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星辰永恆?》 一 数十年如一日，梦仙岛身处于无人知晓的虚无当中，这是一处神祕的国度，里头尽是能穿梭古今的仙者，身如其名的梦仙者们，为过去人们生命中的遗憾，透过梦境，在今世缝补缺口，梦仙者们承袭世代传下的祖训，在前世与今生的故事中做个引领者。 身着素净汉衣的梦仙者们，在岛中自由行走，梦仙者皆有自己的寝殿，亦有师门与亲密的家人。走进岛中深处，一座仙气十足的中式宫殿建筑映入眼中，周围有几座连接宫殿的中式小桥，桥下是静謐的潺潺流水，这是梦仙上主与长老们商议公事的地方，也是当家上主平日处理岛中事务的重要区域，亦可称“议事殿”，只有一定修练层级的梦仙者或梦仙医者，才得以进入此殿。 距离梦仙岛议事殿不远处，有片种满星辰花的花林，花朵随仙风飘逸，此时可隐约听到花林中有梦仙者对话的声音。 「靖麟师兄，听说你最近要出师了？」 一名女梦仙走在被唤做师兄的男梦仙身前，她俏皮的边走边回头望向身后的他，语气中带着羡慕。 「是啊…师父说我的程度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你呢？荆言师兄还是不让你出师啊？」名唤靖麟的男梦仙跟上女梦仙的步伐，也期待着女梦仙的回应。 「讲到他…我就有气。」女梦仙微微嘟起嘴，表情写上一脸不悦。 「你师父对你挺好的不是？干嘛生他的气？」靖麟关心的问，不过他知道，她对口中的师父不是真的有气，而是出自于女孩带着娇气的执拗。 「我觉得我可以独当一面了，他却说我还不行，我还为了这件事跑去跟我爹爹吵，爹说要尊重我师父的想法，爹做为上主不会插手此事，我又跑去跟我娘亲吵，娘跟爹居然讲一样的话，真是想到就有气。」 说着说着，女梦仙的粉拳替她出气般打在空中，说时迟那时快，这拳没有落空在飘渺云雾中，反而结结实实的撞击在一个胸膛上。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女梦仙还没看清来者是谁，仍然先选择低下头向对方道歉着。 「拜见荆言师兄。」 一旁的男梦仙靖麟已看清来者何人，先是恭敬作揖，然后刻意放大说话音量以提示一旁的女子。 「师弟有礼，只是听我这徒弟诉苦难为你了。若星，说好今天要一同进上主殿接新任务，你还记得吗？」 名唤荆言的梦仙，过去师承林萧，功力深厚，若干年前由身为上主的林萧派定荆言为若星的师父。 「记得。」名唤若星的女梦仙低下头，还在为自己的失态懺悔着。 「那走吧！」荆言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等着若星起步的步伐。 若星抬起头望了眼荆言后，稍微转向靖麟的方向微笑说话着。 「靖麟谢谢你听我诉苦，恭喜你要出师了。」 靖麟微笑，淡淡地说了谢谢，便用眼神暗示若星赶紧和荆言赴上主殿，若星点点头，便跟着荆言的脚步离开。 若星和荆言并肩走着，被称做师父的荆言性格沉稳，相对活泼的若星就显得像个孩子。 「师父，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抱怨，我只是…觉得委屈。」若星在旁小声的道歉着。 荆言停下脚步，他遥目远方几秒后，便转过身与若星对视着。 「星儿，师父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我希望你学会沉着，我认为这对你来说是出师前的课题，越是沉着，你任务的完成度就会更精准。」 星儿这个称呼，只有荆言会这样唤她，尤其是他要交代极为重要的事时，他便会这样唤她的名。 听到荆言唤自己星儿，她便知道荆言话语中的含意。 自小拜入荆言师门下的她，知道荆言是个耿直的男子，在她难过时他总是不懂得安慰她，但很多时候，荆言的安慰都会放在训诫她的话中，后来她发现，当荆言唤她星儿的时候，其实也是在表达他对她的关心，时间一久，也变成了两人心照不宣的默契。 「徒儿知道了。」 看着荆言望进自己的双眸，她把情绪缓了下来，虽然还是有些憋屈，她如往常般选择把心冷静下来。 荆言看了看若星，叹了口气，不同以往的，他这次把手抚上了她的双颊，捧着她的脸，轻声的说了句若星从未听过的话。 「星儿，我等你。」 若星看着荆言，不明所以，但荆言没有再多做解释，只是转过身缓步走向上主殿的方向，她看着他的背影，带着疑惑跟上他的步伐，继续并肩走着。 步入议事殿，上主林萧与几位岛中长老们已坐定位，讨论着新任务，看见荆言和若星走进殿中后，便中断了讨论。 「梦仙荆言拜见上主、拜见各位长老。」 「梦仙若星拜见上主、拜见各位长老。」 两人的声音在殿中同时响起，片刻，位于上主位的林萧示意后，两人便坐进安排好的座位上准备接受新任务。 「这次的任务很特别，任务主转世后，古时的某些故事片段停留在现世任务主的记忆深处里，所以我们不需要把前世记忆放进梦境中，而是需要用故事重现的方式唤起他们记忆深处的前世故事。」 林萧把人间镜的镜像转向荆言和若星，镜像中浮现的是现世任务主的样貌。 「用故事重现的方式以前也有遇过，只是次数不多，你们要先回古时详细探究过往的故事点滴，再到现世用情节重演的方式唤起任务主的记忆，因为要重演情节，所以你们必须待在任务主身边，当然时间会来得长。」其中一位长老解释着。 「荆言谨遵教诲，必尽力完成此去任务。」 「若星谨遵教诲，必与师父完成此去任务。」 两人的声音再次同时响起，恭敬的接受了此趟任务。 「那你们就开始执行任务吧！此趟任务主的名字为郑心辰与何伈宸，你们师徒两人化名为邵荆言、林若星待在任务主身边…」 --------------------------------------------------------------------------------- 标准的现代式办公大楼，从一格一格的窗户中，投射出人们如往常般忙碌，不外乎是为生活、或为目标、或为想成为的自己。 「心辰，我要的资料整理了吗？」一名身着干练套装的女性，用着带点严肃的口吻询问被唤做心辰的女子。 「有，这里。」唤做心辰的女子俐落的将整理好的资料放在那名女子手里。 「我就知道我们家心辰最棒，对了，住的地方找到没？」画风一转，身着干练套装的女性，拋去刚刚有点慑人的态度，换了温暖关心的语气继续发问。 「快了，房东说尽快整理好就可以搬进去，这几天我会先找个便宜的旅馆住吧！」叫做心辰的女子似乎已习惯对方说话的方式，只是淡淡地回应。 「公司里有客房，不然你就住公司住个几天，省下旅馆钱你也轻松点，我再跟公司报备就好。」 身着套装的女性热心地拿起手机准备帮自家同事安排好今晚的落脚地。 「崭姊，不用啦...我可以找到住的地方，我去我朋友家借住一下也可以...」 名为心辰的女子，试图想阻止眼前被称为崭姊的女性做热心助人的行为。 「我已经把申请送出去了，你等我的通知...」 在你来我往、你推我挡之中，郑心辰还是拗不过自家上司崭茗莉的助人性格，被动接受了对方热情的帮忙。 二 夜幕低垂，门口掛着星辰经纪公司招牌的这家公司，里头的员工陆续下了班离开，办公桌的檯灯一盏盏熄灭，只见某个办公桌的檯灯依然亮着，桌前的女子专注缮打着电脑。 「心儿，你还不下班啊？」 一名穿着打扮极为时尚的女子凑近办公桌前，对着专注打字的女子问着。 「我这几天要住公司，前几天房东要卖房，临时要我搬，好不容易找到合适的地方，新房东要整理一下，要我等个几天再搬进去。」 被唤做心儿的女子，名叫郑心辰，是这家经纪公司的经纪人助理，帮忙经纪人做工作安排，偶尔充当艺人助理，或帮忙公司内的部分工作，是个任劳任怨的员工。 「公司的客房啊…听说很少人住，好像偶尔我们公司的ceo会住。」郑心辰眼前打扮时尚的女子回应，讲起名不见经传的ceo时，突然眼睛涮的亮了起来。 「崭姊有跟我说，她帮我申请的时候有顺便问一下，公司说何总最近没有住公司，所以我的申请就顺利通过了。」郑心辰停下手边的打字动作，与女子对望。 「那就好，崭姊怎么不让你住她家？」女子又问。 「你又不是不知道崭姊她先生的洁癖，崭姊不好意思跟我提，我想她帮我申请公司的客房也是这个用意吧！」郑心辰笑了笑，跟了自家经纪人崭姊这么多年，她已经很熟悉崭姊的个性。 「说的也是…对了，你新家房东要整理，你还是注意一下，免得房东装了什么针孔你被偷拍都不知道，住进去前请人帮忙看一下。」女子关心的提醒。 「我怎么没想过…谢谢你提醒耶！我会小心。」郑心辰彷彿被点醒一般，点头如捣蒜。 「好啦…那你也早点休息，明天见。」女子笑了笑，踩着高跟鞋缓步走出公司。 郑心辰望着夏凯儿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黑暗的四周和自己桌上那盏亮着的檯灯。 『天哪…公司里也太暗，我还是上去好了。』 郑心辰口中呢喃，一边快速收拾包包和带着的行李，将檯灯和电脑关上，快步走向电梯方向。 她握着崭姊交给自己的钥匙和通行证，走进电梯按了6楼，电梯缓缓爬升，四周安静的只听见自己的呼吸，她深吸了一口气，没想到下班后的公司尽是安静的诡异，电梯停下，一打开，还好6楼灯火通明，她走出电梯，左看右看，只听说6楼是客房和ceo的办公室，郑心辰自己来到公司多年，还没上到这6楼过。她在6楼的长廊走着，墙上掛着的相片吸引着她的目光，她放慢脚步，一张张端倪着。 『真厉害的摄影技巧，是我们公司的人拍的吗？』郑心辰自言自语着，完全没注意到身后不远处的电梯门又再度开啟然后关上。 她边走边看着，突然发现自己要住的客房就在眼前，就在准备开啟门锁的前几秒，她听见有脚步靠近的声音，她停下手中的动作，细琐的脚步声也停下，就在她转身要和脚步声的主人说话时，双脚的主人正以一种疑惑的眼神看着她。 「何…何总好。」 郑心辰的双眼瞬间睁大，因为站定在她眼前的是名不见经传的ceo本人，郑心辰对他的认识仅止于公司员工网站。 「你是？」 何伈宸疑惑的看着眼前的女子，灵动的双眼正诉说这她对他的不熟悉和…害怕？ 「我叫郑心辰，是公司经纪人崭姊的助理。」 郑心辰恭敬的九十度鞠躬，来到公司多年，没想过自己会以这种方式与ceo见上一面。 「你申请这间客房？」 何伈宸又疑惑了，明明交代许尚谦申请这间客房，怎么会变成眼前的女员工要住？ 「是，因为我最近搬家，新家还没整理好，崭姊帮我申请公司客房，跟我说是住这间。」 何伈宸没有多回应，只是拿起手机拨了通电话，电话语气之冰冷，在一旁的郑心辰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何总…不然你先住吧！我打给崭姊请她帮我再确认一下。」大概听懂何伈宸电话中的语意，虽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错，但自家ceo今日有申请客房住势必是对的，她把房门钥匙递上。 「等等许尚谦会来处理，喔...我的助理。」何伈宸简单解释，提起许尚谦时语气冰到不行，郑心辰又再一次起鸡皮疙瘩。 郑心辰放下垂在空气中的手，不时起鸡皮疙瘩的她似乎没注意到今天的自己身体不适，以为只是凝结的气氛造成。 「何总，不然我先开门，你可以先进去休息。」郑心辰抬起有点涣散的眼眸望着他，轻飘飘的身体晃了下。 「没关係，我回办公室等好了。」何伈宸觉得郑心辰的眼神有些奇怪，但并没有多想。他转过身，走往在反方向的办公室，走没几步，只听见有东西掉落地板的声音，他转头瞄了一眼，却看见郑心辰倒在地板上。 望着何伈宸走远的背影，郑心辰只觉得视线越来越模糊，四周越来越暗，在她印象的最后一刻，只听见男子唤着自己的名字，这景象，似曾相似。 ************************************************************** 【星辰…我是何宸，你睁开眼看看我…】 在她记忆深处，在她临死前的那一刻，他是如此急切的唤着她，而她却来不及与他长相廝守；在他记忆深处，在她濒死前的那一刻，他是如此急切的唤着她，但却再也唤不回当初说好长相守的誓言。 三 「郑心辰！醒醒」 何伈宸半跪在地，将倒在地板上的郑心辰扶起，有那么一刻，他觉得这画面似曾相似，但很快这样奇异的念头被拋在脑后，他叫唤着她，手背轻碰到她手臂的肌肤。 『发烧了？』 他把手背抚上她前额，果然，滚烫的体温透过他的手背传进他皮肤。他将郑心辰先安放在地板上，将她手中的钥匙抽走快速开了客房门，便将郑心辰打横抱起进入房间，将她安放在床榻上，拿起放在口袋的手机拨了通电话。 「王医师，我何伈宸，麻烦你出诊到我公司一趟，我有个员工身体不适，好像正在发烧…」 何伈宸打了通电话给自己的家庭医师王浩，大概说明郑心辰的状况后，便掛上电话等待人前来。此时，先前被他临时叫回的许尚谦火速赶到，但看见自家老闆和一名躺在床上看来有些眼熟的女子共处一室，又看见自家老闆沉着的表情，他紧张的吞了吞口水后，才缓步踏进客房里。 「老闆，对不起，我今天忘记帮你申请客房，是我的错。」 许尚谦九十度鞠躬道歉，今天为了赶回家探望生產的妻子，忘记下班前被何伈宸交代的事，他已在电话中道过歉，看到何伈宸本人冷到冻结的表情，他又再一次为自己的工作失误道歉。 「尚谦，没关係，我知道你不是有意，太太生產还顺利吧？」何伈宸知道许尚谦平日做事严谨少出错，下班前听闻他妻子今日生產，事出有因，他并没有责怪。 「顺利，谢谢老闆…那…躺着的人是？」许尚谦松了口气，顺着何伈宸的眼光看过去，他正望着躺在床上熟睡的女子。 「崭姊的助理，郑心辰，她申请客房住，公司给她的是这间客房。」何伈宸淡淡的回应。 「喔…难怪眼熟，我去找崭姊谈公事时，偶尔会遇到她，听说她有个很专业的才艺，老闆你听过竹笛和琴萧这些中式乐器吧？她专精的就是这个，之前音乐部门偶尔找不到这两种乐器的乐手时会请她代打。不过老闆，你和她怎么会遇到？」许尚谦解释着对郑心辰的认识，一边疑惑两人见到面的场面。 「我以为你帮我申请了客房，一直以来我也都住这间，没想到公司给她的客房是这间，我就连络你，正在等你过来时，她莫名其妙昏倒，我只好先抱她进来躺，感觉她应该是发烧了，我call了王浩，他正在路上。」何伈宸简单解释来龙去脉，一边思索许尚谦对她的描述。 这时，王浩在警卫的协助后上到公司6楼，他踏进客房里，在何伈宸的提醒下赶紧替郑心辰做些评估。时间分秒过去，床上的女子依然熟睡，滚烫的体温还没有下降的趋势。 「好了，你这位员工确实是发烧了，可能是感冒的病症，我会替她开几天药物，不过现在需要打个点滴，至少今天晚上需要有人照顾她…」 名叫王浩的医师收起他的听诊器和手套，一边解释郑心辰的状况。 空气凝结了几秒鐘，突然有个人开口说话打破有些尷尬的气氛。 「王医师，那麻烦你再跟我回家一趟，出诊费我照样算…尚谦，你帮我拿她的东西跟我到车上，待会我载她，你帮我载王医师到我家。」 何伈宸没有太多表情，只是静静的交代着，交代完后他便抱起郑心辰离开客房往电梯方向，后头跟着王浩及许尚谦，电梯安稳降到地下停车场，三人走近何伈宸的休旅车旁，何伈宸将郑心辰安放在后座，替她盖上外套，滚烫的体温仍然透过皮肤传递温度，郑心辰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但似乎敌不过沉重的眼皮又再次睡去。何伈宸回到驾驶座，啟动休旅车，踩下油门开出停车场，一路上，他不时透过后照镜注意后座动静。 「你家老闆跟那位员工很熟啊？」 在后头跟车的许尚谦专注开车，透过车速，车内两人可以感受得到何伈宸的急切，一旁的王浩忍不住开口问。 「不熟。」许尚谦笑了笑，对老闆今日举动觉得意外而笑着。 「不熟还要照顾人家，何总怎了？」王浩当了何伈宸多年的家庭医师，见过进出他家的女人寥寥无几，这还是头一次看到他带个不熟的女人回家。 「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了，不过你知道何总不喜欢别人打探隐私，所以别问，出去了你也别说。」许尚谦了解自家老闆脾气，虽然他不确定何伈宸突然的“见义勇为”是为何，但好像也不是坏事，身为专职特助，他从不打探自家老闆的私事，也总提醒在何伈宸身边做事的人别打探他隐私，对何伈宸很是保护，是位很称职的特助。 「我知道。」王浩点头回应。 过不久，两部车双双驶进位于郊区的一栋英式住宅里，许尚谦快速下了车帮何伈宸开门，何伈宸则抱起熟睡中的郑心辰，王浩在后头跟着。三人步入屋内，何伈宸将郑心辰抱进一间客房内，将她安放在床上，王浩熟练的从出诊包拿出施打点滴的各项工具，并为郑心辰打上点滴。 「基本上烧退了打完这包点滴便可拔针，记得拔针小心些，这是3天份的药，3天后我会再出诊看她，何总到时我再跟你联络，这是出诊费用，麻烦你。」 确认好点滴顺畅后，王浩边收拾边向何伈宸说着，最后递上写好的出诊收据。 「王医师谢谢，麻烦你跑这一趟。」 何伈宸由床边的沙发起身，领着王浩与许尚谦出客房，他带上房门，只留一道微小隙缝让外头灯光可以透进一些到房里。目送许尚谦带着王浩离开后，何伈宸又走进客房，一手覆上郑心辰的额头，额上的细微汗珠和体温诉说着她正在慢慢退烧，他走进浴室，用了一条热毛巾后摺好并盖上她额头，便步出房门，这次，他没有关上门，客房对面的房间灯光些微照进房里，坐落在对面房间的书房，流泻出轻柔的中式音乐，何伈宸在桌前开始专注办公，等到有些睡意时，他留着书房灯光，自行走进书房旁的卧室，非往常的开着房门就寝，设定每1小时闹鐘叫醒他后，他会走进客房看个5分鐘，又再次回到自己的卧室，来来往往，最后他索性把枕头棉被搬进客房，调整好床边沙发的位子后安稳入睡，月光由窗户透进客房，洒落在两人脸上的微光是如此安静而美好。 四 清晨，奚落的鸟鸣声由窗外传进寂静的房间里，躺在床上的郑心辰咳嗽了几声，缓缓睁开眼，沉重的眼皮开了又闭又开，最后她终于清醒确认了四周是极为陌生的环境，睁大的双眼就没来得及闭上。 『天哪…这是哪？』 郑心辰看了看自己身上穿戴整齐的衣服，又看见手上连着的点滴管路，正想坐起身再次确认四周时，全身痠痛的不适让她忍不住吃痛嚶嚀了一声，躺在不远处沙发上的何伈宸被惊动到，赶紧坐起身看了眼床上的郑心辰。 四目相对，最怕的是空气突然安静，现在客房里头的氛围正是如此。 「嗯…早。」 何伈宸带点尷尬的清了清喉咙，打破沉默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何总早，这里是？」 郑心辰也尷尬的微笑询问，感冒中的声音沙哑着。 「我家。你昨天在公司昏倒，我请了认识的医生来看过你，因为你需要打点滴可能需要有人照顾，我一时也找不到可以帮忙的人，就先把你带回来。」 何伈宸从沙发站起，起床未盥洗的头发随意翘着，一身的慵懒样与郑心辰昨天看到一脸冰块的他很不一样。他走近床边，在一旁的椅上坐了下来，右手抬起覆上郑心辰的前额。 「应该是退烧了，待会再拿体温计给你量。」何伈宸收起右手，静静说着。 「何总，谢谢。」感受到喉咙深处传来的疼痛，郑心辰有些吃力的回应。 这时，空气又再次凝结，郑心辰还正想要说些什么，就被突然开口说话的何伈宸给打住。 「我想你也没办法上班，跟崭姊请个几天假，你感冒成这样也没办法回公司住，就…暂时住我家，这里只有我住，住到你感冒好再离开也没关係。」何伈宸语气平淡的说着，脸上的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绪。 「何总，这太打扰，我已经麻烦你一个晚上。」郑心辰开口想拒绝，忍着疼痛用沙哑声音回应。 「若想感谢我，帮我个忙。」何伈宸突然想到一件事，他在心底盘算着郑心辰应该会答应。 「什么忙？」郑心辰好奇，想着只要能让自己感谢到自家公司老闆，大概什么条件她都会答应吧！ 「这个忙等你好点我再告诉你。再来，为了避免你和我惹上不必要的麻烦，昨天到今天甚至是你在我家养病这件事，请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崭姊。」 何伈宸是个极度保护隐私的人，对于自己把郑心辰捡回家照顾的举动，他自己也很意外，但他觉得这感觉还不错，所以并没有要郑心辰马上离开，不过他还是很有自己的原则，所以忍不住提醒郑心辰。 「好。何总，谢谢，住在你家的事我也会保密，崭姊那里我知道怎么说。」 郑心辰是个很识时务的人，何伈宸这样一说，她就理解意思。 两人有了共识后，何伈宸由椅子上起身，他将沙发的枕头棉被往自己身上抱起，便走出客房，往一旁的卧室走进去。 安静的客房里，郑心辰缩回被窝，柔软的棉被包裹住自己，她盯着天花板，听到隔壁卧室传来闷闷的关门声和流水声，正出神时，她放在包里的手机响起铃声，她坐起身，往自己包里摸了摸，将手机接起。 〈心儿，在公司睡的还好吧？崭姊带早餐给你。〉电话那头，是崭茗莉，郑心辰的上司。 〈崭姊…我不在公司…〉郑心辰忍着喉咙痛的不适，沙哑回应。 〈心儿你感冒了？你声音也太沙哑了吧！昨天不是好好的吗？那你人在哪？崭姊过去看看你。〉崭茗莉等不及郑心辰说完后，劈头就是一连串的问话，这头的郑心辰只能听，却来不及回应她。 〈崭姊…崭姊…〉郑心辰只好叫着崭茗莉，适时拉回她的注意力。好不容易打断了崭茗莉连环砲似的问句，她才能好好解释。 〈下班前我突然发高烧，看过医生了，现在暂时住朋友家，我正想打电话跟你请这礼拜的假，你就刚好打来了。〉 〈请假没问题，那你记得好好吃药，好好休息，你朋友住哪？我过去看看你。〉 崭茗莉对郑心辰的照顾就像家人一般，听到郑心辰生病，身为上司的她仍然很关心。 〈崭姊…我朋友…不方便…〉郑心辰有些支支吾吾，突然不知要找什么理由呼拢过去。 〈心儿，是不是男朋友？你交了男朋友怎么不跟崭姊讲…〉电话那头的崭茗莉开始脑补各种剧情，又是一长串不容易被打断的话。 〈崭姊，不是男朋友，是朋友，只是他不让不熟的人来他家，我的好老闆，不要误会，我是那种有男友不跟你讲的人吗…〉 馀光瞄到何伈宸走出卧室，走进对面房间，她只希望崭茗莉快掛上电话，深怕自己讲越久就越会漏馅。 〈好啦…听你声音哑成这样，应该没有力气再解释了，刚刚都是逗你的，好好休息，记得吃药和吃饭。〉 还好那端的崭茗莉没有再继续追问，两人稍微再寒暄几句之后，郑心辰便掛上电话，她将手机随意放在床边矮桌上，听着对面传来翻动纸张的声音，身体的沉重感让她忍不住躲进棉被里，沉重的眼皮随着规律的翻纸声渐渐闔上。 何伈宸在书房里看着公司文件，看到一个段落，他抬起头，看了眼桌上电子时鐘来到0700，他起身，把文件放进平时使用的公事包，从书房走出来，不同以往的，他先踏进客房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她，平稳的呼吸声说明着她的沉睡，他替她将已快打完的点滴停下，小心翼翼的替她拔除手上的留置针，将她的手放进棉被里，她掌心的温度从他指尖传递出去，这种似曾相似的感觉又再次浮现在他脑海里，却又很快消失，何伈宸只是顿了一下，便起身走出客房。他走下楼，像平日一样替自己弄了早餐和咖啡，滑着平板看看公司的股价起伏、新闻和收发mail及讯息。 《何总，今日上午行程是与明昭公司谈定古装剧要租借的服装和文物项目，下午行程为古装剧选角前的准备会议，0900我会在大门前等您。》 许尚谦传了一封讯息给何伈宸，他读着，看了看錶为0750，他看了眼2楼方向，无奈的轻摇了头，起身往冰箱走去，从冰箱里依序拿出青菜、萝卜、猪肉和一些调味料，他专注的将食材切好，在瓦斯炉前将食材稍微拌炒，又倒了一杯生米和水在汤过里，透过中火和小火轮替慢燉下，清粥的米香缓缓飘出，他再将拌炒好的食材放入汤锅里，一锅的香味四溢让人流涎。 郑心辰缓缓步下楼梯，随意扎起的马尾随着下楼的步伐摆盪，耳际旁有几丝散落的发梢，衬着她有些疲惫的神情。她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自家公司老闆的住家简洁舒适，外观是偏现代的英式建筑，室内的装潢却很古色古香，1楼是宽敞挑高的大厅，用的家具大多是以木质为主体，连接的餐厅与厨房乾净明亮，看得出来打理的很好，位于后侧角落则有个被关上房门的空间，2楼共有4间房，其中2间房是何伈宸的书房及卧室，另外2间房是客房。 「郑心辰，来。」 看见郑心辰走下楼，何伈宸看她在那里呆站了有几分鐘，便叫她走进厨房。 「你吃看看。」 何伈宸递上一碗粥，食材与米香的香气飘盪，郑心辰虽然感冒，但蠕动的肠胃还是提醒着她会饿。 「好吃。」 郑心辰吃了几口，惊艷于他的厨艺好像不错。 「那就好。锅里还有，你若吃得下就多吃。在家里你可以随意，不会操作的东西你再打给我，这是我的手机号码，请不要踏出家门，毕竟我是经纪公司老闆，很难避免有狗仔想偷拍，我既然带你回来，就有责任要保护你。」 何伈宸再看了看錶，时间来到0850，他边解释边将桌上已空着的咖啡杯和盘子放进流理台里，听着他的一席话，郑心辰也才发现，原来他家的窗帘都是拉上的，这才理解他的说法。 目送何伈宸出门后，郑心辰坐进餐桌里，吃着碗里的咸粥，为自己莫名其妙的遭遇纳闷，也为自己对何伈宸莫名其妙的熟悉感而纳闷着。 ******************************************************** 【星辰，你嚐嚐我的手艺，如何？】 【很好吃。下次别这样了，你贵为王爷，你的身分不该做这样的事。】 【王爷怎么了？王爷也是人，也要吃饭，何况你是我的王妃，给我的王妃做好吃的又如何。】 【还是不妥，会让人说话。】 【本王不管，来，再一口。】 名唤星辰的女子躺在床榻上，坐在床沿的男子塞了一汤匙的桂花羹进女子口中，两人四目相对，眼满笑意。 五 坐进轿车后座的何伈宸，从车子啟动直到在高速公路上奔驰，都未发一语，只是专注的看着手中平板。 「老闆，那位郑小姐…」 开着车的许尚谦闷了许久，最后还是忍不住打破沉默询问郑心辰的事。 「还在我家。」 何伈宸头未抬，一边看着平板一边回应，语气平静的不带一点情绪。 「这样好吗？」许尚谦虽然不该怀疑郑心辰，但跟了何伈宸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家上司有这样破格的举动，一方面也有点担心郑心辰的事或许不单纯。 「我把人家赶出去，你觉得有比较好？」 何伈宸抬起头，看往后照镜的方式与许尚谦对视。 「老闆我也不是这个意思…」许尚谦收起眼神，直觉自己说错话，想找个理由安抚他。 「我看过郑心辰的履歷，在公司工作多年，绩效都还不错，何况跟着崭姊，我想不需要太担心她，她就只是单纯生病而已。」 何伈宸回想自己昨晚查阅过她个人履歷，一直以来都是崭茗莉得力的助手，也没有考绩问题或异常状况，知道许尚谦的担心，他便解释自己放心的原因。 「好，知道了。」许尚谦听完后点了头，便未再纠结此事。 轿车下了交流道，进入市中心，工作日的城市，人们脚步如此匆忙，赶上班的车阵将柏油道路填上忙碌的色彩，何伈宸的座车顺着道路开往名为明昭公司的古文物管理公司，轿车驶进明昭公司接待外宾的停车场，停好车，何伈宸下车，由许尚谦领路搭上电梯，一路爬升至【织品文物管理科】的楼层。电梯一开，一股淡淡薰香气息扑鼻而来，在电梯口迎接的是几名男女，带领者为一名男子，当何伈宸跨出电梯那一瞬间，男子走上前与何伈宸握手致意。 「学弟，里面请。」说话的男子虽叫何伈宸为学弟，但态度十分客气，儒雅的气质溢于言表。 「学长客气了，谢谢。」何伈宸致意感谢，便跟着男子一行人步入科室里头的会议室。 一进会议室，一名女子正将开会需要的资料依序放于桌上，最后一份资料她放于被唤作学长的男子面前，并且给了个甜美的微笑。 〔禾嫣，待会的面试就麻烦你。〕男子叫住了女子，轻附耳边说着。 〔好，你忙。〕女子点点头，将有着金珩宇姓名的资料夹放在男子手上。 宋禾嫣轻步离开会议室，并将门戴上。 很快的会议进行着，何伈宸的公司预计要开拍古装剧，为了歷史考究，他找上大学的直系学长金珩宇，想借用金珩宇的古文物知识，希望可以租借到部分的古装真品与复製品。 「公司可以租借的真品品项有限，毕竟是古文物，需要小心使用，复製品的品项较多，演员也可穿戴，租借价格不一，就看学弟你们公司的需求。」 听过何伈宸的汇报以后，金珩宇闔上资料夹，看着他说着。 「真品部分虽使用于剧中，但不会给演员穿戴，复製品的穿戴我们也会多加留意，若学长可帮忙寻找熟悉这些古文物的相关人才，公司愿意出双倍价钱谈妥这件案子。」何伈宸诚心想请金珩宇帮忙。 「学弟客气了，我们公司也是第一次与经纪公司合作，按照公司给的指示，使用我们公司的文物真品与复製品必须要有我们公司的人在旁协助，今天我们科室同时有织品文物的人才招揽，若你认为合约内容可以，人才问题不用担心。」金珩宇微笑，对于签妥与何伈宸公司的合约，他认为可行。 何伈宸看了合约内容，确认出借品项与协助者人数，以及出借金额后，便签上自己的姓名，金珩宇确认后也签上自己的姓名，双方便各自将合约书收起。 「合作愉快。」何伈宸握手致意。 「合作愉快，学弟，不忙的话到我办公室聊聊。」金珩宇依旧微笑，邀请何伈宸进办公室坐坐。 何伈宸与金珩宇双双步出会议室，走往办公室的方向时，金珩宇在短短路程中还不忘看向另一间开着门的会议室，然后心满意足的将何伈宸领进办公室。 「学长，你真的很疼大嫂…」 拋开在会议室里的严肃样，何伈宸忍不住调侃一下金珩宇，他看向金珩宇办公桌上的一家合照，又看向另一张他与宋禾嫣结婚时的合照，大概可以猜想到他对宋禾嫣的爱护与照顾。 「很明显吗？」金珩宇笑着，提起宋禾嫣，他总是眼带笑意。 「刚刚你在会议室和大嫂眉目传情，大家应该都看到了吧！」何伈宸再次调侃着，心底也浮起一丝羡慕和感慨。 「你呢？打算当一辈子黄金单身汉？」金珩宇递上一杯咖啡后，便坐进一旁的沙发。 「演艺圈的环境...嗯...一言难尽，谈得上真心的感情又何来容易。」何伈宸叹气，没有多做解释。 「说的也是。但…总会遇到，再等等吧！」金珩宇点头，他可以理解何伈宸叹气的意义。 何伈宸初经营经纪公司时，因为年轻多金，许多女生投怀送抱，谈了几段感情，最后才发现大部分是为了希望得到更多经纪资源，渐渐的他开始武装自己，除了公事他不轻易与别人私下联系，虽然再也没有緋闻，但也造就他黄金单身汉的身分。 两人在办公室里叙旧，聊着往日，科室里头另一间会议室正如火如荼的进行着面试。 「请下一位进来吧！」 宋禾嫣翻着履歷，对着一旁协助面试场的助理说着。 此时，一名年轻女子走进会议室，灵动的双眼环顾四周，一见到宋禾嫣，忍不住双眼亮起。 「请自我介绍。」宋禾嫣抬起头，与年轻女子相视，一股熟悉感福上宋禾嫣心头。 「我叫林若星，今年22岁，毕业于…」年轻女子正坐，用认真的语调自我介绍。 「林小姐，我们这份工作大概只有几个月到半年的时间，你刚从学校毕业，不打算找份正职工作吗？」宋禾嫣望着林若星，涌上的熟悉感仍未消退。 「半年以后我与男朋友要出国留学，我们想趁这段时间累积一点社会经验，或许可以帮助我们更快适应留学生活。」林若星回应着，语调流畅、自然。 「这观念还不错…谢谢你来面试，明天公司会回覆你面试结果。」另一位面试官回应，林若星便由助理带离会议室。 「这位林小姐还不错，可以考虑。」林若星离场后，2位面试官转过头与宋禾嫣讨论着。宋禾嫣点点头，便将林若星的履歷放进另一个资料夹中，并示意请下一位进场。 「禾嫣姊，这是最后一位。」助理将一名男子领进会议室后，在宋禾嫣耳边说着。 「好，谢谢，辛苦了。」宋禾嫣回应并道谢后，便将注意力转向眼前的年轻男子。 「请自我介绍。」其中1位面试官说着。 「是，你好，我叫邵荆言，今年25岁，毕业于…」年轻男子沉稳的介绍着，门外有双眼睛不时往会议室里头打探。 「邵先生，我们这份工作大概只有几个月到半年的时间，以你这个年纪，不考虑找份正职工作来做吗？」另一位面试官提问，一旁的宋禾嫣静静听着。 「半年以后我与女朋友要出国留学，考量时间问题，所以暂时不打算找正职工作。」邵荆言回应。 「你的回答怎么和前一位小姐很像…」其中一位面试官有些疑惑。 「她是我女朋友。」在场的人恍然大悟，这才理解邵荆言的语意。 「你过去的经歷还算丰富，也许是我们需要的人才，谢谢你来面试，明天公司会回覆你面试结果。」宋禾嫣微笑回应，也为这个面试做个结束。 邵荆言步出会议室后，宋禾嫣与另外2位面试官又待了几分鐘做讨论，之后便离开会议室，人才招募的面试也顺利结束。 六 「禾嫣，那再麻烦你把讨论结果跟boss说一下，辛苦了，照顾身体。」 宋禾嫣与2位同事站在会议室外寒暄几句后，便各自散开往自己的工作岗位继续接下来的工作。 宋禾嫣走向金珩宇的办公室，先礼貌叩门后才走进。 「大嫂。」 何伈宸站起身迎接走进办公室里的宋禾嫣。 「何总请坐，太客气了。」 宋禾嫣赶紧停下脚步，表达何伈宸的举动太过礼貌，自己会有些不好意思。 「小禾没关係，何宸叫你大嫂也是应该的。」金珩宇微笑，一手牵过宋禾嫣扶她坐进沙发。何伈宸听见金珩宇叫自己何宸，想起大学时期大家总是这样叫自己。 「小金，这是刚刚的面试结果，这一批的素质都还不错，何总你也看看，面试进来的人到时候会跟你们公司的工作人员共事。」宋禾嫣递上资料夹，里头是通过初选的面试者履歷，金珩宇与何伈宸一同看着。 「我相信学长挑人才的眼光，我没意见。」何伈宸收起眼神，目光落在宋禾嫣隆起的腹部上。 「那就这几位吧！再麻烦人事部通知。」金珩宇点头，将资料夹递回给宋禾嫣。 「好，那两位慢聊，我先去忙了。」 宋禾嫣接下资料夹，随即由沙发起身，金珩宇见状一两步走上前将宋禾嫣扶起，还不忘提醒宋禾嫣把脚上的高跟鞋换下来，宋禾嫣甜甜一笑，又与何伈宸点头致意后才走出办公室。 「大嫂怀孕了？」何伈宸想确认自己的眼睛没有看错。 「嗯…第二胎5个月，叫她休假她不要，我只好多注意她一点。」金珩宇回应，神情带点无奈。 「大嫂跟在你手下做事那么多年，我想你也很了解她的工作态度和个性，所以才这样让着她吧！」何伈宸回应，看着夫妻两人带着默契的互动，些微羡慕的感觉浮上心头。 「是啊…小禾怀第一胎的时候到后期才休假，我虽然担心，但想说如果她会比较快乐，或许对孕期有正面帮助，就由着她了，怀这一胎她人比较容易不舒服，她自己跟我说满6个月以后她想休假，所以最近忙着先把部分工作处理好，到时与你们公司的合约案啟动时，会安排专门负责人。」 「学长你的意思是，原本负责人会是大嫂？」何伈宸只知道宋禾嫣是金珩宇的秘书，听到金珩宇一番话，他有些疑惑。 「嗯…原本是她。小禾一直是我的秘书，只是这两年公司新进人员多，有些专案只好分给小禾帮忙，你们公司的案子原本是交给她，她怀孕后常常不舒服，后来她跟我提留职停薪的事，自然你的合约案就需要交给其他人负责。」金珩宇解释，目光还不忘飘向办公室外。 「原来如此。这次的合约，很谢谢学长帮忙。」何伈宸点头，站起身，再次与金珩宇握手致意。 「何宸你客气了，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再连络我。」金珩宇站起身，领着何伈宸走出办公室，在外等候的许尚谦起身，静静的跟在何伈宸身后。 「许秘书，这是我的名片，若需要什么帮忙可以连络我。」趁着两位上司还在寒暄，宋禾嫣站起身递上自己的名片交给许尚谦，似乎预备跟着金珩宇送何伈宸到电梯口。 「宋祕书留步，你怀孕就不要多走这一趟，我老闆他不会介意。」许尚谦让宋禾嫣停下步伐。半小时前他坐在秘书接待区与宋禾嫣聊天，才知道宋禾嫣与金珩宇、何伈宸的关係，看着怀孕的她，突然想到自己的妻子在孕期中的辛苦，便让宋何嫣留步。 「好，谢谢你，辛苦了，慢走。」宋禾嫣微笑回应。 目送许尚谦走远后，宋禾嫣吐了好大一口气，摸着鼓起的腹部和痠痛的腰，慢慢坐进自己的办公椅上，继续手边的工作。 坐上轿车后的何伈宸，拿出手机看一眼，没有任何讯息或来电，他冷眼收起手机，专注力放在刚刚拿到的合约书上。 「老闆，需要帮你打个电话给郑心辰吗？」瞄到何伈宸看手机的画面，他知道没有手机声响的他是不会刻意拿出手机，便猜想着自家老闆的心思。 「不用。」何伈宸再度冷眼看向前座。 许尚谦感受到一股冷冽的眼神在背后，便没有再多问，心里后悔着自己的多嘴。 「离下午行程还有多久？」突然，何伈宸询问。 「大概有2个小时。」许尚谦确认时间后回应。 「先送我回去一趟。」何伈宸确认后静静的说，语气里压抑着些许期待。 许尚谦不敢多问，将轿车转向开往近郊的何伈宸家方向。 何伈宸的公务座车开进位于近郊处的社区内，许尚谦下车替何伈宸开车门，两个男人大步走进屋内，客厅内虽一片寂静，但从厨房传来的香味告诉两人郑心辰的位置，何伈宸走近厨房，但安静的脚步声并未引起郑心辰的注意，她在流理檯前专注的洗着碗，炉上的汤锅冒着薄薄的雾气，一旁放着的是已切好的材料看似要准备放进锅中，她时不时地哼起一些旋律，流理檯旁放着正在播歌的手机，关上水龙头，她转身准备将碗筷放进烘碗机内时，与身后不远处站着的何伈宸对上眼。 「何总。」郑心辰带着沙哑的声音开口，脸上因感冒带着的病容依然可见。 「怎么不多休息？」何伈宸有点不悦，却不知自己莫名的情绪从何而来。 「躺到累了，想说起来吃点东西和吃药后再睡，那个…我擅自开了你的冰箱，很不好意思，食材费我再还给你。」掩饰一下被看见的尷尬，她急忙的回应着。 「没关係，出门前我说了家里的东西你都可以用，不用介意。」他静静地回答，看起来没有太多情绪。 空气突然一阵凝结，郑心辰正在思索要说什么的同时，一声很大声的咕嚕声在何伈宸身后响起，两人同时望向何伈宸身后，许尚谦一脸尷尬摀着声音来源的腹部笑了笑。 「嗯…不介意的话，要不要一起吃？」郑心辰微笑询问，这一声咕嚕声刚好打破了一瞬间凝结的氛围，她感谢许尚谦的肚子在这时候叫的很及时。 郑心辰将切好的材料放进汤锅中，趁着汤头滚动的同时，她摆上碗筷，看不出来她只在前半小时才熟悉厨房物品的位置，何伈宸与许尚谦坐入餐桌，郑心辰也将煮好的菜餚端上桌。 「早上的粥我吃不完所以留到现在才吃，汤是随意煮的，不好意思，如果很淡请包涵，现在我吃什么东西都吃不出味道。」郑心辰尷尬的解释，她突然有点后悔邀请他们一起吃饭的举动。 何伈宸没有说话，只是拿起碗筷开吃，一旁的许尚谦也跟着动作，这头的郑心辰替自己装了半碗的汤，她慢慢的喝，吃不出味道的她只能察眼观色对面两位仁兄，而对面两位男子只是静静的吃。喝了半碗汤，因感冒没什么食慾的她没有再继续吃，她起身替自己装了杯水，吞下已经备好的感冒药。 「何总，许特助，你们慢慢吃，我先上楼休息。」感受到阵阵睡意来袭，郑心辰趁着睡意还不强时赶快先离开，她踏着有点摇晃的步伐走上楼，浓浓倦意让她感到全身的沉重。 「郑小姐，要不要扶你上楼…」许尚谦率先起身，看着她摇晃的身体，彷彿下一秒就要昏倒，他站起身欲走过去帮忙她。 这时，何伈宸也站起身，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很突然的将郑心辰打横抱起，许尚谦与郑心辰两人都吓了一跳，郑心辰在何伈宸怀中不安的挣扎一下，但看着何伈宸的冷面表情，她也像冰块冻住一般僵在他怀里。 何伈宸抱着郑心辰走上2楼，他走进客房，将郑心辰放进棉被里，望着她睡眼惺忪的表情，他忍不住笑了，笑着她的倔强。 「不舒服就多休息，不用拘束。」何伈宸望着她，突然一改刚刚的冷冽态度，传进她耳里的语气带着温暖的关心。 「何总…我们不熟，你这样帮忙，我有点不知道怎么办…」郑心辰在快睡着前还不忘向何伈宸道谢。 「早上说过，我会请你帮我一个忙，就当作你还我这次的人情，如何？」他问。 「好…」 敌不过袭来的睡意，在答应了何伈宸他还没开过口的要求后，便沉沉睡去。 何伈宸替她盖好棉被，便步出客房，走向一楼。他走进餐厅，坐入餐桌，没有说话的替自己盛一碗汤，一旁的许尚谦看了看他。 「何总，咸吗？」果然感冒的人味觉都不好，郑心辰的汤煮得好喝，但就是咸，许尚谦在喝了几口后受不了口中的咸味，索性不喝。 「她觉得欠我人情才叫我们一起吃吧…资料录音档录得如何？」何伈宸没有正面回应，但碗中剩馀的汤已经回答了许尚谦的疑惑，他巧妙转开话题。 「这週新进来的资料还没录，最近我有点忙，晚上抽不到空档，很抱歉，我会尽快录好。」问起正事，许尚谦正经回答。 「没关係，我请郑心辰帮忙，也是让她还这几天的人情。」心里已经盘算好的何伈宸终于找到时机可以跟许尚谦提。 「嗯…何总你不是很在意那件事让人知道？请她帮忙，势必她会知道。」许尚谦对于何伈宸的想法有些担心。 「没关係，我与她没有利害关係，我想她不会拿那件事来说嘴，一方面，让她还人情也避免以后再见上面的疙瘩。」何伈宸毕竟是个生意人，心思縝密，早一步想好利弊。 「那就照何总意思。」许尚谦点头，没有再提出意见。 两人又再讨论些公事后，眼看时鐘走向来到下午0130，何伈宸将碗筷稍做收拾，便离开家坐上公务座车，由许尚谦驾驶开离社区。 七 一整个下午，何伈宸坐在会议室的最前端，听着各组主管匯报工作进度。 「何总…何总…」 整个会议室的人等着何伈宸的回应，只见他望着会议室外的某个方向，像是在思索事情不发一语，坐在一旁做会议记录的许尚谦看着他似乎有些走神，小声的叫唤他。 「嗯…说到哪了？我有些分心，抱歉。」 何伈宸的心绪飘盪着，脑中浮现的是那时抱在怀中郑心辰的脸，回过神来，才发现大家都在看着自己。 「古装剧的定装与开机仪式，预定会在下个月陆续执行，确切时间还需等演员到位后才能敲定。」 戏剧科室的主管跳出来解释，顺势舒缓了瞬间尷尬的气氛。 「演员到位的问题呢？」何伈宸集中精神，拉回刚刚飘走的思绪。 「目前剩下部分资深演员因档期问题会晚进剧组，但不影响开拍进度，饰演男主角的李展奕还在国外度假，预计下个月会带着经纪约加入我们公司，届时崭茗莉会是他的经纪人。」 负责演员筹备的另一名主管回覆着何伈宸，听到崭茗莉三个字，他轻挑起眉，思索着崭茗莉不就是经纪人崭姊… 「崭姊名下不是还有正在带的艺人？」许尚谦替何伈宸抢先提出心中的疑问。 「是，只是李展奕先生在与我们签约的同时，提出希望崭茗莉当经纪人的要求，不然就不考虑合约，我们认为李先生是个有发展潜力的演员，本身气质又适合这次古装剧的主角，所以便答应了这个要求，崭姊目前带着的艺人会交给其它经纪人接手，就等李先生假期结束后进公司。」女主管战战竞兢回应。 「指名崭姊的理由是？」何伈宸带着疑惑，他对李展奕不熟悉，也更是好奇。 「他说曾受过崭姊身边的人鼓励过，所以想进崭姊的团队共事。」女主管继续回应着何伈宸的提问。 「崭姊身边的人？有说谁吗？」何伈宸的疑问持续着。 「抱歉，何总，李先生不愿透露，但他说不用担心，他不会做损害公司名誉的事，只是纯粹欣赏崭姊的带人风格。」女主管有些为难，毕竟李展奕在签合约时隻字未提那位曾鼓励他的不明人士，她实在也不知该如何回应自家大老闆。 「没事，只要经纪人与艺人双方达成共识，这只是小事而已，不必掛在心上。」何伈宸看出女主管的为难，便不再此事情上打转着。 「音乐组这里已找好配乐编曲与乐手，接下来会再与剧本作家、导演他们讨论配乐问题，只是有个小小状况目前在处理中。」音乐部门主管报告相关进度，但脸上的神情透漏着一些难处。 「什么状况？」何伈宸翻阅着手中资料一边询问。 「乐手中竹笛乐手比较难找，之前偶尔会帮忙代打的郑心辰最近请假，问过崭姊意思，她说之后团队要接新艺人会比较忙，可能没办法让郑心辰帮忙，不知何总能不能帮忙？郑心辰的曲艺不输专业乐手，我们组内还是希望可以找她。」音乐组主管解释着。 「音乐录製需要多少时间？」何伈宸反问。 「这部份还没办法给明确时间，不过考量郑心辰的业务，我们会把需要她负责的部分集中在一个时段里完成。」音乐组主管有些尷尬，但他不想放过可以争取的机会。 「我再跟崭姊讨论，你们尽快给我一个明确的时间，不然我也无法向崭姊要人。」何伈宸抬起头，望着音乐组主管缓缓说道。 会议又继续进行着，各部门陆续报告进度直至会议结束，主管们一一散场，坐在最前端的何伈宸站起，望着落地窗外逐渐披上红霞的天空。 「尚谦，带我去买个粥吧！送我回去之后你就下班。」 许尚谦抬起头望向他，一脸疑惑。 「何总，今天不加班？」许尚谦疑惑的是平常加班如命的何伈宸，今天居然会正常下班。 「不了，反正工作也都处理到一个段落，想说回去看看她状况有没有好一些。」何伈宸回应，依旧是不带任何情绪。 「那何总稍等我几分鐘，我把手上事情处理一下。」许尚谦嘴角微笑着，很懂老闆心思的他，自然是能理解何伈宸准时下班的用意，至于他那死鸭子嘴硬的老闆能不能懂自己的想法，他可就无法得知了。 许尚谦快速将手边工作告一段落，便载着何伈宸到平时有光顾的粥店买晚餐，又载着何伈宸回到住处，目送何伈宸进家门后，他自己也开车离去。 一进家门的何伈宸，看见客厅的大灯亮着，还正纳闷时，一股稳定的呼吸声从沙发上传来，他凑近，只见郑心辰裹着棉被在沙发上睡着，手上握着的平板拨放着古装剧，他将手中的一袋食物放在茶几上，摇了摇熟睡的她。 【王妃，你醒醒啊…再等等，王爷一定在路上…】 郑心辰皱着眉，一脸愁容的缩进棉被里，一滴眼泪从她脸上划过，她从梦中醒来，进入眼帘的是一脸冰块样的何伈宸。 「何总，不好意思，我在你的沙发睡着了。」 郑心辰坐起身，开口说话仍是哑嗓，她拨了拨头发，无意间触碰到在脸上留下的泪痕。 「怎么不在楼上睡？」何伈宸坐进一旁的单人沙发，一手不忘拿出袋里的食物。 「躺的有点累，下来活动一下，我都没有开门跟开窗，我有特别小心。」她正坐身，对于脸上滑落的泪痕只在意了几秒鐘，便一脸严肃的解释。 「吃一点吧！吃过后我跟你讲一些事。」何伈宸没有特别回应她，只是将一碗粥轻推到她眼前。 郑心辰接下，轻拨开碗盖，一阵粥香扑鼻而来，她拿起汤匙肴了一口，爽口的食物在口腔里散开，好不容易吃东西有恢復一些味觉的她，很认真地吃着这一碗粥，过了几分鐘，准备再送一口粥进口里的她，停下动作，看了看坐在一旁翻杂志的何伈宸。 「何总，你吃过晚餐了吗？」她问。 「我吃过了，你安心吃饭吧！」他没有抬头，眼神专注在手中的杂志上回答着她。不久前，趁着等粥的空档，何伈宸在粥店附近的餐厅随意吃。 郑心辰瞄了一眼他手中的杂志，想说什么东西那么好看，才发现他看的正是自己刚刚在追剧的剧中男主角。 「李展奕，他还蛮帅的。」吞下一口食物，她忍不住想搭个话。 「你知道他？」何伈宸抬起头，认真地望着她问道。 「很久以前崭姊在带曼君姊的时候，我有遇过他几次，他那时候应该还是新人演员，不过我觉得他蛮有潜力的，没想到，现在真的是名气在线的演员了，崭姊传讯息跟我说，之后他是崭姊要带的艺人，要我恶补一下他过去的影视作品和採访资料。」郑心辰没有注意到何伈宸的目光，只是认真看着碗里越吃越少的粥，一边回应。 「之后公司要开拍古装剧，他是男主角。」何伈宸收回目光，语气平稳的回答。 「难怪崭姊要我恶补了，不过公司要出新剧还蛮令人期待，我们公司自己出品的戏剧虽然比较少，但每次出的戏剧都有获好评，连我自己都会找时间追剧。」她放下粥碗，一脸开心的看着何伈宸。 「公司每天都在忙这些，你不会腻啊？」何伈宸身为公司老闆，许多与营运有关的决策很多，也反覆在做这些影视工作，基本上腾不出时间看自己公司出品的影视作品，大部分都是依赖各项数据高低判断作品的好坏。 「不会啊…欣赏我们辛苦的成果是很美好的过程，何总若有时间，可以体会一下。」郑心辰眼里发着光，何伈宸可以从她眼神里看见，她对公司影视作品的喜爱。 「好。」何伈宸认真回应。 安静了几分鐘，见郑心辰吃得差不多，何伈宸放下杂志，慵懒的翘起脚向沙发椅背靠。 「郑心辰，帮我两件事，我当作是这几天我照顾你的报酬。」 郑心辰抬起头望向何伈宸等他开口，只见他一脸平静的说着。 「第一，公司开拍的古装剧需要配乐乐手，听说你偶尔会帮音乐部门代打录製竹笛乐曲，崭姊那我会跟她说一声，音乐部门会通知时间，你原本的助理业务不会受影响；第二，帮我录製所有开会纪录的录音档，我看字很慢，需要录音辅助我加快处理公司文件的速度，以往是许尚谦负责，但他最近忙着照顾刚出生的小孩和坐月子的太太，我不好再让他操下去，所以想请你帮忙。」 见郑心辰没开口，何伈宸便交代着他的两个要求。 「好，没问题，只是我现在是鸭子嗓，可能要等我感冒好了，我才能开始。」 听过两件事，郑心辰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一个是她本来就拿手的事，另一个则是为了还老闆人情而答应，莫名其妙的感冒就算了，还被公司老闆捡回家照顾，她心想大概是老天看她无处可去才可怜她。 「郑心辰，过来。」 很认真地出神思索自己莫名其妙遭遇的同时，何伈宸已经由沙发起身走向1楼底部那间上锁的房门前，在门前叫唤着坐在客厅发呆的她。 郑心辰听见何伈宸鏗鏘有力的叫唤声后，马上由沙发站起，快步走向他跟前。他打开门，印入两人眼帘的是一间录音室，里头除了专业的录音设备，再来吸引住郑心辰目光的，便是掛在墙上一把一把的竹笛和琴萧。 「这是我妈以前在使用的，不过她离家之后，我就把这间房间锁起来，偶尔会请人打扫，至少还算乾净，你若有需要的话可以借用。」 何伈宸踏进录音房里，当年母亲离开的画面歷歷在目，他恨她，但也想念她。 「何总…」郑心辰从他的语气中可以听出一些端倪，她想问，但问题似乎哽在了口中无法开口。 「我的事，以后有机会再跟你说，你，现在应该吃药休息。」等不及拒绝，郑心辰是半推半就下又被带到了二楼，这次，何伈宸倒是收起了早上的霸道，推着她到房门口就停下。 「何总，谢谢，你也休息吧！」郑心辰站在房门前，很尊敬的鞠躬道谢。 「休息吧！」何伈宸笑了笑，一手覆上她的头轻拍几下，便转身走进自己的房间。 郑心辰呆住，她摸了摸被弄乱的头发，静静望着已被关上门的那间房… 八 「心辰，我想死你了，你好多了吗？」一进公司，郑心辰迎来的是某人的大拥抱。 休假多日的郑心辰，离开何伈宸家后，搬进了自己原本已准备好住进的租屋处。在郑心辰离开以前，何伈宸请许尚谦先帮忙确认租屋环境，确定装修整理后的房子没有被动手脚，才让郑心辰搬离家中。〝同居〞多日，他对郑心辰在自家范围内活动已渐渐习惯，突然要回到一个人居住的空间时，他有些捨不得，不过碍于狗仔喜欢从他身上挖些八卦，他也无法再让郑心辰继续住下去。而搬离何伈宸家的郑心辰，终于感受到在外的自由空气，生活步调也回到正轨，期待上班的她，一踏进公司，一走进平时办公的空间，有一记激动的拥抱朝自己而来。 「崭姊，你抱太紧了啦…」 郑心辰被比自己高大一点的崭茗莉抱在怀中，娇小的她努力伸出大口呼吸。 「唉唷…我太想你了，谁叫你把事情做得好好的，你一没上班，崭姊就手忙脚乱。」崭茗莉松开她，真挚地望着郑心辰。 「我看看你的手脚…还好还好，没有忙没有乱。」郑心辰煞有其事地望着崭茗莉全身，表情不像是开玩笑。 「心辰你别闹崭姊了，她是多么期待你来上班，你一来，你看她多激动就知道了吧！」也是同团队的宋治勛在一旁搭话。 「我知道啦！谢谢你们，我恢復的还不错，家也搬好了，改天到我家办个乔迁小聚会。」郑心辰笑了笑，对同事和上司的关心感动着。 「崭姊，李展奕今天不是要进公司了，那不然为了欢迎李大演员，顺道在心辰家办个迎新？」宋治勛突然建议。 「不好吧…我家空间虽然比之前大了许多，但让李先生来不太合适吧？毕竟人家也是知名演员…」郑心辰皱眉，满脸写着不妥二字。 「有何不可？演员也是人，正常的人际交流应该没关係吧？」 一道爽朗的男人说话声从办公室门口传来，正在说话的3个人转头望向门口，一名男子站在门前，身着休间服，一旁跟着一名年轻男孩。 「李大演员…天哪！公司怎么没通知我们，不好意思，我们太专注聊天，没注意到你已经来了。」 崭茗莉转过身，脚步俐落的朝男人走去，迎接刚刚聊天话题中提到的李大演员—李展奕。 「崭姊好，以后就麻烦你了，这是我的贴身助理小刚，他还年轻，有些事情若不会，就麻烦你们协助了。」李展奕恭敬的向崭茗莉打招呼，眼神若有似无的飘向站在她身后的人。 「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助理郑心辰，主要会跟着我在外奔走，另一位是宋治勛，我们都叫他obba，因为他的名字太韩系了，心辰那时为了好记而取的，他负责公司内业务，若我们在外需要他帮忙时，都会连络他。」 崭茗莉替李展奕一一介绍，当介绍郑心辰时，李展奕的眼神中带着一点期待和一点温暖，不过在场的人并没发现到。 「李先生好。」 「李先生好。」 郑心辰和宋治勛打招呼的声音此起彼落。 「如何，郑小姐可赏脸办个迎新吗？」 李展奕不忘把话题绕回原本他们正在聊的事，似乎很期待郑心辰的回答。 「可以啊…只是给我几天，我才刚搬进去，还没完全整理好。」 面对李展奕，她一时没有可以拒绝的理由，便把这件事答应下来。 结束不太短暂的自我介绍，崭茗莉便领着李展奕步出办公区，往其他科室和位于公司6楼的ceo办公室走动。 「心辰姊好，obba哥好，我叫小刚，这是展奕哥要给大家喝的，心辰姊你的是这一杯…」 目送崭茗莉和李展奕走远后，办公区里的3人互相打个招呼，小刚将李展奕要他准备的饮料分送他们，不忘把其中特别的一杯递给郑心辰。 《谢谢当年的你，成就现在的我—mr.李》 郑心辰接下饮料时，杯盖上的一排字吸引她的注意。 「展奕哥说这杯一定要给你。」小刚在一旁小声的说，他虽然不知道李展奕的理由，还是很尽责的完成李展奕交代的任务。 「好。」郑心辰回应，内心漾起一股暖流。 郑心辰回想自己与李展奕第一次遇到时，是他还是个新人演员的时期，那时自己经常跟着崭姊在当时的剧组里工作，常常会看到李展奕被导演训诫一番，某一次她帮自家经纪团队外出买咖啡时，看见李展奕坐在摄影棚外的空地发呆，写着一脸沮丧，她那时把自己的咖啡送给他喝。「你比我更需要它，加油，不要气馁喔！」她记得自己是这样对他说的，从此之后，她看他在剧组里更加认真，被骂的次数减少了，直到拍摄结束，直到他开始变红了，他们却没有机会再说上一次话，每每看到李展奕的戏，她就会想到这段小插曲，想起那杯没喝到的限定版口味咖啡。 「心辰，你在想什么？那么出神…」 宋治勛叫了声郑心辰，把她从回忆中拉回来。 「以后有机会我告诉你。」喝了一口咖啡，发觉这咖啡味道很奇特，香气很像当年没喝到的那杯咖啡。 「呿…卖关子，迎新那天别逼我灌你酒讲真话喔！」宋治勛忍不住开玩笑呛她。 「好啊…你皮在痒，那天我可能会不小心把你在公司偷玩线上游戏的事说溜嘴喔…」郑心辰其实不怕他呛她，因为她手上有很多他的小把柄可以说。 「拜託…不要，小刚啊…我跟你说崭姊她有一些工作上的规定…」宋治勛很识相的离开她眼前，顺便把一脸懵懂的小刚也一併带走。 望着杯盖上写着的字，郑心辰微笑起来，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一双眼睛正盯着自己看。 「展奕，你在看什么？」 崭茗莉顺着李展奕望着的方向看去，似乎是往自己团队的办公区看着。 「崭姊，心辰她跟着你很久了吗？」李展奕没有掩饰自己的好奇。 「很久了，从她大学毕业到现在，至少也有8-9年吧！怎么？你认识我们家心辰？」崭茗莉回想着郑心辰进公司的时间。 「有过一面之缘。」 李展奕放下悬着的心，自从他与她那一次的咖啡际遇后，他打听了很多年，终于打听到郑心辰的下落，趁着自己的合约到期要换新东家，他没有犹豫的选择这家公司，也指名崭茗莉做经纪人，只为了可以再与她相遇。 ------------------------------------------------------------------------------ 梦仙岛的议事殿中，望着人间镜些许时辰后，梦仙若星与荆言四目相覷，有些不解。 「师父，这个李展奕，他跟郑心辰、何伈宸过往的故事是有关係的吗？我怎么没印象有这等人物？」若星摆手一挥，人间镜便恢復像一般的铜镜，不再有影像浮现。 「我也记得没有，难不成是我们疏忽掉了吗？」荆言皱眉，由椅上起身，站在议事殿的中央思索。 「他不一定跟他们的故事有关，但他会出现在郑心辰的生命中，想必与过去的羈绊有关，任务主现下的人生并不是全都与过去有关，遇到的人也不全与过去有关，只能说过去有某种羈绊牵引着他与她。」 话一落下，若星与荆言便恭敬以跪拜姿势迎接声音主人。 「荆言参见上主。」 「若星参见上主。」 当今梦仙岛上主林萧与上主妃繁贞步入上主殿，林萧听见两人的疑惑，便给了个解答。 「所以…是变数？」荆言想起过去林萧还是自己师父的时候，曾跟自己提过何谓变数，但变数若出现的话必定会提高梦仙者执行任务的难度。 「是…变数的出现，会让任务主的决定多了其它可能，相对任务的完成度就可能有限，虽然这并不影响梦仙者们的修为，但对梦仙者来说带来的可能是挫折。」林萧想起过去执行梦仙任务时的变数，想起那时的挫败，忍不住提点了两句。 「挫折也是一种修为，总不能都是顺利的，这样的梦仙任务就不够有趣了，对吧？」 一直没说话的若星突然开口，林萧一旁的繁贞很满意的点了头。 「看来若星长大囉？比你师父还不怕接到的是艰难的任务？」林萧打趣的看着从小养育的女儿，有种复杂的心情浮上心头。 「不管如何，我们只负责引领，选择权在任务主手中，因为变数或许没有完成任务会有些遗憾，但换个角度想，只要是任务主不后悔的选择，不也可以算是完成任务了。」若星回应着自己的父亲。 「嗯…看来若星越来越有想法，为父甚感欣慰！你们也别耽搁太久，过一阵子何伈宸与郑心辰的故事便会进入重演阶段，也是你们任务中的重点，多加注意就是。」 林萧点点头，对于若星的一番体悟感到诧异，满意的心涌上，又再次提点两人，便让两人离开上主殿。他坐上主位，伸手一挥，人间镜的影像便又浮现… 九 崭茗莉领着李展奕来到公司6楼，一进到ceo办公室，何伈宸早已在办公室等候一些时间。 「何总，这位是李展奕；展奕，这是我们公司老闆何伈宸何总。」 崭茗莉为彼此介绍着。 李展奕伸出手与何伈宸礼貌致意，何伈宸也回握表示礼貌，这时公司秘书将3杯咖啡放在崭茗莉身后的茶几上，在何伈宸的示意下，3人转移阵地到沙发椅区。一入座，崭茗莉将李展奕签好的经纪合约往何伈宸眼前递过去。 「何总，合约内容我已确认过，就待何总看过后便可签约。」 何伈宸拿起合约，翻开页面仔细阅读，崭茗莉与李展奕静静等待发落。 「同意自由恋爱与结婚是什么意思？」 何伈宸放下合约书，轻挑眉头询问李展奕。 「前东家的合约是禁止这一项，一来是当时还年轻，二来也是怕影响粉丝支持度，不过现在我也老大不小了，一路支持我的人也不是初出茅庐的年轻人，所以若我传出恋爱緋闻或结婚，我想并不会影响我的知名度，反而可以扩展更多可能。」 李展奕解释自己的想法，但更深一层的意义，他并未明说。 「李先生，若传出緋闻，初期还是会掉失一些支持度，甚至与你传出緋闻的对象可能会受到攻击，这样你也没关係吗？」 何伈宸并不怕自己公司里的艺人们恋爱或结婚，最怕是因为緋闻惹了一身腥。 「我若担心就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李展奕回应，一脸坚定。 「其实我们公司并不会禁止这样的事，但若因为緋闻惹上不必要的麻烦，我是个会直接把艺人冷冻的老闆，或许你觉得很残忍，但只有这样才有办法让事情过去，演艺路才有办法走下去。」 何伈宸拿起钢笔，在合约书上洋洋洒洒签下自己的名字，顺便解释一下自己处理艺人緋闻的风格。 「緋闻这件事我会有分寸，何总可以宽心。」 李展奕并没有把话说死，毕竟来到这家公司之前，他早已打听过何伈宸的处事方式，才会有这样出格的要求。 「合作愉快，接下来的电视剧就麻烦你帮忙，我很期待你在我们公司的第一部作品。」何伈宸将签妥的合约书一份交给许尚谦，另一份递给李展奕。 「谢谢何总，合作愉快。」李展奕接下合约书，微笑回应。 稍微聊了过去的演艺作品后，崭茗莉与李展奕便步出ceo办公室。门一关上，才往电梯方向走几步，突然，崭茗莉打了一下李展奕的手臂，没有防备的李展奕，就这样吓傻般看着崭茗莉。 「李展奕，才刚要签合约你就给我跟老闆下马威，你是要怎样啦？」 崭茗莉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有主见的艺人，心里整个七上八下。 「崭姊，你看过合约的耶！你同意，老闆同意，何乐不为…说真的我也不是这么容易传緋闻的人好吗？真要传，早在前东家就可以传，何必等到现在。」李展奕一脸无辜的摸摸手臂，一副我就是实话实说的表情写在脸上。 「那你有需要在签合约第一天就讲吗？我真的是要被你吓死。」崭茗莉咬牙切齿的说着，压抑着自己要爆发的情绪。 「崭姊，很多事我喜欢先把我的想法说清楚，但我也会拿捏分寸，你可以放心，我有自己做事的原则，只要没有跟我的原则衝突，基本上我是个很好沟通的艺人。」李展奕收起刚刚有点随兴的态度，认真说明自己的个性。 「这样我清楚了，至于你，就把崭姊我当妈看吧…我的个性有点像大妈性格，喜欢东管西管，爱碎念，心辰的角色就是负责提醒我收敛一些，所以当心辰不在而我一直碎念时，你就多担待一些。」崭茗莉也解释自己的带人模式。 两人边对话边搭电梯下楼，并逐步走进属于自己团队的办公区。 「崭姊，有平面杂志及影视媒体想专访李先生，今天李先生刚签约，接下来的行程都是跟新电视剧相关，要把专访加插在这一週的行程里吗？」 一见到两人回来，宋治勛走上前询问有关媒体专访的安排。 「排在下週如何？这一週我想让展奕专心走电视剧的行程。」崭茗莉的思绪动的飞快，心中盘算着如何增加自家艺人的曝光度。 「可以，不然就排在电视剧定装拍摄的后面好了，可以引起大家的期待，艺人本身和电视剧的知名度也会增加。」崭茗莉看着宋治勛递过来的平板，里头已经输入李展奕近期内完整的行程安排，她指示着专访的行程放进何时。 「好，我知道了。」宋治勛回应后，便坐回自己的办公椅上继续处理公务。 在一旁缮打资料的郑心辰虽然听见他们的对话，却没有特别搭理，因为她正在处理何伈宸交代给她的秘密任务。 「心辰，准备一下，待会要带展奕去新剧组打声招呼，之后有几个跟电视剧合作的厂商要洽谈广告拍摄细节，把相关资料准备一下，1个小时以后我们出门。」知道郑心辰有在听的崭茗莉快速把事情交代好，便又领着李展奕走出办公区继续介绍公司环境。 郑心辰的双手飞快在键盘上敲打着，崭茗莉话一落下，郑心辰正好处理完会议资料的录音档，她将档案备份存入随身碟，一边将录音档密件mail给何伈宸，秘密任务告一段落，俐落起身走近身后的文件柜，将崭茗莉要求准备的资料一一拿出。 「obba，帮我拿一下上面的资料夹…」 郑心辰仔细清点手中资料，发现有一份资料夹被归在文件柜的最上层，她顺口叫了下宋治勛，等了几秒鐘没等到回应，转过身才发现宋治勛不在位子上。 「呿，离开也不讲一下…」郑心辰微嘟起嘴，为自己的自言自语生闷气。她搜寻四周，发现平常用的短楼梯不知道被拿到哪去，她望着高自己半个人的文件柜最上层，只好试图掂脚看看能不能搆得到文件夹，尝试了几次没成功，她打算再试一次时，一个人影站在她身后伸出手，非常顺利的替她拿下文件夹，她转过身，身高刚好落在对方颈部处，她抬起头，与人影的主人对上眼，世界彷彿静止下来，两双眼睛静静对视着。 ************************************************** 喧闹的酒楼，熙来攘往的酒客，相遇初见星辰下… 【王爷好，民女唤慎星辰。】 【在下何宸，幸会。】 十 「何总，谢谢。」 郑心辰开口道谢，一股熟悉感又从心底爬升，但她没有多想，很快的忽略这股熟悉感。 「不客气。你寄的档案我已收到，谢谢。」 何伈宸收到郑心辰mail来的档案，趁着出门前有意无意的下楼想打个招呼，怎知一走进崭茗莉团队的办公区，就看到郑心辰正在努力要拿文件柜最上层的资料，他站在门口看了几分鐘，看她真的是搆不到了，便走近她身后帮她一把。 郑心辰抱着文件夹轻靠在文件柜前，何伈宸站在与她只差一个拳头的距离，如此亲密的距离让走进来的宋治勛看傻了眼，一隻脚很不识相的勾到椅脚，发出的声响瞬间打破曖昧的氛围。 「何…何总…好。」 深知自己似乎打破美好的气氛，宋治勛一脸尷尬地打了招呼。 「你们忙吧…音乐部门近期会寄乐谱给你，你留意一下。」何伈宸乾咳的几声，说着跟刚刚不相关的话掩饰着自己的窘迫。 「好，谢谢何总…」郑心辰回应，望着他一步併两步快速走出办公区，她道谢的声音随着他走远的步伐越说越小声。 「心辰，你和何总很熟啊？」宋治勛想证明自己刚刚不是眼花看错，何伈宸一走远，他便凑近郑心辰身边问。 「熟啊…你也熟不是吗？他是我们衣食父母，怎么能不熟…」郑心辰大笑，想幽默化解一下刚刚曖昧的氛围。 「不是啊…何总基本上不常下楼到我们办公区，我怎么感觉嗅到一股不寻常的氛围，你和何总？」宋治勛一脸狐疑地望着郑心辰，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 「你和何总怎么了？」 崭茗莉一走进办公区，就听见宋治勛对着郑心辰嚷嚷，一脸好奇地望向她。 「我和何总怎么了？唉唷…何总只是要跟我说音乐部门的事，都是obba刚刚不知道去哪鬼混，我又拿不到最上面的文件，刚好看到何总进来就请他帮忙，obba在那边给我乱说话，闹八卦不应该啊…」 郑心辰连环砲似的回应加上不时的白眼演技，很巧妙的让崭茗莉把注意力转到宋治勛身上。 「崭姊，我冤枉啊！我只是出去印个东西…」 只见崭茗莉捏住宋治勛的耳朵要他给个去哪鬼混的交代，郑心辰松了一口气退回自己的办公桌，一手抚上胸口安抚自己不安定的心脏。 「看不出来你真的治得住崭姊。」跟在崭茗莉身后的李展奕走近她身边，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看着她。 「好说好说…我先说好，宋治勛这嘴巴就是不好使，总喜欢故意往我身上扣些八卦，崭姊不喜欢我们跟艺人或公司重要的人传出八卦，她说这样会影响我们和公司以及艺人，所以崭姊听到这种事会比较敏感，当然听到我们鬼混也会啦…」 看着宋治勛在一旁委屈的解释刚刚发生的所有事，郑心辰心中浮起终于整到宋治勛的快感同时，也不忘向李展奕解释着。 「崭姊这样不是比老闆还严格…」李展奕随手拿起郑心辰桌上的兔子摆饰把玩。 「是啊！所以很多年轻一辈的不喜欢跟崭姊共事，觉得她太传统，我和obba是因为跟她久了，够了解她，所以一路做到现在，你不要看崭姊这样，她带出来的艺人最后都有很好的发展，你是个有潜力的演员，选择崭姊对你很有帮助。」郑心辰边说话边将准备好的资料放进公事包里，也将李展奕手中把玩的兔子摆饰拿回安放在桌上原本的位置。 「那如果我想谈场恋爱，崭姊会同意吗？」 李展奕望着郑心辰询问，眼神盯着她不放。 「会吧…公司原则是不干涉艺人的感情自由，崭姊也是如此，只是她会视状况给你建议，你若有私下交往的对象，最好先让崭姊知道。」郑心辰没有读懂李展奕的眼神，但她对他盯着的眼神感到有些慌乱，边说话边将眼神移往手边在收拾的东西上。 「我没有私下交往的对象。」李展奕语气有些紧张，深怕郑心辰误会自己的话，毕竟对她有好感的事并不是时候让她知道。 「不是跟我说，跟崭姊说啦！崭姊…差不多要出门囉！」郑心辰没有抬头看着他，只是顺着他的话回应，又看了錶，发现到了要出门的时间，便望向不远处还在“教育”宋治勛的崭茗莉喊着。 「郑心辰，你过来…」崭茗莉转过身，把一脸懵的郑心辰也叫了过去。 「崭姊。」郑心辰站定在崭茗莉眼前。 「记得崭姊的工作原则吗？」崭茗莉听完宋治勛解释刚刚所有的事情后，有些无奈的问着郑心辰。 「记得…崭姊，对不起，下次我会注意。」郑心辰知道崭茗莉不悦的是自己说出请何伈宸帮忙拿文件夹这事，虽然并不是真实过程，但自己确实与何伈宸有互动，触犯了崭茗莉长久订定的工作原则。 见郑心辰主动道歉，崭茗莉也就不好再说些什么。待在五光十色、人来人去的演艺圈幕后，她一直都知道宋治勛和郑心辰两人多年来很遵守自己订定的原则，宋治勛原本就有交往的对象，在去年也结了婚，而郑心辰的感情却是石沉大海，让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该修正这条看似合理又似不合理的原则。 崭茗莉接下郑心辰递过来的公事包，领着李展奕，身后跟着郑心辰及助理小刚，四人搭上公司准备的座车开始今天的行程。 ******************************************************* 【湛逸，领取你的暗卫任务。】 【师父，弟子领命。】 【太后下令毒杀五王妃—慎星辰。】 【是。】 十一 此刻，明昭古文物管理公司内— 「林若星，邵荆言，欢迎加入我们明昭公司，你们待在公司的这几月，主要工作是负责协助星宸经纪公司开拍新剧使用我们公司的古文物，有些是真品，有些是复製品，你们在这方面的资歷丰富，就不用我多做解释，今天有演员要穿戴的织品文物必须先送到片场，待会你们就和禾嫣姊一起去吧！对了，禾嫣姊怀孕，你们多帮帮她，而且她是boss太太，你们多注意一些。」 明昭公司某层楼的会议室里，织品文物管理科的人员管理组长站在会议桌前，认真向今天第一天报到上班的若星、荆言两人仔细解释工作项目。 「是。」两人同声回应。 管理组长将两人带离会议室，领着两人在公司里绕了绕，快速介绍各个部门与工作伙伴后，最后将两人带到了宋禾嫣的秘书办公区。 「jojo谢谢你。」宋禾嫣站起，脚上穿着和套装不太搭的平底鞋，扶着酸软的腰向帮忙自己的管理组长道谢。 「禾嫣姊你坐，该介绍的都介绍完了，待会都准备好了再通知你上车。」管理组长客气地接受道谢，示意宋禾嫣别站起。 宋禾嫣慢慢坐回自己的椅上，若星见状，一脚跨过赶快帮宋禾嫣的椅子推近她让她舒服的坐上。 「若星与荆言，对吗？」宋禾嫣抚着肚子，带着笑意看着两人。 「是。」两人有些紧张，只是简短的回应她。 「放轻松，以后跟大家一样叫我禾嫣姊就可以了，只是我跟你们一起工作的时间不会很久，接下来的工作会交给jojo和你们，你们刚来，就让你们做吃重的工作，很不好意思。」宋禾嫣微笑着看着两人，试图打破有些紧绷的氛围。 「禾嫣姊客气了，我们来本就是要多学一些东西，若有表现不好的地方可以立即指正我们没关係。」荆言开口回应，说话语气仍带点颤抖。 「说真的，现在很少年轻人愿意接触古文物，你们是有兴趣才学的吗？」宋禾嫣换个话题，想趁着出门前了解眼前这两位对古文物的想法。 若星和荆言互相看了一眼，荆言给了个眼神后，若星便开口回答。 「一个是兴趣，另一个是我们两个跟古文物有些特别的连结，或着可以解释成羈绊。」 这一番话引起了宋禾嫣的兴趣，她正襟危坐，示意若星继续说下去。 「说出来不知道会不会让禾嫣姊笑，我们两个有可以看前世今生的能力，特别是跟古文物有关的人事物，我们只要接触这些古文物，就可以感受得到。」若星慢慢的解释，一方面也是不要让自己露出破绽。 宋禾嫣双眼一亮，彷彿找到了知音一般望着两人。 「其实我本身有类似经验，所以不会笑你们…很久以前，我常常梦到同样的梦，发生了一些事后，我才渐渐理解梦里的故事是我的前世今生，也跟我对一些古文物特别有感触有关，后来又发现boss跟我的前世今生也很有关，我们是因为这样有了交集，之后有时间，我再分享我的故事给你们听。」宋禾嫣回想起过去那段很真实好像又不真实的奇遇，嘴角扬起好看的笑容。 「禾嫣姊，若你再有一次机会，你会选择现在的选择吗？」若星和荆言其实很清楚宋禾嫣与金珩宇的故事，已经长大了的若星，忍不住问出这句她想问已久的问题。 「会，我想我和他心中对彼此都有羈绊，所以我还是会选择他。」 宋禾嫣并没有察觉到若星对自己故事的熟悉，只是就问题回应她，若星与荆言对看了一眼，有些情愫各自收进心底。尔后，3人又再聊了一段时间，直到jojo前来通知，3人便坐上公司座车前往片场。 「戏剧背景你们应该还不知道吧？」 车上，坐在后座的宋禾嫣对着副驾驶座及一旁的2人询问。荆言和若星摇头，等着宋禾嫣继续往下说。 「要开拍的这部戏剧改编自歷史—五王爷何宸及五王妃慎星辰的爱情故事。五王爷是歷史上少数专情的王公贵族，大部分的男性皇亲国戚，若元配过世，会为了传宗接代而再娶或纳妾，慎王妃出身平民，在茶馆里唱曲卖艺，但才学兼备，五王爷和朋友到茶馆叙旧，便是这样结识了慎王妃，他不顾反对娶了慎王妃，最终被当朝太后趁着五王爷带兵出征的时候，派人以毒杀方式杀了她，五王爷一生没有再娶，选择恪守边疆远离朝政。」 荆言和若星听着，脑中浮现的是两人回到那个朝代时所看到的画面。 「以前上歷史学的时候听过这个故事，传闻慎王妃对家僕很好，又常常和五王爷一起行善布施，获得当时平民百姓的爱戴，善妒的太后怕皇帝地位不保，便找暗卫除掉慎王妃，我记得教授还说过，两人从结识到慎王妃被毒杀，估算时间大约5-6年。」荆言技巧性的补充说明自己回到那朝代时所看到的。 「哇…上课很认真耶！我个人很喜欢这段歷史，所以还蛮期待改编成戏剧是什么样子。」 「禾嫣姊，今天先带过来的织品是要做什么吗？不是还没开拍？」坐在宋禾嫣身旁的若星突然询问道。 「今天是发剧本的日子，导演请我们送主角的织品过去，说是要拍宣传照的样版。」宋禾嫣翻着资料夹再次确认要带来的织品文物，一边回答。 话一落，轿车与货车分别驶进剧组摄影棚的停车场，若星轻扶着宋禾嫣，荆言则是跟着其他工作人员上上下下搬运织品，织品文物一一被放进剧组特别搭建的更衣间，里头的空调温溼度都是按照明昭公司建议的文物保存方式做调整，以确保租借来的古文物与复製品维持良好样貌。 「大嫂，辛苦了，麻烦你们跑这一趟。」 此时，两名男子踏进更衣间，其中一位男子亲暱的对着宋禾嫣称呼。 「何总客气了，跟您介绍一下，这两位是邵荆言、林若星，之后主要是他们两人会在现场协助公司文物的穿戴与摆设，我休假前也都会定时过来看，之后我会交接给我们的组长jojo，下星期她会跟我一起过来，她经验也很丰富，何总可以放心。」见到向自己打招呼的何伈宸，宋禾嫣客气的回应着，顺便介绍一同前来的荆言与若星。 「有学长和大嫂办事，我很放心，待会你们都进剧组打声招呼，之后也需要你们的帮忙，让剧组的人认识你们一下。」何伈宸回应，并邀请他们一同进剧组参与剧本发放与介绍的会议。 宋禾嫣点头，又寒暄了几句后，何伈宸及许尚谦便离开更衣间，大家就各自工作忙碌着，一边等着剧组人员来通知会议时间。 十二 与宋禾嫣打过招呼后，何伈宸与许尚谦步入摄影棚，同时崭茗莉领着李展奕也步入摄影棚，后头跟着的是郑心辰及助理小刚。 「何总好。」崭茗莉代表自家艺人与团队打了声招呼，便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进入会议室。 郑心辰捧着文件跟在后头，恰好与何伈宸的步伐一致。 「何总好。」郑心辰与何伈宸对上眼，她恭敬的打声招呼。 「谢谢你的录音档，很清楚。」何伈宸压低说话音量至只有彼此听得见的程度。 郑心辰比了个ok的手势，便加快脚步跟上自家上司。 见到郑心辰的手势，何伈宸嘴角无意识的扬起微笑，在工作人员引领下也走进会议室。 眾演员与剧组人员双双到齐后，负责执导的总导演站出来与大家打招呼，说明戏剧背景及拍摄相关事项，郑心辰坐在工作人员区的位子上，看着刚好与自己正对坐的何伈宸专注聆听会议，又无意间看到离何伈宸只有几个座位距离的李展奕，她低下头看着自己手上的剧本，又抬头看见总导演身后的布幕显影主要演员的服饰，一时之间有种怪异的感觉涌上心头。 『慎王妃，你醒醒，别睡，王爷快回来了。』 『星辰，星辰，你醒醒，别离开我。』 此时郑心辰脑中一闪而过混沌的画面及言语，那是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她站起身，轻声走出会议室，她走到摄影棚外头，微热的风轻拂过她脸颊，她深呼吸，想转移莫名难过的心情。 「这位小姐，你还好吗？」此时，一个轻柔的说话声靠近自己。 当郑心辰走出摄影棚时，若星陪着宋禾嫣回到更衣间拿织品文物的补充资料，正准备走进摄影棚，刚好看见郑心辰苍白着脸走出来，与她擦身而过的宋禾嫣忍不住返回上前关心。 「还好，只是会议室有点闷，出来透气一下。」郑心辰微笑，试图掩饰怪异感觉带来的不适。 「若你可以的话，不然来我们的更衣室休息一下吧!里头的空调很舒服。」若星在一旁搭话。 宋禾嫣没有阻止若星，只是静静等着郑心辰的回应。郑心辰望着两人后点头，若星便轻扶着宋禾嫣，带着郑心辰走进更衣间。一走进更衣间，郑心辰像开了眼界一般，望着一件件掛好的古装和配饰，先前怪异的感觉一扫而去，迎来的是新鲜但又熟悉的感受。 「我是明昭公司织品文物部的秘书宋禾嫣，这两位是林若星、邵荆言，其它几位也是我们明昭的伙伴，请问这位小姐如何称呼？」宋禾嫣递上自己的名片，顺势介绍与自己一同前来的工作伙伴。 「你们好，我是李展奕先生的经纪人助理郑心辰，之前听说我们公司为了这部戏向明昭公司租借古文物，没想到我会在这样的清况下认识到你们。」郑心辰带着雀跃的语气回应着。 「李展奕？饰演男主角五王爷的演员，对吧？」宋禾嫣想了一下刚刚在会议室里的介绍，瞬间闪过李展奕的名字。 「对，宋祕书记忆力真好…所以，这些都是真品？」郑心辰回应，也忍不住提出自己进入这间大更衣间后的疑问。 「只有一部分，怕古文物损伤需花费更多时间修復，所以给演员穿戴的会是复製品，不过我们公司聘请的设计师和织娘都是这方面的专业人员，所以即使是复製品也会跟真品有8、9成像。」宋禾嫣微笑回应她的疑问。 「禾嫣姊，要让郑小姐试试吗？我看她的身型与歷史上五王妃的身版很相近，真品中有件保存很好的织品可以让她穿，顺便可以做为之后搭配戏剧办古文物展的宣传照。」一旁一直没搭话的荆言突然开口，提出让郑心辰措手不及的建议。 「不妥吧？真品损伤了我没钱可以赔…」郑心辰试图推託。 「可以喔！反正今天本来就是要拍样板，待会我和何总商量一下，借一下你们公司的摄影棚拍，也只有我们知道你穿真品，我们都会在旁协助，可以放心，损伤的费用，就用你今天免费当我们的模特儿来偿还。」宋禾嫣扫瞄了一下郑心辰全身，加上荆言的精打细算让她很心动，她一边联系金珩宇帮她向何伈宸商借摄影棚，一边说服郑心辰。 看着眼前一行人的期待眼神，向来容易心软的郑心辰抵挡不了眼神攻势，便先答应下来。 「我的工作行程都是跟着我家经纪人上司走，所以我先问一下我上司。」 「我也一起去吧！毕竟是我们请你帮忙，由我向她说明也比较好。」宋禾嫣听出郑心辰话中的为难，便跟着郑心辰一同回到摄影棚。 一进到摄影棚，宋禾嫣一行人就看见总导演及何伈宸一脸严肃的站在会议室外头，会议室里的人走了一大半，剩下部分演员留下来彼此认识，包含李展奕也在里头。 「何总，会议结束了？」宋禾嫣望着空了一半的会议室询问。 「宋祕书，真的很抱歉，是我们剧组疏忽，没有找好主角宣传照样板的模特儿，让你们提早跑这一趟。」总导演一脸歉意，负责联系的剧组人员也在一旁道歉。 「这样啊…那个，可不可以帮我请李展奕先生的经纪人出来一下？」宋禾嫣深思了一下，便开口，大家不明就里，但还是请崭茗莉过来。 「崭经纪人你好，我是明昭公司宋禾嫣秘书，今天剧组原本要拍宣传照样版，但模特儿临时没到位，我刚刚在外头遇到你的助理郑小姐，她的身型与女主角相近，我想借用她当宣传照样版的模特儿，她一日的工资我会照付与您，不知是否能帮这个忙？」宋禾嫣拿出多年跟着金珩宇工作培养出的魄力，试图说服崭茗莉。 看着何伈宸与总导演望着自己的眼神，又感受到宋禾嫣那股不容拒绝的气势，她看了眼一脸为难的郑心辰，带着郑心辰工作，她很了解郑心辰容易心软的个性，想必刚刚也是经歷拒绝不了的窘境，便把这件事情答应下来。 「心辰，那我先带展奕继续跑行程，待会我会联系obba出来帮我，你这里用好就回公司处理obba的工作。」除了休假或生病之外，郑心辰是第一次没在崭茗莉身边工作，崭茗莉有些不放心，离开前又对她交代了一下。 目送崭茗莉和李展奕离开，站在会议室外头一群人面面相覷，因为这时，总导演尷尬的问了一句大家都不知如何回应的问题。 「女主角有了，那男主角…」 静默了好几分鐘，荆言突然开口说话，并大胆的提出要求，让在场的人不敢吭声。 「何总的身型跟饰演五王爷的男主角很相近，若何总愿意的话，我觉得男主角的样板可以请何总帮忙。画了正妆，再加上后製修图，不会有人认得出是你们两位。」 大家正等着何伈宸的回应，何伈宸与郑心辰稍微对视了几秒鐘，他便开口… 「好。」 一群人松了一口气，便开始着手准备宣传照样板的拍摄，宋禾嫣领着何伈宸与郑心辰进入更衣间，两人分别被明昭公司的工作人员围住，若星与荆言也在其中帮忙，他们对视一眼，心中开心着何伈宸与郑心辰的交集如此顺利延续，似乎为彼此开啟前世记忆这件事上有个好兆头。 十三 ******************************************************* 华灯初上，喧扰的城镇中，佇立一家特别的茶馆，它并非烟花柳巷之地，每天却有慕名的人们前来赏艺。这家茶馆是由专门培养进宫献艺者的一对夫妻所开，这里的男女艺者不卖身，只卖艺，会固定进宫向皇家人士献艺，若有喜好的艺者可订立工作契约，但不作人身买卖，为此，这家茶馆在这世道显得特别。 「五王爷，此茶馆并非烟花之地，你可放心出入。」 几名穿着显贵的男子缓步走向城镇中人人津津乐道的特别茶馆，领头者是城镇里最具名望的商家二少爷商齐，他招集城中的几位达官显贵，要好好招待来自皇家出身的五王爷—何宸。 「这茶馆有何特别之处？」何宸看了看。若干年前，他记得自己并未看过这家茶馆。 「这茶馆是这几年开业的，它奢华但不铺张，里头的艺人们有男有女，都是很有才华的艺者，只卖艺，不作人身买卖，要能进这家茶馆当艺人还得经过老闆夫妻二人的试验，进去的艺者们都是会固定进宫献艺的男官女眷。」商齐解释着何宸的疑惑。 「不作人身买卖？这是什么意思？」何宸感觉自己听到了一个新世界，有些好奇。 「我们都以为里面的艺人可能是像奴僕一样可当买卖，后来才知道，里头的艺人们虽然出生微寒，老闆夫妻二人却将他们当家人对待，只要有一些天赋，愿意吃苦学习，老闆夫妻便提供机会，他们也不需要将自己卖给茶馆，只需要愿意付出学习和表演的时间就是。」商齐一边说明，一行人也跟着踏进这个让人好奇的茶馆。 茶馆格局正方，有两层楼，一楼有开放式的桌椅，围绕着1座被各种顏色的花包围而成的舞台，二楼则是有半开放式的包厢以屏风区隔，提供达官显贵们使用以欣赏一楼舞台的表演。茶馆为日落后营业，每日提供三至五种表演项目，每月会举办表演票选，蒞临茶馆者可依自己喜爱的程度进行投票，老闆会以此依据作为下月表演的重点。茶馆白日不营养，主要原因为白日是艺者们进行训练和外出表演的时间，为了让艺者们有时间休息，茶馆终日白天不营业，即使是城镇中极具名望的家族派人三番两次说服破例，茶馆老闆总是能婉拒这些威胁利诱，久而久之，城镇人们都知道茶馆的惯例，也就顺着了。 「商二少爷，二楼老位子好吗？」 负责带位的小廝见商齐一行人，熟稔的向商齐走去招呼。 「恪恪今天当值啊？」 经常出没茶馆的商齐已经很熟悉茶馆的人员，很放松的向前来招呼的小廝说话。 「是，商二少爷请到二楼上座，您们今天来得正好，今天有慎小姐献艺。」名唤恪恪的年轻男孩是茶馆里的小廝，也是商齐出门跑商时遇到的流浪男孩，当时商齐看对方手脚利索又肯吃苦，便引荐至茶馆里当小廝打杂。 「慎小姐？」在一旁一直没搭话的何宸突然开口，好奇这个新鲜的名字。 「茶馆老闆夫妻的二女儿，很有才华，每月她会出来表演一次，只是没有确切时间，今天让五王爷碰上了真好运！」同行的另一名友人帮忙回答，商齐在一旁跟着点头。 「为何她没有固定时间？」何宸有些好奇名字的主人。 「她是茶馆里数一数二的艺者，传承了父母两人的天赋，曲唱得好，抚琴和笛萧都很拿手，她也是茶馆艺者们的老师，大部分时间着重授艺，自然表演的时间并不多，看过她的演出，你会期待下一次。」商齐满是期盼的眼神解释着，这也是他经常出入茶馆的其中一个原因。 一行人在小廝的引导下至二楼入座，此时一楼出现此起彼落的讨论声，舞台上则陆续出现负责演奏的男女艺者。艺者们陆续就位，待宾客安静下来，第一场表演的艺者便是许多人听闻中的慎小姐。 「她叫慎星辰，老闆夫妻的二女儿，很有才华的奇女子。」商齐望着舞台上的女子对着五王爷何宸说道。 慎星辰站在舞台中央，先是向到来的宾客们微笑致意，她虽不是长相出眾，但仪态和气质总叫人过目不忘。她走向已摆好的琴台，优雅的坐上位，双手轻触古琴的弦，流水般的音乐自她手中倾泻而出，宾客们专注的看着她的表演，连爱搭话的商齐也停了下来，静静聆听… 〈好啊！〉 当最后一声弦乐消失在空气中，席位上的宾客们不约而同的大声讚叹和鼓掌，正如商齐所说的，慎星辰的才华确实引人期待，且不叫人失望。慎星辰由琴椅上起身，向宾客们致意后便走下舞台，消失在人们的眼中。 「这个慎小姐确实很有天赋。」何宸看完了一整个表演后，端起茶杯品了一口茶，边轻放下茶杯边说着。 「王爷想和慎小姐打个招呼吗？」商齐看了眼何宸礼貌询问。 「若慎小姐赏脸，本王爷倒是没意见。」何宸不以为然，不认为慎星辰会吃商齐或自己的面子。 商齐向陪同的贴身僕役说了几句，男子便走下楼至掌柜处耳语几句，掌柜的大爷望向二楼，便走进舞台后方的厢房里。商齐将注意力放在舞台上的下个表演，何宸则好奇着慎星辰的出现。 「你不用看，她不会这样跟着上楼，但她会出现。」商齐似乎抓到了何宸的好奇心，一脸有趣的望着他。 果然，慎星辰是从一行人座位后方供茶馆艺者们出入的楼梯上楼，她走近商齐一行人的座位旁，一脸笑意地打起招呼。 「商二少爷好兴致，今日又赏脸茶馆看艺，一点都不像过几日要大婚的新郎倌。」 「慎小姐安好，本少爷喜欢来你又不是不知道，就望你还替我向我娘子说些好话。」 两人一来我往，像是已经认识许久的友人彼此对话。 「王爷，慎小姐是我娘子的授艺老师，我能与我娘子相识，也是慎小姐从中帮忙，所以我俩是旧识，这也是为何我敢说慎小姐一定会出现的原因。」商齐不忘向何宸解释自己与慎星辰熟识的关係。 「王爷好，民女慎星辰，若有失礼仪恳请海涵。」慎星辰收起刚刚与商齐开着玩笑的态度，恭敬的向何宸行礼示意。 「有礼了，在下何宸，今日到来是商二少爷做东，敝人有幸赏得慎小姐的曲艺，这是本王的荣幸。」 何宸拱手作揖回礼。 在柳琴与古箏弹奏的乐曲中，两人相视而笑，周遭的画面像被放慢一般，彼此的视线里只剩下她和他。 ********************************************************** 「好囉!我们要开始囉！」 换好古装的何伈宸及郑心辰各自由更衣室走出，当两人相视时，一股熟悉的感觉从他们各自的脑中和身体深处被唤出，似曾相识的场景和感受敲打着两人的灵魂深处。 *********************************************************** 【王爷好，民女慎星辰…】 【在下何宸…】 *********************************************************** 两人的脑袋里瞬间跳出这两句话，他们看着彼此，虽然不清楚自己这样奇异的感受从何而来，但下一步他们却很自然的给对方一个笑容，彷彿这件事曾在他们当中发生过。 十四 「何总…何总…」 看着何伈宸呆望着郑心辰许久的许尚谦，望了望一旁等着两人的工作人员们，便打破寂静的气氛，拍了何伈宸的肩叫唤着他。 何伈宸回神，才发现自己呆站了好几分鐘，一旁的工作人员静静望着两人似乎是在等着他。 「一定是郑小姐换上古装后脱尘的美貌让何总也看呆了吧！」 一旁轻扶着郑心辰的林若星笑着说，一方面缓和有些尷尬的氛围，一方面趁机让何伈宸再多注意郑心辰一些。果然，被林若星的话一提醒，何伈宸眼中的郑心辰，熟悉的像自己彷彿曾经亲眼见过穿着古装的她，他微微瞇眼，脑中不自主的找寻到一些朦胧的记忆。 **************************************************** 【喜得王爷赏识，是民女的福气。】 【做我的王妃，可好？】 【我必护你周全，你只管好好做你的王妃。】 【说好不离开我，你还记得吗？】 **************************************************** 几句清晰的字句在脑中浮现，何伈宸不明究理，深锁的眉头说着他的疑惑。 「那我们就开始拍吧！」 见何伈宸的表情越来越不自然，林若星与邵荆言交换了个眼神，邵荆言便开口，大家顺势被转移了注意力，着手用起手边的工作。 「何总，麻烦站这里，待会你做这个动作…」邵荆言指导着何伈宸的拍摄动作，一旁的郑心辰也没间着，被林若星带着做出摄影师要求的动作。 「很好喔！继续…非常好，何总麻烦看女主角的时候深情一点…」 负责拍摄的摄影师非常热情，虽然两人是临时上阵，不过拍摄起来的效果很令摄影师惊艳，忍不住自己增加了一点戏份。 何伈宸望着郑心辰的眼神确实异常认真，让郑心辰忍不住笑了出来，但又必须忍着笑意，恰巧这一幕被眼明手快的摄影师也捕捉到。 「女主角要忍住笑意啊！不然拍出来笑得太开心就没有窈窕淑女的感觉…对，就是这样…」 被摄影师幽默纠正，郑心辰马上收起笑意，别开眼神想刻意忽略何伈宸有些炙热的目光。 「好，休息一下，我确认一下照片。」摄影师放下相机，向大家说着。 郑心辰吐了一口气，整个人放松的坐在一旁林若星先前准备好的椅上。 「郑小姐，找你真的找对了，照片效果非常好，我都怀疑你是穿越来的吧！」宋禾嫣走近，亲切的握起郑心辰的手说道。 「那就好，不过宋秘书，我现在想放松坐一下，没有力气去看照片了。」郑心辰回应，脸上的紧张依稀可见。 「没事没事，不急着看，到时候我会把照片备份寄给你和何总做个纪念。」宋禾嫣轻拍着郑心辰的手安慰着。 另一旁也坐着休息的何伈宸不发一语，只是静静望着郑心辰的一举一动。 「老闆，你会不会看郑心辰看得有点入迷了？」 总是仔细注意自家老闆一顰一笑的许尚谦，忍不住带点调侃的语气询问何伈宸。 「注意用词。」何伈宸瞪了一眼许尚谦，但对他开的这个玩笑并不介意。 「何总若是觉得似曾相识，那说明你们之间应该有很深的缘分。」在一旁帮忙整理服饰的邵荆言突然搭句话，让何伈宸好奇的望向一旁这个陌生的男子。 「怎么说？」何伈宸好奇的问。 「以前读书的时候看过一些理论，有人说，这世界人这么多，每个人身旁的人来来去去，但你对某些人就是有种特殊的感受，你们不一定是家人、朋友或情人，可能只是陌生人，但当你们眼神交会的那一剎那，你会有种说不上的熟悉或似曾相似的感觉，那这就是你们之间存在着特殊的缘分，也有人用前世今生来解释，若何总有出现我说的这样的状况，我想，你们之间的缘分一定很特别。」邵荆言继续手上的工作，说话说得不疾不徐，一字一句却轻轻的在何伈宸的灵魂深处泛起涟漪。 「好像蛮有道理，何总你看你和郑心辰的相遇，不就也很特别，你还把人家捡回家照顾…」许尚谦在旁听着也跟着认同，且不怕死的开始调侃自家老闆，而趁着何伈宸被许尚谦莫名的转移注意力时，邵荆言向不远处在准备饰品的林若星交换了个眼神，林若星很快的读出他眼中的语意，微笑点头。 拍摄工作维持了几个小时，宋禾嫣与戏剧导演、摄影师讨论着每张照片，最终达成满意结果，拍摄也正式结束，临时代打的两人又各自被带进更衣室换衣服，换下沉重的古服，郑心辰心底莫名的沉重也舒展一些，宋禾嫣与林若星陪着郑心辰走出更衣间到室外。 「郑小姐，谢谢你今天帮忙，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的id，你把e-mail传给我，我会请若星把毛片和修图版本一併寄给你。」宋禾嫣再次感谢着郑心辰。 「嗯…这是你们和剧组的财產，我可以拿吗？」郑心辰有些担心询问。 「可以，只是要麻烦你和何总不要po在任何社群上，也是保护你们的隐私。」宋禾嫣回应。 郑心辰点头答应，两人又再寒暄了几句后，宋禾嫣和林若星便离去，郑心辰则走出摄影棚最外围的大门，准备走向公车候车亭。 「郑心辰…」 停下脚步整理包里文件的郑心辰，听到有人在身后叫住自己，她停下手边动作，转身寻找声音来源，没想到双脚刚好站在人行道上的边缘处，因转身时没注意步伐，一脚踩空的她眼看就要跌倒，一双强而有力的手臂靠近自己把自己给揽进怀中… 「李…」郑心辰从对方怀中抬起头，结果看见的是自家艺人李展奕。 「你有没有怎样？」李展奕刻意忽略郑心辰眼中的惊慌，只是担心的询问。 「没事没事，那个…你可以赶快放开我了，在外很容易有狗仔跟拍。」郑心辰试图挣脱李展奕的怀抱，但对方抱住的力道似乎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这里荒凉的跟什么一样，不会啦!你没受伤吧？」李展奕无所谓的笑着，但还是很听话的松开了紧抱住她的手。 「没有，谢谢，可是你怎么回来了？」郑心辰整整衣服，顺势转移有点微妙的氛围。 「行程跑完了，obba说你还没回公司，我请崭姊绕回来这里看你还在不在，想说顺便带你回公司。」 「跑完了？」郑心辰纳闷的是自己的拍摄有这么久吗？ 「嗯，有几个行程因为对方主要负责人不在，就先pass过。」李展奕笑了笑，狡詰的眼神透露出一点个人私心。 「那…就走吧！别让崭姊等了。」 看了眼不远处的保母车，郑心辰迈起脚步走过去，李展奕也跟着走上前去。 「何总，要叫住郑心辰吗？」许尚谦从后照镜看了眼何伈宸。 「不用，我们走吧！她有人载就好。」何伈宸看了下窗外，很快收起自己的注意力放在手中的平板上。 车内气氛突然有些微的酸楚与尷尬，毕竟刚刚何伈宸换了声郑心辰，却看见李展奕英雄救美的那一幕，许尚谦只问了一句，换来的是何伈宸冷淡的回应及语中鲜为人知的酸涩。 保母车与何伈宸的座车几乎是同时啟动，只是转往不同方向，何伈宸从后照镜看见保母车往反方向开去的背影，一幕影像突然从脑中闪过，那是骑着马的自己，透过马背上铜片的倒影，看着往反方向的马车离去，当他回过神时，保母车已经消失在后照镜中，一份疑惑与沉重的心情在心底悄悄蔓延开来。 十五 「何总…何总…」 许尚谦从后照镜看向后座叫唤了几声，见对方没反应，他又再唤了几声。 「什么事？」 何伈宸从神游的状态中逐渐拉回注意力，意兴阑珊的回应了许尚谦。 「何总，有心事？」 许尚谦反问。跟在何伈宸身边工作许久，对他的脾气已再熟悉不过，最近看自家老闆常常走神，忍不住关心一下。 「不算心事，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而已。接下来的行程是？」 何伈宸是一个把心事藏很深的人，自从过去发生的一些事件后，他对人不太容易敞开心扉，很多事即便是亲人或与自己共事很久的许尚谦，他也鲜少向他人倾诉。 「没有行程了，就看何总指示。」许尚谦听懂他话中语意，仅是点到为止不再过问。 「送我回家吧！公司不进了。」何伈宸回应，眼神飘向窗外掠过的景色。 许尚谦未再多说话，把车开往何伈宸家的方向。 「尚谦，你还记得前几年我说我遇过一个玄学老师，他说我有个结未了，强调不是劫数而是结数那个人。」何伈宸眼神依旧放在车外的景象，回忆着那人的长相。 「嗯，记得，曾经帮何老爷家看风水那位。何总怎么突然讲到他？」 许尚谦口中的何老爷，是何伈宸的父亲，父子两人关係并不好，尤其何伈宸的母亲离家后，两人的互动少之又少。某年，何父要修建家中房屋，请了位玄学老师看风水，何伈宸回家整理自己的物品，那位玄学老师主动向何伈宸说了些话。 「只是突然想到他讲的一些话…」何伈宸回应，也想起他讲的那段话。 【小子，你命中有个大结还没完成，不是劫数的劫，而是结数的结，结果的结，留意你的身边，解开你结的人就快要出现。】 「那个老师后来退休了，听说现在隐居修行，何总有要找他吗？」许尚谦询问，脑中已开始思考如何打听玄学老师的行踪。 「若找得到他的话就帮我找吧！有些问题想请教他。」何伈宸淡淡的回应。 许尚谦允诺后，车内恢復一如往常的安静，轿车方向也缓缓开进何伈宸居住的社区。 一回到家，何伈宸直径走往书房，在书柜中翻找一些东西。他从柜上高处拿下了一本书，书封已经蒙上浅浅的灰尘，他拍了拍，灰尘随掌风扬起，书封上写着「梦境」等字，但书本显得残旧，完整的书名已不大清楚。他翻开书封，页内第一面签上的是个熟悉的姓名，这是他大学某段时间喜欢研究梦境解析时，签上姓名的主人送他留存的一本书，后来因为繁重的课业与家中事业，他没有太多时间可以鑽研自己的兴趣，这本书也就尘封书柜里。他随意翻了几页，悻悻然的闔上书本，将它放在书桌的一角，便走出书房。 过几日，办事效率超好的许尚谦找到了何伈宸要找的玄学老师，趁着休假日，许尚谦陪着自家老闆一同前往玄学老师的住处。他们要找的玄学家，住在郊外往山区的半山腰上，环境清幽，沿路上竹林相衬，透过竹间洒下的阳光为凉爽的林区温度注入暖意，住家附近有供人短期修行的佛门之地，说是隐居确实不为过。许尚谦停好车，何伈宸下车，两人同时望着大门口掛着「戚居」二字木牌，感受到有点日式的氛围，恰好前来接应的人打开门，朝两人温暖的笑着。 「许先生和何先生吧？」一名年约6旬的妇人朝两人问道。 两人点头，妇人便领着两人进入家门，里头和日式木牌相互辉映，古典的日式建筑，彷彿走入了低调传统的日本京都。 「戚老师刚修行回来，在后面和她姪女聊天，你们这里坐一下，我叫他来。」妇人是玄学老师的太太，而她口中的戚老师正是何伈宸想找的玄学家─戚福。 两人等候的同时，房屋后边传来谈话声与笑声，当声音停下时，戚福从房屋后边走到客厅，前来的两人打声招呼。 「好久不见，成熟许多。」戚福望着何伈宸，想起与他见到面的那一次，也想起自己曾对他说的那番话。 「老师好久不见，冒昧拜访，还请见谅。」何伈宸微微頷首回应。 「您父亲还好吗？退休后我大多待在这里，很少和您爸爸这些朋友联络。」戚福与何父年纪相仿，过去因为公司生意有往来，戚福会帮何家看风水，算运势，退休后他想清静，便没主动联系任何朋友。 「爸爸还好，现在和二妈在国外定居。」何伈宸简短回应，家中的任何事他几乎不太多谈。 「嗯，这样也很好，你呢？怎么突然想找我这个老人家？」戚福微笑，何家过去的风雨他略知一二，看到何伈宸的近况，身为长辈的他也感到安慰。 「最近想到老师之前跟我讲的那番话，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想找老师聊聊。」何伈宸很诚实的诉说心情。 「喔…你说那个啊！我记得这件事，虽然我没办法跟你说具体时间，但应该又比之前再靠近囉！继续留意你身边的人事物，心境放轻松，时间点到该发生的事自然会出现。」戚福看着何伈宸的双眼几分鐘，便释然的回答他。 「那会有什么徵象吗？」何伈宸想起了前几日与某人从摄影棚离开，他从后照镜看着某人座车离去时突然浮现脑中的陌生画面。 「徵象…你会反覆想到什么，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那些都是徵象，最多我只能告诉你，与你的前世今生有关。」戚福喝了一口递上在眼前的清茶，语带提示回应他。 「前世今生？」何伈宸是讲求科学的理性人，对玄学、前世等字眼有些敏感，也觉得深不可测。 「我之所以会选择玄学的行业，与我原有的特殊感受有关，我可以感受到某些人的前世今生，只限定某些人，不是每个人，所以当有遇到这样的人时，我会根据我感受到的部分去提醒对方，当然不是每个人都相信玄学这一套，所以我也只会和愿意听的人诚实表达我的特殊能力。」 「请问是看得到前世的我还是…这真的很玄，已经超乎我的理解范围。」何伈宸有些诧异也有些好奇。 「主要是感受，说看到也算，只是因为太玄了，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接受，我也很少能具体表达整个过程。」戚福笑了笑，有些保留的回应他。对戚福来说，他只需透过眼睛的对视就能看到某些人的前世今生，拥有这个能力是福也是祸，没抓到时机提醒到对方，有可能对方的际遇就会有所差池，当然选择怎么做也在于个人，戚福的特殊能力只是作为老天想提点某些人的媒介罢了。 何伈宸没有再继续追问，只是反覆回想前几分鐘戚福讲的一番话。 「舅舅，还要茶吗？我请舅妈再弄。」 一名女子的声音对着戚福问道，声音听得出来并不是刚刚应门的戚太太，何伈宸还正想抬头看一下声音的主人，许尚谦倒是先替他揭晓了答案。 「郑心辰。」 「许秘书。」 两人的惊呼声几乎同时响起，而何伈宸在两人的惊呼声中抬起头，与郑心辰四目相望。 ********************************************************** 【五王爷何宸，民女慎星辰，上前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詔曰，五王爷何宸，多年征战边疆，忠心为朝，协助百姓安居乐业，近识得佳人慎星辰，两人情投意合，不枉为佳话，特赐婚于今，望两人琴瑟和鸣，延续皇族血脉，钦此】 十六 「你和我姪女认识啊？」 戚福看着何伈宸望着郑心辰的眼神，很快感觉到旁人不知道的奇异感受，趁着郑心辰往房屋后边走去，他一派轻松的试探询问。 「她是我们公司员工，有几面之缘。」何伈宸如实以告。 「原来如此，那麻烦多照顾我姪女了，我和内人没有孩子，她就像我的孩子一样。」 戚福有个姊姊，是郑心辰的母亲，郑心辰来到大城市工作后，平时会到这里探望戚福夫妻两人，久而久之相处多，感情也亲近许多，在解释自己与郑心辰的关係时，语气却有些不同以往的加重。 「老师客气了，我只是公司老闆，她的直属上司另有其人，但我会交代下去，老师可放心。」 何伈宸回应，馀光瞄到郑心辰正捧着茶盘走向他们。 「心儿，我托你老闆多照顾你，你也好好做事，别怠慢工作啦！」戚福见郑心辰将茶盘放在桌上，他顺势向她说着。 ******************************************************* 【星儿，星辰，你觉得我怎么叫你比较好？】 【慎星辰，初见星辰下…叫星辰好，这样我永远会记得我们初次见面的那时。】 ******************************************************* 「舅舅又开我玩笑了，我很认真的好吗？何总很忙，我上司已经很照顾我，不用麻烦何总啦，对吧何总？」 郑心辰和戚福对话着，另一边的何伈宸思绪不在这上，反而脑中回盪着陌生的两句话和几个画面。戚福望着何伈宸的反应，了然于心。 「还好。」他随口回应。 还好？她纳闷想着两个字的意义。 郑心辰无法理解何伈宸文不对题的回应，但觉得好像也没有需要聊下去的必要，只好和戚福再说了几句话后，便躲回房屋后边的和室房。 看着自家老闆又开始走神，身为祕书的许尚谦很快察觉到异样，向戚福说了几句道谢的话后，便准备带着何伈宸离开。 「离开前去附近的寺庙走走吧！那里灵气很足，不一定要参拜，只需一些灵气应该可以帮忙清除你浑沌的思绪，让你会比较舒服一些。」戚福护送两人到门外，指了指前头不远的佛门宝地，建议何伈宸去走走看看。 「谢谢老师。」何伈宸礼貌点头。 「有事想找我就再连络我内人吧！开车小心。」戚福微笑着，似乎可以预见何伈宸下次必定会再来访。 两人向戚福道谢道别后，便步行走往寺庙的方向，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走靠近的戚福妻子嬗淑怡为他披上外套。 「这两人哪位让你看到了什么吗？」对丈夫一顰一笑瞭若指掌的嬗淑怡，很快察觉到戚福眼中的改变。 「何伈宸，他的前世，应该和心儿有着密不可分的关係，他们两个一见到面的时候，我感受他们俩之间强烈的磁场流动，虽然无法确知他们曾经是什么关係，但那样子的流动，我最先感受到的是危险，其次是遗憾。」 嬗淑怡轻握住戚福的手听他说完，便温柔的回应他… 「我会适时提醒心儿与他保持关係上的距离，你也放轻松，儿孙自有儿孙福，你看得到心儿的，看得到他的，但不代表两人的结局会像他们前世经歷的那样。」 戚福回握嬗淑怡的手，没有搭话，只是静静望着已走远的男人。 竹林间的风轻拂过，何伈宸停下脚步，许尚谦站在离他2步的距离静静等着他。许尚谦最近看着何伈宸常常走神，想试图询问但又怕冒犯自家老闆，他只能像平时一样望着他然后等着他。 〈何宸，如果我回来台湾了，可以找你吗？〉 属于一个女孩的回忆突然顺着风跟着进入何伈宸的思绪里。那天，也是这样有微风拂过的日子，他与女孩走在大学时代的校园，女孩推着行李箱，突然问起他。 〈可以。〉何伈宸记得自己是这样回答她。女孩微笑，递上一本书，书封上写着「梦境与现实」，他接下书，翻开第一页，纸上右下角写着「楚茉香」三字，是女孩的名字。她是他的初恋，是那些年青涩的记忆。 「何总，你最近有心事吗？」 见何伈宸回神迈起步伐，许尚谦并肩同行，还是忍不着想关心一下自家上司。 「确实有，我也很难解释，想到了一些事，也想到大学时的事情，说起来，真的像戚老师说的一样，思绪很浑沌。」何伈宸慢步走着一边回答。 「我自己觉得在这样的状态下，着眼眼前的事会是最好的方式，想的那些事情不一定解决的了，那就让时间帮你一把。」许尚谦回应他。 「嗯…也许这样可行，感谢你的建议。」何伈宸听着，似乎可以接受许尚谦的说法。 「何总客气了...那老闆你要进去大殿还是在外走动就好？」两人走进寺庙外的广场，庙内香火鼎盛，想进去参拜一下的许尚谦礼貌询问。 「我在外走动就好，你要进大殿就去吧，我不赶时间。」何伈宸听出许尚谦的语意，随即回应他。 许尚谦示意后便走向大殿方向，何伈宸则在庙宇四周走动，享受着片刻的放松，这里如戚福所描述一样，灵气足够，让人顿时可以放下世俗烦忧，净化心灵。他站在广场旁靠近庙宇偏殿前，突然馀光瞄到一名熟悉的身影，他看着对方走往自己的方向，霎那间一个不属于现代的记忆片段浮现脑中，他只感觉似曾相似。 ************************************************************ 【王爷，怎么没跟我说要带我来寺庙这里？我没有准备参拜的物品，这样会对神明不敬。】 【我是要带你来看我立下誓约，还有来见我的生母。】 【誓约？什么誓约？】 【我，当今皇朝五王爷何宸，在额娘与神明面前起誓，我只娶慎星辰为我的结发妻子，永世不悔，我只倾心于她，永世不变。】 十七 位于深山中的庙宇，来往的香客并不多，但每个人手上不免俗的必定带上参拜用的素果及香火，所谓心诚则灵，每个香客不都是满怀期盼的来到灵气之地，以求心中的愿望能顺利达成。 「夫人，听说王爷今日来访？」 庙宇里头一处静僻的苑子，身穿粗布麻衣的中年妇女，向身旁一名同样身穿粗布麻衣的妇女询问。 「是，这孩子从我离开那之后，每年一定会找时间来看我，还好当今圣上念在他们兄弟一场，并没有阻止王爷来访，过去的那些恩怨，也就变得不那么重要。」回话的女子，气质脱俗，没有因为一身的粗布麻衣而掩盖了她身上潜藏的尊贵气息，尊称夫人一声，源于她曾是前朝皇帝最宠爱的嬪妃─静妃。 「夫人，那些都过去了，先皇让您离开那个是非之地，也算是用另一种方式保护您吧！」陪在一旁的女子回应，她是静妃嫁入宫中后一直陪侍在侧的贴身ㄚ环，当静妃在前朝后宫的争斗里遭诬陷不得不离开宫中时，这位名唤舫妁的女子毅然决然跟随自己的主子离开。 多年过去，静妃一直在这间属于皇家供俸的深山寺庙里静养，当年还是年轻丫环的舫妁如今也已步入不惑之年，对静妃依旧忠心耿耿，拒绝任何婚约，一直伴在静妃身旁。而静妃在前朝后期时，名义上是被打入冷宫等级的嬪妃，实际上是受到前朝皇帝的保护安置于此，即使宫中有人想再加害于她，碍于寺庙内有皇家等级的管制，并不容易下手，静妃也就在这里安养至今。 「我还是担心何宸那孩子，我不担心当今圣上会对宸儿有威胁，我比较担心的是其它人…」静妃眉头深锁，脸上对孩子的担忧显而易见。 「夫人别操心，寧妃娘娘把五王爷照顾得很好，五王爷也知道夫人的难处，必定知道怎么做。」舫妁安慰着自家主子，从她这几年观察五王爷在朝中的动态，似乎可以知道那孩子的心思。 此时，一名尼姑走近两人说了几句话，静妃点点头，走进苑里的凉亭，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额娘…」 过不久，静妃身后响起一记熟悉的声音，静妃和舫妁转过头，同时露出欣慰的笑容。 五王爷何宸走进凉亭，开心握起静妃的双手，此时，静妃的双眼落在何宸身后的一名女子身上。 「额娘，这是慎星辰。」何宸伸出手示意慎星辰走上前，并替她简单介绍。 「静夫人好，民女慎星辰冒昧来访，若打扰到夫人休息，着实抱歉。」 慎星辰低着头行礼，她常常出入皇家陪同自家艺人献艺，自然瞭解皇家礼仪，只是临时被五王爷何宸带来见长辈，她有些紧张，深怕失了礼数。 静妃静静看着慎星辰许久后，伸出手握住她因为紧张而紧抓的双手。 「我听宸儿提起过你，现在见到确实是佳人一枚，来这里坐，陪我说说话。」静妃微笑着看着慎星辰说道，还不忘上前牵住她往自己身上靠近。 凉爽的微风吹过，舫妁进到厨房里准备茶点，何宸跟着走进去帮忙，静妃看了看何宸的背影，再看了看慎星辰后，缓缓开口。 「星辰，我看的出来宸儿很喜欢你。」静妃微笑说着。 「能得五王爷的喜爱，是星辰的荣幸，今日来访，其实是王爷想和夫人说我们的婚事，不过我阻止王爷了，毕竟我和他身分悬殊，民女自小生养在茶馆里，看过不少皇冑贵族，自是知道我们并不相配。」慎星辰顿了顿，意外从静妃身上感受不到一点属于皇亲贵族的傲气，她诚实说明与何宸来访的原因。 「星辰，我还没成为先皇嬪妃前，是名歌姬，家父曾在朝当官，但也只是一名小官，家父生病过世后家道中落，为了养活家母和妹妹，我进宫打杂赚家用，结果误打误撞进了皇家艺所，在宫中献艺唱曲，后来得先皇钦点经常献艺，最后成了嬪妃之一，生了宸儿。」静妃陷入回忆，想起过往曾经在宫中的日子。 「星辰方才无意冒犯，请夫人责罚。」以为自己说错话的慎星辰，赶紧向眼前的静妃道歉。 「你这孩子真可爱…我讲这段过往的用意，是想告诉你，过去我也是这样想，所以我可以了解你的心情，不过我最在意的是宸儿快不快乐，我可以感受到，你让他变得快乐，他眼中的明亮，是我以前没看过的，我不会反对你们的婚事，但我有些担心你。」静妃继续握着慎星辰的手缓缓解释。 慎星辰有些意外静妃的反应。 「何宸的脾气我了解，从他的态度和眼神，我可以感受到他对你的情意很是真切，但深宫后院的尔虞我诈不是一般人可想像，好在宸儿已经搬离宫中另有别府，对你的威胁会少一些，但并不代表没有，若你相信宸儿的心意答应嫁与他，这些事我就必须先让你知道。」静妃继续陈述着自己的想法。 慎星辰往何宸忙碌的方向看去，何宸在发现她的眼光朝着自己时，他招了招手，像个喜欢撒娇的孩子朝着慎星辰笑着。 「星辰感谢夫人的抬爱，有夫人的支持，星辰不害怕。」慎星辰似乎在内心下了重大决定。 「好孩子…这是我的贴身令牌，我把它交给你，当你需要帮忙时，这里并不容易随意进出，你将令牌和要交代的事交与王爷府中的桂嬤嬤，她会帮忙你，眼下，额娘只期盼你成为宸儿的贤内，做好五王妃的角色。」 静妃从怀里拿出一块精緻的玉製令牌交在慎星辰手中，话语中充满对何宸的担忧，及对慎星辰往后处世的期待。 ------------------------------------------------------------------------------------------- 「cut！第一场戏结束，大家休息。」 偌大的摄影棚里，除了刚刚演员们之间的对话，再来传进耳里的便是副导演按导演指示大声喊起。 穿着古装的演员们纷纷走离搭建起来的场景，站在片场一角的郑心辰，一脸错愕的站在原地。 「这场景，几乎一模一样…」她喃喃自语着，没有发现有人投来注视的目光。 几个月前，她上山探视隐居的舅舅、舅妈，偶然遇见了来拜访舅舅的何伈宸，当以为公司老闆已离开，她帮舅舅进庙里送些东西时，遇到了在庙宇大殿外走动的何伈宸，她只是简单打了招呼，突然有些陌生的影像跳出脑海里，她不以为意，但连续好几日这样的影像也出现在梦里，正想找舅舅帮忙解惑时，影像又无声无息地消失，她便没放在心上，但今天一入摄影棚，消失的影像又再次出现，且跟眼前搭建的场景与人物的互动如出一辙，她错愕了，一时之间只能呆站在原地动不了。 「心儿，你怎么站在这里发呆？」 走下场景的李展奕，眼尖发现走进棚里的郑心辰，他快速地与几位对戏的演员前辈打过招呼后，便走向她的方向。 「喔…没有啦！只是觉得公司这次下重本了，被场景吓到。」 她虽然敷衍回应，但确实是被眼前场景吓到了。 「小刚感冒这几天，就麻烦你陪着我了。」 李展奕没有发现到郑心辰的敷衍，只是一股脑的想向对方道谢。戏剧开拍第一日，就遇到助理小刚重感冒掛病号，崭茗莉便把自家助理郑心辰借给李展奕几日，而郑心辰接收到新任务后，到公司先把这几日手上的工作交接出去，再来到摄影棚与李展奕会合，担任代班助理。 「你客气了，这都是我工作会遇到的事，你第一场戏还好吧？」郑心辰笑了笑回应，巧妙的把话题放回到李展奕身上。 「还好，台词不多，女主台词比较多，所以还算轻松。」李展奕顺着回应，一边接下郑心辰递来的咖啡。 此时，场务助理走了过来。 「心辰姊，给展哥准备的休息室已经放了午餐，你们可以过去。」 郑心辰在业内工作多年，又跟着崭茗莉工作，很多业内后辈多少都认识郑心辰，也会礼貌性称呼她。 「展哥走吧！吃饱后瞇一下，我再帮你对台词。」 郑心辰向场务助理打过招呼后，便向一旁的李展奕说着。 「就说了叫我展奕，我跟你是同辈、同辈…你叫我展哥会把我叫老，其他人可以，就你不行，我们同年耶…」 见郑心辰迈起步伐，李展奕抓起身上的长袍跟在后面，一边不忘提醒与自己同岁的郑心辰要用适合的称谓来称呼，郑心辰停下脚步笑着，无奈的替强调与自己同岁的他拎起古装外袍，听着他碎念边走进休息室。 十八 梦仙岛的大殿中，属于梦仙们执行任务时使用的人间镜闪烁着人间画面，站在眼前的女子微微皱眉，时而又露出欣羡的微笑，神情中的情绪五味杂陈，看得走近的一名男子忍不住微笑起来。 「若星，与师兄的任务不是挺顺利，怎么表情看起来不太对劲？」 女子抬起头，与说话的男子对上眼，只好给对方尷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靖麟师兄，你这是在笑我吗？」若星看到他笑着，有些好奇又无奈的询问。 「不是啊…我听闻你和荆言的任务执行的还蛮顺利，可是你的表情看起来不是很满意的样子，我只是好奇想问有没有我可以帮得上忙的地方。」 走上前来的梦仙者名唤靖麟，师出若星的舅舅繁承麾下。 靖麟、荆言、若星三人是仙龄相近的梦仙者，自小玩在一块，荆言最早出师，算是两人的师兄，再来是靖麟，而若星目前在荆言门下还尚未出师。荆言性格沉稳、话不多、负责任，在三人当中是兄长般的存在，靖麟相较之下活泼许多、为人亲和、好相处，像是朋友般的角色，而若星就像邻家妹妹般，性格纯真、傻里傻气，自小格外受到这两位师兄的照顾。 「那你来看吧…」 若星把靖麟拉近自己身边，两人一起盯着人间镜看了许久。 「若星，其实我看不出个所以然，这不就是郑心辰和李展奕两人工作的画面…」 靖麟盯着人间镜的画面好一阵，便疑惑地看向若星。 「我只是在想…两人站在一起的画面挺好的，就是替他们觉得可惜。」若星说着。 四周只剩下微风划过的声音，很轻很轻，而她无头绪丢出的这一句话，像划过的轻风在他心中盪起了一些涟漪。 「李展奕看郑心辰的眼神很真挚，看得出来他很喜欢她，可惜他们过往的缘份不深，这一世可能也是如此，所以觉得有点可惜…做了那么多任务，这一幕突然让我觉得要遇到一个真心喜欢着自己的人，变得好难。」 若星轻抚着人间镜的镜面，看着镜中反映着两人的互动，脸上的表情又变得惋惜起来。 「李展奕虽然是明星，却没有明星的架子，对大家都很客气，对郑心辰也很关心，看她的眼神很真诚，感觉他很想好好保护她，而何伈宸也许是公司老闆的关係，给人有距离感，对郑心辰虽也关心，但就是不慍不火，即使他发觉的记忆片段越来越多，但却让人看不透他真正在意的是什么，连师兄都说这一趟任务需要花些时间才完成得了。」若星边说边在人间镜上单手一挥，人间镜瞬间恢復成平凡的古铜镜。 「喏…给你，生辰快乐。」 靖麟静静听她说完，没有急着回应她说的事，反而从怀中拿出一串长得像糖葫芦的东西。 「这次去的朝代久远一些，没有我们熟悉的糖葫芦，这是我找到最相近的了，你嚐嚐吧！」靖麟将一串要滴出蜜汁的糖食放在她手中。 「靖麟师兄最好了，每年总是你第一个给我生辰的祝福。」 接下那串陌生的糖食，若星彷彿已忘了刚刚还苦恼着的事，开心的笑着。 「若你愿意，师兄每年都可以这样做，不要嫌弃我的礼物就好。」 靖麟靦腆的笑着，在他心中总有个位置是属于她，即便她还不知道，他想就这样守护着她，只希望她一直都像现在这样开朗、开心。 「我绝对不会嫌弃，我发誓。」若星正经的回应起靖麟。 「好，我知道了，你快回寝殿吧！上主、上主妃一定在等你回去过生辰，快去吧！」 靖麟宠溺般的将手覆上若星的头顶，轻抚着几缕发丝，边回应着她的话。 若星甜甜一笑，便听话的快步离去。 诺大的梦仙岛大殿，除了几名小梦仙守在大殿外，大殿中只剩下靖麟站在人间镜前，他大手一挥，人间镜的镜面又开始反映出人间影像，靖麟抚着镜边的古铜雕花，看着镜中的李展奕和郑心辰，几道微风划过如水般的镜面，泛起些波纹，风停了，一朵随风飘进殿中的星辰花落在镜面上，又再次泛起微小的涟漪，他捡起星辰花，细细端详，再次大手一挥，人间镜的影像消失，星辰花被他捧在手上许久，跟着他走出梦仙岛大殿。 --------------------------------------------------------------------------------------- 「小刚跟我说你每拍一部戏都会有录vlog的习惯，小刚不在，录的时间要延后吗？」 郑心辰看着手机确认助理小刚交接的工作，趁着李展奕吃饭的时候询问。 李展奕咀嚼着口中食物，看了看郑心辰，一个突如其来的想法从脑海里跳出来。 「不然…这次的vlog主题就用女友视角来录，一样录没关係，反正小刚也不知道多久才回来，你来用女生的角度帮我录吧！」李展奕边说边扒着饭。 郑心辰的眼睛随着他的话渐渐张大，讶异的表情写在脸上。 「李大明星，你别闹我了，我会被你的粉丝追杀吧！」郑心辰不敢置信李展奕居然会有这么大胆的想法，她只怕最后自己饭碗不保还被粉丝们通缉。 「不会啦…每个vlog开头我都会说明主题，这次也一样，我会好好的说明，你放心，我的粉丝基本上都很理智，不会伤害到你，而且我也会保护你，帮我这一次啦？」 李展奕放下饭盒，抓起古袍走到郑心辰眼前，然后蹲下身与她保持平视，带着些许调皮的表情对她说。 郑心辰看着他，又看到他一身的古装，想想实在与他正在说的话太违和，忍不住笑了出来，一边点头答应他的请求。 「不过这件事你要跟崭姊说，毕竟她是我上司，你有义务要让她知道，若她不同意，我也就没法帮你。」 「我会跟她说，vlog放上平台前也会剪辑，我不会让你为难。」李展奕开心着她的应允，也认真回应她的要求。 而后，李展奕坐回位上把剩下的饭吃完，郑心辰也认真吃着饭，一边处理手边的工作，空间舒适的休息室里，回盪着的是和谐的氛围。 吃完饭，郑心辰帮李展奕对台词，休息室外隐约可以听见对台词的声音，这在片场很常见，大家也都见怪不怪，片场里的工作人员来来去去，忙着更换与整理下个场景的道具，身在其中的荆言与其他伙伴整理着古服与古道具，突然感受到一阵轻微的气息流动，当他想再多感受气息的一切时，那股无人知晓的气息没入了李展奕的休息室，连荆言也来不及抓到那股气息。 「大概是我多想了吧！」荆言对于自己刚刚的感受真实性有些怀疑，又看着四周忙碌的氛围，他如此告诉自己。 他抱着主要演员们的古装，与同事敲着休息室一一护送，来到李展奕的休息室前，他敲了门示意便走进。 「荆言，我们又见面啦！若星小姐没跟你一起啊？」 接下邵荆言送过来的下个场景要用的古装，郑心辰看了看他身后，便好奇的询问。 「没有，她今天放假回家一趟。」荆言没有太多表情的回应着。 郑心辰笑了笑，寒暄几句后，便目送他们离去，再继续帮李展奕对戏。 午饭后的工作随着欢笑声开始，专业的演员们在搭建好的布景专心工作着，站在人群中的郑心辰等候着自家艺人，同公司的演员助理夏凯儿凑过去与她聊天，也等着自家艺人。 「雪苓姊真的很适合静妃的角色，跟李展奕很像母子。」 郑心辰望着对戏的演员们，忍不住对夏凯儿讚叹着。 「对啊…跟着雪苓姊工作到现在，这是我看过最符合她气质的角色，不过雪苓姊想退休了，她说拍完这部会跟公司提退休的事。」 夏凯儿是资深演员王雪苓的助理，跟郑心辰也共事多年，算是有不少交情的公司同事。 「真的啊？哇…雪苓姊若提退休，很多影迷一定会捨不得，我妈也是她的忠实粉丝，她的戏我妈几乎都有看。」郑心辰回应，心中也有些不捨，她惋惜着演艺圈来去的人不少，总是会有这么一天。 「对啊！雪苓姊对我们很好，我会捨不得她。」夏凯儿讲到此处有些鼻酸，她当了王雪苓多年的助理，早已习惯她做事风格，也受到她照顾，自然是不捨。 郑心辰点点头，把手搭上夏凯儿的肩轻拍安慰她，两人没有多搭话，继续静静等着自家的演员下戏。 不远处的监控室里，某人透过落地窗看着拍戏进度，也看到了全摄影棚的布景、演员和工作人员，他的眼神看着大家的一举一动，最后落定在一个角度，静静望着。许尚谦随着自家老闆的眼神方向望过去，又看了看那角度站着的人们，便有意无意的自语着。 「听说李展奕的助理小刚重感冒，崭姊便让郑心辰先顶替助理工作直到小刚感冒好了回来。」 何伈宸瞇了下眼，没有多回应，只是看着下戏的李展奕朝她方向走过去，而她也迎了过去替他拉起古袍，看似助理与自家艺人平常不过的举动，在他眼中却有点不是…滋味。 这一端的两人完全不知道有人正好看着自己，两人走进休息室，负责梳化的工作人员前来帮忙卸妆发，郑心辰也在其中帮忙，最后两人坐上李展奕的保母车准备结束忙碌的首拍日。 「没想到一拍就这么晚，我们回去吧！对了，前阵子我搬家，还没跟你们说，家里地址是…」一上车，李展奕几乎是半瘫样懒洋洋的坐在位子上，一边跟郑心辰和保母车司机大哥洪哥说话。 郑心辰认真记下他说的地址，但这地址越看越熟悉，洪哥一听则立马搜寻到脑中记忆，一边回应让郑心辰打了个冷颤的话。 「阿这不是心辰她新家的社区，那最近我要来接你们就方便了，不用多绕。」洪哥转动方向盘，保母车也驶向他们口中的那个社区。 「不然叫小刚也搬来，这样我要接你们就顺路啦！」洪哥忍不住半开玩笑说。 「洪哥，小刚跟我住，所以顺路。」李展奕笑着回应，一旁的郑心辰只能跟着苦笑。 「还真是巧…」郑心辰一脸苦闷陪笑，心中默默吶喊：天哪…住在自家艺人附近，这不是让狗仔有源源不绝的想像空间吗？！ 说时迟那时快，保母车已经开进社区里，洪哥与保全打过照面后，便开车进入社区，很有经验的停在个不会被狗仔拍到的位置让两人下车。两人走进电梯，恰好按同层楼，郑心辰还想着自家对面的房子最近好像搬进新住户，只是自己还没见过新邻居，她没注意两个人同时出了电梯，两人最后站定在自家门前。 「你住这里？」 「你住这里？」 两人异口同声询问对方，彼此瞪大了眼睛，最后彼此又忍不住笑了出来。 「原来搬来的人是你。」郑心辰刚搬进这个社区不到半年，上个月才听说对面有新搬进的住户，但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所以一直不知道是李展奕搬来。 「这里离公司近，社区管理也严格，小刚帮我看过之后说这里可以住，就搬来了，只是不知道原来你也住这，那上次约的乔迁之喜一直没约，我也知道你住哪，这次可没理由囉…」 李展奕一直记得初入公司时，当时约好要在郑心辰的新家办乔迁之喜和迎新，只是后来紧接着此次戏剧的相关工作，说好的迎新便没了下落。 「唉啊…好啦！我再问崭姊，你休息吧！」原本的如意算盘居然被李展奕识破，郑心辰便快速丢下几句话后开门溜进家中，留下一脸无奈笑意的他。 十九 洗了个澡，把头发吹乾后，郑心辰走进客厅准备关灯，门铃声却在此时不合时的响起，她放下毛巾前去应门，站在门前的正是刚刚才道别过的李展奕。 「身为代班助理，你今天还有两件工作没完成。」他站在门口一脸正经说着。 「这位大哥，明天我们都还要工作，你应该是开玩笑的吧？」郑心辰没忍住自己的白眼翻了翻，她现在一心一意只想躺回被窝上睡觉。 这时对面的门缓慢打开，一脸病容的小刚站在门旁没靠近两人，用着沙哑但三人都听得见的声音开口。 「展哥拍戏期间，睡前都会习惯对戏一次和讨论vlog内容。」小刚边说话还边伴随着令人心疼的咳嗽，原本大翻白眼的郑心辰便默默收回自己的小情绪。 对面的门又再度关上，郑心辰看了眼李展奕，又看了他手中的剧本，便让他走进家里。郑心辰倒了一杯水放在茶几上，李展奕虽然好奇她家的模样，却还是礼貌的坐进沙发接下她递来的马克杯。 「展奕，我可以这样叫你吧？」郑心辰一本正经地坐在沙发另一端开口。 「可以，那不介意我叫你心儿囉？」李展奕反问，心中也想确认彼此对两人的称谓。郑心辰点点头，一个深呼吸后便继续说着自己想讲的话。 「展奕，刚刚很抱歉对你们无理了，一直以来我都是跟着崭姊，跟艺人工作的次数不算多，每个艺人都有自己的习惯，你的习惯我还不熟悉，所以刚刚我态度不是很好，很抱歉，希望没有冒犯到你。」想想前几分鐘自己大翻白眼的模样，郑心辰对自己突然的失态感到歉疚，便先主动向李展奕道歉。 李展奕把手轻覆上她的头，带着笑意回应。 「我接受你的道歉，是我自己也忘了你原本的工作性质，把你当成了自己的助理，没和你先说清楚，我也要向你道歉。」 郑心辰抬起头与他对视，两人最后都笑了出来，为向彼此道歉的举动觉得温暖又好笑。 她接下他手中的剧本，原本乾净的剧本已经被李展奕做了不少记号与笔记，她翻到明天要拍的段落，看了几分鐘，便抬起头准备看向他，怎知李展奕早已盯着她看了许久，像是终于看到她的那种眼神凝视着她。 「心儿，其实我找你找好多年，一直很想跟你说声谢谢。」李展奕带着一脸认真的神情开口。 「怎么突然…道谢…」郑心辰被李展奕的真挚给吓到了一下，思绪有些懵。 「当初我还是个小演员的时候，常被导演骂得很惨，演不好，又不懂说话，就在我差点快放弃的时候，你和那杯咖啡的出现，来的很突然却很及时，之后想再找你道谢的时候，就已经找不到你，所以我花了一些时间才打听到你，希望这个感谢不会来得太晚。」李展奕微笑着，颤抖的指尖压抑着想牵起她手的衝动。 「不会晚，谢谢你，我也没做什么，虽然那时候不太认识你，但看到你想说你应该比我更需要那一杯咖啡，所以就给你了，只是很讶异你到现在还记得这件事。」郑心辰低下头，顺势闪躲一下李展奕过于诚挚的眼神。 「感谢的话说完了，那我们来对戏吧…」 读懂郑心辰的闪躲，李展奕收起过于显现的心情，赶紧把氛围转移，而她也顺着被转移掉的曖昧气氛，专注的替他对戏。 『慎姑娘，怎么不继续待在喜宴上？』饰演宸王的李展奕马上进入剧本的角色，用属于五王爷何宸的语气开口。 『民女见过王爷，民女不擅于久待此场合，便出来透透气，冒昧过问王爷怎么也出来了？』郑心辰模仿着属于慎星辰的语调回应，尽量让李展奕进入角色里。 场景是召家二少爷召商齐的婚礼，剧中宸王是召商齐的旧识，而慎星辰是召商齐新嫁娘的授艺师傅，两人皆是受邀宾客，看过重要的拜堂仪式，吃过一些东西，酒酣耳热之际，两人不约而同离开宴席，走到了召家庭院中的一处凉亭。 『本王征战沙场多年，不常出席婚宴，自是同慎姑娘一般。』 『是，民女冒犯了，还请王爷恕罪。』 『慎姑娘免礼，这里是宫外，而且本王不太拘泥这些礼数，不须拘束。』 『民女谢过王爷，宸王…』 郑心辰看着剧本说话时，耳边传来熟睡的打呼声，抬头一看，李展奕眼皮重的已经闔上入睡，她望着他，有些捲翘的睫毛微微颤抖，听着他呼吸沉稳的应该是熟睡状态，他不好意思叫醒他，起身走进房间拿了一件被毯替他盖上。 「唉…这么逞强，这几年走过来一定很辛苦，好好休息。」 郑心辰蹲下身看着他熟睡的脸，看着他眼下那一层卸妆后才看得见的黑眼圈，忍不住喃喃自语安慰着他，又静静待了几分鐘，便把剧本放好在茶几上，关上大灯，留了一盏小夜灯，自己便走进房间也跟着深沉的夜晚入睡。 *************************************************************** 镇中具有名望的商家府邸今日张灯结綵，为的是商家二少爷商齐即将迎娶美娇娘─镇上有名的茶馆艺者杏巧儿，除了与商家往来的名门贵族必会入席之外，最令人津津乐道的便是与商齐熟识的五王爷何宸，人称宸王，也是座上宾。 「星辰姐姐，听说宸王也是座上宾，那天看到宸王一脸严肃，怎么会有这么多女子还倾心于他？」 慎星辰是杏巧儿的授艺师傅，也是杏巧儿与商齐的半个红娘，再怎么不喜于参加这些宴席，她还是为了自己的徒儿答应参加，陪在慎星辰身边的是恪恪，两人穿着一身正装，坐在商齐派来接送的马车里，正前往商家府邸。 「嘘…恪恪谨言，这些话对姐姐说就好，在外可不能乱说，至于你的疑问，我想是宸王的丰功伟业和难以亲近的气质，让女子都容易倾心吧！」 慎星辰回应着恪恪，一边亲暱的朝恪恪额头拍了一下，提醒他谨言慎行。 「是…恪恪知道了，那星辰姐姐也倾心于他吗？」童言或许无忌，恪恪好奇的问着。 「不，姐姐没有倾心于谁，姐姐只想陪着爹娘把茶馆生意照顾好，其他的没多想。」慎星辰微笑回应，但脑海中却浮起了何宸那副生人勿近的表情。 「那恪恪要陪着姐姐，姐姐在哪，我就在哪！」恪恪拍起胸回应。恪恪是孤儿，是商家二少爷跑商路途中见到的孩子，模样生得可爱，商齐便带回镇上交给慎家照顾，看看是否能培养成专业艺者，多年过去，恪恪也从当年5-6岁的奶娃，成长到了10来岁的男孩，不过恪恪没有成为艺者的兴趣，但在慎家做打杂、跑腿、小二等工作倒是起劲，慎家双亲让他除了帮忙茶馆工作外，便是让他在慎星辰身边做事，算是慎星辰的贴身助手。 慎星辰笑了笑，男孩的话语她没有多放心上，只是宠溺般看看他，马车里扬起欢笑声，马伕在外头听着两人对话也忍不住微笑，一边驾着马车走往商家大宅。 「慎小姐，商家到了。」 马伕小心停下马车，行进中的马车缓缓停在商家大宅前，恪恪掀起帘子，轻扶着慎星辰下车。此时，另一辆较为高贵的马车也停在商家大宅前，只是马伕没有注意拉住疆绳，马匹被一旁人来人往的噪音给惊吓到，大步踩着马蹄踢了踢，正好站在马匹前的慎星辰，她没注意到身后的马匹正躁动着，恪恪见状便扑了过去要挡住马的前蹄，突然有个人影闪进将两人抱进怀里边往前头带过去，恪恪和慎星辰同时抬头看了眼人影的原主。 「你们没受伤吧？」 何宸双手护着怀中的两人，矮了两人一些个头的恪恪夹在中间看着两人，而慎星辰与何宸的距离还好隔着一个恪恪，不然几乎是脸倚着脸的距离。 慎星辰抱着恪恪退后离开何宸的怀抱，恭敬行礼。「民女谢宸王救命之恩。」 恪恪靠着慎星辰张大眼望着何宸，慎星辰低头看了恪恪，拍拍他的肩示意。 「草民恪恪谢宸王救命之恩。」在慎家严谨的教育下，恪恪虽然还尚年幼，但基本礼仪还是做得很好。 「有礼了，本王的马差点伤到你们，应是本王道歉才是，择日登门拜访慎家茶馆以表歉意。」何宸发现救下的女子是那天曾在茶馆有一面之缘的慎星辰，不假思索的提出想法。 「宸王到访是慎家茶馆福气，民女不才，没让王爷见笑才是，宸王先请，民女等人为女方宾客，还未是时辰入席。」慎星辰微微一笑，低下头恭敬让何宸先进入商家府邸，何宸见她如此有礼，也巧妙化解掉前几分鐘在大宅前发生的事，便顺着她的话先走进商家府邸。低头望着他逐渐远去的脚步，慎星辰抬起头，深深的吐了一口气。 「星辰姐姐你怎么了？不舒服吗？」站在身边的恪恪关心询问。 「没事，只是跟皇家的贵族们说话都很有压力，得小心慎言。」慎星辰回应。她自小跟着父母学艺，也常跟着进宫献艺，看多了皇室里的人情冷暖，今天看艺的可能还是最被宠爱的嬪妃，明天那人可能就成为冷宫里荣华不在的弃妇，她深知皇宫里的人言可畏，只要接触到皇家里的任何一人，她便会变得战战兢兢，说话非常小心。 待宸王进商府厅宅没多久，商家ㄚ鬟便领着慎星辰和恪恪进到女方宾客的厅院，杏巧儿为人大方亲切，结识不少名门贵族，慎星辰是领门师父，与这些名门贵族自是熟识，只是慎星辰性格恬淡，不喜与他人深交，结识的闺中密友并不多，这些名门大多只是点头之交为主。慎星辰与恪恪被安排在最靠近拜堂厅的位子，这是杏巧儿的要求，希望让师傅看着自己嫁得好人家，好让身为师傅的慎星辰可以放心，坐在对面的是男方宾客，曾与商齐一起出入慎家茶馆的名门少爷，见慎星辰坐在对角，像是熟识般与她挥手招呼，坐定位的慎星辰便微微鞠躬示意，怎知才在大宅前见过面的宸王也在其中，她将双手放在左侧腰际，身板前倾頷首给着招呼，宸王点了头表示收到，两人不约而同避开彼此的眼神，只把目光放在眼前的拜堂厅上。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不久后，拜堂时辰已到，身着大红喜服的商齐与杏巧儿站在拜堂厅中，在眾人的注目下，完成重要的拜堂仪式。随着仪式完成，宴席也准时开始，慎星辰替恪恪盛好饭菜，自己再盛了些菜，一边吃一边与同桌宾客交谈，酒酣耳热之际，慎星辰与恪恪交待了几句，便离开宴席，曾在商家走动过几次的她，按着记忆走到了庭院中的一处凉亭，亭中石桌摆放着一只古琴，这是商家的习惯，院邸中的凉亭一定会摆放好一种乐器，让走进亭中的人皆能使用，商家虽以经商为主，但歷代东家皆有涉略艺术的喜好，而此代家主喜好乐曲，府邸内多处放置乐器已行之有年，当慎星辰第一次踏入商家时得知此段缘由，与商家交情也就特别熟稔。她坐上石椅抚触古琴，随意的拨动琴弦，没多久，一道阴影从她头上压过，她抬起头，与阴影的主人四目相对。 「慎姑娘，怎么不继续待在喜宴上？」 从宴席中离开的五王爷何宸走到庭院，无意间听见断断续续的琴弦声，他循着琴声走进凉亭，靠近正在拨弦的女子，她抬起头，两人相视，何宸微笑询问。 慎星辰闻声起身作揖。「民女见过王爷，民女不擅于久待此场合，便出来透透气，冒昧过问王爷怎么也出来了？」 「本王征战沙场多年，不常出席婚宴，自是同慎姑娘一般。」 「是，民女冒犯了，还请王爷恕罪。」 「慎姑娘免礼，这里是宫外，而且本王不太拘泥这些礼数，不须拘束。」 「民女谢过王爷，宸王贵为王爷，无民女不在意礼数的道理，王爷若感不快，这便是民女之罪，还请王爷见谅。」慎星辰不喜与皇亲贵族有过多接触，只想赶快离开此时此地。 「本王可否请慎姑娘弹奏一曲，就当…你的谢罪之礼。」何宸看了看桌上的古琴，又看了看似乎想离去的她，起心动念的开了一个要求。 贵为天子兄弟的五王爷开口，慎星辰深知没有办法拒绝，便一脸尷尬允了他的要求，她恭敬行过礼，便坐上石椅开始拨弄琴弦，古琴的声音沉稳的在亭中回绕，此时恪恪从宴席中离开找寻慎星辰的身影，猛然听见熟悉的乐曲，那是慎星辰间暇时经常独自弹奏的曲子，恪恪快速奔进凉亭，也没在管一旁看着的何宸，直接握住了慎星辰的双手。 「姐姐，你怎么…」恪恪一脸担忧，但慎星辰不给他说下去的机会，只是摇头示意他别说下去。 恪恪看了她一眼，便转头向着何宸的方向跪坐于地，说着不像10来岁男孩会说的话。「草民恪恪拜见宸王，星辰姐姐有一家规不得违反，便是不得私下弹奏乐曲与他人听取，除了授艺、演出之外，没有请柬以外的演奏星辰姐姐不得接受，若让师母得知，星辰姐姐必定会受罚，不管王爷做了什么要求，还请收回成命。」 慎星辰见何宸一脸铁青，有点后悔自己早该在感到尷尬的时候就要说明自己的难处，此时杏巧儿由贴身ㄚ鬟搀扶走进凉亭，头上还盖着喜帕，她跪坐于地，也跟着开口。 「民女拜见宸王，恪恪说的句句属实，师傅是授艺老师，慎家家规是艺者成为授艺老师后，不得随意演出，为保的是维持授艺老师的名声，茶馆之所以特别也在于此，还请宸王谅解。」 听到家中奴僕捎来讯息的商齐听闻赶来，一走进凉亭就感受到氛围不对，他替尷尬的气氛打着圆场。 「宸王，巧儿说的没错，你若想看慎小姐演出，商齐我一定帮宸王安排，你让师徒俩先叙旧一下…」商齐半推半拉将何宸带离凉亭，留下一脸尷尬的慎星辰。 「师傅别担心，若这事传到老师傅那里，我可以帮忙作证，我得赶紧回喜房，回门时再好好跟你聊聊。」杏巧儿握住慎星辰的手轻拍几下，便由贴身ㄚ鬟牵着离去。慎星辰望着杏巧儿离去的背影，又看向何宸与商齐离去的方向，最后低头看着正看向自己的恪恪，她把手覆上了恪恪的头，感谢着他的勇敢。 ************************************************************** 「李展奕…李展奕…」 正在梦境中挣扎的李展奕似乎听到远远飘来叫着自己名字的声音。 「商齐你拉着我干嘛？」 商齐？郑心辰一脸疑惑重复他口中的话，她只觉得这名字很熟悉，好像听过。但很快的她撇去了无意中跳出的想法，只想赶快叫醒眼前的人。 李展奕睡眼惺忪醒来，还有点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刚刚的梦境实在太逼真，感觉自己在梦里把剧本演过了一遍。 「慎星辰…不不不，是郑心辰，我还在你家？」 李展奕正坐起身，看了看四周，感觉自己恍如隔世。 「是啊…你对剧本对到睡着，我看你也累了，就让你在客厅睡，你是不是压力太大，连作梦都在剧本里？」 她突然想起剧本里有个召商齐的角色，又加上他刚刚喊着自己慎星辰，她想着没想到这部戏让他压力大到连梦里都没被放过，有些心疼的望着他。 「没啊…我就是做了一个很真实的梦…」 他望着她，梦中的她与眼前的她在他脑海中成了叠影，他不只觉得真实，甚至是大胆觉得梦里还原了真实的歷史故事。 午后吹起的微风吹落了一朵星辰花，花瓣随风飘进了开着窗的阳台，无声地落在了靠近阳台位置的李展奕脚边。 二十 盥洗完，简单吃过午餐后，洪哥准时来接李展奕和郑心辰，一直对梦境感到不可思议的李展奕，一路对着看着手机确认拍摄行程的郑心辰碎唸着。 「那梦真的很真实，梦里有慎星辰、名字像召商齐的商齐、像宁巧儿的杏巧儿，我感觉我很像穿越…」 郑心辰静静聆听，主要还是专注在核对工作之上，对于他的话没有太多的情绪和想法，而李展奕认为她没有听进去，又重复再说一遍。 郑心辰抬头看向他，伸出手握着他的手，很认真地回应他。「你说的话我有听懂，我觉得你可能是压力大的关係，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嘛！往好处想，梦境反而让你提早预习了拍戏内容，专注在今天的工作上吧！我先核对一下拍摄行程，今天我会提早离开，obba会过来接班陪你到今天拍摄结束。」 想起早上接到的一通电话，郑心辰更加专注在眼前的工作上。 「你要去哪？」李展奕好奇询问。 「去朋友家借个东西，过几天录音要用的。」郑心辰不想做太多解释，只是简单回应他。 保母车开进剧组专用停车场，郑心辰把今天拍夜场可能用得到的睡毯、小暖炉往自己身上抱，有些笨重的下了车，跟在后头下车的李展奕一下车，便把她手上的东西抢了过来。 「我帮忙拿。」李展奕解释下自己的举动，便迈开长腿走向休息室。郑心辰还来不及阻止，便只能悻悻然追上渐渐远走的他。 一进休息室，李展奕便开始梳化，一样练习剧本，一旁没什么特别事要做的郑心辰，拿起小刚交给自己的微型摄影机，开始操作。 「天哪…这不是大名鼎鼎的李展奕先生吗？看这像雕刻过的脸庞、挺拔的身形、和英气逼人的率性，让他饰演男主角真是太过分了，化妆师小姐姐，帮我们家李先生梳化是不是心头也小鹿乱撞啊…」 郑心辰一边拍着正在梳化和揣摩剧本的李展奕，一边自言自语，时不时拍向偷笑着的化妆师。 「我说李先生你读剧本就读剧本，给我偷笑是怎么回事…唉啊！忘了跟大家介绍，我是你们的女友视角，你们知道什么是女友视角吧？！跟着你们的女友视角，来看看你们的李先生每一天都在做什么吧！好了好了，既然李先生要上戏了，女友视角们也该安份下线囉，下集vlog线上见…」 话说完，微型摄影也跟着被关上，休息室的几人沉静了几秒鐘后，很有默契地同时笑了出来。 「心辰姊，我说你这vlog配音会红，太有戏了，有种莫名的喜感，下集我一定收看，还是你要把我再拍进下集我也愿意…」短暂出现在vlog影像里的化妆师，手没停下继续梳化，一边回应着郑心辰刚刚的拍摄过程。 「要不是为了我们家大明星，我可是没有这样过喔！刚刚那样还满意吗?李先生…」郑心辰边收拾摄影机，一边回答。 「心儿，要不小刚的助理位置你先继续，等到戏拍完，vlog也录完，这刚刚好就完成了一个阶段性的工作，不然小刚回来接着拍，我可能会瞬间掉粉。」 李展奕闔上剧本，有些认真又有些玩笑的样子询问她的意愿。 「这主意好，心辰姊就留在剧组吧！剧组很好玩的，而且这样vlog才有趣嘛！」另一位同公司的梳化也跟着说。 郑心辰沉默了下，才要开口回应自己的难处时，一记熟悉的声音划破了休息室的无声。 「既然大家都有共识，那这件事就这样定了，心辰，你跟着我很多年，很多经纪人和艺人助理的工作你都熟悉，小刚刚入行，李展奕也才刚入我们公司，又接了重要的主演工作，小刚我先带在身边磨练一段时间，你就先转任李展奕的助理。」崭茗莉边说话边踏进休息室，看了看大家，最后把眼神落定在郑心辰的身上。 「崭姊…」郑心辰呆望着崭茗莉，突然被调换工作，她还一时没办法意会过来。 「李展奕一加入公司就接主演，又加上是我们公司监製的戏剧，小刚才刚入行，很多行规他还不熟悉，我怕李展奕要拍戏又要带着小刚，我想说乾脆我先带小刚，他熟悉了后我会让你和小刚交接，小刚还是会回到李展奕的助理工作，只是现阶段不适合，obba的经验又没有你足够，就麻烦你帮忙了。」崭茗莉理解郑心辰的疑惑，花了几分鐘解释了自己的想法。 「好，崭姊辛苦了。」郑心辰一直以来都很尊重崭茗莉的想法，听到她的解释，自己作为下属好像也没什么可以拒绝的理由。 「不不不，你比较辛苦，工作临时调换还要赶快花时间适应，崭姊感谢你才是。」如师徒情谊般的俩人你一言我一句彼此道谢着。 【展奕上戏囉！】场记在休息室外敲门几声后大喊。 「来囉…」郑心辰大声回应。 李展奕今天穿着的戏服为搭配夜戏场景较昨日轻便许多，他挥过衣袖，踏出休息室，郑心辰与崭茗莉短暂再聊几句后，便也跟着步出休息室。走进摄影棚，搭建起来的场景是剧本中召商齐与宁巧儿的婚宴，大红灯笼高高掛，一道熟悉的记忆又闪进郑心辰的脑海里。 **************************************************************** 『星辰，终于。』 一个挺拔的男人身影浮现于脑海中，像是自己的记忆又不像是自己的记忆，男人握起坐在床沿的女子的手，口中说着这四个字。 **************************************************************** 开拍时副导洪亮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似有若无的记忆就这样隐没去了，她皱起眉，疑惑着自己时不时会跳出的陌生记忆。 「心辰姊姊，听说昨天你找我啊？」 若星从李展奕和郑心辰踏入剧组后，就一直很注意郑心辰的动态，趁着李展奕上戏，若星便把握机会走近郑心辰身边。 「也没特别的事，只是想说你和荆言平时形影不离，难得看到你们没在一起的时候。」郑心辰微笑回应。 「哈哈哈…我偶尔也想逃离他一下，不聊我了，上次拍完照，你和何总有联系吗？」若星回应她，也转移了郑心辰对自己的关注。 「工作上的联系是有，平时没有，怎么了？」郑心辰很意外若星会提到何伈宸。 「我以为你们会有发展耶！那天何总看你的眼神多深情，要不是现场那么多人，他应该会直接把你带回家。」若星为了让郑心辰多放一点注意力在何伈宸身上，不得不用现代年轻人说话的方式对她说。 「若星，这种话不要乱说，隔墙有耳，如果被有心人拿来作文章，会影响我们公司名声。」郑心辰一听到若星讲的话，立马起一身鸡皮疙瘩，她赶紧提醒若星，一脸的担忧全写在脸上。 「好啦！对不起，我只是觉得那天拍照的气氛很好，何总又那样看你，我想说应该会有后续发展…唉啊!不管如何，何总对你一定有些意思，我看的不会错。」若星把能说的辞汇都搬了出来，只希望郑心辰能如她预想中的多注意到何伈宸。 「小小年纪，古怪想法特别多。你快去忙吧！别耽误工作了。」郑心辰无奈笑着，催促若星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 目送若星离去后，她望着不远处正在与主演们排戏的李展奕，脑中却浮出若星在几分鐘前讲的一席话，又想起那天帮忙拍摄宣传照的时候，也想起何伈宸看着自己的眼神。这时手中的手机震动着，她步出摄影棚接电话，在摄影棚外等候了几分鐘，obba宋治勛前来接班，她带着他走进休息室交接剩下的工作，并回到摄影棚确认上戏中的李展奕拍摄进度，obba示意ok后，她便离开摄影棚，坐进一部车离去。 「许特助，麻烦你了，其实我可以自己过去…」坐在轿车后座，郑心辰有些不安的向正在开车的许尚谦道谢。 「只是何总不肯对不对？何总就是这样，坚持的事就是很坚持，你放心，何总住的社区也不太容易进去，我载你过去可以省掉很多麻烦。」许尚谦接下她的话说道。 郑心辰再次道谢后，车内一片安静，许尚谦透过后照镜看了看郑心辰，为缓解有些尷尬的氛围，他又开了口。 「那个...何总的录音档，谢谢你了，那原本是我在处理，不过我太太刚生完小孩，实在没多馀时间，只好麻烦你。」 「不会啦！要不是那天你和何总帮忙我，何总又收留我，帮忙这个事只是小case，只是…我可以问个问题吗？」郑心辰感谢回应，顺便提了自己的疑惑。 「请说。」 「何总为什么看字很慢？阅读障碍吗？」 一瞬间，车内寂静了，郑心辰突然发现好像问了不该问的问题，自己又接着开口。 「许特助不回答也没关係，可能我问了不该问的问题。」 许尚谦再次从后照镜看了眼郑心辰，只见她一脸尷尬的别过头往窗外看。 「哪天何总若告诉你了，代表他信任你，当你哪天知道了，也请你替何总保守秘密。」许尚谦开口，说着郑心辰似懂非懂的话。 郑心辰没再搭话，车内又恢復了刚刚的寧静，继续开往何伈宸居住的社区方向。 二十一 许尚谦很熟悉的将轿车开进何伈宸住家的车库里，为保不被狗仔偷拍，何伈宸的车库捲帘门除了因轿车出入时会打开，平时关的密不透风，两旁的墙面高处则选用可透光但无法透视的建筑材质做为高处视角挡板，给人出入的门口设计于车库中，若有人来访基本上需进到车库内，就要像许尚谦这样直接把车开进车库内下车。 「你按门铃吧！你进去后我才把车开走。」 许尚谦与郑心辰双双下了车，许尚谦要郑心辰按门铃，郑心辰照做，眼前的木门慢慢打开，何伈宸穿着一身轻便前来开门，郑心辰突然想起之前被何伈宸带回家的隔天，她第一次看到他头发随意飞扬、一身家居服的模样。 「何总，那我先走了。」许尚谦对于何伈宸穿着轻便的样子似乎早已习惯，就像任务完成般把郑心辰带到后，打过招呼准备开车离去。 郑心辰转过头看了眼许尚谦，他示意她踏进去，她跟着他的手势照做，他站在外头恭敬点了头，待眼前的木门闔上，他很熟稔的驾车离去，站在门内的郑心辰有些不知所措，只好待站原地听着车库门开啟、逐渐远去的引擎声和车库门再次关上的那一刻。 「郑心辰，你…怕我吗？」 何伈宸站在离郑心辰3步远的距离开口问道。 「嗯…你毕竟是老闆，我当然没有不怕的理由。」 郑心辰有些为难的回应，但她藏不住一说谎会不知所措的自己，还是很诚实地回答。 「那你感冒住我家那时候怎么就不怕我…」何伈宸上前一步，靠近已经被门抵在前头的她。 「我那时候生病，人一生病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哪还来得及怕你。」郑心辰对上他的双眼，想起被他莫名捡回家照顾的那段时间，脸颊浮现一层红晕，感受到脸颊一阵温热，她用着想反驳他的语气回应他。 「嗯…听起来是不怕我了…」 何伈宸忍不住笑了，他发现逗弄一下她也蛮有趣，刚刚就忍不住就捉弄她。 他走向厨房方向，在那头叫着还呆站在木门前的她。 「郑心辰，来。」 郑心辰瞬间感觉到刚刚是被整了一下，但一听到他叫自己，还是没多想就走过去。 「何总，你刚刚…是…闹我吗？」 一走进厨房，饭菜香就扑鼻而来，原本还想质问一下何伈宸的她，不争气的被桌上的美味食物给降伏，一句话越说越小声，毕竟是晚餐时间，本来平常这时间会陪着自家上司或艺人在某处嗑便当，很少能有机会吃到家常菜，就连自己下厨的时间都不算多。 「我请管家阿姨帮我弄了些简单的菜色，一起吃吧！算是感谢你帮忙录音档的事。」 何伈宸尽量把说话的语气压得很平，像没有太多情绪，但他其实一直想找机会和郑心辰独处，只是苦无理由，后来听说郑心辰要录竹笛乐曲的时间确定下来，他便以这个为由联系了她，说是要提供家中的乐器借她录音使用。 郑心辰坐进餐桌椅，何伈宸礼貌的递上碗筷给她，两人便突然开始了半个意外的晚餐约会。她静静的吃，家常菜色与香味让她想起了久久才会回去一次的家。 「不好吃吗…你的表情怎么不太好?」何伈宸一直很注意她的一举一动，深怕自己突如起来的晚餐邀约没让她留下好印象。 「不会不会，很好吃，跟我爸妈煮的菜很像，我是乡下小孩来都市工作，久久才会回去一次，管家阿姨煮的很好吃，会让我想到乡下的家还有一切。」 郑心辰急忙回应，担心何伈宸误会自己的想法，赶紧解释自己的感受。 「那就好，喜欢就多吃一点，有空可以来这里跟我一起吃饭，我让阿姨给你多做一点。」何伈宸来不及隐藏欢快的情绪，直接表达出了自己的想法。 「谢谢何总，不过来你家不太方便…」郑心辰尷尬的微笑回应，看到一旁关着的落地窗帘，她想起第一次来何伈宸家时，他曾说过怕狗仔跟拍这件事。 「对，是不太方便…」何伈宸也同时想起曾对她说过担心狗仔跟拍的事，自己也尷尬的回应。 两个人尷尬的回应彼此，空气中渐渐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郑心辰顿了顿，像是鼓起勇气的样子开口打破沉默。 「何总，我能不能问个私人问题？」 「嗯，问吧！」何伈宸退去平时在公司的扑克脸，语气柔和的同意她发问。 「嗯...何总...你...有阅读障碍吗？那个录音档…许特助跟我说你看字慢，需要有录音档辅助。」 郑心辰支支吾吾的询问，帮了何伈宸录製录音档已几个月，她一直有这个疑问想求解答。 何伈宸放下碗筷，脸庞拂上了一些复杂情绪。 「嗯…是阅读障碍没错。我小时候，爸妈感情渐渐不合，经常争吵，我都会躲在房间里看书，大概那时的自己太害怕，又不知道该怎么做，只好用看书的方式逃避，之后妈妈离家，爸爸一直告诉我妈妈外遇、跟别的男人跑了这种话，我直觉认为妈妈不是这样的人，但又忍不住相信爸爸说的话，也是在那时候我开始不太能阅读，只要一看书、看字，就会变得无法专心，到高中时我自己就医，才知道那时候的家庭状况影响了我的阅读，算是一种创伤。」何伈宸陈述着过往，一些模糊的儿时记忆涌了上来，即使过了这么多年，他仍无法释怀这些称之为创伤的回忆。 郑心辰静静听他说，感受到他语气里的颤抖，她没有想打探他的隐私，便没有再细问下去。 她伸出手，缓缓的夹着每道菜一点一点的放进他碗里，他有点错愕，但她没有把他的错愕放在眼里，只是继续自己的动作，一边开口。 「我很抱歉让你提了这段故事…嗯…我虽然没有办法体会你经歷的那些事，但那些事不是你的错，那是他们的问题而不是你，若何总以后愿意的话，记得跟过去那时候的自己和解一下，我想这件事也许就不会一直困扰着你。」 「和解？」何伈宸有些疑惑。 「我舅舅…就是你之前去拜访的那位玄学老师啦！他虽然是玄学出身，说的话大部分不离前世、轮回、因果这类，不过有时候他讲的话也很有道理，像我刚刚跟你说的话就是他讲的，他还没退休时，常常有人会找他指点迷津，我很常听到他讲这句话。」郑心辰夹了自己碗中的饭菜进口中，带着咀嚼食物的含糊声慢慢回答他。 「要怎么和解？」何伈宸又提问。 「当然像我舅舅玄学派的可能就是用改风水、改名那类的，我自己的理解是，就用你自己能接受的方式跟过去受伤的自己和解，有的人可能找心理諮商，有的人可能上些心灵成长课程，但很多人什么都不做，而是在人生歷练中慢慢去释放与释怀，这太接触到人心灵底层的那面，也不是每个人都想要去解决。」郑心辰把碗中的食物慢慢吃完，直到把碗筷放下，说着话的口也停了下来。 「郑心辰，你脑袋里装了什么，怎么这么多人生体悟？」何伈宸也放下碗筷，随着她的一字一句，他心底的枷锁无声无息的也松动了些。 「只是个人感受啦！舅舅是玄学老师，舅妈是心理諮商师，这些都是与他们相处时听到不少人生故事后的想法，何总听听就好。」郑心辰笑了笑。有一对工作背景迥异的舅舅和舅妈，她听过不少故事，自己也被告诫和教育不少事，她心想也算是一种人生体悟吧！ 郑心辰顺手看了下錶，带着有些紧张的表情，站起身将自己的碗筷放进流理台冲洗，频着记忆再放进一旁的洗碗机里，然后走回餐桌边。 「何总，那个…我还要赶回去陪李展奕练剧本，我拿完乐器之后就得先离开，不好意思。」郑心辰艰难的开了口，意外的在人家里吃他一顿饭就走，她只觉得好像不太礼貌，但想到李展奕若拍得顺利有可能会提早下戏，她得先回家看看。 「喔…好。你等我一下。」何伈宸一听到李展奕三个字就莫名不快，刚刚愉快的语气瞬间冷了下来。他拿起剩下的碗筷放进流理台，便领着她走到了一道房门前。 门一开，满室的木质香取代了之前的沉重霉味，知道郑心辰会来，何伈宸特地请人打扫过，还放上淡雅的木质薰香，衬托满室的传统古乐器。 「你慢慢选，都可以拿起来试吹。之前我跟你说过这些都是我妈在用的吧…我妈是教授竹笛的老师，但很多传统乐器她也会，这些都是她的收藏，不过她离家后这些就被我爸放在仓库，我搬出来后就一起带过来，原本一直觉得没什么用途，还好你的出现刚好派得上用场。」何伈宸边说边在房内绕了一圈，最后站定在郑心辰眼前。 两人四目相对，又是那双真挚的眼神，让郑心辰忍不住闪躲他的目光，她把眼光放在一旁掛着的竹笛上，那是一把掛着宝蓝色中国绳结的浅咖啡色竹笛，她拿下来试吹了几声，清亮的竹笛声冲淡了刚刚的曖昧氛围，郑心辰没有多想就选择了手上这把竹笛。 「有幸听郑小姐为我演绎一曲吗？」 为了能再多一点时间和她独处，何伈宸已经打破了以往个性，做了很多以前可能不太会主动做的事。 郑心辰看了眼他，给了个靦腆的微笑，便坐上摆在房内中间的中式木椅，吹奏起平时在练的曲目。 隐隐约约，何伈宸彷彿掉入一个不属于现代的时空，那是一个晴朗的天，他好像坐在中式庭院的凉亭中，微风飘过，盪起凉亭上的薄幔，而她就坐在他眼前，吹奏着他们俩熟悉的乐曲。 ************************************************************** 【今日可否有幸听取慎小姐的演奏？】 【王爷来访，慎家必不怠慢，今日气候甚好，星儿，领王爷至亭中赏曲。】 【民女慎星辰见过宸王，请随我至亭中。】 【慎星辰，先前是我唐突了，今日来访是本王想给慎姑娘一个道歉。】 【宸王何罪之有，不知者无罪，宸王不知慎家家规，无需向民女道歉，家母并不知此事，只望宸王还替民女保守秘密。】 一来一往的一男一女，在前往慎家庭院中古式凉亭的途中，肩并肩缓慢走着并对话着，时光彷彿放慢了脚步，并在彼此的心中种下了情愫。 二十二 轿车行驶在夜晚的街道上，车内的一对男女沉默着。何伈宸在听完郑心辰的独奏之后，郑心辰还是表示必须要赶回家，何伈宸也再无其它理由可以留住她，便开车载她回到住处，一路上，郑心辰不时看向手錶，不时看看手机，心里惦记的是今日拍夜戏的李展奕。 「你和李展奕以前就认识吗？」何伈宸似乎忘记自己曾问过类似的问题。 「嗯，有见过几次面，只是不熟，现在是因为当了他的助理，所以变熟。」郑心辰记得他曾经问过自己，便简短回应他。 「你不是只代班几天？」何伈宸转过头看了一下她。 「何总这种小事你也知？」何伈宸基本上不过问经纪人的工作安排，更不要说代班这种事哪有可能还需要报告给他。 何伈宸收回眼神，心虚全写在脸上。 「喔…没有啦！因为要知道你的班音乐部门才好安排录音行程，他们向我报告进度时刚好提到…」何伈宸尷尬开口，心里嘀咕总不能说是许尚谦“不小心”透漏给自己知道。 「喔！不过现在已经不是代班，崭姊想教小刚，就是李展奕一起带进来的助理，他刚入行，崭姊怕李展奕又要带他又拍戏忙不过来，就请我先帮忙转任李展奕助理，等小刚熟悉后，会再把我换回崭姊的助理职，不知道会多久就是。」郑心辰没有在意到他的尷尬，只是解释着自己工作职务的调动。 「所以…你现在其实等于是李展奕的助理？」何伈宸问着，想再多确认一次。 「对啊！今天的请假是例外，是崭姊以她名义跟李展奕告假，所以我才会想赶着回家，虽然他今天拍夜戏，若顺利的话有可能我到家时他也下戏了，我还得跟他一起后製vlog的影片。」郑心辰回想今天的行程安排，后製vlog的行程虽不是非得今日完成，但以她平时的工作态度，势必是想在今天就解决这件事。 「你…也不要太累了。」何伈宸压抑着有些复杂的心情说着。 何伈宸越来越清楚自己对郑心辰的在意，他会想知道她的一切，听到她与李展奕的名字搭在一起时就会莫名的不悦，但听到她讲的一番话，又觉得那是工作需要，便也只能站在公司老闆角度给她适度的关心。 「嗯，好…知道了。」被自家公司老闆突如其来的关心，郑心辰有些受宠若惊，礼貌的回应他。 此时，轿车按照导航的指引开进郑心辰居住的社区，社区警卫示意摇下车窗，郑心辰按下窗户下降的按键，警卫先生一看到她就微笑。 「郑小姐回来了，这位是？」郑心辰虽然是这里的住户，但管制严格的社区警卫还是不免需要知道来访何人。 「这位是我公司同事，何先生。」郑心辰体贴地替何伈宸稍微隐瞒一下身份。 何伈宸点点头，拿了一张名片递上去，警卫一看到名片内容，便礼貌示意何伈宸可将轿车开进隐密的停车位置。 「这里的警卫都这么精明？」开进社区里，警卫先生告知的停车位置确实很隐密，可以很快进到大楼又不会影响其它住户。 「我搬来这里后，才知道这个社区很多艺人住，这里的社区管理对艺人或影视从业人员有一套特殊安检流程，他们知道我是经纪人助理，而你的名片写着清清楚楚“星宸经纪公司”六个字，所以他们会特别保护我们的隐私。」下车前，郑心辰耐心解释这个社区的特别之处。 「看来李展奕下戏了，他在前面。」轿车停下，前头的保母车刚刚离去，李展奕提着两袋东西正准备走进大楼里。 「那我走囉！何总，谢谢你，竹笛我会好好使用和保养，录音告一段落后我会还你。」郑心辰边说边拉起安全带预备下车，何伈宸点头，便目送她下车渐渐走远。 昏黄的小灯照在她走往的方向上，进入大门前，李展奕从大门后走出来，吓到了毫无防备的郑心辰，何伈宸目睹了她因为被吓到而踉蹌的步伐，还有李展奕为了不让她跌倒而整个抱进怀中的画面，他深吸了一口气，带着鬱闷的心情驾车离去。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真的会吓到。」看到怀中被吓到而突然落泪的郑心辰，李展奕马上道歉安抚着她。 「李展奕，下次…别…这样，很…吓人。」郑心辰擦了擦眼泪，从他怀中离开，一边安抚着自己的心脏。 「对不起…」李展奕知道自己真的玩笑开过头，尷尬地站在一旁想要安抚她。 「李展奕，我以前…有…被坏人…吓到过的..经验，所以你记得…以后…不要在晚上这样吓我，我会怕。」郑心辰又掉着眼泪一边哽咽解释自己吓到的原因。 李展奕一看到她掉泪又慌了，只好把她抱进怀里继续道歉。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我看到你走过来想说闹你一下…啊…对不起，你别哭了，你这样哭我也跟着难过。」李展奕拍着她的背安慰着。 郑心辰破涕为笑，从他怀里抬头看了看他，再离开他怀中。 「你…难过…个屁啊！吓到的是…我…又不是你。」她虽然没再流泪了，但哽咽的声音还是停不了。 李展奕大笑，笑郑心辰倔强的可爱，他把原本提的两袋东西用一隻手拿着，空出另一隻手牵起还在回神中的她搭上电梯。 「我到家了，你可以把手放开了。」郑心辰冷着脸看向他。 「我对你最后的疼爱是手放开…」李展奕没有放开她的手，反而是唱起多年以前的一首情歌。 「好了喔…李展奕，别逼我挥拳过去。」郑心辰忍不住笑了出来，但还是拿出一些气势警告他。 李展奕很听话的把手松开，但他却在郑心辰没防备的状态下将手覆上她的头顶。 「看到你哭，我真的会很难过。」李展奕异常认真的看着她说。 郑心辰望着他，感受到曖昧的气息在流动，下一秒她转身看着自家的门说话。 「我先进去了，若你还有体力讨论vlog再call我，还有，谢谢你。」 郑心辰不是没感觉，只是不敢有感觉，毕竟艺人的身份太特殊，不是谁都能靠近，尤其自己身处在演艺圈的环境内，崭姊和她自己一直都在提醒着自己。她感谢着李展奕的示好以及刚刚的安慰举动，但她告诉自己仅止于此，界线一但松开，势必会为自家艺人带来危险和麻烦。 望着被关上的门，李展奕还在门前消化着郑心辰刚刚的反应。 「展哥，你站在门口干嘛？」 郑心辰家对面门内的小刚从寝室走出来，就听到大门外细碎的对话声，他打开门，看见背对自己站在门前看着对面郑心辰家门发呆的李展奕。 「没有，我刚回来…」还在思索自己是不是被拒绝的他转身进家门，小刚关上门，看着一脸表情疑惑的李展奕放下手上的东西后缓缓走入房间。 「展哥，micro我自己拿囉！」看着放在手提袋外层的微型摄影机，小刚想起李展奕拍vlog的事，他知道自己虽然目前暂时不是李展奕的助理，但帮忙后製vlog他还是有时间可帮忙，便主动帮忙起这份工作。 小刚随手拿起桌上的零食，把微型摄影机的记忆卡拿出后插进电脑读取，他咀嚼着口中的食物，很认真的看着电脑萤幕上的影像。 「展哥，你这次的主题是女友视角对不对？」 听见李展奕逐渐踏近的脚步，他开口问。 「对啊…怎了？郑心辰录的不好？」李展奕拿着毛巾边擦乾头发边反问。 「不是…是你眼神太有爱，这样太明显了吧！」小刚点出他的疑惑，他也从李展奕签进星宸后每次面对郑心辰的种种跡象里渐渐发现他的心思。 「很明显吗？」他放下毛巾，凑近小刚身边跟着看拍下的vlog。 「我是不知道别人怎么看，但我怎么看就怎么明显。」与李展奕相处了一段时间，小刚的单刀直入也越来越明显。 「没关係，别人怎么想我也管不了，倒是你，先别让崭姊知道，不然我怕害了她，时候到了，我会让崭姊知道这件事。」李展奕窝进沙发，拿起剧本一边翻到要看的段落，一边回应。 「是，那vlog的后製，展哥你再跟心辰姊说我处理就好。」小刚接收来自李展奕的交代后，便专心处理vlog后製。李展奕拿起手机，传了封讯息给郑心辰。这端的郑心辰从房间走出来，拿着手机读了李展奕的讯息，她回个了解并加上可爱贴图，便留盏小夜灯，循着微弱光源走进房里躺床入睡。这夜，她熟睡，不长不短的梦境中，有个长的彷如自己的女子，穿着好似富贵人家才有的锦织缎衣，头戴步摇，与一名身着华贵冠服的男子走在行人熙来攘往的街道上，两人有说有笑，身后跟着像是ㄚ鬟和侍卫的男女数名，经过的行人都恭敬的向着两人方向行礼才离去。 二十三 一名10来岁的男孩紧张的跑进古色古香的宅邸里，正在抚琴的慎星辰停下动作，用眼神迎接跑进宅邸庭院的男孩恪恪。 「星辰姐姐，宸王送请柬，说是要姊姊择日来访的时间。」 慎星辰站起身，此时慎家双亲也走进庭院里的凉亭中，拿着五王爷何宸托人送来的请柬，待慎星辰择完日将请柬交还受託之人送回宸王府。 「星儿，宸王这般有礼，快选个日子让人回去覆命。」慎父开口，边将请柬放在慎星辰手中。 慎星辰看了眼双亲，便在请柬上写好时日，闔上请柬，交还慎父。 慎父拿着请柬走离亭中，慎母凑近慎星辰身边缓缓开口。 「星儿，你和宸王是何时认识？」慎母个性不同于慎父的温柔，慎母在慎家是个严谨的角色。 「回娘的话，星儿是那日在茶馆演出后，召家二少爷求见，才得知宸王在席位当中，第二次遇见是在召二少爷的大婚宴席上，宸王兴许是见星儿琴艺好，曾开口邀约，同行的恪恪有向宸王说明请柬一事，便是今日如此了吧！」不敢让慎母知道那晚实情的慎星辰，有些不自然的解释。 「嗯，既然请柬之人为皇家人士，自是不能薄待，你把一些曲子练熟悉些，这几日就待在家中练曲，授艺的工作我会暂时请月儿帮忙。」慎母回应。 「姊姊要回来？」 慎母口中提及的月儿，是慎星辰的长姐慎星月，前几年嫁给皇家派驻在城中当差的侍卫长，慎星月也是慎家茶馆的授艺老师，对琵琶、箏的技艺是数一数二，只是她着重授艺，不太参与茶馆的演出，每次演出都会找妹妹慎星辰代打，久而久之，慎星辰的才华也就比较出名。 「是，你月儿姊姊想你了，趁着你姊夫回皇家处理军务，她回来看看你，我就请你月儿姊姊帮忙。」慎母微笑回应。慎家有慎星月、慎星辰二名女儿，姊妹俩原本有一胞弟慎星亮，未满周岁时因病夭折，慎父不愿慎母再受打击，便不再求子，而慎家姊妹生得人疼、聪慧、有才艺才情，也是慰藉了慎家双亲丧子之痛。 慎星辰得知姊姊要返家，脸上的笑容便藏不住，对于刚刚的请柬一事也就忘却了尷尬的心情。当天晚上，慎星月带着2岁左右的儿子返家，一见到慎星月，慎星辰便像小女孩跟前跟后，一边逗弄着小姪子，一边黏在姊姊身边。 慎星月回娘家的这几天，帮忙授艺，而慎星辰按慎母吩咐熟记了好几首曲子，使用的乐器有琴萧、箏和古琴，来到约好的那日，五王爷何宸按请柬上的约定，由召家二当家召商齐及其妻宁巧儿陪同至慎家赏艺。 「星儿，这个宸王对你有意思吧？」慎星月跟慎星辰在庭院布置茶具，慎星月好奇的问着。 「姊姊话不能乱说，会砍头的。」慎星辰回话，紧张的手不免抖了一下。 「我就跟你开个玩笑，话说姊姊我可以帮你鑑定一下。」慎星月摆好一组茶具，抬起头跟慎星辰对视着。 「姊姊，你对宸王了解得多吗？其实我与宸王也不过几面之缘，我不太认识他。」慎星辰对何宸的了解模模糊糊，只知道他是王爷，其它根本不曾探究过。 「宸王为五王爷，当今圣上的胞兄，生母为前朝皇帝的宠妃静妃娘娘，静妃娘娘离开皇家后，宸王便由寧妃娘娘扶养，宸王是军事专家，多场与外族的战役都是圣上交由宸王筹划及执行，你姊夫说宸王多年驻军边境，近几年边境局势稳定，他才回朝休养，尚未娶妻，圣上曾多次安排家世地位不错的闺中女子有意配婚，不过都被宸王以国事繁忙为由婉拒，我觉得他送来的这份请柬，可是别有意义喔！」慎星月分析着自己的看法。 「我觉得姊姊你想多了…」慎星辰有些害羞的别过眼神。 「想不想多等等见分晓，你快去着装吧！打扮漂亮些，不管如何，要给宸王留下好印象。」 慎星辰被慎星月三步併两步推进寝居里打扮。慎星辰选了个粉色为底锈有淡紫色星辰花样式的襦裙，搭配深粉色的春季外袍，头上的发饰换成了演出时才会配戴的蝴蝶样式流苏发釵，她坐在铜镜前，在双颊上点上淡雅的胭脂、以眉黛描绘眼眉、抿上唇脂，穿上不太常穿的浅色绣花鞋，确认自己着装完毕，便走出寝居。这时，宸王等人踏入慎家府邸，慎府管家进厅内通报，从寝居走进厅内的慎星辰也听见了，双手裹上一层薄汗，演出经验丰富的她，不免还是紧张。 「快请宸王进屋。」慎父站起身准备迎接贵客。 管家离开大厅没多久，便领着五王爷何宸、召商齐及宁巧儿等人进入厅堂，慎家等人皆起身迎接，并郑重行皇家礼。 「冒昧来访，不必如此拘泥。」何宸将慎父搀扶起身，这一举动，让大家面面相覷，也只好停下行礼的动作。 「慎岳父，宸王今日来访是想多欣赏慎小姐的琴艺，他不太拘泥这些皇家礼仪，大家可以轻松点，巧儿也想回来看看师傅和老师傅，我和巧儿也就跟着一起来。」召商齐在一旁开口，顺势缓解一下紧绷的氛围。 宁巧儿看了看四周，还没等人开口说话，她一瞄见慎星辰站在慎母的后方，便朝着慎星辰的方向走过去。 「师傅，我好想你喔！」宁巧儿抱住慎星辰，而慎星辰似乎很习惯她的热情拥抱，也将手轻抚上她的背轻拍着。 「光顾着说话都忘了入座，王爷来访，慎家必不怠慢，今日气候甚好，星儿，领王爷至亭中赏曲。」慎母看了看厅堂内的气氛，便叫唤慎星辰领路。 「是。」宁巧儿放开了慎星辰，她向宁巧儿点了个头，便走上前。 「民女慎星辰见过宸王，请随我至亭中。」她低头行礼，与何宸对上一秒的眼神后转身领路。 两人走在一行人的最前面，也不知是巧合还是大家对何宸王爷身分仍有尊卑上的避讳，两人与身后一行人相隔了几步的距离，但也为何宸製造了可以单独说话的机会。 「慎星辰，先前在召家的婚宴上是我唐突了，今日来访是本王想给慎姑娘一个道歉。」何宸开口，沉稳的声音诉说他的诚意。 「宸王何罪之有，不知者无罪，宸王不知慎家家规，无需向民女道歉，家母并不知此事，只望宸王还替民女保守秘密。」慎星辰微笑回应，语气里的请託带点调皮的淘气。 「慎姑娘的请託，本王定是配合，不过有个条件…」何宸心里盘算着她的反应。 「宸王请说，民女唐突请託，王爷不计前嫌民女那日举动惹您不悦，若是民女做得来的要求必定答应。」 「那…可否请慎姑娘择日至宸王府赏花餐叙？」 一来一往的一男一女，在前往慎家庭院中古式凉亭的途中，肩并肩缓慢走着并对话着，时光彷彿放慢了脚步。这天，是春日惯有的晴朗，他坐在中式庭院的凉亭中，有微风飘过，盪起凉亭上的薄幔，而她就坐在他眼前，吹奏着他们俩熟悉的乐曲，是他们第一次在茶馆遇见彼此的那天，她演奏的第一首箏曲。 ---------------------------------------------------------------------------------------------------- 「cut，今日收工。」副导演喊着收工的声音传遍整个摄影棚。 造景内的演员个个带上轻松的表情一一下戏，大家你一言我一句讨论着今日拍摄的内容，由于演员档期关係，今天也是饰演召商齐、宁巧儿和静妃的演员们杀青之日，大家围着这几位演员道谢道别着，站在远处的夏凯儿也和郑心辰彼此道别。 「没想到雪苓姊的角色这么快就杀青。」郑心辰看着远处的演员们说着。 「对啊！档期的关係，雪苓姊的戏份本就不多，跟公司讨论后先把雪苓姊的部分拍完，之后剧本若有调整需要雪苓姊的话，会再协调让雪苓姊回来完成。」夏凯儿搭着郑心辰的肩，轻松的回应着。 「怎么，开心啦？接下来放假了？」郑心辰带着羡慕的语气询问。 「当然囉！雪苓姊说要带我们出国走走，算是退休前给我们的一份礼物，感谢我们多年的陪伴和帮忙。」夏凯儿笑着回应，语气却是满满不捨。 「你一定很捨不得，不过…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嘛！好好的跟着去休假，回来会遇到谁就又是新挑战了。」郑心辰安慰着她。 此时，靠近摄影棚入口有一些小骚动，两人好奇的走过去，来看拍摄进度的何伈宸等人也从主控室走出来，一眾演员也是跟着凑过去。 「崭姊，曼君姊。」导演从一群人中走出来率先打招呼。被称做崭姊的是经纪人崭茗莉，而导演口中的曼君姊─林曼君，是崭茗莉过去曾带过的艺人，也是这次剧中饰演反派角色的演员。 林曼君的眼神看了看，锁定了一个人后便走向那人的方向。 「心辰宝贝，你长大了。」林曼君抱住了郑心辰，而她似乎对这个拥抱和称呼不陌生。 过去崭茗莉为林曼君的经纪人时，郑心辰就跟在崭茗莉身边，当时郑心辰还是业内新人，常常不小心吃了其他经纪人或艺人助理的亏，林曼君不时会挡在前头帮忙应对，也教郑心辰应对的技巧，性格直爽，但很疼爱郑心辰，常在大家面前称呼郑心辰为心辰宝贝。 「曼君姊还是一样帅气漂亮，好久不见，好想你。」郑心辰正着身看着眼前的人，熟悉的勾起她的手臂撒娇。 「就你嘴巴甜，现在心辰宝贝没有被欺负了吧！」林曼君轻捏下郑心辰的鼻头，语气里仍是像当年一样有满满的爱护。 「现在的心辰不一样囉！曼君你要叙旧改天再叙，先来跟大家打个招呼吧！」崭茗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郑心辰刚好捕捉到便笑了起来，属于当年的回忆从脑海里浮现，回忆里有当年稚嫩的自己、衝劲十足的崭茗莉、直率不做作的林曼君。 「心辰宝贝，听说你现在是李展奕的助理？」林曼君没有在在意这些，只是一股脑的关心着郑心辰。 「对啊…不过是暂时啦！之后还是会回去跟着崭姊。」郑心辰简短解释。 「改天我来认识一下李展奕，让他不要欺负你，对了，跟你介绍一下我经纪人和助理，经纪人楚茉、助理小唐。」林曼君回应，一边向郑心辰介绍自己现在的经纪人与助理。郑心辰朝林曼君指着的方向望过去，被介绍的两个人走上前。 「你好，我是楚茉，这是小唐…曼君姊接下来会进剧组跟大家一起工作，就麻烦你们了，门口有曼君姊要请大家吃的点心，大家可以到门口的餐车自由领取。」被称做楚茉的女子先向郑心辰点了头介绍姓名，便转身向剧组自我介绍，一旁叫做小唐的助理则递上名片给郑心辰和夏凯儿。 此时，何伈宸穿过人群，恰好站在郑心辰身边，他看了眼郑心辰，便把注意力放在楚茉身上。 楚茉发现了何伈宸的目光，她向剧组导演点头示意后，便走向他面前。 「何宸，我回来了。」她开口，眼里闪着那年不捨离开的泪光。 「你改名了？」何伈宸的声音暗哑了些，他没想到会是在这样的场合重新遇见她。 「嗯，楚茉比较好念，就改名了。」 郑心辰发现自己待在一旁很突兀，认为自己打扰到老朋友叙旧，便跟着夏凯儿脚后离开。 何伈宸的目光忍不住追随逐渐走远的郑心辰，站在他眼前的楚茉抓到了他追随的眼神，也朝郑心辰的方向望过去，不远处的李展奕则是在演员群中默默看到了这段耐人寻味的画面。 二十四 保母车上，崭茗莉说着当年带林曼君的种种故事，郑心辰在一旁没搭话，静静听着自家上司说话，但不时跟着微笑。 「那曼君姊现在是要签入我们公司吗？」李展奕看着林曼君是被崭姊带进剧组，而林曼君与前东家的合约已到期，目前还没听说签入任何一家经纪公司，他很直觉的想到这个问题。 「会先跟我们公司签这部戏的合约，戏拍完后她会决定要不要续经纪约。」崭茗莉回应。 「那她经纪人也跟着吗？」李展奕好奇着，也想打听一下这位与何伈宸似乎有渊源的女子。 「是。楚茉和小唐是她前东家的工作伙伴，合约满后，前东家有些营运上的问题，曼君怕他们工作受影响，便把他们一起带离前公司，说起来，曼君算是他们老闆。」崭茗莉解释。 李展奕接续听着崭茗莉交代工作上的事，保母车也缓缓开进公司停车场。 今天是李展奕回公司做体能训练的日子，刚好郑心辰今天要录製剧中配乐的竹笛环节，崭茗莉顺势把两人一同带回公司。一进公司，就看见林曼君和经纪人楚茉、助理小唐，被领着做公司内部环境介绍，才正准备坐上椅子时，演员部主任领着人进到崭茗莉团队的办公室，李展奕看着一群人走进来，身为演员后辈的他先是礼貌起身，崭茗莉则是立马迎上前。 「楚小姐你好，我是崭姊，刚刚见过面。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团队，她是我的助理郑心辰，不过现在暂时转任李展奕的助理，而他是主要负责内部业务的宋治勛，这是李展奕的助理小刚，暂时转任我的助理，这位是李展奕。」 崭茗莉一一介绍自家团队与艺人，每个人互相对视点头，当楚茉与郑心辰眼神交会的那刻，李展奕捕捉到了楚茉眼神中一瞬即逝的锐利，他可以确定自己心中的假设似乎渐渐成立。 「你们好，我是楚茉，这位是小唐，以后就麻烦你们多照顾了。」楚茉微笑开口，语气里听起来没有什么情绪。 「大家见过面就好，崭姊，他们的办公室在你们隔壁，再麻烦你们多照顾了。」演员部主任见大家稍微认识过后，便领着一行人往隔壁办公室走去。 「崭姊，那我先上去录音，录音室在等了。」看着一行人走远，郑心辰背起包包也准备离开办公室。 「好，不要太累了，录完早点回去。」崭茗莉点头开口，便目送郑心辰离开办公室。 由于剧中有部分武打戏，为求身手更加俐落，崭茗莉请公司内部的体能训练师为李展奕进行体能与武打姿势的训练，他专注在体能训练上，经过体能教室的何伈宸往里头探去，正看见他专注的神情，何伈宸便继续往录音室的楼层过去，没注意到李展奕因为他而分神了几秒鐘。 「我们继续。」摸着被体能老师打中的嘴角，李展奕瞬间拉回注意力让自己专注在训练上。 何伈宸下到录音室的楼层，走进录製传统乐曲的录音室，录音师专注的在录製乐曲，郑心辰坐在录音室里头，她坐在精美的木製雕花椅上，手持竹笛，专心的看着乐谱吹奏，清脆的笛音透过录音室的喇叭倾泻而出，录音师则专注的听取每个段落。 「心辰，这个地方再一次。」某个段落，录音师打断了郑心辰的吹奏，要她再重新演绎，郑心辰抬头回应，也看见站在录音师身后的何伈宸，她微微頷首示意，录音师顺着她的眼神这才惊觉到公司老闆就站在自己身后。何伈宸示意他们继续，录音师与郑心辰便继续着手上的工作，他步出录音室，坐上电梯回到自己的办公楼层，一进办公室，熟悉的人就坐在沙发上等候着他。 「喝咖啡吗？」 何伈宸放下手上文件，走到茶几准备替等候的人倒咖啡，等候他的人起身，踩着高跟鞋的步伐向他走进，她从他身后抱住了他，贴着他的背开口说话。 「我回来了。」楚茉抱着何伈宸开口。 楚茉与何伈宸是大学班对，毕业那年，楚茉决定出国留学，因为远距离，两人对维持远距离的感情都没把握，所以决定分手，分手时很平和，楚茉曾问何伈宸，若自己回来台湾能不能找他，何伈宸没有拒绝，而她在国外时努力精进自己，多年前回到台湾并进入经纪公司工作，为的是希望某天遇到他时，她觉得自己能够更配得上他。 何伈宸愣了几秒鐘，便将手覆上她抱着自己的手，顺着力道将自己从她的怀抱中离开。何伈宸的举动让楚茉有一瞬间的尷尬，但仅是一下下，楚茉便把这样的心情压进心底。 「欢迎你回来。」何伈宸清了下喉咙，简单的回应她的话。 楚茉可以感受到何伈宸对自己不再那样亲近，或许是太久没见面，她解读为多年不见的尷尬，一心希望不是自己想到的另一个层面。 「茉茉，待会请你吃饭，算是恭喜你加入我们公司。」何伈宸站在与她有些距离的位置上，那样的距离维持了礼貌，但也带来了刻意疏远的味道。 楚茉维持表面上的平和，答应了他的邀请，心里却是百感交集。她以为何伈宸看见自己除了惊讶以外，应该会主动亲近她，但她高估了时间，时间会淬鍊一个人变得成熟，但也会淬鍊一个人对一段感情在想法上的变化，她以为两人相见时能如当初相恋时一般，但她不知道的是，何伈宸这几年经歷工作与几段感情的磨合中，已经变了许多，他偶尔会想念起她，但渐渐只是当作过去曾经歷过的美好回忆。 两人又寒暄了几十分鐘，何伈宸便带着楚茉坐上电梯下到停车场，一到停车场，便看见不远处李展奕和郑心辰并肩走着的画面，何伈宸看着两人有说有笑坐上轿车，心里又不是滋味，楚茉在一旁看着，心里渐渐有个底。 「刚刚那是李展奕和她助理吧？」一坐上车，楚茉有意无意的开口询问。 「嗯。」何伈宸闷声回应，一脸严肃开着车。 楚茉了解何伈宸，当他出现这个反应，她就更加能确立何伈宸心里的想法。 另一台轿车上，李展奕开着车，郑心辰坐在副驾驶位上滑着手机。 「你舅舅真的可以解梦吗？」李展奕好奇询问。 李展奕自接拍目前演出的这部古装戏后，便常常梦到和剧中非常相关的场景和片段，拍戏时总有种说不上的既视感，虽然可以让他很快就进入到了剧本里，但因为梦里总会出现长得像郑心辰的女子，也影响了他正常的生活，自己越来越搞不清楚现实与梦境，前几天郑心辰看出了李展奕的困扰，李展奕才把自己接戏后的异常变化告诉了她。 「也不算解梦，但至少他可以给你个方向，让你不会无所适从。舅舅常说，人的际遇有时候是一种注定、或是徵兆，想要提醒你注意什么，这样一生中的遗憾或许会少掉一样。」郑心辰回答。在得知李展奕苦恼的背后原因，她便联络了自己的舅舅戚福，约好在今天晚餐时间带着李展奕上戚家吃饭，顺便了解李展奕的事情。 轿车开上了往戚福住家的郊区半山腰，一路上路灯不多，郑心辰开始不安了起来，她紧抓住自己的提包肩带，心情紧绷的没开口说半句话，李展奕发现郑心辰没回应自己的话，转过头看向她，只见她紧闭双唇，双手紧握住提包，表情紧绷的像个随时准备逃跑的小猫，他没多想，直接伸出手握住她的手。 「怎么了？不舒服？」李展奕轻声询问。 「我…我看不见，我有夜盲症，这条路灯不多，只有车灯的亮光度对我来说不够，所以我现在…看不见，待会你若看到一间庙宇，顺着庙宇前的榕树路再往前开一点，会看到一台红色金龟车，那就是我舅舅家了。」郑心辰说着，被握着的手轻轻颤抖了一下。 「好，你怕的话就抓着我的手，我在这里。」李展奕继续握着她的手，而郑心辰像是抓到一根浮木般，反握住了他的手。 轿车顺着山路开到了半山腰，郑心辰口中的庙宇经过了，李展奕慢慢往前开，便看到她提到的红色金龟车，一对看似年过6旬的夫妻就站在车旁，身后的房子灯火通明，古朴的日式建筑因灯光而显得雅致。 「我好多了，谢谢你。」半山腰处除了有庙宇之外，也有像戚福夫妻在此居住的居民，因此灯光较路上来得多，郑心辰闭眼几分鐘后打开双眼，眼睛渐渐适应了四周的光线。 李展奕微笑回应，便下了车，也绅士的替预备下车的郑心辰开车门。 「心儿，眼睛还好吗？」戚福夫妻走上前来迎接下车的郑心辰，身为舅妈的嬗淑怡很快就看得出来郑心辰一脸不安。 「还好，展奕刚刚让我抓着，就比较不紧张。」郑心辰安慰着嬗淑怡。 「进来吧！晚上山里比较凉。」戚福听到郑心辰的一席话也放心了些， 四个人便走进戚家，李展奕看了眼还在平復心情的郑心辰，便牵起她的手跟着走进去。 一进客厅，李展奕自然的放开她的手，她看向他。 「谢谢。」她用嘴型向他道谢。突然，一股像是自己又不像是自己的记忆从脑海中跳出来。 ************************************************************** 【请你转告太后，请保王爷一生平安，毒药你掺进这蔘汤里吧！你虽是太后的暗卫，但不需替她背上杀人的罪名。】女子开口，头上配戴的别緻步摇因她走动说话而摆动。 男子没有开口，冷脸照着女子的话而动作。 女子开啟双唇，以唇型对他开口说了句【谢谢】，便喝下蔘汤，女子示意男子离去，寂静的荣美寝居过不久便传出了侍女的尖叫声和人来人往的脚步声。 【做的好，要什么赏赐？】蒙上面纱的妇人开口。 【王爷一生平安。】 【那女人说的？】 【不是。】 【罢了，反正解决了她，怕是他也没心思，那就给你这个赏赐。】 二十五 「五哥，你确定要迎娶慎星辰？」 雄伟华丽的皇宫，当朝皇帝何禎坐在居高临下的龙椅上，颇有深意地看着行跪拜礼的五王爷何宸。 「是，我心意已决。」何宸恭敬且坚决的回应。 「我说宸儿，慎星辰只是名俗人艺者，哀家劝你改变心意，这跟你身份不符。」坐在龙椅旁的女子开口，语气中带点无法入耳的轻蔑。 「稟太后，慎姑娘是我心仪之人，儿臣虽为皇家子弟，但自为凡夫俗子，自小在宫中受武战训练，也因此为圣上看重厚待，儿臣别无所求，只望圣上与太后顾念儿臣的忠心相待，赐予这良缘。」何宸持续行着跪拜礼，提到慎星辰，他的勇气似乎就多了些，语气更是坚定。 「放肆，皇家血统可是你能以凡夫俗子之语带过，顾念你幼小时无母，安排寧妃养护你，寧妃薨逝，你迁居宫外拒绝各门婚事也就罢了，你为了个茶馆女子把你的皇室顏面放在何处？」原坐在龙椅旁的女子站起身，高亢骄傲的嗓音充斥着整个皇室大殿，站在各角落的僕役无不更低下头，彷彿想避开眼前可能要高涨的腥风血雨。 「母妃，朕想五哥并非此意，在这世上能找到心仪良人，是每个人的心之所向，五哥在外征战许久，难以识得良人，如今这一人出现，作为家人何不祝福呢…」何禎微笑开口，对于何宸的忠心，他是信任的，但他也知道身为当朝太后的母亲，她对皇帝手足是不信任的，尤其五王爷何宸是手足中能力最好的一人，所谓功高震主，太后对于掌握权势的心已经盖过血缘之亲，身为儿子的何禎也只能尽力当个缓和氛围的角色。 当朝太后看了眼何宸，便一脸不悦离开大殿。 「五哥，你别在意母妃说的话，回头我再安抚她就好。」何禎由龙椅站起身，继续微笑说着，想缓和一触即发的衝突。 「五哥不在意，倒是难为你了。」太后一离开，手足间的情谊便显露在这一对一答之中。 「不瞒五哥，朕早已听闻五哥与慎姑娘的故事，寻得良人，朕替五哥开心，五哥放心，你的婚事由朕做主，不会再有人敢说三道四。」何禎走到何宸面前，给予诚心的担保和祝福。 「五哥在此谢过皇上…」感谢的话一开口，何宸又准备跪下叩礼。 「五哥等等，让我请个人进来，你再谢我也不迟。来人，宣慎星辰进殿。」 何禎开口，何宸预备的跪拜动作僵在空中，一旁的太监向外高声吶喊，只见慎星辰由宫中礼仪嬤嬤搀扶走进大殿中，用着半熟悉的宫中礼仪向皇帝行礼。 「民女慎星辰拜见圣上，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慎星辰恭敬开口，虽曾与皇帝何禎见过面，语气仍是有些颤抖。 「慎姑娘请起，你是我五哥心仪之人，以后自是我五嫂，五哥在边疆征战多年，身子骨多有旧疾，未来还望五嫂悉心照顾。」何禎开口，眼里又是满满的祝福。 数月前，朝中人臣上奏稟告何宸与慎星辰走得近，他便派人调查慎家背景，慎家是个经营茶馆和长年培育艺者的小生意人，虽与城中各界政商名流皆有互动，但仅限于茶馆经营和艺者表演，他也私下拜访过慎家双亲与慎星辰，也才知道慎家确实是忠厚实在的生意人及艺术家。他初见慎星辰时，慎星辰知道自己与皇室身份悬殊，曾诚恳的向何禎表明不会拖累何宸，若要她离开他会二话不说照做，慎星辰诉说两人相识过程，也与何禎自己调查的如出一辙，如此良缘，即便朝中有旁臣反对，他仍决定要为两人的婚事做主。 「五王爷何宸，民女慎星辰，上前接旨…」伴在何禎身边当差许久的大太监沉公公拿着圣旨，站在离皇帝几步距离的地方，用不卑不亢的音量开口。 何宸与慎星辰走上前，同时跪拜于地听候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詔曰，五王爷何宸，多年征战边疆，忠心为朝，协助百姓安居乐业，近识得佳人慎星辰，两人情投意合，不枉为佳话，特赐婚于今，望两人琴瑟和鸣，延续皇族血脉，钦此。」沉公公打开皇帝圣旨，缓缓念出圣旨上的字句，两人恭敬的跪拜于地，听着圣旨发落。 「臣何宸，谢圣上厚待，接旨。」 「民女慎星辰，谢陛下恩宠，接旨。」 何禎满意的站在两人脚前微笑，站在各角落的宫女和太监也松了一口气，华美的皇室大殿已扫去了刚刚的紧绷气氛，迎来的是跳上眉梢的婚嫁喜悦。 ************************************************************** 「目前我梦到的内容就到这里，有些地方感觉像接不上，但如果搭配上我现在拍摄的剧本内容，好像又可以变成是完整的故事。」李展奕坐在椅上，仔细解释自己的梦境和他对梦的解释。 戚福看着李展奕提供的生辰八字，又看了看只有玄学专业才看得懂的古书，他沉默了许久，眉头深锁考虑着该怎么把话说出口。 「这个梦，应该不是你的，但为何会出现在你梦里…我无法解释。」戚福说道。 李展奕和郑心辰面面相覷，有些讶异连戚福这样资深的玄学家都无法解释这个现象。 「不过我想应该和你前世有些许相关，所以才有可能出现这样的梦境。你信前世今生吗？」戚福微微皱眉，边说边看向李展奕，并悄悄瞄了眼郑心辰。 「没有信或不信，我只是觉得，人生当中的每个际遇，有一部分可能是冥冥之中注定。」李展奕回应自己的想法，坐在一旁的郑心辰点点头像是同意他的想法，并没有注意到戚福投来的目光。 「那就维持这样的想法，你就不会被这个梦境困扰。」戚福微笑回答，默默同意李展奕的解释。 「戚老师，可否私下请教个问题？」安静了几秒鐘，李展奕再度开口。 戚福保持微笑轻轻点头，一旁的嬗淑怡很有默契的读懂戚福的眼神，便带着郑心辰走至后面的和室房。 戚福看着妻子和姪女往和室房走去，确认两人走进房间，便转过头对着李展奕开口。 「你想问的事情与心儿有关吧？」 李展奕一听后表情有些尷尬，彷彿男孩的心事突然被发现了一般。 「戚老师，那我就直说了，我很喜欢您的姪女，我的梦境里也一直出现心儿，这代表我们前世有什么渊源吗？」 戚福沉默了一些时间，李展奕虽好奇，但不敢轻易打断他的思绪，而周围也安静的只剩下电风扇转动的声音。 「展奕，我可以这样叫你吧？」戚福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的那一瞬间，他开口说话。 「可以。」李展奕说。 戚福又沉默了几秒鐘，似乎是下了某种决定，表情凝重地开口。 「展奕，你的梦境，是心儿的前世故事。心儿或许没有跟你说，我有可以看到某些人前世的特殊能力。」 李展奕摇头回答，一边消化着刚刚听到的每一句话。 「这也是为什么我做玄学的原因，不过我只看得到某些人的前世，像你的我就看不到，我的家人中只有心儿的我看得到，说到这里，请你向心儿保密你的梦境是她前世故事这件事，心儿虽然知道我有这个特殊能力，但我不曾让她知道我看得到她的前世。」戚福继续解释。 在半小时前，听到李展奕陈述他的梦境后，戚福其实是惊讶的，因为梦境内容与郑心辰的前世经歷大多吻合，可以推断他的梦境是她的前世，不过梦境里并未出现郑心辰的前世结局，也有可能是还没出现，所以戚福不知该如何解释李展奕为何会梦到这个梦境，也无法肯定李展奕在两人的前世今生中代表何种意义。 「为什么不让心儿知道？」李展奕疑惑着询问，也拉回了戚福的思绪。 「心儿的爸妈反对。他们不希望心儿听到这样的事而影响了她的人生，我可以理解，所以一直以来都不曾告诉她。至于你，也许你的出现是上天赐予的某种意义，我只期盼不管发生任何事，都要帮我们好好照顾心儿，好吗？」 戚福在看到了郑心辰的前世经歷后，先是告诉了郑心辰的父母，郑父郑母不希望孩子为此困扰或被影响，便拜託戚福对郑心辰无论如何都要保密这件事，多年以来，戚福也遵守与姊姊、姊夫间的约定，总是照顾着郑心辰，但从不让她知道自己的前世故事。 「我答应戚老师，我一定会努力做到。」李展奕收起了很多复杂的情绪，让自己坐正也调整好思绪，然后很恭敬的向戚福鞠躬承诺。 「好，很好，这是我们之间的约定，对吧？」戚福欣慰点头，还不忘强调这是彼此的约定。 李展奕点头，在自己嘴上做出保密的动作示意自己定会遵守，两人心领神会间开心的笑了起来。 感受到客厅的气氛变得放松，嬗淑怡很有默契地出来提醒戚福该准备休息，也向李展奕提出了留宿的邀请，李展奕想着明日拍夜戏，早上暂时没有行程，便同意住下一晚。戚福和嬗淑怡走进寝室后，郑心辰抱着一套盥洗衣物和用品走进客厅，她坐了下来将手中用物交到李展奕手中。 「突然让你睡这里真不好意思，这是新的没人用过。我舅妈有准备盥洗衣服和用物给来访客人的习惯，以前舅舅还没退休时常常有人到家中拜访，那时开始养成的习惯。」郑心辰解释着。 「谢谢。你眼睛还好吗？」李展奕接下郑心辰递来的用物，也顺势关心她。 「好多了，只要回到光线充足的地方就好…展奕你等我一下喔！」郑心辰点头回答，边说边又起身走到电视柜前翻找抽屉。她拿起要找的东西，关上抽屉，坐回李展奕身边。 「你这瘀青要好几天才会消，还好不严重，上妆应该挡得住，这个去瘀药膏很有效，明早再擦一次应该会好很多。」 郑心辰拿着棉花棒沾取手中的去瘀药膏，往李展奕嘴角抹去，为了让药涂得均匀，她坐近李展奕，两人的距离贴近得似乎可以感受到彼此吐出的鼻息，客厅的电风扇依旧富有节奏的转动着，她专心的替他上药，完全没注意他看她的专注眼神。 「好了。」郑心辰低下头找垃圾桶丢棉花棒，原本看着她的李展奕尷尬地收回眼神，闪过她差点撞上自己下巴的头顶，也稍微拉开彼此的距离。 「谢啦…不过你是怎么发现这个瘀青？」李展奕为了掩饰紧张与尷尬的心情，故意一派轻松的开口询问。 「我是你助理，这点小伤是身为助理的我应该要注意到的，下次练身小心点，做这行的你顏值很重要，一定要保护好自己。」郑心辰站起身，边收着刚刚上药的东西一边开口说。 郑心辰一转身，想准备往沙发坐去时，李展奕早已站在她身后，她着实撞进李展奕怀中，李展奕顺着力道抱住了她。 「那个…我…先喝个水，等…下带…你去客房。」郑心辰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吓了一跳，但她很快恢復理智，从李展奕的怀中轻轻挣扎出来，结巴着开口说话，语毕，人也跟着消失在这个曖昧的空间。 李展奕看着背对自己走远的郑心辰，忍不住笑了起来，脸上尽是宠溺对方的微妙表情。 此时，一辆休旅车顺着车流行驶在夜晚的街道上，车上男女彼此对话着，言谈间不时参杂着欢笑声，两人一同回忆着美好的过往。 「你回国后怎么不直接来我公司？」何伈宸开口问道，目光依旧放在前方道路上。 「你公司是业界数一数二的指标性公司，我想说在外磨练个几年，以更好的状态回到你面前啊！」楚茉看着他的侧脸回应，也没有隐瞒自己对他的心思依旧。 「茉茉…其实你很有能力，我想即使你没有进我公司，我知道某天我一定会看到你的成就。」何伈宸试图避开楚茉若有似无的表白。 「何宸…」楚茉喊着他大学时的绰号。 此时开着车的何伈宸顿了一下，他惊讶的不是楚茉喊着的声音，而是脑海中跳出的是穿着古服的郑心辰朝自己微笑着。 「你怎么了？」发现何伈宸没太多反应，她看向他，一手覆上他握着方向盘的右手。 「没事…你继续说。」何伈宸拉回注意力，顺着路的方向将方向盘往左侧转动，也顺势让楚茉松开了她的手。 「其实没什么特别的事，只是好奇你和李展奕他助理很熟吗？看你看着她的眼神很像很熟。」楚茉开口，何伈宸听到郑心辰三个字时心中则震了一下。 「嗯…算有一些交情，她在我们公司算是资深员工，最近有一些工作请她帮忙，怎么？你想认识她？」何伈宸没有过多解释与郑心辰熟识的过程，盘算着不想让楚茉有不必要的误会。 「我认识你这么久，你的眼神我可是看得懂的喔！你喜欢她，对吧？」楚茉继续说，其实她也是赌一把去猜想是不是如自己心里所想的一样。 「那…我好像也没有可以隐瞒的理由，确实我喜欢她，不过我还没打算进一步，最近很多工作要忙，顺其自然吧！虽然让你知道感觉有点奇怪，但你说你了解我，所以对你我不会隐藏这样的事。」何伈宸没多想楚茉的心思，把她当成了解自己的密友，坦诚交託了这些日子以来的内心故事。 「嗯嗯…知道了。对了，我在欧洲游学的时候，遇到…」 楚茉听了何伈宸的一番话，内心百感交集，一方面开心于他的坦白，但却难过于他过于坦白，亲耳听到他说出对郑心辰的心思，她的心情仍是苦涩的，她原以为两人的相遇会如自己想像中顺利美好，但她却错过了很多，错过了时间，错过了他，要追回他又该如何做，她一时半刻没有想法，只好暂时把苦涩的心情压进心底，用微笑来掩盖再次失望的心。 二十六 晨曦，山间还覆着一层薄雾，奚落的鸟鸣声在这当中显得响亮，随着设定好的手机铃声响起，郑心辰从睡眠中醒来，她拿起手机将闹鐘铃声关掉，坐起身，低着头又瞌睡了几分鐘，直到靠近窗边的鸟鸣声响起，她才拍了拍脸颊，让自己清醒后站起身，先是进了浴室盥洗，然后换上一套舒服的运动衣，从房间走出来。 郑心辰到都市工作以后，不时会探望舅舅、舅妈，也会到舅舅家小住几日陪伴两位，她在舅舅家有早起的习惯，会早起帮忙整理庭院、弄早餐、泡咖啡等，偶尔会陪着舅舅去庙里参拜，或陪舅妈到早市买菜等，今天她一如往常的早起，碍于吃过早餐后就得回去准备李展奕夜戏的工作，自己也有竹笛录音工作要继续完成，她把握时间替舅妈整理院子里的花草。她专注的修剪过长的枝叶、浇水、播新的花草种子等，完全没发现跟着早醒的李展奕就站在院子旁的木製长廊，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李展奕看着郑心辰蹲在花草间修剪的模样，忍不住拿起手机静静拍下照片，过去曾为摄影师的他，拍照技术没有因为是手机而受限制，郑心辰在他的照片中仍显得生动，看着她的同时，一种既视感突然从脑海里浮现。 *********************************************************** 【王爷，我把星辰花的种子撒下去，待你回府的时候，定是美丽的花团。】 【好，我答应夫人，一定会安全回府，等我。】 【星辰，我回来了，你睁开眼看看我，我等不及星辰花开就先回来了，说好的等我呢？】 【稟告宸王，王妃中毒已深，过了可救治的时辰，恕臣无能为力。】 【星辰…不…不可以，不要离开我…】 *********************************************************** 千头万绪的情感随着既视感的出现，在李展奕的脑海里翻搅着，他放下手机，静静的坐在长廊上望着不远处的她，他疑惑着刚刚脑海中出现的片段，这是他昨夜梦里的场景，想起了戚福昨天告诉自己的一段话，又再回想刚刚脑海中的画面。 『难不成这是前世的结局？难怪不让她知道…』 李展奕在心中与自己对话，最后给了这个既视感一个可能的结论，他看向她，此时的她已发现自己正坐在这里，朝自己挥手，他回应她并示意她过来，因脑海中无意间跳出的画面引起的复杂情绪，也随着她朝自己走来而慢慢退去。 「你坐在这里很久了吗？怎么不叫我，我可以先帮你用早餐。」郑心辰坐在李展奕的身边，或许是早晨轻松和煦的氛围，让她没注意到自己与他的距离非平常般变得如此贴近。 「不急，享受一下这样的早晨还不错。」李展奕微笑，很享受一早醒来就能看见她的这个早晨。 「平时太忙了，都没办法像这样休息喘口气吧！」郑心辰接收他的笑容，跟着回应。 「对啊…」李展奕点头，没有再多说些什么话。 「我怎么觉得你今天异常安静？平常要上工前你可是讥哩呱啦到那里去…你心情不好吗？」郑心辰看了看李展奕，有些疑惑的开口关心。 「哪有心情不好，就是觉得想安静享受一下这个早晨。」李展奕一甩平时可能会跟郑心辰开始你来我往的辩论赛，只是简单的带过回应。其实他享受的是与郑心辰独处的时间，平时跟郑心辰独处的时间也不少，但都是在工作场合上或处理公务时，像这样只是单纯的独处机会则不多，所以他想把握这难得的时间，至少在还没有表明自己心意以前，他想先这样做。 郑心辰又看了看他，便微笑点点头，没有再多说半句话，两人就坐在木製长廊上，静静不语，看着薄雾渐渐散去的天空露出暖黄色的光芒，鸟鸣声依旧，不远处的寺庙敲起晨鐘，家中的宠物犬从自己的特製木屋醒来，见到郑心辰便凑近她脚边慵懒的趴坐在旁。 「看他们俩这样真是开心。」屋内，已经醒来开始弄早餐的嬗淑怡望着长廊上的两人背影，欣慰的笑着对坐在餐桌前的戚福说道。 「不准故意凑合俩人，之前已经与姊姊说好，我们不能干涉心儿的感情。」戚福提醒着妻子过去曾与郑心辰的母亲做过约定。 「我哪有…你误会我了啦！我只是要说，他们对彼此都是感到舒服自在的状态，所以才能这样安静坐在一起享受早晨，我看了觉得很开心不行吗…」嬗淑怡带点撒娇的语气抱怨着戚福对自己的误会。 戚福望着两人，心里确实也是感到欣慰，他看得出来李展奕是个真性情的男子，知道他对待郑心辰的一举一动并不会过份逾矩，虽然还是疑惑不属于他的前世故事为何出现在他梦中，但并没有影响自己对他的评鑑与想法。 与戚福夫妻一同吃过早餐，李展奕与郑心辰道别两人后，先是照戚福建议到寺庙周边走一圈享受灵气的洗涤，然后趁着人出入还不多时，开车回到两人居住的社区，李展奕将车停好在地下室，两人搭电梯上楼，各自回到自己家中再稍作休息，预计中午进公司开始今天的行程。 一早的公司，大家依序打卡上班，先送林曼君到片场的楚茉，交代完工作给林曼君助理小唐后，便又匆忙的赶到公司，她搭上电梯直奔何伈宸办公室的楼层，知道她与何伈宸过往交情的许尚谦没有阻止她，让她直接敲了门进去。 「给你的早餐，还有咖啡。」楚茉放了一个三明治和无糖咖啡在何伈宸桌上，示意她的到来。 「谢谢…今天曼君姊不是首拍，怎么会来？」何伈宸没有拒绝她的早餐，看着她询问。 「小唐陪着她，我想说送早餐给你就过来，我过去片场了，你记得吃。」楚茉深怕何伈宸下一步是拒绝，见他收下早餐，她便丢下几句话后退离办公室，看得何伈宸一头雾水。 「何总，以后楚小姐来我需要先报备吗？」走进办公室的许尚谦看着一脸疑惑的何伈宸，误以为见到楚茉的他有些不悦，便开口询问。 「不用，只要没特别的，不用报备。」何伈宸对楚茉虽已没有男女间的感情，但把她当做朋友对待的情谊还是在的，所以不会在意楚茉的突然来访。 在过去片场前，楚茉先进办公室处理部分的公务，因为与星宸经纪公司签的是戏剧约，所以其他的工作是落在自己身上安排，趁着去片场前她在办公室联系着其它通告安排与整理行程，一忙下来也是忙到接近中午才告一段落，她关上电脑，准备离开公司时，刚好遇到准备上工的李展奕与郑心辰。 「楚小姐好。」郑心辰如平时与同事打招呼的方式与她打声照面。 「准备上班啦？」楚茉停下脚步回应她，顺便看看吸引着何伈宸目光的她到底是何方神圣。 「是，楚小姐是要外出吗？」李展奕抢先郑心辰一步开口，顺便挫挫她看向郑心辰的强烈气势。 「要去片场，那晚点见囉！」楚茉提着女用公事包，不等郑心辰开口回应便走出公司大门。 见楚茉稍微走远，郑心辰拍了一下李展奕，貌似不悦地提醒他。「你口气也温和一点，好歹楚小姐是曼君姊的经纪人。」 「我平常讲话就这样啊！」李展奕又回復到平时准备与郑心辰斗嘴前的气势。 「我一定要跟崭姊讲你欺负我，我要回崭姊身边…」知道李展奕又要开始办起辩论赛，这次她学聪明先把经纪人崭茗莉的名字搬出来。 「我亲爱的心儿助理，我跟你道歉…」见郑心辰一副会说到做到的表情，李展奕赶紧收起斗嘴模式，在她身旁边打转边说。 渐渐走远的楚茉回过头看了两人的互动，一抹微笑出现在她嘴角但又瞬间即逝，她踩着高跟鞋，带着不容他人怀疑的傲气离开公司。 走进办公室的李展奕和郑心辰，被崭茗莉扫过来的犀利眼神给震住，原本还打闹着的两人，此时安静的像两隻躡手躡脚的猫缓缓移步进到办公室。 「崭姊，你不觉得心辰当了李展奕的助理，变得比较活泼吗？」看着两人，obba宋治勛似笑非笑的对着崭茗莉调侃了下两人。 「找死啊…」郑心辰望着宋治勛，用着唇语咬牙切齿对着他说。 「这样好啊！心儿，那你就继续当展奕的助理如何？」这几月以来，崭茗莉也发现了郑心辰的改变，奇怪的是，她的想法已不再像过去那样死板，看着两人，崭茗莉居然会不自主希望两人继续走近一些，连这样的想法崭茗莉自己也很意外，但她不排斥，还跟着宋治勛的话顺着走。 宋治勛和李展奕对看了下，讶异着崭茗莉的反应，而郑心辰则是走到了崭茗莉的眼前，她蹲了下来，露出无辜可怜的表情开口。 「崭姊，我想回来跟着你…」 崭茗莉大笑，第一次看到郑心辰这么可爱的样子，她边笑边回答。 「我说李展奕，你是怎么教坏我的心儿，她这个样子可是很少见喔！那这样我还是要让你赶快回我身边…」 李展奕一脸无辜表示抗议，办公室内充斥着此起彼落的欢笑声，经过的人不免往里头瞄个几眼，难得下楼晃晃的何伈宸有意无意的经过，刚好与往外看的郑心辰对到眼，她轻轻点头示意，何伈宸微笑回应她便走离，李展奕则顺着她的眼神望见了何伈宸远去的背影。 一如往常的这日，每个人选择收起了部分的心事，但总是期待眼神交会的那一瞬间，你或你可以读懂我的心情。 二十七 梦仙大殿中的人间镜，倒影出人间世界这几月的千变万化，镜中的郑心辰、李展奕已结束数个月以来的戏剧拍摄。过去几个月，郑心辰每天都认真地拍摄vlog纪录，小刚则会在工作结束后将vlog后製并发布在李展奕的专属粉专频道上，也因vlog的关係，李展奕的知名度又比之前更高了些。随着戏剧拍摄工作结束，小刚的学习也到了个段落，郑心辰便把助理工作交接给了小刚，回到崭茗莉身边工作，她依旧与崭茗莉在外为自家艺人的工作而奔波，也继续私下为何伈宸录製各式会议的录音档。戏剧合约结束后，林曼君选择在星宸经纪公司留下，楚茉与小唐被林曼君留了下来，加入了经纪团队，办公室依然坐落在崭茗莉团队隔壁，林曼君与崭茗莉、郑心辰私交多，自然楚茉与郑心辰的接触也多。何伈宸依旧是那位不苟言笑的公司老闆，不过他常常以各种名义私下邀约郑心辰吃饭，郑心辰拒绝过几次，也赴约过几次，几次被楚茉或李展奕撞见两人乘车的画面，李展奕不动声色，楚茉的心情则越来越不是滋味，尤其她越来越能感受到何伈宸对待自己与她的态度落差，她矛盾复杂的心情总是在心头縈绕。而在人间待了好长一段时间的荆言与若星，因为这次的任务迟迟未有进展，两人又回到了何宸与慎星辰两人的朝代，想找找还有没有什么遗漏的故事，好可以破解任务延迟的问题。看着人间镜有些不明显的闪烁，站在镜前的繁贞皱起眉头，她有些紧张的转过身，正好遇上了走进大殿的林萧。 「怎了？如此慌张？」 看见妻子繁贞脸上的表情，林萧瞬间察觉到她的不对劲。 「你看看人间镜…」 林萧看向人间镜，也发现了不明显的闪烁，镜中画面盪起的波纹跟平日相较也变得不同。 「出事了…这件事得彻查，先不要让荆言和若星知道。」林萧皱起眉头。 两人皆是修为高深的梦仙者，看到人间镜的状况，心里便有了个底，他们不发一语步出大殿，往梦仙长老们平日聚集的偏殿走去。 就如林萧与繁贞的担心一般，过没几个月，正值由李展奕主演的古装剧发布宣传那段时间，某家平面媒体爆出了李展奕的緋闻，另一家经常报导各种大型公司高层緋闻的平面媒体，则是报导了何伈宸的緋闻，但令人最为吃惊的是，两人的緋闻对象皆是同一人，以致现在线上的艺文新闻媒体，除了报导戏剧宣传的新闻外，再来就是两人的緋闻故事，为了收视率、阅读率、点阅率等，眾家媒体绘声绘影的各自描绘两位公眾人物的緋闻，身为緋闻主角的两位，每天忍受着狗仔、媒体的追逐与质问，对戏剧达到了宣传的效果，却也让两人无法轻易的出现在公眾场合上。至于那一位緋闻女主角，便是莫名其妙捲入緋闻故事的郑心辰，偷拍的照片大多是郑心辰与李展奕或何伈宸外出吃饭的照片，因为皆是单独外出的画面，所以更能让媒体大写特写一番，这让郑心辰吃足了苦头，眼尖的人认出她，给她的皆是充满鄙夷、厌恶的眼光，更不要说躲在键盘后的手指大侠们，写下的字眼大多是批评、责难的话语，她的助理工作越来越无法继续，即使与她认识多年的圈内演艺工作者，也不免受到舆论的影响，对她的指指点点已经大过于找寻事情真相。 眼看緋闻事件越写越走偏，过往对緋闻一直以冷处理方式应对的李展奕，无法再忍受许多人对郑心辰不分青红皂白的责骂，与崭茗莉沟通过后，便开了场记者会。 记者会上，记者们拿起摄影机或相机，首先是对一入场就安静坐在椅子上的李展奕拍了又拍，李展奕微低着头，手握着拳，一旁的崭茗莉轻拍了他放在膝盖上的拳头，他看向她，崭茗莉则给了他肯定与支持的眼神。他深呼吸，转头望向前头的眾家媒体们。 「各位媒体朋友，我是李展奕，谢谢大家抽空前来这场记者会，对于之前的緋闻事件我有些话想说，首先，因为我个人的私生活在最近带来了不少风波，在这里向大家致歉，也向郑小姐道歉，因为我个人事件影响了她的工作和生活，对她深感抱歉；其次，我希望今天这场记者会后，请大家停止关注这件事，郑小姐是我的朋友，这件事对她伤害很大，我看到很多报导与留言，身为朋友的我，觉得大家对她的责难实在过了头，出于保护朋友的立场，今天我在经纪人的同意下决定开这场记者会，向大家澄清；另外，何总是我的顶头上司，郑小姐与何总则是旧识，我们三人是相互认识的朋友，并没有脚踏两条船或争夺一女等等无稽的言谈，之后我会更慎重注意自己的私生活，也会继续在各项演艺工作上努力带来更多作品。」 说完话，李展奕站起身，给了个维持好几分鐘的90度鞠躬，镁光灯不停闪烁，站在电视前某个人的眼泪也在眼眶里闪烁。 「说，e-mail这件事你该怎么交代？」 电视被关上，关了电视的人用着严厉像指责的语气问着眼前的人。 郑心辰站在会议室里，针峰相对的气氛一触即发，她收起刚刚在眼眶里闪烁的泪水，望着眼前坐着的何伈宸。今天公司里的所有人，都收到了一封来自郑心辰发的mail，里头有会议的录音档，还有鼓励何伈宸不要放弃阅读能力的隻字片语，大部份收到的人一头雾水，许尚谦则是倒抽了一大口气，而何伈宸黑沉着脸将郑心辰叫进会议室里质问。 「这件事不是我做的。」感受到何伈宸投来的不悦，她压抑着这段时间掉到谷底的心情，平淡的回应他。 「何总，我觉得要不要再查查，这件事太诡异了，郑心辰帮忙了这么长的时间，偏偏在这时候出事…」许尚谦直觉认为整件事发展得很奇怪，硬着头皮建议着何伈宸。 「不用查了，或许你就像他们讲的，是个唯利是图、等着上位的心机女人。」何伈宸正为自己的隐疾被揭露而恼怒着，无法听进任何建议。 郑心辰的眼泪夺眶而出，这几个月因责骂、批评的委屈随着眼泪倾洩而出，她颤抖着双手，没有想到对自己总是温柔对待的何伈宸，竟是如此看待自己。 「何总，抱歉，请你收回刚刚那句话，这几月大家对我的责难我忍了下来，那是因为我知道大家不清楚真相，也知道这就是演艺圈的另一面，但我以为你不一样，我以为你是了解我的为人，原来我错了，我彻彻底底的想错了，原来你是这样看我，我真是彻底错了…我只说这最后一次，这件事不是我做的。」 说完话，郑心辰不等任何回应便带着眼泪离开会议室，在外偷听的同事们看到一脸铁青的何伈宸，又看着郑心辰带着溃堤似的眼泪几乎是逃难式的跑离，大家面面相覷，已经搞不清楚事件真相到底为何。 郑心辰走进没有人在的办公室，整个团队为了李展奕开记者会没有人待在公司，只留下背腹受敌的郑心辰，她望着待了好多年的办公室，回忆着与崭茗莉工作的点点滴滴、与宋治勛的斗嘴、与李展奕的相遇…她收起自己办公桌上的所有东西，写了一封辞职书放在崭茗莉的桌上，又写了一张工作交接的内容放在宋治勛桌上，便抱起自己的一箱私人用物，完完全全的离开。 「心儿，我们回来囉！」 在记者会结束前，看到有人通风报信传来公司内部的突发状况，一直知道郑心辰很不好受的崭茗莉，便赶紧回到公司，迎来的却是郑心辰空荡的办公桌。 「怎么回事？谁告诉这是怎么回事？」崭茗莉难得的暴怒，让宋治勛和李展奕在一旁不敢说话。 「崭姊，怎么了…心辰宝贝呢？这怎么回事？」才刚结束通告在公司休息的林曼君，还不知道e-mail的事情，听到隔壁办公室传来崭茗莉的喊叫声，曾与她共事的林曼君深知状况不妙，便衝进崭茗莉团队办公室里，看到的是崭茗莉绷着的表情、桌上的信封和一个空荡的办公桌。 崭茗莉没有回答，沉着脸搭上电梯直衝公司6楼，不甩许尚谦的阻挡，她硬是闯进何伈宸的办公室。 「何总，你辞退郑心辰了是吗？」 听到崭茗莉开口，何伈宸有些讶异，他虽在气头上，但并没有开口辞退郑心辰。 「崭姊，你说郑心辰辞职了？这怎么办…郑心辰会不会活不下去…」许尚谦也是讶异崭茗莉的提问，但他更多的是为郑心辰的担心。 「e-mail的事我知道了，何总你到底跟心辰说了什么，郑心辰从没有不告而别过…」郑心辰跟在崭茗莉身边工作许久，早已是像家人般的存在，她想起郑心辰这几月所受的委屈，不捨的眼泪便流了下来。 「崭姊…」在何伈宸面前，许尚谦没有办法一五一十交代清楚。 「何伈宸，郑心辰今天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崭茗莉不会放过你。」看得出许尚谦的为难，崭茗莉抹去脸颊上的泪痕，沉着脸看着何伈宸说，便离开何伈宸的办公室。 崭茗莉上公司6楼质问何伈宸的同时，李展奕简单的交代了小刚与宋治勛，便开着私用车在外找寻郑心辰的踪跡，他先是回到两人同住的社区，按了她家门铃许久都没人应门，又到了几个她可能会出没的地方找，完全都没有看到她的踪影，找不到的时间越久，他越来越焦急，最后，他只好开车上山往他能想到的最后一个地点。 昏暗的灯光，照在李展奕略带担忧的脸颊上更显昏黄，按了几次门铃都不见有人应门的戚宅大门前，李展奕的失望越来越大，焦急的心也越来越深，他来回踱步，焦急的期盼下个门铃声会有人应门。 「展奕。」 得来的不是应门，而是有人在后头唤着自己名字。他转过头，激动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戚老师…」一见到戚福，李展奕就像海中找到浮木般那样感谢着。 「只有你来吗？」戚福没有过多的问候，只是冷着脸询问。 李展奕点头。戚福看了昏暗的四周，便领着李展奕进到屋里。 「展奕，你知道吗？看到她这样，我和师母都很难受，我看了你的记者会，很谢谢你对她的保护。她在那，你去陪陪她吧！」戚福向李展奕指了郑心辰坐着的位置，她坐在庭院前的长廊上，就是前几个月两人坐在一起看日出的那个长廊上，她捲缩在上头，头深深埋在胸前。 李展奕走近她，而她也感受到有人走近，只是她没有太多心情开口说话，也不想关心来者是谁。 「心儿…」 一听见来人开口，郑心辰的眼泪便又夺眶而出，好似想把这段时间受尽的委屈一次宣洩出来，她的头又埋的更深了些，却盖不住她爆发出来的难过心情。李展奕见状，便一把将郑心辰拉近怀中，才发现郑心辰瘦了许多，他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像是安慰受了伤的孩子，轻拍着她的背，一滴眼泪没入了她的发，他红着眼，心疼的泪缓缓流下，暖黄的庭院灯照亮四周，却无法照亮一颗受伤的心。在屋内看着的戚福，紧紧牵着已经哭成泪人儿的嬗淑怡，两人听着走廊上郑心辰的啜泣声，虽还不知今天她在公司内发生的事，但当看到郑心辰抱着一箱用物、一脸失神的样子来到这里，就知道不对劲，向来把她当女儿疼的夫妻俩看到这般景象，除了无语，更多的是哽在心尖上的难受。 二十八 隔日，李展奕进了公司，崭茗莉向他追问了郑心辰的下落，得到的却是他不发一语的摇头回应，过了一星期，崭茗莉还是联系不上郑心辰，到了郑心辰家才发现她已搬离，跟她熟识的公司友人也联系不上她，再向李展奕确认得到的答案依然是不发一语的摇头，再过了一週，嬗淑怡联系上了崭茗莉，向她确认郑心辰的离职手续流程，崭茗莉趁机打听郑心辰的下落，嬗淑怡在电话那头没有多做解释，只是希望崭茗莉不要再花费时间找她。 「心儿你到底好不好，就不怕崭姊担心吗？」 崭茗莉看着电脑里还未送出的郑心辰离职单，她喃喃自语，脸上尽是担忧与心疼的表情。 「崭姊，其实没消息也算是好消息吧！」由小刚陪着跑完通告的李展奕一进办公室，就听见崭茗莉无可奈何的自言自语，他便回应她。 「展奕，你那天到底有没有找到郑心辰？」崭茗莉一直觉得李展奕给自己的回应始终模拟两可，她又忍不住再问了一遍。 李展奕还是不发一语的摇头，崭茗莉只好真的打从心底相信李展奕的回答，她抿着嘴，定格了几秒鐘，便还是把郑心辰离职单提交出去。 很快的，郑心辰的离职单提交到了何伈宸这最后一关，他打开离职单，离职原因简单写了“生涯规划”四个字，其它内容也都一字不漏的填写完成，他看着电脑里的离职单许久，连许尚谦走进来送文件他都没发现，直到许尚谦把文件夹放在桌上时，才拉回了何伈宸的注意力。两人为工作短暂对话着，许尚谦走出办公室后，何伈宸又陷入了深深的思索，最后，同意了郑心辰的离职提交，也把离职单传送回到崭茗莉手上，这天，某些人心事重重，心中总是回盪着像是做出了沉重决定般后的无奈。 下了班，许尚谦与何伈宸如往常搭上电梯直奔停车场，一到地下室，也看到小刚和李展奕正准备驾车离开，李展奕一看到何伈宸，只是直直往着他方向走来，小刚与许尚谦还来不及反应，便看到他一拳挥向何伈宸，何伈宸提防不及坐倒于地，一脸错愕望着李展奕。 「展奕哥，不要衝动…」 李展奕几乎是杀红眼等级看着何伈宸，眼见李展奕准备挥出第二拳时，小刚拉住了他，许尚谦则挡在何伈宸前面，想阻挡一触即发的衝突。 「何总，我叫你一声何总是我尊敬你，但何伈宸我告诉你，今天这一拳，我是要打醒你，外人怎么说那是他们的事，不管是緋闻还是今天公司内部的事，你是当事人你应该要查明真相，而不是让外界影响你的判断，还是郑心辰彻底消失在大家眼前是你要的？那我真要恭喜你，你做到了，现在每个人都找不到郑心辰，你开心了？」李展奕对着何伈宸大声斥责，一字一句的声音充斥着整个停车场，也敲击着何伈宸的心。 「什么叫做彻底的消失？」何伈宸一开口就是暗哑的声音询问。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李展奕不多做解释，只是丢下这一句便不悦的离开。 何伈宸被许尚谦半搀扶坐上车，一进车内，他就急忙拨了郑心辰的电话，那端的回应却是已停话，他又让许尚谦开车到了郑心辰居住的社区询问，才得知郑心辰早已搬离，他直奔郊区半山腰上戚福的住家，在门外按了许久的电铃却没人应门，正打算放弃时，戚福开着红色金龟车载着嬗淑怡回到这里。 「戚老师。」何伈宸与许尚谦恭敬的打招呼。 戚福与嬗淑怡看到何伈宸脸上紧张的表情，就猜想到他来访的目的，但他们没立即开口说破，只是等着何伈宸继续说话。 「戚老师，我们想询问郑心辰最近有来吗？」见何伈宸不开口，许尚谦很是担心的抢先询问。 戚福与嬗淑怡依然没回应，只是直勾勾望着没讲话的何伈宸。许尚谦看了看，用手臂推了推一旁的何伈宸。 「那个...最近出了一些状况，我们一直联系不上郑心辰，今天冒昧拜访戚老师想询问郑心辰最近有没有回来？」何伈宸一时无法解释过去几週所发生的事，但心急的想知道郑心辰的消息，便艰难地开了口询问。 「你们不用找她了。」戚福回应，语气中是刻意的疏离与冷漠。 「戚老师，我们真的想知道她的近况。」许尚谦继续帮忙追问。 「近况就是没有近况，你们走吧！」戚福继续冷着脸回应，边牵着嬗淑怡开门进到门内，大门关上，也彻底关上了所有人与郑心辰的联系。 许尚谦将何伈宸载回家，一到家就看到有个人等在门口，许尚谦道别后，便开着公司用车离开。 「怎么会来？」何伈宸一进家中，随手将外套和领带往沙发一角丢去，一边询问着来访人。 「看你最近心情不好，陪你喝点酒囉！」楚茉拿起手上的一袋啤酒，试着用点轻松的语气回答他。 「其实你不该出现，出新闻后我被狗仔盯的很紧，你这样来，很容易被拍到。」何伈宸拿了一罐啤酒后打开，一边提醒着她。 「我确认过没有狗仔跟拍才来，你可以放心。不过你…还在为了郑心辰的事烦恼？」楚茉也开了罐啤酒，边好奇的询问他。 「是啊…郑心辰今天离职了，不过她人没来，有人说她彻底的消失了，她家人说她的近况就是没有近况，完全联络不上她的人，担心她是不是出事…」何伈宸喝了口啤酒，语气沉重的继续开口说。 「这么严重…」楚茉望着他淡淡回应。 「嗯…你也不知道她会去哪吧…」他问了个自己也知道无解的问题。 看着楚茉摇头，何伈宸又陷入了思绪当中。 「那你要查mail的事吗？如果说，也许她是被冤枉的呢？」楚茉饮了口啤酒，反问着他，看向他的眼神带点些许的慌乱。 「我还在考虑…」何伈宸回应，也看到了她那一闪而逝的慌乱神情，自己则把一脸无奈全写在脸上。 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茉茉，你觉得我该查吗？」何伈宸突然开口反问楚茉，想在她的表情中找个答案。 「我觉得可查，但会碰触到你过去的不好的回忆，你可以承受吗？」楚茉看着他回答，几分鐘前那双带着慌乱的眼神早已消失。 「也没可以或不可以，这么多年过去，心里也慢慢释怀了，现在想想，当我对郑心辰说出那件事的时候，应该是我已经能承受与释怀的时候。我再想想吧…」何伈宸喝乾了一罐啤酒后，用着豁然的语气回应她。 楚茉听着，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笑容，自己也爽快的喝完一罐啤酒。 「我还得弄些公司文件，时间不早，我帮你叫代驾，你早点回去休息吧！」脑中好似有了些想法，何伈宸以工作为由让楚茉离开。过没10分鐘，代驾司机来到，离去以前，楚茉突然抱住了何伈宸，没有开口只是紧紧的抱住他，然而这次，何伈宸并没有挣脱她的拥抱，他双手轻放在楚茉的背上。 「茉茉，快回去吧！」何伈宸轻拍她的背，顺着她抱着的角度慢慢让她离开自己的怀中，礼貌也不失朋友间的距离。 楚茉离开后，何伈宸又呆坐在沙发许久，回神后他打开电视转换着频道，想说让自己看点新闻好转移整日失落的心情，还没转到新闻频道，他在某个频道停下来，电视内拨放的是这几週热播的古装剧，正是自己公司出品、由李展奕等人主演的古装剧，今天的剧情已经播映到五王爷何宸与慎星辰大婚的桥段。 『欣赏我们辛苦的成果是很美好的过程，何总若有时间，可以体会一下。』何伈宸脑中闪过与郑心辰初识时，她曾坐在这个沙发对自己说着这样一段话。 他便停下操控遥控平板的手，让电视画面停留在拨放这部古装剧的频道上，他看着剧中桥段，刚好是男女主角背对宾客进入拜堂厅的画面，他想起这段在拍摄时，刚好女主角因其它通告关係延迟拍摄，导演为了不影响拍摄进度，找了与女主角身形相仿的郑心辰做背部替身，所以现在的桥段便是郑心辰当背部替身的片段，他看着剧情一幕幕变换，默默的把今天拨出的剧集看完。他关上电视，拿起手机向许尚谦传了些讯息，便走上2楼书房处理还未看完的公司文件。 日子一天天过去，从郑心辰确定离职之后，她就彷彿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她的个人动态社群上，最后更新日期始终停留在她离开公司的那一天。与郑心辰小有交情的夏凯儿，从国外度假回来后就接收到这样的消息，也令她很衝击，她还没被指派接新的艺人，目前被安排暂时接手郑心辰的工作，这天，她与崭茗莉坐在办公室里头，与等着出门上戏的林曼君，3个人聚在一起讨论着郑心辰的事。 「崭姊，你经纪工作做了那么多年，看的也多，你会不会觉得心辰宝贝的事发生的点很奇特。」林曼君从郑心辰出事以来，一直有个这样的疑问在心里。 「怎么说？」崭茗莉虽然也有疑惑，但又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心辰跟了你这么多年，你带过的男艺人也不算少，若心辰跟他们要传緋闻早就会传了，重点为什么以前没发生过，心辰总不可能都没有跟你带的男艺人出去吃饭，再怎么样一定有你委託心辰帮忙带艺人出去觅食的时候吧！再来，心辰在这家公司少说也待了10年以上，若要与何总传緋闻，这10年的时间不算短，要传也早该传了，对吧？然后为何偏偏在李展奕开记者会这天爆出e-mail事件，虽然mail内容不多，看似像是要传给何总一人但误传给大家的信件，假设心辰帮忙何总录音这件事已经有段时间，要出错早该出错，为何是这天出错？什么事都挤在一起，这很奇怪。」林曼君缓缓道来自己对整个事件的种种分析。 「若心辰是被陷害，那这个人就是衝着她来，要她在公司内外名声败裂。」夏凯儿握紧双手，彷彿猜想到答案般愤慨回答。 「不行，这件事得查，心辰虽已离职，但我想要知道事情真相，所以我还是写个信给何总…」崭茗莉听着林曼君的分析后，决定要替郑心辰讨个说法，便开啟电脑准备上书给公司老闆。 这时，电视墙上的平面电视拨放着一场现场直播记者会，3人被记者会的画面和声音吸引过去，直盯着电视画面不放。 「各位媒体朋友们，我是星宸经纪公司的何总秘书许尚谦，首先谢谢大家拨空出席这场记者会，今天这场记者会，主要是何总想针对前些日子的緋闻事件与公司内部状况做些说明，接下来请何总…」记者会一开始，许尚谦不同与以往的严肃开场，在场的眾家媒体也能够感受到肃穆的氛围。 而公司里，不只是崭茗莉他们3人停下了讨论看着记者会，每个人都停下手边工作守在各个电视墙前看着这场记者会。 「大家好，我是星宸经纪公司何伈宸，谢谢大家对我们公司各个演艺项目的支持和关注，之前因为我个人私生活的事件在大家面前造成了不少风波，在这里跟大家致歉，再来我想以个人名义向郑小姐道歉，我和她纯粹是朋友间的聚餐，而她与我、李展奕先生皆是认识的朋友，因为我和李先生的公眾身份关係影响了她的工作与生活，对她感到抱歉，另外还有因为我在公司管理上的不周全，导致公司内部许多人在不知情的状况下误解了郑小姐，这也是我们公司需要向她道歉的部分，在这里，我想请任何一位目前知道郑小姐近况的亲友们，若您看到这个记者会，请私下与我们公司联系，郑小姐因为我们的关係在过去这一年受到了很多委曲与误解，我们想知道郑小姐的近况，也想以最大善意向郑小姐亲自致歉，最后，希望在这场记者会结束以后，大家可以把注意力放在星宸经纪公司每位演艺人员的演艺表现上，星宸也会继续努力製作更多好的演艺作品，谢谢。」 何伈宸由座位上起身，如同几个月前李展奕的记者会上，他在镜头前维持了好几分鐘的90度鞠躬，才正着身由许尚谦陪伴离开记者会现场。 崭茗莉一脸懵样坐回自己的办公椅上，头脑像是被许多重物敲打着，记者会上的一字一句正敲打着她的脑袋。 「崭姊，今天通告结束了吧？」 听完记者会的3个人都处于很混沌的状态，寂静的办公室里，被跑完通告回公司的李展奕划破了这个空间。 「崭姊…」跟着走进来的小刚也跟着帮忙叫唤她。 这时崭茗莉才拉回注意力。「展奕，刚刚何总记者会你看了吗？」她问着。 「看了。」李展奕面无表情简短回应。 「你的反应就这样？」林曼君有些不悦的看向他。 「嗯，我没有什么好说的，心辰离开了，现在就算有再多的道歉也无济于事吧！」李展奕依旧面无表情回应。 「李展奕，那可是你喜欢的郑心辰耶！曼君姊我可是有看在眼里，你不想为她讨个真相吗？」林曼君从进之前古装剧的剧组开始，就已经察觉了李展奕对郑心辰的心意，原本还期盼两人可有个不错的发展，结果李展奕有些反差的回应让她有些恼怒。 「我想崭姊会好好处理这件事，谢谢曼君姊对我和心儿的关心。崭姊，小刚会把通告进度整里给您，说好的每月一週放假日已到，我明天就会放假去，先回去了。」李展奕把话说完，点了个头示意道别后，便走出办公室，留下一脸不意外的小刚和面面相覷的3人。 「曼君你别太在意，展奕自从记者会以后，只要提到心辰的事态度就变得比较防备，虽然他没说，但我想他应该很在意心辰的事，可能又加上都没有心辰的消息，所以他的反应才这么直接…」 崭茗莉安抚着林曼君。自从一年前李展奕主动要求开记者会以后，每每只要提到郑心辰的事，李展奕都会变得莫名戒备，像是害怕旧事重演一般，后来崭茗莉便会刻意不在他面前提到郑心辰，希望让他心里可以好过些。 「希望心辰现在过得好…」同样联系不上她的夏凯儿缓缓开口，意外的说出了在场每个人的心声。 二十九 「说，为何这样做？」 梦仙岛的议事大殿上，梦仙长老们与上主皆坐在殿中仙位上，看着眼前跪于地接受训问的梦仙者。 林萧蕴含着怒气的眼神看向低头跪地的某位梦仙，只见梦仙者不做任何回应。 「是为了若星吗？」 林萧无奈的撇过头，把自己调查到的事在心中先下了个结论。 「不是，是我自己的决定，与若星无关。」 一提到若星，跪于地的靖麟抬起头，连尊称都忘了说，急忙否认林萧的结论。 「这样看来便是了…」坐在仙位上的梦仙长老繁承低语，他看见了曾为徒儿的靖麟在大殿上的一举一动，便知道靖麟犯下了已不是刎去修为可以弥补的错误。 「靖麟，你可知道施展易梦之术是梦仙者的大忌吗？为了不打乱人间世界的轨道秩序，即使我们习得了这门法术，但不能使用在任务上，你记得这条律例对吧？」林萧依然怒视着他，他想着看来自己的推论并没有错误，但想到自己的女儿若星牵扯此事，即便他再想帮忙靖麟减轻罪责，但事关梦仙界的大忌，身为上主的他还是得秉公处置。 「稟上主，靖麟知罪，请上主责罚。」靖麟没有对自己的行为多做解释，只是淡淡地说了这几句话。 据林萧所查，靖麟在无人知晓的状况下使用易梦之术，导致郑心辰与何伈宸的梦仙任务进展速度变慢、也变了调，不该有的梦一一在李展奕的梦境里出现，影响了整个任务的发展轨道，也让任务主的世界突然变得一片混乱。 大殿上的靖麟虽然没为此事多做解释，但他确实如林萧所说，是为了若星。前段时间，若星回到梦仙岛过生辰的那时，两人曾在梦仙大殿讨论着郑心辰与李展奕、何伈宸间的相处，当时若星曾说喜欢郑心辰与李展奕两人间的互动，靖麟在若星离开大殿后，看着人间镜，然后碰触了人间镜且施展了禁忌之术─易梦术，将任务主过去的朝代故事透过李展奕的梦境显示出来，加深李展奕对郑心辰的好感，减去郑心辰对何伈宸逐日累积的印象，加上楚茉的出现和推波助澜，这样必定打乱任务完成的秩序，就像前些时候身为任务主的郑心辰，她的世界变成像脱轨般失控，让她难以招架。 而林萧发现靖麟使用易梦之术的关键，是繁贞发现人间镜闪烁着奇异的微弱亮光，当梦仙者透过人间镜施展禁忌之术，任务主的世界渐渐出现混乱之时，人间镜便会不定时闪烁出不太明显的光芒，若不是修为与阅歷高深的梦仙，并不容易察觉到人间镜的变化，而梦仙长老们平时都是在偏殿处理岛中事务，使用人间镜的机会不像修练中的梦仙者来得多，自然是无法立即察觉到。 「既然靖麟认罪，那就得照梦仙者律例处置…」坐在仙位上的另一名梦仙长老缓缓开口。 林萧看向靖麟，只见他低头跪地，仍然如初审问时的冷静态度一致。 「梦仙靖麟听令，此梦仙者使用禁忌之术，按梦仙律例，即刻于诛仙台夺去此梦仙元神，任何仙座不得抗律。」 林萧眼中的怒气全消，看向靖麟的眼神全是疼惜，他想起过去曾使用禁忌之术的梦仙虽不多，但都是如同靖麟这样刚烈的性子，为了自己所爱而牺牲。 「不…不可以…」 此时大殿外一阵骚动，只见若星与殿外看守的宫梦仙们拉扯，好不容易挣脱他们的禁錮，她趁乱跑进大殿内一把抱住跪地中的靖麟，泪眼婆娑的看向林萧。 「上主，要惩罚连我若星一起吧！事出起因于我，我无法让师兄独自承受。」 若星由古朝代回到梦仙岛后，发现梦仙岛的氛围变得很严肃，但没有任何一位梦仙向她透漏一点消息，就连自己的母亲繁贞、父亲林萧都对自己三缄其口。好不容易打听到梦仙岛这些日子所发生的事，她才得知今日是主事者被审问的日子，歷经波折从林萧佈下的结界里逃出，进到大殿前，便听到刚刚所有训问的内容。 「胡闹。」林萧大声喝斥，充满愤怒的语气响彻整座大殿。 「星儿别哭，答应师兄，快离开这里，乖。」 靖麟从若星的怀中抬起头，他替她擦去眼泪，望着若星要求她离开大殿。 「师兄你傻啊！我都知道了，可是你为什么要为我做这样的事，不值得…」不管林萧的喝斥，若星边哭边对着靖麟抱怨。 「值得，很值得，若星别哭，师兄一点都不觉得委屈，而且早在这样做时我就知道自己终有一天会面对这个结局，若星你快离开，师兄希望保留自己最完整的印象在你心中，快离开…」靖麟留下眼泪，不捨的对着若星道别。 「若星…」 林萧叫着若星，趁着她的注意力被转移的同时，他又再次对若星设下结界，只见若星在结界里又喊又叫，结界外的林萧绷着脸，心却是纠结不断。 「诛仙台。」 林萧说了三个字，靖麟便被殿中的宫梦仙领至诛仙台，林萧与梦仙长老们随后跟上，留下坐在仙位上一脸难受的梦仙长老繁承。 此时，上主妃繁贞走进殿中，看着被设结界的若星哭喊，身为母亲的自己于心不忍，别过头想忽略若星看向自己的悲伤眼神。 「没有转圜的馀地，对吧？」繁贞走向仍坐在仙位上不发一语的繁承，握住他的手，颤抖着询问。 「没办法，易梦之术本是大忌，还是得秉公处理。」繁承哽在喉头的声音诉说着他难受的心。 「若星怎办？」不敢转过头看若星的繁贞，只能背对着她，听着她在结界里心撕裂肺的哭喊声。 「我让荆言回来吧…」繁承紧皱眉头，用了梦仙们最常使用的心声之术通知荆言回到梦仙岛。 从古朝代回来的荆言，并没有马上回到梦仙岛，而是回到人间世界做任务的善后，他早若星一些时间知道了靖麟使用易梦术的事，为了不让若星知道，上主林萧及梦仙长老们与他商讨后，决定由他独自回到人间世界结束此次任务。他替自己和若星结束掉在人间世界的所有工作与身份，善后工作也告段落，此时他接到繁承透过心声之术通知他赶回梦仙岛，他便回到岛中，只见岛中梦仙纷纷走避，他才得知靖麟正在诛仙台接受打落元神的惩罚，他心急找寻若星的身影，最后发现她被林萧设下的结界禁足在梦仙大殿中。 此时，若星为了打破结界，已经耗尽许多灵气，嘴角已经渗出几丝红色，唇色也变得苍白，荆言见状消除结界后，若星无力瘫坐在地上。 「师父，师兄…诛仙台…」若星断断续续的说话声，一字一句轻敲在荆言心上。 「我知道…」荆言抱住她，一脸心疼。 若星则是一脸不可置信看着他，这时她才懂了，原来大家都瞒着他，一股怒气油然而身，她用尽全身力气站起身跑向诛仙台的方向，荆言也立即起身往她方向追过去。诛仙台距离梦仙大殿并不远，若星几乎是用了所有力量奔过去，到了诛仙台外围，她只见到靖麟最后一缕元神渐渐消失在风中，她用了自己最后的力量打破了林萧在诛仙台外围设下的结界，奔向诛仙台中央。 「不要…靖麟不要走…」 若星悲鸣的喊叫声响彻整个诛仙台，为了打破结界耗尽过多灵气的她，也随着她悲伤的眼泪瘫软在诛仙台中央。 「星儿…」林萧、荆言几乎是同时间奔向她身旁，荆言抱起若星往梦仙大殿方向跑去，林萧等人则在他身后跟着，繁贞则是因过度惊吓软倒在兄长繁承怀中，今日的梦仙岛，瀰漫着一股不同往日的悲愴气氛。 过了几日，躺在寝殿中的若星渐渐恢復了灵气，这天，她从床榻上坐起身，看到荆言守在床边，她绷着脸看向他。 「若星，觉得如何？」荆言关心的询问。 「靖麟师兄的事你早就知道了？」她几乎是用质问般的语气问着他。 「嗯。」荆言没有解释，也没有否认。 「你知道却不告诉我，我们三个是最好的朋友，对吧？但你居然不告诉我，他就这样离开了，你却连一点解释也没有…」看着荆言的态度，若星更恼怒，若荆言给自己多一点解释，也许自己还会冷静一些，但他什么也不说，又跟着大家一起隐瞒自己，她把怒气全发洩在他身上，双手在他胸前胡乱拍打，好似想宣洩难受的心情。 「若星，别这样，你灵气会再受损…」荆言让他拍打着自己，只是安慰着她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你们为什么要瞒着我？为什么不让我做些可以挽回的事？师兄我们不是说好每年生辰你都要送礼物给我，连你都骗我…啊…」若星难受的情绪又累积到了顶端，她拍打自己胸口，想把哽在心尖上的心情也拍了出去，但她根本无法这样做，只能任随眼泪恣意流下，坐在床榻上哭喊着。 听到寝殿内的声响，林萧与繁贞走进里头，只见若星因溃堤的情绪又再次瘫软在床边，荆言接住了她，林萧则是唤了守在寝殿外的梦仙医者，医者在若星手腕上感受灵气在体内肺腑的流动，施了些医者专用的法术，才缓缓开口。 「若星体内的灵气已稳定下来，不过…当时破除结界除了消耗掉她的灵气，因为修为还不足，又是在气息紊乱的状态下破除结界，已伤到了她的元神，恐怕不适合再继续梦仙者的修练。」梦仙医者轻声对着在场的人缓缓说道。 在场的荆言、林萧、繁贞都知道，除了灵气之外，元神是梦仙者很重要的命脉，元神受到伤害，势必会影响梦仙者修练的程度，也会影响梦仙本身，一旦元神过度受损或耗尽，其实就等同于在诛仙台被夺去元神般严重。 「荆言你回去吧…若星交给我们照顾就好。」 叹了一口气，望着佈满泪痕的若星，林萧别过头开口。 这天的梦仙岛下起了星辰雨，满天的星辰花随着微风与漫着的烟雾缓缓飘在空中，一朵星辰花被风承载着，从若星睡着的寝殿窗櫺飘进，最后停留在若星的眉间上，彷彿那天被捧在靖麟手上的星辰花，静静在她眉梢停留了许久。 三十 时光像沙漏般悄悄流逝，5年过去了，这段时间也承载着每个人独有的人生记忆。 李展奕，从緋闻事件的记者会以后，这些年很专注在演艺工作上，除了演戏，他也跨足综艺与主持，参加了不少真人秀节目，也主持部分节目，还重拾过去的本行，读书进修摄影与影像设计，并以小刚名义开了家婚摄工作室，至于大家所关注的感情问题，由于他这几年更加保护个人隐私，也绝口不提与感情有关的任何事，所以关于他感情世界的新闻寥寥无几。 何伈宸，依旧战战兢兢的经营着星宸经纪这家公司，推出不少许多炙手可热的演艺作品，不管是戏剧、音乐、电影，都在业内得到优异的成绩，而从5年前的那场记者会后，他也再没有传出任何的緋闻消息，至于郑心辰的事，他虽已查到了主使者，但碍于这5年多来主使者并没有任何动作，加上郑心辰已离职，他便没有再针对这件事做任何处理，虽然这样的结果让崭茗莉、林曼君、夏凯儿等人很不满，但他们换个角度思索，或许这样的结局可以换得郑心辰的平静生活，未尝不是件好事，便渐渐接受了这样的现实。 楚茉，持续担任林曼君的经纪人，是个很尽责的经纪人，在业内颇受好评，对于自己与何伈宸，她则用了不少方法想与他尝试复合，不过何伈宸对她的态度一直不冷不热，所以即使她再努力，她与何伈宸之间总是挡着一道无形的墙。 而消失了的郑心辰，这5年内到底过得如何，并没有人真正知道，何伈宸曾透过私家侦探去打听郑心辰的消息，但她像是完全不存在在这个世界般，连善于调查的私家侦探得到的消息有出国、生病过世、回乡下、结婚等无法确定的调查结果，她就像是石沉大海般，隐没在茫茫人海中。 秋季某日，星宸经纪公司因近期推出的几部古装剧受到大眾喜爱，趁着古装剧剧集播映期间，他们与知名的传统服饰订製公司合作，办了场传统服饰高级订製系列的服装秀，星宸经纪公司旗下演艺人员几乎都出席了这场服装秀，一是支持自家公司的活动，二便是为自己争取个焦点与人气。 「李展奕…看这里…」 李展奕身为星宸经纪公司的大腕演员，他的人气在公司眾演员中算是数一数二的高，只要有他到场的地方，几乎都可以感受得到大家对他的喜爱与关注。李展奕在崭茗莉的陪同下到达会场，他站上给记者拍摄的场外广告背板位置前，让镁光灯在他眼前一一闪烁着，他摸了摸以项鍊为坠掛在胸口前的戒指，又碰了下自己袖口处的錶，让媒体记者尽情拍摄属于他的不同角度，最后由崭茗莉收尾将他领进会场内。 来到表定的开场时间，与会的宾客与明星纷纷就坐。这场服装秀最让人期待的，除了传统服饰的展示外，便是开场、串场、结尾的表演，这次合作的高级订製服公司，平时的展演除了华美的传统服饰走秀外，场场让人津津乐道的便是传统乐曲的穿插表演。随着场中灯光暗下，开场表演的乐手们穿着订製的传统服饰，拿着中式与西式乐器，站定在自己的位置上，听着耳上耳机的提示，随着灯光缓缓亮起，乐手们也演奏着开场表演使用的歌曲。 开场表演的音乐，主要以萧、扬琴、小提琴三种乐器为主轴做演出，大家专注的看着开场演出，但有个人却吸引着场中不少人的目光，认识她的人无一不露出惊讶、诧异等等神情。随着开场表演告一段落，演奏者退场，模特儿们则依顺序缓缓进场，看秀中的何伈宸离开主会场，他在主会场外的走廊上观望四周，似乎在找那个让自己想再次确认眼神的人，而走廊上大多是穿着传统服饰的模特儿与表演者，突然有个熟悉的身影在不远处掠过，他追上去，心中期盼着是那个让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对不起…」 他抓住对方，对方转过头，虽是蒙着面纱的脸还是看得到对方疑惑的神情，何伈宸认知到自己认错人，便开口道歉。见对方离开，他也转身打算放弃找到那个人，才一转头，就看见想找的人从某个房间走出来，似乎是准备离开会场，他奔了上去，而厅廊上走动的人挡住他的视线，当他走近时，那个人已经走出场外坐上一部轿车离去。 回到主会场中，服装秀正出演到最热阶段，串场表演、结尾表演随着服装秀顺利完成结束，离开时不少人讨论着今天服装秀的内容，何伈宸也忙着和不少与会的公司老闆、经纪人、明星等人彼此交谈，人群渐渐走散，留下帮忙善后的工作人员收拾着场中器材与用物，何伈宸坐在主会场标记自己姓名的位置上，看着工作人员来来去去。 「何总，车在地下室了。」许尚谦走近何伈宸身边轻声提醒。 「嗯…」何伈宸淡淡回应，眼神停留在正在拆卸中的服装秀主舞台。 沉默了几分鐘。「尚谦，你也看到了吧！郑心辰…」何伈宸开口说。 「是，的确是她。结束后我向服装公司确认表演者身分，她确实是郑心辰。」许尚谦静静回应。 就在服装秀的开场表演上，郑心辰以萧乐演奏者的身分重新出现在大家眼前，何伈宸离开主会场追逐找寻的对象也是她，不过她就如曇花一现般，无声无息的出现，又无声无息的消失。 之后几天，公司里不少人谈论起郑心辰的出现，大家都很好奇她到底去了哪里？都在做些什么？，也让人冷不防想起那年的緋闻事件与mail事件。 「何总，今日笛簫演奏家陈寧静老师会到公司签属演奏类唱片合约，何总要出席吗？」如平日一样，许尚谦匯报今日重要的公司行程。 「陈寧静老师...嗯！出席吧！毕竟是国内首屈一指的演奏家，虽只是唱片合约，我出席一下也是尊重老师。」何伈宸回覆。 许尚谦收到回覆后，便通知音乐部门，来到表定的签约时间，演奏家陈寧静由两位助理陪同下来到星宸经纪公司。一进公司，不少人对其中一位来者又是一阵惊呼。 「心辰…」 负责接待的音乐部门主管，是这几年调职到音乐部门的夏凯儿，一看到来者除了面生的陈寧静与助理许洁，另一位让不少人惊呼的便是身为助理的郑心辰。 「好久不见。」郑心辰开口，语气柔柔淡淡的。 夏凯儿的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但又要忙正事的她赶紧整理情绪，准备好合约书等候何伈宸的到来。 「陈老师，很谢谢您对我们星宸的信任，我们对陈老师的加入感到荣幸，待会我们公司何总也会参与这个签约仪式。」夏凯儿微笑表达欢迎。 「谢谢，你们公司是我徒儿心辰的推荐，希望你们公司对我们的合约就如现在这样如此重视。」陈寧静开口回应。 陈寧静是国内首屈一指的萧笛演奏家，与前东家结束唱片合约后，会定时在自己的网路专属频道上推出作品，但一直没有跟任何公司签约，直到星宸经纪公司找上门，在郑心辰的推荐下决定签约。陈寧静与郑心辰则是师徒关係，郑心辰自小与陈寧静学习笛簫、古箏等中式传统乐器，笛与萧学得最上手，即使郑心辰在外工作时，也会定时拜访陈寧静复习演奏手艺，5年多前，郑心辰因莫须有的緋闻与mail事件缠身，心力交瘁，回到乡下老家居住散心期间，陈寧静联系上她，将她带在身边工作，也继续栽培她，后来她成了陈寧静的助理，协助处理各项演奏工作的交办事宜。 陈寧静话才说完，许尚谦与何伈宸便走进会议室里，一就坐，何伈宸就看见坐在对角处、陈寧静身边的郑心辰，他望着她，时间彷彿慢了下来，周围的说话声就像在远处，而他像是只听见自己因看见她而加速的心跳。 「何总？」 夏凯儿在何伈宸就坐后，便解释着与陈寧静签约的合约内容，解释到一半，在场的人渐渐发现何伈宸紧盯郑心辰的双眼，而郑心辰只是低着头将今天签约的过程记录在平板中，并没有在意何伈宸看向自己的目光，夏凯儿只好尷尬地叫了声何伈宸，想确认他有没有在听。 「继续。」被拉回注意力的何伈宸，此时并不在意这场签约的合约内容，他只在意郑心辰为何刻意忽略自己目光的眼神。 「若何总没有其他建议，陈老师这里也同意，那合约就可以签名了。」夏凯儿虽不懂何伈宸的反应，但为了缓和氛围，她几乎是在自问自答中完成这场签约仪式。 「陈老师，感谢您跑这一趟。」夏凯儿向陈寧静恭敬的道谢着。 「夏小姐，不管是演奏专辑或戏剧配乐的工作，跟小洁或心辰联系就好，她们会帮我安排，公司内的录音室基本上我用不到，我习惯先在工作室完成录音，小洁或心辰会再帮我把录製好的母带送到公司，若需要共同演奏的部分，约好时间我就会过来，若我不在国内，心辰会帮忙，若没其它事要交代，我们就先回去了。」陈寧静开口解释自己以往的工作习惯，音乐部门人员认真的听着，深怕听漏任何一条讯息怠慢眼前这位大师级的演奏家。 夏凯儿再寒暄了几句话后，陈寧静便准备带着两位助理离去。 「郑心辰，麻烦你留下，我有些话要跟你说。」 整场会议中没什么开口说话的何伈宸，见陈寧静等人准备离开，便开口对着郑心辰说。 整间会议室瞬间安静了几秒鐘，陈寧静不作任何反应，夏凯儿等人傻在一旁讶异着自家老闆的举动，许尚谦则是在一旁盯着郑心辰，想从她的表情猜测她的答案。 郑心辰下意识的握住了垂掛胸前的戒指项鍊。「何先生，抱歉，不方便。」她边回应边望向他，语气不疾不徐，淡淡的，甚至是带点刻意的疏离。 见郑心辰回应了，陈寧静便迈开步伐离开了会议室，许洁与郑心辰跟在后头，他与她擦肩而过的那一刻，他望向她，而她面无表情缓缓走过，就如那年她不再等任何回应离去一般。 一离开会议室，郑心辰悬在心上的石头总算是放了下来，早在陈寧静决定与星宸公司签约的同时，她就知道自己终有一天会遇到这样的场景，陈寧静曾表示唱片约不一定要签进星宸，但郑心辰知道星宸经纪公司制度完善，不会因为是非主流的演艺人员就亏待对方，这对陈寧静是好事，即便那段记忆偶尔提起还是隐隐刺痛着自己，但工作上她还是懂得公私分明。 「老师，我去跟崭姊打声招呼，你们先回去吧！我待会再过去工作室。」 来到久违的地方，想到这几年刻意的不联络，她心里还是愧对崭茗莉，便想趁着今日到公司签约的同时，与崭茗莉打声招呼。 「好吧！那你自己注意了。」 回到了曾经让郑心辰受到伤害的地方，陈寧静不免有些担心，但她知道崭茗莉对郑心辰来说也是个很重要的人，便没有阻止她，只是带点担心的语气提醒她。 「好。」郑心辰点头。 目送陈寧静与许洁离开，郑心辰走到了熟悉的办公室门口，门外依旧掛着写上“崭茗莉团队”的门牌，她敲了敲门，门内专注工作的人们抬起头来看向门外的声音来源，只见她朝着里头看着自己的人们微微一笑。 三十一 「郑心辰，你这个没良心的，都..不..知..道..崭..姊会担心吗？」 一看到郑心辰站在门口，崭茗莉几乎从椅上弹跳起来，她快步走到郑心辰眼前，又哭又笑的拍打着她的手臂。 一旁的宋治勛也跟着凑了过来，李展奕的助理小刚则是站在不远处微笑的望着他们。 「对不起，崭姊，让你担心了。」郑心辰抱着崭茗莉，语气温柔的就像当年跟在崭茗莉身边的自己一样。 「心辰宝贝…」 听到隔壁办公室有一阵骚动，在办公室内讨论行程的林曼君向外探头，发现郑心辰就站在崭茗莉办公室的门口，她也不管会还正在开，直接从办公室内衝向外头，往郑心辰的方向抱过去。 郑心辰看了一眼林曼君衝过来的举动，有些不安的想着下一秒该如何反应，小刚这时走近郑心辰身边，有意无意下打翻手上饮料。 「曼君姊小心。」郑心辰大声喊着。 还来不及道歉，郑心辰与崭茗莉等人往办公室退1步，小刚则是挡住了林曼君，不让她踩到洒了一地的饮料渍。 「小刚啊…你也太不小心了吧！」崭茗莉有些不悦的说着。 「对不起，太久没看到心辰姊，一时紧张手滑…对不起…」 小刚向在场的人连忙道歉，这时，郑心辰笑了出来，一边看向小刚。 「小刚还是一样没变，没事就好，小刚那麻烦你收拾残局啦！」郑心辰开口，顺势替尷尬的气氛打了圆场。 「曼君姊，我回来了。」 郑心辰隔着正在收拾的饮料渍，望向林曼君的方向说。 「回来就好，我先忙，有空再找你们。」 走近她的楚茉提醒了她还正在忙着的工作，她赶紧打个招呼，便又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楚茉看了眼崭茗莉的办公室，发现郑心辰正看着自己，她对自己点了个头，楚茉也向她点头示意，便也跟着走进办公室继续刚刚的行程讨论。 「你这几年都在忙些什么啊？」 被崭茗莉牵进办公室里的郑心辰，早就预想自己一定会被问这个问题。 「就休息和工作，跟以前一样。」 郑心辰没有多做解释，这5年的生活，她经歷了一些变化，但她也不再像过去那样容易交心，对于崭茗莉的好奇，她语带保留。 「那怎么不跟崭姊我联络，再怎么样传个讯息也好，崭姊担心你担心了好长一段时间。」崭茗莉有些埋怨，她设想过很多正负面的结果，却没想过会在今天这样的场景下再见到面。 「嗯…那段时间思绪很乱，状态很不好，我不想影响到你们工作，所以就没联络。」郑心辰微笑，眼神中带点些微的苦涩，提起那段日子，她仍是有些难以言喻的心情在摆盪着。 「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崭茗莉看出郑心辰的强顏欢笑，她握住她的双手，诚恳的对她说着。 郑心辰微笑，反握住崭茗莉的手没有说话，只是用沉默回应她。 「心辰…为什么我觉得你变不一样了？」宋治勛在旁看了看，开口转移掉有些压抑的氛围，一边好奇着郑心辰的改变。 「变漂亮了？」郑心辰调皮的笑着反问。 「嗯…我觉得是长大的感觉，多了不少女人味。」宋治勛很直觉的说出自己的感受。 「崭姊，可见我以前多像小孩，obba居然这样说我。」郑心辰看向崭茗莉，用带点撒娇的语气对着她说。 「你不要理他，除了他老婆，任何女的在他眼里都没有女人味…」崭茗莉调侃着宋治勛。 「崭姊，你不能因为心辰回来就跟着欺负我…」宋治勛故意语带不满的叫着。 欢笑声在办公室内回盪着，办公室外也可以听到断续的笑声，小刚收拾好门口的残局，听到办公室内叙旧的欢笑，嘴角扬起好看的微笑弧度，选择不打开门，默默走到公司外打电话。 叙旧了一些时间，郑心辰准备起身离开公司要回陈寧静的工作室。 「下次什么时候来？」崭茗莉紧握着她的手一脸不捨。 「不一定，看老师的工作安排。」郑心辰拿起公事用的皮包示意准备离开。 「不要不联络，好吗？答应崭姊？」 崭茗莉可以感受到郑心辰对大家变得保留与些微的防备，她也能够理解，所以并不急着打破那层像纸片般的隔阂，她只希望郑心辰不要再不告而别。 「崭姊，没有下一次了，我保证。」郑心辰这次给了个很篤定的承诺。 崭茗莉抱住了郑心辰，好多话想说，但也有好多话哽在喉间无法轻易说出，崭茗莉用一个拥抱表达了很多情绪，有不甘、不捨、埋怨、怨叹，更多的是对多年来像家人般相处的她表达长久以来的想念。 话别过崭茗莉等人，她走出崭茗莉团队的办公室，此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在眼前响起。 「郑心辰，给我一些时间，好吗？」何伈宸站在她眼前，几乎是带点恳求的语气希望郑心辰可以和自己谈谈，一旁的许尚谦脸上也是带着焦急的心情望向她。 「我们在公司对面的咖啡厅谈吧？顺便请你们喝杯咖啡。」 郑心辰沉默了几分鐘后开口，3人便走向公司外，而从办公室走出来的楚茉看到3人离开的背影，好奇的看着他们走去的方向。 午后的咖啡厅，流淌着轻柔浪漫的爵士乐曲，郑心辰坐在何伈宸对面，许尚谦则礼貌性坐在不远处靠窗的单人位置上，留下畅谈的空间给2人。郑心辰没有说话，只是搅动着咖啡，偶尔抬头看着落地窗外的车水马龙。 「你这几年过得好吗？」何伈宸看着她，用着低沉带点关心的语调询问。 郑心辰停下搅拌咖啡的动作，另一隻手不自觉碰触掛在胸前的戒指项鍊，她努力平静着被挑拨起的心，望向他。 「嗯，还好。」就如同她对崭茗莉的态度一样，对他，她更不想多做解释。 「你还是气我，对吧？」何伈宸回应他。她疏离的态度，让他大胆猜想着她并没有完全释怀当年的事。 郑心辰不承认也不否认，她不开口做任何回应，又开始轻轻搅拌起眼前的咖啡。 「我很抱歉。」何伈宸向她道歉着，为当年不明究理的自己道歉。 郑心辰还是没有做任何反应，只是喝了一口有些冷掉的咖啡。 「当年的事我后来已经调查清楚，那时候开记者会，是希望你看到了可以回到公司，让我好好跟你解释，也好好跟你道歉。」何伈宸继续说，但这时他却猜不透郑心辰下一秒会给自己什么反应。 郑心辰把剩下的咖啡喝完，拿了纸巾擦掉嘴角沾上的咖啡，突然，她的表情转变，拂上一层柔和，对他露出了从刚刚见到面后一直没出现的微笑。 「我看到了记者会，也收到了你的道歉，何先生若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郑心辰微笑开口，但2人间的氛围却变得更加压抑。 不等何伈宸的反应，郑心辰拿起皮包、站起身，向不远处望着这里的许尚谦点了头，便转身准备离开。 何伈宸起身想抓住郑心辰时，郑心辰的脚步走得快，完全没有给何伈宸有一丝准备，他看着她走远的背影，想起每次总是无法拋开束缚追上她的自己，他呆坐在位子上，静静与对桌早已空的咖啡杯相望着。 快步离去的郑心辰搭上捷运，坐在位子上努力平復着翻腾的心情。过去，她曾与他有过美好的时光，他会与她分享心事，而她则是那个可以安定他心情的人，但却因为緋闻事件和mail事件的种种误会，她选择离开，他则是在毫无准备之下被动接受她的离开，这一走就是五年，若不是因为陈寧静签下了唱片约，可能两人并不会再次见面。 城市的喧嚣，掩盖着人们对过去的记忆，而当回忆翻腾时，四周的声音敲打着敏感的神经，触动那被深埋在记忆中的故事。 下了捷运，郑心辰只是城市中一个忙碌穿梭的身影，她回到工作室，与陈寧静及另一位助理许洁确认明天的行程和工作，便如平常般下班回家。 一进家门，她将鞋子放进鞋柜，稍微坐在鞋柜旁的椅子上发呆，此时传来孩童稚嫩的声音中断她的思绪。 「妈咪…」 小男孩发现郑心辰坐在玄关处的椅子上，原本还在客厅把玩玩具的孩子，一股脑站起身往她的方向跑过去。 「小宝，今天过的好吗？」郑心辰接住孩子望自己身上抱，亲暱的与小男孩说话。 「好啊，爹地…爹地…」小男孩像是想到什么一般，从郑心辰身上溜下来，往厨房方向奔过去。 小男孩口中的爹地听到声响早已从厨房走出来，男人抱住小宝，往郑心辰的方向走过，不等郑心辰站起身，男人弯下身在郑心辰额头上亲了一下。 「唉唷…我额头流汗耶！」郑心辰站起身，有些羞涩的对男人甜笑着说。 「有什么关係…去公司还好吧？」男人抱着孩子，一边关心询问今天陪陈寧静去星宸经纪公司签合约的她，男人知道她5年前发生的事，当知道她要陪着去签合约时，男人是担心的。 「还好…」郑心辰低下头，往客厅方向走过去，闷着的心情透过脸上表情被一旁的男人捕捉到。 男人没有多问，他把郑心辰抱进怀中，这个举动让本来就被抱着的小男孩小宝，因为郑心辰毫无防备的撞进男人怀里，几缕发丝在小宝的脸上骚动起来，引起小宝喀喀喀的笑了起来。 「妈咪也是爹地的宝贝。」每次小宝被男人抱起来时，男人常常会喊着小宝为自己的宝贝，久而久之小男孩也记住了这个口头禪，现在正值很爱说话的年龄，男孩的童言童语让在场的男人女人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你们都是我的宝贝…」郑心辰回应着孩子的话。 男人的胸膛因发笑而颤动着，郑心辰用双手围住男人与男孩，亲暱的在两人脸上各留下一个吻，男孩又喀喀喀的笑着，而她看向男人，眼中流淌出的是卸下防备后的温柔。 三十二 时间总是在指针中悄悄流逝，日復一日，忙碌的人们在城市中的各个角落穿梭着，记忆乘载着人生的好与坏、喜与悲、甜和苦，只是时间的流逝总让人忘了体会这其中的滋味。 会议室里，各个科室与团队的主管围坐着，一一报告每季的工作进度。 「…总体来说，本季营运目标达成率8成，各个团队都很尽力。」说话的是星宸经纪公司的营运策略长魏奇勋，与何伈宸是平起平坐的公司经营者，行事低调，只有在公司季报告与年度报告时才会出现在大家面前。 「嗯，大家都辛苦了。」何伈宸坐在魏奇勋旁边，一脸满意的对着大家开口。 「感谢各位主管的报告，有其它事情需要补充报告吗？」负责主持会议的许尚谦在一旁开口询问。 「艺人管理部门这里补充，有几位艺人团队向我们报告，最近被狗仔跟拍得很勤，有需要进一步处理吗？」这时，隶属艺人管理部门的女主管有些严肃的提出报告。 「那些人？」何伈宸反问。 「李展奕、苏彦、艾利、陈寧静老师。苏彦和艾利是公司今年度的主打艺人，因为是新人歌手与新人演员，本就会引起狗仔跟拍。展奕哥一直很保护隐私，狗仔要追也很难拍到什么，但崭姊有抱怨这次的狗仔跟拍到已经影响演员拍戏，剧组也有私下向我们反应，而陈寧静老师的狗仔跟拍我们比较意外，陈老师并非主流艺人，所以我们在猜测…在猜…」女主管解释着狗仔跟拍事件的来龙去脉，讲到陈寧静的狗仔跟拍事件，女主管的语气变得有些迟疑，越讲越小声。 「在猜跟郑心辰的出现有关，对吧？」魏奇勋听着，接下了女主管不敢说出的想法。 此时，会议室里一片沉默。 几年前，李展奕、郑心辰、何伈宸这三人的緋闻事件引起的风波并不小，李展奕为了保护郑心辰，很快就决定召开记者会想停止大家对郑心辰的议论，而何伈宸则是在查到了mail事件的始末后，才开了场记者会希望郑心辰可以因此出现，大眾对于三人的緋闻事件大多是雾里看花、随着媒体报导的风向跟着跑，两场记者会后，喧嚣的緋闻事件才总算是告一段落，而五年后郑心辰的出现，不但唤起了公司内部许多人当年的记忆，也再次引起媒体们的好奇心。 「郑心辰之前在服装秀出现的时候，在场也有不少媒体捕捉到她表演的桥段，后来有一些狗仔跟拍，才知道她是陈老师的助理，我们在想可能是想从心辰身上抓到些什么新闻，才跟拍陈老师，陈老师的工作室发现这个状况，透过心辰联系我们部门。」女主管继续解释。 「这件事查下去，我要知道是那些人跟拍，影响到艺人工作就是不对，这行有这行的规矩，破坏了规矩，我绝对会让那些人后悔。」魏奇勋抢先一步何伈宸开口。他知道何伈宸想查，也知道何伈宸过去调查mail事件的所有内容，知道他有些顾忌，他想自己是时候出来帮忙解决这个棘手的问题。 「是，有任何进度我们组内会随时向何总及魏总报告。」听到魏奇勋的一番话，女主管恭敬回应。魏奇勋在公司里行踪低调，但做事风格相较何伈宸快速、果断、说话快人快语，所以两人的共事默契，主要是魏奇勋主营运策略、何伈宸主形象经营，而当魏奇勋说出这一番话，在场的主管们似乎可以感受到非往常般的氛围。 过了几週时间后，郑心辰接到经纪公司联系她到公司一趟，想与她讨论狗仔跟拍的事，准备从工作室出门的她，被陈寧静拦了下来。 「心儿，你去没关係吗？不然我去好了。」 郑心辰最近身体有些状况，陈寧静有些担心，而另一位助理许洁与工作室的伙伴替自己到国外出差，她也没有其它人选可以代理，但对郑心辰又放心不下。 「老师没关係，我还ok啦！」郑心辰温柔笑着，已经拿起公事用的皮包准备踏出门。看郑心辰拒绝，陈寧静即使担心，也就先由着郑心辰自己去了。 踏进星宸公司，郑心辰依约进到会议室，一进会议室，只有崭茗莉在座位上等待，崭茗莉见她走进，向她挥手示意可坐在自己身旁空着的位上。 「崭姊，怎么只有你？」郑心辰坐进位子，一边小声向崭茗莉询问。 「我也不知道，公司通知我，我就来囉！」崭茗莉无奈的笑了笑。 这时，何伈宸及魏奇勋在许尚谦陪同下进到会议室，两人见状便停下交谈声，等着他们开口。 「今天请你们来，主要是想釐清狗仔的事…」魏奇勋打破沉默，先开口道来今天邀请在场的人进这场会议的目的与公司内部调查的过程。 根据艺人管理部门的调查，苏彦、艾利两人的狗仔跟拍，确实是新人关係所带来的影响，而李展奕与陈寧静的狗仔跟拍，反而是有人刻意透露艺人行程给部分媒体，让想挖八卦新闻的媒体去跟拍。 「魏总，你说我们家艺人和陈老师是刻意被跟拍的意思是吗？」崭茗莉双眼瞪大，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消化着所听到的事，对比一旁没有太多表情变化的郑心辰，崭茗莉的反应大概是在场人最激动的一位。 随着会议室的门被打开又关上，魏奇勋看向走进来的人，郑心辰与崭茗莉也跟着望过去，何伈宸坐在位上面无表情盯着会议桌，选择忽略走进来的人向自己投过来的眼神。 「魏总，何总。」走进来的人开口向两人打招呼。 魏奇勋直勾勾的看着对方，何伈宸深吸一口气后才缓缓开口。 「楚茉，你是不是有什么话应该向我们解释？」何伈宸看着她，语气冰冷。 「何总，我不懂你的意思…」楚茉尷尬的微笑僵在唇边，试图想缓和会议室内具有衝击性的氛围。 「狗仔的事，需要我帮你说吗？」何伈宸再度开口，快要爆发的怒气随着他额上的青筋濒临边界。 「何总，我真的不知道…」楚茉仍旧维持尷尬的笑容解释。 魏奇勋打断她，自顾自地开口解释。 「楚茉利用小唐向部分媒体透漏你们艺人的行踪，为的是再挖八卦，李展奕被跟拍是如此，陈老师被跟拍则是衝着郑心辰，这次是如此，几年前也是如此。」 会议室又陷入一片沉默，楚茉不合时宜的笑容已经收起，郑心辰静静的坐在椅上动也不动，崭茗莉则站起身来回踱步。 「魏总，你说的是真的？」崭茗莉一脸严肃看着魏奇勋。 「这次的跟拍是管理部门调查的结果，而6年前的緋闻与mail事件，是伈宸调查到的。」魏奇勋平淡说着。 「楚茉，魏总说的是真的？」崭茗莉看向楚茉，等着她给自己回应。 楚茉看向何伈宸，而他只是面无表情看着她，就像在场的人一样等着她回答。 从头到尾没有开口的郑心辰突然站起身。 「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郑心辰的语气平静，却带着极强的疏离感，彷彿身边发生的事都与她无关，就像她只是来了解跟拍的事，会议开完准备公事公办离去。 「是，是我做的。」 此时，楚茉开口，带着忌妒的神情望着郑心辰。 时间像是忘记要继续走一般，大家都定格在原地，除了郑心辰以外。只见郑心辰没有表情的拿起公事用皮包，对着魏奇勋、崭茗莉礼貌性点头后，便起步走向会议室门口。 「郑心辰，如果没有你出现在我和何伈宸之间，或许我和你可以成为朋友，那时候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忌妒让人失去理智”，楚茉对郑心辰所做的言行便是这句话的最好示范。 郑心辰停下脚步，她转过身，静静望着楚茉好几分鐘，在场没有人敢开口打破绷紧的沉默。 「楚茉，在这之前，你没有给过我选择，你让我被动接受你在我身上附加的角色，那时候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郑心辰紧握拳头，尽量克制自己快要崩溃的情绪，这时她也才懂得，这几年来直到此刻她并没有真正释怀，瓦解那道防线的，便是楚茉承认起因于她的那一瞬间。 楚茉没有回答，她就像失了魂般站在原地看着郑心辰离开。随着开了又关上的门锁碰撞声，会议室的空气瞬间凝结，直到崭茗莉回过神追上郑心辰，会议室里的空气才又开始开始流动。 何伈宸与魏奇勋不发一语走出会议室，才一踏出会议室，就听见电梯门口传来女性的喊叫声，由于是中午时间，员工大多外出用餐，还没有人回应那几道喊叫声，两人跑了过去，却见崭茗莉坐在地上抱着一脸痛苦的郑心辰喊着。 「她怎么了？」魏奇勋先凑上去询问，何伈宸则是打电话叫了警卫call医疗部门。 「我不知道，我追上她的时候，她已经一脸苍白坐在地上…心辰，你不要吓崭姊啊！哪里不舒服快跟我说…」崭茗莉颤抖着解释，一边抱着郑心辰不断落泪。 郑心辰一脸痛苦，望着抱着自己的崭茗莉试图开口，旁人却听不到她想说的话。此时，医疗部门的护理师与公司警卫依序赶到，郑心辰在护理师耳边断续说了几句话，又再次一脸痛苦的缩在崭茗莉怀中。 「快，叫救护车，崭姊请你抱住她不要动…」护理师有条不紊的交代着。救护人员快速赶到，将郑心辰放上担架准备送医，担架上的郑心辰仍一脸痛苦，她捲缩着身躯，强烈的腹部不适让她心中升上一股恐惧。 「崭姊…崭姊…」郑心辰用着微弱声音喊着。 跟在一旁准备上救护车的崭茗莉听见，朝她猛点头示意她有在听。 「打给展奕…说…我…宝宝…」 郑心辰用着虚弱的声音交代不完整的话。 崭茗莉停在原地，望着已经推远要上救护车的担架，她还来不及消化所听到的话，手倒是很听话的先拨了李展奕的电话。 跟在后面的何伈宸与许尚谦并没有听到这段话，对于崭茗莉停在原地的动作只是无法理解，但何伈宸还是跟着上了救护车，许尚谦则载着魏奇勋跟在救护车后面。 「心辰，再等一下，快到医院了。」 何伈宸陪在郑心辰身边，看着她一脸惨白自己却束手无策，他彷彿真切的感受到，很久以前的某个记忆片段里，他曾看着自己失去过她。 三十三 几个人身处医疗大楼中的某个房间，走入房内，映入眼里的，先是看见四周墙面壁纸顏色以淡粉色和白色为主调，墙上掛了几幅温暖好看的艺术插画，一侧有着3人座和2人座沙发，围绕一张典雅的深褐色茶几，另一侧有着高度及腰的大片窗户，鹅黄色的窗帘掛落在窗前，让外头阳光洒进的角度刚好，而位于房间中心位置，则有张跟四周摆设显得突兀的病床，墙上也内崁了专门放置病患姓名牌的透明版，房间空气中夹杂着淡淡药水味，还有规律的仪器运转声回盪着。 被送进医院的郑心辰，此刻躺在病床上安静熟睡着，还无法知晓一旁正在发生的事。经过上救护车前她断续对崭茗莉说出的那几句话，进到病房后，护理师很熟练的在她腹部接上了胎儿监测器，腹内胎儿的心跳透过监测器清楚的搏动着，此时坐在一旁的崭茗莉、林曼君安静不语，听着何伈宸娓娓道来六年前的事。 「…刚创建公司时，公司内每台电脑都有内设监视器，以防有人偷窃公司机密，尚谦提醒我后我才想起这件事，开记者会之前，我私下查了公司内部所有电脑，最后查到楚茉使用郑心辰未登出的电脑寄出那封mail，那时我在气头上，没有彻查这件事，确实是我的疏忽，我以为开了记者会心辰就会出现，看来当时我真的太天真。」 「所以…楚茉那时候真的是衝着心辰做的？」崭茗莉努力消化着从前几个小时到现在所听到的每一句话。 「是…」 「何伈宸你真的是个大混蛋。」以往很疼爱郑心辰的林曼君，一开口就先朝他骂了一句。 「曼君姊，您消气，先听完何总跟你们解释，之后再骂也不迟。」魏奇勋在一旁帮忙缓和气氛。 片刻，房间内安静无声，只有胎儿监测器传出的心跳声继续规律回盪着。 何伈宸轻叹了口气，才再继续开口。 「楚茉和我在大学时是情侣，后来她出国留学，我忙着公司的事，因为远距离就分开了，她回来后一心以为我们有机会復合，后来发现我和心辰走得近，也有意无意试探我的态度，确实我对心辰有好感，只是面对感情我自己性格太过小心，一直错过开口表白的机会，但却无心给了楚茉做出伤害心辰那些事的机会。」他一边说着，语气中带着无法言喻的遗憾和愧疚。 听了他一番话，在场所有人沉默着，正准备开口骂醒何伈宸的林曼君，因为病房房门无预警被打开，原本到了嘴边的话只好又悄悄把它吞回去。 走进房内的，是被崭茗莉通知来的李展奕与助理小刚，房内眾人还釐不清状况，而小刚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跟在李展奕身后，将手上看似是待產用的行李一一放进角落的内崁式置物柜，这时李展奕并不在意其他人望向自己的目光，只是快步走近郑心辰床边，一手紧握她平放着的手，此刻，房门还未完全关上，一名穿着白袍的医生与几位护理师推开门走进病房进行巡视。 「展奕，心辰这几天需要住院观察，我看了下她几项检查数值，只要没有下腹闷痛、出血的状况，大致上可以放心，不过我还是会再排检查确认妈妈与宝宝的状况，别太担心，最近她可能压力比较大所以身体状况不稳，之后多注意一下就好。」身着长白袍、有着几缕白发和衣着儒雅的长辈开口温柔提醒，他与李展奕熟识，亦是郑心辰的產科主治医师，过去也曾替郑心辰接生第一胎。 「好，谢谢吴医师。」李展奕点头道谢，便又把眼神放回到郑心辰身上。 大家目送医护人员离开，病房内又再度陷入沉默，除了李展奕和小刚之外，每个人面面相覷，拿不准这个时机谁该开口。 「展哥，我先去帮大嫂装个水。」小刚彷彿熟门熟路般拿着保温壶，用着不大不小的音量对着李展奕开口，然后静静走出房间。 「展奕，小刚是叫心辰大嫂是吗？怎么回事？」 崭茗莉睁大眼，瞬间从沙发弹跳起来，走到李展奕面前想确认自己没有听错。 「我和心辰在4年前结婚了，我们有个3岁多的儿子，心儿现在怀的是第二胎。」 李展奕望着熟睡中的郑心辰缓缓开口，字字句句撞击着在场人的心脏。 「所以…之前我问你心辰的事，你的回答都是骗我的？」崭茗莉的表情又是喜又是怒。 「发生mail事件的那天确实我们见过一次，心儿要我不要告诉大家我找到了她，不然她会连我也不见，后来有段时间她确实不见任何人，是我一直去找她，之后才再见上一面。崭姊你还记得我跟你要求每月放假一週这件事吧，其实是因为我想陪她做心理治疗才这样要求。我对郑心辰在很久以前就有好感，那几年相处下来感情也累积的越来越深，4年前我便决定一定要娶她，但我不想她再被伤害。所以选择隐瞒这些事，为了保护心辰，对崭姊、对公司我做了不得已的决定，真的很抱歉。」李展奕回应着大家心中的疑问后，便由椅上起身望向崭茗莉、何伈宸等人方向鞠躬道歉。 房内空气又再度凝结，郑心辰腹中胎儿规律的心跳声已变成了取代沉默的方式。 「嗯…事情算是有好结果吧！伈宸解开了当年的误会，心辰与展奕成了彼此的归宿，楚茉的事则不难解决。展奕，那你们有办婚礼吗？」最终，是在场唯一最适合开口的魏奇勋先打破了压抑的氛围。 「有办不公开的小型婚宴，魏总放心，我们的婚姻关係绝对合法。」 李展奕回应，以为魏奇勋误会自己与郑心辰婚姻是否合法问题，他回应的很坚定。 「哈哈哈…魏总问的又不是合法的事，虽然合法也很重要啦！但我想魏总应该是想要知道，你们会不会补办一场公开的婚礼？」一下子就猜中高层想法的崭茗莉整个笑开，原本绷紧的情绪也因此舒缓许多。 「嗯…不会。我和心辰都觉得，婚姻是我们两个人、两家人的事，办不办公开的婚宴并不重要，我们想把时间留给我们彼此、留给小孩，这样就够了。」不等魏奇勋发问，李展奕直接解释着之前与郑心辰达成的共识。 「既然这样，趁下週的电视媒体专访公开这件事吧！心辰为你躲藏了这么久，想必内心的压力也不小，不办公开的婚礼可以，但我觉得就这件事上你必须这样做，心辰要躲避狗仔不像我们来得容易，这几年她却可以做到不被发现，她要承受的压力或许更多，若要真正的保护她，公开对你们来说才是比较好的选择。」崭茗莉向着李展奕说。 「崭姊，当年就是网军的攻击伤了郑心辰，她做了一段时间的心理治疗才释怀这件事，现在公开很有可能会再伤害她一次。」李展奕内心焦急，并不想同意崭茗莉的作法。 「展奕，没关係，公开吧！」 这时，躺在床榻上的郑心辰开口。 前几分鐘郑心辰早已醒来，听到大家正在讨论自己与李展奕的事，她继续闭着眼听着他们的对话，直到感受到李展奕话中的情绪，她才睁眼开了口。 「你为了这件事已经失去了很多自由，你带着我们一家出去总是先顾虑我。我想我们再怎么躲，总有一天还是会被发现，与其被当成八卦媒体的标体成了大家茶馀饭后的间话，公开或许没有不好，而且，我也释怀了，不用担心。」郑心辰继续解释。 前些时间，郑心辰从小刚给的通告行程表得知李展奕有一场电视专访通告，一方面是为了戏剧宣传，一方面也是场个人专访，那时她就打算要和李展奕讨论公开已婚的事，加上今天所发生的事，她的想法更加坚定，趁着大家都在，她乾脆开口把想法都说出来。 「那就这样做吧！李展奕，公司对你瞒婚生子的事虽然有微词，但你把这件事处理得很好，这几年都没让狗仔跟拍到，也是辛苦了…公开后一定会有狗仔跟拍，你们还是要多注意。」没什么说话的何伈宸淡然开口，平静的语气感受不到一丝情绪。 在场的人听见何伈宸这样回应，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那个…我想私下与何总讲些话，麻烦你们先回避一下，展奕，麻烦你…」这时，郑心辰突然开口要求，也温柔地看向李展奕。 李展奕似乎心领神会般读懂了她的语意，便起身将各个面露疑惑神情的大家一併推了出去。 除了规律回盪的胎儿心跳节律，病房内安静了好几分鐘，片刻，郑心辰坐起身，何伈宸见状上前帮忙将床头调高，替她用了个舒服的位置。 郑心辰叹了口气后缓缓开口。 「何总，很抱歉我们再次遇见后我的态度一直很不好，当年mail的事让我很难释怀，不过现在我释怀了，或许是听到了你亲口解释，也或许是楚茉的那一番话，心中的结好像打开了，不过自此之后，我们就当个陌生人吧！」 「心辰…」何伈宸有些疑惑，也有些不情愿。 「6年前的事在你、我、展奕的生命中都留下了不太好的回忆，对我来说，那是个不快乐的记忆，我虽然释怀，但不代表我们还能像从前那样自然相处，而且为了避免你我再次受到莫名的牵连或伤害，我希望从此以后我们只是陌生人，嗯…我想说的就这些。」郑心辰静静解释自己的想法，至于她对他曾有过的情愫，早已随着那段回忆随时间而流逝，即便现在再提，只是枉然。 病房内又安静了下来，何伈宸转头望向飘着午后微雨的窗外，属于他与郑心辰的回忆毫无预警的闯进脑海中…没有解答完的梦境、初次遇见的场景、共进晚餐的那些日子、差点就要告白的某天，每个片段就像电影般在他脑海里拨放着。 「6年前…谢谢你，好好照顾自己，那…你休息吧！」 最终，何伈宸还是没有说出自己对她隐藏的情感，他先是起身整理好衣服，也悄悄整理好思绪，再转回头看着她，留下这几句话后，便转身离开病房。 一旁窗帘随风摆动，窗边檯上，盆栽里喻意为永恆的星辰花，始终因阳光而开，也因午后微雨而飘落。 2週后，郑心辰出院，腹中胎儿正稳定成长中，为了让郑心辰减轻压力和不被打扰，李展奕向郑心辰的老师告假，办理留职停薪，然后将她和儿子小宝带至郑心辰的舅舅戚福家居住一段时日。 「舅婆…」一抵达戚福家，小宝便从休旅车上衝出来，跑向在门口等候郑心辰来的嬗淑怡。 嬗淑怡抱住正值跑跳年纪的小宝，眼神不忘看向缓步走来的郑心辰。 「舅妈…我和小宝要来打扰你们一段时间，真不好意思。」郑心辰牵上嬗淑怡伸出的手，有些靦腆的抱歉着。 「不会打扰，我知道展奕不放心，我和你舅舅也是，所以不要不好意思啦！进来吧…房间给你们整理好了，展奕要留下来睡都没问题…」 李展奕抱住小宝，让嬗淑怡可以专心和郑心辰说话，一行人走进戚家，戚福在家中迎接他们，晚餐也备好在餐桌上，就等着李展奕一家到来，屋内此起彼落的欢笑声，掩盖了屋外如往常的寂静。 吃过晚餐后，戚福夫妻带着小宝到隔壁邻居家串门，李展奕和郑心辰则悠间的在客厅看电视。 〈欢迎收看名人会馆，我是馆主…〉 电视传出节目播映着的声音，熟悉的节目名称传进了李展奕的耳朵里，他稍微抬头看了一眼郑心辰后，便继续看着自己手中的书。 〈今天的名人来宾是演员李展奕，多年深耕于演员职业的他，这几年开始跨足实境秀、综艺与主持后都有不错的成绩，目前也是摄影业内小有名气的摄影师，出道后传出的緋闻屈指可数，很多人始终好奇这位低调、实际却光芒四射的大明星，透过今天的名人会馆，来带你们一探究竟，欢迎李展奕…〉 电视继续播放着节目内容。 李展奕回想到那一天，在开录前，他其实是忐忑不安的，陪着他跑通告的崭茗莉发现了，便把他叫到摄影棚外面… 「把你5年多前跟我说要开记者会的勇气拿出来，你若爱郑心辰，这便是你爱她最好的证明，我了解心辰，她承受的压力不会比你少，但她却忘了自己其实也需要被保护，而现在你就是那个可以保护她的人。」 他想起那天崭茗莉对他说的一番话，也因为崭姊的一席话，当时他便确定了他该说些什么。 这时，节目内容也来到了访问中段，李展奕正回答着主持人的提问。 〈…大家好奇的感情问题，我想就在今天跟大家分享吧！很多年前，我曾经遇过一个人，她给了我一杯咖啡，和一句加油，那时候我正处于低潮，是她给了我一道阳光，也是因为这样，我一直很想再遇到她，之后，我找到了她，并签进她工作的经纪公司，工作上与她有了很多的接触，正当想进一步时，当时爆发了让人混乱的緋闻事件，我们彼此在工作与好友关係上都受到影响，不过我不想放弃她，所以我花了很多时间持续经营与她的关係，在这当中彼此有了更深刻的感情，4年前我结婚了，我娶到了心仪已久的她，与她有一个小孩，之后过一段时间就会是一家四口。〉 电视里被访问的李展奕侃侃而谈，眼里满溢着幸福与说不出的骄傲。 电视外坐在客厅一角的李展奕则闔上书，带着已切好放在一旁的水果走近沙发，他坐进沙发上，郑心辰很熟稔的窝进他怀中继续看着电视。 〈愿意多一点介绍她吗？我很好奇，相信喜爱你的fans一定也很好奇。〉 节目主持人继续追问着。 〈多年前她是我经纪人崭姊的助理，后来因为緋闻事件，她离开了公司也辞去经纪助理工作，现在在笛簫演奏家陈寧静老师的工作室工作，她自己也是位笛簫演奏家，同时担任陈老师的助理，我都叫她心儿，就介绍到这里。〉 〈有没有可能带着太太和小孩在大家面前亮相呢？〉 〈嗯…目前没有这个打算，一直以来我都希望能多一点保留个人隐私，但这次会透过节目公开自己已婚的身分，是想让我太太知道我很爱她，希望她不要再为我辛苦躲记者，不过还是希望记者朋友们能给我们保留家庭空间，谢谢你们。〉 〈哇…很替太太着想耶！没想到我们的男神李展奕已经默默结婚了，要继续幸福喔！接下来想问问展奕在演艺工作上有没有什么计画？我们知道你一直都有在拍戏…〉 看着电视的郑心辰依旧窝在李展奕的怀中，此时慵懒的开了口。 「展奕…」 「嗯？」李展奕带点期待的回应。 「你这次通告的妆发把你画老了…」郑心辰吃了一口水果含糊说着。 「没别的吗？」李展奕有些失落于她给的第一个反应。 「嗯…衣服顏色有点黯淡…」郑心辰继续说。 「嗯，知道了，下次通告我会请小刚注意。」李展奕有些不甘愿的冷冷回答。 「可是不管如何，我还是很爱你。」郑心辰继续说，准备把下一个水果吃进口中。 这时，李展奕快速把水果咬进自己口里，带点得意的神情看着她。 郑心辰眼满笑意，狡詰的小心思达到了逗弄他的目的，她继续窝在他怀中，看着电视，听着他规律而安稳的心跳声，一手抚在隆起的腹上，享受着平凡而美好的夜晚。 ----------------------------------------------------------------------------------------------------- 「这就是最好的结局了吧！」 梦仙大殿中，荆言独自站在人间镜前喃喃自语，话落，他大手一挥，人间镜的镜像变成了古色古香的雕花铜镜。 「上主，大仙医请小仙送来例行汤药，恭请上主移驾偏殿。」 这时，荆言身后响起一道熟悉的说话声。荆言转过身，眼神定睛注视着对他说话的仙者。 「若星，身子可好？」荆言先行开口询问。 站在荆言眼前自称小仙的仙者，是他过去的徒弟若星。自先前靖麟遭受诛仙时，当时哭得心撕裂肺的若星，为了衝破结界导致元神严重受损，已无法再继续梦仙者的修练，后来若星进了梦仙医者的行馆学习医术，梦仙医者的大仙医见若星资质好，便将她收为徒弟，主要负责梦仙岛上主与梦仙长老们的仙体调养和治疗。 「谢上主关心，小仙身子已无大碍，请随小仙移驾偏殿。」若星开口回应，很有礼仪的保持着应有的距离。 荆言走出大殿移往偏殿，若星在后头毕恭毕敬跟着他的脚步，突然，他脚步停下，若星抬起头循着他望去的方向看去，原来他正看着不远处有守卫仙者站岗的诛仙台。 「靖麟，他们的人生因为你而变的美好，你可以放心。」 荆言缓缓开口，说话的音量不大，却恰好是若星听得见的音量。 若星望着诛仙台，想起靖麟对自己说过的每句话，想起他的笑容，想起那一天，想起了很多与他有关的回忆。 荆言与若星就这样静静的站在原地，许久。 梦仙岛一如既往，烟雾裊裊，梦仙者在其中，穿梭古今，寻找人们的遗憾，在往时、今世、明日，缝补遗憾的缺口，完成一段段可能是你我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