样,顿时笑了,“小鬼,你这模样真是可爱!” 蓝棋柯霎时脸红了,“姐姐……”她果然还是把他当成小孩。蓝棋柯的心里要多不开心便有多不开心,可有无可奈何。 “行了,吃饱了,就赶紧回去吧!天可真是要黑了。”苏晓玥难得好心地开口提醒。 蓝棋柯眼神委屈地看着她,声音更是显得可怜:“姐姐,你真让我一个人回去?我前几天还……” “前几天怎么了?”苏晓玥下意识地接他的话问,倒并没有真要问出个所以来。只是,她才抬眼,却见他眼底一闪而过地阴暗,顿时表情严肃了起来,“小鬼,你有什么瞒着我?” 蓝棋柯没想到她真会问,顿时一愣,而后暗自微恼地摇摇头,“没什么,我只是随便说说。”说着,很快便又将话题给拉开,“姐姐,我今晚就不能待在这儿么?” “待在这儿?”苏晓玥的脸色有点怪,更以一种诡异的眼神盯着那张粉嫩的脸,愣是半晌没开口说话。直到蓝棋柯被她盯得不自觉地咳嗽了两声,她才微微眯起眼道:“小鬼,你不是想翘家吧?”想想这也有可能,若是之前没有那么一次,只怕也不会跟她相识。只是,这小鬼有什么理由非得翘家不可?他好歹是一国皇子。 “翘家?”蓝棋柯目露疑惑。 苏晓玥这才反应过来,便又不紧不慢地解释道:“就是离家出走的意思。”这话才说完,苏晓玥便感觉眼前这小鬼的身形一僵,脸上的表情也僵住了——很显然,她猜对了! “为何想离开?”苏晓玥压低了声音,用着连自己都不知道的温柔无比的声音问道。 兴许是感受到了她的这份突如其来的关心,蓝棋柯的脸色和缓了许多,他看着苏晓玥那双明澈的眼睛,并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将这份关心慢慢消化,最后等到全身都暖了一些之后,他才淡淡地开口:“姐姐,我是父皇唯一的皇子。” 一句话道尽千般般、千种滋味。 听着他的话,苏晓玥只觉心头一凉,看着他的目光更多了几分柔和的安慰。无论如何,他还是一个孩子。 蓝棋柯被她这样的眼神抚慰着,顿时心中舒畅了不少,顷刻间便不觉得自己有多么苦,能收到她这样的眼神,便是吃再多的苦也是值得的。 然而,转瞬之间,蓝棋柯便觉得身上那柔和的光芒消失了,再抬眼,眼前的她又是一副冰冷的姿态,仿佛之前的关心都是虚幻。 蓝棋柯心里很是紧张,忙小心翼翼地开口:“姐姐……” 苏晓玥哪里感觉不到他那小心的姿态和哀求的眼神,只是,她并不能关心他多长时间,既是如此,他便该还是在自己的那个轨道上,这是他身为皇子本该承受的一切,便是她再同情、再关心,也改变不了什么。蓝傲天依然会把他当自己的继承人培养,他依然会不开心,依然会有各种危险——想来他方才欲言又止的事情只怕是与他的安危有关。 “小鬼,再不回去,你就得住顾先生那儿去了,或者直接睡外面。” 听着她冷淡的声音,蓝棋柯立刻明白没戏了,只是,他无法理解的是,她明明前一刻还是很关心他的,为何只是转瞬的时间,便就换了一张脸? “是,我知道了,姐姐。”末了,蓝棋柯无奈地点点头。 当晚,蓝棋柯果真是没有回宫,苏晓玥也没有松口,无奈之下,他也只能到顾先生家去住。只是,那满室地药味熏得他怎么也睡不着,只得跟着顾先生一道看书。可偏偏心里又想着苏晓玥白日里的态度,又是一阵烦躁,不自觉地将书放了下去。 原本这国师顾先生便与蓝棋柯很是熟识,作为醉国未来的皇位继承人,少不得要向他这位国师请教一二。蓝棋柯原本就是聪颖的,顾先生自然对他也是很是褒奖,对于他也算是关心的。现下见他这番模样,不禁长长的白须微动,“柯儿,这是怎么了?” 蓝棋柯这才抬眼,很是烦恼地看向对面那白眉、白须的老头,很是无力地说道:“没什么,只是心里不是很痛快。” “怎么个不痛快法?”顾先生笑吟吟地看着他,目光清明,“莫不是与老夫我现在医治的病人有关?” 蓝棋柯闻言忙是惊讶地抬头,“先生,您……” “我当然知道。”似是明白他的意思,顾先生点着头接下话茬,仍是笑脸一副,“只是,柯儿你若是心存那想法,却是徒劳的。” 听完他的话,蓝棋柯顿时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掉了,他向来是知道顾先生的厉害的,若他开口,那事情必定是如此,这如何能不让他沮丧? “为何?”蓝棋柯很是郁闷地问道。 顾先生静静地看着他,立刻明白他是不知道那件事情的,略作考虑,他便缓缓地说道:“你如今虽到了可以成婚的年纪,可是与她仍是相去甚远。” “先生是超脱之人,难道也要说什么年龄这障碍不可跨越么?”蓝棋柯很是不服地挺直了脊背瞪着。 顾先生倒也不恼,只淡淡一笑,“老夫自然是不会与你说这话,却要与你说另外一句话。” “何话?”蓝棋柯皱着眉。 “老夫问你,与那揽月皇朝的景孝帝、你的父皇,还有那青城公子相比,你有何优势?”顾先生缓缓地、几近一字字地问着。 蓝棋柯顿时无言以对,心底顿时像被冰封了一般,双目瞪大了,却是毫无生气。 是啊,且不说与别人,只与自己的父皇相比,他便毫无优势,加之年龄摆在眼前,他便是有心,却也无力相争。而从她的态度来看,她绝对不会想到他会对她生出这样的心思来的。 蓝棋柯长长地叹了口气,“我明白了……” “希望你能真正明白才是。”顾先生捋了捋胡子,一脸严肃地对着他说道。 这一夜,蓝棋柯可说是一夜无眠。 正当那厢蓝棋柯烦恼不已时,苏晓玥这边却显得有几分欢腾。原因自然是来自她这宅邸中来的不速之客。 “堂堂一国之君竟然直闯女子的闺房,这若是说出去,只怕这整个醉国的人都要失望了。”苏晓玥凉凉地说着,并无几分恼怒,只因她早已猜到他们一行人不会善罢甘休。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这第一个找上门来的居然是那小鬼的老爸。若她没有记错的话,她对他下的药似乎是最重的。 “苏晓玥,你真是好样的!”房间里的蜡烛并没有熄灭,所以,此时蓝傲天那盛怒的模样自然是落入苏晓玥的眼中,而他那如火油被点燃般的震怒自然也丝毫不留地传达到了她的大脑神经中枢。 于是,她笑了,“过奖,过奖!”对于这种被人瞪着咬牙切齿地痛骂的经历,她经历得太多,这么长一段时间似乎消停了,如今重温,倒有几分亲切感,于是,这欢畅的心情自然是不自觉地要流出来。 蓝傲天几欲要将自己的双眸撑得如卵石般圆,幽幽的绿色怒火燃烧得极为旺盛,他简直不敢相信,她居然还能这样肆无忌惮地显示出自己的好心情! “苏晓玥!”蓝傲天几乎要暴喝,可怒到极致竟是死死地咬牙,而后一字一字地将她的名字从齿缝中挤出来,仿佛那咬着的不是她的名字,而是她那细细的、白白的、嫩嫩的脖颈。 苏晓玥听着,微微皱眉,而后很是不以为然地揉了揉太阳穴,“我知道自己的名字,拜托不要叫得那么大声,咬字那么清晰很费精力的。”瞧,她可是为他着想。 下卷128:蛇蝎美人(93) “你……”蓝傲天死死地瞪着她,看着她那对着自己的一副伪善的模样,偏偏又从心底生出些许的笑意来。这就是她苏晓玥,旁人是绝对没有像她这般的。 苏晓玥毫无半分畏惧地回视他,还一副无辜地眨了眨眼睛,顿生几分俏皮的姿态来。如此模样的她,倒让从未见识过她这模样的蓝傲天一时怔愣了,心底又是一阵激荡,被她那药折腾了一个下午的怒气似乎也消失殆尽了。 苏晓玥自然是很明白也懂得利用自身的优点的,于是,在看见蓝傲天眼神微动的刹那,她便知道眼前的人对她的怒气少了几分。 果然,接下来,蓝傲天的语气便缓和了不少,像是之气的发怒姿态不是他本人的。 “苏晓玥,你还真是敢做!”蓝傲天仍是瞪着那张美得让人窒息的脸,不忘将自己遭的罪向她吐露出来,当然,更重要的是要对她进行谴责。只是,此时的语气怎么听都少了些味道。 苏晓玥闻言自然是笑,“过奖,小女子孤身一人,自然是没有什么好顾虑的。” “难道你就不怕自己的目的达不到?”蓝傲天微微眯起眼,绿色的眸光闪动着。 如此明显具有弦外之音的一句话,苏晓玥当然不可能没有察觉其味,当下便稍敛了笑,直直地看着那绿色的眸子,“不知你这话是何意?小女子的目的达到了不是么?否则阁下也不会如此气愤异常地对着小女子咆哮了。” “对,恶整我们的目的你的确是达到了。”一提及这事儿,蓝傲天便觉得自己的牙根发疼。 苏晓玥的眸光顿时有些冰冷,“那么你所指的我不怕我的目的达不到又是什么意思?” 蓝傲天微微勾起唇角,“以你的聪慧,难道还能不知我话指何意?” 话音落,苏晓玥便只觉得浑身一怔,而后冷冷地勾起唇角,“看来他已经告诉你了。” “那么,你也已经猜到了,更该明白,”蓝傲天也不拐弯抹角,不过是迟早都要面对的事情,只是如今说也未尝不可,“他是我醉国的国师,只要我一句话,他便不见得会助你。” 气氛转换如此之快,苏晓玥却全然也不觉得有多么突兀,只是在听到他的话之后,冷哼了一声:“你真以为只有他能帮助我么?” 蓝傲天愣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在自己亮出了了以为能作为筹码的东西后,她竟然会道出这样的一句话来。 “这话是何意?”蓝傲天压制住心头隐隐的焦躁和不安,危险的目光直瞪着眼前那张似写着无所谓的脸。 苏晓玥见着他的模样,瞬时便笑了,这一笑,便像是那阴郁中的一场太阳雨,让人不知不觉要沉醉其中。 “相信以阁下的聪明,应该能明白小女子这浅显的话才是。”苏晓玥用他方才送给自己的话给反击了回去。 看着她的笑,听着她果决的声音,蓝傲天立刻明白她的态度——她绝对不会跟他说明白。 “若是他们两个问起,你也不会说么?”蓝傲天忽地想到司徒漠和沈若愚,不禁问出这样一句来。 苏晓玥看着他,实在觉得好笑,“你觉得呢?” 四两拨千斤的话但凡人稍稍动动脑细胞便不是什么难事,只是端看对着的人是谁。而蓝傲天在听完她的话之后,哑然无语——这就是她要收到的效果。 良久的对视,良久的沉默。 无话的两个人这样面对面坐着,实在是暧昧之极,只是,有感觉到暧昧只有蓝傲天一个人。他静静地盯着她的脸,看进那双明眸中,很轻易地捕捉到她的不耐烦情绪,可他放纵着自己凝视她的眼神,能这样近距离地看着她的机会他根本无法找到几个,此时若是不看便是对不起自己。只是,只这样看着,对他来说却又是一种煎熬。她身上的幽幽香气钻入鼻尖,直捣他的心头,稳稳盘踞,撩动着他身上的神经;她吹弹可破的肌肤就那样落在他的眼底,让他的心底不禁发出声声惊叹,撩动着他那双手;她的眼睛似被水洗过一般清澈、冷冽,让人着迷得直想看着,直到天荒地老……她一切的一切都让蓝傲天无可自拔地只能怔怔地盯着,说不出任何的话来;也不敢有任何的动作,因为如此,以她的性子,只怕是他别想这样好好地待着了。 “夜已深了,难道阁下不该走了?”苏晓玥在他如此热烈的眼神注视之下,终究是忍不住了,心情不好,口气自然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对我下逐客令?”蓝傲天脸色一震。 苏晓玥冷哼一声,“对于不速之客,小女子通常都不会很友善。” “我这个不速之客也是你招上的。”若不是今生遇见了她,他怕是一生都不会有如今这样的举动,若是让人知晓,只怕是眼珠子都要掉了。 苏晓玥冷笑,“倒是成了我的不是了。阁下还真是位君子。” “的确是要怪你。”蓝傲天像是根本不在意她的嘲讽,只淡淡地从口中飘出这样的一句话来。 苏晓玥冷笑,也不打算跟他纠缠这个问题,只冷冷地说道:“小女子我要休息了,承乾国主是否该识趣地离开了?” 眼见她一副冷漠的姿态,蓝傲天顿时恼了,“这宅子你眼前这个不速之客建的。” “意思是你想赶我了?”苏晓玥冷冷地反问。 蓝傲天顿时无言以对,懊恼地低声斥骂自己一番之后,这才抬眼看向她,直直地说道:“好,我离开!”说完,带着满身的怒气转身便离开,一如来时那般迅速,顷刻间便不见了身影。 许久,苏晓玥才站起身径直地走到门口,伸手将门关上,熄灯,躺回床上睡觉。 一夜无梦。 一觉醒来,已是将近日晒当空了。 苏晓玥缓缓地睁开眼,入眼便是那刺目的眼光,同时,鼻尖触到一种清新的艾草香味……几乎在那一瞬间,苏晓玥的脑袋便飞快地转动了起来,慵懒的姿态迅速消失,只余了一身的冷厉,猛然坐起身,目光直射向那香味的源头——坐在不远处椅子上的司徒漠。 “很好,感觉还是如此灵敏,吾心甚慰。”此时的司徒漠正一手端着茶,如墨的双眸在阳光下闪着点点金光,似乎四散开来,可他那一动不动的姿态揭示他此刻只一心一意地盯着一个人。 苏晓玥只觉自己的脸都黑了,原本就有起床气的她,再在这样的情况下见到他,她的心情自然是坏到让她自己都抓狂。 “多久了?”苏晓玥的声音冷沉得连太阳光的温度也随之降低了,那张倾国的容颜此时似乎正要酝酿异常暴风雨。 司徒漠勾起唇角,“不久,两个时辰而已。” 苏晓玥只觉额头的青筋都要冒出来,但终究是忍住了,“的确不长,足够你后宫中的女人生下一个皇子了。” 这原本是无心的一句话,可停在“有心人”的耳里,却有另一番滋味。 “你在意?”司徒漠的眼底漾起笑意。 眼见着他扬起诡异的笑,苏晓玥顿时明白过来,而后从容地冷笑接话,“你认为我会在意?” “你问那样的话我自然只能这么理解。”司徒漠轻笑着,对于她的冷笑,他向来是很宽容的。 “鉴于阁下如此不知礼仪地闯入小女子的闺房,小女子自然要问候阁下的子孙,希望将来他们不会像他们的爹一样。”苏晓玥咬牙切齿地加重了“问候”二字,冷意更盛。 “看来你对我的意见很大。”蓝傲天依然不恼,像是压根不在意她隐含的咒骂,只缓缓地道出他认为地事实来。 苏晓玥扬唇冷笑,“不简单,阁下竟也知道自知之明为何物。” “我自然是知道,”司徒漠倏地站起身,直直朝她走去,“只是,你却不是那么清楚。”话说完,他已然俯视着她,那张未曾施粉黛的脸耀眼夺目得让他不禁眯起了眼。 被他这般冷眼俯视,苏晓玥只觉被他看低了,眼底瞬时闪过恼怒之火,“阁下难道知这是我的房间?”此时,她的语气更见不善。 司徒漠眸光未动,身形却是稍有动作。他这一动之后,苏晓玥便觉全身都冷了一分——原来,他竟将照射在她身上的阳光给遮挡住了。 苏晓玥微愣,对着他眯起眼,“你做什么?” “难道你不觉得阳光太刺眼?”司徒漠状似体贴地说道。 苏晓玥很是怀疑地盯着他,也许他会有这样的好心思,但是,她更明白,他还有其他的理由。 “然后?”苏晓玥思考着,而后淡定了。 司徒漠眸光一动,倏地俯下上身,眼睛与她的平直相对,“太亮了,让我看不清你。”阳光下的她无疑是美的,可是,这样的美美得不像她自己,也美得不像他认识那个苏晓玥,更美得让他觉得她随时都会跟随阳光一起消失不见,所以,他要将这阳光遮挡。看看,现在,他就能很清晰地看着她,一丝一毫,哪怕是淡淡的带着香味的呼吸,他似乎都能看到,这样的她才真实得让他感觉到实在和安心。 下卷129:蛇蝎美人(94) “看清楚了待如何?”少了直射的阳光的阻碍,苏晓玥自然也将他的脸色看清了,可她仍是冷冷一笑,“怕是看清了脸,却没有把心给看清,又有何用?” 司徒漠声音低沉得辨不清他的情绪,“的确,我看不清你。” “我只能说恭喜。”这世上的有些事情或者人看清了并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司徒漠目光森冷,“难道我该说谢谢?” “那倒不必。”苏晓玥对答无障碍。 司徒漠眯着眼睛,目光只灼灼地落在她的脸上,望进她的眼中,可无论怎么看,那张脸都是冰冷得没有一丝他想要的温度。 “你该离开我的房间了。”苏晓玥倏地冷声开口,心里拒绝接受他那样的目光。 司徒漠的目光因她的话猛然温度骤增,声音似乎也热切了,“你全身上下有哪里是我没有看过的,你何必害羞?” 苏晓玥冷哼,此时,她因着他的话,浑身便散发出一股子冰寒的气息来,教司徒漠迎面便感受到。 “害羞?”苏晓玥倏地笑了起来,这笑便是半分的暖意都无,仿佛是那自地狱而来的森冷之笑,只让人即便是在阳光下也觉得浑身冰寒难当。 司徒漠最是不能忍受她这样的态度的,此时,他的背上映着温度灼人的阳光,而他的面前,却是寒冬冷气,腹背的温度之差,让他难受之极。 “麻烦告诉我一下,”苏晓玥冷笑着直直盯着他那墨黑的眼,“害羞二字如何书写?”说完,她便坦然地掀开被子,不顾自己身上只穿了薄薄的丝质睡衣,便径直走下床去。显然,她并不期待他的回答。 司徒漠向来是明白她的胆子大的,如今她这举动无疑是大胆,她全然不顾他就站在她的身后透过那层薄薄的材质看尽她的曼妙身姿。她的身影就这样刻在他的脑海中,刻在他的心里,挥不去,也抹不平,让他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若说之前他坐在这里等她时,他更多的是欣赏她那无与伦比的容貌,那么此刻,他却是完全深陷于她举手投足的风情,勾动着他的每一根神经,叫嚣着要将她狠狠地爱一遍。 然而,终究是理智占了上风。他不敢想象,若他此刻对她做了什么,她回以何种方式报复他。此时,在此地,他更加无法掌控,只能跟着她,紧紧地盯着她,不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一番思虑之间,他已见苏晓玥悄然至屏风之后,而后是窸窣的声音响起。司徒漠哪里会不知道她在做什么,那薄薄的屏风映出她的曲线,里面的人儿正干净利落地将方才着身的睡衣一件件地褪下,而后轻轻一搭,他便眼见那丝绸制的美丽睡衣挂在屏风之上,然而,却挡不住她那姿态尽显的完美线条。 司徒漠下意识地喉结一动,脚步亦不自觉地朝着屏风而去。一步,两步,三步……就在他离屏风不过两步时,屏风后却是传来苏晓玥冷冽无情的声音:“你确定还要走过来?” 司徒漠的脚步在那一刹那间停止,没错,他不能再往前。一如她给自己的警告。他的确是无比地确定自己想要再走近一点,可并不确定他此番做法会不让自己后悔。所以,他不能动。 屏风后的苏晓玥端闻声音便知自己的话起到了作用,心下不禁暗自松一口气。他的气场太强,她实在是怕自己镇不住他。 她不再多想,迅速地将衣裳换上,而后从容地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一抬眼,却迎面撞进了一双黑得仿若黑洞般的眼睛里,像是要把她深深地吸进去。 苏晓玥一时怔愣住,竟是半晌没有动,但见眼前的他稍有动作时,她才恍然皱起眉,往后退开,冷冷地开口:“你还在?” 只是简单的三个字,只是这样一句似轻描淡写般的问话,司徒漠却觉身体那一座火山都要喷发了。 “你就这般不愿意见我?”司徒漠蓦地往前迈一步,向她靠近,眼见着她又往后退,他的目光一狠,又往前进,直到几乎要将她逼退到墙角。 苏晓玥的眉头更是锁得紧,目光直狠狠地瞪着那张盛怒的脸,心头更是恼火不已,“司徒漠,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司徒漠冷笑,伸手便迅速地钳住她的下巴,逼迫着她的眼睛只看向自己,“你该知道我最想做什么。”一面说着,食指便轻轻地、柔柔地覆上她的薄唇,一遍又一遍婆娑,像是对待一件珍贵的瓷物,那样专注的目光让苏晓玥只觉心头一跳,便立刻将自己从他的手下挣脱了出来,而后忙是跳开。 “你以为你能逃到哪里去?”司徒漠并不紧追,只是拿着那双漆黑的眼死死地盯着,目光中的笃定和志在必得不容错认。 苏晓玥当即轻笑,“自然是到你找不到的地方去。” “我找不到的地方?”司徒漠的脸色瞬间冰寒,他明白了她的所指,明白了她突然漾起地笑容所谓何,可是,他该死的一点也不喜欢她这样的笑,便是永远埋葬也好。 苏晓玥看着他骤变的脸色,笑得更深了,“你们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你们?”司徒漠瞪着她。 苏晓玥冷笑一声,忽地转头对着窗外沉声道:“小女子何德何能,竟能让名镇四国的青城公子做起了那趴墙角的事儿。” 此话一出,司徒漠的眼中便是激光迸射,直指窗外,那闻声而出现的身影,赫然便是沈若愚!他居然会没有感觉到他的存在! 司徒漠眼底闪过懊恼,只是那么一瞬,他便转而瞪着苏晓玥,“你怎会知道他在那儿?” “怎么?难道阁下这是心里不平衡?”苏晓玥冷嗤,却不告之他要的答案。只是她如此一说,司徒漠哪里还顾得上要她的回答,只是满身怒意,恨不得将她揽入怀中狠狠地处罚一番,看看她那张小嘴还能不能如此如带刀般锋利。 他的无言无疑是为苏晓玥增添了几分骄傲,遂即她便不再理睬他,而是转而对付那趴墙角的人。 “堂堂的青城公子如此偷听他人说话,天下人可知?”苏晓玥冷冷地嘲讽。 然而,沈若愚是什么人,与她正面交锋的次数虽不算多,可他却是早已摸清了她的脾性,瞬即轻轻笑意:“天下知与不知自然不在我的考量范围之内,我需要考量的只有你而已。” 这是一句极富挑衅意味的话,在司徒漠也在场的场合,这样的话足以引爆一场旷世争斗。若是此时苏晓玥是完全冷静的,她便会作如此之想,然而,事实上,她先前的怒火并没有完全消退,此时再听这话,如何还能静得下来?她的脸阴沉得仿佛要掀起一场狂风暴雨了。 沈若愚并没有被她这一脸的怒色给吓到,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仿佛她的怒气在他的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但是,这只是仿佛。 “我与你何干?” 彼时,司徒漠因着沈若愚的一句话全身都展露暴戾之气,此时,如此平淡森冷的一句话冒出,瞬间将司徒漠心头那狂猛如虎的叫嚣淹没,他的嘴角、眼睛、睫毛统统都染上了星星点点的笑意。此时此刻,他的心里又是一番感慨,有时,他真是喜欢她这样冰冷的性子,当然,前提是对上毫不相干的外人,而不是对他。 只是,这有人欢喜便有人忧,此时的沈若愚却不是忧这一字能形容得了他的心情的。 “你说什么?”声音由远及近地逼向苏晓玥的耳朵。 苏晓玥这才发现,原本那该是在站在窗外的人此时已带着一股余风立在了她的跟前,脸色早已不是之前的一派风清。她瞬时扬唇一笑,直直地对上他,“既然阁下没有听清楚,小女子便再说一遍,我与你何干?”最后那重复的几个字,她硬生生地将它们一字一字地吐出,像是生怕他听不清一般。 “你……”沈若愚真真是想将眼前那双眼遮住,更想将她的声音也处理干净,她总是这样三两句话便能让人恼怒,便能让自诩冷静和温和的他变得暴躁,让他一点点地不再像原来的自己。 苏晓玥依然笑着,压根就不将他眼底深深的怒火和某种异样的情绪放在心上。且不说这原本就不是她该关心的,便是该她关心,她在不久后便要离开,此时加诸,只怕到时徒增伤感,何必呢?她苏晓玥从来就不是那爱找麻烦的人。 “你该去洗漱了。”正当苏晓玥和沈若愚对视无言时,身后那隐隐带着不悦的声音便响起了,愣是将他们之间那对视中产生的微妙感觉给驱散。 苏晓玥倒不觉得有什么,只道司徒漠捞过界了,然而,也仅是如此,并不多言,对着司徒漠冷哼一声,转身便往外走。 看着那窈窕的身影离开,司徒漠这才将视线拉回来,落在窗口那道身影上。 “看来阁下恢复得也很快。”司徒漠的嘴角带着些些冷笑。 沈若愚此时亦将目光收回,缓缓地落到几步开外的司徒漠身上,脸色一如即往地温和与冰冷并存。 司徒漠倒是着实是很佩服他这样的能力,若他没有猜错,这便也是苏晓玥并不排斥他的原因之一。她虽说是不吃软不吃硬的,可他明白她有时也心软,所以,相对于他自己这般冰冷坚硬的脸来说,沈若愚这张脸更让她 下卷130:蛇蝎美人(95) 沈若愚只觉得司徒漠的眼神诡异得紧。自然,那明显的敌意是不容忽视的,正如他自己看他的眼神一样,只是,那透露出的浓浓的嫉妒又是怎么回事?他还嫉妒他司徒漠居然能若无其事地在她的房间里,他竟然比他显示出的嫉妒还要强烈,真是好笑! “阁下不也如此?”沈若愚冷声相对,心念一动,他不禁要怪起苏晓玥来,竟然真对他们下手,而且居然还是泻药加上不知名的药物,若非他自己能配制药,只怕也没有那么快好。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司徒漠和蓝傲天却比他还要快,如此显得很没有道理,他向来相信自己的能力,除非——她给他们下的药是不一样的。 寻思着,他便转头望向苏晓玥方才离开的门口,目光深邃。 此时,司徒漠的脸色已是变三变了,他哪里还能容他这样的眼神,无论是蓝傲天也好,眼前的沈若愚也罢,他们对她的心思早已成了他心头的一根刺,恨不得立刻便拔了去。 “青城公子如此入一个女子房间,不觉得很不妥当么?”司徒漠阴冷的目光闪动,嘴角是冰寒的笑。 沈若愚闻言缓缓地转过头,对上司徒漠那狠戾的杀气,顿时冷笑,“这个问题,阁下是否该先问问阁下自己?” “是么?”司徒漠冷哼,“阁下是不是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她本就是朕的妃子。” 沈若愚瞬即冷笑,“小玥回来你再问问,她可认?” “不论她是否承认,那本已成事实。”司徒漠并不相让。 沈若愚眸光一暗,闪过杀机,“真是可笑!即便天下人都相信,即便你认定,若她不认可,你又奈她何?况且,如今她已在你的后宫中身中剧毒至此,你竟还有脸说她是你的妃子!司徒漠,你配么?” 一句话戳到司徒漠的痛处,然而他只是眸光微暗,双拳在袖中紧握,抬眼便是更深的冷意,“即便是我司徒漠不配,你难道觉得你就配?至少我能让她在我的身边待着,你能么?” “若非你的强迫,她又怎可能在你的身边?”沈若愚咬着牙道。 司徒漠却笑了,“我强迫了又如何?你也强迫她试试?你以为谁的强迫都能让她屈服?” “你……”沈若愚顿时失语。没错,即便是他强迫,以她只肯玉碎不为瓦全的性子,只怕是伤了她自己也不会肯多留在他的身边多一刻钟。可眼前的司徒漠却真真实实地让她待在了他的身边那么长时间,这一点,他沈若愚的确做不到。只这一点,他便输了。 “司徒漠,你觉得很骄傲?”一道阴冷的声音在沈若愚无语的间隙幽幽地传来,携着那隐隐的怒火,教人全身都动弹不得。 司徒漠僵住了,连眼底的那抹得意也没有及时地收回。他没想到他这话被她给听去,很明显,她怒了。 沈若愚眼见着司徒漠的神色大变,心底骤然舒服了许多。很好,总有这么一次,老天爷是站在他这边的。 转过头,他静静地看向换了一身着装走进来的苏晓玥,感受着她那满身的冷气。第一次觉得她这样也不错。 好一会儿,司徒漠才整理好脸上的表情,缓缓地转过身看向门口立着的那道窈窕身影,目光微动,“晓玥……” “不知道堂堂的景孝皇帝还想说什么?”苏晓玥看似随意地斜倚在门上,冷冷地盯着司徒漠那双漆黑的眼,像是要将他那双眼给穿出两个洞来,“想炫耀一下自己身为君王的权势是多么得通天?还是想炫耀一下自己对女子用强是多么得得心应手、如鱼得水?或者还是想炫耀一下越是面对反抗越是兴奋异常得变态?要么,还是想炫耀一下自己是百毒不侵?若是最后一个,小女子绝对会让阁下痛痛快快地玩个痛快,如何?” 说到最后,苏晓玥的眼睛似陷入了一阵疯狂之中,那原本被阳光照射的房间似乎瞬间就被笼罩在冷气之下,让人顿生窒息之感。 司徒漠只觉自己像是被那双染上了如血般鲜红的眼给狠狠地扼住了喉管,想要发出声音而不能,于是,他只能怔怔地盯着她,看着她,感受着她的气息。她的愤怒让原本只是穿了一身素衣的她瞬间像是罩上了满身的丽服,光彩耀人,让人移不开眼睛。他当然知道现下不是欣赏她姿容的好时候,可偏就无法自已。 另一边,沈若愚的心思完全是比司徒漠要单纯——单纯地只欣赏她难得的在他的面前对司徒漠露出那锋利的爪子,还有那满面的光彩照人的怒颜,此时的她与平素冰冷的模样相比,更见风姿,让他满心都印上了她的这张脸,怕是下辈子也难忘记。 “无话可说?”盛怒之下的苏晓玥压根就不想看他们眼底的那抹欣赏,只想狠狠地将自己怒气给发泄出来,“很好,我便当你是乐意这最后一项了。那么,从此时此刻开始,你司徒漠在我面前出现一次,我便毒你一次,你出现两次,我便毒你两次,直到我死为止!” 一个“死”字彻底将司徒漠的理智给找回来,“不准你说这个字!” “不准?”苏晓玥挺直了身子,倏地轻笑,“我想说便说。你以为你是谁?” “即便我不是你的谁,我也不准你说!”司徒漠的脸色显出狠戾,直直对着苏晓玥那桀骜不羁的眼神,“我不准你轻易说这个字。” 苏晓玥冷嗤一声,“司徒漠,你以为你真是上天之子?” “我不是,但是,你别忘了,我说过,”司徒漠并不将她的激言放在心上,只一径地强调自己的话,“若是你死了,即便是下到十八层地狱,我也会把你拽回来。你,只能待在我的身边。” 苏晓玥闻言微微眯起了眼,没有多几分动容,相较之下,一旁的沈若愚却是心头震惊不已。即便知道司徒漠对她用情很深,可如今这样直观地听到他这样的话,却仍是惊讶和震撼的。这样的情敌让他瞬间倍感压力大增。 “司徒漠,若我去的地方不是地狱,你又当如何?”莫名地,苏晓玥此时心底想起了之前做的那个梦,那个扰了许久的梦。 这问题一出,司徒漠和沈若愚皆是一愣,瞬即满身的气息微敛,神色更见几分认真。他们的认真只有一个原因——她问得很认真。她的眼神没有之前的怒光满盈,神色没有之前的愤怒异常,只有沉静。而他们更明白,她问的意思是若她回到的是她所属的那个世界,司徒漠又会如何做。 这无疑是一个极具现实性的问题。因为她动了心思,而司徒漠等人早已在知道她的身世的那一刻便将过去未来思索了一遍,他们的心底有几多犹豫和徘徊。可是,要让他们给一个明确的答案,却是困难之极。若他们是信口便可作承诺之人,他们便大可不假思索地说“无论你去哪儿,我必生死相随”,可偏偏,他们是那重承诺的主。他们在那之后从来都没有公开地表明过自己的态度。 此时此刻,苏晓玥要的就是他司徒漠的一句话。 “你去哪儿,我都会将你拽回来。”司徒漠的声音落地,认真不已,一如既往的霸道。 若是换在平常,苏晓玥必然是冷哼一声,然而,此时此刻,原本想着那个梦的她却觉得轻松异常,很好,幸好他答的不是他会待在她那个世界,如此一来,即便他想拽她回来这个世界,她也能够防护到,便不怕梦境里出现的那一幕会变成现实。 “很好!”苏晓玥扬起唇角缓缓点头。 这一诡异的反应顿时让沈若愚傻了眼,更让司徒漠的眸光一暗,心底划过诧异。这样的回答对于她来说太过反常,反常到他们不得不想想她语中的真意。 “好在何处?”沈若愚隐忍不住地开口问了,那明显的怒气让人无法忽视。 苏晓玥这才抬眼看向他,“这话不该由青城公子来问吧!” 沈若愚顿时脸色一变,她竟然如此不客气地将他的问话给顶了回来! 一旁的司徒漠瞬时笑了,方才都是沈若愚在一旁看他的笑话,如今,这风水也该转转不是?苏晓玥向来说话都不客气,她这话分明就可以直接翻译成几个简单的字——你太多管闲事了!如此一来,以沈若愚关心她的程度,不被气得心里吐血才有鬼! “抱歉说话这么直,”苏晓玥眼见沈若愚的脸色骤变,淡淡地开口,“只是,这原本便与阁下无关。”换言之,她说的只是实话而已。 不用说,沈若愚的脸色更差了。 司徒漠立在一旁,诧异于苏晓玥居然会说出抱歉的话,不免对沈若愚多看了几眼。 “若是两位无话可说,我先走了。”苏晓玥不想在这里对着他们两个废话,说完便准备转身走人。 “等等!”司徒漠忙是唤住她。 苏晓玥缓缓地转过头,一脸冷色,“还有何事?” “好在何处?”司徒漠将方才沈若愚的问话重复了一遍。 苏晓玥眉毛一挑,似是心情有几分好,“你问了我便该答么?”说完,便不再管他们是否还有什么问题,转身便走人。 “你……”司徒漠满脸的愤恼,瞪着那摇曳而去的身影。她当真是让人气恼! 稍时,他们两个人也紧随着她离开。 下卷131:蛇蝎美人(96) 每日到顾先生那儿例行检查,便是有他们这几个的纠缠,苏晓玥也不曾落下。事实上,有他们在,她就是想忘也忘不掉,因为他们总是会提醒。 一如往常,并没有多大的进展,司徒漠等人自然是失望地皱眉,苏晓玥却已习惯,反正时间有的是,毒也没有发作,现在这样过着世外桃源般的生活也很不错。当然,前提是没有司徒漠这些人。 “你们都不忙么?”清风徐徐之下,苏晓玥随意地坐在草地上,很是无语地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凉凉地问道。 “我向来都不忙,你知道的。”先回答她的自然是沈若愚。 苏晓玥权当忽略,从她到这里以来,他就没有离开过。 “该忙的都忙完了,当然是来陪你。”司徒漠亦是带笑地开口。 苏晓玥却是冷笑一声,“内乱也平了?” “那也能称得上内乱么?”司徒漠不屑地冷嗤。 苏晓玥不觉好笑,这人似乎永远都这么傲慢不已,从不将别人放在心上。 “即便两位无事,也大可不必待在我的身边。”多一个人她就觉得很烦了,现在却是两个都不止,她的心情会好才出鬼了! “小玥,我要看着你完全好起来。”沈若愚无动于衷地固执坚持自己的做法。 司徒漠却是眉头一挑,“天下这么大,可不是你一个人的,我想待在哪儿便待在哪儿。” 两句完全不同的回话,却都表达着同一个意思——想要他们离开,门都没有! 苏晓玥只觉得太阳穴都发疼,这些人从来都不考虑她的想法么? “好啊!”苏晓玥倏地站起身,在司徒漠和沈若愚诧异的目光的注视之下幽幽地笑道,“既然两位这么喜欢待在这里,那只有小女子我离开了。”说完,转身便走。 司徒漠和沈若愚立刻跳起身来,脚尖一点,飞身到了她的跟前,一人抓住她的一只手。 “你想去哪儿?”异口同声地相问。 “好问题!”苏晓玥将自己的手挣脱了出来,往后挪开一步,满面笑意地看向他们,“当然是到两位都不在的地方。” “苏晓玥,你不要命了?”司徒漠暴怒,低吼了出来。一旁的沈若愚张了张嘴,终是没能找出什么话来盖过司徒漠这一声暴喝。 苏晓玥敛气脸上的笑,冷冷地盯着那双似乎时刻准备用怒火吞噬她的眼,“你以为现在我还在乎?” “你……”司徒漠目眦尽裂,双拳紧握,直想狠狠地掐住她的喉咙。她怎么能、怎么能如此平淡地说出这样的话来? “小玥,你怎么能……”沈若愚心头一骇,便往前迈一步,似要拉住眼前的她。 苏晓玥自然地又往后退开了一步,冷声道:“命是我自己的,我当然能!” 也许是她的语气太过坚定,也许是她的表情太过无情,司徒漠和沈若愚皆是无语相对,空气中满是愤怒的气流,愣是这里是空气清新之地,也直让人觉得窒息。 “好,苏晓玥,你狠!”司徒漠蓦地开口,“我可以离开,但是,你若有状况,我必会回来。你也必须给我承诺,到那时不会再我。”司徒漠说完这话,只觉满身的无奈,他司徒漠何时这般委曲求全了? 苏晓玥看着他,好一会儿都没有开口,但见司徒漠那坚定的眼神,终是点下了头。 “好,我答应。” 沈若愚听着他们的对话心头一窒,司徒漠竟然如此爽快地答应了?那他呢? 正想着,苏晓玥和司徒漠的目光已经双双转到了他的身上。饶是沈若愚想要镇定也镇定不起来。 “我会离开。”良久,沈若愚那低沉悠长又带着几分叹息的声音随着那撩起的白发而起。 苏晓玥微微一愣,他的身上竟散发出的淡淡的绝望?可他的表情并没有表现出来,这是她的错觉么? 当天一番“谈话”之后,司徒漠和沈若愚便离开了,至于他们究竟去了哪里便不是苏晓玥所能知道的,也许他们还在看着她,但是,只要他们不在她的视线里,她便也不计较了。 一切归于平静,苏晓玥只觉世界都干净了许多,自己的心也安宁了许多。少了尘世的喧嚣,人的心总是会觉得满足。在这一方天地里,苏晓玥过得如鱼得水。 岁月静好,苏晓玥就这样不知不觉地度过了一个月的时间。虽然她没想过自己真会如此平顺地度过,但事实让她感觉还不错。只是,当这一天的早上,在她到达顾先生的茅屋前看到某个熟悉的身影时,她便知道又有一段不平静的日子了。 “你又来了?”苏晓玥面对眼前的这个人从来都没有好语气。 “已经一个月了。”淡淡的陈述只告诉她一个事实,一个月的时间对他来说已经算是一个忍耐极限了。 “司徒漠,有什么话最好直说。”苏晓玥冷笑,看他一脸冷肃,她会相信他是因为觉得时间太长才来见她才会有鬼。否则,他也不会在这里出现,依着他的性子只怕是会像上次一样在她的房间里坐等她醒来。 “你不知道自己的情况么?”回应她的不是她眼前的人,而是来自她身后的声音。 苏晓玥当即转过头,顿时满目尽是银色,当然,还有那闪动着绿光的两双眼。她心底一阵诧异,他们居然全都来了!她是知道今日顾先生是有话要与她说的,只是,她没有想到他们却先知道了。 “你们倒是比我这个当事人还清楚。”苏晓玥凉凉地开口, “若是你能多关心一下自己,我们又何须如此?”蓝傲天绿眸微动。 苏晓玥闻言便是冷哼一声,他这话分明就是废话,她若是多关心一下她自己,只怕他们会比她还焦急。现如今就正是如此? 想着,她的心底莫名地生出些烦躁。 此时的苏晓玥是背对着司徒漠的,可偏就是他第一个发现了她情绪的不对劲,当即便皱眉想要问清楚,可她下一秒却是一个旋身,而后正对着他,此时,她的脸上已是冰冷如常,方才的那抹异样的情绪仿佛瞬间就消失殆尽。 司徒漠盯着她,狠狠地皱起了眉。 苏晓玥全然不管他的反应,只道:“阁下能让开了么?” 司徒漠微微一愣,而后往边上挪开一步。苏晓玥见状,也不含糊,直接上前伸手开口,而后迅速关心,动作毫无半分拖泥带水。 被她关在门外的几个人,脸色皆是冷肃,静静地等待着。 却说苏晓玥进去之后,如常地见到了那位国师顾先生,此时的他脸色也不比外面的几个脸色好到哪里去。苏晓玥挑了挑眉,也没有多了表情,径直坐到一边的椅子上,见他仍是盯着自己,半晌,终是忍不住问道:“顾先生有话要说?” 顾先生并没有立刻回她的话,低头微微沉吟,好一会儿才缓缓地抬起头,眼底有几分让苏晓玥道不明的意味。 “你身体里的毒……” “我知道,你其实已经制出解药了。”事到如今,苏晓玥也直奔主题了。 顾先生顿时一愣,双目都撑大了,身形更是微微一震,张嘴便是满满的不敢相信:“你、你怎么会知道?” 苏晓玥心底冷哼,却并不解释,“那你会把不给我解毒的原因告诉我么?” 顾先生闻言一震,有些悻悻然地摸了摸鼻子,没有开口。 苏晓玥冷笑一声,“其实解不解毒于我而言并不太重要,重要的是我能不能回去。” 这话一出,苏晓玥便觉得眼前的人更显局促了,霎时,她的眼底便是一片血色的光芒。 “顾先生难道变成哑巴了?”苏晓玥的语调不可谓不刻薄,可便是如此,顾先生那一脸的沧桑也没有多大在意。这却让苏晓玥更生冷意了。 “我也是有苦衷的。”像是为了取信于苏晓玥,顾先生一脸哭相地长叹。 苏晓玥闻言却是笑了,“顾先生一把年纪还演戏不觉得太辛苦?” 一句话梗死人的事情是苏晓玥常做的,于是,她如愿地见到眼前的人被自己的口水呛得连咳了好几声。好一会儿才平复了过来。 “看来什么都瞒不过你。”顾先生也不装,顿时满脸的笑意。 苏晓玥冷冷地瞥他一眼,凉凉地开口:“难道我该说声感谢您的赞美?” “那道不必!”顾先生尴尬地笑了笑,转而一脸的严肃,“其实说制出来了也不算准确,我现在制出的药并不能完全解你的毒,但能控制。” “顾先生,身为堂堂一国国师,短时间改口如此之快,不觉得惭愧?”苏晓玥斜睨着他,抛出冰冷的一句话来。 顾先生轻笑,“方才我只是惊讶而已。” 苏晓玥冷冷地盯着他,并不多言,也认定了他的话有可信者,亦有不可信者,权且如此作罢。 “既然老夫能做出控制你身体里的毒的药,这离制出解药也不差多长时间……” “所以他们才会出现?”苏晓玥蓦地打断他的话。 顾先生微微一愣,旋即失笑,“这与我可无关。” 苏晓玥冷哼,是,的确与他无关,只是外面那些人时刻注意他,哪里能不清楚他的动态? “现在对他们改口还来得及么?”苏晓玥只觉心烦,下意识地皱眉。 “老夫却是不懂了。”顾先生看着她捋了捋胡子,眼底多是不解,“依着这段时间看来,他们着实都将你放在心上,依你这般的七窍玲珑心,也定然知道他们是真心对你的,你为何这般排斥?难道你不觉得开心有这么多优秀的男子为着迷?”若唤作是年轻时候他,有这么多出色的女子围着他转,他只怕是要乐上天去了。 下卷132:蛇蝎美人(97) 他方说完,便觉得一道异样的目光向他扫来,而她人却是半晌都没有开口。第一次被人如此盯着,他只觉得发窘,终是忍不住地咳了咳。 苏晓玥这才稍稍眨了眨眼睛,而后扬起一丝丝轻笑,“顾先生想要我回答?” 他一愣,听她的口气便知道若是她回话必定是没有什么好话的,可若是说不要听,却又违背了他的本意。无奈,他自然只有点头。 “虽说你这样的说法经常听到,但是我却一点都不喜欢,”苏晓玥缓缓地开口,声音幽幽的。 “为何?”他下意识地发问。 苏晓玥盯着他,“难道先生喜欢被当成骨头一样被许多条狗围着?” 这话顿时让顾先生倒吸了一口冷气,双眸瞪大,目光满是不敢相信,她竟然、竟然敢这样作比?把她自己比作骨头,更有甚者将外面那举世卓越的几位比作狗,她真真是胆大! 苏晓玥显然是很清楚他是怎样的心境,但她一点也不在乎,一脸平静地喝以自己的茶,任他爱发呆还是爱震惊。 “你、你就不怕……”顾先生第一次发现自己居然会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怕什么?”苏晓玥冷冷地扬唇,“怕他们杀了我不成?” 顾先生语噎,他们那些人哪里舍得杀她,便是少一根头发都觉得她是受到了伤害,关心程度可见一斑,否则今日便不会聚在他这破茅屋之外了。 此时的他只能是失笑了,旋即心头又是一阵满足,有生之年能见到这样一个来自异世且胆识过人、聪慧过人的女子,他也不枉此生了。 想着,他便又欢欣一笑,对着苏晓玥道:“难道在你那个世界的女子都像你这般?” “我这般?”苏晓玥微微皱眉,“我怎样?” 顾先生看着她一副完全不知所云的模样,微微一怔,旋即笑着点头,“难怪他们对你会如此死心塌地。” “那可不是我想要的。”苏晓玥不屑地撇了撇嘴,冷哼一声。 “那他们倒真是有得受了。”顾先生摇着头,手捋花白的胡须轻笑。 苏晓玥这才缓缓地抬起头,目光炯炯地盯着他,“所以,您才得快点让我回去,否则,若让我这样的女子伤了他们,耽误了他们,这可是整个兰奇大陆的损失。” “你觉得这个方法对我有用?”顾先生好笑地看着她,“况且,若是你真担心他们,对他们的态度也就不会那么坏了。” “我自认为对他们已经很好了。”苏晓玥沉声道。 “好到给他们下毒?”全天下也只有她这种“好”法独特到让人不敢恭维。 苏晓玥咧起嘴,洁白的牙齿散发出森森的光芒来,“至少他们现在还好好的。”还能对着她又是吼又是骂,话说,她是不是该多下几次毒,让他们明白一下她不是什么软柿子? “那按照你的逻辑,他们该对你说感谢?”顾先生微微撑大了眼睛,对上她,他也感觉有几分无力。 苏晓玥挑了挑眉,“难道不是?” 这下子,顾先生彻底无言了。 苏晓玥自然不能让他无话可说,这个话题早就该结束,他们该进行的是另一个比这更为重要的话题。 “言归正传,我究竟何时才能回去?”苏晓玥认真无比地问。 此时,顾先生也正了正脸色,“之前我已经说过,时候未到。” “那总得给我一个时间限制。”她从来也不是什么乐意干等的人,“或者,您得告诉我,若我要回去,我得做些什么。”虽说如今这样无所事事并无不可,可若是她行动了便能早点回去,她也不介意松松自己的懒筋。 “你暂时什么也不必做。”顾先生忙道,“老夫只怕以你的能力会越帮越乱。” 苏晓玥这下可不高兴了,双眼一眯,脸色阴沉,声音幽暗,“顾先生,您说什么?” 顾先生心头一跳,忙是冲着她赔笑,“不,老夫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现在的确是什么忙也帮不上。还是先把身上的毒给解了吧!若是一时半会儿回不去,也总不能时刻担心身体里的毒发作不是?” 闻言,苏晓玥这才脸色稍霁,但也没好到哪里去,声音更是阴冷,“顾先生当真是举世无双的制毒高手!” 如此带着浓浓的讽刺意味的话,顾先生哪里有听不懂的?即便是听不懂,对着她那样如毒蛇般阴冷的眼神也该明白了。 他不禁微微一窒,笑得很是勉强,“这……这也并非老夫的本意……”这么多年来,他不也正是后悔不已么?否则也不会花这么多年的时间来研制解药了。 苏晓玥冷哼,若真是他的本意,她是不是现在已经成为一具干尸了? 再一次接收到对面那道阴冷的目光,顾先生只觉额头的汗都要冒出来了,忙是对她说道:“好了,我先给你诊脉吧!” 接下来,苏晓玥也不见再为难于他,倒是如往常一般配合着。 时间悄悄过去,外头的人早已是等得不耐烦了。 “姐姐怎么还没出来?”蓝棋柯盯着那茅草屋的门踱来踱去,还时不时地跑到窗子边上想往里面看,可压根什么都看不到,也什么都听不到。他道是想用武功,只是,若这被她知道了,他只怕是甭想再见到她对自己的笑了。 余下的几个人见着他的模样,听着他的话,只是更加皱紧了眉头,抿紧了双唇,却偏偏没有一个开口。 眼见自己的问话没有一丁点的回应,蓝棋柯只觉沮丧无比,心里更多是为苏晓玥担心。若非他特意偷听,只怕他压根就不会知道这件事。想着,他便觉得心有后怕。只是,如今的情形,究竟是怎样的呢? 蓝棋柯的心忐忑不安。 太阳一点点地往上爬,热度骤增,全然不顾下面这一个个顶它,不顾汗珠直落的男子的痴情,倒像是为了多多考验他们一番似的。连风也鲜少光顾,像是特意避开了一般。这样的天气,身子弱一些的,只怕早已晕倒在地了。而他们却依然直挺挺地站着,每个人的目光的都只盯着眼前的那扇门。 所以,当苏晓玥推开门,抬眼的那一刹那,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张被太阳晒得通红却目光不移半分的脸,就那么一刹那,苏晓玥听见自己的心底似有什么裂开的声音。 “姐姐,你终于出来了!”最先跑到她面前的自然是本来就没有停下脚步的蓝棋柯,一张精致又通红的小脸此刻满是灿烂的笑,仿佛见到她是这世界上最最开心的事。 一低头,苏晓玥便稍稍愣住了,不过,很快便又笑了,“小鬼!” 蓝棋柯见她笑了,不由自主地跟着笑,一副沉醉在她的笑中的模样,压根就忘了他的目的是什么。 “顾先生?”一旁的司徒漠那盯着苏晓玥的目光终于移向了一旁的顾先生。 他这一问,立刻,其他几个人也纷纷转头看向他。 “无碍。”顾先生笑着道,“只是还需一些时日。” “不是解药?”司徒漠眯起了眼。 “国师?”一旁蓝傲天的脸色亦显凝肃。 顾先生语带抱歉地说道:“不是。这解药老夫制了这么多年,老夫……哎,一时太大意了。” 这样的答案让众人不知是该松一口气还是该吊着一颗心。一时之间,司徒漠等人的神色亦是各有不同。 “行了,”苏晓玥这才挥了挥手,“既然是‘虚惊一场’,各位大可放心地离开了。” “苏晓玥——”她这样迫不及待赶人的姿态无疑首先惹怒了司徒漠这个千里迢迢赶来的人,顿时他便沉下了脸,声音更是冷沉得让人觉得脊背发凉。 苏晓玥也难得地心里一惊,抬头看了看司徒漠的脸色,他看起来略显疲惫,眼下一片乌黑,想来是日夜兼程才赶过来的,因着这抹疲惫,他整个人都显得有几分颓废,再加上那一脸黑得能滴出墨来的冷色,此时的他看上去情况极为不妙。 “你怎么了?”苏晓玥心里有了揣测,只怕他朝中是遇到什么问题了。 只是,这问题疑问出来,她自己先吓了一跳,更别提司徒漠和其他几个人了。 就在那电光火石之间,司徒漠的眼底闪过一阵狂喜,她居然会关心他?!从她满脸的诧异之中不难看出,她压根是后知后觉,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其实将他放在了心上却毫不知情? 其他的人脸上无外乎是震惊外加一阵黑一阵白,他们都不是傻子,从苏晓玥的脸色,再看司徒漠的神情,他们哪里能不知在苏晓玥的心里,司徒漠根本就是不一样的。否则,她也不会只问他“怎么了”,而不问他们“怎么了”,这样差别的待遇,便是稚子也能心智通透了。 而苏晓玥只觉脑中一片混乱,她究竟说了什么该死的话。她居然问他“怎么了”,而且,分明是带着几分关心的?更为重要的是,这样的一句话几乎是没有经过大脑过滤就说出来的,只是因为看到他的神色不对,她竟然就…… 苏晓玥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感受,满脸的震惊最后化为心底一粒抹不去的疙瘩——无论如何,这都不是她想要看到的。 下卷133:蛇蝎美人(98) 然而,话已说出口,却是收不回来了。 司徒漠心底的狂喜并没有因为她脸上露出的懊悔而稍减,只勾起唇角,定定地看着她道:“无碍。”他当真没有想到她居然能猜到他心里有事,这如何能不让他惊喜?只是,他却也没有必要真让她详细地知道。 苏晓玥看着他的笑微微皱眉,而后淡淡地“嗯”了一声,便转头不再看他。司徒漠见状,只觉她可爱得紧,他一直以为这样的表情是不会在她身上看到的,现在,他这也算是意外的收获吧! 相较于司徒漠的心情愉悦,沈若愚和蓝傲天的心情自然是与他的形成强烈的反差,只是他们也莫可奈何。 顾先生立在一旁将他们的对话和神情都看在眼里,不禁生出几分好笑来,却又觉得新鲜、好玩得紧。瞧着他们的反应,他也算是稍稍明白苏晓玥的排斥的心理了。 最后,虽然场面尴尬又火花四射,可终究没能酿出一场大战来。既然人都来了,而且他们又不肯立刻走人,非得到她的那栋宅子里,无奈之下,她也只让再次让他们进去了。这一次,因为蓝傲天早已安排了下人服侍她,泡茶和做饭的事情都轮不到苏晓玥来做,她一时也懒得跟他们动心思,便自己取了一本书安静地看着,任他们是看着她还是互相对视。 想她这样讲客人放任一边的主人实在少见,况且客人身份尊贵,那更是少之又少。可偏偏他们之中没有一个人责备她,却都安静地看着藤椅上认真看书的美丽女子。柔和的光线照射在她的脸上,让她那原本冰冷的脸部轮廓柔和了几分,此时,她的美更让人感觉窒息。 看着她的几个人无疑是互相排挤的,可在她的面前却又什么都不能做,只能一径地独自生着闷气,各自责备着自己的无能,不能将她纳入自己的羽下。 没有说话,只有呼吸、喝茶、茶具相碰和她翻书和不时打着哈欠的声音,真可谓是一室宁静,一片祥和了。 接下来用餐亦是一路平顺,只是稍有波折而已,这所谓的“波折”不外是司徒漠等人争相为她夹菜,不过,显而易见,只有与她相处时间最长的司徒漠最清楚她的喜好,他无疑是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的胜利者。 一时,司徒漠承受他们嫉妒的目光倒觉得享受不已了。 而苏晓玥对此的回应只有冷冷的一瞥,而后淡淡地吐两个字:“无聊!”然后,其他人笑了,而司徒漠嘴角的笑凝固了,脸也稍稍有些扭曲。 用过餐,苏晓玥同样没能顺利地打发走他们,他们就像牛皮糖一样地粘着她(当然,这是苏晓玥自己的比喻,在司徒漠和其他人的眼里那就迷恋),只让她觉得莫名生出几分烦躁。他们几乎寸步不离地跟着她,仿佛她是那三岁稚童,随时都会走失一般。其间,他们不时地随着她在她这宅子里晃,看房子的装饰,还有一些她自己自制的东西,好奇处皆是丝毫没有已经打扰到她的觉悟地询问。 “那是什么?”最有好奇心的蓝棋柯。 苏晓玥抬眼看了看墙壁上的圆盘,“飞镖盘。” “这个圆的东西又是什么?” 她依然乖顺地回答,却已不耐烦:“时钟。”因为问了上一个关于飞镖盘的问题之后,他们又陆续问了许多相关的问题,这一次必然不会例外—— “用来计时?” 苏晓玥点头,压根不想说话。 “这几根长长的东西为何会动?” 苏晓玥默然,不想回答。 “嗯?” 苏晓玥终于怒了,冷笑:“我为何非得告诉你们?”说完,便转身将目光在他们身上一一掠过,声音冷沉地开口,“时辰不早了,各位请回!” 司徒漠等人见她发怒了,自然也不再作停留,只是临走时各自都回头看了一眼她制作的东西,又在她的脸上逡巡了一阵,皆是若有所思。 苏晓玥才不管他们是不是有什么思的,关上门,看书,洗漱,而后早早睡下。可是,睡到半夜一点三十分的时候(当然,这是她自己制作的时钟告诉她的),她便蓦地转醒了,微弱的光下,但见她白皙细腻的额头上沁出薄薄的一层汗。 这已经是她连续六天半夜睡到惊醒了。第一天,她虽疑惑,却并没有觉得有什么;然而,第二天,这样的情况再一次出现,而且与前一天一样,做同样梦,在同样的时间转醒,她开始警惕了;第三天,她特意比前两天晚睡,可情况依旧不变;接下来,第四天,第五天,再来就是今天,依然是同样的时间一点三十分,同样是那个该死的梦! 苏晓玥微微喘着气坐在床上,恼火而又冷静,恼的是那个该死的梦,梦里,她从悬崖往下跳,衣袂飘飘,居然还带着笑,冷静则是下意识地想要理清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若说做梦,她也不是没有做过重复的梦,这在现代生理学上也是常见的案例,没有一个人能逃脱。可像她这般一连几天都做同一个梦,绝对是非正常现象。若是放在二十一世纪,她只怕就该去看看心理医生了。 不过,究竟是为什么?偏偏是在这个时候? 此时的苏晓玥不禁要寻思这是不是老天在给她什么暗示了。可是,从当上杀手的那天起,她就不相信有上天,可现在,这样的情况却又是一般常理所不能解释的…… 烦躁的情绪爬上了心头,苏晓玥自然是睡不着了。今天白天被司徒漠他们几个人一折腾她便忘记了,否则,她也不会睡得那么早,将自己的原先的安排给打乱了。 苏晓玥无奈,只得从床上爬起来,点燃了房间里的蜡烛,喝了一口水,然后端起书看了起来。也许是晚上安静,苏晓玥一下子便看得入神,也将之前的烦恼抛诸脑后,全然成了一个书痴了。 此时,窗外的那棵郁郁葱葱的树上,一道身影定住,隐约中,一双闪着幽光的眼眸仔细地盯着屋内那有规律地翻着书页的绝美女子。 她居然现在起床看书! 而他竟觉得此时她更多了几分亲和力,虽然她身上依然带着冷清。那双漆黑中光芒熠熠地眼静静地盯着苏晓玥的脸,几乎是半个小时都不曾挪开过半分,像是怎么看也看不够,又怎么看都看不透一样。 那树上的人正是司徒漠。原本被下了逐客令的他该立刻返回皇都,只是想着好不容易才来一趟却没能与她单独相处,他的心里多少是不甘的,于是趁着夜色便想来偷窥她的睡颜,谁成想,她竟然会在半夜醒来,而且还端起书来看。不得不说,她似乎时时都能给他带来惊喜。 只是,惊喜归惊喜,他向来清楚她嗜睡的习惯,如今她这模样着实反常得很,而且,若他方才没有看错的话,她的额头上冒着汗,脸色也写着满满的不耐烦。难道她发生了什么事? 心里揣测着,司徒漠盯着她的眼神更是丝毫都不敢放松,然而,她的脸色一点点地趋于平淡,这倒让他感觉迷惑了。 司徒漠立在树上思忖着要不要下去问个清楚,但转念一想,她若是此刻发现他在偷窥她,怕是只会让她对他更生厌恶。 思量再三,司徒漠决定还是继续盯着她比较妥当。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地过去,他的眼里是苏晓玥绝美的面庞,耳中回荡的是虫鸣鸟叫,此情此景,倒颇有几分娴静悠然之感。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了,司徒漠只觉困意袭来,来时已是日夜兼程,如今又在熬夜,便是铁打的身子,他也着实有些吃不消了。然而,再看那屋子里的人,仍是一本书盖在她的脸上。 盖? 司徒漠顿觉不对,他没有听到翻页的声音,她该不会是睡着了吧? 心随意动,司徒漠立刻脚尖点了一下树干,腾空穿过窗户,便直奔苏晓玥的面前。 “苏晓玥?”司徒漠稍稍压低了声音试探。 没有人回应。 司徒漠顿时失笑,她当真是睡着了。若是换在平时,只怕是早已发现了他。司徒漠带着宠溺的笑,伸手轻轻地抽调她手中的书,而后轻轻地放到一边,接着便更加小心地将睡颜迷人的她如护珍珠般地抱在怀中,朝那张略显凌乱的床走去…… 缓缓睁开眼睛的那一刹那,苏晓玥只觉自己睡了一个六天以来最好的觉。这种感觉当真是不错,像是有谁轻轻地呵护她,哄着她安然入睡一般。 第一次,苏晓玥发现自己没有了起床气,心情大感不错。心情一好,她下意识地便起身想到窗边去换换气。然而,就在她站起身的一刹那,她呆住了。 她看到了什么? 呆愣只持续了不到十秒钟,她好不容易染上笑意的脸顷刻间便冷却了,皱了皱眉,起身,她便摇曳着身姿往窗口方向而去。那里有个东西吸引了她的注意。 下卷134:蛇蝎美人(99) 因为逆着光,苏晓玥的双眼是微微眯着的,可即便如此,也没能减弱她的视力,那样东西就那样赫然地映在她那漆黑、冰冷的瞳眸中。它通身的青绿,一朵鲜红的蔷薇花盛放在上头,无比地显眼。她敢保证,但凡有人在方圆百米内经过,即便是轻轻一瞥,也必然会看见它,不仅因着风动之下的动感,更因为——那分明就是一个女子贴身穿着的肚兜! 若是她如今还身在二十一世纪,她绝对不会太觉得有什么,不要说是一件包得还算密实的肚兜,便是一件只有那么一丁点不料的小内内,就这样迎风招展,她连看都懒得看一下。可偏偏此刻她在这里,在这个保守的古代,更重要的是,眼前的这件肚兜分明就是她苏晓玥的!更更重要的是,那分明就是她昨夜临睡时才换上的!也就是说,她身上穿的这件肚兜是有人给换上的! 她咬着牙,狠狠地将那夹在窗棂上的肚兜扯了下来,紧紧地攥在手心。究竟是谁?居然敢对她做这样的事! 然而,她的揣测并没有持续到下一分钟,很快,在她低头瞪着自己肚兜的那一刹那,几行字映入她的眼帘,那字体竟是她无比熟悉的。上书:“卿卿吾之爱妃,今取尔肚兜挂于窗前,不为其他,只为警醒于尔,莫在半夜不关窗即入睡。吾闻其香实为不舍,唯独自离去,戚戚兮!” 苏晓玥死死地瞪着那几行字,脑海中便映出司徒漠那一张脸,他若是在她跟前,她势必要将他那张脸狠狠划花不可。他竟然还能掰出这样理所当然的理由来! 下一秒,苏晓玥想也没想,转身便抓过剪刀,将那件肚兜剪了个粉碎,直到再也见不到他的字。 然而,即便是将肚兜剪了,苏晓玥仍是不解气,重重地关上窗,而后狠狠地将身上的衣服脱下,再用力地将身上那件肚兜给扯下来,执起剪刀,又是一通狂剪。 这是,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小姐,您……”门外是伺候她穿衣梳洗的婢女。 苏晓玥猛然一声厉喝:“滚!”连头也没有抬一下,专心地、狠狠地剪着手上那件粉红的肚兜。 门口的婢女听见她的声音,立刻被吓得倒抽一口冷气,连带地,人也下意识地往后退开几步,而后,忙应着“是”便转身离开。她原是国主派来伺候里面这位容貌倾城的女子的,她不仅容貌出众,性格亦是不同常人。她鲜少见到她笑,脸上永远冷冰冰的,同时,她也鲜少见她发怒,连音量也鲜少有拔高地时候,永远都是那一副或冷沉或阴柔的声音,让人心惊。像今日这般怒喝,她是从未体验过的,相信这宅子里伺候她的人都没有体验过,所以,她如何能不害怕?平常时候就已经足够瘆人了,现在,这分明就是有进一步恶化的趋势。她绝对,绝对不要去惹她!而且,她还得去提醒其他人才行!想着,她的脚步更快了。 在房间里发泄着愤怒的苏晓玥自然不会想到有人在担心自己被她迁怒,只一径地剪,一径地咬牙,直到最后再也没有地方可以下手时,她才将停下来,而后将剪刀抛向一边,这满身的怒气才算是稍稍抚平了。 的确,让他能够得手是她的失误。安逸的日子过得久了,她居然就这样松懈下来,的确该受到些惩罚,他给她的惩罚足够了,而她向来睚眦必报,她必然会将这一笔账给讨回来。 苏晓玥愤愤地想着,似火山要喷发一般。殊不知,在某一条小道上,司徒漠正一边骑着马极速地奔驰,一边无可抑制地扬着诡诈的笑。 愤怒消散,苏晓玥也终于走出了房间,可一路走来竟然没有一个人向往常一般地来服侍,她微微愣了一下之后立刻就明白过来,心里不禁微微叹气,只要遇上司徒漠,她的脾气永远都是连自己都没法掌控的,从一次次的教训中,她还是没能得到真正应该得到的教训,反而越陷越深,这着实不应该。 苏晓玥眸光微沉,咬了咬牙,既然如此,她更该早点回去了。 “上早膳。”暂时将他的事情抛一边,苏晓玥决定身体是穿越的本钱。 “是!”某个角落里立刻便传来回声。 用过早膳,苏晓玥例行去顾先生那儿,却不想门口竟贴了一张纸条,上书:“今日外出,待回来再做检查,若要用药,可自取。但若取错,概不负责。”除了字之外,上面竟还画了一副图。 苏晓玥微讶,仔细地看了看,旋即莞尔,顿觉这位国师大人真是个人才。他竟然给她画钥匙存放所在的图,若非她还稍稍懂画,只怕是压根不知他究竟指的是什么。 摇摇头,伸手将那张纸条取下,而后收了起来,接着,她便转身朝着这茅屋的后面走去,在离后门口正中间约四米的地方站定,眯起眼看着眼前这些铺在地上的密密麻麻的红色的砖块,那些砖块与平日所见不同,不是那种体型很大的,而是很小,每一块的边长都大约只有三厘米。她从来都没有仔细看过他的茅草屋,自然是不会知道他的屋后还有这样一块地方。满目都是正方形的砖块,头顶又是阳光直射,她若是不觉得头晕她便要佩服一下自己了。但是,她得进屋就得找到钥匙,而钥匙就在这里头某一个砖块的下面。 伸手揉了揉太阳穴,苏晓玥只觉得头痛,这是要她做大家来找茬?可她向来就不爱这种弱智的游戏。于是,稍稍闭了闭眼又迅速地睁开,一双锐利的双眸在那密密麻麻的砖块上逡巡。三十秒之后,她的目光终于锁定了离门口很近的一块。没有多想,她迈着坚定的步伐走了过去,而后弯身,伸手将那砖块掰起。瞬时,苏晓玥的脸上露出了得意而满意的笑来,那一方砖块之下正躺着一把银色的钥匙,它正在阳光下熠熠闪耀。 这样简单的题目怎能难得住她? 苏晓玥笑着站起身,然而,就在那一刹那,一阵眩晕如急浪一般猛然向她袭来,她的身形顿时一震,下一秒,她便单手撑地,闭上眼,埋下了头来。可这样并没有让她感觉更舒服,此时,脑袋像是被人用铁锤头狠狠地敲击一般,疼痛难当,她能感觉到额头和脊背的冷汗簌簌地往下落。 咬紧了牙关,苏晓玥静静地等待着这种疼痛感消失。按照常理,有这种疼痛感的,只要稍稍忍耐一下便很快能过去。 太阳还在头顶不知疲倦地散发着高温,而太阳下,苏晓玥在这方圆几里内都少人烟的地方一个人忍受着疼痛。 约摸十分钟,苏晓玥终于稍稍松了牙关,眼睛缓缓地睁开。此时,她全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掉了一般。她心底松了一口气,总算是过去了。想着,她将钥匙紧紧地攥在拳心,而后缓缓地站起身,待站定后,横手便抹了抹脸上的汗,接着脚步略显轻飘地转身朝前门而去。 轻松地打开门之后,苏晓玥便如入自家一般地走了进去,迎面扑来的便是那一阵阵药味。苏晓玥第一次觉得药如此之好。不过是嗅了它的气味,她便觉得头痛更减少了,而且方才那想吐的感觉也减缓了。 苏晓玥快步走到桌前坐下,而后伸手便倒下一杯又一杯的茶,一番牛饮。稍时,苏晓玥终于觉得全身的力气终于找回了许多,这才认真地调整好自己的呼吸,也才有力气好好想想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既然顾先生现在出门,也就表示按照他的诊断,她的身体暂时是不会有什么事情的,可方才这莫名的阵痛显然又是驳斥他的诊断的最好的例证。那么,难道是这位国师大人在骗她? 苏晓玥下意识地抿唇摇摇头,眼底一片清亮。她虽不是有那肚里蛔虫的能力,但只端看别人的人品,经过这么多年的训练,她也鲜少有看错的,那样一双眼睛,那样的眼神,她不会错信他。 既然不是他的问题,那么究竟是谁的问题?是她?可她做了什么?从昨天到今天,时间短暂,且她所到之处皆是平常所去,并未有什么不妥。饮食方面亦未有与之前有任何差别。这唯一的不同就是昨夜了…… 苏晓玥顿时浑身一颤,眸光瞬间冷厉。难道是司徒漠?可是,有什么理由让他做什么举动?若是他想做了什么,今早他大可不必那般大费周章。依着她对他的了解,他也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便是他恨她,他也不至于做这种让她这般痛楚的事情来。 所以,并不是他,那么,究竟是谁?昨天见到的其他几个人?蓝傲天?沈若愚? 苏晓玥心底自然是首先将小鬼排除在外,开始分析起蓝傲天和沈若愚来。这两个人有什么理由?一个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待在她的身边,若是他想做什么,她要他们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他大可以动手,也不必等到现在。若是他动的手,无外是想让她无法阻止他离开他,那么刚才他就该在第一时间出现在她身边,而不会是她痛得连眼泪都快掉下来却连一个人都没有注意到她。所以,沈若愚可以剔除。 下卷135:蛇蝎美人(100) 那么蓝傲天?他属于许久没有动作的,也属于他们几个人之中算起来并不是那么在意她的人,这似乎可以构成一个嫌疑。可是,他的动机?想让她依靠他?可他也没有及时出现。想杀她?她也不会被他的国师这般信任地进入他的药草庐…… 苏晓玥思来想去,却仍是没能得出结论,只是,这三个人中,最有嫌疑的人便只有蓝傲天。 缓缓地喝下一口茶,苏晓玥的脸上瞬间染上杀气,满目的狠戾唯有那杯中的茶水照得清清楚楚。 三日后。 正是晚膳时,伺候苏晓玥的婢女正为她布菜,不难发现,这婢女的脸上还是带着几分战战兢兢。 苏晓玥自然知道是前几天的怒吼将她吓到了,但也仅停留在知道层面而已,她可没有那么好心为别人宽心。 “小姐,可以用膳了。”婢女恭敬地说道,语气更显小心谨慎,仿佛她是那随时会喷火恐龙一般,不敢半分怠慢。 苏晓玥抬眼轻轻一瞥,便见那婢女身形连同眼神都是微微一颤,她不禁心下一笑,好加在,她的杀气并未因着闲适的日子减少许多,至少不会让人以为她是那性子温和的能让人随意冒犯的主。 “嗯!”苏晓玥淡淡地应了一声,执起筷箸,伸手夹菜,一面又接着似无意地说道,“给你们主子一个话儿,明日我要见他。” 这般傲娇的口吻让闻者一愣,心头一惊,她多少清楚眼前这倾国倾城的女子对于国主来说有多么重要,只是她这般冷漠似要召见下属般的口吻却是让身为奴才的她也很是不悦。然而,瞥见她那冰寒的脸色,她便是有口也没胆说出一句相违的话。于是—— “是,小姐!”喏喏地应答是最好的选择。 苏晓玥满意地点点头,不再说话,眸光却更见冰冷。 当夜,正在批阅奏折的蓝傲天便收到了那被苏晓玥要求传达的消息,当然,她那冰冷傲慢的语气不可摹状,可即便如此,蓝傲天却已能想象她说这话时的模样:面色冰冷,声音冷沉,满目寒光。不要问他为何知她必定是满目寒光,他就是知道。那样的一句话,从她的嘴里说出来,除却这般的感觉之外,再不可能有其他,若真有,那也是比他所形容的还要冰冷几分。 于是,蓝傲天当下便将批到一半地奏折给阖上了,绿色的眸光幽幽地流动着某种不知名的情绪,此时,那绿光正对着那向他禀报之人。 “她可还说了什么?”蓝傲天的声音低沉中带着隐隐的压迫之感。 “不曾。” 蓝傲天瞬即又垂眸微微沉吟,待再次抬眼,那绿色的眸子便又是一种凌厉的姿态,“可有何发现?” 地上跪着的人霎时有一阵的沉默,待蓝傲天那狠厉的眼神扫去,才惶恐地开口回话:“请国主降罪!” 蓝傲天眉心微跳,目光瞬即是杀意尽显,“说!” “昨夜,有人潜入。”那人声音也算平稳,但从那呼吸声听来足见其对蓝傲天的恐惧,“属下并不敌他,并未见其人。” “什么?”蓝傲天那危险的声音顿时如吊人性命的丝线一般,既尖锐又悠长地传出,只让那跪在地上的人脊背泛凉。 “请国主降罪!”这样的时候,但凡有那脑子的人都该明白绝对不能求恕罪,否则只会死得更快。 蓝傲天死死地盯着他,虽然他早知道他们不是司徒漠等人的对手,可他们这般不济,让他如何能不怒?原本,他就知道司徒漠他们不会甘心被挡,随意才派了暗卫去监视,可谁成想,阻止不成,却是让他自己徒增恼怒。 地上跪着的人不敢出一声大气,垂着头只听凭蓝傲天发落。 好一会儿,蓝傲天才收起了那一脸暴怒,恢复成惯见的冰冷而高深莫测。 “好了,下去!”蓝傲天的声音一如之前没有情绪的平直。 这出乎意料的指令让那地上跪着的人着实惊讶了一番,然而,也不过是那么一瞬,而后迅速的领了旨离开。他若是此刻不走,怕是下一刻国主便要变卦,逾时,那便是他咎由自取了。 蓝傲天压根不管他何时离开,兀自低头细细地思索…… 翌日清晨。 苏晓玥尚在睡梦中,却倏地被一声马啸声吵醒了。此时脾气不好的她自然少不了要下一阵冷冰雹,于是,整个宅子里的人都不敢多说一句话,生怕将她给惹毛了。 起床气这种东西原本也持续不了多久,很快,苏晓玥便恢复如常,众人也皆是稍稍吐出了一口气。 “小姐,外头……”早膳用过之后,伺候她的婢女便预备将那马啸声作一个解释。 可谁知,她才开了个头,她的主子便冷眼瞥了她下,“我知道。” 那婢女顿时语噎,心道她还真是跟了一个懂心术的主子。 不过,既然她都说知道了,那她也没有必要废话太多。 “小姐现在去么?”这个问题原本是不想问的,依照苏晓玥往常的习惯,这个时候她该先去顾先生那儿一趟。 果然,苏晓玥冷冷地开口:“先让他们候着。” 这话一出,那婢女便觉得头有些痛,这宅子里没有管家,所以这个时候便得由她这个贴身伺候苏晓玥的人出面,可偏偏她这样的一个丫鬟,对上皇上身边的人,她只怕是大气都不敢喘,哪里还敢开口对他们说那样嚣张的话。 可是,就算她不敢,她也得回她的话:“是,小姐!” 苏晓玥这才抬眼看了看她,毫不意外地瞥见她眼底的无奈、烦恼和略微的恐惧,她顿时沉默了,稍时,她才站起身往门外走,“跟上!” 苏晓玥的声音不高不低,却自有一股威严和气势,哪怕那婢女此时有些懵然,但也立刻反应过来,快步跟了上去。 这宅子并不算得特别大,所以待苏晓玥循着声音看到那一架豪华的马车时,也不过是片刻之间的事。 那立在马车边上的几个人见苏晓玥前来,怔愣之后便是赶忙上前问好,之后便问她是否现在动身回宫。 苏晓玥双眸微眯,冷冷地瞪着那开口说话的人,声音冷得能掉出冰渣来,“那不是本小姐的皇宫。” 那些人哪里想得到苏晓玥竟然是为了这个生气,一时有些愣住,待苏晓玥那森冷的眼神向他们一瞥他们这才回过神来,那方才说话之人更是额头冒汗地对着她跪地:“奴才知错!请姑娘责罚!” 苏晓玥本就没打算为难他们,只是眼下这人的态度,让她心底颇为不舒服,“本小姐不是你的主子,你也不是本小姐的奴才,你大可不必跪我!” 那跪在地上的几个人互相看了看,各个眼底都是茫然、恐惧和不知所措。 “可是国主……”那开口说话之人还想说什么。可苏晓玥一个凌厉的眼神过去,他哪里还敢开口? 苏晓玥冷哼一声,“你们且记住便是,不要再让本小姐再听到你们自称是本小姐的奴才。” “……是,姑娘!”这番威胁之下,那些人自然只有从善如流的。 苏晓玥这才算是稍稍有些满意地点头,“那现在麻烦几位先候着。” “不敢,姑娘您忙!”众人忙是纷纷回道。 苏晓玥也不管他们是怎样的想法,接着又道:“身后是本小姐宅邸的管家,几位若有事可直接找她。” 那几个人这才抬眼看苏晓玥身后立着的人,而后皆是一愣,便又是应“是”。 苏晓玥这才不再说话,转头便直往茅草屋的方向直奔。 她的身后,呆呆地立着一个全然似被雷劈刀一般的小小婢女——她完全不敢相信她的那个主子说了什么,她居然说她是她宅邸的管家!她居然这样抬她的身份! 待到苏晓玥去而复返,那婢女还显得有几分恍惚,苏晓玥也不管,径直便命道:“走!” “啊?啊,是,小姐!” 一阵忙活之后,苏晓玥终是登上了马车直往醉国皇宫的方向而去。 路程不算长,可也不近,苏晓玥自然是抓紧了时间小憩一会儿,将一旁紧张兮兮的婢女抛之一边。再接着,她便被婢女给唤醒了。打了个能让她流泪的哈欠,苏晓玥这才提起长裙准备下马车,可才到外头,她便见马车下一个人弓着背趴在地上。 苏晓玥的脸色当下便不好,周身那骨子冷意自然而然地散发出来,立刻让周围的人都警觉了起来。只是,他们却都没有一个能理解她这变脸是为哪一桩。 此时,她所乘的马车是如入无人之境般地直达皇宫腹地,到了之前蓝傲天安排她住下的地方,这里原本就有侍卫,于是,见到这一幕的人虽然不算多,可也不少,同样,没有人能理解这突然的转变是为何。 “还在磨蹭什么?”正在这时,一道低沉醇厚而威严十足的声音响起。 下一刻,原本还盯着苏晓玥在琢磨的人皆是慌忙垂下头,朝着声音的方向跪地朗声道:“国主!” 此时,立在马车上的苏晓玥亦抬眼看向来人,杏眼微眯,眸中波光微转。 而蓝傲天从进来便只将目光锁定在一个人的身上,纷纷跪地的一群人中,唯有她如仙子般挺直着背,目光毫无半分躲避地直直地盯着他。这样的眼神,这样的神情,更为那原本就荡人心魂的容貌平添了几分色彩,让人移不开眼睛。此时此刻,蓝傲天庆幸他是一国之主,整个醉国只有他能看到这样的她。 下卷136:蛇蝎美人(101) 苏晓玥极为不喜欢他那样的目光,顿时便皱起眉,而后垂下眼,对着地上那人道:“起来!” 众人皆在恭迎国主,此时她这般冰冷而突兀的声音自然是立刻引来众人的关注,有人敬畏,有人很是不悦,当然,还有人诚惶诚恐—— “这……”那地上被当作脚垫的人不知该如何,虽然他是听出苏晓玥的心情不好,态度不好,可国主在前,他哪里敢随便乱动? “起吧!”蓝傲天的声音传来,人也已经到了马车前。 得到了特赦令,那人忙是喏喏地从地上爬了起来退到一边老实地待着。 “我来?”蓝傲天微微抬眼迎向苏晓玥那微冷的目光,手已伸到她的跟前。 苏晓玥只眯了眯眼,嘴角扬起丝丝冷笑,“不敢劳烦承乾国主。” “不麻烦,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蓝傲天的手没有因为她拒绝的话而放下来,他这姿态分明是在告诉别人,他对她是不同的。 可偏偏,苏晓玥就不爱这种别人对自己的与众不同。 “不必了,谢谢!”苏晓玥盯着他的眼,语气平直地说着,人也静静地保持不动,这姿态正是在告诉眼前之人,她一点都不稀罕。 蓝傲天的脸顿时绷紧了,眼神也盈满了冷光和戾气,只是,对上苏晓玥那桀骜的眼神,他终是败下阵来。 “也罢!倒是本国主多事了。”蓝傲天不再迟疑,收了手,退后两步,看着她冷冷地说道。 苏晓玥瞥他一眼,冷哼一声,却不先开口,只撩了撩长裙,而后从车上一跃而下,姿态轻盈,半点不见粗鲁,愣是有几分仙味儿。 蓝傲天的目光一暗,他的动态视力向来是极好的,当然不会错过眼前女子方才跳下时没有遮住的风光——她裸露小腿,那肌肤光滑细腻洁白得让人忍不住要吞口水。他敢保证,若是他自制力再差一点,别人便能听见他吞口水的声音。 苏晓玥行事向来是不顾别人目光的,只是他这样直白的目光她却是最最在意和厌恶的,于是,当即,她便冷下了脸,“承乾国主请自重。” 这句话,在场的,除了她跟蓝傲天便没有听三个人听得懂。于是,在她突然爆出这样一句明显带着几分怒意的话之后,皆是疑惑又奇怪地抬眼小心地盯着她,目光中竟大多是不悦的。 当然,他们的神情远没有蓝傲天的来的更“精彩”——他整张都黑了,更有甚者,一阵青一阵白。他蓝傲天何时被女子如此指责过了?他是一国之主,要什么样的女子都可以,更多的是大家闺秀或者名媛求他垂青。而在她的眼里,他看她一眼便让她说出那样的一句话来,她无疑是在昭告其他的人,在她苏晓玥的眼里,他这堂堂的一国国主不过是一个看到貌美女子便垂涎的登徒子、无耻之辈。 蓝傲天只觉自己的一口气快要顺不过来,饶是他在强悍,却是绝对经不得她这样对待自己的。 “晓玥,你别忘了这里是哪儿。”蓝傲天冷冷的盯着她,缓缓地开口,声音更是冰冷。 苏晓玥冷哼一声,“承乾国主多虑,小女子向来是明白自己的处境的。”说话之间,却又添了几分嘲讽意味,不知是在自嘲还是在嘲讽蓝傲天。 蓝傲天脸色更黑了一分,抿唇死死地瞪着她,半晌才开口:“如此甚好!” 苏晓玥淡淡地瞥他一眼,便不再接话,只问道:“不知承乾国主可否让无干人等离开?” 这原本是很平常的一句话,可听在蓝傲天的耳里,却有了另一种解读。她如此说法是否表明他兰奥体那于她而言不是什么无干人,而正是那有关系的人? 一时的小小开心让蓝傲天脸色如雨后初霁,顿时让人讶异其脸色转换之快。 “都下去!”心情好的结果是说话和行动都很爽快。 众人听到皇命,焉能不从?于是,无关人等皆是低垂着头,迅速地消失不见踪影。 苏晓玥倒没关注有哪些人离开,可是,就在她抬眼时,一道明显带着杀意的目光朝她照来,让她不禁眯起了眼。迅速抬眼环视,却是无果。 此时的蓝傲天也略显后知后觉地注意到了,只是他比苏晓玥更晚了一步。 两人眼底的恼意和冷煞之气顿时升腾了起来。 也许是两个人身上的气息太过相似,于是,两个人立刻对望了起来,目光奇异,似进行着某种对话。 “怎么突然想到要见我了?”良久,蓝傲天终是觉得这样对视下去也不是办法,便是开口道,“你不是要赶我……我们走的?” “按照阁下的理解,若我今日不吃西瓜,那我以后便西瓜都不吃了?”苏晓玥冷笑一声不答反问。 蓝傲天顿时语塞,听听她用的什么比喻,居然将他们必成西瓜?若是司徒漠他们知晓,不知是个什么表情。 “你的比喻,本国主着实不敢苟同。”蓝傲天冷笑着道。 苏晓玥去是全不以为意,“比喻好不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阁下明白就好。” “你倒是一点都不觉得不好意思。”蓝傲天说着,不知是该佩服她,还是该对她甘拜下风。 苏晓玥目光略带几分更诡异地瞥了瞥他,“试问,小女子为何要觉得不好意思?小女子不过是说了实话而已。” 蓝傲天再找不到词语说了,只怕他若是继续说下去,他便能光荣地被那“惊天地泣鬼神”的说辞给逼到死胡同里去了。 “行了!”蓝傲天淡淡地开口,“该言归正传了。”虽然那这也不是一个安全的话题,他却不能不用这转移注意力。 苏晓玥见他如此抿唇微一冷笑,旋即开口道:“当然,不过,阁下难道想让小女子空手而归不成?” “即便本国主想,你也不会。”蓝傲天不理她那明显的挑衅语气,直直地陈述自己的观点,竟是十分的认真。 苏晓玥微微一笑,“阁下不愧是醉国国主。”苏晓玥笑着,这恭维的话说出口也没让人觉得不舒服。 蓝傲天闻言,也难得地露出带着几分和煦的笑来,“过奖!” “过谦了。”苏晓玥极为流利地对蓝傲天对答着,“先进屋喝茶再谈?” “当然,请!”蓝傲天说道,语气坚决,毫不含糊,“这原本便是本国主专为你开辟的,这里,你就是主子。” 也许是他的眼神太过坚定,又或者是他那语中透出的豪情太过浓烈,苏晓玥竟感觉一时有些恍惚,但很快便恢复了过来。 “如此,小女子便不客气了。”苏晓玥如是道。 很快,他们便的面前便都摆上了新制的茶叶泡出的茶水,香气扑鼻,顿时让苏晓玥很快地喜欢上。 “你狠喜欢喝茶?”蓝傲天看着她似乎要快眯起来的眼睛,略带几分疑惑地问道。 苏晓玥半眯着眼,贪婪地汲取着它的味道,好半晌都没有多余的话,只单淡淡地开口道:“阁下对茶也有几分了解。” 蓝傲天听着她的话便有些失笑,她难道以为他是什么纨绔之人?身在宫中,身在一个几乎全局喝茶的时代,他怎么可能不会懂茶?像他这样一个时刻都得提防别人下毒的人,这样平常的细节哪里能疏忽? 见他无言,苏晓玥也不管,轻轻地抿着茶,很是享受。 蓝傲天扬唇看着她,目光有几分沉迷,这样的苏晓玥看起来多了几分平易近人。此时他的心里是很想知道她为何进宫来找他的,他原本以为,她一句要见他是要他亲自去找她,却不想她竟然“纡尊降贵”了,这多少让人惊讶和疑惑。只是,此情此景,他也不愿先破坏,待她想起,他自觉配合便是。 蓝傲天的兀自欣赏并没有能持续多长,因为几口茶喝下,苏晓玥便觉全身都舒服了许多了,身上也多了几分力气,自然就很快提起自己过来这里的目的。 “不问我?”苏晓玥挑眉看着他问道。 蓝傲天轻笑,“你说,我便答。”他简单地答着,第一次觉得这样的对话不错,因为他们都未说得很清楚,可他们的思想却出奇地吻合了。 “当真?”苏晓玥眯起眼,目光存疑。 蓝傲天顿时生出些许的不悦来,她竟是不信他的话!“你以为本国主骗你有何好处?”顿时,语气也不好了。 苏晓玥闻言却笑了,她要的就是这样的反应,如此,她才可以放心地问下去。 “抱歉。”苏晓玥淡淡地说着道歉的话,可是很明显,这抱歉的姿态并不算特别诚恳。她的眼底甚至还带着淡淡的笑。 蓝傲天原是不悦的,看着她的脸,忽地全身的怒气便消散了,终是长叹了一口气:“算了,说吧,究竟所谓何事?你居然如此大驾光临。” 苏晓玥轻笑,“承乾国主真是快人快语。” 蓝傲天本是盯着她在看的,可这一瞬,他便觉察出她浑身的气势改变了许多了。她是微笑,可那笑带着几分冷酷,像是在眸光深处杀伐之气。 于是,蓝傲天也笑不出了,定定地看着她,等着她开口。 下卷137:蛇蝎美人(102) “我又中毒了。”看着蓝傲天的笑敛气,苏晓玥也顿时收起了笑,轻启红唇,缓缓地从齿间挤出这五个字。 蓝傲天瞬时瞪大了双眸,暴怒:“你说什么?!” 盛怒之下,苏晓玥显得淡定得多,又将方才说的话重复了一遍,“我又中毒了。”接着,又加了另外一句,“应该是昨天。” 昨天? 蓝傲天清楚地听到苏晓玥特意强调了这两个字,顿时有几分不明所以,于是更是盯紧了她的眼神,就在那一刹那,他懂了,彻底地懂了,然后——他更见暴怒,对着苏晓玥的脸黑得只能见到那一双幽幽发着绿光的眼,声音沉得似那闷雷作响,“昨天?跟我们有关,这就是你要传达的讯息?”蓝傲天一字一字地咬着,几乎要将牙齿给磨断了。 “这是你自己解读出来的讯息。”苏晓玥全然不将他的愤怒和指控放在眼里,只淡然相对。 此时的蓝傲天又是恼又是恨又是爱,全然不知该如何正确地表达自己的情绪,只能狠狠地瞪着她,压抑住心头直蹿头顶的怒火,狠狠地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苏晓玥很认真地回视着他,更是认真无比、严肃无比地开口道:“这也是我今日进宫想要探究明白的。” 此时,蓝傲天也察觉到她不再是针对自己,心情也稍稍好些,只是,怒气却没待消却,胆敢在他的眼皮底下对她动手,当真是太不把他蓝傲天放在眼里,既是如此,若他将那人抓住,他也决计不可能手软,必将那人千刀万剐,以泄他心头之怒。 接下来,苏晓玥便将事情简单地交代了一下,只见那眼前之人的脸色是一变三变,听到她的毒不再发作也没有稍好。苏晓玥几不可觉地在心底叹气。见惯了冷漠,她如何能不被他们这太过明显的关心感动,只是,于她,或者于他们而言,有些却是完全没有必要的,冷情反而是最好的面对方式。 “今日可还好?”蓝傲天不先问她为何第一个想到的是问题出在他这里,却先问她的身体状况。 苏晓玥微愣,点头,“很好。”若不是她今早便让顾先生先确定了情况,并服了解药,她绝对不可能这么好。想着,苏晓玥这才想起,她还没有告诉眼前之人,她身上的毒已经解了。“顾先生已经给我解了毒。” “解了?”蓝傲天顿时心底一松,而后又似想要确定一般地扬高了声调。 苏晓玥再点头,肯定地道:“解了。”所以,她现在身上只有一种毒。 蓝傲天这才舒了一口气,可下一秒又皱起了眉,“那……” 他那样的眼神,苏晓玥一看便知他要说什么,于是也不待他问完,便道:“顾先生还在研制。” 蓝傲天眸光一动,点点头,稍时才将话题拉了回来,“为何你会认为问题出在我这里?” “要听理由?”苏晓玥皱眉。 蓝傲天见状,却是坚定不已,“自然!”否则,他的心里可平衡不了。 苏晓玥有些头疼,“不能不说?你承乾国主这般厉害,怎会猜不出来?” 蓝傲天盯着她,顿时有些失笑,她那样的眼神分明就像是在告诉他“我很懒”。这若是换在其他时候,他便依了她,可这次,他却不想就这么放她过去。 对上蓝傲天那更加坚定、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眼神,苏晓玥只觉自己是那没事找事的人,无奈,她便将自己的揣测道了出来,但也算精简了的,有些话自然是不能乱说。末了,她也没忘加上一句:“我怀疑你,但更怀疑你下面的人。” “所以,你才会进宫来?”蓝傲天扬眉道,目光有几分深沉,看得出正是在思考苏晓玥说的话。 苏晓玥喝了一口茶,点头,否则,她也绝对不愿意进他的皇宫里头来。 蓝傲天微微颔首,“你的猜测是对的。” 苏晓玥闻言不置可否,但因有了他的话,她也更肯定了,定然要将那要毒害她的人揪出来,让他体会一下何谓地狱。 眼见着眼前那双眸子狠厉的杀气四溢,蓝傲天略有失神,他是许久不曾感受到这样的杀气了,竟让他也生了防备之心。她这般说清楚着实是安了他的心,他也庆幸自己没有动手,见她无碍,倒是有些感谢那动手之人将她送到他的身边了。 这么想着的时候,蓝傲天是眼睑微垂的,所以,苏晓玥没能察觉。 “那你打算宫中待多久?”蓝傲天抬眼问道。 “自然是将那人揪出来为止。”苏晓玥勾起唇角,阴冷一笑。 看着这样的他,蓝傲天微微一笑,她这模样倒有几分蛇蝎美人的味道,当然,前提是她没有针对他。 “好,你便安心住下。”蓝傲天也不多言,心想着在她在宫中的这段时间该安排些什么。 苏晓玥点头,“那便多谢了。” “你我之间何必言谢?”蓝傲天笑着,却有几分阴沉。 苏晓玥轻笑,“这里是你的皇宫。” 蓝傲天顿时恼意尽显,“若是你想,这里也可以是你的皇宫。”“橄榄枝”原本就朝她抛出了无数次,只她遁逃,未能如他所愿而已,经历了她上一次的火遁,他也明白他若是强迫,她必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而她要的是她这个人,这个鲜活的、会冷笑、会嘲讽、会算计、会狠毒行事的女子,绝不是那一抔土。如此,他也只能妥协了。 “也罢!”蓝傲天终是长叹一声,“你且住下,要什么只管说一声。” 苏晓玥点点头,“多谢!” 蓝傲天闻言便为之气结,却终是不再多说,起身便道:“你先休息,我先去处理一些公务。” 苏晓玥默然地看着他大踏步地离开,在门口时似有若无地瞥了她一眼,却终是只字未言地离开了。她静静地坐着,脑中已在思忖着该如何行动。 蓝傲天反身便回了上书房,一路气压低得身边的人连喘气都不敢,各自揣测着他心情变坏的原因,话说从那位苏小姐住处出来时,国主的脸上还是有笑容的,可就那么一转身的时间,天颜就骤变了,真真是让人猜不透,难道国主并不真喜欢那苏小姐,只是游戏,或是有什么另外的打算? 此时的蓝傲天不过是没心思理睬这些人,倘若他看出他们的想法,只怕是这皇宫里又该有月光之灾了。 “为何有所隐瞒?”书案前,蓝傲天脸色阴沉地对着地上跪着的人。 那人微微一愣,像是没有明白自己主子的意思,可他这般在蓝傲天看来,却是心虚的表现。 那人正想开口,却听得头顶传来森冷的笑声。 “谁给了你这样天大的胆子?”瞬时便是暴喝,怒气冲天。 此时,那跪着的人哪里还敢耽搁,忙是磕头分辩:“国主息怒,属下不知国主为何发怒,还请国主示下!” “不知?”蓝傲天冷眸微眯,质疑之声随之冷然扬起。 “是!”那人肯定又认真地回着。 蓝傲天紧紧地盯着他,怒气虽敛,可那通身的杀气却是好好地保存着。 “她昨日中毒了,你不知?”蓝傲天的声音阴冷地想起,盯着那人的眼神更见阴冷。 “中毒?”那跪着的人惊骇地倒抽了一口冷气,瞬时才算明白主子发怒之因,他竟未察觉她中毒了! “属下该死!”那人忙是磕头,已是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他哪里不清楚,那苏晓玥本已中毒,如今他竟未护好她,致她再中毒,依着国主对她的那份在意,他绝对是没有再活着的可能。 然而,蓝傲天的反应却出乎他的意料。 蓝傲天静静地看着地上恭敬无比地求死之人,目光幽暗,竟是没有了半分杀气,只有深深的沉思。按理说,他自己的人的能力,他自然是信的,只是为防万一他无意中为人利用,他才演了这一出戏,效果么,算不得好,却让他更有了心思。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行了,下去领罚吧!”蓝傲天的声音威严,不容半点情分。 跪着的人霎时一愣,疑惑和惊喜兼具,忙是跪谢。 待那人走后,蓝傲天便眯起眼慢慢地寻思起来。关于被下毒这件事自然是无须怀疑的,她也没有理由骗他,再者她那样狠辣的神情也是做不来假的。她怀疑他或者他身边的人也是合情合理,只是他不曾动手,那会是谁?他的身边有谁针对她?那下的毒显然是威胁不到她的性命的,只是为了警告?可又为何而警告? 蓝傲天微皱眉,嘴角却是冷冷的笑。不论是怎样的,他都会查个水落石出! 于是,当晚,某个被罚的人又有一次心惊胆战地接受了任务。 却说苏晓玥自蓝傲天离开后便拿了他的纵容和旨意当金牌令箭,便开始在皇宫里转,只因她断定那害她之人是在皇宫某处。一如蓝傲天能想到下毒之人并非要她的命,她亦猜得到。如今她高调地到了这地,不妨再高调些引蛇出洞。不过,端看这蛇能否沉得住气了。 下卷138:蛇蝎美人(103) 苏晓玥状似很悠闲地走着,不急不慢,像是在观光一般。此时,她的身边只有那婢女一人。眼见着苏晓玥像逛自己的后花园一般地在皇宫中走动,那婢女却是紧张无比,毕竟国主并没有交待她可以随便走动,若是不小心生出什么事情来,她便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小姐,您这是要去哪儿?您说一声,奴婢带您去就好。”终于,那婢女忍不住道。 苏晓玥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难道本小姐不能在这里走动?”她早已看到这婢女的神情,却不点明。 婢女一愣,忙道:“当、当然不是,只是,小姐您不累么?刚坐了这么久的马车……” 苏晓玥扬唇,眼微眯,语音略沉,“然后?” 婢女顿时一愣,只觉右侧肋骨下方那一小块地方微微发颤,瞬间失语。此时,她眼前的这绝美的女子分明满身寒意,让人不敢直视。 于是,接下来的闲逛苏晓玥再没听见身边的人有任何言语,只待她与她说话时,才开口。期间,虽有人侧目,但不知为何,竟没有半个人前来阻止,倒像是有人已经吩咐好了一般。婢女跟着一路行来,也终于明白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国主对她的在意果真是与众不同的。 转了一大圈,苏晓玥已然对这皇宫的情形有了几分了解,甚至还知道了那小鬼和蓝景天分别的住处。那跟在她身边的婢女将她看到他们住处时的神情看在眼里,很是不解,按照自己的观察,这苏小姐与太子和景王爷的私交是不错的,为何她却不与他们见面,像是根本不认识一般?不过,这些事情也不是她能知道的,也是再不敢多说话,唯有保持沉默了。 终于,走得有点累的苏晓玥凑巧见了一个亭子,二话不说便直奔,当然,她的步子是优雅又缓慢的,看不出半点情绪。 安然坐下,伺候一旁的婢女乎见她缓缓地闭上眼睛似要休憩。 “小姐可要回去休息?”婢女见状,总算是敢开口了。心想着,这回总是没错儿吧! 可惜,她完全忘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她面对的人是举世无双的苏晓玥。 只见苏晓玥慢慢地掀开眼帘,一瞬,冷光似剑刺出,一字未言。 婢女顿时倒抽一口气,顺便差一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苏晓玥也不管她,又准备闭上眼,却又在转眼的刹那眸光一厉,眯了起来。婢女见状,顿时吓得忙摆手道:“奴婢没有……”然而,她话未说完,苏晓玥一个凌厉的眼神递过去,她的话便硬生生给掐了。接着,她便见着苏晓玥倏地目光一转,似盯着某处在看。她自然是循着她的目光看去,这一看,她那已被吓得噗通噗通直跳的心差点没给停止跳动,那缓缓朝着这边走来的不正是满面冷肃的景王。 呆愣之间,那气势十足的身影已经到了亭子。那伺候苏晓玥的婢女自然是忙问安,而后也很自然地被清场,当然,这也是她乐意之至的。 “你怎么在这儿?”蓝景天似很见诧异地盯着那已闭上眼睛一脸无视自己的苏晓玥。 苏晓玥半天都没有反应,像是根本就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而蓝景天似乎也不着急,紧紧地盯着她那张脸,目光中带着几分沉思。 好一会儿,苏晓玥才慢慢地撑开眼,回视那一双盯着自己探究不减的眼,与蓝傲天一样是绿色,可绿得不是那么让她喜欢。 “难道景王爷不知道?”淡淡的声音响起,却是听不出什么情绪。 蓝景天目光不移,声音平直,“本王为何会知?” “那是景王爷自己的问题。”苏晓玥清淡地回着。 蓝景天盯着她,大约是明白苏晓玥根本就不想回他的话,沉默半晌之后方才在她的对面落座。苏晓玥一脸的不认同,却也没能阻止他的动作。蓝景天只装作没有意识到她的意思。 “你喜欢这里?”此时,他问出的又是一个与之前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苏晓玥倏地勾起唇角,似有几分好笑,又似有几分嘲讽,“阁下何以有此一问?又为何要问?” “不过是好奇而已。”蓝景天轻笑着,之前那股莫名的低气压似乎在瞬间消失殆尽。 苏晓玥不由挑了挑眉,眼中一道光芒闪过,继而开口道:“阁下不知好奇心容易杀死猫?” “苏姑娘认为我堂堂醉国的景王是一只猫?”蓝景天不怒,反而带着几分笑意,只是眸光中意味不明。 苏晓玥轻笑,“小女子可不曾说。”言下之意,你蓝景天要承认自己是那只猫,她也没有话说。 看着她的态度,蓝景天却依然不生气,依然是笑得如沐春风,“果然,想要占苏姑娘嘴皮上的功夫是不可能的。” 苏晓玥扬唇一笑,不置可否。她历来锻炼,自然是不会差,当然,也有败的时候,比如面对司徒漠。 “你不是在国师那儿解毒?”蓝景天扬眉问道,“怎么却这般悠闲地在这儿?” “难道不可以?”苏晓玥反问。 “自然可以。只是,”蓝景天问道,“皇兄会愿意?” “你以为有人能拦得住我?”苏晓玥一副不羁的姿态笑问。 蓝景天顿时语塞,的确,眼前之人便是司徒漠那般的人也治不了,连青城公子都只能低头,这世上当真是没人能挡得了她。 “你如此不在意自己的身子?”蓝景天眯着眼盯着她。 苏晓玥是最不爱这样探究的眼神的,瞬即眸光一冷,“阁下认为呢?” 蓝景天顿时脸色微变,显然,苏晓玥的不悦已经准确无误地传达到了。 “我并无恶意。”蓝景天的语音有几分僵硬。 苏晓玥冷冷地看着他,对于他忽然地改变自称,却唯有冷冷一笑,“抱歉,小女子可听不出。”刚才,从第一眼见到眼前之人,她便明显地察觉到他的改变,或者更直接地说是对她的不悦和不满。她心底一愣,有了些计较,待听见他的问话之后,她更是肯定了。只是,她无法理解他的这种转变究竟是如何而来。那一瞬间,他已成为嫌疑人之一。 思及此,苏晓玥心底冷笑,很好,果然,蛇已经开始出洞了,不费她稍稍抛弃她的懒惰。 “看来我是让你误会了。”蓝景天长叹一口气,一脸的无奈。 苏晓玥轻笑,“怎么会?” “你不怪我了?”蓝景天似有几分惊喜,双目泛光。 苏晓玥不变地轻笑,“小女子有何可怪罪于您堂堂景王爷的?”她只是一介平民。 蓝景天无奈地看着她,又是一声长叹,“我果真是做错了。” 苏晓玥依然只笑不言,静静看着他那明显装出来的表情,一阵好笑。难道他蓝景天当她是傻子不成,以为就他这样的段数能骗到她? 此时,蓝景天见着她的表情,倏地不再开口,只那一脸无辜又无奈的神情却不变,唯有那眼神几不可察地变动着。而这,苏晓玥只尽收眼底。 “王爷打算一直坐在这儿?”苏晓玥着实不像再见他这副神情了,只会让她想笑。 “这就要赶我走?”蓝景天似不能接受,却又无可奈何地点点头起身,“也罢,是我惹姑娘生气了,抱歉,本王先告辞了。” 听着他又一次换了自称,苏晓玥心头又是一个冷笑,面上却是淡然,“王爷多虑了。王爷慢走。” 蓝景天闻言,再看着她的表情,只觉心头堵得慌,一阵莫名的烦躁也袭上心头,虽想再看看她那绝美之容,却是再也受不住心头的不舒服,站起,转身便往外走,头也不曾回地渐渐在苏晓玥的视线中走远。 直到他的身影在转角消失,苏晓玥也又将自己的视线收回来,只盯着那儿,目光森冷。 亭子外,婢女见满身阴沉的景王离开后,这才满带疑惑地回到了亭子里,谁知,一抬眼,她那疑惑的心便被那满满的惊惧给占据了。她完全被亭子里那双泛着幽暗光芒的眼给震得全身都不敢有半分动弹,便直直地立在台阶处,再不敢往前一步。许久之后,才小心地反身,缓缓地走到亭子外自我安神。由此,她完全可以预见自己的命将在不远的将来结果掉,而死因是被吓的。 苏晓玥的引蛇出洞计划在来到皇宫的第一天便有了收获,所以,她的心情也算有几分好,之后对人也多了几分耐心,不再那么冰冷。这让一众受宠若惊,甚至这种受宠若惊也稍稍延续到蓝傲天的身上。让蓝傲天感受到这一点的,正是在当夜晚膳之时。 原本他差人去请苏晓玥一同用膳只是象征性地问问,心里却不带多少希望,他很清楚她的脾气。可谁知,待人回话时,那人竟说:“苏小姐说待会儿便来。” 这话让蓝傲天由原本的坐姿变成了站姿,吓着了一干人等。但他没那心思管他们,只让那人将话再重复一遍,这才是完全相信了他说的话。他心底溢满的是从未有过地欣喜若狂。她似乎总爱给她各种精彩的情绪体验。 下卷139:蛇蝎美人(104) 蓝傲天很有几分激动地等到了苏晓玥的到来,初时看着她的神情还有几分怀疑和探究,但见她坦然又不准备解释的姿态,他便也只高兴接受便是了。 一顿晚膳下来,蓝傲天多少也清楚了一些她喜好,虽然之前他的人也会给她呈报,只是面对面的了解总是最直观的,这也让他更记得清楚,以至若干年后自己回想或有人问起时,他总能对答如流,让人惊诧不已。 苏晓玥早已猜到他的心思,并不多言,只一心接受。 一顿饭下来,倒也算是宾主尽欢。 “说吧!”饭毕休息时间,苏晓玥便对着蓝傲天淡淡地说道。 “说?”蓝傲天的表情是疑惑。 苏晓玥挑了挑眉,“难道你不是有话要与我说?” “如此明显?”蓝傲天并不见诧异地抿唇一笑。 苏晓玥冷哼一声便准备起身,蓝傲天见状忙将手一抬,拦在她跟前,“慢着,我说便是。”苏晓玥这才瞥了他一眼重新坐了回去,却并不看他。 “除了我,你还怀疑谁?”问话时,蓝傲天的声音清淡,眼神却是灼灼有光。 苏晓玥这才幽幽地抬眼盯着那绿色的眸子,半晌才启唇道:“你都觉得这样明知故问好无趣味可言?” 蓝傲天一愣,旋即失笑,果然,他准定是得在她的面前碰钉子的。 “你怎么知道?”蓝傲天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苏晓玥冷笑,“否则你怎会突然问出这话来?”她又不是笨的主。 “为何不可能?”蓝傲天挣扎着要给自己“正名”,“我原本就想知道。” “若是如此,以你的性子,之前就已经问了,而不是此刻,在我已经跟蓝景天见面之后。”苏晓玥难得的好脾气略作解释。 蓝傲天语塞,却又觉得满心带着一种喜悦,而这喜悦源自她对他的了解。 苏晓玥只对他莫名的喜悦姿态视而不见,低头喝茶。 稍时—— “所以,你认为是他?”蓝傲天将话题重新拉了回来。 苏晓玥淡淡地瞥他一眼,“只是嫌疑之一。” “为何?”蓝傲天微微沉了沉眼神。 “你该知道他与我说了什么才是。”苏晓玥略显不耐烦,着实不爱对人解释,尤其这种针对自己的事情。 蓝傲天见她如此,明白她的想法,但仍是坚持:“知道并不代表清楚地了解你的想法。”就像他能看到她冰冷的绝美的面容,却触不到她的心,道理是一样的。 “那你该去问问他比较快一袭,也许那样,我便不用揣测了。”苏晓玥一句话便将皮球给他踢回去了。 蓝傲天无言,顿时明白她是不打算说。心里有几分失望,但也不全是,毕竟早已做好了准备,也算是给他们一个见面的机会。 见他沉默无言,苏晓玥也明白他终是识趣的,也不多说,一径喝着茶。 “你可信是他做的?”好一会儿,蓝傲天才缓缓地开口问道,眼神有几分深讳难辨。 苏晓玥倏地轻笑,“蓝傲天,他才是你的弟弟。” “这与熟悉度无关,与信任有关。”蓝傲天很快接话。 苏晓玥瞬时冷冷地勾起唇角,“我与你况且无几分信任可言,何况他!”很显然,直接投不信任票。 看着她的脸色,听着她的话,蓝傲天顿时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怒了。他自然高兴她说不信任蓝景天,白日里她与蓝景天虽是有剑拔弩张之时,可他么之间谈话平和无比,让他心生嫉妒。可她竟又说她与他之间无几分信任可言,这便让他心头不舒服了。虽然这是事实,可听着并不舒服。 苏晓玥显然没察觉到这个让人尴尬的情形,此时,她的脑中已又将她与蓝景天的对话又重放了一遍,并反复地想着,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没有错,给她下毒的人就是他蓝景天。可是理由,她当真想不到。他们并没有任何利益关系,不是么?他为何却要给她下毒?难道他不知道若她真出了任何事,并不是容易解决的事情?她虽不屑于那陈圆圆相比,但她信自己在司徒漠的眼里还算有几分分量,若她被毒死在这儿,他醉国必定不会安生。 “我知道了。”末了,蓝傲天便只道出了这么一句。 苏晓玥点点头,心里却觉得有点无趣。这样破案的经历实在没什么意思,第一天便将凶手找到,虽然不是什么正统的破案流程,但至少逻辑十足,可这凶手未免也太不知道掩藏了,着实是无趣。 这么想着,苏晓玥的脑子里忽然又生出其他的想法来。若是凶手另有其人,而那蓝景天只是一颗不知道自己是棋子的棋子呢?她又当如何? 这么一想,苏晓玥便凝眸细细寻思了起来。其实,这种情况也并不是不可能,只是,若是如此,那背后之人的手段也便算是有些高段了。可是白日里,那蓝景天较之之前的转变着实太让人费解,不令她生疑着实也说不过去。 这么想着,苏晓玥便觉得蓝景天只是一颗棋子的想法更有意思,只是他不要让她失望才好。毕竟,她也不想认为蓝景天太笨,这人表面虽是一派温和,可按照心理学来分析,越是这样的人,城府越有可能更深。 当然,这番揣测她是不会跟蓝傲天说,当他一脸疑惑地盯着她略有几分兴奋的表情时,她依然选择漠视。 蓝傲天眼见自己在她这里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只得作罢。 当夜,将苏晓玥送回去之后,蓝傲天在花园中略沉吟地散了一会儿步,便没有多想直奔蓝景天的住处。 对于蓝傲天的到来,蓝景天不见几分惊奇,他早知道自己的言行,尤其是与苏晓玥有关的言行,是逃不过他的眼睛的。 “你知她为何来宫中?” 这个“她”自然只有一个人选,蓝景天心领神会,“大约知道。” “你可知她为何会中毒?”蓝傲天紧紧地盯着自己眼前那张与自己有几分神似的脸缓缓地问道。 蓝景天回视他那双眼,瞬时勾起唇角一笑,“皇兄直问是否臣弟所为不是来得更快一些?” 蓝傲天立刻从善如流:“好,是你给她下的毒么?” “若是臣弟又如何?”蓝景天一副悠哉的模样,“若不是臣弟又当如何?” “若是你,给一个能让本国主信服的理由。”蓝傲天私心里是不希望他会做这件事的,故而也显得有几分手下留情的味道。 “理由?”蓝景天状似很认真地想了想,“只想让她离开这里,这个理由如何?” 蓝傲天顿时脸色一暗,绿色的眸光锐利地一闪,“当真是你?”暴怒之气已然在瞬间要点燃一般。 蓝景天轻笑,目光却是几分认真:“是臣弟做的。” “为何?”蓝傲天努力地控制着自己身体喷薄而出的怒气,隐隐地磨着牙。 蓝景天静静地看着他,半晌一动都不动,只有那眼神在一点点地酝酿着什么。 “皇兄不觉得自己在遇见她知道改变了许多?” 蓝傲天是绝对没有想过他会这样平静地道出这样一句问话来的,他立刻便是一愣,旋即扬起唇角,轻笑,“我自认为这些改变是好的。”每见她一次,他便对她是这世界独一无二的珍宝的认知更深一分,这世上,怕是除了她,再没有第二个人能像她这样惹他的注意,让他在一段这么长的时间内眼里心里都只有这么一个人。他从来都不认为这是不好的现象。 “皇兄,这只是你自己认为。”蓝景天淡淡地撂下这么一句话,一下子似乎要将空气凝结了,蓝傲天的也眯起了眼。 “这就已经够了。”他蓝傲天是一国之主,他开心便好,哪容得了别人说三道四。 “国主,若是如此,我醉国必将遭难。”蓝景天瞪着他一副“执迷不悟”的模样,声音坚硬又冷沉地直直地道出这样一句来。 此时,蓝傲天的怒意哪里还藏得住,“景王,你以为你仗着自己是本国主的弟弟便可乱言。” “臣弟不敢,便是拼上命也得对皇兄劝上一劝。”蓝景天一点也不为所动。 蓝傲天怒极而笑,“你以为你在说什么?” “臣弟只是想说臣弟想说的,臣弟所说所做也只为我醉国。”蓝景天语气平淡的开口,远没有蓝傲天那般激动的心情表现。 蓝傲天冷笑,“好,本国主便让你说,你最好是能说服我!” 蓝景天点点头:“多谢皇兄!” “从第一眼见到苏晓玥起,臣弟便知她是祸水。” 这蓝景天才开口说这第一句话,便立刻引来了蓝傲天的怒目相向,不过,敢在蓝傲天发作之前,她立刻接住自己的话继续讲:“未见她时,相信皇兄与臣弟一般也是听说了她不少的事情的,那时,臣弟记得皇兄亦是对司徒漠的做法不以为然。” 蓝傲天听到这里微微一愣,的确,当初在听到司徒漠盛宠一丑妃之时,他便是发笑,心下也只存了看热闹的心,自古红颜多祸水,显然,那司徒漠是为自己圈养了一个祸水。 可是,待真正见到她,又逐渐相处时,他便觉得若真是冲冠一怒为红颜也觉得值得了。 下卷140:蛇蝎美人(105) 彼时,蓝景天却的确是有意无意地探问了他的心思,只是那是他本是无心于任何女子,便是再好的绝色,也不定能入他的心,于是便透露出了一些自己的想法。谁成想,这会儿倒成了他铺垫理由的道路之一了。 “此一时彼一时。”蓝傲天淡然地开口说道,一点也为自己变卦的行为觉得不妥。 “可这只会误国。”蓝景天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 蓝傲天周身一冷,“你只当我是昏君不成?” “皇兄自然不是昏君,否则也不会让醉国的百姓这般拥戴。只是,若她有一日对皇兄影响至深,”蓝景天清冷但坚定地看着他,“以皇兄的性子,只怕是会冒天下之大不韪,臣弟不敢冒险。” “她没有那么大的能力。”蓝傲天忍不住冷嗤。 蓝景天却是静静地盯着他,半晌的沉默,直到蓝傲天的心底都开始有些微的松动,才缓缓地开口:“以司徒漠为例,臣弟已然可以预见。”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蓝傲天脸色一沉,“你便是认定了这个才敢动手?” “臣弟也是情非得已。”蓝景天的语气有些颓然,纵然他句句说得在理,为的是皇兄,也为的是醉国,可是,若他真是为了这些,他便不会只是下这尚能找到解药的毒,而是直取性命的毒药,终究,他对她还是不忍,终究心有所系。 蓝景天的嘴角扬起一丝丝的苦笑。蓝傲天听了他的话只静静地看着,倏尔起身道:“这几日,你不必上朝了。” 说完,便转身离开,门外,蓝傲天已亲口下了旨意,罚他面壁思过一月。 蓝傲天走后没有多久,蓝景天的房间里便飘进了一道身影。 “想不到这么快就查到你这儿来了。”来人在他的面前坐下,面带笑意。 蓝景天抬眼看向他,眸光微冷,“这不正是你想要的?” 对面之人冷笑一声,“听你这话倒像是一切都是我逼你的。你别忘了,这也得有你配合才行。” 蓝景天语噎,咬了咬牙,“接下来的事情便该要交给你做了。” “不急,阁下别忘了,你还得做一件事。”那人笑着慢悠悠地说道。 蓝景天的脸色瞬时大变,“之前我已经说过绝对不会做那件事!” “景王爷可想清楚了,是你想要保醉国。”蓝景天对面的人并不急躁,只淡淡地道出这样一句话来。 蓝景天顿时无力地垂下肩,便是再怒,却也只能低头。 “我明白了!”一切势在必行。 当夜的苏晓玥睡得也算早,只是待第二日起床时却觉得全身都不舒服,总感觉自己做了一整夜的梦,梦里像是有双眼睛盯着自己,让她全身都紧绷。 用过早膳,喝过药,苏晓玥正打算又在皇宫中再转转,不想蓝棋柯却找上了门。她正觉得来这皇宫少了点什么,原来是少了这个小鬼的声音。 “姐姐!”走到门口的蓝棋柯便是高声叫着苏晓玥,待到了苏晓玥的面前,她便见他是满脸的笑意,脸上还是一层细细的汗。 “小鬼,你这是跑了几公里的地?”苏晓玥略带几分打趣地问道。 谁知,他还真点点头,“不多,十公里。” 这下子,苏晓玥愣住了,“十公里?你?”惊诧之间,逡巡的目光已经在他那瘦弱的小身板上来回地踱了几圈了。 蓝棋柯脸上通红,被她看得微有几分恼意,“姐姐,你这是不信我?” 苏晓玥瞬时笑了,“信,自然是信。”她是训练过的,自然看得出他身上隐隐突出的肌肉和那那白皮肤下的血管是剧烈运动下产生的。只是,她不懂的是,他为何要跑十公里? 听到她的话,蓝棋柯这才绽开了笑颜,“姐姐,我在练武功。” 苏晓玥点点头,这样就说得通了,只是她还以为他早就学武了。 “姐姐怎么回来怎么都不跟柯儿说一声?柯儿好去接你。”蓝棋柯面上带着几分责备。 苏晓玥轻笑,“有人接我,况且,你不是在练武?” 蓝棋柯嘟着嘴点点头,“嗯,这个师傅是好不容易才找到的,父皇让我跟着他学,这两天都在;练习,所以才错过了……” 小孩子的脸上什么表情看不出?况且他还没想藏。 苏晓玥便扬唇笑了,“行了,你这是在向我炫耀呢!你姐姐我可没有师傅来教我。”所谓师傅是可以让人尊重亦相对尊重自己的,在杀手的训练课程里,没有一个师傅,只有敌人。 “姐姐也想学?”蓝棋柯眸光一亮,“我让师傅……” “等等,你师傅教你什么?”苏晓玥忙打断他的话,“可是轻功?” 蓝棋柯一愣,旋即摇头,“不是,是……” “那就算了。”没等他说完,苏晓玥便立刻道。 蓝棋柯怔了一下,“姐姐想学轻功?” 苏晓玥很干脆地点头,“这世上的功夫,我只想学轻功一种。” “可轻功并不能抵御敌人,”蓝棋柯不解,“其他的……” “其他的我只要会我知道的那些便可。”苏晓玥的语气听来颇有几分倨傲,她是杀手,准确而有力地击杀对手是最重要的,那些看似飘渺其实大部分都无多大用处的武功,她不学也罢! 蓝棋柯愣住了,虽是很不能理解她的想法,却见她坚定的眼神,便不敢再多说了。 “好了,除了来欢迎我,可还有事?”苏晓玥看着他,语气温和了些许。 蓝棋柯这才又继续说道:“姐姐可要出宫去逛逛?” 苏晓玥嘴角微扬,瞬即眉毛一挑,“这是你父皇要你问的?” 蓝棋柯忙摇头,“不是,不是,父皇才不会跟我说这种事情。我只是担心姐姐一个人在宫里会觉得闷,所以才……” 苏晓玥点点头,“我懂了。”之后微微沉吟,“我自然是乐意的,只是,你最好还是先问问你父皇的意见。” 蓝棋柯没有二话点点头,也顾不上说其他,转身便往外跑,像是那十公里根本就不够他跑一样。 苏晓玥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看着他洒下的在阳光下熠熠发光的汗滴,目光有一瞬间的恍惚。这让她想起那些年在进行杀手训练时的场景,不停地练,纵然全身疲惫却不敢停下来,究竟洒了多少的汗,流了多少的泪,她自己都不记得了。 这样的记忆清晰却又模糊,经历了一世,仿佛那些近在眼前的东西真的退到天涯海角而去,又为何在此刻又生动地呈现了呢?她不懂。 苏晓玥的思绪并没有持续多久,不多时,蓝棋柯已经一连笑意地跑回来了,依然是顾不得额头上那冒出地层层汗,满是兴奋地对着苏晓玥便道:“姐姐,父皇同意了,父皇同意了。我们一会儿就出发去吧!” 蓝傲天竟这样爽快? 苏晓玥有几分诧异,但转念一想,也无爽快只说,毕竟她原本也务须请示他,只是担心这小鬼会被责罚才让他去问,如今答案也要到了,她只管出去就是。 “不急,你先去休息用膳,待梳洗过后再来找我。”苏晓玥点点回道。 蓝棋柯面色兴奋难抑,如捣蒜般地点着头,“好,姐姐,我一会儿就来。”说着,便又一溜烟儿地跑了,当真是不浪费片刻的时间。 苏晓玥看着他便是一阵轻笑。 半个时辰后,苏晓玥便领着蓝棋柯上了马车,当然还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伺候的人和随时保护他们的暗卫。 一到马车上,蓝棋柯的脸上的笑意便怎么也收不住,像是又什么拉扯着他的嘴角一般。 “姐姐,你看,那里是……” “快看,姐姐,那是……” …… 一路上,苏晓玥着实听得想揉太阳穴,她怎么没发现自己这么安静?怪只怪这小鬼实在是让人无语,明明是她没上街的时间更长,倒像是他才是那从牢房里跑出来的人一般。 眼见着掀开帘子的人快要整个身子都趴下去,苏晓玥忙是伸手把他给拽住,“小鬼,你给我小心一点!”语气多少是带着几分责备的。虽说这马车行走的速度慢,但谁能逃得过一个万一呢! 蓝棋柯闻言,忙是敛了敛表情,身子往马车里钻回去,而后小心地对上苏晓玥的眼,“姐姐,你生气了?” 听着他小心翼翼的语气,再看着那双绿色的带着几分讨好的眼睛,苏晓玥暗叹一口气,所以说,她最不爱对上小孩子了。 “没有,只是让你小心一点而已。”苏晓玥淡淡地回着,面上绝对没有心里的波澜起伏。 蓝棋柯这才一窘,忙冲着她歉意万分地说道:“姐姐,我错了!” 苏晓玥有些无奈地点点头,“你知道就好。行了,既然这么喜欢街市,就下马车去看吧!” “真的?”蓝棋柯眸光一亮,“姐姐你……” “我也正好去看看,否则不是太对不起自己的眼睛了?”苏晓玥其实也不爱待在马车上受人围观,既然来了,自然要下去看看的。 于是,两人便很快下了马车。 可是,这一下马车,原本就受人关注的马车一下子成了所有人关注的对象,原因,自然是从马车上走下来的绝色美人。倒抽气的声音响了整整一条街的上空。 直到听到这些声音,苏晓玥这才想起自己这副身躯的本钱,不觉无语。想要好好游览似乎又有点困难了。 下卷141:蛇蝎美人(106) 一旁的蓝棋柯却显然与她有着相反的神情,那骄傲的模样,像是他这皇子的身子还沾了她的光一般。 苏晓玥失笑,却也不多言,径自在人群里走着,目光微带几分冰冷。就这样一股子的气度,顿时让原本还肆无忌惮地盯着她的人纷纷收起了紧盯的目光,改而侧目偷觑。不过,这显然也不能如所有人的愿,苏晓玥那一身的戾气可是不容小觑的。 满意自己制造出来的结果,苏晓玥这才微扬唇角。 “姐姐出宫可高兴?”蓝棋柯自然是见到了她的神情的,便小心地问道。 苏晓玥微微低头看他,“难道你不高兴?” 蓝棋柯嘿嘿地摸了摸鼻子,“姐姐高兴,我自然也是高兴的。” “你打算去哪儿?”苏晓玥也不接他的话,只淡淡地问道。 蓝棋柯略微皱了皱鼻子,“我也不知道,姐姐可有想去之处?” “小鬼,我连这儿有什么都不知道,你要我如何说?”苏晓玥好整以暇地斜睨着蓝棋柯道。 “这……我忘了。”蓝棋柯有些丧气,但很快兴致又上来了,“有了,姐姐要不去书肆看看?” “书肆?”苏晓玥略微讶异地挑了挑眉,上下打量着他,“难道皇宫里的书不够多?” 蓝棋柯讨好地笑着:“皇宫里书是够多的,只是,有些书是没有的……” “有些书?”苏晓玥好笑地看着他。 蓝棋柯被她的眼神盯得浑身不自在,像是明白她的意思,顿时脸都发烫了,“不是那种书……” “哪种书?”苏晓玥轻笑出声,她当然是明白他的意思,她也没往那方面想,这皇宫里若是没那种书才奇怪。不过,看着这小鬼窘迫的模样倒也不赖,且玩上一玩。 蓝棋柯的脸红得直追那天上的红日,“姐姐,你明知道……” 苏晓玥看着他笑不可遏,不过最终还是看在他整个似乎快要红得爆炸的份上这方放弃戏耍他,便是笑着道:“是,姐姐知道了。那就去书肆吧!我也正好去看看。”古代的书肆对她来说也算是比较陌生的地方吧! 于是,不多时,两人便找到了这皇都最大的书肆。苏晓玥向来是不爱记什么名头的,也不抬头,直接便随着蓝棋柯走了进去。不必多言,她一进门,便是那躲在角落里看书的人也不禁抬起头看她,这时,再“美味”的书也敌不过她的一缕清香。 苏晓玥只当没瞧见那些目光,浑身径自散发着冰冷的气息,直让人都惊慌地低下头去。 “掌柜的,可有新书?”还没等苏晓玥开口,蓝棋柯便一脸兴奋地问着那柜台后的人。 “小公子好久不来了,新书自然是有的,且都按照小公子的喜好各留了一份,小公子可是现在就要包起来?”回答他的声音极为恭敬。 苏晓玥微微扬眉,看来这小鬼还真是经常来买书的,而这掌柜显然也是个知道这小鬼厉害的人,自然是态度恭敬无比。也是,若是每次出门身后都是跟着几个面色冰冷的人,且花钱都是大手大脚,商人哪里会看走眼? “留了就好,先放着。”蓝棋柯一脸满意地笑着,这才转过头看向苏晓玥,“姐姐,你想要什么书?我问掌柜的要。” 那掌柜的早已是瞧见了苏晓玥的,只是跟其他人一样明白这人是不好亲近的,所以早已是心里放了一张谱静静地等着,此时姿态一如对待蓝棋柯一般恭敬,或者说比之更为敬畏几分。苏晓玥脸上那种浑然天成的高贵和冷漠是别人所没有的。 “这位姑娘……”掌柜的心头微颤着要开口对她说话。 苏晓玥却是看也不曾看他一眼,扬手便阻止道:“不必了,我自己看看就好。小鬼,你自己看自己想看的书吧!” “这……”蓝棋柯有些为难,他怎么能不顾她呢? 苏晓玥冷冷地瞥他一眼,“小鬼,你是不想再出来看书了?” 一句话奏效,蓝棋柯终是妥协。两个很快便走向了这一堆书架的不同地方。 苏晓玥粗略地看了一下这里的陈设,发现这儿竟与现代书店传统的书店不差多少,分门别类摆放得清楚整齐,不时有店小二来整理人们翻过的书。空气中不时地散发出墨香,倒真是让她感觉颇有几分惬意。随手从书架上抽出一本来,苏晓玥微微一愣,而后有点想笑,顺手翻了翻之后,便重新放回到书架上。一旁有人偷偷瞥了一眼她手上的书,顿时便是瞪大了眼睛,满脸通红。苏晓玥余光瞥见,更觉好笑,不过是一本标着只有男人能看的讲述闺中之术的书而已,至于如此惊讶么? 原本大家的目光都是落在苏晓玥的身上,见她有了动作之后,自然是跟风似的去瞧,可这一瞧,却让整个书肆都感觉沸腾了起来似的,每个人的目光都热烈不已,面颊都泛着光,那私下偷看苏晓玥的眼神更是复杂不已。 蓝棋柯很是后知后觉地发现情况有异,抬眼下意识地便往苏晓玥看去,却见她嘴角挂着笑意,正低头看着一本书。再转而看看四周的情况,他仍是不解,便转头以目光询问身后跟着自己的侍卫。 那侍卫脸色微微一僵,而后低下了声量,简单地将事情讲了一遍,待讲完,他便觉得自己的脸已经烧起来了,至于眼前的太子,却是红得能滴出血来。 蓝棋柯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他还以为至少她看书会规避掉那种书,谁知道她竟然…… 这样尴尬的事情当然不会有人特意去提起,蓝棋柯也不会,只是再想低头认真看书却需要花费些时间了。 彼时,苏晓玥一人傲然地站着,手上端着一本偏厚的小说正啃得津津有味。她还真想不到这时代还有人会写小说,且正如明清时代的小说一般,不是那么难懂,不仅故事精彩,而且文笔也不错。 “掌柜的,这些小说都是谁写的?”苏晓玥微微扬起手上的书问着不远处的掌柜。 掌柜的闻言,忙是走到她跟前,恭敬地回答:“回姑娘的话,这些均是原来曾在各地的考试中中过三甲的人写的。” “哦?”苏晓玥挑了挑眉,瞬即点点头,“我知道了,多谢!” “不敢当!”掌柜的忙低头,“姑娘但凡有问题,直接问便可,不敢受姑娘这‘谢’字。” 苏晓玥轻笑,“掌柜的看似对小女子我十分忌惮。” 掌柜的一愣,却是没想她会有这么一问,“姑娘是贵客,小人自然……” “你知道他的身份?”苏晓玥却是眯起了眼。目光凌厉。 那站在她眼前的书肆掌柜差点没腿软,这是怎样犀利的眼神,她怎么会一眼便猜出他知道那太子身份,这未免也太神奇了! “姑、姑娘怎会知晓?”掌柜的一开口便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额头的汗也滚滚直落。 苏晓玥勾起唇角,并不打算解答他的疑问,只仍是犀利地盯着他,“你可曾卖过不好的书给他?或者……” “不,小的绝对不敢!”掌柜的“扑通”一声便跪下地去,神情惊慌。 他这跪地的声音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足够这略显安静的书肆里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于是,一时间,大家都惊讶又疑惑地盯着他们。蓝棋柯自然也不例外,他不懂她怎么会突然来这样一出。 苏晓玥视周围看热闹的目光为无物,只低头看向那跪地的掌柜,倏地轻笑道:“掌柜的这是做甚?我不过是问问而已,你紧张什么?难道小女子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所有人的耳中,“吃了”两个字像是被刻意强调了一般。 原本心就发颤的掌柜此时更是有如此之感,便是半个字也说不出来。他能说什么?难道要说她不会吃了他?可那眼神,他却分明感觉到他若是说错半个字便是吃了他也会不眨一下眼睛。 掌柜的顿时心头一阵发寒,脊背亦是冷得骨头都开始发痛。 “起来吧!我不过是问问而已,小女子乃一介平民,可当不起你这一跪。”苏晓玥淡淡地说着。 掌柜的也不敢多说,忙是小心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姑娘……”才说出两个字,他便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只觉喉咙干哑。 “希望掌柜的一直保持下去才好。”待掌柜的站稳,苏晓玥又轻飘飘地道出这么一句。 掌柜的哪里敢迟疑,忙是点头,“姑娘放心,小的一定会的。” 苏晓玥盯着他的眼看了好半天,这才满意一笑,“这就好!” 掌柜的这才伸手抹了抹额头的汗,老天,总算是过了一关了。 不远处,蓝棋柯脸色很是动容地看着苏晓玥那看似冰冷的脸,心底只觉有一股暖流轻轻的流过,似一双温厚的手轻柔抚过,让他感觉全身都暖热,连心也是热的。 他何其有幸,能有这样一个姐姐! 可是,他又何其不幸,在她的眼里,她只是他的姐姐,而他只是她的弟弟。 苏晓玥立刻察觉到他的目光,瞬即转过头去。蓝棋柯一时躲闪不及,她那半带探究的眼神便对上他的,一时之间,连呼吸也觉得有些困难了。 毕竟是苏晓玥,她很快便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很快转过头不再看他,而是低头看手上的书。蓝棋柯见状,微微松口气,心头却仍是跟压了一块石头一般沉重,翻开书却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了。他还真是活该! 下卷142:蛇蝎美人(107) 从书肆里出来,苏晓玥一行也算是收获颇丰,除却蓝棋柯原本的那些,她也买了几本小说当作消遣。只是这世道,女自己看小说的多半是少的,自然会引来他人的侧目。当然,苏晓玥是全然不放在眼里的,我行我素是她的风向标。 逛过书店,他们便转而就餐。虽然看书的时间并不长,可也是耗眼力的,这眼力一耗,体力也降下去了。这样简单的道理自然最懂的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苏晓玥,所以,这要去用餐的提议是她提的。 蓝棋柯自然没有理由不同意,跟着到了一家酒楼,闻着那香味,这才觉得肚子开始唱空城计了。 挑好位子,他们一行人便开始点餐。听着小二报的菜名,苏晓玥只觉无语,反反复复也就那么几个菜。一旁的蓝棋柯见状脸色也不见好,终究是身在皇宫里的,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这外头的酒家小菜自然是大不能入他的眼的。 “姐姐,要不要换个地方?”蓝棋柯转头问苏晓玥,声音带着那么几分小心谨慎。 苏晓玥摇摇头,淡淡地说道:“不必了,你看着点吧!” 蓝棋柯闻言,也不多说,稍稍犹豫了一下,便对着那店小二下了单。 此时虽不是正点用餐时间,但因着这酒家也算是蓝棋柯精心挑选的,自然这生意不会差,所以,要等菜上桌,也是需颇费些时间的。 苏晓玥端着一杯茶耐心地等着,却不见半分不耐烦,目光偶尔向四周淡淡地瞥过,并不作长时间的停留。然而,身在酒家中的她哪怕是目光本分不动,也让人心醉留恋,何况是这转眸之间的潋滟光彩着实让人心动不已。 于是,这整个酒楼都似乎要沸腾起来。 而这,却让蓝棋柯整张脸都阴沉了下去。他身旁的侍卫心领神会,转身便想有所行动。 “做什么去?”苏晓玥懒懒声音却带着瘆人的冰寒。 两道身影顿时僵住了,互相对了一眼,而后缓缓转身,低头道:“回姑娘的话,奴才是想去……” “你们最好什么都不要做。”苏晓玥显然没耐心听他们说完,她是什么人,还不清楚他们的心思?她虽是喜欢安静,可也更不喜欢这样摆谱,不过是吃顿饭而已,何至于将人都赶走了? 那两个侍卫顿时面面相觑,同时也是微带几分心惊,她明明根本就没有看他们,竟然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是,奴才知道了!”虽心头有疑问,两人却是不敢多话,转身又回到原来的位子,一左一右地守护着苏晓玥和蓝棋柯。 这一出让注意他们的人颇为惊诧,从方才的情形看来,这绝美的女子才是主子,其他人似乎都得看她的脸色行事。那坐在她身边的小公子一看便知身份不俗,那这女子只怕是更不简单。只是,这皇城里何时多了一个这样的人物? 真揣测着,一片沉寂中倏地传来倒抽冷气的声音,随之便是一阵惊呼:“是她!” 这一声无疑是平地一声雷,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包括苏晓玥。不过,与他人不同的是,苏晓玥送出去的是冰冷的似警告般的目光。 于是,那原本惊呼之人忙是惊恐地用手捂住自己的嘴,面对周围纷纷投来的疑问皆是瞪大了眼睛忙摇头。 苏晓玥冷冷地盯着几秒钟,这才缓缓地收回了目光,又继续耐心地等着菜上桌。 原本菜点的也不算多,稍时,菜便上齐了,待苏晓玥一声“开动吧”响起,几个人便开始拿起筷子夹菜了。 原本嘈杂的酒楼随着苏晓玥他们开吃安静了下来,没有人敢大声说话,便是店小二也不敢大声吆喝,深恐苏晓玥那冰冷的眼神毫不留情地砸下来。 很快,这餐饭便解决了,苏晓玥几个人留下饭菜钱,便在众人的瞩目之下离开了酒楼。此时,酒楼才重新喧闹了起来。 “刚才那女子是谁?你为何惊呼?”待苏晓玥离开之后,终于有人按捺不住地发问了。 “是啊!这样美的女子,咱醉国可不曾听说过啊!究竟是谁?”又只在意她外貌的人如此问。 “那女子看起来可不简单,究竟是何人?”当然也有更识“货”的。 …… 之前那惊呼之人着实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来问他,不觉讶异。 “你们都不知她是谁?”他疑惑地问。 众人自然不是摇头,就是皱眉的。 那人见状,不禁挑高了眉,“这样有名头的女子你们居然都不知道?” 众人闻言更是将心头的好奇心又吊高了几分,皆是不肯将那人放过,非得让他说出个一二来。那人闻言,也不回绝,便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了苏晓玥的故事来。这期间,不乏苏晓玥在别国间的传闻,或是祸水误国,或是容貌绝世,无人能匹敌,或是才华惊世,世间少有人能与之并驾齐驱……凡此种种,将发生在苏晓玥身上的事情从头到尾地讲述着,而闻着多是讶然地撑大了眼、张大了嘴巴,不知该如何反应。 仍在大街上接收众人瞩目的光线的苏晓玥自然不知道有人将她的经历讲得如同那说书一般传奇,她若是知道,只怕是要笑上三天了。 “姐姐还想去哪儿?”熙熙攘攘的人群让蓝棋柯心生烦闷,也许是周围人打量她的目光让他很不喜欢,他此刻倒是巴不得赶紧回去了。 苏晓玥很认真地想了想,“去布庄看看吧!” 听到这样的回答,蓝棋柯微微一愣,他还真没想过她会想去逛布庄,不过,很快他便点头,“好!”说着,便领着她往最近的一家布庄而去。 苏晓玥其实也不过是心血来潮,实在是不知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多待一会儿,便想着既然都在这里了,是不是该为这自己做几套衣服。 到了门口,店小二便热情地迎上前去,面带微笑地对着他们要介绍他所在的店中的布匹产品。 苏晓玥想也没想地摇摇头,有些不耐烦地仰首道:“不必了!”说着,也不多言,直接跨入便往柜台而去。 店小二似从未遇见过这样的情况,一时之间也呆住了,直愣愣地盯着苏晓玥那窈窕的身影。只是,很快,他便不敢再多看,只见那女子身后的几个人,包括那个小孩儿竟都是有阴狠的眼神瞪着自己,好似吞掉他一般。 同上次一般,苏晓玥找到掌柜的,将自己想要的样式画给他看,而后才付了定金,并约定一定的时间才过来收。 掌柜的看见她所画的东西,先是皱眉,而后是瞪大了眼,之后才连嘴巴也微微撑开,之后眼底才现出一阵难掩的狂喜,对着苏晓玥的眼神更是呈现着疯狂的崇拜之光和满满的不敢置信。 所谓一回生二回熟,苏晓玥对于掌柜的这样的神情也没有过多的表情,只问他是否能按时完成,得了他的回答,她这才满意地离开。 蓝棋柯之前是早已见识过她画的衣服样式的,此时到这里来其实也是有着私心,一来是想再看看她画的东西,二来么,自然是想—— “姐姐,你都不为我画一个么?”蓝棋柯一副难过不已的模样。 苏晓玥转头阚泽他,嘴角扬着丝丝笑意,“你确定要?” 蓝棋柯见状,自然知道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忙是点头:“是,我当然是想要的。” “为何?”苏晓玥淡淡地问。 蓝棋柯脸色一红,低声道:“姐姐画的样式比别人的要好。” “那要是遇上一个比我的还好看的,你又要如何?”苏晓玥疏淡地问道。 蓝棋柯忙坚信不已地摇头,“这世上再没有比姐姐画的样式更好的。” 看着他那认真的神情,苏晓玥倏地笑了,“小鬼,你错了,比我画的好的,大有人在,只是他没有让你遇上就是。”况且她所画的,哪里是能登什么大台面的?不过是仗着样式新颖才吸引了别人的眼球,虽然,这并不是她的本意。 蓝棋柯闻言仍是摇头,他坚信着自己是没有错的。 苏晓玥见状也不多说,只笑着与掌柜的说清楚取衣服的时间,便转身离开。蓝棋柯自然是立刻跟了上去。 苏晓玥前脚刚走,后脚那布庄的掌柜的便是几欲大叫“发财了”,那样喜上眉梢的姿态让见者无比深感讶异,待要相问,这掌柜却是连人也不再搭理,只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手上经由苏晓玥画过的图纸,目光中尽是疯狂的欣喜,让人见了又是惊异又是疑惑——那冷艳绝美的女子究竟是画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却说苏晓玥一行从布庄出去后,便又在古董字画店里转了一圈。苏晓玥原来也算是个喜欢收藏的人,所以,这来了一趟自然是要取点什么的。于是待从字画店里出来,她身后负责搬运的侍卫手上又多了几卷画轴。 接下来他们还去了一些可供游览的处所,譬如说什么前朝的宅邸之类的,苏晓玥有些兴趣缺缺。蓝棋柯懂得看她的脸色,见她如此,自然是立刻转战阵地…… 很快,太阳便渐渐西沉,那两个侍卫终于是忍不住开腔提醒了。当然尔,两个人都收到了苏晓玥和蓝棋柯两人冰冷警告的目光。不过,即便如此,他们也不得不开口,毕竟他们的主子还在宫里等着她,没道理,他们高贵的国主要让她瞪。 下卷143:蛇蝎美人(108) 终究,苏晓玥也没让他们太过为难,只是当她回到宫里时,蓝傲天已经在她所住之处等着她了。她多少有几分惊讶,这人好歹是一国之主,竟然如此悠闲。 “挺有收获的么?”蓝傲天见着他们放下来的东西,淡淡地开口。 苏晓玥闻言眉稍一挑,“有意见?” 蓝傲天失笑地摇头,“岂敢?” “那你又何必说?”苏晓玥将东西交给婢女,而后径自坐下喝茶。 蓝傲天沉默着并不与她对话,只静静地盯着她,好半晌才缓缓地开口:“既是想逛皇城,为何不叫我同往?” “小鬼向你请示过吧?”苏晓玥一句话堵了过去。 “你同样可以叫上我。” 苏晓玥却笑了,“蓝傲天,你不觉得这样很幼稚?”这样的对话她压根就不想持续下去,他此时的模样竟像是那吃不到糖、满心抱怨的幼稚园儿童。 蓝傲天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正要发作,门口却传来脚步声,接着便是蓝棋柯那略显稚嫩的声音:“姐姐——” 兴奋的声音,全没有平日里对上蓝傲天那般拘谨。 苏晓玥自然不可能也像这小鬼一样高声呼应,只目光瞥过一脸危险的蓝傲天,而后面带微笑地看向门口——那个小鬼若是知道他爹在这儿,估计是想叫也叫不出来吧! 带着几分看戏的心态看着门口,下一秒,苏晓玥便看见门口那原本满是笑意的脸在看清里面的状况时猛然一僵,原本飞快而行的步子硬生生停住,几欲打结。 苏晓玥顿时就笑出声来,这小鬼还真不是普通地怕他老爹,只是,她怎么就没有发现他究竟有多恐怖呢? 想着,苏晓玥便将目光挪到蓝傲天的身上,上下打量兼若有所思地盯着他那张脸。 原本还瞪着自己儿子的蓝傲天在刹那之间便转移了注意力,不为别的,正是因为身侧那个他在意的女子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而且不似平常那般只是一瞥即过。这多少让他有几分紧张,莫名的紧张。 许久,他几乎要抵挡不住她的目光,而门口的蓝棋柯也谨慎地走进来,到了他们的跟前。 “为何盯着我看?”终究,他还是开口了。 苏晓玥眨了眨眼,轻笑,她早已看出他的不自在,“只兴你盯着我看,便不许我盯着你看了?” “我盯着你看,只因我眼里心里都有你,”蓝傲天倏地眸光微沉,“你又是如何?” 苏晓玥摇摇头,淡然一笑,她其实不是很明白有些人的想法,难道一个人盯着另一个人看非得有什么特殊的理由?喜欢?在意?这些飘渺的感情似乎都没有办法用在她的身上,尤其是无法用在她对他的感觉上。 苏晓玥这样的神情落在蓝傲天的眼里解读出她的意思,虽不见得完全一致,却是八九不离十。而这更让他恼怒难当,她果然是不将他放在心上的。 苏晓玥已然真切地感受到他浑身散发出的隐隐的怒气,却也只低头喝茶,以不变应万变有时是再好不过的。 不过,显然这一点都不符合蓝傲天的想法,他是想让她在自己的怒火之下好歹地展现出一丝不安,可是,他依然失败了,或者说是挫败。 蓝傲天的心里几乎要叹息了。她这颗心要焐热只怕是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了。 正一片沉寂时,站在一旁察言观色许久的蓝棋柯终于小心地开口了,“父皇,您……” “你不是该去练武了?”蓝傲天不待蓝棋柯说完,便来了这样一句,瞬时将蓝棋柯的嘴巴给堵住了。 “我……”蓝棋柯沮丧到了极点,父皇难道是要时时都霸占着她不成? 心里虽不满,然蓝棋柯却也无立场说什么,只得低着头喏喏地应着,而后抬眼看了看苏晓玥,没有说什么,转身便离开。 苏晓玥被他的眼神看得浑身一震,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隐隐地萦绕,此时,她也没有心情再应付眼前的人了。 “国主是不是该去处理国家大事了?”蓝棋柯前脚刚走,苏晓玥便淡淡地开口。 蓝傲天眯起了双眼,“你这是要赶我?” “也算吧,我累了。”苏晓玥懒得应付他,“若是国主没什么事,我便先去休息了。” 蓝傲天死死地瞪着她,几乎要磨牙,“别忘了,到了用晚膳的时间。” “嗯,小女子不耽误国主了,请吧!”苏晓玥装作不明白他的意思,站起身便做出送客的姿态。 “你……”蓝傲天气得几乎脸色都发青,“这世上怎会有你这般不识好歹的人?” 这样的一句话说出来,足可见主人已经是气怒得难以自控了,可苏晓玥却依然我行我素,满不在乎,“国主觉得很庆幸看清了我?” “苏晓玥——”听着她的话,蓝傲天只觉自己的一口气都差点提不上来,“你当真是没有心!” 苏晓玥仍是笑意满面,眼底却是冷意十分,“有没有心我自己知道便好,似乎也与阁下毫无关系。” “你这是在逼我!”蓝傲天狠狠地眯起眼,目光中已染上了几分狠辣。 苏晓玥却是冷冷一笑,“不敢!” “好,好!”蓝傲天连说两个“好”字,脸色却是与好相反,眼神更像是要吃人一般,眼中分明是预示着有无数的话要说,可终究,他也只是死死地瞪了她许久,拂袖转身迅速地离开。 看到他的身影从门口消失,苏晓玥这才将全身的神经都放松了下来,顿时疲惫感和疼痛感袭来,直让她不得不皱起眉来。 一旁的婢女看在眼中,忙是问道:“小姐,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苏晓玥的额头都冒出一层汗来了,可她却仍是摆摆手,淡淡地说出这样一句来,好一会儿之后又吩咐道:“我累了,去准备水我沐浴吧!” “……是,小姐!” 苏晓云原是想洗过澡之后便直接睡觉,可终究还是没能抵挡住那恼人的困意,洗到一半便不知不觉地闭上眼进入梦乡了。一觉醒来,微弱的灯光让她一时之间有点恍惚,然而,再闭上眼时,她全身的细胞都似乎要活动起来——房间里还有人! 就在苏晓玥猛然诧异地睁开眼睛的一刹那,略显暗沉的房间里便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醒了?”疑问中却是肯定,声音慵懒中带着一股子难以言语的味道,是那让人容易沉溺的声音。然而,苏晓玥下意识地感觉便是全身一震,脑中便是闪过一丝的空白——又是他! “很高兴你能立刻知道我是谁。”司徒漠的声音透着肯定、自信和一丝欣喜的情绪。 苏晓玥闻言脑中瞬即闪过一道光芒,“可我不高兴。” “哦?为何?”司徒漠这话分明是明知故问。 苏晓玥唇角微微勾起,略带讽刺,“阁下不是很清楚?” 司徒漠却看着她眼中连光芒都笑晕了,“你不说我如何能清楚?” 苏晓玥冷哼一声,“我记得我方才还在浴桶中。”这话中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她很不满他擅闯她的房间,擅作主张地碰了她。 谁料,司徒漠早已是练就了一身比砧板还厚的脸皮,竟是满含笑意地说道:“你不说我倒是不记得了,你是不是该有所表示?” 苏晓玥顿时怒极而笑,“你的意思是你把我卖了,我还得给你数钱?” “放心,你是无价的,卖不出合适的价钱。”司徒漠轻松应对,像是根本就没察觉她的不悦。 “我该说谢谢你的谬赞么?”苏晓玥仍是冷冷地表示着自己的怒意。 “若是你想表示,我自然是不会有意见的。”司徒漠一如一尊佛一般,对于苏晓玥的争锋相对像是根本不在意,油盐不进地保持着无比有耐心的风度。“不过,我只接受一种表示,就是主动一次。” 苏晓玥一愣,瞬即大笑,这笑声几乎要在整个皇宫都荡漾开来,“司徒漠,你在说梦话!”这一回,她眼中那深深的阴鸷不容忽视。 司徒漠愣住了,仔仔细细地盯着苏晓玥那张狂的神态,半晌未动。 “意思是,你还是喜欢我主动?” 苏晓玥腾地一个翻身坐在床沿上,死死地盯着那道阴沉的身影。 “司徒漠,你别忘了这里是哪里。”这样的一句话出来多是几重意思,苏晓玥说出之后竟有些恍惚自己究竟是想要警告还是要提醒了。 “那又如何?”司徒漠倨傲的声音带着轻蔑的笑,“你如今倒是想以主人自居么? 苏晓玥微微一愣,静静地盯着他的身影,皱起了眉。没错,司徒漠此时虽用字上并没有改变多少,他一直以来都是如此。可是,他的语调变了,可她只是听着他的声音,便能察觉他的心思。他怒了,怒她看不清自己的处境和身份。 然而,苏晓玥哪里是像他想的那般?自然也不将他恼怒的话放在心上,只冷哼一声,“放心,即便是我想以主人自居,只怕也不长远了。” 司徒漠顿时警觉了,瞪大了眼睛满是疑惑地盯着她,“你又想做什么?”说这话时了,他原本坐着的身子却倏地站起来,正以大踏步的姿态朝她欺近,稳稳当当地停在她面前才不过几公分的地方,一双凤眼布满薄冰,映入苏晓玥的眼帘。 下卷144:蛇蝎美人(109) “你以为我想做什么?”苏晓玥微仰头似笑非笑地看着黑暗中那双眼。 司徒漠缓缓地低下身来,目光与她齐平,此时他们才能完全地看清对方眼中的些微情绪。 “苏晓玥,你最好给我好好的。”司徒漠的声音一如每一次认真对她发出警告时那般低沉、轻柔而危险十足。 苏晓玥却笑了,“司徒漠,你是不是还忽略了一些东西,世上还有老天爷这种东西。” 司徒漠闻言也无声地笑了出来,“放心,我相信祸害遗千年这句话。只要你活着,凡事都好说。” “司徒漠,”苏晓玥沉沉地笑着,“难道不是你不想让我活?”话方说完,她便感觉对面的人呼吸一窒,而后她更笑得冰冷。 “我怎么可能不想让你活……”司徒漠似喃喃低语般地开口,手微微扬起,准确地抚上她的面颊,细细婆娑,“我当然想让你好好地活着,永远都不要离开我的身边。” “可是,我不想。”苏晓玥冷冷的声音打破这一时似平和的气氛。 “苏晓玥!”司徒漠的声音瞬间拉高,不复方才那般温柔细腻,却是阴沉得仿若沉沉乌云压顶,“你觉得如此耗下去有何意义?我不放手,你便永远不可能离开我的身边。” 苏晓玥扬唇勾起一个冷笑,“不试试又怎会知道最后的结果呢?就像现在,我不是一样在别人的地盘上?”待说完这话,她便又清晰地感觉到对面那灼热的气息更加升温。 “苏晓玥,你再这般提醒我,你可知我会做出怎样的事情来?”司徒漠怒极反笑,无疑,她的话戳到了他的痛处。 苏晓玥冷笑,“我以为你已经开始展示给我看了。” “就这么一点小毒?”司徒漠的脸色阴沉得看不见一丝光亮。 苏晓玥怒而嗤笑,“司徒漠,你还想下什么毒?或者你直接杀了我不是更直接?” “我早已说过,即便是死,你也别想离开我。”司徒漠冷冷地盯着她那双眼,最恨最怨她将死这一字挂在嘴边,且总以此威胁他。 苏晓玥轻笑,“我还是那句,试过才知道。” “你敢!”司徒漠狠狠地捏住她的下颚。 “你知道我敢不敢。”苏晓玥淡笑,“而且,这个话题我们已经讨论过很多次了,你以为结论会有什么不同么?” “就像你说的,不试过又怎么会知道?”司徒漠眯着眼,森冷地笑着。 苏晓玥顿时笑出声来,“如此没有把握之事,你司徒漠也会做?” “你这般了解我真是叫我受宠若惊。”司徒漠捏住她下颚的手松了几分,指尖轻轻滑过她的唇瓣,“可那你更该明白,会让我不计后果,这世上独有你一人而已。” 苏晓玥定定地看着他,收起脸上不羁的笑,“司徒漠,你这是执迷不悟。” 她认真的模样顿时让司徒漠舒心地笑了,“咱们彼此彼此,不是么?” 苏晓玥默然,此时她倒真不知要说什么了。眼前这个人对她的执着的程度远远超过了她的预期,她实在很担心自己能不能顺利地离开这里。 “好了,我比较想知道的是,你怎会知道毒是我叫蓝景天下的?”司徒漠不能不说疑惑,他以为自己行事已经是很谨慎了,却不成想她竟这样轻松地就明白了,而且几乎是当众拆穿,当然,只有聪明人能懂她的意思。 苏晓玥勾起唇角,“你以为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至少没想到你会知道。”司徒漠的心里多少是有几分挫败的,当然也少不了几分欣喜,只有她这样聪慧的女子才能得他的心。 “那岂不是让你失望了?”苏晓玥笑得有几分猖狂。 司徒漠好心情地看着她笑,“错了,我很高兴。” 苏晓玥冷哼一声,“你以为那样的手段有多高端?在我的眼里却是拙劣得要命。” “是么?”司徒漠并没有任何不悦,倒是眼底一道精光滑过,他向来都知道她是懒的,却没想到她不偷懒的时候,心思细密得让他也有些心惊。“你倒是说说我的手段拙劣在何处?” “我为何要说?”苏晓玥冷笑,“阁下看看时辰,是否该离开了?” 司徒漠瞬时怒气尽显,“你倒真把自己当主人了!”说完,竟是不等苏晓玥说话,低头便是精准地贴上她的红唇,狠狠地吮吻,即便她抵制着他的行为,他也要发泄出心头的怒意来。 好半晌,苏晓玥气怒不已地狠狠咬破了他的唇角之后,司徒漠才舔了舔口中的血,缓缓地站起身,就苏晓玥的余光所见,他竟是意犹未尽地舔着嘴角,目光直逼她,像是盯着一块上好的肉一般。 “你的味道果真是越来越好了。”司徒漠目光暗沉地说着,声音低沉得,像是压抑着身体里喷薄的强烈情感。 此时,苏晓玥红肿的唇角亦是沾上了他的血,可她并没有像他一般舔掉,而是扬手狠狠地擦掉,仿佛那是多么令人厌恶的秽物一般。 “不准再擦!”司徒漠沉声怒喝,伸手便死死地抓住她的手,眸底已是暴怒得泛起了红。 苏晓玥却哪里会听他的,她的一只手被他抓住了,便用另一只手,直到嘴角没有了血,她才罢休。司徒漠没有再阻止,可他的眼神却是一点点地比之前更要阴沉,最后酝酿成一场暴风雨。 “苏晓玥,我会让你心甘情愿地喝我的血!”撂下这样一句话,司徒漠便愤而拂袖而去。 房间里黑暗依旧,淡淡的血腥味在空气中散漫着,苏晓玥轻轻地呼吸着,半晌都是一动不动。 翌日,苏晓玥带着一身疲乏起床,却发现自己昨夜换下的那身沾了血的衣裳已经不见了踪影,待到婢女进来,她自然相问,得到的回答却是—— “没有小姐的吩咐,奴婢岂敢进屋?” 是了,虽说她说话的分量并不是那么大,可这婢女跟着她也有这么一段时间,该明白她的性子,自然是不会随意进她的房间还拿她的衣裳,所以,不会是她。 既然不是她,那会是谁? 苏晓玥心里暗暗揣测着,却得不出一个结论来。 依照惯例用膳进药,苏晓玥倒也算是很配合,只是昨夜并未睡好,精神状态并不见好,再者一早她见到的人都是以异样的目光盯着她的嘴巴在看,她的心情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于是便哪儿也不去地待在住处,也没心思去处理蓝景天的事情。 上完早课的蓝棋柯用完膳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找她,可在听到她贴身的婢女说今日不见客时,却是愣住了,旋即又让那婢女通报了一声,可结果依然如此,这让他原本的热情消散了几分,有些郁闷地问那婢女究竟是怎么回事。婢女自然是无话可说。 事已如此,蓝棋柯也不能硬闯,只得作罢。回头便去找蓝傲天,将苏晓玥不见客地讯息传达了一遍,便疑惑地问他:“父皇,你可知姐姐是怎么了?” 蓝傲天沉默着没有回答,或者说他不知该如何回答。早膳他是和她一同用的,自然是看到她的模样,将她眼底的懊恼和轻微的羞恼看在眼底,这让他明白,让她嘴唇红肿的人是谁,也让她知道能影响到她的人是谁。这让他的心情此刻也沉郁着不知该如何发泄。 “父皇?”眼见自己父皇的脸色越来越差,蓝棋柯心头一颤,几乎下意识地猜测苏晓玥不见客的原因与自己的父皇有关。 蓝傲天这才抬眼看向他,淡淡地说道:“她哪里会告诉我?”言下之意很清楚,他也不知道。 蓝棋柯微微一愣,仔细地盯着自己的父皇看了好一会儿,终于确定他不像是在说谎,顿时更是疑惑,那究竟是谁让她不开心了? 相对于他的疑惑,蓝傲天却是再明白不过,苏晓玥会如此,只与司徒漠有关。 又过了一天,苏晓玥终于肯见客了,只是,她嘴角的红肿并未全消,但凡见到她的人都知道她与别人进行了亲密接触,只是,对象是谁,却是各人想法不同。 “想见你一面还真是不容易。”早膳之时,蓝傲天不乏醋意地对着她说道。 苏晓玥冷哼,“堂堂一国之主莫不是病入膏肓,竟忘了昨个儿咱们还见了面?” “就凭你如此诅咒我这一国之主,你便该打入死牢了。”蓝傲天的声音带着几分不悦。 苏晓玥却笑着擦了擦唇角,这让原本就注意着她嘴角上的红肿的蓝傲天目光一暗,苏晓玥像是没注意到一般仍是看着他淡笑,“阁下现在下旨也不晚。” “苏晓玥,本国主可不像司徒漠,本国主受不起你言语的刺激。”蓝傲天眯起了眼,脸色阴沉。 苏晓玥扬唇便笑,“在我眼里,你与他差不了太多。”一样的阴险狡诈,一样的城府深,一样的霸道无情,只是一点不同,她对他们的感觉不同。 蓝傲天闻言半晌未言,只静静地盯着她的眼睛,像是想看出点什么,又像是专注地看她。苏晓玥坦然无比地接受他的注视,一点也不曾表现出半分局促。 “那本国主是该说荣幸呢,还是该说不幸?”沉默之后的蓝傲天只淡淡地问出了这样一句。拿自己与自己的情敌作比,这远远不是他蓝傲天高傲的自尊所允许的,可他偏偏就这么做了。 下卷145:蛇蝎美人(110) “幸与不幸向来只有自己才知道。”苏晓玥轻笑,“承乾国主这般聪明之人怎会来问小女子?” 蓝傲天顿时无言,是呵,遇着她,他总是犯这样的傻。也罢,说再多,她也不会对他有几分心思。 “本国主现在更想知道的是,为何你的唇角红肿?”蓝傲天不可避免地将话题拉回到她的身上。 此时的苏晓玥却抬眼静静地盯着他,那眼神竟是满满的讽刺,“我还以为承乾国主是再清楚不过的。” 蓝傲天只觉心头一颤——她知道了! 看着他神情一变,苏晓玥脸上的笑更冷了几分,“这也没什么惊奇的,这儿好歹是阁下的地盘,想要监视那么一两个人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尤其是她。 蓝傲天闻言却是心头一阵郁结,没错,他是监视了她,可是,在他司徒漠的面前,他也占不到什么便宜,监视的人被他给放倒了,而且是无声无息,待到他清晨赶往时,只发现了她那一身沾了血的衣裳,血虽只有一点点,却让他心头发堵,便想也不想地将那身衣裳带走,而后烧了个干净。到现在,他还不知道那是什么血,更不知道这一夜她与那司徒漠发生了什么事。 他倒是想这么跟她说,只是,她却绝对是不会相信他的。若她一诘难,难道他要说自己的人根本就不中用,压根就没能在躲过司徒漠的魔掌?这样丢脸的事情,他可没有这样的勇气在她的面前给说出来。 蓝傲天一时的愁肠百结,苏晓玥自然是看在眼里,不过,却懒得去管,见他保持沉默,她便也不再开口,等着他自行离开。反正,她的嘴巴这几日不好,她便是不打算出门的。 蓝傲天见她这模样,也知道她的心思,也不多待,不多时便目光深沉地离开了。 一连几天,苏晓玥都老实地待在自己的住处,只是,她老实了,别人却不见得老实,或者说是不自在。这第一个不自在的人自然是做了事被人揭穿却没有见到下文的蓝景天。他原想着,以她那性子,只怕是揭穿自己的行为之后便要对他动手,却不想她竟是按兵不动,倒像是根本不在意一般。可他偏又知道她不可能不在意,否则也不会特意从外面跑到这她原就不喜欢的皇宫里头来。只是她如此这般,如何叫他心安?于是,沉着几天后,他终是耐不住地找上了门,打着幌子便是探望。 苏晓玥乍闻便是轻笑出声,这人倒是有几分可爱之处。这人原先认识之时倒觉得有几分温文尔雅,她却不曾想过他会对她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虽说并未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单是这行径却让她对他的印象极为不好。只是,这人既然找上门来,也没有回避的道理。 “景王爷别来无恙。”见人进来,苏晓玥便笑着与他招呼。 蓝景天的诧异顿时在眼底荡漾开,原想着她能见自己必定是有些筹谋的,可如今这情形,倒是让他迷惑了。 “本王还以为你会关门谢客。”蓝景天疏淡地笑着。 苏晓玥轻笑地看着他眼底生出的疑惑,“岂敢?景王爷可是贵客,不见谁,也不能不见您哪!” 莫名地,蓝景天被她这句话被堵得脸色有些发白,她是在提醒他对她做的事情吧! 眼见着收到了效果,苏晓玥抬手便让婢女将茶给他斟茶,一面道:“景王爷,请尝尝这用清晨的露水煮地新茶,味道当是不错的。” 蓝景天看着她不禁心头轻叹,眼前的女子还是那张脸,还是那样的笑,却能在无形之间让人感觉从天堂掉入地狱,怕是杀人也能如此无形吧!此时,他的心头不免生出些悔意来。只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他既做了,便要做个彻底。 他依言坐下,暂时放下心来,端起茶杯细细品茗。茶的确是上好的茶,只是此时吃在他的口中多了些苦涩之味。 “如何?”苏晓玥出声相问。 蓝景天自然没有不回的道理,便是点头赞赏:“确是好茶,若非姑娘,本王还真是喝不到这样的好茶。” 苏晓玥笑着点点头:“那便好!” 蓝景天抬眼看着她的笑,瞬时感觉她的笑灿烂得有些刺眼,心头顿生不好的预感,再一低头,却忽地明白了什么,而后猛然抬头,撑大了眼瞪着她:“你……” 苏晓玥笑得更深了,一双美目更先流光溢彩,“景王爷这是怎么了?”语中全然没有关心之态。 她这般模样,蓝景天哪里还有不清楚的?分明她给自己下了套,这杯茶里只怕是加了东西。然而,无凭无证,且他对她下毒在先,再者他也并不想与她撕开脸来,便是再气恼,却也只能咬碎了牙齿往肚里吞了。 “多谢苏姑娘关心,本王很好。”蓝景天小心地不让自己表现出咬牙切齿的感觉来。 苏晓玥状似很满意地点点头:“那就好,既然王爷喜欢这茶,便多喝几口吧!”说着,便要婢女上前再未他斟茶。 蓝景天只觉眼皮一跳,忙抬手道:“不必了!” “唔?”苏晓玥笑在心底,脸上却是微薄的恼意,“景王爷是嫌弃小女子的茶不好?” 蓝景天见状,额头不禁要冒出冷汗来,眼前这女子分明是进入了战斗状态,他竟感觉一时难以招架! “没有,自然是没有。”蓝景天忙是摇头,“苏姑娘的茶是再好也没有的,自是本王忽而想起尚有公务在身,不便在此处逗留,本王先行告辞了。”说着,便已是站起了身。 “原来如此——”苏晓玥见状,也站起了身,拉长了音表示自己的遗憾,可这听在蓝景天的耳中却是揪心得很。苏晓玥原本就是要这样的效果,自然不会理睬他,便是继续说道:“那小女子只有恭送景王爷了。”说着,声音却是轻柔了下来。 蓝景天此时更是撑大了眼睛,他何时见过苏晓玥这般模样?又何时听过苏晓玥用这样的声音与他说过话,一时又是莫名的心神荡漾,又是心头微微发怵,着实不知该如何面对。 下一刻,蓝景天便忙道:“不敢劳烦苏姑娘,本王告辞!”说完,转身便离开,那模样却像是背后有鬼魂在追赶他一般。 苏晓玥看在眼底,不觉舒心一笑,心道:你蓝景天也有这样一天! 且说蓝景天离开了苏晓玥的住处之后,便立刻召了人来给自己查看,果不其然,他中了毒,而且不止一种。那给他诊断之人在查出之后煞是一惊,差点腿都软了。蓝景天自然是立刻询问,却在听到结果之后也愣是倒抽了一口冷气,那苏晓玥当真是手段忒狠!正待暴怒,却又听得那御医道:“所幸王爷所中之毒皆是可解,实乃万幸!” 蓝景天闻言便是一愣,她原来竟是手下留情了! 之后,蓝景天便收起了表情,听御医将解毒的方子报给他,而后吩咐人下去备药。当然,临走时,蓝景天不会忘记要御医保守秘密,堂堂王爷中毒是得多大的事情,这要是有心人彻查只怕是麻烦非常。那御医闻言自然是讶异,但见景王爷那森冷的脸色,却也并不敢不从。 只是,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是在蓝傲天的皇宫,哪里有不让他这主人知道的道理?当晚,蓝傲天便将来龙去脉给了解得一清二楚了。当下,他便当着呈报给他的下属笑了出来,果然,她不动则已一动便是惊人,敢在皇宫里光明正大地给一国的王爷下毒,而且还能绕过他有苦不能言,全天下只怕只有她苏晓玥才能办到。 相对自己主子的欢喜,身为他的下属的人自然是不能理解的,只是却不能说什么,只能在心底暗骂那苏晓玥是祸害。 蓝傲天观察力何等敏锐,一双鹰眼便立刻识出自己的下属对苏晓玥的不满,顿时是满脸阴沉,“本国主不想你再有第二次!” 那跪在他眼前的属下顿时浑身一震,忙是伏地:“属下知罪!” “下去领罚!”蓝傲天冷哼一声,“记着本国主的话,若无意外,她也会是你们的主子!” “……是!”跪地之人其实早已有了觉悟,虽不满也只得服从。 待人走后,蓝傲天便怔怔地发起呆来:她还会做什么?按照国师的说法,离她解毒的时间也不长了,若她执拗地要离开,他又能阻挡到何时?毕竟留不住心,他要她又有何用? 短暂的发呆之后,蓝傲天便想起蓝景天,略作沉思,他便起身往外走。 蓝景天并不意外蓝傲天会来。 “你身上的毒怎样了?”蓝傲天劈头便是这么一句,原本他也没想这么直接地问,只是一开门,他便见到他一脸苍白如雪,毫无血色,眼眶更是往下凹,白日的风采在此时竟是荡然无存,这不得不让他唏嘘。 蓝景天抬眼苦笑,“皇兄看着还会不明白?”几种毒在身体里,他焉能有好的? 蓝傲天不禁叹气,“你不该……” 话没说完,蓝景天已明白了,不觉笑得更苍白,声音也喑哑了起来:“臣弟也后悔了……” 下卷146:蛇蝎美人(111) 蓝傲天倒是没想到他这么快便低头了,微微讶异之后便是长叹:“你明白就好,只是你这……”说着,眉宇便是轻轻皱了起来。 蓝景天苦涩地轻笑:“无碍。”只是现在这番模样见不得人而已。想他堂堂景王,世人眼中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贵公子,竟也能落到这般地步,若是说出去,只怕是要让世人都笑掉大牙了。 看着他这副模样,蓝傲天不知怎的是想笑又笑不出来。心底却真真是有几分庆幸,若然是他对她下了手,只怕这情况会比眼前之人还要更惨吧! 这一夜,两人皆是在叹息中慢慢度过。 另一方面,原本就关注苏晓玥状况的司徒漠和沈若愚自然不会错过她自己主导的一场好戏,只是闻后不免地与蓝傲天一般心生唏嘘,万般庆幸她的手段没有用在自己的身上。 不过,这也不是他们关注的重点,他们在意的是她竟还留在蓝傲天的皇宫里头!虽说那蓝傲天的后宫人少,却也不是没有,难道她就不怕给人惦记了去? 苏晓玥却是真真没有想过这回事,原因不在别的,只因她进宫这么久以来竟然没有一个人跟她叫板,这让她更安心地待在这儿。 其实,他们哪里知道,这私下里,后宫里的人却不知被蓝傲天和蓝棋柯警告了多少遍,这未雨绸缪做的功课的确是真真的足。 然而,在教训了蓝景天之后,苏晓玥的确也无多少理由待在皇宫里,待看着蓝景天因为她下的毒无可奈何地在皇宫里禁足之后,苏晓玥便打算收拾包袱走人了。 可是,有蓝棋柯和蓝傲天在,哪里有让她轻松走掉的道理? “姐姐,你不能待在皇宫里么?”苏晓玥收拾东西的时候,蓝棋柯几乎是要抱着她大腿了,言语中更是不乏恳求。 苏晓玥自然不会被他打动,“我待在这里等死么?”能亲手教训一下蓝景天,这也已经不错了,只怕她再不回去,那老头就该赶着进宫把她给拖回去了,或者说,他们就得把她给抬出去了。 苏晓玥这话一出,无疑是巨雷一颗,蓝棋柯便是震住了,这会儿是留她也不是,不留她也不是。 蓝傲天却不是这么好打发:“国师定时送药进宫便是。” 苏晓玥白了他一眼,“你觉得他会肯?” 蓝傲天顿时语噎,的确,他比苏晓玥更清楚那国师的脾性,若是他肯待在皇宫里,他也不必特意带她到他的药庐去了。只是,如今她好不容易自己主动进宫,要他这样轻松地放她出去,他心里的确是不甘的,好歹她在司徒漠的皇宫里待的时间可不止这么几天。这样两相比较,他心底便是嫉妒成灾了。 见他不言,苏晓玥自然是继续收拾,原本东西不多,她也不打算从这皇宫里带出些什么,自然是由她自己亲自动手整理。 “姐姐……”眼见着她这般决绝,蓝棋柯心里那叫一个伤心,却又不能硬性阻止,只能用哀兵之策了。 可谁想,苏晓玥却只是抬了抬眼皮,淡淡地对他说道:“小鬼,你这是想以后都见不到我了?” 下一秒,蓝棋柯的脸色便是大变,忙是将手放开,一副慌乱的模样。 这时,苏晓玥才满意地点点头,心里虽有些不忍她的神情,但是她也的确说的是实话,且不说她身上的毒也许随时可能发作,她原本的性子便是如此,下了决定便是不容别人来阻拦的。 一旁的蓝傲天亦是脸色微变,她连威胁都用上了,看来这皇宫她是定要离开的。想着,蓝傲天的心头不免叹息,终是留不住的。只是,希望这只是一时留不住才好,她的毒…… 苏晓玥没有心思去注意他的目光,捡拾了东西,便在他们的安排下出了宫,至于蓝傲天和蓝棋柯,只能看着她离开,因为身为一国之主和一国未来的继承人,更有诸多的事情等着他们去做。 第一时间得到了苏晓玥离开皇宫的消息,司徒漠和沈若愚自然是满心欢喜。沈若愚便是在她到达的同时落了地,至于司徒漠,却是只能先躲在暗处了,毕竟,这一次,确是他对她动了手,她的怒气只怕是未消,他可不想把事情给弄砸了。 一下马车便看到那满头银发飞舞的沈若愚,苏晓玥倒也不惊讶,只是在见到他的那一刹那,有那么一丝丝的惊艳,她将这归结为久未见面的缘故。 “我还以为你喜欢那样的宫墙环绕。”沈若愚远远迎上那道窈窕绮丽的身影,待完全看清了她的脸,却不自觉地道出这样一句来,便是自己听着也是醋意十足。他当下便是懊恼得要将自己的嘴给撕了,他的一世英名就是毁在她苏晓玥的手上,哎—— 苏晓玥煞是诧异地抬眼看了看他,按理说,这绝对不会是青城公子说不出来的,可眼前这人,这脸,这眼神,更有这一头标志性的银发,彰显主人的身份,不容她错认,可是,这话—— 心头稍稍沉思,苏晓玥便打算忽略了,既然他都懊恼了,她也不必太过计较不是,况且,坐了马车的她是犯困的,不想与他多说话。 “青城公子别来无恙。”于是,沈若愚在苏晓玥的面前收获了这么一句。他自然是愣住了,虽说自己道出那样一句醋意十足的话实属一时脑子出了故障,可眼前她回的这一句却更让他惊讶,她竟然没有与他针锋相对,而且还显得这般和颜悦色? 对于他透露出来的疑惑,苏晓玥自认是没有什么义务去解答的,见他沉默着,便也不要求他说什么,侧过身,便转身往自己的宅子而去。 这样的态度让沈若愚多少有些无法接受,于是想也没想地直接跟了上去。 苏晓玥也没有阻拦,任他跟着,直到她开了自己的闺房,她才冷冷地瞪向那似乎还想跟进来的人:“沈若愚,你还想进来?” 沈若愚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只顾盯着她看,却完全忘了自己身处之地,她已然要进自己的房间了。他顿时一窘,耳根子也染上了一丝红晕,对上眼前那双冰冷的眸子,不禁有些心虚。 “抱……抱歉!”道歉自然是不必说的,但是,其他的也不能不问,“你要休息么?” 苏晓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否则你以为我到房间里是要做什么?” 沈若愚忽地觉得自己无地自容了,他沈若愚也能做出这样丢脸的事情来! 心底长叹一声,沈若愚忙是退了几步道:“我知道了。”说完,便转身离开。 苏晓玥看着他那僵硬的背影,顿时失笑,这个模样的沈若愚确是她从未见过的。 正如苏晓玥自己所说,她当真是进了房间便躺下休息了。她身边的婢女伺候她睡下之后便收拾好东西,之后才回到了大厅。可这前脚才踏进来,她便愣住了,原来那满头银发,享誉四国的青城公子还坐在大厅内! 她忙是上前:“青城公子,您这是……” 沉思中的沈若愚这才抬眼看向她,而后淡淡地问道:“她睡下了?”说话之间,目光已然是飘向苏晓玥房间的方向。 那婢女自然是实话实说,沈若愚闻言只是点点头,好一会儿才道:“可否给我沏壶茶,我在这人等她。” 婢女顿时瞪大了眼睛,“公子,小姐她向来要睡很长时间的,您……”这一等可就是好几个时辰都说不准的。 沈若愚点点头表示了解,方才在她门口低头看她之时,他便发现她的确是累了,所以才没有多说什么便反身走了。 婢女不知该说什么了,既然青城公子乐意等,她也不能强制阻止不是?于是,忙是应承着给他沏茶,而后便是忙活着给他上了些茶点。待一切备齐之后,沈若愚便让婢女自去做自己的事情。那婢女原是想在一旁伺候,但想想,还是决定去厨房,只怕苏小姐醒后便是要进餐的,况且这青城公子既然待在这里等苏小姐,自然是要与她一同进膳的。 稍时,大厅内便只剩了沈若愚一人,他一面品茗,一面目光幽远地思索着。 时间悄然而过,约摸两个时辰,沈若愚便是在大厅内时而起身来回走动,时而坐下沉思,时而又到苏晓玥的书房看看她平日里看的书,而后拿了一本端回到大厅内看。于是,在苏晓玥揉着惺忪的睡眼走到大厅时,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场景:一个银发披散,满身温和,脸色却有几分冷凝的俊美公子一手端着书,眼睛时而轻眨地看着,嘴角不时还滑过丝丝笑意,再加上有温煦的阳光映照,远远望去竟让人感觉像是花开一般的美好。 乍见这一幕,苏晓玥一时觉得脑子有些短路了,这样的场景仿佛是只有在电视电影动漫中才能出现的,可她偏偏还见了个真的,这怎么能不让她惊讶又惊艳? 熟悉的幽幽的香气飘来,沈若愚很自然地放下书,抬眼看向门口的那道身影,原想着她还会有些不耐烦,竟不想那眼神分明是看着自己看得有些呆了。 沈若愚心底顿时如烟花盛放般,明媚的笑立刻在脸上也荡漾开来,心似乎要从胸口飞了出来,这样的感觉竟是他一生都没有体会过的。 下卷147:蛇蝎美人(112) 这样太过热烈的眼神,立刻让苏晓玥猛然一怔,立时便是心下一恼,收起了脸上的表情,眼底的惊艳自然也敛起了。 苏晓玥做到这些不过是一秒钟的时间,而这也意味着沈若愚的欣喜只能持续这么长时间,仿佛那刹那划过的流星的一闪而逝的光芒,快得几乎要让人抓不住。 看着她那惯常冰冷的绝美容颜,沈若愚的喜色僵在了脸上,而后在她冰冷地朝自己走来的时间里一点点地消散。这人从来就不让他如愿。沈若愚心头长长地一阵叹息。 已然落座的苏晓玥内心里还存着几分懊恼,竟然还被他沈若愚的男色给惊住了,这实在是不该啊不该! 苏晓玥这厢懊恼着,却不曾想若是司徒漠见了这番场景该又是会给她掀起一场多大的黑色风暴来。不过,也庆幸此时的司徒漠没有那个勇气面对苏晓玥那还未消的怒火,否则,当下也不可能这般平静了。 苏晓玥安静地在心里头啐骂自己,而沈若愚则是拿着一双阴沉多变的眼盯着她,像是要将她盯出个窟窿来,这人让他欢喜让他恼,真真是上辈子欠了她的。 两个人皆是沉默不语,像是要比较谁的忍耐力更强一般。 最终,为他们打破这沉默的还是那上来禀报说饭菜已上桌的婢女。 苏晓玥淡淡地点点头便起身了,“青城公子若不嫌弃的话,也一道进餐吧!”说着,也不管他,便转身往侧面专门腾设的用膳间而去。 苏晓玥既然开了口,况且这也是沈若愚的本意,他自然没有推辞的道理,立刻便是放下书,起身跟随着她。 也不过才十几步路,沈若愚进门便见了那一桌飘着香味的饭菜,走近些,他便发现,这些菜做得极为素,油放得少,只是有几道却是那让他受不了的辣椒放得挺多。待落座,看见她伸手便夹那辣椒时,他便忍不住问:“你喜欢吃这辣椒?” 苏晓玥吃辣椒的动作半点没停,任由沈若愚盯着自己把这一口的辣椒吃掉,这才缓缓地回他的话:“难道阁下不觉得这才够味道?” 沈若愚嘴角微微一抽,没有说话。他向来是不爱辣的,可看她竟这般面不改死心不跳地一口又一口地嚼着辣椒,他居然会生出也想尝尝辣椒的冲动。不过好在那刺鼻的辣椒味立刻让他的理智保持清醒了。 苏晓玥见他不回话也不在意,继续吃自己的饭菜。若说她对于蓝傲天还有比较满意的地方,这送过的来的厨子也倒能算上一个,不过几次的时间便知道了她的口味,恁是能做出合她口味的菜来。眼下这一桌,正是她白日睡醒之后的最爱,自然是不客气地享用。 沈若愚坐在一旁偶尔伸出筷子夹菜吃,大部分的时间,他都是盯着大快朵颐的苏晓玥在看。他是鲜少见到她用餐的模样的,纵是那段与他一起的时间,他也未曾见她吃得这样欢。这样一回想,他便觉得那段时间却是亏待他了。而这样想着,他的目光更显柔和,柔和得能滴出水来,柔和得让苏晓玥不得不去看他一眼。沈若愚对于这一眼是极为受用的,这感觉就像是自己的感情在付出之后得到了那么一点点的回报,他如何能不开心? 不过,苏晓玥抬眼看他也不过是眨眼之间的事,他的开心一如之前并不是持续多久。沈若愚不免地又几分伤怀。 之后的用餐时间里,向来习惯食不言的苏晓玥自然是安心地吃饭,也懒得去管对面那双死死盯着自己的眼睛,那温柔到让人浑身不自在的目光。 终于,大半的饭菜下肚之后,苏晓玥吃得有些撑了,胃似乎也有隐隐作痛的感觉。自作孽不可活的想法顿时在苏晓玥的脑子里蹿出,她不禁伸手抚了抚自己的胃,眉头也皱了起来。 注意着她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的沈若愚自然是立刻察觉到她的不适,待见她伸手抚胃,再想着方才她用餐的模样,顿时有些失笑了,她这分明就是吃多了。不过,心底虽是失笑,可看着她皱眉的模样,终究是不忍,忙是对着她说道:“这里可备了药?” 苏晓玥自然清楚像沈若愚这样聪明的人已经看出她是胃痛了,听他这样没头没脑地问起,立刻便会意,但只摇头。 沈若愚的脸色顿时紧张得有些阴沉了,再看向苏晓玥眼神也多了几分怜惜的薄责,“你也真是……”说完,便起身到了她跟前,让她转过身来,而后三下五除二地在她身上点了几个穴位,接着便伸手替她倒了一杯水,让她喝下去,待将茶杯放下后,他又是紧张不改的看着她那明丽的眸子问道:“现在可好些了?” 原本苏晓玥对于他的举动是颇有几分不悦的,她原本就不喜欢与人接触,可后来只他手指那么轻轻几下,她的胃竟还真就没有那么疼了,一时倒是有几分惊讶,再见他竟还是紧张不改,不觉心头有几分动容,点头道:“好些了。”的确是好些了,那暖茶在胃中熏着,让她感觉全身都暖和了许多了,疼痛似乎在一点点地消散。 这太神奇了! 苏晓玥只觉惊讶不已,看着沈若愚的目光竟有了几分热度。沈若愚顿时耳际微微泛红地回视这那双眼睛,心头一热,她这可是在盯着自己看呢,而且眼神不是之前的冰冷,这多么让人高兴!虽然他心底知道她是为了他方才的这一手法,但是即便如此,他还是高兴的。 “阁下这一手……”苏晓玥开口便道。 沈若愚立刻点头截了她的话:“我会教你。” 苏晓玥闻言差点没将自己的舌头给咬掉,他这人究竟该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还是知她心意,原本她还想着来个引子,谁成想他道直接把答案给她报出来了,真真是让她无语了。 他都如此说了,她自然也只有点头,原本就是她要结果。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沈若愚不急着走,苏晓玥也不记得将他赶走,愣是将那一手迂解胃痛的手法给学下来了,直到沈若愚点了头,她才笑着与他道谢。 看到她的笑,沈若愚自然是不可避免地又被她给晃到,不自觉地沉溺其中。 苏晓玥却不能让他如此,很快便收起了这份难得的甜甜的笑。之后喝了茶,稍事休息之后,苏晓玥便开始下逐客令,毕竟时间已经不早了。 沈若愚的脸色自然不会好,可也知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看着她的眼,沉默片刻之后,他便试探性地问她:“难道你这没有客房?” “青城公子方才应该看过我这宅邸了,几个客房我也都让下人收拾了让他们睡了,这如今,我府上还真是没有了房间。”苏晓玥很光明正大的说道,语中自然不忘表现出几分遗憾。 沈若愚哪里能瞧不出她就是要逐客,心下自然是不喜,脸色也变了三变,“可以腾出一个房间来。”说这话,沈若愚是放下了自己的原则的,脸上自然也不见其他表情。这样死皮赖脸地要求在人家宅邸住下,于他沈若愚可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他不脸红都难。 这一回,苏晓玥却是扎扎实实地被他给惊住了,她多少是了解他的,像他这样的,哪里是愿意住别人的房间的?今日这般,他是告诉她他是下了决心的。 惊讶过后,苏晓玥便皱起了眉,微微垂眸思索起来。他这今日一定要住下的决定究竟是为何而起?只因心系她,还是另有原因? 这么揣测着,苏晓玥便也没有那般排斥了,她倒是想看看他究竟是想做什么。 “如此,若青城公子不介意,我便命人腾出一个空房给公子,如今时辰也不早了,好让公子洗漱休息。”苏晓玥状似温和地说道。 沈若愚闻言,脸上露出几分欣喜,他虽不知她为何又会突然同意,他以为她会坚持不让他在这里。 “那么就多谢了。”沈若愚笑着回道。 苏晓玥终是给他准备了一间好的,她之前说的话并没有骗他,她这里的房间的确是已经住满了这里的下人的,这空出的一间房正是她特许赏给那专门伺候她胃的厨子的。不过,沈若愚也不介意,温和地接受,而后关门洗漱,早早地躺下。只是,却未曾真的阖上眼好好休息。此刻,幽深的夜里,在这个方才苏晓玥还进来过的房间里,他满心满脑的都是那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哪里还能睡得着?想着她此刻就在离自己不远的房间里,便怎么也闭不上眼睛,怎么也没办法让一颗躁动的心安静下来,更没有办法让全身灼热的血液停止汩汩流动。 他缓缓地沉沉地呼吸着,她身上残留的香味,在他闭上眼的瞬间便清晰地传入他的鼻息,钻入的心头,侵占他的思绪。这是她的幽香,是他日思夜想的那个女子的香味,此时,她正在她的房间里洗浴啊!他如何能睡得着? 他的耳里何等敏锐,况且他本就专心于她,自然将不远处她房间里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婢女开门地声音,倒水的声音,关门的声音,她轻缓走路的声音,然后——是她轻解罗裳,衣物落地的声音。 下卷148:蛇蝎美人(113) “轰——”沈若愚只觉得自己的理智爆炸,而后他连自己的呼吸都听不见了,满耳只有那罗裳窸窣的声响,旖旎非常,撩人心魂。此时,他的全身仿若被火炙烤着,喉咙干哑。他立刻起身道了桌前,杯子也不曾拿,只提起水壶便是一阵狂饮。然而,待到一壶水喝尽了,他满身的火仍是半点未消,反而更盛,原因无他,只因耳畔清晰地传来那清泠的水声,时断时续,似有若无,仿佛在人的心尖上淌过,遇着坑洼处是一个声儿,遇着那隆起处又是一个声儿…… 沈若愚从未觉得耳力好是这样令他难以忍受的事!当然,他可以选择关闭自己的耳朵,这若是放在还未听到之前,他自认还是有些把握可以做到的,可如今,在他满心满眼都是那一室的旖旎风光时,他哪里还能管得住自己的理智,若他再大方些承认,他更是恨不得那一幕就在自己的眼前,那个人就在自己的眼前。 水已经喝完了,此时,他亦没有那个胆子出去找水喝,他不是那不知味的主,他此刻出去若是遇着个人,有眼睛的都会看出他的异状——那满脸的红哪里是能藏得住的? 沈若愚只能沉沉地呼吸着,攥紧了拳头坐在凳子上,缓缓地闭上眼睛…… 苏晓玥睡得一夜无梦,第二天一早醒来时,便听得婢女急匆匆地禀报说她的客人不在房间。她微显讶异之后只点了点头,道了一声“知道了”,便不再理会。婢女见她如此,惊慌的心情自然也没有了,苏晓玥既然是这反应,自然是不必将那人的行踪放在心上了。 然而,事实上,苏晓玥的心里可不像她表现的那么平静。这沈若愚究竟是想做什么?拗着让她给他备了一个房间,人却不见了,难道是戏耍她不成? 当然,这想法也只持续了那么几秒钟,在她的认知里,沈若愚绝不会是这样的,况且以他昨日地态度看来,其实是真想在这里住下。可是,此刻却又消失了?她倒不是担心他的安危,青城公子的名号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称得上的,他的武功她也见识过,这世上能让他的生命堪虞的想必也不会有几个。 对于沈若愚离开的缘由,苏晓玥也并没有思忖多久,只依照往日的行程行事,梳洗,用膳,喝药,锻炼,看书,练字,这一个个事项都安排得妥妥当当,一天的时间也很快地就过去了。 却说司徒漠因着顾及苏晓玥怒气未消,于是对于亲身见她也少存了份心,毕竟自讨没趣这种事情,在她的面前,他还是想尽量少做的。只是,当他在听到暗卫禀报说沈若愚居然在她的宅子里过夜之后,整个人便淡定不下去了,当下便是暴怒得摔了手上的茶杯,惊得一旁的人连气都不敢喘一声。司徒漠怒得泛红的眼里满是暴戾,恨不得立即便找沈若愚去决斗。不过,好在暗卫忍着被热茶烫到的疼痛,立刻将之后沈若愚没有呆多久就离开的情况表明清楚,司徒漠的戾气这才稍稍收敛了一些。 可是,司徒漠的怒意哪里是那么容易就平息的,一张脸早已阴沉得如夏日里台风来是那换了天般的阴沉,盯着暗卫的眼睛亦像是淬了毒液一般,“他在房间里待了多久?”这样的问题他几乎是下意识地问出来了,待问完,他的心里却是莫名地沉下去了几分:沈若愚是什么人?好不容易让苏晓玥给他腾了一个房间,怎么可能没有呆多久就离开了?其中必定是有猫腻的。 这样想着,司徒漠那一身的气息更是阴沉了几分。 那来报的暗卫在接受了自家主子给他安排的保护那苏晓玥的任务之后,早已对他这般多变而怒形于色的神情见怪不怪了。在这之前,在他的眼里,他的主子是那样的高深莫测,喜怒难辨,心思深沉,如今,他虽然依旧高深莫测,心思深沉,可这喜怒却是分得极为清楚。在听到与她有关的好消息时,他的主子嘴角带笑,连眼睛里都满是笑意;在听到与她有关的不好的消息时,他的主子便是暴怒非常,那样不容忽视的怒意足够掀起翻天的波浪来,就像此刻一般,容不得他不背脊发凉,小心应付。 “不超过一个时辰。”暗卫恭敬地答着。 司徒漠那双漆黑的眼瞬即眯了起来,危险深沉的光芒在眼底闪现。一个时辰?这一个时辰里发生了什么,让那样喜欢苏晓玥的他竟然连一个时辰都没有待上便离开?这真真是不符合他的作风。 “此间有人找过他?”司徒漠将心底的疑问摆出来,这可以作为他突然离开的理由。 暗卫忙摇头:“不曾有人去过。” “不曾?”司徒漠眯起的眼底闪过疑惑,没有人找他,他竟自动离开?难道是临时有事?这也说不通。那么是早已计划好的事?这或许可以成为一个理由。可是,为何他的心里就不是那么确定呢?他有感觉,沈若愚绝对是因为其他的事情,比如说能直接影响到他的苏晓玥。 心念一转,司徒漠倏地抿紧了双唇,脸色发青,全身的戾气再一次无遗地呈现。那跪着的暗卫只觉全身像被雷劈到一般,半晌都动不了。 “这一个时辰里,玥妃在做什么?”司徒漠话夹着只有那寒冬里才有冰冷朝着暗卫迎面袭去。 暗卫心头咯噔一下,似明白了过来,不过,低着头的他也不敢表现出来,只喉咙微有几分干涩:“正在玥妃娘娘自己的房间内……” “在做什么?”司徒漠死死地咬牙,泛红的双眸哪里会放过他。 “在、在沐浴……”说完这几个字,暗卫只觉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更发狠地低下头,仿佛这样便能减少一些自己主子传达到他身上的愤怒之气。 司徒漠听完他的话只觉得喉咙里泛起一阵血腥味,满腔的怒气像是要通过血液、皮肤喷涌而出。他就知道他的猜测没有错,他就知道与她无关,可是恁是他怎么猜,却没有想到那时的她竟然是在沐浴!他是知道那栋宅子的布局的,自然就知道当时他们所住的房间相距多远。原本,若他沈若愚是普通人,那便没有什么,可他沈若愚是谁,他是天下人皆知的青城公子,武功出神入化,天下无几人能挡,那样的距离,那样的时间,以他的功力,以他平日的警觉,亦或者他有心,他哪里能听不到她房间里的动静,别说是她的房间里,便是整座宅子,只要他沈若愚有心,也能静坐之下将所有的动静都囊括到自己的耳中!——他竟然是因为听到了她沐浴的声音之后才离开的! 司徒漠满心满身的怒气无处可发,苏晓玥是他司徒漠一个人的,哪容得别人觊觎?他原先是不担心她的,既因着她自己的功夫,也因着她本身有自己的原则,不是她认可的人,绝对不能多看她一眼,更不可能让她多说一句话,更不要说近她的身。可如今,他听到了什么?沈若愚居然听着她沐浴的声音,以沈若愚对她的心思,怎么可能没有一些龌龊的想法?这也就能解释他为何这么快就离开了,若换作是他,别说是一个时辰,便是一刻钟他也待不下去,便是直接去掠夺了。可沈若愚不会,他只会选择离开。 如此将事情理顺了,司徒漠的怒气倏地便平息了不少,心下冷哼:沈若愚,算你识相! 沈若愚虽是识相了,可司徒漠并没有对他少几分敌意,反而更多了,不仅多了,而且更有了几分杀意。是青城公子又如何,但凡有像觊觎苏晓玥的,他都不会轻易放过! 一怒之下,又是一杯热茶落地,溅起灼人的水花…… 却说当晚,沈若愚内心都是火地离开了苏晓玥的宅邸之后便直冲那月光下散发着清辉的滚滚河水。此时,天气已是凉意十分,沈若愚冲入水中之后却愣是在里面待了整整一刻钟才慢慢冷却了走上岸去,他的脑子里虽然还留着那一副旖旎的画面,可那股子燥热已经散去了许多,冷水也让他的理智回复过来。感受着这冰凉的水,沈若愚十分庆幸自己当机立断地离开了,依着此刻想着她身体还是不自主地发热地状况来看,他若是再待下去,若是得不到纡解,怕是要爆炸而王,待到来人检查,他堂堂青城公子竟是因那事无法满足而身亡,他便是死也会被世人嘲笑,被那低下的鬼给嘲笑个透了。 然而,庆幸之余,沈若愚亦是苦笑连连,他居然也有会这样一天!他并不是没有尝过味,也不是热衷于那事的,却没想,只是听到声音,他便无法自持,他的自制力当真是完全断在她苏晓玥的手上了。 这一夜,沈若愚满身冰凉地对着月亮发呆到天明。而他满心的执着和无奈,也只有他、天上的明月和这绵绵流动的水可知了。 下卷149:蛇蝎美人(114) 苏晓玥的日子不咸不淡地过着,偶尔司徒漠他们来“串串门”,互相以特殊的方式“交流”一下感情,倒也没有什么风浪。若不是每日都得去隔壁那间茅屋和偶尔地身上的毒发作几次,她都要觉得这样生活下去很不错了。隔壁那个老头,对,自那次他告诉自己制出了大概可以控制她身上的毒的药之后,她便开始叫他老头了,他已经给她吃了第二种可控制毒的药,只是,实际的情况远没有预想的那样好。她多少是有些失望的,但也只是皱皱眉头而已;至于老头,他也自然地流露出些许的失望,毕竟是他制出的药,眼见着没有效果,自然是开心不起来。 于是,老头继续研制药,而她则是安静地待着,待到感觉似乎要发霉了,所以不免觉得有些无聊起来,便想着是不是该找点事情来做,若只是天天看书练字是不是辜负了这样好的环境? 这想法苏晓玥心里是存着的,只是一时半会儿也没付诸行动,一晃,又是近一个月过去了,苏晓玥准备行动的这一天正好是立冬。她原来是从来都不在乎什么节气的,虽说每个节气人们总会做一些事情,只因她处于那样的环境中,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更因着不想对他人生出歆羡的情绪,她更是不会多去关注。这一日,她原也是一如往常平静地起床,洗漱,便去用膳,这时,却是伺候她的婢女开腔了。 “今日是立冬,小姐可要去逛逛街市?” 苏晓玥乍闻这话,倒真是有些愣住了,节气于她确是没有多大的意义,只是从婢女这话听来,便心下有些了悟,微微抬了抬眼,便问道:“你们醉国这个节气可是有什么活动?” “正是!”那婢女听她竟是问起,脸上不觉多了分喜悦,嘴上说的话也多了起来,“咱们醉国是较为重视这个节气的,无论这地儿人多人少,总有些活动。人少的地方,大多是村里一个家族的人都聚到一起热闹热闹;这人多的地方,譬如像咱们皇都,便会有盛大的表演,杂技、评书、唱曲儿,等等,几乎只要是玩乐的都是少不了的。而且集市上卖的东西也多,平日里见不着的东西也能见着。”越说,那婢女的脸就越是激动不已,像是那一幕幕好玩的都在眼前似的,这样,她便很自然地问了苏晓玥:“小姐可要去热闹热闹?” 苏晓玥略微沉吟,倒不是对于这婢女有什么不悦,只是,她心里还真是有些犹豫要不要去。瞧着这婢女的模样,分明是很想去的,她自己虽是没有什么特意的想法,只是这婢女好歹也算是无微不至地伺候了她这么长时间,她也不能太过苛待她。像她这般稍显活泼的性子,她也不是那么乐意拘束人。 那那婢女哪里知道她的心思,见她沉默不语,脸色似乎还有那么些严肃,顿时便脸色一变,收起了那股子兴奋劲儿,立刻垂下头,惶恐不安地说道:“小姐,奴婢太忘形了,请小姐责罚。” 苏晓玥见她忽地转变这么快,不禁微微皱眉,此时的奴婢垂着头,自然是看不见,若是看见了,只怕是要噗通跪地了。 “我也算不得你的主子,哪里有权利责罚你?”苏晓玥的声音冷淡,这也算是平常的调调,可这时候听在那婢女的耳中却完全不是怎么回事。于是,下一秒,她便颤抖着身子跪地求责罚了。 苏晓玥不禁在心里叹气,“行了,起来吧!我也没说要责罚你。”动不动就吓得跪地。所以说,她当真是一点都不喜欢这古代的所谓的礼节的,当然,这要追根溯源,便是那等级制度了,这却不是她能管、想管的事情了。 眼见着婢女小心地站起身来,苏晓玥这才又说道:“你既然在我的身边伺候,就该记住我的脾性。我不是你那主子,并不喜欢那些繁文缛节,能不跪尽量不跪。再来,我也没想责罚你,你既是想去街市,你如今伺候我周全,我哪里不让你去的道理?”说着,她喝了一口茶便又继续说道:“你下去准备一下,待我见过顾先生,喝过药,便可以出发了。” 那婢女此时真真是震惊得要说不出话来,听她说该记住她的脾性时,她只觉得自己跌到谷底,可再往下听,却让她觉得她伺候的这主子着实是另类,这世上在上位的人,尤其是女子,哪个是不喜欢看别人在自己面前低下半个身子的?她却让她尽量不必跪,而且听她的语气竟还带着几分厌恶。此时她的心已经像是被什么给劈中了。然后再往下,她便又是感动不已了。她如此是伺候她的人,且国主之前早已说过,他将他们这些人赏给这位苏小姐,他们自然就是她的奴仆,她爱如何对待他们,便能如何对待,她却是并不将他们当成奴仆,竟还说要待她去街市,这、这世上怎会有这样的女子,这样让人震撼、让人心服的女子?若说之前她还在心里揣测为何国主和其他几位绝世的男子竞相追着她,此刻,她的心却是无比的清楚了。没错,眼前她伺候的这位主子是冷酷没有错,可是,她对别人的态度却是真诚,真便是真,欺骗便是起欺骗,敢哎敢恨,敢怒敢言,便是男子也没有她这般洒脱。 看着眼前的人呆呆地看着自己,苏晓玥只觉无语,抬眼便语气微冷了:“还不快去!” 婢女这才反应过来,忙是应着,而后忙碌开来。 接下来的时间,苏晓玥的早餐吃得那叫一个辛苦,感受着身边婢女那如看到女神般的激动的眼神,她哪里还能自在地吃起饭来?可眼见着她的眼底流露出的喜悦之情,她又莫名地只能在心底叹口气,怎么也不愿意在这样的时候说出伤人的话,她也不过是一个才十来岁的孩子而已。而她的年龄自然是比她大,又哪里有仗着自己是主子偏欺负伺候自己婢女的道理? 好不容易吃完,苏晓玥便去了壁的老头那里,却很不巧地发现门上又给她留了一段讯息。她的美目淡淡扫过一眼,嘴角露出一丝丝笑意之后,这才转身回去,在宅邸中吃过药之后,便和早已打点好的婢女一起驱车前往醉国的皇都去了。 一路上,婢女难掩激动和兴奋的心情,毕竟是鲜少出来走动的,会有这样与平常不相符的模样,苏晓玥也不觉得奇怪。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她有多久没有逛街市,谁知得到的答案却让她心底一阵叹息:“奴婢自五年前进宫之后便从来没有过。” 这句话多么平淡,可是听在苏晓玥的耳中却像是带了一根刺一般。她苏晓玥虽然是个喜欢安静的人,可偶尔也会去人多的超市走走,不买东西,只是在里面转一圈,然受一下人气,让她自己觉得还好好地活着。可她的婢女竟是约等于从来都没有逛过街市。五年前,按照这婢女现在悦十五的年龄,五年前她便该只是十岁的稚童,对于逛集市这种事情,哪里是能记得多么清楚的?只怕是这小小年纪在皇宫里头多是以泪洗面了。 苏晓玥的心里很是不舒服了起来,可这心思一产生,苏晓玥便觉得荒唐可笑至极。她是谁,她是杀手,少人如麻,对着死人连眼睛都可以不眨一下的恶煞,在此时此地,她竟然会生出些怜悯来,这若是说出去,有几个人会相信? 她的心里是多么不愿意相信,可她又不是那没有风度面对事实的人,相较之下,她也只能安静地保持沉默了。 此时,喧闹声传来,苏晓玥不禁皱眉,掀开马车的帘子往外看,这才看到原来是那守卫城门的侍卫正在盘问进城的人,毕竟是节气,人多,这里有事靠近皇宫的地方,自然再是查得严些也是不为过的。 这么想着,苏晓玥便甩手又将帘子给撂了下来,开始闭目养神。 看着对面那张平静的美丽面容,那伺候她的婢女只觉一股,莫名的感觉涌上心头:若是让她一辈子伺候这个女子,她也一点都不会埋怨,反而会庆幸吧! 身为下等的婢女,她从来都是被人踩在脚底下的,那高于她的人,从来是想对她做什么便做什么,想打便打,想罚便罚,想骂便骂,想诬陷便诬陷,从来都未曾将她当过一个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她身为婢女被这样对待着,原先或许有太多的抱怨,可渐渐的,她便习惯了,也看淡了,她还想活着,想活着便不能多生其他的心,她只能安分地承受着,一天一天地,她便也觉得别人那样对待自己是再对不过的,而她即便是做对了,只要是主子不满意便是再错也不过,没有争辩的余地,没有解释的余地。她以为会这样过一辈子,可是,国主的一句话却让她的世界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来伺候这位传闻中国主倾心得想要许给她皇后之位的女子,这个容貌倾国倾城的女子。刚开始,她总是冰冷的、冷酷的,她也小心地伺候着,她以为她这样的会比她之前的其他主子还要厉害,可是,她却想错了,只要她不真的犯错,她这个新主子却是半句话也不会多说,更不会动不动就责罚。更有甚者,今日,她竟是说出那样一番让她震惊又暖心的话,她颠覆了她的世界观,或者颠覆的更多,可是她词穷嘴拙,却是说不上来,只觉全身都暖和了起来。而此时此刻,更让她感动得要落泪的是,这一路,这女子竟是让自己与她一同坐在马车中,而且一点都不容她说一个“不”字……这样的女子,这世上唯有她一个,而她从今日开始,心里便只认他一个主子,哪怕以后她还要被安排去伺候别人,她心里的主子地位也只有她一个! 下卷150:蛇蝎美人(115) 此时的苏晓玥哪里知道这婢女心里头的弯弯绕绕,只是看着她的神色有些诡异,眼底似乎散发着一股光芒,倒不像是那种不好的,只是她看着心里头只觉得怪怪的。心念微动,她便淡淡地问道:“怎么了?” 那婢女耳闻她的问话,这会儿只当她是在关心自己,便是微笑地回道:“没什么,只是奴婢心里感谢小姐。” 苏晓玥挑了挑眉,心里头也明白了些,只怕是在谢她带她一同出来,便只淡淡地“嗯”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那婢女见她这副不冷不热的模样,并没有任何异样,在她的心里,她的主子本就是如此。 沉默之间,马车已经到了城门口,被守城的士兵给拦下来了。只听得马车外好一阵对答,问了车内人的身份,又问了进城的缘由,因着怀疑又问了其他的问题。原以为就可以直接过了,却不想,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岔子,那守城的士兵却硬是要见见马车内的人,确定不是那有企图心的人才肯放行。 这时,赶车的车夫不得已,只好回苏晓玥,问她的意见。苏晓玥本是听着他们的对答颇有几分不耐心,此时又是这般,不觉脸上一阵冰冷,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便道:“把帘子掀起来!” 车夫原是在她那宅子里的下人,此时听她的声音,立时知道这位小姐是生气了,心头便没有了惶恐,转过头,他便带着几分怜悯地看着那执意要掀帘子见她的人,心头轻轻一笑,而后回了苏晓玥的话,一手便轻轻地撩起帘子。 那执意要检查马车的守城士兵也算是个能看人脸色的,此番竟见那车夫竟对自己露出似可怜自己般的表情,心下不禁咯噔一下,顿生些许后悔之意:难道这马车里真是什么贵人?此时,他的心里是忐忑的,方才执意要检查,只因他与那车夫对话之时马车里半点动静没有,按理说,他在外头纠缠一番,这马车的主人怎么也会出个声,或是催促,或是询问,可这马车里却安静得仿佛没有人在一般:况且他既是守城门的,见过的马车自然不在少数,眼前这辆马车却让他有股说不出的怪异感觉来,他心里这才心生警觉,想要一探究竟。可谁想这车夫在询问了马车内的人之后,竟听得里面传来一个听着能让人脊背发凉的女子声音来,这全不在他的考量范围内,如此一来,如何能不让他心里头打鼓?那女子的声音听来分明是冷傲十分,那这女子的身份…… 守城士兵几乎不敢往下去想了,此时,那车夫撩起帘子,眼睛盯着他,仿佛他若是不看,他便要一直撩着一般,这让他骑虎难下。尽管面几乎呈菜色,那守城士兵也只得硬着头皮,紧了紧腰侧的剑,也不再去看那车夫的眼神,只探身往里头看。此时,天色是极好的,所以,他只消一眼,便能看清楚马车里的情况,而在看清之后,他便恨不得自己没有这一双视力好得不能再好的眼睛,心也瞬时沉到了谷底。这里头的人哪里是他能直视的? 苏晓玥是直直地盯着那守城士兵的,于是,也在瞬间将他的神色收入眼中,顿时明白了一件事——这守城士兵怕是知道她的。 这么猜测,她的脸色更是冷了几分,几乎要暗暗咬起牙来。 那守城士兵原本就吓得有些呆住了,此时乍见苏晓玥的脸色更是冰冷,立刻踉跄着往后退,这一退还差点给跌倒了,若不是他身后的士兵给扶了一把,只怕不会完好无恙。 “这……”身后的士兵见他神情如此大变,还险些跌倒,自然是诧异不已。 只这一声未等那被他扶着的士兵先答,却先惹来了苏晓玥马车上的车夫的冷嗤。 那被扶的守城士兵见状,心里自然恼,可此刻,他却是不敢发作,只得整了整面色,推开那扶着自己的人,“没什么,可以放行了!” “呃?”闻着多有疑惑不解。 可那守城士兵此时哪里能解释,只怕一解释,他的命便没有了。于是,也不管那人,转而对着车夫道:“抱歉,几位可以走了。” 这又是一句让人不解和讶异的话,这在城门口盘查原是他们守城士兵的责任,此时他却来了这么一句“抱歉”,这怎么都是说不通的,这人没病么? 车夫自然知道他是没有病,反而正常得很,或者说还有些小聪明,知道给他道声歉。 不过,他家的主子哪里是会让刁难她的人好过的?下一秒,马车内那个冰冷的声音便又响起了:“本小姐的马车岂是说搜就能搜,但凭你一句话便走了?” 这话一出,那守城士兵的心顿感破碎了,果然没有这么容易糊弄过去!真真不愧是国主心尖上的人物!没错,这马车里的人他认得,约摸两个月前,上头便拿了一张画给守城的所有人传阅了一遍,而画上之人正是这马车里的绝美女子。随着这画传下来的,还有国主的旨意:见此女子务必已身家性命相护,且她有出入任何地方的权利,若有违背或阻拦者,杀无赦! 所有的人即便惊骇,却更惊叹于世上竟有如此绝色,而惊叹之后更是心生向往,能见到本尊,便是他身份如此低微,也少不得这样的心思。只是,所有的人都很清楚她的身份,她便是远观都是逾矩而又杀身之祸的。 而方才,他便做了蠢事,才导致如今他的惊骇万分。再听得她的话,他已是惊恐得连腿都软了。可是,他还是得强撑着往马车略靠近了两步,这才低着头回马车内的苏晓玥的话:“还请姑娘大人有大量!” 如此明显的求情的语气让所有注意到这边的人都大吃了一惊,也都明白了过来,这马车里的人物身份非比寻常! 苏晓玥虽才想着他已经知道自己是谁,却没有想到她的一句话之后,他竟然开始向她这样的低头了。一时间,不觉有些无趣,却又在心里转了转念,如此这般,只怕是蓝傲天做了什么。 有了这样的想法,苏晓玥更觉无趣了,左右她若是再把动静弄得大一些,只怕遭殃的便是她自己了。这样想着,她便打算不与他多说了,便双目盯着那车帘,声音扬起:“你既如此说了,本小姐也不是那心胸狭窄之人。走吧!”显然,这后面两个字是对着外面的车夫说的。那车夫也算是个聪明的,立刻会了意,称了声“是”,便挥动马鞭,赶着马车往城内而去了。 众人皆是带着几分议论地盯着苏晓玥那辆马车里离去,好一会儿之后,才有人又问那被吓到的守城士兵:“那里头究竟是谁?”他们也都是见过些世面,听着那马车内女子的话,再看看那守城士兵的脸色,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只是,这里头究竟是谁,却让人揣测不已了。 守城士兵直到马车消失不见之后,才缓缓地转过头,一脸正色地看着那些询问之人:“这人,你们也见过。” 这话自然地遭人一片骂了,他们平日见的人多了去了,哪里能猜到哪一个?于是又是一通追问。 “两个月前,酉时三刻,画。”守城士兵并没有直接点明,而是报了这样几个关键字,他相信所有人都会明白他的意思,毕竟,谁也没有办法忘记那张脸,那股子神韵。 正如他所想,下一刻,听到他的话的同僚们个个都撑大了眼睛,满是不敢相信地瞪着他,没有出声,却只以眼神相问。 守城士兵早已预想到这样的效果,略微扯了扯嘴角,冲着他们点点头:“不会错,我看得清清楚楚。”而且,那张脸已然从画演变成真实的、生动的人呈现在他的脑海中、心头,一辈子也扫不去。虽然画上的她很美,可是画毕竟是死的,只有真人才是活的,只有真人才能让人感受到她的美是多么得动人心魄,让人乐意一辈子都只盯着她看,在这世间若是能拥有这样的一个女子,那眼底怎还能容得下其他人? 此时的守城士兵仍是独身的,之前,对于成亲,他想着,只要找一个能入眼的、普通的就行,反正日子是要过的。可如今,见到了那如仙谪般的女子,他心里的标准只怕是得好好地改改了…… 这厢,守城士兵伤感着,他那些如闻惊雷般的同僚却是个个激动得几乎要跳到他身边来,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那么一股热切,当然,还有那错认不了的羡慕和嫉妒。只看着那画,他们便知道那是这世间少有的绝美女子,如今,竟是有人在见到画之后见到真人了,这如何能不让人心情振奋? “快说,她长什么模样?” 难道还有人不记得她长什么模样不成?分明是激动得说词也忘了好好挑选了。 “对对,快说!可是比那画上的还要美上许多?” 这倒是有些见识的人! “你小子当真是走了狗屎运,怎么就……哎,要是是我坚持询问就好了!” 听到这里,守城士兵只能叹气,他是知道了她的容貌,可是,他也快被吓死了好么?若是这事情再重来一次,他一定——一定会再坚持查看一次,哪怕是真的掉了性命!能见美人真实的面容,这绝对是比性命还重要的事! 下卷151:蛇蝎美人(116) 安然地进了城,马车在一家客栈前停下,苏晓玥正要起身下马车,一旁的婢女却对着她欲言又止。苏晓玥不禁皱眉,“怎么?” 婢女见她注意到了自己,便略显紧张地说道:“小姐,你这样出去只怕是要引人注意,你不是……” 这婢女的话没有说完,苏晓玥心里却懂了她的意思,她本就不想出门,也不想惹出些什么事情来,她这张脸说好听点是好看,说难听点就是个祸根,说不准被人瞧见了便是一番麻烦。 于是,下一秒,苏晓玥立刻向婢女伸出手去,“面纱。” 见自己的意见被采纳,那婢女多有几分兴奋,一面在心中庆幸自己难得想得这么周到,一面忙是微带颤抖地将面纱递到苏晓玥那只如玉般的纤纤素手中。 苏晓玥接过面纱便利落地戴上,再一抬眼,却见那婢女盯着她的眼睛又发出光芒来,便皱着眉又问道:“又怎么了?” 婢女痴痴地看着她,激动难抑,“小姐戴着面纱也好美!”还以为戴着面纱便能遮挡了些她的光芒,却不想,就因为这面纱让她只露出那一双美目,却让人只见到她眼底的风华,这倒让她更加炫目,更多了几分神秘感。所以,她这才看呆了。只是,她尚且如此,那待他们出去,外头的人不知更会怎样。如此一下,这面纱的原有作用岂不是根本就没有起到? 苏晓玥听着她的话,微微沉默,而后侧头道:“下车。” 婢女闻言,忙是伸手让苏晓玥能够扶住她,却不想,苏晓玥竟是自顾自地转身便径自撩了帘子出去了。婢女心下顿时一怔,她的这位主子真真是与众不同。 主子既已下车,做婢女的自然是赶紧跟了上去,待到下车时,那预想中的一幕自然而然地发生了,凡所能见者,目光皆是聚焦在眼前那一身素衣席地,面有纱巾的女子的身上,无一不是惊艳,甚至还有那低头絮语者。 “天,这是谁家的小姐?这风韵真是……” “可不是!这戴着面纱都是这般,不知那面纱底下会是怎样的绝色!” “我瞧着呀,这位小姐目光冰冷,傲气十足,只怕是不轻易让人看见的。” “这还真是可惜了……” …… 苏晓玥身后的婢女听得那叫一个激动,可苏晓玥却是半点表示都无,连眼神也懒得分点神给其他人。只是这赞叹之后,却有人又谩议开来。 “这大好日子却戴着面纱,怕不是为了遮美貌,只为了遮丑颜吧?” 这样的一句话出来,倒有一时的沉默,自有人在心里有些弯弯绕绕。的确,这话也不假,世上也多有这样的人。 苏晓玥身边的婢女和车夫原本还是一脸有与荣焉的模样,这片刻功夫却是脸色大变,眼底皆是愤怒了。这些人真是有眼无珠!一时竟气得话也说不出,只能听着那些议论之声更盛。 “不会吧?看这气质,这身段,哪里就是……” “诶,你这可就不知道了吧?我可是也见过这等的,戴着面纱,气质、身段也是极好,只是,待摘了面纱,却是……”说着,便是啧啧地摇头,一脸嫌弃厌恶的神情。 “这……难道……”话是断断续续,却让人懂这其中之意。 一时之间,有些人已然往后躲去了,眼底也多出些不屑来。 当然,也不乏坚定自己立场的。 “要我瞧着,这位小姐定然是个绝色,只是被你们这些人一说,怕是真看不到了,哎……”这语中竟是叹惋。 婢女和车夫立刻向那说这话之人投去赞赏的目光,很显然这是一个明眼人。 苏晓玥也难得地分了个眼神给那人,却在看到那人时皱起了眉,只是不过转瞬之间,便恢复如常,也不去管那些声音,径自朝着客栈大门而去。她身后的婢女见状自然是紧紧跟上,自然也不会忘了要狠狠瞪一眼那率先非议她主子的人。哼,若是让国主知道,这人哪里还能见得到明日的太阳? 身后那些议论纷纷之人见苏晓玥竟是这般反应,讶然不已,若只是称赞也便罢了,方才那样的贬低了她,她竟然连看也不看一眼,且那眼底分明是不屑。这般姿态,倒真是让这些市井之名都服了,不觉个个目光都跟了上去,想要瞧瞧这后续的发展,心里存着侥幸,是否真能见得她的真容。 苏晓玥进了客栈,小二便笑着迎上前去,脸上竟是十分的恭敬,问她是要住店还是只是在这小憩。苏晓玥一眼便瞧出不对劲来,却也不点破,只淡淡地说了声:“小憩。”想了想,又道:“再开一间上等房。”却也并不先问是否有。 谁知,那小二忙笑呵呵地应是,便嚷着人准备下去。 这时,便有人叫嚷了起来:“小二,方才不是还说没有空房?怎么这会儿却有了?不给爷一个交代爷今儿便拆了你这店!”这一天原本便是人头攒动的,来小憩住店的人比比皆是,这皇城里的客栈都是满员,有许多人都是住不到客栈的,这才有了这样的声音。 这叫嚷声起,自然也有人跟着起风,顿时便是一阵喧闹。 苏晓玥也不管,径自让小二带路。苏晓玥原是一身冰冷,众人虽是嚷叫,却无人敢拦她的路。小二诧异中带着了然,脸上也没有了之前的恐惧,笑意盈面。 这小二走了,自然就有掌柜的来开口回话:“众位稍安勿躁,这位苏小姐是早先便预定了客房的。” 众人闻言,无不惊疑,却都是闭上了嘴讪讪地不再说话。他们并非瞎子,自然看得出那位仙子似的小姐之前根本就没有预定,否则也不会在说了小憩之后又加上那么一句,可掌柜的既然这么说了,那必然是之前已经有人打点好一切,且能让掌柜的在众人的为难之下半点惊慌都没有,显然那为她打点的人是有些来头的,这皇城里头,多的是有来头的人物,或许是侯爵,或许是皇宫里的人物,或许是有头有脸的官员,可无论是哪一个,他们都是惹不起的。如此一想来,哪里还有人敢说话? 掌柜的看着眼前的效果,很是满意地点头,他就知道!笑意盎然之间,他的目光也移到了那款款上楼的女子身上,暗暗地给自己提醒,这位是坚决不能惹的。 之后,店小二便为苏晓玥忙里忙外,打点得极为细心,倒像是这小二是她的专属下人一般。这能在皇城里混的人,多半也是有些脑子的,见这店小二和掌柜的对她都是这般殷勤,自是心底透亮,便是没人再敢多说一句话了,只拿着眼睛细细地看。 身在房中的苏晓玥也不管那么多,吩咐婢女和车夫下去用餐,而她自己在房中用餐,再休息了片刻,便出门去了。 一下楼,所有人的目光便齐刷刷地转向她。 苏晓玥皱起了眉,这些人真是闲得没事!心里不愉快,她很自然地抬眼冷冷地将那些目光给挡回去,这一下让所有的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她这一眼足够将他们给秒杀了! 眼见了那些人被自己的眼神给镇压住,苏晓玥内心里只冷哼一声。下了楼,婢女已在那儿恭敬地等着她了。 “小姐。”脸上那自豪的神情倒是半点不少。 苏晓玥淡淡地点头,“走吧!” “是!” 只是,出了客栈,因着苏晓玥,便是再拥挤的地方,大家的目光都朝着她盯去。初时,她身旁的两个人都是高兴无比,可到后来,却是只剩下后悔了。这人人都盯着小姐看,他们自然要警惕,全身紧绷之下,哪里还有逛街的兴致?于是,虽则街上吸引人的东西无数,他们也不敢再待了。 “小姐,可要回去?”婢女在苏晓玥的一旁紧张地问道。 苏晓玥瞥了她一眼,便知道她的心思,便道:“不必了,去找个茶楼坐坐吧!” “好!”两个人这才脸色稍霁。 这苏晓玥带的二人虽是皇城中的人,可他们到底是待在皇宫里的,这外城里的情况也不是多么清楚,要去茶楼,他们也只能待她去最好的茶楼。只是这会子,怕也是人满为患了。不过,到底也还要试上一试。 可到这茶楼一看,便知是没戏了。 “小姐,还是回去吧!”婢女终是无奈了。 苏晓玥却不理她,径自往里面走,到了柜台前。众人本就是盯着她看,掌柜的也不例外,只盯着那一身素衣,一双美目,眼底闪过一丝的困惑,这女子他倒是有几分莫名的熟悉感,心底思忖着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苏晓玥将他神色看在眼底,并不作声色,只问道:“掌柜的,可还有空位?” “这……”掌柜的也许是被她一时给迷惑住了,忘了方才已经回过数次没有,竟抬眼四下望去寻觅着,半晌没有见到一个空位,竟还抬手将其中一个店小二叫道跟前问话,“可还有空位?” 店小二愣住了,“掌柜的,今儿清晨起就没有了,您怎么……”显然对于他突然的忘性感到疑惑惊异。 下卷152:蛇蝎美人(117) 掌柜的这才眉心一跳,瞪了那小二一眼,店小二被他瞪得莫名其妙,正委屈着,却听得掌柜转头对那冰冷却如仙子似的女子说道:“小姐可否稍等片刻?” 这话一出,但凡听到的人无不惊讶,这意思是掌柜的要为她专门腾地儿! 相较于众人的惊讶,苏晓玥那冰冷依旧的表情显得太鹤立鸡群,她看着那掌柜的,只淡淡点点头,应了一声,便任掌柜的欠了欠身上楼去了。 不多时,那因着莫名殷勤而受人关注的茶楼掌柜便重现了身影,一脸如释重负般地把苏晓玥一行迎上楼去,甚至头也不回地对着小二吩咐要上最好的茶。 一时间,茶楼里议论肆起,皆是围绕苏晓玥而说。不过,苏晓玥也全当没有听到,这样的议论也不过是片刻时间,也持续不了多长,她自然是不必挂怀的。不过,对于掌柜的会给自己腾位子,她倒是稍有些在意,之前在客栈也就罢了,某人有心,她也就承了,可她来这茶楼也不过是心血来潮,且这茶楼掌柜初见她时也并未及时反应,显然之前没有人打过招呼,可他却很快又给他安排了位子,这缘由何在? 苏晓玥只简单地问了掌柜为何会给她腾位子,谁知那掌柜却是面带尊敬地微微低了头:“小人有幸见过姑娘一面,自然不敢怠慢。” 这回答让苏晓玥微微一愣,此刻她倒真是不太记得自己做了什么竟让这人看见了,还这般恭敬。不过,想来也与蓝傲天他们脱不了干系。思及此,她便也不再多问,只淡淡点头,道了声:“多谢!” 掌柜忙又是激动又是惶恐地回道:“不敢承姑娘的‘谢’字,这是小人的荣幸。” 见她如此,苏晓玥点点头,也不多说。待茶和点心上了苏晓玥面前的桌上,掌柜的这才下楼去了,临走也不忘让苏晓玥有事只管吩咐。 一个人喝茶也多是无趣的,且目及整个二楼,唯有她这一桌是只有她一个坐着喝茶,其他无不是满座,甚至还有人在一旁等着上座,她这里这般光景已惹来有些人的怒意了。 为着不成为那些人眼中的炮灰,更为了喝茶喝得自在些,苏晓玥便命原本站着的婢女和车夫一道坐下。两人起初自然是不愿,但见苏晓玥那冰冷的眼神,便是再不愿也得坐了。 喝茶原是一件赏心悦事,只是太过嘈杂也不是喝茶之人所喜欢的。今日这般光景却是想不热闹都不成,苏晓玥原就不喜欢热闹,此时心底也颇有几分烦躁,尤其是许多人的目光都盯在她一个人的身上的时候。有人在揣测她的身份,有人在议论她的外貌,还有人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她看,更有人对着她流口水……此时的苏晓玥心头是窝着火的,可也懒得发作,只冷着脸坐着。 她身旁的婢女和车夫跟她的时间也不短,自然是立刻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再听着周围不断传来的议论的声音,他们的脸色也不好看了,若是在皇宫里,他们自可大胆地训斥,可如今不仅因着在这茶楼,更因为眼前的主子明显不愿意理会那些,他们这做奴才的自然也不敢逾矩,只能沉着脸,一面在心底懊悔不该出门。 他们依旧静静地喝茶,却全然没注意到有一双眼神与他人不同的眼睛在暗处正紧紧地盯着他们。这双眼睛的主人此时正坐在与他们同一茶楼的一个较为靠近他们的雅间内,他的面前此时正立着那方才为苏晓玥殷勤服务的茶楼掌柜。 “掌柜的似乎认识她。”那人眼神略显阴沉地落在浑身微带几分颤抖的掌柜身上。 “是……”掌柜的不太敢抬眼看面前的人,这人虽是样貌一表堂堂,可那一脸的阴沉却让人怎么也不敢对视,他几乎有种若是被他盯上便不得脱身的感觉,他虽是一方掌柜,但终究是个怕死的凡人,岂有不怕他的道理? 那人见他如此却是微微一笑,这笑自然是不达眼底半分的,“这样绝色的女子,怎么就掌柜的你一个人认识了?”这话的确是问到点上了,之前苏晓玥也算是问过,只是,掌柜的也未明说。这人会有这样的疑问的确是很正常的。苏晓玥这样倾国倾城的容貌,但凡有眼睛的人,看到便难忘记了,若是她曾经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又怎么会只有眼前的掌柜见过她,况且,苏晓玥脸上还戴着面纱,这掌柜如何就能肯定是他见过的人,而且还那般恭敬? “这……这自然不是只有小人一人认识的。”茶楼掌柜只觉自己额头上的汗珠一颗颗地往下滚落。 “哦?”那人眯起了眼,眼底一闪而过的寒芒。 那茶楼掌柜只觉全身都快无力了,恨不得有人立刻将他从这里拉出去,不要再面对眼前这人了。可是他哪里不清楚,这人今天若是不问出个所以然来,肯定是不会放人的。这么想着,茶楼掌柜便觉得还是早些将他想知道的事情给他讲清楚便是。可就这么一瞬间,他又想起苏晓玥与国主的关系,他便又不敢多说了,眼前之人看装束,听口音都不像是他们醉国的人,既然是在他们醉国的国土上,那他宁愿得罪这他国来的人,也不能得罪自己的国主。这样想着,掌柜的心里又坚定着不能将实情告之。可,若是不说,他的命只怕…… 茶楼掌柜的心那叫一个纠结,心里头只热切地盼望着有人及时出现把他救出火海。 也许是上天听到了他心中的哀号,又或者是奖赏他的意志坚定,正当他快要把整个身子都弯下去的时候,门外竟响起了敲门声。 掌柜的只觉全身都松了许多,目光所见,眼前之人亦是一愣,脸上的阴沉却是更添几分,此时,茶楼掌柜便祈求着上天千万要眷顾他一回。 “谁?”茶楼掌柜前的男子冷声便问。 “是小的,店小二,叨扰贵客,还请见谅。”竟是那店小二的声音!掌柜的心头顿生希望,若他所猜没有,必定是来找他的。压抑住心头的兴奋,他的双眼转而直盯着门口。 男子闻言皱眉,眼底倏地有几分让人脊背发痛的凉意,声音冰冷地开口:“有何事?”这样问无疑是告诉那茶楼掌柜,他不会轻易让店小二进来,他们的“谈话”还没有结束。 这厢,明白他意思的茶楼掌柜心底一阵哀嚎。 谁知,正沮丧时,店小二的声音此时却如天籁般传来:“敢为这位公子,我家掌柜的可在?” 这话一出,掌柜的心中便像是燃起了烟火,有救了! 那满脸阴沉的男子顿时冷眸一转,落在茶楼掌柜的身上,那一点点施放出来的光芒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刀刺络在茶楼掌柜的身上,那眼神有疑问,更多是杀气。 此时茶楼掌柜虽是害怕,可有了店小二的这话,他反倒没有之前那么害怕了,但也仍是不敢直视那阴沉男子的眼,只低着头,暗自祈祷。 “说话。”那满脸阴沉的男子倏地开口对着茶楼掌柜道。 茶楼掌柜被这突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抬眼看向他,而后自然地瑟缩地低头,旋即明白过来他是在跟自己说话,于是,又转头对向门口,稍稍清了清方才被吓得有点喑哑的喉咙,问道:“何事?” “掌柜的,你在这儿啊!”店小二的语气明显轻快了起来,也带着几分惊喜,“我还以为……” “咳咳——”茶楼掌柜感觉背后那目光又阴沉了几分,忙是咳嗽示意店小二不要岔开话题,而后接着道,“何事找我?” “掌柜的,不是我找你,是那位姑娘找你。”店小二的声音显得有些无奈。 这话一出,茶楼掌柜立刻感觉背后的目光像是要将他戳穿一般,心头微颤之余,他强压住恐惧感,对着门外问道:“可、可知道所谓何事?”他倒是想出了门再问,可是,身后的人那目光分明就是不让,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了。当然,店小二口中的“那位姑娘”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谁。 “那位姑娘并未说。”店小二的声音显得有几分沮丧。 茶楼掌柜此时更是欣喜,果然他方才恭敬的态度是有回报的,现下便要救他一命了。 “好,我知道了。”茶楼掌柜稳着自己的声音对着门外道。 “是!”店小二说着便离开了。 此时,茶楼掌柜这才有勇气回过头去看那身后的男子,那人英俊的脸上仍然是阴气沉沉,目光带着几分思索,整个人都让看了胆寒三分。不过,现下他也不必太担心了,既然眼前之人是关心那位姑娘的,此时那位姑娘要找他,自然没有不让他出去的道理。 “这位公子,您看……”茶楼掌柜试探性地说着,声音稍稍拖长一些。 那满脸带着思索的阴沉男子皱了皱眉,而后点头:“既然她唤你,你便出去,不过,你得回来告诉本公子情况。”这语气,倒是容不得别人拒绝和违抗。 茶楼掌柜听了他的话内心里差点就要点起火来,他着实很想冲着眼前的人说老子才不伺候你,可看着那阴沉的眼神,他便是再有胆子,也不敢这样说话,只得点了点头应了“是”,这才小心翼翼地转身出了门。 下卷153:蛇蝎美人(118) 苏晓玥见到那茶楼掌柜时,不禁眉毛微挑,这人脸上分明还存着几分恐惧,额头上的汗还没有擦干净呢! “姑娘找小人?”茶楼掌柜对着那看着自己略带深思的苏晓玥微微低了低头问道。 “掌柜的很忙?”苏晓玥状似不在意地淡淡发问。 茶楼掌柜只觉尴尬得额头冒汗,忙是堆起笑来,“今日的确是……” 苏晓玥瞥着他,目光稍稍一转,落在掌柜的方才出来的那个雅间,而后淡淡地转了回来,“看来掌柜的见了贵人。” “这……”茶楼掌柜不想她竟然问这样的问题,一时之间真是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想想雅间里那个阴沉男子的眼神,他哪里敢随便开口,虽说眼前这女子也得罪不起,可…… 见他如此踟蹰,脸上恐惧不改,苏晓玥只冷冷地笑了笑,便也不多问,反正那人若是冲着她来的,迟早都会找上她,她也不急。 “行了,我知道了。”苏晓玥抬了抬眼,“找你来,我只是想知道你这里可还有其他新式的点心?” 茶楼掌柜愣了愣,而后是微微紧张,“姑娘喜欢这里的点心?” 苏晓玥见他如此,皱了皱眉,“掌柜的以为本姑娘会吃了你?” 茶楼掌柜顿时一窒,忙是一边摇头,一边摆手,“不,不,当然不是,姑娘像仙子一般,怎么会……” 苏晓玥立刻冷哼一声,茶楼掌柜自然是立刻收了声,非但他,连带的,原本那与她同座的婢女和车夫也不禁惶恐地将手从桌面上放了下去,头也微微低垂,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当然,这样明显的低气压也不可避免地影响到了他们这一桌边上的人,皆是稍稍有停顿,拿着疑惑好奇的眼神望他们这一桌瞟来。 “看来是没有了。”苏晓玥也不管其他,只关注于自己在乎的事情来,幽幽地来了这样一句。 茶楼掌柜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他这是皇城里最好的茶楼没错,可这点心却不是最好的,眼前的女子分明是吃惯了上品,来他的茶馆吃这样的点心,看不上眼也属正常。只是,他一时半会儿也真是做不出好的点心来,难道要去借厨子不成?可眼下,别人也不见得愿意借。这还真是愁死人了! 眼见着掌柜的满脸的愁容,苏晓玥也不再多问,只淡淡地说道:“既然没有更好的,那便罢了,我也不过是问问。劳烦掌柜的忙中前来,多谢了!” “不敢,小人惭愧了。”茶楼掌柜哪里当得起她的道歉,此时他没有以死谢罪就不错了。不过,也仅此而已,毕竟他的确也提供不了更多的东西,只得低着头下去了。 待掌柜的走后,一旁的婢女便偷偷地瞥了自己的主子一眼,怯怯地问道:“小姐想吃点心?” “我不是真在吃?”苏晓玥抬手指了指眼前的点心,淡淡地回道。 “可……小姐,要不咱们换一家?”婢女低头瞥了一眼那几乎没有动过的点心,怯怯地提建议道。 苏晓玥摇了摇头,“不必了!点心还这么多,你们也多吃点吧!”说着,竟是伸手将点心推到他们跟前。 奴婢和车夫顿感受宠若惊,激动得几乎要站起身来给她磕头。 “多谢小姐!”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不过,虽然这点心是赏下去了,可因着苏晓玥在跟前,他们也不敢吃多了,只和着茶吃了两三块,便停下了手。苏晓玥也不管他们,一双美目只淡淡地看着楼下的人头攒动,耳中是一派喧闹。 过了好一会儿,喧闹声仍是不止,苏晓玥却觉得有些乏了,不禁小小地打了一个哈欠。 “小姐,要不要回去?”苏晓玥身边的婢女是一直注意着她的,自然没有错过她的小小动作。 苏晓玥有一打哈欠便泛泪光的习惯,这会儿哈欠停了,那双原本带着犀利光芒的美目此刻竟是朦胧感十足,为她平添了几分婉约之美,与平日里的她确实相差了十万八千里的。 婢女和车夫立刻看得呆住了,原来他们家的主子还有这样的一面,这样的美着实让人心动。余光瞥过那些早就悄悄偷看他们家主子的人,无一例外的眼底都是惊艳十足的眼神,让他们身为奴才的多少有种有与荣焉之感。他们家的小姐就该是这般万众瞩目! 苏晓玥眼中的朦胧稍微之后,这才缓缓地开口道:“不必了,你们若是想去逛街自去逛,银子也只管取就是,反正是你们国主的。” 这话落在婢女和车夫的耳中更是让他们既受宠若惊又心惊,这主子还真是爽性。不过,即便她这么说了,他们却也不能这么做,否则,他们的命可就甭要了。 “小姐尚未去逛街,奴才(奴婢)哪里能去?”婢女和车夫二人几乎是同时低头回说。 苏晓玥几乎要翻白眼了,“青兰,原是是说着节日里好玩,所以我带你出来,”这是苏晓玥第一次唤那婢女的名字,“如今你若不去,岂不辜负我的一番好意?” “这……”那名唤青兰的婢女脸色一僵,不知该如何回答。这完全脱出她的考量范围,她以为主子是因为被她说动,才愿意出来逛逛街,打发些时间的,可眼下,她竟然说会出来只是因为她。这让她心底又是感动,又是颇有几分无奈,主子的任性妄为当真是不好打发的! 无奈之下,青兰也只得低头,有些闷闷地回道:“是,主子!” 既然青兰应下了,车夫自然也没有继续待在这里的道理,况且,苏晓玥那冰冷的眼神瞥过去,那车夫哪里还坐得住,也只得下了座位,拿着苏晓玥赏给他们的钱下楼去了。 于是,片刻之后,整个茶楼里,只有苏晓玥这一桌真真正正只有一人入座了。 “姑娘,请问这里是否有人坐?”早已是等待多时的人哪里不知此时正是最好的契机?稍时,便有一位看似风度翩翩的年轻男子摇着扇子来到苏晓玥的跟前,一副生恐唐突佳人的谦和姿态地询问。 苏晓玥原本是目光落下楼下的,此时听见陌生人的声音,下意识微微皱眉地转头看向那人的脸。那年轻公子眼见眼前的佳人流光美目落进他的眼中,心头一阵鼓噪:美人儿,真是个美人儿! 原本苏晓玥的眼中还带着几分疏淡,可就在这么一瞬间,她的眼底便是寒光四射。眼前之人的目光她哪里是不常见的?分明就是对她的美貌开始觊觎了! 若是放在平时,苏晓玥根本就懒得理他,可是现在,只怕她不说点或坐点什么,只怕走了一浪,后浪还会跟上,后祸无穷。 “滚!”一开口,苏晓玥便只冷冷地飚出了这么一个简洁有力的字。 那年轻男子顿时一僵,脸上的笑也像是刻在了脸上一般僵硬,他怎么也没想到这美人竟是带着这样锋利的刺的。看着她的眼神,他心里已然是软成了一滩水,可是,整个茶楼的二层有这么多人看着,他之前还跟人打过赌,他岂会这么容易就退缩、就认输? “姑娘……”年轻男子慌忙收了收僵硬,又堆起笑来。 苏晓玥如刃的目光瞬时“唰唰唰”地朝那人刺去,直到让那人脸色都泛白,那份冷意仍是没有半分褪却,“我说了,滚!” 此时,苏晓玥的声音较之之前更提高了音量,原本就因有许多人停下来看他们的热闹而冷清了几分的茶楼二层很自然地让这一道带着厉声呵斥的声音传遍了每个角落。于是,此时,不光是那被厉喝的男子脸色大变,其他人亦是面色骤变,也有不少人面面相觑。 “你……”面子被驳,年轻男子原本白净的脸霎时如阴云密布,眼神也顷刻间少了轻佻,只是灼灼的光芒却不减,怒气亦盈满眼眶,“真是不知好歹!”说着,拂了拂袖,便转身离开,很快那原本与他同桌的人也跟着离开了。 苏晓玥见状只冷冷一笑,还以为是有多硬气的,竟然就这样落荒而逃,还真是无趣得很! 低下头,苏晓玥权当这些是开口菜,喝口茶,抬眼继续往楼下看去。这一看,正巧看见那方才的年轻男子正毫不留情地冲着那不小心撞到他的人狠狠地落下脚去,边上竟也没有人管。她的眼底顿时寒芒闪射,他最好祈祷下次别让她再碰到! 经过这一事之后,便再也没有人敢站在苏晓玥的面前套近乎了,即便是后来的人想要上前,也早早地被别人给拉到一边以史为鉴地好好教育了一番,她正好清净得很。 这厢,苏晓玥悠然地喝着茶,那将茶楼掌柜吓得几乎魂不附体的阴沉男子将方才的一切都看在眼底,他的脸色更见阴沉,而眼底却是闪动这异样的光芒。 苏晓玥并非是个迟钝的,她之前便猜测那雅间里的人只怕与她有关,之后,在她轻松地解决掉那个人时,她便更加清楚地感受到那道紧紧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阴沉中带着几分探究,显然,这人虽认识她,却不见得了解她。方才支开青兰他们,一方面是想成全他们的心愿,另一方面,她却是想将雅间里那条鱼给钓出来。她自然是想看看那人是谁,可这钓鱼向来最重要的便是毅力和耐心,既然鱼已经在她不远处了,她又何妨多一分耐心,好好等着呢? 下卷154:蛇蝎美人(119) 热闹依旧,议论她的人也依然不在少数,而苏晓玥依旧静静地坐着。很快,她等的鱼儿便上钩了。 “这位公子,你这是要去……” “没错!” “那位姑娘刚才可是……” “在下知道,多谢提醒!” “咦?公子还真是……那预祝公子成功俘获美人芳心!” “多谢!” 当耳边传来这段对话时,苏晓玥这才缓缓地转过头看向来人,可就那么一瞬间,她有些愣住了,这人看起来有些面熟。 “姑娘,在下可否借宝地饮上一杯茶?”苏晓玥只见那眼前的男子面带微笑地问了这么一句。 苏晓玥也不答,只伸出一只手,摊开手掌。那男子霎时一愣,旋即轻笑,随手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递至那摊开的手掌中,且道:“姑娘觉得这个如何?” 纸张落到手中,苏晓玥便是一收,而后摊开一看,顿时眉毛一挑,唇角勾起笑意,而后略有几分满意地点头:“请自便!” 那人见状,几乎要笑出声来,不过,动作倒是不客气,长袖一挥,便在她对面坐了下来,而后径自为自己倒了一杯茶,眯起眼细细品茗之后,目光便静静地落在对面那精致得无可挑剔的绝美面容上,好半晌,才缓缓地开口道:“看来你过得还不错!” 很显然这是表示他们是相互认识的口吻。 苏晓玥不动声色,只淡淡挑眉,而后低头喝茶,目光依旧落在楼下。 她对面的男子见她如此,眸光一沉,“苏晓玥,你该知道我的脾气!”危险的语气可见一斑。 不过,这显然对苏晓玥是起不了任何作用的。她轻蔑地一笑,放下茶杯,身为微微向后倒,脊背挺直,目光冰冷地落在对面的男子脸上,看见那双写着阴沉的眼睛里,冷声道:“为何我该知道?我可不记得自己认识你。” “苏晓玥,我的耐性有限。”那男子的眼神更见阴沉,满身的怒气却显得太多沉稳。 苏晓玥瞬时扬唇,“哈”的一声笑了出来,“这位公子,看了这么久,你该知道本姑娘的脾气也不是很好!”若不是看在钱的面子和她的好奇心没有完全满足的份上,他想在自己面前蹦跶,还得好好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你知道我在看你?”男子目光一动,略显沉思。 苏晓玥轻笑,“很抱歉本姑娘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愚笨。”那样的眼神落在自己的身上,她便是再迟钝也该感觉到了,何况,这个人的眼神多有几分复杂。 “我从来就没有觉得你很愚笨。”男子脸色平静地说道。 苏晓玥扯起嘴角,笑中毫无温度,“我该对阁下说多谢么?” “你为何对我这般态度?”男子的语气是疑问,脸上的表情却依旧没有太多的变化。 苏晓玥懒懒地伸手掩了掩几欲打出的哈欠,而后淡淡地说道:“那么阁下以为我该以怎样的态度对待阁下?” “至少,你对我的称呼该换一换。”男子盯着她,半晌才道出这样一句来。 苏晓玥抬眼看向那双阴沉的眼,那张脸这时倒是越来越觉得熟悉,只是,她一时半会儿还真是想不起来。 “抱歉,还是那句话,”苏晓玥淡然地看着他,不甚在意地说道,“我不记得自己认识你。” “你……”男子似乎是有些动怒了,眼底的怒意虽不盛,可也不容忽视,“你以为这样就能撇清我们的关系?” “我们的关系?”仿佛听了这世上最好笑的笑话,苏晓玥当真是笑出声来,这笑声让整个二楼的人都听得清楚,一时间,大家的目光都往她这边而来,各人眼中既有疑惑又有惊艳。只听得她在笑过之后,声音冰冷地对着她面前的翩翩公子说道:“我倒是要问问了,我们有何关系?” “苏晓玥,难道你以为有他们撑腰就能脱离苏氏一族?就能断了我们的血缘?”男子冷冷地瞪着她,声音阴沉无比地质问。 这一次,苏晓玥真真是愣住了,原来她方才的熟悉是感是这么回事!原来是因为这个身体跟眼前的人都血缘关系! 这最重要的一个关节打通了,苏晓玥也立刻明白了,按照之前双喜(不记得这是谁的孩纸,请往前面翻)跟她说过的情况,再看眼前之人的模样,若是她没有记错的话,这人应当就是她那个便宜爹最器重的儿子苏冥澋了。 不过,虽然八九不离十,但是,她却不想跟眼前的人沾上什么关系,自然是能挡便挡。天知道,这家人突然找到自己是为了哪桩,只怕是把自己卖了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阁下这话从何说起?”苏晓玥淡淡地说道,“我连阁下是谁都不知道,怎么可能与阁下有什么血缘关系?阁下还是仔细认清比较好。”说着,竟是表现出一副诚恳劝说的模样。 男子,亦即苏冥澋咬着牙,面带冷笑,“你果真是不想回去了!”他早就猜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可她真真如此做时,他竟是满腔的怒意,完全出乎他自己的意料之外。 “阁下这话,本姑娘依然是听不懂。”苏晓玥伸手弹了弹指甲,轻轻一吹,这动作轻佻味十足,“阁下是否考虑找一个翻译来?” 苏冥澋愣了一下,心里为她说出的“翻译”二字感到疑惑,但也只是片刻的时候,接着,他便冷哼一声:“你身体里流着苏氏的血,就算你如何抵赖都没有用!” “阁下这话真是奇怪了。”苏晓玥轻蔑一笑,“本姑娘本就是姓苏,自然是苏氏族人,只是,你所说的苏氏与本姑娘的苏氏有何关系?世上不知有多少人是冠了苏姓的,难道还全都是你所谓的苏氏一族的成员么?” “苏晓玥,多日不见,你果真是见长了!”苏冥澋紧紧地盯着她,目光极为复杂,像是有诧异,又像是夹杂着不解,似乎还有她也看不太懂的神采。 不过,既然是看不懂,她也不打算弄清楚,只淡淡地回了他的话:“多谢赞美!不过,我向来如此。”一句话便有让人无可接话的效果。 苏冥澋的确是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可隐隐之中,他知道不仅仅自己的感觉不仅仅是愤怒这么简单,相反,竟害有几分赞赏。 咬牙摇了摇头,苏冥澋连忙将这份赞赏给抛掉,她是苏晓玥,既然如此,她就该在他的眼皮底下,该在他的掌控之中。已经让她逃离了自己的手掌这么长时间,好不容易逮到她单独活动,他岂有放过机会的道理? 转瞬之间的情绪转换让苏晓玥也有些皱起了眉,眼见着那原本阴沉的脸更显阴沉,苏晓玥只觉自己的手痒,大有想将他狠狠揍一顿的冲动。 “不管你记得不记得,你是苏晓玥,我是苏冥澋,我是你的大哥,你就该跟我回苏家!”说话之间,那坚定的语气让人不禁侧目。 苏冥澋的声音不高不低,却能让人听得清楚,当然,不光是苏晓玥听得清楚,还有其他人。于是,在听到他的话之后,便有人惊得低声叫了出来。 “苏冥澋?!” “谁?你认识?” “我当然认识!他可是苏冥澋,是苏家的人!” “苏家?哪个苏家?四国中只有两个苏家是很有名的,一是揽月皇朝的太尉,一是凤栖皇朝的皇商,难道是这其中一家?” “不错,正是!” “哇!居然是他们!真是没想到!” “是啊……” “不过,听他们的对话,好像那姑娘并不认识那对面的公子。那公子当真是苏冥澋本人么?” “唔——应该没有错,我听过别人的描述,与此人的确是很像!” “那那位姑娘呢?苏家那位小姐,苏晓玥?可她方才可不承认与那苏冥澋认识!” “既然是苏冥澋来认她,应该是没有错的。可为何她不承认,这我就不得而知了!” “这还真是扑朔迷离……” 苏晓玥这厢听着那些人的对话,抿唇一笑,却是对着面前的苏冥澋说道:“假设,我是你口中的那个跟你有血缘关系的人,那我倒是要问问了,为何我离家这么久了,今天才看到你来寻人?为何我深陷危险中时,你这所谓与我同族的苏氏没有前来搭救?这就是你们凤栖皇朝苏氏一族对自己的族人、你苏冥澋对自己的妹妹该做的?若真是如此,即便我真是你那什么劳什子的妹妹,我也不可能跟你回去。难道你还想拉我入狼窝不成?” “你……”苏冥澋半句话也说不出来,她这样一番说法,却是把理都给占全了,他哪里还能以理服人? “阁下先不忙说,”苏晓娥与忽地抬了抬手,轻笑地说道,“请问,你当真确定我便是你所说的苏晓玥?” 苏冥澋没想到她会有如此一问,轻轻一愣之后便眯起了眼盯着她,想要从她的眼神中读出些为何有此一问的讯息来,可是,那双眼睛将自己的心思藏得滴水不漏,最后,他也只能沮丧地咬了咬牙,而后说道:“难道你连自己的名字也要否认不成?” “我自然是不会否认自己的名字。”苏晓玥轻笑,“我不过是让你最后再来确定一来,你是否认定我便是你要找的人。” “整个凤栖皇朝见过苏晓玥的人都可以作证。”苏冥澋定定地说道,语气坚决。 下卷155:蛇蝎美人(120) 苏晓玥笑着点点头,“很好!” 苏冥澋一愣,眉头轻皱,心中顿时有不好的感觉,“你这话是何意?” 苏晓玥却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勾了勾唇角便继续道:“世人都只识得这张脸,若是我说这张脸并不是我的呢?” “你、你究竟想说什么?”苏冥澋瞬时脸色大变。 “我不是说得很清楚了么?”苏晓玥依旧笑靥如花,低头便是悠然自在地喝自己的茶。 “你不愿与我回去便罢,却为何诌出这样的话来?”苏冥澋感觉自己的心还在不规律地跳着,他无法消化苏晓玥方才说的那些话。他向来是相信直觉的,这一回,他的直觉很明白地告诉他,虽然她面带微笑,但她说的话却是起码有九分是真的。而这也正是他无法接受的——若是按照她所指,那么眼前的她究竟是谁?而他那个妹妹又在何处?他并不是不怀疑眼前之人的身份,只因着由他所探听到的消息来看,她的性格与他所识的那个妹妹相差太多,或者该说基本上只有分属两个人才是正常的。所以他才会慢慢地观察。而阻挠他认定她是另一个人的关键性因素就是她的那张脸,虽说人皮面具是一个不错的方法,可是,做得再好的人皮面具也有它的弊端,长时间地戴在脸上总会出现破绽。可眼前的女子的面容,却是半分破绽也找不到。所以,这要他如何相信? “看来阁下是非得认我这个妹妹不可了?”苏晓玥挑了挑眉,并不对他的疑问作任何的回答。 “你原本就是我苏氏族人,是我的妹妹,这是无可争辩的事实。”苏冥澋这话是说给苏晓玥听,也好似说给他自己听。即便面前之人真正不是他的妹妹,只要她还带着苏晓玥的面具,她便逃不脱成为他妹妹的命运。 苏晓玥听着他的话,初时还带着几分笑意,到后来,却是半分笑意也无,面色如沉,冷眸如冰,就那样静静地盯着苏冥澋的那双眼,半晌没有开口。此时,她的心里再清楚不过,这眼前之人,还有他口中口口声声所说的“苏氏一族”,只怕是想起了她苏晓玥的用处。心忖着,她心里不禁要对那死去的苏晓玥摇头叹息,好在此时占据这身子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她。 身为凤栖皇朝皇商苏氏一族的继承人,苏冥澋可谓是阅人无数,可对面那刺过来的目光却是他从未经受过的,他既是一族未来继承者,长居上位,从来都只有他以锐利的目光盯着别人,何曾像如今这般? 而她这样的眼神竟也让他无法直视,仿佛它能看穿他的内心,洞晓他所有的想法一般。瞬时,苏冥澋只觉自己的喉咙一阵干渴,不容多想,便举手仰头饮下一杯茶。 苏晓玥将他的反应看在眼底,心里不禁冷冷发笑,这显然是心虚之人才会有的表现,看来,这人倒不是看起来那般的自信力强大无比。 “既然你要认定,我想我便是再劝也没有用了。”苏晓玥爽性地扬了扬眉,便状似略显在意地说道,“行了,既然话都到了这个份上了,你便把找我的理由与我说道说道吧!” 听到她的话,苏冥澋有几分诧异,不过,很快便镇定了下来,定定地看着她说道:“我方才已经将理由与你说过,你是我的妹妹,是我苏氏族人,自然是要回苏家的。” “这位公子,难道之前我说的话你都没听到?”苏晓玥冷冷地开口,语中满是讽刺。 苏冥澋一窒,触及到她讽刺味十足的眼神,立刻明白她所指的是什么,心头不禁又是一虚,却硬着头皮道:“你与他们在一起,我自然是鞭长莫及。” 鞭长莫及? 苏晓玥冷笑,这就是她二十一世纪就感受到的亲情的悲凉!若不是她这副面容尚好,他们苏氏一族还会记得她? “我倒是可以理解。”苏晓玥冷冷地勾着唇角,“却不能原谅。” 这话立刻激起了苏冥澋的反驳,显然,他是不爱听她任何反抗的话的,“容不能你不原谅!别忘了,你身上流着苏家的血。” “这位公子,你非得要一直强调我身体里流着我不想流的血么?”苏晓玥也不懒得维持表面上的平和,冷下声便道。 苏冥澋顿时瞪大了眼睛,脸色一沉,“苏晓玥,我的妹妹,你可要小心说话!” 苏晓玥闻言却是倏地裂开嘴笑了,“那真是不好意思了,我向来如此,而且永远都没打算改。” “你……”苏冥澋瞪着她咬牙,这人再不是那个任他们揉圆搓扁的小可怜,这般的牙尖嘴利,若真是带回苏氏,谁能够镇得住她? 苏冥澋的心里有一丝担忧,可稍时却又更坚定了起来,无论如何,他都会带她回去! “你生是苏家的人,死是苏家的鬼!”苏冥澋又不厌其烦地将苏晓玥的身份重复了一遍。 苏晓玥听着只觉好笑,便道:“若我真成了鬼,你还会留我在苏家?”若是如此,这倒是奇闻了。 苏冥澋哪里想到她的思维这般奇怪,一出口便问了这样一个让人听了只觉瘆得慌的问题,立刻脸色有些发青,“你明知道我的意思。” 苏晓玥状似很认真地点点头,“我是知道你的意思,可你似乎不明白我说的意思。我说的是字面上的再直白不过的意思,难道身为一国皇商的继承者会听不出来?若是如此,这继承者之位倒不如换人做做!” “苏晓玥,你这话什么意思?”这一回,苏晓玥真正将苏冥澋给触怒了,他虽是奉了吩咐前来将她带回苏氏,却没有义务要承受她的这番贬低他、打压他的尊严的说法,他苏冥澋是苏氏一族堂堂正正的继承人,这个位子从他一出生起便是在他的手掌之中,容不得任何人觊觎,容不得任何对它说三道四,哪怕是于整个家族十分重要的苏晓玥、他的妹妹,也是一样!“难道你还想自己来做不成?”苏冥澋的语气满是嘲讽和不屑。 苏晓玥很满意地看到他怒意迸发,状似很认真地摸着下巴想了想,“这个提议未尝不可!” “苏晓玥,你以为痴心妄想有用么?”此时的苏冥澋心里早已将要将她带回苏氏的事情搁置一边,将一个可以威胁到自己地位的人带回到自己身边?他若是脑子进水了才会这么做! “是不是痴心妄想那得等做了之后才知道。”苏晓玥轻笑着,一副悠然自若的模样,“难道阁下是害怕输给本姑娘不成?” 输给她?笑话! 苏冥澋的心底下意识地便是冒出这样的一句话来,辅之以冷冷一笑,其效果必然不一般,苏冥澋这样想着,几乎要这么做,可是,就在那么一刹那,他的心底浮现出些许的不确定。他不是那目光短浅之人,更不是那不会瞧人的,是龙是虫,是凤是又鸟,他虽不能一眼看出,却也八九不离十。眼前的那双眼,那副神情,那副从容的姿态,那满身的神秘和卓然的气质,哪怕是他也做不到,只凭这个,他便矮了她一截。而且,据他对她在揽月皇朝的情况了解,她做生意的手段虽没有完全施展开来,可从那已经经营出来的情况看来,她的能力不一定便在他之下。再者,有这大路上四国中举足轻重的人物都可以为她做出许多破格的事情来,若她能善加利用,想要成为整个兰奇大陆最大、最富有的商贾之家,也并不是遥远之事。从这些分析总结来看,她成为苏氏继承人的几率便不知比他要高出多少倍! 认真细想过后,原本信心满满、怒气汹汹的苏冥澋蓦地呈现出沮丧来,“也许你才是苏氏一族最好的继承人!”即便他不想承认,他也不得不这么认命地承认。 苏晓玥闻言便是愣住了,她绝对没有想到他居然会就这么低头,她原本还想了许多话来对付他,现在居然派不上用场?她不禁有些失笑,又有些怒其不争地瞪着苏冥澋:这人,难道就不能不这么诚实?这么一想,苏晓玥又因为自己的话给逗乐了,不自觉地便笑出声来。 苏冥澋双目炯炯有神地盯着她,以目光询问她为何发笑。苏晓玥哪里能告诉他?只得略显尴尬地低头咳了咳,而后才说道:“看来你还有几分自知之明。” “苏晓玥,你——”苏冥澋怒不可遏地咬牙瞪着她,恨不得将她那纤细白嫩的脖子给拧断了。能力不如别人这种事情,自己意识到是一回事,被别人当众戳破却又是另一回事,何况他这样自尊心极强的人。 苏晓玥见状轻轻一笑,更是火上浇油,“怎么?堂堂的苏氏继承人竟然连实话也听不得?”说着,又是一面摇头,“若真是如此,我可真担心苏氏一族的未来啊!” 此时的苏冥澋已被她的一番话给弄得几乎要气急攻心,她当真是敢说! “苏晓玥,你就不怕我拧断你的脖子!”终于,愤怒之下,苏冥澋将自己心底最想做的事情给道了出来。 苏晓玥闻言却是勾着唇扬眉一笑,“哦?那你倒真是可以试试。我可很久没有动手了,还生怕自己给疏忽了。” “你——”苏冥澋立刻抓住了她话中的重心,“你会武功?”他的眉随着自己的疑问拧了起来。 苏晓玥挑眉反问:“你以为呢?”这句话,已是挑衅意味十足。 下卷156:蛇蝎美人(121) 苏冥澋心底的震惊全不是用言语能形容的,就他所知,他的妹妹是半分武功都不会的,可眼前这女子竟是这般自信地说自己会,是她的妹妹原本就欺骗了所有人的眼,还是眼前的人正如她自己所说,根本就不是他的妹妹? 苏晓玥将他眼底的怀疑看在眼底,微微抿唇等着他说话。她心里并不见得有多得意,只是眼前这人若真要想把她当成原来那个任人操控的苏晓玥,她自然没有办法把自己当成局外人,如此,她若是不让他心生退意的话,只怕这人只会继续纠缠。而这,绝对不是她想看到的。 “好!明日午时,城外树林见!”苏冥澋咬了咬牙,便自己定了个时间,他倒是要看看,她究竟是真的苏晓玥,还是假的苏晓玥。 “不行!”苏晓玥立刻便看了他一眼,摇头回道。 苏冥澋兀自一愣,旋即嘴角挂起嘲讽的冷笑,“果然是虚张声势么?” “作为一族的希望,你这样自以为是真的没问题么?”苏晓玥只觉好笑,便是一通冷嘲热讽,“我看,倒还真是不如我充了你的妹妹去领了这份差事算了。” “你……”苏冥澋怒得几乎要咬到自己的舌尖,双目死死地瞪着那双只露在外面的杏眸。是他的道行还太浅了么?居然会连她的一两句话都招架不住。缓了缓气,他这才徐徐地开口,声音仍是带着几分轻易便能辨出的怒气,“好,为何不行?” 苏晓玥不否认喜欢看别人被自己激怒的模样,这让她多少有些成就感,不过,她也并不是那喜怒容易形于色的人,此时闻苏冥澋这般“好说话”,她也不过是挑了挑眉,便很显乖顺地道出了自己的理由:“午时我正在午休。” 午休?! 苏冥澋听到她的回答几乎要吐出一口鲜血来,这人当真是有不气死人不罢休的本事!他尚且带着公务在身与她在这里论说,她居然因为一个要午休的原因便直接将他的提议给回绝了! 苏晓玥很坦然地接受对面之人那似乎正凌迟着她的目光,伸手又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看着她这般悠闲的模样,苏冥澋几乎要忍不住了,可终究他还是压下来了,忍着爆发的怒火便问:“你何时方便?” 苏晓玥瞬时绽开一个笑来,“现在如何?” 苏冥澋还能说什么,她那样的眼神,那样的表情,分明就是没有商量的余地,而他也懒得再开口被她给气死,点点头便算是应了。 不多时,茶楼的楼梯上,一前一后,一个拥有倾城之姿却戴着面纱的女子,一个拥有潘安之貌却面色阴沉如阎王的男子,相继往茶楼外而去,徒留众人一阵猜测和议论。 两人并没有过多的交流,穿过人群,再走过宽阔的街道,不多时便到了城门口。他们二人的身影原是那种即便是放在人堆里也能立刻辨别出来的,所以远远地,他们便看见了那个之前便已见过,此刻仍被她的身份和美貌而心底震撼的女子,一时之间,这城门口的气氛也热烈了起来。若是有人在他们身边经过,必定会听到他们口中又是赞叹,又是兴奋的言语。 身为男子,苏冥澋自然是首先察觉到那些守城官兵的异样,一时之间,胸口涌起一股不知名的情绪,让他很是不舒服。转头看向一旁那隐约中透出其倾国之姿的苏晓玥,苏冥澋的目光便是深深一沉。 苏晓玥多少是感觉得到一些的,尤其是在靠近城门时,那些人看她的眼神更是热烈,虽然她已然用冰冷的眼神狠狠地做过警告,可是仍然止不住他们偷偷的窥视,这让她的脸色也不好看,只是,此时她戴着面纱,只有那双冰眸散发着骇人的气息。 守城官兵有了之前的教训,自然是二话没说地放他们出城。 顺利出城的他们很快便到树林里较为隐蔽的一处。苏晓玥也没有多跟他废话,打算速战速决,便在离苏冥澋好几步开外的地方站定,而后便直接说道:“请吧!” 苏冥澋没想到她这般“着急”,略有几分诧异,但也不曾多想,她的脸色已然有几分不耐烦,他也自然不会在此时再用言语招惹。一时稍稍安下心来,点头便道:“好,请!” “让我先动手?”苏晓玥眉尖一挑,煞是有几分好笑地看着他说道。 苏冥澋很肯定地点点头,从她方才的言语和现在所呈现的状态来看,他完全有理由相信,若是她真有武功,她便是那主动出击之人,而不会是那甘于后出手的。而这样的想法,也让他的脸色更严肃了起来。 苏晓玥冷笑地勾起唇角,“苏冥澋,你一定会后悔的!” 苏冥澋原是盯着她的眼,在她眼底乍现寒芒时,他的心头便是一怔,再听她道出这样一句话来,更是惊得额头都似乎要沁出汗来,正想开口说自己不会后悔,却在下一刹那被深深地震撼了,而这一震撼的画面,待他之后想起时都是那般清晰而让他心颤。 就在他准备开口说话之时,却见对面那原本在几步开外的娴静如画一般站立的女子倏地如风一般到了他的跟前,她脸上那薄薄的面纱被人轻轻带起,隐隐可见她真实的面容。可是,他没有心思去探看,因为那双凌厉的美目正骤然爆射出让人心颤的光芒,让他一瞬间连动也动不了,只能看着她翩若游龙的身影离他越来越近,那纤细的胳膊像是瞬间被赋了神力一般举起,那纤纤素手此时更是化身成恶魔之爪,凌厉地向他袭来。这样的眼神,这样的气势,这样的狠戾劲儿,他哪里还敢怠慢?哪里还敢不相信她的说辞? 苏冥澋震惊地瞪着,但他终究是精于武功的,虽然脑子还没有运转到,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做出了反应,微微一偏,及时地躲过了苏晓玥那凌厉的攻势。 然而,他并没有就此放松,因为苏晓玥根本就没有被之前自己躲过她的进宫而懊恼,而是毫不停歇地开展了新一轮的攻势。苏冥澋顿时也收起了惊讶,沉下了气,开始认真地对待。从方才的攻击看来,眼前的女子根本就没有用内力,而以他的经验看来,她也许是没有内力的,只是手脚功夫不错,若是如此的话,那么,事情便不难办了! 苏冥澋心底这么想着。 然而,苏晓玥却注定要成为他认知世界里的意外,也注定让他刮目相看。 仗着轻功,苏冥澋的确是极有可能躲开苏晓玥的攻势,苏晓玥也的确是前面几次都鲜少能碰到他的衣角,可是,再多几次毫无停歇的凌厉进攻之后,苏冥澋的步子却慢下来了,苏晓玥原本就是在等这个机会,哪里有放过的可能?很快,她那纤细的手指便如那鹰爪一般扣在了苏冥澋的脖颈处。疼痛和冰凉同时传达到苏冥澋的头脑之中,再目及那对如布满了寒霜的眸子,他的心里顿时一阵泛凉。不及多想,他立刻施了一个巧力,将她的手剥离,而后运用轻功迅速地退离几尺开外。一阵风吹来,他的脖颈一阵疼痛,正待懊恼,却见那道身影、那道冰冷依旧、凌厉依旧的目光又向他袭来,这一次,她用的拳,那攥紧的拳头扬起的风让他不禁一骇:她的速度比方才还要快! 苏冥澋当机立断地施展轻功往后倒退,眼睛直盯着那双此刻也正盯着自己的眸子,那分明的狠辣让他这个即便是见过不少杀戮的人也心头一颤。她这样的眼神,他见过,她身上的戾气,他也感受过,那样的一群人与她有共同之处,他们狠辣,出手速度快,冷情而不留半分情面。他们就是这世上让许多人都心惊胆战的杀手! 为何会是这样? 苏冥澋的心里久久回荡着这样一个问题。他实在无法理解,明明是同一双眼睛,明明是同一张脸,明明还是同一个人,前后为何会相差如此之大?为何她的眼中在对上他的时候只有杀气,再无其他?难道,她真的不是他的妹妹? 纵使心中有无数的疑问,此时的苏冥澋却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思考,因为苏晓玥的攻势全然没有半分要停止的意思,他已经被她伤了好几处,腹部、背部、脚上,甚至是脸上,都几乎无一幸免。每一个伤处都是扎扎实实的,就像她攻击的动作一般。初时,他看她的动作只是毫无章法地进攻,可慢慢地,她便发现,她的进攻没有一丝花哨的动作,每一个都是直指她要伤的地方,除了他凭着轻功和本身就比她强的力道之外躲开过几次之外,他便全然没有再占过上风。 然而,苏晓玥的心里却没有像他这般的百转千回,她身体的本能让她看准目标主动迅速毫无停止地攻击,原本她还担心体内的毒会发作,所以动作上也稍稍有些收敛,可是慢慢地,身体的动作越发熟练之后,她便顾不得那么多了,于是出拳或者出掌的速度自然而然地提高,这一点,从苏冥澋那诧异不已的表情里也可以看到。很快,她便又有了机会,趁着他惊讶的瞬间攻击下盘,而后又制造机会专攻近身搏斗最让对手紧张的脸,之后再是身体的其他部位,每一拳,她都毫不留情地拳拳到肉,很是舒心地将他教训了一番。 苏晓玥越打越顺手,越打越兴奋,而后便有种压根不想停下来的冲动。 下卷157:蛇蝎美人(122) 苏冥澋在与她对打的经验中愈发能感受到她身上的种种情绪,乍见她的眼底露出的疯狂中带着几分嗜血的光芒时,心里便是咯噔一跳,她这分明是要将他胖揍一顿。 苏冥澋不知是该无语还是该失笑,他果然是失策了,眼前的女子会武功,虽然她的武功有几分不伦不类,可是并不妨碍她伤到人,甚至他若是再弱一下,便有可能命丧黄泉。她的这一身武功并不是两三天便能练成的,可就究竟要多长时间他也说不准。如此一来,这也并不能说明她并不是他的妹妹。 不过,显然这个时候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收了收神,忍着身上的伤,他立刻多使出了几分力道,竟将苏晓玥的手臂给抓住了,只是,他只抓了她一只手臂,却让苏晓玥的另一只手有了可趁之机。一时之间,原本以为自己多用了力道的苏冥澋竟又落于下风,眉心一跳之下,竟是一愣,而后腹部便传来一阵痛感,让他不得不踉跄后退几步。 “唔……”苏冥澋吃痛地看着眼前的女子,许是见他真的呼痛了,这才止住了动作,可那进攻的姿态却是不曾减少几分。 “可还要打?”苏晓玥淡淡地对着面前的人开口询问,那原本是一身整洁的翩翩公子,此刻却是有了几分凌乱,脸上那被她打中的地方已然红肿并显出青紫来,如此一来,原本生得俊美的脸却被她给毁了。不过,从苏晓玥淡漠的眼神中不难看出,她是半分都不会怜悯和后悔的。 苏冥澋抿唇揉了揉腹部,而后站直了身子,便冲着她摇头道:“你如今不仅达到了目的,而且赢了我,哪里还需再比?” “那么,”苏晓玥闻言,这才收起了收,不再做出那战斗的姿态,瞬时全身都松下来了,“你现在可信了?” “我自然是信你是有功夫的。”苏冥澋看着她只道了这么一句。 苏晓玥向来是个会察言观色的,看着他那似乎隐藏言语的眼神,不禁生出一个冷笑来:“倒是我选错方式了。” 苏晓玥这话说得也显得有几分隐晦,可苏冥澋立刻便意会到了,不禁点点头,“我不会放弃。” 苏晓玥“哈”的一声笑了出来,“你要坚持是你自己的事,抱歉,本姑娘不打算奉陪!”说着,便冷了脸转身便走。 苏冥澋这会儿看着她的表情,再想着她方才下手的动作,也多少明白了些此时她的个性,只怕自己此刻再多说也是无益,便也不再开口,只立刻跟上她,回皇城内而去。 一路上,苏晓玥只顾着往前走,而苏冥澋只顾着盯着苏晓玥沉思,两人全然没有将其他人的目光和神情放在心底,自然也就没有看到方才他们的身后还有人跟着。 苏晓玥对这皇城并不算熟,于是走了一段路之后便让苏冥澋带路,苏冥澋看着她略显几分窘态的模样不觉新奇又好笑,同是一张脸,先前他对着这个妹妹却是没有几分亲近,也从不觉得她那楚楚可怜的模样有多好,如今这模样倒是让他更喜欢。这么想着,苏冥澋也不觉得身上被她揍的地方有多痛了。 走到离那个茶楼不远的地方,苏晓玥便听到了那里传来的几乎要哭出来的声音:“小姐,你、你终于回来了!”不必多说,这自然是她那婢女青兰的声音。 苏晓玥也没有停顿,径直往前走,很快青兰便到了她的跟前,脸上紧张的神情未散,眼神带着惊慌,便是上前要去探看她是否受了伤。苏晓玥本是不喜与人太近的,便是婢女也不太乐意,于是闪了闪身稍稍躲开,淡淡地与她说自己没事。青兰是她的婢女,多少也是知道她的脾性的,眼见她平安归来,一颗心也算是安定下来了,便将自己方才回来发现她不见后焦急得几乎要进宫找国主的事也道了出来。苏晓玥静静地听着,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问她是否买好了东西,而后便道该去用膳了。青兰自然是点头,然后目光稍稍瞥了苏晓玥身边那个男子一眼,便跟着苏晓玥进了茶楼。苏冥澋自然也跟了上去。 三人再度进茶楼,又一次吸引众人的目光,只是在看到苏冥澋脸上的伤时,多是诧异不已,但见苏冥澋在他们的注视之下并无异样,便也没有人多说什么,只一径在心头揣测了。 将茶钱付清,苏晓玥便带着婢女和车夫转换到一家酒楼。“运动”了一阵,原本就因中毒而身体有点弱的苏晓玥,自然是需要些东西来进补。唤来小二点餐,却听得他竟一脸恭敬地对她说道:“姑娘,您这一桌已是点过的。难道是还要点?” 那被苏晓玥勒令坐下来的婢女和车夫先是一愣,心底讶异,待转头看向他们的主子时,却见她竟是一派冷静,对着店小二摇头:“不必了,上菜吧!” “好嘞!”店小二回了一声,便吆喝着给她这一桌上菜。 很快,热腾腾的菜便上了桌,眼看着那一道道的菜被摆到自己的面前,苏晓玥的脸色有些阴沉。这些菜全是她平日里喜欢的素菜,连有些菜放的辣椒的分量都合她的胃口。能将她的饮食习惯弄得这样清楚的,她相信这世上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司徒漠。 苏晓玥心底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她不是什么矫情的人,可有生以来,无论是穿越前还是穿越后,从没有一个人能将她摸得这样透,这让她有些受宠若惊。她心底打量司徒漠对她的心多半是征服大于其他,可是他诸多讨好的行动又让她困惑。这个人总是比别人更能让她心头多生出几分烦恼来。 眼见着自家主子锁眉沉思,青兰心底也多少有几分计较,怕是她的小姐是知道这给她点菜之人的,只是,看她的模样却不是多么开心。那个人是谁?会是国主么? 青兰这厢猜测着,苏晓玥却已然动了筷,轻轻地将一枚豆子含入口中,咀嚼,而后对着青兰他们二人吩咐用餐。两人自然不敢多说什么,也跟着她安静地用起餐来。 苏晓玥吃饭从来是秉持食不言的准则,所以,尽管周围一片喧嚣,他们这一桌却是安静得让人不禁会多看几眼,况且此时苏晓玥仍是戴着面纱,待要进食时,她皆是撩起面纱来吃,这样的动作也让人更生侧目。 在这些看着苏晓玥的眼睛中,有几双却是苏晓玥熟悉的。这其一,自然是那跟着他们一道来的苏冥澋,只是苏晓玥不乐意与他同桌,他也只能委屈些另外一桌,与他同座只有一个清俊的年轻男子,他只是偶尔拿余光瞟过苏晓玥,其他倒是没有什么动作。这其二,当然少不了那给他点了一桌菜的司徒漠,因着之前让她中毒的事,司徒漠都不太敢跨出要求她不要生气的一步,所以此番,也只算得是他的赔礼之一。见着她眼中闪过了然,而后又是一丝烦躁的眼神,最后竟是伸手动了筷子,他这颗心也算是安了下来,看着她的眼神自然也安宁了不少。司徒漠此时装扮竟是一身素衣,而且,与苏晓玥所处的地方有一些距离,并不在这酒楼之中,这也是苏晓玥未能及时发现他的原因之一,这之二自然苏晓玥心底正在想着其他的事。有了其一、其二,这其三似乎也不奇怪了。这第三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这醉国的一国之君蓝傲天。今晨他在匆忙间收到她竟要进城的消息,心感讶异,之后便听得城门那儿有人报看到了她,他便立刻推了事出了宫来,终于找到她在茶楼,一去,却发现她人已经跟着苏冥澋走了。于是他自然地跟了上去,直到现在。他是有意要隐藏自己的,所以也多少动了些心思,也顺利地让敏感的苏晓玥没有很快察觉到他来。 此时不过,与其他两个人不同的是,三个人都各怀心思地盯着苏晓玥,而苏晓玥在这样一团的目光的注视下,也恁是沉得住气,静静地用过餐,略喝了几口茶稍作休息,她便领着婢女和车夫回到了客栈,准备收拾东西回去。 “小姐,您现在就回去?”青兰一面收拾东西一面小心点地看着苏晓玥的脸色问道。 苏晓玥头也不抬便冷冷地说道:“你若是想待在这里,我自然也不会拦你。” 一句话顺利地将青兰原本滑到嘴边的话又给吞进了肚子里去,叹了口气,便低头继续收拾。她当然不会无缘无故问主子的话,只是,方才她在人群中似乎见到了国主,她心里有时也是如明镜似的,自然明白国主这会儿出现在这里不是平常的事,这个日子在醉国是大事,皇宫里,朝堂上,国主是有许多事情要处理的,他抛开那些出现在街上,只有一个原因——她的主子。原想着为国主说说好话,可苏晓玥的态度却让她不敢再开口了。 原本东西不多,她们很快便收拾好上了马车便准备驾车回去了。 “慢着!”正要上马车,一道声音便从苏晓玥的身后传来。 一听音色,苏晓玥便很快知道来人是谁,于是只微微一顿之后,便毅然地跨步上了马车,连头也没有回一下,钻进车内之后便命车夫赶路。 苏冥澋见她如此态度,心头不知有多恼怒,然而,看着那绝尘而去的马车,他的嘴角却又不禁慢慢上扬。他说话,他苏冥澋是绝对不会放弃的!她若是她的妹妹,他自然没有放弃的道理;若她不是她的妹妹,那他更不会放弃! 下卷158:蛇蝎美人(123) 苏冥澋这样想着,自然不会落下工夫,很快也紧跟苏晓玥之后。只是,这一幕看在那原本也紧随苏晓玥的司徒漠和蓝傲天眼里,不恼才怪。他们二人虽是身处两处,却早已察觉对方,看到苏冥澋盯着苏晓玥的目光,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而后眼底均是冷鸷。他们心底自有共识,他们视对方为情敌尚可,可若这苏冥澋前来横一脚,那却绝对不行,他苏冥澋在他们的眼底真真不够分量。 没有二话,他们很快也跟了上去,走到半路便将苏冥澋的马车给阻了,当然,出面的不是他们自己,而是蓝傲天的手下。 “你们想做什么?”苏冥澋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有官兵挡他的路,一下马车便出声质问。 “搜查!”那一队官兵也不管他的脸色好不好,只冷冷地将上级给他们的指令抛出去。 苏冥澋拧起眉,眼底有几分狐疑,“为何?在下初来乍到,自问未曾做过什么事。” “抱歉,此乃上锋的命令,我们只管服从,还请这位公子不要让我们为难。”为首的官兵淡然地说道。 苏冥澋闻言顿时冷笑一声,那人这样说,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眼前人是醉国的官兵,那这幕后要盘查之人除了那醉国国主蓝傲天不做第二人选。而这官兵如此说,分明就是蓝傲天在向他宣告主权。他一时心思全在苏晓玥莫名的改变之上,竟未察觉他的人就跟在他身后,真是失策了! “我看各位是在为难我才是。”苏冥澋从马车上走下来,冷冷地对他们说道,当然,也是在对蓝傲天说。 那官兵似是没有听到他的话,只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便道:“得罪了!”说完,便是大手一挥,一声令下:“搜!” “你们敢!”苏冥澋真没想到他们真敢,顿时怒不可遏。 那为首的官兵却冷笑了起来:“阁下这般怒意簇生为何?莫不是行了那不坦荡之事才如此阻止?” “你这分明是含血喷人!”苏冥澋几乎要气得发抖,他苏家在凤栖皇朝是一国皇商,地位也不低,自然从未有人与他这样说过话,如今这人不过是个小小的官兵,他如何能不气? “既是如此,阁下又何惧?我等不过是奉命行事、例行公事而已。”为首的官兵说完,也不再理他,便向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前去搜查。 苏冥澋气得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一队的官兵朝自己的马车而来,攥紧了拳头,却又不敢真动手,好歹这里是醉国,他是见识过蓝傲天的手段的,况且他这番只是私下前来,亦不能向外透露。如此一来,便也只能将这冲动给压制了下来,退到一边便任他们搜查,心底多少也有些明白,这一回是逃不过了。他们既然敢来搜查,又是奉了蓝傲天的命令,他便是有百张嘴也是说不清的。 果不其然,接下来的事情很快便证实了苏冥澋的猜测。 “大人,搜到这个。”一道声音让苏冥澋的眉头微微一跳,心底一抹冰冷,只对着自己的上印了两个字——果然! 接下来,苏冥澋看着眼前的这些人将那搜到的东西来历道了个清楚,说什么是皇宫里头才有的东西,于他这个压根就没有进宫的人来说,自然是可疑到可以作为偷贼来处理。苏冥澋自知这一劫是躲不过,但也绝对不会将这罪给承下来,最后,两相僵持,他也只能无奈地被他们给带走。 蓝傲天和司徒漠在看到苏冥澋被带走之人,这才从暗处出来,盯着苏冥澋的背影的身影依旧是阴鸷。 “阻得了一时,挡不了一世。”司徒漠看着蓝傲天淡淡地点出事实。 蓝傲天瞥他一眼,冷笑:“若他是在你揽月皇朝,你会如何?” 司徒漠倏地盯住了他那翡翠色的眼睛,而后阴沉沉地笑了起来,“看来你已经有主意了。”蓝傲天的回答已然告诉他他会不惜一切手段将那人挡在苏晓玥三丈之外,或者更有可能让他一辈子都见不到他。这倒是也称了他的心思,若这苏冥澋在他的揽月皇朝,他也定能让他有来无回!“你可别忘了他的身份!” 蓝傲天却是冷笑了起来:“是么?可方才你也看到了,他不过是在我醉国之内偷窃的窃贼而已。其他,我可不知道他的什么劳什子的身份!” 司徒漠顿时笑了起来,“的确!我也不知道他有什么身份!” 蓝傲天看着他笑,只淡淡地勾了勾唇,而后道:“阁下可真是清闲,难道揽月皇朝这般太平?还是说阁下的臣子都是那般不将阁下放在眼底?一国之君都消失不见了,居然都不会有任何异动?” “不劳阁下关心。”司徒漠仍是笑着,却有几分冰冷了,“我揽月自然不会落于你醉国之后。” “是么?”蓝傲天很不以为然,“那本国主倒是要拭目以待了。” 司徒漠轻笑:“在下自然不会让阁下失望!在下有事先行一步,告辞!”说完,拱了拱手,便飞身朝这苏晓玥的方向而去。 司徒漠的动作迅速,蓝傲天一时没反应过来,便只眼睁睁地看着司徒漠的身影消失,这才懊恼地想要飞身跟上去。然而事有意外,那原本跟在他后面保护他的人却立刻上前将他叫住,道是今日是个特殊的日子,该回宫去了。 蓝傲天心里也清楚,本来他出来便让人多生猜测,也引来朝廷上某些大臣的不满,心里稍稍权衡,他便作了决定,转头对着他们道:“回宫!”说完,便自先飞身往司徒漠相反的方向而去。 却说苏晓玥坐着马车回去之后便没有停歇地到了顾先生的茅草屋,此时她的脸色煞白,额头上的汗也成串地往下掉。一旁的婢女青兰也早已是吓得脸色都青掉了,原本还好好的,却不想马车在行到离宅子不远的时候,主子的脸色却是骤然变了,她自然是立刻慌了神,将她扶到国师这里来了。 “国师,国师!”青兰一边喊着,一边一手敲门,另一只手则是小心地搀扶着苏晓玥那颤抖着的身子。 而赶来的司徒漠看到的正是这样一幕,他只能看到苏晓玥的背影,可哪怕只是一个背影,他也知道她此时的情况不妙,那颤抖的身形在告诉他,她一点都不好。这一次,他也不再想那女子是否还在记恨他,飞快地到了她的身边,将她的身子整个地拥入怀中,给了青兰一个措手不及,也让神志并未完全丧失的苏晓玥稍稍一愣,而后便又被那莫名的疼痛给弄得没有办法往下思考,也没有力气质问了。 司徒漠似乎也知道她的心思,也不多说什么,只紧紧地抱住她,想让她稍微好过一些。 “苏晓玥,你不准给我有事!”原本该是关心的话,此时却依旧是霸道不已。 苏晓玥听着便忍不住要笑了,这人真是半点没变。只是,她没有力气笑,钻心的疼痛让她只能毫无原则的蜷缩在他的怀里,第一次,她觉得这人的胸膛让她觉得这般安稳而可以依靠。想着,她的心底不禁对自己淡淡地嘲讽:苏晓玥,你果真是病入膏肓了! 司徒漠只顾着担心她,哪里有心思揣摩她的心思,一面紧张地注意门口,一面软下声音来细细地安慰怀中的人儿,心头痛惜得恨不得将她身上的痛转移到自己的身上。他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见到她这般脆弱的模样,也许之前他还觉得她这般的柔弱模样让他有成就感,可现在,他一点这样的心思都没有了,只盼着她能少一分痛苦他便愿意做任何事情。 看着怀中那张脸越来越痛苦,脸上毫无血色,眼睛也紧紧地闭着,司徒漠心头一紧,也不再等里头的人出来,一伸脚便将那紧闭的门给踹开,而后打横将苏晓玥抱起,直剌剌地朝里头走去。 身后的青兰怔怔地看着那躺在地上的门,心底的震惊别提有多大,这人真真是太强悍了!这整个醉国包括国主,都没有一个人敢对国师不敬,而眼前之人却……这人是谁?为何又这般关心主子?虽说之前倒也偶有见过,但因身为奴婢也不敢多看多想,只觉这人身份不简单而已,此时……唉,算了,没有时间多想,还是看主子最为紧要。 进了屋子,才走几步,司徒漠便迎面对上了一脸疑惑的顾先生,乍见他竟抱着苏晓玥进来,脸色便是一变,也不待去追究他方才的举动,忙是说道:“跟我来!”说着,便将他往里面带。 青兰原是跟在他们身后,可才没走几步,顾先生便对着她道:“你出去!” “我……”青兰看着主子那痛苦的模样下意识地便要说不,谁知那抱着主子的男子却冷目直瞪她,顿时,她便说不出话来,只得低头止了步,离开这屋子。 顾先生见无关的人出去之后,这才将司徒漠往自己的房间引去。司徒漠正待纳闷,却见顾先生站到那张大床之前,伸手探了一下墙面,轻轻一按,一块砖头便陷了下去,又见他将手掌在里面摸索了一阵,而后,一道奇怪的声音便传了出来。 下卷159:蛇蝎美人(124) 司徒漠正疑惑时,却见那原本固定的床硬生生地整个往右移动,而后左侧竟露出一个黑洞来。司徒漠不觉挑了挑眉,却并未说什么,这机关并不是多么高明,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一国的国师也会造出这么一个机关出来。 顾先生也不看他,径直朝着那个黑洞走去,“跟上来。” 司徒漠没有二话,快步跟了上去。待走到那黑洞上方时,又只见那顾先生一手轻轻一按洞口边上的一个不知名的地方,霎时,眼前一片明亮。司徒漠的眼睛也好一阵才适应过来,之后才抬眼看向那些忽然亮起的地方,却是一盏盏镶嵌在两侧石壁里的油灯,设计得不可谓不巧。 未及多看,顾先生便引着他往阶梯下而去,才走了不过二十步,又是一阵方才响动过的声音,而后只听得头顶有什么东西给沉沉地阖上。司徒漠明白,这是那张床又恢复了原样。 继续往下走,司徒漠蓦地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越往下走,他便感觉越冷。方有这感觉,司徒漠便不及他想,将怀中的人抱得更紧,像是要将寒冷与她隔绝。只是,当有一股刺骨的风袭来时,司徒漠终于还是皱起了眉,略有几分不悦地瞪着眼前的身影:“顾先生,来这儿之前,你该先给我讲清楚这里的情况!”而不至于担心他怀中的人被冻着。 “你放心!”谁知,面前的人却将这三个字打过来,而且还不带回头的,“她现在不会感觉到冷,只会感觉到热。” 司徒漠的眼底顿生狐疑,低头看向怀中的苏晓玥,“当真?”此时因着四周两侧都是耀眼的红光,故而打在苏晓玥脸上的光也是红的,哪里能分得清她脸上究竟是不是原本就这般红。 “我骗你有何好处?”顾先生略有几分没好气地回他,这时他才抽了空转头用眼睛瞪了他一眼。 司徒漠抬眼看了看他,也不恼他瞪自己这件事,只稍稍恢复了脸色点点头,“抱歉!”说完,便又低头看向苏晓玥,而后继续往下走。 顾先生见他这般,也不多言,继续往前带路。司徒漠这略带着几分讶异地跟着,他们刚才走过的阶梯也不少了,这还往下走是要走到哪里去? 然而,虽然心生疑问,司徒漠却不问,只抱紧了苏晓玥一径往前走。顾先生瞥见他的模样,不禁心头更有几分佩服,不愧是揽月的君主,这份淡定和从容确是少有的。 好一会儿,眼前的一切终于开阔了,而那阶梯下的景象也让跟在顾先生身后的司徒漠好生愣了一会儿。他当真是没想到,在这简陋的茅屋之下,竟然藏着这样的东西,这样的景象,当真是别有洞天,让人不惊叹都难——眼前云雾缭绕,自有一股仙境般的感觉,而在那云雾之间,竟是一张晶莹透亮的闪动着光辉的宽大的冰床,这样的规模确是他也未曾见过的。 “把她放到冰床上。”那厢,顾先生也容不得他有时间来惊讶赞叹,便下达了指令。 司徒漠这才神情一敛,快步朝着那冰床而去,只是才稍稍靠近,那比站在阶梯上还要冰寒十倍的冷气便让他全身一颤,连手也不禁微颤,抱紧苏晓玥的手立刻一顿,而后他转过头来看向顾先生,再一次确定道:“顾先生确定她不会冻着?” “即便是冻着也是必需的。”顾先生的回答很是平直。他自然是明白司徒漠的心思,所以也不会多加责怪,只将实情传达。 司徒漠这才回过头,目光落在苏晓玥那张毫无生气的脸上,咬了咬牙,伸手将她平直地放在冰床上,也不离开,只径直地转头看向身后的人,问道:“然后呢?” “然后自然是我该做的事情。”顾先生拿起原先便放置一旁的箱子,径直地朝着苏晓玥而去,“你可以出去了!” “我要在她身边!”司徒漠目光坚定,语气坚持地说道,脸色因为顾先生的话有几分怒意。 顾先生抬眼看了看他,见了他的模样,最后只淡淡地说道:“随你!不过,我诊治她时,你绝对不可出声!” 司徒漠郑重地点点头,道:“自然!” 顾先生闻言,也不再多说什么,将箱子打开,便开始了对苏晓玥的治疗。司徒漠静静地看着,不言不语,只是时不时地因为在顾先生为苏晓玥针灸时苏晓玥发出的呻吟声而弄得脸色苍白,双拳紧攥,目露寒光。然而,之前他已经答应过顾先生不能出声,他也只能忍着,直到最后顾先生终于收起了银针和其他一起奇怪的东西,他这才隐忍地爆出了一声:“该死!” 这时,因为给苏晓玥扎针而即便是在这寒冷的冰床都流出汗来的顾先生也抬眼开声了:“她的确该死!”声音冷得让人有种错认感。 果然,司徒漠原本就不好的脸色更是青了,嘴唇因为寒冷而泛着紫色,“你说什么?”这危险的语调配合这样的环境果然是够瘆人的。 “有你这样的人在身边,她的确是该死!”顾先生终于道出了自己忍了许久的话。 司徒漠哪里能容忍别人对他说这样的话?这分明就是在抹杀他在她身边的存在意义,她说也便罢了,可别人却是谁也不行的! “你最好将这话给我说清楚!”眨眼之间,原本在冰床这一侧的司徒漠快如闪电地到了另一侧顾先生的跟前,而且他的一只手已然掐住了他的脖颈。他那周身的怒气几乎要将寒气都驱散。 感觉到脖颈上的疼痛,身为一国国师的顾先生多少有些恼怒,他地位尊贵,也无人敢对他如此,眼前之人又是对他有所求的人,他自然是不心里不舒服,只是,此时,他更恼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若非是给你给她下毒,她身上的那种毒也不至于这样快便发作!”顾先生冷哼一声,全然不顾自己的脖子还掌握在司徒漠的手中。 “你……”司徒漠顿时像被雷给劈中了一般,瞪着顾先生的目光满是不敢相信,“你给我说清楚!”这、这怎么会?他以为那只是……该死!他真是该死! “你先放开我!”顾先生自然是趁着机会提条件。 司徒漠瞪着他好一会儿,而后转头看了看冰床上那仍是闭着眼睛的苏晓玥,这才缓缓地将手松开,倏地转头便迅速地将苏晓玥抱回到自己的怀中。方才的话太让他无法接受,此刻他需要她来温暖自己。 顾先生一得到新的呼吸,便稍稍咳嗽了起来,而后才抬眼看向司徒漠,见了他的模样,心底突生不忍,可想到苏晓玥现如今的状况,他更是不忍,便道:“原本我制出了暂时可以控制她体内毒药的药来……” “我知道。”司徒漠淡淡地开口。 顾先生微微一愣,又继续道:“我以为有你们这样保护她,至少有一长段的时间她是不会有事的,谁知,你居然给他下毒……” “……我不知道会这样……”司徒漠近乎低喃地开口,一脸黯然地将脸颊靠近苏晓玥,似乎这样她便能将温暖度给自己。 顾先生愣住了,他从未想过会见到这样的司徒漠,竟为了怀中的女子这般黯然神伤,为了他露出这样凄哀的神情来,这……这真是让他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的确,我也存了这样的侥幸,只是后来我就发现有些不对劲,或许是你下的毒里有其他的东西。”顾先生带着几分猜测的语气。 “你说什么?”司徒漠倏地抬起头,双眸寒光爆射。 顾先生一时有些被震慑住了,不过稍时便回过神来道:“虽然只是猜测,我想若那毒是别人给你的,那么极有可能别人在这药里做了手脚!”而且是做到能绕过他这堂堂的一国国师都没有及时察觉到,可见那下毒之人的道行也不浅。 司徒漠的心头顿时翻江倒海地翻腾着滔天的怒气,好,好,胆敢给他使手段,他定会让那人碎尸万段! 顾先生看着他那宛若阎王的模样,也不禁有些心惊了,只是,话还没有说话,他还得继续:“不过,今日她会毒发定还是有其他的理由的。” “何理由?”司徒漠森冷地开口发问,目光冷得几乎能将人凿出个冰窟窿来。 “她今日应当是动了气,只怕是与人交过手。”顾先生很是肯定地说道。 下一秒,司徒漠的脸上更是冰霜满布,几乎要结成冰层了。 很好,苏冥澋,只这一条,你便别想死得痛快! 当夜,蓝傲天的寝室内便多出的一个他意料之外的人。 “你怎么来了?”他不无惊讶,按照眼前之人的脾性,必定是守护苏晓玥左右的。 司徒漠没有与他废话,直直地盯着他问道:“苏冥澋呢?” “他?当然是在牢里!”一问及苏冥澋,蓝傲天的脸上也骤现嗜血的光芒。 司徒漠点点头,“很好,我要这个人!” “不行!”蓝傲天一口便回绝,这个胆敢觊觎苏晓玥的人是他捕的,自然是得由他来处置,哪里轮得到眼前之人。 司徒漠也明白他的心理,稍稍沉默之后,便又问道:“你待如何处置他?” 蓝傲天瞬时冷笑,目露寒光,“敢动她的心思,自然是杀无赦!” “留他的性命!”司徒漠倏地开口道。 蓝傲天闻言皱起眉,“你这话是何意?” “留着他的命,”司徒漠缓缓地、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要让他生不如死!” 蓝傲天愣了一下,这才看清楚眼前之人眼底那份比自己还要阴沉冷鸷的目光,顿时心头一跳,难道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他还做了什么?”蓝傲天福至心灵地猛然开口问他。 司徒漠却不回答,只径直地说道:“留他的命!” 到这里,蓝傲天也明白眼前之人是不会自己跟他说的,于是,也便点头应下。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司徒漠很快便离开了。只留蓝傲天一人锁眉静静地思索着,半天也没有心思睡去,便起身道:“来人,更衣!”既然想不透,那他便去问问那个将司徒漠惹恼得让他恨恨地撂下话的人,他自然有让他开口的办法! 下卷160:蛇蝎美人(125) 待苏晓玥浑身是汗地醒来时,已是第二日的日上三竿时分,刺眼的阳光几乎要让她无法睁开眼来。 “小姐,你醒了!”一道惊喜非常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响起。 苏晓玥下意识地皱眉,直觉她太过大惊小怪,其实她哪里知道青兰在等待她清醒时那焦灼的心情。 “什么时候了?”苏晓玥扬起虚弱的手遮了遮面上的光,声音略带几分沙哑地问道。 “已经是午时了。”青兰忙是回答,一面伸手将床另一头的帐子放下,也算是能挡些阳光,而后又回到苏晓玥的身边,伸手便将准备起身的苏晓玥给扶着坐了起来。 待坐定,苏晓玥的额头上已是汗液涔涔,一两滴汗珠已顺着面颊落到颈间。青兰见状,忙是将帕子给递过去,她自然是知道苏晓玥的脾性,万是不敢自己动手给她擦汗的。 苏晓玥伸手接过帕子,稍稍擦拭,而后便又问道:“我这是怎么了?” “小姐,你不记得了?”青兰瞪大了眼睛惊讶地问道,而后也不等苏晓玥说话便继续说道,“小姐你身体里的毒发作了,去寻了顾先生,然后……” “我记得还有一个人。”苏晓玥语气肯定异常地打断她的话。 青兰顿时有些语噎,不知该说什么,“这……” “他人呢?”苏晓玥也不知为什么自己便下意识地问出了这样的话。 “他……”青兰很是犹豫不知该不该说,那人可是跟她叮嘱过的,说是若是她的面前提起他,她必然是会生气。可眼瞧着眼前的主子,似乎也没有要生气的意思,那她是说还是不说? 苏晓玥见她如此吞吞吐吐,当下便皱起了眉,“青兰!”声音竟带着几分冷厉。 见她如此,青兰哪里还敢耽搁,忙是回道:“小姐,那位公子现正在大厅内。” 在大厅内? 苏晓玥听完,莫名地只觉心头像是松下了一块大石头,这样清晰的感觉让她无法忽视掉,然而,她此时却也没太多的心思去想,身上那股燥热让她定不下心来。 “我这是怎么了?为何总是落汗?”苏晓玥一面擦拭着汗珠,一面对着青兰,略显虚弱地问道。 “奴婢也不知为何,不过,”青兰忙恭敬地回道,“顾先生说了,小姐方醒来,这是正常的,只去泡一个药浴便好了!” 对于这样的回答,苏晓玥也算满意,点了点头便道:“可准备好了?我现在便去泡!” “是,小姐稍等,奴婢再去看看水温。”青兰说着便快步走到屏风后,稍时,便又回到苏晓玥的跟前,低头道,“小姐,可以了!” 苏晓玥点点头,“好,你下去吧!” 青兰忙是抬头看她,不无紧张,“小姐现在身子虚弱,奴婢……” “我知道你的好意,但你也该知道我的脾性。”苏晓玥淡淡地开口道。 青兰闻言,只得无奈地点头退出门去。在门外待了好一会儿,终于听到里头传来洗浴的水声,她这算是定下心来,便转身往大厅而去,那里还有一个人在等小姐的消息呢! 来到大厅,不出意料,那位面色冰冷的公子仍坐在大厅内,略显不耐地等着。见青兰出来,也毫不掩饰自己的关心,便问道:“如何?” “回公子的话,小姐已经醒了,此刻正在沐浴。” “既是在沐浴,你为何不在身边伺候?”听到她醒了的好消息,司徒漠正待松口气,却听得她接下来的话,脸色顿时沉了,便是一通质问,他满心是对苏晓玥的关切,却全然忘记了她的脾性。 青兰听着他那严厉的声调,顿时有些吃不住,“这……小姐她不喜欢……” 司徒漠闻言这才默然了,他当真是关心则乱了。 “好了,你去她门外候着吧!有何事到大厅来寻我即是。”司徒漠缓缓地开口说道,语气也算是平和了。 青兰忙是点头应声,偷偷抬眼看了看他的脸色,似乎那抹对她主子的担心仍未完全消却,她的心头不免生出些恻隐之心,她可是看得出这位公子对主子的在乎,虽说国主对主子的在乎也不在少,只是眼前这位她却恁是觉得更胜几分。 “公子。”青兰略有几分小心地唤道。 司徒漠顿时皱起了眉,这才抬眼看向眼前的婢女,从她的眼底倒看不出有什么其他的意图,于是也没有露出太过严厉的表情来,“还有何事?” “小姐方才问起过公子。” “你说什么?”司徒漠倏地站起身来,满目不敢相信地瞪着眼前的婢女,“你再说一遍!” 见他这般反应,青兰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虽然她猜到他会激动,但这般却不在她的猜测范围内,于是,也不敢迟疑,又将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此时,司徒漠将她的话清清楚楚地听见了,而那心头冲撞出的喜悦却似滔天巨浪般在他的心上翻腾。这样的喜悦当真是让他有些难以承受,他以为在经历了这样的事情之后,她只怕是恨不得将他给挫骨扬灰了,也断没有在醒来之后便提起他的道理,可如今,这事实便摆在他的面前,这样的事实让他真真是受宠若惊! 这一时的受宠若惊让他半晌都有些呆怔,待回过神还想问那婢女苏晓玥都说了什么时,却发现自己已然在不知不觉中让那婢女离去了。 司徒漠顿时只觉失笑,他这一世哪里经历过这样的?哪怕是为着这样的情绪也必是要将苏晓玥给记上一辈子了。她当真是他的软肋!若说原来有人拿捏住苏晓玥来威胁他,他还能存着几分理智,此刻,他绝对是不敢打这样的包票。此时,若是有人胆敢拿她来威胁自己,他真怕自己会做出连自己也想不到的事情来! 这样想着,司徒漠站不住也坐不住,不及多想,便快步穿过大厅,朝着苏晓玥的房间走去。 于是,青兰前脚刚到苏晓玥的房间外,司徒漠那颀长傲岸的身形便已紧随其后,这却让青兰着实吓了一跳,“公子?” 司徒漠点点头,显然是兴奋犹在,目光并不曾落在眼前之人的身上,而是落在那紧闭的门上,那炽热的目光像是能穿透那门板一般。 青兰在一旁看着已觉面颊泛红了,这位公子当真是对她家主子情真意切的。 正寻思时,门内却响起了一道略显几分疲惫和慵懒的声音:“青兰,端午膳进来!” “是,小姐!”青兰闻言,自然是应着。不多时,她便端着午膳回来了,敲了敲门:“小姐,奴婢进去了!” “嗯!”苏晓玥的声音慵懒不减,隐约中似带着几分迷蒙之感。 青兰闻言,便准备推门进去,谁知,一只手已先她一步挡在她的面前,而后一手将她手上那冒着热气的午膳端在手中。她讶异地抬眼看向手的主人,多有几分不敢相信。 “你下去吧,我来!”司徒漠压低了声音说道,而后也不管青兰有多震惊,径直推门而入,而且头也不回将门给关紧了。 门外,青兰呆呆地看着那紧闭的门,半晌都没有动一下,最后终于是抬起自己空落落的手看了看,而是失笑着摇头走开。如此一来,她似乎可以稍稍休息片刻了。 却说司徒漠坐了那婢女该做的事端了午膳进去后,目光便循着那氤氲的雾气望去,只见那屏风之上,正映着一个婀娜的身影,配上那如仙的雾气,真有几分如入仙境的感觉,而那屏风后的女子便是那从清池中走出的仙女。 司徒漠丝毫也不浪费自己的目光,直剌剌地盯着那道微动的身影,想着那屏风后究竟是一番怎样的绝色,便觉全身都灼烧了起来一般。然而,他还存些理智,在这样的关头,他自然是什么都不能做的。于是,他小心地将午膳摆放到桌上,而后坐下来,专心地盯着那屏风后的人影看。 至于那被看的人,却早已是恨得咬牙了。早在他出现在门口时,她便察觉到了,她道是他还有几分自觉,却不想他竟然自己给她端了东西进来,而且那目光……让她又是恼,又是无奈,那目光分明不只是对她的渴望,还有那满腹的深思和关心,这样的司徒漠着实让此刻已经冷静了不少的她恼不起来,恨不起来。况且之前醒来时的心思,她半晌的琢磨之后,仍是有些不愿承认,如今他又是这样的眼神,她倒真不知该怎样面对才好了。于是,她也在屏风后稍稍磨了一阵。 好一会儿之后,那外头的目光毫无收敛之意,苏晓玥也不愿意在这满是雾水的地方再待着了,便直冲着屏风喝道:“司徒漠,你给我转过头去!” 这厢,司徒漠听到这声音着实愣住了,原来她早就知道在外头的人是他! 这么想着,他的嘴角不自禁地便往上翘,心情极好地回道:“好!”说完,还真转过身去了。 苏晓玥也被他的回答给弄得有些讶异,但也不曾惊讶多久,微微整了整衣服,便转身从屏风后走了出去,一抬眼,她便见到那个给了他背影的人,也许是这缭绕的雾气给了她错觉,她竟觉得这人即便是背影也是极好看的。 苏晓玥神情一真,忙是摇头将这样的想法给扔掉,而后稍稍冷下脸来对着他的背影道:“司徒漠,你还真敢进来!” 司徒漠并没有因为她这冰冷的语气而将这满心的愉悦给驱散,缓缓地转过头,他便微笑着看向苏晓玥那洗浴过后如出水芙蓉般的模样,“你不是饿了么?” 看着他少见的模样,苏晓玥又是震惊又是好笑,不觉翻了翻白眼,“堂堂一国之君竟要这般转移话题,你也不知羞?”说完,便是冷哼一声。 司徒漠嗤嗤一笑,“若我这一羞能博你一笑,我便羞上一回也可。” 苏晓玥顿时无语,忽然间觉得自己面对的根本就不是司徒漠本人,“这位公子,你确定你是姓司徒,名漠?” 下卷161:蛇蝎美人(126) 司徒漠顿时更是大笑出声,“晓玥,果然,我也能有一回让你这般惊讶!” 苏晓玥闻言只是一声冷哼,径自举步走到他的对面坐了下来,饿了这么久,又花了力气洗了一个澡,此时她当真是有些饿了。眼前这些她喜欢的菜自然是让她食欲大开。只是,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眼前还有司徒漠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举起筷子,端起碗,苏晓玥也不管他那么多,便开动了。 司徒漠见她竟是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心情自然是不爽,只是看她埋头吃饭且面上仍带着几分血色的模样,便也不忍心与她置气,也不多说,端起自己手边的碗也开吃了。 “等一下!”苏晓玥的筷子迅速地将他夹菜的动作给止住,“谁让你吃的?” “怎么?”司徒漠眉梢一挑,“难道你就这般的待客之道?我可是自你昏睡起便不曾进一粒米。” 苏晓玥定定地看着他,半晌无言,最后终是松开了筷子,继续低头吃饭。司徒漠见状,嘴角扬起大大的笑来,也默然地低头吃饭。如此,也算是一团和气了。 不多时,这一餐便算是解决了,由于两个人都是饿着了,且司徒漠因是对着苏晓玥,心情大好,自然也进的食要多些,于是,待青兰进来收拾时,她竟讶异地发现这一桌菜几乎快要吃干净了。 察觉到青兰讶异的模样,苏晓玥多少显得有些窘迫,待青兰走后,她很自然地瞪向了司徒漠:“吃完了,你该走了!” “晓玥,你这可是过河拆桥!”心情大好的司徒漠慵懒地往椅背上一靠,笑着对面前那明显红润了些的女子说道。 苏晓玥却是冷冷地嗤笑一声:“我便是过河拆桥又如何?” 听着她这般光明正大、理直气壮的声音,司徒漠有些失笑,她还真是不让自己失望。也罢,好在她已没事,他也有事情要去做,也便不惹她恼怒就是了。 心想着,司徒漠便悠然地站起身,“行了,你既这般说,我哪里还有脸待着。你才累了一趟,还是多休息,我离开便是。” 见他这般爽快,苏晓玥倒是诧异了,这诧异之中竟有几分失落显现出来,眨眼之间,她的眸光竟有几分暗沉。司徒漠将她突然的转变瞧在眼底,却又猜不出为何,也不再多想,便转身往门口而去。他一步步地靠近门口,听着身后没有一丝动静,他的心里自然地生出几分失望来,原以为方才她允许他做了这么许多,她便算是原谅了他,可如今看来,却不是如此。越想心头便越是难过,司徒漠便甩开这些想法,快步地走了出去。 苏晓玥抬眼时,正见司徒漠反手将门紧紧地阖上,而后他的身影便被隔绝在门后。那仍在映在门上的黑色影子让她知道他还没有离开,待了好一会儿,脚步声才响起,苏晓玥也才轻轻地叹出一口气来——原来有些东西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改变,只是她从来都不愿意承认而已。 从苏晓玥的房间里出来,司徒漠便直接找到了伺候苏晓玥的婢女青兰,嘱咐她之前便已经嘱咐过的注意事项,待她应下之后,这才启程离开。他这一来醉国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却不能真的将国内的事情给耽搁了。不过,在回去之前,他还是得先去看看蓝傲天究竟是如何处置苏冥澋的。 于是,很快,正在午休的蓝傲天便见到了略带几分风尘仆仆的司徒漠。 “你究竟是如何处置他的?”司徒漠也不废话,劈头便问。 蓝傲天显得有几分慵懒,“你不是该离开了?” “不劳阁下惦记。”司徒漠听他这么一说便知他已探知了自己国内的事情,语气自然与几分没好气,“阁下还未回答我的问题。” “放心,结果自然会让你满意。”蓝傲天却是言简意赅地作了回答。 司徒漠微微眯起眼看着他,他没有错过眼前那一身龙袍的人那绿色的眼眸中闪过的阴狠,如此,虽然不知具体情况如何,但他也算是安心了。 “好,多谢!”司徒漠勾起唇角便道。 此时,蓝傲天的眸光却是一冷:“为她所做的事,还轮不到你来跟我道谢!” 司徒漠却笑了,“她如今的心意你可知?”语中莫不带着几分得意和炫耀。 蓝傲天听着顿时脸一黑,方才那股子慵懒的劲却是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绿色的双眸泛着危险的光芒,问出的话亦是一字一字地咬得清晰不已:“你这话是何意?” “自然是字面上的意思。”司徒漠笑得更深了,“如此,我便先告辞了!” “慢着!”蓝傲天倏地站起身,猛地一声冷喝,“本国主的皇宫岂是你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 司徒漠却是半点也没有为他的疾言厉色给唬住,却是笑意满盈,“你何必恼羞成怒?自个儿出了宫去问她岂不是清楚了?”司徒漠说这话绝对是出于真心的,他自然不是鼓励眼前的情敌多去跟苏晓玥培养感情,而是借此来探看苏晓玥的心思,二来以苏晓玥的性子,见蓝傲天这般去刺探她的心思,她必定是不会开心,而他蓝傲天在苏晓玥的心底的分量他也能揣度出一二,如此一举两得,一箭双雕。 蓝傲天顿时恼怒地抿紧了双唇,横眉狠狠地瞪着眼前的人。他蓝傲天不是傻子,听他说出如此翻唱的话,自然是很快便猜出了他的意图,只是,他却也不能反驳什么。司徒漠无论如何是不会跟他说清楚,他若是想知道答案,最快捷的途径自然是亲自问苏晓玥,而这就必定要中司徒漠的着,故而他便是怒却也是说不出话来反驳。 趁着这个空,司徒漠便是笑着离开了。他的身后,蓝傲天恨得只咬牙,因为狠狠地将苏冥澋治了一顿而营造出来的好心情顷刻间便消失殆尽了。那样嚣张的笑,那样嚣张的语气,让他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司徒漠的话像是一根刺狠狠地卡在蓝傲天的喉咙间,吞不下也吐不出,于是,蓝傲天也没有再踟蹰,便是再会惹恼她,他也得去! 正端着一本书在看的苏晓玥是绝对不知道那临走还让她心头烦扰的人居然又给她带了个麻烦来。不过,这也是在她见了沈若愚之后。 对于永远神出鬼没般出现在自己身边的沈若愚,苏晓玥已经没什么心情去理会他为何会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了。当然,这也是在她抬起头看到他的脸色之前的心态。 “你……”看到那张近乎苍白如纸的脸,苏晓玥皱起了眉,满是疑惑,书也搁置在了一边。 沈若愚看着她的神情,再瞧见了她的动作,眼神顿时柔和了几分,心头也算是有了莫大的安慰。只是,他却也不忍见她担心自己,便扯起笑来说道:“小玥你何时也说话这般结巴了?” 苏晓玥闻言微微一愣,心底顿时有几分不舒服,这人分明身上带着伤,却还在这里与她调笑,按照他的心思,只怕是不愿意见她担心他。只是,他又哪里知道她会担心他来着? 这么想着,苏晓玥的神色便恢复了正常,重新端起书看,也不再理他。沈若愚见她这般,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撑着略有几分虚弱的身体在一旁坐了下来。 “怎么这会子你还在看书?”沈若愚的问话多是带着关切的,虽然他的面上仍是以清冷居多。 苏晓玥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莫名地,目光中所见的那一头的青丝让她觉得眼睛被稍稍刺痛了,这满头的银发皆因她起,而此时,他对她竟是没有半分怨恨,还是这般为她身上的毒奔波,他这样对她,她便是没心,也该有些动容了。在她身边的这几个人里,她对眼前的这个人总是多几分愧疚的,虽然,她总是不愿意承认。苏晓玥不明白现在自己的心怎么就变得这样软了,只是,她也不想去抵触这些情绪了。 “现在是白天。”虽说心里思绪万千,可苏晓玥向来情绪不外露的,此时,她的面色依然冷静如初,声音也是清冷的。 苏晓玥这样认为着,可是此时她的话听在沈若愚的耳中却真真不是这么回事。他几乎有些愣住了,难道是他的错觉?为何他觉得她的语气比之之前好了许多? 沈若愚狐疑着,只是再看着苏晓玥的脸色,他却又不敢肯定自己的猜测了,无奈地在心底叹了口气,他便回道:“你不是有午休的习惯?” 苏晓玥听到他的话微微一愣,瞬即又道:“想睡自然便会睡了。”这便算是对他的回答了。 “你,”沈若愚看着她的模样,有些迟疑地问道,“你体内的毒是否又发作了?” 此时,苏晓玥却是有些掩饰不住讶异,“你如何知道?”他身上还带着别处才有的味道,分明是回来之后便直奔她这儿的。 “真的发作了?”沈若愚的脸色顿时又白了几分,方坐下的身子又撑着站了起来,眼中的担心毫不掩饰,“那你现在可好些了?” 苏晓玥一时默然,静静地看着那副写满紧张和担忧的面孔,还有那随着动作而微微撩起的银发,心头莫名地发堵。 “沈若愚,你是不是该先关心关心你自己?”苏晓玥冰冷的声音在一阵沉默之后响起。 下卷162:蛇蝎美人(127) 沈若愚顿时一愣,那么一刹那,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能瞪大了眼睛盯着眼前那张熟悉的却又陌生的面孔。她曾经那么冰冷地告诉他,她不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而他从她的一言一行中也一点点地接受了事实。然而,即便如此,他依然撇不开她,只想就这样一直待在她的身边,护着她。只是,冰冷如她,却是对他残酷无比,只将他排斥。彼时,他也曾灰心,故而长时间未曾出现在她的面前,一来不想见到她撕开自己心头的伤口,二来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的白发。然而,最终,他还是抵不过对她的思恋,终是悄悄地回到她的身边。他不奢求她能感激他,只是希望她莫要冰冷对待于自己,能对着他绽开一个笑脸,他便心满意足。而此时此刻,他的心头正有着这样浅浅的满足感。 她在关心他! 沈若愚的心头被这样一个再清楚不过的认知弄得熨帖温暖,眼眶里几乎要蒙起一层雾来。如此惊喜从天而降,他不禁要怀疑是不是上天终于对他睁开了眼了。 相较于他的激动和兴奋不已,苏晓玥却是一派冷静,话已出口,便是收不回来,懊恼也没有用。况且,她也着实是不忍心,此时,也没有必要遮掩住自己的关心,否则,倒显得自己心虚了。 “小玥,你在关心我!”沈若愚的眉眼几乎都要飘起来,那满脸的愉悦和兴奋像是第一次降临到他那儿一般,让他瞬间明亮了起来,也让苏晓玥看得有些呆住了。 沈若愚其人原本便是少见的美男子,虽说美,却不是那般柔弱的美,而是那种刚毅的美,让人看着只觉得很舒服,当然,这是她初见他到他一夜白发之前,而头发全白之后,他便是以冷峻示人,连在她的面前也是如此,彼时,她便觉得他的美像是隔了一层纱。如今,乍见那被纱遮盖的容颜出现,她岂有不惊讶的道理?而这时,她也深深地明白,自己对他的影响有多大,哪怕只是一句再简单不过的略显关心的话语。 苏晓玥一时有几分沉默,只拿着一双沉静的眼静静地看着他。 沈若愚却不管那么多,仍是沉浸在这份难以抑制的喜悦之中,连那满头的银丝也因着这份喜悦而微微飘动,衬托得他此时宛如仙人一般。 良久,苏晓玥方在心头叹了一口气,而后对着眼前那眉飞色舞的美男子道:“何至于让你如此开心?你不是早知道我不是她么?”仍是将这个问题给抛出来了。 沈若愚的脸色稍稍一敛,但那份喜悦之色却仍在脸上流连,他看着面前那似有几分不解的苏晓玥道:“我只知道,你是你,这便足够了!我清楚地知道我喜爱的是你!” “那她呢?”苏晓玥淡淡地问道。 沈若愚稍稍沉默,而后面色温柔中带着几分深沉地说道:“她会在我的记忆里。” “你不觉得你见异思迁得太快?”更何况,她现在还占着那个人的身体。 沈若愚敛起了笑,目光深沉地看着她:“我只知道喜欢了便是喜欢了,即便你此刻要问若她又回来了我会如何做,那么我也只会告诉你,我既已将喜欢转移到你的身上,那我这一生都只会喜欢你。” “你……”苏晓玥皱着眉,心底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来,也许是因为从一开始他便是这样坚持的态度,让她将他看得很清楚,她的心里自然地认定他对她说的话都是实话,而不是像司徒漠和蓝傲天一般,让她无法从心底完全地相信。可是,她却又无法理解自己的心,这个人,这样一个人,分明是好到极致的,为何她的心却不为他跳动?为何她又不肯将就些? 再抬眼看进他的眼底,她也心里给了自己答案:正是因为他是这样一个人,所以她也必须以真情相待,否则便是亵渎了他! 苏晓玥为这样的想法震撼了。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这样的心态,她向来自傲,从来不愿意承认这样的事情,可是如今…… 苏晓玥失笑地摇摇头,“罢了,我信你!” 寥寥数字,已道尽苏晓玥的心思。只是,沈若愚却并未能完全了解。无疑,他听到她的话是满心欢喜的,只是她的心思,他向来揣摩不透,便也只能自己在一旁开心而已了。 “那么,你是否该告诉我你究竟怎么了?”苏晓玥猛地便将话题拉了回来,眼神中有几分不容置喙地坚持。 沈若愚虽是嘴角还带着笑,但眼见她一脸严肃地又将这问题抛回来,他一时也不知是否该说实话。 “其实也没什么……”沈若愚摸了摸鼻子,企图将事情含混地带过去。 苏晓玥眯着眼,“沈若愚,你该知道我的耐心有限。”一时,那之前暂露的温和却是消失了。 沈若愚这才有些窘迫地坐了回去,目光只稍稍瞥过她,“只是自己武功不济才被伤了些而已,真的并非什么大事儿。” “伤哪儿了?”苏晓玥微蹙的眉头也未曾松开。 “轻微的内伤而已。”沈若愚面上露出几分尴尬。 苏晓玥定定地看着他,倒也瞧不出他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但见他已然如此,便也作罢,轻叹一口气便道:“我去请顾先生帮你看看吧!”说着,便放下书,站起身来。 沈若愚闻言,亦忙是站起身,正要迈开步,却是眼前一昏,险些栽倒,幸而单手已撑住了椅子的扶手,这才站稳了。 苏晓玥在他的面前看得眉心一跳,见他好容易站稳后竟还想开口拒绝,便是微微沉下脸来:“你若是不跟我去,那以后也不必来见我!” 沈若愚顿时一窒,滑到嘴边的话,忙是倒了回去,无奈之下,他也只得点头。 因着苏晓玥的面子,再者苏晓玥的冷颜只端在人前,便是顾先生想拒绝也开不了口,最后自然是苏晓玥的“无声胜有声”胜利,顺利让顾先生单独为他查看身体情况,而她则在外头候着。于是,自然也不知道他们两个人说了些什么。虽然最后顾先生为她解释了沈若愚的情况,可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只是来来回回地瞅着他们两个人,最后也没有发现什么异状,她也只得作罢。倒是最后她无话的时候,沈若愚向顾先生将她的情况问了个一清二楚,也全然不顾她这个“病人”就在他们的眼前。 待顾先生一通话说话,沈若愚的脸色便比之前又白了几分,看着她的眼神却又几分紧张和不知所措的感觉。苏晓玥无语地转头看向顾先生,略带几分责备地说道:“顾先生,你何必将情况说得这般言过其实?唬人也不是这般唬的!” 顾先生却瞥了她一眼,而后看着沈若愚笑了,“好不容易看到他这个模样,我自然得为自己找个乐子!”这语气却是这般理直气壮。 苏晓玥顿时忍不住翻了翻白眼,“你真是!”顿了顿,她又问道:“我的时机?”此时,她的目光已然有几分深沉了。 顾先生却未想她竟会在此时问,下意识地看了看刹那间脸色又变了一变的沈若愚,微微叹气道:“时机到了我自然会跟你说。” 苏晓玥冷哼一声,“只怕是我不提,你便理都不理会了。” 顾先生忙是咳了咳,“放心,我自然是不会这样的。” 对此,苏晓玥的回答是轻蔑地冷哼一声。 一旁,沈若愚已然明白苏晓玥所问为何,于是,一时,那原本还喜悦的心情全没有了,脑中只有一行字在循环着:“她要离开!她还是想要离开!” 沈若愚只觉自己的胸口像是被什么狠狠地刺穿了一般,不断地淌着血,一阵阵地发痛。 *** 在苏晓玥的坚持之下,沈若愚便待在顾先生那边休息,而她则是回自己的宅子准备继续看书。只是待进了大厅,见了那大厅站着的身影,她便下意识地扬手揉了揉太阳穴,心道:这些人今儿是决定不让她这个伤残病人休息是不是? “你回来了!”淡然的声音在那道身影转过来面对她时响起,带着几分缠绵的温柔和关切,“身子可还好?”显然,他已经从青兰的口中得知了她的情况。 “很好,劳你关心了!”苏晓玥点了点头,也不管他,径直坐到离自己最近的椅子上,旋即又淡淡地问道:“你来所谓何事?” 见惯了她的冷姿态,再者此时因为方才的一番辛苦,身子尚未完全恢复的她脸色也着实有些不好,所以,蓝傲天也自然不会有任何的不悦。非但没有不悦,反而很是乖觉地伸手为她倒立刻一杯茶,“看看你的脸色,快喝杯茶!” 这样的一句话,这样的一个动作,着实让被服侍的苏晓玥愣了一下,也自然地让不远处看到这一幕的青兰呆在当场——这是他们醉国的国主么? “多谢!”苏晓玥愣愣地一面道谢,一面接过茶杯,敛下眼睑来轻抿茶水。 “你身子不好便要好好休息才是。”再一开口,蓝傲天的关切不改,但也带着几分责备。 苏晓玥闻言也不多说什么,既然是人家的一片好心,她也不会是那忘恩负义的人。 喝过茶,苏晓玥这才抬眼看向那对绿色的眸子,她那澄澈的目光让蓝傲天心魂一动,竟是看着她发起呆来。不过,好在接下来苏晓玥便开口与他说话了:“阁下此刻出现在这里,是否有何重要的事?” 这话足以显示说这话的主人完全不想浪费时间,听来也感觉太过生硬。这若是换在其他的时候,蓝傲天自然是会立刻表现出不悦来,然而,此刻,蓝傲天却是满心的纠结。 苏晓玥端详着他的脸色,竟意外地发现他有几分踟蹰和扭捏,像是有什么话难以启齿一般。她心头微讶,但也不显现出来,只静静地等着。 下卷163:蛇蝎美人(128) “苏晓玥,为何你非得用这种语气与我说话不可?”蓝傲天的声音显着明显的沮丧。 “你说,还是不说?”苏晓玥并不理会他的疑问,只淡淡地开口,这清淡的语调倒让人感觉她是在威胁人一般。 蓝傲天无奈,也不再犹豫,便慢慢地将自己的心头的话抛了出来:“你可是已经见过司徒漠?” 苏晓玥挑眉看着他,“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你与他谈了些什么?”蓝傲天继续相问,正如苏晓玥不理会他的问题一般不理会她的反问。 苏晓玥冷笑出声:“虽说你是这醉国的国主,难道在这国土上的人便没有了隐私不成?连与谁见了面,与谁说过什么话,做过什么事,也得与你细说得一清二楚?” “当然不是所有人。”蓝傲天也预知到她的反问,便也没有多加几分郁闷,只安静地说着,“只有你一人而已。” “那么,我应该感到荣幸?”苏晓玥冷冷地笑着,看着蓝傲天的目光更是冷意十足。 蓝傲天在问之前便已经做到心理建设,自然不会因为她一两句的讽刺便中止了。“我并未曾有此意。”坚定的语气丝毫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的迹象。 当下,苏晓玥便眯起了眼,“你究竟想要知道什么?” “正如我方才所问,你们之间谈了什么?”蓝傲天又将这问题重复了一遍,这语中的坚持、眼底的坚定让苏晓玥也不禁微微有些愣住了。 “他与你说了什么?”苏晓玥立刻便寻出了端倪,抓住了事情的关键。 蓝傲天闻言便是神情一顿,苏晓玥见状立刻明白自己所想没有错,定然是司徒漠在他面前说了什么话才让眼前之人这般又显紧张又显强硬地想要知道她与司徒漠之间的对话。 苏晓玥细细地回想着自己对司徒漠说过的话,半晌均为觉得有什么事情是可以让眼前之人担心的。 “他与我说,”蓝傲天暗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下定了决心要将话给摊开来,“此刻,你的心里装的是他。” 苏晓玥闻言便是一愣,瞳孔都似乎有些撑大了。目光落在蓝傲天那绿色的瞳眸上,苏晓玥竟是好一会儿才有动作,也才发出声音来:“他这么跟你说的?” 蓝傲天原是紧张的神态待问出之后自然更是紧张,然而,眼前那美目间露出的几分笑意却让他有些疑惑,那分明是好笑的神情。 “意思是他说的没错么?”蓝傲天并不回,而是淡淡地反问。 苏晓玥轻笑出声:“你也会将他的话当真么?” 这粲然一笑,让苏晓玥那张精致无双的脸瞬间芳华尽现,蓝傲天一时只怔怔地看着她,却并未跟着她一起笑。 “我自然是不愿意相信。”蓝傲天回过神来,大方地承认自己的想法,一脸的坦然。 “既是如此,你又何必来问我?”苏晓玥反问。 蓝傲天深深地看着她,定定地说道:“我想听你亲口告诉我。” “告诉你了又怎样?”苏晓玥却冷笑地看着他道,“难道若是听到了我承认是,你便要将我赶出醉国不成?” “自然不是!”蓝傲天忙是否认,而后又是满面真诚,“我只是想知道你的心意,仅此而已。” “我可从来没有将自己的心意袒露给别人听的习惯。”苏晓玥的回答倒有几分没好气。 眼见她的脸色骤然不好,蓝傲天的心头便开始打起了退堂鼓,终究他的心里还是很担心她承认,若是那样,他只怕会难以承受。然而,如今箭从弦上脱飞出去,他也不能低头了。 “我只要你给我简单的几个字,是,或是不是。”蓝傲天将自己的要求降低。 他的坚持让苏晓玥霎时间陷入了一阵沉思之中。不可否认,眼前的人的眼神太过真诚和紧张,这让她的心不禁有几分动容,但是,事实上是,她的心里终究装着的那个人,她多少次都不愿意承认,她连自己的这一关都没有过,却还要将它摊开来让别人瞧个清楚,这哪里是个正经的道理? 只是,蓝傲天这般坚持,她终究还是得面对。 “蓝傲天,为何非得要问清楚不可?”苏晓玥看着他,声音低沉地问道。 “我想,沈若愚心里也很想问清楚。”蓝傲天的回答属于答非所问。 苏晓玥闻言只叹了口气,“我苏晓玥从来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 “在我的心里,你自然是重要的。”蓝傲天认真而坚毅地盯着苏晓玥那双美目,淡然中带着几分紧张地说道。低沉好听的声音加上他那满腔的情意,倒是让他整个人都温和了几分。 “你……”苏晓玥惊讶之余顿生几分无奈,她却是从未想过他还会说出这样直白的话来。“重要并不能代表一切。” 你便是我的一切!蓝傲天的心底呐喊着这样的一句话,他想要冲着她喊叫出来,可是,那些字硬生生地哽在喉间吐不出来。 苏晓玥闻言便已懂了几分,嘴角不免带着几分讥诮。蓝傲天顿时被她微扬的冷意给刺激到了,面上已是瞬间冷沉得仿佛要降一场暴风雨来。 “他会将你当成他的一切么?”蓝傲天几乎是咬着牙将这句话给挤出来的,目光中乍见一丝狠厉的冷芒。 “这并不是是多么重要的事。”苏晓玥却只轻松地回了他这样一句,蓝傲天压根就不猜不到她的心思。而接下来的一句话,则顺利地让蓝傲天怔怔地说不出话来,“我若心里有他,便是他不将我视作一切,我的心里也是有他。” 这样的一句话,无论从外到内还是从内到外,都不是苏晓玥的风格,可她说出这样的一句话来却又是那样坦荡而自然,仿佛毫无一丝的别扭。 这让蓝傲天有些措手不及,他只是想知道她的心里是装着司徒漠,可是他却听到了这样的一句,让他无法接下去的一句话。因为,这也正是他的内心写照——他的心上是她,即便她不屑一顾,他的心上还是她。多么相似!可是,她这样的性子真的也如他一般有着这样的坚持?还是说,他从来都没有认真地看清楚过她? 最终,蓝傲天也没能从苏晓玥的口中得到清晰的“是”与“否”,可也就在着闪烁其词中,他也有些明白了她的心思,的确,一如司徒漠所说,她的心里装着他,即便不似他们这般猛烈,却是稳定而坚持地一点点地扎根,这样的感情才是最为让人恐怖的,这样的情只怕是一辈子都斩不断。蓝傲天无疑是失望而沮丧的,不仅因着这件事,也因为苏晓玥那越来越让他无法摸透的心思。一个人怎么可以神秘到他们一个个都猜不透呢?他真的不明白! 却说苏晓玥自蓝傲天走后,便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呆在房间里,一个时辰几乎动也不动,目光落在窗外那浮动的白云上,脑中似满胀,又似空白,整个人像是躺在棉花上一般。与蓝傲天的对话,虽说她还是占了上风,但是,她的内心却的的确确地败了。一颗倔强又犹豫的心是禁不起别人的质问的,蓝傲天的话让她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心,却也让她更加的烦闷,更加想要快点儿找到那个可以回去的时机,也许那时,她便好了。 而此时,苏晓玥只当自己已经病了。 *** 日子还是这样不温不火地过着。苏晓玥依旧该做什么便做什么,只是偶尔地也还在顾先生的允许下外出游玩,或是在醉国境内,或是在其他国家,当然,这里头绝对不会有揽月在里面。这原因么,一则是苏晓玥的心里还没整理好,一旦踏入司徒漠的国土,天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二则是当苏晓玥在醉国游玩时,偶然间听到一些关于凤栖皇朝皇商的事情,说是那被选定为苏氏继承人的苏冥澋犯事了,偷窃了醉国皇宫内的重要物件,这还不算,竟将手也伸到了自己国家的皇宫里头,不仅偷窃,还偷香,这一桩桩事情让整个苏氏一门都蒙尘为许多人唾弃了。 苏晓玥初闻此消息时却有几分惊讶,然后倏地便猜到些苗头,待后来见着蓝傲天一问,便也明白了自己的猜测一点儿也没错,顿时她又是好笑,又是无语。她倒是不知道他们还能玩得如此不亦乐乎!只是问及他们为何这般做的理由时,让她有些惊讶:这一来是因为他们看出苏冥澋对她有非分只想——这让她几乎要被雷得吐出一口鲜血来,果然是古代更多这样的桥段;这二来则是因为她之前突然毒发的最主要原因之一便是因为他跟她交手了,这才让她体内的毒更快发作了。这两点出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倒是让她也挑不出什么不让那人收点惩罚的理由来。只是,这作为一国的皇商,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其受到的打击可想而知。 想到这,她不禁又有些同情苏冥澋了,遇上司徒漠和蓝傲天两人,他若是不认栽也是不行的。 只是,说到苏氏,说到苏冥澋,她便想起了那个无缘的妹妹苏落音。即便是在此刻,她下意识里还是想要去看看她,或者将她带到自己的身边,起码不要她在苏府受委屈。 这么想着,苏晓玥便开始筹划着何时该动身了。 下卷164:蛇蝎美人(129) 十天后,正是一个冬日暖阳时。 此时已完全进入了冬天,虽说未到结冰时,可霜已经降了,天气越发得冷起来了。苏晓玥却偏选在这个时候出发。自上次受伤而被留下治疗的沈若愚在知道之后自然是第一个反对的,不为别的,就为着她的身子着想。可苏晓玥哪里是劝得住的人,她只当是没有听到他说的话。见他这般坚持,其他人自然也明白再劝也是没用的,于是,便也由着她去。只是,他们却绝对不会让她一人前往。沈若愚是之一,蓝傲天却因着国内的事情尚待处理,也不能同往,只能派了暗卫保护同往;蓝棋柯倒是想去,却被蓝傲天给阻止了;至于司徒漠,此时他尚在揽月皇朝,今年揽月自入秋以来,便遇了罕见的旱灾,他要想办法解决,自然没有办法分身,也只能学蓝傲天的,将有能力的暗卫一同护送。 看着身边除了苏晓玥之外再没有其他认识的人,沈若愚又是有几分欣喜又是有几分担心。 “你还是非去不可?”快要上马车了,沈若愚仍是确定着她的想法。 苏晓玥翻了翻白眼,反问道:“你觉得呢?” 沈若愚顿时无话,也知道她是势在必行了。 “小姐,你真的不带上我?”马车下青兰一脸可怜的模样看着苏晓玥。 苏晓玥却只瞥了她一眼,淡淡地说道:“你待在这里就是。” “……是,小姐!”青兰无奈,只得退到一边,“小姐你可要早些回来。” 苏晓玥此时的目光微动,点点头,而后弯身进了马车,“走吧!” 不多时,六个人,一辆马车,外加四匹马便渐渐地从青兰的视线里消失,看着那远去的马车,她的心里莫名地生出一个念头来:她也许再也见不到小姐了! *** 苏晓玥六人一行,其中又只有一名戴着面纱而看起来气质动人、风姿迷人的女子,而赶车的又是一位风度翩翩的俊美男子,这样的组合,走到哪里自然都是受人关注的焦点。从醉国到凤栖皇朝的都城的路程并不近,故而这一路行来,他们这一行倒是给许多的人留下了印象。而原本这样的情况便少,加之众人谈话也不外是些离奇轶事,于是,这般口口相传,等到他们到达凤栖皇朝的都城时,他们的“名声”却比他们先到达了。待她们出现,便已有人将他们认出来。 “看,是他们!” “欸?戴面纱的女子,还有……哇,这男子的样貌当真是一等一的,却竟然是那女子的车夫?!” “呿!天下间有这样的车夫?我看八成是与那女子有些关系的……” “有何关系?我可是听说了,这一路那女子对他可是不假颜色的。” “也许那不过是作态呢?” “原因?” “这……” …… 耳之所及,均是一些围绕他们的话题,听得苏晓玥和沈若愚皆是皱眉。他们倒真没想到他们的传闻居然这么快就到这里来了。不过,皱眉归皱眉,他们其实也不甚在意他们说什么,刚开始时或许还会有些想法,到后来,自然也就麻木了。 沈若愚之前是曾经到过这里的,对这里虽说不算特别熟,但也不至于是个睁眼瞎,再者,还有司徒漠和蓝傲天分别派了两个人来,他们也不是什么没有见识的人,对这里也算是有几分熟悉。于是,很快,他们便在一家尚佳的客栈落下脚,稍作休息之后,苏晓玥便与沈若愚一起合计了起来。 虽说是要去找苏落音,只是她人如今在府内,自然还得想些办法将她弄出来。虽说偷的成功率还算是比较大,但是,苏晓玥打心眼儿却不太乐意便宜了那道貌岸然的苏泰沅和苏冥澋父子,于是,便寻思着,找个由头让他们好好地吃个教训。 沈若愚原是想劝,但见她眼中隐隐的怒火闪现,便立刻将到嘴的话给吞了回来,脑中便开始为她筹划了。 “你想做什么?”沈若愚的心里有些复杂的情绪,眼前是那张熟悉的脸,可灵魂却不是,这个灵魂的身上有太多让他难以自持的不稳定因素,也让他更多几分担心。此时,他的心里不舒服有,兴奋亦有。不舒服是因为若眼前的人还是那个欢喜他的苏晓玥,她绝对不会有这样的神情;兴奋则是因为,他的心头仍记着当年苏泰沅将他们分开的事实,他不是圣人,多少是存着几分怨恨的,此时若能给他机会稍稍报复一下,也未尝不可。 听到他的话,苏晓玥轻笑地扬唇:“你以为我想做什么?” “你想对付苏家的人?”沈若愚问着,声音低沉了几分。 苏晓玥挑了挑眉:“那么,你有什么好办法呢?” “她不会去对付自己的父亲和族人。”沈若愚的面色冷静,声音亦冷静,这问出来的一句话却带着几分真实的情绪。而这话一出,他便在心头痛骂了自己一顿,终究,他还是希望她能是善良的。 苏晓玥顿时冷笑了起来,更加挺直了脊背,目光森冷地盯着眼前的人,心头莫名地觉得有些凉:“沈若愚,我说过我不是你的她!” 这样带着几分失望、几分愤怒的声音顿时让沈若愚无话可对,硬是将牙龈给咬出了血来。口中满满的都是血腥味,让沈若愚更加不好受。 “抱歉!”良久,他才从齿缝中挤出这样的一句话来。 苏晓玥冷哼一声:“不敢!像小女子这般恶毒的,哪里能当得起阁下的道歉?” “小玥,我没有其它的意思。”沈若愚咽下一丝血腥,声音紧绷地开口说道。 “是么?”苏晓玥冷冷地勾起唇角斜睨着他,眸光中满是嘲讽。 沈若愚哪里经得起她这样的眼神,当即便站起身来,满分紧张地俯首看着她:“小玥,你不信我?” “信,我怎么不信?”苏晓玥冷笑不改,“阁下何必这么激动呢?小女子我可都还没有激动呢!” 沈若愚瞪着她,好半晌,却终是全身的力气都消失了一般地坐了回去,无奈地叹气道:“我只是不希望你手上沾血而已。”他不会错过她眼底闪过的嗜血的光芒。 苏晓玥却笑得灿烂了,“放心,我的手上沾的血已经够多了,再多几个也没有什么关系。” “你——”沈若愚黑眸瞪着他,只觉自己快要没有办法呼吸顺畅。眼前的这双眼睛闪着光芒,冷静的血光中带着几分悲哀,连带那嘴角的笑也似乎尽显悲哀,让他的整个心都似乎为之揪痛起来。这一刻,他更为刚才说的话而愧疚,只是,他也已经没有机会收回了。 “所以,你究竟要不要帮我想办法?”苏晓玥不管他那复杂的神情,只一径地问道。此时此刻,这才是更为重要的事情。 沈若愚忙点头:“当然!” 于是,接下来,他们便将之前的话题抛开,一径认真地筹划着,不多时,苏晓玥的脸上便露出了满意的笑来,看着眼前虽是做了一些化妆将白发给藏起来的俊美男子,点着头说道:“那么,就这样了!相信,他会喜欢我送给他的这份大礼!” 沈若愚点点头算是附和,却是不再说什么。 *** 几乎同一时刻,凤栖皇朝皇商苏府,家主的书房内。 “你,唉,都是为父的错……”苏泰沅的一阵叹息,面上是痛惜。 “父亲,您不必自责,”此时的苏冥澋因着之前的一番折腾,虽说休养了一阵,但终究事情太过让他上心,自然也让他憔悴了不少,他的口中虽对着自己的父亲说着安慰的话,可内心里却是隐隐地压抑着自己的愤怒,“这一切都是我的错!”错在他竟然会笨到那种地步,竟然简单便被人给算计了,虽然对方是两个国家的君主,但苏冥澋向来自诩为商界之狼,论心眼也不会比谁少,只是输在他没有权势而已,若他手上有权,那么她要属于自己又何其简单! 苏泰沅听着他的话,更是一叹,他是这孩子的生父,哪里有不知道他脾性的,虽说不完全知道他的心思,大概却是不会错的。 “你千万不要生出要与他们对抗之心!”苏泰沅忙是劝诫,语气再认真不过。 然而,苏冥澋却因着他这句戳到他痛楚的话给激到了,顿时面上一寒,眯起了眼,“为何不要?我偏要!” “糊涂!”苏泰沅拍着桌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他们权势盖天,哪里是你能动得了的?” “只要我也……” “给我闭嘴!”见他竟然还要往下说,苏泰沅脸色愈加难看,便是也不管轻重地厉喝。 苏冥澋见他当真对自己生了气,立时也闭上了嘴,可那满面的不甘却不见消失,依然完全落入到苏泰沅的眼中。 “你是我的儿子,你向来聪明,怎么能做那糊涂事?”苏泰沅叹气道,“我们苏氏一族只做这皇商已是让人眼热,早已被盯上,你若是再生出什么心思,做出什么事来,难道他皇家的人都会不知道?你这是要累及我苏氏一门么?” 下卷165:蛇蝎美人(130) 苏泰沅说得语重心长,苏冥澋却低着头。他哪里不知道父亲说的这些道理,只是心里的不甘没有办法填平,若然他不做些称心的事,他这一辈子只怕是都会如此不甘下去,如若如此,逾时,他却不知自己究竟会做出什么让他自己也想不到的事情来。 “再者,以你现在的能力,能做些什么?”见他不言,苏泰沅又是轻叹一声道,“你只做好的本分即是,千万不要去动那不该动的心思。” 苏冥澋仍是没有回话,而苏泰沅深知他的性子,不由得又是急又是恼,瞬时便是一拍桌子:“你听到没有?” 好半晌,苏冥澋这才缓缓地点头:“是,父亲,我知道了!” 听到他的回答,苏泰沅多少安心一些,可却也明白这还不是放心的时候,瞧着儿子此时的神情,只怕是敷衍居多。于是乎,在回到自己的房间以后,他便唤了自己手下养的高手来,一一嘱咐下去:“近些日子,你们给老夫好好地看着冥澋,有何异动给要呈报与我;还有,好生护着他,千万不能让他出事,否则,你们也该知道老夫的手段的。” 面前的几个人自然是早已习惯了,只是听得苏泰沅最后说的“手段”二字,各人都是脸色微变,皆不敢迟疑地点头接下了命令。 翌日。 苏晓玥将一切都计划好后便吩咐那几个跟随而来的人前去行动。只是他们却都不是那么好差使的,只因他们是司徒漠和蓝傲天派来保护她,而不是来做这些事情的。不过,苏晓玥稍稍使了些方法很快便让他们无话可说,安安分分地任她差使了。一旁的沈若愚少不得对她笑,只是也难掩失落。苏晓玥却似乎并未发现,待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便只等着坐收成果。只是这等的时间虽不长,但也有那么几天,自然得找些事情来做。于是,对这里有几分了解的沈若愚自然而然地被拿来充当向导,而沈若愚却是求之不得,很快便将几处值得一游的地方给她列了出来,且分别说了它们游玩价值,任由苏晓玥选择。苏晓玥所幸无事,便也懒得选择,按照沈若愚给列出的单,想要一一将那些地方都游个遍。这让沈若愚不禁失笑,心念着她此刻的确是有几分高兴才有这样的兴致,他当然就没有拂了她的意的道理。 “你笑什么?”苏晓玥看着他淡笑的神情,撇嘴便问道。 沈若愚轻笑,“没什么。”眼中的光芒耀眼地闪动着。 苏晓玥见状,瞬时也不再说什么。 很快,两个人便准备好东西开始一番游玩。地点由近及远,皆在这皇城之中。正如沈若愚所想,这些地方也正是合了苏晓玥的胃口,这游览下来却是极为尽兴,便是苏晓玥也不觉有些流连忘返了。这其中最有一处让她喜欢的便是那似苏州园林一般有着奇特建筑风格的园林,只是这里的建筑自然是与苏州的不同,只是那景观的巧妙设置让她也不禁咋舌,那曲径通幽处尽显桃源风情更让她有些舍不得离开。 待将沈若愚所列之处游玩,已是三日后了。 “若你还想去别处,我便再带你去。”沈若愚见着苏晓玥满脸神采熠熠,不禁说道,一面为她斟上一杯茶。 苏晓玥此时心情极佳,纵是身在茶楼,四处带着喧闹,也丝毫没有影响她的心情,又见沈若愚那般温和地为她斟茶,她的眼底便又多了几分高兴之态。手轻轻地捧起茶杯,垂头微抿一口,她这才淡笑着说道:“不必了,我已经尽兴了,多谢!” 沈若愚微微一顿,便笑:“你我不必言谢!”此时,他盯着她的美目,眼底有几分失望和失落,心中想着这几日与她的相处,想着她在游玩时不时露出的夺目的笑意,他便愈加心痛,为何她却不能爱上他? 苏晓玥抿了抿唇,却是没有再说什么。 一时两人之间便是沉默,只是,这茶楼里却不沉默,四周皆是一面喝茶,一面谈着话儿的人。他们今日会在茶楼,大部分原因也在这儿。三天时间已过,似乎到了他们验收成果的时候了。 “这世间之大真真是无奇不有,兄弟我真是见识了!” “兄台何以发出这样的感慨?” 不远处的一桌对话声音显得极为突出,这茶楼的人自然而然地朝那方向看去。 “难道你还未曾听到消息?” “消息?”那人似乎沉吟了一会儿,而后似恍然般应道:“难道你说的是那皇商苏家?” “可不正是!你也知道了?” “这……我这才回来,便似听得有人在传,只是,这消息着实让人震惊,让兄弟我有几分不信。不知兄台你听到的是怎样的消息?可否说与兄弟我听?” “原来你也是不信。我原也是不信的。可是,后来证据皆全,却是不容他抵赖的。” “有证据?” “那是当然!人证物证皆在!” “这……”那人似惊讶地倒抽了一口冷气,而后摇头,“兄弟你且说说清楚。” “好!”另一个人应着,这才开始缓缓地道来,“这事情是昨晚上发生的,你也知昨日是我凤栖皇朝的一年一度的赏灯节,不过,这却是我们凤栖历史以来最为混乱的一个赏灯节了。” “只可惜我却不在……” “不必遗憾,那苏家发生的事情可比那灯好看多了。”另一人笑着道,“这赏灯节,苏家的人也是上了街的,那家主、少爷、小姐也都出了门,也是有人看见的。之后的事情却是在今日证据确凿之后才知道的。” “兄台你便不要再吊兄弟我的胃口了,快些说吧!”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且听我细细说来。”说着,另一个人仰头喝了一杯茶,这才继续说道,“我先问你,你可知那许家小姐?” “许家小姐?”那人惊疑地瞪着对面的人,“你是说那胖……难道这一事的受害之人是她?” “正是!”另一个人笑着点头。却不想,这时的茶楼里已有许多人倒抽了一口冷气,而后纷纷不敢相信地对视,进而议论起来,皆是表达自己的惊讶、愤恨和对苏家的唾弃。 这厢,苏晓玥和沈若愚已然咧嘴笑了。 那厢,那坐在细说此事之人对面的那个人这时却是喃喃低语:“那许小姐哪里还能活得下去?” “可不是么?”另一个人叹息着说道,“她也真是命苦,先前遇着那样的事,如今又被这苏家的人这般糟蹋,老天还真真是不给她活路。” “你且详说!”对面之人忙是说道,显然是因为那受害者是许家小姐,这才更多了几分关心。 另一个人点点头,便继续说道:“且说昨晚那许家小姐在贴身婢女的陪同之下也上街赏灯,你也知道她原也是有才的女子,那猜灯谜的地方若是有喝彩声,那被赞誉之人也多半是她。昨夜也正也是得了众人的叫好声的。只是,不多时,便有人看见她出现在清风亭……” “清风亭?”对面之人又是一惊,“那个时候人应该很少才是,她又是一个女子,怎么会去?” “莫急,这也正是我接下来要讲的。”那细说之人露出一副稍安勿躁的模样来,便接着往下叙说,“的确,许小姐之前经历了那事,纵是再没脑子也知道要吸取经验的。可是,这一回,却由不得她不去。”他顿了顿,又继续道:“她却是在一阵混乱之中被人给强拉到清风亭的。” “这怎么会?是苏家的人?” 谁知那细说之人却是摇摇头,“非也!” “那……” “谁都想不到,正是那之前曾玷污了她的人!” “什么?那人不是还在牢中,怎么会……” 现下,不止那人惊叫,其他的人也惊讶得质问了。 只是那细说之人却是无比笃定,“的的确确是他,审讯时,他也是在的。而且,许家小姐也指证了。” “那……怎么又会是苏家的人?” “事情的发展也着实透着些诡异。”细说之人的语中确也带着几分怀疑。 而听到这里的苏晓玥和沈若愚却是抿唇一笑,又悠然地斟上一杯茶,满心愉悦地往下听了。 “怎么说?” “据他们自己的说法,那人拉着许家小姐到了清风亭之后却是没有做什么不轨之事,相反,却做了一件让许家小姐又是惊又是怕的事情。他竟然向许家小姐表白,说什么他是心仪她所以才会犯下事来,只因门第的关系,他才会出此下策。” “这话不是该在上一次审讯时便说么?怎么到这会儿才……” “我也觉着奇怪,便将他们之间的事情前前后后细想了一下,便觉得之前的那一宗案子更有几分让人怀疑之处。” “难道今次之事与许家小姐之前那事有关?” “兄弟果真是聪明!” “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一句话道出了众人的心声。原以为只与那苏家有关,却不想又牵扯出之前那件曾让整个皇城都极为关注的许家小姐的案子来。那许家小姐原是出身书香门第,人有美貌且极为有才华,是皇城里诸多公子想要娶回家中的良选,可是骤然间一宗强奸案,让她声誉尽毁,再没有多少人瞧得上她,而她也备受打击,险些自戕身亡。她的事已成了众人心中的遗憾,这遗憾自然地让人对她生出关心来。 下卷166:蛇蝎美人(131) “方才说到许家小姐被那人猛然地表白,在亭中见到那人之时便已是吓得失声,又听那人这般说话,且语中尚不乏诚恳,她自然是恐惧又疑惑。你也知那许家小姐是个有胆识的,于是当下便强压恐惧将事情问清楚,谁知,那人说的话却让许家小姐震惊不已。” “他说了什么?”这问话的却不是那对面之人,而是不知何时已然围到身边来的“听众”之一。 “他说他会做出那事来,却是受人挑拨,且被人下了药所致。” “这……若真有其事,为何当初公堂之上,那人却不说?” “这也正是其中的一个症结。那许家小姐也是立刻便质问,那人却是回答她实属情非得已,那时,他受人威胁,不得不那么做。” “你方才说此事与那苏家有关,难道这威胁他的人是……” 细说之人点点头:“正是!” 这话一出,众人便是一阵唏嘘,当然还有人存疑。 “这苏家与那许家小姐有何冤仇,又为何威胁那人?想那苏家是我凤栖的皇商,在这商场上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怎么会做出这般的事情来?” 那厢有人一针见血地指出来,这厢,苏晓玥却是一边抿着茶,一边轻笑。 “那许家小姐在听了那人说那威胁他的人是苏家之后,自然也是不解,然而,很快,她便想起来了。原来竟是无意间的一件小事。” “小事?一件小事至于那苏家将她害至这般?” “听那许家小姐的说法,确正是如此。却有一日,许家小姐上街,正是人多时,推推搡搡之间,她与婢女冲散了,她被夹在人群中,忽然间便觉自己的臀部被人掐了一下,许家小姐自然是又气又恼,反身便给了身后之人一个巴掌,可巴掌落下之后,她才看清那人是谁,再见那人眼底的怒火,顿时也明白自己煽错了人。” “就这样一件小事?那被扇的人是谁?那许家小姐知道自己打错了人,肯定是会道歉的。哪里就至于让那被扇的人将她……这苏家的人竟这般心胸狭窄?” “你且小心,话还得当心说。”有人谨慎地提醒。 “怕什么?他苏家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难道还有脸不让人说!”回话的人显得尤为义愤填膺。有了这样一句,于是乎便有人附议了,那议论咒骂的声音也更响亮起来。这样的言论自然让原本已对苏家心生不满却又不敢吭声的人有了发泄的渠道,一时之间竟有些收不住。 苏晓玥听着这此起彼伏的声音,声声入耳,声声入心。 “看到成效了,可开心?”沈若愚看着她淡笑的模样,笑着问道。 苏晓玥却是一挑眉,“我哪就这么容易开心了?” 沈若愚闻言便是轻笑着摇头。 那厢稍稍安静下来之后,那细说之人又开说了:“那被许家小姐当众扇耳光的正是那苏家少爷苏冥澋。” 只这几个字便又是炸起来一堆的议论来—— “果然是他!” “这……他看起来不像是那样的人呐!怎么就……” “唉,知人知面不知心。况且,你也只是知其人,只怕是连他长什么模样都没瞧个清楚呢!” …… “这也就是这事情的缘由了。”那细说之人也不管其他人说什么,只对着自己面前的人说道,“那许家小姐想起这些,又思及那苏家少爷指使那人做的事,只觉整个世界都天昏地暗了。想那许家小姐之前名声还在时,与苏家少爷也算得有些门当户对,又见他是那苏家未来的继承人,自然是颇有几分好感,如今惊闻这样的噩耗,心里头只剩了愤怒和不甘了。” “那后来呢?”那对面之人忙是往下问。 “后来,那与许家小姐说这些事情真相的人便被许家小姐给赶走了,一来是想着那人不知为何从牢中出来,她多少有几分忌惮,二来,却是不想让人再看到她与他在一起,她原本名声已坏,若是再坏下去,她便不用活了。” 闻言,众人皆是叹息地点头称是,人人面上都是对着许家小姐多几分可惜。 “那人可离开了?为何之后又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那人许是对那许家小姐心生太多愧疚,便顺着她的意离开了。只是,他却并未走远,一来是担心她太过伤心,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二来,此处人迹罕至,她一个女子在这也是不安全的。于是,便在不远处寻了一个隐蔽处。” “那人当真有这么好心?”忽地,有人疑问。 “当下自然是没有人知道是否真的好心,只是后面的事确证实了。”那细说之人很快便答,“那许家小姐很快便出事了。” 听着那人这样说,众人皆是竖起了耳朵,个个盯着他,无不是一副聚精会神的模样。只见那细说之人喝过一口茶后才又继续说道:“那许家小姐正在亭子里又是伤心又是愤怒地掉眼泪,不多时,便有一个人朝着亭子走去。那许家小姐正哭得伤心,自然是没有很快察觉到,而那躲在隐蔽处的那人却因视线问题也未见到他的身影,直到他人立在亭子里,他们二人才真真实实地看见了他。” “不消我多说,你也已经猜出来了,那人正是苏家少爷。”虽说听众甚多,只那细说之人却只对自己跟前的人说,倒像是只是两人私下里交谈一般,不将其他人放在眼里,“你定是要问,他去做什么?那许家小姐和那在隐蔽处的人也是这样的寻思的。只那许家小姐方才听到自己的清白原是因他而毁,现又见到他本人,哪里有不发作的道理,当下便是大声质问。可那苏家少爷却像是根本没听到一般。许家小姐见他竟然根本对自己没有一丝悔意,心中生恨,便也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的说法,上前便要拉他的衣裳去官府对峙。谁成想,那苏家少爷却是一把抓过她的手,狠狠一推,将她推倒在地。许家小姐吃痛,更是恼恨不已,泪雨涟涟间便是锲而不舍地爬了起来,又要上前,那苏家少爷这一次的动作却是出人意料,先是将那许家小姐往怀里一报,竟先轻薄了一把,那许家小姐又羞又恨,便手脚并用地拳打脚踢要将他推开,这一次,她却没有那般幸运,那苏家少爷被她惹恼了,竟是一把将她提起,便生生地用力将她往河水里抛……” 话音未落,阵阵倒抽气的声音便起了。一时间,那气愤非常的咒骂声便是毫不顾忌地又响起了,这一次,却是比上一次的声音更加响亮。许久,待听得人群中响起一个声音时,才方有所安静——“那现如今的情况如何?那之前玷污了那许家小姐的人虽说也算得证人,但只他一个,以苏家的地位,苏家少爷的身份,怕是官府也不会听他的。还有那物证,又是什么?” “昨晚,那苏家少爷做完这些后便回了府,偏巧不巧的,他的身上正挂着那许家小姐的一只耳坠,今日官府去查证时便发现了。”细说之人又道,“要说人证,那亭子是人迹罕至,然昨晚却不止一人在那边,除了玷污过许家小姐的人,尚有其他人目睹了,而且,那些人皆是人品极为老实之人,也断没有说谎的道理。” “原来如此!”众人顿时恍然大悟。而于此,苏晓玥也算是完全了解了自己布局之后的成果,只是,尚未见到那苏家的人的状况,也不算是完全了。 “这样一来,那苏家少爷便是想抵赖也不成了。” “这可说不准了,那苏家是皇商,只怕真要拿他们怎么样,还得惊动皇上了。” “皇上向来公正严明,想必一定会给那许家小姐一个公道!” “但愿如此吧!” 众人仍在议论着,苏晓玥与沈若愚二人却是喝下最后一口茶离开了。事情是他们策划的,自然其中的曲折只有他们最清楚。此刻,他们却是要去看看那苏冥澋此时是个什么模样。 *** 苏府。 “你给老夫说清楚,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书房里,苏泰沅却是已气得头发都要朝天竖起来了。他瞪着眼前跪在自己的面前的一向引以为豪的儿子痛心地大声质问着。 此时的苏冥澋却是双目赤红,脸上阴沉愤怒得扭曲了形状,那模样,哪里还有平日里人们所见的温文尔雅,哪里还有半点大家公子的风度。此时,他的心里比谁都想问这句话。他将那被砸到他身边杯子碎片用力地握在手中,鲜血瞬时从掌心流下。 苏泰沅眼见着自己的儿子这般,又是心疼,又是咬恨。他在商场混迹这么多年,且又是对自己儿子再清楚不过的,此时,哪里还有不清楚的,分明就是有人故意要害他的儿子,要害他们苏家。 “父亲,我是被人设计了。”苏冥澋抬眼,双目翻滚着恨意,满声肯定地说道。 苏泰沅叹息着:“为父自然是知道,只是,难道那设计你的人,你心里便没有一点谱?那许家小姐的事……” “那时发生的事,我根本就没有半点印象!”苏冥澋咬得牙龈都出血了。他一觉醒来便听得父亲大大声叫人踹门,待听得那发生的事情,他简直如雷轰订般难以接受,但也立刻明白,他分明是被人设计陷害了。只是,在整个凤栖皇朝,他苏冥澋的名字谁人不知,便是那有胆子害他的人,早已是冢上长满了杂草。如今这一手笔,竟是着实地让他吃了一个大闷亏,让他反应不过来,一时之间亦是想不到那幕后之人是谁,这样的手段,这样的能力,让他心生愤恨的同时,竟还心生几分敬佩。 下卷167:蛇蝎美人(132) 当然,这样的心思苏泰沅是不会知晓的。身为苏家的掌舵,他必然是不会轻易放过那胆敢陷害他苏家的人。只是听着儿子的话,他根本就没有半点头绪。这陷害他苏家的人手段并不一般,能将那人从牢房里放出来,必然是有些身份的,只是,究竟是谁,竟敢动到他苏泰沅的头上来?在这个凤栖皇朝,但凡听到他苏泰沅的名字的,哪个不是得给上几分脸面?这般明着陷害,非是后盾强硬无以抗衡。难道会是皇宫里的?可若是那里的人,要动手便早动手了,何至于等到如今,且还是寻着这样的一件事,是否显得太小家子气?这显然不像他们的手笔…… 苏泰沅在心头盘算了一番,可终究是没能得出什么结果,最后终是郁闷地一拍桌子,低沉地怒吼道:“若是让老夫揪出那幕后之人是谁,老夫必定让生不如死!” 这句话方落,那原本早已躲在暗处的两个人瞬时均是目露寒光,冷笑连连。尤其是那沈若愚的双眸,更是如阎王索命般的眼神,让一旁的苏晓玥都不禁有些侧目。 然而,这般强烈的目光,既然苏晓玥都要侧目,那室内两个原本便诡计多段,敏感非常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察觉不到?苏冥澋便是瞬时寒光一聚,转头便正朝向苏晓玥和沈若愚藏身的方向,死死地盯着,像是真的能看见他们一般。而一旁的苏泰沅却是目光一敛,瞬时暴喝一声:“胆敢在我苏家偷听!既然不想要命,老夫便将你们的命给收了!” 屋顶的两个人立刻不屑地冷笑,倒也不走,便就那样悠闲地坐在屋顶,等着苏泰沅父子将自己府里地高手喊出来。不多时,他们便已被一群人给包围了。 此时,有功夫傍身的苏冥澋已飞身上来了,越走越近之间,他那落在他们身上的目光便是越来越灼热,待看清了那张熟悉的脸,立时便是震惊得睁大了眼,满是不敢相信。 “小玥!”苏冥澋开口便对着那悠闲地与沈若愚并排坐在一起的着浅绿色衣裳、戴着面纱的苏晓玥唤道。 苏晓玥冷哼一声:“苏少爷可别喊得这么亲切,本小姐与你可不熟!” 那原本准备围攻他们的人听到苏冥澋的话皆是一愣,他们身在苏府,自然是知道那苏冥澋口中所喊的“小玥”是谁,只是,再听得苏晓玥这般回答,顿时不解——他们分明是一家人,为何这对话却这般生疏,倒像是真的不认识一般? 众人正疑惑之间,却听得下面又传来一声惊呼:“冥澋,你方才叫什么?”无疑,苏冥澋的那一声“小玥”传达到了苏泰沅的耳中。 此时,沈若愚听到那苏泰沅的声音,只觉心头怒浪滔天,翻滚不断,恨不得直飞下去将那人的脖颈给折断。若不是他,他的小玥不会离开自己;若不是他,他的小玥不会消失不见……然而,他却又感谢他,若不是他,眼前的这个让他灵魂震撼,这世间独一无二的女子也不会出现在他的世界。 “父亲,是小玥!”苏冥澋稳了稳声音,便对着下面道,只是那目光却分毫都不肯离开苏晓玥。 沈若愚将他的眼神看得清楚,更思及之前的事情,他只恨自己没有去插上一脚,将眼前的人彻底废了,也便不用见到这让他恼火的眼神。心头恼怒着,他的身子便下意识地将苏晓玥挡在自己身后,将苏冥澋的视线隔离开。 她的容颜不挡,苏冥澋自然地眯起眼,目光阴狠地落在那碍着他的视线的男子,待看清他的面孔,便又是一阵惊讶掠过眼底,待惊讶闪去,他的眼底又只剩了狠厉一片。 “居然是你?”苏冥澋微微咬着牙,看着他对着苏晓玥保护的姿态,心里说不出的嫉妒和恼恨。 沈若愚冷笑一声:“否则,你以为是谁?”很好,眼前之人还记得他,也省得他还要费一番功夫让他想起来。 “堂堂的青城公子竟我那未出阁的妹妹在一起,你自诩对她爱护有加,难道便不怕将她的名声给败坏了?难道就不怕把你青城公子的名声给败坏了?”苏冥澋倏地音调一拉,便是狠厉非常地道出这样一句话来。 沈若愚冷冷地眯起了眼,冷哼一声便要说话,却在那一刹沉默了,不为别的,正为了他身后的人——在这样的时候,苏晓玥居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苏晓玥这声音不大不小,却因着她本身的音色,足够屋上屋下的人都给听见了。那只关注看戏的人自然是一头雾水,而那处于状况中的人,则是该失笑的失笑,该恼怒的恼怒——无疑,这失笑之人是沈若愚,而这恼怒者,自然是苏泰沅父子。 “你笑什么?”苏冥澋看不到苏晓玥的脸,只能死死地瞪着从沈若愚后面冒出了一点点一角,磨着牙质问。 感受到苏冥澋的目光,又念着面前挡住自己的沈若愚的心思,苏晓玥便也不动,不让那苏冥澋看到自己,一面嗤笑道:“我笑自然是因为有可笑之人做了可笑之事,故而才会发笑。” “小玥,你该知道自己身处何处?”苏冥澋咬牙瞪着她,在醉国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他虽不完全清楚她的想法,可有一点,他却是再明白不过,她根本就不想回到这个家来,更让他觉得有些不安的是,她仿佛知道他们要她回到苏府的目的是什么,所以才执意不肯与他回来。 苏晓玥更是一声笑,只是这一笑却分明带着几分冷意:“不劳苏大少爷提醒,本小姐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不过,”苏晓玥故意笑着顿了顿,而后在苏冥澋紧张的眼神中缓缓地继续说道,“我更清楚的是某位看似温文尔雅的富家公子却分明是道貌岸然,做出那等天地不容的事情来,这还真是叫人寒心哪!若是让整个天下的人都知道这位公子的行径,却不知这天下之人会如何对待这位公子呢?”说着,竟是一副期待的语气。 如此刻意的说辞,但凡有耳朵的人都知道她在说谁了。 于是,苏晓玥前面的沈若愚笑了,而沈若愚面前的苏冥澋却是怒火冲天,那目光似乎能穿透沈若愚而直达他身后的那人。 “你是我苏家的人,若我出事,你以为你又能好到哪里去?”苏冥澋恨恨地咬字,每一字都咬得极为用力,仿佛牙齿都能被咬下一般。 苏晓玥却是又一个忍不住地笑了:“这个便不劳苏家少爷您关心了。您还是好好关心关心自己吧!” 听到她的话,不知为何,苏冥澋只觉心头一紧,隐隐有一种她要离开的感觉,于是也顾不上反驳她的话,只略带紧张地问道:“你为何会回来?” “谁与你说我是回来?”苏晓玥冷哼一声。 “这里是苏府,是你的家!”这突然的声调带着几分深沉,却也坚定。苏晓玥循着声音看去,却原来是那不知何时被人带上来的苏泰沅,此时,他正紧紧地盯着自己,仿佛怕她会随时消失一般。 苏晓玥看着他的眼神,下意识地皱眉抗拒。眼前这人是她这个身体血缘上的生父,也许是因为之前那个苏晓玥已经离开太久,又或者是其他的原因,即便他对着自己露出这样感性的目光来,她却是一点想要亲近之感都没有,反而更生厌恶。 “抱歉,我可不想承认!”苏晓玥冷哼一声。 “你……”苏泰沅被似被她气得胡子都要跳起来了。 “走吧!”下一秒,苏晓玥便再懒得理睬他们,拽着沈若愚的衣裳缓缓地站了起来,而后看也不看苏泰沅父子一眼,低头便对着沈若愚道。 沈若愚也迅速地起身,笑着冲她点点头,应了一声“好”,便将手伸到她的腰上,微微一用力,便轻巧地施展轻功飞身欲离开。 “慢着!”苏冥澋看着苏晓玥那随风而动的衣角,他的心头莫名地生出几分紧张,忙是上前想要阻止,“你当真不回家来?” 苏晓玥头也不曽回,“我说了,这里不是我的家!”连这个世界都不是自己所属的世界,这个身体都不属于她的,更何况是这个她原本就不喜欢的鬼地方! 下一瞬,沈若愚再没给苏冥澋任何的机会,迅速地从众人的面前消失。这里并不是没有功夫高一些的,但是,自他们知道那人是谁时,便已断了想法,是以苏冥澋也没有下令让他们去阻拦。最终,他们只得看着他们两个如风一般地从自己的面前消失。 苏冥澋呆呆地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脑中只觉一片空白。 然而,他是空白,但那苏泰沅却不是。很快,他便唤他回到了书房,严厉地质问关于苏晓玥的情况。原先他让苏冥澋将她给带回来,可因着苏冥澋发生的事情,他却一时之间忘记了,如今看到苏晓玥,便是再遥远的事情也全都想起来了。 面对苏泰沅震怒般的质问,苏冥澋心头却是淡定不已,将他在醉国与她见面的情形讲了一遍,末尾,他又道:“我确是不知她为何又突然回来了。”而且还是跟那享誉整个大陆的青城公子,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她竟不承认自己是苏家的人?”苏泰沅眯起眼,危险锐利的光芒在眼底尽显。 苏冥澋点点头:“小玥已然变了许多。”在去醉国之前,他便从她的贴身侍婢那里了解了一些,知道她已改变了许多,心里也多多少少做了些心理准备,只是,当见到真人时,他才知道她的改变足以将他的世界观都给颠覆。这样的她哪里是那般好掌握的? “你是想说我们现在控制不了她?”苏泰沅何等狡猾,对于自己的儿子的心思也掌握得无比清楚,自然很快便切入了正解。 下卷168:蛇蝎美人(133) 苏冥澋脸色微沉地点点头:“只怕是控制不了了。” “难道她还能翻天不成?”苏泰沅的脸色更是难看。 苏冥澋却是摇头:“只怕却不是翻天这么简单了。” “这话从何说起?”苏泰沅顿时大惊失色。 苏冥澋看着父亲变了脸色,心里不自觉地轻轻一声叹息,而后便开始将自己了解到的关于苏晓玥的情况与他慢慢讲来。 却说苏晓玥与沈若愚正飞身离开苏府之时,却在苏府西侧骤然听得下方传来一道声音,低头望去时,发现却原来是她那原来的贴身婢女双喜。惊讶于她竟然能一眼看出自己的同时,苏晓玥也立刻让沈若愚落到了地面上,迎面对上满脸兴奋的双喜。 “小姐,你回来啦!”双喜的脸上洋溢着欢喜,见到苏晓玥自然是立刻跑上前去。 当然,苏晓玥的反应一如既往的冷淡,只是面色稍显柔和,轻轻地应了一声,又道:“还有事么,我要走了!” “小姐?”双喜闻言惊讶不已,“小姐不回府了?” 苏晓玥点点头,“以后我都不会回来了,你若是想出府,我便着人帮你安排。你以后也不必跟着我了。” “小姐,为什么?”双喜忙是惊慌地说道,“这是小姐的家,小姐你……” “你不必问了。我自有我的打算。”苏晓玥淡淡地回着,“你自己的打算?” 双喜微微一愣,而后摇头:“奴婢要跟着小姐。” “我说了你不必跟着我。”苏晓玥皱起眉。 “可是……”双喜瞧出她的不悦,便也不敢多说,“既然小姐不愿意让奴婢跟着,那小姐你还是安排奴婢出府吧!” “你出了府要去哪儿?”苏晓玥微微沉吟,又问道。 “小姐就不要担心我了,天下之大,自然有奴婢容身的地方。”双喜看着苏晓玥微笑着说道。 苏晓玥闻言顿时拧眉,看了她好一会儿,才缓缓地说道:“既然你暂时不知要去何处,便暂时跟着我吧,待找到去处,你再离开。” 双喜闻言目光瞬时一亮,而后抿唇笑着点头道:“好,谢谢小姐!” 一旁的沈若愚自然将她们的对话听在耳中,更将她们各自的神情看在眼底,不觉失笑。他看得分明,那名唤双喜的婢女分明就是故意说无处可去,就等着苏晓玥自己主动说后面那句话,他以为凭她的聪明早已猜到她的意图,可谁想,她竟是一脸认真地皱眉,将这奴婢的话听进心里去,他该说苏晓玥一时糊涂呢,还是该说她其实总那么一股傻傻的善良? 待苏晓玥修书一封让双喜托人给苏冥澋之后,她便猛然记起了另外一个人。 “双喜,苏落音呢?”这个人对于那个已死的苏晓玥来说可是相当重要的人,她自然也不能忘记了。 双喜听着她的称呼微微一愣,但很快便回道:“落音小姐并未在府内,她还是待在小姐您之前给她安置的地方。小姐您要去看看落音小姐么?” 苏晓玥沉默了几秒钟,“她那儿可安全?” “是小姐给安排的,自然是安全的。”双喜忙道,“小姐要不要去看看她,落音小姐现在……” “她现在如何?”苏晓玥立刻眸光一厉,脸色一沉。 双喜顿时被她这样的神情给吓到了,微微一颤之后,便回道:“落音小姐之前身子便不好,如今天气渐寒,只更不好了。虽是遵了小姐的意思请了大夫去看,却也没有多少起色,奴婢实在是担心。” 苏晓玥闻言,稍稍一顿,而后才道:“既然如此,现在你便带路吧!” 双喜又惊又喜,忙是走在前面为她引路。因他们如今还在苏府内,于是一路走来,都有人给苏晓玥问安,而她身边的沈若愚也自然地接受了众人的注目礼。只是他们的面上都是一脸的冰冷,半点也没有打算要回一个字、回一个眼神的意思。 如此情状很快便传到了苏泰沅和苏冥澋的耳中,只是待他们到达门口时,苏晓玥他们的身影已经在离门口百米开外的地方了。 在双喜的引路下,苏晓玥不多时便到了那个由之前的苏晓玥安排给苏落音的住处。这是一个不错的地方,独门小院,主屋厅堂和其他的空间倒都安排得不错,里面的陈设虽说普通,但整洁干净,一看可猜出这屋子的主人是个怎样的个性。 刚进来时,他们并未见到苏落音,于是双喜便去寻,好一会儿,她才给苏晓玥回话来:“小姐,落音小姐在卧房,她……” “她怎么了?”苏晓玥的反应显然要比双喜说得要快。 “落音小姐她病了。”双喜一脸担心地说道,“小姐您还是去看看吧!” 苏晓玥点点头,双喜便忙是给她带路。才往侧面的主屋走过去一些,一股淡淡的花香混着药香便迎面扑来,苏晓玥不习惯这样的气味,便是下意识地皱起眉。走到苏落音房间的门口,她的眉头也不曾松开。 “落音小姐,大小姐来看你了。”双喜敲了敲门,便道。 门内,一个虚弱的声音便传了出来,带着几分喜悦:“进……进来……” 苏晓玥听了这样的声音将眉头拧得更紧,这里面的声音听起来哪里像是年轻女孩子该有的声音,没来由的,她的心头一紧,不待双喜说话,便伸手推门走了进去,双喜也跟上前去,只是沈若愚却在门口纹丝不动。 此时的苏晓玥也没心情理睬他,快步走了进去,那股药味自然也更为浓烈,只是她皱眉之余,目光只紧紧锁住那半躺在床上的身影,那微弱的气息像是随时都有可能会消失一般。 “姐、姐姐,你、你来了……”满含高兴的声音在苏晓玥坐在她床沿时响起。 苏晓玥看着眼前的人,只觉心头一痛,这种感觉太过突然,太过奇妙,让她一时有些招架不住。 “嗯,我来了。”苏晓玥点点头,声音轻缓地说道。这样温柔的声音不仅吓到了她自己,也让门外的沈若愚惊讶无比,她何曾这样温柔过? “姐姐你没事就好,我……” 看着那张与自己有几分神似而此时面无血色的脸,苏晓玥忙是制止她往下说话:“你不要说话了,好好休息!”几乎是不自觉地,苏晓玥将声音压得更为低柔。而这让沈若愚心里的讶异又生几分。 “对,对不起,姐姐,我的身子……”苏落音的声音带着歉意。 “我都知道,没事!”苏晓玥安慰着,环视了一圈,又问道,“都谁在照顾你?” “小鱼去厨房了。”苏落音将伺候自己的人的名字和去处都报了出来。 苏晓玥点点头,“你先休息,等你醒了,我再与你说话。” “姐姐,你、你不会走?”苏落音一脸紧张,伸手便拉着苏晓玥的手。 指尖地冰凉让苏晓玥低头看向那只抓住自己的手,忽而,她又抬起头来,肯定地说道:“当然不会!” 许是安心了,又许是病得太重,苏落音很快便闭上眼睛休息,苏晓玥也从房间里出来了。沈若愚看着她的脸色,不禁有几分担心,心里明白她这是担心这个妹妹,他之前也多少是有些了解的,也稍稍有些明白她们之间的感情,便出语安慰道:“放心,她会没事的!” 苏晓玥闻言转头看向他,定定地看着,似乎要出神,好半晌才转头看向双喜道:“双喜,你去厨房将小鱼叫到大厅来。” 双喜闻言立刻领了命往厨房而去。而沈若愚自然是跟着苏晓玥回到了大厅。静坐了片刻,小鱼便被双喜带到了苏晓玥的跟前,在苏晓玥的询问之下,她也将苏落音的情况给她说了个清楚——原来按照大夫的说法,若是运气好,苏落音尚能活上一年半载,若是不好,只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天。 苏晓玥听完便是一怔,脑中是那张看到她时兴奋的脸,清澈的眸。有时有些情感真的很难去叙说,她原是那冷情的人,对那有血缘的父亲、兄弟尚且那般冷血,可对着这样一个柔弱的庶出妹妹,她却心头不舍,为她心痛。苏晓玥并未所加纠结,她只知道她想要救这个名义上有血缘关系的妹妹。 “沈若愚,把她带到我那里去!”苏晓玥转头对着一旁对着自己若有所思的沈若愚坚定地说道。 沈若愚当然是一愣,他哪里想到她会生出这样的想法来,他还以为她最多不过是给那个妹妹请个更为高明的大夫,竟不想,她的心里竟打着要让顾先生给苏落音看病的想法。 只是,诧异归诧异,既然她都这样说了,既然她的眼神都这样坚定,他也没有话可说,点点头便道:“你决定便是!” “多谢了!” “……不必!”沈若愚听着她的话有几分赌气,与司徒漠一样,他最不愿她对自己生分地说道谢或者道歉的话。 苏晓玥闻言也不多说,只道:“事不宜迟,现在就出发吧!” 于是,原本安静的小院里有了一阵小小的骚动,好一会儿,这里才安静了下来。不多时,一辆马车从小院的门口向郊外方向驶去,之后便是那四人四马紧紧跟随。 下卷169:蛇蝎美人(134) 然而,路行至不远,沈若愚便出声出声提醒苏晓玥,苏冥澋的事情尚未解决,苏晓玥这才从苏落音病伤的紧张中回过神来。沉吟之间,双喜便道她在郊外有一座养病的宅子,他们可以先到那里去。苏晓玥立刻应允,让后面跟着的其中两个驾着马车将苏落音送去安置,其他两个人则与她和沈若愚一道,将那件事情的尾给收了。苏晓玥是打定了主意要将苏冥澋给关进牢里去的,所以,这种时候,未免官官相护,她也只能选择一个办法了。 却说苏冥澋在看到苏晓玥离去之后,没有心力相追,他自己尚且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也只能等这次事件过后再说。然而,待他静下心暗想时,却又无意识地将苏晓玥的出现与自己这件事情联系在一起。事情怎么会如此之巧?她出现,他便出事了?而且她还是那样一副死毫不意外的神情,那青城公子的目光中分明还带着几分冷冷的嘲讽和洞悉。 虽然心头这么想着,但是总归是没有任何的证据,苏冥澋也只能将它抛掷一边,努力想着解决的对策。如今那许家小姐虽说没有事,但是她一纸诉状将他告了,而且还有人在城中大肆宣传这件事,更为重要的是均是对他不利的信息,他如今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这要翻盘谈何容易?如今他还能站在苏府,全赖自己皇商的身份,要抓他,还得在官节上作文章,若有那胆子大些地,只怕他现在早已成了阶下囚。为今之计,也只能去求皇宫里的人做主了。 这么想着,他便也将想法与苏泰沅说了一通,然而,苏泰沅却是对他摇头,“只怕是行不通。” “为何?”苏冥澋皱眉,“难道这皇宫里还没有一个人能帮到我们苏家?” 苏泰沅脸色深沉,“你也知道我们是站在三皇子一边的,而如今,太子才是最得势的,此刻我们若有动作,只怕会引人猜想,如此一来,只怕会……” 苏泰沅没有往下说,因为苏冥澋也已明白,心底顿时懊恼,对着那三皇子心里也有几分恨。这背后的故事也是再简单不过的。这苏家原是不想加入这皇位之争,只是无意中一次生意的失误让三皇子抓住了把柄,他们倒是不想任他拿捏,只是那三皇子虽不是皇位的最热人选,却仍是皇子,若他想毁了一个小小的商贾,也只是一句话的事情而已。如此一来,他们苏家也只得妥协,同意战队了。现如今,他们也算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也只能是苏府损,现在这个时候跑到三皇子那里去,只怕会被人当成是他们的这些作为都是与三皇子有关,这样的误会直接导致的后果就是三皇子会弃卒保军,牺牲掉他们苏家。 “难道我就这般坐以待毙?”苏冥澋顿时恼怒地咬牙道。 苏泰沅沉默片刻,“会有办法的!” 然而,即便他们如何自我安慰,也没能改变结局。因为,就在他们想着该如何解决时,官兵已经到了苏家,到了他们的面前。 “苏冥澋,跟我们走一趟吧!”领头的年轻官兵面对着苏冥澋的时候,目光竟是不加掩饰的不鄙夷和不屑。 被人这般对待,苏冥澋的脸色自然不会好,他看着那官兵冷冷一笑,道:“你们得了谁的命令,居然还来我苏府抓本公子?” 苏冥澋的这话听在那些官兵的耳里只觉得他是在做临死前的挣扎,当然,虽然他最后一定不会死,但是想着他做的事,他们便觉得他的挣扎无比得可笑。 “苏少爷既然敢犯下那样的事,便要做好准备才是,”官兵看着他冷笑,“到如今来质问,不觉得太迟么?” 苏冥澋何曾被一个小小的官兵这样对待过,面上已是一脸的阴沉,目光狠辣得倒像是要将眼前的人给生吞活剥了一般。那与他对上的官兵初识微愣,旋即便是不屑地冷笑,“看来苏大少爷果真是很不服,却不知若我现在讲情况报与太子殿下,他会是何反应。” 苏冥澋和苏泰沅闻言便是一愣,互相对视一眼,眼底铺上了疑惑——太子为何会来管这一桩事?虽说苏府帮着三皇子做了不少事,可并没有一次是直接对上太子的,也算得是相安无事,为何他要在此时打破这平衡? “是太子殿下下的令?”苏冥澋拧着眉疑惑地看着眼前的官兵,想要再确认一下。 那官兵闻言便是冷哼一声,“苏大少爷以为呢?若是苏大少爷不跟我们走,那我们也只好如实地将情况回复给太子殿下了。“说着,便是要转身。 苏泰沅此时显得比苏冥澋要紧张许多,他忙是将那官兵喊住:“稍等!” 官兵转过头,冷笑着看向他们:“怎么?要改变主意了?” 苏泰沅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又看回到那官兵的身上,这才道:“既是太子殿下的命令,我苏家又岂有不遵的道理?犬子立刻跟你离开!” 苏冥澋哪里想到父亲竟会这样坚决地道出这样的话来,顿时一愣,而后转头看向苏泰沅:“父亲,我……” “老夫相信,太子殿下一定会还儿一个公道!”苏泰沅的声音坚定无比,这话是对那官兵说,也是对苏冥澋说,既然太子已经插手了,那么依照太子的行事风格,他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苏冥澋听到这话,也不再多说:“好,我跟你们走!” 那官兵看着他们,冷冷一笑,也不说话,便命人将苏冥澋往外带出去。很快,他便到了那个他以为一辈子都不会进的地方——牢房!一路走过去,那牢房中的人都是如看动物一般看着他,有些人已然认出他是谁,便开始了对他和苏家的咒骂;也有些人大唱高歌,仿佛他进来是多么令人兴奋的事情。 苏冥澋只当作没看到,没听到,很快便进了自己的单人牢房。牢房简陋无比,只有简单的枯草铺着,一张桌子、一张椅子摆着,桌上还配有笔墨。他进去之后,便盘着腿坐了下来,闭上眼便思索开来。 只是,他便是再思索也没有用,当晚,他的事便升堂审理了。太子殿下莅临旁观,并不时地说上那么几句话,不时地给提供些证据、证人、证物,且都是苏冥澋之前从未听过的,如此一来,真真是将他杀了个措手不及。再者,堂外许多人已是对他义愤填膺,于是也就落得他孤单无助,欲辩无言,最终,在太子殿下一个慵懒的笑中,这桩事情便以苏家大少爷苏冥澋被判吃半年的牢饭作结。有了太子的一锤定音,苏冥澋便是想不从也难。 末了,苏冥澋也放弃了,从这件事情发生开始,也才这么短短的不到两天的时间,虽然他仍有不解,但这样的手笔,他终究是心生敬佩的,故而也未有更多不服,只是太子那里,他却还是有话要说。 “太子殿下,草民有一问,还请殿下能为草民解答。”待要得带下去之时,苏冥澋便对着太子说道。 太子,也就是封文琰,轻笑一声,便好心情地说道:“你可以问,本太子却不一定会答。” 苏冥澋也知会是如此,可他还是开口了:“还请殿下告之草民,究竟是谁请殿下来的?” 看着他那明显有着疑惑的眼神,封文琰笑了笑,却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稍稍地沉默,像是要看看苏冥澋的耐心如何,好一会儿,他才开口道:“想不到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 苏冥澋一愣,旋即明白过来,眼前的太子殿下是在讽刺自己是得罪了他人,才会如此。他面上顿时有几分尴尬,但也只是那么几秒钟,他便又对着封文琰道:“还请太子殿下不吝告之。” “你知道了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封文琰却不是那么容易给人答案的主。 苏冥澋咬咬牙,“草民自己做了什么自然自己清楚得很,那人能让太子殿下这般,草民自然得知道……” “知道了,然后再去报复她?”封文琰顿时冷冷地勾起唇角,眼神一阵肃杀。 苏冥澋立刻感觉到他的目光带着几分杀意,顿时是一愣,隐约中他似乎有些明白,那人于太子而言却是极为有分量的,而他竟然在他的面前说要进行报复,他当真是将自己的命送到他的手上去了。 “草民只求知晓那人是谁,绝不敢对那人如何。”苏冥澋忙是变通地说道,退而求其次这种事情他也是做得极为得心应手的。 封文琰却是看着他的眼更是冷笑几分,“你最好是不敢有那样的心思!” 苏冥澋皱起了眉,心底更是疑惑难解,究竟是谁,能让堂堂的太子殿下这般在意,究竟是谁,能让他苏冥澋栽得这样惨? 苏冥澋问话之时,苏泰沅亦在一旁,可他却深知这位心思极深的太子与人不同,他自然也不敢上前说什么,更不会像自己这个傻儿子一样紧追不舍,他只满心担心太子殿下会不会因着对儿子更生杀意,方才他也并没有错过儿子在说道那幕后之人时,太子眼底的肃杀。 下卷170:蛇蝎美人(135) 终究,苏冥澋也没能从封文琰的口中得知一星半点关于那害他之人的消息,只收获了封文琰那满眼的冷意。待封文琰拂袖而去之后,苏冥澋便被毫不客气地推回到了牢房之中。 苏冥澋被判入狱,身为父亲的苏泰沅自然不可能没有任何动作,虽然监督这一案的是太子,却不一定说便没有了其他的法子。正当他想要做什么时,却“很及时”地收到了这样的消息——任何人不得为苏冥澋说情,如有违者,当与之同罚。而这个消息的发出者正是太子,而且是得到了皇上的首肯的。这对于苏泰沅来说,无疑是一个晴天霹雳,他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到这一步。然而,事到如今,他们也只能认命了。只是到最后,他们却终究都没能知道那背后之人是谁。 另一方面,封文琰想象着苏泰沅父子在得知了那样的消息之后神情,不禁抿唇笑了起来。而他面前的两个人则是淡然地看着他笑。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苏晓玥自然是有几分心满意足。 “多谢了!”苏晓玥对着面前那张笑脸说道。 封文琰眉毛一挑,“一句谢可没甚作用。你可是欠了我一个人情。” 苏晓玥冷哼一声,“想要我何时还给你?” “这我暂时还不知道。”封文琰笑着,“待我想起时你再来就好。” 苏晓玥瞥了他一眼,半晌的不点头也不摇头,最后才淡淡地道出一个字:“好!” 听到她的话,封文琰不自觉地心头一跳,一种奇怪的感觉袭上心头,看着眼前那张被面纱遮住的脸,他有那么一种似乎她与他之间隔了千山万水的感觉,太过朦胧,太过没有真实感…… 好半晌,封文琰才摇了摇头,暗笑自己太过多心。 见了封文琰,得知了事情的结局之后,苏晓玥便不再在凤栖皇朝多待,很快地启程,迅速地赶上苏落音乘坐的马车,而后日夜兼程地将苏落音带回到了醉国。 没有顾忌休息,苏晓玥便让沈若愚驾着马车便直接到了顾先生的屋前,顾先生原是在院中照看自己的药草,自然是老早地便看见了他们,待看到苏晓玥走下马车,再看到她的眼神,他便知道自己又得忙了。 “劳请顾先生帮小女子救一个人。”苏晓玥走到顾先生的面前,直接地开门见山。 顾先生擦了擦满是泥的手,又侧头看了看马车,疑惑地问道:“你要救的人是谁?” 苏晓玥稍作沉默,而后才道:“是我的妹妹。” “你的妹妹?”顾先生讶然地看着她。 苏晓玥点点头,却没多说话,下一瞬,苏晓玥便让沈若愚将苏落音从马车里抱了下来。一如之前抱苏落音抱上马车时,抱她下马车的沈若愚仍是一脸的不悦,好像美人在怀是多么让他痛恶的事情一般。 顾先生看着他的神情心里暗笑,而苏晓玥却是一脸平静得像是没有看到。 苏落音尚在沈若愚的手臂上抱着,苏晓玥便出声想让顾先生给她看病,顾先生倒是没有多大问题,但看了看那青城公子的脸色,便笑着让他抱进去再说。此时,沈若愚的脸色才稍稍好了一些。 好一会儿之后,顾先生才坐下来给苏落音诊断。苏晓玥与沈若愚倒是想站在一边,却是被他给赶出来了。无奈之下,他们也只得在外面候着。好一会儿,才看到顾先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顾先生,她怎样了?”苏晓玥忙是迎上前去。 顾先生并不急着答她,坐下喝了一口茶,这才慢条斯理地说道:“病入膏肓。” 苏晓玥顿时一怔,脸色微变,“难道连你也没有办法?” 顾先生摇摇头,“这世间没有药能治她。” “你怎么就如此肯定?”苏晓玥心头焦急,话也有几分冲了。 顾先生也不气,淡淡地看着她:“若这世上还有人能救得了她,我便称他一声师父。” 苏晓玥闻言,哪里还能说什么,便只剩了沉默。沈若愚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的脸上、眼底露出从来都没有的担心,心自然地揪得有些发疼。他哪里舍得她这样? 之后,沈若愚便任她一人待着,自己却找上了正在书房中看医书的顾先生。只是,沈若愚还没开口,顾先生便已知道了他的意图。 “我方才已经跟她说清楚了,”顾先生看着书,头也不抬地说道,“而且,老夫我也没有必要与你们撒谎。” “可是……”沈若愚被抢白,只得无奈地叹息。 “她自己尚且自身难保,怎么就能顾得了其他人?”顾先生说这话时,书却已经放下,看着沈若愚的眼神有几分愠恼。 沈若愚见着他的模样,心头为他说的话一紧,而后满是不解地说道:“先生这话何解?之前不是曾说她无碍么,怎么……” “我只是就她如今的情况而言。”顾先生淡然地说道,“她自己尚且是个病人,现在却又要去照顾另一个病人,难道她自己的身子不用顾了?” 沈若愚顿时无言,虽然这也正是他想对苏晓玥说的话,但是,就这些日子看来,在苏晓玥的眼里,那苏落音却是重要无比的,他便是想说什么,也要考虑到她是否会动怒,他自己又是否会被她列入被禁止交往名单。如今顾先生这一提出,虽是中了他的心意,只是,要解决这一点,却是几乎无法办到的。尤其,现在,苏晓玥便在苏落音躺的房间里守着。 “看来你也是不认同她的做法的。”顾先生看着他的模样,无比肯定地说道。 沈若愚闻言也只能点头,“我只担心她一人而已。”其他的人当真是入不了他的眼、他的心。 顾先生冷哼一声,“我倒是不知道这姑娘是好到哪种程度了,竟让你们这些人为她掏心掏肺?”他话音方落,沈若愚便想答,但终究是顾先生的声音快了一步,“虽说她容貌倾国倾城吧,可那脾气,啧啧,可真是比老夫我还……冷冰冰的模样,对你们也从来都是冷冰冰的,对其他也都是冷血无情,这样的女子,在世人眼里不过是注定是要被人不喜的。可你们这一个个,唉……” 顾先生这厢边说边摇头叹气,沈若愚却笑着摇头,“除却那倾国倾城之貌,她尚有许多的优点。她很美,可从不已此为荣,亦不以此与人相比,没有众多女子那般自傲;她虽自负,但她腹中有才华,便也当得起;她虽面冷,可她笑时,便是山花漫烂,令人迷醉,让人感觉即便是拿全世界所有的金银财宝、高官厚禄来换,也是值得的;她虽冷血,可她也有善良之心,只是她的善良多用在她关心之人或者是对她好的人身上,你瞧着她对我们都是严肃不已的神情,可她并没有做任何于我们不利之事,相反,她有时会依赖我们,虽然是偶尔让我们办事,可依她的性格,若是不相信你,她是绝对不会这样做的。能得她的信任,我已满足。” 一席话说完,顾先生愣了好一会儿,之后才轻笑着摇头叹气,落下一句批语:“都是痴人!” 沈若愚闻言,只是轻轻一笑。好一会儿,他才又想起之前顾先生说的话,便问道:“她如今的情况可还好?”这个她不必多言,自然是苏晓玥。 “方才老夫查看了一下她的情况,尚在可控范围中,你大可不必担心。”顾先生抿了一口茶说道。 沈若愚这才放下心来,低声道:“那就好!”只要她没事便好! “也许不日她身上之毒便可解开。”几秒钟之后,顾先生却又如投雷一般扔出这样一句话来。 沈若愚立刻双眸泛光,“顾先生此话当真?” “这回,应该不会有错。”顾先生的语气多是自信,目光亦带着坚定。 沈若愚瞬时扬唇一笑,那满头的银发因喜悦而似要飞扬起来。眼见他露出这样的神情来,顾先生却又勾了勾唇角,又给他扔下一句话来:“你可别忘了还有一件事。” 这话瞬间让沈若愚的笑僵在了唇角边,那眼底的喜悦也瞬间被打落进了深渊之中。是啊,他怎么会忘记还有一件事呢?他怎么会忘记她是多么想要回到她的那个世界中去? 看到他的神情,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顾先生这才又道:“其实,这事情也好办!” “什么?”此时,沈若愚的思维还有些混沌,乍听他突然的说出的话,不禁有些愣住了,“什么好办?” “老夫相信,只要她身边有一个爱她,而她又爱的人,相信她绝对不会想要离开这里。” 沈若愚瞬时苦笑了起来,他多少也听出顾先生这话带着几分戏谑,可就是这句话,他却觉得再正确不过。她看似无情,却是这世上最重情的女子,从她对那苏落音的态度上便可见一斑。只是,他们这些人里,那个能让她爱上的人是谁? 沈若愚叹息着,他的心里何尝不明白,无论她心里的人是谁,他也知道那个人绝对不会是他,况且,以她现在的情况看来,或许,她自己也不曾意识到自己爱上了那个人,否则,也不会仍是心心念念地想要离开这里了。 下卷171:蛇蝎美人(136) 沈若愚这厢怅惘着,那厢,苏晓玥却没有他那样的“闲情”想这些事情,心里只担心苏落音的情况。虽说顾先生替她诊断说她已是药石枉灵,可她心里到底还是存着几分希望,便根据顾先生告诉她的关于苏落音的情况来查看起医书来。一时,顾先生便不甚唏嘘,道苏晓玥竟然关心他人的命胜过自己的。这自然也引来沈若愚的惊讶和侧目。可谁知,苏晓玥却只对着顾先生淡淡地回了这么一句:“难道你觉得你的医术还不如我?”瞬时,顾先生无语,但很快又道:“既然如此,老夫已诊断她无药可救,你却为何又不信?”于是,苏晓玥又是轻描淡写的回道:“她这样的病例你遇到过几次,我的毒你又研究了多少年?”想当然尔,顾先生无语,沈若愚也无语了,只得任她去了。只是,她的身体,他们却不会让她因为为了帮苏落音而弄糟了。 苏落音很快便醒了,只是身体状况不佳,便也不能做什么,只与苏晓玥说说话,她自然也感觉到苏晓玥的不同,但凭着苏晓玥的三寸不烂之舌,虽称不上天衣无缝地撒谎,但至少逻辑上还过得去,于是,那苏落音也便相信了她的说辞,只当她是失忆了,而后因为某些经历而性情也改变了。不过,关于关心她的这一点,她却从来没有怀疑过。之前她曾被“请”到揽月皇朝的皇宫里去,隐约中,她知道是与姐姐苏晓玥有关,但最后揽月的皇帝也将她送了回来,她虽担心,却也没有其它办法,只因那揽月的皇帝太过强大,她也无可奈何,而且,从他对自己的态度看来,显然他是对姐姐十分在意的,所以她也就没有多加担心。如今看来,她姐姐也还算是不错的。 “姐姐怎么会跟青城公子在一起?”苏晓玥并未讲太多的事情,所以苏落音见沈若愚在她的身边,自然是要问的。 此时,她们俩正坐在庭院中晒着太阳,空气带着几分暖意,洋溢着浓浓的药香。苏晓玥坐在苏落音的身边,瞥了她一眼,便道:“说来话长,总之就是这样了。” 苏落音微微皱眉,立刻便听出她是不想多说的,这让她心里有些难过,于是好半晌没有开口。苏晓玥见她如此,虽明白她的想法,但也不过是皱皱眉头,抿紧了嘴唇。 好半晌,两人之间都是一阵沉默。沈若愚此时正倚在离她们不远处的一棵树上,她们之间的对话,以他的功力,他自然是轻而易举地听到了。此时,他的面色也是带着几分阴沉。她竟然是一点也乐意与人说起他。 沈若愚盯着苏晓玥的眼神从来都是炙热的,苏晓玥自然是都能感觉到,此时她感受着他的目光,她只表现得一派平静。不是她不愿意跟苏落音说,只是,那最初与沈若愚之间的那些事情,她心头带着几分愧疚,这样的心思,她哪里能让他们两个知道呢? 却说苏晓玥回到醉国后,蓝傲天第二日便来了,见着她一切都好,心头自然是开心的,只是见着她竟然为了那“不起眼”——这是蓝傲天对苏落音的评价——的人不惜去翻看那枯燥的医书,他便开心不起来,这原因半是嫉妒,半是担心。于是,他也如沈若愚和顾先生一样,想要委婉地劝说,可到最后,苏晓玥只冷冷地扔给他两个字:“送客!”于是,蓝傲天也只得忍着。 这一个不行,两个也不顶用,自然就得来第三个人,这最后的一根稻草,自然是只有那千里迢迢而来的司徒漠,在苏晓玥回醉国的路上,他便得到了消息,于是,处理完手头上的事务,他便日夜兼程地赶来。一如蓝傲天和沈若愚一般,见到她这样“反常”的举动,他的心里也不爽,只是,他却没有去劝说。原因也很简单,一见到沈若愚和蓝傲天看着苏晓玥翻看医书的模样,又将目光瞥向他这里来,但凡有些脑子的人都知道他们的心思,于是,他便肯定他们之前一定是试图说服过,只是,没有成功,但又因着关心她,便想要他来使使力。可以说,他们算盘是打得不错,不过,他们道也真是打对了,虽然他不会劝说她,但是,他却有办法让她不必那么担心苏落音的病情。 “你自个儿的身子且先自顾着,她的病我来想办法。”司徒漠看着苏晓玥那清明的双眸说道。 他的话让在场听到的人都愣住了,连顾先生也是如此。 “你有办法?”毕竟是事关自己引以为傲的医术,顾先生自然是最先提出疑问的。 司徒漠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我没有办法,别人却有办法。” 他这话说得隐晦,只苏晓玥稍稍想想,便明白了,“你说的人是……” 苏晓玥的话才说到一半,沈若愚和蓝傲天这会儿也明白了——是万俟宏,那个与司徒漠关系极好的鬼医。 “是万俟宏?”苏晓玥最后道出她的猜测。 司徒漠点点头:“你身上的毒他尚且研究得要比顾先生还快,所以苏落音身上的病或许……” “你说什么?”顾先生一听便是要跳起脚来,撑大了眼睛瞪着司徒漠,露出不敢相信的愤怒的眼神,“他怎么可能会比老夫还要快?”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的声音给吸引过去了,他们即便是蓝傲天也不曾见识过顾先生有这样的时候,这样的神情,自然是讶异。不过,他们很快便各自轻笑了起来。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样的道理,顾先生应该是懂的。”司徒漠看着他嘴角挂着丝丝笑意。 他这话一出,苏晓玥、沈若愚和蓝傲天皆是一愣,若他们没有会错意的话,那么—— “顾先生与鬼医是师徒?”众人的猜测无比得一致。 司徒漠在一旁点头,而顾先生却是脸都黑了,“老夫可没有这样的徒弟!”说罢,便是愤愤地“哼”了一声,而后转身便走人了。 苏晓玥等人看着,半晌后均是若有所悟地笑开了,这是一段属于那对奇葩师徒的事,他们只是旁观而已。 顾先生走开后,他们便又回到了之前的话题上。 “万俟宏现在身在何处?”苏晓玥看着司徒漠,认真地问道。 司徒漠见状,自然也不会去敷衍,“三日之内,我必定给你消息。” “看方才的情形,顾先生他们师徒肯定是有什么事情,万俟宏会愿意来么?”苏晓玥将自己的疑问也搬出来。 “这自然是我的问题。”司徒漠的回答无不显出几分自负。 司徒漠这话虽然是自负,但是听在苏晓玥的耳中却是十分受用,她心底里相信他的为人,既然敢肯定地说,自然就会做到,如此,她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好!”苏晓玥点头道。 “如此,”司徒漠看着她,目光幽幽地落到她手上的医书上,“你便不必再花时间去研究这些了。” “倒也不费时间,权当是打发时间而已。”苏晓玥却不听他语中的暗示,端着书本的手依然坚持地放着。 司徒漠微微眯起眼,“你若是不信我,我便不叫万俟宏来便是。”说话之间,声音低沉得仿若风吹也不能散。 苏晓玥顿住了,一旁的沈若愚和蓝傲天也是愣住了,显然,司徒漠的这句话起到了作用,完全秒杀了他们之前说的任何理由,因为司徒漠这话不仅仅是理由,更是直白无比地威胁。 稍时,苏晓玥咬了咬牙,便暗恨地瞪了他一眼,妥协了:“若是他来了竟是一点作用都没有,我可不会轻易地放过你!” 苏晓玥这话是咬牙切齿地说的,说话之间,美目尽显芳华,她虽是一脸的阴狠,可在司徒漠等人的眼里看来,此时的她却是美到让人窒息的。所以,待司徒漠听到她威胁的话之后,非但没有半分气愤,反而扬唇笑了起来:“乐意之至!”如此一来,也就意味着只要她没有如意,她便会与他纠缠下去,这难道不是很好的结局? 看着司徒漠那似乎略带着几分得意的笑,沈若愚和蓝傲天的面色也不好看了,心里各自暗恨自己没有能力帮助到她,才让司徒漠又在她的面前占尽了风头。 司徒漠自然也感受到他们不善的眼神,但此时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只想放在苏晓玥一个人的身上,因为他又将离开回国去了。 “我帮你找万俟宏,这一次,我得要一个人情。”将自己要马上离开的事告诉了苏晓玥,未见她有多余的表情,他的心里多少有几分失落,但转念一动,便是淡笑地说道。 苏晓玥稍有一愣,而后却是阴冷地盯着司徒漠道:“你想要我回报给你一个什么人情?若是你想要我跟你回揽月,那你便不必去叫那万俟宏来了。” 闻言,司徒漠的心里又是高兴又是惆怅,高兴的是,至少她没有到那种即便是放弃自由也要救苏落音的地步,这样也没有让他太过嫉妒;惆怅的是,她铁了心的不愿与他回去,她仍是不曾将他放在心上。 司徒漠静静地看着她,半晌没有说话,最终,在众人的注视下,他才缓缓地叹了口气,而后道:“你若是不想回皇宫,也不必如此气我。” 苏晓玥回应他的只有冷冷一哼。 司徒漠微叹,便道:“我只是要你做一件很简单的事情而已,绝对与你想要的自由没有一星半点的关系。” “当真?”苏晓玥拧着眉,似乎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好说话,眼底的不相信一点也没给藏住。 “我欺骗了你,我能得到什么?”司徒漠微微有些动怒,恼她不愿意相信自己。 苏晓玥顿时不再质疑,而是转而点点头:“好,这个人情我且记下,何时要还,你说一声便是。” 这话一出,司徒漠的眸光便是一闪,语中不乏兴奋:“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我虽然是女子,可也明白这句话。”苏晓玥声音微冷的瞪了他一眼。 司徒漠却不理会,心头为她许下这个人情而高兴,那么无论将来有什么事情发生,她便还欠着他一个人情,她与他之间的关系便有回转的余地。 看着司徒漠那兴奋的神情,沈若愚和蓝傲天皆是目光一沉,攥紧了拳头。 下卷172:蛇蝎美人(137) 不过,兴奋归兴奋,司徒漠却没忘记还得要让苏晓玥顾好她自己那原本就状况不佳的身子,将手上的医书放下来。 “那你现在是不是该顾着自己好好休息了?”司徒漠目光瞥了一眼她的书,淡淡地说道。 苏晓玥抬头看了他一眼,轻笑一声,道:“似乎要不要看书是我的自由的吧,难道你想要用方才说的人情来交换?” 于是,司徒漠瞬间无话可说。他们几个人也只得看着她继续看书,将他们视为空气。 不过,好在两天之后,万俟宏当真现身了,苏晓玥才不再那么拼命地又是看医书,又是拉着正在气头上的顾先生做实验。 当见到万俟宏出现时,正值多云天气,苏晓玥正在顾先生前院里一边喝茶,一边看书,一边又时不时地跟苏落音说上两句话,这场面不可谓不平和。 苏晓玥正是在抬眼之间见到了万俟宏的身影,那时,他已站在离她近二十米的藩篱之外,目光带着几分复杂地看着这座外面看起来实在不怎样的屋子。她看向他时,他亦转头目光对上了她,却是表情半丝变动都无,只那眼神更见复杂,下意识地让苏晓玥皱起眉来。 万俟宏只瞥了她一眼,便转过身,向院子里走来。此时,苏落音也注意到了苏晓玥的目光,这才坐正了身子,抬眼往外看去,正见了万俟宏移动地侧影,不禁微微一愣,旋即低下头来。 “来得倒还算是挺快。”待人到自己跟前,苏晓玥便微带冷意地开口说道。 万俟宏此时一扫方才的面无表情,竟是笑得有几分让人有如沐春风的感觉,“看来你的命还是挺大的。” “听起来倒是有几分遗憾,难不成我死了对你有几分好处?”苏晓玥冷哼一声便道。 万俟宏此时笑得有几分深意,“你要这么说,其实也没错。” 苏晓玥闻言却笑了,“那真是不好意思,我向来喜欢做让人失望的事情。” “是么?”万俟宏对于她那样倾国倾城的脸露出这样的笑来实在没有什么免疫力,不觉转头看向一边,却在那一瞬愣了一下,因为他看到正看向自己的苏落音,只这一眼,他便看出了她的身份,“想来这位姑娘就是你的妹妹,我这次要医治的人了?” 苏晓玥看了看苏落音,又看了看他,点头道:“没错!他已经跟你说清楚了吧?” “还好,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万俟宏这才转过头来看向苏晓玥,“没想到你还有一个你这样关心的妹妹。” 苏晓玥淡漠地瞥他一眼,转头看向此时双颊微微泛红的苏落音,眸光一动,而后回过头来看向万俟宏,直盯了他好一会儿,这才说道:“我也没想到你居然是顾先生的徒弟。” 万俟宏顿时一怔,脸上的表情也是一僵,“的确,这世上的确有许多事情是怎么想也想不到的。” 苏晓玥面上无动,心头却是极为认同,此时,她的目光瞥了一眼身旁的苏落音,这世上的事情当真是料不到的,苏落音见的人也不少,可惟独对这初次见面的万俟宏脸红,这是不是也算得上是她没想到的事情之一? “你是要先给我妹妹看病,还是先去跟顾先生打个招呼?”苏晓玥也不想耽误时间,便立刻给了那似乎想要发呆的万俟宏两个建议。 万俟宏抬眼看了看那熟悉的茅草屋,而后转头看向苏晓玥,“抱歉,我得先进去跟家师说几句话。” “也好,请便!”苏晓玥也猜到了,自然也不多说。 万俟宏冲着她点了点头,便转身往里面走去。 苏晓玥自然是没有什么兴趣去关心他的事情的,待万俟宏进了房子之后,她便又低头准备看书,却不想身侧的苏落音却开口了。 “姐姐,他是鬼医?” 苏晓玥这才抬眼看向她,她那原本苍白的脸上覆上的红晕犹存,“正是,若是他当真如司徒漠所说的那样厉害,那么,想来你的病便有救了。” 苏落音笑着点了点头,又道:“姐姐怎么会认识鬼医?” “没什么,只是之前身子不舒服,司徒漠曾经找他看过而已。”苏晓玥并不愿意多说,便只轻描淡写地道了这么一句。 苏落音闻言也明白了她的意思,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了,只是,那原本阖上的眼却怎么也闭不上了,目光只落在那屋子上。 苏晓玥见状,眉头微皱,好一会儿之后,她才释然地松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感情世界不是么? 之后不久,万俟宏便又独自一人走了出来,面上仍是带着几分严肃,不过,在触到苏晓玥的目光的刹那,便又扬起了笑来,直让苏晓玥看得挑眉。 “我虽是不知道你跟顾先生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我只希望这不要影响我妹妹的治疗才好。”待万俟宏在一旁坐下之后,苏晓玥这才略带几分慎重地对他说道。 万俟宏轻笑起来,“放心,该做什么我自然再清楚不过。” “那就好。”听到他的回答,苏晓玥也很干脆地回话,而后,很快便转入正题,“那么,你是否可以现在给我妹妹看病了?” 万俟宏闻言便是将到嘴边的茶杯给放了下来,而后满是好笑地看着她道:“你何时这样心急了?对你自己的身子都似乎没有这般在意过。” 一旁的苏落音先是愣住了,这样的话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了,而每听到一次,她便更感动一分。 而苏晓玥对这话的反应却是淡漠得像是根本就没有听到一般,只冷冷地瞥他一眼,“这个似乎跟你治我妹妹的病一点关系都没有吧!” 万俟宏摇头笑了,“你可真是一点都不懂玩笑。” 苏晓玥瞬时皮笑肉不笑看着他,目光带着几分凶狠,“你要不要试试我究竟懂不懂何谓玩笑呢?” 见状,万俟宏当下便直摆手,笑话,他当然也懂得看她的脸色的,可不敢真的把她给惹恼了。于是,他也不多废话了,只道:“那我先给你妹妹看看情况吧!” 不多时,苏落音便躺回到茅屋中的床榻上,万俟宏已一手搭上她的手腕,细细地为她探起脉来。苏晓玥在一边静静地看着,此时,顾先生也正坐在一边,冷冷地看着万俟宏。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终于,万俟宏站起身来了。 “怎样?”苏晓玥瞬即发声相问。 “这……”万俟宏似有顾虑的低头看了看苏落音苍白的脸。 “公子不必顾虑于小女子,但说无妨。”这一回,却是苏落音抢了话头。 万俟宏闻言先是一怔,而后才赞赏地对她一笑,“姑娘不愧是她的妹妹,巾帼不让须眉!” 一旁的苏晓玥闻言又是皱眉,又是对着万俟宏翻白眼,不过,却是没有说话。 苏落音被万俟宏笑看着,又被他这样一番称赞,脸顿时感觉似要烧起来,“公子谬赞了。” 万俟宏仍是笑着,只是,此时他已抬眼看向不远处自己的师父去了,“师父之前的诊断……” “我方才已经跟你说过了。”顾先生瞥他一眼,冰冷地说道。 万俟宏这才顿了顿,而后转头看向苏晓玥,面带几分严肃,“令妹的病正如家师所说,已然病入膏肓。” 苏晓玥听着他的回答,倒也不意外,只是她也不是那听到一句话便只是听到一句话而不深究其意的人,自然也明白他话中还带着其他的意思,便静静地看着他往下说。 “只是,却不至于即刻便……”万俟宏低头看了看苏落音,见她似尚能接受他的说辞之后,又继续往下说,“她的命可以保住,只是时间上却要有些耐心。” “当真?”苏晓玥的目光顿时一亮,只这样一个小小的变化,却让她顷刻间如月华般让人移不开眼。 万俟宏呆呆地看着,心头一叹,这才点头回道:“自然是真的。” “那么我需要多久才会好?”苏落音此时的声音也带着难掩的激动,先前,她听到自己无药可救时,早已是心灰意冷,若非苏晓玥对她体贴再三,她说不定早已是离开人世了,如今,她却闻自己还能活着,这如何能不让她激动万分? 万俟宏闻言,这才低下头看向那面上因激动而染上些许绯红的苏落音,目露几分同情和鼓励,“姑娘要做好心理准备。” “时间,很长?”一句话,让苏落音的心情从天上坠到了地上,问话时,已带着几分颤抖。 万俟宏点点头,“的确很长,只是,只要按照我和师父的药方来,你的心情再放宽些,也许时间可以缩短。” 苏落音感受着他的目光,心头一动,而后点点头:“是,小女子知道了,多谢公子,多谢顾先生。” 苏晓玥看着她,眉头紧皱,“既然如此,落音,你先休息,我再跟顾先生他们商议一下,看看该如何进行医治。” 苏落音点点头,“是,姐姐!” 过了一会儿之后—— “说吧!”从苏落音的房间里出来,苏晓玥和万俟宏师徒便到了药房内,一转身,她便对着他们面露冷色地说道。 万俟宏面上带着几分轻笑,“说什么?” “不必跟我装!”苏晓玥冷冷地盯着他,“你不是还有话要跟我说?” 下卷173:蛇蝎美人(138) 万俟宏忙是双掌摊开,一脸无辜地笑着说道:“你可真是误会我了,要跟你说话的可不是我。” “那么,”苏晓玥瞬时转头看向一旁的另一个人,“是顾先生?” 顾先生自然不像万俟宏这般,只面色较为冷沉地点点头,“的确是老夫。” 苏晓玥闻言也不开口相问,只定定地看着他。 顾先生自然也明白她的意思,也不废话,“关于你妹妹的病情,想必你方才已经听清楚了。”见着苏晓玥点了点头,他便又继续说道:“你可做好了继续照顾她的准备?” 闻言,苏晓玥瞬时皱起眉,“先生究竟想说什么?” “老夫想说什么,你应该很清楚才是。”顾先生目光深沉地看着她,“你身上的毒也许过不了就能解了,到时候,你……” 苏晓玥蓦地脸色一沉地抿起唇角,说到这里,她哪里还能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只是之前一直只担心着苏落音的情况,却完全忘记了这茬儿——苏落音的病需要很长时间才能痊愈,可她回二十一世纪却也许不需要这么长时间,到时,她是选择离开,还是选择留在这里? “我明白了。”苏晓玥面无表情地淡淡地说道。 万俟宏师徒闻言,只静静地看着她。 各自回宫的蓝傲天和司徒漠很快得知了这个消息,两人的心情多少有几分相同,都在心里揣测着也许她会因为苏落音而选择留下,虽然那个关于她属于另一个世界的讯息显得有几分玄乎,但他们总归是担心的,之前在她的心里没有什么理由能让她留下,如今,这是否算得上是一个契机? 不过,想归想,他们倒没有真去试探,只怕他们若真是去试探,反倒弄巧成拙,那便是不妙了。 却说苏晓玥在苏落音确诊之后,便将她带到自己的宅邸,让她安心养病,每日按时地将从万俟宏那里拿过来的药煎好给她喝下,苏落音的脸色倒是真见好了。原来那苍白的脸上也多了些许的红晕,也能跟着苏晓玥一起到外面散步。 眼见着苏晓玥这样全心地照顾自己,苏落音只觉无以为报,也不多说什么,只一心地配合着治疗,不至于让苏晓玥的付出毫无收获。 而苏晓玥见她逐渐好起来,也便稍稍松了口气,也便安下心来思虑自己的事情了。 这些日子以来,苏落音也算是有些了解这个有些陌生的姐姐,于是,也看得出她何时心情好,何时心情不好。 一个落雪天,却正是苏晓玥心情不佳的一天。原因之一就是,心不在焉的苏晓玥竟在一大早起床外出时便被地面的薄冰给滑倒,弄得手臀皆痛。 当然,这一幕是没有人看见的,可她紧皱的眉头很快让同样习惯早起的苏落音注意到了。 “姐姐,怎么了?”说话时,她们两个正是在暖榻上喝着茶。 原本苏晓玥便不是那大题小做的人,只是被她这么一问,手和臀上便莫名地隐隐作痛,眉头一皱之下,她的语气也不怎么好了:“没什么。” 苏落音见状便知不可再问下去了,只目光在她身上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就在苏晓玥抬手之间,她便见到了她手掌上有些触目惊心的红,那分明是被什么撞到之后留下的。她当即心下一惊,忙关切地问道:“姐姐,你手上怎么……” “没事儿,路太滑,跌了一跤而已。”听她这么一问,苏晓玥也不再隐瞒了,便坦白道。 “真的没事儿么?”苏落音显然不太相信她的说辞,“要不要去请顾先生帮你看看?” 苏晓玥摇摇头,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不必了,一会儿我自己涂些药就好。” “那还是我来帮姐姐涂吧!”苏落音忙出声,一面起身从暖榻上下去。 苏晓玥听见她这么说,本是要拒绝,可见她已然动作,便也不再说什么,只看着她端着药箱重新回到了暖榻上,而后便示意自己将手伸过去给她擦药。到了这步,苏晓玥也不矫情了,将那双手递到她的跟前。苏落音看着那呈现在眼前的红,心里顿时疼惜不已,忙是又倒药酒,又细心按摩,口中还少不了地带着几分忧心地嗔怪几句,道是她这样大的人了,竟然还被滑得摔成了这样。 苏晓玥只任由她一面擦药,一面数落,也不回说什么话,好一会儿,手上的伤算是处理得差不多了,苏落音又问她是不是臀部也伤了。苏晓玥顿时无语,显然这样的逻辑是没有什么错的,被冰给滑到了,手都伤成这样,臀部更是不用说了。不过,能做到让苏落音给自己处理手伤已经是苏晓玥的极限了,要让她给自己处理那里的伤,她却是绝对不肯的。苏落音见她如此固执,又是气又是无奈,最后还是妥协了,将药箱塞到苏晓玥的手上,便仔细地叮嘱她该做些什么。苏晓玥也只得无语地应下了。 “姐姐平时不这样粗心大意的,怎么就会滑倒了?”之后,苏落音便很快地揪住了事情的重点。 苏晓玥闻言便是一顿,而后喝下一口茶,“没什么,只是在想事情而已。” “姐姐在想什么?”苏落音很自然地发问。 苏晓玥皱起眉来,终究,就算她是自己的妹妹,她也没有与她说自己心里话的习惯,“你不必担心我,顾好自己的身子就行。” “姐姐原来又是什么都会跟我说的……”苏落音的神情顿时一暗,声音更是带着几分委屈。 苏晓玥何时听到别人这样对自己说话,不觉太阳穴隐隐作痛,“你现在身体不好,我说这些无益地事情只会让你多加烦恼而已。” “可是,我就是想听姐姐说说心里话。”苏落音满含期待地看着苏晓玥道。 苏晓玥只觉头痛,愣是静静地看着她半晌无言。苏落音也回视着她,目光坚决。 “你自己好生休息。”好一会儿之后,苏晓玥终是在心里叹了口气,端着药箱起身往外走。 “姐姐!”苏落音失落地看着她,可即便她再怎么唤,苏晓玥就是不愿再回头。开门之间,那满天地雪花也随着风吹了进来,就在那一闭眼的瞬间,门再度关上,房间里也只剩了苏落音一人。 从苏落音的房间里出来,苏晓玥便带着药箱到了宅子唯一一座亭子里,此时,雪仍是洋洋洒洒地往下落,像是要将整个世界都吞没一般。 苏晓玥坐在亭子里,很快,双喜便让人将火炉给生起来,不过,最后,还是只留了苏晓玥一人在亭子里。她静静地看着这飘飘洒洒的雪,手缓缓地抬起,想要去接上从天空中落下的雪花。只是,那雪花才到她的手心,便很快地融化掉,不见了它原本美丽的模样。 “这么冷的天,这么大的雪,你怎么到这亭子里来了?”一道带着几分关心、几分责备的声音从离她的不远处传来。 苏晓玥微微一愣,而后转过身循着声音看向来人,雪花飘落之间,那原本就是一袭白发的男子此时更像是雪之王子,他就那样头披雪花,满身是雪地缓缓朝她走来。 “你还不是一样?”苏晓玥声音的温度似乎与那室外的温度并不差几分。 沈若愚轻笑着,却是等到走到了她的跟前时,才微笑着说道:“我可与你不同。” 苏晓玥闻言便是撇了撇嘴,她自然知道他说的是她这副中了毒的身体,可事实也的确如此,她也没得狡辩。 沈若愚见她不反驳,便是深笑了几分,之后,他才拍了拍身上的雪,整个人这才从亭子外走到里面来,有炉子的亭子当然是要比外面好些。 “在想什么?”沈若愚伸手在炉上稍稍烤了一下,一面开口问道。 苏晓玥顿时好奇了,“难道我的脸上写了我在想事情?”怎么不管是苏落音还是他都猜了个正着? 沈若愚瞬时笑出声来,“小玥,你这样的神情,是人都能瞧得出来。” 苏晓玥立刻有些无语了,却是转过头不再看他,“没什么事情。” “我想,”沈若愚淡淡地开口,面上已无之前的轻松,“你应该是在想回去的事情吧!” 苏晓玥并不应答,可这样的沉默却让沈若愚明白,她这是默认了。 好半晌,他们之间都是一阵沉默,连呼吸声也不听不见,只有那雪花随风翻飞的声音出奇得响。 “小玥,你那里的雪也是这样的吗?”不知何时,沈若愚已于她并肩站立,亦像她方才一般,伸手去迎那飘落的雪花。 苏晓玥仰头望着那昏暗的天,洁白的雪,声音低沉地说道:“不记得了。”雪这种东西不是想看便能看的,瑞雪兆丰年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时时有发生,她不是那偏好雪的人,只因她知道,这雪并不像它表现上看上去的那样纯洁无瑕,相反,它很脏,只是披了一层外衣,却将全世界的人都给蒙骗了。而她从来不是雪的追随者。 “既然不记得了,那你为何又要执着于回去呢?”沈若愚淡淡地发问,却是难掩他的紧张。 苏晓玥瞬时笑了起来,这一笑,带着几分嘲讽,却让沈若愚只能怔怔地看着她。 “若是在条件相等的情况下,一个地方让你生活得跟舒适,另一个地方让你感觉到时时都有可能陷于麻烦之中,你会选择哪一个?” “你的意思,”沈若愚略有几分恍惚地开口,“于你而言,我们都是你的麻烦制造者?” “难道不是么?”苏晓玥的回答毫不留情。 沈若愚只觉全身都被这冰天雪地给冰冻了,“若到那时,你觉得我是麻烦,我自当消失便是。”终究,还是要走到这一步?若是如此,是不是还是让她回到她的世界里会更好?可是,叫他如何舍得,若是不能再见到她,哪怕好似与她呼吸同样的空气也好,又或许,他私心里还可以有这样的想法,也许将来的某一天,她也会有想见他的时候,那时,他还能见着她…… “你该知道,我向来喜欢一劳永逸的办法。”苏晓玥却只淡淡地将他美好的想法给打碎了。 沈若愚瞬时无力地将双手放了下来,垂眸之间只有满满的失落和失望。 也许是天气的原因,又也许是之前被苏落音的影响,苏晓玥此时的心情有几分起伏,对于身旁之人低沉的心情,她竟不能做到完全地无动于衷。只是,她却不知该说什么,或者说不知还能有什么可说。 “他们呢,你也是这么想他们的?”沈若愚的语气似带着几分不甘,到如今,他总该知道除了自己之外,其他人在她心底的分量,“你的心里放得下司徒漠?能放得下蓝傲天?他们想要留住你的心可并不比我的要弱半分。” “这世界的规则难道不是有舍必有得?”苏晓玥缓缓地开口,仍是面无表情,只是沈若愚却能感觉到她的情绪似有几分低落,“我既要得到我更想要的,自然要舍弃一些。” “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沈若愚不懂,这世上的女子多少不是为了自己的幸福,有美满的婚姻,相夫教子,或是琴瑟和鸣,又或者是钱财、权势,可她,却为何……他这样想着,却又不禁苦笑地摇头,她若是这样,又岂会入他们的眼?正是因为这份特殊,她才是他们眼中独一无二的苏晓玥,也正是这样才让他们都不愿意放手。 “我想要什么?”苏晓玥喃喃地开口,像是在重复他的话,又像是在扪心自问。 下卷174:蛇蝎美人(139) 是啊,她究竟是想要什么呢?为何越是到了这样的时候,她便越是不肯定了?对于像她这样其实从来都不曾拥有过任何东西的人来说,其实一切都是奢侈的。自由是一种奢侈,而至于被关心或者被人爱则更是奢侈中的奢侈。她自己何尝不明白,自由不过是一个相对的概念,心若自由了,哪里的天不是宽广的?只是,她的心从来都不自由,或者说,她从来不懂得何谓真正的自由。 苏晓玥兀自陷入自己的沉思之中,而沈若愚只静静地看着她。好一会儿过去,雪似乎越下越大,想要把整个世界都彻底地洗白似的。 “天冷,进去吧!“沈若愚终于还是关切地开口,没有再问她任何事情。 当天夜里,雪便停了。翌日清晨,天上的阴霾似乎要散开,一轮暖暖的红日已然挂上了天空,照得整个世界都眩美夺目。苏晓玥起床推开窗户时,见到的便是这样让她几乎睁不开眼的景象,身上顿时觉得暖洋洋的,仿佛也自己的心也暖了许多。她已是许久不曾见到这样的情景,心情一时自然是好了许多。 用过暖人心脾的早膳之后,苏晓玥便有来到了亭子里,一面烤着火,一面悠然地端了一本书来看,桌上,点心正用小的蒸笼热着,看上去,倒是别有一番情趣。苏落音倒是也想参一脚,只是,这是融雪天,却是比前一日下雪时还要冷上几分,风也刮得更有几分寒意,她这样的身体,苏晓玥自然是不让她来的。于是,她也只能躲在房间里生闷气。 “你倒是惬意得很!” 一道声音随着风飘进了苏晓玥的耳中。她微微一怔,转头看向来人,眼底生出几分疑惑:“你来做什么?” “难道我不能来?”来人正是苏晓玥没有想到的人——万俟宏。 “别忘了这里是我的地方。”苏晓玥冷哼一声,低头继续看自己的书,“不问自来的不速之客,我这里可不欢迎。我的死人领地从来不喜欢别人随意进入。” 万俟宏这才一愣,旋即轻笑:“若是他来,你也会这样说?” “阁下莫非没有上过私塾?”苏晓玥忽地来了这样一句。 万俟宏不知其所以,愣了一下,而后眯起眼,他当然知道她不会无缘无故地问自己问题,“这与我的问题有何关系?” “想来这里的教育真是该好好改革。”苏晓玥冷哼一声,放下书来,直直地盯着他,“你的‘他’并未说明指代,谁知你说的是谁?” 万俟宏倏地反应过来,而后失笑,亏得她还能想得这么多。 “你这般聪明,何须我点明?” “抱歉!”苏晓玥冷笑一声,“我可不是阁下肚子里的蛔虫。” 万俟宏顿时无语,他平生最厌恶的东西便是虫子之类的,她竟然这样面不改死心不跳地说出来,而且,瞧瞧,她正伸手抓了点心要吃。 “好吧!”万俟宏唯有妥协,“我指的是司徒漠,若是司徒漠像我这样地来了,你也会以相同的方式对待他么?” 苏晓玥瞬时盯紧了他,好半晌几乎是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最后却是冒出了这样一句:“阁下以为你与他有何可比性?” 一句话几乎可以将人从阳光下拉到黑暗之中。万俟宏第一次体验这种感觉,前一刻还是暖意盈身,可就因为一句话,他整个人都像是掉入了冰窖之中,前一刻,他还觉得这样融雪的天气不错,这一刻,他便觉得这样的天气当真是冷得骨头都泛疼了。 如此一来,万俟宏也只得尴尬地苦笑,而苏晓玥却权当没有察觉。她从来都能揣摩到他人的心思,而她自己的心,她又比别人更为清楚,于是,该如何做,她心里更有一把尺子在衡量。 三天之后,雪几乎完全融化了,只有那远处的山上还留着一圈雪白,阳光下,尽显其光华。 苏晓玥依然为自己身上的毒而每天在自己的宅邸和顾先生的茅草屋来回奔波,也依然仔细地照顾着苏落音的身体,万俟宏和沈若愚几乎每天都会来看她,有时甚至都不说话,而她也任由他们在一旁待着。 雪融三天,天气也稍稍回温,只是清晨依旧寒冷。苏晓玥却不管那么多,该检查身体时检查身体,该锻炼时锻炼。她练的都是瑜伽,且正是那有些难度的,于是,待其他人不小心见到,便是又惊讶,又赞叹。而她也权当没听到,一如既往地练习,冬天正是需要这样的锻炼,否则她的身体只会更坏而已。 她没有想过,就在这样的大清早,居然又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这样的柔术倒是从未见过。”这一来,便是带着几分赞赏的声音开腔。 正在下腰的苏晓玥一愣,而后直挺挺地又伸了回去,一抬眼,那双熟悉的黑眸便映入眼帘,这样炽热的眼神,全世界也有只有一个人有;当然,还有那眼睛里不容忽视的兴奋和想念。 “你怎么来了?”苏晓玥下意识地便开口发问,却全然没有一丝责怪的意思。 司徒漠当即便笑了,“我来的正是时候。”说着,便迈步向她靠近。苏晓玥见她欺近,下意识地便想要往后退。 “想退到哪里去?”司徒漠的动作却远比她迅捷,长臂一伸,便将她的纤腰拦住,让她整个人都看靠近自己的胸怀,而后低头俯视那张他思念不已的脸,还有那双在这冬日里美得炫目的双眸。司徒漠怔怔地盯着,心头却是一叹,这样的眼神分明是让他毫无招架之力的。于是,下一秒,他便顺从了自己的内心,俯首,准确地贴上那双想念日久的红唇,待那一缕缕幽香自芳唇溢满口腔,钻入肺腑,他便觉得整个灵魂都熨帖了不少。 突然地被“袭”,苏晓玥有一时的怔愣,不过很快反应过来,手一架,而后狠狠地将眼前的人给推开。之后——却是微微地喘息,她的口中还留着他的味道。她瞬时恼了。 “司徒漠!”苏晓玥磨牙恨恨地一字一字地咬着他的名字,似乎恨不得将他撕碎了一般。 司徒漠扬唇一笑,而后伸出舌尖,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角,眉目间尽是笑意:“很好,至少还记得我的名字,我的确该高兴。” 苏晓玥冷冷地抽出手绢狠狠地擦了擦嘴,而后将手绢往桌面上一甩,这才瞪着司徒漠道:“你以为你在做什么?你别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自然记得,否则现在也不会在这里了。”司徒漠轻笑着说道。 苏晓玥冷哼一声,跨了两步便要坐到那长凳上,却不想,竟被司徒漠给拉住了,正要发怒时,却听得耳边传来他训斥的声音:“这样冷的天,你也不怕自己着凉了?这石凳这样冰冷,你如今的身子哪里受得住?”一面说着,便一面把她拉到一边,而后剥下他自己身上的那件似镶满了狐狸毛的外衣毫不客气地将它铺到石凳上。正当她讶然之际,却又被一双炙热的手给拉住,而后身子像木偶一般被按到之前想要坐的石凳上,不,准确的说,该是他那件绒毛温暖的大衣上。此时,她竟是半分凉意也感觉不到了。 “你……”苏晓玥抬眼,讶异地盯着那双尚存着几分担忧与责怪并存的眼睛。一时之间,她竟是不知道接下来要说什么才好。 有谁为自己做过这样的事呢?有谁会担心你冬日里被风吹得生病?有谁会一面责怪又一面关心自己? 苏晓玥的心里已然被他搅得一团乱麻。司徒漠并不是没有做过那些让人心动的事情,只是,这会儿,她却无法再无动于衷。 “想说什么?”司徒漠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睛里一片澄明,只安静地看着她,用眼神相问。 “你为多少女子做过这样的事?”苏晓玥终是缓缓地开口道。 司徒漠瞬时竖起了眉,眼睛也横了起来,目光泛冷地瞪着她,声音更是冷得让人心颤,“你以为呢?这世上能让我这样做的,除了你,还能找到第二个么?” 苏晓玥顿时沉默,耳边吹来一丝凉风,将她的发丝微微撩起。司徒漠见状,双眼微眯,而后扬手为她轻轻抚平。此时此刻,似有一种岁月静好之感。 司徒漠的气息萦绕在苏晓玥的周围,安稳,温和,这样的感觉,让她竟在片刻之间有些迷失。这个男人的魅力,的确不是一般人所能抵挡的。 “你来做什么?”半晌,苏晓玥打破这样的气氛,终是将问题拉回到原来的主题。 “当然是为你而来。”司徒漠轻笑,嘴角的笑有一丝丝诡异的张扬。 苏晓玥立刻便察觉到了,瞬即眯起眼来,而后挪了挪自己的身子,让她离他稍微远一些,“我在这里好好的,并不需要你的惦记。” “你这样说可是伤了我的心。”司徒漠仍是笑着,“难道你就不想出去走走?” 苏晓玥更是皱起了眉,冷笑道:“你以为我会想出去走么?还是说,你以为你能把我拐回到揽月去?” 下卷175:蛇蝎美人(140) “晓玥,你的想象力果真是丰富。”司徒漠倏地笑出声来,“我何时说要拐你回揽月了?你这般臆想,莫不是很想跟我一起回去的意思?” 苏晓玥自不管他后面说的话,冷笑道:“既然不想拐我回去,我又何须与你出去走走?” “韶光正好,难道你就要这样辜负了?”司徒漠很是不认同地看着她说道。 苏晓玥冷哼一声,“与你一起,我倒不如在家看书。”说罢,便将旁边的书又放到手上。 只是,司徒漠的动作一如往常的迅速,将那书抽到了自己的手中,低眸一看,便是轻笑,“你从不觉得这书枯燥?”不无意外,依然是她喜欢的那类书,一本史书,只是,却是野史。 “你不觉得你朝堂上的那些东西更为枯燥?”苏晓玥冷冷地瞥他一眼,便伸手将那书重新归位。 眼见着书被她的纤纤玉手给抽走,司徒漠此时倒是不在意了。待她又重新翻开书来看时,司徒漠却笑:“朝堂上的事情的确无趣,既是你这般喜欢这些枯燥的东西,我送你如何?” 苏晓玥当下抬眼盯着他,见着他虽笑,却并无半点不严肃的状态,便皱起眉来,“司徒漠,这样的话若是对着司徒烨去说,他必然会高兴不已。” 见她提起司徒烨,司徒漠却是冷冷一哼:“你倒是记得他!”那样不满的语气竟是半点也不加掩饰。 苏晓玥顿觉无语,也不理睬他,继续看自己的书,虽然,此时必定是半个字也看不进去。 此时的司徒漠却也不再说话,在她面前的石凳上坐了下去,好半晌都是静静地盯着她的脸,看着她那细嫩如滑的脸,那时而掀动的略显几分俏皮的眼睫,她的每一个细节,他都不愿意错过。 “你究竟想做什么?”最终,苏晓玥败下阵来,将书扔到一边,满面冷意地冲着眼前的人很是不耐地沉声道。 见状,司徒漠却是扬唇漾出笑来,“你何时这般没有耐心了?” “你以为谁对着你会很有耐心?”苏晓玥冷冷地反问,可总归心里有几分心虚,倒是显得有几分气弱。 司徒漠于是笑得更深了,“纵是这世上有诸多人对我不耐,却只有你一人敢如此对我说出来。” “那可真是抱歉了。”苏晓玥讽刺地一笑,“若知如此,我便早与其他人一般保持沉默了。” “你以为这样能改变什么?”司徒漠深深地看着她,声音带着几分晴日的缓缓温热,“第一次见面时,你我甚至一句话也未曾说过。” 苏晓玥瞬时一愣,她未曾想他竟然会在此时提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事来。那已是许久之前的事了,按理说,以她这样健忘的人来说,这样的记忆早该被她抛到九霄云外去,可令她无比意外的是,待他提起时,她竟觉得那一晚的事竟似就在昨日发生的一般,那样清晰,那样让她感觉到心惊——这是极为反常的,她竟然会对他们初次相遇记忆犹深! “看来你也还记得,不是么?”司徒漠何其敏锐,只她一个眼神的变化,便准确地抓住了她的心思,进而一步步地紧逼她的内心。 苏晓玥抿紧了双唇,对于他的想法,她又岂有不明白的道理,他根本就是想要让她自己承认,她并没有如表面上这样对他无动于衷,甚至无情,相反,她对他比任何人都在意,是那种情感上的真正的在意。 “记得又如何,不记得又如何?”苏晓玥咬了咬唇,直直地回视他的目光,“即便我承认我记得,那又能说明什么?不外是表明我的记忆力没有退步而已。” 司徒漠不无失望地摇摇头,定定地看着她,目光又是怜惜,又是温柔,更是宠溺,“承认你的心里有我,就这样困难?” “你……” “你又想说什么反驳的话?”司徒漠迅速地用话堵住了她,继续往下说着,“是反话,再说多少便都只是反话而已,它不会变成真话,除了让我生气,也起不到其他的作用。对我说一句真话不好么?你可知你哪怕对我点个头,我便会开心不已,难道你连这个也不愿意做?” 苏晓玥看着他,听着他那不急不缓的声音,一时之间除了沉默,却只有心头一叹。 “我便是点头承认了,也改变不了任何东西。”良久,她才淡淡地开口。 “当然能!”司徒漠见她如此说,面上便是清晰不已的欢快的笑,连眉毛似乎也要溢出欢快来。 苏晓玥顿时无语,“能改变什么?即便我承认了,你以为你在我心中的地位能凌驾于一切?” “只要你承认,我便可以努力。”司徒漠严肃无比地看着她,语气更见坚定。 苏晓玥不禁冷笑,“司徒漠,有些事可以改变,有些事却是永远都改变不了,无论怎么努力都不成。”就像这世上的许多人一样,多数人都想成为富翁,可有些人无论怎么努力都没有成功,这就是现实。 “我只相信,事在人为。”司徒漠仍是无比坚定地说道。 闻言,苏晓玥只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随你!”说完,便要拿起书继续看起来。 司徒漠瞬时展颜,“那么,你是承认你的心里也是放着我的?” 苏晓玥愣了愣,而后抬眼看向他,却撞进那双熟悉的黑眸中,此时,他眼底的热度却是比任何时候都要更高几度,便是那强要她的那一夜,似乎也不及现在。他的眼像是火山爆发般的炽热,在这寒意满满的冬日里,让她感觉整个世界都似乎要燃烧起来,而她的脸,似乎也莫名地觉得滚烫。她迅速地敛下眼睑,无奈地点了点头。 那轻轻一点头,让司徒漠几乎要欢快得飞起来,这样幸福的感觉便是他登上皇位也不曾有过,仿佛这全世界的花都开放了,仿佛,全世界的礼花都在瞬间全部点燃,只为庆祝这一刻他得到了她的心。他的心情无疑是激动的,激动到再也顾不得眼前的苏晓玥随时都有可能跟他翻脸,便伸手将她狠狠地往自己的怀里揽,想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让她永远都无法离开自己。——不让她再离开他,这正是他的想法。 苏晓玥虽是有心理准备他会有所行动,可仍是被他的动作给骇到了,当然,还有在她贴在他胸口时感受到的阵阵狂热躁动的心跳声。司徒漠太过激动,于是她不可避免地被他的双臂捆得很紧,吃痛的她原是想挣扎,可转念一想,激动不已的他若是感觉到她的挣扎只怕是动作会更激烈,逾时,吃亏的仍是她而已,于是,她便安静地纹丝不动,看他是要抱到何时。 不过,终究,苏晓玥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或者说,她低估了司徒漠的那份激动的心情,片刻之后,她终于还是率先开口了。 “司徒漠,你是想勒死我么?”此时的说话声冷意已较平时少了许多。 司徒漠很快便察觉了出来,也很快说着抱歉将她稍稍放开了一些,未等苏晓玥松一口气,他却又埋首在她的颈间,呼着炙热的气息与她喁喁私语:“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他的气息一落在颈间,苏晓玥便是全身一僵,再听完他的话,却又觉得心头似被五味搅动,不知该用什么话来回答才算合适。最后,她选择了沉默。 “你不准离开我!”霸道的话语并无半分意外地在此时响起,却惹来苏晓玥轻笑。 “你居然在笑?”司徒漠不敢置信地微微推开她,而后直直地瞪着她道。 苏晓玥镇定地回视他,嘴角笑意不减,“司徒漠,我方才的话难道你没有听明白么?你在我的心里并不能将一切都凌驾。” “即便你承认你心悦我,也不能让你放弃回去的想法?”司徒漠的脸色阴沉,很显然他非常不喜欢自己的这个推断,或者说这个再准确不过的事实。 “我方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苏晓玥不再笑,却是一字一字地咬得极为清楚。 “我也说了我会努力。”司徒漠又道。 “不是你努力,我便要给你机会。”苏晓玥更为冷静地开口道。 “你这是心里有我么?”司徒漠怒而低呵。 苏晓玥却是冷下脸,扬起一个讽刺的笑:“你可以当作那根本不是我说的。” 不过转眼间,他们之前的情形又是急转直下,陷入僵硬的局面之中。 “你休想收回!”司徒漠一双黑眸满是怒火,而说出的话更像是用吼的,“我也绝对不会让你离开!” “很久之前,我就说过,若我想离开,你也没有办法阻止!”苏晓玥并未之所动,仿佛他的怒火根本无法奈她何。 “如今能帮你回去的人只有顾先生一人而已。”司徒漠死死地瞪着她,只说出这样的一句话来,很显然,威胁尽显。 苏晓玥却笑起来,“你可以试试。” 下一刻,司徒漠看着她的笑,只觉全身颓然,而后将手缩紧,又将她揽入怀中,轻抚着她的长发,“要如何,你才肯留下来?或者,让我去你的世界?” 下卷176:蛇蝎美人(141) 苏晓玥怔愣,脑中莫名地想起之前做过的那个梦,难道那真的是在给她预警?此时此刻,她应该立刻毫不犹豫地将他推开,而后一口拒绝,然而,她却觉得全身都无法动弹。 察觉她全身的僵硬,司徒漠立刻低笑出声,却不乏苦涩,“你肯定是不乐意的吧?”苏晓玥如何能言,只听得他又继续道:“你是不是又想说质疑我的话?绝对不准!我早已说过,天下我都可以拱手相让,只要那个人是你。” 苏晓玥顿时轻叹,抬眼冷冷地看着他道:“我要你的天下做什么?” 司徒漠立时笑意更深,“坐拥天下,览世间万物于怀,随你所愿。” “前提是,你得给我一个太平到一点波澜都没有的天下。”苏晓玥不觉翻了翻白眼。不是她不屑,而是,在其位为其利,难道真能无所作为不成?她是懒人,做不来那些费脑筋的事情。 司徒漠当即断然道:“我自然能!” “你确定?”苏晓玥冷笑,“我要的可是那种天天不用上朝,不用看奏折,几乎什么都不用做的位子,你确定你能给?” “你……”司徒漠听着她的话只觉失笑,“天下间哪里会有这样的君主?” 苏晓玥冷哼一声,傲然地看着他,“我便想做这样的,你要如何?” “我自然不能奈你何。”司徒漠轻笑,“若是你坐上了那个位子,我必然会帮你。” “那这与你自己当皇帝有何区别?何必给我呢?”苏晓玥没好气地冷嗤,“拜托,麻烦不要再说如此毫无营养的东西,ok?你不觉得浪费时间,我可是十分宝贝我自己的时间。”说完,又是推开他,将书抓回到自己手上,坚决捍卫自己看书的权利。 只是,很快,一只大手便覆盖到她的书上来,头上传来他满是不悦的声音,“难得我来看你,你就这样辜负我?” 苏晓玥听到他的话,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这男人,要不要说出这样带着几分吃醋又别扭的话来? “抱歉,我不想出门。”苏晓玥伸出手将他的手给抓开,平直地说道,“你若想走,怎么来的,你便怎么走。反正你有的是功夫!”身为一国皇帝,还这样身负那样厉害的功夫,真真是惹她嫉妒。 “ok,随你!”司徒漠看着她半晌,终是学着她来了这样一句,而后又在她面前坐下,稍稍停顿了一会儿,他又状似无意地问道:“你妹妹的情况如何了?” 苏晓玥微愣,心底已然明白他想问什么了,但也只淡淡地回道:“如今已好了许多,多谢关心!” “据说她不会这么容易痊愈。”司徒漠又开口道。 他这话是直白的陈述,可听在苏晓玥的耳里,却是他在提醒她小心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于是,她淡淡地“嗯”了一声之后便冷笑道:“你大可直奔主题,或者我直接回答你的问题。” 对于她这般毫不留情地一针见血,司徒漠并不恼,却是笑了:“我尚未将问题问出,你怎就知道要问什么了?” “司徒漠,我说了,我很宝贝自己的时间,若是你觉得很闲,抱歉,我不乐意奉陪,你大可去找别人。”苏晓玥冷着脸,声音更是冷沉。 见她恼了,司徒漠忙是举起手作服输状,“行,那我便直问你,为了你妹妹,你会在这里待多久?是直到她痊愈,还是……” “待到我可以回去的那一天为止。”苏晓玥没有迟疑地给了他回答,眼底透着几分坚定。 “何谓‘可以回去的那一天’?”对于她这样含糊地答案,司徒漠自然不会轻易地放过。 “司徒漠,你何必要留下我呢?”苏晓玥定定地看进那双漆黑的眼里,“之前发生的一切难道不足以告诉你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实——即便你留得住我的人,也留不住我的心?更何况,你还不一定能留住我的人。” “可我也说了,我只信奉一句话,事在人为。”司徒漠亦是严肃地回视她,没有半分妥协,“既然我能让你现在心里有我,我相信,也有那么一天,为了我,你可以放弃你所谓的自由。” “现在你的意思是在贬低我所要的自由么?”苏晓玥的整张脸都阴沉了下来。 “我并没有贬低。”司徒漠立刻澄清,“只是,我无法认同而已。” “认不认同与我何干?”心头不悦,苏晓玥的语气便更是不佳。 果不其然,司徒漠立刻也黑起了脸,从他与她认识的第一面起,他便厌恶她说她的事情与他无干,如今虽是听她说过数次,可这样的恼怒之火却是半点都没有减少,倒是增添不少。不过,好在他能掌控好自己的情绪,虽然,它经常在她的面前失控。 好,放弃这个,不再触碰她的不悦警戒线。司徒漠在心底这样告诉自己。 “我只想告诉你,”他稍稍抚平自己的火焰,缓缓地说道,“我不会放弃让你留下来。” 苏晓玥冷嗤一声道:“怎么留?像上次一样下毒?” 就这样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堂堂的一国之君便给堵得说不出话来。下一秒,他的人影便如风一般地消失了。片刻后,苏晓玥听见从不远处的山上传来轰轰的声音,她猜想,若无意外,应该是树木倒地的声音。 “也许,他还有一个好处,”苏晓玥喃喃自语道,“我可以从他那里偷师。”如此高强地武功,拿来砍树实在是浪费了。 没有了司徒漠的打扰,苏晓玥总算是安静地将书看了个饱,只是,约摸下午五点之后天空便阴沉了下来,双喜便忙是关切地催促着她赶紧回屋,而后便是青兰又加入这个催促地队伍,再来便是那个身体本来就不好的妹妹,于是,苏晓玥虽不乐意,但也拗不过她们,终究还是败在妇人之仁上,从这一点上来说,至少她还不算是完全地铁石心肠。当然,苏晓玥不会将这个归结于自己心软,而是归结于——天的确是冷了许多,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病菌侵害,回到屋里自然是明智的选择。 回到屋里,婢女们便围着她和苏落音团团转,又是将火炉、暖手给她们准备好,又是一面准备晚膳,忙得不亦乐乎。苏晓玥和苏落音落得轻松便寻法子自我娱乐。苏晓玥原不是那擅长玩乐的人,于是这主意自然由苏落音来想,可她平日也不好耍,便只想了一个相对来说还算是比较能玩起来的——下棋。 苏晓玥自是学过,于是也不客气地与苏落音交锋,很快,长期拥有实战经验的她便胜了一盘,这让苏落音讶异不已,盯着苏晓玥的眼神也多有几分奇怪。苏晓玥自然是立刻察觉到她那似看怪物般的眼神,便微微皱起眉来:“怎么了?难道我胜了你,你不开心了?那我让你便是。” 苏落音忙是摇头,“不是,我自然没有不开心,我只是觉得好奇而已。姐姐的棋艺精进不少。”事实上,苏落音这话还是委婉的,苏晓玥的棋艺分明就是高到让世界棋艺大师都要吐血的程度。可是,之前,她的棋艺明明只是中等,与她对弈也多是长时间之后的平局居多,像这般短短的时间内便将她击败的情况根本就没有出现过。 “怎么?”苏晓玥心下了然,于是心念一动,微微勾起唇角,一脸得意地说道,“难道还不许姐姐我偷师学艺了?” “原来如此!”苏落音顿时一脸了悟地张了张嘴说道,“就说呢,姐姐是像谁学的棋?竟然这般厉害,可否让妹妹也偷个师,而后咱们姐妹凭着棋艺独步天下,这也算是一桩美事。” “以棋艺独步天下?”苏晓玥却笑了,摇摇头道,“我可从未想过。不过,你要偷师学艺,可以考虑拜我为师。” “那可不行,若是拜姐姐为师,咱们的关系可就复杂了。”苏落音忙是笑着摇头,“人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逾时,我该叫你姐姐,还是该叫你……” 苏晓玥瞬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行了,我了解了。” 苏落音看着她笑,便也笑得更浓了,可笑着笑着,她脸上的笑却是一点点地凝固,而后消失不见,脸上开始微微泛白,整个人都似乎不太好了。 苏晓玥立刻皱起了眉来,关心地问道:“怎么了?” 然而,苏落音却是没有回她的话,只直直盯着她,半晌都是那般僵硬的姿态。苏晓玥见状顿时心急了,忙是伸手去揉她的脸,温热,真实,呼吸虽是略显急促,可看起来似乎一切都好。那么,她究竟是怎么了? 苏落音没有回话,苏晓玥自然也问不下去,得不到答案。她也只能等,等她的目光不再这样复杂。只是,事情却出乎她的意料,半晌之后,苏落音那复杂的眼神便没有消失半分,只是脸上略显平静了,未等苏晓玥反应过来,她便倏地起身,对着苏晓玥说道:“姐姐,我身子不甚舒服,先回房休息去了。”说着,便从暖榻上下来,也不理那褶皱的衣裳,径自朝着自己的房间而去。 下卷177:蛇蝎美人(142) 苏晓玥就这样静静的看着,缓缓地皱起眉来,心头似有隐隐的不安。 待到再见到苏落音时,已是大家共同用晚膳的时候,那时,苏落音对着她便不见了之前那样的眼神,一切都如初,仿似她下午的反常并没有发生一般。苏晓玥心头虽有疑惑,却也不点破,既然她不想说,再者于她看来,苏落音的身上至少是没有半分危险感的,那么,她也没有必要追根究底。 用过晚膳,苏落音也不像之前那般会拉着要与苏晓玥多说会儿话,却是给了个要回房休息的理由自个儿先回房间里去了。苏晓玥自然不会阻止,任她去而已。之后,她便又稍稍散了一会儿步,便又到书房看书去了。只是,才没看多久,消失了一个下午的人又出现在了她的窗前。 感觉向来敏锐的苏晓玥一抬眼便看见了他那熟悉的身影,立刻稍稍沉下了脸来,却并不先开口说话,待瞥了他一眼之后,便又似没有见到他一般低头看自己的书。 窗外,司徒漠静静地看着苏晓玥的脸,同样是没有即刻开口说话,而只是盯着她看,黑眸隐隐地闪动着某种光辉,像是在诉说无尽的事,可到了那脸上,却是一脸的凝肃,又像是只是单纯的冷漠而已。 也不知过了多久,司徒漠终于是有动作了,动作极为轻巧地从窗口进入了房间。就在那一刹那,苏晓玥抬起了头来,一眼便看进眼前之人那双漆黑的眼眸中。 “如此登堂入室真的好么?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苏晓玥冷冷地开口。 司徒漠却并不恼,只是盯着她,半晌是答非所问地说道:“若是你心里觉得不平衡,大可在我身上下毒。” 苏晓玥瞬即一愣,正诧异,却在那电光火石之间明白了他这话的意思,这分明是接着他们白天的谈话继续,他以为她在意他对她下毒,所以才会这样一句话出来。 此时,苏晓玥又是想笑,又是觉得心头一暖,这种暖正像那初升的红日照耀大地散发的温热,不冷不热,却让人觉得很舒服。她从来不曾在任何人的话中体会到这样的感受,不得不说,眼前的人真的很能给她意外。 于是,稍时之后,她便扬唇轻笑:“好啊!既然你如此热情相邀,我自然不会让你失望。” 听到她的话,司徒漠的脸色却也没有变,只是默然地点点头:“那么,你是不是该跟我回揽月了?” 苏晓玥愣了愣,而后立刻笑出声来:“司徒漠,你这样出尔反尔,也不怕被人听到笑掉了大牙?” “我如何出尔反尔了?”司徒漠却是一副无辜的、压根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的模样。 “白日里你说了什么?”苏晓玥冷笑,“不拐我回揽月,如今这又是做什么?” “我又拐你么?”司徒漠的嘴角却是扬起一丝诡诈的笑来,“我这是在与你商量。” “只是换一个词并不能改变事物的本质。”苏晓玥冷哼,“不过,既然你要这么说,那我便回答你:我不会跟你去揽月!” “难道你这是要放弃对我下毒的想法?”司徒漠不疾不徐地说道。 “难道我在这里便不能对你下毒了?”苏晓玥轻蔑一笑。 可司徒漠显然对她的自信表示怀疑:“难道你练就了那瞬间转移之术不成?”说话之间却是嗤笑。 苏晓玥冷冷地瞥他一眼:“看来阁下是很想被我毒一次……”既然这样,她是不是不该让他失望呢? “在这里下毒,你也杀不了我。”司徒漠淡漠地说道,言下之意便是要杀他便与他一起回揽月。 苏晓玥倏地轻笑起来:“谁说我要杀你了?”对于杀人这件事情,她实在是驾轻就熟,只是,杀死他这样一个能力卓越,她又对他已然动了心的人,她非是脑子坏了,决计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没错,之前她的确是想报复他,可是,这一连串的事情下来,她终是败了——心败了,那便是完败,再挣扎也不过是让她自己更伤心而已。现在说要顺他的意毒他,不过是让自己不平的心稍稍平稳一下而已。若真要看他在自己的面前永远的闭上眼睛,这样的场景她此刻想着都觉得心头发痛。 “你不想杀我?”司徒漠眯起眼来,满是不相信。虽然白日里她已然承认她心悦他,可他也清楚她的脾性,并不会因为喜欢他而放弃她想要的自由,其他的那些排在他之上的东西,他便是掰着指头也数不过来,他是早已做好了心里准备的。可是,如今却听她说并不想杀他,难道是他想岔了么? “你不是已经在心里给我算计好了杀你的利弊?难道我会是个笨蛋么?”苏晓玥没好气地开口,一伸手便端过一杯茶一饮而尽。 司徒漠并不在意她这般狂野的喝茶法,而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说的话上,瞬时也算是茅塞顿开了。于是,心头的欢快怎么也抑制不住地跑到了他的脸上,钻进了他的眼底,进而弥漫到空气中。 苏晓玥立刻便感染到他这样难得的欢愉,不禁失笑地摇头,心底滑过一丝异样的感觉。 只是,片刻之后,司徒漠却收敛了笑,定定地看着她,苏晓玥一见,立刻明白他那想要她回揽月的心根本就还没有死。 “既是如此,回揽月又有何不可?”司徒漠坚定地说道,“有万俟宏在,你妹妹的病不会有意外,而你,不多时,解药也已经完全炼制出来了,你的身体自也不必担心了。” 苏晓玥早知他会如此说,立刻便笑着说道:“看来你想得倒是挺周全,只是,我自己的妹妹自然由我自己来照顾,再者,她是凤栖人,我自然得考虑他是否想要去你的国家。” “你只顾虑了你妹妹,却完全不顾虑我?”司徒漠的脸阴沉得有几分恐怖。 苏晓玥微微抿唇,并不接话。可司徒漠显然对于她这样的反应很不满,立刻便又语气不善地说道:“按照你的说法,她苏落音根本就不是你的妹妹,你又何须在意她?若然有一天她知道你并非她的姐姐,你哪里就能保证,她会以相同的态度对待你?你难道都不去想想?” 苏晓玥默然,的确,司徒漠正是一针见血地指出来了,如今,她是以苏落音的姐姐的身份在照顾她,苏落音自然会接受,可若是有一天苏落音知道她并非她的姐姐,反而更是因为她的出现,她的姐姐才会死,逾时,苏落音必定不会接受,更有甚至,也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到时,她又情何以堪?依照她自己的性格,怕是因着连一份亲情都消失不见,她会变得更为冷血,而这,绝对不是她愿意的,也不会是司徒漠愿意看到的。 “苏晓玥,说话!”见她默然地垂着头一句话也不说,司徒漠拧起眉便是声音冷沉地开口。 苏晓玥微微抬头看向他,稍稍静默半晌,这才缓缓地开口道:“有些事情,总要做过才知道结果。至少现在,我是不会后悔的。” “你……”司徒漠气恼得说不出话来,直想直接将她敲昏了带回去。她的固执果真不是常人能拥有的。 见他怒火充溢满眼,苏晓玥却只定定地、冷静地回视,半点没有妥协的意思。 “你会后悔的!”司徒漠怒得几乎要瞪圆了眼,想到她将来会因为苏落音受伤,他便心痛,只是,难道他就这样等着么?难道他就做不了任何的事情? 这个问题直到第二天,司徒漠也没能给自己一个好好的回答。而在前一夜双方坚持对峙了许久之后,司徒漠终是见到她眼底浮现的淡淡的血丝而先将“交流”给结束掉,嘱咐她好好休息,而后便短暂地离开了。苏晓玥那时也着实是困了,不多时便洗漱完毕睡了过去。在她睡着不久,司徒漠却又返步回来了,直到她在睡梦中呢喃地念出一句话之后,才起身离开。 苏晓玥对于后面的事全然不知,第二天一早起床,她一如往常做完该做的事,便洗漱准备用早餐,此时,司徒漠却又出现了。此时的苏晓玥因着睡了一个好觉,而且早上也算运动到了,身体各部分运转也算得不错,于是,连带的,她的心情也算不错,对于他的出现也没有那么抗拒了。 苏落音也立刻注意到了司徒漠,她瞬即便是一愣,立刻认出了他来,一时便是有些紧张,只是见他的目光只在自己的身上停留一会儿便落到一旁的苏晓玥身上,她又咬了咬牙,低头用自己的早膳,决计不管那么多。 司徒漠将她们的反应都收入眼底,心头虽有话说,却最终半字也未言,沉静无比地在桌子的一个空位坐下,而后接过双喜递给他的碗筷,开始与她一同用餐,只是,目光却总落在苏晓玥的身上。 然而,苏晓玥忽视他的功力已然是练到炉火纯青了,根本就像是没有看到他一般,若无其事地一面小口地吃着早餐,一面与苏落音时不时说上几句话,气氛也算有几分惬意。 司徒漠心里本就有着算盘,于是,即使被苏晓玥这样忽视,也安静地待着,静静地听着、看着,等待着自己可以开口的时候。 下卷178:蛇蝎美人(143) 苏晓玥心里虽是料不定他想做什么,但在苏落音的面前,她却不愿意与他太过亲密,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苏落音给她的感觉似乎有所改变,有些微妙,但她相信自己的感觉,细心地等待着。 结果,直到早餐用完,因着苏晓玥压根就是看也不看他一眼,司徒漠愣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倒是成了最后一个把饭吃完的人。彼时,苏落音已经离桌回房。苏晓玥已准备起身离开,司徒漠见状自然是忙是叫住她:“等等!” 苏晓玥淡淡地瞥他一眼:“怎么?有什么想说的,请把碗洗了再说。”说完,便不管司徒漠诧异得几乎要把眼珠子都给瞪出来的表情,径自转身往外走。 司徒漠愣在当场,直愣愣地盯着她的背影,完全不敢相信苏晓玥对自己说了什么——她居然让他洗碗? 最后,司徒漠自然不会真的去洗碗,而一旁伺候着的双喜和青兰自然也不敢真让他去动手,短暂的惊讶之后皆是迅速动作将碗筷收拾好,然后请他出去喝茶。 从餐桌上下来,司徒漠很快便找到了在外散步的苏晓玥,看着她那惬意的姿态,谁能想到她竟是身已中毒的? “心情似乎不错?”司徒漠似乎也被她给感染了,略有几分笑意地问道。 苏晓玥懒懒地瞥他一眼,冷冷地说道:“吃惯了山珍海味的你跑来这里吃那样的清粥小菜不觉得不习惯?” “你知道怎样才能让我尽管离开,只是你不配合,我也没有办法。”司徒漠摊了摊手,一脸无辜地说道。 苏晓玥瞪了他一眼,不愿与他在这个上面继续纠缠,“今天又想说什么?说我会后悔的事么?” “看来这世上还真是只有你最懂我的心。”司徒漠一脸赞赏地笑着说道。 然而,苏晓玥却是没有半分笑,“即便你知道什么,麻烦也千万不要跟我说,此时此刻,我一点都不想知道。” “为何?以你的个性并不会拒绝真相。”司徒漠不解。 “真相这东西自己有自己发现才算是可以相信的真相。”苏晓玥淡淡地说道。 “换言之,你不信我而已。”司徒漠将她的话直白地“翻译”过来。 苏晓玥不置可否,“随你怎么说。若真是关于她的事,那便不劳阁下告之,阁下趁早离开。” “罢了!”司徒漠盯着她那无动于衷的神情看了好一会儿,终究还是叹了一口气,“既然不愿意听,我便不说。只是,到时候,你不要伤心便好。” “放心,那种情绪不会出现在我的身上。”苏晓玥淡然地回道。 司徒漠顿时无语,虽知她是在逞强,但也无可奈何,她原就不是那容易拿捏的主。半晌,他没有再开口,只与她并肩散步,嗅着从她身上传来的淡淡的清香,他倒也觉得还不错。 只是,苏晓玥却不这么认为,她何时与人肩并肩这样无声无息地平和地散过步了?这让她多少有几分不适,但也莫名地有几分安心。不过,最后她还是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瞪着他:“你跟着我做什么?” 司徒漠却笑了,瞥了一眼边上的康庄大道,说道:“路面这样宽,你怎就知道我是在跟着你了?” 苏晓玥根本不想与他惩口舌之能,只道:“若我没有记错的话,揽月这会儿应该是在下大雪吧,有些地方似乎有雪灾,你这皇帝不坐镇朝堂当真无事?” 司徒漠着实被她的话给弄得愣住了,他倒是没有想到她居然还会了解揽月的情况,一时心头沁出些甜意来,嘴角也弯起了弧度,欺身靠近她道:“你分明就关心于我!” 苏晓玥只觉自己的面颊被他那喷出的热气给熏得微微发烫,于是立刻往后退开一步,强自冷下声道:“兵书有云:知彼知己,百战不殆。相信你比我更清楚。” “好一个‘知彼知己,百战不殆’!”司徒漠看着她眼睛幽幽地散发出光芒来,这句话无疑是唤起了他的记忆,这分明就是许久之前她曾经亲手书写下的语句,回想着那一篇她虽未完全写完,但足以震撼整个兰奇大陆的文章,他的心潮便不觉澎湃了起来。这便是他觉得即便将整个揽月皇朝都送给她也无所谓的原因之一,能将一部内涵那般深厚的兵书亲书,且娴熟运用者,哪里会是池中物?只怕是整个天下揽于怀中也不在话下。只是,她却生就了这样一个性子,着实是辜负了她这一身天赐的才华。 苏晓玥从他的这一句赞赏的话中无端地听出了些许的遗憾和疑惑,不过,她却不放在心上,只冷哼一声,继续听他往下说。 “你既如此说,我倒是想要知道,你对我究竟了解多少呢?”此时,司徒漠的语气暧昧至极,那盯着苏晓玥的目光更是灼灼得令阳光也失色。 苏晓玥被他这样盯着,不觉略微失神,此时天上虽有太阳朗照,只那风也吹着,将他们的长发一同撩起,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将它们互相缠绕,登时,他们不必低头也看得清楚,原本便暧昧的气氛,此时更甚。司徒漠的心底自然是欣喜的,而且他也没有遮掩地呈现在脸上,至于苏晓玥却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这样的气氛,她也不曾经历过,一时竟让她这个感情白痴有些不知所措。 该死!——苏晓玥的心底只冒出了这样一句低咒。 司徒漠低头看着她那眨着眼睛的模样,竟觉她此时竟是可爱无比,这样的她让他觉得满心都舒畅,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而他向来是个行动派,于是,下一秒,他便践行了自己的想法,长臂一伸,便将她揽入怀中,然后,在苏晓玥还没来得及反应之前,俯首便只对准了那他肖想了许久的红唇,一时缠绵,自不必多言。 苏晓玥震惊不已,竟是忘记了要在第一时间挣扎,等到心里苏醒时,身体却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他带入一个难以自持的境地,直到她快要没办法呼吸,这才用了全力将他狠狠地推开。 “总算是值了一回。”司徒漠自然是很快接受了苏晓玥那带着喘气的怒瞪,只是,她此时的模样更让他蠢蠢欲动,连十指都似乎快要控制不住了。 苏晓玥横手擦了擦嘴,却不能将嘴唇上,嘴巴里他残存的气息给抹去,一时便是恼怒地直瞪着他,气得说不出话来。按照平日的她必是早已出手了,只是,被他那样深吻,她却是全身都觉得瘫软无力了,哪里还能动手对他如何? “我现在才发现,你当真是可爱得紧!”司徒漠终是忍不住地发出属于他内心的赞叹。 不过,显然,苏晓玥不喜欢这样的评价,立刻便竖起眉来:“司徒漠,你最好不要再让我听到这样的话。” 司徒漠自然不会接受她的威胁,仰头便是大笑,笑声一直传达了不远处的山岗上,竟是令整个一片平旷之地都回荡起他那张狂肆意的笑声。 就在苏晓玥皱眉之时,司徒漠微微敛笑低头看她:“如此一来,我便也可毫无遗憾地暂且先回去了。” “恭喜!”苏晓玥冷冷地扔出这么两个字。 司徒漠看着她扬唇深笑,他敏锐的目光怎么会没有看出她一时的惊讶和隐藏在眼睛深处的淡淡的不舍,这样,就已经足够让他满心高兴一阵了。 “同喜!”司徒漠回道。 苏晓玥:“……”面对别人的挑衅,有人会这样回的么? 最后,司徒漠当真是陪着她散完步,再稍稍停留了一会儿便离开了,当然,最后也少不了他惯常的“技法”——偷一个香。苏晓玥被气恼得脸色泛红,最后面对他的离去的背影,她也只能莫可奈何地叹气。 苏落音在当晚用膳时才知道司徒漠已然离开,一时有诧异,但看到门外那两个司徒漠留下来的的人的身影还在,她便也没什么好诧异的了——他不过是一时离开,只怕苏晓玥不离开,他是不会放弃的。 “姐姐,你喜欢他?”用完晚膳,苏落音便留下来与苏晓玥聊天,这已开头便是这样直白震撼的一句问话。 苏晓玥闻言微愣,不过很快恢复正常,淡淡地回道:“喜欢。”回的也极为坦白。 苏落音闻言点点头:“他的确是值得姐姐对他好。” 这话却是让苏晓玥惊讶得抬起了头,目光疑惑地落在苏落音的眼底,“你为何这样说?” “难道姐姐不觉得他很好?”苏落音反问。 被她这样一反问,苏晓玥只觉面皮都微微发烫,若然这样的后遗症是不好的。 “他对我是不错。”苏晓玥终是淡然地回了这样一句,不偏不倚。 苏落音也听出来了,便笑着说道:“姐姐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他这样优秀的男子,这世上也没有几个,姐姐却碰到了。” 听着她的话,苏晓玥几乎直觉地认为她还有没有说完的话,可她却仍是停在那儿不再开口,这让她狠狠地拧起了眉。 “难道妹妹也 下卷179:蛇蝎美人(144) 下一刻,苏落音似乎被她的话给惊吓到了一般,着实怔愣了许久。苏晓玥只静静地看着,不一会儿,便听得苏落音轻笑着说道:“姐姐,你这说的什么话?既是姐姐你喜欢的人,妹妹我又怎么会生出这份心来?” “这有何不可?”苏晓玥却是淡笑,“他既是是个你认为很好的人,喜欢也并不无可,你也不必在意我。” “姐姐……”苏落音撑大了眼睛满是不敢相信地瞪着眼前的苏晓玥。 “如此惊讶做什么?”苏晓玥笑道,“我虽不是很懂感情这东西,但也知道但凡喜欢,都不是随意能抹杀掉的,我自然也不能阻止你,更何况你是我的妹妹。” 苏晓玥的这一番话显然让苏落音有些动容了,那双水眸立时便显得更为楚楚动人。 “姐姐,你……”苏落音顿了顿,而后笑着摇摇头道,“即便姐姐你这样说,我也不可能是会喜欢他的。不过,姐姐这样的想法还真是独特呢!” 苏晓玥扬了扬唇,“有么?” 苏落音笑着很肯定地点点头。苏晓玥却是笑而不语。 一夜又是悄然过去,一切似乎显得很平静,倒真如这里的环境一般。苏晓玥也不是那没事找事的人,悠闲地待着过自己的生活,更认真地锻炼着自己的身体——既然是要回到二十一世纪,到时也不知是整个身体都过去,还是只有灵魂回去,为以防万一,锻炼好身体自然是必须的。而由于她锻炼的方式甚是奇异,自然地吸引了其他的人的关注和好奇,这其中也有一直都没有离开过的沈若愚,每到黄昏时,苏晓玥必定会出去跑上几公里的路,沈若愚自然是不放心,便总是跟随,虽然不明白她为何突然会如此,但也却并不多问。只是,每个正午时分,她都会练拳,而且练的竟是那一看就知道是属于近身攻击类型的拳术,这便让他不解又好奇。 “那些都是从你那个世界里学的?”又是一个飘着雪可以稍稍休息的日子,沈若愚终是忍不住好奇开口相问了。 此时,苏晓玥正喝着茶,悠闲地看着窗外漫漫飘散的雪,脑中正想着此时的二十一世纪的世界,猛然听到他的问话,不禁轻笑道:“当然是,否则你以为凭你这位‘小玥’妹妹的经历能练出我这样的身手来么?” 沈若愚默然,的确,其实早在之后第一眼见到她时,他便该相信自己的直觉,只是他内心里实在是放不下,才会一直如此。 静默了好一会儿之后,沈若愚倏地又开口道:“你若回去了,那她呢?” “她?”苏晓玥幽幽地转头看向他,目光微暗,“在那一次大火中,她便已经死了。” 沈若愚只觉呼吸一窒,而后在苏晓玥冰冷的目光中缓缓地叹了一口气,终是无言。 苏晓玥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目光又冰冷到冷漠,最后将目光移开,重新回到窗外那纷飞的雪上。 “下大雪了,阁下还是回去的好!”苏晓玥蓦地开口说道。 沈若愚微微一愣,并没有立刻回话,因为,在那一刹那间,他忽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已然改变,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从他的手上溜走,就那么一瞬间,他的心口一疼,盯着苏晓玥的目光半晌未动,显出几分自己也未察觉的焦急和惶恐之态。 然而,苏晓玥却是无动于衷,仿佛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的注视。 “小玥……”沈若愚直觉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可只念了她的名字,而后却是说不出任何的话来,只因她那满身的冰冷,似乎就在这么一瞬间,他便成了她眼中的陌生人,或者说竟连陌生人也不如。 最后,沈若愚终是在她的冷淡之下,默然地带着不解和难掩的难过离开了。而他心里的疑团也紧紧相随,直到一个月以后。 彼时,已是临近过年,虽是偏僻之地,却也能感染些过节的气氛,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会从那远处传来。且不说这个,她府邸里的奴婢们也忙活了起来,虽说她并不在意,但终归还是考虑了他们,便由着他们做些该有的准备,置办年货让他们忙得不亦乐乎,唯有她一人在旁边安静地待着,一如往常该做什么做什么,所有的事情也全交由双喜和青兰去做,最后做决定也让她们看着办,她乐得偷闲。 双喜和青兰见她如此,也只有无奈,想着苏晓玥这般清冷的性子,若是连年也不好好过,那得是多让人伤心的。于是,存着要让苏晓玥过一个快乐的年的心思,她们便尽全心将事情都一一办好。 苏晓玥将所有事情放在一边,而沈若愚则是压根就没有事情可以做,唯一能做的就是待在苏晓玥不能看到的地方守着她,一面思索着一个月以前她留给自己的疑问,还有这一个月他们之间莫名其妙的近乎断交的冷战。可是,没有人能告诉他究竟他是错在哪里了。而他更不能去问苏晓玥,想也知道,只怕他才刚开口,她便要开口喊“送客”;当然,以他的个性,也不可能去向别人请教,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自己想,自己猜,可终究,对上她,无论他有多少脑筋都不够用。 而另一方面,顾先生与万俟宏师徒俩早就看出沈若愚的不对劲,只是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与苏晓玥有关,如此一来,他们也自然莫可奈何,只是在一旁看着,看看要到何时才会爆发。至于时不时会来看看苏晓玥的蓝傲天,自然是在一旁幸灾乐祸。 一个月的时间,依着沈若愚对苏晓玥的在意程度,这样的时间跨度也真真是难为了他。于是,趁着她一人在花园内看书的时候,沈若愚便直接找上了她。然而,对于沈若愚的疑问,苏晓玥却一如往常的冷淡。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苏晓玥看着书,连头也不曾抬一下。 “你怎会不懂我的在说什么?”沈若愚自是不相信她的话。 苏晓玥冷哼一声,“你既是不信我说的话,又何必来问我?”此时,她已抬眼,目光冰冷地回视他。 看着她的眼神,沈若愚没来由地心头一颤,他如何看不出,她的眼神相较于一个月之前更为冰冷和冷漠。为何事情会变成这样? “我只想知道为何你对我会如此冷淡而已,只要一句话与我解疑释惑,这样也让你为难了么?”沈若愚略是痛心地低下了声音。 “当然不为难。”苏晓玥幽幽地开口,“方才我也给了你答案了,只是你不接受而已。而在我看来,从始至终,我对你似乎向来如此。难道不是么?” “不,不是!”沈若愚摇着头,斩钉截铁地说道。 苏晓玥轻哼一声:“那不过是你的错觉而已。” “小玥!”沈若愚的脸色顿时一沉,心头的焦躁再也是掩藏不住,“你究竟……” 苏晓玥倏地站起身,目光森冷地盯着他,缓缓地开口说道:“如今你与我说这么多有何用呢?我既不是你一直喜欢的那个苏晓玥,也显然不会是你将来会一直喜欢的人,你又何必与我多说呢?”见他要开口,她便扬手阻止道:“你先别开口,先听我说!”而后,见沈若愚当真闭上了嘴,便又接着继续道:“也许是要反驳,这个问题之前已经讨论过,也似乎得到了结论。然而,真的是那样么?你自己问问自己的心,若真要在她与我之间做决定,你会选谁?不要误会,我并不是那么在意你心里是不是有我,而是,我不喜欢自己被人欺骗而已。也许,你又要说你并没有欺骗我,不过,那我也不关心了。既然你必定会放弃我,我又何必与你过于亲近,我虽心冷,可也懂真诚待友。然而,若是朋友让我失望,我又何必再交这样的朋友,断之,绝之则好。你要说我无情也好,冷漠也罢,反正,我要说的也已经说了,你以后也不必特意来关心我,因为这只会让你我的心都不舒坦。抱歉,我累了,要回房休息,阁下慢走,不送!”说完,侧身便大步朝着寝室的方向而去,只在那空气中留下她身上的淡淡清香。 沈若愚怔怔地愣在原处,脑中持续地回放着她方才说的每一个字。她说他是在欺骗她,她说他让她失望了,她说以后都不要他关心她,她说她要与他断绝往来,她说……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根针狠狠地扎进他的胸口,让他痛得连话也说不出来。又回到了那个问题,她不是他一直挂在心上的苏晓玥。可是,他早已将这个澄清了不是么?为何她又突然来了这样一句?为何…… 忽然,沈若愚的脑中闪过一道灵光,顿时便想起了一个月前她与自己的对话。那时,他说了什么?他问她如果她回去了,那个他从小就挂在心上的小玥会怎么样,然后……然后她的脸色便变了……不,不,还有前提,她看了一眼他,看到了他的表情。那么,当时,他是怎样的神情?为小玥已死而伤心,还是其他? 是了,就是这样,若不是因为这个,之后她如何会突然冷下了脸,如何又会与他冷战一个月,如何又会说出方才的那段话来?这一切其实是再清楚不过的。 下卷180:蛇蝎美人(145) 猛然之间的顿悟,让沈若愚只觉全身颓然无力,此时,他已没有心力去追究这一切究竟是谁造成的。而他的心里又确实地明白一件事情,苏晓玥从来都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去看待身边的人事,或许是旁观者清,又或者在感情上,她并没有这样的洞察力,或者一切都是他的错而已…… 待万俟宏看到沈若愚之时,他想要看到的结果已是再明显不过了——沈若愚的失魂落魄揭晓了他与苏晓玥之间交情生变的事实。而在当夜,他更是见证了天下第一公子的醉态,当真是让他不得不在心里对苏晓玥说上一句:“真是红颜祸水!”祸害了一个司徒漠不算,居然又祸害了沈若愚、蓝傲天等等这些天下间难得一见的人物,她还真是不愧了她这异世孤魂的名声。 当夜,万俟宏便是怀抱着这样的心思与沈若愚好好对饮了一番。而原本宅邸离他们锁在不远的苏晓玥并无意外地将他们的动静听在耳中,嗅着空气中隐隐的酒香味儿,苏晓玥只闭了闭了眼,便开始练习书法,笔下流出的是一整篇的《般若波罗蜜心经》。 之后,沈若愚有将近一个月未曾出现在苏晓玥的视线范围之内,连他的声音、他的气息也未曾感觉到。苏晓玥自然是一如往常,却是身边的人开始疑惑,议论和怀疑之间少不了地会去看看苏晓玥的表情,只是,她从来不会给他们看出她的心思的机会,所以众人也只得保持缄默,甚至也不敢再提起他。就连蓝傲天在第一次问过苏晓玥之后便不敢再开口询问,而是自己去查了。不过,最后的结果却让他颇为失望,沈若愚似乎离开了醉国。这不禁让他更是疑惑,以沈若愚对苏晓玥的心思,他怎么可能会放她一个人待在他的势力范围之内而不管不顾呢?这根本就不像是他的作风。然而,疑惑归疑惑,寻不到他人,他也只能暂时作罢了,只全心地关注苏晓玥的动态便足够让他喝上一壶的了。 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司徒漠也只来过一回,也很自然地注意到沈若愚不在的状况,只是他却不像其他人一样不敢问,却是硬拗着苏晓玥将事情弄了个明白。苏晓玥原是不打算说,只怕他心生误会,但转念一想,便又全都说了出来,终究,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只是,司徒漠听完后的表情让她皱起了眉,不过片刻之后他便又将之前的表情给抛弃了,而是转而与她说起了别的事情。她虽是觉得诧异,但终也没说什么。 然而,苏晓玥不知道的是,当夜司徒漠便叫了那一直保护苏晓玥的人到了跟前,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之后便是让他们各自都自己给自己领了罚,面上的怒容也让夜都寒了几分。 除却这些与沈若愚有关的事情,苏晓玥唯一能多加在意的也只有自己身上的毒和何时能回去这两件事。只是,从顾先生那里,她唯一能得到的只有关于解药的点滴消息,至于回二十一世纪,他却是半点不肯透露。她自然是想使些手段让他能张嘴,只是,最后也没能成功,她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在骗自己。只是,当面对峙之后的结果是—— “你若是不信老夫,随时走便是,老夫自然不会拦着你。” 这就是顾先生的回答,外加一旁万俟宏一脸的凝肃。 于是,她便不再去试探了,只静静地等待时机。而就在这段时间内,苏晓玥过了有生以来唯一一个不算孤单的念,当然也是唯一一个热闹非凡的年。司徒漠、蓝傲天、蓝棋柯,甚至蓝景天也在大年三十的这一天到了她这儿,虽然时有早晚,却都一个未差,她惊讶之余,又难掩淡淡的心动——毕竟,从来没有人像他们这般在意过她,即便她这个不过年的人也知道大年三十是多么重要的日子。司徒漠是当日清晨便到了,只与那时还躺在床上的她说了几句祝福的话,而后便匆匆离开。至于蓝傲天他们却是上午她正看书时到达,而且还很顺便地带上了一堆她永远都用不上的东西。她当下便要拒绝,但转念一想,即便她自己不用,却也可以给双喜她们,于是很不客气地收下了。只是,晚上的那顿正餐,却只有她府邸的那些人和顾先生,至于万俟宏,却是早在年二十七的时候便动身回揽月了,而苏晓玥自然不会深究。 原以为这样也就算是很够热闹了,却不想双喜和青兰他们却又给她来了新的花样,硬是拧着她让她看了一场让她不知该说什么的杂耍,他们倒是个个都欢呼不已。当晚,整栋建筑都沉浸在一种喧闹的气氛中,她也算是融入其中了吧! 再过去的长达十五天的年节里,每一天双喜她们都会给她翻出些新的花样来,让她几乎每天都能时不时地展现出些许的笑意来,第一次,她的春节过得这样充满了味道。 然而,年后,一切都开始改变了,而这改变源于万俟宏的重新出现。 “他受伤了。” 万俟宏说这话的时候,苏晓玥正对他熟视无睹地看着自己的书,而待他将这话说完,苏晓玥怔愣片刻之后便是缓缓地抬起头,直直地盯着他,目光带着她所不知的冷凝。 “你说谁受伤了?”苏晓玥的声音显得很平静,可任谁都看得出她对语中的“他”的紧张。 “但幸好没有你这么严重。”接着,万俟宏便又凉凉地道出这样一句话来,其中那故意的姿态清晰无比。 仿佛有一根藤蔓紧紧地缠在自己的心头一般,苏晓玥只觉自己有些呼吸不畅,可明明春天的气息迎面扑来,那清新之感,前一刻还是那样清楚地感觉到的。 “他为何会受伤?”苏晓玥一字一字地咬着。 “这自然要问你。”万俟宏倏地看着她扬唇一笑。 苏晓玥立刻皱起眉,沉着脸道:“万俟宏,你最好把话说清楚。” 然而,万俟宏却偏是不如她的意,挑了挑眉道:“怎么?原来你也会关心他么?那我是不是该说他受的伤还真是值了?” “万俟宏!”苏晓玥压根没有那个耐心与他纠缠周旋,她的心里似燃烧了把一般焦灼,只想听到自己想听的,“若是你觉得自己不想活了,我便做一次好事免费送你一程!” “呵,不得了,居然是死亡威胁!”万俟宏笑着,“我还真是害……” 他笑得似乎显畅意,可听着他的话的苏晓玥却没有给他机会让他把话说完,未及眨眼之间,苏晓玥速度如闪电一般地欺身到了万俟宏的跟前,单手扬起,那纤细的的手指此时竟如那柔韧坚硬的蚕丝一般死死地掐住了万俟宏的脖颈,那手背上显现出的青筋让人顷刻明白这双手的主人是用了力道的,而那满眼的暴戾、满身的狠辣却更是彰显了她那不加掩饰的怒火。 “万俟宏,你该知道我的脾气并不好。”苏晓玥纵是满身怒火,可那从口中说话的话却仍是幽幽冷冷。 此时的万俟宏也着实没有想到会是这样是场景,即便他之前早已知道她的本事,却终究没有亲身亲历,真真没有想到眼前的女子当真如他们所言的这般让人心生敬服。 “你……”万俟宏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己连喘息都困难,顿时有些后悔自己的行为了,他竟然是在她的面前吃了大亏了。 苏晓玥见状这才稍稍松了一些,只是她那满身的戾气却并未尽散。被松开了一些,万俟宏这才稍稍咳嗽了起来,好半晌才平静了下来。 “你下手可真是狠!”万俟宏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感觉到那还隐隐发作的痛,这才摇着头,目光深沉地对着她笑着说道。 苏晓玥冷哼一声,她自然知道他的笑太过假,只是,她去懒得去理,她只要自己想要的答案。 “若是你能好好地回答我的问题,又何须我出手?”苏晓玥没好气地说道,“现在,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说是我害了他?”而这后一个问题才是最让她担心的。 “你是想知道他究竟伤成了怎么样,还是想知道他是不是如你所愿地死了呢?”万俟宏仍是不答她的话,反问道。 苏晓玥瞬时冷笑,手腕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这一次,再听到了万俟宏的闷哼声她才缓缓地开口:“现在,你是想活,还是想好好地回答我的问题呢?” 说这话时,她眼前的万俟宏一动不动——不是他不想动,而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苏晓玥竟然在电光火石之间便点了他的穴,便是他想催动内力也没有办法动分毫,然而让他疲惫不堪。 末了,他也只能放弃,“放……放……手……” 断断续续的声音从他的喉咙中发出,苏晓玥这才放开手,冷冷地看着他在自己面前脸涨得通红,当然,还少不了他那谴责般的眼神。 苏晓玥却是笑得更盛:“现在,鬼医先生可是愿意说了?” “他遭人行刺。”良久,万俟宏才缓过神来,不再与她多说什么直奔话题。 “谁?”苏晓玥当即便皱着眉,“既然你方才说都是因为我的关系,那你该让我知道那人是谁,我才好让他们对他手下留情一些。” 万俟宏微微敛起笑,“苏晓玥,你若真是有心,便该去看看他!” 苏晓玥瞬时一怔,而后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忽而幽幽地开口道:“我自然回去看他,不过,在这之前,你得将情况一五一十地给我讲清楚。” “你会去?”万俟宏瞬地挑起眉,扬唇一笑,“好,既是如此,我自然不会有分毫的隐瞒!” 当日下午,一辆马车便飞快地奔跑在行道上,尘土飞扬之间隐藏着某种急躁的气息——马车所行的方向,正是揽月皇朝。 下卷181 几个时辰之后,醉国皇宫内。 “你说什么?”蓝傲天的怒气随着一盏茶杯碎一地而爆发出来,目光如炬地死死地盯着地上那被自己泼了一头茶水的人。他几乎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的话。 那跪在地上的人是早已料到会有这样的情景的,故而也算得上震惊,随即又将信息给呈报了一遍:“苏姑娘已随鬼医去了揽月皇朝。” “他对她说了什么?”蓝傲天攥紧了拳头,恨恨地咬着牙。 那跪地之人闻言,自然是不敢有迟疑地将自己隔窗听到的话都一五一十地讲给蓝傲天听,半字都不敢遗漏。 蓝傲天听完便是绿眸闪动寒光,锐利得似锋利的刀刃一般,落在人身上却像是扎进了心头一般,让人不寒而栗。只听他又对着地上之人开口道:“只因为司徒漠受了伤,她便跟鬼医离开去找他了?” 那跪地之人不知是该重重地点头,还是该摇头,点头承认只会眼前的主子怒火喷发,可若是否认,难道自己要蒙骗他不成?权衡之下,那人仍是无可奈何地点点头,道:“是,属下听到的正是如此。” 一时,蓝傲天的书房内一片死寂。半晌之后,那跪地之人几乎要窒息之时,蓝傲天终于开口了。 “好,很好!” 蓝傲天的声音冷得似乎要将整个世界都冰冻一般,如此,则让那跪地之人结结实实地打了一个冷战,只要是人都会知道他家主子语中的危险指数是百分百的,可是,自家的主子又会做什么,却不是他能知道的。 五日之后,揽月皇朝的眸条官道上,一场对阵人数悬殊的对打正在展开,一片纷乱只围着一辆马车而展开,刀光剑影之间,空气中散漫的血腥味越来越浓重。然而,似乎谁也没有在意这个,仿佛那从人身上爆出的血只是不足道的水一般。那如游龙般的身影在一个黑面人的颈间冷冷地划下一道刀痕之后,又旋身朝另一个向自己攻击的人挥出利剑,不过眨眼之间,几道黑色的人影便悄然倒地,而那挥剑之人却是半点气也不喘,只那面色冷得如那刚刚过去的冰雪之天。 不多时,剑的光芒被收入剑鞘之中,这也昭示着这一场血腥的对战终于结束,那躺了满地的尸身之中,只立着两个人,其一是身上稍沾了血,另一个确是身上没有一滴血的痕迹,不禁让人怀疑他是不是真的有动手杀过人。 “身手不错么!”此时,马车内传来一道似乎带着几分轻笑的声音,接着,一只如白玉般的纤纤素手轻轻地撩开马车的帘子,一张让日月都为之失去光辉的女子面孔顷刻呈现在那立着的两个人的眼前。那人正是从醉国离开的苏晓玥,而她所赞的人正是与她在一起的万俟宏。 “过奖!”万俟宏的眼中原是一片血红,可就在看见苏晓玥那张脸的刹那之间,那血红仿佛瞬间消失,他的眼底只剩了一片如玉的白,还有那耀若星子般的黑眸之光。他全身的戾气也似乎因为她的出现而消散殆尽,于是不知不觉地展开一个笑来。 苏晓玥勾了勾唇角,这才将目光移开,看了看那满地的人影,还有那满地的鲜血,便微微皱眉道:“都死透了?”至少得留下一个问问情况才是。 “放心!”万俟宏似是明白她的想法,轻笑地扬了扬唇,而后朝身边的另一个道,“烦请把你脚下的人给弄醒吧!” “是!”那人回话之间便将脚下踩着的人用剑鞘用力一点,而后重重一踢。 苏晓玥看着不禁一笑,这样粗暴的手段还真是得她的心。那人似乎也察觉到她的目光,只抬眼看了一下,便迅速地低下头退到一边。苏晓玥这才低头看向那呼出呻吟的人,瞬时目露寒光,只是那脸上的笑却是愈深。 “说说吧,是谁叫你们来的?”苏晓玥好整以暇地盯着那人微微睁开的眼,缓缓地说道,“你可能不知道我最不喜欢的就是粗暴,所以,千万,千万不要逼我,懂?” 那奄奄一息的人满脸都是血,所以此时苏晓玥在她的眼里也是血红的,而她的笑更是红得令人只心生恐怖,可即便如此,他仍是咬着牙不敢说话。 半晌,苏晓玥就见他只光顾着呼吸,便似明白不已地点点头道:“嗯,我懂了。” 这话一出,万俟宏不禁疑惑地侧目看她,却见她满眼是想要嗜血的光芒,顿时是失笑。不得不说,她还真是有趣得紧,就是不知道司徒漠是否见识过她的这一面。 之后的事情,正如她面上所表现出来的一样,她成功地让那个不肯开口的人带着后悔下了地狱,其惨状便是连他看了都觉得有些血腥了,他向来是不喜欢她那么麻烦的手段的,不过,像她这样懒的人能做出那样麻烦的事情来,估摸着也是心头十分不爽了。 心情十分不爽的苏晓玥待擦干净手上的血之后,心情便瞬间好了许多,站直了身子,她便对着眼前两截身子摇摇头似叹息地说道:“真是可惜了!” “可惜?”万俟宏闻言眉毛一挑。 “难道你不觉得?”苏晓玥笑了笑,“一身好功夫就这样被毁了。” 万俟宏轻笑出声:“对于他们来说,杀人或者被人杀都是很随机的事情,你何必为此觉得可惜?” 苏晓玥笑着,眼底却是浮现些许的暗淡,的确,同为杀手,她多少是懂得他们的,活下来这种事情是一件技术活,端看你有没有练到家了。不过,显然这还是得看上天的安排,最好的例子就是她。所以,她又何须再生怜悯,谁让他们遇上的人是她? 下一秒,苏晓玥重又出手,那有一息尚存的人终究是死透了。 在场的两个人皆是讶异地盯着她,满眼不解。苏晓玥却是又将手擦干净,后抬眼对着万俟宏说道:“要清理现场么?” 万俟宏顿时由惊讶转失笑,她的一举一动还真是出人意料。 “走吧!只怕他要等不及了!”万俟宏笑着说道,一面走向马车,“咱们已经在路上耽误太长时间了!” 真正到达揽月皇朝的皇城已经是三天之后的事情了。 苏晓玥一行被挡在城门口。 “怎么回事?”苏晓玥已在马车内待了太长时间,不禁心生不耐。 “无事,你且待着。”马车外是万俟宏的声音。 苏晓玥闻言便不在说话了,既然他能解决的事情,她又何必费脑筋去管。 于是,半个时辰后,他们顺利地进了皇城。 “先进皇宫?”万俟宏征询式地问马车内的苏晓玥。 马车内小憩的苏晓玥闻言便是冷笑,“累了,还是找家酒楼吧!” 马车外,万俟宏扬起笑来:“好!” 一个时辰之后,苏晓玥已坐在自己曾经熟悉的那家酒楼里,只是此番她是易了容的,一张平凡的脸,自然就没有那么多人关注,只是她通身不凡的气质还是引来某些人的关注,比如从某一天起便会经常光顾此处的莫司尘莫大将军。 从苏晓玥出现的那一刻起,莫司尘的目光便没有从她的身上移开。连他自己也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分明是一张再普通不过的脸,分明这样的一张脸即便是扔在人堆里他也不会瞧上一眼,分明她这张脸连他心中的她的万分之一都不及,为何他却又会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为何他会有她便是她的感觉?莫司尘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问自己,可无论怎么样也得不出结论,于是,他缓缓地站起身,朝隔壁桌走去。 “冒昧打扰了!”莫司尘俯首盯着那张脸,礼貌十足地开口道,“敢问姑娘从何处而来?” 听到声音的苏晓玥抬眼看向他,目光清冷,目露嘲讽,“请问阁下何人?” “在下莫司尘。”莫司尘没有错漏苏晓玥眼底的光芒,心头不禁有些动摇,但既然已开了口,自然是要得到一个准确的结果的。 “哦?”苏晓玥淡淡地将手上的茶杯放下,“阁下是守城士兵?” 莫司尘听见她的话顿时一愣,这让他不无诧异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行头,话说,他这一身像守城士兵么? 他正要开口,却听得茶楼上已有其他的人为他说话了。 “姑娘,你这什么眼光,他可是咱揽月皇朝的莫大将军,这通身的气派哪里像守城官兵了?姑娘可认清楚了。” 苏晓玥闻言瞬即对着莫司尘露出诧异的眼神来,忙道:“原来是莫大将军!抱歉了,小女子初来乍到,着实不识将军之容,还望见谅!”说着,便款款地站起身来微微低了低头一派诚意十足道歉的模样。 莫司尘看着她心头微讶,她此时的模样与自己心里的她着实相去甚远,这让他更生不确定。 “不知者不罪!姑娘不必放在心上。”莫司尘看着她一副平静不已的模样,只那双如炬的眼却昭示他心头难以化解的揣测和疑惑。 苏晓玥忙又回道:“多谢将军!” 莫司尘回道:“姑娘客气了,不必!” 下卷182 话说到了这里,气氛便有些冷下来了,莫司尘正处于对她的观察期,自然是没有先开口。苏晓玥见状,暗自皱眉道:“将军可否告知小女子,方才为何问小女子从何处而来?难道将军认为小女子……” “姑娘别误会!”莫司尘闻言忙是说道,“在下只是觉得姑娘有几分面熟而已,毕竟我与那人许久不见,见姑娘与她着实有几分相似之处,便想问问姑娘……不过,想来在下是弄错了,抱歉,打扰了!”说着,便是歉意万分地低了低头道。 苏晓玥目光微沉地看了看他,便淡笑着回道:“将军多礼了。” 莫司尘抬眼看向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道:“如此,在下便不再打扰姑娘喝茶了,告辞!” “将军慢走!”苏晓玥做出恭送姿态。 莫司尘定定地看了看她,这才转身,也不回自己的那一桌,而是往楼下走去。 直到不见了莫司尘的身影,苏晓玥才将视线收了回来,面上已是显出一派高深莫测的表情。此时,她的身边只有司徒漠派来保护她的那个人,他自然是认识莫司尘的,只是对于莫司尘居然对眼前分明已是易了容的苏晓玥竟还显出兴趣来,倒觉得有几分讶异,难道她与莫将军之前便有了交情?心头一面揣测着,一面寻思着要不要给主子呈报。 之后不久,消失了一段时间的万俟宏便出现在了苏晓玥的面前。她看了看他的模样,立刻明白他要办的事情已然办妥,便道:“吃了饭再说吧!” 方坐定的万俟宏闻言便是微微一愣,而后失笑,他这连话都还没开口,她便聪明地知道他要说什么了,果然是个令人不得不服的女子! 一餐饭很快便结束,而万俟宏也将自己要传达的讯息说与了苏晓玥听。 “也就是说,傍晚时分再进宫?”苏晓玥很是心领神会地理解了万俟宏的意思。 万俟宏点了点头,“现在不是进宫的时候。” “他不至于陷入被动之地吧!”苏晓玥冷笑着道。说什么皇宫里有人实时监视,他要小心行事,可就她所知,司徒漠可不是那会被人钳制的。 “果真是聪慧,一语击中!”万俟宏扬唇道,“他自然是有所考虑,不过,另一个原因也正是他受伤的关系,所以,只能麻烦你再等等了。” 苏晓玥撇了撇嘴,“无所谓,正好逛逛皇城。”也正好可以去看看布庄里的人。 万俟宏察言观色的本领也算是顶好的,只稍稍打量,便略猜到了点端倪,于是笑着道:“看来这皇城里还有你惦记的人呐!若是被他知道,只怕是要吃味的!” 苏晓玥扬唇笑了笑,并不开口回应。 几个时辰之后,正是夕阳西下时分。此时的苏晓玥已显出几分疲态,故而当她坐上马车进宫时,人已然有些昏昏欲睡,而待到马车停下,叫了她几声仍不见她回应之后,万俟宏掀开帘子便见到一张优雅精致的睡颜,让人自有一种赏心悦目之感,她那倾国之姿无论是在何种情况之下都是这般让人移不开眼睛。 万俟宏见状便是微微一愣,想要叫醒她,可她那睡得有几分可爱的模样又让他心生不舍。最后,还是苏晓玥察觉到有人盯着自己,这才缓缓地睁开眼睛来,只入眼便是万俟宏那张俊秀的脸,还有那双漆黑的带着几分热度的眼睛。 “到了?”苏晓玥慵懒地张了张嘴道,她的全身也稍稍动了一下,下一秒,她整个人都坐直了,目光也更多坚毅和不变的冰冷。 万俟宏这才心头略显尴尬地点点头,“嗯,到了!”说着,便伸手为她把帘子撩起,而后自己先了马车,在一旁候着。苏晓玥见状,伸手揉了揉眼睛上的几个穴道,这才从马车上走下来,当然,对于万俟宏伸到她面前的手,她没有迟疑地拒绝了。 万俟宏倒也不觉有什么,只挑了挑眉,便退到一边去。这时,一道难以忽视的目光便朝他们的方向射来,更确切地说是朝着他身边的人而去——很显然,某人已经不顾太医的指示起来了。 苏晓玥亦是在第一时间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只是那一眼看过去时,她下意识地便拧起了眉,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才没有多长的时间,他竟然会有如此大的变化。而这也只能说明他果然是受伤极重的。 身影愈加朝她走进,更让她将他的脸看得清楚——五官依旧是那样如雕塑般令人不敢直视,可那脸上却是苍白得几乎找不到一丝血存在的痕迹,他整个人似乎脆弱得只风一吹便能散开。 “司徒漠,你……”苏晓玥的心没来由地觉得像是被人狠狠地扯过一般,他这模样分明就与当初她亲手杀他时的模样毫无二致。 司徒漠却是未等她说完,便对着她勾唇一笑,“你来了!” 只三个字,加上他那眼底浓浓的笑意,便让苏晓玥瞬间不知要说什么,只觉心头像是被人什么给填满了,而鼻头又是微微发酸。他这人可真是有本事让她的冷静消失。 只是她的不冷静在别人的眼里却是平淡无比,像是只有微微惊讶而已,再没有其它。不过,司徒漠却是并不那么在意,只他知道,此番她来,便不能再离开了。 苏晓玥盯着他的眼睛,莫名地觉得心头一颤,但又说不清这一时的紧张感是从何而来,于是便稍稍将自己的心给稳住,而后便道:“我来了也救不了你。”声音冰冷得完全不像是上一刻还对眼前的人带着关心。 “你可太低估你自己了。”司徒漠却是笑着回道,一面转头看向万俟宏,道,“多谢了!” “你知道我比较喜欢你用实质性的东西来对我表达谢意。”万俟宏笑着挑了挑眉道。 苏晓玥闻言亦是附议,“既然你是谢他待我来这儿,想来我也算得上是功臣之一,没有道理他有回报,我却没有。” 司徒漠瞬时轻笑起来,对着苏晓玥说道:“若是你接受我的提议,这天下属于你的东西又何止一两件答谢礼?” “无功不受禄!”苏晓玥的回答简洁干脆。 司徒漠看便道着她深深一笑,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闭上嘴摇了摇头,“吃些再与你理论。”说着,转头看向万俟宏,“她的情况如何?” “唔,她……” 万俟宏正想说,忽地便打住了,这时,司徒漠才反应过来,便道:“行了,先到朕的书房再说吧!” “等等,你在何处养伤?”苏晓玥倏地开口问道。 司徒漠闻言一愣,旋即笑得无比灿烂:“不必担心,我现在的身体已经好了许多。” 头顶是司徒漠那戏谑的笑,苏晓玥便只觉脸颊翻腾出热意来,她怎么就给他回了这么多话呢? 司徒漠见状,眼神更是一暗,更添流光溢彩。一旁有见到此景的人无不是惊叹唏嘘,但终是没有敢说什么。 “那走吧!”好一会儿,苏晓玥这才对着司徒漠冷冷地说道。 片刻后,上书房内。 上书房里向来是相对比较安全之地,司徒漠也早已安排好了人,故而要在里面说隐秘的话也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此时,司徒漠并没有坐在那惯常坐的高高在上的位子上,而是一如他们一般在一旁的炕上待着,只他身子尚嫌虚弱,便显出几分无力的姿态来。这看在苏晓玥的眼里,便又是眉头直皱。司徒漠倒是看在眼里,虽是心喜她会担心自己,但终究这样的姿态着实太不是适合他,于是面色也更见不好。 “究竟是怎么回事?”苏晓玥开口便问。 这话却是让司徒漠略显诧异,目光疑惑地投向一旁的万俟宏,却见他嘴角分明挂着一丝诡诈的笑,顿时明白他根本没有将实情告诉给她,于是不由得失笑。 “无碍。”司徒漠看着她笑着说道,“被人伤了而已。” “以你的身手也会被人伤到?”苏晓玥很正常地提着问题。 “晓玥,”司徒漠轻笑,“我可不是神。” 苏晓玥定定地看了看他,“幸好你不是神!否则……” “否则如何?”司徒漠笑着问道。 “否则我便将你这神给撕碎了。”苏晓玥冷冷地回道。 司徒漠和万俟宏闻言皆是一愣,“为何?”疑问声起。 “难道你没看到我没有受到神的眷顾?”苏晓玥冷冷地递给他一个白眼。 司徒漠瞬时笑出声来,“若我是神,又哪里会如此待你?” “是么?”苏晓玥冷笑,“既是不成事实之事,这结论也不好结。”顿了顿,没待他开口,又道:“除了你身体有伤,其他看起来都很不错的样子么!显然我这一趟是白来了。” “谁说的?”司徒漠扬唇,定定地看着她,“你这一来,我才身体好些,之前我可都是躺在床上爬不起来。” 听到他的话,不仅苏晓玥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梗死,一旁的万俟宏也不禁在额头滑下几颗冷汗珠来,他还真是没听过司徒漠会对女子说出这样的话来。 下卷183 苏晓玥咳完之后便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却见他竟是一脸的笑,不觉无语。 “既然没事,那我便走了。”苏晓玥旋即淡淡地说道。 这一句话成功地让司徒漠和万俟宏两个人都呆住了——走?她才来就要走? “就因为看到我现在好好的,所以你就要走?”司徒漠满是不敢置信地瞪着她,因为惊讶倒着实牵动了他身上的伤口,不觉吃痛地有些龇牙。 苏晓玥看着他的模样皱了皱眉,而后便道:“否则呢?难道你还想我在这里伺候你?” “你可以这样想。”司徒漠稍稍平稳了气息,似乎对于她的提议很是满意,点头便道。 苏晓玥瞬时笑了起来:“司徒漠,你确定你伤的不是脑子?” “也许的确伤了也说不定。”司徒漠亦是轻笑,“这样的我你放心?” “我为何要不放心?”苏晓玥倏地便笑出声来,直直地盯着眼前的司徒漠,道,“你不会误以为我是因为担心你才来特地来这里看你的吧?” 这一句话显然是带着几分嘲讽,这样的话让司徒漠愣住了,也让万俟宏愣住了。回想那时与他说起时的情景,他当真是以为她是担心他才会答应的,可如今,她却…… 短暂的怔愣伴随着满满的阴沉蔓延到了司徒漠的眼底,连额迹也没有逃过这愤怒之下的火焰的燃烧。 “苏晓玥,你说什么?”司徒漠再一次听见自己对着她咬牙切齿的声音,自从遇见她,这已不知是他第几次这样了,这对于向来懂得控制的他来说无疑是不被他容许的,可偏偏,在她的面前,他却怎么也控制不住。 苏晓玥状似悠然地扬了扬眉,“我想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难道阁下连听力也受损了?如此看来,阁下的伤的确是得治。” “你……”听着她的话,看着她的模样,司徒漠恼怒着,却又无可奈何,此时此刻,他多少也明白些的,若是她不是对他上了些心,便是再怎样也不会来瞧自己一眼的,如今她肯来已是不错了,想要她承认她是专程来看他,那绝对不太现实。 “好,我知道了……”末了,司徒漠无奈地叹了口气。 一旁的万俟宏完全在状况之外,待到司徒漠叹了这一口气之后,忽地便略微有些明白了,转头看了看苏晓玥,便是目光微暗地保持了沉默。 之后,苏晓玥便也不再多问,只司徒漠却不开心她一点都不关心自己,却是将自己伤势的情况给她报告清楚了一番,弄得苏晓玥微愣,更让了解他的万俟宏几乎要目瞪口呆。不过,苏晓玥面上的无动于衷却让司徒漠挫败不已,虽他知她向来如此,只他难得一次竟然能让她出动,这多少让他的心情有几分激动,可没有得到她的回应,他的心里也多少是不爽的。 苏晓玥听着他的话,看着他的眼神,自然明白他那点小心思,可难得见他这般,她又怎舍得不让自己多享受一番,便装作不动声色,看他如何“演绎”。 这样没有回应的“对话”自然很快就让司徒漠挫败地停止了,便又略有几分殷勤地说道:“坐了这么久的马车,想必你已经累了,先用膳吧!” “不必了,方才已在外面用过了。”苏晓玥自然而然地回答。 此时,司徒漠的脸色一僵,“那你便先休息吧!还是回到你的殿中……” “不用了,我出宫去住就好。”又是一句毫不给他留情面的拒绝之言。 司徒漠瞬即脸色一冷,“你进了宫来还想出宫?”这话是疑问,更有几分危险的威胁。 只是,苏晓玥哪里是那会吃这一套的,“难道你还想要囚禁我一次不成?” 司徒漠顿时呼吸一窒,想说什么也说不出来。一旁的万俟宏也只沉默着,用目光表达自己对司徒漠的同情。 最后,司徒漠终是妥协了,好不容易让她能向自己走近一步,他没有道理再将她退开的道理,既然她要尊重,他便给她就是。于是,他便说要给她安排住处,却听得苏晓玥说住处已经安排妥当,这却让他讶异不已。 “在何处?”司徒漠眯起冷眼,分明是有些怀疑。 苏晓玥此时倒是显得有几分好脾气,“放心,好歹我也在皇城待了有一段时间,不至于连个住处也没有。” “你这是不想让我知道你住在哪里?”司徒漠的眼神阴沉得似黑压压的云罩顶。 苏晓玥却笑了:“我何时说了?即便我不说,万俟宏不也是会告诉你?”她一面说着,一面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人,这人倒是挺会隐藏自己的存在感。 万俟宏不知道她的心思,只怕若是知道了便会回她一句:“我不是会隐藏自己的存在感,而是你们的存在感太强,完全忽略了我。”不过,显然,他是绝对没机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的。 “地点很好!”见苏晓玥将话题转到自己的身上,不觉一笑,而后转头对司徒漠道,“他们应该想不到。” “若是有万一……”显然,苏晓玥若是不在自己的身边,他是怎么也不放心的。 “行了!”苏晓玥翻了翻白眼便打断他的话道,“你还是好好养你的伤吧!我先回去休息了!” “等一下!”司徒漠那原是阴沉苍白的脸,因为苏晓玥的话而更显苍白,此时即便身子不利爽,也全然顾不上,忙是伸手将她的手臂给抓住。可这一动,显然又是拉痛了伤口,脸上瞬时又是一白,吃痛之间略带几分喘气,可那抓住苏晓玥的手却不肯松。 苏晓玥原是想要起身的,只是司徒漠的动作也着实是快,待他的手抓住她的手臂,便让她微微一惊,再抬眼看他的神情,便是心头微微一动,有些心疼,又有些无语,便出言训道:“你急什么?难道我会飞了不成?”一面说着,一面将他的手给扯开,“好好坐着!“又是一声冷喝。 苏晓玥这一声喝得上书房内的两个人都怔愣住了,好一会儿,才听到司徒漠略带几分舒心的轻笑声扬起:“好!”说着,便还真的端正了坐住了,当然,还不忘一手捂住自己的伤口,天知道,这一次估计是出了血了。 一旁的万俟宏听了他的话自然地看向他,也立刻从他额头的汗知道他的伤口只怕是有些问题了。原本就瞪着司徒漠的苏晓玥也不是笨的,自己受的伤的次数也不少,也很快就看出来了。无奈之下,她只得叹了一口气道:“行了,你还是叫御医来看看伤口吧!” 闻言,司徒漠抬眼看着她满眼璀璨地笑了。 苏晓玥没有想到,最后,她还是被司徒漠算计得住在了皇宫里头。依旧是她曾经熟悉的宫殿,依旧是那些服侍她的婢女们。她们见到她自然是又是高兴又是落泪,为她忙得不亦乐乎。苏晓玥有些无语,但也仅限于无语,最后也只让她们爱怎么忙活怎么忙活。而她自己,也着实有些累了,便也早早地躺到床上休息去了。 就在苏晓玥进入梦乡之时,司徒漠的寝室内却是灯火通明,此刻,身上的带着伤的他正和衣坐在榻上,在他不远处坐着的正是万俟宏。 “看来有人不想让她活下去啊!”万俟宏缓缓地说道。 司徒漠面色一沉,厉声便问:“发生了何事?” 万俟宏见状,也不多迟疑,便将中途发生的被刺杀的事情描述了一番,也将陈述了自己的猜测:“那些人身手倒还可以,若非人数太少,只怕我们如今也无法全身没有一点伤害地回来了。” 闻言,司徒漠周身便是冷气直冒,杀气更是满格,“我会让他们知道惹怒我的下场!” 万俟宏看着他的神情点了点头,“不要漏算了我一个!” 司徒漠闻言倏地凝眸死死地盯着他,嘴唇抿成了一条线。突然被他这样如被毒蛇一样的盯着,万俟宏又是心惊,又是莫名其妙,不觉皱起眉:“你如此盯着我做什么?” 然而,司徒漠仍只是盯着他,像是压根没听到他的话一般。万俟宏见状,便将自己方才的话想了一遍,正要相问,可就在那电光火石之间顿悟了——原来他竟然是以为他是因为在意苏晓玥才说要算上自己的一份的。 万俟宏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瞬时认真地对着他说道:“你放心!” 只三个字,便将他的立场表明。司徒漠闻言,这才点点头,“如此最好!” 此时,万俟宏的脑中想起苏晓玥那张精致的脸,不觉心头有些发闷,再看着司徒漠那张冷凝的脸,不觉开口道:“看她的样子似乎并不喜欢待在皇宫里。” 这是一句实话,万俟宏很真实地表达了出来,可这也是一句禁忌的话,对于司徒漠来说。当下,他那原本就不好的脸色瞬时便是乌云密布,声音更是冷沉得让人感觉有几分呼吸不畅,“我会给她足够的自由。你只管做好你自己的事情。” 一句话让万俟宏顿时失语,也立刻意识到终究是自己逾矩了,便只沉默着。 下卷184 苏晓玥一夜无梦,终是睡到了第二天清晨桃花唤她起床用膳。她那不变的起床气,桃花她们是早就习惯了的,不过,此番却并不觉得害怕,倒是显得亲切无比了。苏晓玥见她们对着自己冰冷的脸还是个个都是面露喜色,顿时有些无语,又有些心暖。而观察细致的桃花发现,她家娘娘突然之间便似乎缓和了几分冷肃,一时让她诧异不已。苏晓玥自然不会承认,这是她突然心软的缘故。 早膳毫无意外地是跟司徒漠一起用的,不过她先上了桌,司徒漠却是待御医给他处理了伤口之后才来到桌边的。见她罔顾他兀自用餐,他的脸色自然是不好看,但转念想着他们之间的事,不觉又叹了口气,自觉地坐下去,安静地与她一起用膳。 一餐饭吃得沉默得几乎要让人消化不良,这当然是针对司徒漠而言,对于苏晓玥却是再正常不过,她向来用餐的时候便不喜欢说话。只是,待快要吃完时,门口却出现了一道身影,在苏晓玥看来,那个人的出现一点都不意外。 “原来是玥妃妹妹回来了。”对于苏晓玥来说,这声音多少显得不那么熟悉,毕竟是许久没有听见的,不过,听着这称呼,即便不抬头也知道来人是谁。 经过方才的通报,原本有些皱眉的司徒漠此时也神情如常地看着面前的说话之人,“皇后怎么来了?” “回皇上的话,臣妾自然是来看玥妃妹妹的,”来人正是揽月皇朝的皇后莫婉蓉,此时她一副笑脸相迎的模样,正对着司徒漠说道,“皇上也真是的,玥妃妹妹回宫,皇上怎么也不给妹妹准备一个酒宴来为她接风洗尘呢?”说着,也未等司徒漠说话,便转头对着一旁好整以暇地盯着她的苏晓玥说道:“妹妹在外面想必受了很多苦吧?妹妹回来就好,皇上也不必日日那般担心了。” 苏晓玥闻言下意识地目光瞥向司徒漠,却见他一脸的冷凝,半点表示都没有。下一秒,苏晓玥便回转过头来,扬起唇角道:“多谢皇后娘娘的关心!”说话之间,人也缓缓地站起来了,那纤细中透着柔韧的窈窕子显得有几分单薄。 莫婉蓉似乎笑得更深了,一面笑着,一面款款地朝着桌子走来。司徒漠立刻又皱起眉,但很快松开,苏晓玥却不像他反应这么大,原本早就预料到的事情,现在才来反应也着实是显得迟钝了些。 在这之后,莫婉蓉便嗔怪了司徒漠一把,而后拉着苏晓玥问东问西,一会儿是关心她这么长时间在哪里,一会儿又是做了些什么,一会儿又是待会儿要去做什么,说话之间,显得倒像是她跟苏晓玥之间有多么熟悉一般。不过,从自己被她握得几乎酸痛的手来看,莫婉蓉那笑里藏刀的本领却足见是上升了一层。了解她的做法和心思,苏晓玥自然没有再让她伤到自己的道理,扯起嘴角便将莫婉蓉抓住自己的手指一根根地扯开,而后将自己的手挣脱了出来。再低头一瞧,果然见手腕上已经出现了一圈红红的勒痕。苏晓玥眼底乍现冷光,嘴角微微勾起。 “多谢皇后娘娘的关心。”苏晓玥将自己的手放到一边,面带笑意却是冷意十足地说道,“妾身一切都好。出皇宫不过是请了皇上的旨出去散散心而已,皇上都有派人照顾妾身的诸项事宜,自然事事都是好的。” 苏晓玥这谎话几乎说的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着实地让莫婉蓉愣了一下,倒是一旁的司徒漠咧开嘴笑了,她苏晓玥哪里是会吃亏的主。 “这是真的?”莫婉蓉似乎不敢相信的模样。 苏晓玥轻笑地看着她的装模作样,实在是不明白她这样装下去还有何意思。不过,既然人家想玩,她也闲得无聊,便也跟着玩上一玩。 莫婉蓉原是对着苏晓玥问,但很快便将目光转向了司徒漠,很明显,她是想要他给一个答案,苏晓玥明明是在撒谎,她倒是要看看他司徒漠是不是真的要庇护她到底。 尽管莫婉蓉心里是希望他否认的,可事实却是—— “正如玥妃所言。”司徒漠压根就不将莫婉蓉那略带哀求的眼神放在眼里,只一径地直接而冷漠地开口。 莫婉蓉闻言几乎是身形一震,至于苏晓玥却是不变地勾着唇角,那满满的嘲讽几乎无所遁形。聪明反被聪明误的人果然是不在少数。 短暂的僵硬在莫婉蓉的脸上闪现,但很快便被那一脸似宽心不已的笑所取代,“如此甚好,倒是臣妾多虑了。皇上将妹妹照顾得这样周全,臣妾的关心倒是显得有些多余了。” “哪里!”苏晓玥立刻回话,笑意盈盈地直盯着莫婉蓉的眼睛,“能得皇后娘娘的关心,实在是妾身的荣幸呢!” 她知道了! 就是苏晓玥的这一眼,莫婉蓉的脑海中立刻出现了这样四个字,而后她只觉周边的空气都似乎因眼前那写满了然和嘲讽的眼神给凝固住了一般,让她无法好好地呼吸。 苏晓玥见她如此,不觉勾起唇角冷笑,而后又对她说道:“皇后娘娘可是身子不舒服?脸色都苍白了许多。”说着,转过头又看向司徒漠,“皇上,是不是该找太医给皇后娘娘看看身子?” 看着她的眼神,司徒漠几乎要笑出声来,那眼睛里分明就在告诉他,赶紧将莫婉蓉给赶出去。 “嗯,皇后还是先回宫吧!朕立刻吩咐太医去给你看看。”司徒漠语气平淡地说道,眼里只有苏晓玥一人而已。 到这里,莫婉蓉哪里还待得下去,立刻便告了辞,让婢女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自己离开了苏晓玥的寝宫。 待她走后,司徒漠和苏晓玥两人又是一阵的沉默,也没有再在方才的事情上花什么时间。只是最后苏晓玥对着司徒漠说了这样一句:“你有这样一个皇后当真是极好的!” 司徒漠听完便皱起眉来,只觉她说话着实是有几分诡异,便问了一句:“为何如此说?” 苏晓玥轻笑着却不回话,司徒漠也莫可奈何。 虽是受了伤,可司徒漠却是没有荒废了朝政,早朝没有上,可那些朝臣呈上来的奏折却还是要批阅的,所以,用完膳,他便命人回上书房去了,只是苏晓玥也被要求与他一同去上书房。苏晓玥倒也没拒绝,一路便跟着他到了上书房,可谁知,在门口竟碰到了朝中的一位颇有些资格的老臣,眼见司徒漠竟然要将苏晓玥带进上书房里去,那人立刻是惊慌不已地对着司徒漠跪地磕头,一面道:“皇上请三思,后宫女子不得……” “孙爱卿近是否膝盖有些问题?”司徒漠转过身,冷冷地看着那人说道,“看来朕得找人来给孙爱卿你看看病。” “皇上——”那孙大人还要拔高声调。 苏晓玥适时地插话道:“皇上,既然孙大人都这样说了,臣妾便先告辞了。” “等等——”司徒漠知她动作之快,于是飞快地抓住她的手臂,对着那孙大人道,“孙爱卿是有事找朕,还是要回家休息去了?” 此时司徒漠的脸色阴沉,眼神更是阴鸷,孙大人是见惯了他的脸色的,自然立刻明白自己触怒了他,于是忙是惶恐不已,但那脸上对苏晓玥进上书房的抗拒却是分毫没有减。 “孙爱卿阻止朕带玥妃进上书房的原因何在,但凡有一个能让朕信服呃,朕必会同意。”司徒漠倏地开口,略带冷笑地看着他说道。 孙大人愣了愣,心头却是一阵讶异,谁会想到他竟然会来这么一出。惊讶归惊讶,他很快便低下头:“自古女子不得干政。” “孙爱卿倒是比朕还了解朕的爱妃。” 司徒漠的声音立刻冷然响起,惊得孙大人差点便要倒地,他完全无法理解眼前的皇上怎么会这样说,那浓浓的嘲讽和冷然,让他几乎无法开口说话。 “皇、皇上,臣惶恐——”孙爱卿忙是伏地磕头,“臣绝对不是……” “既然不了解,爱卿又如何知道她进朕的上书房是来干政的?”司徒漠冷冷地反问道。这显然将那孙大人给问倒了,但司徒漠似乎想要更刺激他一下似的,又道:“依朕看来,玥妃懂的国家大事并不比这世上任何一个人少。”这话说到最后竟是满满的以苏晓玥微骄傲的姿态,让苏晓玥有些诧异地失笑了起来,她怎么会想到他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难道他就不怕自己让她失望,扇了他的耳光么? 司徒漠说完,便不再管那孙大人,径自拽着苏晓玥的手往里面走去。那姿态让一众看到的人都是只有互相茫然对望的份。 不多时,上书房内便传来苏晓玥与司徒漠对话的声音。 此时,孙大人并没有走,许是方才震惊过度,又似是对苏晓玥更多顾忌,便在上书房门外待着,以便伺机再劝司徒漠。然而,他怎么也没想到会如此清晰地听到里面的对话,而且那对话内容还叫他震惊得连心脏都似乎要跳出来。 下卷185 却说苏晓玥跟着司徒漠进了上书房之后,便在一旁坐下环顾四周。这里已经不是她第一次进来,却是第一次细心地打量,抬眼望去,没有一处不彰显着他那高高在上的身份,一看便知价值连城的古董装饰,琉璃翡翠灯,还有那雕梁画栋,真是让人看得有些目不暇接。相较于现代建筑来说,她向来都是更喜欢古代建筑的,当然,还有这些精工细作的装饰,每一样都显露着工者手艺的鬼斧神工,这才是让人惊叹的。 司徒漠坐在书案后一面摊开了奏折,抬眼便看着她转动着眼睛在观察上书房,自然也就没有错过她眼底的惊叹和欣赏。如此,他的心情也着实添了几分开心。 “喜欢这里的陈设?”司徒漠一手执笔,对着苏晓玥笑着道。 “的确不错!”苏晓玥点点头,不掩饰自己的欣赏,“都是些价值连城的宝物。”若是放到现代,真不知能被叫成怎样的天价呢! “你若是喜欢,它们便都是你的。”司徒漠不失时机地重提“旧事”。 苏晓玥闻言不禁回转头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你不是要看奏折?” 见她转移话题,司徒漠也不多说,反正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也总是有作用的,便笑着对她说道:“当然要看,你要来看看么?” 苏晓玥瞬时冷嗤一声,目光瞥了一眼门外,冷冰冰地说道:“据说后宫不得干政。” “我还不知你这般听话。”司徒漠轻笑着,冰冷的目光已瞟了一眼门口,而后收回到苏晓玥的脸上。 苏晓玥挑了挑眉,“我向来是入乡随俗的。” 司徒漠闻言轻笑,却不回话,倒是低头看起了奏折,好一会儿,才略微皱眉抬眼看向正盯着琉璃翡翠灯的苏晓玥,缓缓地开口道:“官员上报郾郡似有瘟疫发生,如今染上的人正逐渐增加……” “瘟疫?”苏晓玥倏地转过头,那原本还有几分慵懒的眼神此时却是冷肃无比,脸色更是认真得让人咋舌。 司徒漠心头一笑,面上却是不改色,一面点着头道:“正是,只是具体情况却是不明。” “怎么会不明?”苏晓玥的声音可以说是有几分冷煞的,目光直锁在司徒漠的脸上,“难道就不曾有大夫前去查看?” “瘟疫是没有办法治愈的。”司徒漠的语气倒是显得平淡,并非他这个做君主的不加关心,只是关于瘟疫,不要说是他揽月皇朝,便是整个兰奇大陆,也是没有治愈的前例的,而且,其蔓延速度又快,没有谁有那个胆子更深地研究,故而,死亡是那些感染上瘟疫的人的唯一的宿命。 苏晓玥心头酝着一股火气,死死地盯着司徒漠,“连试都没有试过,哪里便知道是没有办法治愈的?” 司徒漠静静地看着她,却没有立刻回她的话,而是在一阵沉默之后倏地紧盯着她那双喷着怒火的眼,缓缓地开口问道:“为何你这般激动?你的冷漠呢?”她何时这般在意别人的生死了?连他,她也曾经痛下杀手,对她自己更是残酷得让人心疼,如今,她却关心那些与她毫无干系的人,这又说明了什么? 苏晓玥立时一怔,目光略有几分暗沉,而后抿了抿唇,盯着司徒漠缓缓地说道:“你不是更应该关心自己的子民?” “按照以往的惯例,那些被感染的人都会被烧死。”司徒漠望着她略带几分叹气地说道,“我既不是大夫,又哪里能做什么?” “你当然可以有所作为。”回答他的却是苏晓玥极为铿锵有力的声音,“贴出悬赏令,调动天下的大夫都到郾郡,集众家之智慧,岂会对抗不了小小的瘟疫?何况,那是不是瘟疫尚且很难说。” 司徒漠愣住了,他从来没想到居然会从她的口中听到这样的话,陈词慷慨,情绪激动,连他也似乎被她的一番话说得情绪高涨,血液都似乎要烧热了起来。 “难道你以为之前没有试过?”司徒漠略微激动之后便又是一副遗憾的模样,“可天下之大,要寻到一个能祛除瘟疫的办法的人,却是没有可能。” “万俟宏呢?”苏晓玥越发皱起了眉,语气也显得有几分恼意来。 “你说呢?”司徒漠扔给她一个理所当然的反问。 于是,苏晓玥微微一怔,只稍时,便又问道:“那么,顾先生?” 回应她的只有司徒漠的摇头,“所有的方式都已经试过了。” 苏晓玥此时唯剩沉默了,司徒漠看着她那低垂着头的模样,莫名地觉得心里为她心疼,仿佛从她的身上蔓延处一股难言的痛苦感,可偏偏她即便是自己黯然痛苦着,她的周身仍是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也只得让他无奈地在心头叹气。 之后,司徒漠便将那奏折放到一边,伸手拿起了另外一本奏折来看,却又忽地听见苏晓玥冰冷而坚毅的声音传来。 “司徒漠,我想看看奏折。”苏晓玥如是说道。 这样的一句话不仅让司徒漠怔愣了稍时,也让门外一直在“偷听”的孙大人呆住了——听听她是怎样的语气!分明是带着几分命令和不容拒绝,虽然知道她也许是出于好意,可身为后妃,这般对皇上说话,却是绝对不允许的! 然而,这只是孙大人自己的想法,对于司徒漠来说,却正是他求之不得的事。 于是,片刻之后,司徒漠便扬唇笑了起来,连眼睛里头也是满满的笑意,“自己来看吧!”说完,他便低头继续看自己的奏折,心情愉悦地。 苏晓玥心里本是做了挣扎的,但看到司徒漠这样的反应,最后也只能吐出一口气,大步走到桌案前,伸手便将那本金皇色的奏折给打开,只一眼扫去,她便将情况给弄清楚了,不觉稍稍松了口气。 司徒漠本就在边上,自然是立刻察觉到她似乎轻松了些许的姿态,边上立刻抬眼看进她的眼睛里,问道:“怎么?” “司徒漠,夸大其词只会让你失去民心。”苏晓玥定定地看着他,语气显得有几分认真。 司徒漠一愣,“夸大其词?”诧异难掩,虽然后面那句“失去民心”也让他一惊,可眼下最重要的字眼还是“夸大其词”四个字,他却是不懂了,他如何夸大其词了? “难道不是么?”苏晓玥冷冷地回应,“一,奏折里只说疑似,却并未确定就是瘟疫;二、那些感染的人并未出现之前的瘟疫的情况,而且他们有几个人在早先治疗时还是有转好的迹象,这便说明,这个兴许不是瘟疫,也许可以找到祛除的办法。” “晓玥,你该知道我经历的这个要比你多。”司徒漠却是深深地看着她说道。 苏晓玥微微眯起眼,看着眼前的人,只觉得心头有一抹奇怪的感觉划过,但这速度太快,让她无法完全把握住。 “无论如何,你都该派大夫前去查看。”苏晓玥坚持万分地说道,并不因他的说辞而妥协。 司徒漠怔怔地看着她那坚定的神情,不觉扬唇笑了起来,点了点头:“好,便依你就是!”说完,便将奏折从她的手上拿了回来,随手批上一行字,而后立刻吩咐人将奏折跟圣旨一起带了出去。 门口,孙大人愣愣地看着那被差遣的人远去,不觉转过身对着那重新紧闭的门目瞪口呆。 此时的上书房内,苏晓玥又重新坐回到椅子上一面喝茶,一面环视四周。司徒漠则是低头批阅奏折,只不是地抬眼看着她专注地盯着那些装饰的模样。这番情景融洽非常,让他都舍不得开口说话打破这样难得的温馨。 整整一个上午,司徒漠批阅了多久的奏折,苏晓玥便在上书房内待了多久,不是苏晓玥不想离开,只是这里的珍奇着实让她有些爱不释手,更有就是司徒漠在看奏折时,时不时地要问一下她的意见,然后一不小心两人之间就有一场小小的争辩,最后,时间也就这样悄然地过去了,连她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直到肚子发出抗议的声音来,她才皱起眉,总算是反应过来。 午膳依然是他们两个一同进行,只是,这一回却是在上书房侧面的小休憩室内。因着他们两个身体都不好,于是两个人的用餐习惯几乎没有差别太大,菜式也不多,只是精致非常。苏晓玥倒也不挑剔,安安静静地与他共进午餐,这一回,却是没有人胆敢前来打扰了。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莫婉蓉曾经走到了门口,只在听到里面只有用餐的声音后,便转身什么话没说,什么事也没做地转身离开了,她的脸上显而易见的是满满的恼恨之色,眼神更是让人胆寒。 用过午膳的苏晓玥照例地散了一会儿步,司徒漠身上带着伤,自然没有办法一同前往,司徒漠为此恼恨不已,却又无可奈何,只得让侍卫跟着放她一个人到御花园内散步。苏晓玥原是不想让人跟,可司徒漠却回她一句:“若是不让人跟,我便与你一同去!”一句话落地,她也只能妥协了,否则若是他的伤又因此加重,她岂不是得不偿失了? 御花园依旧是老样子,她倒不是特别在意,只是四处晃晃,打发些时间而已。好在这个时节天气还带着几分凉意,正午时分的太阳光便不是那么让人感觉灼热,苏晓玥也受得住。 下卷186 不过,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居然会又碰到司徒烨。只是,他的眼中倒是没有透露出半点的惊讶。 “还以为你离开了便不会回来了。”司徒烨深深地看着她笑着说道。 苏晓玥亦是轻笑,“这世上总有些事情是没有办法预料的。” “话是没有错。”司徒烨收敛了笑意,“只是,你可知你这次回来危险重重。” “这话可说严重了。”苏晓玥一点也不以为然,“我可是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危险的存在。” “你能这般闲适不过是仗着皇兄对你保护有加。”司徒烨冷声道,“若是他也没有办法保护你,那……” “若是他没有办法保护我,那么,”苏晓玥毫不客气地接下话茬,“能保护我的自然只有我自己。而我自认为这点小事,我自己还是能办到的。” 看着她那自信不已的神态,司徒烨瞬即笑了,“那就好!” 之后,司徒烨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之后便离开了。苏晓玥只看了他的背影两秒钟,便转身继续自己的散步之旅。 三天的时间,也算是风平浪静。虽然苏晓玥知道这其中的危险,但没有实际对上,便少了几分真实感,日子颇有几分无聊。司徒漠也看出来了,只是如今是非常时期,他也不想让她遭遇无端的风险,便也不让她随便出皇宫。 这一日,正是早朝时间。司徒漠的身子虽不见好许多,但朝廷上事务繁多,且他也不愿只待在床上,便瞒着苏晓玥去早朝了。苏晓玥一醒来,便听到这消息,不觉心头冒出些许的不悦。早膳时间,不必说,司徒漠面对的便是她那一张冷冰冰、一点也不想搭理他的脸。 “怎么了?”司徒漠自然不会想到是因为自己不顾自己的身子去上朝她才生气,能想到的都是别人怎么惹到她了。 苏晓玥闻言冷冷地瞥他一眼,低头继续兀自喝自己的粥。 司徒漠被她那一眼弄得一头雾水,抬眼便看向苏晓玥身边伺候的桃花,却见她竟是带着几分笑意,顿时更是疑惑了。无奈,他也只有与她一样保持沉默了。一顿早膳下来,苏晓玥愣是没有理睬他,最后竟是连招呼也没有打便转身回自己的寝室去了。 司徒漠压根不知道她究竟在气什么,便也不敢去拦她,只得最后自己去询问桃花,谁知,得到的竟是让他心头绽花般的答案。 “娘娘许是在担心皇上……”桃花如是说。 这话对于司徒漠来说无疑是一剂再好不过的良药,瞬间,原本还略显阴霾的心便被它给化开放晴了。再接着往下问,便更加印证了桃花的猜测没有错。司徒漠此时的心情完全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满心愉悦地给了桃花打赏之后,便径自去找苏晓玥去了。桃花看着,心里甭提有多开心了,多好,娘娘虽然离开了这么久,但皇上最喜欢的还是娘娘! 苏晓玥没有想到他居然会去向桃花询问原因,不觉无语,但终究被他直面地戳穿原因,也不免有几分狼狈和尴尬,这样屈居下风的感觉并不好。 “行了,你若下次再这样,我便不生气便是。”管他是要让病情加重还是要怎样。 听着她赌气的话语,司徒漠的只觉心头更像是抹了一层甜甜的蜜一般,此时再见她的面容,便觉在她倾国之姿中更有几分妩媚的可爱,让人只想盯着她看,将她护在心头,不让任何人看见她此时的模样。不过,好在此时只有他们两个,否则,他还真说不准会将其他人的眼珠子给挖了。 “你当然可以生气。”司徒漠轻笑着,“你越生气,我越是喜欢。”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司徒漠的话也显得更为露骨。 苏晓玥听着他的话只觉得全身都有一种战栗的肉麻感,忍不住地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麻烦千万别说这样的话。” 她此时的模样在司徒漠的眼中显得越发的可爱,让他移不开眼睛,而他脸上的笑也更深,眼前的女子是他司徒漠的,谁也不能从他的手中抢走,谁也不行! 他这样的神情持续了好一段时间,便是苏晓玥怎么硬撑,最后还是破功了,忍不住便冷嗤道:“司徒漠,你给我出去!” 司徒漠却笑得更深了,“恼羞成怒了?” “你要是再盯下去,信不信我把你眼珠子给挖了?”苏晓玥冷厉地发话, 司徒漠瞬时扬唇,“这房间里只有你我,我不盯着你,难道我还盯着我自己不成?” “看来我们是没有共同语言了。”苏晓玥冷哼道,“能有时间和精力跟我在这里浪费时间,看来你朝堂上的事情已经解决了。” 一句话便戳到了司徒漠的痛处,他的表情随之一僵,而后失笑,“晓玥,不要每次都这样揭我的伤疤。” 苏晓玥冷冷一笑,“既是如此,那你还不快回你的上书房去?” “难道你就不想帮帮我?”司徒漠很是期望地盯着她道。 “我既不是你的军师,也不是朝中大臣,更没有诸葛亮的足智多谋,怎么敢说帮你呢?”再说了,此时此刻,她巴不得他离自己远一点,哪里还会自己给自己找事! “诸葛亮?那又是谁?”司徒漠的重点落在了这,瞬间便是冷下了脸来,语气满满都是酸味,仿佛有人请他喝了一坛子的醋一般。 苏晓玥闻言便笑了,“你猜啊?” “你……”司徒漠恼火不已,看她的模样,那什么劳什子的诸葛亮分明就是与她没什么干系的人,可她这样子,就是让他很是不悦,在她的世界里还有那么一个人他不知道,也许是潜在的情敌。 最后,司徒漠终于还是在她那带笑的眼神中败下阵来,无奈地开口道:“苏晓玥,你赢了。” 苏晓玥轻笑一声,却是没有说话。她可不认为这有什么好说赢不赢的,只是他在意而已。 “郾郡的事情已经有人来报了。”好半晌,司徒漠却是突然来了这样一句。 苏晓玥初听时有些没反应过来,待司徒漠的眼神抛过来她才想起,而后便是语气略有几分担心地问道:“怎样了?可是瘟疫?” “只怕要让你失望了。”司徒漠脸色这才显出几分严肃来,“大夫诊断后的结果依然如前,只是这一次不同的是,病情没有前一次那样蔓延得快。” “难道就没有一种不同的诊断?”苏晓玥皱着眉,显然已经进入状况了,完全忘了前一刻两个人还无话可说。 司徒漠看着她,遗憾地摇摇头。苏晓玥顿时沉默。房间内的气氛一时有些僵硬,司徒漠自然不愿这样,想要说什么,可见到她的神情,只得按捺下来,她却是比他更为在意。这让他心头的疑惑更增了,最后还是问出了心头的疑问:“你为何这般在意?”这话一出口,司徒漠便觉得她的全身一如之前问她时一般僵硬。 “你没有必要知道。”苏晓玥的声音冷沉,表情更是带着几分阴冷。 司徒漠见她如此,更是不想放弃,这分明是一次走进她心里的机会,他总要撬开她的心来看看,不想到最后,还是只能窥其一二。 他立刻往前又迈近了一步,眼神更是逼视,语气更为坚决:“我想知道!” 苏晓玥抬眼回视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有着她极为熟悉的坚定和不容置喙,更有令她心颤的关切,这让她一时之间倏地安定了下来,方才脑中那回想起的一幕幕似乎也不是那么让她难以释怀了。 司徒漠就这样紧紧地盯着她,终于,在时间的一点点累积之下,收到了成效,他看见她的眼底有动摇,而后,他听见她低沉的、略带几分悲伤的、令他心头发颤的声音。 “原因其实很简单,我只是亲身经历过而已。”苏晓玥的声音清冷,语言措辞更是轻描淡写,仿佛只是在陈述早上吃过什么一样平淡。 司徒漠只觉自己的灵魂都颤抖了,满眼的不敢相信落在苏晓玥那冷静自持的脸上,看进她那双平静无波的水眸里,而后,他不自觉地一步步朝她靠近,贴近,猛然将她拥入怀中,双手扣紧,似乎想要用自己的体温将她身上的冰寒都驱散。 苏晓玥出奇冷静地由他抱着,这若是放在平时,她多半是要将他狠狠地推开,可是如今,感受着他的体温,听着他那沉稳的心跳,呼吸着他身上传来的清爽味道,她竟是一点也不想动。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的一角在慢慢地崩塌,这种感觉曾经让她惶恐而选择逃避,可现在,她却一点也不想,只觉得似乎要沉溺在其中。 “你可以跟我说说究竟发生了什么。”此时,司徒漠的声音温柔得能令天下所有的女子都心动。 苏晓玥亦被他的声音给迷惑了,不自觉地,她缓缓地开口:“司徒漠,你知道么?在我的那个世界,我的身份。” “是什么?”司徒漠敏感地察觉到她身上带着悲哀的气息,可他不愿意就此放弃,终是轻柔地、缓缓地在她的头顶往下问。 “杀手,一个冷血的杀手。”苏晓玥一字一顿地说道,声音坚定而冷酷,仿佛她正面对着自己的敌人,面对着那即将被自己击杀的猎物。 下卷187 按照苏晓玥的想法,在听到自己话之后,司徒漠必定会感到震惊,然而,事实却是,他几乎毫无任何意外,只是那抱着她的手更加缩紧了,温热的气息带着某种安抚喷洒在她的头顶,让她有一瞬间的恍惚,几乎不敢相信他竟然是这样的反应。 “很厉害!” 随即,她又听到他带着几分笑意的声音响起,更加深了她的意外,也让她几乎想要笑出声来。 “你……”苏晓玥终是不自觉地扬唇笑了。 “看来我以后不能太苛责我的那些下属了。”苏晓玥的话没说完,司徒漠却又说道。 苏晓玥瞬时笑出声来。听到她的笑声,司徒漠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而后又道:“那么,为何你会说自己曾经经历过呢?” 一句话问下来,苏晓玥只觉那曾经想要被忘记的画面又浮现在自己的眼前,这才发现,有些事情经历了便是经历了,想要忘记也很难做到。只是不同的是,这会儿,她却不是那么悲伤,也不会觉得那于自己有着切肤之痛,不过是一些过去的事情而已。于是,她缓缓地将那发生的事情与他说起。 事情其实可以很简单地概括,那发生的事情也不过是一场试炼而已。那时,她们这些被试炼的人被集中到一个小地方,可那里不仅仅有她们,还有一些淳朴的百姓,他们不清楚她们是什么人,虽说与她们保持距离,却也没有任何其他的动作。后来,组织将瘟疫的病毒施放,她们中的许多人都因此而亡,还有那些毫无免疫力的淳朴村民,最后,一场大火将整个村子都燃烧殆尽,而她正是站在火场外看着那些人哭号着、挣扎着的其中一个,漫天的火光将整个黑夜点燃,但凡见过的人没有人会忘记,她也没能忘掉。 司徒漠静静地听着她的陈述,她的声音带着一种难以捉摸的悠远,仿佛若是不抱紧一些,她便会离自己而去一般。她的诉说是他从来都未曾想过的,他不曾想到原来她经历了这样的事情,经过了瘟疫的试炼,这是要怎样的身体和心理才能承受? 司徒漠下意识地将她更加抱紧了。 苏晓玥静静地承受着,却是一点也没有动的迹象。此时此刻,他的怀抱给了她安稳,她也算是第一回明白,原来一个人的拥抱的力量也是无穷的,原来她的心里其实也渴望这样的拥抱。 一室静默,却有着一种温馨在流淌。阳光默默地从窗口泻下,暖暖地见证着。 之后不久,司徒漠便又想让她讲述更多她的故事,只是,苏晓玥却是不依了,毕竟之前那样的状态并不是时时都有可能会呈现,她也不想将自己完全在他的面前摊牌了。司徒漠见她如此,又是无奈,又是怜惜,他虽恼,但是也只能作罢,心里也安慰着自己,也许她是不想让他担心而已。 结束了这个话题,便又回到了瘟疫的主题来。苏晓玥自然是没有忘记这个的,只是,司徒漠给她的回答却是只有无奈,然而,她方才的话却也给了他灵感,也许她有解决的办法,然而,这样的想法只一瞬间飘过便烟消云散,不在别的,他几乎能想象到如果他提起,她多半会自动请缨,可是,这必然会将她置于危险境地,如今她的身子他自然是无比清楚,哪里还能经得住瘟疫? 可是,即便他再三地将话题岔开,她却还是回到了这个问题上面。他的确没有开口提,可她却自己主动说了。 “既然我曾经经历过,也许我能去看看,想想解决办法。”苏晓玥对着他轻缓而坚定地说道。 司徒漠当即脸色一沉,“不行!” 苏晓玥瞪着他:“难道你就不关心你的臣民了?” “这里并不是你所在的那个世界,这个世界既然要他们亡,便是我也没有办法。”司徒漠的回答不可谓不冷血。 苏晓玥面上不悦,可她也明白他的心思,也苛责不起来,只仍是劝着:“也许上天就是让我来这里拯救他们的呢?” “错了,上天是派你来拯救我的。”司徒漠更是冷沉地回道。 苏晓玥只觉无语,“你这般怎么对得起自己的臣民?身为一国之君,不顾身上的担子,却只为我这区区女子着想,你这是要让我切切实实地戴上这一顶红颜祸水的帽子么?” “对于我来说,你比他们重要千百倍!”司徒漠垂眸深深地看着她,“若是没有你,这江山,我也不想要。” “你……”苏晓玥心里又是感动,又觉眼前的人当真是让人无语。 “况且,”司徒漠又道,“天下间也只有我知道你经历过这样的事情,谁也不会如此评判你。”所以她便是想到戴这顶红颜祸水的帽子也戴不成。 “司徒漠,你要想想那是多少条人命。”苏晓玥叹气。 “你再强调多少遍,我的回答还是一样。”司徒漠坚定不改地说道,“多少条人命都没有你来得重要。” 苏晓玥顿时不再说话。既然说不通,她便不说就是。 司徒漠对于她的反应很是满意,以为她就这样放弃了,毕竟其实以她慵懒又冷情的个性,能一而再再而三为那些人说话,已属超过了,她应该不会再在这件事情上纠缠。司徒漠如是想。 然而,两天后的一大早,他便知道自以为是是多么恐怖。 “苏晓玥,你给我回来!”看到空无一人的寝室,司徒漠控制不住内心的愤怒与恐惧,竟是一点也不顾形象,愤然对着天空大吼一声。然而,回应他的却是有自己的回声,还有众人的屏息和不敢目视。 当天,整个皇宫几乎都要乱套了。谁也不知道皇上究竟是怎么了,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他竟然勃然大怒,又是将一室价值连城的东西摔个粉碎,每一个想要近身说话的人不是被砸到,便是被他那狠厉的眼神吓得说不出话来,乖乖地退避三舍。 整个皇宫的人都在揣测,最后,终于大家都陆陆续续地收到讯息——原来是因为玥妃娘娘又私自逃出宫去了。所有的人又是哗然,又是惊讶,这玥妃娘娘才回宫多少天,怎么又闹出这样一出来了? 莫婉蓉亦是惊讶,她原还打算精心算计一番,却没有想到她自己倒是先离开了。只是,她多少是了解一点司徒漠的,于是也隐约中多少察觉到有些不一样,只是,她一时找不到原因而已。不过,无论怎样,她还是高兴的,离开了便好。 可是,莫婉蓉高兴的时间并没有多久,就在两个时辰之后,司徒漠离宫的消息便传达了她的耳中。当下,她便将桌面上的茶杯给狠狠地甩到了来报的人脸上,那滚烫的茶水将来人烫得满脸通红,一阵惊叫。 果然,果然,她不能存半分的怜悯,果然,她还是得下狠手段。苏晓玥,你一日不除,她莫婉蓉便一日不得安稳!她早该明白的! 皇上居然不顾有伤在身去寻出宫的玥妃娘娘! 这样劲爆的消息,一时间在整个皇城像长了翅膀一般尽人皆知。有人摇头叹息,有人称赞称羡,当然也有胆大者口出指责,每个人都在讨论着。 万俟宏也很快得到了消息,皱眉的瞬间便想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于是,很快,他便进宫,找到了司徒烨。他知道,便是司徒漠再丧失理智,也不会毫无准备地出宫,必然是先将事情交代好的。 果然不其然,司徒烨确实知道其中一二。 “皇兄让我暂代处理朝中大小事务,只是他的事情,却并未多加提及。”司徒烨一脸深沉地看着万俟宏说道,“只却说了他要去将她给带回来。” “难道他便没有说去哪儿?”万俟宏皱起眉,一点都不相信司徒烨没有问。 司徒烨闻言目光微闪,眼底一阵阴沉,稍时的沉默之后,便是缓缓地开口:“郾郡。” “你说什么?”万俟宏不敢相信地瞪着他,“郾郡?那……”那是什么地方?正在闹瘟疫的地方,他居然去那里!更关键的是,为何苏晓玥会去?难道…… 一个想法在心头生成,却让万俟宏瞬间脸色发白——她知道郾郡瘟疫之事?她是想要去解决? 早在司徒漠与自己说起时,司徒烨便早已想到,脸也已经白过一回,可此时再看到万俟宏那般担忧惊恐的神情,心仍是惊骇得颤抖起来,只是,当此之时,他却说不出话来,只盯着万俟宏缓缓地点了点头。 万俟宏只觉眼前似红了一大片,脑海中尽是苏晓玥那张冰冷的脸,她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她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来?心头这样想的时候,万俟宏的心头又陡然生出几乎要将他整个都给吞没的自责来,若是他不是这般无用,她也不会前去,她也不会…… 司徒烨看出他的自责,可如今却不是自责的时候,眼前的这个人江湖人称鬼医,便是再不济,总也能帮上一帮的。 “鬼医,也许你也该跟上去!”司徒烨看着万俟宏那似乎已经被自责淹没的神情,缓缓地开口道。 万俟宏顿时浑身一颤,理智也终于是回复了。没错,他该立刻跟上去,至少有他在,他们两个都安全一分,拼上鬼医之名! 下卷188 司徒漠火急火燎地赶路,可因着身体原本就不适而在中途耽搁了。这一回,陪他出来的依然是闇,看着主子这样不顾自己地去追苏晓玥,他的眉头早已是拧紧了,可奈何身份如此,他便是再有不悦,也不敢多说什么。就因着这一时的休息,却被后来的万俟宏给赶上了。司徒漠也不惊讶,毕竟他也知道万俟宏的性子,而万俟宏对苏晓玥的心思,他也多少揣测到一些,只是,既然苏晓玥已然承认她的心里装的是他,他便也不多加计较,而且,有万俟宏在身边,总归对他们都是有利的。 万俟宏见到司徒漠的时候,正是司徒漠刚用完晚餐时分,不过,万俟宏却是饥肠辘辘的。于是,司徒漠又让所住店家给上了一桌菜,两人在房间里一面吃着,一面聊着。最后,他们也算是达成了共识,无论怎样也必须护苏晓玥周全,绝对不让她到那个瘟疫蔓延的地方去。 他们倒是信誓旦旦,只是,他们不知的是,在他们的前面,早已有一拨人堵了苏晓玥的路。苏晓玥见到这一群人的时候,正是凌晨天快要亮的时候,此时正值她睡得正好时,本就厌恶人打扰她睡觉,见了这一群人,自然是不会手下留情,不单是狠狠地虐了他们一把,最后,她的手上也只留下了一条命。这唯一的作用自然是问出幕后主使——即便答案昭然若揭。 “说吧!究竟是谁派你,”苏晓玥一脚踩在那奄奄一息的人的脸上,说话之间,目光扫了一圈早已瘫倒在血泊中的尸体,阴冷地笑道,“派你们来的?相信你应该知道何谓前车之鉴吧?”说完,脚下又加重的几分力。 被她脚踏的人立刻呻吟出声,面上早已是扭曲一片,他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这看似倾国倾城而柔弱无比的女子,身手竟然会这样好。不,说“好”绝对不足以形容,她完全可以用“恐怖”来形容,他此刻浑身的战栗便是最好的证明。 “我说,”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他自然得认清形势,“是,是皇后娘娘……”声音渐渐消偃,那人双目骤然撑大到再也无法自己阖上,他没有料到自己居然还是被她杀了,只落得个死不瞑目。 苏晓玥将脚从他的脸上放了下来,而后蹭了蹭地面,随即退至几步开外,冷眼看着面前的这一具具尸体,转身便蹿出树林,回到自己落脚的客栈中。 一大早,她便在众人的一片惊恐的叫嚷声中悠然地离开了,谁也不会想到,眼前这看似气韵非常的女子,竟然就是那令他们恐怖的泉源。 司徒漠和万俟宏很快也因着这样的讯息赶到了,一群黑衣人集体被杀,而且杀人手法干净利落,这样的现象就足以让她们猜到八分是她做的,再暗中看了看那些尸体的状况,便是十二万分地肯定了。之后,他们便没有停留地继续往前赶路,也许他们速度再快一点,就能赶上她了。 一天之后的正午,郾城。 太阳并不够毒辣,可苏晓玥向来是缺水的体质,于是便找了一个地方先解决了喝水问题,之后才向人打听起来。可她才一问起,每个人都是纷纷瞪大了眼睛,逃也似的跑开,好像她才是瘟疫一样。虽说这样的现象并不奇怪,可这并不是苏晓玥想要的结果,于是,最后,她还是使出了非常手段——要挟。最终也自然是毫无意外地收到了成效,不过,同时也收到了警告——谁要是去那里,一定是必死无疑的! 苏晓玥虽不是怕死之人,可是死于瘟疫,她可一点也没有想过。这次会来,一部分原因是二十一世纪的经历,另一部分原因则是,从司徒漠口中和奏折上,她看出这并不是通常意义上的瘟疫,只是,究竟是什么,这里的人还找不出来而已,她既然来自科技先进的二十一世纪,也许会找到症结也说不定。 苏晓玥的心里有一套想法,可是,她却没有想到司徒漠,这么些天都没有司徒漠的踪迹,她想他应该是不会跟上来的。 没有多加耽搁,用过一顿饱餐之后,苏晓玥便直奔那个所谓被瘟疫蔓延的山村。 与此同时,司徒漠的眉心却是跳得生疼,心口也是压抑得紧。他从来都没有这样的感觉,如今会出现,他可以肯定这多半原因是因为苏晓玥。 难道她出事了? 这样的一个想法突生,司徒漠只觉自己快要没有办法呼吸了。双手立刻便死死地攥紧了。 此时,司徒漠与万俟宏是在直奔发生瘟疫的村庄的小道上稍时休息,眼见司徒漠的脸色不对,万俟宏忙是问原因,可司徒漠哪里说得出来,心里的担心一点点地累积,却是怎么也按捺不住地站起身来直往自己的那匹马而去。 “赶路吧!”司徒漠立刻飞身上马,焦急的姿态尽显。 万俟宏见状,自然也不多说,同样的飞身上马,随着一记嘹亮的马嘶声响起,他们俩便绝尘而去。 然而,当他们一派风尘仆仆地赶到时,他们才猛然发现,他们终究是晚了一步,她的动作远比他们想的要快得多。 这个村子,在郾郡官员上书其出现瘟疫之后,司徒漠便命当地官员派重兵把守,只准进,不准出。但凡有人敢闯,便是格杀勿论。于是,这村子里许多得了“瘟疫”的人虽是不满,却因着自己仍是没有死,且司徒漠也命人不时地将药材运进去以辅助治疗,他们便不敢与官兵起正面冲突,里面人虽有恐慌,但仍有些人是很淡然地生活着。 苏晓玥到达之后看到这样的一番情状时,也多少有几分惊讶。再细看着村庄里的气息,也不闻任何腐败之气,这更是让她更相信自己的判断了。只是,在如此重兵防守的情况下,她如何确定病因,却成了难题。看来唯一的办法还是得取得当地官员的许可。于是,她没有多加思虑,便直接找上了负责这里的郾郡官员,名头就是她若深入便能找到病因,解救村民。 那郾郡官员初闻竟有人要去那村子帮忙时,便是一阵诧异,再看到眼前竟然是一位面目清秀,通身却散发着不凡气息的女子时,心头更是讶异得几乎要说不出话来了。只是,再听到从那薄薄的嘴唇中溢出的字,怜惜之心便起了,而后便是一番劝诫:“姑娘,此时并非儿戏,姑娘还有大好的青春年华,怎么能……万一真有个闪失,本官于心不忍啊!” 苏晓玥听到他的话却是一愣,而后缓缓地说道:“小女子自然知道这并非儿戏,这可是关乎全村上下几百号人的生命,其中有老弱妇孺,也有我揽月皇朝的青壮年,那些稚嫩的孩童和花样的少女更有美好的前程在等待,难道您便忍心么?” “这……”那郾郡官员被她这一番说辞弄得说不出话来。 “若是牺牲了我一个能换回大家的命,这样岂不是最好的选择?”苏晓玥又接着说道。这样说辞纯粹是为了赚人气,多少有几分欺骗的成分,可这个时候却分外有用。 于是,下一秒,郾郡的官员便妥协了。 “既然姑娘如此坚持,本官也不再阻拦。只是,姑娘,再还未进去之前,你都可有反悔,一旦进去了,若这‘瘟疫’不得解,你这辈子便再也不能出来了。”那郾郡官员语气深沉地说道。 苏晓玥瞬即笑着点点头:“大人放心,我必然会出来的。” 一瞬间,那郾郡官员仿佛看见了这世上最美的景色在自己的眼前呈现,她的笑,轻而缓,却让他感觉如浮在五彩的云层中,世间最美之景就是她。 所有人,包括守卫的官兵,在见到那郾郡官员竟带着一名女子走进村子时,皆是惊讶地撑大了眼睛,长大了嘴巴,仿佛,他们见到了这世上最不可思议的事情。每一个人的心里都在怀疑和感慨,这样一个如此美好的女子真的要进这村子里么? 临了,那郾郡官员又问了苏晓玥一遍,可她的回答是扬唇一笑,而后,转身毅然地往村子里面而去。 待司徒漠和万俟宏赶到时,满耳听到的都是关于那样一个美好、善良、刚毅的女子的传说,说她实在怎样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劝说郾郡负责的官员让她进村庄,又是怎样在众人惊讶中笑着从容迈进村庄的,她又是如何在村中的一片惊恐中淡然处之,好不嫌弃地为那些人探查病情的……她的传说从小范围传开,而后慢慢地向四周散开…… 司徒漠又是震惊,又是骄傲,又是焦虑和担心,满心的感受怎么也描述不清,此时此刻,他只想将苏晓玥提到自己的面前,狠狠地将她抱进怀里,而后永远禁锢,让她一辈子哪里也去不了! 万俟宏的心也被她的行为给深深地震撼了,在他的认知中向来冷血的她竟然会真的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这绝对不在他的预料之中;可似乎又不是那么惊讶,心里又似乎很快便接受了她这样的做法。这样矛盾的心里,让他疑惑,也让他更添了对她的担心。 难道苏晓玥真的就不怕那瘟疫不成? 下卷189 可事实究竟是怎样的呢? 事实是,经过将近一天的勘察,苏晓玥已完全确定那并非什么瘟疫,而是生的一种怪病,而且有一定的传染途径。证据就是,这村子里同时也有许多人是完好无恙的。而她盘问了一天,也问到了最初开始犯病的人,那人情况虽不见好,可也没有坏到哪里去。若是瘟疫,他们哪里还能如此?只是,如今不清楚的是,这源头究竟是什么。苏晓玥查看再三也没能弄个明白。而到了傍晚,便是什么也看不清,也无从查起了。 村子里的人对于苏晓玥进村着实都是抱着极大的兴趣,反正人都已经进来了,他们也不会再想会不会将她传染的事,便有许多人对她满腹疑问地询问。苏晓玥起初还有些耐心,后来却是禁不住这么多人问了,很快就冷下脸,竖起了眉,于是村里的人也只敢远观,不敢亲近了。不过,即便如此,想到她是为了他们而进来,村里的许多人都自发地又是给她吃的,又是给她喝的,还有人免费给她提供住宿,这一天,苏晓玥倒是既没渴着,也没饿着。而到傍晚的时候,她也着实有些累了,便应了一家客栈老板的邀请,到客栈入住了。 大致的用餐和梳洗过后,苏晓玥便到了老板为她准备的房间里,准备练练瑜伽便躺下休息。谁知,她才要开始盘腿,窗口却响起了敲窗棂的声音,而后没等她发话,窗户便被推开,一道身影从窗外跳了进来。 苏晓玥眯起了眼盯着来人,心里不可谓不惊讶,“沈若愚?”竟然会是消失了这么久毫无音讯的沈若愚。 “你的胆子还能再大一点么?”沈若愚的身躯笔挺,双目更是炯炯有神,而发出的声音却显几分咬牙切齿,不难感受到这说话之人的满满怒意。他怎么也没想到,他才离开多久,居然就发生这样的事情,若是他再晚一点去找她,是不是可能他这辈子都见不到她了? 苏晓玥薄唇微启,“你怎么来了?” “你说呢?”看着她那双无辜的眼睛,沈若愚只能恨恨地磨牙,却当真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你不是离开了?”苏晓玥又问道。 “你都这样了,我还能待得住么?”沈若愚真真是想将她完全禁锢在自己的身边,如此,她便哪里也去不了,也不用让他如此地担心。 苏晓玥哂笑,“你还是先坐下来喝杯茶吧!”他这模样分明就是风尘仆仆的,也不知是日夜兼程地赶了多长的路程。 然而,这样的她显然只会让沈若愚更加气愤,“苏晓玥,你知不知这是何地?你居然就这样单枪匹马地进来,不仅什么都不带,而且还这样悠闲地待在这客栈里,难道你就这样不珍惜自己的这条命?” 若是以往,苏晓玥肯定要好好地反驳一番,她比任何人都珍惜自己的命,几人能有穿越重生?她若是不珍惜,岂非太对不起自己?只是,再看看沈若愚眼底那抹令人有几分感动的担心,她便只有在心里叹口气不与他计较了。 “烦请先息怒!”苏晓玥仍是盘腿坐着,对着窗前的沈若愚说道,“放心,我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在说我之前,你也得看看你做了什么?你不也是半点防护措施也不曾做便进来了?” 沈若愚微微一愣,这才叹了口气,坐到了桌子边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一饮而尽。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看着他沉静下来,苏晓玥这才缓缓地对他说道,“只是,我已经查清楚了,这里并没有出现什么瘟疫。” 沈若愚讶异地抬眼瞪着她,语气满是不敢相信:“不是瘟疫?你如何得知?” “我具体如此得知便不一一叙说,但我非常肯定这绝对不是瘟疫!”苏晓玥看着他肯定无比地说道。 沈若愚定定地看着她,看进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那份自信和坦然立刻奇迹般地抚平了他心底的担忧,也总算是舒了一口气。他相信她的能力,既然她如此自信,那事情便是错不了了。 “既然不是瘟疫,那你还待在这里做什么?难道这揽月皇朝上下就没个有用的大夫不成?”气是松了一口,可还有很多口其他的气没有松下来,比如说对司徒漠,“难道他司徒漠就半点用也没有?” 苏晓玥闻言便是轻笑,她自然是知道他这是气恼之下的言论,“我今天才进村子,也是傍晚时分才完全确定的,他哪里有时间做出反应?”更为关键的是,她也不知道他人身在何处。 沈若愚冷哼一声,“反正你永远都占理!”话虽妥协了,只是,他心里的气恼却是半点都没有消却。他司徒漠不是口口声声要将她困在皇宫里么?怎么就能让她到这样的危险的地方来?而且,他居然还不知身处何处,兴许还待在皇宫也说不定!想着想着,沈若愚的心头更加愤懑,一只手死死地捏住手中的杯子。 苏晓玥看着他的模样,着实为他手里的那只杯子的前途堪忧。谁知,正想着,房间里便响起了瓷器碎裂的声音——那只杯子的命运果然如她所想,成了一堆废物了。 “既然如此,那你是否该离开了?”沈若愚也不管那成了悲剧的杯子,只粗略地将手上的碎屑拍掉,顺便将弄出的血抹掉,而后笔直地站了起来,目光盯着苏晓玥说道。 苏晓玥想也没想地摇摇头,“我不能离开!” “为何?”沈若愚的脸色一沉,脚步也朝她迈近了一步。“既然已经没有你什么事了,你还在这里做什么?” 苏晓玥看着他有些无语,这人一担心和愤怒起来果然是没有理智了么? “我若是出去,一定会被当成通缉犯的!到时候,难道你要我逃亡天涯?”苏晓玥好笑地看着沈若愚道。 沈若愚闻言,这才微微一愣,旋即眸底闪过明了的光芒。的确,如今她是光明正大地进入这个人称被“瘟疫”蔓延的村子,若是她出去,依着人们对瘟疫的害怕程度,她这个与瘟疫接触过的人必定是要被通缉便施以火刑焚烧的。 一时,沈若愚只觉恼不堪言,直在心里责怨自己动作没有快一些,也就不必让她经受这一些了。然而,就在他抬眼之间,他猛然想起什么,脸上露出一丝欣喜。苏晓玥也立刻察觉到了,正想问,却听他已开口了:“小玥,你忘了?你现在根本就不是那张脸。”他差点忘了,她是易了容了,外人当然只记得她那张脸而已。 苏晓玥却是摇摇头,让沈若愚的笑瞬间僵在了脸上:“若是我突然从这房间里消失,难道他们会不追究?这追究的结果有多种,一种是我已死,可若是我死了,也就没有人再敢来证明这里并没有瘟疫这一事实,逾时,这村子里的人便一样都得死,你于心何忍?这第二种便是戴着人皮面具的我逃了,可几百年逃了,难道这世上就没有追踪高?总有可能被发现。再者,若是这一种情况,那不就是明白地告诉大家,这里就是有瘟疫,我是因为不想再被沾染而逃跑了,如此一来,他们的下场依旧是被焚毁。而这,想必也绝对不是你我想看到的,不是么?” 一番话说得沈若愚只得哑口无言,再也不敢提让她离开之事,最后,只又嘱咐了几句,便黯然地离开了。 苏晓玥看了看他离去的身影,缓缓地闭上眼,开始静下心来打坐。 片刻之后,窗外一阵风过,树沙沙作响。苏晓玥没有睁开眼,心里却已透亮——看来司徒漠已经来了。 片刻的工夫,原本在房间里焦急地踱着步的司徒漠总算是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而后又是开门的声音。他终于停下了脚步,朝着门口望去,眼底藏不住担心:“如何?” 门口站着的正是万俟宏,他快步走到了桌前,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之后才看着司徒漠说道:“她已经查明不是瘟疫,想来是应该没有问题了。” “她果真查明了?”司徒漠掩不住高兴,可终还是有些担忧。 万俟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错,虽然她并没有道明是如何查出了,不过,听她的语气,看她的神情,应该是十分确定了。” 司徒漠心头的一块石头终于是放了下来,幸好是这样,否则,他便不知要如何做了。踱了半天的步子,他也终于是有些累了,便与万俟宏一样在桌子边上坐了下来,也自己倒了一杯茶喝。待他喝完,正想要再继续问时,却发现万俟宏竟然是一副沉思的模样。 “难道还有什么没有与我说?”司徒漠试探性地问道。 万俟宏这才缓缓地抬眼看向他,“方才青城公子去找了她。” “沈若愚?”司徒漠眼底的厉光一闪,果然即便是消失了这么久,依然是没有断掉她的讯息,一点也放不下她。这样清醒的认知让司徒漠很是不悦,脸上也是一片阴沉之色。 万俟宏也瞥见了,只不多说什么,点点头便回道:“真是他。不过,却是没有多说什么便离开了。” 司徒漠冷笑着点点头,一阵腹诽:最好是没有说什么! “那么,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呢?”半晌,万俟宏便扬声问道。既然苏晓玥已然弄清了情况,便没有坐着任何事也不做的道理。 司徒漠微微眯起眼,缓缓地开口:“我们……” 下卷190 苏晓玥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见到司徒漠,或者说,没想过他居然会冒着生命危险进这个村子来。所以在看到他的那一眼,她便有些呆住了。当然,这也可以将其中的一部分原因归结为她还没有睡醒。 司徒漠就那样低头盯着苏晓玥那张没有被人皮面具给遮挡住的脸,那皮肤还是这般细腻如滑,阳光下她的脸有几分朦胧的美感,而那方缓缓睁开的双眸更是宛如两颗闪亮的珍珠,让人怎么也看不够。 “你怎么来了?”愣过之后,苏晓玥这才开口问道。 司徒漠轻笑,“你以为呢?”此时他,再没有之前那般的愤恼,似乎只看到她这个模样,他的心情便自然而然地大好了。前一刻他的脑中还在想着要如何成啊她,如今,却只想着要她怎么赶紧回到宫中,好与他相厮相守,不要再让她离开半分了。 苏晓玥回视着他那炙热的目光,不自觉的脸颊微微发烫,不过好在有阳光的映照,便也不那么明显。然而,司徒漠的眼神却是比她想象的要锐利许多,顷刻之间,他便扬唇笑得更深了。他似乎发现她越发可爱了。 看见他的笑意,苏晓玥有些赧然,瞬即瞪了他一眼,“麻烦走开些!” 司徒漠见她这模样,眼底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她这一瞪眼,却是更添一段风韵,足以让人呼吸凝滞。不过,他还是很停她的话,稍稍将身子往后仰了一些,而后看着她坐起了身来,可这样,目光却是更加暗了几分,呼吸也有些浓重起来。 苏晓玥看着他的视线,一低头,立刻就明白了,顿时更是恼得脸发烫,对着司徒漠便是低吼:“司徒漠,你给我走远一点!”说话,之间,伸手利索地将胸口微微敞开的衣裳给拉紧。 这一回,司徒漠倒真是又很认真地听了她的话,只是那闪着光亮的眼睛哪里肯移开本分,她这副模样他可是很难见到的,又岂能错过? 看着离自己的床几步开外的人,苏晓玥终于是明白就算是要他走得再远,她也还是能面颊发烫,原因就在于他的眼神。 好一会儿之后,苏晓玥稳了稳气息,起床将身上的衣服裹了个严实,才坐在床沿对着司徒漠说道:“你难道就不怕被这里的瘟疫传染?”他可是一国之君。 “你都不怕,我怕什么?”司徒漠一副悠闲不已的模样,仿佛他来这里不是为了这“瘟疫”,而是来度假的一般。“况且,”他又继续说道,“你不是已经确定了这不是瘟疫么?” “你昨天偷听到了?”苏晓玥立刻眯起了眼,果然昨天是大意了,居然没注意到外面有人。 “那可不算是偷听。”司徒漠挑了挑眉道,“就算是偷听,也不是我。” 听着他的话,看着他的模样,苏晓玥只觉一阵好笑,他这模样分明与那成功偷了腥的猫没什么太大的差别。不过,这也让她明白,昨夜来夜探军情的不是他本人。 “是万俟宏?”苏晓玥缓缓地开口道。 司徒漠微显讶异:“你如何得知?” 苏晓玥直接给他翻了白眼,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以他如今身上还带着伤的情况,万俟宏怎么可能不跟着他来?再者,他必定猜到她是来这里的,肯定要带一个最好的大夫来才会放心一点。如此,除了万俟宏便不会有第二个人选。其三,昨夜才来探查,肯定是昨天才到的,在不清楚这村子里的情况的状况下,万俟宏进来才是最安全的。 “既然知道这并不是瘟疫,你是不是该有所行动了?”苏晓玥看着他淡淡地问道。 “行动自然是有,”司徒漠点点头,“只是,并不容易。” “再难也不会比这村里的人活得更难。”苏晓玥冷冷地回道,一面伸手为自己倒一杯茶。司徒漠见状,也拿起一只杯子凑上去,苏晓玥瞥了他一眼,将茶壶直接塞到他手里,自顾自喝自己的茶。司徒漠只得无奈地摇头叹气,亲力亲为。 “可既然不是瘟疫,那就竟是什么呢?”喝完茶,司徒漠便对着苏晓玥问道。 “尚且不知。”想起还没有查找到原因,苏晓玥的脸色也沉下了几分。更为重要的是,现如今也不知如何着手才好。 看着她一副愁云满面的模样,司徒漠当即皱起了眉,他可不喜欢她这样担心,她的身体也不好,虽说已经确定不是瘟疫,可总归是病,若是不小心传染到她的身上,指不定又出什么状况。 “晓玥,你还是出村子去,接下来的事情交给万俟宏跟我就好。”司徒漠盯着她凝肃地说道。 “不行,再没有彻底将他们治好之前,我是不会出去的。”然而,苏晓玥的固执再一次让司徒漠有些抓狂。 司徒漠狠狠地拧起眉,瞪着她:“信不信我直接将你敲晕了送出去?” “当然信,不过,现在,我可以说是整个揽月对这里病情最为熟悉的人,你确定?”苏晓玥冷冷地勾起唇角。 “晓玥,我想我说的话应该没有那么容易让你忘记才是,”司徒漠定定地盯着她那双此时有些氤氲的眼,“这些人的命与你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可若我昨晚说的话只是在骗你的呢?”苏晓玥眯起了眼,轻笑道,“若是我此刻已然感染了瘟疫呢?” 瞬时,司徒漠的脸色便是一变,眼底路过惊慌和担心,可再过几秒,他便明白了,她这是在跟他玩战术,虚实。然而,以他对她的了解,他更倾向于相信她之前说的话,这里爆发的并不是什么瘟疫。 司徒漠冷着脸盯了她半晌,最后终于还是败下阵来,对上她的固执,他总是妥协的一方。 “罢了!你既坚持,我也无法阻止你。”司徒漠叹着气说这话时,多少是有几分沮丧的。她总是不让他占一点上风。 苏晓玥闻言挑了挑眉,一脸志得意满的模样,直让司徒漠看着又是好笑,又是无奈。 “既然你已查清楚,那么是不是可以提出些疑问来,或许有助于找到病源。”司徒漠也不再多说废话,只想将事情赶紧解决掉。 苏晓玥微微敛起笑,点点头,便将自己的发现对着他一一陈述了出来…… 苏晓玥向来是长话短说,短话更短说的人,所以,很快便将自己的发现交代了一遍。司徒漠听着拧起眉,按照她的说法,的确是有些棘手。不过,这种事情想来万俟宏是比较擅长的。 苏晓玥倒也赞同他的观点,便也不再纠结非得自己去查不可,既然有更高效的人才可以利用,她也只事休息也无妨。 司徒漠很快便离开了,不过,临走时,却趁着苏晓玥不备偷了一个香,弄得苏晓玥差点伸手让他伤上加伤。 没有事情做的上午,苏晓玥也无其他事情可以做,便跑到尚处于开放的书肆中去看书了。当然,这一路,她都是受了众人的瞩目的,只她那冰冷的脸、冰冷的眼神,也只有少部分人敢去跟她打招呼。 一个上午的时间,苏晓玥几乎都泡在书肆里没有出去,临近中午时,她终是被饿到了,于是向书肆老板说要借书去看,谁知,那老板却是满面笑容地对她说:“姑娘,你要是喜欢这书,便送予你吧!” 苏晓玥愣了一下,抬眼看着他,“为何?” “现如今整个村子上下有谁不知道姑娘是为了咱们村这瘟疫的事情而来,自这瘟疫发病之日起,外面的人便没有敢再进来,姑娘可说是头一个,姑娘年纪轻轻,却不顾自己的性命来查看情况,即便未得救,便也是咱们村的恩人。既是恩人,莫说是一本书,姑娘想要什么,咱们也会为姑娘去取的。” 书肆老板说这番话时,苏晓玥是直直盯着他的眼睛的,那款款的笑意,真切的神情,无一不是在告诉她,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再真诚不过的,而这也正是让苏晓玥心头一震的所在。 有多久没有遇到这样的情况了?苏晓玥在心底问自己,或者从来就没有遇到过?她是鲜少做所谓的善事的,在二十一世纪,在她赚了足够多的钱之后,她唯一会为别人做的事情就是为山村贫困地区捐钱捐书,而且,也从来都不管什么后续发展的。像如今这样听到“受惠者”对自己发表“感谢词”,她真真是第一回。一时,她竟觉得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给堵住,说不出话来一般。 最后,当苏晓玥抱着一本书往客栈走时,她的脑中还有些混沌,心头扑通直跳,或许该说,她有些不知所措。 然而,苏晓玥调适心境的能力向来不错,很快,在回到客栈的不久,她便定下了心来。 一切不过是随她的心而行动而已,她又有什么好慌的?被人当成好人有什么好乱的? 苏晓玥望着窗外的随风而起舞的树,缓缓地扬起了笑,这笑,足以令世间一切美景都黯然失色。 下卷191 当晚,事情便有了些眉目了,而苏晓玥也在休憩醒来之后又“成功地”见到了司徒漠,还有另一个对着她眼神很是有几分异样的万俟宏。她坐起身来看到他们时,他们正悠闲地喝着茶,完全一副以主人自居的模样。司徒漠也便罢了,按照他的想法,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整个揽月境内哪一处不是他的?自然是到哪里都可以自称自己是主人。可他万俟宏并没有这个资本。不过,这也不是重点,重点是关于这场所谓的“瘟疫”的消息。 “两位如此悠闲地喝茶,想来是胸有成竹了?”苏晓玥也不废话,直奔主题,但语气却是显得有几分讽刺。 然而,她眼前的那两个人却是脸色都没有变,只静静地看着她。半晌,他们互相看了一眼,而后便听得万俟宏开口道:“玥妃娘娘还真是让在下甘拜下风。” “阁下真是谦虚了!”苏晓玥亦是面不改色,“这最终的原因不还是阁下找出来了?” 谁知,万俟宏却是轻笑了起来,“谁说在下找出来了?” 苏晓玥闻言一愣,这的确让她惊讶,当即她便皱起了眉,“怎么会?”虽然她也算是做好了准备,但是这种事情她也的确不擅长,若是连万俟宏也没有办法,那还能指望谁? “不必担心。”一旁喝着茶的司徒漠却是在此时说话了,低沉稳重的声音似有一种足以安人心的作用,“既然查出不是瘟疫,那便不急。这才第一天而已。” 于是,苏晓玥也默然了,的确,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好在这里的民风也算是淳朴,也没有她之前所想象的那样糟糕的情况,这也让她放宽了一些心。 苏晓玥看着他们一动不动的模样,转头看了看外头已经暗下来的天,不觉皱眉。 “两位可还有事?”苏晓玥声音清冷地问道。 这话一出,原本便有些昏暗的房间里气温便似乎瞬间降了好几度。苏晓玥自然知道原因,被下逐客令这种事情,他们不常遇到,自然要表示一下惊讶和愤怒,但是,这在她这里自然是行不通的。 他们按兵不动,她自然也保持沉默,相互比较一下,究竟是谁的耐力好些。 然而,事实证明,她一个人绝对不是比不过两个内心都腹黑的大男人的。 片刻之后,她便看到一个颀长的身影站了起来,直朝着不远处的烛台而去,走近时,她便在烛光下更看清了他的脸,那张她无比熟悉的脸,冷峻中带着几分她摸不透的感觉。之间他扬手优雅地又点燃了三个油灯。顷刻之间,室内便亮堂了许多,竟叫她的眼睛一时不自觉地眯起来。 “急着下逐客令做什么?”司徒漠站在油灯旁对着她勾起唇角一笑。 苏晓玥原是盯着他在看的,如今见他这样笑着,不禁有些愣住了。她的脑子莫非是秀逗了?竟然会觉得这个模样的司徒漠有一种致命的诱/惑/力! 惊讶之后,苏晓玥立刻僵住和想法否定掉,肯定是夜的作用。 可是,她的心口那隐隐的有些不在正常状态的心跳又怎么说? 苏晓玥皱着眉在心头轻叹,果然,这个人就是要让她的思绪收到影响啊! “你既然醒了,就一起用晚膳吧!”见她的神情似乎有些异常,司徒漠只疑惑了一下,便径自说道。 苏晓玥自然是要拒绝的,可是一出口就变了:“好!”这是她会说的话么?不是!所以,是她的肚子说的! 看了那么久的书,又睡着消化了那么久,苏晓玥其实也真心是有些饿了,所以,待食物上桌时,她只小小地跟他们招呼了一下,便径自伸出筷子去夹菜了,一边吃,她的脑海里还一边想着刚才小二听到她报了那么多菜名之后那惊讶的神情,然后,再听到她说要添加两只碗之后便是狐疑不已,她当下便撒谎说今日是她父母的忌日,所以……话没有完全说完,但人家也懂了她的便道了歉没有再说什么。 然而,待她回过头去时,却看到两双同样充满了戏谑之笑的眼睛正盯着她看,一时竟让她脸发烫起来。 吃饭之间,苏晓玥只觉自己忽然有些没用,居然就这样被他们给糊弄住了,越想越烦,所幸也不想了,便努力加餐饭,填饱自己的肚子要紧。 而此时,两道目光同时悬在她的头顶,虽炙热程度略有差异,但也足够苏晓玥好好消化的。 一顿饭,只有苏晓玥吃得最饱,司徒漠和万俟宏自然是不在意,光是看着她吃便足够了,况且,这一桌全都是她喜欢的菜,他们也不好意思抢她的。 末了,苏晓玥摸着肚子喝下一口茶,这才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这下也算是舒坦了一些,脑子也觉清醒了不少。 “两位这分明是不饿。”苏晓玥抬眼看了看他们面前的米饭,缓缓地说道。 司徒漠和万俟宏同时笑了起来。 “原是饿着,”司徒漠勾着唇角,眼底的笑意尽显,“只是看着你吃便不饿了。” 苏晓玥冷哼一声,这话听着可当赞美词,亦可当消遣词,难道她笨? 不过,算了,反正她也不想计较。 “好了,饭也吃完了,两位还要待在小女子我的房间里么?”“马不停蹄”的逐客令又下来了。 司徒漠和万俟宏均是失笑,同时也掩饰不住失落。一时,他们也没什么动作。 片刻之后,司徒漠率先站起身来,“我先走了,明日再来。” 苏晓玥正要皱眉拒绝他的说法,谁知他压根就不看她,径自朝着窗户而去,万俟宏也在看了她一眼之后紧随其后。 苏晓玥见司徒漠如此,有些气恼,但,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俩的身影在自己的眼前消失。 房间里,顷刻间安静得几乎能听见一根绣花针落地的声音。苏晓玥静坐一会儿之后,便起身开始收拾碗筷。 又睡了这么久,晚上还是接着看书吧! 然而,苏晓玥的看书计划也只持续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却响起了。苏晓玥皱着眉将门打开,却意外见到店小二焦急得额头冒汗,一副似乎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怎么了?”店小二喘得说不上话,冷静的苏晓玥只有先开口问了。 然后,她听到了店小二断断续续的回答,连贯地组织起来就是:“客栈的掌柜出事了,好像是瘟疫。” 苏晓玥立即将眉头皱得更紧,看了店小二一眼,而后反手“砰”的一声将门关上。店小二讶异不已,瞪着那紧闭的门,满是不敢相信,原来这位姑娘一点都不想管么? 正沮丧时,他眼前的门却又倏地打开了,一阵冷风迎面而来,让他瞬间也清醒了不少,他立刻定睛一看,原来是她,只是换了一身衣裳而已。 苏晓玥瞥了一眼呆愣的店小二,皱眉,“还不带路?” 店小二这才回过神来,忙是走到前面道:“姑娘请跟小的来。” 这两天,她早已对生了这种怪病的人的症状熟悉不已,所以在看到客栈掌柜的模样之后,尽管身边的店小二还是一脸惨白,她却半点没有变色,只盯着他的模样皱眉。 “姑娘,掌柜的他……”店小二声音颤抖地开口,却说不完一句完整的话。 苏晓玥这才转头看向他,不觉眯起眼,“他得了瘟疫,你怎么还在这儿?难道不怕?” 店小二明显地一瑟缩,艰难地咽下一口口水,道:“是掌柜的救了我……” 苏晓玥顿时了然,这世上救命之恩这种事情总是会给某些心地还算正直的人留下极大的影响,看来也算是个不错的。这不禁让她想起了二十一世纪的她,隐约中她似乎也当过一回别人所谓的救命恩人,不过,最后结果是怎样呢?好像她被下了黑手,躺在床上半月都没能动身,几乎让她去了半条命。 店小二默默地承受苏晓玥的目光,起初还好,可到最后,他的脊背便是被盯得发凉,而后心都开始颤抖,她的眼神实在是太过冰冷了。 然而,很快,他便松了一口气,因为苏晓玥没看他多久便转过头去看掌柜的了。店小二暗自抹了抹额头的汗,好在,他的命还在。只是,若是掌柜的得的是瘟疫,他已经在他身边待了这么长时间,他哪里还能活呢? 这样想着,店小二的心里便是一阵拔凉拔凉的。 此时,掌柜的模糊地睁开了眼睛,入眼便看到了苏晓玥那冰冷的眼眸,一时有些愣住,而后是诧异,最后是有些惊慌。 “姑娘,你怎么会……” 掌柜的话没说完,苏晓玥便从他的眼神和混乱的手势中明白了他的意思,莫名地,她原本冰冷的眼神便添了些温度,仍是静静地看着他,缓缓地开口道:“放心,我不会被传染。” 掌柜的闻言便愣住了,再盯着苏晓玥的眼睛看了一会儿,而后才吐出了一口气,一副终于是放下心来的模样。 “掌柜的是何时开始不对劲的?”苏晓玥的声音响起,不过,显然这话是问她身后的店小二的,掌柜的现在哪里有那么多的力气说话。 “傍、傍晚时分。”店小二愣了一下之后就立刻明白了这是他的使命,于是,略显紧张地回道。 “那么,他之前去过什么地方?做了什么?跟谁有过接触?”苏晓玥没有停歇地问道。 下卷192 一连几个问题砸下,店小二立刻露出一副有些吃不住的模样,但还是咬咬牙坚持往下说:“午餐后大约在未时,掌柜的就出了门,也未曾与小的说要去往何处。而掌柜的回来时,小的也在忙,故而也不知他何时回来的。原想着掌柜的怎么还没回来,便来房间里查看,谁知道就……” 苏晓玥一面点头,一面凝肃着一张脸,想来也只能听掌柜的本人自己的描述了。转过头看向躺在床上那脸色差得吓人的人,苏晓玥缓缓地开口道:“掌柜的,你现在能说话么?” 掌柜的此时的神情有几分茫然,不过,终究是在听到苏晓玥的声音之后更加撑大了眼睛,虚弱地说道:“姑、姑娘,你还是快出去吧……” 苏晓玥稍稍愣了一下,而后盯着他,坚定地说道:“如今这世上只有我能帮你,你确定要我走?” 掌柜的明显地愣了一下,似叹了一口气,而后道:“我只是去了一趟东市。” “东市?”苏晓玥皱起眉,她对这里的病情是熟悉了许多,可对这里的地形和区域划分可不怎么熟。 掌柜的显得吃力地点了点头,却是说不出话来了。苏晓玥身后的小二忙是接着说道:“那儿是我们这村里花市。但凡谁家要卖花买花都是去那儿。” 一句话便解答了苏晓玥的疑问。这让她不禁眯起了眼,难道这问题是出在花上? “你可懂花?”苏晓玥转头看向小二,缓缓地问道。她虽也有些了解,但终究因不怎么喜欢这些东西,而显得不是那么精通。 小二接收到她的目光,忙是回道:“只懂一些,却不全懂。” 苏晓玥微微沉吟,也罢,总比她要好许多的。 店小二正揣测着她的想法,却听得那冰冷的声音又扬起:“你可要救你的这位救命恩人?”他闻言自然是满是兴奋地点头,心里也明白眼前的这位姑娘想必已经有了对策了。 “那好,明日一早跟我去花市。”苏晓玥说完,便转身往门外走去。 店小二一愣,而后忽地惊叫起来:“掌柜的……” “放心,没有我的允许,阎王暂时也不敢要他的命。”走到门口的苏晓玥停顿着道出这样一句,而后也不再管他,径自离去——看来,她得早点睡觉了。 小二呆呆地望着她的背影直到看不见,心里直冒出一句话来:这姑娘真真是狂傲! 翌日清晨,正如苏晓玥所说,掌柜的暂时并无生命之忧,店小二起床去看时,甚至觉得他的身体脸色有转好的迹象。他正要去叫那命他一起前往花市的苏晓玥,谁知走到半路,那张冰冷又似乎带着清冷美感的脸出现在他的眼前,让他着实有一番诧异。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此时苏晓玥的装扮,她竟是一身素衣,若不是那通神的气韵让人不容错认她的性别,她当真还真像是个翩翩男子了。原来这模样不怎么样的女子装扮起男子来更有风韵啊! 苏晓玥可没有给他太多感慨的时间,冷冷地扫他一眼,便沉声道:“走,带路!” 店小二硬生生地打了一个寒颤,而后忙是点头:“是,姑娘,这边请!” 按照店小二的说法,她如今所住的客栈正是在这村子的西面,所以要到东市去几乎是要穿越整个村子,而她这副模样自然而然地成为众人瞩目的对象。其中大部分已经看到过苏晓玥易容后的模样的人立刻就明白她肯定是去查线索去了,于是,他们个个兴奋不已,盯着苏晓玥的神情无比热烈。于是,一路上,苏晓玥的冷气都是大开,直让身边的店小二独自瑟缩发抖,不敢言也不敢怒,果然这是一件苦差事啊! 约摸半个时辰之后,苏晓玥便在店小二的引路下来到花市。其实,尚未走近时,她便闻到了弄弄的花香,这让原本就不喜欢这些东西的苏晓玥狠狠地拧起眉,几乎就要转身走人,最后,终于还是在店小二惊讶的眼神中无奈地在心底叹了一口气,而后掏出纱巾蒙住了脸,顺便将口鼻也掩住。 店小二有些愣住了,不是以为她的举动,而是因为,在她戴上面纱的那一刹那,他竟有种见到天仙般的感觉,可她分明就没长得倾国倾城,甚至上等姿色都不算。肯定是他的错觉!他眨眼,还是像仙子;不信邪,再眨——还是一样!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苏晓玥可没有这心思去管他,心里只想着将原因赶紧找出来,尽快离开这个到处是花香的地方。 接下来,苏晓玥便在整个花市逛了一圈,让店小二将其中大部分的花都给介绍了一遍,可她如何分析都没有任何异常。难道是她猜错了? 苏晓玥有些沮丧,盯着面前的一株兰花怔愣得发呆。半晌,她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若有所思地扫了一眼那些花草,而后对着眼前这一家的老板问道:“请问,花市最近有没有引入新的花种?” 那老板有讶异地看着她,“姑娘问这个做什么?”显然,这问话之人是不知道苏晓玥便是那为这村子地“瘟疫”来寻原因的。 苏晓玥不喜欢多说,脸色仍是冰着,“难道老板不知?”说话之间,她的目光又在四周游离搜索着,希望能够得到自己要的答案。 那老板见她这般,悻悻地摸了摸鼻子,“真给姑娘说中了,最近,我还真得了一个新鲜花种,才刚种出一些来,开的花虽不是很艳,却是很赏心悦目。只是这花尚未取名,姑娘若是喜欢,我便为姑娘拿来如何?” 在听到他说真的有新鲜花种时,苏晓玥的心头便是一跳,一时之间有些激动,有些无语。若问题真是出在这儿,这天下的人多半也不敢去侍弄花草了。 “嗯!”苏晓玥点点头算是应下了。 那老板见有生意做自然是高兴不已的,忙是笑容满面地往他那小小的库房里而去。此时,苏晓玥脸色冷凝认真地转头对着店小二道:“你现在马上跑到离这里百米以外的地方去。” 店小二怔愣了,只是,她那冷肃的神情和强硬的语气让他下意识地行动,待他反应归来时,他已经离她几米开外了。他愣了愣,忙是想往苏晓玥的方向而去,他在客栈这么多年,好歹也是懂得察言观色的,眼前那孑然独立的女子分明就是要做一件极为危险的事,而她不敢肯定会不会伤到他,所以,才让他跑得远一点。只是,她要历的险,难道是……店小二心头一阵澎湃。 等到店小二走远了,那花店的老板也出来了,目光只盯着苏晓玥,有几分炫耀的成分,笑着道:“姑娘,这就是这颗罕见的花种。看,模样不错吧?” 苏晓玥早已将目光全部倾注在那小小的一株花上,的确,正如这花店的老板所说,这花的确看起来普普通通,透着娇小和朴素,颇有几分人的神韵在其中。这样的一株花,会是罪魁祸首吗? 苏晓玥并不确定,她决定让万俟宏来研究一番。 “掌柜的,我买了,什么价?”苏晓玥没有犹豫,果断地说道。 从花店出来,苏晓玥抱着那一盆被自己用宽厚的纸包裹住的花径直地往前走,也不管店小二。还是小二自己注意到了,立刻跟上前去。然而,走了好一段,他这才发现这根本就不是回客栈的路,正要说走错路了,谁知,苏晓玥的声音却响起了:“你先回去!” 店小二一愣:“姑娘,这……” “放心,我还没打算走。”苏晓玥只冷冷地回答他这么几个字,“你先回去照顾掌柜的,我不多时便会回客栈。” 她都这样说了,店小二也没法,只得点头拜别,而后往与苏晓玥相反的方向而去。 苏晓玥看着他的身影消失了之后,这才抱着那盆花继续往另一个方向的树林而去。 下卷193 苏晓玥身处的树林亦在官兵的包围之内。她寻了一个相对隐蔽的地方停下来,而后向空中发出了信号,这是此前司徒漠给她的,也算是得其所用了。 不多时,他们两个人便出现了,疑惑地看着她和她手上被包得严严实实的东西。苏晓玥也没耽误时间,将情况简单地叙说了一遍,然后将那盆花推到万俟宏的手里,让他带回去好好研究一番。 万俟宏自然不会推却,低头看了看那不知名也见不到真容的植物,再抬眼看着苏晓玥的额模样,若有所思。 已经交代完了,苏晓玥也不多待,便最后又嘱咐了一句:“既然这个有重大嫌疑,你们便小心些,不要也被感染了才好。” 两人点点头却都没说什么,而后目送苏晓玥离开。 苏晓玥空手而回,店小二自然是讶异,然而,苏晓玥一句“扔了”,便让他无话可说,毕竟依照她的个性也着实做得出这样的事情来,便也就悻悻然地摸着鼻子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掌柜的身体依然不见好,可也没有差到哪里去。此时正是非常时期,现如今客栈里住的人少之又少,也便没有多少事情需要掌柜去打理。他便是当真日日躺在床上也无碍。 可苏晓玥却没停下来了,如今有一个稍微有点熟悉的感染了人在自己的身边,她自然是坐不住,也便开始看看这当地的医书,也仿照其中某些方子给掌柜的弄些药吃。掌柜的病原是没有指望,于是,苏晓玥煮了什么药,他便吃什么药,只当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一天下来,苏晓玥连饭也只是随便地吃了一些,几乎所有的时间都用在给掌柜的煎药这件事上。然而,结果却是收效甚微。不过,苏晓玥也明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才是一天的时间,况且,她这般下去也的确不是办法,说不准自己下错了药便把掌柜给害了。于是,最后,苏晓玥也不再坚持了,对掌柜说了抱歉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而此时,沈若愚已经在房间里等着她。 累了一天的苏晓玥对于他的到来并不显诧异,只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你怎么又来了?” “你累了?”沈若愚将房间内的烛台都点亮了,这才看着她的模样皱着眉问道。 苏晓玥点点头看了他一眼,忽地发现眼角视野中有什么东西,这才转过头去看,竟发现桌子上摆了一些吃的东西。这时,馋虫似乎也上来了,累了一天的人哪里见得了美食? “那是待带过来的?”苏晓玥转头问他。 沈若愚闻言便扬唇笑了,摇曳的火光下,他的笑带着显而易见的宠溺,“你喜欢就好。” 苏晓玥看着他的笑愣了一下,而后转身便往桌子而去。那上面尽是一些小吃,对于此刻的苏晓玥来说的确是芳香诱人。她向来是不爱记一些小吃的名字的,所以看到眼前的这些只觉眼熟,再要叫出名字来却是不可能的。没有客气,她便伸手开始取食了。 沈若愚也在一旁坐了下来,起初是笑看着她吃,也不知是她吃东西的模样让他也觉得这小吃很美味还是怎样,最后,他也竟吃起来了,要知道,他可是从来不喜欢吃这些东西的。此刻,他却觉得它们也算得美味。 不消片刻,桌上的小吃已经少了大半,苏晓玥也撑得吃不下去了。 看到她停下手下,沈若愚立刻问道:“不吃了?” 苏晓玥点点头:“已经吃太多了。”果然是累到之后的正常表现,似乎好久都没有吃得这么饱了。鉴于此,苏晓玥觉得有必要跟他道个谢:“谢谢你的小吃。” 闻言,沈若愚脸上的笑减了几分,一面收起了手,一面掏出崭新的丝绢给她,“不必!” 苏晓玥看着伸到自己面前那纯白的丝绢,愣了一下,而后伸手接过,“多谢!” 瞬时,沈若愚脸上的笑一点不剩了。 苏晓玥却未察觉,用丝绢擦了擦嘴唇,而后还给沈若愚,“你莫非又想来劝我离开?” 沈若愚并未立即回答她,接过她手中的丝绢,而后小心叠好放回到袖中,这才抬眼看向她:“我自然知道你的脾气。” 意思就是不是来劝她的了。 “那你……” 苏晓玥想要继续问,沈若愚却先开口了。 “难道我就不能只是单纯地来看看你?”这样的声音再怎么听也带着几分阴沉,也能听得出说这话的主人心头的不爽。 苏晓玥当即阖上了嘴,沉吟片刻又缓缓启唇:“沈若愚,你如此聪明的人怎么会不知道我们之间没有结果呢?” 沈若愚只觉呼吸一窒,但很快又开口:“谁说没有?未到最后,谁也不会知道!”就算再聪明的人也是,老天不是从来不按常理出牌么? 他的固执已经深入骨髓,苏晓玥叹了口气,也不愿多说什么了。 “我要休息了。”苏晓玥缓缓地说道。 沈若愚身子一僵,而后倏地站起身,“那我不打扰你休息,先告辞了。”说完,转身便走,让苏晓玥看不清他的脸色、他的眼神。 “这桌上……”苏晓玥看着他的背影忙道。 “你自己处理便好!”说完,沈若愚的身影已从窗口消失。 房间里只剩下苏晓玥一人的身影,那一桌带着香味满溢的小吃,和轻轻的一声叹息。 翌日清晨一大早,苏晓玥便醒了,终究是睡前吃了太多的东西,肠胃也有些不适。起床喝了一杯茶,稍作锻炼,而后沐浴了一番之后,她也便好了许多。正要下楼去吩咐小二准备早餐,却在起身时听到外面店小二急促的脚步声。 她快步走到门口,在店小二要敲门时,恰好将门给打开了。 “怎么了?”苏晓玥皱眉看着眼前店小二那一副又是紧张又是兴奋的模样,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事情能让他这样。 “姑、姑娘,外、外面的人……”店小二一阵激动之下,很自然如苏晓玥所预想的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好在,苏晓玥也算是有些耐心的人,目光只直直盯着他,待他心情稍稍平复下来。很快,店小二便接收到了她的意思,慢慢地吐了一口气,这才说道:“姑娘,外面有官兵进来了。” “外面的官兵?”苏晓玥疑惑地看着他,“你是指村外的官兵?”不知为何,苏晓玥的脑中立刻只想到了他说的这句话的一种意思。 店小二忙捣蒜似的点着头,面上泛着红光,眼底满是崇拜的光芒,“姑娘真是厉害,一猜即中!” 苏晓玥看着他的模样失笑,而后又问道:“可是有什么官阶较大的人物进来了?” 这时,店小二更是惊讶得连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声音也拔高了几度,“姑娘怎会知道?” 苏晓玥点点头,心底也有几分了然了。 “行了,我知道了。”苏晓玥淡淡地说道,“麻烦把早餐给我送上来。” 店小二一愣:“姑娘不出去看看么?” “有何好看的?”苏晓玥扫了他一眼,“填饱肚子比什么都重要。赶紧去!”说完,便把门给关上了。 店小二碰了一鼻子的灰,一面转身去给她准备早餐,一面摸着鼻头心头直道:这位姑娘的脾气可真是怪! 给苏晓玥送过早餐之后,店小二便忙着下楼去凑看外头的情况去了。苏晓玥则坐在房间内,一面吃着早餐,一面听着外面的动静。议论纷纷的声音传到她的耳中,多少让她觉得有些烦。不多时,她便也走到了窗前,看着楼下的场景,自她来时,平日里人影极少的街道两旁早已挤满了人,每个人的脸上几乎都是疑惑、惊讶和兴奋并存。她又将目光拉远,在官兵的一路开道之下,一队明显身份更为尊贵的人朝着客栈的方向而来。就在她看向中间那顶轿子时,不偏不倚,一道熟悉的目光向她射来。苏晓玥瞬时一愣,心道:果然是没有猜错! 下卷194 不再多看,苏晓玥转身便回到一旁的躺椅上端起书来看,既然没有了她的事,她也就只能看看书了。 可谁知,才了不到几页,门口那熟悉的急促的脚步声又传来了,接着是敲门声。 苏晓玥连眼皮也没抬一下:“进来!” 话音落,店小二的身影便在下一秒蹿到了她的跟前,声音比之之前还要激动十分:”姑、姑娘,外、外面有人……有人……” “有人怎么了?”听到他“有人”了半天,苏晓玥终究是有些不耐烦了,将书用力地阖上,眸光便像刀一样地射过去。 “有人……”见她脸色不妙,店小二忙要把话说完,却在那一瞬快速地转过身,望向门口——他分明听到了一阵上楼的脚步声。 苏晓玥也显然听到了,目光也转移到门口。不多时,她便听到了一道幽幽的、熟悉的、带着浓浓笑意的声音响起:“有人来找你来了!”显然,说话之人是听到了店小二的声音才这么说。 店小二又是惊讶,又是尴尬。 之后,一道颀长的、着一身华服的身影出现在房间门口,俊逸的脸,如鹰的眼神,通身高贵的气质,让人不得不将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店小二已然看得有些呆住了,他身在这样的乡野之地,哪里见过这样的人物?自然是惊艳十足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不过,他也没能呆多久,对方一个凌厉的眼神过来,他便全身一抖,脊背发凉,脚下立刻就想生风逃走。 “来这么早,已经查清楚了?”苏晓玥看着门口的人影朝自己走来,便一面打了个哈欠,一面淡淡地问道。 看见她一副想要睡觉的模样,立在她面前的男子不禁皱眉,“没睡好?”说话之间,他全身都泛着冷气。 店小二很机灵的察觉到那男子朝他冷冷地瞥了一眼,不觉心头一慌,难道是要怪罪他没有将这位姑娘照顾好?可是,他之前也不知道她与眼前的男子认识啊!店小二心里真是欲哭无泪。 “还好!”苏晓玥回答亦是清淡,只是在这样的早晨,声音却难免有几分酥软。 司徒漠立刻被她的声音和神态搅得心都软了一块,忽地,他想到这房间里头还有人,便立刻目光一侧,阴沉地对着立在一旁好不识相的店小二道:“还不出去?” 店小二顿时被吓得往后一跳,脸色发白地道:“是,是!”说着,便逃也似的跑出去了,“关门!”到了门口,背后那个声音又起,吓得他差点就从楼梯上滚下去。 老天爷,那位姑娘不简单,她认识的人更不简单! “你把人给吓到了。”苏晓玥瞥了一眼门口,便对着司徒漠道。 “难道你关心他?”司徒漠的眼神瞬间便有些嗜血了,一个小小的店小二居然也能让她关心,这绝对不是他能容许的。 苏晓玥翻了翻白眼,“你脑子进水了么?”说什么关心,她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已。断了断,她又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司徒漠看着她的模样便笑了,“正如你所想,问题的确出在那盆花上。” “果然。”苏晓玥点点头,算是松了一口气,找到了根源便好行事了,只是——苏晓玥转念一想,便微微敛了神色,“解药也配置出来了?” 司徒漠静静地看着她,稍时才缓缓地扬唇一笑,“果然是瞒不过你。” 闻言,苏晓玥沉下脸来,“那你们怎么敢……” “既然找到了原因,我又怎么能让你离我太远?”司徒漠狂傲地开口,面上却是不屑,仿佛即便这样的不知名的病根本不被他放在眼底。 苏晓玥顿时无语,“你就不能好好记着自己的身份?” 司徒漠冷哼一声,“你又何时记着自己的身份了?” 苏晓玥当然明白他所说或的身份是他心底认为的所谓的玥妃的身份,不觉冷冷地撇嘴,也不说话,反正是多说无益的。 “走吧!”司徒漠见她不言,便直接说道。 “走?走去哪儿?”苏晓玥冷冷地瞥他一眼,“这里挺好的。”明显是要跟他抬杠了。 司徒漠森冷地瞪着她:“你还想在这里待多久?” “这里的民风不错,定居也是可以的。”苏晓玥毫不在意他的怒气,缓缓地说着,神情更是悠闲。 司徒漠听着,看着,只觉得额迹都开始发疼,脸色更是不好,“你不想走?” “我说了,这里适合定居。”苏晓玥轻轻一笑。 司徒漠阴冷地朝她欺近,直直地盯着她那双带着几分得意之笑的眼,“苏晓玥,你想都不要想!”想要离开他,做梦! “可我现在已经想了,而且想了很多遍。”苏晓玥笑意满满地回道。 司徒漠怒极反笑,“好啊,那我也留下来,我倒是要看看,你能跟我僵到何时?” 苏晓玥冷哼一声,不再开口,只冷冷地瞪着他。 最后,苏晓玥还是跟着他离开了。从下楼时到离开村子,一路受人关注,有些已经认识她的人见到她不免也露出疑惑的神情,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好歹这也算是解决了一桩让她在意的事情了。 苏晓玥随着司徒漠离开之后便没有踏足那个村庄,之后的后续也是万俟宏和司徒漠告诉她的。万俟宏在几天之内便制出了解药,整个村庄的人也便得救了。整个村庄的人到最后也明白了事情的始末,一时感动之人无数,称颂她的人也自然的多了起来,不久之后,关于她不顾自身安危拯救全村的人的事情便被传开,乃至整个揽月也都开始知道了。 于是不下一月,消息也如长了翅膀一般到了皇城。 此时的苏晓玥却是因为不小心染上了风寒而被迫待在床上受人照顾着,而照顾她的人,正是那本该随时处理公务的当朝天子。 除却中毒之外,苏晓玥的身体从来就没有得过其他的病,所以一病起来,加之身上的毒,自然是有些一发不可收拾的感觉。 她的情况整个皇宫的人都看在眼底,有人幸灾乐祸,有人却是担心得几乎要将功臣万俟宏给杀了,原因不在别的,就在于他在给苏晓玥诊断之后居然说她的命不长矣。这样的话显然是不在司徒漠的接受范围,万俟宏也明白,可最后还是说了。然后的结果就是万俟宏自找苦吃了。几天以来,为了顾着她的药,被司徒漠冷眼瞪着倒是其次,重要的是睡得少,整个人都缺乏精神了。 所以,在苏晓玥一觉醒来看到万俟宏那脸色时,不禁要怀疑是她病了,还是万俟宏病了。不过,会让她怀疑生了病的人还有一个,就是眼前这个满眼担心不已地盯着她的司徒漠。他的脸色也看见她睁开眼的瞬间便如被点亮了一般。苏晓玥看着他的模样,心头不觉有些酸涩,从开始到现在,似乎他从来都没有变过。 “你终于醒了。”司徒漠满心激动地将她抱紧,喃喃地低语。 苏晓玥倒也不挣扎,她自病倒之后的确是没有怎么睁开过眼睛,便是睁开了也是迷迷糊糊的,只有现在脑神才算是明亮了。 “我想沐浴。”几天没有开口说话,苏晓玥的声音自然也算不上好听,可是在司徒漠的耳里,这声音远比那天籁要好万倍。 司徒漠见她醒来自然是兴奋得她说什么便是什么,下一秒便吩咐人将热水准备好,不多时,苏晓玥便被抱到了屏风后面,里面已有一众伺候她的宫婢在等着。 “我自己洗。”看到她们,苏晓玥却是语气极为坚决地说道。 司徒漠立刻低头拒绝,“你如今的身体自己哪里能洗?” 苏晓玥抿了抿唇,仍是坚定无比,“我要自己洗!”虽然他的话不假,可是,她偏就是不愿意叫人伺候。 “你……”司徒漠只觉无奈,果然她的固执无人能比,依然是如此不愿意叫人伺候,末了,他也只得让她们都下去,而后道,“我来给你洗!”语气与苏晓玥相比,其坚定度不差分毫。 被司徒漠抱在怀中的苏晓玥闻言身子便有些僵住了,搞什么?这比让婢女服侍她洗还要让人难以接受好不好?她当即便冷下脸来:“不必!我自己洗!”说着挣扎了一下,道:“放我下来!” 司徒漠哪里会理会她的话,更不可能将她放开,反倒是更将她给抱紧了,勾了勾唇角,便坚定无比地说道:“这个澡,我给你洗定了!”顿了顿又道:“我司徒漠这辈子都没有服侍过任何女子,你是第一个,也会是最后一个!” 下卷195 苏晓玥从来没想到自己会有被人逼着给自己洗澡的一天,而且是在自己的穴道被封住无法动弹的情况下。起初,她尚且还能对着司徒漠一脸的淡然说上几句,到最后她却是一个字也没能说出来——她被他给点了哑穴。于是,当下的情况就变成“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只能任由司徒漠摆布,为所欲为了。 单纯为女子洗澡这件事情,不仅是苏晓玥没有想到他会做,司徒漠也是身体力行之后才明白“单纯”二字是多么让人备受煎熬。美人毫无一丝障碍地在自己面前,便犹如一道自己最爱的菜放在自己面前却无法下口,这样的情形是多么难熬! 司徒漠这一生都没有这样忍受过。他也许见过诸多如她一般在自己面前毫无遮拦的女子,可唯一让他感到煎熬到几乎难以自持的状况的,也只有苏晓玥一人。所以,当她撑大一双美目死死地瞪着他自己时,司徒漠也只能额头一面冒着汗,一面强作镇定地抚摸那让他几近无法自控的白皙肌肤,如牛奶般细滑泛着淡淡香味…… 司徒漠几乎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给她穿戴好的,只记得待自己从她房间出去后满身是汗,只恨不得立刻跳入冰窖中。 苏晓玥的穴道是在司徒漠离开后的半个小时候自动解开的,此时,司徒漠已然在冷水中泡过一遍又一遍,当然,也很聪明地不去招惹正在气头上的苏晓玥。 苏晓玥也猜到他一时半会儿绝对不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稍稍平复了怒气之后,她便安心地躺在床上,该喝药时喝药,可以看书时看书。 照理说,这样的日子苏晓玥也算是满意的,只是,下午未时却来了一个她并不乐见的人。 “娘娘,皇后娘娘来看您了!”殿门外,是海棠通报的声音。 苏晓玥当即便皱起眉,“本宫身染风寒,恐将其传染至皇后娘娘之身,请皇后娘娘先行回去,待本宫病好之时,自当上门求见。” “这……”海棠的语气很是为难,声音微微压低,“娘娘,皇后娘娘快到门口了。”意思就是非得看到苏晓玥不可了。 苏晓玥此时的精神也算是好了许多,冷哼一声之后便吩咐将门打开,准备迎接莫婉蓉进来,之后,又命桃花将帐子放下,而她依旧躺在床上。 不多时,莫婉蓉的身影便出现在了门口。 “妹妹的病可好些了?”莫婉蓉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进苏晓玥的耳中,还颇有几分关心的味道。 苏晓玥咳了咳,便道:“多谢皇后娘娘的关心,臣妾已好了许多,只是……”说着,又连咳了好几声,之后才气息略喘地继续道:“臣妾风寒尤在身,恐传染至皇后娘娘之身,便只能隔着纱帐迎接了,还请娘娘恕罪。” “这有何罪?”莫婉蓉一副深明大义的模样,“妹妹只管养好病就是,前几日本宫忙,也未抽出时间来看妹妹,如今才得空,还请妹妹不要怪本宫来得晚了才是。” “臣妾惶恐。”苏晓玥忙道,“臣妾的病不过是小病,容皇后娘娘挂记实是臣妾之幸,多谢皇后娘娘。” 莫婉蓉笑着点点头,便不再说些客套话,却是问最近吃了什么药,又问司徒漠为她这病做了些什么,直让苏晓玥想赶人。 “皇上已是几日未好好看奏折,皆为妹妹的病,皇上着实是紧张妹妹,妹妹可要快些好起来才是。” “是,臣妾明白。” 不多时,莫婉蓉便领着人离开了,前前后后不过十多分钟的时间,表面看说的都是一些再平常不过的话题,可苏晓玥却将她的话里话外的意思听了个真切。她莫婉蓉不就是在提醒她不该让司徒漠花那么多时间陪在她身边么,不就是说她苏晓玥是个祸国殃民的主,竟然让一国之君舍下朝政而不管专事她的病! 不出二十分钟,司徒漠便得到了莫婉蓉找了苏晓玥的消息,而她们的对话内容,他也知道得一清二楚了。当下,他便想要去找苏晓玥,然而,转念一想,按照苏晓玥的个性,她是绝对不会听莫婉蓉的话的,而问题出在莫婉蓉的身上,这才是事情的关键。 莫婉蓉在去找苏晓玥之前便知道司徒漠一定会立刻找上她,而这也是她的用意之一。所以,在听到司徒漠驾临时,她一点都不惊讶,反而得意无比。 司徒漠是何其精明之人,很快便察觉到她嘴角的笑意,一时,他的心里恼意簇生,可终究,他还是要与她把事情说清楚。 “你何必再与她作对?”司徒漠冷冷地发问。 纵然莫婉蓉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司徒漠这样冰冷的一句话砸下来,她的脸色还是稍稍有所变化。 “恕臣妾愚钝,不知皇上所指为何事?”莫婉蓉端庄有礼地低头问道,语气不卑不亢。 司徒漠冷眸盯着她,“你不会与朕装傻,你该知道这世上有句话叫‘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莫婉蓉猛然一抬头,却撞进那双冰冷得找不到一丝温度的眼睛里,不禁浑身一颤,嘴角泛起悲凉的苦笑,“既是如此,你何不将她推上皇后之位?” “这个自然不必你来提醒。”司徒漠毫不留情地回道,“你最好便是安安分分,任何事情也不要做。” 莫婉蓉咬了咬牙,“是,皇上!”既然说到这个份上,谁都明白,哪怕事情没有到最后一步,也离最后一步不远了。既然如此,她便也务须客气了。 司徒漠自然不会放松对莫婉蓉的提防,只是,苏晓玥那里,他却有些无奈。她从来不是会按照他的想法行事的人,他最多也只能吩咐那些宫婢做些事。 不过,好在,几天下来,苏晓玥那里的情况一切都好,莫婉蓉那里也似乎没有动静,也算是相安无事。有了这几天的时间,苏晓玥也不再对司徒漠那般冷冰冰,虽然,态度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但至少不会立刻赶他走。 又是一天,苏晓玥的风寒也好得差不多了,只是,为了少些烦恼,她依旧在宫殿里装着病。白日里,她还了一天的书。而到夜晚,玥妃殿便迎来了惊心动魄的一幕。 许是白天看书的时间太长了,苏晓玥眼睛不甚舒服,便早早地洗漱后躺下睡觉了。一切都似乎很安静,可是,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让向来警觉的苏晓玥猛然睁开了眼睛。下一秒,她立刻翻身从床上下来,将枕头等其他的东西往自己的被子里塞,而后赶紧躲在一个隐蔽的角落,紧紧地盯着窗口。 果然,几秒钟之后,一道黑色的身影蹿了进来,他手中的剑还泛着寒光。他正一点点地朝着她方才睡的那张床而去。迅速地将纱幔一撩,长剑一伸,便狠狠地往床上那隆起的地方刺去。可是,只一剑,那人便觉察出不对劲,立刻伸手将被子给掀开,下一秒,那人的目光一寒,也显露出一丝的慌张,立刻将被子扔开,而后往后推开好几步,环顾了一圈四周,动作迅速地便要往来时的窗口移动。 “既然来了,也别什么都不带就走啊!”苏晓玥站在原地,倏地发出声音。 那人立刻将那泛着寒光的剑伸向自己身体的前方直指苏晓玥声音传来的方向。 然而,苏晓玥却是冷冷一笑,“阁下的剑看起来是不错,可也差了些。” “少废话,你是谁?给我出来,少在那儿装神弄鬼!”那人的声音显得有几分紧张。 苏晓玥更笑出声来了,“你连自己要杀的人都不了解清楚就敢来,看来你的胆子果真是不小!” 那人额迹一紧,只觉自己手心开始冒汗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到这一步。他当然知道自己要杀的人是谁,可是,他以为她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以为她绝对不敢对上他的剑,可如今听着她的语气,这分明就是一个见识过无数刀剑的人物,其满身隐忍的杀气并不必他更淡——按照他的直觉,她绝对是一个比自己还要高明的杀手! 这样的揣测让那人全身都开始颤抖,连那手上之剑的寒光也微微颤动着。 下卷196 下一秒,苏晓玥站在了那人能看到她的地方,冷笑地盯着他,“你的主子只派你一个人来?”这未免也太不把她放在眼里了,好歹,她还是身在宫中,被人保护着的。 那人终于将苏晓玥看清楚,那一身的冷傲让他着实目光一敛,握剑的手更是攥紧了,只声音却显得有几分强作的镇定:“对付你,自然我一个就足矣。” 苏晓玥瞬即笑出声来,“哦?是么?”笑中带着浓浓的讽刺意味,“那我倒是要试试!”话音未落,苏晓玥的身影便迅速朝着那道黑影移动,动作之快竟让那人一时有些呆住了,于是,到苏晓玥到达他的跟前朝他出手时,他这才心头一惊,慌忙往后退,连剑也未来得及提起,颇为狼狈。然而,这还不是最糟的。就在他往后退开稍稍站稳之后,苏晓玥却完全没有停歇地进行下一轮的直击,掌拳擦过他的脸颊,带出一阵风,将他慌乱之间落下的头发也带了起来。那人心底的震撼已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这样的速度和动作,绝非短时间内能够练成的!然而,惊叹归惊叹,危险在前,他自然没敢掉以轻心,敛神快速地提起剑,迅速地朝苏晓玥刺去,而眼前的苏晓玥却像是知道他这一步的动作一般,轻轻一闪,极为轻巧地躲过,且在同时化掌为拳狠狠地朝那人的腹部砸去。那人躲避不及,竟生生地吃了这一拳。那人闷哼一声,往后退开两步。 “怎样?”苏晓玥站定,风轻云淡地吹了吹自己的拳头,“如今你还觉得只凭你一人能杀我么?” 那人以剑为杖,低头咳嗽了两声,而后抬眼瞪着离自己并不远的苏晓玥,又是惊又是恼怒,目光中有不解,也有不甘。 “怎么,不服气?”苏晓玥对于他这样的眼神可是再熟悉不过,一瞥见,她便扬唇而笑,“你大可以再来试试。” 对着一个执行过无数次任务的杀手说出这样的话来,这分明就是挑衅,而身为有尊严的杀手,他又怎么能容忍?于是,下一秒,那人眸光一凛,全身也开始动起来,目标只有一个——苏晓玥。 苏晓玥自然没有让他失望,立刻笑着正面迎战。一时之间,各自都有了准备的双方开始一场激战,那因此而发出的声音也在这样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 桃花正是被这些打斗声惊醒的。原本她还没有在意,可越是往下听,她便越是心惊,最后她终于确定,于是“救命”声便在整个玥妃殿中响起了。 苏晓玥倒霉想到桃花能这么快就发现了,不过,相对于她,显然对她对打的人更为在意桃花的声音,就在“救命”声起的瞬间,那人因为一时疏忽又被她的拳头给狠狠地击中了。那人随之便是踉跄着往后退,握在手中的剑也自然地垂下来。 “看来你没什么时间可以逃走了。”苏晓玥收了手,笑吟吟地看着他。 那人闷哼一声,抬眼望着眼前的那道纤细却异常出人意料的身影,眸光一沉,抿紧了双唇却是说不出话来。这是他有史以来最为耻辱的一站,他竟然输给一个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而且还是后宫中的妃嫔,这让他情何以堪? “你也不必露出这副不甘心的模样来,”苏晓玥看着他的模样笑着,语气却是劝慰式的,“输在我手上的人并不少你一个。” 那人闻言便是不敢相信地一愣,待要开口,大门却在这一瞬间被骤然打开,一道身影飞身而入,直奔苏晓玥。 “你怎么样了?”担心不已的声音急切中又带着几分温柔——这却是苏晓玥不太能招架得了的。 苏晓玥并没有看清楚他的面孔,可凭着他的身影,他的气息,他的声音,即便是用脚趾头想,她也知道是谁。如此快的速度,倒是让苏晓玥愣了一下。 “你怎么来了?”距离桃花喊救命的时间并没差多长时间。 “你没事吧?”然而,抱着她的人却是答非所问,稍稍推开她上下查看了一下之后,却只皱着眉问了这么一句。 苏晓玥轻笑:“司徒漠,你以为我的身份是白白捡来的?” 司徒漠一顿,他当然知道她所说的身份指的是她在她那个世界的杀手身份,可是,即便如此,听到她这样说,他的心里依旧是不舒服。她又因为他而陷入危险之中了。 自责之余,司徒漠的眸光已冷冷地投向不远处那道早已被宫中侍卫给团围住的身影。那人原是盯着他们,此时自然是立刻察觉到司徒漠的目光,一刹那间,他的全身都是一颤,而后喉咙微微干哑,脚下几乎是下意识地往后退。他的脑中在接触到司徒漠那眼神的瞬间,立刻明白了一件事——他完了! “你要抓他?”苏晓玥这话有几分明知故问的嫌疑。 司徒漠瞥她一眼,“否则呢?你还想为他求情不成?” “倒也不是。”苏晓玥扬唇一笑,“随你处置就好。” “押下去!”下一秒,司徒漠冷冷地下达了指示。侍卫们闻言立刻将那人擒住,强制地将他带了出去。 好一会儿之后—— “行了,折腾完了,你该回去了。”事情解决,之后自然是继续做之前的事情——睡觉。 司徒漠低头定定地看着她,语气坚决地说道:“今夜我在你这里过夜。” 苏晓玥回视着他,目光清明中带着笑意,“难道你以为他还会再来一次?” “不是,”司徒漠果断地回道,“我怕你睡不着。” 苏晓玥几乎要大声笑出来,对着他便说道:“放心,这样的时候,我比谁都睡得踏实。”运动之后,岂有难以入睡的道理? 司徒漠闻言沉默。 最终,司徒漠仍然是待在她的房间里,前提是苏晓玥睡着之后。看着她的安静的睡颜,司徒漠在微弱的火光中映出丝丝笑意,一直到第二天清晨。 东方既白,几乎一夜未合眼的司徒漠也能将苏晓玥的模样看得更为清楚,此时,他这才注意到她的手掌上竟然有浅浅的刀痕,血丝已经凝结。这样的画面落在司徒漠的眼底当真是有几分刺激到了他,顿时便冷下了脸来。他心里也懊恼着没有及时发现给她处理伤口。好在,还可以补救。 苏晓玥醒来时,司徒漠已经不在身边,隐约中她知道司徒漠并没有离开,因为在睡梦中似乎感觉到他对自己说了和做了些什么。睁开眼看到身边只有桃花时,她也不曾惊讶,但就在抬手看到手上那颤了一圈又一圈的白布时,她着实愣了一下。 “这是皇上给您包扎的。”桃花看着她发呆的神情,马上给她解释。 苏晓玥自是猜到,便只沉默地点点头,而后依旧淡然的起床洗漱。其间,桃花又将昨夜的情形与她讲述了一遍,除了表达她的担心之外,更为强调司徒漠焦急担心的表现。苏晓玥只听着,终是没有说一句话。 末了,待苏晓玥用完早餐,她便倏地开口问桃花:“可知昨夜那刺客是如何处置的?” 桃花顿了一下,“娘娘何必管他呢?他可是要来杀娘娘您的。” 苏晓玥也不回答,只继续问:“司徒漠是如何处置他的?” 桃花闻言,立刻明白了她是不想多说,便乖乖地回道:“皇上将他打入了天牢。许是在审理。” “是么?”苏晓玥下意识地反问。按照司徒漠的个性,哪里有让那个人好好待在牢里的可能? 桃花自然是不知道其中的情况,便只点点头,算是应了。 这个问题,直到苏晓玥在上午见到司徒漠时才得到了解答。 “你问他做什么?”苏晓玥问司徒漠话之时,他正低头给她的手涂药,正是这一低头,也恰好将他眼底的寒光给挡住了。 “问出幕后指使了?”苏晓玥缓缓问道。 司徒漠只“嗯”地应了一声,便只专注着为她涂药,像是此时此刻她的手才是最最重要的事情一般。 “莫婉蓉?”苏晓玥又疑问。 司徒漠顿了一下,而后默然点头,脸上已然是冷峻得仿佛能结了一层霜。苏晓玥立刻察觉到他全身气场的变化,顿时,她的心里似乎也好过了不少。 很好,只要是莫婉蓉那便好办! 下卷197 “你打算怎么办?”苏晓玥似笑非笑地看着司徒漠问道,目光炯炯有神。 司徒漠定定地看着她,“你想我怎么办?” “她是你的皇后,当然是由你做主。”按照正常来说的确如此。 “你没有任何想法么?”司徒漠哪里会不清楚她那爱记仇的脾性,莫婉蓉敢在她的头上动土,她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苏晓玥扬唇一笑:“倒也不是。毕竟她这样做,实在是伤了我的心。” 司徒漠闻言便是轻笑,“只要不过分,我都可以放手让你做。” “当真?”苏晓玥挑了挑眉。 司徒漠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好,”苏晓玥的眼底顿时闪动起了寒光,“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两天后,御花园内。 “她的身子已经痊愈了。”万俟宏坐在司徒漠的对面淡淡地将事实给他陈述着。 司徒漠闻言点点头,“我知道了!” 听着他心不在焉的回答,又看了看对面之人沉思的表情,万俟宏便是不用脑子想也知道他现在所沉思的事情是与谁有关了。 “怎么?难道又有大臣给你上折子了?”万俟宏略有几分幸灾乐祸地看着他问道。 司徒漠立刻抬头瞪了他一眼,“你知道的倒是挺清楚。” “这也不难想象。”万俟宏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因为她,你竟然连皇后都囚禁起来了,这满朝大臣怎么可能不说话?” 司徒漠冷哼一声:“朕便是废了她,他们又能如何?” “他们的确不能怎么样,最多是天天烦你而已。”万俟宏无不带笑地说道,“况且,即便你废了莫婉蓉,你想要让苏晓玥取而代之也难。满朝大臣,乃至整个揽月皇朝的臣民,只怕也没有几个会真心支持你的。” “朕是天子,朕的皇后自然由朕做主!”司徒漠一脸狂傲地开口,全然不将万俟宏口中的担心放在心上。 万俟宏闻言只差没翻白眼,也明白多说无益,不禁话头一转,“那人最后怎么了?” 司徒漠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你要知道做甚?” “我只是好奇她对伤害自己的人使了什么手段而已。”万俟宏摸了摸鼻子,很诚实地承认自己的动机。 “难道你想试试?”司徒漠森冷地勾起唇角,缓缓地发问。 万俟宏看着他的笑只觉脊背发凉,忙是摇头:“当然不想!”开玩笑,他就是知道苏晓玥那人得罪不得,所以才要问问那个刺客的下场究竟有多惨。 “不过就是手脚的筋挑断了,全身的武功尽失,再也不能人道而已。”司徒漠看着万俟宏沉默了一会儿,便又慢悠悠地、毫不带半分感情地说道。 看着司徒漠一脸的平静,万俟宏不禁狠狠地吞进了一口口水,眼珠子都似乎要瞪得掉出来——而已?手脚筋被挑断便是无法正常行走或拿起任何东西;武功尽失,也就意味着那人的杀手生涯的结束;再有,不能人道,这便是让那人一辈子做无用的太监……这些对于一个杀手,身为一个男子来说,皆是这世上最难接受的几件事情,他居然用“而已”两个字来形容,真是…… “是她亲自上阵?”心底的震撼让他几乎下意识地就问到了这个问题。 司徒漠勾起冷酷的笑,“否则呢?” 万俟宏默然,无论他怎么觉得不可思议,可他心里也的确相信她会,也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万俟宏沉默之时,司徒漠却是笑得更深了。他没有想到她居然会亲自动手,而且还是用这种简单原始粗暴的方法。原本之前他还是想亲自看看她会如何做,可谁想她竟然是首先便拿了那个人开刀,且她做的这些也并非一次性搞定,而是分了好几次去,且每一次都是抓住他忙于朝政地空当,一次次地将那人的耐性磨光,也将那人的尊严磨光。最后,当他终于得知时,他亦是惊得几乎倒抽冷气,而待他看到那人被她折磨之后的模样,他不得不在心底建起一道警戒线——千万不要得罪她! 他一直自认是最为了解她的,可这一次,他也还是失误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么懒的她居然会亲自动手,而且还不是一次性解决。不过,再细细想来,这样的行事风格又极为符合她的个性,若只是一次性就解决了那人,又怎么能完全解了她的心头之怒呢?慢慢的凌迟才是对付敌人最为行之有效的方法,一次的残忍之后,谁也不会知道等待他的下一次又会是怎样让人心惊胆跳的残忍,这样由此产生的心里煎熬没有几个人能忍受得了! 而司徒漠没有对万俟宏说的是,苏晓玥在解决完那个刺杀她的人之后,并没有就此收手。在知道了幕后主使人之后,她怎么可能让她逍遥法外,自然是要让她受到应有的惩罚。所以,当他再听到莫婉蓉几乎要被毁容时,他便淡定了。若不是站在他的皇位的立场,依照莫婉蓉对苏晓玥所做之事,对她的惩罚又岂是毁容这么简单!只是,他更为担心的是她的做法会让莫婉蓉狗急跳墙,反而会将苏晓玥给伤了,于是,他便对莫婉蓉下了禁令。如此一来,也就短时间内缓和了。 然而,苏晓玥却不会是这样善罢甘休的人。司徒漠对这一点非常清楚,只是,有许多事情还需待处理,莫婉蓉却是不能弃的一颗棋子,所以,他也只能冒着惹怒苏晓玥的风险先护着莫婉蓉了。 司徒漠又陷入了沉思,而一旁的万俟宏却只静静地盯着,半天沉默之后,突然开口道:“她身上的毒可还有发作?” 一听到“毒”这个字眼,司徒漠立刻眸光一动,原本沉稳的气息顿时暴戾四射,“若是有又如何?”稍停了短暂的不到一秒的时间,他又继续道:“难道解药还未制出?” 万俟宏无语地瞪着他,“你究竟是想问哪一个问题?” “当然是两个都要回答。”司徒漠的语气强硬不已。 “第一,若是她发作了,那么她的情况便糟糕了。”万俟宏见他那认真的表情,便也直言不讳了,“第二,解药并不算完全解出来,我会问,只是想在问她之前先征求一下你的同意……” “征求我的同意?”司徒漠的脸色更是凝重了,他当然看出万俟宏这话不是在说笑。 万俟宏点点头,也不追究他打断自己说话的责任,继续道:“目前来说,我手上的药只是试用药,并不一定能完全解毒,所以……” “所以你想先让她试吃?”司徒漠的脸色顿时阴沉如寒冬时分那如铅的云。 万俟宏看着他的表情后背有些直不起来,不过,仍是硬撑了下去,“没错。”若不是没有办法,他也不会提这个早就猜到一定会让眼前之人恼怒不已的“意见”。 “若是你所试吃的解药无用,她会如何?”司徒漠大约也明白万俟宏心底的打量,于是也退了一步问道。 万俟宏缓缓地摇头,“我只能说,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你就敢说要让她试吃?!”司徒漠“啪”的一声便是狠狠地拍了一下桌面。 万俟宏顿时便被吓了一跳,他这被吓的原因不仅有他突然的发怒,更有——万俟宏顺着他发出声音的手掌看去,很显然,那只手掌已然红得如血一般——那桌子可是石桌! 看来果然是发怒了! 万俟宏倒抽了一口冷气,心底也算是明白了,想要让苏晓玥试药是不可能的了,可是,若是没有她试药,又怎么会知道这药是不是解药呢? “若是不试吃,这解药便永远都做不出来。”万俟宏淡淡地将事实陈述。 “既是如此,找人试药便是。”司徒漠沉默半晌,而后冷酷地开口,“牢中自有大把的死刑犯,你随便挑便是。” “你……”万俟宏几乎要对这他叹出一口气来,虽然他也没觉得让那些死刑犯当试药人也没有什么不好,可司徒漠的语气却足够让那些人听到之后都暴动起来,那般轻视那些人的生命,谁人能忍受? 司徒漠约摸知道他的想法,可他的面上却是半点愧色都无,一副那便是再正确不过、无比理所当然的模样。 “可是,”万俟宏倏地缓缓开口道,“那些人并没有中毒,他们要如何试药性?况且,你也知道,她身上的那种毒,世上也只有她一人身上有。那些人根本就毫无用处。” 下卷198 司徒漠顿时讶然失语。所以,意思就是到了最后的关头,他竟然任何事情也不能为她做? 万俟宏看着他心底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也委实无可奈何,若是可以,他也宁愿替了苏晓玥给他试药,只是,事实便是如此残酷,除了她自己,没有谁能帮得了…… 几个时辰之后,正是午膳过后,苏晓玥午休结束。 “说吧,什么事?”刚刚清醒,苏晓玥便看到司徒漠和万俟宏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进来,她很自然地直奔主题。显然,他们的眼神告诉她不会是什么太过轻松的事情。 司徒漠和万俟宏两个人稍稍沉默,而后万俟宏便先开口说话了:“关于你身上之毒的解药。” “制出来了?”苏晓玥并没有表现出特别激动的神情,反倒一如往常的平静。 “在这里。”万俟宏将药丸递到了她的面前。 苏晓玥低头一看,一颗小小的黑色丸子正安静地躺在他的手掌心,一股浓浓的药味也随之迎面向她扑去。她下意识地皱眉:“就是这个?” 万俟宏为她制了这么长时间的药,也明白她是不喜欢这样的药味的,不过,她却不得不接受。 “没错!”万俟宏点点头,“但是这也只是试用药而已,我并不能保证它能完全将你身上的毒给解了,甚至,我也不能保证它没有一点反效果。” “什么意思?”苏晓玥抬眼笑道,“难道我吃了它还有可能非但没治好,反而被毒了不成?” 她这一问,顿时让司徒漠和万俟宏两个都倒抽了一口冷气,随即便听得司徒漠一声冷斥:“不许胡说!” 苏晓玥轻笑一声,也不理会他,只盯着万俟宏看。 万俟宏却是失笑:“放心,我不会让你因为一颗小小的药丸而殒命,否则也太丢我‘鬼医’的名头了。” 苏晓玥很是认同地点点头,而后伸手将那颗药丸捏起放在自己的手中,再端详了一会儿,便道:“也罢,你们会直接来找我,看来是这药丸也只能让我一个人来试验,如此,我也不能拒绝了。”说完,便将药丸塞入口中,端起身边的茶杯便是饮下一大口。 “好了,这药何时会发挥作用?”吞下药丸,苏晓玥便问。 万俟宏只盯着她看,好半晌待一旁的司徒漠递来警告的眼神,他才清了清喉咙:“抱歉,这个我也无法断定。” 听到如此不负责任的回答,苏晓玥除了翻白眼还是翻白眼,“万俟宏,你也不怕把自己的金字招牌给砸了?” 谁知,万俟宏却是一脸轻松的笑意:“你这话可说岔了。若是我能解了这世上最毒的毒,便是中间有些曲折又算得了什么?世人也只会关心最后的成功而已。” “你的自信心倒是不小。”苏晓玥冷哼。 “过奖,过奖!”万俟宏嘿嘿地笑着。 苏晓玥瞬即瞪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司徒漠,而后问道:“既然时间不确定,那么……你们这是打算一直待在我这儿等效果么?” 万俟宏瞥了瞥司徒漠冰冷的脸,又转过头来回道:“自然是这样。” 苏晓玥立刻皱眉露出不太乐意的神情,然而转念一想,也罢,反正也不会是有多长的时间,她便让他们去吧! 等待结果的时间总是最为漫长的。可是,苏晓玥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一等,将近两天就这么过去了。起先,等了将近一个下午的时间之后,苏晓玥便开始质疑,只是司徒漠和万俟宏两个人的脸上都是凝肃认真的神情,她便也不多计较。再然后一个晚上的时间过去了,她依然是半点动静都没有,而万俟宏在把过脉之后,她身上的毒也并没有解,一时,谁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情况,恼得司徒漠差点没将万俟宏给扭断脖子。接着,又是一天的时间,万俟宏倒是一直守在她这里,司徒漠却是不得已去上了朝,处理了公务,只中午和傍晚、晚上的时间才过来她这里,然而,每次,都没有任何的收效,这让司徒漠极为不爽,而他不爽之下,倒霉的便是其他的人,万俟宏自然是首当其冲。然而,万俟宏也毫无办法,这种情况,他也唯有顶风等待。苏晓玥也由之前的略显焦躁到最后平和无比,淡定异常了。 终于,到了这一天深夜的约摸子时时分,正处于睡眠中的苏晓玥被身体的一阵疼痛给弄醒了,疼痛难耐之下,呻吟之声也从口中溢出。 该死!万俟宏果然是个庸医! 苏晓玥一面痛着,一面在心底骂着万俟宏。 武功更高的司徒漠在听到那浅浅的隐忍的呻吟声响起的刹那便睁开了眼睛,而后立刻低头看向被自己抱在怀中咬着牙忍痛的女子,心头像是被锤子给狠狠地捶了一般疼痛。 “你怎么样了?”司徒漠不敢将她抱得太紧,可又不敢放开她,她向来是不会轻易泄露自己的脆弱的,可如今,她的脸上明显地显示着自己的痛苦,这让他明白,她身上的痛到了一个怎样的地步,他的心又如何不钝痛呢? 苏晓玥死死地咬着牙,她想大声骂人,可是,那钻心的痛让她硬是一个字音都发不出来。司徒漠看着她的模样,顿时急得大吼:“万俟宏,你赶紧滚进来!”吼完之后,他便也不再管那么多,一把将她抱紧,而后低声道:“没事,你会没事!一会儿你就不会痛了……” 这样温柔的声音绝对是苏晓玥第一次从司徒漠的口中听到,这样的新鲜的体验竟一时让她感觉身上的痛似乎也减少了许多,想着他居然会对自己露出这样温柔的表情来,她不禁想要笑话他。然而,终究她痛得连张开嘴的空余都没有。 万俟宏急匆匆推门进来时见到的便是这样温馨又扎他眼球的一幕,也许是司徒漠的神情太温柔,又或者是此时苏晓玥脆弱的情态太让人怦然心动,总之,万俟宏那一刻便呆在了门口,没有迈进来。最后,却是司徒漠立刻发现了他,迅速地朝他一吼:“万俟宏,你还杵在那里做什么?” 万俟宏这才反应过来,快步走到了床榻之前,略有些距离地盯着苏晓玥的神情,皱着眉道:“何时开始发作的?” “就在我吼你的时候。”司徒漠没好气地回道,抱着苏晓玥的手却是半点没松,“赶紧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 万俟宏点点头,没有二话,便坐到一边开始给苏晓玥诊脉。 此时的司徒漠一面给苏晓玥擦着汗,一面观察万俟宏的神情,那冷冽的模样却像是若万俟宏不说出个好结果来,他便要杀人似的。他静静地看着万俟宏先是皱眉,而后眼底滑过一丝疑惑,之后又似有几分兴奋,再然后又是皱眉,之后便是脸色都收敛起来,最后才将她的手轻轻地放下来。 “万俟宏,你最好是让我听到好消息。”司徒漠磨着牙齿,狠狠地说道。 万俟宏却似听不到他的话一般,只静静地低头沉吟着。 “万俟宏——”此时此刻,司徒漠的耐心告罄,终于是一字一字地咬出来,似乎要将他的脖子给咬断一般。 “她的毒似乎在慢慢地解。”万俟宏抬眼,缓缓地开口。 闻言,司徒漠愣了一下,而后是藏不住的兴奋,“当真?” 万俟宏点点头,又摇头。司徒漠顿时恼了,“又是点头,又是摇头,万俟宏,你最好赶紧给我说清楚!” “唉——”万俟宏长叹了一口气,这才道,“她的毒是在解没有错,可是她这般痛苦,我却不知该如何解释。按照道理说,她根本就不会有这……这样的效果……” 司徒漠顿时浑身一颤,这种感觉,他一点头不喜欢,这种脱离了自己掌控的感觉一点也不好。若是他的药没有错,她的毒在解,那么,她此刻会如此痛苦,也只能一种可能的嫌疑最大,那就是,有人对她动了手,而且还是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 好,很好!司徒漠森冷地笑着,他倒是要看看,究竟是谁敢这样做?谁敢动他司徒漠的人? 下卷199 苏晓玥没有想到自己又这样幸运地中枪了,或者说,除了莫婉蓉之外,她还真是不知道这皇宫里她还能被什么人这般忌恨。 再次完全清醒过来,又是第二天的中午了。与其说她是自然醒的,倒不如说她是被饿醒的。正是午餐时间,司徒漠怕她醒来时饿着,便早早地让桃花将午膳备好,于是待苏晓玥甫一恢复了知觉,那菜香味便对着她扑鼻而来。她不禁暗自呻吟一声,难道是因为身上的毒慢慢解了,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感觉?她分明不是那贪吃之人。 “娘娘,您醒了!”苏晓玥醒来,照顾在一旁的桃花自然是最开心不过的。 苏晓玥也没多少力气去应她,只在她的帮助下坐起身来,而后略显虚弱地说道:“我要用膳……”苏晓玥第一次觉得自己有饿死鬼投胎的潜质。 “是,娘娘!”桃花闻言眉开眼笑,“皇上果然是有先见之明。”说着,便是屁颠屁颠地微苏晓玥张罗开来…… 苏晓玥醒来的消息自然是很快便传到了司徒漠的耳中,彼时,他正恼心于朝廷上的琐事,听闻她醒来的消息,便是惊喜地将奏折扔到一边,甚至也不管那还在外等着召见的大臣,便直奔苏晓玥的寝室。于是,当他踏入苏晓玥寝室的门槛时,见到的便是苏晓玥在桃花的伺候下悠然进餐的模样,他从未见她像如今这般好好地吃过东西,不知为何,这样的画面,他竟不想去打破。 “皇……”一旁跟着的太监正要开口喊话,谁知,司徒漠却是扬手阻止,而后冷冷地瞪了他一眼。那太监愣了一下,而后识相地乖乖地往后站开。 处于刚清醒和饥饿状态下的苏晓玥自然没有注意到司徒漠的到来,也不知道他是何时离开的,只是在用餐过后她骤然问起桃花他在哪儿时,桃花才将他来过的事情与她叙说了。她自然是有几分惊讶,但也莫名地觉得尴尬——也就是说他看到自己狼吞虎咽吃东西的场景了? 之后不久,司徒漠和万俟宏便一块儿来了,仔细地查看了一下她体内的毒,这一番折腾下来耗的时间也不短,苏晓玥自然地表现出不耐烦。 “鬼医先生,难道这也难到你了?”苏晓玥冷冷地盯着万俟宏道。 万俟宏闻言便轻笑,“你的耐心怎这般不好?” “所以呢?”苏晓玥皮笑肉不笑地死死地盯着他。 见她目光泛寒,万俟宏便直接道:“看来这一次的药没有错了。” “毒已经解了?”兴奋的声音响起,显然,这不会是苏晓玥的,而是那坐在一旁的司徒漠问的。 苏晓玥转头看了一眼司徒漠那眼底散发出来的光芒,而后又回过头来看向万俟宏。 两双眼睛都盯着自己,万俟宏自然是不敢不好好说话,“并未完全解,但是很明显已经减轻了不少。” “那么,之前她体内……”司徒漠并未兴奋过头,猛然便想起之前苏晓玥不知不觉被人暗中下黑手的事。 万俟宏点点头,扬唇一笑,“我鬼医之名岂是白叫的!” 苏晓玥不禁侧目,如此自信张狂的回答,不让人不多看一眼都难。不过—— “是谁做的?”苏晓玥冰冷的声音响起,目光却是对着脸上同样凝重而阴冷的司徒漠。 “你只管安心将养身子,其他的事情我来办便可。”司徒漠却是没打算将答案揭晓的意思。 苏晓玥眯起了眼,她向来是睚眦必报,而且喜欢亲力亲为,眼前的司徒漠也是清楚不过的,如今他却这样说,那么—— “好!”她一口应下。她不会认错司徒漠眼底那嗜血冷酷的光芒,只要知道那人的下场不会好就行,“我只有一个要求。” “有何要求?”司徒漠挑了挑眉,问道。 苏晓玥缓缓地扬起唇角,而后森冷地说道:“我要让他生不如死。” “这个自然!”司徒漠想也未想地点头笑答。 苏晓玥点点头,如此,她便不去管那人是谁,反正永远都不用再见面,又何必破坏了自己的心情呢? 看着他们的一对一答,万俟宏又是好笑,又是心酸,他与苏晓玥永远都不可能会有这样的默契。 接下来的将近半个月的内,苏晓玥都处于安心养身体的状况之下,每天都有好吃好喝的为她准备着,当然,还有那少不了的苦死人不偿命的汤药。除了吃之外,苏晓玥做的最多的事情便是睡觉。于是,这十几天的时间里,苏晓玥感觉自己的体重似乎都在飙升,苏晓玥也第一次有了要减肥的危机意识感。既然要开始减肥,这吃的分量自然也就减少了,可这一减少,立刻便引来了司徒漠的不满。想也知道,她的身子处于康复状态中,该吃吃该喝喝便是身为一个病人该做的事,可偏苏晓玥不乐意这样做,非但不好好调理身体,居然在这样的关头说要减什么肥,这如何不让司徒漠恼怒?于是,一场争执在所难免。最后,因着苏晓玥一不小心头晕倒地,这场争执才算有了胜负的结果。 “现在你该听我的了吧!”待苏晓玥醒后,司徒漠便是冷着脸对着她沉声道。 头还觉得有些晕的苏晓玥自然是一时脑子短路,想不出任何的话来反驳。而当她回过神来时,他已经错了机会。 时间依旧悄然走过,不知不觉,又是半个月的时间过去,苏晓玥终于是好了个七七八八,除了身体依旧不怎么强壮之外,她全身上下便再没有任何的毒,因此,她也算是全身心地放松了下来。好不容易,在穿越之后,她身体里那些不该有的东西都清清除干净了,接下来,她该盯着的就只有一个人、一件事了。 在苏晓玥还未将体内的毒全部都解了之时,关于她未来归宿的问题,司徒漠和万俟宏便在心底思忖了无数遍,然而,他们谁都没有办法猜透苏晓玥的想法,所以也只能两手抓,既要担心她是不是会撇开他们自行离开,又要担心这皇宫里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人要害她,故而他们的神经都绷得有些紧了。 “司徒漠,我是不是该离开了?”苏晓玥抬眼看向对面那坐得稳若泰山般的人,冷冷地发问道。 “不!”司徒漠的声音瞬间拔高了许多,“除了我的身边,你哪里也不能去!” 苏晓玥蓦地轻笑:“司徒漠,你难道还想再多毒我几次?” 这俨然是踩到了司徒漠的痛处,他的脸色便是瞬间变了,“再也没有人敢如此做了。” “你要我如何信你?”苏晓玥缓缓地开口,抬眼看向司徒漠,“待在皇宫里的哪一天我不是危机重重?这一次是一个,谁能保证下一次不是群起而攻我么?” “爱妃,谁也不能将教你从朕的身边夺走。”司徒漠倏地扬唇轻笑。 苏晓玥冷笑一声,“司徒漠,你何必自欺欺人?” 司徒漠愣住了,半晌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自欺欺人?他司徒漠怎可能是这样的人?他又怎么会做这样毫无尊严之事? 可若不是自欺欺人,为何他又没有办法理直气壮地表达出来呢? 下卷200 然而,即便如此,司徒漠也绝对不可能再放任她离去。 关于司徒漠的决心,苏晓玥自然相当清楚,从他的眼神中便能看得一清二楚。但是,如今毒已清除,她还有什么好顾虑的,自然是直接去找顾先生,让他告之自己回到二十一世纪的方法。 司徒漠哪里不知道她的心思,看着她那坚定不已的模样,他的心里又急又恼又无奈,若她真要离开,难道他还真的要再伤她一次将她留住么?可即便这一次又将她伤了,她又真的会接受么?而他又是否真的还能下得了手呢? 司徒漠的困扰,身为旁观者的万俟宏自然是看在眼底,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嫉妒有,幸灾乐祸有,心急也有,还有那沉沉的悲哀——终究,苏晓玥的感情里怎么也不会有他。 想着,万俟宏便在心底叹气:也罢,既然自己无望,何妨帮一帮司徒漠?一个郎有情,一个妾有意,怎么说这样最后圆满的机会也总是比较大的,将来或许他还能捞一个好处。 “你留住她的决心有多大?”就在苏晓玥谈到要离开的第二天晚上,万俟宏便趁着司徒漠还在上书房看奏折的时候找上他,很是认真地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兀然飞来这样一个问题,司徒漠当然诧异,缓缓地抬起头,却见眼前的万俟宏似下定了极大的决心一般,脸上一脸的凝重,仿佛他问的这个问题是有多么沉重一般。 “你想到了什么好办法?”司徒漠心下有几分了然,不答却是反问。 “看来你是不打算让她走了。”万俟宏眼睑微敛,而后又目光一闪,“我的确是想到了一个办法,只是不知你是否愿意配合。” 此时,司徒漠立刻将手上的笔阁下,而后站起身来直直地盯着他,“当然愿意。你想要我如何配合?” “不要答得如此快。”万俟宏倏地沉下了声,“你不先听听我的方法么?” “我当然可以很痛快地答应你。”司徒漠声音没有一丝闪躲,目光更是熠熠生辉,“只要能让她留下,任何牺牲我都不会放在眼里。” “难道你就不怕我想的方法会让她受伤?”万俟宏的语中似有几分笑意。 司徒漠却扯起了嘴角,挑了挑眉,目光凌厉而带着几分笑,“你会么?”以你鬼医之名,爱上苏晓玥那样一个女子,怎么可能会让她受伤?即便她要留的地方是他司徒漠的身边,你万俟宏也不会伤害到她半分。 万俟宏瞬间被他的眼神震慑,就在那一刹那,他有一种被完全看透的感觉。他怎么能忘记,眼前的人既是他的好友,又是这繁盛的揽月皇朝的君主,他的识人之心,他的城府之深天下有几人能比?而他自己怎么会以为自己的心思司徒漠会不知道呢? 万俟宏心里苦笑,面上的表情亦是带着几分苦涩,缓缓地开口道:“我自然不会……”不会伤害到她好不容易才好的身体半分,可他却不能保证不会伤害到她的心,若是她当真对眼前这位君王有心的话。 “那么,你的方法是?”司徒漠不再废话,冷冷地问道。 万俟宏暗叹一口气,回道:“你死一次。” 翌日。 无毒一身轻的苏晓玥,觉也睡得踏实无比,待到睁开眼时,便也少了几分起床气。对着桃花的脸也不是那么冷气嗖嗖,这让桃花也着实高兴不已。 “娘娘,万俟先生在外等您,说是要要紧的事要跟您说。”洗漱之时,桃花尽责地为苏晓玥通报着。 “万俟宏?”苏晓玥的语气略带疑惑,他这个时候来找她做什么?难道是她的身子还有什么问题不成?不对,要说也不会是今天,昨天也该早说了。那么究竟是什么? “是!”桃花点点头,“娘娘洗漱完要直接见他么?” 苏晓玥稍稍沉默,而后道:“让他先等着吧!早膳先呈上来。” “你居然还有闲情在这里吃早膳?” 苏晓玥的早餐硬生生被一道骤然响起的推门声和呵责声给打断,而这距离她说要先吃早餐到现在才不过约五分钟的时间。 “阁下的礼仪当真是学得好!”苏晓玥幽幽地开口,一面用手绢轻轻地擦了擦嘴唇,而后仰头喝下一口温茶,继而冷眼看着从门口移到自己跟前的男子,他的脸上带着几分因怒而生的薄晕,可他的眼底却分明还藏着几分其他的情绪,这不禁让她在心底发出了一丝冷笑。“司徒漠对他的朋友可真是好得很,连自己妃子的房间都可以未经通报乱闯,当真是大方得很,慷慨得很,宽容得很,放心得很呐!” 万俟宏顿时愣住了,如此直接嘲讽的话语从她的口中说出,让他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发不出一个声音来。反驳?他没有一个理由可以寻找;不反驳?他难道要承受她讽刺的那些话? 半晌,苏晓玥的寝室内死寂得几乎只能听到他们各自的呼吸声。 “娘娘,他……”桃花的声音倏地响起,不必说,自然是为了眼前这已经呆住了不知该如何反应的人而来。 “没事,你先下去吧!”苏晓玥立刻会意,点点便道。 “是,娘娘!”桃花这才低头,而后抬眼目光看了看万俟宏的身影,这才转身离开。 “说吧,有何事能让阁下全然不顾礼节地闯进门来?总得让我这被中断的早餐有个交代才行。”接着,苏晓玥转头看向万俟宏,不再诘难,而是直接问原因。 “抱歉!”万俟宏这才回了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而后眼神带着几分悲伤地直直地盯着苏晓玥那双明丽中带着几分犀利目光的眼,“他有危险!” 苏晓玥的心头蓦地一跳,呼吸也瞬间一顿,全身像是被什么刺到一般,狠狠地战栗了一下。 “你说的他是谁?”下一秒,苏晓玥那异常冷静的声音便响起,仿佛她之前的那些反应都是不存在的一般。 然而,这也只是仿佛。站在她对面的万俟宏却是看得分明,了然于心,于此,他也知道自己的这个方法无论结果如何,此时的场景他也永远都不会忘记,因为他亲眼见证了她对司徒漠的在意,这样也足够自己死心了。 “你心里清楚不是么?”万俟宏缓缓地说道,“是他,司徒漠,他有危险了。” “万俟宏,你不会当我是三岁小孩儿,觉得好骗所以来玩我吧?”苏晓玥冷笑,“你以为我会相信这样拙劣的谎言?”他司徒漠怎么可能会在这样的时候有什么危险?以他的能力、他的城府,谁可能会让他陷入危险?绝对不可能。 “首先,我绝对不会把你当三岁小孩儿。”一个天下无双的智慧超然、文采斐然的奇女子,一个有生以来唯一一个入了他万俟宏心的女子,怎么可能会是一个三岁小孩儿?“其次,我从来都不想在你的面前说谎,现在也不想。”当然,情非得已除外。 “不想不等于不会。”苏晓玥的头脑显然是十分清醒而理智的。 万俟宏闻言不禁要笑出来,“你以为我会与你咬文嚼字么?”顿了一下,他的脸色又恢复之前的严肃认真,“他真的有危险!” 苏晓玥静静地打量着他,想要看出些端倪来,然而,终归她对他的了解不够,无法从表面看出什么来,最后也只得点头,“好,我信,然后呢?” “你说然后?”万俟宏顿时惊讶地撑大了眼睛,声音也拔高了几分。 “你没有听错,我说的就是这个词。”苏晓玥点点头,语气异常的冷静,语速亦是缓慢,“难道这样的时候不是该你这位天下闻名的鬼医陪在他的身边么?你却来找我做什么?若你都帮不了他,我又能做什么呢?” 下卷201 “你真是……”万俟宏不知是该恼还是该心喜,“难道你就真心不在乎他的生死?” “我有说我不在乎么?”苏晓玥淡淡地说道,“你说他有危险,可我既不是大夫,自然是什么也帮不上忙,难道我露出慌张不已的神情能有些什么帮助么?” 说到这里,万俟宏还有什么话好说的,只得无语地闭上嘴。果然,他们的意图,她倒是了解得极为透彻。 “我已经给他看过,”好一会儿之后,万俟宏才缓缓地开口,“所以才会现在来找你。” 苏晓玥当下皱起眉,“你也没有办法?” 万俟宏点头,“的确是没有办法。”心病还得心药医。 “他怎么了?”苏晓玥终于将万俟宏心头想要她说的话给说出来了。 万俟宏闻言大叹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你根本就不打算问。”这样就好,后面的戏才有得唱。 对此,苏晓玥保持沉默,她的确是不想问,她还没有笨到没看出眼前的人心怀鬼胎,只是对司徒漠的担心却还是没能藏住。如此看来,她也的确是太没有用了一点。 “你还记得之前对他做了什么么?”万俟宏倏地问了这样一个似天外飞来的问题。 苏晓玥显然没有他这般的跳跃思维,“之前?你所指的是何时?” “他的胸口有道疤。”万俟宏盯着她的眼,淡淡地说道。 苏晓玥一愣,心头顿时翻起了巨浪,胸口的疤,那不就是她之前刺他的那一刀所留下的?难道……苏晓玥那看着万俟宏的目光中不禁带着几分茫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已经猜到了不是么?”万俟宏语气平顺,声音低沉,“他胸口的伤之前就没有完全好,如今又被人暗算,故而……” “怎么会?”苏晓玥蓦地一惊,“他的伤不是已经好了么?”想到他的伤,她便想到她刺他的那一瞬间满眼的血红,仿佛鼻尖还残存着那一股浓浓的血腥味,还有那时心脏跳动的声音,“扑通——扑通——”一下又一下,快速而清晰得几乎要让人窒息。此时此刻,她才猛然醒悟,原来那时的画面在自己的心里留下了多么深刻的印象,亏她还自以为是地认为它已经被自己强大的冷情给吞没掉了,可原来根本就不是这么一回事。 万俟宏冷眼看着她的神情,在他的印象中,或者会所在所有人的印象中,那个冷血冷情的女子却原来并不如他们所想的那般,原来她也会震惊,原来她也会害怕。对,他没有看错,她的眼神中分明地展现出她的恐惧,她在害怕,害怕她心里在乎的那个人真的有生命危险,虽然她并没有直言道出,可是有她这样的眼神就足够说明一切了。这世上,还有什么能比眼神更能表现内心的想法呢? 然而,也是这一刻,万俟宏明白他们是下对棋了,原来他也不明白为何司徒漠要选在那个明明已经有了足够深刻的刀疤上下功夫,如今,看到苏晓玥的模样,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也许,那就是他们之间开始的见证。显然,司徒漠所说的赌也正如他所预料的那般赌对了。 司徒漠的脑子是清醒的。所以,当门外的脚步声传来时,他也听得极为清晰,而外面之人的对话,他也听得尤为真切。 “他怎么能待在上书房?”苏晓玥的声音此时在司徒漠听来便宛若天籁之音,让他的心头掀起大浪——她来了!这一着棋,他没有下错。 “他如此嘱咐,我自然是不能违抗。”万俟宏低声回应,此时,他也不想多说,毕竟他是知道司徒漠的状况的,现在说什么他可是都听得一清二楚,但凡能透露出自己情绪的话,他都不能说。 之后,门被推开,而进来的人只有苏晓玥一人。 循着血腥味,苏晓玥准确地确定了司徒漠的位置,也清楚地看到了此时司徒漠的模样。抬眼望去,他只着一身雪白的中衣平躺在床榻上,因听到她进来,竟不顾自己的伤而侧了身,这一侧身让她看到他那苍白的脸。他的眉眼依旧霸气不减,见到她的那一眼,半闭的眼中光芒竟是一亮,让她瞬间不知是该往前还是退后。此时的他全身有着一股慵懒的气质,可也带着几分虚弱,就是这样的虚弱,竟莫名地让她的心头一紧。她不喜欢看到这样的他,一点都不喜欢。 “你来了。”司徒漠全身上下都带着笑意,低沉的嗓音有几分嘶哑,显然,他胸口的伤影响到了他的发声。 苏晓玥默然地点点头,看着他嘴角和眼底的笑意,终究还是朝着他迈开了脚步。 “你怎么会受伤?”苏晓玥来到他的跟前,低头看着他缓缓地问道。 “一时大意而已。”司徒漠亦是淡然地回着,根本看不出他是在扯谎。 “你并不是会大意的人。”苏晓玥盯着他的眼,像是想看出些名堂来。 司徒漠眸光微暗,果然,她还是在怀疑的。 “人有失足,我虽贵为天子,却也不是任何事情都能算得到的。”譬如她此刻眼前的人儿,她的事情也不在他的控制范围之内。司徒漠不甘地想着。 苏晓玥紧紧地盯着他,半晌无言。的确,他的话在理,可是看到他这般神情漠然地讲述,她的心里便生出不相信的感觉来。难道这是她的错觉么?可若是错觉,若是她心有怀疑,她又为何以关心者的姿态出现在他的面前呢?苏晓玥的心里矛盾着。 “你的伤……”苏晓玥终于幽幽地开口,目光移到了他的胸口,那厚厚的一层白色纱布却是那么真实地展现着他的伤势,当然,还有那隐隐中显出的血。 “看到你便无碍了。”司徒漠扬唇道。这却是最大不过的实话,起码他心里的伤就已经好了许多。至少,他证明了一件事,她还是很在乎自己的。否则她的眼神不会有这样让他心动的关心,能收到这样的效果,他自然开心,不过,他想要的并不是不仅仅如此而已。 苏晓玥瞬即瞪了他一眼,明明伤得这样严重,竟还能跟她调笑。然而,这一眼,却让司徒漠心头一荡,这样的神情,责备中满满的都是关心,这样的眼神,是他从来都没有享受过的最好的待遇。司徒漠的心底雀跃着,却也略显悲哀。不过是一个眼神而已,竟能让他忘乎所以。 “万俟宏说你有生命危险。”苏晓玥看着他又道,语气平和,绝对不像是对待一个“有生命危险”的人的口吻。 “若是他如此认为,那便是天意了。”司徒漠顺口接下。 苏晓玥脸色一沉,目光紧紧地落在他的胸口,“如此看来万俟宏也不过是沽名钓誉,你该去找找其他的名医。” “晓玥,你身上被他解了毒难道不能说明问题么?”司徒漠脸色苍白地笑着,“既然连鬼医都没有办法,这世上还有谁能指望呢?” “司徒漠,你在跟我说笑么?”看着他一脸的笑,看着他似乎无所谓的模样,苏晓玥终于忍不住地咬牙了。 司徒漠微微一愣,终于看清楚她是在愤怒,在为他不在乎自己的性命而愤怒,顿时笑得更深了,“晓玥,你真的这般在乎我么?” “司徒漠,你不要给我顾左右而言他……”苏晓玥全身一震,便是几乎暴怒地对他低吼。 司徒漠立刻沉下了声,“苏晓玥,你才是那个顾左右而言他的人。” 苏晓玥一愣,哑然地瞪着他半晌沉默。司徒漠亦是静静地看着她,无言却是温情的。 下卷202 “我要看看你的伤口。” 许久的沉默。司徒漠以为她会说些什么,可一开口,她却是来了这样一句,让他有些措手不及。然而,他也早已想到她会验证伤口,故而那一刹那,他并没有拒绝。 “好!”司徒漠听见自己极为冷静的声音,“只是我如今无法自己解衣,还需你自己动手解。” 苏晓玥闻言抬眼看了他一眼,见他眼底尽是坦然,便也抿紧了嘴坐了下来,而后伸手小心地将他的衣裳解开。苏晓玥身形虽不算娇小,但在司徒漠的面前却是单薄不已,于是此时她坐在他跟前往他倾斜,却向是整个人都趴在他身上,被他包围住一般。此时的司徒漠眼里、呼吸中也全都是她那馥郁芬芳到令人心醉的气息,哪里还顾得上自己的伤口。 苏晓玥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小心翼翼过,其实,只看他的包扎也知道这样的伤口她是见得多的,可却从来没有像如今这般让她感觉一股惊慌感,向来她面对这样的伤势都是面不改色的。 闻着她的气息,司徒漠自然很快察觉到她的异样,低眸细看,却见她神情专注地盯着他那此时正渗着丝丝血红的伤口,“好了,别看了。”虽然看不清楚她的神情,但他却能感觉到她情绪的低落,这让他忙是出声,带着几分安慰,“你也看到了,只是小伤口。”说着,便想自己动手把绷带给缠回去。 然而,苏晓玥那透着冰凉的手却坚定地制止了,语气亦是少有的温和:“我来。” 司徒漠立时便沉溺在她这般少有的温情之中了,低头看着她那比解开绷带时还要小心的动作,他的心里竟似暖流缓缓流淌,将他整个都融化了一般。这样的苏晓玥,更让他无法放手。 几乎过了半柱香的时间,苏晓玥才将司徒漠身上的绷带重新缠好,再将他身上的衣服重新穿好。司徒漠看着她松了一大口气的模样不禁轻笑,而后伸手抓过边上的一条手帕,扬手覆上她的额头,“你出汗了。” 苏晓玥浑身一僵,半天都不知该如何反应。可是,他们之间并不是没有更为亲密的举动,为何如今只是一个小小的替她擦汗的举动便可让她呼吸停滞? 司徒漠自然感觉到了她的紧张,便扬唇更为细腻地擦拭起来。苏晓玥此时能力经受得住,立刻扬手将他的手给挥开,而后站起身来,愤愤地瞪着他。司徒漠见状便是愉快地轻笑,扬了扬手中的帕子,“我只是给你擦擦汗而已。” “你还是好好顾着自己的身体吧!”苏晓玥冷下声道。 “晓玥,你还是很关心我的,不是么?”司徒漠深深地笑着,满眼的璀璨光芒。 苏晓玥看着他的笑,一时竟说不出违心的话来,的确,若是不关心,若是不在乎哪里会管他死活,哪里又会为了他那小小的伤口便觉得疼惜了? “万俟宏说你生命垂危。”她沉默了半晌,才道出这样的一句话来。 “他应该只会说我快要死了,让你来见我最后一面。”司徒漠替她加上了这么一句。 苏晓玥冷笑,“你倒是清楚得很。” “过奖!”司徒漠露齿一笑。 苏晓玥见状,便有一股想要将他的牙齿都敲下来的冲动,“我有夸奖你么?” “唔,难道没有?”司徒漠状似不解地皱眉想了想。 此时,苏晓玥已经想要踹人了,最后却依旧只化成了冷笑,“既然你没事,那么我也该走了。”说完,便直剌剌地转身。 “等等!”司徒漠哪里不知道她是说一不二的性子,好不容易才让她来,他怎么可能让她走呢? 苏晓玥缓缓地转过头,目光落在他抓住自己的那只手上,司徒漠却不低头,只盯着苏晓玥的眼睛,无比认真地说道:“难道你就真的不怕明天就见不到我?” 苏晓玥目光虽落在他的手上,可他一开口,她的注意力便一步步地往上移,最后终究是放到了他的那双墨黑的眼睛上,这一次,那双眼睛里半分戏谑都无。司徒漠就那样静静地,带着满满的希冀地盯着她,而她却也只能半晌无言地回视他。 “你真的想要我留下来?”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一阵清风透过窗子飘了进来,苏晓玥这才开口说话。这一开口,让她自己惊讶,更让司徒漠喜出望外。 然而,司徒漠却不敢松懈,紧绷着神经,直直地盯着她那双明亮得仿佛能透视人心的眼眸,“我早已说过,我愿意以江山相换。”又一次的重申,司徒漠越发觉得这江山的重要性远不及苏晓玥的万分之一。 苏晓玥闻言翻了翻白眼,“难不成是你的江山被你糟蹋完了所以才想把它给我不成?” 司徒漠顿时失笑,“你觉得可能么?”在他的治理下,怎么可能出现这样的状况,若是真的要将江山拱手给她,他也得给她打理好,不让她费心不是? “所以,我要了也白要。”苏晓玥冷哼一声,倏地又沉声道,“我暂时不会走,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司徒漠心喜不已,忙是问道。 “你先答应我。”苏晓玥盯着他,眯了眯眼坚定不已地说道。 “你还真是一点亏也不吃,”司徒漠轻笑着摇头,“好,不论你提任何条件,我都答应你会做到。当然,若是你要我上天去采星星,我可是办不到的。” “那种事情我自己去就好。”苏晓玥没好气地冷哼,而后继续道,“我只有一个条件,将顾先生带到揽月来。” 司徒漠顿时愣了一下,而后瞬间脸色暗沉得仿若要下一场暴风雨,声音更是如闷雷般让人心头一紧:“你还是想离开。”不论怎样,连他以死相胁也还是没有用么? 苏晓玥看着他那阴沉的脸色,心头说不出的沉闷,“你方才已经答应过我了。” “我不会再放你离开。”司徒漠瞪着她,咬牙切齿地说道。 “顾先生是万俟宏的师傅。”苏晓玥顿时有些不耐烦地开口。难道在他的心里,她说的话一点都没有效用?她便是那毫无信用可言的人? 心头恼怒着,苏晓玥也不管司徒漠在听到自己说的话之后的反应如何,转身便离开了房间。 司徒漠就这样呆呆地看着她离开,等到反应过来她说的话的意思时,他便只想再将自己捅一刀——她明明是在关心自己的! 因着身上的伤势,司徒漠连续三天都没有上早朝。这自然引起了前朝官员的揣测,更有闻风而言语大胆的人直言司徒漠这是又被回宫的玥妃给迷惑了,于是,那之前本就没有消停的关于苏晓玥红颜祸水,祸国殃民的流言又开始满天飞舞起来。当然,还有些对苏晓玥并无偏见,且早已对苏晓玥敢以身犯险深入据传被感染瘟疫的村庄进行调查,从而免除了一场浩劫的事迹敬佩不已的人却是对她极为袒护。一时之间,朝堂之上便分成了两派,两者针锋相对,谁也不遑多让。顿时,整个皇都里的人也开始战队,各自拥护自己的观点,坊间竟还出现了相关的辩论大赛。一时之间,苏晓玥的风头正劲。 司徒漠在听到这样的消息之后,并没有立刻进行表态该如何做,而是陷入了一阵沉思:或许,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至于苏晓玥,向来消息闭塞的她这次依旧没能逃脱成为最后一个知道的人,若不是桃花她们偷偷摸摸地背着她说悄悄话,而且向她投来的目光都极为诡异,她也不会太过在意。只是,在听了她们的说法之后,她不禁有些无语,难道这朝廷上的官员都没有事情可以做了么?偏偏来讨论一个对他们根本就构不成任何威胁的“弱小女子”,他们是吃多了,还是睡多了? 下卷203 桃花闻言只得嘿嘿地赔笑,也终是明白自家娘娘是真的没有将那些人的言论放在心上的,心也算安了一些。只是,即便娘娘不加理睬,可那些人总归会找上门来,逾时,她还不是一样得烦恼么? 然而,总归是多说无益,想着自家娘娘的本领,她便觉得还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更为实在一些。 苏晓玥压根没往深处去想,只觉得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念着这不过是那些人吃饱了撑着没事做而瞎起哄而已,于是,也便将其放在一边,不再多加理会,仍是悠然地过自己的日子。直到第二天她去找司徒漠想去关心一下他的伤势,毕竟那日她所见的伤并没有假,不论怎么说,她总归还是在意的,于是,就在那时,她听到了他与大臣们之间的对话。对话的一开始便是一句有些莫名其妙的话—— “请皇上三思!” 她是向来不关心他的朝政的,于是他朝堂上有些什么人,她是一点都不清楚,耳之所闻的这人的声音听着有几分苍老,想来是在朝廷上还有一定威望的,否则也不敢说让司徒漠“三思”了。只是,要他三思什么? “朕主意已定。”司徒漠的声音一如往常的坚定,从语气中似乎也听不出他的身上是带着伤的。苏晓玥如是判断。 “皇上,这万万使不得!”又有人开腔了,声音依旧显得有几分沧桑,不过,听起来却像是比方才那位还要年轻一些,“自来后宫不得干政,况且玥妃娘娘……” “玥妃如何?”标准的司徒漠式的冷笑响起,那样的阴冷便是立在门外的她也似乎能感觉到,好在,他发怒的对象不是她。 “她……”那人的声音再次中断,苏晓玥几乎能想象里面的情景,这样的时候,只要司徒漠一个凌厉的眼神扫过去,谁还敢多说一句话? 于是,接下去,很自然地,所有的话都由司徒漠来说。 “无论朝廷还是坊间对于玥妃的议论,朕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此时,司徒漠的声音更为冰冷与严肃,“朕可以不去追究究竟是谁讲这话题拉开,关于言论只说,朕也算是公平公正的。但是,既然问题已然扩大,那便需要解决。玥妃是怎样的为人,朕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要清楚,你们既不相信于她,那朕便让你们看看她究竟是不是如朕所言,也正如那些支持她的人所言。”顿了顿,他又继续道:“正如爱卿所言,后宫不得干政,这原本是祖宗体制,只是那时适应局势所定,可若是这位后宫的女子有治国平天下的本领,难道朕要将她埋没么?还是说,你们中哪一位害怕连她一个区区女子也比不过?” 一番色厉内荏的话让整个上书房里都听不到其他的声音,而站在门外将之听得清清楚楚的苏晓玥却是愣住了——这司徒漠是想给她上演哪一出?想要她干政么? 之后,上书房内的那些大臣们自然是不敢再多说什么,于是不多时便被不耐烦的司徒漠给送出门来。彼时,苏晓玥正立在离门口不远的地方,一时间,那些大臣皆是在看到她之后怔愣住了,有些人竟是连基本的问安都忘记了。不过,苏晓玥原本便不稀罕他们的问安,便也不理会他们,径自朝着已然打开的上书房的门而去,留下一群大臣脸色各异地面面相觑,当然,也有原本就支持苏晓玥的个个都是无比兴奋的表情。 然而,这些苏晓玥是绝对看不到的,她看到的是司徒漠那呈现出的有些讶异的神情。 “你怎么来了?”司徒漠不惊讶是不可能的,自那天之后她是连理都不理他,更别说是来看他,如今这一来,多少是有些让他受宠若惊的。然而,这么一问之后,他便忽地想起方才与大臣们的对话,再一瞥她的眼神,瞬间便明白她应该是听到了些什么的。 “臣妾自然是关心皇上,否则,怎么会来呢?”苏晓玥冷冷地看着他,“臣妾若是不来,又怎么会知道皇上您又有在我的身上准备了新的花样呢?” 司徒漠气定神闲地坐在桌案后的椅子上,轻笑道:“原来你已经听到传闻了。” “什么传闻?”苏晓玥勾起唇角,冷意泛滥,“臣妾身居后宫,哪里知道那么多事情?还请皇上不吝赐教。” 司徒漠听着她的口吻,心头无奈地直想叹气,“我也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 “为何臣妾却觉得皇上私心里觉得这事儿还不够闹得大呢?”苏晓玥眯着眼,森冷地开口。 司徒漠听着知觉眉心一跳,“你这话是何意?难道我还会想害你不成?” “只怕你不会认为这是在害我吧?”苏晓玥冷哼一声,看着眼前之人的神情,心底自开始听到传闻时便产生的疑惑此时也算是完全定案了,这一切分明就是他司徒漠一手促成的。 “我自然是不会害你的。”司徒漠盯着她认真地说道,却全然没有将自己是幕后推手的事情供认出来。 不过,这对于苏晓玥来说也不重要了,既然他有了这样的动作,自然是有了全盘的布局,她若是想做什么,也只是后发制人,成功的几率并不高。 “你不知道这已经害了我么?”苏晓玥瞪着他,心头小小地窝着一团火,无论怎么说,她也不喜欢被人设计的感觉。 司徒漠已然明白了她心里的想法,便只是轻笑着,心里也算是松了一口气。这一着,也算是走对了。那么后续,是否也会如此平顺呢? “你方才与大臣争论的是何事?”看出他不打算回答,苏晓玥便直接将问题给他抛出来。 “你方才未曾听到?”司徒漠挑了挑眉反问,眼见她的眼神不对,立刻咳了咳,接着往下说,“我想让你在朝廷上谋个一官半职,也好发挥你的才能。”话刚说完,他便感觉苏晓玥那锋利如冰刃般的目光向他射来,他的全身顿时一僵。 “司徒漠,你就这样决定我的未来?”苏晓玥死死地瞪着他。 “你既然不想坐我这个位子,那稍稍地发挥些你的奇才,也未尝不可,总好过一天到晚无聊不已,不是么?”司徒漠强自镇定地给她找理由。 苏晓玥眯起眼磨牙:“我就想一天到晚都无聊不可以么?” 司徒漠顿时无语,“可以,当然可以……” “还有呢?”苏晓玥立刻继续追问,从方才他跟大臣的谈话中,她直觉他远不止瞒了她一件事这么简单,“你还给我安排了什么‘好事’?” 下卷204 司徒漠微愣,接着却是轻笑地说道:“晓玥,难道我还能卖了你不成?” 苏晓玥顿时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我只怕你把我卖了,我还傻傻地替你数钱。” “你大可放心,我的财富已经足够。”只差她一个而已了。 苏晓玥冷哼:“你只说你究竟还做了什么安排?” 眼见着她的脸色和语气都不对,司徒漠也不多绕弯子,毕竟自己做的事情总归还是得让她知道,“如今朝堂和百姓中关于你的议论想必你也知道一些,其中的厉害关乎我揽月皇朝的国运,我自然是得上心的。” 苏晓玥瞬时冷冷地吐字:“你何必说得如此冠冕堂皇,这分明就是你特意制造出来的效果。” 司徒漠一窒,而后轻松一笑:“你要如此说也可以。”只是她把他想得更为不堪了而已,于他,他只是想为她的后位之路做下铺垫而已。其实,他心里最清楚不过的是,若是她自己肯出手,他根本就没有任何派上用场的机会。 “这样的议论已经扩大,如今,只怕不止京都,其他的郡县也已经扩散到了。我也派人去探访过,凭着你之前做的那件事,百姓之中支持你的人并不在少数,只朝廷之中对你存在太多的偏见,故而……”他才要想出接下来他要进行的方法来。 “我早已说过,我并不想要你说的那个位子。”到这里,苏晓玥也明白了他的心思,想着他的煞费苦心,又想着自己还得掺和进去,她便不觉叹气。 “可我想要给你那个位子。”司徒漠的语气极为坚定。既然她不要他的位子,若是区区一个后位都不能给她,他自己也没有脸面留下她来。 苏晓玥看着他,半晌无语,最后轻叹一声:“你这又是何必呢?也许你现在能用这个把我留下,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若事情不如顾先生所说的我能在某个恰当的时候自己回去,而是由老天来安排我不得不回去呢?那么你做这些又有何用?”心底打算留下来的原因之一便也是如此,毕竟穿越这种事情,她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概念,她也并不是那么完全相信顾先生的话,只是心里存了一个希望而已,然而,希望总归只是希望,并不一定就能成为现实,所以她还是打着腹稿的。在有限的时间留在这里,留在司徒漠的身边,也算是不负了自己一颗终于懂得何谓喜欢、何谓爱的心。谁知道哪天老天又看不惯她,又将她召回去了呢?时间总是珍贵的,她能做的也只是珍惜现在所能拥有的一切而已。 “我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她的不确定和猜测让司徒漠心头一震,不安和惊恐也袭上心头,他竟从未考虑到这一点!然而,即便如此,他也一定会牢牢地抓住她!“你要去哪儿,我便与你一道。”皇位也罢,数不尽、花不完的财富也罢,权势如天也罢,远没有她一个苏晓玥来得宝贵,这世上只有她一个人能让他心动,只有她能让他且欢喜且愤怒且心痛且惊慌,所有平常人所有的情绪和心态,只有在遇上她的时候,他才会拥有。所以,他绝对不会让她消失在自己的生命里,绝对不会! 不会么? 苏晓玥蓦地扬唇一笑,“司徒漠,未来的事情真的并不如你所料。” 司徒漠沉默半晌,而后缓缓地开口:“未来将你带到哪里,我便与你的未来同在。” 苏晓玥瞬时笑得更深了,“我记住了。” 翌日清晨,苏晓玥一如往昔地做完了该做的“功课”便端起书来准备看,太监总管柯平却出现了。 “娘娘,皇上请您移驾。”柯平的态度一如往常的恭敬,没有半分怠慢之感。 苏晓玥瞥了他一眼,缓缓地问道:“若我记忆没有错的话,这个时候你口中的皇上应该还是上朝。” “回禀娘娘,皇上的确是还在上朝。”柯平如实地回答。 “那么,”苏晓玥眯起了眼,“他想让我去哪儿见他?” 终究,结果如苏晓玥心中所想,司徒漠的动作已然要展开,而他的第一步便是让她走上朝堂的阶梯。苏晓玥也不算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面对压力什么的,也算是驾轻就熟。一路从门口到步上通往司徒漠的阶梯,她都走得极为平稳,堪堪把那些注视她的目光抛诸脑后。到了司徒漠跟前,也只静静地看着她,一句问安的话都没有。 如此这般的举动自然引来朝臣的不满,只是在司徒漠的目光之下,谁也没敢开口说出来,只用眼神诉说。 当然,苏晓玥是一点都不放在心上的,悠然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单手支着下巴,冷笑地看着底下一群对着她虎视眈眈的大臣们。 这样的举动无异于挑衅,于是,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 “皇上,向来……” “爱卿想说什么?后宫不得干政?”只是,那人未说完,司徒漠却先截下了了他的话,冷冷地说道。 知道司徒漠脾气的人自然是知道他已经发怒了,于是立刻闭上了嘴,不再敢多说话。 “好了,玥妃,朕已经请来了。”司徒漠的声音恢复一贯的平冷无波,“各位爱卿都想说些什么,不妨对着朕的爱妃直说,朕也绝对不再干涉。”顿了顿,又转头看着苏晓玥,笑着问道:“爱妃以为如何?” 苏晓玥直想翻白眼,这样的情况她能说不么? “本宫的时间不多,麻烦各位快点。”苏晓玥不再理睬司徒漠,转而对着底下一干大臣冷冷地发话。 如此嚣张的语气顿时让好些朝臣倒抽了一口冷气,当然,愈加欣赏她的也大有人在。苏晓玥坐在上位,便也将他们的神情一览无余,目及所见,却也有几道熟悉的目光在其中,一则是莫司尘,二则是司徒烨,她倒是没有想到他们也在其中,只是,这两人的目光太过复杂,徒惹人心烦,不看也罢。 下卷205 朝堂上半晌死寂。愣是没有半个人站出来说上半句话。 苏晓玥无语地转头瞪向司徒漠,却见他只轻笑地回视着她,竟是半点表示都没有。看这个姿态,这是要让她全权负责的意思咯?苏晓玥勾起唇角冷笑,既然如此,那便不要怪她太过乖张了。 “本宫虽是身在后宫,却也知道些传闻。”苏晓玥挑了一个舒适地位子靠坐着,目光直视其下那一双双盯着自己的眼睛,“虽说不一定听得全,但意思本宫却是收到了。别紧张,本宫并不恼,只是,本宫想听听各位的直言,毕竟道听途说,未为可信,各位都是我揽月皇朝的重臣,自然也是明白这个理儿的不是?” 这话一出,司徒漠便是先笑开了,这是拐着弯儿地在数落他的那些臣子。 苏晓玥余光瞥到司徒漠的笑意,不禁想要无语地翻白眼,他还是一点都不想管事了。 此时,那大殿上站的一干大臣没有几个脸色没有变的,个个都是在官场上混迹的,哪里会不知道她的话中之意?于是,一时,又是没有人敢开口了。 苏晓玥目光扫了他们一眼,心底冷笑,面上却是一派平静,语气也显得温和有余,“诸位当真是没有话与本宫说么?若是如此,那么本宫就……”司徒漠听她这话,身形微动,显然是下意识地以为她要离开,然而,她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瞬间失笑,“本宫就来点名了。”这般如朕亲临的霸气,全然少了平日里那份慵懒的感觉。 显然,这也是众位大臣所没有想到的,一句话足以让全场的人惊讶、震撼。司徒烨和莫司尘的眼神亦是更为炙热和深沉,当然,苏晓玥也全当没有看到。 短暂的沉默之后,没等苏晓玥真正开始点名,终于是有人看不惯她的做法了,便噌地站了出来,声音于此时也显得极为洪亮。 “臣有话要说!”站出来的是一个身着紫色朝服,年龄约在四十到五十之间的男人,眼睛直剌剌地盯着苏晓玥,没有半点忌讳,这也让苏晓玥看清他的容貌和眼神。长得倒是平凡,只是那锐利的眼神让她不得不有几分刮目相看。 “请说!”苏晓玥很是有风度地缓缓抬手,语气温和有余,气韵更显非凡,其气势并不亚于司徒漠半分。 那人见她这般,不禁眯了眼,但也没有妨碍他开口,只是,他却将目光转向司徒漠,并不是对着苏晓玥而言:“皇上,后宫不得干政,这是祖宗之法,如今皇上却让玥妃娘娘与臣等议事,实为大大的不妥,还请皇上将玥妃娘娘请回后宫。”说着,便是跪到地上去了。 苏晓玥听着他的话,看着他的作态,不禁扬唇一笑,虽然那人的嘴里说的是她,但是,此时他对着的人并不是自己,她倒也先乐得在一旁看戏。于是,戏谑的笑便传达到了司徒漠的眼中。 对于苏晓玥的态度,司徒漠只是宠溺地摇头一笑,然而,对上那跪地之人,他的脸色可称不上本分亲和。 “爱卿的理由是后宫不得干政是么?”司徒漠的声音阴沉得仿佛能听到冷风吹过的声音。 那个跪在地上的大臣立刻全身颤抖了一下,“这、这是亘古不曾变过的祖宗之法。”这朝堂之上谁都知道司徒漠是想将苏晓玥推上朝廷来参政,他这般说分明就是碰了司徒漠的逆鳞,于是,谁也没敢帮腔,只是屏住呼吸地等着。果然—— “难道亘古不变便不能变了?”司徒漠冰冷而铿锵的声音在寂静的大殿里回荡,莫说大臣们不敢出声,便是苏晓玥也有被唬到的感觉,不得不说,司徒漠其人果真是有天生的君王气势,一个眼神,一句话便能让人有种想要臣服之感。 没有人敢回应。的确,谁也没有说不能变,只是已然约定俗成了,而且,一般君王为了自己的政治权势,也不会推翻这一条不变的定律。可是,谁也没想到这一条放在司徒漠这里却是一点也行不通。 “史官何在?”沉寂片刻,司徒漠那冰冷的声音又起了。 “臣在。”一个苍老却沉稳十足的声音响起。 苏晓玥循声而望,一位身着藏青色朝服,容貌身形皆是极为沧桑的老者略有几分傲然地映入眼帘。凭着第一眼的直觉,她相信这应该是一位公正的人。 “刘爱卿是两朝元老,为记录我朝的历史奉献了一生,我朝中的历史想必爱卿已经是能倒背如流了吧?”司徒漠缓缓地开口,语气中不自觉地显露出几分尊敬来。苏晓玥闻言不禁挑眉,看来她的眼光并没有错。 那位老者刘史官忙是低头回道:“臣不敢说倒背如流,但皇上若是问起,臣必定能答出。” 苏晓玥闻言便是轻笑,真不愧是两朝元老,这话回答得是多么有先见之明,分明就是了解了司徒漠的企图,提前给他把梯子搭好,好让司徒漠能有自然地往下问。 果然,司徒漠极为满意地轻笑:“爱卿既然如此说,那么朕便要问上一问,有些重要的事情的确有些久远了,朕怕自个儿记忆力不好,也担心众位大臣平日里太过忙碌而忘记了历史,朕这便来确定一下,也让各位大臣也好好重温一下历史如何?” 堂堂的皇帝亲自考察大家的历史,有人敢说“不”么?答案当然是:没有。 于是,一场历史对答就此展开—— “先皇成化三年,后宫秀女穆婉儿有何让人为之惊叹的事迹?” “回皇上的话,成化三年,原为秀女的穆婉儿凭一身精湛的医术救下了当朝吏部尚书之命,先皇悯其才,特命其为医正院院士,成为我朝医正院历史上第一位女子院士,也开辟了我朝为女子开仕途的先例。后穆婉儿因流言而为人所害,终年仅三十又一。” 极为简短的几句话却概括了一个非凡女子的一生。苏晓玥闻之不禁心生几分钦佩,这样的女子的确是值得学习。不过,显然这位史官大人还是带了些个人情感的,后面那一个“仅”字多少承载了一些遗憾。 下卷206 目光一扫底下那些大臣的复杂的表情,苏晓玥不禁心底冷笑。那些人个个都是人精,听到这里,哪里会不知道司徒漠的意图,只是,这一句句虽是在陈述事实,却分明就是在给他们当头棒喝,自然没有一个人的脸色会好。 苏晓玥很是闲适地欣赏着,在她想来,司徒漠既然把这位一看就知道足够让整个朝堂的人都尊敬的老史官请上殿来说话,自然不会这么轻轻松松就了事的,否则他特意叫她来,就为了这么一点点戏份,岂不是太对不起她了? 果然,下一秒,司徒漠便开口了:“刘爱卿,朕记得好像不止这一件才是。” 不出意外,苏晓玥便又听到那位老史官很是恭敬地又将另外的与女子为官的事迹款款道来。苏晓玥也听在耳中,一如之前的那个女子一样,她心里存着几分敬佩。老史官另外提到了两个例子,一个是主角儿同样是个大夫,同样与她一样深入“瘟疫”之地位百姓治病,只是她却没有苏晓玥这样的好运,终是被感染而自杀身亡,另一个则是因男扮女装参加朝廷考试,后被发现,先皇见她的文采之后,大为欣赏,并委以重用,亦就此为百姓做下了许多有益之事。三个奇女子,三个不同的结局,通过老史官那沧桑的声音讲述出来,自有一种让人信服的感觉而让人不得不聆听。苏晓玥尚且如此,那些大臣自然也不必说。 于是,待老史官说完,整个大殿内都只能听到风声和呼吸声。 高高坐在上位的司徒漠很满意地看着眼前的场景,很好,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一些真实的事情由史官来表述自然更具说服力,而有时,一些真实的事情远比讲道理的效果更为有效。眼前这情况,就是最好的验证。 “听了这些,”司徒漠倏地眸光一厉,直指那唯一胆敢上前指责他违背祖宗之法的臣子,“爱卿还有何话可说么?” 随着司徒漠的问话,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到了那跪地之人的身上。苏晓玥也不例外,一眼瞥去,便见那人身子正禁不住地在颤抖,好半晌才听到他的声音从地上传过来:“回皇上的话,臣斗胆直言,史官大人所言女子皆非如玥妃娘娘一般为后宫妃嫔,自不可同日而语。” 听到这里,苏晓玥都不禁要为这人拍手称赞了,在司徒漠这样的压力之下,还能如此理智地道出这样精准的说辞来,看来还真是对她上了心的人。 目光紧紧地盯着那人,苏晓玥的嘴角也随之扬起,瘆人的笑意回荡在唇边,让人隐隐地感觉到脊背发凉。 那跪地之人说完这话,便立刻被苏晓玥那样的气势给吓得不敢动弹,可话已经说出口了,却是再也收不回的。 司徒漠闻言便是冷笑了起来:“朕倒是要问问清楚了,难道朕的爱妃不是女子?” 这是什么问题?又要人如何回答呢? 苏晓玥不觉翻了翻白眼,可也知道司徒漠分明就是在偷换概念,通常这一招对付脑子混沌的人是绝对有用的。 于是,很成功地,本已经被吓到了的大臣低垂着头说不出话来,至少是这一时没有话说。而这也正为司徒漠创造了机会。 “没错,玥妃的确是后宫的女子,可那又如何?”司徒漠狂傲的声音在大殿上回响,“玥妃亦是世间少有的奇女子,正值揽月皇朝用人之际,为了百姓着想,为了天下苍生着想,难道朕要因着她的身份而放弃这天下之利么?即便朕答应,试问天下百姓答应么?” 司徒漠的声音一点点地拔高,可又是平稳上升的那一种,没有达到吼地程度,可效果却比吼来得更好。整个大殿之内,没有人敢回应,相反,隐约之中居然还能感觉到一种热情澎湃之感,好似司徒漠的这一番话正中了一些人的心怀。 苏晓玥瞥了瞥司徒漠,见他满脸的浩气凛然,不禁有些想笑,为了抑制,她便立刻转头看向底下的那些大臣,果不其然,立刻,便有大臣上前表示附议了。 “吾皇英明!”高声的呼喊声带着崇敬般的称赞。 于是,苏晓玥再也忍不住地扬唇笑了。司徒漠侧目看向她那没心没肺的笑,不觉无语。如此严肃的场面,也只有她敢这样笑了。 那位大臣话音刚落,立刻就有好几个人都走上前去,拱手作揖:“吾皇英明!”几个声音同时响起,其成效自然是显而易见的。 这样的声音听得苏晓玥也觉得血液的温度上升了一些,如此看来,司徒漠还真是适合这个位子,或者若是身在二十一世纪,应该也是个极为出色的演说家。不过,显然,以他的骄傲,也不屑于去当一个凭着口水吃饭的讲演者。 如此不费吹灰之力,站在司徒漠这一边的人已显然更多了,且支持她的人都有了自己的声音,可反对的人却是互相看看,并不开口,却不知是在酝酿什么。 苏晓玥冷冷地打量着他们,眼底、心底满是不屑,要说便说,却还想要耍什么幺蛾子么?那他们也太小瞧她了。 “其他的大臣没有话要说么?”苏晓玥状似慵懒地扬声问道。 众人抬眼看着她那一副姿态,皆是一怔,每个人的心思似乎都有些不同。有人惊叹于苏晓玥那倾世的容貌,有人惊诧于她那睥睨天下的狂傲之气,更有人对她厌恶得眉心紧蹙,更有甚者,直接目露寒光,杀意尽显,还是一点都不带掩饰的那种。 苏晓玥顿时笑得更欢了,骤然发现看人家变脸也是不错的享受。 “你——”苏晓玥倏地纤手一指,声音极为温和地说道,“本宫看你的模样似乎很有话要说,何妨说来给本宫听听?” 此刻,苏晓玥正在践行她之前所说的话——“点名回答问题”。原以为被司徒漠这样一打断,她便不会再转回去,却原来她的思维与常人并不相同。 下卷207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循着苏晓玥所指而聚焦到那个好不起眼的官员身上。司徒漠亦在轻笑之后转头看向那人,不过是皇城里一个小小的官员而已,而且也正如苏晓玥诉说,那眼睛里除了有被“点名”的惊讶,还有那对苏晓玥掩饰不住的不满。 那人惊讶之后立刻伏地,颤声道:“臣、臣并无话可说……” “没有么?”苏晓玥冷冷一笑,“你的意思是本宫看错了?” “这……”这样的问题,在这样的时候被提出来,搁谁谁也不知该如何作答。“臣……”吞吞吐吐了一阵之后,那人终是拼命磕头,“请娘娘责罚!” “这倒是说了一句完整的话。”苏晓玥凉凉地说道,“你既无话可说,怎么又要本宫的责罚了?敢问这责罚又从何来?”倏地,苏晓玥脸色一沉,声音一厉:“难道你是想让天下的人来定本宫一个随意治人之罪的罪名么?” 苏晓玥说话掷地有声,在这宽阔的大殿内尤为震撼人心,片刻之间,所有人的脸色都是一变。谁能想到苏晓玥这小小的身架子居然能发出这样摄人心魄的气势来。如今他们一个个都感觉她便是那脚踩万川的天子,而不只是一个看似柔弱、慵懒的后宫女子。 然而,短暂的震撼之后,那原本就对她不善的心思更增剧了几分——若以她如今之势来判,又仗着皇上对她的多加纵容,只怕她要坐上龙椅也不是不可能的! 一种紧张、诡异的气氛在大殿上蔓延开来。 “娘娘息怒,臣绝无此意!”那人慌忙磕头回应,一副紧张害怕的模样。 苏晓玥瞬即笑了,这一笑让所有看到的人都呆住了。朝中大臣只有少有的几个见过苏晓玥,而见过她这样笑意盈盈的模样的人更是少之又少。如今她这灿若桃花,让人不禁心醉、心迷的笑一出场,哪里还有人不为之倾倒的?即便是之前无比厌恶她的人都无一不是换上了一副面孔。 然而,司徒漠却不高兴了,目光森冷地硬是将他们一个个打回了原形。正想要训斥一番时,却听得苏晓玥又开口了。 “无此意?只怕是朝中还有不少人是有此意的。”苏晓玥冷冷的讽刺道,“方才史官大人所说的事迹,本宫身为一介女子自然是敬佩不已的,本宫想,但凡是有心的人,都不会不心生感动。” 这话要别人怎么对答呢?她的意思不就是胆敢有说一句不是的人,那便是一个没有心的人,可一个没有心的人,也就算不得是一个活人,也不能称之为是国家之栋梁,也当不得这天下百姓的父母官。而他们一个身在大殿,位居高官,难道要自称无心不成?岂不是自己逼着自己把官帽子摘了,或者是直接将他们的命给取了? 于是,毫无意外,没有一个人敢回应。 苏晓玥满意地点头一笑,“很好,看来关于这一点本宫与各位大臣可以达成一致。她们虽个个身为女子,但身负才能,能为百姓家国谋福祉,这样的女子若是有成千上万,便是天下之福,是我揽月皇朝百姓之福,难道各位大臣也要亲手扼杀?” 铿锵的声音,迫人的气势,一时间让人接不上话,苏晓玥冷眼扫了他们一圈,又继续道:“没错,本宫的确是身在后宫,可想必这揽月皇朝的律法里没有一条后宫妃嫔不能为官的法令,若是本宫想要凭自己的本事取个一官半职,为百姓做些实实在在的事,难道各位大臣也要阻拦?这便是你们为皇上分忧,为天下百姓分忧的好办法?若然如此,本宫身为一介小女子,还真是要好好感谢各位大人了!” 苏晓玥的声音不高不低,沉稳而坚定,铿锵中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便是置身一旁的司徒漠也不禁愣住了。然而,他所惊的不只是这一番话的内容,更为她少见的情态。他所见的苏晓玥从未像今日这般露出这样的神情来,神圣得让人不敢有丝毫侵犯。这一刻,他也更为肯定若当真是她坐上自己的这个位子,也许会做出比他更为好的政绩出来。 司徒漠况且如此,那一干大臣们更是不必说,心里的震撼都清楚地呈现在他们的脸上,没有不为她这番话动容的。而莫司尘与司徒烨的表情更显精彩,也更为复杂。早知道她的与众不同,她的冰冷、孤傲让人过目不忘,她的倾国容貌让人心心念念,尤其是见识过苏晓玥之前的丑貌的莫司尘更是心头一阵动荡。无论是怎样的境地,她总是有让人不得不臣服的能力,而她的每一种面貌都让人无法不心动,一如此时此刻。 然而,这样流动的情绪,很快便被司徒漠察觉出来,就在莫司尘和司徒烨为苏晓玥心动沉迷之际,司徒漠那冰冷的眼神便已经落在他们的身上,恨不得用目光将他们狠狠地杀死,同时,他也更恨自己,不该将她带到这里来,不该让他们见识到她的美,不该让这些目光觊觎她,不该……后悔也没有用,这一切都是他事先就设定好的,她注定要站在这个地方与他一起睥睨天下,只有这样,全天下的人才不敢对她有任何的微词。 长长的静默,没有人敢开口。 苏晓玥就这样静静地、冷冷地看着他们,她心里很清楚,自己的话也只不过是起一时的作用,待这短暂的时间已过,对她有意见的人依然不会有任何的改变,她在等着他们自己开口。 司徒漠也不曾开口,他的臣子,他自然是比苏晓玥更为了解,所以,他此时的想法也一如苏晓玥一般,这天底下,人心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能改变的?凭着一段简短的话,哪里就有可能将根深蒂固的想法改变,若是如此,这天底下的事情也未免太容易了些。 “娘娘,臣有一问。”果然,第一道声音响起了。 苏晓玥循着声音望去,不出她所料,又是那种五十开外的男人,一双眼睛写满了固执和不满。她立刻扬唇:“请问!” 下卷208 “那么,臣斗胆一问,”那人声音沉稳地开口道,“娘娘的意思是想卸去这后宫娘娘的身份,转而在朝廷上取官职,求功名么?” “本宫倒是不知本宫说的哪句话有这样的暗示了?”苏晓玥幽幽地盯着那人,顿觉好笑不已,转头笑看了一眼脸色正沉的司徒漠,便回过头对着底下那人道,“这位大人的理解能力当真是让本宫忧心呢!” 那人一窒,脸色涨红,便是再说不出话来,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却又听得上方再次传来那位貌若仙谪,冷若冷霜的玥妃娘娘的声音来。 “不过,这倒是不失为一个好法子,总归要比各位总是纠结于本宫是后宫娘娘的身份要好得多。”苏晓玥抿唇轻笑,目光却是挑衅般地转而落在了司徒漠的身上。 此言一出,大殿上的大臣无不是面面相觑,满眼的都是不敢相信。而莫司尘与司徒烨却是遮掩不住的兴奋。他们向来都知道苏晓玥是个说一不二的,若是此时这般言说,必定是道出了自己的心里的想法,看看龙椅上坐着的那位脸上的表情就很清楚了。 的确,正如莫司尘与司徒烨所见,司徒漠此刻的脸色已然是阴沉得让人望而生畏了。阴鸷的双眼只直直地瞪着苏晓玥那嚣张的笑脸,额头上的青筋似乎都隐约显现。 “爱妃,你考虑得太多了。”司徒漠阴冷的声音骤起,“爱妃如此深明大义又有才能,朕的后宫中怎能缺少?众位爱卿为着江山社稷考虑,自然也不会乐意让朕少了爱妃这样一位能辅佐朕治理天下的贤妃。是么,各位爱卿?” 朝堂上空气似乎瞬间凝固,半晌后,才有破冰的动向。 “皇上所言极是!”一个附和的声音响起,接着便是一大拨人的声音紧随其后。 司徒漠很是满意地勾起了唇角,目光挑衅地回视着苏晓玥,不意外的,此时,苏晓玥的眼眸中已然蹿起了火苗。 该死的司徒漠! 苏晓玥恼怒得紧攥住了扶手,恨不得上前将司徒漠脸上的笑给撕碎了。然而,片刻之后,她冷哼一声,决计不与他计较,如今身在朝堂之上,她可不想有人来看他们之间的热闹。 然而,殊不知,但凡有些眼力劲的人哪个瞧不出他们之间的互动,只是没有人敢说一个字而已。 “既是如此,玥妃与众位大臣一样为朕出谋划策,便也无伤大雅了。”最后,司徒漠又径自下结论。 此时此刻,哪里还有人敢出来说半个字。若是以前,还有一个苏世彦在,如今太尉都已经垮掉了,这朝廷之上,能说得上话的人,也不过是几个年龄大些且辅佐过先皇的老臣,他们个个都是清楚司徒漠的个性和能力,看着司徒漠这番做派,自然是不会多说什么,再者,他们多少也是经历了一些事的,即便心有抵触,可终究还是明白这苏晓玥既然敢冒生命危险去瘟疫区救助百姓,这样的胆识,这样的能力,也正是揽月皇朝所需要的,为着江山着想,他们也不会多加反对。至于莫司尘和司徒烨之类年轻一代的官员,原本大多数也是存着支持态度的,年轻人的心思也更为开放,在听了苏晓玥的一番言论之后,更是不会多加阻止,反倒是有一些人已经开始抱着想要与苏晓玥同朝为官的想法了。朝廷上的每一个人都想要见识见识苏晓玥的能力。 司徒漠自然抓准了他们的心思,而苏晓玥在他们面前展现才华也正是他想要他们看到的。然而,问题在于,苏晓玥肯不肯配合了。 “既然众位爱卿也如此认为,那么,朕便也不能只是满口而说,得让玥妃拿些本领出来才是。”司徒漠幽幽的声音倏地响起。 众人闻言倒也不惊讶,只是看戏的成分却是比较多。 “臣等皆盼玥妃娘娘能一展风采!”众人的声音倒是接得极快。 苏晓玥瞬即斜瞪了司徒漠一眼,果然他还是要给她上演这一出再狗血不过的剧情。司徒漠却对于她的瞪视熟视无睹,毕竟早就知道会到这样的地步。 “不知众位爱卿对于醉国境内的事情了解几何?”司徒漠倏地开口问道。 大殿上的人皆是疑惑又讶异,此时不是在讨论这苏晓玥的事情么,怎么又跑到醉国去了? 疑惑归疑惑,他们却也都顺着司徒漠的心思开始思考了。不多时,便听得有人开腔了。 “回禀皇上,臣对醉国境内之事虽了解不多,但前些时日一位绝色才女震惊整个醉国的事情倒是坊间传开了,连靠近醉国的几个郡县内都将这奇闻传得沸沸扬扬,着实让人惊叹。” 如此一说,众人皆是一愣,而后倏地议论开来,有人附和,有人怀疑,但更多的人是赞叹,而后更有人将其中发生的事情对着司徒漠一一讲述,讲得神乎其神,好似他就在现场一般,倒是让司徒漠和苏晓玥这两个身在现场的人感觉好笑。不过同时,司徒漠对于这样的反应又是满意的。这就是他想要制造出来的效果。 “讲述得倒是颇为精彩,只是,”司徒漠勾着唇角,“不知有谁知道那女子的是谁?如今又身在何处?” “这……”回答的声音极为迟疑,“的确是有人见识了她的真容,传闻她是醉国的皇后,可依臣所闻,醉国并未立后,这的确是……让人费解……不过……”回话的人抬眼怯怯地看了一眼冷意十足的苏晓玥,而后立刻被惊吓一般地低下头,“传闻那女子的容貌倾国倾城,似与……与玥妃娘娘极为相似……” 一道道抽气声顿时没有预兆地平地拔起,不论哪一道都是惊讶而不敢置信的。那位在短时间内便名震四方的女子会是眼前这位森冷却容貌倾城的玥妃娘娘么? 苏晓玥斜睨着那将话头指向自己的人,见他一阵瑟缩,便又转头看向司徒漠,眼见他无懈可击的款款笑意,哪里还会不明白,这分明就是他事先安排好的人,否则,怎么可能司徒漠前才问醉国之事,后面那人便回了这样一件那么久以前发生的事情?一般而言,若是要回的话,都只会挑最近的事,哪里轮得到把她的事情搬出来? 下卷209 那厢,司徒漠亦是得意地扬唇笑着,直剌剌地与苏晓玥对视,显然是对她眼底几分恼怒很是“欣赏”。苏晓玥瞪着他,忽而又觉得无语。难道他以为在那些人眼里,只因为这一点小事就能改变些什么吗?在苏晓玥的认知里,有些人的想法总是根深蒂固的,尤其是对一个人的偏见,决计不会因为一些外因而改变多少,那么,按照常理,这一次也不例外,顽固者的头脑是不易被洗的。 “真的是玥妃娘娘么?”大殿上有人压低了声音在问,可即便声音再低,也能被苏晓玥和司徒漠轻而易举地听得真真切切。 “这世间能有玥妃娘娘这般绝色的应当是再也找不到了……”言下之意,那个人除了他们眼前的玥妃娘娘还会有谁? …… 一连串的疑问接踵而至,每个人的眼底由最初的怀疑到几乎完全相信,让苏晓玥不得不表示无语,难道他们这是要颠覆她的认知么? 而此时,大殿上唯一没有加入讨论的两个莫司尘和司徒烨则是目光深沉地盯着面上早已显出不耐表情的苏晓玥,心底的震撼化作满腔的情意萦绕在他们的心头。他们虽身在揽月国内,却并非孤陋寡闻者,况且连这些一般的大臣们都知道的事情,他们又怎么可能会不知?当时是,他们的确惊讶,心里也生出了疑窦,揣测着那个她会不会就是他们心头的那个人,而如今一切都应验了,这世上,除了她,哪里还找得到第二个这样的奇女子? 他们两个人的目光是异于其他人的,而司徒漠对于这样的目光通常更为敏感,况且之前他便注意到他们,如今再瞥到他们的神态,心头的怒火顿时便簇生起来。愤然转头看向苏晓玥,见她看着大殿上的大臣们,脸上露出不耐烦,他的脸色这才稍解——只要知道她不在意他们就足够了! “皇上,难道那传闻中的奇女子真是……”好一会儿之后,便有人开口对着司徒漠询问式地说话,语未竟时,目光却是落在苏晓玥的方向上。 司徒漠轻笑,“这自然是要问玥妃本人的。”说着,便对着苏晓玥道:“玥妃,不知你可愿意告之一二?” 话一出,所有的目光都毫无顾忌地聚焦到了苏晓玥的身上,显然,大家都想要一个答案。 苏晓玥眸光一敛,又瞪了司徒漠那故意为之的表情一眼,继而扫过那一群她完全不放在眼底的人,冷冷地开口道:“是本宫如何,不是又如何?难道这有何分别么?”依旧是她苏晓玥本人,不过是一个稍微心情好所以玩了一把,一个则是慵懒得不响动懒懒地待着而已。除此之外,她实在不知道这样的分别还能让他们有什么惊讶的。 “怎会没有分别?!”惊讶不已的声音在大殿上响起。苏晓玥循着声音抬眼望去,竟然是之前那跪在地上的人,如今,他到是满脸激动不已,看着她的目光竟在无形中多了一些敬佩和崇拜。 苏晓玥当下便想翻白眼,果然,她也有犯错的时候,这些人根本就忘记了前一刻还在反对她。 惊叫的声音让那个人顿时明白自己失态了,忙是跪地道:“臣知罪!” “你倒是说说有何分别?”苏晓玥勾着唇,冷着脸,凉凉地发问,却是半点都没有要叫那人起来的意思。 那人此刻当然是连头也不敢抬,只一径地低头道:“回玥妃娘娘,”说着,忽地又转过头对向司徒漠,“回皇上,臣斗胆直言,还请皇上恕无罪。” “哦?”司徒漠眉梢一挑,“好,朕便恕你无罪。” “谢皇上!”那人忙磕头,而后这才转回面对苏晓玥,“玥妃娘娘,恕臣直言,若娘娘是那奇女子,那么娘娘即便掌凤印,与皇上共同治理我朝也未为不可!” 话音落地,苏晓玥便蓦地眯起了眼,这是司徒漠的意思?居然想要借朝中大臣之口来趁机提起她任皇后之事?别说她不答应,若是她答应了,这其他的人会答应么?身为莫婉蓉的亲族莫司尘会答应么? 揣测之间,苏晓玥的目光已缓缓地落在了未曾正视过的莫司尘的身上,然而,此时,他却是低着头,既没有立刻站出来斥责,亦没有针对她说上半句话,倒像是根本就没有听到一般。 然而,莫司尘又怎么可能没有听到?他心头的矛盾交织着,让他说不出半个字来,便只能低头沉默。的确,正如方才那位大臣所说,若苏晓玥当真是那奇女子,那么她登上这凤位绝对是绰绰有余,可若是如此,婉容又该至于何地?一边是他的所爱,一边是亲情,他所能做的选择也唯有沉默而已。 见莫司尘这番表现,了解情况的人自然明白他这只是在逃避而已,而不了解情况的,却只是认为他是敢怒不敢言罢了。毕竟方才那人的说辞是得到了皇上的特批,不予治罪的。 “众位爱卿以为呢?”司徒漠却像是压根没有考虑到莫司尘的反应一般,极为迅速地便开始反问其他人关于这个他关注至极的问题的答案。 满堂的大臣顿时或是互相对视,或是沉思,又或者是沉默,总之反应不一,然而,皇上既然问话,他们又有不答之理? “启禀皇上,若玥妃娘娘真是那奇女子,这便是我朝之福,是我疆土之内百姓之福。”这样的说法明显是属于老狐狸一类的人说的话,只陈述被公认的事实,全然不接触会触犯到利益和禁忌的那根线。 “臣认为柳大人所言极是。”显然,这是属于不敢有主见,只做附和的一类人。 司徒漠对于这样的回答还算满意,然而,总归还是有顽固不肯轻易低头的。 “其他几位爱卿呢?”司徒漠的声音此时显得有几分冷,目及所见,那几个没有开口的,正是那些对苏晓玥反感至极,而引来出这一连串事情来的大臣,“难道要朕一一询问?”说话之间,脸色也沉了几分。 都是在朝堂上看司徒漠脸色的人,此时他们哪里会不知道他此刻已然动怒了,而一旦知道,他们的内心便开始慌了。 “臣等……”带头说话的人正是朝堂上对苏晓玥反对声音最高的人,此时,他的目光轻轻地瞥了一眼苏晓玥,但见她冰冷的目光刺来,便是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浑身也微微颤抖。 下卷210 “臣等亦是如此认为。”最后,声音落地,也算是圆满了。 司徒漠满意地点点头,笑着看向苏晓玥,只见她满脸的冷意不减,便是目光微沉。 “爱妃,看来你也不必掩藏满腹的才华了。”司徒漠倏地幽幽地开口道。 苏晓玥冷冷发笑:“皇上何出此言?臣妾一直都是愚陋的,哪里有什么满腹的才华?” “难道爱妃想要否认曾经在醉国发生的事情?“司徒漠眯起眼,沉沉地发问。 “皇上此话可说错了。臣妾虽不才,可做过了的事自然是不会否认的。”苏晓玥淡淡地开口,“若皇上要说的是那件事,臣妾只能说,臣妾只是一时心情好,所以稍稍出了些风头,不过是雕虫小技,根本不足挂齿。” “雕虫小技?不足挂齿?”司徒漠好笑地看着她,耳边如自己所料地听到了大殿上众位大臣的抽气声,“若爱妃那些只是雕虫小技,想必这天下在爱妃的眼里也不算什么吧!” 苏晓玥冷哼:“的确不算什么。” 如此张狂的一句话成功地让所有人一阵惊讶,尤其此时苏晓玥的表情是那样不屑一顾,更是让人为之侧目。 “很好!”司徒漠满脸笑意地点头,在众位大臣的眼里,这样的司徒漠绝对是少见的,不过,这也让众人明白他此时心情极佳,“既是如此,想来爱妃也不介意偶尔给朕和各位大臣出出主意,为百姓多谋些福祉了?” 苏晓玥狠狠地瞪着他,咬牙切齿地说道:“臣妾自然是听皇上的。” “爱妃果然深知朕的心思。”司徒漠闻言一番大叹感慨,面上显出一派动容,说完,又转头对着殿上的大臣们道,“即日起,玥妃将与众位爱卿一道早朝议事,各位爱卿以为如何?” “皇上英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一番牵引式地劝说下来,大臣们除了附和还能说什么,自然是跪地磕头大呼皇上英明。 然而,这传闻中的奇女子究竟是否真如传闻所言那般才华满腹,有经天纬地之才呢?只有等待未来的一一见证方知。 “司徒漠,我去上早朝,我可答应了?”下朝之后,所有的人都走了,大殿之上便只有苏晓玥与司徒漠两个,而苏晓玥毫不意外地对着司徒漠咬牙切齿,恨不得将他身上的肉给咬下一口来。 司徒漠轻笑地看着她,“你今日既然出现,就该明白我的意图何在,又何必拘于早朝这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呢?” “平常?”苏晓玥几乎听见了自己磨牙的声音,早朝!他居然让她上早朝!“司徒漠,你难道就不怕我起床气一发,将你的大臣们都给杀了么?” “我相信你绝对不会的!”司徒漠依然笑着,像是压根不将她的恼怒放在眼底。 苏晓玥瞬时一拍扶手,噌地站起身来,“好,司徒漠,你就等着后悔去吧!”说完,便直直地往门口而去。 司徒漠亦缓缓地站起身,目光落在她的背影上,许久,他才低吟似的笑着说道:“朕当然不会后悔!” 因着司徒漠的擅自决定,苏晓玥硬是气恼了一整天,让一旁伺候的桃花惊讶得下巴都快掉地上去了。原因不在别的,就在于苏晓玥在气恼之下竟是大啖食物,须知就她所知,她家的主子向来都是吃得极少的,而且从来不会这般暴饮暴食。乍见主子如此,桃花自然是看脸色询问,然而在触及到她冰冷警告的眼神之后,她哪里还敢说什么。无奈之下,她也只得由她去,只是,回报皇上这件事却是必须的。原以为皇上在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一定会前来阻止,谁知,皇上却是只问了一句“是么”,便打发她走了,之后只命御膳房准备了面前的一碗酸梅汤便再没有动作了。 “娘娘,这是御厨给您准备的酸梅汤。”傍晚时分,待苏晓玥吃得停歇之后,桃花忙是将酸梅汤给呈递上去。 酸酸甜甜的味道传达苏晓玥的感官之中,顿时让她喉咙一动,伸手便将酸梅汤接过,而后仰头喝下一大口。桃花见状,也算是松了一口气,酸梅汤解腻顺胃,希望她喝了之后便会好些。 将那一大碗的酸梅汤喝完之后,苏晓玥便擦了擦嘴,正想对桃花说什么,却在那一瞬间感觉眼前一片朦胧。桃花立刻察觉到不对劲,忙是扶住她:“娘娘,您怎么了?”苏晓玥想要回答,却发现意识似乎一点点地涣散,最后终于看不见光芒,也听不见桃花叫唤她的声音。 “娘娘,娘娘……”桃花顿时急得快要哭出来,一面扶着苏晓玥,一面对着外面大叫,“来人哪,快来人,娘娘她……” 话音未落,一道低沉的声音却先截下来了:“都出去,朕来。”说话之间,司徒漠的身影已出现在门口。 桃花愣住了,半晌都没有动,直到门口的那道身影走到她的跟前,她才恍然反应过来,这才忙是慌手慌脚地将自家主子小心地转移到司徒漠那双强健的猿臂中,而后才慌忙跪地:“奴婢见过皇上!” “没听到朕的话么?”头顶,司徒漠那冰冷的声音倏地砸下来。 桃花忙是回道:“可是娘娘……” “滚出去!”显然,司徒漠的耐性一点也不好。 听到他的声音,桃花猛地浑身一颤,而后再不敢多说话,斗着身子便往门口而去。刚到门口,桃花便感觉背后一阵冷风袭来,紧接着“砰”的一声,身后的大门就这样紧紧地阖上了。 房间内,司徒漠抱着苏晓玥动作轻柔地将她平放在床上,而后自己也将鞋子一脱,在她的身边躺下来,单手撑着脑袋,侧身细细地打量着眼前的妙人儿。这张脸,这个人,只有在这样的时候才是安静的,平日里,哪怕是她冷着脸不说话,他也不认为她有多么安静。她的脑子里总是有这种不被人知的想法,时刻都在运转着,这也就是为何看着她的眼睛,他有时便能猜到她内心想法的原因。然而,却不是每时每刻,他都能知晓。在她的心里,在她的那双美丽的眸子里,还藏着无数他所不知的秘密,比如她所在的那个世界。 下卷211 再度睁开眼,苏晓玥只觉自己头脑昏沉,然而,再下一秒,她便立刻察觉出更为不对劲的地方。茫然一抬眼,一张放大的俊脸便落入了她的视线中——司徒漠居然躺在她的身边,而且,那一双漆黑的眼正笑吟吟地盯着她看,在熹微的光线之下,那双眼却炙热如火光。 苏晓玥当即一个激灵,腾地便坐了起来,与他拉开了距离,美目死死地瞪着他,沉声质问:“司徒漠,你怎么会在这儿?” 司徒漠闻言轻笑,旋即也与她一样坐了起来,只是身子却往她的方向倾去,声音极致的温柔:“晓玥,你这就忘了?” 忘?苏晓玥眯起了眼,她能忘什么?若她没有记错的话,分明就是昨夜在喝完一碗酸梅汤之后便没有了意识,到如今才醒来,而且才刚刚醒,司徒漠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与她同塌而眠,看他穿戴简单,分明就是一整夜都待在她这里。那么,只有一个可以用来解释——让她骤然昏过去的罪魁祸首就是他! “你这么瞪着我做什么?”司徒漠笑着,压根就没有做了坏事之后心虚的表现,“难道你突然间感觉已经深深地爱上我,再也离不开我了么?” 苏晓玥冷哼一声:“太阳从西边出来时,我倒可以考虑考虑。” “嘴硬!”司徒漠低声轻笑,忽地伸手将她揽入怀中,“现在感觉好些了么?” 苏晓玥狠狠地拧着眉,对于他此时的情况表示有几分茫然,“什么感觉?” “不生气了么?”眼见她因为疑惑而忘记挣扎,司徒漠心里一阵偷喜,“待会该与我一起去上朝了。” “司徒漠,你给我放开!”苏晓玥顿时大怒,用力想要将他推开,不提倒好,一提,她全身的火气都上来了。先是罔顾她的意思让她上朝与他的那些朝臣斗法,后又拿一碗放了药的汤水来给她喝,他还真是太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此时的司徒漠拿捏住她的脾气,自然是乖乖地松开了手,“你还在气恼?” 苏晓玥顿时皮笑肉不笑地瞪着他,森冷地开口道:“你以为让我睡一个长长的觉就没事了?” “至少起床气应该没有这么严重才是。”司徒漠状似委屈地摸了摸鼻子,微微往后退,以测安全。 “若是你立刻、马上从我的面前消失,或许我的起床气便好了。”苏晓玥双手交叉,冷笑着。 司徒漠原是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的,但见她在胸前交叉着手,顿时喉间一紧,心头怦怦直跳,不为别的,就因为她那一动作,让她的丰满展露出春光来,让原本抱着她受了一夜煎熬的他顿觉全身血液都似乎要沸腾起来,双目亦是充血。于是,下一秒,他噌地起身走到了床下,居高临下地看着被他忽然的动作弄得有些惊讶的苏晓玥。 “你又想怎样?”苏晓玥不解地瞪着他的举动。 司徒漠只觉喉咙一阵冒火,沙哑地回道:“你若是不想我现在就要了你的话,最好把身上的衣裳理好。” 苏晓玥顿时一愣,而后顺着他的目光低头,下一秒,她的脸披上了薄晕:“司徒漠,你给你滚出去!” 此时的司徒漠未曾想她的反应竟是这般,不觉愉悦地仰头一笑,而后转身往外走去:“一刻钟后,朕再回来。” 苏晓玥死死地瞪着他的背影,半晌都在喘气。 最后,苏晓玥依然妥协在司徒漠毫无意义的威胁之下,与他一同上朝。彼时,天才蒙蒙亮而已。 苏晓玥在司徒漠左边一张用虎皮铺就的舒适椅子上,寻了一个好的姿势坐了下来,姿态慵懒得让人无从忽略她。 就莫司尘那精准的计算来看,从他踏入大殿到现在,苏晓玥已经打了大大小小的哈欠十二个,不,十三个,加现在这一个。此时的苏晓玥显然是睡眠不足,倦容尽显,眼角挂着因打哈欠而落下的薄薄的泪光,那模样怎么看怎么楚楚动人,此时的她全然没有了昨日那般的气焰。 大殿上的大臣们没有一个不是如莫司尘一般密切注意着苏晓玥,所以,她现下的状况也很自然地尽数落入他们的眼中,于是,原本平淡的目光里顿时多了许多不一样的光芒。 “皇上,玥妃娘娘既来上朝,难道不说点什么?” 这话响起时,苏晓玥正努力地接着打下一个哈欠,眼角的泪依然持续地落下来。 司徒漠自然也知道苏晓玥的状况,待看到她依然还在打哈欠时,心头的疼惜便多一分,只是,如今事情都已经做了,自然是要进行到底的,他不能现在让她打退堂鼓,否则之前的努力也就白费了。 “玥妃自然是有话要说的,”司徒漠静静地看着苏晓玥,声音倏地柔了几分,“是么?” 司徒漠的话音落下时,苏晓玥正巧捂着唇,哈欠落下,脑中更是一片浆糊,“你说什么?”问话亦是模糊不清。 瞬间,大殿上一部分大臣的脸都黑了,说了半天,原来她根本就没有在听! 气氛一时有些僵,司徒漠也皱起了眉,然而,这皱眉却不是针对苏晓玥,而是针对大殿上的那些大臣,敢对苏晓玥不满,他们可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说什么?”苏晓玥扬起巾绢擦了擦眼角的泪,一面问道。 司徒漠定定地看着她,声音低沉地说道:“各位大臣想听听玥妃你有何想法。” “想法?”苏晓玥有些疑惑和迷茫,“关于何事?” 司徒漠顿时无奈,“你方才果真是没有在听?” “你觉得我会有那种心思听么?”苏晓玥冷冷地瞪他一眼,话中有话地表示自己的立场和态度。 司徒漠立刻没辙,失笑地回道:“是,都是朕的错。现在你能为朕出谋划策了么?” “可是,”苏晓玥眸光一转,那被泪水冲洗过后的眼更显明媚亮丽,“各位大臣似乎并不是太愿意让臣妾说。”说着,她往大殿上的那一群人中凌厉地一扫,顷刻之间,许多人的身子都会微微发颤。 “嗯?”司徒漠眯起了眼,目光缓缓地扫过大臣们,“各位大臣可是这般想法?” “回皇上的话,臣等自然是希望玥妃娘娘能够为皇上献计献策,只是……娘娘似乎并未睡醒,还是……” “难道本宫没睡醒便不能出主意了?”苏晓玥冷然开腔,语中的慵懒顷刻消失殆尽,之余了如昨日一般的精明、冷静和傲然。 “娘娘息怒,臣绝对没有这意思……”那回答之人慌忙道。 对此,苏晓玥却是冷哼一声,不再理睬他,转而看向直直地盯着她的莫司尘,缓缓地开口:“不知莫将军可否将方才各位商议之事与本宫言说清楚?” 下卷212 忽然被点名,忽然被那双渴望已久的美目盯着,莫司尘只觉有一瞬间的恍惚,连她的声音都不是那么真实了。 “莫将军?”半晌未见他答话,苏晓玥顿时眯起眼来。此时,不仅苏晓玥眸光变了,司徒漠的脸色更是骤然大变,那盯着莫司尘的眼神仿佛淬了毒一般。别人或许没有看到,可他却看得一清二楚,莫司尘那双眼睛里分明写满了对苏晓玥的柔情蜜意。在他的面前居然敢对她露出这样的神情来,莫司尘,你真是向天借了胆子! 此时,感觉到数道目光同时射向自己,莫司尘这才猛然一惊地回过神来,“臣在!”低头之间,莫司尘懊恼非常,他竟然望着她失态了! “莫将军未曾听到本宫方才说的话?”苏晓玥再度缓缓地开口。 莫司尘微微一愣,瞬即回想起之前她的话,立时回道:“臣知罪。方才臣等商议之事实为涿郡虫患,一时无人能想出方法以解决。” “一个小小的虫患?”苏晓玥冷哼一声,目光瞥了一眼司徒漠,却见他黑着一张脸死死地瞪着莫司尘。她略带疑惑地看了看莫司尘,可终究没有发现什么能让司徒漠那样瞪着他,便无语地冷嗤了一声,目光扫过大殿上一众大臣,“这样的小事难道都没有人能够解决么?”说话之间那失望之态尽显。 声音落下,大殿上便是一阵冷寂。世上还能找到比她更为狂妄的人么?连大殿正中间的真龙天子都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她竟然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讲出来,而且还带着对他们满满的不屑讲出来。这让他们一个个如何信服? “臣等的确无能,但是臣斗胆问一句,”一个大臣满脸不服地站了出来,“这样的‘小事’,难道娘娘能解决么?” 苏晓玥冷笑着轻蔑地瞥了他一眼,“这位大臣难道是那种见了分明是件让自己极为恐怖的事却硬要说成是不过如此而已的人么?若是如此,本宫倒是要建议皇上将此人之职给革了。”说话之间,矛头已不知不觉地转向一旁的司徒漠。 这方,司徒漠才将阴冷的目光从莫司尘的身上移开,乍听苏晓玥的话,不觉失笑,她总爱说反话让人无以应对,显然,这个不服的大臣也吃到苦头了。 “爱妃所言极是。”司徒漠顺着她的话接下去,目光冷冷地落在那个出头的大臣身上,“爱卿在说话之前可要想清楚了。”无疑,这是口头的警告。 那人一听司徒漠的帮腔,顿时额头冒汗,僵在当场,再不敢多说话。 司徒漠见状也不再看他,而是轻笑着双眸紧紧地盯着苏晓玥,“爱妃方才说这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虫患?看来朕今日叫你来上早朝真是再正确不过了。”果然他的选择是没有错的。 苏晓玥闻言便是冷笑:“你就想让我来解决这样简单的事情?” “在你看来简单无比的事情,在别人眼里并不见得如此。”司徒漠微微一笑,“而这也只能说明,你的才能远不止超出他们一些而已。” “你若是肯给更多的人以机会入仕,相信这朝廷上就不会有这么多迂腐之人。”苏晓玥毫不客气地说道,全然不顾众位大臣已然大变的脸色。那些被她冠以“迂腐”之名的大臣皆是咬牙切齿,而那些年轻一些且支持苏晓玥的官员却是暗自发笑,很显然,这话也正中他们的下怀,只是碍于职位高低有些人不曾直接表明而已。如今苏晓玥这般不顾他们脸色地直戳重点,着实让他们有几分喜出望外之感,一瞬间,对苏晓玥的好感有多了几分,更多的还有敬佩,这样的女子足以让他们倾倒,无怪乎此时大殿之上用温柔目光注视着她的人即便是在她貌丑之时也不顾众人答对待她与众不同,果然,这是有十成十的原因的。好在,现在知道也不晚。 “这朕自然知道。”司徒漠忽视其他,全将她话的重点落在她那句“给更多的人以机会入仕”上,心头一动,“关于选拔朝廷有用之才,爱妃难道有何好办法?” “办法自然是有,不过,”苏晓玥看了看他,话锋骤然一转,“若臣妾没记错的话,皇上与众位大臣商议的是虫患之事,难道现在要变更话题了么?” 司徒漠闻言一愣,旋即轻笑:“当然没有,爱妃自可以继续讲如何解决虫患之事,朕与众位大臣洗耳恭听。” 谁知,苏晓玥却是冷笑一声:“你想听,我便非得说么?” 话一出,大殿上又响起一阵抽气声,在方才的情况下,没有一个人没有听清她的话,她方才用的自称词不是“臣妾”等谦卑之词,而是用了“我”,更为重要的是她那傲慢无礼的态度。 “玥妃娘娘,您怎么能……” “本宫与皇上说话轮得到你来开口么?”苏晓玥倏地双眼泛起厉光,冷冷地刺向那个竟然敢开口想要教训她的人。 那人一怔,正想回话,却在此时感觉到另一束更为阴寒的目光朝着自己射来,没有半丝温度。他顿时慌了,“臣、臣知罪……” 苏晓玥冷哼一声,也不理他,任他跪地弯腰,浑身颤抖不止。此时,司徒漠自然也不会理睬,如此不过是小惩,若是放在往常,他岂能如此完好地在这大殿上? “你既心中有方法,为何不肯说?”司徒漠这才将话题重新拉回来,问了众人皆想问的问题。 苏晓玥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又扫了一眼大殿上那一双双带着几分期望地盯着自己的眼睛,缓缓地开口道:“想要臣妾给解决的方法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臣妾有条件。” “条件?”司徒漠猛然眯了眼,目光中闪过一丝危险的警戒,“你想要提什么条件?”此时,司徒漠满身都散发着阴鸷的气息,很明显,他对她的这一句话敏感至极。 苏晓玥见状,立刻便轻笑出声,不必想也知道司徒漠心头的想法,于是她挑了挑眉,故意问道:“皇上以为臣妾会提什么条件?” 下卷213 苏晓玥语中的调笑是如此明显,司徒漠瞬即便有些哑然无从对答,难道他还要当着大臣们的面把自己对她的无能为力表现出来? 此时此刻,显然大臣们也略微察觉到苏晓玥的言外之意,皆是用狐疑的眼神偷觑着司徒漠。 司徒漠眯眼轻笑,“爱妃的心思,朕向来是揣度不了的。所以,爱妃你只管说出来便是。” “是么?”苏晓玥挑了挑眉。 司徒漠顿觉无奈,偏又时刻不对,想说的话又不能说,只得用那漆黑的双目紧盯着她,让她赶紧在眼前的情况了解一下,余下的,自然是让他们在私下里解决。 “既然皇上如此说,那臣妾可提了?”苏晓玥看着他眸光略带笑意地说道。 对此,司徒漠只有点头,“爱妃尽管提。”可他并不一定得答应。 眼见司徒漠眸光闪动,苏晓玥便明白他心里已经悄悄地打起了算盘,如此一来,一旦他动些心思,她便是想做什么,估计也没什么指望了。不过,越是如此,她越是要试,最后结果究竟如何不到最后关头也终究是未知数。 “臣妾只想要一样东西。”稍时,苏晓玥缓缓地开口道,“希望皇上能成全。” 司徒漠眼底的疑惑更深,“爱妃想要的东西为何?” “皇上先答应臣妾,臣妾方能说。”苏晓玥倏地语气坚决地回道。 先答应再说? 司徒漠不禁冷笑,“爱妃这要求提得可是一点都不合理。” “有么?”苏晓玥悠然地笑着,“方才皇上也说了叫臣妾只管提,臣妾也提了不是么?臣妾只是想要一件东西而已,难道皇上连这点小小的心愿都不能满足臣妾?” “难道爱妃想要任何一件东西,朕都非得答应么?若是爱妃所提之物朕没有呢?”司徒漠冷眼看着她。 苏晓玥扬唇诡谲一笑,“这件东西皇上那儿自然是有的,而且只要皇上您愿意,想要多少件都可以。” “爱妃,你在诓朕么?”司徒漠冷言以对,“朕并非万能,如何能随心所愿地拥有相同的一件东西?” 苏晓玥倏然轻笑:“皇上,臣妾一介女子,您何须如此堤防?殿上的大臣们可都看着,难道臣妾还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诓骗了皇上?您也太看得起臣妾了!” 听她提到大殿上的臣子,司徒漠顿时一怔,猛然回想时,才发现自己对苏晓玥的那种小心谨慎已然暴露无遗。 该死! 司徒漠心底暗咒,抬眼阴沉沉地盯着苏晓玥,她分明就是故意的。 苏晓玥好整以暇地看着司徒漠懊恼非常地瞪着自己的模样,笑得一派坦荡,如今话已经到这里了,她就不信,他还能不顺着她给的台阶走下去。 片刻之后—— “好,朕答应你便是!” ——果然,司徒漠咬牙妥协的声音终是响起了,一如苏晓玥所预料的一般。 苏晓玥瞬时露齿而笑,“很好!” “你究竟想要什么?”司徒漠死死地盯着她的红唇,他倒是要看看究竟什么能让她将他气到这般地步! “臣妾要皇上的一道圣旨。”苏晓玥亦直直地回视他,缓缓地启唇,轻柔的声音随即响起。 “你……”司徒漠猛然撑大眼,瞬间明白她的意图,一道圣旨,她要这一道圣旨远比她直接将要求提出来更为有效!“爱妃,你要圣旨有何用?” “皇上问这话是何意?”苏晓玥看着他的神情便知道他是打算要反悔了,然而,事情都到这一步了,她怎么可能让自己的计划泡汤呢?“难道皇上要出尔反尔?”说话之间,语气已然是凌厉了几分,作为警示,她的目光还在大殿上的众位大臣身上扫了一圈,其意很明显:你司徒漠身为皇上,难道要在大臣的面前行那不义之事? 将她的意图揣摩得清清楚楚,司徒漠只觉一口气堵在胸口让他呼吸不畅,果然,她就是打着这样的算盘。 “朕自然不会出尔反尔。”良久,司徒漠才平复了气息,只眸光的闪动让苏晓玥没有错认他此时的情绪,“只是,爱妃恐怕不知,这圣旨确不是任何人都能要,朕也不是可以随意下旨的。” 苏晓玥闻言冷笑,“皇上这是在欺负臣妾不懂政事么?你是皇上,若圣旨都不能随心而下,那么,皇上,您这位子果真是岌岌可危!” 不长的一番话,顿时让整个大殿都陷入了死寂之中。司徒漠的想法是绝对不能再妥协;而大臣们的想法是,苏晓玥身为一介后宫妃嫔,即便身负才能,可也还是卑微的妃嫔,又怎么能用这样的话、这样的态度对贵为皇上的人,她分明就是仗着皇上的宠溺要逆天了!如此下去,又怎么得了?!至于莫司尘和司徒烨,则皆是微怔,他们哪里能想得到苏晓玥与司徒漠的争执竟然延伸到朝堂之上来了,此时此刻的他们,分明早就忘了他们此时深处的环境,只顾着互相斗法去了! 的确,正如他们所想,苏晓玥和司徒漠两个人此时眼里都只有对方,脑中转过一圈有一圈的想法都是围绕着如何让对方臣服,大殿上那些个无关紧要的人哪里能进得了他们的眼睛视线? “爱妃,这话可不是随便能讲的。”司徒漠看着苏晓玥那一脸轻笑的无畏,不仅出声警告。 苏晓玥却只是轻笑,“臣妾自然知道臣妾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也很清楚说了这些之后的后果是什么,但臣妾并不觉得有什么,只是希望皇上莫要食言才好?”末了,苏晓玥的眸光也倏忽闪动,语气更见阴沉。 对话到这里,司徒漠已经不知道要如何应对她所说的圣旨问题,而且到了被步步紧逼的境地,他也只能暂时妥协。 “朕自然不会食言。”司徒漠说着连自己都不会相信的话,可眼神却冰冷如常,像是压根就不是在说假话,而是在说这世上最真不过的真话。 苏晓玥眯起眼:“是么?” 对于她的质疑,司徒漠不予理睬,而是扬了扬眉,“现在你是否可以说你要的这道圣旨的内容了?” 下卷214 “这个么……”苏晓玥诡谲地笑了笑,“既然皇上已经应允了臣妾的这道圣旨,那么这圣旨的内容臣妾私下再与皇上说也无妨。”苏晓玥丝毫不给司徒漠打断她说话的时间,立刻转移话题,“现在,作为交换,臣妾要细细研究这虫患,不知皇上还要不要臣妾给这解决方案呢?” 此时,司徒漠心头便再怒也毫无办法可言,只得叹气地点头。 接下来,苏晓玥便是一脸阴谋得逞地笑了笑,继而继续问关于虫患的具体情况。大殿上的大臣们见她露出一脸的认真表情,其间还不时地一针见血地指出一些关键点,原本还露出不满或不屑表情的他们终于也认真对待该据实以告的也绝没有一点隐瞒。 于是,一番询问下来,苏晓玥也总算是弄清楚了整个虫患的情势,心头也有了计较。其实说白了,不过是人们常说的蝗虫虫患,此时他们想到的办法不过是用火烧,可这一烧一来将庄稼给毁了,二来也破坏了当地的生态平衡,如此一来,当地的农业恢复也需要一段时间,然而,在这样以农业为主的时代,时间就是生命,错过了种植和农作物生长的时间,百姓便要遭殃。 “这也不是多么严重的事情。”苏晓玥最后淡淡地开口。 众人闻言,惊疑中不乏喜悦,皆是兴奋不已地盯着苏晓玥。苏晓玥扫了他们一眼,便对着同样是满脸惊喜的司徒漠道:“一会儿臣妾把办法写下来给皇上,皇上您直接吩咐人下去办即是。现在,还有其他的事情么?若是没有,臣妾先下去休息了。”倨傲的态度让胆子小的人看着都冒汗。 司徒漠轻笑地看着她说完便小小地打了个哈欠,“好,爱妃辛苦了!”让她早起上朝,果真是为难她了,若不是为了让大殿上这些脑子不愿意转弯的大臣们从心底接受她,他也不至于做到这般,看到她一脸的倦容,他的心里总归是不舍的。 “如此,多谢皇上!”苏晓玥闻言立刻站起身来,微微福了福身,便直剌剌地往台阶下走,更是对众人的诧异之色熟视无睹。 随着苏晓玥身影地远去,大殿上一时的寂静也随着司徒漠一道冰冷的声音打破:“各位爱卿,还有何话可说?” 还有什么话可以说呢?见了苏晓玥那般自信满满又傲然无比的模样,谁也不敢有任何的质疑之声,而最后让他们心服口服的,当然,也只有最后的结果了。 回到寝殿的苏晓玥便迅速地让桃花将笔墨纸砚伺候好,片刻之后,她便大笔一挥,将蝗虫之灾的解决方案书写好,而后让桃花收拾好,让她等司徒漠来找她的时候给直接给他,不要再去打搅自己。吩咐完,也不管桃花面上是什么表情,径自关上殿门,便直扑那张她想了一个早上的大床,这一回,她决定睡个饱,谁要是敢打扰她睡觉,她一定让那人吃不了兜着走! 殿门外,看着那紧闭大门的桃花,脸色已经不能只用苦涩来形容了。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扰娘娘睡觉,她还真是任重道远。 约摸一刻钟之后,桃花便知道她的考验来了。一声“皇后娘娘驾到”让她脸色变了三变,这皇后娘娘先前被皇上禁足,如今因为身子不适而被解禁,可管理后宫的权势已被其他的妃嫔所取代,现在也算是奉旨清修了,按照道理来讲,她在玥妃娘娘身上吃了亏不会再出现她面前的,可现在,这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过来挑衅的?桃花心头一阵混乱,脑中响起苏晓玥的吩咐,又想想皇后娘娘的身份,也只能硬着头皮跪上前去了。 “怎么大门紧闭?没看到皇后娘娘在此,玥妃……”莫婉蓉身后的一个婢女见着眼前的情形便是大声呵斥。桃花跪在地上正不知如何是好,却听得头顶那高贵而冰冷的声音响起:“玥妃呢?”一语落,莫婉蓉身后的声音便停止了。 然而,桃花知道这并非什么好征兆,“回皇后娘娘的话,玥妃娘娘正在屋里小憩。”桃花说完这话便觉得自己肯定是跟着自家主子时间太久而把胆子给练出来了,听听,居然没什么颤音。 莫婉蓉冷厉的眼神朝着跪在地上的婢女一剜,“小憩?本宫方才还听说玥妃从大殿上回来,怎么这会儿却在小憩?你这婢女莫不是心里有鬼?” “皇后娘娘明鉴,奴婢不敢撒谎!”听到莫婉蓉这样的声音,桃花的心都开始颤抖了,“玥妃娘娘自下朝后便歇下了,娘娘她……” “即便如此,听到本宫来了,你这小小的奴婢却不去将主子唤醒,当真是不把本宫放在眼里!”莫婉蓉闻言便是大怒,全然是将眼前之人当成了苏晓玥的替身,恨不得将她粉身碎骨,“来人,将这胆大包天的贱婢给本宫打出去杖毙!”说话之间,那森冷的目光更是分毫不偏地落在桃花的身上,仿佛那盯着猎物的毒蛇一般,只让那被盯着的人全身发颤。 “是!”两道铿锵有力的声音顿时从莫婉蓉的身后响起。 桃花的脸顿时白如薄纸,几乎要瘫坐在地上,天哪!娘娘,主子,您真是把奴婢给害死了!她心里清楚,眼前的皇后正是眼红自家娘娘受宠,可有不能正面让她家主子受挫,便拿她这小小的奴婢当出气筒,如今,她便是想求饶,便也只会是火上浇油而已。 看着眼前两道阴冷的身影朝自己大步走来,桃花心里一阵绝望,没有人来救她,这一次,她当真是要去见阎王了。 “谁敢动本宫的婢女?”倏然,一道声音透过厚实的大门传了出来,满含怒火,气势冷然,任何人也听得出这声音的主人有多么不好惹。 声音落地,那两个原本朝着桃花而去的身影不觉停住了脚步,而桃花则完全是喜出望外,什么叫置之死地而后生,说的就是她啊!看着那悠然打开的大门,桃花只觉满眼朦胧,忙是横手将眼泪擦干,这才将门口立着的人看清楚,这一看,她才恢复跳动的心不觉一沉,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娘娘生气了! 下卷215 “娘娘……”桃花哀嚎的声音低浅而可怜,只是可惜,在场的也就只有苏晓玥一人稍稍瞥了她一眼。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过来扶着本宫?”苏晓玥斥道。 桃花闻言,脸露狂喜,“是,娘娘!”一面回着,一面起身快步带小跑地到了苏晓玥的跟前,正要伸手过去扶她,谁知她眼前的主子却直接越过她到她的跟前。桃花愣愣地看着眼前那道明显还带着满满怒意的身影半晌呆滞。 “不知皇后娘娘驾到,臣妾失礼了。”这厢,苏晓玥已对着莫婉蓉开口了,声音不卑不亢,对于眼前出现的人,她是一点都不会觉得意外,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况且这莫婉蓉尚未死,“只这婢女是领着了臣妾的吩咐才未曾叫醒臣妾,相信以皇后娘娘的大度,应该不会如此重责一个小小的奴婢才是。” “原来如此,确是本宫失察了。”莫婉蓉眸光泛着冷笑地盯着她,此时此刻,想着连日来紧闭的日子,再想到自己掌控的后宫被他人所夺,内心的愤恨自是不必多说。然而,此刻,她还是什么也不能做,说着,她便伸手一挥,“都下去吧!” “是,皇后娘娘!”说着,那原本不知该如何是好的身影便如愿地折了回去。 “不知皇后娘娘来此所谓何事?”苏晓玥此时心情极为不爽,睡眠不足外加眼见不喜之人,且此人还对她有百般不满,甚至于要至她于死地,这样的人,在她的面前多待一分钟,她都觉得浪费时间。可偏偏,她深处于这后宫之中,却又不得不如此。对此,苏晓玥心里只将这一笔账算在司徒漠的身上。 莫婉蓉端出一脸的无害的笑来,表面的粉饰太平在这皇宫中总是需要的,“听闻妹妹今日随皇上上了朝堂,本宫怕妹妹被朝中那些大臣们为难,特来看一下妹妹。” “如此多谢皇后娘娘的关心,托皇上的福,臣妾一切安好。牢皇后娘娘挂心了。”苏晓玥不冷不热地回着,心头却是恨不得将眼前的人给一脚踢到天涯海角去。 “妹妹当真没事?”莫婉蓉似不相信一般,目光她的身上来回地逡巡,似要确定一般地问道。 苏晓玥心头冷笑,这话问的,分明就是希望她有事,不过,这还的确要让她失望了。只是,她莫婉蓉既然此时前来,肯定是已经打听清楚她在朝堂上的作为,这番前来,只怕——是为了她写的那份与治理蝗虫虫灾的方案。 “承蒙皇后娘娘关心,臣妾的确安好,只是身子未养好,有些乏而已。”苏晓玥冷意十足地提醒她这一来坏了她的什么事。 莫婉蓉一愣,这才看清楚她衣裳和发式都有些凌乱,两眼虽锐利,可也的确有些朦胧,真真是一副刚刚睡醒的模样。再听着她落地的话,莫婉蓉不禁嘴角微抽,眼前的女子分明知道自己的意图,居然还只想着睡觉?她难道不知道一时的自信过度可能会让她死无葬身之地么? 半晌,莫婉蓉都冷冷地盯着她,之后才扬唇点了点头道:“如此那便好,妹妹既然困乏了,那本宫便不打扰了。” “多谢娘娘!恭送娘娘!”两句简短的话连在一起讲,苏晓玥倒是说得一点都不觉得别扭。 莫婉蓉听着刺耳,可又不能怎样,咬咬牙说了声“妹妹好好休息”便转身甩袖走了。 “娘娘……”送走莫婉蓉这尊佛,眼前着面前的主子仍盯着她离开的方向,全身散发着让人毛骨悚然的寒气,桃花心头带颤地唤道。她着实是怕自己的主子气怒未消。 此时,苏晓玥听到她的声音,便猛然地回过头,凛然地瞪了桃花一眼,这一眼让桃花差点没栽倒,幸好是扶到了大门,这才幸免于难。 “我说什么了?不准任何人打扰我睡觉!”苏晓玥咬牙切齿地瞪着她,脸色阴沉。 桃花无奈:“可是臣妾也拦不住皇后娘娘啊!”她只是一介奴婢而已,方才差点被杀的恐惧感还在心头盘桓呢! 苏晓玥也无语了,这也的确是事实,她也不能做什么。也罢!既然这里不能继续睡,那就换地方吧! 一刻钟之后,桃花见到了脚步略显匆忙地往玥妃寝殿赶来的司徒漠。 “皇上!”桃花跪在司徒漠的面前。 “玥妃人呢?”司徒漠只觉桃花脸色不对,想到之前莫婉蓉来过,心头便是一阵焦虑。 “回皇上的话,玥妃娘娘并不在殿内。”这一回,桃花也不敢出乱子了,生怕自家主子一生气,她又要受牵连。 司徒漠脸色声音一沉,“她不在殿内在哪儿?” 桃花心头微微颤抖,果然,皇上跟前,她不害怕还是不可能的,“玥妃娘娘说去找一个能让她安心睡觉的地方去了。” 听到桃花的回话,司徒漠只觉心一凉,果然苏晓玥是要怪她将莫婉蓉给放出来了。不过她说的这个理由也着实让他有些哭笑不得,她若是想好好睡觉,跟他要一个圣旨,或者是到他的寝殿内不就好了,何必大费周章地去找地方呢? “她可说了去哪儿?”司徒漠的声音冰冷,让人听不出情绪。 桃花咽了咽口水,“奴、奴婢不知……” 司徒漠的眼神猛然一厉,这奴婢是怎么当的,竟然连自己主子的去向都不知道。 桃花自然知道眼前的皇上肯定是气得想要将她的脑袋给摘了,于是,慌忙将身上的一卷纸掏了出来,呈了上去,“皇上恕罪,这是娘娘命奴婢转交给皇上的,请皇上过目。” 司徒漠眸光一敛,落在那隐隐浮现黑字的纸张上,长手一伸,那白纸便到了他的手中,轻轻摊开。此时的桃花感觉到手中的纸被取走,这才将手放下,而后听得头顶传来纸张窸窣的声音,皆是便是一丝丝浅笑,这让她莫名地又紧张起来:娘娘究竟写了什么? 不多时,桃花便听得头顶传来一道话中带着几分笑意的声音,“好了,你起来吧!朕知道了!”说着便转身离开了。 桃花犹自诧异于他的笑意,一抬头,却见他远去的身影似乎都带着莫名的兴奋,不觉心头更是疑惑了:娘娘跟皇上说了什么喜事儿么? 下卷216 从苏晓玥那儿回到上书房,满心兴奋的司徒漠便迅速地将苏晓玥纸上所写的方法着人安排下去。之后,也不管那听了这方法的大臣多么惊讶,便手一挥,不再理睬,转而命人准备马车。 半个时辰之后,皇宫大门内便驶出一辆装饰虽不豪华,却明显见其工艺的马车,车辙噜噜,不多时便隐身于不远处那热闹的解释街市。 “主子,去哪儿?”马车外赶车的人低声问道。 “锦绣绸庄!”马车内清冷的声音回道。 天气正好,也正是一天之中生意最好之时,整个皇城里都是热闹一片,锦绣绸庄自然也不例外。不过此时,门口的一辆马车却几乎让所有的人都停了下来,原因只为那从马车上走下来的男子。那人并没有太过出众的容貌,可那通身的气势,犀利的眼眸,却让人有一种几乎要窒息的感觉。只一眼,许多人便慌忙低下头接着忙自己的事儿去了。每个人的心里都明白——这男子绝对是惹不起的人物! “就是这里?”司徒漠抬眼看了看顶上的招牌,这一看,嘴角便扬起了笑,这招牌上的几个字分明就是出自她的手。 “这位客官,不知想买什么?”原本在店内的李爽早已注意到他,见他向里面走来,便忙是迎上前去。经营了这么多年生意,自然是眼光也老辣了许多,眼前的公子这一身的贵气不说,还满身霸气,只怕身份不简单,而身份不简单自然就意味着手中有足够的钱,有足够的钱也就意味着有生意可做,有钱可赚,如今他可是要养家糊口的,自然是钱越多越好。 司徒漠抬眼瞥了一眼眼前殷勤不已的人,那双眼睛里分明地写着对银子的狂热,不过,这也不是他在意的事情。 “掌柜的呢?”司徒漠淡漠的声音响起,目光却是扫了一眼这店铺中的东西。这里是苏晓玥经营的,每一样几乎都留下了她的痕迹,布匹上一看便知有她出手的设计,那琳琅满目的奇特牙刷牙膏更是不必多说。 听到他的问话,不仅李爽微愣,那原本还在忙碌的张全和莫丰皆是一怔,目光中暴露出明显的戒慎。这人是谁?老板才刚回来没多久,他竟然后脚就来询问? “怎么?”司徒漠森冷的目光一横,顿时让整个店内的气压都降了下来。 这是怎样的眼神,怎样的气魄?出现在这张平凡的脸上当真是太有违和感了!众人心里除了有惧怕之外,一致都有着这样的想法。 “不知公子……”李爽面上一愣,心里有些揣测,便想要开口询问。 “本公子与她熟识。”一句简单的话将店内三个主事者心头的疑惑给解了,也顿时让他们都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这样的公子与他们家的老板熟识才正常。 “原来如此!”李爽点了点头,便笑道,“公子请跟我来!”说着,便手一伸,引着司徒漠往里面走。 司徒漠瞥了他一眼,而后对着门口驾车的人吩咐道:“你在外面候着。”得到了那人的回应,他便转身跟上前去。 看着往里面而去的身影,张全和莫丰互相对视一眼,接着张全看了看门口与司徒漠一起的人,目光瞥了一眼莫丰,莫丰那厢点点头,将手头的工作交给了手下的人,便径自跟在司徒漠他们身后。 阻隔了闲杂人等的注视的目光,私下里的交谈自然就好了许多。此时,他们三个立在这店铺后的院子内。 “不知公子找老板所谓何事?”李爽看着司徒漠疑惑的问道。 司徒漠皱了皱眉,脸色有些阴沉,“这不是你能关心的事。本公子只问你,她人呢?” “公子既不说缘由,要我如何将她的行踪告与公子?”李爽冷笑,“公子说你与老板熟识,这也不过是片面之词,若是你是她的敌人,难道我也要告与你老板的行踪么?” 司徒漠的脸色倏然更见阴冷,一半是为他竟然敢拒绝告诉他苏晓玥现在身在何处,另一半则是因为他语中的那个“敌人”。 “你这话是何意?”司徒漠森冷地盯着李爽,“难道曾经有想要伤害她的人找上门来?”若是如此,那便不要叫他知道他是谁,否则,他必不会让那人好过! 如此极速的反转叫李爽有些措手不及,这样的语气分明是关心老板的,难道是他多虑了? 在他身后的莫丰仔细地盯着司徒漠那张脸,看清楚他眼眸中对苏晓玥的担心,不觉心头一沉,这人想必与她有莫大的关系,否则,从他一身的贵气的来说,绝对不会上门来找她。果然,她还是属于别人的么?莫丰心头一阵苦涩。 “没错,你怎么会知道?”李爽定定地看着他问道。 司徒漠闻言便是心头一阵低咒,下一秒,他满眼都是阴鸷,“是谁?” 两个字,只是两个字,李爽便觉全身的血液似乎都要凝固了,此时,别说是要说话,便是直视他,他都觉得没有了那样的勇气。身后的莫丰亦是如此感觉,也顿时让他卸下了所有的防备,这人的的确确是关心她的!能关心到这种程度,只怕她也已经跟他在一起了吧! 就在李爽怔愣之时,莫丰走上前去,缓缓地说道:“我们并不知道是谁,不过,可以知道的是对方的身份显贵,似乎是与皇家有关系。”这一句,莫丰完全是凭着直觉说出来的,同时也算是一种试探。 身份显贵?皇家? 司徒漠冷眼一眯,瞬即冷笑,这不是再明显不过的答案么?那人只有在皇宫中才会出现。 “这是何时发生的事情?”司徒漠语气森冷地继续问道。 “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莫丰立刻回道。 司徒漠愤怒的心这才稍稍平静一些,好在是之前,若是最近的事,他还真是不知道自己究竟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不过,即便是过去的事,该算账的他还是会算账,目前,他要做的只有一件事——找到她。 眼瞅着他眼神的变化,莫丰心头一阵叹气,同时也是一阵苦涩难当。 “那么,现在,她身在何处?”司徒漠直接继续往下问。 此时的李爽和莫丰互相对视一眼,而后转头同时看向司徒漠,“她此时身在别院,但是,老板吩咐谁也不能去打扰她。” “你们倒是忠心!”司徒漠冷哼,心头却是微微泛起笑意,她为了睡一个好觉还真是煞费苦心,可她明明知道他会来找她的。“放心,我不会去打扰她,你们只管给本公子带路就是!” 如此强势的语气让李爽和莫丰都是一愣,显然这人不得到她的住址是不会罢休的,如此看来,他们似乎除了带他去也毫无其他办法了。 “我们可以带你去,不过,在那之前,可否请教公子你与我家老板的关系?”静默片刻,莫丰倏地开口问道。 这厢,司徒漠在听到他的话之后,这才抬眼看向莫丰,而在看清他眼底的情绪之后,倏地露出一道阴冷残忍的笑来:“本公子么?自然是她的夫君!”哼,敢觊觎她,他便让他彻底死心! 下卷217 苏晓玥甫一睁眼,那张熟悉的脸便在她的面前瞬间放大,鼻尖,他的气息更是迎面扑来,再来便是空气中那让她不得不皱眉的气味。不必说,她此刻已然是身在皇宫之中了,而现在她所躺的地方也只有一个地方——司徒漠的床。 “终于醒了。”司徒漠侧躺着淡笑地看着她,半点没有之前在知道他又多了一个情敌后那股阴鸷之气。 “你点了我的穴再把我带回来的?”苏晓玥盯着他冷冷地问。 司徒漠不置可否地扬唇一笑:“你不是想安安静静地睡觉么?” 苏晓玥默然地瞪着他,果然是好理由,不是么? 在苏晓玥第一天上了早朝之后,接下来,连续三天,她都无奈地被司徒漠从床上挖了起来,于是,连续三天,朝中大臣们都不得不面对她的冷脸和低气压。不过,好在苏晓玥也懒得说什么刻薄的话,所以也算是相安无事。然而,到了第四天的清晨,却出现了明显的变化。连续几天的早朝,大家都在等蝗虫灾害的后续,这一天早朝,终于有了最新的消息。这消息让大殿上一片哗然。谁也没有想到,那天子边上打着瞌睡的绝色女子当真有这样的本领! 苏晓玥原是半睡半醒的,但身为杀手的警觉却是半点没失去,刹那之间凌厉的眼神便让那一道道盯着她的目光给收了回去,个个低着头,皆是一副被吓到的模样。 一旁的司徒漠见状,面上满是笑意。此时的苏晓玥忽地转头瞥向他,“皇上?” 司徒漠忙咳了咳,“爱妃可听到了?” 苏晓玥方才压根就没有听,于是他这问话一出,愣是让她不禁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司徒漠心底暗笑,发觉她蒙着面纱,眨着疑惑的双眼的模样当真是可爱得紧,再加上她那未退的慵懒模样,倒有一股别样的风情,让他怎么也看不够。此时此刻,司徒漠倒是有些后悔将她带到大殿上来了,悄悄殿下那些胆大的人,哪个不是偷看着她? “爱妃治虫患的计谋已经收到成效了。”司徒漠不得不低笑着将结论告诉她。 苏晓玥闻言冷冷地瞪了他一眼,而后目光扫过大殿上的那些人,“臣妾的办法自然是不会有错的!”语气自信而狂傲。 司徒漠听得只笑得更深,这是他熟知的苏晓玥。 然而,大殿上的有些大臣却受不了她这样狂傲的语气。 “臣斗胆请问玥妃娘娘一个问题。”一个人状似恭敬地站了出来。 苏晓玥冷笑地瞥了他一眼,“想问本宫为何会知道这个治蝗虫的办法?” 那人一怔,显然没有想到苏晓玥会讲他心里头的话给说出来,“正、正是……”那么一瞬间,那人的心里竟生出后悔来——苏晓玥那双美目的温度明显降了许多,而这样的温度让他心里发怵,更有甚者,他还能感觉到另一双冰冷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眼睛的主人正是那喜怒不形于色的皇帝。 “你想知道,本宫就得告诉你么?”苏晓玥倏地冷笑,忽而起身,转头看向司徒漠,冷然道,“皇上若无事,臣妾便下去了。”说完,也不等司徒漠开口,便径自转身离开。 众人皆是一愣,司徒漠却是习以为常,早该知道她是支撑不了多久的。 接下来的早朝,司徒漠的脸上堪称毫无表情,谁也不敢去惹脸色不佳的他,于是,只议论了些许事宜之后,司徒漠便早早地退了朝。 一如前几天,司徒漠未能在苏晓玥的房间里发现她的踪影,而显然,她也不会再去他能找得到她的地方待着,于是,他也只能等她睡够了再去她的寝殿里找她。 一个半时辰之后,司徒漠从上书房出来,正准备去找苏晓玥,却被一只手给拦住了去路。微恼地抬眼望去,却是万俟宏一张严肃的脸,司徒漠的心底当即咯噔地沉了一下。 “她呢?”回到上书房内,司徒漠耐心地等着万俟宏开口,可他一开口便是问苏晓玥的下落。 司徒漠盯着他拧起了眉,“你师傅呢?” “他不会来。”万俟宏看着他缓缓地开口回道。 “为何?”司徒漠眸光一厉,若是顾先生不来这里,那么苏晓玥肯定会离开,这绝对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你也不必如此瞪我。”万俟宏一脸的无辜,“我并非没有劝,而是他说……” “说什么?”司徒漠的语气急迫不已。 看着他的表情,若是换在平时,万俟宏肯定要嘲笑他一番,可如今这事关苏晓玥,他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做。 “她若是要回去,在这里是没有办法做到的。”万俟宏一字一字咬得极为清晰,生怕司徒漠听不清楚。 “万俟宏,你确定你不是在假传顾先生的意思?”司徒漠的脸顿时阴沉得让人感觉窒息。 万俟宏微微一叹,“你觉得我敢她的事情来欺骗你么?”就算他想,只是心里想着她,他也不会耽误一点时间。 “若是她不回去呢?”沉默片刻,司徒漠的眸光倏地晦暗不明地盯着万俟宏问道,“她又当如何?” “我也问过。”万俟宏沉吟了一会儿,终是淡淡地开口道,“他也不知道,也许会在某一天忽然消失,又或者占有那个身体一辈子,或者其他……” “总之就是若是不让她回去,后果谁也无法预测?”司徒漠脸色冰寒,声音森冷。 万俟宏无奈地点点头,“正是如此。”若非如此,也许他会直接将师傅敲晕了带回来。毕竟,这终究是她的意思。 良久,司徒漠才叹了口气,缓缓地开口道:“我知道了。”终究,他还是要放开她么? “顾先生可有说最快是何时?”无论如何,他总还是要争取一些时间,也许她将来真的能待在这个时空,他为她铺路总是有作用的。 “如今她身上的毒已经解了,那么,最快一个月的时间,也许……”万俟宏犹记得师傅说这个时间之时自己的震惊,他记得之前并没有如此精确,于是他再细问之下,师傅才告诉他,天象有异,一切自然明了,于是,他们除了相信,也没有其它的办法——谁让她是来自另一个时空的呢? 下卷218 在万俟宏离开后的一个时辰内,司徒漠都保持着沉默,就连外头有大臣求见,他都未曾理睬。之后,他心头一动,便猛然起身前去找寻苏晓玥的踪迹。然而寻遍了几个可能的地方,他终是没能见到她的身影,末了,他便静静地待在她的寝室里等着她回去。 待苏晓玥回来见到一脸着急不已的桃花时,已是过了午时了。而苏晓玥一见桃花的模样便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你终于回来了。”看见苏晓玥走近,司徒漠便淡淡地开口道。 苏晓玥看了看他的模样,似乎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怎么?找我有事?” “非得有事才找你么?”司徒漠脸色冷沉。 苏晓玥轻笑,“司徒漠,你有没有照过镜子?你的脸上分明写着‘我找你有事’几个大字。” 司徒漠顿时瞪着她微微沉默,半晌才开口问道:“这一回,你又去哪儿了?” “不远。”苏晓玥满不在乎地打了个哈欠,若是让他知道她去了哪儿,那她不是还得像上次一样被他点了穴道带回来?抱歉,她可一点都不喜欢,“说吧,有何事?” 司徒漠看着她慵懒的模样,依然沉默了半晌,直到苏晓玥冷眼看着他皱起眉来,他才缓缓地开口:“你非得回去么?”真的如万俟宏所说的,若是不回去,也许可能消失不见么? 苏晓玥倏地眯起了眼,“万俟宏给了你什么消息?” “你希望是怎样的消息?”听到她的话,司徒漠心底苦笑,果然她的感觉太过敏锐,任何事情想要瞒过她太过困难。 “这并不取决于我,不是么?”苏晓玥冷冷地说完,便径自为自己倒一杯茶,“看来,万俟宏并没有带什么好消息给你。”说话之间,苏晓玥的心里也莫名地泛着凉意。 司徒漠眼底滑过一抹黯然,“谁也不能确定那是否为坏消息。”至少,总有一种可能,虽然,它也许微乎其微,可总归是一种期待。 “他说了什么?”苏晓玥也不再多加猜测,直直地问道。 司徒漠喉咙一动,眸光倏然一转,“顾先生不能前来。” “嗯。”苏晓玥点点头,基本上这也符合她的猜测。 司徒漠听着她那淡淡的仿若根本就不在乎的语气,再看着她那纹丝未变的神情,不觉讶然。难道她早已猜到了么?不,或者说,她早就笃定顾先生压根就不会来,所以此刻才是这样无动于衷的表情。 “还有呢?”苏晓玥抬眼看着他那漆黑的眼,“应该还有我不知道的事情吧?”比如关于她回二十一世纪的事情。 这一次,司徒漠也不再惊讶于她的淡然了,稍稍沉吟之后,他便将万俟宏告诉他的话尽数讲给她听,中途,他也没忘好好看清她的神情。果然,如他所想,她竟是一点惊讶都没有,好似一切与她无关。可是,如此一来岂不矛盾?她恨不得立刻回去不是么? 司徒漠的心中堆积着疑惑,此时此刻,他却全然忽略了苏晓玥早已承认她的心里早已有他。 听完他的话,苏晓玥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之中,也完全将司徒漠注视自己的目光忽略得干干净净。虽然司徒漠所说的这一切并不一定正确,可若然如此,那么她若是不回二十一世纪,那么也许某个她还在睡觉的时候她便随着空气中的气体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这是她曾经也试想过的情景,可从司徒漠的口中得知,她的心里却没有办法做到那般平静。而究其原因,却更让她心惊,若是有那么一天她忽然消失,眼前的人会怎么样?是满世界地找她,还是像现在这样待在这里等她?又或者……猛然间,苏晓玥回想起许久之前那个让她记忆深刻的梦——既然她能穿越,或许他也能穿越不是么? 脑海中又浮现出那样的一幕,苏晓玥心头一凛,不禁摇了摇头,应该是她想多了。她虽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穿越到这里,可他若是要去她的那个世界,须得付出多大的代价! 司徒漠定定地看着她那瞬息万变的表情,心头正疑惑,忽而又见她摇起了头,当下便不禁皱起了眉:她在想什么? “司徒漠,我得去见顾先生。”苏晓玥倏地抬眼直直地盯着司徒漠那双写着疑惑的眼。 司徒漠黑眸闪过光芒,“你想何时去?” “明天。”既然心头有疑惑,那么她又哪里能等得了那么长的时间。 “好!”司徒漠点点头,“明日我陪你一起去!”说话之间,语气不容置喙。 苏晓玥微微一愣,而后抿唇没有说话。 这一天接下来的时间,司徒漠都忙于将朝廷上的事情处理好,直到身边的人一再提醒他该用晚膳,他才停了下来。 昏暗的灯光下,司徒漠略显疲惫地伸手揉了揉鼻梁,腹中也终于感觉到饿,然而鼻尖闻到那香喷的饭菜味,他的脑中便先想起了身在玥妃殿中的苏晓玥。 “玥妃可用膳了?”司徒漠淡淡地问着一旁伺候自己用膳的柯平。 “回皇上的话,玥妃娘娘一个时辰前便已经用过膳了。”柯平低头回着。 司徒漠点点头,“那她现在在做什么?” “玥妃娘娘用用完膳看了一小会儿书便睡下了。” “睡下了?”司徒漠的手一顿,猛然转头冷然瞪着柯平,“你说她睡下了?” 一接触到他的眼神,柯平便是心头一惊,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出错了,正是因为知道皇上会问起玥妃娘娘,所以他才特意嘱咐人盯着,难道会出事么?心头这一么以猜测,柯平的额头便冒出汗来了。 “是……”柯平的声音微带几分颤抖。 然而,司徒漠的眼神却是愈加森冷了,那停在半空中的手倏地落下,而后他猛然带着满身阴郁的气息站起身来,大踏步便往门外走去,目标不必多说,自然是苏晓玥的寝室。司徒漠无法解释心头的那种恐慌感觉,他得去亲自确定,确定她还好好地待在他的身边,他的这个世界里。 下卷219 看到那张在静夜中甜美的睡颜,司徒漠那一颗悬在半空中的心总算是安全着陆了。原来只他多虑了,又或者说是他心里太过担心,太过紧张了。 整整一夜,司徒漠都守在苏晓玥的身边,直到三更时分,他才缓缓地闭上了眼。而就在他吐出平稳的呼吸时,黑夜中一双绽满光华的眼倏地睁开,静静地盯着眼前那张好不容易才沉睡的脸良久,才缓缓地闭上。 一觉便睡到了天亮。 由于连续几天的早朝,再加上身边还有一个人在,苏晓玥自然是定点便醒了。可谁知,一睁眼,那对黑色的眸字便像点燃了烟火一般瞬间闪耀了她的世界。 一阵低沉的轻笑响起,“醒了?”淡淡的问句里隐藏着在这样静谧的清晨才能感觉到的暖暖的温柔和宠溺。 苏晓玥心头一震,微愣地眨了眨眼,却是没有说出话来。 司徒漠的笑意愈加阻止不了了,“看来还没有睡醒。” 听着他明显的调笑,苏晓玥当下便抿了抿唇,“你不是该去上早朝了?”居然还有时间在这里看她睡觉。不过,她自己也太缺乏警惕性了,天知道在那之后又被他盯了多久。 司徒漠闻言便是挑了挑眉,嘴角泛着意味深长的笑,那盯着苏晓玥的黑眸更是多了些深意。在她的眼睛里他可是一点也看不到惊讶,那么,他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对于他昨天出现在她身边,而且睡在他身边这件事,她是一点都不排斥? “是还有些时间,你还可以睡一会儿。”司徒漠转头看了看外面,又回过头无比柔声地说道。 苏晓玥瞬即瞪了他一眼,“你觉得我现在还能睡着么?”且不说她昨天睡得早,有一双眼睛用这样腻死人的光芒盯着她,她若是还能睡着,那她还真得好好地佩服一下自己了。 “为何不能?”司徒漠轻笑,“昨夜不是好好的么?”一夜相安无事,再继续并不是不可能。 苏晓玥也不回话,只冷眼瞪着他,而司徒漠亦紧紧地盯着她。 约摸十分钟过去,终究还是司徒漠先妥协了:“好,我知道了,起来。”说完,便在苏晓玥的注视之下坐了起来,而后下了床,稍稍整了整衣裳,立在床前又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这才开口道:“我先回去洗漱换衣,咱们不赶时间,反正顾先生也不会跑。你大可以再多睡一会儿。” 苏晓玥淡淡地点了点头,正要再闭上眼调整一下呼吸,却在一瞬间感觉头顶有一道黑影压过来,待她陡然睁开眼要看清时,却已经晚了,她那略显干涩的唇上已传来那熟悉的温热的触感和那扰她心田的气息。 就在苏晓玥怔愣的时刻,司徒漠已重新站直了身子,低头俯视着她。苏晓玥气恼得几乎说不出话来,想要开口骂他一顿,却在见到他伸出舌头似意犹未尽般地舔动唇齿的动作时,全身猛然一颤,喉咙顷刻间像是被什么给堵住了一样,说不出任何的话。就这样,苏晓玥呆呆地望着那道嚣张得意又似乎显得有几分未满足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良久,苏晓玥的寝室中才传出她的低咒声——“该死的司徒漠!” 苏晓玥这一气恼之下,果真让司徒漠如愿地给她加长了睡眠时间,但同时也给他制造了他们之间的冷战时间,这让司徒漠苦笑不得。不过,对于清晨的那个吻,司徒漠可是一点悔意都没有,只有在清晨的时间,她才会露出那样迷糊、清纯又可爱的模样来,此时不偷袭更待何时? 不过,所幸的是,苏晓玥的气恼消散得也快,几个时辰后,他们已经分别驾着马朝醉国前进了。 提到骑马,司徒漠多少是有几分诧异的。他完全没有想到她的马术与自己相比并不差多少,更有甚者,一些危险的动作,她倒是做得比他还得心应手,让他看得胆战心惊。如此,他便理所应当地要求她千万不要再做那样危险的动作,不过,苏晓玥的回答却让他无奈地叹气摇头,也罢,只要她好好地出现在她的面前,总有他可以管到她的时候。 虽说两人的骑术都是顶尖,只是苏晓玥本身体内的毒才解不久,身体也不尽如人意,所以行路自然是不能太过急躁。司徒漠也掌握着时间,规划着将这段路程安排成七天。关于这一点,在苏晓玥的面前,司徒漠是尤为坚持的,因为他本着为她着想的原则。如此一来,原本也不是那么赶路的苏晓玥便默认了他的计划,慢悠悠地前行。与他们同行的人即便有什么意见也只有低头装空气的份。 却说就在司徒漠离开后,向来消息“灵通”的莫婉蓉立刻便得到了消息。原本在听到司徒漠一整夜都在待在苏晓玥的房间消息后便怒得几乎要将牙齿都咬断,此时再听到他为了她又将朝政放下随她前往醉国,这更是雪上加霜,立刻便气恼地将手头价值连城的瓷器给摔了个粉碎。她殿中的奴婢们乍听到这声音皆是心头一凛,不敢喘一口大气,生怕她将怒气发泄到他们的头上。结果,正如他们所想,只是形式换了一种而已——莫婉蓉因为一时气急攻心,竟是猛然吐血,接着便是风寒缠身,持续的多天里,她也只能缠绵床榻。 正在一边赶路一边游玩的司徒漠和苏晓玥二人是绝对不会知道的,倒不是说莫婉蓉这人没什么威胁,只是此时此刻,对于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司徒漠来说,莫婉蓉其人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小灰尘,而与苏晓玥好好相处,多多培养感情,让她能够亲口对自己说一声爱他,才是最为关键和紧要的,那时,若她不得不离去,那么他也不会有任何的遗憾了。 七天的时间不长不短,对于苏晓玥来说并没有任何感觉,可对于司徒漠来说,在他看到眼前的城门时,他的心里只有满满的幽怨,早知这么快就到了,他就该将路途的时间规划得再长一些。 下卷220 没有耽误时间,两人便直奔顾目的地。这一去,他们竟惊讶地发现苏晓玥原来所住的那栋宅子里的下人都还在,整个宅子一如她还在这里时那样干净,那几个下人见到她亦是一脸的兴奋。不过,苏晓玥向来是面冷,对一般的人也生不出多少感情来,便也没有多做停留,立刻转向往顾先生的茅屋而去。然而,令苏晓玥无语的是,房门紧闭,且门上并未贴上任何的纸条,这也就意味着顾先生行踪不明了。若是按照顾先生以往的习惯,那便表明他不多时便会回来了,可现下,他们俩谁也不敢肯定了。 苏晓玥转头看向司徒漠:“现在?” “等吧!”司徒漠定了定气,吐出两个字。不论如何,他都得知道她的情况的。 苏晓玥点点头,表示同意。 于是乎,两人便捡了现成的宅子暂做休息。不过,这栋宅子当初蓝傲天是说送给她的,那么现在她住在这里也算是理所当然了。 对于他们能够住下来,这宅子里的下人们可谓是忧喜参半。喜的是他们还能够伺候这个面虽冷,心却不恶的主子;忧的是主子居然让他们国主的情敌也住下,且与他之间表现出关系不一般的言行,要知道,在他们的心里,苏晓玥是他们的女主人,这唯一的男主人只有他们的国主蓝傲天一人。 虽说心里不悦,但终归是不想看到苏晓玥那森冷的脸,他们也只得小心地将他们国主的情敌伺候好,该给他端茶递水的时候端茶递水,该准备洗澡水时还得将水温给好好调整,不容出一点差错。 司徒漠自然是瞧出了这些人的心思,他非但是不恼,反而心头更添喜色。从他们的表现不是更能体现他对于她来说与众不同么? 待到用过晚餐,洗漱过后,顾先生仍是没有任何回来的迹象。此时,司徒漠和苏晓玥两个人皆是眉头微皱,然而,这也解决不了任何事情,便也只得乖乖地等。可终究这时间太早,苏晓玥也睡不着,便又坐到不远处的河边去看满天的星星去了。 微微仰头,调皮地眨着眼睛的星星一颗颗都是那样璀璨夺目,漆黑的穹幕和四周静谧得只能听到风声和昆虫、鸟叫的声音的环境让苏晓玥心情平静无比,脸上那原本冰冷的神情,才是也柔和了许多,只是她自己并不知道。 几米开外,司徒漠便静静地站着凝眸盯着她那如画的容颜,心头早已是荡漾得寻不见平日里的一分冷硬和残酷。只有看着她,只有她在他的身边时,他的满心算计和满身的疲惫才会统统消失不见,只有在这样的时候,他才能全然放开,才能毫无一丝的防备。也许,这就是他对她一直都不肯松手的原因,不管是当初没有爱上她的时候,还是后来她的面容深入他的骨髓。 司徒漠并没有走上前去,而是静立在她的身后,以守护的姿态,与她一起仰望宁静的夜空。至于与他们一同前来的人则是个个双眼撑圆地盯着他们两个,尽职地做着自己的保护任务。 一宿好眠。 身心得到放松,苏晓玥睡觉也便睡得更为踏实,没有梦,更没有像以前那样严重的起床气。于是,当司徒漠看到一脸毫无烦躁表情的她时,心底也着实惊讶了一番。不过,后果是被苏晓玥冷眼瞪了一下。 正是早膳时间,练完瑜伽的苏晓玥来到餐桌前却没有见到司徒漠的身影,问过婢女才知道原来他在她瞪了他之后便出门去了,是去查看顾先生有没有回来。 苏晓玥才问完话,那出自某人身上独有的气味便飘入她的鼻尖。她缓缓地转头看向门口,果不其然,下一秒,那道熟悉的身影便昂然走了进来。 “如此简单的早膳?”司徒漠走路生风地掠到了桌边,眉头微皱地看着那桌上简单的食物,几碗粥,两个冒着热气的蔬菜,外加一个凉拌菜和几根油条。 苏晓玥瞥了他一眼便举起端起碗,执起筷子开动,连眼皮也懒得抬一下。 眼见自己被忽视,司徒漠一时失语,也罢,反正她向来是不听劝的,而且在这里也呆不了多久,让她暂时先委屈一下,回去再好好补偿便是。 这么想着,司徒漠便也学着她的模样开动了。 瞥见面前的人默不作声地开吃,苏晓玥微微眨了眨眼,眸光微闪。 早餐几乎是在两人的沉默中完成的。之后,苏晓玥便问起了“正事”。 “顾先生还是没有回来?”苏晓玥虽是提问,可她的心里也早已给了自己一个肯定的答案了,只看着司徒漠的表情便能猜个准了。 司徒漠正喝着茶,待放下茶杯之后,他便点点头道:“我前去查看了一下,他应该是刚走不久,东西也收拾得很妥当,只怕是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 苏晓玥心底虽是早已猜到,可直接听到他这么说,总归还是不爽,当下便皱眉,微微沉吟之后,她便抬眼对上他,道:“我在这里等。”满世界找人不是她的强项,她的耐心在这种时候是派不上用场的。 “不行!”司徒漠想也没想地否决,目光坚毅,“要走,自然是我们一起走!” 苏晓玥回视着他,心底已生叹息,“司徒漠,我苏晓玥从来不向别人做无谓的保证,但我现在向你保证,下一次你来,你还是能见到我。” 司徒漠闻言目光深沉地闪动着,略有一丝的温暖,只是嘴上却依旧冷绝:“你一个时辰不在我的身边,我都会害怕你突然消失,何况这是相隔如此远的距离,你觉得我能忍受么?” “可若是我们两个离开之后,顾先生便回来了呢?如此岂不是要错过了?”苏晓玥心底为他的话而生出微暖的感动,不过,她的理智尚存。再回去么?她的确是不想要再进去那个如牢笼一般的皇宫,尤其在昨天晚上舒心地自由地看了一个晚上的星星之后。是谁说心是自由的,即便身在樊笼也是自由的?在她看来远不是如此,自由,那便是毫无保留的自由,没有约束,随心而动。她要她的心的自由,她也要她所处的环境自由。 下卷221 司徒漠定定地看着她,眸光一沉,而后却是勾起一丝冷笑来,“那我便与你一起等!” 眉心一跳,苏晓玥当下便皱起眉来,那么一瞬间,她几乎能感觉到他似乎已然猜出了她的心思,否则他眼底冒出的丝丝冷气要如何解释? “你能等多久呢?一天,一个月,一年,还是十年?”苏晓玥淡淡地开口,即便知道他的心思,她仍是不愿意松口。 “不。”司徒漠倏地绽出一丝残忍却又温柔至极的笑来,“当然是一生一世。” 苏晓玥面色微怔,眼底的震惊却是在这青天白日之下无论如何都掩藏不去的。此时此刻,她的心里竟是一点都没有怀疑他的话,他的眼神将所有的心思都传达了出来。然而,这样却不是她要的效果。 “你……” “你若是不信,大可以试试。”见了苏晓玥嘴皮微动,司徒漠却是先开腔了,语气更是带着几分威胁之态。 苏晓玥顿时默然,自然也恼,她苏晓玥何时受人威胁了? 既见她目光恼意地瞪着自己,司徒漠却是一点都没有退缩的意思,依旧是面无表情,只那一对黑眸满是坚毅地盯着他。他向来知道她是不受威胁的,可如今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对着她说这样的话,再下下策便是强硬地带她离开了,可努力了这么久,无论如何他也不想自己在她心里的形象再度破坏。既然她要在这里等,那么他也不介意费些时间,反正这世上的一切与她相比根本就微不足道。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半刻钟过去—— “司徒漠,你连自己的皇位也不要了么?”苏晓玥终是无奈地开口,眼前之人论执拗绝对她是相差无几,从他们开始认识到现在无数次的僵持不下便可见了。她与他太过相似,所以在很久之前,她便看清了他的人,可也因着太过清楚而屡次着了他的道。 司徒漠见她率先开口,心底松了一口气,脸上也立刻温和了几分,更有甚者还浮起了丝丝笑意,那盯着苏晓玥的目光更是柔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我想,我早已给了你答案。”司徒漠轻缓而坚定地说道,“当然,你既然要听,我自然是不介意再与你说一遍:若是没有你,我司徒漠要这江山又有何意义?现在,你可听清楚了?以后你若是还想听,我便一遍遍地重复说,直到你听腻了为止。如何?” 一番话下来,苏晓玥早已是哑然。那么一瞬间,她的心头忽地闪过这样的念头:这世上,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人对她如此了吧! 苏晓玥见识过自己亲生父亲的薄情,也在二十一世纪见识过各式各样的只会花言巧语博人欢心换人痴心,最后却将人无情抛弃的渣男,也正是这样,她从来都不曾对任何一个男人正眼看过。而意外穿越来到这里她的心态亦是没有任何改变,只是,她却认识了眼前这个男子。这人高高在上,有自己的骄傲和霸道,对她亦是如此。原初,他并没有任何的巧言令色,更没有对她有太多的温柔,可是,一切都在发生着改变,而她正见证着,从而也一点点地明白这人的心。他不是他父亲那样的人,更不是二十一世纪的那些渣男,他无情,可对她却一再放纵,在皇宫里任她横行,虽然她并没有过多地做任何事情;他冷酷,可对她,他的目光总是带着温情,即便有时霸道无比……这样的人于她平生未见,即便在她的身边有沈若愚,有蓝傲天,可她心里最是清楚,只有这个人,这个曾经与她有过肌肤之亲,而且从来都没有从她身边离开过的人才是最最特别的,特别到她的心里真的毫无保留地只对他时不时地心软。 最终,苏晓玥也没有再说什么,她也明白她说再多也没有办法改变他的决定。如此一来,她便没有再坚持,只是仍是决定在这里再待七天,若是这七天之内,那个顾老头海华丝没有回来的话,她便依然随他回去。 虽说苏晓玥如此妥协了,司徒漠的心底是高兴的,可一想到她身上的隐患,他自然也没有办法完全放松,再者,他们现在待的是蓝傲天的地盘,只怕是这七天并不会太平。 苏晓玥自然也想到了这一层,不过,既然蓝傲天并不是她心上的那个人,自然就没有什么好担忧的。 果不其然,当晚,某个被警惕的人便满脸笑意却也是满眼阴沉的人出现了。司徒漠和苏晓玥自然是没有半点惊讶,只是一个眼底是寒意森森,另一个却是淡然无比。 既是一国之君,两人自然是没有不招待道理,只是两个人都没有给他一个笑就是。”不知承乾国主深夜造访有何要事,若是没有,我可是要歇下了。”蓝傲天刚将喝了一口的茶给放下,苏晓玥的声音便响起了。听到这样的话,高傲无比的蓝傲天自然是自尊心受挫,立刻就暗自沉了沉脸,只是一抬头看向一脸冰冷的苏晓玥和一脸嘲笑的司徒漠时,脸上却是满满的笑意。 “何必见外呢?你唤我傲天便是。”蓝傲天盯着苏晓玥缓缓地说道。 苏晓玥闻言便是浑身一个激灵颤,难道是因为太久没见,所以这人也变了么? “不敢。”苏晓玥忙道,傲天?这样的称呼,她可是敬谢不敏!这样想着,她的目光不禁瞥向一旁面色发寒的司徒漠,若是他某天神经发作也让她唤他的字,漠?天,她绝对会受不了!想着,苏晓玥不禁下意识地又打了寒颤,而后接着道:“蓝傲天,麻烦有正事说正事。”她还得去睡美容觉。 “当然有事。”蓝傲天见她终于唤了自己的名字,这才脸色稍转,“你既然回来了,我自然得尽地主之谊来看看你。” 这话还未落地,司徒漠的目光便是一厉,落在蓝傲天的脸上如刃一般。他怎么可能放过他的说辞?他竟然说“回来”?他以为这里是苏晓玥的什么地方?难道他以为他送了她一栋宅子,她便是他的了? 下卷222 感觉到身边的人冷意嗖嗖,苏晓玥却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而后对着蓝傲天道:“承乾国主日理万机,劳您惦记,倒是我的不是了。” 蓝傲天眯了眯眼,脸色却是不变,“晓玥你说这话可就多礼了。”顿了顿,见苏晓玥并没有任何回应,他又道:“听说你身上的毒已经解了?” “没错。”苏晓玥自然知道他是故意如此一问,既然能在当天便知道她到了这里的消息,而且还能在这个时候赶过来,只怕是她的行踪也瞒不了他。不过,他既然问了,她也不好不给面子。 “那就好!”蓝傲天一脸“终于放心”的模样,还略微夸张地吐了一口气来。 一旁的司徒漠只看得冷笑,虽是没有说话,可眼底的森冷的寒气却是愈见浓郁。 “多谢关心。”苏晓玥疏淡地看着他,“请问还有事儿么?” 蓝傲天顿时面上一僵,这是第二次赶人?此时的司徒漠却是很满意地对着苏晓玥笑了笑,她的反应让他满意极了。不过,苏晓玥却懒得看他一副得意扬扬的模样。 “我就这么不受你待见?”好一会儿,蓝傲天才叹了一口气。 苏晓玥却只盯着他,并没有回话。 “也罢!”看着她这个模样,蓝傲天的心里怎么会不堵?只是终是无可奈何,前面发生的那么多事情无一不是在告诉他,他根本就没有那个能力驯服她,不论他自己愿不愿意承认。“我说完最后一件事便走。” 苏晓玥眉梢一挑,示意他继续说。 蓝傲天自然也就不客气,“既然你回来了,我自然要为你接风洗尘,明日我派人你接你过去。” 苏晓玥当下便要拒绝,可看着蓝傲天的眼睛,一时之间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便道:“若不是皇宫或者你的私宅,我便应下,否则……” “好!”蓝傲天面上大喜,原本心里头还打了一大通的草稿,若是她拒绝该怎么办,如今却是免了,这叫他如何不喜出望外?“不会是皇宫也不会是我的私宅,明日再见。”说着,便站起身准备往外走,那样急迫的姿态仿佛是怕她反悔一般。 苏晓玥皱着眉,看着蓝傲天离开。 这厢,司徒漠盯着苏晓玥的模样,心里一阵的不是滋味,黑眸更是闪烁着嫉妒的怒火。 “人都走了,还看什么?”司徒漠一忍再忍,终是没有忍住,醋味十足的话就这样从口中蹦了出来。 苏晓玥哪里能听不出来,但也只是懒懒地瞥他一眼,继续低头喝茶。 于是乎,司徒漠的眼神幽暗了一个晚上。 第二日,正如蓝傲天所言,不及苏晓玥他们起床,马车便已经到达门口等着他们了。苏晓玥与司徒漠自然是没有早早地出门,便想打发赶马车的人一边呆着,谁知他们却说是奉了蓝傲天的吩咐,他们只能在外头待着,至于苏晓玥他们,想什么时候走都可以。于是,苏晓玥与司徒漠对视一眼,便各自忙活,该做什么做什么去了。 直到那些人等了一个多时辰之后,苏晓玥和司徒漠才整装出了门,不消多久,便乘着马车往醉国皇城的方向赶了。 不是第一次来醉国的他们自然是没有什么心情去看风景,热闹的街市更不是他们所喜欢的,可不巧的是,蓝傲天还就挑了一个热闹之处,直惹得苏晓玥皱眉。蓝傲天一眼便看到她皱眉的模样,可已经安排好的,此处也是醉国最有特色的酒楼,吃的东西虽与皇宫里的相比稍嫌精致,却是有些别样的新花样。蓝傲天原本还是有些期待苏晓玥见到或者吃过之后的反应的,可惜,无论是餐前还是餐后,他都失望了。苏晓玥却是半点惊喜也没有,问起是否好吃时,也只是淡淡地吐出“还不错”几个字,全然把他的积极性给打消掉了,倒是一旁的司徒漠看着蓝傲天殷勤的模样,再看着那满一桌别具特色的菜,一脸的阴鸷。当然,在见到苏晓玥一副无动于衷的表情之后,他便有些释然了,便一边享用,一边看好戏。只是也不过是一顿吃饭的时间,这戏自然也不长。不多时,蓝傲天便命人将餐桌给收拾了,五个人围着餐桌喝茶。等等,五个人?没错,今天这来的还有许久未见的蓝景天和蓝棋柯。 相较于蓝景天整餐饭下来几乎没说几句话,蓝棋柯可是怎么也憋不住的,对苏晓玥的关心那便是滔滔不绝,而苏晓玥向来对他都是和颜悦色,于是可想而知,蓝棋柯这个小鬼就成了蓝傲天和司徒漠两人嫉妒的对象。不过,蓝棋柯向来聪明,也懒得计较那么多,反正在他们的眼里,他不过是个小鬼,也万不能成什么大事,自然他们也只有忍耐了。哪怕是喝茶的时候,若不是蓝傲天转头杀给他一个冷厉的眼神,他也没有住嘴的打算。好在蓝棋柯也懂得看自己的父皇的脸色,自然是思量再三地闭上了嘴巴,不过,那一双滴溜溜的眼睛却是半点没有偏差地落在苏晓玥的身上。 “你如今有何打算?”蓝傲天盯着苏晓玥的眼睛,全然不顾司徒漠那冰一样的眼神,缓缓地问道。 苏晓玥也抬眼看向他,“你知道我来这里的目的?” 蓝傲天微微一愣,而后点头:“知道。”他怎么会不知道,即便是她到了揽月皇朝,他也没有放弃,只是在她的身边有一个妨碍他的人罢了。心思一动,蓝傲天便冷冷地瞥了一眼同样寒芒相对的司徒漠。 他们两个人的暗中较劲并没有让苏晓玥有任何动作,只是对着蓝傲天淡淡地说道:“既是如此,那你还问什么?” 蓝傲天顿时语塞,司徒漠在一旁看得目光含笑,这就是苏晓玥,只一句话便能让人无言以对。当然,前提是不要对着他才好。 然而,蓝傲天又岂是这么容易就会放弃的人?喝下一口茶,他又继续问道:“若是顾先生也没有办法呢?” 这个问题显然是问到了大家的心上,当然,在场知道苏晓玥秘密的自然明白这其中的意思,这不明白的也只能在眨巴着眼睛一头雾水。 “若是他没有办法,我自己也会想办法。”苏晓玥回答得极为清淡,像是早已想得极为透彻一般。 司徒漠和蓝傲天皆是一惊,谁也猜不到苏晓玥心里在想什么。然而,他们却都问不出口,因为依照她的性子,她是绝对不可能会告诉他们的。 最后,这所谓的接风洗尘宴在他们紧张的气氛下结束了。时间已经不早,虽说蓝傲天有心将苏晓玥再留下来,可她却是拒绝得极为直接,无奈之下,他也只得让人将他们又送了回去。这一离开,自然少不了蓝棋柯的依依不舍,不过,苏晓玥倒是没有再与他多说什么,很快便跟着司徒漠上了马车。蓝傲天和蓝棋柯目光紧紧地跟着苏晓玥的马车,却是一点也没有注意到蓝景天一脸的阴沉。 马车上,苏晓玥沉默如故,只是司徒漠那盯得人全身都不舒服的眼神让她不得不转头横眉瞪他。谁知,司徒漠却在接触她的眼神的一刹那粲然笑了,“你终于肯看我了。”那模样,却像是得到了糖果的小孩儿一般,弄得苏晓玥直觉好笑不已。 “你想说什么?”苏晓玥自然是知道他有话要说。 “我能说什么?”司徒漠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脑袋里却回想着蓝傲天看她的眼神,心底的怒火已是酝酿成灾了。往日与近日,他都佩服自己的忍耐力。 苏晓玥盯着他阴晴不定的模样,冷哼一声,也懒得理她,闭上眼睛休息去了。可谁知,眼前的人却是半点没有想让她临阵逃却的意思,也顾不得外头还是蓝傲天的人,一把便将苏晓玥抱进怀里,而后狠狠地摁住,不让她有半点反抗的余地。然而,苏晓玥又岂是这般容易受人摆布的,仍是努力的挣脱,好几次几乎都要松开了,却因着司徒漠满身的内心,她不得不败下阵来,最后,一个武功高强有着内力的古代男子与一个只能施展近身搏斗术的现代女子对上,其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你若是再动,我可不敢保证我做会出什么事情来。”终于见她不再动弹,司徒漠嘴角微扬地在她耳边落下威胁。 果不其然,下一秒,苏晓玥便全身一僵,司徒漠自然是泛起得逞的笑意,更将怀中的女子给抱进了。 苏晓玥暗暗咬牙:“司徒漠,现在可是在马车上。” “哦?”司徒漠轻笑出声,呼吸中带着灼人气息,“晓玥你的意思是若不是在马车上便可以了么?” 苏晓玥顿时心头一沉,几乎要说不出话来。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纯洁女子,自然能感觉到他身上强烈的欲望,而她方才的这一会话,却是直接道明了她对他的放纵。学过心理学的她从来都学不会自欺欺人,能说出那样在人听着满含暗示的话来,只能说明一件事,不仅是她的心接受了他,连她的身子也…… 苏晓玥在心底叹了一口气,难道这是天要亡她? 司徒漠见她沉默,只微微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立刻一脸紧张地将她稍稍松开,再看向她的脸,却是一脸的平静,完全没有听到他的话之后的不悦。然而,司徒漠此时可是不敢有任何的肖想,只担心她是不是出了什么状况了。于是连拉着她上看下看,最后还是苏晓玥一把将他拉住,他这才抬眼慌忙问道:“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苏晓玥自然是摇头。然而,司徒漠见她这淡然的表情哪里放心得下,便又是追问,谁知,接下来,苏晓玥却做了一件他做梦都没有想到的事情和一句从来都没有想过她会说的话——只见那双黑夜中如珍珠一般的双眸静静地盯着他好一会儿之后,忽地抬起双手,就在他想要将她的手固定回去时,他的脸颊上却传来她的指掌那温润如玉的触感,让他一时之间竟怔愣住了。可是,这却不是最让他震惊的,更让他震惊的是,她竟然用双手轻轻地捧住他的双颊,而后缓缓拉向她,一点点、一点点地靠近她……最后,当嘴唇上那如蜜一般的香味和如滑的感觉传来时,司徒漠直感觉整个人都飘起来了一般。瞪大了眼睛的他在那一瞬间在她的瞳眸中见到自己蠢蠢的模样,也见到了她难得一见的笑意,那样的笑,让他整个人都醉了。 可就在他想要加深这个吻的时候,她却忽然离开了,又让他因一时沉浸在她的甜蜜中而忘记了动作。 此时的苏晓玥发自内心地笑看着他的模样,虽然早知道他会如此,但是亲眼见证还真是让她莫名地开心。 “司徒漠,今天,我把自己给你。”苏晓玥轻轻地笑着,仿佛自己说的不过是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话。 话音一落,司徒漠的瞳眸便是一缩,原本瞪大的眼睛此时更显大,那眼底满满的都是如听到梵音般的懵然。他如何能够相信自己听到的话?这是他做梦都没有想过的! 呆愣的司徒漠有多久没有动作,苏晓玥便静静地看了他多久,也便见证了他心底的震撼,也在这一分一秒中,让她更为坚定了之前说出的那句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之后,马车忽然一震,那沉浸在茫然和震惊中的司徒漠才陡然眨了眨眼睛,眼底的狂喜如滔天巨浪一般席卷而来,让他整个人都神采飞扬起来。原本就俊美无铸的他此时更是让人移不开眼睛。苏晓玥亦是如此,不过,面对这样夺目的光彩,她没有任何的躲闪,只是温和而坚定地看着他。这个人,无论前世今生,只怕是唯一一个能让她说出这样的话的人。 “晓玥,你、你知道你刚才说了什么话么?”司徒漠激动得几乎要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此时的他不敢动,眼睛也不敢眨,生怕错过她的一个眼神、一句话。 下卷223 苏晓玥自然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含笑地轻轻点了点头。司徒漠这才完全醒了,是了,他没有听错!然而,即便如此,直到第二日清晨,看着身侧那满脸绯红如花的女子,司徒漠依然不敢轻易地眨眼睛,虽然她那身上的痕迹那样明显,他自己身上被她抓伤的伤口也隐隐泛着疼。他的心里虽然想着这么一天,却从来没想到真的能够如愿实现。 目光从她的额头到脸,到唇,再到那细长的脖颈,再到那烙上了他的痕迹的性感锁骨,一直往下……此时她,虽是被子包着,可是司徒漠的眼里看到的却是昨夜她寸缕未着的模样,她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让他疯狂,是以一夜的索求让眼前他心尖上的女子累得竟然没有一丝只觉地仍紧闭着眼睛甜甜的睡着。要知道,若是放在平时,他若是拿这样的目光盯着她,只怕是下一秒她的手段便给他招呼上了,哪里还能让他这般惬意? 司徒漠终是将目光又锁定在她那略显疲惫的娇颜上,只觉怎么看也看不够。司徒漠暗叹一声,正打算将她搂进怀里时,却见眼前那张粉嫩白皙的脸轻微地皱了皱,而后无意识地朝着他的胸口移了过来。他当下便撑大了眼睛,惊喜不已,抬手便将她紧紧地抱住,再低头看她时,她已是眉头舒展,竟显出一丝娇憨来。司徒漠当下便感觉自己有些把持不住,可终究还是还是咬咬牙忍住了。他已经将她累到了,又怎么舍得不让她睡一个好觉呢?再者说,只怕她的起床气不会随着这件事而好几分。 一个时辰后,司徒漠便亲自验证了自己的猜测,果然,她一睁开眼,见到他正摆弄着她的头发,脸色便沉了。他的手也顿了住了,完全没有想到她会这个时候醒来,再看进她的眼睛,立时心底一阵哀嚎。下一秒,他便全身一震,“噗通”一声,接着身上的传来阵阵疼痛,而他也在那一瞬间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盯着那满眼不悦的女子。 “你……”司徒漠几乎要说不出话来。 “哼!”苏晓玥却是看也不多看他一眼,冷哼一声,抱进了被子往床里头钻,继续睡觉,而且不过几秒钟的事情,那均匀的呼吸声便又起了。 对此,司徒漠只有瞪大了眼睛呆愣的份儿,抬眼看着近在眼前的床沿,脸上再也没有掩藏地露出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样来——她竟然衣角将他踢下床之后继续睡觉去了。 有些狼狈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司徒漠俯头俯视那侧身睡觉的身影,不禁轻笑出声,也罢,便让她睡吧,不再打扰就是,他也可以找点事情来做。 苏晓玥再度醒来,或者说完全醒过来已经一个多时辰之后的事情了。一睁开眼,她的肚子便唱着空城计。苏晓玥有些无语,而后略待挣扎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全身的疼痛让她不皱眉都不行,这自然是让她想起那个罪魁祸首。他当她是机器不成?竟然一站再战,到最后她弹尽粮绝,他却还是精神百倍,到最后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不过,她倒是记得自己是怎么将他给踢下床的。 由于实在是饿了,苏晓玥不多时便梳洗完,这才问起了司徒漠的踪迹,却不想得到的答案竟是:“司徒公子正在厨房准备午膳。” 苏晓玥当下便觉得自己的下巴都快掉了,司徒漠做菜?能吃么? 很快,她便见证了。在她一脸质疑之下,司徒漠却是自信满满地将她喜欢的菜统统都给夹了一遍到她的碗里,虽说她不相信他的厨艺,可油香味总是能让饥肠辘辘的人勾起食欲的。于是,她在怀疑之中拿起了筷子,下一秒,她便极为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她当真没想到他的手艺居然不错。 司徒漠见她一脸的惊讶,脸上自然是一阵的得意,不过,却是没有忘记不能忘形,忙是催促着她用膳。已经鉴定完毕的苏晓玥自然也不客气,开始狼吞虎咽起来。司徒漠见状,也开始细细地吃起菜来。 一餐无话,可这时却是比那有话的时候更有温馨感。 在遇见她之前,他是从来没有想过要将自己的厨艺展示给任何人的,可偏偏她出现了,他满心的希望便是能将他的一切都呈现在她的面前,如今这小小的厨艺搬上来,看来也收效不错么! 对于他的心思,苏晓玥或许猜到一些,或许不知道,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解决了温饱问题。接下来便是这几天该怎么过了——难道真的就这样坐在这里等着顾先生回来? 司徒漠看出了她的若有所思,心头颇不是滋味,只怕她的心里还是存了想要离开的心思吧! 的确,正如司徒漠所想,苏晓玥仍是想着二十一世纪的好,也仍想过回去,虽说她的心里其实已经偏向司徒漠,可若是留下,她面临的问题不可谓不多。试问,想她这样懒的人,能做什么事情?然而,司徒漠全然没有这样的考量,他自然知道她的性子,所以,他总会想法设法,一如之前她上朝听政,一如她在群臣面前施展无人能及的才华。 结果,最后,他们当真是哪里也没有去,只是在这里等着,每日照三餐地去看顾先生的那栋茅屋,而蓝傲天却是时不时地来一次,看在苏晓玥的眼底只觉他这个国主当得实在是清闲。不过,再清闲也不比不过司徒漠,他可是全身心陪着她,再加上她对他敞开了心扉,自然更是一天二十四小时地全程陪护,一点都不舒怠,直让蓝傲天每多看一次他便多咬一次牙。期间,万俟宏也悄然地回来了,不过,却并不是到他师傅顾先生的家中,却在涎着脸在苏晓玥的府上要了一个房间。苏晓玥自然是不在意,司徒漠却是万般反对,以至于万俟宏入住之后,两人之间总要来一次冷锋。苏晓玥对此只有无语。这样的日子说不上热闹,可也并没有多无聊,苏晓玥也算是待得比较舒心,任他们几个眼神交流。只是,她不知道的是,暗处还有一双满含嫉妒却又隐忍不发的眼睛时时都盯着她这里。 下卷224 七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相安无事,只是那茅屋的主人却是连影子都没有看到。按照苏晓玥之前与司徒漠说好的,她便该启程回揽月皇朝了。只是,当她的面前站的一排的人挡住她的去路时,她也有些无语了。 “姐姐,你现在要走?”在一阵诡异的寂静中,只有额头上还冒着汗的蓝棋柯率先开口了,脸上、眼底都是紧张不舍的神态。 苏晓玥看着他点点头,心底并没有多大的起伏,毕竟早就猜到会有这样的一幕,“有时间我自然会再来。” “姐姐你能不走么?”蓝棋柯一副撒娇的姿态,只他心里究竟是怎样的心思也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这句话一问出来,苏晓玥便感觉到其他几个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只盯着她,好似要将她盯出一个洞来。当下,她便看着蓝棋柯坚定地回道:“不能。”别说她此时不想待在这里,即便是想,司徒漠哪里会肯?事先的约定让他有足够的理由将她敲晕了直接打包回揽月去。 言至此,谁也听得出她的坚决态度,于是,蓝棋柯只能委屈地站在一边,至于蓝傲天、蓝景天与司徒漠,却是脸上的表情各有精彩。 最终,蓝傲天等人也只能看着苏晓玥收拾东西离开。苏晓玥原是果敢之人,打定了主意要做的事情自然是迅速地完成。于是,不多时,她与司徒漠乘坐的马车便在蓝傲天等人的护送之下出了醉国皇都的城门,越走越远,直至消失不见。 蓝傲天一个人立在城门上一站便是将近一个时辰,直至天空飘起绵绵细雨,蓝景天才近身劝他。然而,此刻的蓝傲天却一点也不理睬他说的话,只静静地看着远方,看着苏晓玥离开的方向,看着揽月皇朝皇宫的方向。他知道她不喜欢皇宫,她可以为了逃离他而诈死,足见她的决心。可是,他不明白,为何现在她却乐意与司徒漠回去了,难道她在乎司徒漠到了愿意为他放弃某些原则的程度?这么一想着,蓝傲天却只觉得全身都泛着疼痛的冰凉,原来这就是差别,爱与不爱的差别。而他蓝傲天,是否该就此放弃了呢?…… 屋檐下,蓝棋柯和蓝景天两个人看着蓝傲天那满身的愀然,又看向那茫茫的雨雾,谁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对于没有如愿等到顾先生这件事情,苏晓玥的心底多少是有些沮丧的,而司徒漠的想法却有些复杂,既是担心又是欢喜,于是,一路下来,苏晓玥因些微的失望而鲜少开口说话,司徒漠则是看着她心头各种心思流转,也不曾说什么。按理说,他们这样的状态应该是会很快回到皇宫,可天有不测风云,一连好几天的暴雨让拖慢了他们的行程,以至于他们只能缩在一家小小的客栈之中。 苏晓玥向来也算是喜欢下雨的,便也觉得这样的天气还好,可司徒漠却显得有几分急躁,当然,这也只是苏晓玥从他那细微的动作之下察觉到的。 “怎么了?难道有事发生?”苏晓玥细细观察了他一番之后,略显关心地问道。这样的关心之语若是以前是绝对不会如此突兀地出现的,然而,如今却是不同了。 司徒漠听到她的话也着实愣了一会儿,而后才倏地稳住了些气息,回道:“你在关心我?” “废话!”苏晓玥翻了翻白眼,一点也不淑女地叱道。 司徒漠倏地扬唇一笑,如此一来,他心头的烦闷顿时像被阳光蒸发了一般,脸上亦是一派欣喜之姿。 “只是朝中的事情而已。”司徒漠回着,声音却是轻松了许多,倒像是一点也不像之前表现的那般对他心中的事情忧心无比。 苏晓玥见状,再看了看他那双恢复了神采的双眸,便不再多问了,而是转头看向窗外的雨丝。司徒漠见状,也没有任何的恼意,明明外面的景色朦胧美丽,他的眼睛里却只有那窗前被雾给笼罩的女子。 第二天,雨停了下来,苏晓玥原枕着雨声睡了一个好觉,清晨,一阵清香钻入鼻尖,自然地让她幽幽转醒,一双如星的水眸此时在熹微的晨光之下绽放出万丈光芒,让人不由自主地只盯着她看,一如司徒漠。他总是对她的美没有任何的免疫力的。 苏晓玥却全然不理睬他,目光直直地落在那落满了阳光的窗台上,那里,章悄然地绽放着一个花束,那让她转醒的香味,分明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那是……”苏晓玥自然是叫不出那花的名字的。 “曼陀罗。”司徒漠淡淡地开口。 这花的名字如此熟悉,苏晓玥却依然没有将目光从花上移开。其实,这样的花在二十一世纪是很常见的,只是她向来不喜欢花草,所以也不关注,此时能看到它也不过是因为它的香味而已。不过,她更加重视的一点是:难道眼前之人不知道这曼陀罗花其实是有毒的么? 苏晓玥以疑惑的目光看着他,却见他一脸的淡然,不觉无语,这人不先调查清楚便将花放窗台? “花的模样倒是不错。”苏晓玥正纳闷着,却听着他开口说道。 他这话顺利地让苏晓玥撑大了眼睛:原来这花不是他放的! 看着她瞪大的眼,司徒漠像是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一般,轻笑:“你以为是我放的?” 苏晓玥自然是很诚实地点头:“当然。”这个陌生的地方,自然只有他们两个,除了是他放的,还能有谁?难不成这一是一家黑店不成?可若是黑店,昨夜她可是睡得很安稳。 此时,司徒漠亦转头眯眼望着窗口那束花,紫色的光芒闪耀着,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紧紧盯着它看,那随着微风而吹来的幽幽花香也同样的有些让人迷醉…… 一刹那,司徒漠的脑中像是有什么闪过一般,脸上露出震惊的神情,下一秒,他的身形已经动了起来。苏晓玥正在讶异之时,却在感觉到一阵风掠过耳边时闭了闭眼睛,下一秒,再睁开时,那一束耀眼的紫色曼陀罗却已在窗口消匿。 下卷225 看着司徒漠略显凝重的脸色,苏晓玥眉心陡然一跳,问道:“怎么了?” 司徒漠半晌未言,苏晓玥也不急,静静地等着。 “没什么。”久到苏晓玥几乎想要闭上眼睛打瞌睡时,司徒漠才缓缓地开口。 苏晓玥不觉翻了翻白眼,显然,他是有什么事情不想让她知道了。也罢,就当她没有问好了! 到了第三天,苏晓玥二人总算是等到了天放晴,这才重新踏上了回程。借着前几天的整顿休息,他们的速度自然是加快了不少,不出五天,他们便回到了皇都。只是,就在司徒漠想要直接奔赴皇宫时,苏晓玥却在这时提要求了。 “我想回绸庄。”说这话时,苏晓玥还身处马车内,外面喧嚣的声音正从四面八方传到她的耳中。 司徒漠眯起了眼,眸光晦暗阴鸷,“你还是不想回皇宫?” 苏晓玥原本看向窗外的美目瞥了瞥他,“我有这么说么?” “难道你私心里不是这个意思?”司徒漠心头已经有些恼火了。 苏晓玥冷哼一声:“看来蓝傲天应该将我敲晕了留在醉国才是。” 司徒漠闻言一怔,半晌对不出话来。他自然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她的意思不过是若是她不想回来,他也没有办法奈她何。 苏晓玥见状扬唇一笑,“如何?” 司徒漠缓缓地抬眼看着她的眼睛,幽幽地问道:“你想在那儿待多久?” “待到我不想待的时候。”苏晓玥带着几分故意地挑眉一笑道。 此话一出,司徒漠那飞入云鬓的剑眉立时一竖,“苏晓玥,你觉得有可能么?” “既是如此,你还问什么呢?”苏晓玥一派轻松无比地回道。 司徒漠狠狠地咬了咬牙,“好,但是,我想要带你回宫时,你不能拒绝。”说完,眸光便已经开始幽幽地流转了。 苏晓玥看着他的模样,便知道他肯定是又在动什么歪心思了,只是,她也不放心上,心思已然转到了锦绣绸庄上。不知为何,她的心里就有这样的想法,想要再去看看,她有预感,她若是不去看看,以后只怕是没有什么机会了。 司徒漠自然不知道她的想法,若是知道,他铁定不会答应。 最后,尽管苏晓玥再三拒绝,司徒漠还是亲自将她送到了锦绣绸庄的门口。司徒漠先下的车,那店中此时正在工作的李爽和张全一眼便看见了,惊讶之下,他们的目光很自然地转向马车内,果不其然,不多时,那道熟悉的身影便出现在他们的眼前了。他们两个人立刻顾不得手上的活计,扔到一边,便快步地朝门口迎去。 司徒漠原是目光都落在苏晓玥身上的,只是苏晓玥在下车的瞬间,目光便看向了绸庄的门口,他虽不悦,却还是循着她的目光看去,自然地看到了那两道明显兴奋过度地朝着苏晓玥快步而来的身影。司徒漠脸上神情一凛,周身的气息都带着几分冷凝。 不过,显然李爽和张全两个人是压根就直接忽视了他,眼里只有苏晓玥。司徒漠更是恼怒不已,也顾不得此刻是在大街上,直接长臂一伸,将她揽进了怀里,冷眼瞪着眼前跑来的两个人直接宣示主权。 李爽和张全自然是一愣,这才看向司徒漠,片刻之间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不觉额头冒出汗来。 眼见自己的行动有效,司徒漠那一身冷煞的气息才稍稍收敛。接着他便将苏晓玥安排下来,直到一切都妥当了,他才重新坐上马车往皇宫里而去。这一回,司徒漠自然没有再减慢速度,没有了担心的人在身边,司徒漠的眼底都是冷酷,立刻便是下令以最快的速度回宫。 眨眼之间,苏晓玥便没有看到马车的身影,她不禁微微皱眉,心下也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只怕是朝廷上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不过,这些暂时也与她无关,她还有事情要做,比如——好好地睡上一觉。 那么司徒漠为何如此火急火燎地往皇宫里赶?有一点,苏晓玥的确是猜得没错,朝廷上的确是有事情发生了,但是这么些年来,还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心露焦急,而他突然改变的原因自然只有一个——发生的事情与她有关。 司徒漠的行事向来是雷厉风行的,这一次也不例外。回到宫里之后,连衣裳都没来得及换,他便对自己的属下下达了命令,那阴鸷嗜血的神情让那跪在地上的闇也不禁冷冷打颤。然而即便如此,面对主子的吩咐,他还是皱起了眉,原因无他,主子所下的这道命着实牵扯太大。 “主子,请您三思。”闇略显担忧地说道。 “朕已经三思过了。”司徒漠冷冷地回道,若非他已经三思过了,也不会是如今他所下的这样的命令。 闇顿时无语,熟知主子的性子,他也明白多说无益,唯一能做的事情只有服从。然而,在低头说“是”的时候,他的脑中却是浮现出那张绝美的容颜,也许,她能改变点什么,毕竟主子所下的这道命令与她有关。 傍晚时分。 刚刚从睡梦中转醒的苏晓玥眯起眼直直地盯着眼前那道黑色的影子,光线有些暗,苏晓玥进是没能看清楚那人的模样,不过,就在他出现的那一刻,她却是早已猜到了眼前这人的身份。须知,身为杀手的感觉器官要比寻常人敏感数倍。 “他有事找我?”那个黑影站了半天是半句话也没有说,苏晓玥也耐不住性子便扬眉问道。然而,问是这么问,苏晓玥的心里却也有些明白司徒漠若是有什么事情,只会亲自来找她,若是非得让别人前来,只怕是情况极为严重。然而,若是情况严重,那么他的属下自然也会在气息中表现出来,眼前之人显然是没有,只是,隐约中倒像是带着几分对她的不满。想着,苏晓玥不觉有些好笑了,她倒是想要知道,她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不过,这样的不满的眼神,倒是让她想到了另一种可能,那就是根本就不是司徒漠叫眼前的人找她,只怕是眼前之人擅自决定的。若是如此,那便更是值得玩味了,难道他还是来叫她离开他的? 下卷226 “苏姑娘,”阴暗的光线反而让闇的声音显得更为清晰,“主子他……”原本想好的说辞,在看到女子那双明眸之后,他竟有些不敢说出来了。 苏晓玥倒似听出他语中的那几分犹豫,不禁轻笑道:“烦请先掌灯。” 未曾想她竟然开口便是这句,闇一时有些愣住,不过很快便反应过来,半点没有抗拒地朝着烛台而去,下一秒,房间里瞬时亮堂了许多。然而,这灯一亮,闇便觉得脊背有些发凉了——若是主子知道他此刻身在苏晓玥的房间里,只怕会将他扔进狼窟里去!只是,人已经在这里了,他自然也不能打退堂鼓。 “看来还真是有事。”苏晓玥盯着闇的眼睛看了一会儿,这才点着头说道,“有何话要说?否则,若是他知道你来找我,你该知道这结果的。” 闇闻言便是浑身一颤,同时也在那一刹那明白眼前这个聪慧过人的女子早已知道他是背着主子而来的。有了这样的认知,他的心倒是不那么忐忑了,至少现在可以实话直说。 “姑娘,”闇目光一动,忽地单膝跪地。苏晓玥面显微讶,然而,只是眉毛一挑,继续看着他开口。“还请姑娘劝劝主子。” “劝?”苏晓玥轻笑,反手指了指自己,“且不说什么事情。你认为他会听我的?”她怎么不知道自己对他的决定有那么大的影响力,通常而言,只要她想做什么,他都是反对意见,就这样眼前这人也敢来找她? “会!”闇毫不犹豫地点点头,目光坚定,“相信只要姑娘出马,必定能够说服。” 苏晓玥抿了抿唇也不多说,既然他这么认定,她说再多也无益,“行,你先说说究竟是何事?”居然还得来找她这样一个闲人。 闇神情一凛,这才在闪烁的灯火下将事情娓娓道来。苏晓玥也算是听得认真,最后也给这件事做了个总结——司徒漠想要废掉莫婉蓉,更有甚者要将她给杀了?这决计不是苏晓玥心中所能揣度到的,也着实让她感觉震惊不小。为何他这才回宫便来了这样一出?难道说在这段时间内发生了什么事情?苏晓玥无论怎么想也没能想明白,脸色也颇显得有几分凝重。 闇说完之后便是静静地看着,他向来也算是知道苏晓玥这人的,也连主子都猜不透她的心思,他也懒得不自量力地去猜度,只等着她道出她的回答来。 “你觉得这事儿是本姑娘我能管得了的?”苏晓玥冷冷地盯着眼前之人。 闇被她给盯得额头都快冒出汗来了,心道苏晓玥的目光当真是如主子一般犀利,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硬着头皮点下了头:“只要姑娘愿意管。”他心里也拎得清楚,苏晓玥在主子心里的地位绝对不是一般的高,所以,他才敢冒着可能被主子拧下脑袋的风险前来。 苏晓玥抿了抿唇倒是没有说什么,而是问了另一个问题:“那你可知他为何突然要如此行事?”至于其他的,比如说眼前之人为何眼前,她倒是想得透彻,不过是因为朝廷还有一个手握重兵的莫司尘而已,若是他发现自己的妹妹居然被司徒漠给算计褫夺了后位,而且还将她杀了,只怕这朝廷会是一场腥风血雨。 “这……”闇闻言微微皱眉,这也是他所疑惑不解的。 苏晓玥轻瞥一眼便明白,这人肯定是不知那向来心思藏得极深的人的想法,但她也同时明白,若不是让司徒漠真的怒了,他也不会如此不管不顾。 “行了,我知道了。”苏晓玥摆了摆手,说道,“你先回去吧,容我想想。” 见她一副明显不想出手的模样,闇顿时急了,“苏姑娘,主子吩咐说明晚便要动手。” “明晚?”苏晓玥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不是还有时间么?” “……”闇默然了,于是也没有再多花,道了别便飞身离开。 房间内,苏晓玥看了窗外好一会儿,这才打着哈欠往门外而去。这个时候,她该吃饭了。 因为白天睡的时间够长,于是,很自然地,苏晓玥晚上便显得有些精神太过兴奋。除了听李爽、莫丰和张全他们汇报这锦绣绸庄的事情,还来了兴致设计出一些新的花样来,她一出马,自然李爽他们几个也是激动不已,绸庄已是许久不出新玩意儿了,如今有了她这一出手,只怕是这皇城里又要掀起一阵风来。这关乎银子的事情,自然是没有人不在乎的。于是,直到凌晨快要天亮时,他们几个才各自回去休息。 苏晓玥回到房间也已是累得有些迷糊了,也顾不得洗漱,直接将外衣一脱,钻进被子闭眼就睡,也亏得她是在这样脑子不甚清醒的时候,她才能半点没有察觉——她的房间里还有另外一个人。 从苏晓玥进入房间到躺上床睡觉,司徒漠几乎全程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地盯着她。她以为她应该早就注意到他,只是假装不理睬,所以,他便堵着气在等着,谁承想她竟就这样睡着了,这便让他明白——她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自己!他一个大活人在这里,她居然没看到?! 司徒漠的心底不可谓不惊讶,可他却是不去想自己来时是特意站在光线暗的地方的,再者他的武功原本就高,站在黑暗之中,他向来下意识的举动都是刻意将自己的隐藏,试问,在苏晓玥那样不清醒的情况下,能察觉到这样一个武功高强的人么?显然,苏晓玥那沉睡的脸便给他最好的答案。 看着她平静而略有几分疲惫的睡颜,司徒漠不禁轻笑,也罢,就让她好好睡一觉吧!只是,若是她醒来发现他睡在她的身边的话会是怎样的场景呢? 翌日,天朗气清。 然而,司徒漠却没能如愿看到苏晓玥睁眼的表情,不为别的,在她还未苏醒时,他便被人给叫回了宫,朝廷上的事情总是他没有办法推卸的。然而,也在他依依不舍地轻吻她唇角的刹那,他忽然觉得,若是过着每一日清晨都能看着睁开眼便看见这张绝美的脸,这必定是他一生最为美好的事情。 下卷227 苏晓玥醒来时一看到身边的床单明显带着几分褶皱,顿时明白昨天晚上有人来过,再细细地嗅了嗅气味,她便立刻知道那人是谁了。冷嗤一声后,她便径自洗漱去了。 一天的时间,苏晓玥都忙着昨晚设计的后续,毕竟她设计的又是新鲜玩意儿,自然李爽他们没有办完全做好,也只有她亲自动手了,不过好在他们几个也算是机灵的,很快便学会了,她也算是功成身退了。不过真正完全闲下来,却是快到傍晚十分了。回到房间里,苏晓玥这才猛然想起昨天闇让他劝说司徒漠的事,只是那让她劝说的人今天并没有再来找她,这是不是意味着根本就不需要她出手?再者,那人好歹也算是与她不善的人,她似乎也没有道理为她求情。不过,按照闇的说法,她若是不加劝阻,只怕是后果难以收拾。只是,司徒漠既然敢做,他会没有想到解决的办法吗?他应该不会冲动到不计较后果吧? 苏晓玥皱着眉寻思再三,终于还是拧起了眉,而后站起身来,也罢,去看看。 很快,苏晓玥便拿着司徒漠为防万一才给她的令牌进了皇宫。她倒是很老实地在城门口便将令牌拿了出来,殊不知,即便她不拿令牌,司徒漠也早已吩咐下去了,就凭着她这张脸,在皇宫的任何地方都是畅通无阻的。 从苏晓玥进宫的那一刻起,司徒漠便收到了消息,他自然是惊讶和疑惑的。然而,在看到闇露出的丝丝紧张时,他便明白了。此时,他倒不知是该感谢他,还是该责骂他了。不过,最后,他还是按照他的行事原则办了。对于自己受到处罚,闇自然是不敢有任何的怨言,相反的,他一点都不后悔自己去找苏晓玥的决定。 有了这一路的绿灯同行,苏晓玥到达上书房的时间自然不要多久。 “难得,你居然肯自己回宫。”面对眼前带着目的而来的女子,司徒漠面上有几分冷色,即便他心里高兴能见到她,却是不肯轻易表现出来,否则,她肯定是要怀疑是他想着法子让闇进来找他的。 “怎么?难道你不愿意看到我了?”苏晓玥说着便抿了一口茶。 “若是你是为了来看我,我自然会高兴。”司徒漠淡淡地回道。 “哦?”苏晓玥扫了一圈上书房,最后目光又落回到司徒漠的身上,“看来你已经知道我来的目的了。不要告诉我是你给我下的圈套。” “我还不屑做这等事情。”司徒漠冷嗤一声,眸光一转,又道,“你真的要为她说话?” “你在讲笑话么?”苏晓玥冷笑一声,“我苏晓玥可不是那么大度之人。” 司徒漠闻言便扬唇一笑,点了点头:“的确!” 见他竟是如此高度地附和,苏晓玥不免抬眼瞪他,而后接着道:“不过,你也该知道如果你杀她的事情被莫司尘知道的话,你的揽月皇朝可就危险了。” “危险?”司徒漠轻笑,眼底尽显不屑,“就凭他?” 苏晓玥听着他的话便是眉头一跳,感情这人果然是留了一手。也是,依着眼前之人如狐的个性,怕是也没有几个人能算计得了他。不过—— “你就不怕自己低估了他?”苏晓玥很好心地提醒。 司徒漠闻言便是定定地看了她好几秒钟,苏晓玥这话乍听倒是没有什么深意,可细细品味,却让司徒漠心头有几分恼,几分好笑,她这意思分明就是怀疑他的能力,同时也批评他自大。 司徒漠随即便轻笑了起来,“已经吃到你肚子里的猎物,你还会觉得它对你会有威胁么?” 苏晓玥一听,倒是愣住了,她还真是没有想到回她的竟会是这样的一句话,不过,这倒是十分地印证了眼前之人的性格,果然是自信强大到让人发指的地步了。 “可若是如此,我如今又怎么会在这儿呢?”苏晓玥笑着反问。若是莫司尘当真是一点威胁也无,闇也不会去找她,更不会有现在的这一番对话。 司徒漠却是笑了,“当然是因为你担心我,关心我,不是么?” 苏晓玥看着他的笑,不觉轻轻扬唇,看着他的眼神就知道他是多么紧张于她的回答,心头倒也不免有些轻叹,“你要这么说,也可以。”终究还是回了一个他想要的答案,然而,也正是她的心头的写照,若是不担心,她此时已然懒懒地睡大头觉去了。 听了她回答,司徒漠眼底那淡淡的紧张瞬间消失殆尽,脸上的笑真正的轻松起来——天知道他的掌心都冒出汗来了。 苏晓玥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自然他那细微的变化也观察到了,刹那间,她的眼底便是扬起了满满的笑意来。这世上,有什么会比自己心上的人在意自己更开心的?这时的她多少也能体会一些那电视剧中常常出现的一些极为细腻的镜头所呈现的意境,也多少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喜欢看这样的情节了。 “那么,你真打算杀了她么?”看着他一副半天都只知道盯着她的模样,苏晓玥自然只有自己将话题转到正题上,虽然她明白了个中的一些小东西,可她还没有产生要一辈子留在这皇宫里的念头。 “难道她不该死么?”苏晓玥语中的“她”,司徒漠自然知道是谁,于是在提到的那一刹那,他的脸上便是一副欲杀之而后快的神情,满身的杀气也在这房间里蔓延开来。 苏晓玥对此略有几分讶异,“我还真不知你对她的杀意如此之浓。”这样的杀气让她全身也冰冷了下来,他的冷酷她是向来都知道的,她也不是什么善类,对于三番两次想要害自己的人,她也不可能生出任何的同情心。只是,如今,她懂得何谓情,也能设身处地地去体验莫婉蓉的心理,莫名地,她觉得有几分悲凉。为了一个男人,最终将自己毁了,而毁了的人正是她爱的人,这样的结局即便是她也无法接受。 “是她三番五次地加害于你。”司徒漠目光阴冷地开口道。 “若不是你,她也不会想杀我。”苏晓玥淡淡地陈述事实。 司徒漠一窒,盯着她半晌,而后才开口:“所以,你是在怪我。我才是那个该死之人?”此时,他面无表情。 下卷228 在感觉到四周的空气像是被凝固了一般的同时,苏晓玥的心头亦是一沉。当司徒漠说出那后半句话时,她便知道是她错了。其实,这样的桥段再正常不过,之前她并不是没有经历过,可是那时,她没有爱上他,才会觉得无所谓,如今却是大不相同,要再做到无动于衷已是不可能。她的心里的确是有怨的,怨他将她卷入这后宫之中来,才会有这三番五次的几乎被害身亡。然而,回想当初,一切并不能全归于他,若不是她自己多管闲事,又想着要找什么人皮面具,她也不会进太尉府,后来也就不会遭苏世彦的暗算差点命丧狼窟,最后也不会被司徒漠所救。其实,真正地要说起来,是他救了她,真要算起来,她还欠着他的一条命。一路走来,是他为她奔波找解药,几次三番地放下他那高贵的自尊……说到底,真要细究起来,她欠他的太多。 然而,司徒漠却全然没有这些想法。只是,心里那愤恼的火焰消弭不了,那淡淡的恐慌更是显现出来,若是到这个时候,她还是做这样的想法,那么他该做什么才能让她完全地敞开心扉? 两人对望着,司徒漠抿紧了双唇,固执地想要听到苏晓玥的回答。苏晓玥哪里能看不懂?最后不觉轻轻叹了口气,“你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那么,”苏晓玥的回答让司徒漠的脸色稍解,“你现在还是要为她求情么?” “谁说我是为她求情了?”苏晓玥一脸怪异地盯着他。 司徒漠顿时一愣,“你……” “我只是劝你在行事之前分析好利弊,”苏晓玥继续道,“若是你因为杀她而动摇了你的皇位,削弱了你的力量,你又何必呢?” 司徒漠盯着她沉默了良久,在他看来,依着莫婉蓉做的那些事情,她便是死上几千次也不够,他以为,眼前的女子早已是对她恨之入骨,谁曾想,她居然会为她求情?好吧,在她看来,她根本就不是为莫婉蓉求情,而只是在为她着想,可事实,苏晓玥似乎根本就没有杀莫婉蓉的心。 “我会处理好。”司徒漠终是淡淡地回了这样一句。 苏晓玥看着他,明白这已经算是他的让步了,只是最后他会如何做,却当真不是她所能考量的。 “好,随你!”苏晓玥说完,便站起身来。 司徒漠目光一凛,还未等他自己反应过来,身体却先一步动作了。 “你这样就走了?”司徒漠的心里不可谓不恼火,她竟然对他连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 苏晓玥低头看着被他拽住的手,而后顺着他的手臂一直往上,直看进他的眼底,倏尔缓缓地开口道:“现在已经很晚了。我饿了。”言下之意,她得回去吃饭。 司徒漠愕然,她竟然…… “你该回宫了。”司徒漠更将她的手抓紧,一副不肯放弃的模样。笑话,她好不容易进宫,他怎么可能让她轻易地离开! 苏晓玥斜睨着他,“该?”说着,便是冷笑一声。 司徒漠看着她的笑怔愣了一下,良久之后,慢慢地将抓住她的手放开,最后目送她离开。 就在苏晓玥的身影渐渐在黑幕之下隐去的时刻,上书房内乍然响起瓷器碎落满地的声音,中间还夹杂着水滴落的声音…… 三天之后。 此时的苏晓玥依然身在锦绣绸庄。正如她所预料的,最新设计的衣裳款式以及新的玩意儿大卖,这种时候,她也忙得团团转,当然,前提是,她得换了一张脸。依然是从司徒漠那里要过来的。过程并没有什么曲折,虽然司徒漠心心念念地想要她回宫,可她暂时不愿回去,便是他再恼也毫无办法。于是,他不得不主动出宫去找她,心想着,总能寻到契机带她回宫。谁承想,这才几天的时间,她却又让整个皇城的男女老少为她而疯狂了。他虽知道她的能力非凡,却没想到她做起生意来也是如此得风生水起。 至于苏晓玥,对于司徒漠的频繁出现,她倒是没有什么特殊的表现。这几天没有听到关于莫婉蓉的消息,她便知道他必定是没有动手,于是也放下心来。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她无法淡定地不去帮助他,如此一来,苦的就是她了。 然而,就在这一天的夜晚,事情却突然发生了。 听到消息时,司徒漠正与苏晓玥在茶楼喝茶,因着正是傍晚时分,他正打算与她共进晚餐,却不想闇却略带惊慌地进了他们所在的雅间。司徒漠和苏晓玥两人都算是知道他个性的,何时曾见过他露出这样的神情,顿时有些讶然地对视一眼。闇没有任何地迟疑,便要低头对司徒漠附耳道出信息。司徒漠原也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但那一瞬间从苏晓玥身上传达出来的冷意让他立刻警醒,而后倏地扬声道:“说吧!”显然,这话是对着闇说的。 闇微微一愣,抬眼看了看苏晓玥,却见她的眼神冷意十足,不禁吞了吞口水,而后略显迟疑地看了看司徒漠一眼,得到司徒漠眼神的警告之后,他才缓缓地开口道:“皇后薨了……” “你说什么?”司徒漠瞬时眯起了眼,苏晓玥也立刻露出了不敢相信的眼神,转眼之间,她已经将怀疑的目光转向司徒漠。可他却像是早知道她会怀疑自己似的,略带几分受伤地对上她的眼,“我既答应了你,自然就不会做。”苏晓玥一愣,这才有些惭愧和抱歉地低声道:“抱歉。” 司徒漠没有回话,转头看向闇,“究竟怎么回事?” “这……属下也不清楚。”闇惭愧地低下头。 司徒漠看着他沉吟了片刻,而后才缓缓地站起身来,“看来我得回宫了。”这话自然是冲着苏晓玥说的。 “我跟你一起进宫。”苏晓玥的声音随之响起。 司徒漠讶然地看着她,“你……” “也许与我有关。”苏晓玥淡淡地回道,不知为何,她就是有这样的感觉。 司徒漠皱了皱眉,没有多说什么,立刻起身回宫。 苏晓玥没有想到再次见到莫婉蓉会是如今的这番情状。因着是正宫皇后的寝室,在司徒漠回宫之前,自然是没有人敢乱动一下,苏晓玥也算是见到了最为原始的面貌。总体来说,那杀她的人并没有太过为难她,也算是为她保存了皇后的尊严。她很平静地坐在椅子上,右手下垂,地面上是一堆碎的花色瓷器和一滩水渍。她的脸色显得极为平静,像是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大难临头了。再环视整个房间,一切似乎都如它们原来的模样一般没有任何移动的痕迹。就在这转眼的瞬间,苏晓玥已然给“凶手”画出了一张图画。 司徒漠淡淡地扫了一圈,目光并没有在莫婉蓉的身上停留多久,却是最后紧盯着苏晓玥。 “看出了点什么?”此时的房间里,只有已经死去的莫婉蓉、闇以及他们俩,所以司徒漠的声音此时响起,显得有几分阴森感。 不过,苏晓玥却是半点感觉都没有,只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便说道:“发现不多。你要听么?” “当然。”司徒漠轻笑。 “首先,她死的时间正如刚才她的婢女所说,不超过一个时辰。她的死状太平静,房间的布置没有任何变化,可以看出杀她的人是个高手。同时,也可以看出那个人与她并没有多大的仇,甚至有些不屑于杀她,或许只是为了某些原因而不得不出手。”苏晓玥缓缓地陈述着自己的观点。 司徒漠略有几分惊讶,“这是你观察到的?” 苏晓玥好笑地挑了挑眉,“否则呢?” “可为何我感觉你似乎连杀她的人是谁都已经知道了?”司徒漠定定地看着她,倏尔扬唇道。 苏晓玥眸光微沉,冷笑:“司徒漠,你的意思是想说,是我让人杀的?” 司徒漠蓦地沉了下脸,举步朝她靠近,“为何你总是误会我?” 苏晓玥轻笑,“是么?可你的话让我不得不这样理解。” “难道你就不曾想,我只是在表达赞美你的心意?”司徒漠的语气略显无奈。 一旁的闇静静地听着,额头却是微微冒出汗来,话说这两位非得在这样的场合讨论这样的事情么?旁边除了他这个活人,还有一个身份尊贵的死人。 苏晓玥愣住了,半晌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行了,不要看了。”司徒漠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该去用晚膳了。” 前一刻,苏晓玥还没能从震惊和感动中反应过来,下一刻,苏晓玥又只觉无语了。这人的跳跃思维要不要这么好?这里还有个死人,他居然说吃晚饭?他觉得她还能吃得下? 虽是这么想,但是,事实证明,苏晓玥也有想错的时候,当晚,她的食欲相当得好。显然,这是司徒漠乐意看到的。至于莫婉蓉的后事,司徒漠自然是全权交给其他人去处理,对于司徒漠来说,对莫婉蓉,他已没有半点情分,或者说,他从来就没有过。 下卷229 因着司徒漠的这份心思,对于莫婉蓉突然被人杀,他自然不愿意多加追究,也想早早地将她的丧礼给办了,至于莫婉蓉死亡的原因,自然是万能的“暴毙”。苏晓玥听到之后便是一阵嗤笑,天下之人若是信这样的言辞那便奇怪了!不过,管他们信与不信,只要司徒漠这个皇上开了口,那便是再真不过的事实。满朝文武大臣虽有怀疑,却在司徒漠的色厉内荏之下没敢多言,毕竟这天灾人祸,就像之前的“瘟疫”,突然犯病也是在正常不过的。 然而,却还有一个人怎么也不肯相信。 “看来他是铆上了。”苏晓玥好不意外地说道。 上书房外,阴雨不断,唯有一道跪直了的身影在雨中不肯离开。 司徒漠却是瞥了一眼之后便冷笑一声,接着轻抿一口茶,“我就不信,他还能在雨中一直跪下去。” “当然不行。”苏晓玥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没等雨停,估计他得先倒下了。” “你倒是挺关心他。”司徒漠的眼神危险了起来,声音阴沉。 苏晓玥顿时无语地瞪了他一眼,“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好么?”这人真是! 司徒漠这才转头看向雨中的身影,面色微沉,“我已经让他看过莫婉蓉的尸体,他还想如何?” “好歹莫婉蓉是他的妹妹。”苏晓玥淡淡地开口道。将心比心,若是她自己的妹妹无缘无故地死了,而原因是暴毙,是个人都不会乐意接受。不过,她倒是没有想到他们之间的感情有这么好。 司徒漠闻言也没有多说,吩咐了人将那人叫了进来。 莫司尘浑身带着几分颤抖地迈步进了上书房,而他所到之处皆是留下一滩水,足见他在雨中跪的时间之长。 “臣参见皇上。”莫司尘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落在司徒漠的身上。 司徒漠冷笑一声,目光冰冷地回视着他,“莫将军难道就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你可是我揽月皇朝举足轻重的将军!” “臣只想请皇上再重新调查皇后娘娘的死因。”莫司尘放在两侧的手已然握成了拳,满心的愤怒他无处发泄,淋了一场雨却依然没能浇熄。 司徒漠冷冷地勾起唇角,“将军说这话是不相信朕了?” “不,臣不敢!”莫司尘不慌不忙地低头回应,之前,他已经将可能的情况都演算了一遍,自然不意外司徒漠会道出这样的一句话来。 “不敢?”司徒漠冷哼一声,“依朕看,你的胆子足够大了。”若不是还算清楚他的为人,他早已将他的兵权收回,只是,此事一出,他便是再信他,只怕也要出事。 莫司尘微微垂下头,“臣惶恐。” 莫司尘的话虽如此,但长耳朵的人都听得出他是半点惶恐也没有的。一旁的苏晓玥听着便是皱起了眉,他既已看过莫婉蓉的尸体为何,为何还如此坚持?难道是她露出什么破绽了? 没错,莫婉蓉的尸体是经过了苏晓玥的手“改造”伪装过的,为的不过是躲过众人的耳目,让人以为她当真是暴毙的。她自认为毫无破绽,难道是她太过自信了? 到了这里,苏晓玥忽然有些想知道他为何如此坚持了。于是,她转头看向司徒漠,司徒漠一收到她的目光便是皱眉,不过,最终还是妥协在她的坚持之下。 “好,朕便再着人调查。不过,”司徒漠淡淡地扫过他,显然,他的心里也有与苏晓玥一样的疑惑,“连太医都判定皇后是得了罕见的怪病才导致突然身亡的。为何你却求朕在调查?难道你看出了有什么异样?” “臣……”莫司尘的回答显得有几分迟疑,那低着的头却是半点没动,“臣只想皇后娘娘能走得安宁。” 闻言,司徒漠和苏晓玥对视一眼,而后默然。 遵照司徒漠的吩咐,这一回,太医们没有派上半点用处,而是又仵作进行检查。这在皇宫之中是于礼不合的,不过,莫司尘既然如此要求,司徒漠与苏晓玥二人又只想着看看戏,自然也就由他去。不多久,几个仵作互相讨论了一番之后,终于得出了结论。 “回皇上,玥妃娘娘的话,皇后娘娘实是因身中罕见剧毒而亡。” 苏晓玥听到结果微微挑眉,她以为能得出怎样不同的结果,如今这还不是一样? “如何?”司徒漠转头看向莫司尘,“莫将军可还满意这结果?” 然而,回答他的莫司尘却是静静地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半天都没有回应。司徒漠自然不是有些不耐烦地皱眉,一旁的苏晓玥却隐隐察觉出有什么异样,只是这异样究竟是什么她却道不清楚。于是,便也直直地盯着他,想要从他那隐忍的气息中打探出一些什么。然而,或许是因为对他了解不深,又或者他本身藏得太深,苏晓玥竟然一无所获,而下意识里,她唯一猜到的则是莫司尘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之后,莫司尘出人意料地点下了头,这事便也算是过去了。第二天,皇后莫婉蓉的葬礼便轰轰烈烈地展开了。一国皇后薨,自然是件大事,皇宫内的一切也随之而变得一片素白。 苏晓玥是极为不喜欢这样的感觉的,于是便溜出了宫去。司徒漠自然是知道的,只是,他很清楚地感觉到她在看到大片的白色之后那股浮躁的情绪,再想着莫婉蓉与她之间的事情,当然就不会阻拦她离开。若不是他身处于这个位子,他倒是也想与她一块儿出去,在这冷漠的皇宫里哀悼一个根本不在乎的人,他已经足够委屈自己了。 丧礼上,司徒漠特意派人仔细地观察了莫司尘一番,虽然最后的结果都是没有任何异常,可他仍是不放心。莫司尘其人,除却先祖的隐蔽,他本身若非有相当的才能,也当不得这一国的将军。而他更相信,他是一个善于隐藏之人,一如他对苏氏姐妹一般。 下卷230 丧礼很快便结束了。整个揽月皇朝上下对于这个外表端庄大度的皇后倒是破多赞美和惋惜,便是苏晓玥手底下的那几个也在这段时间内谈论甚多,而且多是在苏晓玥的面前谈起。苏晓玥听着只觉好笑,不过,她也不必去跟一个死人计较,便也并不理睬他们。最后,他们却是不在她面前提起了。她有些惊讶便问起原因,谁知他们竟然说每次提起皇后之时,她脸上的表情都不太好,故而也不敢多言。好笑归好笑,但细细地追究起来,苏晓玥也意识到,对于一个曾经对自己几番下杀手的人,她的确给不了什么好脸色,即便是已经死了。 虽然莫婉蓉已经入了皇陵,但对于她的死因,苏晓玥与司徒漠还存在着一定的疑惑。起码,他们连那个动手的人是谁都不知道。司徒漠因着身在皇宫之中,朝廷上还有一个莫司尘需要天天面对,自然对莫婉蓉的死更多在意几分。而一对上莫司尘的眼神,司徒漠便会想到莫婉蓉的死,心底也更多几分揣测。回想当时的场景,司徒漠的心头也算是有了人选,只是,动机是什么他却无法解释,直到莫婉蓉丧礼后的第五天,苏晓玥在丧礼之后第一次回宫的那一晚。 那时,时辰已晚,但司徒漠却仍在苏晓玥的房间内。猛然间,窗口却蹿出一道身影来,一股似曾相识的气味迎面而来,让司徒漠微微一怔,而背对着窗口的苏晓玥却是在那一刹那道出了来者的身份:“沈若愚?!” 此时,不仅司徒漠愣住了,那在窗口才刚刚站稳的身影也是一震,接着一股喜悦之气便在房间里传递开来。司徒漠见状自然是不喜,脸色当即沉下来,冷冷地瞪着沈若愚的身影。这一刻,他也在心里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正是眼前之人对莫婉蓉动的手! “青城公子胆子不小!”司徒漠冷嗤一声,那静坐的动作倒是不变。 沈若愚那满头的银发微微拂动着,脸上一个略带几分森冷的笑让他整个人都变得邪魅无比,“哦?何出此言?”这话,这语气,分明就是明知故问。 司徒漠冷哼一声,“夜半闯入玥妃的寝室,就凭这一条,朕也可以将你打入死牢。” “说得如此委婉做什么?”沈若愚轻蔑一笑。 司徒漠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阁下的意思是希望朕说得血腥一点?将你五马分尸,碎尸万段?” “小玥,你可喜欢这样的词?”此时,沈若愚抬眼冷冷地看了一眼司徒漠,却是对着苏晓玥缓缓地笑着问道。 苏晓玥早已从方才的惊讶中反应过来,再听得他们的对话,早已是无语地翻起了白眼,也懒得回他的话,只道:“你怎么来了?”她以为他永远都不会在她的面前出现了。 “自然是来看你。”沈若愚目光贪恋地落在苏晓玥的身上,此时,她仍未转身。 “看我?”苏晓玥这才缓缓地转过身,直直地盯着他,“看我做什么?我好得很!” 谁也听不出这话中的意思究竟为何,但几乎同时,司徒漠和沈若愚的眉头都皱了起来。一时之间,唯有静默。 “行了,夜深了,我要休息了,两位请吧!”下一秒,苏晓玥却下起了逐客令。 司徒漠眯起了眼正待开口说话,却见对面的沈若愚目光半点不移地落在苏晓玥的身上,顿时心头一阵冷笑。 “好,你先休息吧!”说完,司徒漠便站起身,走到了沈若愚的跟前,“青城公子难道没听到朕的玥妃说什么?” 沈若愚冷冷地扫了他一眼,继而看向苏晓玥,见她竟是半点也不看自己,心头一阵失落,末了,不得不满是失望地说道:“好,我下次再来看你。”说完,便准备转身又从窗口出去。司徒漠见状,立刻将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青城公子,慢走!” “有事?”沈若愚用着只有他们两个人才听得见的声音,冷酷地扫了司徒漠一眼。 司徒漠清楚他对自己的看法,自然是不在意他的语气,轻笑着便回道:“你说呢?” 沈若愚冷哼一声,而后转身往门口的方向而去。司徒漠眉一挑,转身跟了上去。就这样,苏晓玥看着他们一前一后地出了自己的房间,显然,即便她没有听到他们说什么,但也知道他们之间有话要说。 “说吧!”在司徒漠将沈若愚带到一个安全之地后,沈若愚一点也不浪费之间地直奔主题。 司徒漠轻笑,“这话该是朕说才是。难道阁下不该先解释一下?” “解释?”沈若愚勾着唇角,似觉得他的话可笑不已,“在下需要解释什么?” “朕的皇后。”司徒漠盯着他好一会儿,才缓缓地从口中吐出这么几个字。 沈若愚的表情半点也没有吃惊,反而是一阵冷笑,这也让司徒漠完全确定了“凶手”就是他。 “你心里不是正高兴么?”沈若愚的反问无不带着浓浓的讽刺。 司徒漠的眸子顿时微微闪动,接着便是冷哼一声:“阁下这话倒是新鲜。不过,朕只在意阁下为何要杀她。” “原因?皇帝陛下不是很清楚么?”沈若愚冷笑,“即便我不动手,你也迟早要动手不是么?” “青城公子这话从何说起?”司徒漠露出一脸的惊讶,当然,不过是装的而已。 沈若愚一脸阴冷地看着他的惺惺作态,虽是想立刻转头走人,但他心里也明白司徒漠其人的为人,绝对是那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他若不说出个所以然来,只怕是想走也困难。 “她该死!”沈若愚蓦地冷冷吐出三个字,满含着嗜血的残酷。 司徒漠一点也不意外,并且在听到他的话那一刹那,他的脸色更为冷酷,此时若是已死透了的莫婉蓉重新复活,只怕也恨不得再死一次。 “看来你一直都在她的身边。”沈若愚的三个字可以解释莫婉蓉的罪行,也可以解释沈若愚对苏晓玥的关心程度,而后者是司徒漠更为在意的。 沈若愚闻言便知眼前之人心上不快,然而情敌的不愉快正是他的愉快之处,自然,他的心情也好了一些,脸上的表情也没有那么阴冷了。 “我永远都不会离开她!”沈若愚缓缓地开口,每一个都带着千斤重的分量,也成功地让司徒漠狠狠地拧起了眉。 下卷231 这司徒漠与沈若愚原不是什么能说得上什么话的人,若说之前互相还有几分欣赏,一个是年纪轻轻便将整个揽月皇朝上下打点得服服帖帖,一个是天下第一公子,同为人中之龙,虽互相都有傲气,可也不是那目中无人之辈。然而,中间隔了一个苏晓玥之后,那所有的都得推翻,既是情敌,又何须多言?而且,话到这里,司徒漠也自然清楚地知道眼前之人的坚持,他便是再多说也无益,此时说话能起作用的人并不在这儿。 之后,司徒漠便放沈若愚离开了,只是他眼底的深思却愈加明显…… 翌日,苏晓玥也从司徒漠的口中大致了解了沈若愚动手的原因,不觉有些无语。得,倒是她白白为莫婉蓉求情了,虽然她死对自己好处多多,可坏处也有,总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如今,莫婉蓉倒是死得一了百了,她却得苦恼一番了。 正如苏晓玥心中所猜测,莫婉蓉下葬后的一个月,大臣们便连连上书要司徒漠另立皇后,说什么这天下不可一日无后,苏晓玥听到这消息时正在喝茶,一瞬间,她差点就将自己手上的茶杯给飞出去。他们倒还真敢说,这没有皇后可不止一两日了。 然而,相对于大臣们的热忱,司徒漠却显得一派悠闲,仿佛那被催着的人不是他一般。苏晓玥自那之后便鲜少再出宫,于是每日她都能见到司徒漠的身影在自己的面前晃荡。她原本倒不甚在意,毕竟这皇宫好歹是他的地盘,但是,自某一日一大早下朝回来之后,她便浑身都不自在了。不为别的,就为着司徒漠那诡异的眼神。她当下便觉蹊跷,于是便着人去询问,谁知却是得到满朝大臣要求立后的消息,再回想司徒漠的眼神,她自然什么都明白了。她倒是一点也不意外,但是她比较疑惑的是,为何他却是不直接与她说,反而是不动声色? 苏晓玥心头揣测着,可她也是那相当沉得住气的,所以,既然司徒漠不曾开口,她自然就不会主动开口。于是,最后,司徒漠终于在她的面前败下阵来。 “为何你一点都不问?”在大臣们连续上书了七天之后,司徒漠看着苏晓玥那一双明明了然却带着几分挑衅光芒的眼睛,心里很不是滋味地问道。 这话一出,苏晓玥心头也轻松了不少,至少他的眼神还是变了些的。 “你想让我问什么?”苏晓玥淡淡地反问。 司徒漠顿时又是恼又是无奈,她分明就知道自己问的是什么,却非得装傻,“众大臣正竭力劝朕立后。” “哦?”苏晓玥轻笑,“很好啊!恭喜!” “苏晓玥!”司徒漠立刻咬牙切齿地瞪着她。 苏晓玥挑了挑眉,“不用喊得那么大声,我可没有耳背。” 在司徒漠的怒意之下还能如此淡定的女子,这世上也只有苏晓玥一个。 “你当我的皇后可好?”司徒漠吐了几口气,终是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地盯着苏晓玥问道。这话中分明还带着几分隐隐的祈求,若是外人听到这话只怕是要下巴都掉到地上去了,然而,不幸的是,听到这话的人是苏晓玥。 苏晓玥这才抬起头缓缓地、定定地看着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红唇微启:“对于这个讨论过无数遍的问题,你确定还要跟我再讨论一遍?” “今时不同往日。”司徒漠一点都不含糊地快速回道。 苏晓玥瞬时扬唇一笑,“好一个‘今时不同往日’!”这话听得司徒漠猛然皱眉,但很快,苏晓玥接下来的话更让他将眉头更为锁紧,“臣妾倒是要问问皇上,如何个今时不同往日法儿?是臣妾的容貌变了,还是皇上的心意变了?” 一听到她骤然吐出的“臣妾”二字,司徒漠便心道不妙,但终究还是没能阻止她继续往下说。 “皇上若是记忆没有出现问题的话,应该记得臣妾说过的话。” 司徒漠听言便是心头一阵苦涩,他倒是想不记得,可她的话斩钉截铁,态度坚决,他便是想忘也忘不掉。 “臣妾说过臣妾是一点也不喜欢这位子的,如此一说,若是旁人必定认为臣妾傲慢,但臣妾相信皇上知道臣妾的为人,臣妾只是道出自己的真实想法而已……” 司徒漠继续保持着沉默,不是他不愿意说话,而是说不出话来。正如她所说,她只是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而对于他来说却无疑是在他的心上捅了一刀,鲜血淋淋。 “且不说这些,臣妾一无好的身世,二无端庄大度的皇后之风,三更没有心情与后宫的那些个只知斗心机的女子共事一夫,四只有一张被皇上的那些大臣们称之为祸国殃民的脸,如此,如何能胜任得了这皇后之位?只怕是即便皇上您力排众议扶臣妾上位,也只会落得天下人的口诛笔伐,逾时,臣妾的罪孽可就大了!”苏晓玥声音不急不缓,正好让司徒漠能听到心里头去,“若是皇上真有此意,也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司徒漠从来都知道不能以看其他女子的标准去衡量苏晓玥,可在听到她这一连串只是为了说服他拒承后位的话之后,他的心里却是极为不是滋味——她从来都不是喜欢说话的人。 “若朕执意要立你为后呢?”司徒漠阴沉着脸,目光逼视苏晓玥。 “若是如此,”苏晓玥冷笑,对于他的眼神毫不躲避,“臣妾自然奉陪到底!” “奉陪?”司徒漠愣住了,一时之间,他完全无法理解她所说的奉陪究竟是何意。 苏晓玥却是扬起了唇角,声音冷酷无比,“自然是当好这个皇后。” “如何当?”司徒漠心头一跳,她的话中有话让他安宁不下来,依着她的脾气,她绝对不会是乖乖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的人——她心里想做什么? 对于司徒漠紧张的疑问,苏晓玥一脸灿烂的笑意:“到那时,皇上自然就会知道了。” 闻言,司徒漠一阵默然,只拿着一双漆黑的眼紧盯着她嘴角那抹冷冷的笑不放…… 下卷232 不出十天,整个揽月皇朝便从皇后突然暴毙的震惊转到为立新后的兴奋议论中。无论皇城内外,还是街头巷尾,几乎每个人都乐此不疲。这让苏晓玥多少有些惊讶,难道他们不是该为自己的生计而忙碌么?然而,无论她怎样想,她被议论之事已是铁板钉钉的,这世上只有一个人能改变如今的状况,这个人自然是非司徒漠莫属。 那么,司徒漠为此做了些什么?毫无疑问,自然是添柴加薪,将这一把火烧得更旺,完完全全将苏晓玥推到了风口浪尖。而他自己为了不让她受到半点伤害,则是几乎无时不刻地与她待在一起,即便苏晓玥横眉竖目,他也全然不为所动。 终于,苏晓玥火山爆发了。而导火线却是—— “司徒漠,你说什么?”苏晓玥不敢相信地冷笑发问,“让我与你一同巡查灾情?” 司徒漠半点没有含糊地点点头,“你没有听错。” “不好意思,门在后面,请自便。”看着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苏晓玥懒得再甩他,低头继续看自己的书。此时正是天气正好时分,也正好适合她看书。 司徒漠当然不会理睬她的送客词,反而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你该知道现在后宫有很多人不想看到你。” “哼!”苏晓玥冷哼一声,“也不想想罪魁祸首是谁!”明明就是他故意为之,才让她陷入这种境地的,他还真是敢说!不得不说,相处时间越长,越发现眼前之人脸皮之厚无人能及,其腹黑程度,是人都得自惭形秽。 司徒漠一时有些语塞,没错,这“罪魁祸首”正是他,可是,他也是有目的的,也做好了防御措施的,自然是不会真正让她遭遇危险。 “你不想去见顾先生么?”沉默片刻,司徒漠忽地冒出了这样一句。 果然,苏晓玥缓缓地抬起头,定定地看着他那双漆黑得辨不明神情的眼,“他身在何处?” “有探子回报,他在那一带出现。”司徒漠面色淡定地回道。 苏晓玥眯起眼细细地打量他,想要看出他是否在撒谎,可终究也没能辨出一二来。再一深想,她便眸光一闪,无论如何总得去碰碰运气,她虽不是特别清楚司徒漠这一次去的灾区的情况,但也知道那一带是需要大夫的,那顾先生好歹也算是个大夫,虽说不是他所在的国家,但那里有尚难以剪除的病情,依照他古怪的性子,说不准便前往了,她或许可以一试。 就在她思量的瞬间,司徒漠也已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动摇,心中虽欣喜,但也终归没有听到她亲口确认,还是有些忐忑,直到—— “好,我去!” ——苏晓玥一声落下,书本阖上的声音也随之响起,司徒漠的脸上才完全地释放出满意的笑来。 于是乎,正在风口浪尖的苏晓玥更将自己抛出了海面让世人更加仰望和瞩目。一趟灾区之行,足够为她加上不少的分,尤其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她半点也不在乎自己衣物是否已脏,反而为灾区的建设出谋划策时,许多人对她的印象已是大为改观。 苏晓玥是熟悉了这些眼光的,所以不曾将他们放在心上,可司徒漠却是不同了,可以说,在看到这些后,他相信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带她来的这个地方是之前受过水灾而正在建设中的郡,之所以他会重视,一则这个郡在未受灾之前曾是整个揽月皇朝作物收成最好的地方,如今受难,他身为一国之君,对于这样重点的郡怎么可能不来?这第二则是因为这里虽是灾区,但受灾也有一段时间了,出现传染病或者其他病的可能性也大大降低,如此一来,苏晓玥才不会出事,而且能在这样的情况下让所有的人都看到她的好。如今,这不就正中了他的下怀么?他对于她的才能并不全了解,但下意识地便认定这重建郡县之事她一定能帮到忙,而结果也正如他所想,每个人都惊讶于她渊博的学识和相当的胆识,当然,排除那些心胸狭窄之人。 一连几天的时间,原本并没有什么心情要帮忙的苏晓玥在看到他们一个个没有章法的行动和灾区那些孩子无辜的眼神之后,她最后还是忍不住出了手,结果虽然不尽如她的意,但也出入不算太大。如此一忙下来,她几乎要忘记时间,也忘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了。一直到她在这里的第三天凌晨猛然睁开眼睛时,她才懊恼地几乎要将司徒漠给咬碎了。如今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分明就是自己中了他的计。若是往常,看到她累成这样,只怕是早就一通接一通的关心,如今虽然也有,但却是每每都带着几分阴谋得逞式的微笑。他多少也注意到一些,只是忙得晕头转向,竟然就这样忽略掉了,真是该死! 恼怒不已的苏晓玥自然是睡不着觉了,于是起身,披了件衣服便到院子里散步去了。此时天空正挂着了一轮将圆未圆的明月,明亮的光挥静静地笼罩着黑暗,带着几分幽远,也有几分朦胧之美。这样的月色,苏晓玥也是许久未见的,一时之间便看着月亮发起呆来。脑中的思绪也不由自主地开始转起来,苏东坡的那首《水调歌头》没有来由地便窜上了心头,钻进了喉咙,而后滑出了齿间。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司徒漠带着几分疑惑走来时,听到的便是这样脱俗的诗句,一时之间心头震惊不已,再抬眼望着她那单薄的身影却又觉得喉咙一阵发紧,心头微颤。她的词那样文采斐然,他自然是记得清清楚楚,“我欲乘风归去”是她心里所想的么? 司徒漠的紧张瞬间酝酿成恐慌,脑中已没有了其他想法,他只想立刻将那道似乎随时都有可能乘风而去的身影给牢牢地抱在怀中,如此,才可以确定她还在自己的身边,还在这个他们共存的世界。 下卷233 一觉醒来,身边是一张放大的俊美脸庞,苏晓玥已经不觉得这是什么新鲜事,也愈发觉得自己一点也不排斥了。这或许就是时间的见证。苏晓玥鲜少见到他睡着的模样,同时也鲜少那样强烈地感受到他的恐惧。只不过是不自觉地念了一首诗,却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会那样激动,似乎恨不得要将她揉进骨头里去。 “你真的那么想让我留在这里么?”苏晓玥静静地看着他,喃喃自语。 除却为灾区出谋划策,其余的大部分时间,苏晓玥都在为寻找顾先生而奔波。不过,就司徒漠看来,似乎经过那一夜之后,她寻找顾先生的行动并没有之前那样显得急迫。他虽不知道为何,可总归是心底带着欣喜和满意的。也许,这是她在变相地告诉他她并不是那么急于回去,或许他们之间还有诸多的机会。 原本只是巡查,所以司徒漠的事务并不很多,只是既身为一国之君,又来带这地方,自然是要实地地考察,于是,司徒漠便挑了一天出来,专门为微服私访而用。自然地,苏晓玥必不可少地紧跟其后。随行的除了当地的郡守,还有几名侍卫。 司徒漠原是不想让苏晓玥去受累的,只是,谁知道她会不会趁他不在时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于是,无论如何也拗着她一起前往。一路上,少不了地对她嘘寒问暖,弄得苏晓玥额头冒汗的同时,更是让随行的人更对苏晓玥刮目相看。 一路上,司徒漠挑了几家家境稍微好一些的,可终是在灾害时期,自然地让司徒漠有些紧张苏晓玥的反应,生怕她一个受不住便要恼他。然而,令他感到意外又欣喜不已的是,无论是在哪一家,她的神情都没有任何的恼意,相反的,从她的眼里,他隐隐地感觉到几分对那些灾民的担忧,这让司徒漠又是欣慰,又是感慨。 却说那被司徒漠巡视的灾民家,他们本个个都是庄稼人,见的世面自然是少,乍见司徒漠和苏晓玥两人皆是惊为天人,没有一个不是为他们的容貌和气度所震慑和折服的。尤其当他们对着自己和颜悦色且又是送衣送粮时,更是感动不已,直将他们视为上天派来拯救他们的恩人。而乡里民间原本就没有多少的话题,司徒漠与苏晓玥二人的事迹不多时便被搬出来,不多时,赞美他们的言语便在坊间传开,直到日后当他们知道苏晓玥是当朝玥妃,而司徒漠更是当朝天子时,他们的震惊可是可想而知。而于此,关于苏晓玥的各种神话版的传言也在揽月皇朝如风一般的散播。 话分两头。却说苏晓玥随司徒漠巡视完毕,回到行馆已是巡视的第二天傍晚时分,因着前一夜他们是在一家农户中住宿,家庭条件对于向来锦衣玉食的他们来说太过艰苦,又因着天气的原因,蚊虫太多,自然的一夜都没有睡好。于是,待一到自己的房间,苏晓玥便立刻洗漱,连晚餐也不用,早早地便歇下了。 司徒漠对着她眼底淡淡的倦痕,心底自是满满的自责,于是也不多说,只吩咐人将沐浴的水和衣裳等准备好,便自忙去。两天的巡视总要有所收获,该处理的事务还需处理,而该办的人总还是要办…… 整整一个时辰,立在司徒漠面前的官员没有一个是不知道眼前这位年轻的皇帝心情极度不爽,于是个个都是屏住了呼吸,即便是自己被处罚,也不敢出一口大气,只有默默认命的份,只希望早点从他的面前离开就好。好在,一个时辰之后,门外响起了一道足以救他们性命的声音—— “皇上,玥妃娘娘醒了。” 顿时,原本眼神还阴冷得似从地狱中散发出来的司徒漠,瞬间便温柔了许多,让房间内的几个人看得是面面相觑。很快,司徒漠接下来的举动便让他们松了一大口气,不为别的,就因为他们终于被“释放”了。 稍时,所有人便看着司徒漠的身影略带几分焦急地往外而去,如风一般地快速消失在他们的面前。在他们伸手擦额头的汗之时,他们的心里也同时无比明白一个事实:这玥妃才是皇上心尖上的人,她才是皇上属意的皇后人选。 司徒漠快步赶到苏晓玥的房间时,她已静静地站在窗口前,一动不动。司徒漠立在门口,却是不敢轻易地踏进去,从方才给他报信的人口中,司徒漠隐约察觉到有什么异样,而此时再看那道看似纤细又柔弱的身影,他的心更是没来由地一紧。说不上这是何感觉,可司徒漠一点也不喜欢,他几乎能预测到如若苏晓玥开口语他说话,绝对不会是好消息。 此时,立在窗口的苏晓玥却像是半点也不知身后有人一般,仍是动也不动地看着窗外的一片漆黑。 房间内安静得让人感到害怕。 终于,司徒漠耐不住了,强压住心头的不好的预感,抬步朝着苏晓玥走去,待到离她大约有两步左右的距离时,他才缓缓地开口:“怎么不睡了?”司徒漠感觉自己的声音带着莫名的轻颤,他知道这是心头莫名的害怕所致的。 听到司徒漠的声音的苏晓玥好半晌才缓缓地转过头看向他。司徒漠深深地看进她的眼中,那双明眸此时竟染上了淡淡的忧愁,让他的心感觉像是被一只无情的手狠狠地握住了一般。 “司徒漠。”苏晓玥启唇,淡淡地唤着他的名字。 此时此景,司徒漠只觉她在唤的仿佛不是自己的名字,而是他那害怕她消失不见的灵魂,刹那时,他便感觉自己的呼吸也随着她的这一声轻唤而止住了。他没有办法开口应她的话。 然而,苏晓玥却也似乎没有想过让他回话,顿了顿,便继续往下说道:“司徒漠,我能感觉到,我快要离开了。” 一语未毕,司徒漠便听到了自己的心猛然震颤的声音。 “怎、怎么可能?”司徒漠怎么会接受她这样的说辞,不过是一个时辰的时间而已,她也不过才睡了一个时辰而已,她……等等,睡?! 司徒漠撑大了眼睛,瞪着苏晓玥那平静的脸,难道她在休息时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让她有此一说? 下卷234 “谁来找过你?”司徒漠的声音像紧绷的琴弦。 苏晓玥看着他缓缓摇头,表示自己并非如他所想的那般有遭遇过什么事情。然而,司徒漠哪里肯相信?一双漆黑的眸子直直地盯着她,仿佛要将她盯出个窟窿来。若搁在平时,苏晓玥或许会无谓地一笑,此刻,她却是笑不出一星半点。于是,此时,司徒漠便不不相信也不得相信。只是,他方才抛出的的那句话着实让他无法接受。 “你如何知道?”司徒漠沉住了气,声音低沉地发问。 他这么一问,苏晓玥倒是扬唇笑了,将方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我自己感觉到的。”从来都没有过的强烈感觉,否则,她也不会突然如此笃定地对他提起。 许是受了她的笑意的感染,司徒漠倒也并不那么紧张了,反而慢慢沉淀下来。对于她的说辞,他下意识地便想回一句“感觉最是做不得数的”,然而转念一想,却又觉万万说不得这话。最后,他也淡淡地道了这样一句:“只是感觉么?” 苏晓玥回以一笑,“这已足够。”像她这样一生都与死神玩躲藏游戏的人,从来都信感觉一说,即便在这里也并没有什么不同。 听者她笃定的语气,司徒漠便是有满腹的话也说不出一句来。良久,他才缓缓地开口:“便是老天,也无法将你从朕的身边带走!”说完,也不管苏晓玥的反应如何,转身便走。 房间里,苏晓玥看着紧闭的门扉,半晌只轻轻地叹出一口气来。 接下来的约摸七天的时间里,司徒漠便只待在行馆里头处理大大小小的事务,倒是也不提苏晓玥之前说的“感觉”之言。苏晓玥自然是闲在一旁,偶尔地锻炼锻炼身体,练练字,看看书,间或来几套武术动作,也没有什么可以打发时间的。然而,殊不知,这周围原本就对她关注非常的人皆是惊艳到个个都找不出恰当的形容词来形容她。光是她不时打出的几套近身搏击术,就足够让他们下巴脱臼得掉到地上去了。司徒漠倒是不惊奇,却是满脸的不豫和阴沉。看到苏晓玥在说了那样的话之后居然还如此惬意,他纵是脾气再好,也该怒了,更何况他的脾气向来都算不得好。再瞧着她的一举一动竟让众人露出各色表情,更是让他心头生出一股无名之火来。然而,即便苏晓玥将他的神情都看在眼底,却也都装作全然不知,这更是让司徒漠恼怒却又无可奈何。于是乎,几天下来,所有在旁的人无不受着他影响,没几个敢喘出一口大气的。所有的人脑中的弦都绷得紧紧的,没有一个敢松懈片刻。以至于到最后司徒漠离开之后,好些人都只求在家好好地睡一个安稳觉,其他什么事儿也不想做。 这些司徒漠自然是不知道,也不关心,现下,他最为关心的自然是苏晓玥。 相关事务解决完毕之后,司徒漠便没有任何耽搁地启程回宫。原因自不必多说,不外是担心苏晓玥在宫外待的时间太长不好将她带回去,二则先前她的言论着实让他越想心头越是发慌,仿佛只有在皇宫内,他方能将她留住。苏晓玥不消多想就明白了他的心思,便也不多说什么,乖乖地跟回去。然而,司徒漠间她如此反常,更添了紧张感,便是能有多快便有多快地回到了皇宫里。 待安顿好一切,安静地坐在苏晓玥的床边时,司徒漠那颗躁动不安的心才稍稍平静了些许。此时月已上树梢头,苏晓玥也是早早地睡下,司徒漠却是半分睡意也无。脑中一遍遍地回响着她说的话,让他的思绪更为清晰。 不行!他不能再这样毫无作为地等下去,一定有办法,他一定得想到办法将她留下来!即便不能留下来,也得让他弄清楚她会去哪儿,如何才能让她离开后重新回来,或者他去她的世界找她…… 睡梦中的苏晓玥远不知他的想法,只当是不小心地做了一个梦,待醒来时,却已是了无痕迹了。 再次回到宫中,因着苏晓玥随司徒漠而下灾区的行为,自然地引来众人的关注和议论。苏晓玥的这一番作为,有人褒奖,也有人怀疑。赞扬者自不必说,以其君之宠妃的身份尚能纡尊降贵,这已实属难得,况且能为灾区的百姓亲力亲为,这更是显有人做得到,再者在那脏污之地,她竟是半点怨言都无,更是让人惊叹其品德之高尚。有人便以此作为推举她为新皇后之理由。而至于那怀疑之说,却也是常见之言论,无外是道她不过是装模作样,想要哗众取宠,夺了那在眼前的皇后之位而已,全然当不得真。 流言蜚语向来是传得最快的,不说皇宫外,单是在规矩严谨的皇宫内就已然是人尽皆知了,这其中自然也就包括苏晓玥在内。尽管身边伺候的那几个千方百计地不让她听到这样的风言风语,可苏晓玥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被隐瞒的,即便是没有听到,也早该想到了。这世上,人心永远都不会变,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然而,也正是明白这道理,她自然就没有将它们放在心上,全当根本就不知道。只是她身边的几个人却是不知道她已然将情况了然于胸,处处小心翼翼,最后竟是连她想要去御花园内散散步,也被她们几重阻拦。要知道,只要出了这宫殿,那些不想让她听到的信息便会四散,想要阻止便是不可能的了。苏晓玥有些无奈,可看着她们一张张紧张的脸,终究还是有些心软地妥协了。那些婢女自然是松了一口气。 可是,要知道,这皇宫里头不乐意她过得平顺的人却是占多数的,难道她不出去,别人就不能将信息带进来了?所以,对于有陌生人登门拜访,她是一点都没有惊讶的。尤其,这人还是司徒烨。 原本被拦在门口差点没能进来的司徒烨脚刚一迈进大门,那满身优雅而慵懒的绝色女子的身影便映入他的眼帘,惹他心头一紧,然而一触到她那清冷中满是疏离的目光,那从喉间泛起的涩意便从化成了苦笑。 “二皇子,不,”苏晓玥淡然地看着他,这人已经被封为王了,通身的气息似乎与之前相比变了许多,“庆王爷。” 司徒烨闻言便是皱眉,旋即扬唇,但目光略带几分疑惑,“你倒是过得不错,难道真就没有听到皇宫里头的传言?” “哦?”苏晓玥满是镇定,“不知庆王爷听到了什么传言?” 一听这话,司徒烨便是了然了,眼前这聪慧而狡诈如狐的女子分明就是半点不在意别人的言论。 “本王听到的皆是不好的传闻。”说这话,司徒烨多少是带着几分试探的。 苏晓玥冷笑地看着他,“你既是想说,又何须如此试探?” 闻言,司徒烨尴尬得耳根子都几乎要红起来,不过幸好他向来会隐藏,倒是真没让苏晓玥看出什么来。 “如此看来,你是已经知道了。”司徒烨的声音带着几分沉闷。 苏晓玥不置可否,却是抿唇云淡风轻地看着他,直看得司徒烨背脊几乎要冒出汗来。司徒烨顿时有些后悔前来探寻她的反应了,虽说关心不假,可在她那般的眼神之下,他心头一点点小心思却感觉像是被挖出来晒了太阳一般。没错,他的确是想看到她恼怒司徒漠的神情,可如今看来她竟是半点也没有恼意,反而是一点也不曾在意。只是在这一刻,他还是疑惑的,让她深陷众人的非议之中,她当真就一点也不怨恨司徒漠么? 目光落在她那淡然的眼睛,司徒烨终是忍不住问出口了:“你当真就一点也不怨?”虽说她与世上女子皆不同,可终是女子,当真是一点也不在意? “嘴巴长在别人的身上,本宫难道还能一个个都给缝上不成?”回答他的是苏晓玥那慢悠悠的有几分让人愠恼的清淡语气。 司徒烨讶然,的确,理儿是没错,可她这态度……司徒烨不禁失笑,看来他心里的小算盘是没法敲得响了。 然而,他又哪里知道,向来会隐藏心思的苏晓玥此时心里真正的想法。 接下来没有多说几句话,司徒烨便离开了,而苏晓玥也在他注视的目光中陷入沉思…… 对于司徒烨造访苏晓玥一事,司徒漠自然是不消片刻便知道了,虽说心中醋意横生,可也终究还是忍住了。于他们这些人中,苏晓玥最终选择了他,对于她的坚持,到如今,他多少还是有几分自信,只是心头萦绕着她之前说的话,却总不免地让他生出无奈感来,相应地,他更加想要快点知道顾先生的消息。他绝对不能看着她从自己的眼前消失,绝对不能。 所谓的谣言止于智者,在这样的朝代有时是无效的,当然要勉强地说的话,也算,毕竟最后,这谣言还是止于司徒漠,这难得英明神武的年轻君王,谁敢说他不是智者呢?于是,这皇宫里也算是稍稍平静了些,苏晓玥也能出去晒晒太阳了。然而,太阳底下总会有那么一两只苍蝇会在她的眼前飞过,而且在她冰冷的气息之下竟然还不知收敛,反而还更加喧闹,这便是让苏晓玥无法忍耐的,况且,她向来脾气也不好。所以,修理起人来自然不在话下,甭管是妃嫔,还是官员,或者宫中奴婢,但凡是敢正面对她不善的,她都没有给他们好果子吃。于是乎,一波刚平一波又起,直让司徒漠觉得好笑,当然后续工作他也没有忘记做全了。如此一来,诸多人便是只敢暗地里评论,而不敢搬到台面上来。 苏晓玥倒也不多加在意,安然地过自己的日子。至于司徒漠自然是一旦有时间便是照三餐地去见她,哪怕只是一起喝个茶不说话都行。苏晓玥自然也没有什么理由赶他走,许是因着她心头那丝直觉,她的心也软了几分,便是他在她房里歇下,她竟也没有怎么犹豫便答应了。而司徒漠的反应自然是可想而知,惊喜之中又带着几分疑惑和担心,苏晓玥看在眼底,莫名地心头泛起酸痛。那一刻,苏晓玥也真真实实地明白,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彻底地杯她放在心底了。只是,若真到了可以离开的那一天,她会做什么选择呢?每一个与司徒漠耳鬓厮磨的夜晚,她都会盯着他的脸细细地思量,而最后却是无果。有些事情,不到最后,真真是谁也不会知道的。 苏晓玥悄然的改变并没有逃过司徒漠的眼睛。从她未加多少犹豫便让他与她共寝,他便是震惊得几乎要以为眼前的女子已经换了一个人了。好在她还是那张熟悉的脸,那熟悉的眼神,那一身再熟悉不过、再清冷不过的气息,他才稳住了自己的心神。一夜夜,她的美好让他沉迷,怀中的她真实地存在着也让他的心安了不少。然而,他的心却安定不了多久,每个缠绵过后的深夜,他总能感觉到身边女子那深沉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脸上,他每每从睡梦中惊醒。有那么几次睁开眼的他正好对上她那一对在黑暗中也少不了光彩的眼睛,问她为何不睡,她却是淡笑着说白日历睡太多了,直劝他先睡着。第一次也许他的怀疑不是那么深,可第二次,他就明白了,她的心里装着他所不知道的心事,而她却不打算告诉他。他固然是伤心的,也对着她有几分痛恨,可终究没有表现出来。于是,在以后的深夜,直到身侧的她吐出平稳的气息之后,他才稍稍睁开眼睛看了看她微微皱着眉头,伸手将它抚平之后,才抱进她缓缓地睡去。 除却外人的闲言碎语,这样的日子,在苏晓玥和司徒漠心里,也算得是有几分甜蜜的,虽然这甜中少不了有几分苦涩,可是此事于他们,这也足够了。 一天天过去,朝中关于重新立后的议论仍在进行,而民间也是少不了的,而且,只要一天没有重新立后,这事情便只会一直被议论下去。国不可一日无君,那么这一国之母自然也是少不了的。且不说天下女子何其多,单是后宫之中的妃嫔便足够互相争夺一番了。只不过,如今这能成为皇后人选的并不多,除却争议最大的苏晓玥,也还有那么几个,且多是他国公主或郡主。不过,颇有争议的几个也早已跟苏晓玥过过招,依着苏晓玥冷煞的性子,想要在她的手下沾到半点便宜皆是不可能的。于是乎,苏晓玥此番已是高枕无忧,偶尔来的不过是小打小恼,半点入不了苏晓玥的眼,而那些还有些心思的人自然是由司徒漠全权处理了,再无人敢有二话。 只是,苏晓玥却不是那领情之人,她何时说要当这皇后了?即便是在朝廷上兜了一圈,稍稍费了些脑细胞,那也不必给她戴上那样大的一顶帽子。且不说她嫌重,她都懒得把脑袋伸出去好么?再者,就像她之前说的,她的感觉鲜少出错,她的的确确是能感觉到自己快要回去,或者更严重地说,她快要消失了。 关于消失一说,苏晓玥只敢在心头存着,却是不敢轻易地与司徒漠说起。她是灵魂穿越,灵魂这东西是这世上最摸不透的,那也就意味着它很有可能如之前一般突然消失,或许是像她穿越时一般,只是睡着便穿越了,又兴许走着走着便化作透明了,或者……人有三魂七魄,水也不知道它究竟会以何种形式出现或消失,而她只是能感觉到她的灵魂的重量在一点点变轻,从她越来越嗜睡的情况来看便可知晓。 为何会突然有这种感觉?苏晓玥在心底也问过无数次了,可终究她不是上帝,解答不了。末了,她也只能静静地等待了。 相较于她稍显沉静的等待,司徒漠却是脾气暴躁了一点。也许是有些心意相通,每晚抱着苏晓玥的他也似乎能察觉到她灵魂的不稳定,仿佛他只要稍稍有所松懈,她便会消失不见一样。一夜夜过去,他原本沉稳的性子越发地控制不住,到后来,几乎每晚都不再能睡得着,非得要时时地盯着她,感受着她的呼吸,才能真切地感受到她的存在。每次上朝,或者议事之时,朝中大臣们偷偷瞥过司徒漠那张阴沉的脸心头便是满满的疑惑和惊惧,难道谁又将这位狠厉的主子给得罪了?每个人几乎都在胆战心惊中度过,连后宫的妃嫔也不敢多加造次。大家都指望着这样的低气压赶紧驱散,要知道如今的天气原本就不好,再加上他这一出,这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所幸,司徒漠等的人终于还是出现了,虽然在他看来实在是太迟了。 下卷235 “如何才能留住她?”见到等了这么多天的人,司徒漠心下虽是多有几分恼,却碍于一切还得由他这里着手,不得不稍稍收敛,可那急迫的心却是怎么也藏不住的,而全身更是不自觉地多了几分狠厉之气。 顾先生闻言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低头轻抿一口茶,身在皇宫之中,再看到眼前这样一张脸,这满身都是杀伐气息的人,他半点没有异常的表情,反倒是一派悠闲,只是那略显深沉的眼神透露出些许的心思来。 司徒漠眯起眼盯着他,正寻思着,却听得对面之人道:“留不住。” “你说什么?!”司徒漠原本还沉稳的眼神瞬间便失了分寸,暴怒中带着压人心魄的紧张,让人听着便是心揪。 顾先生亦是不免地轻轻叹息,世间最是情恼人,他原是不关注这些的,偏偏老天还让他担了这一责,本是不想管,怎奈还是心太软! “她,你是留不住的。”顾先生的语气仍是清淡,可就在司徒漠听了几乎要目眦尽裂之时,却又话锋一转,“可却有法子让她离开之后再回来。” 此时的司徒漠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吊到本空中,而后又被放下的劫后余生之感。眼前之人分明就是故意的! 恼怒不已的司徒漠以杀人似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顾先生,可眼前他竟像是压根就没在意一般仍是悠然地喝茶,顿时一股子怒火无处发泄。如今,他还不能得罪他不是? “烦请先生告之有何方法?”司徒漠压下怒火,用语略显几分谦逊地问道。 对于这一国之君伏低的姿态,顾先生多少有几分讶异,被世人称为最为无情的君王却为了一个异世的女子而这般委屈自己,着实让人有些吃惊。顾先生的心底不得不再次为这“情”之一字感慨一番。 “老夫斗胆问一句,”顾先生的语中颇有几分顾忌,而语气更是尤为慎重,“为了留下她,皇上可是愿意不惜付出任何代价么?” 司徒漠眸光一沉,可那份坚决却是半分不少,“朕既不惜代价找到你,自然是要不惜代价留下她!” 闻言,顾先生点了点头,“好,老夫便把这方法告诉与你,只是,却万不可告之第三个人,否则……” “否则如何?”眼见着顾先生一脸凝重,司徒漠未有多想便直问。 “皇上必会有性命之忧,于那时,老夫也将无力回天!” 顾先生的话一字字清晰无比地敲击在司徒漠的心头上,却只换来他愈加坚定、无悔、冷静而凝重的神情。 为了她,为他们俩的将来,他也绝对不允许自己出半点错! 苏晓玥得知顾先生到了皇宫已是第二日睡醒之时,而给她“通风报信”的正是司徒漠。与她说起这事之时,苏晓玥明显感觉到司徒漠脸上的神情有几分谨慎,甚至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睛,像是想要看出点端倪来一般。她只觉好笑,难不成他以为她会做什么?别说她没有那个心,她连力气也没有好不好? “然后呢?”听完他的话之后,她便淡淡地回问。 司徒漠微微一愣,眼见苏晓玥的脸上露出几分似笑非笑的表情来,顿时尴尬不已,原来竟是他多想了? “没、没什么。”假意咳了咳,司徒漠状似一派淡定地回道。 原是斜躺着的苏晓玥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便闭上眼假寐了。 自那之后,司徒漠出现在她的面前的几率便减少了,皇宫里头的人向来对这样的风向有着灵敏的嗅觉,自然是立刻有了玥妃娘娘失宠的风言。苏晓玥倒是充耳不闻,只她殿中伺候的人却是个个义愤填膺,为她鸣不平。苏晓玥却似半点不在意地一笑而过,心底却有些了然,只怕是司徒漠与那顾先生在暗中谋划着什么…… 一日日过去,司徒漠出现在玥妃殿中的次数愈加少,而这宫中的流言更是像长了翅膀一般地四处飞散。这若是依着司徒漠对她的宠爱,只怕是早已将这样的流言镇压下去,可偏偏他不知是故意还是怎么,竟是半点动作都没有,却像是应了流言一般。如此一来,便也让宫里的人对这玥妃殿生出了看笑话的心来,想想看,原本还是被捧到天上的人这一刻却杯打入泥土之中,怎能不让那些原本心胸便狭窄之人心生快意? 苏晓玥对于这些流言一如既往地无视,只要那些人不到她的面前来,她便懒得理睬。只是她殿中的那些人却全然不作此想,瞧着自家主子那一副淡漠的模样,个个私下里看苏晓玥都是怒其不争的眼神,当然,少不了的还带几分惋惜和可怜,还有对皇上的怨愤,他们个个心里都瞧得清楚,自家主子在皇上心头的分量十足,含在嘴里都怕化了,如今这般又是为何?竟然是半点也不见他惯常的雷霆手段! 然而,司徒漠哪里有心思理睬这些全然不甚重要之事!本是子虚乌有的事,且他更相信苏晓玥压根就不会在意。再者,有了这些流言,至少还能将她困在玥妃殿中,何乐而不为呢?另一方面,他也在为将来的事情做准备。按照顾先生的说法,苏晓玥的预感的确没有错,星象显示她所属的星辉渐暗,似有消陨之象,只是具体究竟会如何,她又会在何时消失,顾先生却是没有办法窥探的。所以如今,他能做的便是后续准备。此时此刻,除了顾先生,天下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他为了苏晓玥做了什么事。 顾先生向来是不愿意管那些方外之事的,此次若非事情大大超他的预想,他也决计不会出手干预。他这一生见过的怪事、奇事并不算少,以为这世上再神奇的事也不过如此,可这苏晓玥却是完全颠覆了他之前的想法,再加上他心里也再明白不过,但凡与苏晓玥有关,这揽月的年轻君主是决计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他向来也算是知道这人的手段的,只怕是逃得了初一,逃不过十五,就算逃过了十五,只怕是下个月十五的月亮他也不见得能见到了。所以,为了自己的老命着想,他却是不想出手也不行了。不过,如今见了这年轻君主为那个奇女子做的事,他倒是不知是不是该后悔了。若是因此而让好好的一个国家失去了一位英明的君主,这岂非他的罪过? “你大可不必如此做。”待商议完,顾先生语气带着几分规劝之意地说道。 “朕以为先生是与常人不同的。”司徒漠淡淡地回道,只轻瞥了他一眼。 闻言,顾先生只无言轻叹。 见识了司徒漠对苏晓玥的宠爱,即便是在流言蜚语满天飞的时候,整个揽月皇朝的后宫之中也没有人胆敢对苏晓玥有任何的行动。即便心有不甘,想要到玥妃殿探个究竟,没进门就被侍卫给挡下来了。此时,那想要前来寻事的人才知道流言有多么假,可终究她们也不想让别人知道皇上根本就没有冷落苏晓玥,便只是心有愤懑地默默离去,不发一言,任流言继续流传,既然无法实质性地伤害苏晓玥,哪怕让她流言缠身也是好的。 然而,这些人终究是要失望的。身为当事人的苏晓玥根本就不在意,她们的这些行为也只不过如同一拳打在棉花上一般,气恼的也只是她们自己而已。 苏晓玥便在这样的氛围之下,安静地过着自己的日子,无聊又娴静,倒是不知该说这究竟是好还是不好了。 揽月皇朝的君主对绝色无双的玥妃独宠的事实在整个兰奇大陆上已经不是什么新奇的,若是乍然出现玥妃失宠的消息,这是不是该让人惊讶?于是,当那满天飞的流言就这样通过有心人的嘴传出去时,自然地引来众人的关注。而对于原本就关注苏晓玥的蓝傲天等人来说,更是掀起轩然大波。 “你要去找她?”蓝景天瞪着眼前此时本该在上书房内批阅奏折的人,不敢相信地问道。 蓝傲天一身轻装,全副平民打扮,一脸的严肃,“听到这样的消息,你以为朕还能坐得住么?” 蓝景天顿时冷笑,“难道你就不怕等你回来,这个位子已经完全到我的手上了?”他向来是清楚蓝傲天的个性的,眼见他如此坚定的模样,明白他是劝不住的,不觉心头有几分恼意,难道如今在他的眼里,整个醉国还没有她苏晓玥一人重要了么?虽然在他的心里,他承认苏晓玥的确是举世无双,无任何女子能够匹敌的,可为了她而牺牲掉皇位,这样对他来说也没有关系么? 蓝傲天这才转头正眼看向他,沉默半晌却是轻笑,这轻笑之中不乏几分轻蔑,“你倒可以试试!” “你……”蓝景天对此唯有气结。 翌日,因醉国国主缺席,早朝作罢。又是一场旷日持久的轩然大波,而引起这一切的正主却全然顾不上,一心只在一人的身上。 下卷236 蓝傲天并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行踪,有心人若是想知道自然是轻而易举的事。对于这样一个劲敌,司徒漠自然不敢掉以轻心,可终究是因忙着苏晓玥的事情而耽误了,直到蓝傲天即将踏入皇城,他才得知。这事若是放在往常,只怕司徒漠早已恼怒得对暗卫大加惩惩治了,不过,如今他却没有了这样的心思。蓝傲天来则来矣,他既已确定苏晓玥的心已然在自己的身上,难道还会在乎一个蓝傲天么? 暗卫在禀报之时已是做好了被重惩的准备,谁知境况反转,让他着实诧异万分,不过片刻之后,他便恢复镇定:想来主子应当是早已有所准备的。 司徒漠没有心思去注意下属的心思,很快便挥手让他下去继续盯着蓝傲天的举动,而他自己却一如既往地为了将来的事情而准备着。 得到蓝傲天来到揽月皇朝的消息时,苏晓玥正在院子里练着让所有的婢女仍然觉得不可思议的太极拳。面对她们的惊讶和疑问,苏晓玥也只懒懒地瞥了一眼,便不作任何解释,毕竟有些东西解释了也毫无作用。 “醉国国主?”问话之间,苏晓玥已经停了下来,伸手接过桃花递来的巾帕,擦了擦额头上的薄汗。 “是的。”桃花在一旁恭敬地答着,一面小心地观察着自家主子的神情。她虽说是身在皇宫之中,可对于自家主子的事情或多或少地总归会了解一点,自然是知道那醉国国主对自家主子的心思。能为了娘娘而不顾朝政,想必那醉国国主也同皇上一样是非常在意娘娘的。可是,就她而言,眼见了皇上对娘娘做的那么多事情,她的心里自然是更多地偏袒皇上,也希望娘娘的心不要动摇才是。 苏晓玥好笑地瞥了她一眼,小姑娘的心事完全写在脸上,她哪里有不知道的?不过,她仍是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说完,便将巾帕扔回到桃花的手上,径自转身,“备水,我要沐浴。” “是,娘娘。”没有窥探到想要的结果,桃花的语气多少有几分沮丧。为何她家主子的心思就如此难猜呢?唉—— 司徒漠与蓝傲天之间的会面属于私下里低调地进行,自然就少有人知晓,但是,这并不妨碍苏晓玥得悉信息,因为总有那么一两个“有心人”会跑来告诉她,她不想知道都难。 “有何感想?”“有心人”之一正是此刻端着一杯茶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的那个再熟悉不过的男子。 苏晓玥眸光微闪,“你觉得我会有何感想?”竟然这样主动地将他与蓝傲天之间的会话告诉她,而且还要来停她的感想?这人是太闲了,还是怎样? “你难道没有听清楚朕方才与你说的话?”司徒漠惯有的平静显然被苏晓玥的冷然所打破了,急切探究的心思半点也藏不住,或者说,并不愿意隐藏。 苏晓玥轻笑一声:“我的听力向来很好,自然是听得真真切切。” “你……”司徒漠眯起了眼,“你当真无话要说?” “你直接告诉我,你想听到我说什么不就好了?”苏晓玥只觉好笑地回道。分明心里没有什么感想,难道还非得让她胡扯出一段来?抱歉,她可没有这样的天赋。 司徒漠被她笑得着有些心虚起来,她如此一说,他自然就明白她所言非虚,而他想要追一个答案的原因不过是太过在意她,怕她会因为蓝傲天而有所动摇而已。患得患失,平凡爱情的常见情绪,他也不能免俗。 “也罢!”司徒漠笑着轻叹了一口气,倏尔却又是满脸严肃而冷沉地盯着她说道,“无论他有怎样的阴谋,朕都不会让他得逞!” 苏晓玥微微一愣,看进司徒漠的眼底,无言半晌,倏尔站起身来朝他走去。司徒漠目露惊讶地盯着她,却是抿紧了唇,眉头微皱地等着她开口。而苏晓玥也没有让他失望。 “我认识的司徒漠可不是如此毫无自信之人。”苏晓玥淡淡地开口,眸光微沉。 这样的一句话让司徒漠瞳孔一缩,冷冽的气息瞬间便对着苏晓玥迎面扑来,迅速将她包裹住。毋庸置疑,她的话戳中了司徒漠的弱点。 司徒漠的脸色已不是难看二字能够形容的,漆黑的眼眸死死地盯着眼前那双完全没有退缩和害怕的美目,咬紧了牙关,却是好一会儿的无言以对。她总是能一针见血,让他毫无遮挡的余地。他向来自信自负,可一旦面对她,所有的一切都会自动消匿,而这一点,他无法控制。 面对他的沉默和眼神中无声的控诉,苏晓玥依然面无其他表情,稍时,竟是轻轻地抬起一只手,抚上他的脸,接着,像是没有发觉眼前的人那猛然一颤的反应一般,继续平稳而坚定地开口道:“事到如今,你该对我有些信心才是。”虽然她冷情,可再冷的心也会有被感动的时候,而她也不过之事一个普通的人,她的心何尝就没有半点触动?若非如此急,她怎可能回到他的身边?又怎可能接受他?又怎可能此刻在面对他的时候心头竟有暖流拂过?又怎可能会情不自禁地伸手触向他的脸?……一切的一切,点点滴滴,一切都在悄悄改变,只是有时,这些改变需要许多的契机让人发现,让人体悟罢了。她自认是个聪明人,该懂的道理也没有理由落后于人。 司徒漠蓦地一怔,脸颊上是她略显冰凉的触碰,微温的气息扫过他的脸,不经意地撩动了他的心,一点点地,似乎要变得沸腾起来。只是简单的字眼,却让他有仿若听到天籁之音之感。一时间,他喉咙微颤,险些要说不出话来。 看出他眼底的激动,苏晓玥也不急,只是细细的婆娑他的脸,生平头一次,有这样一个人能住进她的心底,虽然她比较后知后觉。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仿佛冬日里的一缕阳光散漫,对于一向在黑暗中度日的她来说,这无疑是温暖到让人心生留恋。是不是真的等到要离开的时候,她真的会不舍? 良久,司徒漠才扬手覆上她的柔荑,瞬而在她的注视之下紧紧地握住,接着,缓缓地露出一个前所未有的笑来,声音带着几分低哑:“好!”她让他相信她,他便信她! 苏晓玥毫无意外地展颜一笑,舒心,自然。 皇宫里的流言总是随着这后宫之中唯一的男子而展开,故而,当司徒漠又频繁地出现在玥妃殿中时,那些于苏晓玥不利的流言自然而然地终止,让某些人激动、满意,让某些人嫉妒、愤恨。苏晓玥一如既往地面对众人的目光,淡然无波。相较于这些无关痛痒的流言蜚语,苏晓玥更在意蓝傲天此行的目的。按照她的想法,大约此生都不会与他再相见,谈不上有什么感情,只是活这一世,有那样一个对自己好的人,若说全然不在意自然是假的。 当然,有司徒漠在的地方,他又怎么可能让苏晓玥单独与蓝傲天见面?所以,蓝傲天愣是没能找到机会面对面地对上苏晓玥。第一次行动,刚准备进殿门便被人给发现,顷刻间,几十个大内高手便如雨般出现,个个身上都是一股子狠辣劲,给他一种他们早已等候他多时之感,无奈,他只得放弃。第二次行动,他设了一个声东击西的局,却不想,司徒漠的防备远比他想象的要更为严密,或者说更有战略,战术失败,这一次,他以一敌多,不幸地负伤,第二天更是被司徒漠一阵冷嘲热讽的警告。这样的挫败令他多少有些沮丧,但这却是更坚定了他要见到苏晓玥,并将她带走的想法。司徒漠何尝不知?对苏晓玥的防护更是严密。毋庸置疑,在他的身边自然是最为安全的,可偏偏她对于他的提议却是半点也没有采纳之意,只将他气得心头满满的怒火,蓝傲天自然成了出气筒,既然他在他的地盘上,又敢来打苏晓玥主意,他自然不会让他有好果子吃,但凡能让蓝傲天吃到苦果的事情他一件也没放过。蓝傲天对此倒也算是应付得不错,否则也做不到几次三番地在皇宫里头几次差点“偷袭”成功。第三次,在蓝傲天觉得已算是做了万全的准备之后,他再次到了玥妃殿,这一次,兴许是上天的安排,虽然他小有负伤,却终是见到了她,那一瞬间,他竟感觉像是在做梦,呆愣地看着她半晌静默,直到司徒漠大怒地推门而入,他才懊恼不已地回过神来。他错过了将她带走的最佳时间,当然,前提是她愿意跟他走。 殿外,原是一片闹哄哄,不过片刻便没有了声音。门口,司徒漠一张阴冷的脸让人没有办法忽视。 “醉国国主好礼仪!”司徒漠一出口便是冷冷的嘲讽,那满目的暴怒之火只让人心悸。 蓝傲天冷笑,却是沉默着转头看向苏晓玥。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他是希望她为他说句话。 苏晓玥看了看司徒漠,又瞥向蓝傲天,不禁有些无语,眼前的气氛,她似乎什么都不该说,可又不能不开口。不过,蓝傲天这又算什么呢? 下卷237 “想来这天下已然足够太平了。”半晌,苏晓玥却是来了这样一句,意思竟是谁也不帮。 然而,这对于眼前的两个人来说,却已分出了胜负——司徒漠的唇角露出一丝得意的轻笑,对着蓝傲天的目光更是挑衅意味十足。 蓝傲天的脸色瞬间阴沉得让人感觉有些窒息,翡翠色的瞳眸闪动的光芒在烛火闪耀之下更添鬼魅。 苏晓玥只轻轻地扫了他一眼,便转头将手中得书放下,站起身来,声音清冷地说道:“两位能否告之一下不请自入的原因?”说这话时,苏晓玥猛然觉得自己的脾气越来越好了,想想看,若是在二十一世纪遇到这样的事情,不送他们一颗枪子已然是不错了。 蓝傲天当即微微咳嗽,在不易为人察觉的耳根处却是泛起了红,终归是自己闯了人家的门,被她这样点出来,着实让他有些颜面无光。 相比之下,司徒漠却是半点都没有窘色,俨然一副“不请自入者唯有蓝傲天一人”的架势。看得苏晓玥顿觉有几分好笑。不过,现下这场合绝对是不适合笑出来的。 一室的寂静,这气氛着实诡异。苏晓玥倒也不催,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 然而,司徒漠与蓝傲天却是谁也没有开口的打算,盯着苏晓玥看了良久,这情形倒像是她苏晓玥才是那半夜不请而入之人。 “既然两位无话可说,那就慢走不送了!“苏晓玥淡然地说着,做出送客的姿态来。 “等等——”见她这般,好不容易才进来的蓝傲天自然是着急了起来,他知道她的脾性,更知道司徒漠的手段,这一次得逞了,再有下一次便更难了。此时若是不将要说的话说清楚,只怕是要后悔不已的。 苏晓玥这才正眼看向他,以眼神相问。 蓝傲天原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可乍然见她那清明如洗的双目直直地盯着自己,一时竟有些不敢对视,微微垂眸,便还是硬着头皮给迎上去了。只是烛火下,他那略显窘迫的神情并没有逃过司徒漠的眼睛。自然地,司徒漠的嘴角便流露出一丝兴味的笑来。不过,这笑也没能持续两秒钟。 “你可愿跟我走?” ——只这简单的几个字瞬间便将司徒漠那原本还有几分看戏的心态给毁得一点不剩,杀伐之气乍现。 苏晓玥这厢还有些惊讶于蓝傲天这直白的话,那厢司徒漠的气势一出,便是瞥了一眼过去,旋即有些无语地转回头看向蓝傲天,“蓝傲天,你千里迢迢跑到我的寝殿里来就为了来说这个?” 气氛陡然直转,前一刻还是阴森阵阵的,这一刻却是风光月霁了——当然,这指的是司徒漠。她果然是没让他失望啊!司徒漠这般想着,看向苏晓玥的眼神越发得温柔。苏晓玥立刻便被他盯得有些不舒服,但也不作表示,仍只是目光淡然地看着脸色已变的蓝傲天。 “我……”蓝傲天的脸色不可谓不难看,可以说在司徒漠几次三番阻挠他见她之后,他就没有了好脸色,如今更是因为苏晓玥这一句冷血的话而更显阴沉。隐隐的怒气欲发不能,只能瞪着一双翡翠色的眼,想要从苏晓玥那精致的脸上看出些与她的话相左的情绪来。然而,半晌之后,他终究只余失望。可是终究他的心里不甘,冷冷地扫了一眼一旁的司徒漠之后,他便对着苏晓玥继续道:“难道你在他身边受的委屈还不够多?”说话之间,却是已转头与司徒漠怒目而对了。 苏晓玥听着他的话堪堪一愣,心头漾起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来。“委屈”这个词,她从来都没有想到会用到自己的身上来,着实是有几分茫然,然而,茫然之后再见蓝傲天那写着关心的眼神,却是隐隐地生出感动来。 原是对视着较量眼神的两个人敏锐地察觉到什么,同时转头看向她,而后皆是露出惊讶无比的神情来,谁能想到,此时那绝美的女子竟是嘴角噙着笑,温婉如玉得让人移不开眼! 两人心里皆是惊疑,也很快明白过来这一笑应是因蓝傲天方才所说的话而起的。下一秒,蓝傲天满面春风,司徒漠满目阴沉,满心嫉妒、恼恨。 “想来,我的确是有些委屈了。”苏晓玥倏然开口,脸带轻笑,却是没有半点委屈的神情。 司徒漠与蓝傲天紧紧地盯着她,却是没有一个人明白苏晓玥心里真正的想法,只得各自将双唇抿成了一条线。而苏晓玥自然也没有为他们解释的必要。 “蓝傲天,我马上就要离开了,”苏晓玥淡笑地看着那对好看的翡翠瞳眸在听到自己的话之后猛然变色,半分没有犹豫地继续说道,“所以,待在哪里都无所谓。反正也已经委屈惯了。”当“委屈”成了一种常态,那便只是平常,能有这样的体会,她也算是后知后觉的。 蓝傲天只觉全身被冻水浇了个透,他万没有想到会是如今这样的情景,他以为她当真是被司徒漠给冷落,所以才来,可是她居然给他这样大的一个惊吓。 “你,”蓝傲天只觉自己的喉咙瞬间就几乎要说不出话来,紧握着双拳,翡翠色的瞳眸闪动着让人想要退避三舍的寒光,同时,还有那震惊的颤抖,“你这话是何意?” 苏晓玥也知道自己说到这个份上,他若是不追问下去是决计不可能的,便也就坦然地简单道出,当然她说的理由中不仅有她的直觉,还有顾先生的预测。蓝傲天听完,只觉心头一颤,瞬即如被电击一般蔓延到全身。果然她还是会回去么?可是,为何是如此之快?他还没有……不行,一定有什么办法的,一定有什么办法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所谓的病急乱投医,说的便是此刻的蓝傲天,几乎就在那慌乱的一瞬间,他竟是将目光转向了司徒漠。接收到他的目光的司徒漠亦是一愣,他清楚地看到那绿眸中的紧张,真真是映照出了他自己在得知时的模样,不觉身上的强硬态度便软了几分,终究还是生出了一些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来。然而,他也唯有无奈地摇头。若是有法子,他也不会那样马不停蹄地筹划。 正如司徒漠所想的,蓝傲天心头紧张、懊悔、茫然,各种滋味杂陈一处,堆在胸口,让他难以好好呼吸。他怎么能相信她说的话?! “正是字面上的意思。”苏晓玥自然清楚他所问的是她要离开的事,“我要离开了,所以在哪里都一样。” 蓝傲天怔愣着,摇头,“苏晓玥,你在诓我!”难道他要再也见不到她?他心里一遍遍地否定着,可她那要离开的话却如雷一般地在脑中回响,让他无法自欺欺人。她从来不是那信口开河之人。 苏晓玥抿着双唇,却没有再说话,看着他的模样多少有些不忍。然而,终归还是要让他知道。此时她倒是有些庆幸他来了,否则估摸着她也见不到他最后一面,总归相识一场,他对她也算用心良苦。 此时的司徒漠虽想对蓝傲天来个火上浇油,却终是没有开口,须知,他若是如此做法,何尝不是在自己的伤口上撒盐?在面对苏晓玥这一点上,他们两个有着同样的目标。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眼见苏晓玥与司徒漠二人的反应,蓝傲天那绿色的瞳眸已然充斥了血红,半点寻不到之前的镇定。 苏晓玥闻言微微叹气,“蓝傲天,事情便是如此了。”说再多也是无益的。 蓝傲天只觉自己已然没有办法呼吸,心头万般滋味汇聚,终成无奈,转头看向司徒漠,正要询问,却见他也是一副咬紧了牙,满满不甘的模样。顿时,他的心便稍微平衡了一些,总归世上所有的好处都没有被他司徒漠一个人占了去。只是,这远远敌不过他心头对苏晓玥的担忧。此刻,眼看着司徒漠的神情,他多少也能探出些端倪来——司徒漠已然在想办法,只是,他是否会让他知道呢? 蓝傲天精心安排的一场“相会”终是不欢而散。当然,就苏晓玥来说,算不得欢不欢,只是有些无语罢了。因着蓝傲天的突然地造访,她也多少是放在了心上的。只是,自那之后,便没有再听到关于他的事情,这让她有些疑惑。不过再细想,便没有再追究,毕竟这还是司徒漠的地盘,依着他霸道的个性,怎么可能让她知道他的消息。于是,她也就将之放一旁了。 可苏晓玥不知的是,一场厮杀却是早已展开,同样强大的两个人互斗的结果,自然是两败俱伤。然而,这世上还有一句话,那便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黄雀,倒也是意料之中的人物。 满满的银色映入眼帘之时,苏晓玥便下意识地又闭上了眼睛,谁知头顶却是传来那熟悉的轻笑声:“难道闭上眼,我就会消失不成?” 苏晓玥不觉无语,他话里的几分委屈和伤感倒是显露无疑,这让原本没有什么心思的她倒是多出些心思来了——这人进这皇宫当真是如入无人之境啊! “只是太耀眼而已。”苏晓玥慢慢地睁开眼,声音略显沙哑地说道。 沈若愚是知道她起床时的状态的,也最爱她这时的模样,有一些迷糊,有一些慵懒,还有一些道不明的气息,让他怎么也移不开眼睛,一如此刻。 下卷238 苏晓玥一点也不惊讶他会出现在这里。既然蓝傲天出现了,沈若愚不出现也说不过去。不过,他此时出现却是让她极为不爽的。他该知道她此时有起床气不是么? “你怎么来了?”苏晓玥的语气一如沈若愚所料的恶劣。 沈若愚轻轻一笑,倒是半点也不恼,“自然是来看你此时的模样的。”放她在司徒漠的身边,本不是他所愿,原先只因她的心意菜随之任之,如今,听闻消息,他哪里还能坐得住? 苏晓玥冷哼一声,“那么现在看够了么?看够了,我可该起了。” “我可没拦着你。”沈若愚呵呵一笑,却是半点没有要动身的意思。 苏晓玥忍不住地猛然撑开了眼瞪着他,“沈若愚——” “不错,看来是已经完全醒了。”眼见她眼底乍现的光芒,沈若愚笑得愈深。 看着他的笑,苏晓玥瞬间就不想说话了。沈若愚见状,总算是稍微体贴了一下,挪了挪身子,便让她有足够的空间坐起身来。苏晓玥见状挑了挑眉,拽着被子便坐了起来。 “有事?” “你有事。” 苏晓玥问得平淡,沈若愚答得也平淡。而后,苏晓玥顿时觉得没有必要跟他对话了,转头便对着门外唤道:“桃花!” 沈若愚顿时怔愣,她这分明是无视自己!正当他要开口说话时,门外却已响起了回应声。 “奴婢在!”桃花的声音没有意外地响起。 “进来!”苏晓玥迅速吩咐着,完全没去看床前那人那惊诧的神情。 “是,娘娘!” 沈若愚听着她旁若无人的对话,顿时又是好笑,又是有几分恼,终于还是化成一声无奈的叹息。 下一瞬,桃花推门而入,走到苏晓玥的跟前,抬眼看了看窗口,满眼讶异地问到:“娘娘您起来开的窗子?”只见那窗口的帘子微微晃动,风未止。 苏晓玥抿唇一笑:“是呵,房间内要通通风才好。” “嘎?”桃花立在那儿,只一脸的疑惑。 司徒漠与蓝傲天说了什么,苏晓玥不得而知,不过,在第二日相见时,却见他们两个相处虽不算融洽,但也没有刻意地争锋相对,这倒是让她不禁有些讶异了,难道这两个人之间又有了什么莫名其妙的协议之类的?然而,面对她疑惑的眼神,司徒漠与蓝傲天却是半点没有露出一丝不对劲来。苏晓玥见状,便也不多加深究了。然而,见苏晓玥一副满不在意的模样,这两个人心里却又不平衡了。苏晓玥对此依然是装作没有感受到他们控诉的目光,自顾自地在他们面前喝茶。如此一来,司徒漠与蓝傲天二人也只能对视无语了。 那么,究竟他们二人之间究竟何以能突然平和相处?其原因归结起来无非只有一个,那便是二人都想要苏晓玥好好地活着,活在他们的这个世界里,而不是她所处的那个他们永远都碰触不到的世界。然而,即便如此,蓝傲天对眼前的这个情敌总归是不服且不甘的。他不过是掐着自己的弱点相以威胁,若非如此,他也绝对不会如此配合,说什么绝对不能在他司徒漠未在场的情况见她,不能随便与她说话,难道他以为他蓝傲天是没有脾气的人?如今妥协,他也不过是权宜之计,若是事情发展得不如他所想,他司徒漠也别想他会遵守约定! 而在司徒漠的想法里,若非此时不想弄出太多的事情来,也为了能够专心筹划事情,他是绝对不会放这样一个偌大的威胁在自己身边的。所以,此时,虽然他面上似乎不动声色,内心却是极为不耐烦的,只恨不得将他即可逐出皇宫。关于这一点,蓝傲天自然是十分清楚不过的,端看司徒漠对着自己的眼神便知了,只是,他绝对不会如他所想的! 两个男子的较量在不声不响中展开,却是让第三个人钻了空子。所谓的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沈若愚算是吃到了甜头,只是这并没有让他能回味多久,而且,苏晓玥面对他时的态度一如既往的冷淡,多少也让他有些沮丧。司徒漠终于还是发现了他。在听到沈若愚竟早已在苏晓玥的寝殿出现了三次之后,当场便将回报自己的暗卫打成了重伤。而后二话没说,将手中的奏折一扔,大步流星地赶往苏晓玥的寝殿。 对于司徒漠不按规矩地“突然袭击”,苏晓玥也早已习惯了,而对他一脸阴沉的模样,她更是司空见惯,所以,当他又是这样一张脸出现在她的面前时,她是半点也没有惊讶和疑惑,反正他这般怒气冲冲而来,肯定是会道出缘由的。 此时正是刚用过午膳没有多久,苏晓玥整个人都显得极为慵懒,那厢司徒漠恼怒地瞪着她半句话也没有开口说,而昏昏欲睡的她也没有多少力气说话,于是原本就安静的玥妃殿内,寂静值更是瞬间直达爆表的状态。就连外头伺候着的婢女们也都是大气都不敢喘,那原本也有些昏沉的脑袋顺便清醒了——此时皇上的状况极为不妙啊!不过,更不妙的是他们这些伺候主子的人,倘若一个迁怒,他们哪里还能活命? “你倒是清闲!”怒气难消,可司徒漠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若是指责她不该不将沈若愚见她的事情告诉她,只怕他们之间只会争锋相对,如此一来,却要让蓝傲天等人趁虚而入了;可若是他半点表示都没有,天知道她在他们的一番怂恿之下又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苏晓玥懒懒地打了个哈欠,迷蒙的双眼在阳光的辉映之下散发出让人移不开眼的光芒,“要不然我该做什么?”说话之间,她便越发感觉自己的身子轻了许多,越来越容易犯困,这应该就是要离开的前兆。 无疑,此时的苏晓玥是美到让人窒息的,可此时此刻,在司徒漠的心里,他除了惊叹、沉迷于她的美之外,更有一种强烈的不安——她的这种美越发朦胧,仿佛下一秒,她就会如烟雾一般散去。 司徒漠攥紧了拳头,眯眼盯着她,阳光下的她,那原本细腻如滑的肌肤更显出一种晶莹来,轻薄得不可思议。下意识地,他猛然抬步朝她靠近,将那照耀她的一缕阳光挡住。这时,再低眸看她时,他的心才稍稍安定了一些。 一道阴影袭来,苏晓玥下意识地眯起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满含怜惜和不舍的深邃黑眸,心脏在那一瞬间如地震般颤抖,久久难以平复。这一刻,她也着实相信别人所说的,若是心爱之人,哪怕只是一个眼神,便足以抵千言万语,也足以替代这世上任何美妙的语言。 瞳孔微缩,这样细小的变化落进司徒漠的眼底,莫名地让他心头陡然升起丝丝欢喜。 “阳光曝晒对身子不好。”就在这一瞬间,司徒漠心头的怒火也似乎消退了,再开口时,却变成了关心的语态。 苏晓玥微微一愣,旋即轻笑,“你这会儿不是该在批阅奏折?”一句话,两人之间对话的主题便变换了。 “难道还不许我来看你?”司徒漠倏然扬唇一笑,在她的身边落座,依然用那高大的身子为她将阳光遮挡。 他此举,不可谓不贴心,想他这种脑子里大多只想着国家大事的人,能在这种小事上计较,也不可为不对她上心。依着他的为人,这整个天下也没有几个人能让他做到这般。 苏晓玥的心底略一细想,嘴角便不禁泛起淡淡的笑来。此时,她便觉得自己倒也不是那样冷血的人,对于他的关心,她还能感受到,并且还能觉得心头泛着甜蜜。 “可臣妾看皇上方才的模样,倒像是来兴师问罪的。”没有了紧张气氛,苏晓玥的语气也显得有些调笑的意味。 司徒漠顿时尴尬得轻咳起来,若是苏晓玥仔细去瞧,定能看到他耳根泛着红。 “你看错了。”司徒漠讪讪地如是说道。 苏晓玥抿唇一笑,倒也不继续戳穿他,只目光带笑地瞅着他,直把司徒漠看得几乎要坐不住了。 “你好好休息,我走了。”司徒漠果断地站起身来,倏尔在苏晓玥没来得及反应之时,将她打横抱起。 “你……”苏晓玥一时未察,忙是双手搂住他的脖子,惊诧地瞪着那笑看着自己的眼。 “若是睡觉,自然还是得在床上睡。”贵妃椅虽是舒适,可也远不及那张特意为她而制的床。 不知为何,听着他低沉的嗓音,感受着他那灼热的气息轻拂过自己的脸,钻进自己的脖颈,痒痒的让她的心不禁轻颤。 也就在这怔愣的瞬间,司徒漠毫无阻碍地将她抱到了床上,待到她反应过来时,再要做什么已经完了,他那浓烈的气息已随着湿润扑进她的口腔之中,紧接着在她毫无防备之下,攻城掠地,而她只有俯首称臣,等到一声轻笑响起时,她才猛然清醒过来。而此时,她的眼仍是带着几分朦胧和迷离。 司徒漠何时见过她这般模样,直恨不得就这样沉迷在她这样的风情之中,方才是趁着她迷糊的时刻偷了个香,若是再进一步,她肯定是不依的。他努力地压制着满腔沸腾的血液,才能让自己不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来。只是,一低头看见那张绝美面庞的表情,那股名为“情不自禁”的情绪怎么也遮挡不住地要爆发出来。咬咬牙,司徒漠一伸手将她的双眼给蒙住。 “司徒漠……”此时,苏晓玥的声音轻弱得如空气一般,又似棉花般柔软,直听得司徒漠心头痒痒的。 “别说话。你若是再说话,我只怕控制不了自己。”司徒漠的声音更见喑哑。 苏晓玥瞬间有些僵硬了,心里顿时有些无语了,说话这样直接,让人怎么接话? 司徒漠此时的心情澎湃,好一会儿才稍稍平静下来,感觉到她也渐渐放松下来,他才将手挪了下来,待她睁开眼,他才缓缓地说道:“好了,你好好睡吧,我先走了!” 苏晓玥看着他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往外走,那身影挺拔,步伐坚毅,可不知为何,在她看来,却平白地有几分窘迫,仿佛是怕一回头他便会硬不下心离开似的。 接下来的这一觉,苏晓玥睡得极为安稳。 没能从苏晓玥那里得到任何的解释,司徒漠也不再去多问,只让人密切注意蓝傲天与沈若愚二人的行踪,蓝傲天倒还好说一点,沈若愚向来是独来独往,而且其功夫之高让他都有几分忌惮,想要完全掌握只怕是有些困难。 也正如他所想,连着两天,暗卫给他带来的都是无果的讯息,直到第三天,当他再次出现在玥妃殿外时,司徒漠才与他撞了个正面。 “沈若愚,你好大的胆子!”情敌在前,司徒漠怒火中烧,满身肃杀的气息让近旁的树叶都簌簌作响。 “我沈若愚的胆子向来大。”沈若愚轻蔑冷笑,“不知皇上有何见教?” “擅闯皇宫者死,擅闯玥妃殿者死无葬身之地!”司徒漠满目寒光,一身戾气。 此时,沈若愚才全然戒备起来,再细看司徒漠的眼神,他算是明白过来,这人分明就是想和自己较量一场了。 心中了然,沈若愚便笑了起来:“看来你是想要跟我比试一场了。” 司徒漠闻言,便也毫不客气地执剑对向他,“沈若愚,她不是你该觊觎的。” “司徒漠,你这话说得可太过没有道理了。”沈若愚冷嗤一声,“小玥与我定情在先,要说觊觎,也是你觊觎在后。” “沈若愚,若非你忘记了?她可不是你的‘小玥’!”司徒漠瞬时轻蔑地笑着提醒道。 这一句话无疑是戳中了沈若愚的软肋,可这也不过是刹那的功夫,沈若愚便恢复了,“你也别忘了,她的身子仍是小玥的。” 司徒漠眸光一沉,手中的剑陡然发出刺耳的让人发颤的声音来,“说再多也无益。你该清楚一点,她放在心上的人只有我!” “若非你……”沈若愚思及当初的点点滴滴,只觉血腥涌上喉咙,说不出话来,好半晌才稍稍压制住,末了,他也不再与他多言,既然要动手,他自然不会退缩,“好,我们就来比一场,不过,地点不是这儿。” “当然!”司徒漠倏地收回剑,目光扫了一眼那紧闭的殿门,沉声说道。 一阵疾风过去,苏晓玥这才让桃花将门打开。望着门外那黑漆漆的一片,回想着方才他们之间的对话,她的心头莫名地生出些许的愧疚来。像她这样冷血冷情之人,究竟是哪里值得他们如此?一个为她白头,一个为她宁愿不要这江山。世间男子皆薄情,她原是从来不信所谓的爱情的,更不信一个男人会为一个女人放弃那些功名利禄或者自尊自傲,可偏偏一趟穿越让她切身经历,她当真是不知老天是为了锤炼她,还是为了折磨这几个太过优秀的人了。 “娘娘……”桃花在一旁也是听到了的,心底的震撼无以言表,只是在看到自家主子那落寞的神情之后,心底却又是担忧和不解,有如此卓越的男子为娘娘争风吃醋,换成其他女子必然是欢欣雀跃的,可为何娘娘却是这般神情? 苏晓玥摇摇头,转身往寝室而去,空气中只留下她似叹息、似呢喃般的回音:“把门关了吧!” 免费连载小说请收藏:woo18.com 下卷239(大结局) 直到许多年,桃花乃至整个玥妃殿内的所有在场目睹了那一切的婢女们都记得当时的场景。 桃花几乎是被人拖回玥妃殿的。桃花自己并没有觉得有什么,而这一幕落在苏晓玥的眼底却是不得了的,之前没有半点害怕的桃花,在那一瞬间便觉得全身都被自家主子那满身的杀气给震慑到了。然而,下一秒,温暖的感动却盈满于心,眼眶也不禁湿润了。 苏晓玥眯起眼看着来人,桃花脸上那红肿的模样着实刺着她的眼。眸光一转,她那冰寒的目光已落到那人纤细嫩白的脖颈上。 “桃花,怎么回事?”苏晓玥看着桃花,缓缓地问道,全然不将司徒漠后宫中的某一位妃子放在眼底。 桃花双眼模糊,听得自家主子的问话,嘴角便带起了笑,“娘娘,奴、奴婢……啊……”话未说完,一声尖叫,便让她几乎痛晕过去。 “玥姐姐……” “你在叫谁?”没等那想要说话的人把话说完,苏晓玥冰冷的声音变率先响起了,生生将那人要说的话埋葬在摇篮当中。 “你……” 苏晓玥这才不屑地看向那人的脸,冷笑,“你是哪根葱?竟敢称我为姐?”长得倒是不错,难怪敢在她面前如此放肆了! “苏晓玥,你不要太嚣张!”那人原是被一旁的奴婢给拦着,此时被苏晓玥着话一激,哪里还把持得住,顿时便是暴怒得准备开启骂战模式。 苏晓玥轻蔑一笑,“本宫嚣张了又如何?”话刚说完,甚至还未落地,她的身影便瞬间移动,如一阵风般到了那人的跟前,待那人惊骇得怔住了之时,她便长指一伸,生生地将她的脖颈勒住。 “娘娘!”惊恐讶然的叫声瞬间响起,一阵阵倒抽气的声音更是一致地扬起。谁能预想到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谁又能想到苏晓玥嚣张到了这般田地。 “本宫嚣张了,你又能奈我何?” 苏晓玥那仿若自地狱发出的气息冰冷地落在她面前得那人脸上,宛若一把把锋利的刀在她的脸上切割,战栗、惊恐在那一双美目中盛满。 看着这样的一张脸,苏晓玥似乎闻到了那久违的血腥味,她向来秉承的原则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如今人都欺到自己面前来了,赶巧她的心情不爽,这不正是给她出气来了么? “你……你敢……”那人的脸已是煞白,再感觉到脖颈上的手力道加大,她的呼吸也愈发困难起来,此时,端是心头再恼怒,却已是恐惧占了上风, 苏晓玥残忍一笑,“我怎么不敢?”说话之间,手上的力道又重了几分。 “娘娘……”祈求似的叫唤声响起,有伺候苏晓玥的人发出的,也有伺候被她掌控着生死的那个妃嫔的人发出的。 “娘娘,您息怒,您千万不能……”一旁,早已被忽略而被放开的桃花忙是上前劝阻。若是娘娘当真失手将人给掐死了,且不说朝中原本就反对立娘娘为后的大臣会如何口诛笔伐,皇上那里也不好交代啊! 苏晓玥低头看向桃花,眼底多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怒气,“你也认为我不能杀她?” “这……娘娘,皇上他……”桃花被她得几乎要说不出话来,可她还是得说,否则自家主子一定会把人给掐死的。 苏晓玥冷嗤一声,手稍稍松了一些,却没有要从那细嫩的脖颈上移下来的意思。众人紧着一口气,不敢稍稍松一下。桃花几乎要哭出来了。 “我不杀她也可以。”低头看向桃花,苏晓玥倏尔开口问道,“她用那只手打的你?” “什、什么?!”桃花一开口,差点没将自己的舌头给咬着,也顾不上要哭了,脑子里一片空白。自家主子问了什么? “我问你,她用那只手打的你?”这一次,苏晓玥“耐心地”一字一顿地开口,声音更是阴冷得让人忍不住想要缩起脖子。 “这……”再一次听清楚,桃花终于又想哭了,又是害怕,又是感动。 “哪只手?”苏晓玥阴冷的声音显露出她的不耐烦。 桃花深知自家主子的脾气,这时再不敢多说,忙是颤颤地回道:“右、右手……” “右手是么?”苏晓玥微微抬眼,目光落在那人拼命往后缩的右手上,目光如寒刃。 “你……你想做什么……” 惊恐颤抖的声音破碎地响起,而她满目的惊悚换来的也不过是苏晓玥残厉一笑。 “你说呢?”苏晓玥定定地看着她,森冷地笑着,“在动我的人之前,你都没有先打听清楚我是怎样的人么?” “你……我是皇上的人,你敢……” “恭喜你,你又给了我一条把你的右手给卸下来的理由。”听着她居然还敢提起司徒漠,苏晓玥心中猛地便蹿起了比之方才更为强烈的怒火,再想着这几天的沮丧的来源,她心头积攒的火气更盛。 “娘娘,别……”凡听到苏晓玥这话的一干人等,无一没有惊叫出声。 然而,一切都太慢了,一旦动起手来的苏晓玥不会给任何人机会,只听得“咔擦”一声,骨头松动那清脆的声音变在殿中响起,让人瞬间呼吸一顿,再下一秒,哀嚎声便通天彻地地响起。这每一声嚎叫都让人胆寒。此时,再也没有人敢对苏晓玥多说一个字。 天哪,这玥妃娘娘当真是心狠手辣!——所有人的心中都只有这样一个共识。 苏晓玥完成这个动作之后便狠狠地将人往对上推去,而且所推之处便是那没有人在旁的柱子旁。她下手也少不得多几分力道,于是很自然地,那被她几乎拆了手的人直撞上了柱子,“砰”的一声,骨头错位的声音隐隐也能听到。 众人看得撑大了眼睛,好半晌才有人反应过来。 “主子,主子,您、您没事吧?”一众婢女忙是七手八脚地朝此刻乱没有形象的主子而去。 然而,此时她们的主子却是半句话也回不了,只能哀声呻吟。 “还不走?”苏晓玥冷眼看着,沉声道,“难道还等着本宫再给她将另一只手给拆了?” “是,是,奴婢告退……”奴婢们唯唯诺诺地说着,一大群人便小心地扶着中间的主子往外走去。 苏晓玥也懒得再看,转头便看了看桃花,而后朗声说道:“宣太医!” “是,娘娘!” 太医给一个小小的宫婢看病,这在整个皇宫里不是第一遭,可几次都给同一个婢女看病,这却是少之又少了。不过,有一个皇宫里头最受宠的玥妃娘娘在,饶是谁也不敢多说一句。 玥妃殿内的事情总是上一刻才发生,下一刻便到了司徒漠的耳中。苏晓玥这一番动作没能如别人所想的让司徒漠震怒,倒是让他增添了几分笑意,身上的伤似乎也要好了一些。与沈若愚的一场比试,超乎他的想象,原来还是低估了沈若愚的武功,最后却是弄得两败俱伤,害他不得不躲在暗处养伤,连她来找他时,他也不敢现身。事关自尊,他也不想让她知道。原是想着等过几天再去找她,谁知却听来这样一出! “传旨,废除萧氏妃号,降为昭仪,命其闭门思过半年,未经朕的许可,任何人不得探视。”话音落,一道无情的圣旨便传达下去。 “是,皇上!” 司徒漠的这一旨意不多时便在皇宫内满天飞,议论之声如之前的任何一次一样暗暗地响起。然而,有了之前的多次教训,外加这一次直白的血淋淋的教训,便是心头对苏晓玥有再多的不满,也没有人胆敢在玥妃殿的人面前多说一个字。此时,在这揽月皇朝的皇宫里,但凡与苏晓玥挂上钩的事儿,无一不是人人自危。 苏晓玥向来是淡漠惯了,只要那些人不动脑筋到她这儿来,她也懒得理。有了这样一个什么事情都管的主子,这玥妃殿里的奴才们自然也不多事。一切也都算相安无事。 虽说这一次苏晓玥动了手,可到底她也没完全明白自己怎么就跟人招惹上了。难道就因为司徒漠几天不出现,他那些后宫的女人就以为是她把人给藏起来了?若是如此,那真是好笑了!不过,话又说回来,既然司徒漠下了这样一道圣旨,也就意味着他也是时候出来了。这么一想,苏晓玥心头的那份莫名焦躁似乎也顷刻间烟消云散了。而直到司徒漠第二天出现在她面前时,她玥妃直到自己完了——原来这世上真的有传闻中的那种状态——一日不见,如三秋兮。 间隔几天再见到苏晓玥,司徒漠的感觉如她一般,只是,他不曾知道她内心的想法而已。炙热、贪婪的目光落在她依然嫩得似乎能掐出水来的脸上,司徒漠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骨髓里去。若是放在其他时候,前一日才有自己后宫的女人与她寻衅找事,他是绝对不敢有任何行动的,然而此时见着她一副似乎有些呆萌的模样,他哪里还顾得上那么多,下一秒便大跨步地走到她跟前,毫不客气地将环抱住。看似强势的姿势,可唯有司徒漠自己心里最清楚,他多么害怕她冷酷地挣脱,半点不给他机会。 一面抱着,司徒漠的心里一面在打着鼓,昨天才展示了嗜血的一面的她下一秒会不会直接将他打成重伤,让他得在床榻上再缠绵上几天甚至几个月。当然,最最重要的是,他还得享受她的温软和甜香。 司徒漠这厢忐忑地享受着,那厢,苏晓玥却是有些不知所措了。推开他,还是不推开他?男人无一不是得寸进尺的,眼前之人更是如此。可她真的要违背自己的心吗?虽说她也不知道是否到了那种愿意为了他留在这里的地步,但是,此刻,她也并不是那么排斥……苏晓玥的心里有些乱了。 这一时间的迟疑让久等她竟毫无动作的司徒漠心中狂喜不已,一时激动手上的劲便加大了,不过很快腰上便被狠狠地拧了一下,如今这世上,但凡知道苏晓玥的人都知道她的狠辣,而只有亲身试验过的人才知道她的狠辣程度。司徒漠此刻正在经受,不能埋怨,更不能推开,简而言之就是一句话——痛并快乐着。 苏晓玥的改变带给司徒漠的无疑是惊喜,当然,也有不确定。可这一回,没等他开口,苏晓玥却先“坦白”了,真真实实地将自己的想法与他说起。 “我也否认不了对你的感觉,所以也只能承认。”苏晓玥轻笑着,“莫说你惊讶,我自己也是惊讶的。所以也不要问太多,太多的我也回答不了。珍惜当下,也许明天我就会离开。” 若是没有最后一句,司徒漠定是不会生出太多的忧虑来。 苏晓玥与司徒漠二人之间微妙的变化没能逃过有心人的眼。黯然伤心者有,愤怒不甘者有,欣喜祝愿者有,嫉妒忿恨者有,然而,这些人都不在他们两个人的考量范围之内——前提是那些人不去招惹他们。 沈若愚与蓝傲天绝对不在此列。 司徒漠不堪其扰,苏晓玥唯微有叹息。 围着苏晓玥的争斗依旧,三个人之间合作有之,分裂有之,最终也算平安度过。 转眼便是一个月飞逝。沈若愚依然在皇宫中神出鬼没,蓝傲天将所有的朝务交给蓝景天,只身一人待在揽月皇朝,与其余两个情敌斗智斗勇,还时不时上演与苏晓玥对手的场景,倒也是不亦乐乎。 这一个月的时间,对于苏晓玥来说无疑是她在这个世界以来感觉过得最快的一个月,也是感觉最为漫长的一个月——她越发地感觉力不从心。 最先发现她不对劲的自然是与苏晓玥近身接触最多的司徒漠,就在七天前,她昏倒,而御医查看过之后却未能找出半点问题,半个时辰之后,她自然转醒。这时,他就知道,她的时间只怕是不多了。 苏晓玥最是清楚自己的状况,也算是已经习惯,只是看着眼前这张关心担忧自己的脸,心底也顿时被愧疚给占满了。她应该没有办法毫无遗憾地离开吧! 司徒漠一行人与顾先生多番讨论没有得到一个令他们满意的结果,却得到了一个让他们怎样也无法接受却不得不接受的结果—— “两天之后,也就是这个月月圆之时,她便会回到她所在的那个世界。” ——一切已成定局。 夜观星象知天下知这种事情,苏晓玥原是不信的,可到了这里,她还真是不得不信。只是她也还知道若洞悉天意却广而告之,这样做的后果也是极为惨重的。他们四人皆知,却只有苏晓玥一人曾经问起过,只是顾先生给她的回答并不甚明朗。之后,她也并未太过放在心上。直到许久之后得知真相时,她心中满满的都是后悔和自责。 苏晓玥的离开既已成定局,那么纵是司徒漠等人再懊恼愤怒也无济于事,他们唯一能做也只是再这两天的时间里尽量地陪着她,能多看一眼便是一眼。苏晓玥倒也不在意,她也知道,他们暗中已不知给她画了多少幅画,只在无意中,她就得知她的画像已挂满了沈若愚的整个房间。这种时候,她唯一能做的只有当作根本就不曾知道。 与她相同做法的,还有司徒漠。他的筹划究竟会如何,他也不知道,而此时,若是能留下越多关于她的画面,这何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在她不在的这段时间,他可以看着她的画像遥想,而不是对着那可有可无的空气。 两天,漫长而短暂,除却苏晓玥,其他三个人几乎是连眼睛都难以合上,整整一个晚上,三个人加起来的睡眠时间也不足一个小时。他们的疲惫很真实地反映在那一双双眼睛里,而这也让苏晓玥看得真真切切。 “你们这是何必呢?”苏晓玥轻叹一声,却是说不出其他的话来。他们都是怎样的人,她再清楚不过,说再多,他们也不见得听得进去,固执已经深入他们的骨髓,而她无力去改变。 预计的时间慢慢逼近。 没有人知道苏晓玥会在月圆之夜的何时,在何地,以何种方式回到她所在的那个世界——连顾先生也无法探知——所以,从傍晚时分开始,没有一个人的实现肯离开她的身上哪怕一秒钟。 苏晓玥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被一群美男目不转睛——真的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是该荣幸,还是该稍稍紧张一下?好吧,这两者都有,可更多的是其他的东西。 “若是我要消失,你们盯着也是没用的。”苏晓玥摇头轻笑着。此时的他们正坐在一株桂花树下,一盏她最爱的茶,几碟她还算喜欢的点心,圆盘似的月亮艰难地在天上爬行,光线略有几分昏黄,不似往常那般皎洁澄澈,似乎注定着它今夜的不平凡;这番有月相随,有茶可品,有人可看,有香可闻的景象,如何看都不像是一场离别的前兆,却像是平常夜下的一场简单聚会,偶尔的言语,宁静、闲淡。 苏晓玥心里很是庆幸自己是在这样的一个场合之下,虽然盯着她的几个人的心情一点也没有她这般的平静,可这样的气氛至少不会让她太过遗憾。 遗憾?是的。 苏晓玥淡淡地笑着,过去的她没有太多的情绪,没有太多的感情,或负面,或正面的情绪都不在她的人生中出现。没有想过未来除了在血腥中度过之外还有什么其他方式可活,可偏偏老天给了她这样一个机会,让她慢慢体会、感受、学会,然后理解、体谅……所有的一切是她曾经厌恶的男人所给予的。收余恨,而后终身平。懵懂的她在一次次的伤害与被伤害之中尝到了爱情的滋味,虽然她不尽参透,可她也如世上大多数的女子一般经历过、体会过,那么,当她走在黄泉路上的时候是否也算是圆满了呢? 所有人都看着她嘴角那带着清香的微笑。看过她冷酷无情、嗜血残忍的笑的他们都深深地知道,这一次她的笑,一如月之光华一般真切、温和、真实、让人心动。哪怕是到了多年以后,他们还能清楚地记得当时的她有多么璀璨耀眼! 苏晓玥不曾知道他们的心思,只是,当圆月的清辉陡然轻轻一动时,她的眉心一跳,眸光微转,落在正对面那正满目痛楚、不舍,又满目坚定的男子身上。君子如玉,司徒漠其人只有在这样的月光下才会让人有这样的感觉。静静地看着他,她的心忽而隐隐作痛。原来,原来,她终究还是不舍的,两生两世,她唯一装进过心里的男子。 此时此刻,她是该祈祷一切尽快到来,还是该祈祷这被预测的一切将不会发生?该是后者吧!只是,她的心里却又知道顾先生所言不会出错,想要做什么也已经晚了。 眼睑微垂,纤长的羽睫在脸上落下阴影,苏晓玥试图将自己埋进黑暗之中。 她的眼神,她的情绪,无一不落进司徒漠的眼底,烙进他的心底,痛苦与甜蜜并存。他想要开口说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静静的沉默。 “喝茶吧,这都该冷了。”司徒漠低沉的嗓音响起。 低头看着自己的茶杯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端起,接着,茶水倒落的声音随之而起。苏晓玥已然抬头,撞进那温柔的漩涡之中,半晌的对视,而后她缓缓地扬唇笑了。 气氛异常得让人不知该找什么话来说。蓝傲天与沈若愚感觉自己已经被排斥在他们两个人的世界之外,原本苏晓玥那倾国倾城的笑该让他们展颜,可偏偏,他们各自的心仿佛都被冰冻了一般。发现自己是多余的,可心底又不甘,这是一种怎样痛苦的心情! 顾先生在一旁默默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唯有无言地叹息,转而将注意力放在天象上——此时,星象已然发生了变化! “顾先生?!”目光为了避开司徒漠与苏晓玥二人的对视而转开的沈若愚猛然注意到顾先生脸色骤变,顿时心慌惊疑。 沈若愚何时用过这样的语调说话,自然立刻引来其他几人的注意,进而无不将目光落在顾先生那高深莫测的脸上。 “没多少时间了。”顾先生手指着夜空中那颗他们早已熟知的星星,叹气道,“最多不过一个时辰,你们有什么话还是赶紧说吧!”也许将来他们还能见面,也许这一辈子都见不到。 司徒漠、蓝傲天与沈若愚三人皆是呼吸一顿,目光同时落在苏晓玥身上。苏晓玥在他们的注视之下竟也觉得全身有些僵硬,连心也似乎都凝固了一般,血液运行的速度愈发缓慢起来,呼吸浅薄得几乎要听不到。她非常不喜欢这种感觉。 要说什么呢?他们还能说什么呢?她能听进去多少呢?她的心又能接受几分呢? 苏晓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按照她的想法,在这段时间里,她该吃吃,该睡睡,该训斥人时便训斥人,她其实真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场景。此时,面对着他们,她分明没有千言万语要说,可偏偏喉咙像是被人什么堵住了一般,难受得直让她情绪有些暴躁。 然而,与她相反,围坐在石桌上沈若愚与蓝傲天却有着千言万语,只是,看着她,他们不得不生生地将那些话吞回了肚子里——此时,她那双如星灿耀的水眸中,分明只映着一个人的身影。 沈若愚与蓝傲天似乎都听见了对方心底的叹息和无奈,也几乎是在同一时刻,两个人都站起了身。 “我们去那边的亭子里。”两人对视一眼,而后由沈若愚开口道。 几个人皆是一愣,而他们却已动身了。顾先生看了看天上,也低声道:“我也去。” 几道身影或落寞或沉重,都将这个世间留给了苏晓玥与司徒漠二人。 看着沈若愚与蓝傲天的动作,被成全的两个人都是惊讶的,而司徒漠的心底却是对沈若愚二人多了分感激,成全,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做到的,从这一点上,他对他们是敬佩的。然而,这却不表明他也会同他们做出这样的选择。眼前的苏晓玥也不会。 不再去看他们,司徒漠只专注地看着眼前那张哪怕为之倾尽天下也不后悔的脸,那双比这世上任何事物都要闪耀的眼。 “我会找到你。”千言万语,司徒漠在心中百转千回,却只道出了这样一句,“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你。到那时,你必须与我在一起,一生一世永不分离。” 苏晓玥略显讶异,倏尔却是开颜如绽放的青莲,“好,我等着!”说完这几个字的那一瞬间,苏晓玥便觉得满心的躁意尽失,满满的只余从未有过的欢欣。这世上,分离并不痛苦,痛苦的是分离之后永无再见之期;这世上,诺言并不一定让人欢喜,可为爱而奋斗而等待的诺言却让人满怀期待。此时此刻,苏晓玥与司徒漠二人一同体验着这种感觉。 说完这话,苏晓玥觉得仿佛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一种他们终究会聚首,会白首的感觉,一种圆满的让人如沐阳光的温暖感觉。这一瞬间,微笑地凝视眼前这个世上独一无二的优秀男子,苏晓玥猛然觉得他才是上天给她的恩赐。回首过去他们之间经历的一切,平淡有之,轰轰烈烈有之,在她看来,虽然没有像小说或者电视剧中那种为爱痴狂的感觉,可她真真切切地感受着,他对她的伤害,她回报给他的伤害,没有谁说得清究竟谁欠了谁,谁又负了谁,发生的事情只是顺其自然。一切已成往事,一切又都在发生,化作尘埃在宇宙中永世存在,不灭不净。 他们对视着,却再也没有说话。月光下,那散发着浓浓香味的桂花树下,一双璧人安静地对视着,微笑着,一切的话语尽在那静静流淌的和谐的沉默之中——男子为女子倒茶,女子会以轻轻一笑,月华竟他们身上静静流泻,这是一种怎样动人心魄的美! 而沈若愚与蓝傲天那满腔的不甘也都瞬间化在这样的美中,只是那溢满心头的不舍却怎么也抵挡不住。 “到了这个地步,顾先生,您当真没有任何办法?”那厢,沉默之中,沈若愚猛然来了这样一句。 顾先生是早有准备的,一张严肃和痛惜的脸没有露出一丝丝的破绽,只轻轻地摇头,“老夫无能为力。” 下一秒,这亭子便陷入死一般的沉寂之中。 即便知道,遥看桂花树下的那一幕,他们又能如何呢? 时间悄然流逝,更漏声在寂静中尤为清晰。玥妃殿内伺候苏晓玥的几个人偷偷地注视着苏晓玥那里的动静,所以当一切发生时,她们每一个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苏晓玥感觉自己身体不对劲的当下,沈若愚与蓝傲天正大步地朝她走来,而她的眼里除了看到司徒漠他们,更看到其他的景象,那些她以为再也见不到的景象,雪白的天花板,刺眼的灯光;她的耳朵除了听到桂花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还听到了一阵阵曾经熟悉的皮革制品在地板上重重踩踏的声音,听到了那曾经熟悉的说话调调;她的鼻子除了嗅到茶香、花香,还嗅到了曾经熟悉的药水的味道、香水的味道,还有那令人厌憎可恶的汽车尾气的味道……究竟哪个是现实,她几乎要分不清了。 “苏晓玥!”慌张、急迫、惊恐的呼喊声在她的耳边回荡,苏晓玥这才将眼前的人看清,那张俊美无铸,那张化个妆或许比女人都要美的熟悉的脸,还有其他几个同样惊恐、害怕、不舍的神情的脸,曾经她以为他们与她毫无关系的几个人。倏尔,她扬唇笑了,皓齿微露,言语清晰:“再见了各位!司徒漠,再见!” “再……” 司徒漠来不及说完最后一个字,那原本还静如处子般端坐在他面前的倾国佳人便如烟一般消失在他的面前,他甚至连她的手没能握一下。 玥妃殿内,桃花等人撑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震惊、难过、不舍……一波波让人窒息的情绪如浪一般席卷了她们的心,眼泪如珠,哭号声如雷。而在泪光之中,她分明看到那桂花树下的石桌旁,那几位让人仰望的世上最为尊贵的男子如冰柱般冷冷地坐着,没有移动一丝一毫…… 翌日凌晨,早朝时间,揽月皇朝的朝堂上,那高高在上的龙椅上空空荡荡,正当众臣议论纷纷时,一道圣旨下达——即日起,朝中一切大小事务均有庆王爷代理。满朝一阵哗然,欲究其原因,得到的回答却是皇上需微服私访三月。没有人敢出面质疑,却也没有多少人相信。皇宫虽大,保密工作也做得好,可天下哪里有不透风的墙,关于苏晓玥的各种言论早已是满天飞,于是有人猜测——皇上是去寻找玥妃娘娘了…… 直到司徒漠离开皇宫后的很长时间内,仍有许多人在揣测,可没有结果的揣测也不过是多余的。一切风言风语慢慢沉寂。没有苏晓玥的后宫无疑是让那些妃嫔们欢欣的,可没有司徒漠的后宫却无疑是冷寂的,此时,即便苏晓玥走了又如何,还不如她在的时候,至少还能争一争,斗一斗,如今,却是无趣得紧。 揽月皇朝的事情很快在整个兰奇大陆传开,沈若愚与蓝傲天自然早已清楚不已,然而,对于他为何离开皇宫,他们却是半点头绪都没有。起初,他们还以为他是在为重新让苏晓玥回来而在想办法,然而,在跟踪过了一段时间后,他们才明白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他司徒漠无非是在游山玩水,当真是游山又玩水,整个兰奇大陆上的那些山,他几乎都爬了一遍,所有的河,他几乎都走了一遍,这样的拼命,似乎是在绝望。最后,断定了司徒漠的想法,他们再也没有跟了,而是密切注意着顾先生的举动,一点也不放松。 就这样,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转眼便是两年。 整个兰奇大陆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揽月皇朝,原本外称微服出巡三月的司徒漠过了整整一年三个月才回到皇宫,彼时,代理朝政的庆王爷在司徒漠不在的这段时间内大举动作,将犯通奸杀人之罪的太后幽禁冷宫,开新的考试提拔制度,减赋税……一系列的举措让揽月皇朝立于不败之地。而对待后宫内的妃嫔,那些相信司徒漠不会再回来的妃嫔,司徒烨则按照她们自己的意愿,或是送她们还家,或是改嫁他人,后宫内的妃嫔数锐减。而在醉国,蓝傲天终于耐不住朝臣的劝谏,力排众议,立了一个平民女子为后,这女子心地善良,待蓝棋柯亦是不错,很快便赢得了人心,也算是没事一桩。至于那满头银发的青城公子,却是只偶尔听到有人提到他出现的身影,仿佛成了影子,只是,当有天灾出现时,那一抹银色的身影便悄然出现,赢得世人的敬仰。至于其他诸国,原本还打着苏晓玥主意的早已遗憾地放弃,一如既往地进行着各自的阴谋……所有的一切都平静而热闹。 司徒漠对于这样的状况是十分满意的。 “皇兄,这次回来便不会再走了吧?”窗外阳光正好,春风携着青草的气息萦绕在上书房内,司徒烨一脸悠闲地端着茶杯,轻抿一口后,便笑着问一脸笑意地坐在书桌后的司徒漠,“坐上你这个位子之后,臣弟才知道这原来也并非是臣弟想要的。” “哦?”司徒漠轻笑,“那么你此刻想要的是什么?” “唔……”司徒烨状似很认真地想了想,“像你这一年多的经历就不错。” 司徒漠闻言,带笑的黑眸光芒微闪,“是啊,的确不错!” “皇兄这可是允了?”司徒烨露出几分欢喜。 司徒漠扬唇点头,“这是自然,作为对你这一年多付出的回报。” 免费连载小说请收藏:woo1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