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魂]松阳老师今天女装了吗》 前言 欢迎收藏~ 更新中~ 起因是,想写复活的老师在人妖店打工——然后变成了正剧向,嗯,剧情还是有很多适合女装的地方的,私塾时代也可以有~ 本质上还是大家he大团圆结局,一切发展都是为了he,照旧兔妈存活三叶存活佐佐木一家存活,会更辛苦地达成存活的合理性~ 风格比较慢热……纠结……改不掉,总之,走过路过愿意支持就支持下吧,为爱发电的作者每天心情都和坐过山车一样……痛苦 那么,欢迎收看! ※※※※※※※※※※※※※※※※※※※※ 记录下开始动工的时间啦~ 旅行途中记得携带伴手礼(已修) “这是蘑菇——” “……” “来跟我念一遍,蘑——菇——” 银发孩子脸上的表情转换成文字大概是“到底给不给我吃不给别逼逼。”,第n次逗弄对方开口失败的长发男人叹口气,把烤好的蘑菇递给他。 “喏,吃吧。” 银发孩子接过来咔嚓咔嚓吃完,又缩到远离他的地方不动弹了,任凭名为松阳的男人怎样呼唤他过来烤火都不理不睬。 松阳对此一筹莫展。 昔日的杀人鬼实在不擅长应付难搞的小孩子。因为是可怕的食尸鬼吗?他戳戳银发孩子睡得发尾乱翘的卷毛,又被对方抗拒地拍开手后,叹气。 十月的山间逐渐冷如冰窖,相伴两日仍旧不开口的银发孩子甚至也不愿靠近他点燃的火堆,脏兮兮的深蓝色单衣过于单薄,预料之中于夜里突发高烧。 松阳心急火燎地背着他去山下求医。自然,摸不出半毛钱的他四处碰壁。 乱世间没人会给予多余的同情心,即便浅色长发的男人背上的孩子滚烫到脸颊通红,病情刻不容缓,多数也只是礼貌性地瞄两眼,又客客气气地请这个容貌清丽的男人出去。 杀手没多少积蓄,就算他逃跑前杀手组织的首领也一样,流浪至今仅剩的只有一口锅,遇见冠以“食尸鬼”之名的孩子更是意料之外。 ——被称为食尸鬼的,毕竟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会受伤、会死去的人类孩子。 铺着干草的山洞里,高烧不退的银发孩子蜷缩成小小的一团,死死抱着松阳送给他的刀不放手,全身烫若烧铁,连气息都微弱得听不清。 松阳凑近点,听见的是嘶哑模糊的不成调的呓语。想必在战场上艰难的生存着,这孩子连表达自我的能力都还没来得及学会。 (失望吧。) 虚阴恻恻地发出嘲笑。 (抱着寻求同类的心思,捡来的不过是脆弱不堪的人类小鬼。) 虚是他脑海里时常爱喋喋不休的另一个意识,存在的时间或许比松阳从这具不老不死的身体中苏醒的时间还要久,松阳不了解他,也很少和他交流,性格和理念上他们俩几乎南辕北辙,无论松阳做什么他都看不顺眼。 (很快,这个小鬼也要死掉了,你要怎么做呢?再一次重蹈覆辙?) 松阳知道虚意有所指。 曾有个孩子为了让不老不死的怪物逃脱无尽的轮回,搭上了能付出的所有。 因此,唯独不能辜负那孩子的心意。 (又要无意义地——) 虚嘲讽的声音陡然断片,是被松阳猝不及防脱衣的举动惊得哑口无言。 烧得迷迷糊糊的银发孩子朦胧睁开眼,只能看见那个捡他回来的大人有条不紊地解开衣物,袒露出在黑漆漆的环境里白得好像会发光的身体。 热度来自于软乎乎的皮肤触感和他人的体温,是有着浅色长发的奇怪男人将他整个身躯抱进怀里,又用衣物严严实实地裹紧他们俩。 “你一定会活下来的,如你这般坚强的孩子。” 他说。坚定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里一遍又一遍地传入银发孩子耳中。 “你一定会好好活着,因为,你是特别的。” 你是特别的。 萦绕于耳边的这句呢喃伴着银发孩子昏昏沉沉的入眠,醒来之后晕乎乎的脑子算是恢复了些清醒,发烧的虚弱感也消散几分,抱着他的人软乎乎的触感就更加明晰。 本能性地,他对着那条洁白的手臂一口咬上去。 松阳是在手臂让牙齿厮磨的轻微疼痛感中醒过来的。对方绯红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见他睁眼,堪堪松口,喉咙里发出干涩的声音。 “银酱饿了,要吃东西。” 发音怪异,但至少是愿意对他打开心防的第一步。 “银酱是你的名字吗?” “嗯。”用着可爱自称的银发孩子满脸冷漠。“全名是,坂田银时。” “我的名字是吉田松阳,虽然先前同银时说过了,但银时或许——” 好不容易开口的银发孩子直挺挺地打断他,加重语气强调。 “银酱好饿,再不给东西,银酱吃,银酱,食尸鬼,吃掉你。” ……语法也混乱得一塌糊涂,唔,看来也要从头教导才行。 “是是,这就给银时找些吃的来,嗯,喝的也需要。” 伸手摸摸银时的额头,松阳确认不再发热后才松口气,小心翼翼地让这孩子靠着山洞坐在草垛上,起身去山洞外寻找食物。 想了想,他又蹲下来,直视着没精打采地望向虚空发呆的银发孩子说道。 “食尸鬼那个称呼,不再使用也可以喔。” “哦。”反应是嫌他啰嗦,落在他脸上的目光空无一物。 松阳也习惯他的态度,弯弯唇角拍拍他的银白卷发就转身离开。 等收集到附近的食材跟水回来,架上仅剩的锅煮开水放下食材,银时才再次开口。 “很酷的外号,银酱,喜欢。” 这孩子似乎并未了解背负起“食尸鬼”的称号所要经历的人生,以及面对人类无理由的恶意会带来何种结果。 由心底,松阳希望他不要明白这些。 “我觉得,银时其实并不喜欢这样的称呼呢,那也不该拿来形容银时。” 松阳笑着向他眨眨眼,边捞起煮好的蘑菇给他看。 “喏,是热腾腾的蘑菇,来吃吧。” 银时非常自然地流露出嫌弃的眼神,打量两眼干巴巴得激不起食欲的蘑菇,又打量两眼松阳还算整齐的穿着,嘴角一撇。 他不开口,松阳也猜不出他的想法。小孩子的心思大概都是千变万化的吧,不常接触到人类的孩子的杀手首领想。 旅行中领着对方路过足柄山,松阳尝试给他上历史课。 “银时,就是在这里,源赖光见到了名为金太郎的大力士——” “哦。”面无表情的银发孩子围着火堆把满头卷毛烤干,顺带把湿乎乎的衣服一起烘干。 他还是爱搭不理的,一副对任何话题都不感兴趣的样子,松阳也拿这孩子没办法。 因为天气太冷,他叫银时睡进自己怀抱里。银时拒绝的态度很明显,但松阳不可能放任他再次受冻生病,不容置喙地把试图挣扎的银发孩子捞进臂弯中。 “睡吧。” 落在发间的气息很温暖,拍打后背的力道很轻柔,嗓音也软得不可思议。“睡吧,愿银时做个好梦。” 记忆里,也见过人类的父母如何哄孩子入睡,怪物即便无法体会,多少能学得有模有样。松阳将瘦小的孩子搂得很紧,努力不让寒风钻进他破烂的衣衫领口,边轻声安抚他,边望向远处的村子里摇摇晃晃的灯火出神。 “会让银时获得幸福的。”感受着银发孩子略微冰凉的体温,长发男人自言自语道。 耷拉着眼皮的银时抬眸,悄悄打量对方的神情,没说话,只是把脑袋往揽住他的男人胸口挪近一些。 —— 松阳在山下村子的米铺里找到一份搬米的工作。 银时亦步亦趋地跟上来,把刀往胳膊底下一夹,看上去也想帮忙搬一袋米,松阳赶紧阻止他。 “银时不用做这个的。” 银发孩子落在他细白手臂上的眼神充满探究,松阳奇异地读懂了他的意思,忍不住伸手揉他的卷毛,对方显然不适应这种程度的亲昵,头一扭飞快跑走,松阳不得不提高音量提醒他。 “就在村子里逛一逛,别跑太远了哦。” 村子里有见到和银时同龄的孩子,银时会和他们相处得来吗,会想要在这个村子停留吗?抱着暂且落脚的打算,松阳回到米铺,听见后巷传来动静,循声去找,蓦地愣在原地。 衣衫破旧的银发孩子被一群衣着整齐的孩子们包围着,孩子们手里抛着从脚边捡起的石子,投向银发孩子的绝非是友善相待的眼神。 作为不被人类接纳的怪物,他太熟悉这样的场景了。 “无论怎么骂他都不出声,这家伙怎么回事啦?还拿着把刀,超吓人的。” “和臭烘烘的怪孩子废话那么多干嘛?看他身上也脏兮兮的,不会是从泥巴里跑出来的怪物吧?” 周围是直白而不加掩饰的恶言恶语,银时斜抱着比他还高的刀,头也不抬一下,仿佛不痛不痒。所谓人类的恶意,战场之上他见过太多,眼前一切并不值得一提。 抛出手中的石子朝着他正脸飞过来,他侧开头想躲,视线就被熟悉的细白胳膊挡得严严实实。 ——是捡到他的长发男人护住了他。 温热的体温覆了他一脸。那枚石子也径直砸到对方光滑得近乎无瑕疵的肌肤上,留下刺眼的血痕。 见误伤了大人,一群孩子们惊慌失措地跑开。松阳没心思理会他们,焦急地检查一言不发的银发孩子。“银时,他们欺负你了吗,有哪里受伤了吗——” 扯开散乱的衣襟,他看清了银时身上大片暗沉的旧伤。 “......这些伤痕是......” 蹲在他跟前的长发男人问得无比艰涩。 银时不动声色地瞥一眼对方略显沉重的脸色,又扫过他还在渗血的手臂。 和白皙得不像是流浪武士的肤色相比,那处伤痕才着实醒目得过分。 “......不疼吗?” “哎?”松阳微怔。 银发孩子似乎并不想回答他有关旧伤询问的意思,神色淡然地重复。“你的伤,不疼吗。” 这才意识到自己受了伤,松阳条件反射地将手臂往身后藏,害怕捡来的孩子发觉他不似常人的愈合速度。 ——世间只有他背负怪物的宿命就足够。 “没关系的,很快就会好,银时不用担心我......” 这个村子当然没有停留的必要。米铺老板娘看似有些遗憾,提出挽留,松阳倾身道谢的态度很温和,辞掉工作的态度却很坚定。 ——再继续往前走吧。 ——总会有愿意接纳作为人类的这孩子的地方。 结算完一日的工资,他计划着拿手中的金额买下给银时的新衣服跟御寒的披风。 整个冬天怕是都得在寒风跋涉的旅程中度过了。 松阳把新衣服举给窝进草垛里的银发孩子看,示意他过来换上。银时头摇得像他看都不看一眼的拨浪鼓玩具,拿过衣服又缩回去,自己遮遮掩掩地藏住背后的旧伤换好新衣服,又不情不愿地爬向对他张开手臂的长发男人怀里。 “快睡吧,今天也要做个好梦。” 习以为常地搂住银发孩子瘦小的身体,确保外界的寒冷阻挡在外,松阳安然阖上绿眸。 聆听着对方均匀的呼吸,银时悄悄睁开眼,借着皎白的月光端详熟睡的长发男人横在他脸前的手臂。 一眼望过去依旧是一片细腻到找不见纹路的淡白肌肤。 那一处本该残留着血迹的伤痕却消失得干干净净。 他盯了一会儿,眸光闪烁两下,又默不作声地闭上眼。 ※※※※※※※※※※※※※※※※※※※※ 啊!我又写了!总之……因为想写很多这样那样的剧情所以开了这篇,嗯,这样那样2333,和搞性转是两种感觉,还蛮开心的哈哈哈哈哈…… 考虑到,明年剧场版上映,说不定会有新人……会有吗(远目),一定会有的吧!!! 以上。请不要吝啬评论收藏!! 长途旅行必须备好资金(已修) 冰冷彻骨的冬天流逝于漫无目的的长途跋涉中,春天的第一抹绿色出现于融化的积雪背后。 他们正在穿越出云的边界。 盯着松阳手掌上那枚孤零零的钱币,银时神游天外地想了会儿对方掌心白得跟他有色差之类的题外话,松阳则是语气沉痛地重复。 “最后一个子了喔。” 战乱年代不大容易找到赚钱的工作,一路走来,松阳零零散散打过不少零工,也没攒下多少钱,更别提足够负担住宿的费用,光是支撑温饱就快入不敷出。 看一眼他洗到发白的外衣,银发孩子开腔的语调听起来懒懒散散的。 “银酱可以去偷钱包,银酱很擅长的。” 他说得不以为然。松阳怔了一秒,很轻地戳一下银发孩子没几两肉的脸颊,摇头。 “不可以,银时,不允许。” 打定主意要让捡来的孩子融入人类之中,松阳不可能放任他回到以前的生活。 “......那就把银酱卖了呗。” 见松阳露出诧异的眼神,语出惊人的银发孩子语速飞快地解释道。 “拿了钱,银酱可以逃出来的,逃跑的事银酱也很擅长——” “不卖的喔。” 将还没到他胸口的银发孩子用力拥住,敛着绿眸的长发男人一字一句地许下承诺。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主动抛弃银时。” ——不会再丢下接纳怪物的人类独自一人。 (天真,我等着看你后悔。) 识海里,虚的嘲讽随即而至,松阳权当耳旁风,无视掉识海里冷嗖嗖的声音。 让他突来的拥抱打得措手不及的银时僵直片刻,立即挣脱他的臂弯退出几步开外,嘴巴撅得老高。 “不许对银酱动手动脚!” ——是富有活力的、朝气十足的、人类的孩子。 “小银时抱起来软乎乎的~” “你才软乎乎的呢,男人不可以用软来形容!” 开黄腔的本领也是在战场上学来的?松阳支着下巴思考几秒,温柔地往他脑门上来一拳头。 “再讲十八禁的话题,就让银时下面的骨架也折断喔。” “明明比银酱的尺度还大喂你!” ——是会代替他获得幸福的孩子。 * 夜间照旧只能露宿山林。 山间最不缺少的便是弯弯曲曲的河流,寒冬里洗冷水澡对银时来说的确是冻骨头的体验。 “感觉oo都要冻成冰球了,小银银不会缩到以后长不大吧。” “银时,是想让我缝上你的嘴巴吗?”松阳握拳头笑得眼角弯弯。 “越来越可怕了喂你这个欺负小孩的大人!” 抱着哆哆嗦嗦扒着他汲取温度的银发孩子,松阳一点点替他擦拭干净后背上大片暗沉的痕迹,银时觉得不自在,扭动两下,又没办法挣脱开,趴人家胸口,忍不住伸手戳对方线条优美的胸肌,多少有点好奇这里面填充的东西。 是蛋白粉吗?才不会是真正的肌肉吧? 松阳察觉到了,好奇地低头问他。 “银时是觉得冷吗?那就再往我怀里缩一点吧。” “谁叫你大冬天的还强迫阿银洗澡啦!” 银发孩子不满地抱怨。“皮肤都冻成金属材质了,下一步银酱就能变人体高达了喂。” 松阳也有些歉意,认认真真地告知他缘由。“银时身上陈年伤痕太多,不经常清洗的话会有感染风险的,医书上是这么说的。” “伤疤是男人的功勋啦,知道吗,干干净净的松阳是羡慕不来的。” 银发孩子得意地哼唧几声,半晌没等到松阳回答,有点不安地抬头望人家的脸。 果然不该提起这种话题的,他想。 清清冷冷的月光下,长发男人注视着他的那双淡绿眸子盈盈闪着他暂且读不懂的情绪,唇角的笑意莫名带点悲戚。 “是是,我有点羡慕银时喔。” ——世间所有苦难都无法于这具千年不死的身躯上留下一丝印记。 这便是身为怪物的宿命。 “嘁,超虚伪的羡慕啦。” 比起最初时的淡漠,银发的孩子语气里终于有了鲜活的情绪,即便不曾主动亲近他,也不再抗拒他的靠近。 “总之,别小看银酱,四五个成年人银酱也不放在眼里,好好享受银酱大人的庇护哦。” “银时……跟很多成年人打过架吗?” 又听到语出惊人的发言,松阳是在意得不得了,银时理解不能他那副怔愣的态度,轻松地耸耸肩。 “总会有的啦,喊着诛杀食尸鬼的白痴大人,跑来挑战银酱,不努力打跑的话,银酱不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公公了吗,所以说,银酱真的很强哦。” “嗯……银时,是很厉害的小武士。” 又来了,那个言不由衷的笑容。 明明是在夸奖他,绿眸里的神色全然不是会令人感到愉快的那种,反而教人心情沉甸甸的,像压着让他喘不过气的大石头。 ——完完全全理解不能的奇怪大人。 “笑得难看死了,笨蛋。” 怀里的银发孩子嘟嘟囔囔出这么一句话,松阳怔了怔,收敛起眼底的疼惜,温柔地抚摸他的发丝。 “以后,这样的争斗再也不会发生了。” 一分一毫,都不会再把你牵连进怪物可悲的命运之中。 绝不能……让你变成第二个胧。 (说到底,不过是个脆弱的人类小鬼,有什么意义呢,松阳?) 虚嘲讽他的话语总是大同小异,松阳敛着眉眼当他不存在,专注于凝视银发孩子绯红的眼眸。 “我啊,会用心保护银时,不再让银时受伤。” “银酱才不要你保护呢!弱弱的笨蛋乖乖地给银酱保护就好!” “欸,我并不弱喔,银时。” “打地鼠的功力是不弱啦松阳笨蛋!” —— 最后一个字,松阳拿去临近的镇上买回来一袋糖果。 “这什么啊,填不饱肚子的玩意银酱才不要,乱花钱的松阳是笨蛋!” “是迟来的生日礼物喔。” “哈?生日?那是什么东西?” “嗯,是出生的日子——银时的话,当作是重获新生的那天就好。” “哦。松阳你还真是成天讲银酱搞不懂的言论啦。” 银时兴趣缺缺地扫两眼粉红色的包装纸,又故作不经意地问。 “所以呢,银酱的生日是哪天?” “自说自话地定下捡到银时的那天,银时会介意吗?” “随便啦,银酱又记不得日期,更不感兴趣。” 嘴上说得斩钉截铁,松阳剥开糖果塞进他嘴里,银时吧唧着嘴三两下吃掉,意犹未尽地瞟鼓囊囊的袋子。 “所以,银酱的生日是哪天啦,又不告诉银酱。” “是每一年的十月十日,记住了喔,银时。” 松阳浅笑着喂给他第二块草莓软糖,银发的孩子让甜滋滋的味道甜得眉开眼笑,想着每年都能享受一次美味的糖果,稍微燃起几分兴趣。 “那松阳你呢,生日是哪天?” “我啊……” 面前浅色长发的男人叹了口气,一瞬间,银时看不明白他脸上复杂的神情。 但也只是一瞬。很快他又恢复眉眼弯弯的笑颜。 “是八月四日。” 是夏天的时候,救下名为胧的孩子。 带给怪物的温暖像是转瞬即逝的夏日烟火。 “嗯嗯,记住啦。” 抱着袋子大吃特吃的银时回应得不走心,的的确确记下这个日期。 明年,能攒到给松阳买生日礼物的钱吗? —— 又一个冬天过去,他们抵达本州岛最东面的长洲。 沿海的长洲跟战场的中心地带不同,还是朴实无华的村庄模样,山林间是偶尔能遇见过路的行人的,银时听松阳的说法,之后就要去山脚下那个叫做萩城的地方寻找落脚点。 “松阳你该不会早就计划好目的地是那啥萩城了吧。” “一开始的时候,确实不晓得该去哪里就是了……” 一同坐在火堆前,长发男人撑着脸颊好似陷入沉思。明晃晃的火焰映照里,那双淡绿眼眸明亮得像清澈的绿宝石。 “有什么特殊含义吗,那个地方。” 银时问得漫不经意,红眸里其实紧张得要命,唯恐松阳看穿他的意图。 近两年来,从未听这人说起过自己的来历跟往事,即使直截了当地问他也三两下转移开话题,要不就是讲不知所云的笑话。 “我会把勇者和他的小伙伴嗷呜一口吃掉再变成星星吐出来~” “你是吉田卡比吗喂!” 超不坦诚啊,这个奇怪的大人! 对于能否得到答案,银时着实不大抱希望,但姑且还是想挣扎一下。 “闲着没事,讲给银酱听听呗。” 意外的是,松阳迟疑了几秒,居然温声作答。 “是……一个重要的朋友出生的地方。” “重要的朋友?” 银时满不在乎地呷呷嘴,吐槽道。 “人在哪,哪门子重要的朋友会放任你流落街头啊喂。” “他……” 大概是想起灰发的孩子充满憧憬的脸,有一瞬间,这颗怪物的心隐隐约约传来疼痛感。 (他是为你而死的,松阳。) 与往常不同的是,虚阴冷的笑意里带了一份怜悯。 (为了你天真可笑的心愿,葬送了世间唯一爱着你的人类,不是吗?身为杀人鬼的你,居然连刀被拿走都无法察觉——) (你是故意的,虚。) 松阳花了些气力,才把眼底的猩红压制下去,外表上勉强维持着淡然应付银时探究性的目光,意识里还能心平气和地同虚对话。 (你是故意不唤醒我,让胧离开的。) (是又如何,做出那种选择,那个小鬼也该有身为累赘的觉悟。) (所以,人类永远不会给予你爱意。) 少见识海里嘴碎而又脾气臭的虚被噎得接不上话,松阳感觉到他黑着脸遁入黑暗中了,略微垂下眼睑,平复这阵回忆带来的绵长迂缓的刺痛。 “话说一半怎么回事啊你,男人的好奇心跟oo一样都需要及时填满——救、救命!一拳一拳的打桩更恐怖了喂!银酱要扎进地表深处了啦!” 将嘴上没把门的天然卷小鬼种进地里,松阳无奈地伸手弹他皱出抬头纹的额头。 “银时,送你去地心一日探险好不好?” “哇呜哇呜不要过来啦变态松阳!!” ——结果,还是没明白重要的朋友的来龙去脉。 银时不指望撬开松阳严实的嘴,也不是说多么在意松阳的身份跟来历。 管他是其他星球来的躲避继承权争夺的天真少主,还是突发奇想体验人生的外星王子都好,银时并不担心松阳会突然拍拍屁股走人,起码等他回心转意想回家过好日子了,还能跟着混口饭吃。 ——咳咳,一直流浪下去也没关系。 只要能跟松阳不分开。嘘,不许将银酱幼稚的想法告诉那家伙哦。 包食宿的工作不要错过(已修) 三月,是樱花开放的时节。 “樱花?那是什么?能吃吗?” “是一种树木,会在春季开放粉色的花朵喔,很漂亮的。” “切,不是吃的啊,没劲。” 从山间步入村庄的路上开启这样的话题,银时确认叫做“樱花”的东西并非食物之后,就不感兴趣了,倒是松阳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 “春天的时候,就可以去樱花树下赏樱,樱花的花瓣收集起来可以酿樱花酒,还可以做樱花饼,和樱花团子……” 银发孩子警觉地抬头。“樱花团子?味道是甜的吗?” 像作为生日礼物的草莓软糖那种甜滋滋的食物,会让人心里也甜滋滋的呢,他想。 是这家伙带给他的感觉吗? “唔,我想应该是?” “什么啊,松阳你也不知道啊。” “嘛,有机会做给银时吃?” “一穷二白的笨蛋就别散发不切实际的幻想啦。” “已经会熟练使用成语了呀,银时。” “又来了!笨蛋松阳的老师模式!” 银时没好气地翻白眼。 是搞不明白松阳热衷扮演老师角色出自于何种喜好啦。这人过去是哪个讲学堂的文化教师吗,走到哪一处都要给他长篇大论的科普当地历史,也不管他听不听得进去,还总说着“等找到落脚的地方安顿下来,就要开办私塾,教银时读书写字。” “所以说,干嘛执着于老师的身份不可啊。” 自认不是能安分地坐在板凳上的性格,尽管松阳口中的“私塾”还很遥远,银时仍是提前感到忧心。 败这个人所赐,银酱的脑壳越来越耐揍了哦——不值得庆幸喂这种事! “因为,是约定喔。” 松阳作出回复时是背对着银时的,因此银时未能看见他的表情,只能从他比往常更柔软的声音里判断出,他一定是想起了极为珍惜的对象。 “……又是那个朋友?” “嗯。托他的福,我才能站在这里。” “这样。”银时不擅长读人心思,战场上的经历只教会他分辨人们的恶意,如今的他还未能敏锐到察言观色出更细微情绪的地步。 “老听松阳你说那个朋友,那么到萩城就能见到他了吗?” “啊,见不到呢。” “哎哎?银酱还以为你是要去投奔那家伙呢,白白高兴了一场,所以说为啥不去找那家伙啊。” “也……找不到他。” ——永生不死的怪物,无法踏出轮回的宿命,亦无法去向死亡的尽头。 就连,在地狱中与胧相见这种事都是做不到的。 “……” 银时再迟钝,这会儿也品出几分不对劲,抿唇噤声。 死掉了吗,松阳的那个朋友。 尸体,战场上他见过太多,濒死的人也不计其数,是鲜血淋漓的武士睁着涣散的瞳孔望头顶惨烈的夕阳,逐渐停止呼吸。 有时银时去搜刮他们身上的随身物品,还能听见某些个未曾完全断气的士兵念叨着听不清的名字。 是重要的人的名字吗?为什么要抛弃重要到死前还想见一面的人跑来战场上送死呢? 银时没脑子去想前因后果,也听不太懂过路行军的士兵们谈论的什么攘夷啊,天人啊,幕府啊,忍者啊。 左右都跟银酱无关,他想。 管他什么武士的大义,荣耀,一堆罗里吧嗦的废话。银酱啊,要努力地活下去。 ——喂,不知名的松阳朋友,放心去吧,银酱会代替你看护好松阳的。 意识到背后的真相后,银时就不再过多追问有关旧友的话题了,也不讲古怪的话打消松阳对于开办私塾的热情。 总归,这家伙又不会抛下他,怎么样都好。 “——名字是?” “您好,我的名字是吉田松阳。” “吉田,松阴?” “是吉田,松阳喔。” “嗯嗯。”十九文字屋的老板娘衫泷婆婆点点头,重复道。“吉田松阴。” 发觉这位衫婆婆听力不大好,松阳不得不提高他一贯和和气气的音量。“不好意思,名字是松阳喔!” “哦哦哦,松阳。”耳背的衫婆婆总算念对这个名字,又瞥一眼偷笑着嘀咕“这老太婆的耳背程度真适合开军舰欸。”的银发孩子,眼神一凛。 “混蛋x毛小鬼,我听得很清楚!” “喂喂!会带坏小朋友的啦你这耳聋臭老太婆!” “你那头卷毛不就跟x毛一样吗,臭小鬼。” “耳聋老太婆!” 把不懂得尊老爱幼(银时:银酱是幼啊可恶!)的银时脑门上揍出大包,他才委屈巴巴地闭嘴,松阳也心生为难,实在不大擅长和这个年纪的老人交流。 “抱歉,银时他活泼过头了。”这位婆婆也很活泼就是了…… “哦,小鬼的名字是金时啊。” “是银时银时银时坂田银时!金时是什么垃圾名字啊!听起来就让银酱觉得手痒是怎么回事喂!” “——姓氏毫无关联嘛,你们这兄弟俩。” 衫婆婆虽说耳朵不好使,某些方面却心细如丝,立即敏锐地抓住重点,眯起眼睛打量这前来她百货店应聘的一大一小的长相跟穿着,以及他们俩一人一把横挎腰间的□□。 战争年代,像她这间卖儿童玩具跟女人物品的铺子委实生意不景气,无利可图,她眼睛可还明亮着,看得出这位来应聘店员的长发美少年虽说衣服洗到发白,布料却是名贵的,周身上下算得上整整齐齐,气质也出挑。 这漂亮脸蛋可不是他们长洲的乡下地方能养出的模样。 至于这坏脾气的半大小鬼嘛——嗯,是松阳少年大发善心捡的流浪儿吧。 银时一接触到怀疑的目光就炸毛,脑门上的包还没消,又开始抄着大嗓门嚷嚷。 “没见识的老太婆,银酱和松阳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啦!是钻同一条□□的好兄弟——” “是穿同一条裤子,银时。”松阳头疼地纠正他乱七八糟的俗语,干脆伸手一把捂住他的嘴。 “非常抱歉,打扰您休息了,我这就——” “嗯,教训完小鬼就过来吧,晚点带你们去看住的地方。” 不人不鬼的时代,谁还没个难言之隐呢。 “咦咦咦——” 出乎意料地得到工作及住所,松阳也有些惊讶,少有地瞪大眼睛,衫婆婆却转身进去店里了,只留下中气十足的一句话。 “给我好好打一顿这小鬼的屁股哦!” “唔唔唔唔!!”(可恶的臭老太婆!!) 衫婆婆有个前年应征入伍的儿子,叫做梅太郎,一去战场几年都没回来过,只有衫婆婆独自守着空房子跟她过世的丈夫留下来的道场。 住所在名为松本村的村子最东边,是一座破旧的庭院,后头有间差不多破败的神社,因而进院子要先通过一座朱红的鸟居。 道场则在另一处。衫婆婆的丈夫曾是一位私塾的老师,因此屋子里也放着不少陈旧的书籍。 进门来的银时也不晓得是看见了什么,一改傲娇人设,抖抖嗖嗖地往松阳怀里一扎,松阳甚至能听见这孩子牙齿打架的声音。 “大概是看见我家死老头子飘过去了吧。”衫婆婆了然道。“刚过世没多久,很快就会去成佛了,安心。” 怀里的银发孩子实在抖得厉害,尽管这位好心的老妇人开出的条件优良到不敢令人相信的地步。 “梅太郎的房间给你们俩住,旧衣服想穿就穿,工资每月一结,一半付房租,吃饭可以来我这里,要教这小鬼读书写字的话,书房随便用,反正也没人用。” 松阳倾身跟衫婆婆道过谢,顾虑到怀里情况糟糕的孩子,又踌躇着想要拒绝,抓着他衣襟的银时用力往下扯了一把,咬着牙抬起头。 “银酱没事了,放开银酱。” “真的没事了?”松阳见他脸色发白,终是觉得忧虑,银时摇摇头,推开他自己站稳。 “没事,等老头成佛之后银酱就看不见了。” 所以,没必要为了这点小事浪费难得的机会。 “那就多谢了,阿婆。” 拽拽的卷毛小鬼道谢的姿态怎么看都让人手痒,衫婆婆忍住想捋一把他天然卷的冲动,宽慰那名面露担忧的长发青年。 “行啦,别担心这小鬼,好好留在这里吧,别跑来跑去地折腾了。” 战乱年间,能有个落脚的地方已是极大的幸运。 明白对方言语的善意,松阳再一次诚挚地同她道谢。 “十分感谢这份宽厚,我会努力工作的。” 千年以来,人类的善意总是星星之火,只要抓握住一星半点,怪物就能寻找到容身之处。 (不过是没见到怪物的本来面目罢了。) (虚,我现在是人类喔。) 松阳平静且坚定地回答他。 (人类?呵,我等着看你顽固不化的下场。) 一如既往的,虚和他本质上无法互相理解。 打从心眼里,虚憎恨人类,亦厌恶向往人类的他。 ——怪物。 更久以前,还没有代代相传的“虚”的称号,这是执着地死而复生的自己唯一的名字。 “那些话再说,去好好收拾下自己,明天可有得忙。” 衫婆婆交代完就回自己房间了,留给松阳整装休息的时间,梅太郎的房间住下松阳跟银时两个人绰绰有余,仔细翻找也能搜寻到适合银时体型的旧衣物。 这下,有了住的地方,也可以认认真真地教银时识字,未来能办起来期待已久的私塾吗? ——与胧约定过的,“松下私塾”。 睡了大半年的山洞,柔软的床铺摆在面前时,银时一下子就忘光对幽灵的恐惧,差点没丢脸地扑到床垫上打滚,松阳不得不拽住他的后衣领。 “洗干净才许上床睡觉,银时。” “啊啊啊管东管西的你是生活老师吗笨蛋松阳!” 浴桶是半人高的大小,盛满热水大概能没过银时的头顶。当然不可能放着银时一个人洗澡,松阳还是得抱着光溜溜的银发孩子坐进浴桶里,拿木勺给他毛茸茸的卷发浇水。 “是热乎乎的水喔,银时~看,有衫婆婆放的小鸭子~” “哼,幼稚。”银时嘴上这么讲,眼睛咕噜咕噜地转,跟着水面上游来游去的充气小鸭子,盯着它游到松阳白乎乎裸露着的胸口。 过了两年有一顿没一顿的日子,浅色长发的男人那两块淡白的胸肌并没有像戳破的气球一样漏气,依旧有着令人羡慕的线条起伏。 银时看得眼热,瞄两眼自己目前瘦巴巴的身体更是不平衡。“可恶,银酱也想要胸肌跟八块腹肌啦。” 这家伙到底是怎么练出来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材的啊?身体上明明一丝锻炼的痕迹都找不见。 松阳听清他碎碎念的抱怨,莞尔一笑。“银时从现在开始好好锻炼武术,长大以后就会有肌肉啦。” “嘁,让银酱对空气练吗?” “我明天下班后问衫婆婆借道场吧,然后我来陪银时练习剑道。” “你来?”银时斜着眼睛,满脸都是不相信。“银酱可是四五个成年人都能打败的强者哦,区区松阳想和银酱大人过招简直是说人痴梦——” “是痴人说梦。”松阳揉揉他湿淋淋的卷毛,笑容带点揶揄。 “银时不试试看怎么知道结果呢?” “哼,等着被银酱打得落花流水吧,笨蛋松阳!” “是是,欢迎银时来打败我。” ——是银时的话。 一定能做到吧,以人类的剑战胜盘踞世间千年的怪物。 ※※※※※※※※※※※※※※※※※※※※ 师兄的存在感依旧很强烈~ 该去开私塾啦23333 得不到评论的作者真的会消失的哦!!! 好工作意味着高风险 “松本村杂货铺老板娘衫泷为各位转播一对一比试现场,目前,战况压倒性地倾向以大欺小的成年人一方——” “……是普通的对练啦,衫小姐。” “跟老太婆套近乎也不会给你免房租的哦,松阳少年。” “并没有抱那种想法啦,衫小姐。” “——喂喂喂!尊重下辛辛苦苦跟你打架的银酱啊!那副轻松的闲聊姿态是什么意思喂!可恶你这个难搞的大人,快臣服于银酱的巨剑之下——” “扑通”一声,是右脸肿得老高的银发孩子被练习用的木刀击中额头倒地的声音。 惨败,绝对意义上的惨败—— 醒来后的银时垂头丧气地坐在道场门口,死鱼眼看着笨手笨脚调制伤药的松阳,衫婆婆在他对面耳提面命地指导他。 “不长记性啊松阳少年,烧酒又放那么多,是想把卷毛小鬼辣成烧熟的龙虾吗?” 怪物和杀人鬼都没疗伤的概念,松阳是压根不曾接触过伤药,一会儿烧酒放过头,一会儿药粉撒得整个碗都是,衫婆婆实在看不过眼,推开他自己来。 “还是个带着刀的武士呢,笨拙到这个地步会被姑娘们嫌弃的哦。” 过去见过丈夫教授学生,衫婆婆多少摸得清门道,也清楚松阳和银时那场对练的水准超乎寻常。 究竟是什么人呢?身手不凡来历不明的松阳少年。又想把银时小鬼教成什么样呢?杂货铺的老板娘毕竟只会好奇一小会儿,很快就抛之脑后,取来绷带塞到松阳手里。 “包扎伤口总会吧,诺,泡一泡,拿去给卷毛小鬼缠脑袋上。” 洁白的绷带侵染过药水后泛出黄澄澄的颜色,散发出熏得人睁不开眼的酒味。银时沉浸于失败的沮丧中,闭着眼睛任由松阳折腾他的脑袋,边嘟嘟囔囔地挽回自尊。 “银酱、银酱是没做好准备,下一次,下一次肯定打败你——!!不能呼吸了啊啊啊啊啊!!!” 鼻子和嘴巴都被松阳严实地缠进绷带里,银时费了老半天劲才把呼吸的通道扒拉出来,大口喘气,又让滴落的药酒辣得吐舌头。 “呸呸呸,难吃!银酱超级讨厌药酒的味道!拿开拿开!” “不上药的话,会变猪头喔,银时。” 心虚两秒,松阳弯起笑眼地调侃整张脸都埋进绷带里的银发孩子,衫婆婆抄着手看这俩不省心的一大一小互动,无奈地摇头。 受了伤的银时不能碰水,松阳便端出小板凳让银时坐下,打一盆热水来给他擦身。 自信心几乎被瞬间ko的事实打击得一点不剩,银时感受着毛巾粗糙的质感,从绷带缝隙里偷看浅色长发的男人平静的面容。 明明、从头到脚都跟银酱见识过的所谓武士截然相反。 战场上举着刀朝他冲过来,还扎着发髻的武士在银时看来委实有些可笑,满口虚无的道理,坚信自己的行为有多么正义,对象是还没刀高的小鬼也丝毫不留手。 ——是食尸鬼哦。 几时背上这种称号,银时忘得精光,也不会特意留心,总之是要活下去,对手是谁都不能退缩,要保护好自己。 虽然松阳说,挥舞刀不是为了保护自己,而是为了保护自己的灵魂。 ——是比银酱战斗过的所有大人都要强大更多的存在吗,松阳。 “……哼。干嘛藏着掖着不告诉银酱你这么厉害。” “我记得,我一直有对银时说——” “银酱不记得就不作数哦!” “是是,银时现在知道了吧。” “切。”银时哼一声,忍不住观察他握着毛巾的手指,没能在对方细白的指间搜索到半分习武的痕迹。 藏在心底的疑问按捺不住冒出头。 “话说,为什么没有啊?” “没有什么?” “那个啦,练武的家伙手指上不是会有茧跟伤疤么,游历过战场的银酱可是见多识广,松阳的手未免干净过头了啦。” “唔,我想是体质问题吧。”松阳抵着下唇佯装思考。 “哈?体质?” “是唷,因为我是不留疤星球来的天人——” “太随意了吧这个现编的星球名字!” 明知松阳插诨打科是出于隐瞒过往的心思,银时面对他笑吟吟的脸也气不起来,愤然把头一扭。 “不想讲就算了,等银酱打败你再说。” “银时一定能做到的。”松阳眨眨眼睛,笑眼弯弯。 (痴心妄想的小鬼,尸体腐化成灰都别想做到。) 虚照例不痛不痒地刺两句,松阳眼皮都没抬一下,叫银时转身给他擦后背,顺便检查他遗留的每一处伤疤。 尽管两年来想方设法替银时保持伤痕的清洁,依然无法免除残留深深浅浅的印记。 ——世间的苦难都展露于他眼前,都累积在这孩子瘦小的身躯上。 “银时的伤疤,也会慢慢消失不见的喔。” 于他后背上吹拂的气息很轻,银时不自在地抿了抿唇,习惯性地抬杠。 “都说是男人的功勋啦,银酱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才不怕受伤。” “——可是,我不想见到银时受伤。” 柔软的指腹轻抚皮肤的触感太明显,外加松阳突来的一计直球,他张着嘴愣是吐不出一个字,红着耳根不晓得如何回应这份直白的关心。 应、应付不来啊,银酱的内心是不解柔情的硬汉派—— “我说过,会好好保护银时的。” “……知道啦知道啦,你还要念叨几遍嘛,银酱听得耳朵都快起茧了。” —— 换做普通人来讲大概要一周才能好的伤,银时两三天就恢复如初,顶着残念的脸挤进十九文字屋拥挤的人群中。 在松阳上任店员之前,这间杂货铺的确是生意冷清门可罗雀没错啦——乡下的小村庄,平日能看见的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汉,天降一个白白净净身材颀长笑容温温柔柔脸蛋漂亮过分的美少年,附近的女客都领着丈夫一窝蜂涌过来围观。 “很受客人欢迎嘛,松阳少年,明天别忘了继续去接客。”入账丰富的衫婆婆点着钱极为满意。 “是那种服务吗!是那种桃色的夜间服务吗喂!” “银时——”松阳拳头一扬,银时立即闭嘴做拉链状。 “满脑子黄色废料的臭小鬼,啧。”衫婆婆一脸嫌弃。 “是臭老太婆说话方式太有歧义啦!” 说真的,这家伙怎么看都不适应跟外人靠太近嘛,可偏偏就爱扒拉着银酱不撒手。 银时往角落里盘腿一坐,支着下巴看松阳和问东问西的女客人交流。 “松阳君今年多少岁呀?” 太自来熟了吧这人,凭什么上来就叫松阳的名字啊。 “十、嗯,二十岁。您的商品都在这里了喔。” 这家伙捡到银酱时才十八岁啊……招架不住的话就快来呼叫银酱大人出手啦,松阳。 “好的,不着急。松阳君才刚成年呀,有中意的女孩子了吗?” 关你屁事喂欧巴桑! “还、还没有喔。” “啊呀,松阳君害羞了呢。”女客人笑得花枝乱颤,松阳脸上的笑容明显快挂不住。 陪同她来的丈夫按理说应该挺排斥吸引自家妻子注意力的陌生男人,居然也不好意思抬头看松阳,付钱的时候面对松阳温和的笑颜,他手一抖就把钱掉在地上了——等等,为什么这家伙连男人也能吸引?好刺眼!是新世界大门正在慢慢敞开——打住啊喂!! 银时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敛着红眸看松阳弯腰去捡,发觉女客人的眼神像是在往松阳微敞开的衣领里瞟—— 可恶!银酱果然看不下去这家伙干出卖男色的服务啊啊啊!! 漆黑的刀柄横插进松阳跟又一位朝他围拢的女客人之间。 懒懒散散的银发孩子语气是吊儿郎当的,掏掏耳朵弹掉一团“哗。” “陪聊服务50万每分钟起步,只收现金,不支持刷卡,谢谢合作,没钱请远离松阳一百米远。” “陪聊服务——”女客人眼睛一亮,衫婆婆悄无声息地踱过来一巴掌拍银时脑袋上。 “想害我被封店吗臭小鬼!” 客人的热情如潮水般汹涌,银时艰难地游走于其中,尽力挡掉一批又一批冲着松阳的男色而来又不买东西的客人,和买完东西逮着松阳聊家长里短的客人,以及酷爱给人介绍对象的客人。 街角木户家的妻子兴致勃勃地执起松阳的手。 “松阳君,甜品铺的阿文小姐和你年纪相仿——” “袖子上沾到‘哗’了哦,欧巴桑。” “你还要对我的衣服弹多久‘哗’啊松阳家的小鬼!” 说真的,别祸害刚成年的男青年啊你们。银时颇有长辈心态地想着,不肯承认自己害怕松阳顺从村子里的欧巴桑们,跑去组建自己的家庭。 漫画里是有这种剧情哦,有了新宠之后就没空搭理旧爱—— 等等,这个比喻不对吧??银酱的定位是旧爱吗??? 定居于长洲萩城的松本村之后,日子也变得有规律起来,松阳白天在十九文字屋接客(划掉)收银,下班后捉着银时去书房读书写字,吃过晚饭让银时拖去道场练习。 银时对文化课的兴趣跟对剑道的兴趣完全是两个极端。松本村的居民们最近津津乐道的,就是—— “松阳先生又出来逮银时回家上课啦。” “是的呢,若是撞见银时麻烦知会我一声喔。” “那是没问题——对了,松阳先生还收学生吗?” 村头的金泽家也有个跟银时年纪差不多大的男孩子,叫重一郎,这个时代农户家的孩子自然没资格进萩城的讲武馆,萩城的私塾亦未见得会收。 金泽夫人也觉得拜托人家不大合适,仍是不抱希望地问了一句,又补充道。 “学费我会按照正常标准付给松阳先生——” “不需要学费的。” 脾气和模样都顶好的松阳先生笑容更是暖得不可思议,二话不说就同意她的请求。 “我下班之后,就来接重一郎。” 私塾的事,松阳有和衫婆婆提起过,衫婆婆不在意地一挥手。 “随便用,全都是现成的,老太婆我都半入土了,守着没意义。” “您还能活很久的,别担心,衫小姐。”松阳真心实意地根据衫婆婆的身体状况做出判断,衫婆婆听得嘴角直抽筋。 “……是在安慰我吧,松阳少年?” 有一就有二,住在附近的孩子都让家长交到松阳手上,语重心长地嘱托松阳。 “松阳先生用力揍,多粗的精神注入棒都没关系的,我家的孩子皮厚。” “……没有设置体罚项目喔。” 虽说不收学费,过意不去的家长也会强行塞钱给松阳,看松阳不接,米铺的夫妻就自告奋勇地给他送粮食,木工家帮衫婆婆修葺院子,影像店老板承诺成人录像一律免费—— 松阳笑容僵硬。“……我想这个还是不用了……” 来听课的孩子越来越多,松阳的心情是肉眼可见的喜悦,盘算着该编撰适用的课本,银时耷拉着死鱼眼往用作教室的屋子外面溜,刀始终不离身。 他通常落跑不了太久就会让松阳抓住,笑眯眯一拳一拳地砸进石头地板里。 “银时,逃课有趣吗?” “银酱以后长不成大长腿的肌肉猛男都是你害的啦笨蛋松阳!” 夏天,翻新的屋子里坐满面容稚嫩的孩子,被迫窝在角落里自顾自酣睡的银时抱着刀鼾声如雷,坐他前后左右的孩子纷纷来找松阳抱怨,松阳点点头表示收到投诉,提起银时的后衣领将人拎去道场,说是要进行对战演习。 “老师要和银时师兄对战啦!” “老师一刀就打败银时师兄啦!” “银时师兄一命呜呼啦!” “呜呼你个头啊滚过来跟阿银打过!别跑啊可恶!” 上药的流程翻来覆去重复,松阳总算不至于一股脑全缠银时脑袋上,会记得留呼吸的缝隙。 “药又倒多了你!全、全流进阿银上面的嘴里了——” “银时,想直接进入重伤不治状态吗?” “体罚项目是阿银专享吗!阿银要退掉专属vip会员啦!” 四舍五入步入十岁的银时拔高不少,身体也蜕变得结实抗揍(银时???),只是手腕还细细的,好像吃再多都能看见凸出的骨头。 “是甜食吃太多,营养不均衡了吗……” 松阳翻看新买的营养学书籍细心研究,衫婆婆坐他对面,捣鼓为即将到来的秋冬准备的衣物,顺口问他。 “我说松阳少年,咱们私塾有名字吗?” “有的喔,叫做松下私塾。” “名字起得不错嘛,松阳少年,有什么含义吗。” “因为……是我和一个朋友在松树底下想出来的名字。” 又是那个重要的朋友呗。银时顶着脑门大包烦躁地抄字帖,也说不清自己的烦躁究竟是出于繁琐讨厌的文字还是其他事情。 阿银祝你早日成佛哦,重要的“旧友”。 ※※※※※※※※※※※※※※※※※※※※ 存在感依然强烈的大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