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季风气候[娱乐圈]》 一个噩梦 阳光正好。 空气清新,难得没有过量的颗粒物,窗外的南风细细碎碎拍打在钢筋水泥上,终究还是抵不过坚硬的人造物质,呜咽几声又调转了方向。 姜之年坐在高中时代经常待的那间咖啡店里,店员上了一杯摩卡,他拿起来喝了一口。 还是一样的难喝。 这个位置视野开阔,能看到不远处的天桥,这也是姜之年常来光顾这家店的缘故。 他不喜欢咖啡,但喜欢看那座白色的天桥。 天桥很长,上面穿梭着数不尽的车辆,车辆的鸣笛声震天动地。每到傍晚,夕阳从天桥那头降下去,天桥在这个角度看着就像只展翅的白鹭。 每次看到它,姜之年的心脏都像被撕裂一样既难受又痛快。 他听着店里的流行音乐,以及邻座那对情侣的争吵声,有些不耐,不过世事无常,说不准下次被别人嫌弃的就是自己了,还是宽容一些吧。 他这么想着,又抿了一口摩卡。 就这么从阳光明亮坐到了华灯初上,夕阳还没完全沉入地平线,白色天桥被映照得十分温暖。 时间差不多了,周围的人来了又走,他的摩卡添了又添,姜之年整理了一下衣袖,想最后再看一眼那座天桥。 天桥离得近,他居然能奇异地看清上面坐着的人。 是个小男孩,穿着黑色的校服小西装,戴着小领带,背了个方方正正的小书包,看着只有十一二岁的样子。 他在做什么呢? 姜之年看着坐在天桥上的人,能看到人,但看不清脸,觉得这个男孩子有种很奇妙的亲切感,便撑着脸看下去了。 他会做什么呢? 小男孩突然站了起来,姜之年好奇地皱了皱眉头。 他,想做什么呢? 可能是太高了,外面的风也有些大,小男孩胸前的领带被吹了起来,衣角也像翩翩起舞的飞蛾。 他又坐下了。 姜之年看了十分钟,心里的好奇散尽,收回目光叫了服务员过来,结账后就打算离开了。 人类啊,总是一种喜欢看热闹的生物。 他起身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椅子,脚有些麻,姜之年不由得叹了叹气,果然每一次来这里都会遇到让他难受的事,流年不利,诸事不顺。 正当他想转身离开的时候,心悸了一瞬,有种翻天覆地的恐惧感促使他抬头看了一眼。 不远处的画面让他手脚冰凉。 夕阳余晖只剩最后一条线了,天桥上那个小男孩放下了书包,又把领带拆下来整整齐齐放在书包上,转头看了一眼。 姜之年觉得他肯定是在看夕阳。 小男孩拍了拍书包,好像笑了一下,而后乘风一跃,从天桥上直线下坠。 桥下是浅浅的池子,水泥砌的边,里面还没来得及蓄水。 姜之年瞳孔紧缩,微微张着嘴,想大声呼喊,嗓子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身体也僵直了。 咖啡店的服务员去而又返,拿着一张优惠券,脸上是职业的微笑,“这位先生,您是我们店今天第九十九位客人,这是我们店免费送的福利。” 姜之年听不到任何声音,看着水泥池子里那滩血迹,不敢再看又无法挪开视线。池子旁已经有人报了警,好事者围着池子扇着手,神情鄙夷,像站在制高点指责,又像在假惺惺叹息人世沧桑。 他是背对着服务员的,服务员又叫了他几声,没听到回应才起了疑,走到窗边往外看了一下,随即惊呼一声,叫来了店里其他人,手机“咔咔”作响,拍完迅速发了朋友圈:“天呐,天桥附近发生了命案,各位亲们我好害怕啊!” 为这个本来就很悲哀的人间多添了一份悲哀。 很快警察就来了,驱散了围观的群众,在池子周围拉了一条警戒线。 姜之年看到,小男孩的魂魄从身体里脱离出来,冷漠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尸体,然后飘回了天桥上,拍了拍书包,又笑了一下,接着消失在风里。 “咚——” “咚——” 不远处教堂的钟声一如既往冷漠又肃穆地响着。 …… 凌晨三点,姜之年在噩梦中惊醒,像个刚逃离窒息恐惧的人一样,坐在床上大口喘着气。 睡衣已经被冷汗打湿了,他扶着墙,一边走一边单手脱掉了睡衣,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看自己。 镜子里是一张常人看了都会觉得惊艳的脸,下嘴唇偏丰满,鼻梁高挺,眼窝深深的,脸部轮廓柔和得恰到好处,眼下有一颗红色的泪痣,桃花眼随意一眨都像在滥情地勾引。 任谁都会说这是个美人。 偏偏眼眸深沉得像死水。 姜之年轻轻碰了碰镜子里的自己,手停留在眼睛上。这是他最讨厌自己的地方,这双眼,像极了某个他恨之入骨的人。 自从上次意外后他住的地方就再也没安装过浴缸,他打开了淋浴头,温热的水淋过他的心脏,直到这个时候他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洗了半小时他才穿好睡衣出来,拉开窗帘站在窗边。中央公园沉寂在一片黑暗之中,不远处的博物馆和美术馆在月光下蒸腾着时代造旧和金钱糜烂的气息。 小学时候的校服,不就是那个样子吗?小西装,红色的领带。 他看着落地窗上的灰尘,终于想起来那种熟悉又恐惧的亲切感来着于何处。 那个小男孩,应该就是小时候的他吧…… 可是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呢?病不是已经基本好了吗? 姜之年也想不通,一直在窗前站到晨光熹微,他揉了揉眉心,觉得还是应该给刘医生打个电话,正当他翻来覆去找手机的时候手机自己响了,姜之年从床底下找出它,然后按了接通键。 他嗓子有点儿痒,咽了咽口水才开口:“喂?” “我都说了别烦我投资这么简单的事情你去问我助理就行了……喂喂喂?年年你醒啦!” 姜之年笑了笑,说话的同时打开了电视,“醒了,怎么了?” “还能怎么啊?你不来我这个破乐团就要倒闭了,过几天就要演出了,几个钢琴师闹矛盾打架把手打骨折了,你说这些搞艺术的人怎么都这么虎呢?平时看着温温柔柔的一打就净往人吃饭的工具上下手……” 姜之年倒了杯水,坐回沙发,边喝水边打断他的絮絮叨叨:“夏尤清,有什么事你直说就好。” 夏尤清哈哈笑了两声,“没什么事,就是想让你回国帮我弹一场钢琴……”说到一半他也觉得自己这个要求过分了些,声音越来越弱,但尤清乐团一年才巡演一次,每次也只在国内演出一次,这场演出对于他,对于乐团,对于粉丝们来说都是极为重要的,不能随意找个钢琴师顶上。 夏尤清只能硬着头皮劝道:“你就回来弹两小时琴,弹完就可以立马登机回美国,绝对不会遇到那个人的!” 姜之年来美国七年了都没提过要回去看看的话,夏尤清不觉得自己能把他引诱回去。 但凡事总要试试。 电视上在直播一个国际颁奖礼,姜之年很少关注这些事,但遥控器突然坏了,怎么也按不动,反正看什么都无所谓,他也就没换台了。 听完夏尤清的话他连想都没想就说了句“不行”,夏尤清“啊”了一声,黏着嗓子撒娇:“哎呀我的亲亲亲表哥,您就帮我这一回吧!我下次绝对迎难而上自力更生艰苦奋斗……” “获得第二十七届金枫奖最佳男主角的就是……”主持人的英文说得抑扬顿挫,格外吊人胃口。 姜之年看着电视屏幕,镜头闪过无数张眼神期待而表情随缘的脸,最后定格在一个亚裔演员身上。 “宁之汌!让我们恭喜宁之汌卫冕金枫奖最佳男主角……” 还是那张脸,还是熟悉的笑,姜之年已经在无数报道和杂志上看到过类似的消息了。 他起身把电视电源关掉,电话那头的夏尤清还在威逼利诱,甚至都说愿意把上海外滩某处房产送给姜之年了。 姜之年沉默半晌,看着黑黑的电视屏幕,鬼使神差地答应了夏尤清,“好,我明天回来。” “表哥我真的不能失去我的乐团你就……嘎?你答应了啊!嘎嘎嘎!”夏尤清一激动就笑出了鸭叫。 姜之年话一出口就后悔了,但听着夏尤清高兴的声音,也不想拒绝了,“就这样吧,我再睡会儿。” “表哥表哥!那,外滩那套房子……”夏尤清小心翼翼地说话。 姜之年叹气,把喝光了的水杯放回原处,“不要你的房子,你放心吧。” “好嘞!谢谢年年!啊不是,谢谢我亲爱的表哥!” 夏尤清吵得很,姜之年说了声“拜拜”就连忙把电话挂了,躺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他一个人住,也不需要和谁商量,挑了张时间合适的机票。 刚买好机票手机又响了。 刚接通,姜之年还没说话,姜念白就掐着嗓子问他:“年年什么时候能来看我呀?” 姜之年才想起来已经好几天没见到姜念白了。 看来还是需要商量的…… “什么年年?叫叔叔。”姜随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 姜念白嘤了一声,:“好嘛,爹地……那,叔叔什么时候能来看我呀?念白好几天没看到你了,想你想得连饭都吃不下去啦!” “最近几天可能不行……”姜之年终于能开口了,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姜念白的哭声,又急忙补充说:“我要去帮尤清弹琴,两天就回来了,到时候一定来看你。” 姜念白假哭的奸计得逞,冲着姜随扬下巴,脸上笑得亮丽,声音却犹犹豫豫的,“那,那好吧,叔叔你过几天一定要来哦!” “嗯,一定。”姜之年笑着回她。 也不知道刘医生现在有没有空…… 他已经好久没做过噩梦了,这次应该只是巧合吧…… 姜之年拿着手机思考了几分钟,在拨号的页面停留了一会儿,这通电话还是没打出去。 床头摆着一个相框,照片上的阳光很明媚,姜随抱着九岁的姜念白,小姑娘头上戴着生日帽,笑得很开心,被姜随抱着的同时还不忘搂着姜之年的脖子。 姜之年想起自己最黑暗最痛苦的那两年,耳边总会响起姜念白奶声奶气的声音,话都说不明白,却还是要跟他说:“年年,你不要难过好不好?我把我的糖都给你吃……” 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本想睡个回笼觉,但翻来覆去也睡不着,索性直接起床收拾东西了,不过他就回去两天,也不需要带些什么,收拾了几分钟,整理出了一个小行李箱。 第二天一早,他拖着只有几件衣服的箱子,戴着耳机登上了回国的飞机。 ※※※※※※※※※※※※※※※※※※※※ 前几章攻不会经常出现,我们年年要搞事业! 事业线本质爽歪歪!我写的就是俩超级大明星的故事[狗头]! 当前时间线2025年。 擦肩而过 “您好,本次航班是由纽约飞往上海……” 姜之年看着窗外朦朦胧胧的云雾,莫名地想起一句诗来: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你不必讶异,更无需欢喜。” 所有伟大的诗人都能精准地击中你的心脏,无论你现在是在单纯看风景还是在悲伤缅怀。 姜之年突然被灵感砸中,翻出笔记本写了一段曲,然后顺理成章地在十分钟内写好了一首歌。 他不喜欢听歌,但喜欢自己写歌唱歌,所有发行的单曲他自己都没听过,每次录完就走人,后续发歌的工作会有专人帮他处理。 经理人江昊就是其中之一。 飞机进入平流层,姜之年一开机就接到了江昊的电话。 “你现在有空吗?要不顺便来录音室把你写的那十几首新歌给录了?”江昊好心建议,“再不来的话你的推、ins还有微博就要被粉丝轰炸了。” 所有的账号都是江昊在管,他这两天点开姜之年任何平台的账号都能卡出一个银河系。 江昊承认自己这话有艺术夸张的成分,但一切夸张都有一个值得夸张的基础。姜之年每年发十首歌,今年已经过半了他才发了两首,明明写了一大堆,江昊听着每首都很绝妙,但姜之年就只会挑出其中他最喜欢的发出去,其余的demo全被他寄给了表姐夏月清。 粉丝已经在姜之年各个账号下“上吊自杀”了,表示只有姜之年发新歌了他们才能回光返照。 看来,需要商量的人他还忘了一个,姜之年把刚刚写好的歌又发给了江昊,语气抱歉:“不好意思啊昊哥,我现在在飞机上。” “……”江昊犹豫着问道:“去,哪儿?” 坐在他斜前方的女生正在看一部电影,她带着耳机,姜之年听不到声音,却能准确背出里面某个角色的台词。 他把目光收回来,盯着电脑,“回国,帮夏尤清。” 不需要把话说完整江昊就完全明白了他的意思,“可以,那玩得开心,但也要记得早点儿回来录歌。” “嗯。”姜之年应道。 . 十五小时后飞机准点降落在虹桥国际机场,那个女孩子看了十几小时的电影,下飞机前最后一分钟都还在看,姜之年走在她后面,听她和同行的朋友聊天:“我要入坑了!宁之汌太帅了吧!我把他近两年获奖的影片全看了一遍,演技就不用我评价了,关键是他那张脸,那什么神仙颜值啊!” “那当然!我偶像能不帅吗?” 姜之年不置可否,宁之汌是很标准的“剧抛脸”,可以帅得千差万别,却很难演丑角,他刚在娱乐圈露面就演了主角,一部小成本的电影让他斩获了第一个影帝,从此顺风顺水,红得发紫。 北京时间上午十一点多,纽约那边还是深夜,姜之年最近两天没睡好,实在搞不懂这两个女生怎么能这么有精力,光是“宁之汌到底有多帅”这个话题就讨论了一路。 他脚步跨得大,出了快速通道就超过了前面的人,耳机里没放歌,两个女生的声音仍旧很清晰。 “诶?前边那个男生!” 他看了一眼,走在他前面的有好几个男生,以为与己无关,不料肩膀被拍了一下。 姜之年转过头,取下耳机,低头看她俩,“请问有事吗?” “果然好帅啊!但你觉不觉得他有点儿眼熟……” “我也觉得,是不是哪个刚出道的爱豆啊?” 两个女生虽然看着他,嘴里却一直在嘀嘀咕咕,周围人不少,姜之年没听清,“请问……” “啊我想起来了!他是那个那个那个……”声称要入坑宁之汌的那个女生激动地问姜之年:“你是不是就是lin家那个代言人?eleven?” 姜之年眼眸微微诧异了几分,他没想到自己能被认出来,但被认出来也没什么,“是我。” “啊啊啊果然是!你可以给我们签个名吗?” “可以。” 两个女生翻出了一只水笔,让姜之年签在她们的手机壳上,姜之年接过其中一个手机,手上飞快地写了一个名字。 “……抱歉,我……我写错名字了……”姜之年看着米色手机壳上的“姜之年”三个字,懊恼不已,“你手机壳多少钱?我赔给你吧。” “没事没事,”那个女生拿过手机,看清上面的字后哈哈一笑,“这签名也太像了吧!eleven你是不是也喜欢姜之年?哈哈哈巧了我也是!我有一段时间经常模仿他的签名,期末考试的卷子上也写了他的名字,被我们教授骂得狗血淋头……” 姜之年迅速签好了另一个名字,他这还是第一次在路上碰到喜欢“姜之年”的粉丝,不禁笑了一下,“要不我还是赔给你吧……” “哎呀不用,这个……你帮我签到这上边吧!”她拿出一本书,封面写着《疑问集》。 不过,这么伟大的书他就别糟蹋了。姜之年拿出一张签了字的歌词明信片递给她,“姜之年的亲笔签名,偶然得到的,送给你吧。” 女生受宠若惊,双手颤抖着接过来,“真的送我吗?” “嗯,而且我能保证这是真的。”姜之年把水笔还给她,“好了,我该走了,再见。” 捧着明信片那个女生扯了扯另一个女生的衣服,“宁家夫人,我没做梦吧?” 后者拍拍她的手,“姜家媳妇儿,现在是中午十一点半。” 换而言之,既然没做白日梦那应该就是真的。 机场人很多,比纽约机场多了五倍不止,姜之年庆幸自己带的行李箱小,否则就这个拥挤程度,他不一定能挤得过去。 接机口有几十个人,手上举着灯牌和手幅,他粗略地扫了一眼,隔得有些远看不太清,离得近了才发现这些人是宁之汌的粉丝。 金枫奖颁奖典礼是在德国,所以,宁之汌今天回国?姜之年愣了半秒,低着头快步离开。 他刚穿过人群就听到后面的尖叫声,理智告诉他此刻应该头也不回地走开,但,他还是停步了,转过头看了一眼。 宁之汌穿着白t恤大裤衩,头上还架了个墨镜,一看这次居然还是有人来接机,有些不高兴了,眉头微微皱起来,佯装生气地说:“不是说了不能接机吗?影响到别人怎么办?” “汌哥对不起嘛,下次不会了……” “嗯嗯嗯,这次是大家想祝贺你再次获奖才来的,以后不会随意接机了!” “对对对!” “……” 宁之汌翻了个白眼,“得了吧,你们上次就这么说。” 粉丝嘴上说着“哎呀下次不会了”,手上的相机却一直在咔咔不停,宁之汌无奈,让她们往旁边站站,给乘客腾出空间来。 “那谁啊?怎么那么大阵仗?”姜之年周围有个男人在问。 同行的人回他:“宁之汌,红了好几年了吧,你居然不知道?” “害!我这不是才回国嘛!” 两人的谈话声越来越远。 姜之年仔仔细细看了看宁之汌的脸,把这个人和回忆里那个人作了对比,发现他好像高了点儿,瘦了点儿,褪去了青涩,长成了姜之年熟悉又陌生的模样。 两分钟后他转身走了。 熟悉不熟悉,陌生不陌生又如何,都过去了,姜之年不认为他们两个人这辈子还能有交集。 助理麦麦招呼粉丝聚过来拍照,几十个女孩子围在宁之汌身边,宁之汌歪着脑袋比了个耶,头顶的中央空调温度太低了,他又收回手摸了摸脑袋,眼神随意往周围瞟了瞟。 然后定在了一个背影上。 宁之汌眼眸颤动了一下,又自嘲地笑了,怎么可能是啊…… 这么多年了,他每次走在路上都会注意周围的人,想着某一刻能和那个人擦肩而过,当时候要说什么他都想好了。 他想,要是遇到了,一定要问清楚当年的事,要是姜之年说一切都是误会,那他肯定要主动解开误会然后再把人骗回来,要是姜之年承认他当初是在戏弄自己…… 宁之汌早就想好了,要是这样,他一定要把人打一顿再骗回来。 想着想着又笑了,粉丝捂着嘴尖叫,忙把这个情绪复杂但依旧很撩人的笑拍下来。 停车场停了一辆黑色的保姆车,姜之年对了一下车牌号,然后拉开了车门,愣住了,和坐在里面的人大眼瞪小眼。 “姐,你怎么来了?” 夏月清往另一边挪了挪,给他让了位置,紧张兮兮地看着空无一人的停车场,“先坐进来吧,别被人看到了。” 夏月清的助理在开车,姜之年把行李箱放在后面,上车后拉上了车门,等车开到高速上了夏月清才回他:“夏尤清起不来,我主动请缨来接你,怎么样?是不是感觉非常荣幸?” “嗯,月清歌后来接,自然荣幸至极。”姜之年笑着说。 “那是。”别人夸她歌后她会觉得是奉承,但姜之年这么说夏月清整个人都膨胀了,像个大爷一样倒在座椅上,“能让我亲自来接的也就你了。” 姜之年打开笔记本,把存档里的几个音频发给夏月清,“你看一下,我刚发了几个demo给你,应该还不错。” “岂止是还不错啊?”夏月清今天早上刚结束了一个直播,这会儿还累着,动都没动,“你发给我的歌全都爆了!” 姜之年每年都会给她发十几首词曲,夏月清挑了几首,剩下的高价卖给了同行,条件提了很多,其中一个就是词曲署名必须是姜之年。 于是歌越来越火,夏月清和姜之年越来越红。 夏月清累得慌,随口一问:“你真打算一辈子不露面?” 姜之年也没多想,毕竟夏月清一直都是这种神经大条的性格,“不是露面了吗?lin家的广告都铺到虹桥机场了……” 搞得他刚刚走路都低着头生怕被人认出来。 “我的意思是,你唱了这么多歌,真的不打算以歌手的身份公开亮相吗?”夏月清问他。 “不知道。”以前他还能说“没这个打算”,现在也不知道怎么了,越来越看不清自己的想法了。 夏月清看着窗外闪过的景观树,说:“刚出道的时候我也很迷茫,总觉得娱乐圈没什么盼头,尔虞我诈的,你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人使绊子,但我渐渐有了粉丝,他们从一个变成十个,现在有了几千万个,你奋斗的时候有人在你身后摇旗呐喊,难过了也有无数小天使私信安慰你,虽然纷争很多,但得到的也不少。” 姜之年也转过去看窗外了,语气飘忽:“或许吧。” 上海今天在下小雨,外面雾蒙蒙的,水滴拍在单向玻璃上又滑下去,他伸手隔着玻璃追逐水滴的痕迹,但很快就又有了新的雨滴拍过来。 哪有人的爱意是永恒不变的呢? 姜之年不想露面,因为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不想让粉丝心目中对于“姜之年”这个形象的幻想破灭,他难得拥有这么多爱意,捧着它们不知所措,最后只能小心翼翼地藏起来。 热搜相遇 姜之年好久好久没回来过了,看窗外的一切都很陌生,总有一种,这个城市过去容不下他,未来也会把他拒之门外的感觉。 夏月清把他送到了夏尤清的公寓。 “本想带你去我那儿的,但七夕快到了,那些狗仔可能在蹲kpi吧,我的别墅都被围满了,你去了肯定会被围攻,只能委屈你住夏尤清这里了。”她一边说话一边拿钥匙开门。 “七夕不是还有一个多月吗?”姜之年问,他记得今年有闰六月来着。 夏月清摊手,“可能这些狗仔觉得本小姐寂寞难耐吧。” 姜之年看清房子里的状况后才知道她说的“委屈”是个什么意思。 夏月清一脚踢开玄关处的臭袜子,叉着腰往卧室走,“夏尤清!我昨天怎么跟你说的?让你把房子打扫一遍你没听到是吗?啊?” 叫骂声还没进入卧室夏尤清就被吓醒了,裹着空调被跑出来,“姐!年年!” 又被卧室门口的鞋绊倒了,躺在地上哀声叫唤。 “……”姜之年把行李箱拉进来放在墙角,看了看客厅,“要不我还是去住酒店吧。” “别啊!”夏尤清一慌,踩着被子爬起来,“我现在就打扫!” 夏月清在录一个选秀综艺,请假出来的,下午的录制要开始了,她警告夏尤清必须打扫干净,又叮嘱姜之年别帮夏尤清,接到导演的电话又匆匆忙忙地走了。 姜之年坐在一边看夏尤清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看了几分钟还是坐不下去,挽了挽衣袖,“我来帮你吧。” “不用!你坐着就好!”夏尤清象征性地拦了一下。 姜之年没管他,先把扫地机器人打开了,然后径自走到洗手间清洗抹布,夏尤清感动极了,“年年你真好!” . 两人一刻不停地打扫卫生,忙了两三个小时才把客厅和两间卧室收拾得像人窝了。 夏尤清最近熬夜熬多了,身体虚得很,躺在沙发上等着姜之年给他倒水喝,姜之年在厨房待了好几分钟,几乎把厨房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饮用水,冰箱里也空空的。 “……” 没办法,两人又换了身衣服去外边买水,顺便吃个饭。 夏尤清想吃川菜,点了好几个红通通的大菜,姜之年胃不好吃不了辣,要了一份清蒸鱼。 他吃不了多少,再加上一路舟车劳顿,更吃不下了,咽了几口饭就停下了,看着外面的摩天轮发愣。 夏尤清突然“靠”了一声,姜之年看向他,“怎么了?”夏尤清嘴里还含着个兔腿,一双眼睁得大大的,颤抖着手把手机递过来,姜之年接了过来。 他面无表情地刷完了那个热搜,然后把手机还给了夏尤清,夏尤清双手合十,诚惶诚恐,“年年你骂我吧!打我也行!” “这和你无关。”姜之年摇头。 夏尤清:“要不是我非要叫你回来你肯定不会碰上这事儿……” “话不是这么说的。”姜之年有些渴,端着汤碗喝了一口白菜汤,被辣到了,捂着嘴咳嗽了几声,“很多事情是逃不过的,就算我今天不遇到明天也可能会遇到,和你叫不叫我回来没多大关系,而且是我自己要看他的。” 夏尤清叹了口气,耷拉着,他多希望姜之年生生气骂骂自己啊,不要那么懂事好不好…… 姜之年担心的是另一件事。 果不其然,两人刚吃完饭回到家江昊的夺命追魂标就飞来了。 “姜少爷啊,那些媒体的电话都打到lin家那里了,网上无数人想扒eleven的身份,甚至有人觉得你那个一眼万年的眼神特别有故事已经在暗戳戳嗑你和宁之汌的cp了……您说,我该怎么办?”江昊生无可恋。 姜之年坐到凳子上,找了个耳机戴上,“你是经理人,问我做什么?” 换而言之,你是经理人,问我,是觉得自己薪水太多了吗? ——江昊这么想着,摇摇头解释:“这不是想听听你的意见嘛,你觉得无所谓就算了,要是抵触的话我马上就拿钱把那些通稿给封了。” “你觉得呢?”姜之年问道。 江昊:“要我就撤通稿,咱又不混娱乐圈,没必要和那些个演员炒cp。” 姜之年回他:“那就撤了吧。” “ok。” . “这才四五个小时,一下就窜到热搜第一去了,没水军下场才怪了!” 经纪人石苓一进门就气冲冲的,“那个eleven怎么回事?机场这么多人他不看偏偏盯着你一个人看,视频都出来了,这个角度,啧啧,说他不是故意挑的我都不相信。” 宁之汌在打游戏,头也没抬,“哪位傻逼又把我们苓姐气到了,快洗洗脖子等着秋后问斩吧。” 麦麦跟在石苓后面刷实时,“lin家那个御用代言人,叫eleven吧好像,长得还挺好看的……不对啊苓姐,你看这些水军,这些都是姚晋宇家的吧?上次汌哥骂人上热搜也是这波水军。” 石苓刚刚被气急了,以为又来了一个蹭热度的,听麦麦这么说她也翻了翻手机,片刻后把手机拍在桌上,“姚晋宇真是块狗皮膏药撕都撕不掉,我上次就警告过他的团队了,没想到又上赶着来送人头了。” 麦麦吸着一口气看着石苓碎成蜘蛛网的手机屏,“那现在怎么办啊?” “现在嘛……”知道eleven不是来凑热度的石苓就起了点儿别的心思,坐到一边仔细想了想,试探性地问宁之汌:“要不,顺水推舟?白来的热度不要白不要。” 宁之汌早就猜到石苓要说什么,“别,我不和恋人以外的人传绯闻。” “之前让你和霍燕行营销一下兄弟情你都不愿意,这回这个好歹是lin家的代言人,肯定差不到哪儿去,你在圈里的实力和地位已经够了,但流量和话题度不够,而且你刚拿了几个奖,这会儿风头正盛,趁热炒个……” “苓姐。”宁之汌把手机放下了,神情严肃,冷冰冰地扫了她一眼,“我不想传绯闻。” 石苓和他对视了几秒,又一次意识到了这个艺人的坚决,泄气了,“行,那我现在就去把热搜撤了。” 麦麦还在刷那个页面,越发感叹eleven真的好好看,一不小心就花痴过头了,“我觉得这个模特比汌哥还好看……” “……” 宁之汌is watching you! “我不是我没有这么说!我的意思是eleven好看,但我们汌哥是最帅的!”麦麦欲盖弥彰。 宁之汌坐起身,狐疑地从她手里拿过手机,“我倒要看看有谁能这么好看……” 石苓起身,“行了,我现在就去吩咐他们撤热搜……怎么了?” 宁之汌拉着石苓的手臂,表情呆呆的,但眼睛里的喜悦都快溢出来了,忍不住又看了看那些照片和那个视频。 “啊——”他长叹一声,嘴角溢出一丝笑来。 原来eleven是姜之年啊。他倒是听说过这个模特,但从来没怎么注意过这个人的照片。 石苓疑惑:“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宁之汌坐回去了,二郎腿一抖一抖的,一看就是心情异常好的样子,石苓一动又被他拉住了,木着脸看他。 “虽然你是老板但你要是给不出一个合适的理由我一定要骂死你。” 宁之汌:“你刚刚说要去做什么来着?” 石苓摇摇手机,“撤热搜啊。” “别撤了。”宁之汌正色,舔了舔牙齿,“别撤,多花点儿钱把这个热搜钉在热一的位置,我要让他死活都下不来。” 石苓:“……怎么突然又乐意了?” “没怎么,只是突然遇到那个七十亿分之一了。”宁之汌笑了笑,脸上说不准是喜悦还是苦涩。 姜之年回来了,离他只有十几米,却只是看了他一眼,而他却对着一个视频笑得嘴都合不拢。 还真是不争气。 “你就这么,隔着屏幕看了人家一眼就喜欢上了?”石苓无语。 宁之汌摆摆食指,“no,他一直是那个分子。” 宁之汌喜欢的,那七十亿分之一的分子,从十六岁那年开始,从来都只有姜之年一个人。 “……懂了。” 石苓是那种擅长打有准备的仗的人,五年前接手宁之汌的时候就把人翻来覆去审问得清清楚楚。那个时候的宁之汌似乎还没从失恋的阴影里走出来,但又傻不拉叽的,一看就是个被家里保护得很好的大少爷,石苓一问他就把事儿都说了。 包括那个分子。 “买多久?算了不问你了反正你家有的是钱,买个一天一夜吧……”石苓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还没接通就听宁之汌说了句“太短了,先买三天的吧”,差点儿一口老血喷出来,“欲速则不达,过满则亏的道理你懂不懂?” 宁之汌不太高兴,“那行吧,一天一夜,少一分钟都不行。” “……好的。”您是老板您说了算。 . 姜之年睡觉前看了一下手机,他很久没玩过微博了,有些生疏,琢磨了好久才顺利打开了热搜页面,发现那个话题还高高地挂在热一,有些讶异,江昊一向手疾眼快,按道理来说应该是不会出现这种纰漏的。 他顺手打开了那个红色的[爆]。 从别人的视角看他自己总有些怪异,姜之年点开其中一张照片。 照片里的他穿着黑色长袖卫衣,脖子上挂着一个耳机,隔着拥挤的人群看向笑得一脸无奈的宁之汌,眼里是藏不住的遗憾和物是人非的感概。 ——此话摘自热门微博的热评第一。 姜之年自己就看不出来。 想了想他还是给江昊打了个电话。 姜家是搞房地产生意的,对娱乐圈没有涉及,姜之年的经济约是签在夏至的,夏至是夏家的工作室,旗下只有夏月清和姜之年两个艺人。 其中一个还从不露面。 但仍然赚得盆满钵满。 江昊是夏至的金牌经纪人,被派给姜之年当了个一天只需要监管一下各个账号然后帮忙发歌的经理人,姜之年总觉得自己委屈了他,江昊的才能远不止于此。 这下好了,倒是有江昊忙的了。 江昊也纳了闷了,明明说好了撤热搜屏蔽词条,这才过了没多久,一打电话过去那边的负责人又打马虎眼搪塞他,江昊也不是个吃素的,拉关系凭钞能力硬是把热搜灭了,不一会儿又被一群吵着闹着要寻真相的网友轮上去了。 江昊没接电话,姜之年知道他在忙,也没继续打扰他,收了手机就躺回床上了。他在飞机上睡了几个小时,这会儿也睡不着,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回放那个视频。 人声嘈杂的机场,七年后的姜之年偶遇了七年后的宁汌,曾经纯情得只敢亲吻恋人额头的人,如今依旧没敢再往前跨一步。 ※※※※※※※※※※※※※※※※※※※※ 最近在忙毕业论文开题的事,忙fong了!但会尽量日更。 《校草》那本我明天开始码番外,不过可能会慢一些,我尽量在本学期结束前把番外更完吧! 不期而遇 第二天早上那个热搜还挂在榜上,纽约这会儿应该是晚上,江昊的电话还是无人接听状态。 姜之年懊悔地叹了叹气,如果不是他非要转身,现在应该会一切安好吧。 夏尤清还在睡,早上的气温不高,姜之年拿了钥匙,披了件外套出门买早餐。 他想吃高中时候校门口那家早餐店的油条了,八点多正巧赶上早高峰,在路上堵了一个多小时才到学校附近。 前面是教学区,司机把他送到离学校最近的那个路口,姜之年付钱下了车。 庆幸的是早餐店还没关,老板还是以前那个,店面扩大了两倍,姜之年要了一份豆浆油条,然后坐到窗边细嚼慢咽。 还是那个味道。 有个男孩子坐在他斜对面看了他好几眼,犹犹豫豫的,最后还是挪过来了。 “同学,你是哪个班的啊?我怎么没见过你?” 姜之年抬头看他,男孩子看清他的脸后又红着脸说了声“对不起”,然后抓起书包飞快跑了。 姜之年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的头发是自然卷,又几个月没剪过了,长到遮眼,被他拿了根黑色皮筋扎了个丸子头,身上又穿着夏尤清的运动服,坐在那儿也看不到身高。 乍一看的确像个女高中生。 “老板,两份油条一份豆浆,和以前一样,油条要炸酥一些,豆浆放糖。” “麦麦又来了啊?我这就帮你弄。” 姜之年提着给夏尤清带的早餐,走出店后听到后面一个女孩子的声音,觉得这个声音很耳熟,但也没细想,打了个车就回去了,已经过了高峰期,没二十分钟就到了。 路边停着一辆车,麦麦买了豆浆油条后直奔保姆车,坐进去后把东西递给后座的宁之汌,“汌哥,赶紧吃!别让苓姐看见了。” 宁之汌在闭眼浅眠,闻言睁开眼睛,先是咬了一口油条,再吸一口豆浆,瘫在后座像个晒太阳的咸鱼。 石苓不让他吃这些“没营养还长肉”的东西,今天也是刚从活动场地出来,趁石苓不在催着麦麦赶紧开车溜出来吃的。 麦麦见他拿稳了才发动车,车子沿着江行驶,很快就进入了高速。 宁之汌吃完早餐后给一个私家侦探打了电话,让他查出eleven的行踪,最好连吃了什么吃得饱不饱这种事都别拉下,侦探拿钱办事,雇主的要求自然是尽量满足的。 不过这个侦探有些八卦,问宁之汌:“汌哥,这个叫eleven的就是热搜上那个吧?您和他到底啥关系啊?” “宁宜你查就是了,问这么多干什么?”宁之汌手上捏着油条的塑料袋子,一会儿“啪”一声。 宁宜是宁之汌小叔家的孩子,从小刑侦片看多了,毕了业不好好继承家产,跑去当私家侦探,把他那个不学无术还想争家产的爸气个半死。半年后却凭着自己高超的侦探能力,成功地揪出了他爸在外面养的小情人和私生子,让他爸净身出户了。 “我猜你喜欢他。”宁宜肯定地说。 宁之汌“哟”了一声,“你厉害啊,这都能猜到。” 宁宜:“这多简单啊,就你那副巴不得监视人家一举一动的痴汉样,不是想泡人家就是变态,但你本来就是个变态,所以肯定是想泡他。” “……”宁之汌难以反驳,索性挂了电话。车子开到江对面了,透过车窗可以看到对岸的那所高中,他喃喃自语:“不是想泡他,只是想把他带回家而已。” . 宁宜效率很高,午饭时间刚过就拿出了第一波资料,整理了一下,越理越心惊,干脆全部打包发给了宁之汌。 宁之汌看完不发一言,办公室里的气氛有些冷清。 “……王导这个戏还可以,但女主角太喜欢作妖了,我就不推荐了,综合考量一下还是叶导这部吧,编剧还是熟得不能再熟的老熟人……怎么了?”石苓在分享剧本的得失利害,一抬头看到宁之汌冷着一张脸不知道在想什么,以为又有哪个女演员贴上来了,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又只能看到热一那个,不禁问道。 宁之汌皱着眉给宁宜发消息:“你确定他俩是住一起的?” 宁宜:“十分确定,中午两人出来吃饭,eleven还穿着那个男生的大学校服,哦对了,那个男生还叫他什么什么年年?对,年年。” “屁的年年!叫这么亲密做什么?!”宁之汌一生气就吼出声了,平复情绪后又坐直了,对石苓道歉:“抱歉苓姐,你刚刚说什么?” 石苓呐呐道:“就是,我建议你接叶导的戏。” “那就叶导吧……操了!”宁之汌仔细翻了翻宁宜发过来的文件,看清视频上两个人在做什么之后又憋不住气了。 “……”石苓收好剧本赶紧离开了。 半小时前某个饭店。 夏尤清举着被熨斗烫红了的右手,可怜巴巴地看着姜之年,“年年我手疼。” 姜之年只好拿过筷子喂他。 而这一幕刚好被饭店外潜伏的宁宜拍了下来。 …… 乐团巡演从晚上七点开始,到九点结束,前几个节目是古典音乐,姜之年没必要到得这么早,快七点半了才姗姗来迟。 尤清乐团虽然才成立没几年,但得了好几个国际大奖,赞助商也很重视,给他们挑了上海最大的那个剧院。 夏尤清张着双臂扑过来接他,把他带到了后台。 “你还有十分钟才上场,先吃点儿东西吧免得胃疼。” 姜之年吃了块小蛋糕,巧克力很苦,被奶油的甜腻中和了一部分,吃起来刚好。 “来来来,面具也准备好了,给我们神秘的风信子先森戴上!”夏尤清拿着一个白色的面具过来,姜之年看了看这个陪伴自己弹过好几场音乐会的面具,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犹豫了一秒还是戴上了。 聚光灯打起,照在黑色的古典钢琴上,钢琴像只翩翩起舞的黑蝴蝶,等着风信子来引诱。 姜之年坐到琴凳上,看了看对面的指挥,指挥会意,姜之年按下第一个键,指挥闻声开始挥棒。 台下坐满了,只有两个靠边的位置还空着,宁之汌戴着口罩帽子黑框眼镜,全副武装地坐到第三排,宁渝在他旁边催他:“你坐进去!我要坐最外边,待会儿好去要签名!” 宁渝喜欢那个叫风信子的钢琴师,翘了晚自习都要来看演出,还把宁之汌也强行拉来了,因为她一个人承受不住老妈的怒火,到时候还可以找个借口说是宁之汌非要带她来。 反正她还小,做错了事完全可以让大哥顶上。 宁之汌对古典音乐没什么兴趣,又往里挪了一个位置,看都没看台上,闭着眼睛假寐。 钢琴声清脆跳跃,是一首夏夜蝉鸣的曲子,却无端让人觉得难过。宁之汌睁眼看台上的人,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左边的钢琴师。 风信子穿着蓝黑色的燕尾服,脸上带着一个白色的面具,遮住了半张脸,只露了粉色的唇和精致的下巴,宁之汌这个位置离得近,还能看到他手臂抬起时手腕处的刺青。 像是一株环绕整个手腕的植物,但具体是什么植物宁之汌看不出来。 演出完美落幕,风信子起身,和其他演奏者一起鞠躬,夏尤清作为乐团负责人出来讲话,给台下的观众介绍乐师。 宁之汌一看到夏尤清那张脸就怔住了,宁渝眼睛全程紧盯风信子,和台下的人一起尖叫鼓掌,宁之汌忍了又忍,还是忍住了冲上台打人的冲动。 “这位就是我们乐团的钢琴师风信子!第一排那个朋友说什么?你想看看他长啥样?那不行啊厉害的人都是神秘的嘛……” 宁之汌终于把杀人的目光从夏尤清身上挪开了,慢慢转到风信子身上。 风信子站在夏尤清旁边,怀里抱着一束花,脸上的面具像天生的一样,让人觉得,他就该是这样神秘的。 宁之汌对他有一种很诡异的熟悉感,但钢琴师却始终没说过话,宁之汌不敢确定,演出结束后就被宁渝拉着往后台跑。 “也不知道进不进得去,希望可以吧。” 宁之汌知道他妹妹喜欢风信子好几年了,收敛心神跟着她走,快到后台的时候他问宁渝:“你见过风信子的模样吗?” “没,大家都好奇他长什么样,但没人见过,这倒是和那个叫姜之年的歌手挺像的,都是神秘挂的……”宁渝从小学钢琴,在这个行业里最喜欢的人就是肖邦和风信子了,不禁开始幻想:“希望我今天能看到他!” 宁之汌心想:“巧了,本少爷就见过姜之年那个死渣男。” “……叔叔你就放我们进去吧,我们真的不是坏人,就是想去要个签名。”两分钟后两人被保安拦在门口,宁渝开始慌张,这一耽搁要是风信子从后门走了可咋办啊? 保安叔叔一看就是不好相与的人,动都没动,看也没看他们。 宁渝沮丧,小脸皱成一团,“我就只是想看看他……” “就这么喜欢他?”宁之汌想到那个钢琴师的半张脸,莫名就有点儿吃味。 宁渝点头:“我觉得风信子身上带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气息,他不算行业顶尖的钢琴家,但每次听他弹琴都会让人无端生出悲哀来,就像是,像是,他这个人生来就悲哀一样。” 宁之汌也这么觉得,但是,“你才十三岁,哪里来的这么多感慨?” 其中一个保安叔叔看了宁之汌一眼,不太确定地问:“请问你是宁之汌吗?” 宁渝愣了愣,跳起来一把扯下了宁之汌脸上的口罩,“是是是!他是宁之汌!” “果然是!我看过你很多电影,我女儿也特别喜欢你,我可以请你签个名吗?”保安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宁之汌被亲妹卖了个结结实实明明白白,笑着点头,接过了笔和本子迅速写了个名字,宁渝在旁边小声问:“叔叔,可以放我们进去吗?我保证不闹事!” 保安叔叔大手一挥,拿着签名笑嘻嘻地和宁之汌握手,“去吧去吧!我女儿的偶像我信得过!” “谢谢你!”宁渝借了他哥的东风,高高兴兴地冲进去了。 宁之汌把口罩戴回去,赶紧拉住了她的辫子,“这里是剧场,你安分点儿。” “哦对对对!剧场里面不能喧哗不能疾跑……” 后台很大,有好几个化妆间,几个小提琴手说说笑笑地走过来,一看来了两个陌生人,笑着问他们来干什么。 “几位姐姐好!我想来要几个签名可以吗……”虽说她最喜欢的是风信子,但眼前这几个姐姐她也特别喜欢,红着小脸看她们。 “当然可以啊。”带头那个提琴手觉得这个小姑娘很可爱,招呼大家一人签了个名,“给你的。” 宁渝咧着嘴接过来,抱着签名册问:“姐姐,风信子在不在啊?” “风信子……你们看到他了吗?哦我想起来了,他在换衣服,你们不着急的话可以等一会儿。” “不着急不着急!” 宁渝拉着充当背景板的宁之汌坐到凳子上,宁之汌奇怪地看了她一样,平时像朵霸王花一样的人一进后台就安静了,只有眼珠子在不停转悠。 没一会儿旁边坐着玩手机那个提琴手就叫了一声:“风信子!这儿!” 姜之年刚换好衣服,一打开更衣室的门就被叫住了,抬眼看过来。 宁家兄妹也看向他。 e……eleven?宁渝捂着嘴无声尖叫。 宁之汌突然站起来,眼眸颤动。 欠债还钱 姜之年呆愣原地,脑海里闪过无数画面,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只有急促的呼吸声企图拉回他的神智。 几个小提琴手搞不清状况,看这两人之间的气氛十分微妙,但她们又是护短的,一个个竖着毛,要是这个男的是来找风信子寻仇的她们一定要第一时间冲过去打死他。 宁渝再怎么样也还只是个阅历有限的初中生,完全没看清眼前的状况,不过她作为某个大明星的家属也是经常在网上关注她哥的消息,自然也看到了那个热搜。 她只以为她哥和eleven认识,发现eleven是风信子后就悄悄躲到她哥后面,轻轻扯着宁之汌的衣服,看着风信子惊艳的面孔,脸又红了,“宁汌,哥,你帮我要个签名嘛。” 宁之汌反应过来,僵住的脸突然笑了一下,往姜之年那边走近了几步,姜之年抬头看他,眼角红红的,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 提琴手姐姐们更搞不清状况了,这怎么,有点儿像,老情人会面现场呢? 宁之汌把口罩取下来,脸上全是笑意,眼睛却浓黑得像漩涡一样,眨着眼睛看眼前这个人。姜之年快喘不过气了,深吸气,闭了闭眼,一睁眼又是那个冷漠而平静的姜之年。 “宁汌……唔……” “嘶——”这下不只是那几个女琴手了,连宁渝都捂嘴了,这还真是……好精彩的一出戏啊…… 果然,在这座百年历史的剧院里,什么奇妙的离奇的古怪的故事都有可能会发生。 宁渝被小提琴手们带离了现场,离开的时候又回头看了一眼,心说:“哇!我哥肺活量挺好啊这都快两分钟了还不放开我偶像。” 姜之年挣扎了几下,宁之汌稍稍离开他的唇,说了句话,而后又含住了。 姜之年微愣,也不挣扎了,闭着眼等待宁之汌予取予求。 “这是你欠我的,初吻。” . “听说,坐在摩天轮的最高处表白,成功的几率是百分之九十。” 宁汌在十八岁生日的前一天把姜之年骗了出来,两人一起去游乐园坐了摩天轮,白色的摩天轮慢悠悠转到最高处,宁汌紧张得手抖,一把抱住好奇地往外看的姜之年,姜之年平静地问他怎么了,宁汌又泄气了,坐回去,说没什么。 直到晚上宁汌把姜之年送到了家门口他也没敢说出那句话。他怕姜之年会觉得恶心,这样不为世俗接受的感情,从一开始就注定要夭折吧,宁汌悲伤地想着,垂着脑袋跟在姜之年后面。 姜之年上了台阶,突然转过来,目光天真又纯净,“宁汌,你要跟我说什么吗?” 宁汌比他高了十厘米,和站在台阶上的姜之年平视着,两个少年都含着不可告人的心思,却都想大声告诉世人。 最起码,要告诉心里的人。 宁汌看着姜之年的眼睛,喃喃道:“我想说,我喜欢你,不知道为什么会喜欢你,反正就是特别特别喜欢你,想把你带回家养着的那种喜欢……” 姜之年眼眸颤动,低着头,内心纠结了半分钟,转身往台阶上走了几步。 宁汌眼底的光暗下去了,苦笑着骂自己,为什么要戳破啊,藏起来不好吗?这下好了,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片刻后他又心悸了,难以置信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呆呆地看着姜之年。 姜之年去而又返,给了宁汌一个答复:“我也喜欢你。” 宁汌被喜悦掩埋,还没来得及高兴,反而傻兮兮地小声抱怨:“那为什么不亲嘴啊?我初吻你都不拿走的吗?”又急忙摆手,“不是不是!亲额头挺好的……哎呀也不是,我是说下次想亲嘴巴……啊我在说什么啊……” 姜之年耳根红红的,眼角也带着薄红,抿抿嘴,“好啊,我答应你,下次见面你也可以拿走它。” “它是什么啊?” “我的初吻啊。” …… 姜之年任由宁之汌啃噬,空旷的后台只有他们两个人,暧昧的水声像蜡烛的光一样溢满了整个空间。 宁之汌抱着他亲了快二十分钟才舍得放开,两人相对无言,姜之年靠着墙喘息,宁之汌平时舌灿莲花的,这会儿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撑着墙看着眼睛泛红的姜之年。 两人都不是小朋友了,在某些方面却比以前更纯情。 亲的时候宁之汌只想着要让这人把欠他的还给他,全然没细想,要是,姜之年现在已经有男朋友了他算什么?慢慢冷静下来后他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拦住想要逃跑的人,“去哪儿?” 姜之年被宁之汌两只手臂挡在中间,被迫抬头看他,“我该回去了。” “去哪儿?”宁之汌还是那句话,嘴巴越凑越近,在他耳边轻声说话。 温热的呼吸打在姜之年脖子上,他偏了偏头,“与你无关。” “怎么就无关了?”宁之汌突然从后面掐住他的脖子,笑道:“我想知道我男朋友的行踪,这很合乎情理吧?” 姜之年看向他,话说得有些残忍,“我们已经分手了。” 宁之汌像是怔了一下,手上松开了,倒退几步坐到凳子上,表情痞里痞气的,“但是我没答应啊。” “不需要你答应。”姜之年捡起地上的一张纸屑丢进了垃圾桶里,而后冷淡地看着凳子上的人。 “是啊,你一向这么自私,喜欢一定要我先说,分手也要自己提,生怕受到一丁点伤害……”宁之汌失神了一瞬。 姜之年给拉肚子的夏尤清发了个消息说先回去了,收到回复后收了手机,从宁之汌旁边走过去。 他没来过这个剧院,不知道前门在哪儿,只能原路出去,但宁之汌又坐在过道上的,他只能硬着头皮离开。 擦身而过的时候宁之汌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想说什么,又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一句话堵在喉咙里,没来得及仔细检查手就被姜之年甩开了。 姜之年神色有些慌张,把卫衣的长袖拉下来一些。宁之汌终于发现奇怪的点在哪儿了,姜之年手腕上的刺青是凸出来的。 “你……” “我……” 两人同时开口,姜之年夺过话语权:“我还有事,先走了。” 本以为还要纠缠一会儿,没想到宁之汌主动让开了,姜之年讶异了半分,低着头走了。 宁之汌坐在凳子上,眯着眼看着他离开的背影。 “宁汌!这都多久了你快放开我偶像!”宁渝支了个小脑袋进来,一看里面只有宁之汌一个人,讪讪笑着,在她哥冷漠的眼神里直起身来关上门,“原来风……eleven已经走了啊……哈哈,真好,真好……” 乐团的人已经走光了,后台安静得只能听到宁渝小声说话的声音。 “哥!你认识我偶像啊!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听你说过呀?”宁渝端了个凳子挤到他旁边。 宁之汌搓了搓手指,觉得那个刺青的触感挺怪异的,刚想到什么又被宁渝打断了,他站起身来,“走吧,等会儿剧院关门了。” 宁渝急忙抱着一堆签名册追他,她腿短跟不上,边跑边喊:“哥哥哥!你慢点儿走!” 空荡的剧场,热闹和古雅的气息逐渐消散,静谧悄悄笼罩整个建筑。 . 姜之年看着手机上那条信息,陷入了沉默。 [您好,由上海飞往纽约的航班由于纽约机场近日持续大雾,能见度降低,现已取消/延迟,具体情况可以拨打以下服务热线……] 夏尤清一惊一乍的,被一只小蟑螂吓得到处转圈,最后停在姜之年旁边,和他一起坐在阳台看远处的摩天轮,“航班延迟了也没事嘛!说明这片土地想挽留你!当然,我是这片土地上最想留下你的人!” 姜之年没理他,手机在桌子上磕得“咚咚”响。 他在外面常年穿着长袖衣服,在家里人面前就没顾忌那么多,毕竟他们都知道曾经发生过什么,很多东西就算他想故意掩埋也掩埋不掉。 夏尤清假装不经意地扫了一眼他的手腕,姜之年手腕上刺着一根荆棘刺,是他闲着无事在美国街头随便找一家店刺的,手艺出奇地好,栩栩如生。 最重要的是盖住了他手腕上的疤。 那条长长的、差点儿要了他命的伤疤。 夏尤清收回视线,找了个轻松点的话题,“最近有一个小鲜肉在追我姐,攻势可猛了,也不知道这人能不能拿下我空窗了好几年的姐……” 姜之年看出来他是在很努力地和自己聊天了,想了想,“我觉得不能。” “哦?为什么?” “……”看来夏尤清不知道……姜之年不知道要怎么说好几年前撞见的夏月清和一个女孩子接吻的事,转移话题:“你肚子还疼吗?” “不疼了,估计就是昨晚踢被子被空调吹凉了吧,没多大一会儿就好了。”夏尤清“啪啪啪”地拍着自己的肚皮,像不是他自己的一样。 既然暂时回不去,姜之年也得找点儿别的事来做,虚度时间会让他有罪恶感。但是做什么呢? 他在夏尤清的公寓里转了几圈,决定好了接下来要拿什么来打发时间,穿了个外套出去了,半小时后提着两大袋蔬果肉食回来。 “年年你要做饭呐?” “嗯,吃火锅可以吗?” “啊太好了!” …… 全程跟踪姜之年的宁宜把实时“热点”发给宁之汌。 “汌哥你家eleven出门买菜了…… “买了豆皮、海带、萝卜、大虾、牛肉…… “还有火锅底料! “他现在又回去了。 “这是要煮火锅的节奏啊! “那你可以暂时放心了,吃火锅需要很长时间,他暂时是不会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的……” 宁之汌气得把宁宜屏蔽了,过了几分钟又把他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宁之汌:“你现在去他家,随便找个什么理由,走错了神经了都可以,仔细看看他俩在干什么。” 宁宜:“……哥我是私家侦探我不是大白菜,他俩吃着火锅呢,我去真的不会被炖了吗?” 宁之汌:转账20000。 宁宜:“好的大白菜现在就去!” 宁宜偷偷摸摸进入公寓楼,花了十分钟才找着路,一路摸爬滚打走到夏尤清家门口,理了理衣服袖子,按响了门铃。 夏尤清吃着火锅呢,点了点视频监控,电视上闪出门口那人的脸,夏尤清问姜之年认不认识,姜之年总觉得好像在哪儿看到过这个人,但的确不认识,夏尤清家里有两个大明星,第一反应就是来狗仔了,理都没理宁宜,把遥控器一关,接着吃饭了。 宁宜在门口站了好几分钟也不见有人开门,心说不对啊我明明是看着他回来的啊…… 职业碰瓷 第二天早上又有人敲响了夏尤清的门,他顶着一个鸡窝头爬了起来,一看居然是江昊,连忙打开门把人放进来了。 “姜之年呢?”江昊一进来就问,脱了皮鞋,连拖鞋都来不及换就开始找人。 夏尤清按了按炸毛的头发,懵懵的,“年年还在睡,昊哥你找他干什么啊?” 江昊一听姜之年还在睡,急得在原地转圈圈,夏尤清一头雾水地给他倒了杯水过来,坐在沙发上看他,“怎么了啊?” “唉,跟你说不清楚。”虽说夏尤清是江昊的少东家但他也懒得浪费口舌跟他解释,摆摆手也坐下了,焦灼地看手表。 没两分钟姜之年就起床了,江昊进屋的时候他就醒了,只是习惯以一个整洁的形象面对外人,找了个头绳把头发扎在了脑后。 “昊哥?” “绝了真是!那个叫宁之汌的,他家经纪人找到了我的电话,让我们配合他们炒热度,毛病吗这不是?”江昊一看到姜之年就开始嚷嚷,气得叉腰直“呸呸”,“态度还不好,以为她了不起呢?老子气得差点儿直接说我们eleven是鼎鼎大名的姜之年比你家那个叫宁之汌的小演员国际知名度高多了!真是!气死我了!” 姜之年就看着他生气,等他气过了才问他:“那你怎么说的?” “我?当然是直接挂电话了,跟她一个目光短浅的娘们儿有什么好说的?”江昊说着说着又开始生气,夏尤清给他倒了好几杯冰水都熄不了他的怒火。 姜之年好奇:“纽约不是大雾吗?你怎么来的?” 他语气很随意,一向都很淡定,江昊也被他这种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样子感染了,平复心态,“从华盛顿飞过来的。” “哦,辛苦你了。”姜之年也倒了杯水喝。 “可是,”夏尤清举手插话,“这也不值得昊哥大老远转车转机跑过来啊。” 两人一致转头看向江昊,江昊想起了正事,把一份合同拿出来,摆开给他俩看。 “《新时期少年》给我们寄了份合同过来,我觉得这事儿挺重要的,电话里说不清楚。” “《新时期少年》?”夏尤清凑过去看了一眼,“不就是我姐现在录的那个综艺吗?” 夏尤清没接触过娱乐圈的事,一心只想经营自己的乐团,对夏月清在录的那个节目也不甚了解,只知道是个选秀。 姜之年拿过来翻了几下,报酬十分优厚,但条件就是姜之年必须在节目里露面,充当一期惊喜导师。 “哇,好多钱啊……”夏尤清数着合同上的零,心说这个节目这次可真是下了血本了。 也是,“姜之年”从来没在任何公开场合出现过,每年在国际上领那些最佳单曲最佳专辑奖的时候都是让江昊去的,他只是偶尔录个音频让江昊拿到现场播放。 为此评委会早就看不惯他了,你一个华籍歌手,我们肯颁奖给你是你的荣幸,连面都不露一下是几个意思?后来发现姜之年几首华语歌获得了华语金曲奖但人仍然没有出现的时候才熄火了,总算是找到了一点儿平衡。 荣誉有,话题度有,连粉丝基数也大,知名度在国际上都是数一数二的,虽然每年都有人在网上质疑姜之年是个相貌丑陋到难以面对世人的丑八怪,但这种声音越大,姜之年身上的话题度越高,想窥见他真实面貌的人也越多。 “他们急于找关注和话题,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会影响收视和口碑的事吧?”姜之年猜测。 “嗯,这个选秀还有最后两期直播赛就结束了,有月清天后在,之前收视一直很可观,但上周一个已经淘汰了的选手被爆出包养丑闻,一时之间所有的谩骂和质疑倾巢而来,这个节目所有的练习生都被卷入了这场风波。”江昊也有些感叹,他之前还预言过这个节目会大火呢,毕竟里面有几个练习生实力特别强。 这个世道早就不是清者自清了,就算你出淤泥而不染,也总有人会往你身上泼墨水,然后诬陷你天生就是这般脏。 姜之年只喜欢一个人待在录音室唱歌,江昊本来是不想为了这事儿打扰他的,但…… “这个节目是我舅舅投资的吧?”姜之年看到赞助商那一栏,投资占比最大的那个赞助商是夏至娱乐。 “夏至?”,夏尤清也看了看,“还真是啊。”怪不得夏月清最近每天都在忙,自家出事了能不忙吗? 姜之年倒在沙发上,看着空气中的微尘,“这事我没法立马做出决定,你帮我给舅舅说一下吧,我……两天后回复他。” 他也不是白眼狼,夏至娱乐这么几年都在惯着他,从来没过问过他的决定,这次能找到他头上估计也是犹豫了很久,可能也实在是找不到更为合适的人选了。 但他还是需要考虑考虑,这么久了,就算心里已经暗自做出决定了,他也必须给自己一个缓冲的时间。 江昊听他这么说就知道这事儿稳了。江昊是姜之年签约夏至后才接手他的,不知道姜之年的过去,虽然也不明白他为什么放着代言演出这些大钱不去赚,但江昊是个很称职的经理人,除了工作,其余皆不干涉。 不过以后可能就要干经纪人的事了,江昊也唏嘘,他都好几年没接触过内娱了,也不知道当初那套法则还适不适合如今的形势。 夏尤清懒得很,姜之年也在思考事情,江昊自己打扫了一个房间出来,不见外地暂时住下了,打算等姜之年决定好了再找住的地方。 姜之年回去睡了个回笼觉,睡得不安稳,一直在做梦,但醒来后又不记得梦里发生过的事,只大致记得里面有宁之汌。 . 晚上姜之年和夏尤清又坐在沙发上看江昊跳脚,两人对视了一眼,又神色各异地看向江昊。 “这个叫沈雁琦的又是个什么玩意儿???她怎么敢说和你是故交?这他妈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也能越级碰瓷,这么看着那个宁之汌还可以啊,起码有奖有实力有流量傍身……” 姜之年也看到了那个热搜。 热搜名是这样的:沈雁琦和姜之年是故交。 里面有一个采访视频,主持人问沈雁琦最喜欢哪位前辈歌手,她直言姜之年,还说好久没看到过姜之年了,以前两人经常一起吃饭的…… 沈雁琦的粉丝直呼“天呐我次元壁稀碎!果然优秀的人都和优秀的人做朋友”。 而姜之年的死忠粉才华粉路人粉则一脸懵逼,喂喂喂?你说你认识姜之年总得拿点儿证据出来吧!我还说姜之年就躺在我床上呢你们咋就不信啊? 沈雁琦在内娱风评不好,爱捆绑辣菜是出了名的,业务能力不咋样,歌没红,人倒是靠着捆绑红了起来,内娱几乎所有艺人的粉丝都想离她家远一些再远一些。 姜之年的粉丝很佛系,惯常都是以云淡风轻看破红尘的态度冷眼旁观娱乐圈的各种纷争,一有人踩到姜之年头上了他们就火冒三丈,拿出斩妖除魔的气势和沈雁琦的粉丝理论。 但他们毕竟没在网上吵过架,对手又是“身经百战”的沈家粉,于是渐渐处于劣势。 连路人都说:“兴许人家真认识呢?你们在这儿擅自打假要是是真的岂不尴尬?” 也有黑子浑水摸鱼:“哟呵,和沈绿茶是故交啊,果然物以类聚。” 气得姜粉原地复活,撸起袖子准备骂,某个两百人的群里,平时只是在分享姜之年新歌,今天晚上却在讨论要怎么“抹茶粉”。 这些粉丝正想开骂,群主苏喵喵miaomiao分享了一个链接,点进去是宁之汌的微博界面,置顶是他一分钟前发布的微博: “傻逼玩意儿瞎瘠薄蹦跶@沈雁琦yq,滚!别碰瓷老子男朋友!” 群里垒起了高高的“……”山。 可真不愧是内娱第一喷壶啊,一喷就火山爆发。 宁之汌前年也被沈雁琦碰过瓷,当时他在云南拍戏,沈雁琦穿了件和他同款的卫衣飞到了云南,假装不知情地被狗仔拍照发到了网上,又被无数营销号和水军搬到了广场。 之后她主动带了那个词条发微博:“哎呀人家只是想去云南看看汌哥啦!大家不要多想哦~” 网友:“哇偶,汌哥,很亲密啊。” 沈雁琦回复:“没有啦!大家都这么叫汌哥啦!” 然而刚上热搜不到十分钟就被拍戏空隙的宁之汌发微博骂了。 宁之汌:“傻逼玩意儿瞎瘠薄蹦跶@沈雁琦yq,滚!请放过我这个兢兢业业只知道拍戏拿奖的糊逼吧~” 把沈雁琦吓得连忙删了那条微博,又发了条茶味很浓的道歉博,宁之汌这回直接在她微博下回复了:“绿茶过敏,谢谢。” “……”一众见风使舵的网友又“哇偶”。 姜粉们懵逼了,没等他们出手宁之汌和他的粉丝“水分子”们直接攻占了热搜和广场,绿茶粉吓得连夜跑路。 三人围在茶几上围观了这场大战,江昊深知自己没有了用武之地,干脆洗洗手去做饭了。 夏尤清犹豫着问道:“年年,你和他……” 不会已经复合了吧? 夏尤清没敢问,只敢眨巴眨巴眼用眼神问他。 姜之年看着那条微博,语气不明,“没有。” “哦哦。” 的确没有,姜之年没有答应复合,宁之汌没有答应分手,两人都待在七年前那个蝉鸣夏夜没出来。 一个从来没离开,幻想着总会有一个夏夜,那个答应要给他初吻的男生会回来。 另一个沉默着,背着满身伤痕走了几步,低头一看却还在原地。 . 最近几年国家正在拟发行同性恋合法化的法案,有很多古板封建的人反对,不过时代在不停进步,那些封建主义的人不会改变他们固有的、可怜的、以为坚守本性的思想。但是,这些人终究会死光,新时代的民众会共同推进社会思想的发展。 宁之汌那条微博更像是粉丝对偶像的维护,水分子们也没有多想,反正汌哥都下场骂人了她们也不介意再收拾收拾这个惯会卖惨营销的绿茶,一窝蜂跑去清广场了。 只有少部分网友又自发地嗑起了cp…… 宁之汌颁奖礼之前刚拍完一部电影,下一部叶导的戏也要等冬天才进组,每天有大把的时间,时刻关注网上的动态,不禁开始吐槽他的水分子们:“我都明示了她们怎么只顾着吵架啊?嗑一嗑我和姜渣男的绝美爱情不行吗?” 石苓这两天已经习惯了他这幅魔怔的样子,刚才一个没注意就让这人在网上放飞自我了,骂了他半个多小时,结果他一直在看手机,完全没听进去,嘴里还嘟嘟囔囔的。 石苓累了,踩着细高跟和遍地的疲惫走了。 ※※※※※※※※※※※※※※※※※※※※ 年年的漫漫打工路要开始啦! 星光璀璨 两天后姜之年答应了公司的请求,不过没签那份合同,而是自己拟了一份对双方都恰好公平的,江昊收起那叠薄薄的纸,姜之年看着他离开,一直到他走出玄关的门。 没什么好感慨的,他是自愿签的字,可能有报答夏至的成分在,但究其根本的原因他自己都不清楚,只知道有那么一个原因存在。 直到那天晚上,他在陆家嘴偶然抬头,看到led大屏上宁之汌的生日应援时突然意识到,或许,他只是想找个借口离某个人近一些。 但又不敢太近。 他卑微如泥,从小就学会了放轻自己的存在,活在黑暗里的人会更加渴望阳光,某天醒来发现已经拥有太阳过后又开始惶恐,生怕卑劣的自己配不上,于是又学会了掩盖过去的黑暗。 最后却只能在明与暗中挣扎无果,被迫放手。 姜之年看着大屏上星光璀璨的宁之汌,第一次生出了,想和他并肩的念头。 片刻后他又低头笑了,是他自己要离开的,又何必自取其辱。 《新时期少年》半决赛直播是在签完合同的第二天晚上,不需要起早,但姜之年依旧在七点准时起床,然后做早餐,夏尤清昨晚打游戏打太晚起不来,江昊倒是闻着味爬起来吃了几个生煎。 “啊,还是地地道道的中华美食好吃啊!” 世界各地都有华人街,有很多华人开的美食店,但入乡随俗,大多数都渐渐偏离了最传统的中式口味。江昊每年都会回夏至汇报工作,虽然每次都只有几句话,比如姜之年今年发了十首歌获了几个奖,其实没必要大老远回来,但他就是愿意花那大几万的机票回国吃顿豆花面。 “厨房里还有烧卖和小笼包,你要是吃得下的话就……”姜之年话没说完江昊就一溜烟跑厨房去了。 下午四点半,夏至那边给他配的保姆车来接他了,开车的是助理安冉。 安冉去年刚大学毕业,为了追星跑进夏至当助理,夏至就两位艺人,夏月清身边是跟了她好几年的老团队,安冉的目标一直是那个神秘的姜之年,本以为来夏至就能碰见偶像的,但她进公司后从来没看到过姜之年,听月清的助理说了才知道姜之年一直在美国,不由得怀疑人生。 但她也没转行,在夏至干了一年脏活累活,如今终于转运了。 “天呐昊哥说是姜之年的时候我还不信!啊啊啊这什么神仙运气啊!”安冉在停车场放声尖叫,兴奋劲过了又开始紧张,也不知道姜之年长什么样脾气好不好,天呐我居然是第一个见到偶像真面目的粉丝! 江昊在和姜之年敲定直播细节,姜之年没参与彩排,因为他必须是直播的大杀器,此次夏至只说有神秘嘉宾空降,也没说是谁,连夏月清都是瞒着的,就是为了轰动和爆炸性的效果。 “那些练习生还剩多少?”姜之年摁了一下电梯按钮,边进去边问江昊。 江昊想了想,说:“本来是还有三十五个的,出事后有几个退赛了,我想想啊,现在应该还有三十个人。” “这次半决赛要淘汰十五个?” “嗯,留十五个进入决赛,最后前八名出道。” “哦哦……” 电梯到达负一楼,门开了,两人前后走了出来,江昊看了看停车场的车,拉着姜之年往保姆车走。 安冉大老远就看到两个高高瘦瘦的人走过来了,高一些的那个是她认识的江昊,那稍矮的那个……离得这么远她就已经心跳加速要爆炸了,瞪大了眼看着朝她越走越近的人。 “年年,这是公司给你配的助理安冉,安冉,这是姜之年。”江昊半点儿金牌经纪人的架子都没有,很热情地给两人介绍。 姜之年面带微笑,微微颔首,“你好,我叫姜之年。” 安冉维持着刚才目瞪口呆的表情,眼皮都没动一下。 江昊拍拍她的肩膀,“安冉,安冉!” “啊啊啊?啊!偶像您好我叫安冉很高兴认识您我一直都特别特别喜欢您的歌……”安冉回神,激动得语无伦次。 苍天啊!姜之年怎么能长得这么好看啊!这是女娲的亲儿子吧! 姜之年别开脸笑着,然后认真地看着她,说:“你好,以后叫我姜之年,或者年年也行。” 安冉捂着嘴说话:“好的好的!” 江昊表情逐渐严肃,先让他们上车了,安冉还没发动汽车,江昊坐在副驾驶提醒她:“安冉,你是个助理,要把握好分寸。” 不是怕出现明星和助理的桃色新闻,江昊提醒她,是因为身为助理必须要有一颗平常心,性子要平和,出事要学会冷静处理,否则很容易发生意外。 安冉在夏至待了一年,之前是跟着夏月清的经纪人在干,学到的东西很多,也是知道这个禁忌的,很多明星的团队并不会录用粉丝也是有这个顾忌,安冉没因为江昊的提醒而慌乱,反而沉静下来了,“很抱歉,昊哥,以后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 “嗯,以后注意场合就行,年年不爱说话,你性格外向,没事的时候逗逗他也不错。”江昊思忖片刻后说道。 安冉郑重点头,“嗯嗯嗯!” 车子发动了。 姜之年戴着耳机,没听到他们在说什么,靠在座椅上看外面。今天是个大晴天,路上的斑驳的光影像太阳赐予凡人的金子一样,远处近处的建筑如同横亘在荒原上的彩色山脉。 他开始翻那些练习生的资料,只有三十个,没一会儿就看完了,他又找了几个视频来看。 下午五点半,姜之年被比赛场地的工作人员从一个隐蔽的后门带进去了。 夏至给他单独挪用了一个化妆室,里面已经有几个化妆师造型师在等候了,几人看到他之后惊艳了一瞬,又互相对视几眼,每个人眼里都写着三个字和一个标点符号:这是谁? 但江昊她们是认识的,见一向暴脾气的江昊和那个少年说话温声细语的,个个眼珠子都瞪出来了,以为是自己眼界狭窄才没见过这个艺人,忙不迭围过来给他化妆做造型。 姜之年皮肤细腻光滑,脸上没怎么上妆,不过化妆师觉得他皮肤太白了,往他脸上扫了一些腮红,而且这个少年看着就不食烟火的样子,几个化妆师想给他画眼影,又不太敢凑近,拿着化妆刷手足无措。 “你们想怎么化都可以,不要有太多负担。”姜之年笑了笑,主动把桌上的眼影盘递给化妆师,“是要画眼影吗?” 仙子一笑百媚具生啊……离他最近那个化妆师心脏都要跳出来了,慢慢接过眼影盘,“红色系的眼影可以吗?” 姜之年点头,“可以的。” 有个化妆师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但后台的门不隔音,外面的音响声很大,她也没细想。 “搞定!仙子下凡!”化妆师不禁感叹。 这个艺人身上的气质过于冷清,之前就像飘在天上一样遥不可及,施了脂粉后才有降入凡尘的感觉了。 姜之年看向镜子,桃花眼上刷了一层淡红色的眼影,眼尾画了一条细长上翘的眼线,化妆师上粉底的时候特意避开了泪痣,红色的泪痣与眼睛相得益彰。 “我能不能问问你叫什么名字啊?是参赛的练习生还是艺人啊?”造型师拿着一套衣服在他身上比划,觉得衣架子穿啥都好看,一看就不是素人,不禁问道。 姜之年没什么防备,差点儿开口自曝了,安冉眉头一皱,冲过来站在姜之年身边,“衣服挑好了吗?” “还没呢,这不是看着哪套都合适嘛!”造型师的注意力被吸引到服装上去了,开始仔细斟酌。 安冉拉了拉姜之年,“年年,你现在还不能说你是谁。” “不好意思,我忘了,谢谢你提醒我。”姜之年呆呆地眨眼。 安冉看呆了,心说老天爷啊我想给弟弟买小裙子穿可不可以啊!表面强装淡定,“没事,没事。” 姜之年的服装造型全是lin家赞助的,“姜之年”要正式“出道”了eleven自然是得跟品牌方说的,lin家很大方地给他寄了十几套当季新品过来,不过今晚以后他们的代言人就不叫eleven了。 林许言最近在美国谈业务,刚醒就给姜之年打了个越洋电话过来,姜之年走到更衣室里才接了电话。 “hello!年年!” 姜之年觉得他声音有点儿哑,问他是不是喝酒了,林许言说是,姜之年让他注意休息,聊了没几句外面就在催了,于是他只能把电话挂了。 林许言是个混血,中文名随祖上的母姓,姜之年是之前在德国学钢琴的时候认识他的,他父亲就是lin家如今的当家人。 林许言第一次见到姜之年的时候就觉得他的气质很符合lin家要找的代言人,磨了两年才让姜之年答应拍广告,一直到现在姜之年都是他们家从创建至今唯一的华裔模特,也是近几年唯一的全球代言人。 姜之年想了想,还是发了一条消息过去,让林许言的秘书去药店买个东西,是姜随常吃的那种解酒药,不伤身体。 发完消息他就把手机收起来了,打开了更衣室的门,造型师左右为难,索性让姜之年自己选服装。姜之年看中了那套深黑色的连体裤,很快就换上了,造型师给他搭了一条银色的腰带。 他的头发其实不算特别长,前面的细卷毛刚好遮眼睛,后面也不过到脖子,被他随意扎了个丸子头,配上魅惑的妆容,倒是有点儿禁欲系的感觉,但他不笑的时候又冷冰冰的,有种尘世纷繁热闹的烟火气都掩盖不住的疏离感。 姜之年在舞台侧面等待上场,安冉在一旁紧张得直叨叨,“啊这也没彩排也不知道现场的音响麦克收音怎么样,老天保佑千万要一切顺利啊……” “昊哥来检查过,公司也让专业的团队来和乐队老师沟通过了,放心吧,会顺利的。”姜之年安慰她。 安冉懊恼不已,明明她才是助理居然要让艺人来安慰她,啊,要是被昊哥知道了肯定又免不了一顿骂了。 不过,年年真的好温柔啊…… 安冉慢慢调整心态,跑去和设备老师做最后的沟通确认。 观众席上有一个大夏天二三十度裹着风衣围巾来看演出的人,周围人也注意到了他,这种演出通常会有练习生的圈内好友来加油,观众不由得开始猜想他是谁,仅通过露出来的一双眼睛就能看出这人绝逼是个大帅哥。 镜头也很巧妙地往他身上引,状似不经意,实则图谋不轨,因为某个摄影师是宁之汌的五年铁粉,哪怕宁之汌化成灰他也能认出来。 宁之汌满脸黑线,看着坐在他旁边哇哇叫的宁渝,忍住了当场离开的冲动,当然主要是他走不开,前后左右都坐满了,他起身肯定会引起注意,被认出来就完了。 宁渝也没办法,她是个未成年进不来,只能拉着工具人宁之汌,她很喜欢那个叫方听的练习生,这次也要来亲眼看到方听进总决赛。 “想必大家都很好奇我们的惊喜导师是谁,说实在话,连我这个主持人都不知道,直到此刻我也和大家一样疑惑……既然如此,话不多说,让我们掌声欢迎惊喜导师带来,《野天鹅》!” 宁之汌心神一震,直勾勾地看着灯光暗淡的舞台。 人声鼎沸 “《野天鹅》?姜之年的歌吧?”坐在舞台侧面的练习生中有一个急忙问旁边的人。 方听点点头,“嗯!收录在他的第二张华语专辑《荒野》里。” “姜之年的歌不好唱吧……惊喜嘉宾谁啊?哇不会是姜之年吧?哈哈哈哈哈开玩笑开玩笑,我们这个节目怎么可能请到他啊……” 方听看着灯光全熄的舞台,不自觉开始紧张,说不定呢…… 姜之年唱歌没有专注技巧性,而是执着于剖析歌曲本身的寓意,再加上他的歌都是自己写的,心境如何,气息怎样,嗓音的松紧他都清清楚楚。 不难,但很少有人能唱出姜之年那种或绝望或逆境重生的感觉。 这个场地是半圆形的,姜之年从舞台后方站上去,台上一片黑暗,台下却灯光明亮,几千人举着各色的灯牌和应援棒,一眼望过去就像盛满了星星的深海。 宁之汌屏息凝神,手机一直在震动他也没注意,只聚精会神看着舞台最中央。 《野天鹅》的开头是一段德彪西月光的旋律,钢琴声让躁动的观众静下心来,随即加入小提琴的声音,姜之年的声音在好几种乐器融合后突然静音的那一瞬间流出来。 “沼泽地上开满了黑花 “树上的乌鸦说着冷笑话 “你看水边照镜子那只丑小鸭 “每年盛夏 “都在幻想偶遇美丽童话……” 台下鸦雀无声,导师席上的夏月清猛然抬头。 后台的练习生目瞪口呆,方听站起来,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屏幕。 几个乐队老师也愣神了一秒,所幸迅速调整过来了,没发生演出事故。 灯光依旧没转换,姜之年四周还是一片黑暗,直到他唱到最后一段,头顶的灯光才瞬间全部打开。 直播页面早在他发出声音的时候就卡了,少数人的网络跟上了现场,弹幕全是“!!!!!!!”。 现场观众已经木了,从“台上唱歌的人好像是姜之年”到“真的是姜之年”再到“妈的姜之年长得好他妈好看”。 宁之汌取下口罩,眯着眼看着在发光的姜之年。 这就是他喜欢了九年的人,从来都喜欢裹紧自己,但一出现就能吸引漫天星光的人。 “野天鹅啊他越飞越远 “远到跨越了斑驳的流年 “远处挂在半空的风偶尔急转 “静待云端 “也不要再理会污浊人间。” 曲毕。 姜之年静静站在台上,眼睛慢慢扫过台下的光点。他是有些紧张的,虽然面上看不出来。 主办方早有应对,这会儿直播通道已经修复了,微博上也全是关于姜之年的话题。 比如,姜之年首次公开露面; 《新时期少年》惊喜导师是姜之年; 姜之年是eleven。 观众终于反应过来了,有些本命姜之年的小姑娘甚至直接哭出了声。 “姜之年!姜之年!” 主持人踩着虚空的步子走上来,“我也是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位惊喜导师,这岂止是惊喜啊!简直是奇迹!让我们掌声欢迎!歌手,姜之年!” 姜之年鞠躬,“大家好,我是姜之年,是今晚的惊喜导师,初次见面,各位安好。” 掌声雷动,宁渝死死抱着她哥的脖子大声叫喊:“妈妈啊!啊啊啊!哥你是不是喜欢他你快去追他!我想要这样的嫂子!啊!!!” 宁之汌差点儿窒息了,把在他耳边作乱的宁渝摁在凳子上,“别打扰我看我男朋友。” 突然,场内无数人开始四处张望,宁之汌疑惑地跟着她们到处看。 后面一个女生戳了戳他的肩膀,宁之汌这会儿开始嫌弃座位离舞台远了,不耐烦地转过去,“请问有事?” 那个女生愣愣地摇头,“没事,就是想告诉你一句话……汌哥你被摄像头拍到了!” “……哦。” 设备很先进,宁之汌出现在现场大屏上,他刚刚把口罩摘了,整张脸一览无余,连脸上的薄汗都清晰可见。 他干脆伸出手指比了个耶,场内又开始尖叫,宁之汌对着离他最近的那个镜头使眼色,示意他们把摄像头切开,摄像师会意,赶紧把镜头切了。 此刻的主角是姜之年,今晚的主角是三十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如此确实是喧宾夺主了。 那个摄像抹了抹头上的汗水,还好宁之汌及时提醒他了,不然就犯了业界大忌了。 姜之年也看到了屏幕里的宁之汌,冷淡的脸上突然出现了一丝松动,嘴角扬起了笑。 “呜呜呜这个男人笑起来好好看我要给他生猴子!”——坐在宁之汌后面、刚刚戳了戳他提醒他上大屏了的那个女生捂着嘴说话。 宁之汌阴恻恻地转过去,表情说不清道不明的,“说什么呢?” 哦豁爬墙被本命抓住是种什么体验呢?答曰:好像还不错? 女生连忙摇头,“汌哥您放心我就暂时爬一下其他墙头,马上就回来!汌哥勇敢飞,水分子永相随!” 宁之汌又面无表情地转回去了,听着场馆里到处传来的“姜之年姐姐爱你”“年年娶我”“老公爱你”,越听越刺耳,过了几秒又想开了。 姜渣男要在娱乐圈立足,必须有粉丝给予的支持,粉丝们愿意爱他护他尊重他,他才能安安稳稳地走下去,而且,“切!你们说着要嫁给他,他连我这种优质男人都能随便丢了更何况你们?” ——宁之汌心想。 换而言之,本宫才是正宫,尔等皆是妃。 嗯,他想通了。 手机还在震动,他想起来好像一进场的时候手机就在震动了,以为是石苓找他,拿出来看了看,发现来电人是宁宜。 宁宜打了快半小时的电话才打通了,一接通就吼道:“汌哥!你家eleven是姜之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怪不得那个男生叫他年年!啊啊啊你别跟我抢男朋友!” 宁宜也喜欢姜之年,歌单清一色的全是姜之年的歌。 宁之汌说了个“滚”,然后把电话挂了,拉黑了。 台下气氛很热烈,主持人招呼了好几声也没用,姜之年笑着说:“我还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唱过歌,大家能喜欢我很荣幸,以后可能会经常和大家见面,希望大家多多关照。” “好的!!!” 他又说:“那,让我们进入今晚的主题好吗?三十位追光少年的成长之旅是过期不候的,希望大家能给予他们更多的支持,谢谢!” 台下大多数都是练习生的粉丝,这次跨越省市前来就是为了给弟弟们加油,听到姜之年这么说都很感动,纷纷应和他的话,“好的!” 比赛的气氛终于被拉回来了,主持人松了口气,说:“能走到这一步的练习生都很难得,或许大家只能看到他们在舞台上叱咤风云唯我独尊的模样,却很难想象到他们私下付出过多少努力,所以请大家不要因为流言蜚语和无中生有的事质疑他们。” “嗯,他们优秀,与旁人无关,只是因为他们敢难为自己,仅此而已。”姜之年补充道。 国内的练习生和选秀节目越来越多,所谓僧多粥少,即使已经出道了的那群人里不乏劣币,但几乎所有人都想争一争,最有效的方法就是打压后辈。《新时期少年》是近年最火的选秀,已经惹红了很多人的眼,那件事就像一个□□,无数同行下场,作为粉丝数不多、未出道的他们就理所应当地被泼了脏水,所有的努力付之一炬。 几个情绪敏感的练习生背过镜头悄悄抹了抹眼泪,连哭都不敢让镜头捉住,方听目光希翼地看着眼含笑意的姜之年,心头触动。 姜之年被请到了导师席,夏月清把他拉到身边坐着,直到镜头转开,大家的注意力转移到抽签结果上了才关了她和姜之年的麦,拧着眉问他:“怎么回事?公司逼你的?” “没有。”姜之年神情淡然,场内温度有点儿高,他接过夏月清递过来的小风扇,接着说:“是我自己要来的,藏了这么几年也该出现了。” 他表情太过自然,夏月清看不出破绽,镜头切到这边来了,她只能暂时把这事放在一边。 半决赛进行得很顺利,少年们心里都憋着一股气,今晚的选曲都很昂扬,每个组都像只军团一样,随时准备横扫千军。 不过期间发生了一件小事。 最后一组表演完做自我介绍的时候,一个练习生结结巴巴的,一句自我介绍愣是说了半分钟,弹幕善意嘲笑:“哈哈哈我们崽崽这个铁皮做的居然害羞了!” 那个练习生做完自我介绍后就主动站到了一边,低着头不说话。 主持人让导师们点评,四位常驻导师都给出了中肯又真挚的夸奖和建议,轮到姜之年了。 “点评唱跳的话我不是专业的,rap、dance、vocal这些各位老师给出的点评已经很准确了,那我就随便说几句吧。” 姜之年自知从来没看过选秀节目的自己这次只是来拉热度打酱油的,也深知自己不是专业的爱豆,只能给他们一些切实的鼓励。 “林梵星,你是一个很出色的dancer,声音也很好听……”他挨个提了提那几个男生的名字。 几个练习生,包括已经表演完回到后台的其他练习生注意到,为了服装的完整呈现,他们三十个人身上都没有贴姓名牌,只有一个小小的号码牌,姜之年没有看手卡,直接就叫出了他们的名字。 只剩最后一位了,方听紧张地抠裤缝,听到姜之年叫他的名字下意识地就答了声“到”。 字正腔圆,声音清亮。 台下爆发出笑声,看直播的人也在疯狂刷弹幕。 方听懊恼得又低下了头。 姜之年也忍不住笑了,“方听,我很喜欢你的名字,和你的名字相比我更喜欢你的声音,在这首歌里变化很大,可以魅惑也可以睥睨众生,假以时日你一定会是一个非常出色的偶像,加油。” “嗯!我一定会加油的!谢谢年……姜前辈。”方听捂着脸掩饰尴尬。 “这个叫方听的怎么回事?”怎么一副小媳妇儿见未婚夫的感觉?宁之汌醋了,姜渣男都没怎么对他笑过。 坐在宁之汌旁边那个女生似乎是方听的粉丝,积极地为爱豆解释:“姜之年是方听最喜欢的前辈了,他这是见到了偶像太紧张了。” “……”宁之汌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 不接受也没办法,姜之年会越来越火,喜欢他的人也会越来越多,宁之汌一边巴不得全世界的人都喜欢姜之年,一边想把他锁到自家卧室里让他只属于自己。 “唉。”宁之汌看着姜之年的后脑勺上那个揪揪,陷入了人生难题中。 等量代换 半决赛的结果出来了,网上投票,十五名淘汰的练习生并肩走到舞台上,手拉着手鞠了一躬,没有任何解释,也不习惯卖惨,能走到这一步已经说明了他们比很多人都优秀,没什么好伤感的,他们仔仔细细地环视着满场的星光,心想:“终有一天,我会再次发光的。” 直播结束了,姜之年和夏月清一起回了后台,夏月清把他拉到自己的化妆间里,关上了门,“到底怎么回事啊?” 姜之年坐到化妆镜前,自觉地找到卸妆棉开始卸妆,“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我爸给你施加压力了?”夏月清推了个椅子坐到他旁边,神色严肃。 “真的没有,我只是觉得……”姜之年卸了眼妆,往后躺了躺,懒散地靠在椅背上看着夏月清,“突然很想感受一下,被光芒笼罩的感觉吧。” 夏月清没信他,拍拍他的肩膀就出去找经纪人要手机了。 姜之年继续卸妆,他不喜欢化妆,总有一种脸上被糊了一层泥的感觉,他不喜欢也从来没人会逼着他化,只有偶尔陪着姜念白玩cos的时候才会化妆。 他卸得很仔细,等卸完了妆夏月清还没回来,他想先离开,手机在安冉那里,他只好找了只笔写了个便签贴在化妆镜上。 走廊人很多,除了灯光师调音师之外还有几个练习生,他们看到姜之年后都礼貌地喊了一声“前辈好”,姜之年对“前辈”这个称呼很有压力,但他也不能表现出来,不然压力就会转移到这群小朋友身上,于是他微笑回应:“你们好。” 他是直接被夏月清拉过来的,也不知道安冉和江昊现在在哪儿,只能一边走一边找人,不小心就走到了一个死角。 姜之年不禁感叹时运不济,命途多舛,在后台都能迷路。 他转身想原路返回,一回头却看到了一个并不让他感觉有多意外的人。 “宁汌。”他小声喊着。 宁之汌挑眉,故意逗他:“是我,你还记得我,我可真荣幸啊。” 姜之年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还是说不出更多的话。 宁之汌逼近他,手插着裤兜,身上还披着他用来伪装的风衣,脸上又笑得不怀好意,乍一看就是个吊儿郎当的二流子,姜之年不禁往后退了两步。 “这么怕我?”宁之汌停住了脚步,黑着脸问他。 上次见面很匆忙,很多话他还没来得及说,光顾着想从这人身上讨债了,忘了问那些在他心头盘旋了很久的话。 宁之汌觉得,要是不问出来,自己可能会疯掉。 “那个叫夏尤清的是你什么人?” 姜之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回他:“我表弟。” “哦。”宁之汌嘴角的笑疯狂溢出来,他用手往下抠都抠不住,过了几秒他又问:“那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没有……你干什么?!” 姜之年还穿着连体裤,宁之汌看着那段他一只手就能围住的腰,脑神经突突直跳,想也没想就伸出了爪子捏了捏姜之年的腰,他手劲儿没控制住,姜之年惊得直往后退。 “怎么?我碰一下我男朋友你反应这么大干什么?”宁之汌回过神来,心说对不起了真是不好意思我这手可能没长脑子,但输人不输阵,他拿出了身为正宫娘娘的气势,“你要是喜欢我就直说,你长得这么好看我又这么喜欢你,我还是很乐意为了你放弃姜之年那个渣男的。” 姜之年腰上被掐的那个地方有点儿疼,听着宁之汌自以为是的话又觉得好笑,随即又心疼了一下,尽量放轻语气,“我现在要去换衣服,你可以让一让吗?” 宁之汌站着不动,看了姜之年好几秒,突然上前搂住他的肩膀把他往后台带,“行啊,我陪你。” “不用你陪我,我自己去就好。” “那不行,我就一个男朋友,今天这么多漂亮弟弟,我不在你要是去勾搭野男人或者换衣服的时候被野男人看光身体了怎么办?那我上哪儿哭去?” “……我们已经分……” “还有啊,你别老是说已经分手什么的,要是把我惹急了我就把咱俩的事发微博上让网友来评评理看看他们答不答应你和我分手,谁规定你说分手就分手了,这不公平,反正我没答应就不作数。” “……你别闹了。” “可以,你让我亲一下我就不闹你了。” “……” 姜之年挣扎不开,一个一米八的大男人,被比他还高了十来厘米的宁之汌硬生生拽着走,还被顺便强加了联系方式,走廊上人还是很多,大家既好奇又震惊地看着这一幕。 记性好的人可没忘记那个在热搜榜上挂了两天直到前天晚上才消失的[宁之汌 eleven]。 已知: eleven与宁之汌疑似有一腿; 姜之年是eleven。 由等量代换定理可得: 姜之年与宁之汌疑似有一腿。 又因为: 宁之汌微博告白; 后台骚扰。 根据cp定理可得: 姜之年和宁之汌确实有一腿。 哇偶,刺激。工作人员甲乙丙丁戊们纷纷充当隐形人。 化妆间里没有摄像头,宁之汌推开门看了一眼,确定里面空无一人才把后面的姜之年拽进去了,姜之年手腕都被捏红了,有些恼怒,刚想说话嘴巴就被堵住了…… “这是我欠你的。”宁之汌得偿所愿,舔了舔嘴巴,像个考了一百分的小学生,拉着苦着脸的姜之年让他夸自己,“我记性真好,你应该表扬我。” “上次已经还了的。”姜之年情绪一向平和,只有被眼前这人刺激着才会生气,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被亲的,眼尾泛着可怜的红晕。 宁之汌坏笑着去摸他的脸,被躲开了也不恼,强词夺理:“上次是你欠我的,这次是我欠你的,分开算,这下扯平了。” 门被敲响了,宁之汌擅作主张把门开了,江昊看到他之后先是愣了一会儿,然后问:“请问姜之年在吗?” 宁之汌挡住了门,也拦住了江昊的视线,装作无辜状,“我不知道啊,要不你问问他自己?” 姜之年抿抿嘴,开口道:“昊哥,我在。” 宁之汌这才让开了,“那我先回去了,姜年年有事记得给我打电话哦~” 化妆间里的两人表情复杂地对视了一眼。等他走了江昊才“呕”了一声,“我靠我酸水都要吐出来了,你怎么都不觉得恶心的?这人来找你干什么?炒cp?” 何止啊……姜之年没回答他,找到了自己的衣服,“安冉呢?” “哦对,她去找你了,我现在就给她打电话……”江昊一拍脑门。 姜之年换好衣服出来安冉已经回来了,三人绕开人群去了停车场。 有个男孩子在保姆车旁边等。 姜之年远远地就认出了那个人是谁,走近后让江昊和安冉先上车了。 “方听,有事吗?” 方听点头,很激动,声音还颤抖着,“前辈你还记得我吗?华盛顿广场,那个唱歌的……” 姜之年从记忆里搜索出这件事,微微瞪大眼,“你是那个唱《荒原》的?” “嗯嗯!” 两年前江昊和姜之年一起经过华盛顿广场的时候正巧听到广场上有人在唱他的新歌,唱得很好听,姜之年见那个少年摆了个捐款箱,不方便出面,就让江昊去代他捐了五十万。 江昊本来也没想说名字的,那个少年非要让他留个姓名将来好报答他,江昊觉得这孩子心性还挺不错的,留了句话就走了。 “你刚刚唱的谁的歌,就是谁让我过来捐的钱。” 方听从那以后就开始努力学习音乐学院的课程,期待某一天能离那个人近一些,最好可以为他做些什么。 姜之年问道:“你母亲的病怎么样了?” 方听笑着说:“做了手术后已经好多了,目前在慢慢康复。” “那就好。” 说明一切都是值得的,愿意付出是值得的,愿意接受他人好意也是值得的。 回去的路上姜之年和江昊商量了个事情,江昊也正有此意,但还是有一些顾虑。 “方听签的那个公司老板是个老赖,就指着方听赚钱呢,怕是不会放人。”江昊想到刚才在洗手间听到的八卦。 姜之年把头绳取了,拿着根头绳轻轻扯,“方听签公司的时候还未满十八岁吧?我一分钱也不想给那个公司,昊哥你找个律师把方听要过来吧。” “嘶——不怕扯破皮?”江昊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姜之年态度这么强硬,话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情绪,不过娱乐圈最强调虚与委蛇,即使根茎已经打起来了表面上也必须维持和平。 姜之年也发现自己今晚情绪很急躁,脑子里全是宁之汌耍赖的样子,怎么也抹不掉,越想越着急,“怕什么?不过就是个小娱乐公司,大不了让夏至出面。” “也行,让公司出面反而更好,你才刚露面,还是稳妥行事比较好。”江昊说完就去联系夏至的人了。 夏至工作室至今也就两个艺人,夏月清想唱歌,她爸就拨了一大笔钱出来创建了个工作室,夏至娱乐公司是搞影视投资的,创建这个工作室就是专门用来捧自己人的,从来没想过要发展扩大。 所以江昊自然而然就以为这事要商量好一段时间。 但他没想到的是,还在车上的时候夏月清就打了个电话过来,问他这是谁的想法,他说是姜之年,夏月清隔了两秒说“行,告诉年年,八月之前我一定帮他把人抢过来”。 然后就挂了。 “……”江昊呆住了,消化十分钟才理解了夏月清的意思,然后原话告诉了姜之年。 姜之年也很淡定,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江昊:“……”你们这一家子怎么都这么随便? . 上海某处居民楼里。 苏妙妙刚洗完澡,擦着长长的头发从浴室里走出来,习惯性地先打开微博热搜看了一眼。 这一看就看了两个小时。 又过了两个小时,在大多数人都沉入梦乡的时候她依旧精神抖擞,起床翻出了被她小心翼翼夹在专辑里的明信片,又看着手机壳上流畅又毫不违和的“姜之年”三个字,终于还是忍不住,边哭边打字,在凌晨三点的时候发了一个微博。 配图是一个手机壳和一张明信片,外加堆满了书柜的专辑。 清晨六点多,某些早起的人看到了这条微博,直言酸了,很快苏妙妙的微博就上了热门,顺带上了个热搜。 热搜名用了苏妙妙长文的标题,叫:假如我认识不为人知又人尽皆知的你。 人生大事 姜之年的工作室从纽约搬了过来,搬到了夏至工作室所在的那栋楼,和夏月清在同一层,他的录音师乐手调音师也跟着过来了,江昊忙了几天,可算是把这事处理完了。 他的各个账号都是江昊在管理,他以前几乎从来不看,江昊让他以后也不用经常看,毕竟网上的言论杂七杂八的,一般经纪人都不会让艺人上网冲浪。 姜念白对着手机哭了一下午,最后姜随说放假了把她送去陪姜之年她才不哭了。 夏尤清抱着姜之年的手不让他走,“年年别搬嘛,你走了我一个人可怎么办啊?” 江昊像护崽子一样把姜之年捞过去,“你这公寓安保系统太差了,就这两天我都看到有好几个狗仔进来了,必须搬。” “没事,我会常来看你的。”姜之年是觉得没必要搬的,但一直住夏尤清这里也不是长久之计,而且江昊坚持,他也只能搬了。 夏尤清今天没课,非要跟着他去看新家,三人一起往新家走。 离得不远,走也是能走过去的,但姜之年现在也是个公众人物了,江昊留了个心眼,让安冉开车,甩开了跟踪的狗仔,没几分钟就到了。 “这也太近了吧!”夏尤清欣喜万分,已经开始计划没课或周末的时候来姜之年这里蹭饭吃了。 房子是夏至给拨的,小区里住了很多明星,出门丢个垃圾都能碰到一两个同行,所以安保设施也是出了名的好。夏至买的时候就买的是成品,装修家具之类的都弄好了的,江昊按照姜之年的喜好布置了客厅,另开辟了一间房间装成了隔音的录音室。 姜之年喜欢键盘那一类的乐器,在纽约的家里堆了一屋子的琴,江昊也找人给他寄了一些回来。 晚上,姜之年一个人待在这间屋子里,觉得很不习惯,和夏尤清一起住了几天,又回到了独居生活,睡也睡不着,一直在想事情。 最后索性爬起来弹琴。 江昊说房子装了隔音材料,姜之年也没担心会吵到别人,没开灯,借着外面的月光弹了十几分钟的琴,却忘了把窗户关上,悠扬的琴声顺着流动的空气飘到窗户外,刚有些困意了,回到床上打算睡觉,却听到门铃响了。 一看时间,凌晨一点半,会是谁呢? 房子的监控系统还没安装好,姜之年只好披了件衣服起来开门。 宁之汌生日快到了,石苓把他扣在公司签了几百张海报才把人放回来了,他洗了个澡就想睡觉了,刚睡着又被隔壁的钢琴声吵醒了。 鉴于他的渣男男朋友也是个钢琴师,搞音乐的人性子都怪怪的,于是宁之汌决定宽容大度包容一些,捂着被子睡了十分钟还是骂娘了,爬起来跑到邻居家门口,想捶门来着,最后忍了忍还是摁了门铃。 这是他最后的尊重了。 门锁响了,宁之汌肚子里憋了半天的脏话终于要骂出来了,看清开门的人是谁后又硬生生咽回去了。 “……” “……” 姜之年诧异,想问他为什么在这儿,宁之汌夺过话语权,说:“你还说不喜欢我呢,都搬到我隔壁来了,别玩这套欲擒故纵了行吗?咱坦率点儿,汌哥喜欢打直球,我答应了。” “……你住我隔壁?”姜之年没搭理他不着边际的话,问了个自己很在意的问题。 “对啊,你别装了,我知道你知道我住这儿,一看就是随时随地都在监视我,我不笑话你。”真正找人监视对方的宁之汌悄悄伸脚把门挡住了,怕姜之年一生气就砸门。 不过自从那天把宁宜拉黑后他就没继续找人跟踪姜之年了,最近网上全是关于姜之年的动态,连他中午出门买了些什么菜每种菜买了多少斤都有人发,宁之汌足不出户没花一分钱就掌握到了姜之年的近况。 但搬家这种事必须藏着来。 所以他此刻才知道姜之年搬家了,还搬到了他的隔壁。 宁之汌嘴角的笑又按不住了。 姜之年问:“那你来干什么?” 宁之汌摸了摸姜之年把着门的手,后者像被烫着了一样迅速把手收回去,宁之汌趁机钻进他的房子里,觉得姜之年肯定要生气,马上摆出受害者的姿态,说:“你弹琴声音太大了,把我吵醒了,我睡不着,自然是来讨个说法的。” “啊?对不起,我以为隔壁听不到的,很抱歉。”姜之年丝毫没怀疑他的话,要是没听见肯定也不会知道是琴声。 “没事没事……”宁之汌自顾自地翻了翻鞋柜,找了双拖鞋穿上,又不见外地溜进去这里瞧瞧、那里摸摸。 姜之年跟在他后面,“你在找什么?” “我看看你有没有藏野男人。”宁之汌推开卧室看了一眼,卧室的窗帘没拉,今天是农历十六,月光像乳白色的薄纱一样,在房间里来回荡涤。 姜之年没拦得住,宁之汌像中邪了似的直奔卧室窗边的床,围着床神经兮兮地打量了一番,最后躺上去了。 “愣着干嘛?这床这么大你一个人睡可惜了,放心吧我不占你便宜……”说着说着打了个哈欠,抱着姜之年的被子就睡着了。 “……”过去推了几下也没反应,姜之年坐在床边看了他一会儿,认命地爬起来,抱了张空调被去客厅睡了。 一夜无梦。 第二天却是在床上醒来的,胸口还被一个大脑袋压疼了。 姜之年艰难地挪开宁之汌的头,掀开被子想起床,刚坐起来又被一只手捞回去了。 “乖,再睡会儿。” “……宁汌你先放开。” “别说话,我好几天没好好睡觉了,让我抱着你睡会儿……” 宁之汌的腿死死压着姜之年,声音越来越小,营造出了一种他已经睡着了的假象,只是…… 姜之年觉得腰上被某个硬硬的东西抵着,不用想就知道是什么,心里暗自叹气,盯了天花板十分钟居然也睡着了。 不一会儿宁之汌睁开眼,看着离他只有不到十厘米距离的人,明知道两人心里还隔着未曾跨越的坎,他还是感觉到了满足。 就这样,也挺好的。宁之汌不想追究姜之年当年离开的原因了,就算这人现在不喜欢他了他也要死皮赖脸地把人拐回来。 姜之年的手放在被子外面的,宁之汌看着那个像镯子一样绕一圈的刺青,好奇这到底是什么花,于是偷偷凑过去仔细看了看。 几分钟后他把姜之年的手放到了被子里,呼吸几不可闻,看着熟睡的姜之年,被震惊和心疼溢满了整个心房。 刺青下面的,分明是一道刀疤。 直到中午饭点姜之年才悠悠转醒,床上只有他一个人,姜之年恍惚以为凌晨的一切是在做梦,看着窗外蓝色的天空发愣。 “姜年年,起来吃饭了。”宁之汌推开房门,看到姜之年侧着头看着外面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到声音看向他的时候眼睛里还带着一丝哀伤,心头疼了一下。 姜之年猛然清醒,先是看了看自己的手,确定它在被子里才放下心来,把睡衣的袖子往下扯了扯,“我知道了,你先出去,我换衣服。” “好。” 宁之汌又带上了门。 姜之年以为就宁之汌那种不要脸的人肯定得花他一番功夫才能请出去,没想到这么干脆就离开了。室内开着空调,姜之年起床刷了个牙,找了件白色的卫衣套上。 “你等会儿,鱼汤马上就炖好了。”宁之汌在厨房忙活,看到姜之年起床了就把他推到餐厅坐着了。 餐桌上已经有了几个菜,都是姜之年喜欢吃的。 没一会儿宁之汌就端着鱼汤出来了,姜之年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接过筷子开始安安静静地吃饭。 宁之汌话很多,说的都是些不带脑子没有营养的话题,比如最近上热搜营销恩爱夫妻人设的那两位其实早就离婚了,比如沈雁琦今天又换了个小爱豆碰瓷结果人家是财团少年,一招手就把她的资源都停了,又比如,那个叫宁之汌的糊逼影帝是真的很喜欢那个叫姜之年的大明星。 “咳咳,咳……”姜之年被呛到了,喝了一口宁之汌递过来的水,“你别乱说。” “怎么就乱说了?你又不是宁之汌你怎么知道我乱说了?”宁之汌看他咳得厉害,抽了张纸给他擦了擦眼角被呛出来的眼泪。 姜之年急忙躲开了,“先吃饭吧。” “哦。”宁之汌收回手,嚼了两口饭,又想说话:“我说真的,宁之汌真的很喜欢……” “吃饭。” “行。” 吃完饭姜之年觉得这人总该走了吧,哪想到宁之汌转了几圈又转到卧室睡觉去了。 “……你回去睡不行吗?”姜之年问道,他都怀疑宁之汌是不是真的糊了,整天无所事事的,一个工作都没有。 宁之汌昨晚软香在怀,完全没睡着,这会儿困得眼泪都出来了,揉了揉眼睛,“乖,别打扰汌哥睡觉……” 这回是真睡着了。 门铃响了,姜之年怕把宁之汌吵醒了,把房间门关上了才去开了门。 安冉来接他去录歌,他收拾了一下,留了张便利贴在床头,想了想气不过,又把便利贴贴到了宁之汌的额头上。 “年年,什么事情这么高兴啊?”安冉在车里等他,见他眉眼含笑,昏暗的停车场仿佛都被照亮了,安冉心里直呼好美一男的,嘴上不禁问道。 姜之年才知道自己刚刚在笑,“没什么,我们快去公司吧,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我的本职工作嘛!”安冉笑着摆手。 . 宁之汌睡到傍晚才醒了,床上残留着姜之年的沐浴露和香水的味道,他捂着枕头深吸好几口气,觉得有点儿渴,“姜年年,我想喝水。” 房子里静悄悄的,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宁之汌翻身爬起来找了两圈,最后在床上摸到了一张便利贴。 “我去录音室录歌了。” 字迹和七年前差不多,一样的工整,姜之年写字喜欢一笔一划地写,给粉丝的签名也只是稍微潦草了一些,但绝对一眼就能认出来。 宁之汌傻兮兮地把便利贴拍脑门上了,顶着一张便利贴离开了姜之年的房子,然后在自己家门口撞见了助理麦麦。 麦麦整个人都木了,在“汌哥似乎中邪了”和“汌哥是从邻居家出来的”二者中间来回横跳,最后歪着脑袋看了一眼隔壁的门。 隔壁不是一直没人住吗?麦麦真实地疑惑了。 宁之汌半分尴尬也没感觉到,问麦麦:“你怎么来了?” 麦麦:“苓姐给你打一天的电话了,你一直没接,她让我来看看你是不是死了……不是我要这么说的是苓姐让我告诉你的,原话。” “哦,那你跟她说,宁之汌打算谈恋爱了,追到人就立马公开,让她做好公关准备吧。”宁之汌说完补充了两个字,“原话。” “!!!”麦麦震惊。 生日礼物 [姜之年超话]苏喵喵miaomiao:“后援会征集了好几个粉丝名,大家来投票吧!ps,这决定了咱以后外出征战的名号!大家慎重选择!” 评论区: 姜汁奶茶:我选年糕!好卡哇伊的名字! 我是一只野野野天鹅:姜糖也好听,我选姜糖吧。 海风你轻轻地吹:各位,姜夫人满足不了你们吗?多正规的名字,以后出门自报家门大家好我是姜夫人,多好! 姜家军:我竟然被你说服了…… 我是一只野野野天鹅:不行,听起来太不要脸了,我还是喜欢姜糖。 …… “你的粉丝在投票粉丝名,都快吵起来了,你的微博被@了无数次,她们想让你来选一个名字。”江昊把平板放到姜之年面前。 姜之年刚录完歌,脑子里还是自己唱歌的声音,嗡嗡的,看了看平板,备选项有年糕、姜糖、姜夫人,以及小姜人。 “小姜人是什么意思?” “就是小金人的意思。”江昊解释,沈雁琦碰瓷那次姜之年的粉丝控评文案都是“别说了别说了,我生气地把这条热搜给躺在我床上的姜之年看,他揉了揉我的头发,说:‘乖,别生气了,你气伤了我会更心疼的。’”这种类似的,路人给她们颁了个小金人,粉丝表示“不不不我们没那么金贵叫我们小姜人就好了”。 于是“小姜人”横空出世。 姜之年觉得最先说“小姜人”这个人肯定是个南方人,翻了翻苏喵的评论,“现在哪个选项人数最多?” 江昊拿自己的手机和账号随便点了个选项,“小姜人最多,其余几个也差得不多。” 姜之年点了点“小姜人”,说:“那就这个吧。”然后在评论区支持小姜人的那栋楼里面评论了个“加一”。 “行。”江昊把平板接过来,“还有个事,有个叫白驹过隙的杂志想约你做一期访谈,时间大概在一星期后,你想去吗?不想的话我直接拒绝。” 姜之年听说过这个杂志,但一时想不起来,“白驹过隙?” “嗯,是一个专门做人文地理摄影采访的杂志,创办没几年,但杂志质量很高,得到过国家媒体的点名夸奖,偶尔会采访艺人,知名度很高。”江昊回答。 姜之年想起来是在哪儿听说过的了,夏月清的前女友似乎就是白驹过隙的主编…… “接了吧。” “行,那我去回复了,让安冉先送你回去,好好休息,之前录的那首歌早就制作好了,零点会准时上线。”江昊拿着平板出去了。 工作室外面正对着一个商业广场,外面天色已晚,霓虹渐起,商业建筑大楼上闪烁着的宁之汌的生日应援十分引人瞩目,姜之年晃神,明天就是宁之汌的生日了啊。 原来时间已经过去整整七年了啊…… 快期末考了,苏妙妙晚自习上课开小差,台上教授在慷慨激昂地讲述社会历史的发展规律,她拿了根笔在假装记笔记,实则偷偷玩手机。 “也不知道大家投票的结果怎么样了,我来瞅瞅……”她点开了微博,一时间卡成狗,她疑惑地抠了抠脑袋,心说莫非又是哪位顶流官宣了?快下课了她的页面才勉强刷出来了。 苏妙妙点开那条微博,当即呆住,后知后觉的星饭团这个时候才提醒她:“你关注的小宝贝姜之年上线啦!”“你关注的小宝贝姜之年点赞你的微博啦!”“你关注的小宝贝姜之年评论你的微博啦!” “……啊啊啊——” “苏妙妙!” “啊老师我在!啊啊啊!” “……” . 姜之年怕撞见宁之汌,走路都小心翼翼的,所幸一路都没撞见他,进了屋关上门才松了口气。 然后又和躺在他客厅沙发上的人大眼瞪小眼。 “你怎么还在?”姜之年问。 宁之汌等着无聊,开了电视在看剧,这会儿正看到关键时刻,“先别说话,让我把这集看完。” 姜之年把钥匙放在电视柜上,看到上面还有一把钥匙,想起来这把钥匙好像是夏尤清想要的,估计是忘了拿走,被宁之汌顺手拿了。 姜之年觉得不稳妥,就把两把钥匙都放进了裤兜里,走过去问宁之汌:“你什么时候回去?” “靠了,怎么放到关键时候就没了?男主的弟弟到底是谁杀的啊?”宁之汌内心焦灼,这就是他从来不拍电视剧的原因,不是因为电影逼格更高,只是单纯因为电视剧剪辑成几十集,一放到矛盾激化的点就插播广告或者下集预告…… 姜之年拧着眉,站到沙发旁边,“你都没工作吗?” 宁之汌顺势拉着他的手借着他的力坐了起来,伸了个懒腰,挑眉看他,“就这么关心我?” “不是,就是觉得你挺闲的。”姜之年坐到旁边的沙发上。 宁之汌又躺了回去,眨着眼睛看天花板上的灯,说:“姜之年,我明天就二十五岁了。” 姜之年不懂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只能干巴巴地回他一句“生日快乐”。 宁之汌像没听到一样,仍然看着头顶的灯光,看久了觉得有些刺眼,伸手挡住眼睛,“我未满十六岁就认识你,生命三分之一的时间,都用来爱你了。” 姜之年不敢给他任何承诺,也不敢靠近任何可能会灼伤自己的光源,听着难受,心里闷闷的,嘴上说不出话,偏着头看阳台的花。 红色和黄色交杂的野蔷薇在夜风中轻轻晃动,像倾耳细听大人之间情话的小女孩。 宁之汌侧过脑袋看他,突然笑了一声,“我明天生日,姜年年要送我什么礼物呀?” 姜之年沉默,宁之汌也不逼他,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伸手撑着沙发,离他越来越近,姜之年不由得紧张起来,宁之汌笑着说:“那我先回去了,明天再来找你。” 姜之年看着宁之汌手指上勾着的钥匙,心觉上当受骗了,宁之汌像个调皮的小孩子一样,拿着钥匙就跑了,没给姜之年说话的机会。 洗澡的时候姜之年一直在想,待会儿一定要给物业打个电话换个锁,等洗完躺床上之后,闻着被子上宁之汌留下来的木质香气,眼皮一合一合的,很快就睡着了。 倒是把换锁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 早上八点半,夏尤清估摸着按照姜之年的生活习惯这会儿肯定已经起床了,就屁颠屁颠跑来敲他的门了。 姜之年听到敲门声才醒了,一看时间居然快九点了,起床给夏尤清开门。 “年年你怎么才醒啊?我以为你已经起床了,哎呀都怪我,你这两天这么忙应该让你再多睡会儿的……”夏尤清对自己吵醒姜之年的行为表示了强烈的谴责,并加倍关心姜之年的身体健康,捞起袖子打算给他做早餐。 姜之年阻止了他,“冰箱里还有面包,我拿来烤一下就行了,不用麻烦。” “你是不是担心我做的早餐吃了会死人?不用担心我现在已经厨艺大涨了!吃不死人的!” “……”知道就好。 两人烤了面包片,就着热牛奶开始吃早餐,姜之年问道:“今天不是周五吗?你没课?” 夏尤清摇头,“本来有一节早课的,教授请假了。” 姜之年“哦”了一声。 果然闲人周围全是闲人。 没多久江昊又急火火地跑来了。 姜之年看着江昊头上的汗水,心想:“看来也不全是闲人。” “怎么了这又?”夏尤清问。 江昊点点手机,页面是姜之年今天凌晨刚发的那首新歌。 姜之年看不出问题,歌曲的评论也很正常,“发生什么了?” 江昊满脸疑惑,把手机拿过来看了看,“哦哦哦,我划错了,是这个才对。”他又把手机放桌上了。 是宁之汌的微博页面,置顶是他凌晨分享的一首歌,歌曲名叫《沉睡》。 是姜之年新发的那首歌。 按道理来说明星之间互相营销引流是没什么问题的,但宁之汌这条微博就很有问题。 因为他抢了自己的热一,评论了一句:“大家都别抢了,我的。” “这个‘我的’,就很灵性啊,你说他指的是热一呢还是啥呢?”夏尤清是真傻,仰着个脑袋瓜子说话。 本来这事也不值得江昊费心神的,因为姜之年这个艺人很让他省心,即使不露面都能洁身自好,姜家在美国商业圈有一定的地位,但姜家两兄弟也从来没陷入到什么花边新闻里。 不过…… 江昊最近想了好多事,越想对不对,比如,“你每年都会在七月十一这天发一首新歌……这,不是我的错觉吧?” 姜之年面色如常,“昊哥说笑了,巧合而已。” 江昊敢问自然就不可能只掌握了这一个证据,“你英文名叫eleven,宁之汌生日是十一号,这也是巧合?” “……巧合。” “你俩还恰好认识。” “……巧,合。” “年年,你给哥说实话,我怕突然被爆出来了我招架不住,你和宁之汌,”江昊神秘兮兮地凑过来,像隔墙有耳一样小声说话,“你俩,到底,嗯嗯嗯了没有?” 夏尤清看着坐在他对面的两个人,手上撕着面包,眼神清澈,“嗯嗯嗯是什么?” 江昊心说罪过差点儿忘了还有个小朋友在场,“就是谈恋爱。” 夏尤清:“哦。” 姜之年喝了口牛奶,眼睛盯着玻璃杯,看着杯壁上慢慢往下流动的牛奶,说道:“谈过。” 江昊拍桌子,“我靠!什么时候?” “七年前。” “靠。” 夏尤清眨眨眼看江昊,“原来昊哥你不知道啊?” “我,的确不知道。”是他这个经纪人大意了,当初接手姜之年的时候夏至那边就说的是不要过问这个男孩子的私事,帮忙管理一下录歌发歌的事情就好,他乐得清闲,倒是真的半句话都没问过。 哪想到一问就问了个大的出来。 惊!原来知名歌手和实力影帝之间有这么一段爱恨纠葛! ——江昊都能想象到要是这事儿被媒体挖出来那些浏览器热资讯的标题是什么样的了。 “年年,你说昊哥这样转着他自己不晕吗?”夏尤清看着又在屋子里转圈的江昊,忍不住吐槽。 “不知道。”姜之年摇头。 他拿手机刷了刷微博,宁之汌那条微博已经上热搜了,无数网友都在猜测他那条评论是什么意思,粉丝清一水的全是“汌哥只是在抢自己的热评哦大家不要乱想”。 少数身份不明目的不纯不知粉籍的人则是:“kswlkswlkswl!” 姜之年搜了一下“kswl”是什么意思,搜完都想拿自己的账号给宁之汌的粉丝们点个赞了。 但有人比他更快。 他刷新了一下页面,只见宁之汌在某个嗑得□□的cp粉的微博下面回复了一句:“朋友,真有眼光!我也觉得很配!” 姜之年手一抖,在宁之汌那条评论后面点了个赞。 几分钟后姜之年回过神来,看着好不容易冷静下来了的江昊,心里内疚万分,江昊问他咋了,他颤抖着手把手机递了过去。 十秒后。 江昊:“我勒个去!!!” 不明不白 微博又炸了。 即使石苓那边第一时间发声明说宁之汌喝酒喝上头了手抖,即使江昊立马公关引导舆论说姜之年是一时手滑。 但还是炸了。 双方粉丝都傻眼了,路人抱着半个西瓜吃得津津有味,黑子趁机抹黑,说这两人是在麦麸呢,等热度上来了估计就要开始营销兄弟情了。 水分子和小姜人气死了,我家哥哥爱说啥说啥爱点赞点赞,关你们这些酸鸡屁事!况且现在都5202年了还有人歧视“兄弟情”?国家都快支持同性结婚了,滚吧你们这些满脑子封建愚昧道德礼仪但只会阻碍社会发展的后腿子们! 于是双方粉丝团结起来一致对外。粉随正主,宁之汌嘴毒,水分子们也不遑多让,把浑水摸鱼的黑子骂得屁都不敢放一个。 这个话题逐渐转移了画风,成为对同性法案理智的讨论,两方粉丝骂人骂爽了,握手言欢之后突然反应过来,妈的,为什么我们第一反应不是觉得这是假的而是在想如果这是真的我们要怎么保护他俩…… 反正话题已经和两位正主关系不大了,水分子和小姜人主动撤离,回自家粉丝群和超话里反思己过了。 江昊在看到姜之年点赞之后就快马加鞭回公司召集人手处理这事了,石苓那边打电话过来谈合作,换以前江昊会觉得膈应,如今就不会了,都火烧屁股了还是处理眼前事最为重要。 粉丝偏转画风的言论其实有团队带的风向,但最多的还是粉丝自发的维护,两位在娱乐圈摸爬滚打了十多年的金牌经纪人也看不懂这些粉丝的想法了,石苓问麦麦:“粉丝群动向如何?” 麦麦是宁之汌粉丝群的管理员之一,翻了翻聊天记录,挑最引人注意的话念给石苓听: “我们来讨论讨论,要是哪天汌哥真给咱带了个嫂子回来咱应该怎么办?” “这个嫂子,是女嫂子呢?还是男嫂子呢?” “随便吧,他那种逮谁骂谁的性格我甚至怕他注孤生。” “那,咱来讨论一下,汌哥最近微博老发姜之年是什么意思吧。” “追星吧,汌哥有个采访不是说最喜欢的歌手是姜之年吗?应该就是追星成功了脑子不清醒了吧。” “姐妹你自己信吗?” “说实话我不太信。” “之后她们就在讨论要不要去和小姜人联谊了,汇报完毕。”麦麦抱着平板说道。 石苓难以置信,“她们是这么想的?”自己家偶像疑似发春了她们居然不是想着脱粉而是想联谊? 麦麦:“可能是因为汌哥平时除了脸和身材就不像个明星吧,经常在微博骂人,待粉丝也像待朋友一样随和。” 正因为如此,宁之汌的粉丝才不会觉得卑微,更不会以一种高高在上我喜欢你你就要满足我的一切愿望的姿态来要求宁之汌达到自己的期许。 她们希望的,是宁之汌在他自己的生活里肆意妄为。 石苓若有所思,感动归感动,但身为经纪人,此刻想的也全是和艺人利益相关的事情,她觉得宁之汌和姜之年的事热度还可以更高一些,虽然宁之汌不乏热度,但总归是多多益善,况且另一位男主角还是个风评极好的顶尖歌手。 宁之汌下部戏还有几个月才进组,于是她打电话给宁氏的投资部门,让那边留了新综艺的两个常驻嘉宾名额,宁之汌工作室这边想要什么资源宁氏是全然满足的,直接就给了准信说可以。 最近有好几档综艺来找过石苓,石苓看着都觉得不错,给宁之汌一说,宁之汌全部都拒了,表示自己好不容易有几个月的假期只想在家当条咸鱼,石苓一边骂他不上进一边把那些综艺都推了。 不过宁氏这个新综艺很不错,石苓打算先从姜之年那边下手,把姜之年劝动了宁之汌肯定屁颠屁颠就跟着去了。 . 姜之年和夏尤清中午一起去夏月清那里吃饭了。宁之汌偷偷摸摸打开了隔壁的门,觉得这个时间点姜之年肯定在睡午觉,轻手轻脚走到他的房间,没看到人,又去洗手间和厨房找了,也没人。 宁之汌坐在连余温都没有了的床上发呆。 石苓隔一小时给这个不让她省心的艺人打一个电话,提醒他晚上不要忘了直播。 石苓本想让宁之汌在公司直播的,但宁之汌坚决表示自己的生日直播不能当成工作,在公司就没有闲聊的感觉了,他歪理一套一套的,石苓也就随他去了。 宁之汌说“知道了知道了”,他昨晚也没睡好,电话一丢就抱着姜之年的枕头睡下了。 下午他起床回去吃了个饭,吃完饭又一回生二回熟地溜进了姜之年的家里,把小蛋糕放在冰箱里等姜之年回来。 等着等着又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宁之汌被手机铃声惊醒,一接电话就被苓姐骂得狗血淋头,这才发现直播已经迟到了,他安慰苓姐:“别慌别慌,我马上就打开直播。” 然后把电话挂了,他睡得太久了,脑袋还晕晕的,顺手就打开了直播软件,顺便去冰箱里把蛋糕也拿了过来。 “来吧,大家既然这么喜欢看我吃播那我就献丑了。”宁之汌把手机摆在茶几上,对着镜头就开始吃蛋糕。 “好不好吃?嗯……我觉得还行,就是可能这个店主把盐当糖放了吧。” “我这件衣服的链接?对不起我就不发出来让你们羡慕嫉妒恨了。” “别刷礼物了各位,我比你们有钱多了……” 直到姜之年出现在这间房子里他都没察觉到周围的环境有什么不对。 问题刷太快了宁之汌看不太清,专注地盯着手机屏幕,连门锁“咔哒”响了一声、玄关处传来姜之年叫他的声音都没听到。 他没听到自然有人帮他听到了。 弹幕突然一窝蜂刷爱心和“啊啊啊”,宁之汌心说这我倒是能看清了但我怎么念啊? 从姜之年进门开始宁之汌就在看弹幕,前者没听到他在说话,看到他背对着自己看手机,没多想,又叫了他一声:“宁汌。” 宁之汌回过头来,皱着眉头,“姜年年你怎么才回来?” 他只问了这一句,姜之年听着总觉得他在问“你是不是又去哪儿野了”,姜之年说去吃饭了,又问:“你在做什么?” “直播啊。”宁之汌随口回他。 “……” “……日。” 宁之汌闭着眼深吸气,然后把直播关了。 姜之年手上的蛋糕差点儿没提稳。 “我完了我不要做人了!”宁之汌趴在沙发上用脑袋拱来拱去,又歪着头看他,双眼天真烂漫又无辜,说:“姜之年,我脏了,你要负责。” “……” 宁之汌脏没脏姜之年不清楚,反正江昊和石苓肯定要疯了。 姜之年已经预感到手机会被打爆了,提前给江昊发了个抱歉,江昊满头问号,问他怎么了,姜之年说了实话,想让江昊有个心理准备,“宁之汌在我家里直播,我声音入镜了,不知道人有没有入镜。” 江昊:“……”我日宁之汌他家大爷! 后话就是今晚的宁之汌工作室和姜之年工作室灯火通明,彻夜不熄。 而此刻,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正趴在沙发上甩锅。 “姜年年,都是你的错,你要是早点儿回来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或者你应该别出门的。 “我好惨啊你必须负责。” 姜之年无言以对。 “你看我这么惨,你是不是就不想生气了?”这才是宁之汌的最终目的,他怕姜之年生气,姜之年生气了难过了就会不理人,他不想来之不易的回温突然降至冰点。 姜之年看出了宁之汌眼里的讨好,越发觉得自己卑劣了,既然给不了承诺,又何必若即若离吊着人不放。 但他又的确贪恋这份温度。 姜之年鼻头酸酸的,狠了狠心,问宁之汌:“你这样,不觉得累吗?” 宁之汌说:“不觉得啊。” “可是我觉得累。”姜之年捏紧了手里的蛋糕盒子的绳,“我们最好不要再见面了吧。” 客厅里沉默了几分钟,宁之汌心想:“终于,这种让我自以为美好的错觉终于还是被撕破了。” 他坐起来,看着姜之年手上的蛋糕,“姜年年,你唱生日歌给我听好不好?” 姜之年把蛋糕放在茶几上,拆了盒子,里面是一个六寸的巧克力蛋糕,他拿了三根蜡烛出来插上,把客厅的灯关了,点燃了蜡烛。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唱完了,宁之汌吹了一口气,把蜡烛吹灭了。 “怎么不许愿?”姜之年问。 宁之汌起身开了灯,背对着他,说:“许不许愿,有谁在意呢?” 姜之年咬了咬口腔内壁的肉,声音有些颤抖,“对不起。” 宁之汌站着不动,姜之年看不到他的脸,却能想象到,这人脸上的神情一定很悲伤,说不定还很生气。但姜之年又能怎么办呢? 姜之年,似乎已经失去接受宁之汌的勇气和资格了。 宁之汌突然转过来抱住姜之年,声音沉闷,像姜之年很喜欢却不会拉的倍低音维奥尔,又隐隐带着哭腔,“为什么啊?姜之年,我那么喜欢一个人,喜欢到心脏都像被刀尖刺伤一样疼,他为什么就看不到啊?” “不喜欢他,应该就不会再疼了。” 姜之年的心已经疼到麻木了,只有泪腺还在敏感地察觉这具躯体的情绪变化,眼泪顺着脸颊慢慢滑下来。 “姜之年,你心真冷。”宁之汌说。 “对不起。”姜之年只会说这一句话。 宁之汌放开了他,抹了抹他脸上的泪水,面色无奈又温柔,“别哭了,虽然你心硬,但我还是放不下你,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自虐狂啊?是就是吧,反正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离开的。” 宁之汌越善良、越坦诚,姜之年就越发觉得自己像个躲在黑暗里不敢见人的怪物,他害怕黑暗、厌恶黑暗,却以黑暗为食才能活下去,姜之年讨厌这样的自己。 十几年了,他还是很恨自己。 宁之汌吻了吻姜之年的额头,看着他哭得红红的眼睛和鼻子,觉得看起来可怜巴巴的,不禁笑了笑,“哪怕不喜欢我你也别推开我了好不好?也别想着靠几句伤人的话就能把我打发了,我花了十六年的时间遇到你,又等了七年才把你等回来,除非我死了,否则你别想再跑了。” “但是呢……”他想了想,接着说:“我是一定要比你晚死的,不然我怕我死了你连哭都不哭,那我在天上看到了得多难过啊,而且你肯定会去找别人,说不定还会给我这个死人戴绿帽……” ※※※※※※※※※※※※※※※※※※※※ 啊我fong了!写文好快乐! 不清不楚 接下来一个多星期的时间里两人很少见面,宁之汌去法国参加一个时尚晚宴了,姜之年则窝在录音室里录歌,还顺带关注了一下《新时期少年》的决赛。 方听长得乖,属于邻家小奶狗的类型,虽然公司不做人但他个人实力在练习生中尤为突出,最后c位出道。 姜之年发现方听在舞台上和在生活中完全是两个样子,舞台上可飒可甜,私底下却很害羞,这样的人,天生就该是为舞台而生的。 只是,这样一来方听的公司应该更不可能放他走了吧,姜之年虽然相信夏至的手段,但他习惯性担忧思虑,就给夏月清打了个电话。 夏月清听他说这事,语气突然就很鄙夷,“那个公司老总是个肥头大耳的猪头,我让经纪人去跟他谈,他看上了本小姐的助理,居然问我们是不是想跟他做什么交易,呸!什么狗逼玩意儿!” 姜之年隔着手机听着声音都能想象到她的表情,“麻烦月清姐了。” “不麻烦不麻烦,本来我就觉得方听那孩子很不错,想着等比赛结束了就签他的,既然你想要姐就做个顺水人情把他让给你了。”夏月清捂着手机小声说话。 姜之年知道她又在开玩笑了,笑了一声,“姐,签到我这儿不也是夏至的人吗?” 夏月清喝了一口水,“好了我不开你玩笑了,不过说真的,你和宁之汌现在怎么样了?我看他每天都在微博狂舞,你俩不会已经复合了吧?” “没有。”姜之年站起身来,敲了敲键盘。 夏月清思索两秒,问出了一个她一直很想问的问题:“你们当初怎么分手的?” 姜之年高中的时候是住在她家的,夏月清至今记得那天晚上姜之年回家的时候脸上羞涩又喜悦的笑,像在没有星星的夏夜里遇到了萤火虫一样欣喜。她第一次看到姜之年笑得那么开心,问了他,他也很坦率地说了,说他喜欢上了一个男孩子,几分钟前刚在一起。 所以夏月清不明白,既然那么喜欢,为什么要主动提出分手。 姜之年看着钢琴上的一处灰尘,声音很落寞,“是我不好。” 夏月清突然想起了那件事,心里不是个滋味,捏紧了手里的杯子,“年年,以前的事都过去了,做错事的人从来都不是你……” “姐,我录完音了,有点累,想回去休息了,先挂了。” “好……回去好好休息。” “嗯。” 姜之年等着夏月清挂了电话,躺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工作人员全都走了,录音室里只有他一个人,他睁眼看着刷了隔音材料的墙,觉得这墙肯定很厚,哪怕自己嚎啕大哭外面也听不到。 他讨厌一个人待着,也喜欢一个人待着。 姜之年想起来明天似乎是夏媛的忌日,他看了看日历,的确是。姜之年突然想去那座天桥看看了,如果人死之后有魂灵,夏媛肯定会在天桥游荡。 算了,还是别去了,夏媛肯定也不想看到他这个给她的生活带来厄运的人。 . 宁之汌拿着杯红酒跟着石苓在一群鼎鼎大名的国际明星中间来回穿梭,石苓人缘广,跟谁都能聊一两句,宁之汌一开始还礼貌地回话,后来干脆就坐到一边喝酒了,连看也不看。 石苓穿着晚礼服,裙摆很长,走路不是很方便,慢慢挪过来坐到宁之汌旁边,“你怎么回事?说几句话能要了你的命不成?” 宁之汌觉得这间屋子里的空气都是脏的,环顾了一下发现某个角落里有个以“绅士”著称的金发男星正在吸大/麻,离他不远的地方还有个影帝压着一个女服务生不知道在干什么。 “你想和人家说话,人家可并不一定想和你打交道,某些西方人就是喜欢看你卑躬屈膝去舔他的样子。”宁之汌啧啧道。 “你是这个高奢唯一的亚裔代言人,足以说明品牌方的态度了,说出去好听就行了,别太在意这些人的看法。”石苓也被冷嘲热讽了几句,心里憋着气,但又不能撂挑子不干,只能在平复心态的同时劝劝自家艺人。 宁之汌又喝了口酒,发现整座城堡里唯一能表现贵族气质的只有这杯酒,房子里的人皆非贵族,却享受着贵族的待遇,还自以为贵族气质照亮天际,真是讽刺。宁之汌晃着红酒杯,说:“我拿到这个代言,不是代表他们有多尊重亚裔,纯粹是因为他们想开拓亚洲市场,表现表现自己对亚裔的重视,而我,刚好被选中当了这个工具人而已。” 石苓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说,宁之汌问她:“这个高奢还有多久到期?” “快了,还有半个月,他们已经在找我们续约了,怎么了?”石苓问。 宁之汌把杯子放下,把穿着细高跟的石苓也扶了起来,“我们走吧,也别续了。” “宁之汌,你要搞清楚,你就三个高奢title,其中一个还只是品牌大使,要是把这个丢了就只剩俩了。”在他问合约的时候石苓就猜到了他的想法,但就像宁之汌说的,他只是个工具人,不是他也会是别人,石苓只能好心劝他。 宁之汌只是看着她,说:“走吧。” 石苓和他对峙了两分钟,把包拿起来,“走吧。” 在尊严和种族面前,利益本就该自觉站到最后。 “我让宁氏娱乐留了新综艺的名额,回去后你签一下字就行。”到酒店之后石苓就把高跟鞋脱下来提着走了,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她突然想到了这个事。 宁家主营房地产投资,旗下有很多个公司,分支很多,宁氏娱乐只是其中一个,但在娱乐圈的影响力也排在前列,和视频网站推出来的综艺基本都能大火。 宁之汌张口,一句“我不去”还没说出来,石苓迅速开口:“我把综艺企划书和合同寄了一份给江昊,我猜他们一定会签的。哦,江昊,就是姜之年的经纪人。” 宁之汌微笑,“苓姐英明。” 石苓看他一秒变脸嬉皮笑脸的样子,巴不得把手里的鞋拍他脸上去,“没出息。”她把门“哐当”一声关上了。 宁之汌靠在走廊的墙上笑,“因为对方是姜之年啊。” 我一碰到他,出息就被狗吃了啊。 宁之汌如是想到。 翘了晚宴回来的,这会儿不过才八点半,他回自己房间洗了个澡,然后算了算,姜之年这会儿还在睡,但他现在也睡不着,愣是睁着神采奕奕的大眼睛,掐着时间,等东八区早上七点半的时候给姜之年打了个电话。 “喂?谁啊?” “……你谁啊?姜之年呢?”宁之汌满心欢喜以为会听到姜之年刚醒的时候那种慵懒微哑又毫无防备的声音,结果被一个清亮的少年音震慑当场。 夏尤清有一节识谱与歌唱的选修课,但他一节课都没去过,马上要考试了,他只能连夜跑到姜之年这里让亲亲表哥给他补习一下。昨晚学得太晚,困了就直接睡姜之年这里了。 夏尤清觉得这声音很耳熟啊,看了看手机,上面写着“老公”。 老公???夏尤清瞳孔地震,妈的他什么时候多了个老公啊?然后翻了翻手机,哦好吧这不是他的而是他表哥的。 ??? ??? 夏尤清:“你谁?” 宁之汌喝了点儿酒脑子不太灵光,这下听出来是谁了,“哦~你是姜之年那个傻逼二世祖表弟吧?” 夏尤清抓抓头发,“是我,你谁啊?” “姜之年呢?”宁之汌没回答他。 夏尤清脑袋懵懵的,扫了一眼房间,没看到人,又拿着手机爬起来开了房间门,姜之年已经在做早餐了。 “年年在煮牛奶,你到底谁啊?”夏尤清问道。 姜之年闻声转过来看着夏尤清,“谁啊?” 夏尤清把手机递给姜之年,表情傻兮兮的,像是还处于刚才的惊吓中没出得来,“你老公。” 他把手机塞给姜之年就又回房间睡觉去了。 “……”姜之年猜到是谁了,看着那两个字的备注无语凝噎。 “姜年年早上好!”宁之汌听到了夏尤清说的那三个字,心里暗爽。 姜之年:“你什么时候改的备注?” 宁之汌最近联系他都是用的微信,姜之年好几天没翻过通讯录了,自然也没注意这个备注是什么时候被改的……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说不定是你自己晚上睡不着爬起来改的呢。”宁之汌不承认。 “嘟嘟——” “靠,怎么就挂了……” 姜之年把备注改回去了才又接了电话,宁之汌一直在讲这两天在法国看到的奇人异事,姜之年就着他的声音吃早餐,偶尔回一两句。 就这样,宁之汌就已经很满足了。 . “这个综艺,宁氏娱乐发过来的,我看了一下觉得很不错,你看看。”江昊把平板推过来,上面是一份综艺企划。 姜之年大概翻了几下,“旅游综艺,拟邀六人,主打人与自然的和谐共处,可以,接了吧。” 江昊一听就知道他肯定没细看,伸手划到最后面,上面写了一个“双人一组”。 “你看看这个。” “双人?另一个人是谁?”姜之年问。 江昊说:“你前男友。” “……可以,不签吗?” 江昊点头,“可以,但我建议你签,这是个慢游综艺,一共十二期,前面的都是去世界各地旅居,最后两期会去北极,呼吁大家保护环境。” “可是,不去打扰北极的原住民们兴许更能保护环境吧。”姜之年轻轻敲着桌面。 “……你这话也有道理,但是总要有人把现状摆出来,人类愿不愿意保护环境是一回事,他们知不知道环境危机又是另一回事。”江昊说。 姜之年想了想,问道:“其他四人确定了吗?” “确定了,好像有一对是兄妹吧我昨天听他们说女的叫男的哥哥来着……投资商封锁了消息,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江昊去打听过了,但就连他也没打听出来。 不是情侣就好……姜之年答应了,“那接了吧。” “ok。” 姜之年最近发了几首新歌,之前在美国的时候他也发过好几首英文歌,几乎每一首都得了个主流奖,粉丝以为他会按照往常的惯例发两首英文歌,但直到这几首歌全上线之后她们发现竟然全是华语歌。 姜家军:这是不是代表年年以后就回国发展了?妈耶我好开心! 苏喵喵miaomiao:不知道但我希望是这样! 聪聪没有可可爱爱的脑袋:别讨论这个了!《玩偶》好好听!还有《水中捞月》!绝了!!! 姜饼人人人:拔刀吧!我觉得《末班车》最好听。 苏喵miaomiao:你们都是小孩子吗?巧了我是个成年人,我觉得都好听! 姜汁奶茶:加一加一。 海风你轻轻地吹:加10086! 飞蛾扑火 宁之汌第二天凌晨就坐飞机回国了,到上海却已经晚上了,先回公司报备一下又疲惫不堪地往家里赶。 回家洗了个澡,褪去满身风尘才去敲姜之年的门。 他有姜之年家门的钥匙,擅自开门闯进去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姜之年都习惯了,也拿他没办法,所以门被敲响了姜之年第一反应是经纪人或助理来了,完全没往宁之汌头上想。 “你怎么就回来了?”姜之年问,他记得coak家那个晚宴要持续两三天的。 宁之汌把鞋换了门关了,推着姜之年往客厅走,像自己家一样自然地躺到沙发上,“怎么?我回来你不高兴啊?” 又怕姜之年真说不高兴这种话,自问自答:“别否认了我知道你想我想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你吃饭了吗?”姜之年没搭理他这种幼稚的举动。 宁之汌摸了摸肚子,像才想起来一样,“我靠,饿死了,我今天还没吃饭。” “那我给你煮碗面吧。”姜之年起身去了厨房,进去后又探出脑袋问道:“番茄鸡蛋面可以吗?家里没菜了。” “可以可以。”宁之汌趴在沙发上看他,表情逐渐痴汉,见姜之年又回厨房去了,宁之汌翻了个身躺在沙发上,伸手把旁边的空调被扯过来,暖意淌过心脏。 姜之年端着面出来的时候宁之汌已经睡着了,睡相很乖,抱着被子窝在沙发上,姜之年第一次发现这张沙发太小了,总觉得委屈了宁之汌。 他把碗放到茶几上,走到宁之汌面前单膝跪地,仔仔细细看着这个已经不再青涩但仍然澄澈的人,宁之汌睫毛很长,随着呼吸的频率轻轻颤动。 姜之年看了他好一会儿,怕面凉了就打算叫醒他,还没开口宁之汌就醒了,眨着眼睛,清澈的眼眸像能看清眼前人心底的悸动一样。姜之年有些面热,想起身退开,刚站起来就摔到了宁之汌身上。 宁之汌抱着他吸了一下,心满意足地叹气,“你喜欢我,姜之年,你还投怀送抱。” “明明是你拉着我……算了,你先放开,面凉了就不好吃了。”姜之年脖子上被温热的呼吸拍打着,脸越来越烫,好在他不容易脸红。 宁之汌松开了,姜之年从他身上爬起来,刚站稳又被抱住了腰,“我好累啊,你喂我好不好?” 他可对当初差点儿吓死他的那一幕耿耿于怀,幸好夏尤清是姜之年表弟,不然宁之汌觉得自己肯定要□□上法庭蹲大牢一条龙。 姜之年把他的手拿开,宁之汌本来就只是松松垮垮地搂着的,很轻易就被掰开了。姜之年坐到旁边的沙发上,翻了本杂志开始看,明天要去录采访,他得预先了解一下《白驹过隙》的风格。 宁之汌只好自己一个人苦哈哈地吃面,像筷子有千斤重一样,戳了大半天面条才夹起来一根,尝了一口觉得味道不错,埋着头认真吃东西了。 姜之年翻过纸页,往宁之汌那边看了一眼,又迅速收回视线看杂志,只是眼睛里突然就染了光芒。 吃完面宁之汌积极主动跑去厨房洗碗了,然后死皮赖脸地躺到姜之年的床上不走,还振振有词:“你以后别让别人睡你床上了。” 姜之年猜到他说的是夏尤清,只是,“你不也……” “我不是别人。”宁之汌依旧非常不要脸。 “……有人在我睡不着。”姜之年开始陈述辩词。 宁之汌一刀致命:“骗人呢,上回我抱着你你睡得可香了,我亲了你几下你都不知道……” 姜之年微微睁大眼看他,宁之汌心知自己说漏嘴了,干脆躺下去,拉过被子装睡。 “宁汌,你回自己家去睡。”姜之年过去喊他。 宁之汌才没那么傻,睁开一只眼睛,笑着说,“就不。” 没办法,姜之年只能接着睡沙发了。 第二天依旧是在床上醒来的…… . 安冉这两天来了例假,那天姜之年看她脸色苍白,就给她放了几天假,于是这天早上来接他的就是江昊。 江昊在门口摁了十分钟的门铃,神经质地把耳朵贴在门上听,“嘶,不对啊,这都八点了怎么还没起床?” 宁之汌比姜之年先醒,醒了过后就一直盯着躺在他怀里的人,随便来个人看都不会觉得他想干正经事,的确,宁之汌也承认自己一大清早的想得有点儿多…… 姜之年听到门铃声后微微蹙眉,要醒不醒的,宁之汌怕他被吵醒了,慢慢伸手捂住了他的耳朵。 姜之年的意识又沉入了深海,脸无意识地蹭了蹭宁之汌的手。 “!!!”强吻姜之年都没脸红过的宁之汌脸红了,心说这他妈也太可爱了吧好想亲啊但是不行因为他肯定不想只亲一下亲多了会被姜年年骂的…… 宁之汌就在“亲还是不亲这是个问题”的思虑中纠结了十分钟,外面门铃声还在响,宁之汌见姜之年又有要醒的趋势了,翻身下床几乎以飞的速度跑到玄关开了门。 “别按了你叫魂儿呢?”宁之汌边开门边吐槽,然后和瞠目结舌的江昊站在门口、隔着半米空气互相打量。 “经纪人是吧?哦对他今天有采访来着……”宁之汌思考着说,“那你先进来坐会儿吧,我去叫他起床。” “???”昊哥疑惑。 前男友?嗯??同居了??? 前男友??? 屁嘞,江昊觉得姜之年学坏了都会骗人了。 江昊怀疑人生怀疑思想品德怀疑伦理道德地坐到了沙发上,宁之汌回了房间,姜之年还没醒,他都想把江昊轰走让他爱接谁接谁别打扰姜年年睡觉了,但转念一想,这是姜之年的工作。 “姜年年,起床了。”他轻轻拍了一下被窝里的人。 姜之年嘟囔了一声,翻了个身接着睡,宁之汌只好爬到床上去,从姜之年身上翻过去,和他面对面躺着,伸手捋他的头发,然后凑过去咬了一下他的下唇瓣,“起床了姜之年。” 姜之年感觉到有人在叫他,嘴上还有点儿疼,一下就惊醒了,睁眼正好看到又凑过来想趁机再亲一口的宁之汌,心神一慌,一脚就踢过去了。 十分钟后。 一个做贼心虚的姜之年,一个贼喊捉贼的宁之汌,一个专业捉贼的江昊,三人围着茶几坐了3/4圈。 姜之年低着头不说话,一心吃早餐,江昊被满嘴歪理的宁之汌吵得头疼。 “又不是我让你来的,你不来肯定就撞不到我了,就不会觉得我畜生无耻卑鄙下流了,归根结底,你生气都是因为你不请自来,和我无关,而且……” “宁汌,别说话。” “哦。” 宁之汌揉了揉刚刚被闪到的腰,也闭嘴了,客厅里霎时寂静如深冬密林。 江昊捂着心口,觉得自己总有一天会被宁之汌气死,说来真是奇怪,他一个夏至的金牌经纪人,居然有一天可能会被宁氏的太子爷气死,明明井水不犯河水,却偏偏,哦豁,这井,漏了。 “走吧,快迟到了。”姜之年提醒江昊。 江昊看了看时间,的确,再不去就迟到了,只能暂时放过这个拱他家大白菜的野猪,被大白菜本菜拉走了。 宁之汌打着哈欠,又转回去躺着了。 一路上姜之年都没说话,戴着耳机听demo,江昊就是想说什么也找不到机会,两人很快就到了《白驹过隙》的录音棚。 来接待姜之年的是主编助理,需要拍几张封面和内页,姜之年在摄影棚里拍了一早上,那个挑剔的摄影师总算是满意了。 “就拍几张照片怎么花了这么长时间?”江昊坐在一旁等姜之年,顺便协调人事,安冉又不在,他还得时不时过去给姜之年递水,忙到中午饭点才忙完。 中午的伙食是盒饭,没有多丰盛,但特别营养又管饱,倒是像……像那些荒野求生的人会备的。 姜之年吃了一块牛肉,嚼得很细很细才咽了下去,“那个摄影师,姓张。” “哦!他就是张逢啊!那怪不得。”江昊服气了,张逢是拍风土人情出名的,拍明星也像拍素人一样,不一定能把你身上的优势之处拍出来,但拍出来的质感一定是高级的。 “昊哥不认识他?”姜之年问。 江昊摇头,“听说过,但没见过,这人很神秘,常年都在世界各地采风,只有运气好的明星才能约到他。” 姜之年看了一眼坐在摄像机前吃盒饭的人,说:“这么说我还挺幸运。” 吃完午饭就闲下来了,采访在下午六点半,这会儿也才一点半,还有好一会儿,但回去再来又太赶了,江昊本想在附近订个酒店让姜之年去休息的,主编助理说休息室没人,姜之年也懒得走,两人就去了休息室。 他昨晚睡得很沉,又醒得晚,全然没有睡意,江昊最近忙得很,躺在沙发上就睡着了。 休息室有很多杂志,还有好几本诗集,姜之年抽了一本《济慈诗选》,坐在靠近门的那个沙发上看书。 “你什么意思啊赵婧希?骗我很好玩是吗?” “是骗你,但我这不是想你了吗?” “骗子!以后别说你癌症,就算你马上火化了本小姐也不奉陪了!” “别生气了……” 外面在吵架,姜之年觉得有个声音挺像夏月清的,心下好奇,打开门看了看。 夏月清被一个高高的女孩子抱着,两人争执不休,夏月清神色很委屈,姜之年几乎以为她要哭了。 然后两位女性动作一致地转过头来看他,姜之年后知后觉有点儿尴尬,几年前那个场景和此刻的似乎重叠了。 他把门带上了,“月清姐,婧希姐。” 夏月清问他怎么在这儿,赵婧希说是她请来录采访的,夏月清推开赵婧希,把姜之年拉到了走廊尽头,“她给你做采访?” “应该是。”姜之年说道。 夏月清抿着嘴往某个人那里看了一眼,随即收回视线,“也好,她比较有分寸,不会乱说话……那我先回去了,你录完早点儿回家。” 说完就往外面走,经过赵婧希的时候还转身阻止了她的行动,“本小姐生气着呢别跟着我!” 等她走了赵婧希叹了口气,“很凶是吧?”没等姜之年回答她又说:“但我喜欢啊,喜欢好几年了,到死都不想放手,这种执念很难理解是吧?但其实也很简单的……” 姜之年回到休息室,看着手腕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套上的红绳,靠着门浅浅呼吸。 他想到宁之汌那天晚上的话,突然觉得,自己这辈子好像也是值得的。 姜之年从八岁那年开始一直到现在都在厌弃自己,即使自己看似事业有成、光芒万丈,但他很明白,拿出来面对世人的姜之年是假的,那个千疮百孔、满身血污、丑陋不堪的姜之年才是真的。 这是他第二次觉得自己的存在是值得的。 爱情遗址 下午依旧吃的盒饭,江昊见姜之年中午吃得不多,想起这人有胃病来着,就打算给他点份外卖,“这杂志社像随时准备逃荒一样,吃的全是结实有分量的食物,我刚去看了一下,下午居然吃锅盔饼和梅干菜烧饼!!!” 江昊真实感叹。 “《白驹过隙》很多工作人员常年都在深山野林和偏僻村庄考察,吃这些抗饿又好携带,可以理解的。”姜之年阻止了他,大家都吃的盒饭,几个摄影师吃着饭都在讨论照片的细节,姜之年也不想搞特殊。 不过饭拿过来的时候他又惊讶了一瞬。 “赵主编特地吩咐后勤做的养胃的小菜。”江昊把盒子放到桌上,皱着眉凑过来,“你和她认识?” 姜之年拆着包装盒,手上没停,“认识。” 江昊:“怎么感觉,你谁都认识啊?” “昊哥。”姜之年叫了他一声,江昊应了一声,姜之年转过来看他,“我认识,不是很正常吗?” “……”江昊想了想姜之年的社会关系图,哥哥是姜氏总裁,表姐是小歌后,工作室背后还有夏至这只大手,商圈娱乐圈两手抓,江昊深以为然,点头,“的确,是昊哥一时浅薄了。” 姜之年想说什么,被手机震动的声音打断了,他拿起来看了一眼,神色僵了一瞬,又摇头笑着,点了接通。 “年年,我好想你呀。”姜念白小声说话。 姜之年把手机拿开看了一下,说:“现在不是才五点多吗?怎么就醒了?” 江昊啃着锅盔饼子,看到姜之年神色柔和脸上带笑,心神一震,心说不会又是野猪来拱白菜了吧? 姜念白把脑袋捂到被子里,趴在床上,还时不时地看一眼房门,“爸爸说等过几天他有空了就带我回来看你,我太兴奋啦!在梦里笑醒啦!” “对不起念白,说好要来看你的,我这次食言了。”姜之年心头渐暖的同时也很愧疚。 江昊把疯长的好奇心收回去了,原来是小念白啊,这倒是可以理解。 “没事的!爸爸说叔叔很忙,你不能来看我,但我可以来看你呀!” 姜念白一激动声音就大了很多,姜随推开她的门,看到被子中间鼓起一个小包,还隐隐约约透着光,无奈地笑了笑,又轻手轻脚把门关上了。 “好啊,等你来了我带你去游乐园玩。”姜之年承诺。 “好!念白会很乖的!年年也要乖乖的!要认真吃饭好好睡觉天天开心哦!”姜念白心情很好,咯咯咯地笑。 “那现在念白是不是也该继续睡觉了呢?”姜之年柔声细语地问。 姜念白“呀”了一声,“年年要睡觉!念白也要睡觉啦!拜拜!” 挂了电话,姜之年脸上的笑收敛了一些,盯着饭盒里的虾仁,思绪逐渐飘远。 有一段时间他每天都不想吃饭,把自己缩在房间里弹钢琴,那段无光的日子不止影响了他,也影响到了周围的人,就像姜念白,总会许愿让他天天开心。 吃完饭江昊暂时回公司处理方听的事情了,赵婧希让姜之年去化妆间改妆。他们这次拍的杂志封面主题叫“归途”,所以中午那个妆容很柔和,色系温暖。 晚上要采访,赵婧希打算给他化个妖艳贱货的妆,捏着姜之年的下巴啧啧称奇:“这么好看一张脸,狐狸仙儿似的,又纯又欲,不好好看看真的是可惜了……” 助理也愣愣地点头,姜之年看了她一眼,小姑娘一下就脸红了,赵婧希好笑地说:“别勾引我助理啊,虽然她一看到帅哥就挪不动脚步了吧但她心性很坚定的,不会轻易被男人勾引的。” 助理“哎呀”一声,捂着脸跑开了。 化妆间里一阵哄笑。 姜之年知道赵婧希没有恶意,只是纯粹爱开玩笑,他笑了笑也没多说什么。 赵婧希打算亲手给他化妆,卸完中午那个妆后姜之年看着赵婧希颤抖的手,突然说:“婧希姐,要不别化了吧。” “也行。”赵婧希拿着美妆蛋无处下手,觉得哪哪都刚刚好,多一丢丢人造脂粉都会遮住美人本身的韵味,“那就不化了。” “希姐,外面来了个无脸男,说要找姜之年。”张逢推开门进来。 “无脸男?”赵婧希一脸懵逼。 姜之年也疑惑地看着张逢。 张逢摊手,“他把脸捂得严严实实的,大家以为是私生狗仔什么的,但他又乖乖地坐在凳子上没闹事,我觉着还是来跟你们说一声比较好。” 姜之年猜到是谁了…… 赵婧希嘴里叼着根眉笔,把遮瑕盘丢到桌上,长腿一迈,从化妆台上下来,“爷去看看。” 好好的国家一流的正规地理人文杂志社,突然就像贼窝一样,主编赵婧希就是那个山大王。 姜之年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想到这个比喻了,他把赵婧希拉住了,“我去吧,毕竟是找我的。” “你好歹是个大明星,有点儿大明星的样子行不行?哪能别人一叫就出去了?我去看。”赵婧希把他摁到椅子上,夹着根眉笔就出去了。 不到一分钟她又回来了,顺便把姜之年也带出去了。 《白驹过隙》原本的工作室最近在重新装修,这个摄影棚不过是临时借来用的,一个裹得严丝合缝的神秘男子正坐在棚里东张西望。 姜之年一进去那个“无脸男”就扑过来了,张逢他们几个五大三粗上可扛大炮下可帮老奶奶穿针的人都没拦得住。 “姜年年。” “宁汌,你怎么来了?”姜之年往旁边一躲,躲开了被大型犬类砸死的凄惨命运。 宁之汌不太高兴地看着他,像是在责怪他躲开了让自己扑空了。 周围一群看戏的人喝着宁之汌带来的冰咖啡,假意调试器材,实则都竖着耳朵在听,手里的镜头擦了又擦,擦了又擦…… 这天有点儿热啊,赵婧希扇着风走开去看灯光了。 姜之年伸出手去扯宁之汌的口罩,一扯开宁之汌就立马换了个表情,冲着他吊儿郎当地笑,“怎么样?帅吧?” 像个傻狗,姜之年心说。 把手收回来的时候被宁之汌抓住了,往自己胸膛上贴,“姜年年,感受到我的心跳了吗?它每一次颤动,都在反复提醒我有多爱你。” 宁之汌总能以最诚挚的语气,最单纯的表情,说出让姜之年最心酸又最沉迷的话。 姜之年感受着手掌心贴着的那个地方蓬勃有力的震动,脸又开始发烫,慢慢把手收回来,“我还有采访,你先坐在旁边等我好吗?” 宁之汌本以为自己又要被赶走,好运气来得太快都把他砸晕了,他愣了愣,有些手足无措,脸上却笑得很温柔,“我可以等你吗?” 笑得像冬日午后的暖阳一样。 姜之年这么觉得。 “可以,只是我不知道具体需要多长时间,你要是累了可以先回去……” “不累,我今天睡了一天了。”在姜年年的床上,裹着姜年年的被子,还顺便悄咪咪试穿了姜年年的睡衣。 虽然小了点儿,但宁之汌却不想脱下来,挣扎了好半天才给他洗了放回去了。 赵婧希叫姜之年过去试一下灯光和角度,姜之年过去坐着了,宁之汌直直地看着那边,手上慢慢取了帽子脱了外套。 张逢不经意往这边看了一眼,“宁之汌?” 站他旁边那个摄影师立马抬头,“哪哪哪?” 张逢指了指,“那不就是吗?” “我靠还真是啊!” 两人的谈话内容成功把其他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了,场务们跟着他俩瞅,“我刚听年年叫宁汌,我还以为只是名字相似呢……” 宁之汌全然没注意旁边有一群伸长脖子看他的大鹅们,半眯着眼睛,眼含笑意地看着认真和别人说话的姜之年。 赵婧希采访的问题多数是有关姜之年专业上的,问他对音乐的态度对中外流行歌曲的比较什么的。姜之年对这些事情有自己的思考,不会觉得英语歌比华语高贵,音乐是互通的,街头弹琴的人或许比拥有上亿粉丝的音乐家更能打动人心。但也承认英文歌曲传唱度更高。 还有一些小问题是抽的粉丝提问。 “这些问题是在我们的官博征集的,我选了其中出现频率最大的几个,年年做好准备了吗?”赵婧希接过助理手中的平板,狡黠地笑了一声。 姜之年觉得没什么不敢回答的,如果有那就不回答……反正后期可以剪掉。 “准备好了。” “好的。”赵婧希点开评论,“啧啧,这问题也太不要脸了,我都不好意思问了……” 姜之年心说你再不好意思不也会问吗…… “第一个问题:请问如何才能做姜夫人?” “那简单啊,你变成本少爷就行了。”宁之汌挑挑眉,在一旁瞎逼逼,又不敢说太大声了怕影响到姜之年的工作,心里憋屈极了。 助理妹妹手一抖,被子里的冰咖啡溅到了自己的衣服上,她也没来得及擦,只是目瞪口呆地看着宁之汌。 妈耶,我站错攻受了? 姜之年想了想,“这个问题我也不清楚,没有标准。” 姜之年没和女孩子谈过恋爱,的确是不知道姜夫人能有什么标准。 但这话进到宁之汌耳朵里就不是这个意思了,“切,渣男,我都这么好了你还想着去找别的女人……” 助理妹妹好不容易擦干净的衣服又染上了咖啡渍…… “第二个问题:《贿赂》是年年发的第一首歌,想问问年年这首歌是在什么样的心境下写出来的。” 姜之年回想了一下,“大概是,自我厌恶的时候吧。”他笑了两声,语气温和,“其实我不建议大家去听我早期写的那几首歌,像在玻璃密室里的呐喊一样,有一种,我自己难过,也要拉个人垫背的感觉。” “那,第三个问题:想问一下年年,英文名eleven有什么含义?”赵婧希来了兴趣,“巧了,我也想问。” 巧了,宁之汌也想问。 姜之年眸子闪了闪,赵婧希以为这个问题有什么禁忌,打算跳过,姜之年开口了。 “是个纪念日……嗯……打个比方吧,在一个很平常的十一日,我的初恋,半路失踪了。” 摄影棚里刹那间便没了声音,几乎所有人都是一个想法:“我天!爆炸性新闻!” 姜之年一出现就有很多狗仔想调查他,调查来调查去却什么也没查到,好不容易查到点儿蛛丝马迹又会被夏至警告,稍不注意“窝点”都能被端掉。 所以没人能查出姜之年过去的事情,自然也没人知道他还有段无疾而终的初恋。 姜之年稍稍偏了偏头,看了一眼坐在灯光下的宁之汌,心想,是半路失踪了。 是他自己半路失踪了。 宁之汌眸色逐渐深沉,低着头走了出去,站在摄影棚外不发一词,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过……”姜之年看着宁之汌的背影,笑了笑,“我好像又找到路了。” 赵婧希心头一惊,凑过去问,“这能播吗?” 姜之年回神,眨眨眼,“应该可以吧。”他不喜欢别人问他私事,但宁之汌于他姜之年而言,是一个愿意让他公之于众的幸运。 …… 采访结束后赵婧希照例给了姜之年一个纪念物,是个水晶吊坠,里面有一只御风而行的马。 姜之年记得宁之汌也有一个。 他记得宁之汌很多事,自己一个人待在家里的时候就喜欢找宁之汌的电影和采访来看,知道这个人在世界另一端过得比他好就足够了。 也不是很足够,毕竟,要过得比他好,太简单了。 装神扮鬼 宁之汌一路都没理人,姜之年想找机会跟他说话都很难。 江昊还在处理正事,本想找个助理来接他的,但他回绝了,说有人来接,江昊问是谁,姜之年不说话了。 江昊灵光一闪,“宁之汌?” 车已经开到一条小路上了,路两旁都是树,前后都没人,特别静。姜之年挪了挪屁股,看着坐在驾驶座上开车的人,语气不太自在,“嗯。” “唉,行吧,那你们小心点儿,别让狗仔拍到了。”江昊声音软趴趴的,像突然没了精气神,“回去早点儿睡。” 姜之年觉得这句“早点儿睡”似乎另有所指,但江昊很快就把电话挂了,没给他提问的机会。 耳边突然又安静了,宁之汌开的是自己的车,很稳,隔音也很好,姜之年喜静,但今天又觉得车里过于安静了,问:“宁汌,我可以开音响吗?” 宁之汌咬了咬口腔内壁,不太想说话,但又舍不得晾着姜之年,没回话,而是直接把音响打开了。 音响连接着他的手机蓝牙,打开后就自动播放了他手机里的音频。 姜之年没听到声音,疑惑地看着宁之汌,眼里似乎写满了“你怎么这样”,宁之汌看了他一眼,一想到此时此刻车里就他们两个人,心里一软,声音都有些哑了,“可能是声音太小了,你把它调高就行。” 而后又觉得自己太凶了,放轻声音,“你别看着我,我开车着呢。” “哦。”姜之年没问他为什么不能看他,一边去点音量键,一边说:“宁汌,你脸好红。” “车里有点儿热。”本来可能只是发热的脸瞬间就烫得能烤鸡蛋了,宁之汌又控制不住音量了,眼睛直直盯着前方的路,不敢往旁边瞟,故作淡定,“怎么?哪条交通法规规定脸红的人不能开车了?” 姜之年把声音调大了,嘴上回着话:“没有,我就是……” “宁汌……哥哥……” 音响里传出来的声音让两个人都怔住了,宁之汌一心急,一脚踩到了刹车,两人由于惯性身体往前倾了倾,又被安全带拉回来了。 宁之汌慌里慌张伸手去关音响,姜之年低着头没说话,只是在第一时间拉住了宁之汌的胳膊。 音响里的声音还在继续。 宁之汌这个本来就没脸皮的人脸皮更是臊得慌,眼睛时不时地看一眼音响页面,完全没敢看姜之年脸上是什么表情,心说这个录音怎么这么长,好不容易等到切歌了。 结果又是单曲循环…… 姜之年把音响关了。 车里又恢复了寂静。 宁之汌把手垂下去,连带着脑袋也耷拉了,但很快又恢复成那个流里流气的模样,大老爷一样坐着,“我错了。”下次还敢。 他突然想明白了,对付姜之年这个嘴硬心也硬的人就是不该留脸皮,面子算什么…… 姜之年看向他,“什么时候……录的?” 宁之汌想伸出手去揪姜之年的衣袖,被躲开了,他解开安全带,强势地牵着姜之年的手,“就高二上学期,你吃多了感冒药昏睡的那次……” 宁之汌一直都记得那天。 他去帮姜之年买感冒药结果听错了医嘱,又没仔细看说明书,一回教室就抠了五六颗胶囊让姜之年咽下,姜之年喉咙小,吞了好几次才吞完,还奇怪地问他为什么要吃这么多颗,宁之汌说他也不知道。 后果就是,姜之年在回家的路上晕倒了。宁之汌不知道他家在哪儿,只好把人背回自己家去了,还傻乎乎地围着姜之年让他喊自己哥哥,姜之年晕晕乎乎的,宁之汌让说什么他就说什么。 宁之汌觉得这么乖软可爱的姜之年实在太难得了,于是他灵机一动,拿出手机开始录像……宁家父母回来看到家里躺了个人事不省的男孩子,吓得赶忙把人送医院去了,到医院后宁之汌才知道,再晚五分钟姜之年就没命了…… 后来姜之年走了,宁之汌会经常拿出来看,有时候喝醉了,就边看边笑,边笑边哭着骂姜之年没良心……他忙起来了就把音频单独剪出来了,放到音乐软件里,偶尔听一次。 姜之年左手被紧紧扣着的,只好伸右手把宁之汌面前置物盒里的手机拿出来,看了看播放记录,“……偶尔?” “对啊,也就五千多次而已,你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宁之汌摆摆手,开始镇定自若地陈述自己的罪行:“才五千多次……这还是听的呢,你都不知道我偷偷看那个视频看过好多次……” 姜之年任由他牵着,耳边全是他的声音,忍不住想打断他的话,“我有话要跟你说……” “等等,先别说话。”宁之汌看了一眼后视镜,又透过车窗往后面看了一眼,心神一凛,“后面好像有车跟着我们。” 姜之年嘴被捂住了,顺着宁之汌的视线往后车窗也看了看,随即确定性地点头。 的确是跟着他们的,出杂志社的时候姜之年就看到过那辆白色的车,只是一路上关顾着注意宁之汌的神情了,没发现那车一直在不远不近地跟着。 宁之汌见多了这种又怂又不愿意放弃发财路的狗仔们,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把瓜子出来剥,“我们再等等,整整他们。” 姜之年懒得动手,宁之汌就一颗颗剥出来喂他,前者不想吃,后者非要喂。 “胖哥,他们停了这么久,是不是发现咱了?”高个子问小胖子。 小胖子把脑袋从车窗伸出去瞅了两眼,“我觉得可能是。” 高个子眯着眼睛凑近挡风玻璃往前看,“胖哥,你怎么知道我们跟的一定是姜之年?我们都没看到他的正脸。” 小胖子吃了根拇指饼干,“我确定是他,他早上就穿的是那件lin家的白色卫衣,出来还是那件,他助理好像换了一个人……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衣服,我查了一下,是限量款,全球只有两百件。” “胖哥你眼神真好!”高个子真心实意夸奖他。 小胖子仰着脑袋不置可否,“那当然!我们再等等,要是能拍到姜之年的正脸照,随便编个花边新闻放上去,咱未来几年都能吃香的喝辣的!” “对对对!” 两人在车里又坐了十多分钟,都开始犯困了,高个子打着哈欠流着眼泪,“他们到底还走不走啊?” “我也不知道啊……”小胖子说完就打起了呼噜声,高个子看他胖哥都睡了自己干脆也睡会儿吧…… 高个子睡着睡着就往小胖子身上靠,做了个噩梦还叫了一声,小胖子惊醒,凝神看了看前面,总觉得哪个地方不对劲,他突然把睡得像死猪一样的高个子拍醒了,“小高!” “嗯?”高个子揉了揉眼睛,看了一眼前面的车,两人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三个字:发财了。 他们扛着摄像机就下车了,屏息凝神,慢慢靠近前面那辆路虎。 车在微微震动。 两个狗仔都觉得这个频率似乎过火了一些…… 小胖子手里的摄像机太重了,他指了指摄像头,又指了指前面的车,示意高个子两面夹击,高个子会意,抱着单反先一步蹲到了路虎旁边。 车子隔音太好,高个子没听到里面的声音,蹲在车门旁边慢慢站起来,但车窗贴着防窥膜,看不见里面的情形,高个子怕被发现,又急忙蹲了下去,趴在地上往前方挪。 为了跟踪姜之年小胖子还特地找了最顶尖的设备,不过顶尖不顶尖他不知道,重倒是真重,小胖子扑哧扑哧喘着粗气,拖着摄像机走了一半,一看还有十多米,心说这截路怎么就这么长…… 高个子没等来后援,准备自己行动了,于是乎,高个子终于爬到了路虎的前边,举着个相机搞突然袭击,像只壁虎一样趴到了引擎盖上。 他看清车子里的画面后愣了十秒钟。 “啊——” 小胖子终于走完了几十米取经路,刚缩到车门旁边,被高个子惨烈的叫声吓了一大跳,然后把摄像机丢在地上,飞过来给了高个子屁股一脚,“叫叫叫!你是多怕姜之年不知道我们图谋不轨呢?!” 高个子止不住地往地上缩,“胖胖胖哥,你你你看里面!姜姜姜之年,他他他他他……他……” “姜之年咋了?你也太没出息了。”小胖子撇着嘴,他们围观了这样一场壮观的“喜事”,按道理来说姜之年应该要求着他俩销毁证据,果然啊,小高还是太年轻了,现场看个片都能被吓成结巴。 小胖子扒开差点儿尿失禁的高个子,瞪着眯眯眼往车里看,“我倒要看看姜之年有多猛……” 车里很昏暗,他脸凑到车窗上了才看清了里面的内容。 只见他们想拍照爆料的姜之年,闭着眼躺在副驾驶上,安静柔和的脸此刻异常诡异,整个人,像是……死了一样。 而本该坐在驾驶座上的那个男人,却趴在方向盘上,脸几乎贴着挡风玻璃,隔着透明的玻璃直勾勾地盯着试图偷窥的人。 表情似痴迷又变态。 三秒后。 “操操操!小高你别拉着我!” “胖哥你别丢下我一个人!” 两个差点儿就能发大财的狗仔瞬间就丢盔弃甲,连地上的顶级设备都没带走,屁滚尿流地爬回了车里,一踩油门,撞到了旁边的树,手忙脚乱地,干脆把车也弃了,不到一分钟就跌跌撞撞地跑了。 演个变态杀人犯对于宁之汌这种戏超多的影帝来说简直是轻而易举,他按下了车窗,把头伸出去看了一眼,“真是没意思……”他小声吐槽,又缩回来关上窗户,扭着头看睡着了的人。 他在车里胡乱闹了一会儿,看到后面狗仔下了车才不乱动了。姜之年累了一天,在这样的环境下居然也睡着了,安安静静靠在座椅上,头微微往这边倾,胸口轻轻起伏,左手紧紧揪着右手的衣袖。 即使睡着了都是防卫的姿势。 宁之汌轻轻拨了一下姜之年的耳垂,又顺手刮了刮他的鼻子,看了他好一会儿,才坐回去了,盯着前面的路面发呆。 耳边是平稳细微的呼吸声,姜之年的存在让宁之汌心安,让他恍惚觉得,这七年只是弹指一瞬,做了个不那么好的梦,梦醒后发现梦里离开的人还在身边,一切都没有变过。 他还是那个整天苦恼喜欢上自己好朋友该怎么办的傻小子宁汌,而姜之年,也还是那个一生气就皱眉、一笑就让人觉得世界灿烂了的姜之年。 兜兜转转七年,宁之汌清醒着做了个美梦,在梦里被姜之年爱了七年。 青梅竹马 清晨,窗外的阳光似爱好挑逗凡人的精怪,绕过窗帘的缝隙,光着细脚丫,踩着遍地梦的碎片,悄悄靠近床上的人。 姜之年抱着被子,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衣服,顶着乱糟糟的小卷发坐了起来,神游了两分钟,实在搞不懂自己昨晚怎么就睡着了。 他睡眠不好,有时候外面雨滴打在窗户上的声音都能让他惊醒,昨晚却又是一夜无梦。 姜之年发现,好像只要宁之汌在,他都能睡得很好。 不过今天醒来身边却没宁之汌的影子,姜之年掀开被子下了床,先洗了脸刷了牙,才打开房间门偷偷往外看。 客厅也没人。 但厨房里散发着食物的香气。他直起身,推开厨房的门,看到了燃气灶上煨着的汤。 宁之汌的电话也打不通。 不过他留了个字条。 姜之年是吃完粥喝了汤才看到的。 宁之汌出门前写了张便签贴到房间门上,然后掉到了地上,又被风吹到了沙发旁边的地上…… 姜之年从拖鞋底把便利贴撕下来看了一眼。 我今天有个代言人活动,姜年年醒来记得吃早餐,不要太想我哦。——宁汌。 “是挺想的。”姜之年喃喃细语,“我可能是又疯了吧……” 说完,他起身走到窗边,用力拉开了被风吹得乱舞的窗帘。 今天是个晴天,天高云阔,适合出游。 姜之年心情不好的时候有两种慰藉自己的方式,一是睡觉,睡着了就能暂时躲避一切,另一个是出去闲逛,不过他不会开车,只能低着头慢慢走,走到哪儿就算哪儿。 但他现在已经不是素人了,去哪儿都可能被拍到,所以只好待在家里睡觉。 他在家里闲得睡觉,江昊那边却已经被雪片一样的综艺邀约、杂志访谈、活动剪彩砸晕了,甚至有几部片子还发来了邀请。 “头疼啊,安冉你看看哥的头发,是不是又少了几根?”江昊抱着一头日渐稀少的头发唉声叹气。 安冉点头,表情十分天真且率真,“昊哥,哪里是少了几根啊?我觉得起码有一百根!” “……哥真是谢谢你明察秋毫呢。” “不客气!”安冉吸着珍珠奶茶,很是不明白,“话说昊哥你为什么这么苦恼啊?有很多人想请年年去上节目不是很好吗?说明年年受欢迎啊。” 安冉,虽然跟的是最火的明星和最有钱的团队,但她觉得自己是娱乐圈最闲的助理,没有之一。 江昊推开桌子上的文件,下意识往后一躺,躺到一半突然想起来他坐的是凳子,又老神在在地坐回来了,“是啊,我们太火了,之前还只是歌迷在惦记,如今连叶导都凑上来了,你说年年怎么就能这么火呢?怎么就不能,把他的热度,分一点儿给那些到处碰瓷辣菜还只是个十八线的人呢?” 安冉觉得她昊哥在骄傲自满在说反话但她没敢这么说。沈雁琦最近又不安分了,不知道她经纪人找了什么法子,反正被停掉的资源也回来了,吃饱喝足了就开始作妖,又盯上了热度正高的姜之年。 她这次倒没敢明目张胆凑热度,而是“简简单单”发了一张自拍,只是背景全是姜之年作为eleven时的海报,配字也全然没提姜之年,只是说了一句:今天天气真好。 天气真好,被江昊列入了十大绿茶语录里。 沈雁琦没明着说,江昊他们自然也不能赶着去否认,只能咽下这个哑巴亏。 “那昊哥打算给年年接哪个资源啊?”安冉好奇,这么多资源,很难挑啊。 是很难挑,江昊挑了又挑,没怎么看综艺的热度,脑子里反而全是“这个综艺太吵了年年不会喜欢的”“这个太无聊了但估计年年会喜欢”,最后挑了两个综艺出来,一是当下一个很火的音综,邀请姜之年去当导师,另一个则是自家推出的团综。 《新时期少年》出道成功的那八位少年,组成了一个叫“eight light”的限定期男团,男团期的合约是签在夏至的。 江昊左看看又看看,让安冉给姜之年打电话。 “哦哦。”安冉按照他的吩咐打了个电话过去,第一遍没人接,“年年是不是还在睡啊?” 江昊:“不会,现在都快九点了,他早就醒了,除非……” 除非,有野猪上门了。 江昊话头一哽,想起来他昨天晚上还在说“回去早点儿睡”,心说自己不会一语成谶了吧??? 唉,算了,孩子大了你又不能拦着他找寻人生真谛,江昊看开了,让安冉又给姜之年发了条信息说打错电话了。 电视上在直播宁之汌那个活动。 是一个叫仲夏夜的冰淇淋牌子,看着很不错,五彩缤纷的。 “看来汌哥是真的很喜欢我们的仲夏夜了,坐在一边签名都不忘吃几口。”主持的小姐姐调侃道。 宁之汌一如既往的嘴贱,“其实不是喜欢你们这个牌子,我只是一向喜欢吃冰淇淋而已。”说完又赶紧营业一句,“当然了,能让我一箱一箱往冰箱里屯的就只有仲夏夜了。” 姜之年以前很喜欢吃冰淇淋,大冬天的也吃,后来生了一场大病,得了个后遗症叫慢性肠胃炎,就再也没敢吃过凉性大的东西。 不过他看着电视上的宁之汌吃得很开心的模样,也忍不住动了念头,当即网购了一大箱冰淇淋回来。 同城物流很快,不到一小时快递就送上门来了,姜之年让快递员把箱子放到了门口,确认快递员已经走了之后才打开门把东西搬进来了。 电视里的直播还没完,只是进行到最后一个环节了。 姜之年觉得所有活动采访的套路最终都会归一,那就是粉丝问答,不一样的是宁之汌这个活动是从现场挑的粉丝。 前面抽的几个粉丝问的都是些中规中矩的问题,比如什么时候进组拍戏,去年拍的《苦岸》和刚刚拍完的《月蚀》什么时候能上映。 宁之汌也中规中矩地回答了,两部电影的上映时间没定,至于下一部电影,他没透露叶导,只是说会和老熟人搭档。 事业粉快乐了,只要有戏拍就好,看她们汌哥整天在微博闲得发臭,还以为刚又拿了影帝就又糊了呢。 最后一个问题,宁之汌抽了一个他早就盯上的人。 “就你吧,身上穿着我男朋友的那个女孩。” 台下一片哄笑声,女孩推了推旁边的人,小声说“你看吧我就说我穿这个衣服会引起汌哥注意的”,然后红着小脸站了起来。 所以粉丝都知道宁之汌有个“男朋友”,但很少有人敢真的往那个方向去想,所以大多数人还是觉得这是在开玩笑。 只有一小撮粉籍不明的粉丝敢异想天开。 “汌哥,我想问一下你和年年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呀?看你在微博上说的话,感觉你们已经认识好久了!” 有几个女孩子眼睛里闪着精光,心说您真是勇士啊姐妹!敢舞到正主面前!不过我喜欢…… 姜之年把冰淇淋塞到厨房的冰箱里,刚拆开一个草莓味的,还没咬到嘴里,就差点掉到了地上。 宁之汌把话筒拿到嘴边,磨了磨牙,“胆子很大啊朋友,这种问题也来问我?” 小粉丝浑身一震,刚想道歉,宁之汌又小声说:“你们就不能自己看吗?就你们汌哥和姜年年这种熟稔的程度,怎么着也得是个……青梅竹马吧。” 话是假装小声说的,声音却通过活动现场的音响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姜之年神色自若,咬了一口冰淇淋,甜腻的味道顿时充斥着整个口腔,连呼吸都带着奶油和水果的甜度。 . 两个狗仔回去胆战心惊了一晚上,第二天天亮了才睡着,睡到下午吃饭的点才被饿醒了,醒来第一件事是怀疑自己昨晚是不是做梦,不然怎么会看到姜之年“死”在了车里,而且那个疑似爱而不得于是痛下杀手的真凶长得也忒像宁之汌了吧…… 小胖子看着开屏广告上一闪而过的宁之汌,脑袋里突然闪过一道惊雷,这他妈,明明就是宁之汌! 报警报警!小胖子第一反应就是要让这个杀人犯伏法,找了好半天手机才发现它就在自己手里,点开紧急拨号的时候又被高个子制止了。 “胖哥,你怎么确定姜之年一定是死了呢?说不定他只是睡着了,是我们自己吓自己呢……” 小胖子:“如果真是这样那宁之汌为啥是那副变态杀人犯的表情?” “说不定……是因为我们打扰了他的好事……”高个子仰着脑袋猜测。 说不准,还真是这样呢……小胖子被这个假设吓了一跳,又立马反应过来,“靠!那我们昨晚应该扛着大炮全方位无死角拍的!绝壁能大爆啊!” “是哦!” 小胖子都没来得及心疼自己的顶级大炮和面包车,反而激动地拍手,“你的相机呢?应该有拍到宁之汌和姜之年的正脸吧?快快快拿出来!我们处理一下直接发出去,这下发财了发财了……” 高个子赶忙去找相机,昨晚回来得太急,幸好单反是挂在脖子上的,不然也会和面包车一个下场,他翻出被自己丢到床底下的相机,“没电了。” “快充电!” 有些东西就是你越等它越要吊着你,充了半小时这台单反才终于开机了,两人搓着手趴在床上盯着它。 承载了两个狗仔冲天的期待和下半辈子幸福的相机闪了两下,小胖子点开相册看了一眼,里面有一个半小时的视频,两人直道“这下稳了”,点开那个视频看了五分钟,疑惑,又看了五分钟,还是疑惑。 相机坏了? 直到听见里面传出的两声熟悉的尖叫他们才反应过来。 这他妈! 小胖子一个铁砂掌拍在高个子头上,“你他妈!没开镜头盖!傻的吗?啊?!” 高个子捂着脑袋到处窜,“胖哥!别打了!要打傻了!” …… . 姜之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江昊带来的两个本子,虽然他其实哪个都不想接,但既来之则安之,都露面了就别端着了,他翻着《新时期少年》的团综策划,想到了方听。 “方听的事怎么样了?”他问江昊。 江昊自己泡了杯红茶,把姜之年茶柜里的绿茶全推到最里面去了,眼不见心不烦,一边喝茶一边回他:“差不多了,那边已经放人了,明天让方听来签合同就行了。” “怎么这么快?”姜之年惊讶,之前他听夏月清说那个老板的脾性,还以为这事儿要搁一段时日。 江昊:“还好吧,这也算快?我和芩姐出马,花了半个多月,我都嫌慢了……” 芩姐就是夏月清的经纪人,和江昊、石苓号称娱乐圈三大金牌经纪人。 姜之年“哦”了一下,然后把团综那个本子递回去了,“就这个的飞行嘉宾吧。” “行,那我去回复公司那边了。”江昊整理了一下文件,站起来准备走了,走之前又走过来把姜之年手里的冰淇淋收了,“少吃点儿冰的,等会儿又胃疼!” “好的。”姜之年看着江昊把冰淇淋丢到了垃圾桶里,等人走了又去冰箱里拿了个西瓜味的…… 风和日丽 不信邪的后果大概就是会撞邪吧。 姜之年胃炎犯了,蜷缩在床上,嘴里咬着空调被,身上冒着冷汗。 果然还是不能冒险的,他心想,做个胆小鬼就好了,何必拿命开玩笑呢? 此刻才晚上七点,宁之汌应该还在公司没回来,姜之年忍着疼,爬起来扶着墙走路,想去把门锁了,自己能撑过去的就撑着吧,别又要麻烦别人。 “嗯……”肚子太疼了,胃像被一只大手拧着一样难受,姜之年按着胃部,手上也全是汗水,在白色的墙面上留下了一道印记。 回国的时候以为自己只会待两天就没带药回来,半个多月了肠胃炎也没犯过,他都快忘了自己这个如影随形的病症了,家里自然也就没备药。 等他好不容易走到玄关的时候已经是十分钟之后了,姜之年视线模糊了,颤抖着手去摸门上的锁,耳朵也嗡嗡作响,没听到锁开的声音。 宁之汌回公司处理了点事情,哼着歌回了家,想着好像快一天没见着姜年年了,怪想的,没先回自己家,反而偷偷拿钥匙拧开了隔壁的门。 一开门就被扑了满怀。 “哟,今儿个怎么就投怀送抱了?突然想开了觉得本少爷是你的心头肉了?”宁之汌紧紧抱着怀里的人,发现姜之年身上全是汗水,睡衣也被打湿了,“年年!怎么了?” 姜之年剩余的力气只能支撑自己不摔到地上去,不至于太过狼狈,意识却已经涣散了,脑袋松松软软地搭在宁之汌的肩上,在意识消失的最后一秒,脑子里想的是:“又要麻烦宁汌了啊……” . 宁之汌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身上还穿着衬衣,西装外套被他揉皱了丢到了椅子另一边。 几个护士姐姐聊着天,快步经过。 “诶你们看今天宁之汌那个直播没?最后那个小姑娘勇气可嘉啊,不过要是我今天没值班而是去了现场的话我估计会比她更野!” “你们cp粉就是给点儿阳光就灿烂,汌哥也没说和姜之年有什么啊,你们就是爱联想……” “打住!待会儿你俩又得吵起来了,赶紧去换衣服换班吧。” 几人走过某个病房的时候动作一致地扫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颓废帅哥,又同时收回视线。 而后又看向他。 “宁之汌?” 宁之汌抬头看了一眼,眼底的担忧和疲惫一览无余,他看着眼前激动又惊喜的几位护士姐姐,勉强笑了笑,“不好意思啊,今天心情不好,不是很想说话。” 护士姐姐一看就是同一个老师教出来的,一致做了个拉拉链的手势,示意自己绝对不说话,不过她们还是很好奇,就问了一句:“汌哥你怎么在医院啊?身体不舒服吗?” 宁之汌轻轻摇头,“不是我,是……” 他突然卡住了,不知道要用什么称呼来代替姜之年三个字,虽然平时总爱调戏说男朋友,但他又很清醒,再怎么骗自己也逃不过姜之年轻飘飘的一句“我们已经分手了”。 可是除了男朋友,宁之汌想不出要用什么身份来称呼姜之年才能让自己既解气又舒心。 医生做完检查出来了,让宁之汌跟他一起去办公室。宁之汌拿过一旁的衣服站了起来,走了两步突然回头,几个护士姐姐以为自己打探偶像私事被嫌弃了,正郁闷着呢,就听宁之汌说了一句: “里面躺着的,是我喜欢了很久的那个人,将来会成为我爱人的那个人。” “!!!!!”她们看着宁之汌突然直起来的背,等宁之汌走得没影了才敢确认性地戳了戳同伴,“我没听错吧?” “没有吧……” 妈的,更郁闷了好吗?汌哥都有喜欢的人了这下还怎么嗑他和姜之年的cp啊? 那个唯粉更郁闷。除了姜之年还有谁能配得上她汌哥啊…… 唯粉,在某种程度上其实比cp粉更会嗑。 几人在医院的消毒水和石灰味中凌乱了。 护士长从病房里出来,顺便拉紧了房门,看到外面站着几个小护士,表情还像被雷劈了一样,就问她们怎么了。 “没什么……”几人满身疲惫、心在滴血,却只能摆摆手表示,没什么。 护士长奇怪地看了她们几眼,赶着几个小徒弟往护士站走,又想到病房里那个小伙子,边走边感叹道:“那个孩子也太好看了,皮肤白白的,五官像漫画里的妖精一样,卷发把人衬得又乖又软……” “嗯嗯,哦哦,啊,这样啊……”几个小徒弟都没什么兴致。 护士长没管她们,继续夸,“那颜值,妥妥的,不当明星可惜了,对了,他这儿,还有一颗红色的泪痣。” 她指了指自己的右眼尾。 “泪痣???”不能怪她们,毕竟现在到处都是姜之年的活粉,一说到红色的泪痣首先就想到了姜之年。 “对啊。”护士长想了想,“那男孩子长得真好看,要是我晚生二十年绝对去追他……” “男孩子???”小徒弟们又震惊了。 妈的,宁之汌绝对喜欢姜之年,他都说姜之年是青梅竹马了那他认识姜之年绝对比病房里那个男孩子认识得早。 cp定理又开始飞速运转了。 已知: 宁之汌和姜之年是青梅竹马; 宁之汌喜欢小卷毛有泪痣的男孩子。 又因为: 姜之年是个小卷毛有泪痣的男孩子。 根据cp定理。 所以: 宁之汌喜欢姜之年! 病房里那个男孩子只是个替代品。 想到这儿她们又不开心了,汌哥这,有点儿渣吧,搞替身情人这一套,啧啧,渣男! 护士长走在最前面,没看到她们义愤填膺的表情,回想着,继续说:“不过我总觉得在哪儿看到过这个名字,名字怪怪的,又有点儿好听,叫什么……姜之年!对,姜之年……” “???” “!!!” “???” “!!!” 几人瞠目结舌,谁说汌哥渣的?啊?你出来我绝壁砍死你!这什么神仙爱情! “对不起汌哥是我们想象力萎缩了我们不配嗑cp……”但这个cp嗑着真的,巨他妈爽! “里面躺着的,是我喜欢了很久的那个人,将来会成为我爱人的那个人。” ——她们回味了一下宁之汌说这句话时那个宠溺又温柔的表情,忍不住笑得花枝乱颤。 唯粉笑得最姨母,当即就和cp粉和解了,还约着等宁之汌和姜之年官宣的那天她们要去酒吧彻夜狂欢,自己可以不睡觉,但嗑的cp必须要睡觉! 护士长听不懂她们在嘀嘀咕咕些什么,给了她们一人一记爆栗,“瞎嘀咕什么呢?明天早上六点要值班,都不睡觉了是吧?那干脆别回去了。” “不是不是!我们这就去换衣服!” . “医生,我爱人怎么样了?”宁之汌在几个粉丝面前耍了回赖皮,回过神来有点儿面热,又在嘴里拒咀嚼了好几下“爱人”这个词。 爱人,大概就是,你躲不开,也不想躲开,哪怕经年累月,一别多年,但只要他闯进你的视线,就让你突然又学会爱了的那个人吧。 于是宁之汌就用这个词用上瘾了,每说一次心脏就会软一分。 “我晚上回家我爱人就这样了,他现在怎么样了?” 医生这个职业毕竟见人见得多,同性恋什么的早就不稀奇了,他拿着片子看了看,“慢性肠胃炎,不严重,只是疼起来有点儿要命,他晚上吃了太多凉性的食物,我已经给他打了止痛药,不过这胃病就得靠养,得惯着……” 宁之汌感觉拿出手机打字,“行,医生您说,我记着。” “你和你爱人感情挺不错嘛!” “那当然,我好不容易遇上的,当然要宠着。” “行,你记着,千万千万别让他吃冷的、凉性的食物,不能吃辣,忌重口,三餐一定要规律,吃饭之前最好喝点儿温汤暖暖胃……” 姜之年在病房里睡了一晚上,那个止痛药有镇定安眠的功效,他醒来已经天亮了。 病房里有两张床,宁之汌却不在另一张床上。 姜之年翻了翻身,侧着身子看着趴在他床头上睡觉的宁之汌,宁之汌应该才睡着没多久,看着就很不安稳,眉心还皱得紧紧的。 他看着难受,忍不住伸手抚了一下,却把人给弄醒了。宁之汌先是仔细看了一遍他的脸,确认这人已经没有大碍了才开始占便宜,“怎么?趁汌哥不备打算偷亲?” “你想什么呢?”姜之年抿抿嘴,把手缩到被窝里,又想翻身了。 但没成功,被宁之汌摁住了肩膀,宁之汌凑近,温凉的鼻尖轻轻摩挲着他的鼻翼,“你不想,但我想。” “所以,我可以亲你吗?” 宁之汌问。 姜之年看着他的眼睛,里面藏着汹涌的爱意,一决堤就会淹没姜之年的整个荒原。 姜之年愣愣地点头,随即,唇瓣就被含住了,被一只凶猛又纯良的动物咬在嘴里细细品尝。 “啊!” 一个尖叫声打破了病房里的春色,宁之汌把被子往上一拉,盖住了姜之年慌张的小脸,这才慢慢悠悠坐直了,转过来看着门口的人,神情不耐,满脸写着欲求不满,“找谁?” 安冉瞪直了眼,咽了咽口水,伸出手指头指了指躺在床上的姜之年。 “昊哥让我来照顾年年。” 姜之年嫌被窝里闷得慌,想扯开被子,宁之汌却以为他是想逃,手死死地把被子往上扯,“不用你照顾,本少爷的媳妇儿自己会照顾……嘶——姜年年你谋杀亲夫呢?” 宁之汌甩了甩手,一看手腕上居然有个牙印,他居然,居然,有点儿,高兴? 这什么自虐倾向…… 姜之年把头从被子里钻出来,稍微坐了起来,跟站在门口风化了的安冉说:“安冉你先回去吧,我已经没事了,马上就出院了。” 宁之汌附和道:“对,你先回去,待会儿我带我媳妇儿回家嘶——” 安冉赶紧往后退一步把门关上了,转身像个木偶娃娃那样往前挪。 完了,年年疑似恋爱了,要不要给昊哥说啊? 说了好像显得自己多管闲事了,她是姜之年的助理又不是江昊的助理,自然应该一切以姜之年为重,但不说吧……要是被昊哥知道了铁定逃不过一顿骂。 她纠结了一路还是没想出解决方案。 宁之汌看着自己手腕上和手指上各一个牙印,在姜之年故作淡定的神情中伸出舌尖舔了一下手指上那个牙印,而后笑着凑近,“甜的。” “……” 姜之年绷不住了,紧张地舔了舔嘴唇,手不自觉地把滑到胸口的被子往上扯,想着要是宁之汌突然袭击他还能有个防备。 宁之汌大概是看出了他的意图,把手放下了,人离远了一些,声音里也是满满的疲惫,“我好累啊,一晚上没睡着,刚睡着又被某个没良心的人吵醒了……” 虽然知道宁之汌是在卖惨但姜之年还是很歉疚,话不过脑子就冒出来了,“那你要不要和我一起睡?” 意外长情 两人都愣住了。 医院的窗户没关好,窗台被铁钉钉住的,留了个缝隙,风从中灌了进来,姜之年头上的小卷毛被吹得一颤一颤的。 宁之汌慢慢靠近他,笑得不怀好意,“你这是,要邀请我上床吗?” 姜之年推开越来越近的脸,心跳得很快,脸上却丝毫未显出半分慌乱,“没有。” 宁之汌发现,姜之年只要一害羞耳朵尖就会红,高中的时候就是这样,只是能发现这一事实的人只有他一个,想到此“唯一”宁之汌还挺骄傲的。 说明姜之年只会对他一个人害羞。 他瞄了一眼姜之年的耳朵,红红的,又只有耳朵尖那个位置在泛着热意,像西方精怪故事里动情的精灵。 “哦。”宁之汌缓缓点头,然后掀开了姜之年的被子挤到床上,“我反正就这么以为了,你否认也没用。” 医院的床有点儿小,两个人睡着要么就是摔下床去,要么就会贴得很紧。姜之年觉得身边躺了个引线炸弹,燃烧的火焰快把他烫伤了,他往另一边挪了挪,“还有一张床。” 宁之汌假装没听懂这句话的言外之意,把姜之年又拉了回去,抱着他的腰闭上了眼睛,“哪有?我昨晚一直都睡的凳子。” 姜之年看了看旁边那张铺展得很整齐,上面连一条褶皱都没有的床,宁之汌昨晚肯定没睡好,说不定根本就没睡,姜之年知道自己这胃病发作起来是什么架势,也知道宁之汌现在很累了。 他把身后的枕头放平了,缩到床上和宁之汌面对面躺着,腰部被抱得很紧,他能感觉到抱着他的这个人手上的力度,不会让他觉得难受,但也挣不开。 姜之年也闭上了眼,靠在宁之汌的胸口感受自己活着的意义。 中午宁之汌给姜之年办了出院手续,宁之汌像姜之年不会走路似的,硬要扶着他,姜之年恍惚以为自己得了什么绝症。 回家已经过了饭点,宁之汌订了个外卖,全是养胃的小菜。 姜之年吃着南瓜蜜枣粥,看了看一直盯着自己的宁之汌,“你专心吃饭好吗?” 宁之汌点点头,吃了一口菜,又撑着下巴看他。 “你吃完去睡会儿吧。”姜之年拿他没什么办法,索性不看他了,低着头喝粥。 宁之汌若有所思地嚼着山药片,几大口就吃完了饭,收拾收拾又躺姜之年床上去了。 姜之年额角一抽,叹了口气,喝完粥后去卧室看了一眼,宁之汌还没睡,拿着手机在刷微博,看到姜之年进来了,动也没动,死皮赖脸的,“我好累啊姜年年不要赶我走。” “我换衣服,待会儿要去公司。”姜之年径直走到衣柜前,随手拿了件卫衣。 宁之汌看着衣柜里五颜六色的衣服,基本全是lin家寄来的,而且清一色的全是长袖。 他想起那天看到的那道疤,眸光闪了闪,心头抽痛了一瞬。那疤一看就是刀伤,而且有几年了,上面还有刺青,不注意看根本不会往刀疤上想。 但宁之汌不敢直接问姜之年。 姜之年拿着衣服去了洗手间,换好后出来看到宁之汌在沉思,周身的气息也很沉重,姜之年把手腕上的红线藏进衣袖里,问他:“不是要睡觉吗?怎么还不睡?” 宁之汌看向他,冷淡的脸上突然扬起了笑,从床头爬到床尾,揪了揪姜之年的衣角,“小哥哥打扮得这么好看,是要去见谁呀?” “没谁。”姜之年往后退了退,“工作室新签了一个练习生,我去看看他。” 练习生?宁之汌坐回去,把被子拉过来盖住了,头躺在床尾这一边,仰着头看正在扎头发的姜之年,“夏至签新人了?” 稀奇啊这可真是。夏至旗下就俩艺人,快十年了也没见签别的歌手,宁之汌好奇,摇着姜之年的手,“签的谁啊?” 姜之年坐到床上整理睡衣,“方听。” “方听?”宁之汌一下就坐起来了,危机意识蹭蹭蹭地往上冒,方听,不就是《新时期少年》那个一见姜之年就结巴的那小孩吗? 姜之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把睡衣放到脏衣篮里,“怎么了?” 宁之汌赶紧爬了起来,觉也不想睡了,穿着姜之年的睡衣就跑了出去,“我回去换身衣服,你等我一起。” “……”姜之年等他一走就迅速出门了,只是他出去得太早,安冉还没来,于是他只能站在地下停车场等安冉,被跑了媳妇儿的宁之汌追上了。 安冉载着两尊大佛,呼吸都不敢大出气,手脚也不知道该往哪儿放,面色庄重肃穆地开着车。圈里人都说宁之汌人很随和,脾气很好,爱笑,但安冉就不这么觉得。 随和?脾气好?爱笑? 她从后视镜里看着满脸丧气还时不时瞪姜之年一眼的宁之汌,为自家艺人捏了把汗,这种凶巴巴的男人,年年不要不行吗? 宁之汌悄悄把手伸到姜之年腿上,看姜之年没反应又轻轻捏了一下他的腿,姜之年皱着眉看他,宁之汌刚想调戏两句,胳膊被姜之年拧了两下。 他捏姜之年是控制着力度的,姜之年拧他却是用了十足十的力气,宁之汌看了看红了一大片的胳膊,前面坐着助理,他又不能当着外人的面欺负姜之年,只能干瞪眼,看起来凶巴巴的。 还有点儿委屈。 姜之年瞄了一眼他的手,眼睛不由自主往窗外瞥,假装没看到,但宁之汌哪是这么轻易就让他如愿的人。 宁之汌的胳膊从后面绕到姜之年的肩膀上,把手臂凑到他的下巴处,在他耳边轻轻吐气,“姜之年,你看你把你老公的手都揪红了,真的不帮他吹一下吗?” 姜之年耳尖顿时就红了,不自在地往一旁挪了一下,“你自己吹。” “不要嘛,人家就想让你帮忙吹……”宁之汌也往那边挪了挪,两人大腿紧贴着。 姜之年咬着下嘴唇不发一言,皱着小脸看他,宁之汌看着心里一热,也不在意有没有外人在了,凑过去蹭着姜之年的衣服,“好不好吗?帮我吹一下嘛,就一下下……” 路口的红绿灯转红了,安冉停住了车,听到后面黏糊糊的撒娇声,忍不住往后偷看了一眼,这一眼,就差点儿让她折寿十年。 妈耶,宁大影帝怎么这么会撒娇啊?是她未知全貌瞎评论了,这个男人和凶完全扯不上半分关系。 姜之年咬咬牙,转过头来看着宁之汌,和他对视了两眼,还是败在了他纯真又讨好的眼神下,目光闪躲着拉过他的手,唇瓣张了张,轻轻吹气。 宁之汌看着一张一合的粉嫩唇瓣,脑子里全是乱七八糟不能言说的黄色废料,眼睛里的情绪越来越浓黑,车子发动的惯性才让他清醒过来了,靠在姜之年的肩上假寐。 姜之年以为他睡着了,想把手抽回来,一动就又被拽住了,只好乖乖任由他牵着,看着窗外的车流,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宁之汌坐直了,搂着姜之年的肩把人抱进了怀里,姜之年枕着宁之汌的大腿,神色平静祥和。 快到公司的时候姜之年被手机铃声吵醒了,揉揉眼睛找宁之汌要手机。宁之汌怕吵醒他,翻出手机正打算挂断,见姜之年醒了就直接给他了。 号码是一串座机号,姜之年迟疑片刻,还是接了。 “喂,年年。” “哥?” “嗯,是我。” 打电话来的是姜随,电话那头很嘈杂,美国此刻是凌晨,姜之年看了看座机号码,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哥,念白怎么了?” 姜随声音很疲惫,带着一夜未眠的沙哑,“念白病发了,刚刚抢救过来。” . 姜之年坐在工作室的会议室里,透过清澈透明的玻璃窗看外面的世界。 这个世界上的人只要活着都会有烦恼,各色各样的悲哀组成了凡人最不想面对的情绪深渊。姜之年一直觉得自己困在这个深渊里,稍微一点儿风吹草动都能让他心甘情愿跳下去。 “喝杯水吧,方听应该快到了。”江昊递给姜之年一杯水,顺便给拱白菜的野猪也倒了一杯。 “谢谢。”两个坐在窗前思考人生的人头也没回,接过水同时道了谢,姜之年看着远处的摩天轮,宁之汌则看着心思繁杂的姜之年。 姜之年突然转过身跟江昊说话,“昊哥,我想请几天假。” “请假做什么?”姜之年要请假江昊自然是答应的,首先是没什么通告需要处理,其次是,老板要请假,身为员工的人当然不敢置喙。 但问清楚总是可以的。 姜之年说:“我要去纽约一趟。” 宁之汌心里一紧,即使偷听到了电话的内容,知道姜之年是去看望侄女,但宁之汌仍然没有安全感,七年前姜之年说第二天见结果了无音讯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宁之汌问:“什么时候回来?” 姜之年摇头,“不确定,我现在得回去收拾东西,方听的事就拜托昊哥了。”又看向一脸疑惑担忧的江昊,“对不起昊哥,刚回国就要给你添麻烦了。” “害!这有什么麻烦的?你记得在《徐行记》开录之前回来就行。”江昊说。 《徐行记》就是那个六人同游的综艺,暂定八月末开拍,还有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 姜之年同意了,“好。” . 听姜之年和江昊说话的时候宁之汌已经暗戳戳地开始计划让苓姐把他的通告活动推迟,不能明目张胆地跟着姜之年走,但可以阴悄悄买张机票假装在飞机上偶遇。 他都计划好了一切,把十头牛都拉不动的苓姐都给说动了,说要去追妻,毕生幸福都要飞了,要是石苓不放假他就从宁氏娱乐的大楼跳下去。 石苓被他吵得心烦,看了看接下来一个月的行程,都是些代言活动和晚会,而且也没官宣,只好答应他了。 计划赶不上变化。他票都买好了,却在飞机起飞的前一小时被他爹丢到新加坡去了。 宁之汌试图以说服石苓那套来说服他爹,“宁老板,您信不信我现在就跑到宁氏集团楼顶上拉横幅跳楼?” 宁老板吐了个烟圈,“我信你奶奶个腿,你敢跳我就跟你姓。” “……您儿媳妇跑了,儿行千里去追妻呢,别捣乱行不行?”宁之汌看了看时间,还有半小时飞机就起飞了,他又被困在高速飞驰的宝马车里无可奈何。 “还是姜家那个小孩?”宁老板挑眉,上下打量着宁之汌,戏谑道:“可以啊儿子,终于长情了一回。” 宁之汌无语地抽了抽嘴角,“您别说得我像个见一个爱一个的渣男行吗?”他就是喜新厌旧了点儿,从小到大都这样,欣喜若狂地买了一个游戏机,可能买来就不喜欢了。 但姜之年是个意外,是个,会让他上瘾的意外,时间越久,就越是恨不得揉进骨血里藏着。 山有木兮 “行了,最多两天,不耽误你多长时间,我走不开,你就去帮我处理个业务,回来你爱追妻追妻,爱跳楼跳楼,爸爸绝对举双手支持。” 宁之汌眼神诧异地闪了一下,看着坐在他旁边吞云吐雾的宁老板,“您不反对了?” “你妈说得对。”说到老婆宁老板突然想起来要是抽烟回去身上有烟味可能要被拖鞋伺候,他把烟掐了,“你和普通人一样,只是让你愿意护着爱着一辈子的恰好是个男孩子而已,这日子是你的又不是我的,你要找的是你老婆又不是我老婆,而且,我反对有用吗?既然没用我又何必做无用功。” “通透!宁老板您可真有自知之明!”宁之汌用夸奖人的语气说着挖苦人的话。 宁老板气得头疼死了,脑袋上的筋一跳一跳的,“滚滚滚!赶紧去新加坡把事给我处理了!回来老子就和你个臭小子断绝关系!” “啊,行啊,我这就给我妈打电话报备一下免得宁老板活得太潇洒了……” “……滚!” “得令!小弟这就滚。” 于是宁之汌就这样,被他爸发配到了新加坡处理宁氏集团分公司的业务。 一周后他终于把事情都处理完了,心说下次绝对绝对不相信他爹说的什么“最多两天”这种鬼话了,然后给宁老板打了个电话吐槽这种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行径,宁老板说:“两天绝对够了,这能怪我吗?得怪你自己没用,你说说你除了会演戏还能干啥?” 宁之汌把脚搭在办公桌上,懒懒散散地想了一会儿,笑着回答他爸:“您这话可不对,我还能给我老婆当抱枕……喂?喂?” “嘟——嘟——” 他把手机丢到一边,“切~真不爱听实话……” 宁老板最近几天应酬太多回家晚了,被韩编剧关在房门外,独自在客厅沙发睡了三四天了,正愁着呢,又被亲儿子明晃晃秀了一把恩爱,能不郁闷吗? 宁之汌让公司秘书给他订了张去纽约的机票,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抵达了纽约机场。 以前宁之汌不是没想过要来找姜之年,但每次走到机场又退缩了,要是姜之年给他戴了绿帽可咋整,想了想姜之年没良心的程度,越发觉得这个可能性非常大,想着没看见就能假装没发生,刚走出纽约机场又扭头买了张回国的机票。 不过这次宁之汌没往后退了,管他的呢,要是真被戴了绿帽那还算好的,毕竟在姜之年眼里他连个男朋友都不是,戴绿帽说明他还能坐实男朋友的身份。 宁之汌不知道姜之年住哪儿,在八月风正盛的纽约机场站了半个小时,站到旁边等人的出租车司机都快认识他了,他才猛然想起来一个事。 他把手机找出来,点开了一个软件,刷新了一下,上面出现了一个红点点。 “我真是聪明……”他自夸了一句,招了招手拦停了一个司机,兴致盎然地坐在车里数他和红点的距离还有几公里。 数到最后五百米的时候他下车了,拖着一个小型的行李箱进了一家餐厅。 “您好,请问您有预约吗?”一个说着纯正纽约美音的服务员快步走过来。 宁之汌:“没有预约,我找人。”他英文口语还不错,小时候在伦敦待过一段时间。 服务员说没有预约不能入内,宁之汌也没为难她,拖着行李箱又走出去了,围着餐厅转圈,一边散步一边给姜之年打电话。 第一遍是忙音。 他接着打。 第二遍都快自动挂断了那边才接了。 “喂?” 宁之汌被热风吹得心烦意乱的,一听到姜之年的声音就消了气,靠在餐厅东北角的一个路灯杆上,一字一句的,“姜,之,年,我想你了。” 姜之年坐在餐厅里,手上的柠檬鱼还没吃进去他就觉得有些酸了,“哦。” “没其他表示?”宁之汌不高兴了。 对面的林许言看他食不下咽的,还以为是菜不合胃口,想让服务员过来点餐,姜之年捂住手机,“不用了,挺好吃的。”然后又把手机拿到耳边,问宁之汌:“什么表示?” 林许言看到他嘴角上沾了汤汁,抽了张纸倾身想帮他擦干净,姜之年礼貌地摆了摆手。 “比如,你就说你也想我了、想见我了,之类的。”宁之汌换了个姿势站着,视线随意一瞥,正好看见餐厅里坐着的姜之年,嘴角的笑刚扬起来又看见坐对面那个男的伸手摸了摸姜之年的,脸。 “姜之年!” 姜之年没躲得开,还是让林许言帮他擦了嘴角,不知道怎么回宁之汌的话,还在思考说什么就听到电话里传出一声怒吼,把还没坐回去的林许言都给吓懵了。 “怎么了?”姜之年起身去旁边接电话。 宁之汌磨了几下牙齿,一步一步慢慢走近落地玻璃窗,“说你想我了。” 姜之年抿着嘴唇,“你别闹了。” 这几天两人都有通电话,因为时差关系宁之汌只能在晚上打过去跟姜之年说早安,然后得到姜之年一句带着慵懒睡意的晚安,每天晚上都能因为他一句顺口的话而兴奋到大半夜。 宁之汌平时爱开这种玩笑,但也不觉得姜之年真的和别人在一起了,只是心里依旧酸着难受。 “你看看你的后面。”宁之汌说完这句话就忍不住笑了,都能预想到姜之年转身时脸上那种惊讶错愕的表情了。 姜之年的确很吃惊,拿着手机看着离他只有一面玻璃墙的人,“你怎么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宁之汌从姜之年的眼睛里看到了惊喜,这种猜想让他心里像打翻了蜂蜜罐,“都说了,我想你了。” 林许言也看向了这边,看到宁之汌的脸时微微怔了怔,脸上说不出是什么表情,手上的刀叉在陶瓷盘子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姜之年侧过脸看他,林许言歉疚地报以一笑,“抱歉,没拿稳。” 宁之汌看着林许言,脸上似笑非笑的,有些诡异,林许言把刀叉放稳,擦了擦手,抬头对着宁之汌温雅地笑了笑。 “还要吃多久?”宁之汌问。 姜之年说已经吃完了,然后问林许言要不要走,林许言点头,两人就结了账出来了。 隔着一道玻璃的时候姜之年还不觉得宁之汌身上的气息有些骇人,慢慢走到宁之汌面前后才看清了他的脸,黑黑的,一看就是在生气,脸上的胡渣也没刮,看起来像来寻仇的。 “宁汌……诶?”姜之年话还没说完就被宁之汌拉过去搂着了。 后者脸上挤出一丝笑来,对着林许言伸出右手,“你好,我叫宁之汌,是姜之年的……”他停顿了一下,带着万千情绪似地看了一眼姜之年才接着说,“是姜之年的男朋友。” 林许言把手插在兜里,过了五秒才把手伸出去和他握了一下,“你好,我叫林许言,是年年的朋友。” 本以为博弈就此结束了,谁知道林许言把手收回去后突然来了一句:“我虽然没在中国待过,但也略懂中文,宁先生有个词说得不对,应该,是前男友吧?” 气氛瞬间就紧张了起来,姜之年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三人僵持了几分钟,林许言被一通电话叫走了,走之前还不忘给宁之汌找不痛快。 “宁先生加油,我等着你哪天把‘前’字给去掉。” 姜之年接过行李箱拖着,问宁之汌:“你住哪儿?” 宁之汌心里头火大得很,又不能对着姜之年发脾气,但不出气又过不去,看着姜之年艳丽勾人的眼睛,鬼使神差亲了上去。 …… “姜年年,我嘴巴疼。” “……” “你看看是不是破皮了?” “……” “姜之年你慢点儿走,人家坐了一天的飞机,腿软。” “……” 姜之年戴着口罩,最近流感盛行,本来不该引起旁人注意的,偏偏后面跟着一个长吁短叹无病呻吟的宁之汌,几个金发白皮的路人惊异地看着这一对奇异的组合,越看越觉得不对劲,一个小妹妹走了过来。 “抱歉,打扰了,请问您是姜之年吗?”小女孩说“姜之年”三个字的时候很流利,姜之年蹲下去跟她说话:“不是哦。” 小女孩眼里的期待肉眼可见地淡了下去,姜之年凑近,“这里人多,我不能说的。” 宁之汌也蹲了下来,在一旁看两个小朋友讲悄悄话。 “哦哦!”小女孩把声音放低了,凑到姜之年的耳边,“我妈妈是个中国人,她特别喜欢你,妈妈生日快到了,我刚刚在苦恼要送她什么礼物,就去音像店买了一张你的专辑,请问你能帮我签个名吗?” 姜之年没带笔,只好把求助的目光转向看戏的宁之汌,宁之汌本想让他求一下自己,还是没舍得,在两个小精灵的眼神攻势下认命地掏出了钢笔。 得亏他衣服都没换就跑来了,不然就他这种嫌麻烦的性子怎么可能随身携带钢笔这种东西。 姜之年接过笔,问清女孩妈妈名字之后在专辑封面上签了个to签。 小女孩很高兴,隔着口罩亲了亲姜之年的侧脸,“谢谢你!妈妈说你长得像个天使,我觉得你人也很像天使!” 姜之年看着小女孩蹦蹦跳跳的背影,缓缓站了起来,天使?是吗? 如果世界单纯分为光明与黑暗两面,他从来不觉得自己能归属于天使那个行列。 宁之汌从后面抱住他,把下巴搁到他的肩上,“我的小天使,我累了,我们快回去睡觉好不好?” 姜之年一胳膊肘把人拐开了,拉着行李箱自顾自地走,走几步会悄悄回头看一眼后面的人有没有跟上。 小天使耳朵尖又红了呀,宁之汌看着前面那人别别扭扭又欲盖弥彰的样子,心都快化了。 宁之汌不肯睡酒店,说酒店不安全,“我好歹是个大明星,要是睡着睡着酒店房门被不法分子破开了怎么办?你要为了我的安全着想,不能把我往身败名裂的深渊推……” 姜之年听他越说越离谱,脚下走得更快了,却没再说要把他丢到酒店去的话了。宁之汌踱着步子晃到姜之年身边,把自己的行李箱拿过来了,安安静静地跟着姜之年走。 姜之年还以为他改了性,到了家里才知道他憋着大招呢。 宁之汌一进门就到处挑刺,看到门口摆着两双男士拖鞋就问姜之年另一双是谁的,姜之年说是姜随的。宁之汌又晃到了浴室,仔仔细细观察那些瓶瓶罐罐,看到法语说明书还拿手机查了查,看到翻译说是洗面奶才把它放下了。 姜之年在收拾客房,没注意宁之汌在干什么,成功避免了被气死的危险。 宁之汌把里里外外都打探了一遍,确认房子里没什么绿光才安心了,慢悠悠晃到客房,看到姜之年在整理床铺,“我想挨着你睡。” 姜之年没搭理他,而是想到另外一件事,问:“你是怎么知道我在那个餐厅的?” 宁之汌:“……猜的。” 姜之年理了理被子,猜测道:“你在我手机里装追踪器了?” 宁之汌:“……我觉得,客房挺好的,挺好的。” 人间烟火 由于这一个质问,心虚的宁之汌一连半个月都没敢说什么一起睡的话,只是偶尔晚上睡不着,偷偷爬起来溜到姜之年的房间里抱着他睡一会儿,天亮了又急忙爬回客房去。 姜之年是知道的。 他一向睡得浅,有人开门他总是能第一时间察觉,但宁之汌除了抱着他之外也没做更过分的事,姜之年也就随他去了。 期间姜之年去看了姜念白几次,宁之汌在家里待着无聊,也想去看看姜之年那个甜心小萝莉,就主动请缨当免费司机,两人一起去了郊区的私立医院。 姜念白脸色苍白得像冬天暗夜里的雪,手上插着输液的管子,见到姜之年来了就开始笑,姜之年一度怀疑她到底疼不疼。 疼是肯定疼的,任谁的心脏被反反复复切开缝合都会疼,快十年了,姜念白只是疼习惯了。 “年年,这位哥哥是谁啊?”姜念白揪了揪姜之年的衣袖,看了看站在窗边打电话的人。 宁之汌刚好打完电话,收了手机走过来坐着,“小朋友,要叫叔叔,别叫哥哥。” 姜念白觉得奇怪,“别人被叫哥哥都会很开心的,你怎么就不一样?” 姜之年知道他又要乱说话了,但看着姜念白天真烂漫的眼睛,突然就失了言语,让宁之汌有了挥刀乱舞的余地。 “当然是因为叫哥哥的话我就和你叔叔差辈儿了啊!” 姜念白想了一会儿,更奇怪了,“为什么非要和我叔叔同辈啊?” “因为你叔叔是我的唔……唔唔唔!” 姜之年死死捂着他的嘴,对一脸疑惑的姜念白笑了笑,“念白想出去逛逛吗?等这瓶水输完我就推你出去逛吧。” “好!我想去看隔壁公园的小姐姐们踢毽子!”姜念白的注意力被转移了,开始专心盯着挂着的输液瓶,一直试图用仙女魔法把它变没。 姜之年拉着宁之汌出去了,把病房门关上了。 “她心脏不好,你不要刺激她。” 他们刚刚进去的时候正巧撞见一个医生从里面出来,宁之汌觉得眼熟,现在终于想起来是在哪儿看到过了。 是之前参加一个先天性疾病公益活动的时候,主办方请来的美国最有名的那个心脏病专家。 宁之汌说了声抱歉。 姜之年趴在走廊的窗台上,看着外面成片的阔叶林和麻雀,“念白是我哥和嫂子唯一的孩子,我嫂子难产去世了,念白一生下来就有心脏病,她血型随我嫂子,这么多年了,始终没找到合适的配型。” 有些东西,的确不是钱可以买到的。 姜念白从出生起就在等一个合适的心脏,等了几年也没等到,有次发病比较严重,动了手术后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姜之年看得心疼,甚至动了去黑市买器官的念头,但姜随一番话把他点醒了。 姜随说,人生来就分了三六九等,哪怕世道再怎么大张旗鼓宣扬平等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有些人可能在睡梦中就被熟知的人夺去了生命,属于他的生命被拿来贩卖,所得利润却尽归害人者,本该拥有灿烂人生的人却被迫把梦的遗书交给了继承他器官的人。 “我们出生就在罗马,做不到把每个人都载到这里,却能做到尊重与维护,尊重他人的生命,不管是活着的还是已逝的,维护社会的尊严,不管它被凡人践踏成烂泥还是废渣。” 姜之年缓缓念出姜随说过的话,然后看向宁之汌,眼睛里带着细碎的笑意和苦涩,“我哥说得很对,每个人的生命都值得尊重……可是,为什么姜念白就要承受善良造成的后果啊……” 宁之汌抱住他,轻轻揉着他的头发,想把心爱之人内心的伤痛和苦楚全化成水融进自己的身体里。 “你知道叔本华有一个很著名的钟摆理论吗?‘人生就是钟摆,一端是痛苦,另一端是虚无’,一句很悲观主义的话,我们大学选修哲学史的时候学到的,相比而已我更喜欢一位文学家的话,大概是这样说的吧:‘人生的钟摆永远在两极中摇晃,幸福是其中一极,要使钟摆停止在它一极上,只能把钟摆折断。’只要还活着,谁也没办法把自己永远钉在喜乐幸福的一极,我们不可避免地会在悲喜之间来回摆荡,也没有人会预料到明天会发生什么,希望会不会来临,但唯心主义是一切希望的源泉,你已经做得够多了。”宁之汌亲了亲姜之年的耳朵。 “放心吧,一切都会柳暗花明的。” 要带姜念白出病房,姜之年去向医生请示了,宁之汌坐在病房里陪她。 姜念白看了看还剩三分之一的盐水瓶,然后把视线转移到宁之汌身上,声音平缓,“你喜欢我叔叔吧。” 宁之汌心里有些诧异,“嗯。” 姜念白也点头,神色很骄傲,“很多人都喜欢年年。” 很多人?宁之汌脑袋疼,他知道姜之年很受人喜欢,但一个小孩子都能看出来,说明这个“很多”是真的多…… 他在一边谋划怎么才能把姜之年顺利拐回去,姜念白却没看出他心里的小九九,坐起来凑近他,悄悄说:“可是他只喜欢一个叫宁汌的人,你知道宁汌是谁吗?我好想认识他哦,能让年年喜欢的人,肯定很好。” 宁之汌脑子空了一分钟,然后开始噼里啪啦炸烟花,“你怎么知道他喜欢宁汌?” 姜念白坐回去了,眼睛盯着手上的针孔,脸上是亮丽的笑,“因为年年睡着了说梦话就会叫宁汌的名字,而且他写的歌……” “我给医生说了,待会儿输完液我们就出去逛吧。”姜之年推着轮椅进来了。 姜念白的注意力瞬间就被吸引过去了,一看到轮椅脸上又晴转阴了,“叔叔,我不想坐轮椅。” “好。”姜之年把轮椅放到一边,过来和宁之汌坐到一起,“那我背你。” “好耶!” 宁之汌还在深究姜念白未说完的那句话。姜之年没看他,只专心地看着盐水瓶,等最后几滴输完后宁之汌想叫护士过来,姜念白却习惯性地把手伸到姜之年面前,姜之年给她拔了针。 面不改色,手法娴熟。 宁之汌都看呆了。 “走吧。”姜之年看他在发愣,就拍了拍他的肩膀,叫他让开一些。 宁之汌“哦哦哦”地起身挪到了一边,姜念白在床上站起来走到床尾,把手张开了,姜之年过去把她背了起来。 宁之汌在前面开路,出了住院楼后走着走着就落在了后面,低着个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外面空气很清新,郊区独有的大地香和青草味沁人肺腑。姜念白双手搂着姜之年的脖子,脚一甩一甩的,往后看了一眼,又凑到姜之年耳边说话,“年年,那个哥哥喜欢你哦。” 姜之年怕她受刺激,毕竟有过这样的前科,某次一个大学同学跑到纽约来给姜之年告白,正巧被姜念白看见了,姜念白一高兴一激动就进了手术室。 “你怎么知道?”姜之年不确定她会不会又激动,只能一边聊天一边随时关注她的状态。 姜念白努努嘴,“怎么你们大人都喜欢问小孩子怎么知道这种问题,我知道肯定是看出来的呀!那个哥哥看着你的时候就像我看到棉花糖一样,眼睛都挪不开!” “是吗……”姜之年低着头,脚步走得沉稳,心思却在飘荡起伏。 “对呀!”姜念白稍微直起身,语气雀跃不已,“而且他长得好帅!年年你不要喜欢宁汌了吧!喜欢那个哥哥行不行?” 姜之年托着她的腿,叫她不要乱动,顶级颜控姜念白安分了一些,嘴里还是说个不停,“年年你觉得怎么样?这个哥哥真的好好看呐!肯定比宁汌好看,你喜欢他好不好嘛?” 姜之年停住脚步,看了看跟在后面苦思冥想的宁之汌。 “好。” . 两人在医院待了一天,临近晚上才准备离开,姜随忙完公司的事就来医院陪姜念白,姜之年去还轮椅了,姜念白把姜随支去楼下便利店买水果,然后向坐在一旁玩手机的宁之汌招手。 小女孩都喜欢讲悄悄话,宁之汌自己家里也有个幼稚鬼,姜念白一招手他就主动把耳朵贴过去了。 姜念白觉得这个哥哥真的太懂她了,笑眯眯地跟他说:“年年已经不喜欢宁汌了!” “!!!” 意想中那种欣喜若狂的表情并没有出现,姜念白在想哪里出问题了,想不通,只好在宁之汌如遭雷劈的眼神下说出了剩下半截话:“他现在开始喜欢你啦!” “!!!!!” 姜念白不高兴了,皱着脸蛋坐回被窝里去了,嘟着小嘴,“我还以为你很喜欢年年呢,怎么就这反应……” 宁之汌终于听懂了人话,“他不喜欢宁汌了?” “是啊。”姜念白把被子里的芭比娃娃拿出来换装,看也没看他。 “喜欢我?” “嗯。” 宁之汌脸上的笑逐渐漫了出来,姜念白看了看他,也跟着笑了,手上的芭比娃娃也不顾了,“你要感谢我,是我劝年年别喜欢宁汌的。” “嗯。”宁之汌憋不住笑,揉了揉姜念白的卷发,“谢谢你。” 姜家基因就是这样,几乎每个孩子都是自来卷,看起来就乖乖的,像姜念白手里精致的芭比娃娃。 “不客气!”姜念白仰着小脸咯咯笑。 姜之年推门进来,看到房间里一大一小两个人都在笑,把杯子递给姜念白,盯着姜念白把药喝了才问道:“你们在笑什么?” “没什么。”两人十分有默契,姜念白嘴里有点儿苦,舔了舔嘴角,和宁之汌击了个掌。 “……”姜之年发觉自己和姜念白有代沟了。 他把杯子接过来倒了些水进去,让姜念白再喝点水,姜念白照做了,姜之年看了看时间,猜想他哥应该快回来了,就让宁之汌去停车场把车开出来。 “!”姜念白瞳孔一震,指着宁之汌问姜之年:“年年你刚刚叫他什么?” 她没听错吧,是叫的宁汌吧! 姜之年看到她激动又兴奋的神情,怕她犯病,想否认,姜念白却已经捂着心口开始急促呼吸了。 “念白!” 宁之汌也有些慌了,想出去叫医生,姜念白突然“噗嗤”笑了一声,然后抱着姜之年哈哈大笑,“哈哈哈!年年以为我还会激动得犯病吗?不会啦!我现在已经学会调控情绪了,不要担心啦!” 姜之年松了口气,把她松开了,表情很严肃,“以后别开这样的玩笑了。” “对不起叔叔,以后不会了。”姜念白也觉得自己玩笑开过了,低着头道歉。 姜随没多久就回来了,姜之年就带着宁之汌先走了。 “爸爸,年年喜欢那个哥哥哦,那个哥哥也喜欢年年!这门亲事我同意啦!”姜念白从小在美国长大,虽然因为生病的缘故很少接触外人,但开放的文化环境让她很自如地就能表达自己的喜恶。 “嗯。”姜随看着宁之汌的背影,神色复杂。 粉丝动态 [宁之汌超话] 关关雎鸠在汌之洲:“本水分子已经快分解成氢气和氧气了,汌哥到底去哪儿了啊?” 一条大汌波浪宽:他微博也没动静,平时隔一天发三四五六七条微博的,这都二十多天了,星饭团都没见冒泡。 评论区: 山一程水一程:他不会退圈继承亿万家产去了吧?[哭] 关关雎鸠在汌之洲:我觉得应该不会,他虽然学的是经管但志向一看就是娱乐圈的广阔江山,说他宅在家睡了二十几天我都信。 姜汁奶茶:[握手][握手]。 社会主义接班人:奶茶不是姜家的吗?怎么流到这儿了? 姜汁奶茶:同命相怜呐分子姐姐们!我家年年也二十几天没影了。 姜之年虽然不登微博,但偶尔江昊也会拍他几张近照发上去,小姜人们即便知道这是经纪人发的仍然很激动,每个自拍博下面都能有百万加的评论。 但最近这段时间,姜之年的微博仍旧会发动态,但用的都是以前的照片,小姜人们一边含泪收图一边在夏至工作室的官方微博下“上吊”。 社会主义接班人:怎么的?这俩是手牵手相约一起出去度蜜月了吗?[摊手] 山一程水一程:我怎么觉得,您说得不无道理…… 社会主义接班人:我他妈,话不过脑就发出来了,然后我现在看着手机,觉得,我真是个,小天才…… 一条大汌波浪宽:…… 关关雎鸠在汌之洲:……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 一边是大满贯影帝一边是实力歌手,水分子和小姜人们都挺欣赏对方哥哥的,两家粉丝异常和谐,从这次跨超话交流后就开始经常互相串门……不过这是后话。 姜家军:话说你们为啥叫水分子啊? 海风你轻轻地吹:我也想问,是因为汌哥名字里有三点水吗? 社会主义接班人:这是“水”的原因,“分子”则是源于汌哥刚出道时的一个采访。 当时才刚满二十岁的宁之汌就像空降兵一样,没有任何宣传,直接出现在叶导的贺岁片里边,演了个似正似邪的男主角,一炮而红,顺便拿了那年国内几个奖项的最佳新人和最佳男主角。 后来有次颁奖晚会,主持人问他的择偶标准,宁之汌说:“大概……我一直喜欢的那个人是什么样,标准就是什么样吧。” 台下一众嘉宾前辈都惊了,导播想切镜头,设备却临时出故障了,于是当时收看这个颁奖晚会直播的上亿观众都听到了宁之汌这段真情流露的告白。 “全世界七十亿人,分母大到无法估计,我只会等我那个离家出走的分子出现。” 当晚可把宁氏娱乐和宁之汌的粉丝累坏了,控评删评弄得手指疼,一开始还有一些粉丝脱粉,但她们脱着脱着突然想到:宁之汌又不是爱豆,谈恋爱也没啥吧,总不能像她们一样母胎solo二十几年吧! 不行!我可以单身!但我偶像必须有老婆! 于是想通了的粉丝们又回来了,毕竟宁之汌总要谈恋爱的,那个人又不会是她们,那是谁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她们汌哥喜欢就好。 从那以后宁之汌的粉丝名就从一开始的“船只”变成了高大上又朴实无华的“水分子”。 水分子们给排排坐的小姜人们普及了这个热知识,生动演绎了什么叫“占嫂子便宜”,反正“水分子”她们当定了,此“分子”非彼“分子”,嫂子回来了就乖乖当那个分子就行。 不过宁之汌之后也没有什么表示,上节目主持人cue这件事他都会打个哈哈带过去,公司公关又给力,关于他有没有谈恋爱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小姜人们:哇塞分子姐姐们好会取名字哦! 关关雎鸠在汌之洲:哪里哪里,你们更会哦! 我是一只野野野天鹅:我们这个名字还是年年选的呢!小姜人,又好看又好听! 一条大汌波浪宽:说明你家哥哥很有眼光! 某粉籍不明的生物飘然而过:我觉得,大汌这句话,把你家哥哥也夸进去了…… 一条大汌波浪宽:……怎么办我居然觉得你说得有道理…… 姜汁奶茶:……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 …… 姜之年和宁之汌在纽约待了二十几天,在假期到头的前一天回了上海。 宁之汌积攒的通告太多,回国后那半个月都在忙,得亏《徐行记》的拍摄延期了,不然他能被累死。 宁之汌一回来就像打开了逼逼机模式,先是阴阳怪气骂了几个发通稿想和他炒cp的明星,然后又开始疯狂宠粉,粉丝从他发的自拍他拍里都能感受到他肉眼可见的嘚瑟。 水分子们有点儿懵,汌哥咋高兴成这个鬼样子了?眼睛都笑没了…… 社会主义接班人:会不会,这几张他拍,是那什么年拍的? 水分子们:mmp,我居然又jio得有道理…… 这天姜之年和夏尤清在家里吃火锅,鸳鸯锅,夏尤清无辣不欢,姜之年则弄了个乌鸡汤的锅底。 夏尤清翻着手机,摇头感叹道:“年年你的粉丝也太可爱了,你看这个表情包。”他递给姜之年看,是一个生姜形状的小人拿粉条上吊的表情包。 “都让你冒个泡,说好久没见你了,隔壁的水分子最近都泛滥了……”夏尤清转述了一下那些评论,然后说:“有这么多粉丝可真好啊,要我是你,我肯定每天挑几个头像好看的回复,哇!好爽啊!有种古代花心帝王选妃的感觉!” “……多吃点儿花菜吧。” 姜之年不喜欢看粉丝留言,他刚发歌的时候被几个黑粉在网上攻击过,他自己是觉得没什么的,但江昊为了保护他就让他别再看那些恶评了,久而久之,姜之年就很少登录那些社媒账号了。 “我看看。”姜之年把沙发上的手机拿过来,坐在椅子上开始刷微博。 “好卡。”卡了十分钟都没反应,姜之年把手伸向夏尤清,“把你的手机给我。” “好啊。”夏尤清递给他了。 夏尤清的微博页面是尤清乐团的官博,姜之年小心翼翼地拿着一个九百万粉丝的官博翻着自己的微博,生怕一不小心就手滑点赞了,然后截图上热搜……他不太想上热搜,好的坏的都不想,这种被人过度关注解读的感觉让他有些窒息。 他的微博背景是一架钢琴,说实话,姜之年从来就不喜欢弹钢琴,小时候是被夏媛逼着学的,后来夏媛不让他学了之后他反而要去偷偷摸摸弹,但至今仍然是不喜欢的。 姜之年看了看最近那条微博,应该是江昊代发的,一张照片,是他在录音室里写歌的时候江昊偷拍的。 底下粉丝画风一致:昊哥,虽然年年的背影很好看,但我们更想看他的脸!那张人神共愤美绝人寰的脸! 姜之年翻着评论,被一个叫苏喵喵的人的头像吸引了。 他点进苏喵喵的微博,看到了置顶的那个帖子:假如我认识不为人知又人尽皆知的你。 姜之年看了一下那几张照片,想起了机场那个叫他签名的女孩子,又点回自己的微博认认真真看了看粉丝评论。 被人尊重并热爱着,真的是一种,很奇异的感觉。 现在是晚上七点,他想了想,给江昊打了个电话。 江昊对于这通电话的内容和目的表示非常惊讶,不过乐见其成,给粉丝发发福利也挺好的,免得他的个人微博都被围攻了好几遍。 江昊最近神经兮兮的,把自己的微博名改成了:夏至姜之年工作室——光明顶。 晚上七点半,姜之年准时打开了直播软件。 他不会弄那个软件,就让夏尤清帮他设置了一下,夏尤清点开后立马闪到了一边,但还是被镜头捕捉到了一个侧脸。 姜汁奶茶:我好像看到了一个帅哥…… 姜之年把手机放在桌子上正对着自己,没开美颜,身上穿着黑色的家居服,头发剪短了一些,但还是有点儿长,被夏尤清扎了个冲天辫。 火锅可能有点儿醉人,桌上的锅还在冒白烟,他脸上被热气熏出了淡淡的红晕。 “大家好,我是姜之年。”他伸手打了个招呼,然后就不知道说什么了,木愣愣地看着手机上飞速闪过的成群结队的鸡叫。 夏尤清小声提醒他:“你看看弹幕,然后挑几个问题回答她们。” “哦。”姜之年点头,看着弹幕上一连串的“啊啊啊”陷入了纠结。 夏尤清吃了一口虾滑,油碟里放了太多花椒,麻得他伸着舌头找水喝,姜之年就顺手把杯子递给了他。 这下弹幕倒是恢复正常了,只是一群人在问刚刚那个帅哥是谁。 姜之年思考了一下,粉丝不知道他和夏月清的关系,自然也不清楚他和夏至的关系,就算说了应该也不会有问题,“我表弟,亲的。” 直播渐渐进入正轨,姜之年看那些弹幕,觉得能答得上来的都回答了几句,一时之间整个直播间其乐融融,直到他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想关直播的时候。 他按照江昊说的那样把直播关了,继续涮牛肉片。 一顿火锅能吃大半天,夏尤清也还在吃,见他把手机放在一边,扫了一眼他的手腕,“你手上戴的是红线吗?” 姜之年夹菜的手顿了一下,然后把菠菜夹了出来,“嗯。” “宁什么汌送的?” “……嗯。” “哦,太俗气了。” “……” 宁之汌在办公室听宁氏娱乐几个经纪人叭叭叭,除了他还有几个艺人,大家都昏昏欲睡的,宁之汌一个“阿嚏”把他们吓醒了。 程天阳刚磕到桌子的脑袋一下就抬起来了,“咋了咋了?!” 宁之汌揉了揉鼻子,“没什么,可能我爱人想我了吧。” 程天阳:“哦……哦?哦哦哦?” 宁之汌拍了拍程天阳的肩膀,煞有介事,“等你将来有了老婆就知道了,每天都能打无数个喷嚏,太平洋可能都是我打喷嚏打出来的。” 程天阳:“……” 石苓受够他了,一巴掌拍他后脑勺上,“再说话我就给你把那个霸道总裁爱上我的三流剧本接了!” 宁之汌无所谓地摸了摸脑袋,“您尽管接,演不演又不是您说了算。” 石苓:“……” 江昊一直在关注直播动态,见网上的言论没什么问题就放松了警惕,刚想收工回家睡觉,夏尤清就给他来了这一下。 “我他妈……”江昊还在工作室的办公室,周围的桌椅板凳包括墙都是夏至的,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敢骂出口,毕竟是夏至的少爷,算了算了,加班吧…… 风波不断 从纽约回来以后姜之年就把宁之汌的钥匙给收了,宁之汌当时没多说,事后却一直拿这事骚扰姜之年,出去跑个通告都不忘在休息间隙给让发消息:“姜之年,汌哥好累啊,你记得洗白白来给我开门。” 姜之年:“……我现在要睡了。” 宁之汌就没继续骚扰他了。 姜之年以为事不过三,谁知道这人几乎每天都在给他发骚话,姜之年被他说得心慌意乱的,索性整日反锁大门,除了偶尔去一下工作室或者出门拍个广告。 两人就在这种你追我赶玩躲猫猫的游戏中过了几天。宁之汌学聪明了,开始守株待兔,算好了姜之年每天出门丢垃圾的时间,在他开门的时候“碰巧”拉开门,然后说一声“中午好”。 但宁之汌很忙,除了通告之外还得偶尔管一管宁氏集团的事,姜之年又不主动来找他,他最近已经好几天没见到姜之年了。 宁之汌刚刚才被石苓拍了一巴掌,这会儿又开始无所事事地玩手机,左耳进右耳出,头一点一点的,装得一副认真听讲的模样,要不是他低头的样子像极了上班摸鱼石苓可能都要信了。 “新签的那两个小孩就交给我管吧,你们现在带好手底下的艺人就行。”石苓说完最后一个事,这个小型会议就散会了。 宁之汌揣好手机,第一个溜了,程天阳紧跟在他旁边,“汌哥,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谈恋爱了?” 程天阳十九岁,整天咋咋呼呼的,就像个没长大的孩子,宁之汌总能从他身上看出自己十六岁时候的影子,因此对他格外慈祥。 宁之汌拨了拨额前的刘海,“你猜?” “我猜不到……”程天阳苦着脸。 宁之汌在会议室里玩手机的时候看到了某人的直播合集,最后黑屏的那半分钟的对话直接冲到了热搜榜上,和“姜之年直播”和“姜之年有问必答”并驾齐驱,这会儿已经隐隐有超过那两个热搜的趋势了。 热搜名叫:姜之年宁之汌红线。 宁之汌把程天阳的肩膀一扳,把人往后一推,“行了自己慢慢猜去吧,爷要回家了。” 开玩笑,再不走等着石苓河东狮吼吗? “诶诶诶?汌哥!”程天阳歪着嘴看着宁之汌瞬间跑没影的背影,“啧啧,就这心急程度,我信你了……” 姜之年和夏尤清面对面坐着,看着放在中间的手机。 夏尤清知道自己闯祸了,但甩锅什么的他最在行了,“怪你,只关了摄像头,忘了把直播关掉。” 姜之年:“……对不起。” 夏尤清急忙挥手,“不是不是,我开玩笑的,怪我怪我!都怪我口无遮拦!” 手机响了,两人同时颤抖了一下,夏尤清反应最大,捂着心口直呼“要完”,姜之年看着屏幕上跳动着的“江大经纪人”五个字,有点儿头疼,最终还是拿起来接了。 “喂……” 江昊一听到姜之年的声音,憋了满嘴的脏话一下就自我消化了,哽了哽,“你让夏尤清接电话。” 姜之年面无表情地把手机放到夏尤清面前,夏尤清提着椅子往后退了一步,瞪着眼摇头。 姜之年把免提打开了。 “夏尤清你以为你是老板儿子我就不敢骂你了是吧?啊?年年直播没关你不知道帮他关一下吗?怎么嘴这么快呢?你咋不直接说他俩在谈恋爱呢?啊?!” 夏尤清抱着坐垫往前凑了凑,对着手机说话:“因为他俩没在谈恋爱啊,我不能骗人啊!” 江昊:“夏尤清!别跟我转移话题!” 夏尤清:“我说的实话嘛!” 姜之年听不下去了,直觉再吵下去这俩总会气晕一个,而且肯定是江经纪人…… “昊哥,对不起,我没用过直播软件,没关好直播,给你们添麻烦了……”姜之年道歉。 江昊瞬间就没气了,摸了摸头发,语气温和,“行了,我挂了,哥今晚要加班,就不跟你们这俩臭小子多说了……” 姜之年挂了电话,客厅里的两人又同时吐了口气。 他看了看网上的风向,江昊应该是处理得差不多了才打电话过来撒气的,热搜在爬到二十的时候已经停了,一口气撤了会显得太刻意了,这会正在慢慢往下降。 夏尤清点进去逛了一圈,发现除了控评的粉丝和搅水的黑粉,还有一大票路人在嗑cp,经过这么几次热搜事件,姜之年的宁之汌的cp超话居然都建立了,夏尤清看了看粉丝数量,发现一个才成立不到两小时的超话已经有接近一百万的粉丝了。 “哈哈哈,年年你和宁什么汌有cp超话了诶!你猜叫什么名字?”夏尤清看戏不嫌人多,拉着姜之年一起看。 姜之年还在自我反省,脸色不太好,恹恹的,闻言把脑袋凑过来看了一眼。 cp叫“双之星”,cp粉叫“牛角尖”。 首页有一句超话简介:双之星(宁之汌姜之年),指两个实力极其接近的发光体,由于他们的万有引力十分接近,所以彼此吸引对方,互相绕着对方旋转不分离。 夏尤清都要笑晕过去了,“哈哈哈哈哈,cp名我能理解,cp粉为啥要叫牛角尖啊?哈哈哈哈太好笑了!” 姜之年往下拉了一下,夏尤清这个问题被管理员置顶解释了。 我的西皮是青梅竹马:“由于很多新来的姐妹在问粉名的来源,在此做统一解释:凡事不能太钻牛角尖,为了不让黑粉们有事没事来找事,我们决定就叫牛角尖了,谁钻爷就戳死谁!” “……这可真是硬核啊……”夏尤清隔着屏幕都能想象到这位管理员打字时凶神恶煞的样子了。 姜之年也:“……” 今晚的姜之年也很早就锁了门,宁之汌敲了两下没人开,大概猜到夏尤清在,又踱着步子回自己家去了。 反正离得近,他就不信姜之年能躲一辈子。 夏尤清洗完澡就闭着眼睛往姜之年的卧室走,后者拦住了他,并提出了合理要求,让他睡客房。 夏尤清嘴巴一瘪,“为啥?” 其实和夏尤清睡也没什么,夏尤清虽然白日里活蹦乱跳的,但睡觉很乖,晚上睡着的时候什么样早上醒的时候就什么样,相反,姜之年才是那个睡觉喜欢翻身踢被子的人。 只是…… “你以后别让别人睡你床上了。” 他摇摇头把宁之汌这句话甩出去了,然后往旁边让了让,夏尤清高高兴兴地跑到主卧去了,快扑到床上去的时候又被姜之年叫住了。 “你还是……去客房睡吧。” “年年你变了!” . 九月初,江昊开始筹备录综艺的事了。这可是姜之年出道以来第一个常驻综艺,从之前起死回生的《新时期少年》就可以看出他热度和威信颇高,这次的《徐行记》也是下了血本的,起码一个姜之年一个宁之汌就得花大价钱才能请,据说其他几个嘉宾也都是很有影响力的人物。 具体是谁还没公布,江昊和石苓配合节目组做宣传,发了些通稿,没明说是谁,但隐隐有那个意思。 比如一个叫“娱乐大揭秘”的营销号发的这个:“《徐行记》有六个嘉宾,两两结队,其中一对的关键词如下:演员歌手、双子星、青梅竹马……” 下面全是说这个营销号编假料的,就这俩,《徐行记》能请到其中一个就顶破天了,其中一个id叫“一年生汌本植物”的粉丝还立了个flag说如果请到宁姜夫夫她就倒立拉屎。 “娱乐大揭秘”还调皮地给她回复了一个“有本事别删[吃瓜]”。 一年生汌本植物:我删了我这辈子找不到男朋友。 一众吃瓜不要钱的“牛角尖”们过来看戏,把汌本植物的评论垒到了几千条回复,全是“希望能看到姐妹倒立拉屎[祈祷]”。 …… 即将启程去贵州的前一天晚上,微博上出现了一些有关宁之汌的黑贴,全是明嘲暗讽说宁之汌时尚资源不怎么样的,石苓大致看了一下就知道这些东西是谁发的了。 “姚晋宇在米花娱乐的合约还有多久到期来着?”石苓问宣传部一个助理,助理回答说还有三个月。 姚晋宇商业价值不高,演了几年戏也是不温不火的,刚出道的时候因为一个高冷学霸的角色火了一把,后来就一直接那种你爱我我不爱你你不爱我了我又爱你的校园网剧,姚晋宇的团队也想打破这种禁锢,但也没有其他本子来找他,只能继续吃“青春”饭了。 最近姚晋宇不知道靠什么法子拿到了coak的头衔,虽然只是个品牌大使,抵不上宁之汌之前拿到的亚太区代言人,但在宁之汌到期不续的情况下姚晋宇就出头了,水涨船高,连带着他的资源都变好了许多,本来没想跟他续约的米花娱乐都转变了态度。 这牲畜呐,吃饱了就是喜欢到处拉,自己臭就算了还想熏到别人家里去,石苓向来看不起这种人,让手底下的人加紧把帖子炸了,然后嘲讽一笑,给公司高层打电话去了。 宁之汌自然是不关心这些事的,因为他正赖在姜之年房间里不走。 “那件蓝色的吧,我有件一样的,可以当情侣衫。” “别带牙膏了,住的地方都有,节目组总不能连牙膏都不给。” “还有那件灰色的运动裤,也带上吧,配我的家居服……” “算了算了随便你吧,反正你穿啥都配我……” 姜之年在收拾行李,拿一样出来宁之汌就能说上几句,他拧拧眉,把宁之汌赶出去了,毫不犹豫地把门关上了。 宁之汌在走廊站了几秒钟,突然咧嘴笑了,摸了摸睡裤的裤兜,把钥匙插进了锁孔里。 一拧,没开。 再拧,还是没开。 宁之汌:“姜年年,你还真是防我像防狼一样啊……” 姜之年把门反锁了,回房间继续收拾东西。 如宁之汌所说,《徐行记》是档慢游综艺,是让嘉宾去享受生活的,第一期去贵州,之后应该会去国外,导演也说了生活用品什么的不用带,节目组会备着,而且在镜头前也不能用赞助商之外的牌子,姜之年就带了几套换洗衣服。 手机响了一声,江昊发消息让他别忘了带bird家的首饰。 他接了几个代言,江昊亲自把关层层筛选的,知名度不重要,重要的是品牌信誉度,bird是国内最近几年才创建的珠宝品牌,不算火,但设计很高级,在年轻人的圈子风评颇好。 姜之年翻出bird寄给他的项链和手链,坠子是用黑水晶做的年轮,是这季的新品,“年年岁岁”的主打款。 他把首饰放到床头上,打算第二天早上出门的时候戴上。 ※※※※※※※※※※※※※※※※※※※※ 突然陷入了倦怠期,又加上这本的存稿写到关键转折点了,好几天没写了orz 不过这本会正常更新,存稿有很多,够我浪很久了…… 宿命高空 《徐行记》要录制十二期,大概会花三个月的时间,嘉宾从自己家里出发,到贵州那边的机场之后才会有跟拍。 宁之汌想和姜之年一起去机场,反正两人的绯闻已经满天飞了他也不介意再加个鼓风机,石苓却给他订了早上六点多的飞机,伙同江昊把他俩拆开了。宁之汌严厉谴责了石苓这种行为,姜之年却松了口气,他脑子里乱糟糟的,和宁之汌现在还什么都不是呢,他也怕影响到宁之汌的事业,在公众面前还是应该保持一些距离。 姜之年睡到八点才起床慢慢洗漱,还吃了个早餐,八点半的时候安冉准时来接他,两人坐上了去机场的车。 下车前安冉递给了他一个口罩,“年年,你现在是公众人物了,还是戴个口罩吧。” 姜之年觉得没什么必要,他的人气又没到宁之汌那种裹成球都能被认出来的程度,但安冉坚持,他还是接过来戴上了。 从机场入口到登机口有一段距离,安冉想帮他拖行李,他看安冉小个小个的,拒绝了这个提议,走到人多的地方还会伸手护一下这个小助理。 他们走的vip通道,进检票口的时候有几个一直在瞟他的女孩子终于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年年”,姜之年回头看了她们一眼。 “真的是!年年早上好!” 姜之年笑了一下,隔着口罩,粉丝只能看到他眉眼弯弯的,但能明显看出细碎的笑意,“你们好。” 小姜人们比较克制,知道姜之年不爱说话,也没有缠着他要签名合照,只是让他快点进去别误机了,姜之年说了声“谢谢”,向她们挥了挥手道了再见。 其他家的艺人坐头等舱,工作人员是只能待在经济舱的,夏至财大气粗,安冉和姜之年的座位是挨在一起的。 安冉先一步去找座位,既不是节假日也不是旅游季,机舱里人很少,安冉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座,想先去帮姜之年调一下座椅,走近之后才发现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个人。 “这位先生,你坐错位置了吧?”安冉拍了拍那个人的肩膀。 姜之年也走过来了,“怎么了?” 宁之汌把帽子和口罩取下来,歪着脑袋看着姜之年,“我觉得没坐错啊,是吧麦麦?” 坐在前排的麦麦趴在椅子上学她家艺人厚着脸皮说“是的”,然后把一脸茫然的安冉拉到前排坐着了。 姜之年被摁在椅子上,左边是窗户右边是撑着脸看他的宁之汌,想逃也没有路,被迫接受了这个安排。 口罩是他唯一的遮蔽物了,姜之年正了正口罩,问:“你不是一早就走了吗?” “是啊。”宁之汌像小男生为了引起小女生注意一样使坏,伸手把姜之年的头发扯了一下,脸上笑得坏坏的,“可是一想到你还在这儿,我就走不动了,想和你一起走。” 姜之年抿抿嘴,耳朵红了,把眼罩和耳机也戴上了。 宁之汌笑了两声,不逗他了。 等飞机飞行平稳之后,他看着姜之年捂得严严实实的脸,外面的天是透明澄净的蓝色,宁之汌想到了《野天鹅》那张专辑封面姜之年写的一段话: 当你以远方的诗篇奏起往日的歌谣,我静待云端以脚下的高空瓦解宿命的高空。 他又起了捉弄的心思,戳了戳姜之年的手臂,“你看窗外,我们现在在离地五千米的高空,脚下是成片的水汽和云雾。” 姜之年没看,眼罩下眼睛动了一下却没睁开,“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宁之汌凑到他耳边,“姜之年,如果我现在亲你,你躲不掉的。” 心脏颤了几下,姜之年缓缓睁开眼睛,想把眼罩取下来,手还没动他又愣住了。 宁之汌隔着两层口罩轻轻咬了一下姜之年的唇,“你看,我都说了,你躲不掉。” 姜之年把眼罩摘了,常年水润迷离的眼睛此刻像藏着秋波,他刚想说话,空姐抱着毯子过来了,于是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勇气又消失殆尽。 “先生,请问需要空调毯吗?”空姐尽职尽责地细声询问机舱里的乘客,等问到他们这里来的时候姜之年又把眼罩戴回去了,靠着椅背假寐。 宁之汌接过一条毯子,“谢谢。” 空姐完成任务就想走的,听到这个声音又停下来了,看了看宁之汌,“请问你是宁之汌吗?” 宁之汌把折好的毯子放在大腿上散开,闻言看向空姐,手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虽然没几个人,但除了他和姜之年外其他人都在睡觉,空姐会意,抱着剩下的毯子离开了。 宁之汌把毯子整理了一下,轻轻盖在姜之年身上,然后拿出平板看电影。 看的是一部国外的老片子,悬疑风格的。 他以前拍的电影都是偏轻喜剧或正剧,这回接的叶导的那个剧本是悬疑片,这也是叶导第一次尝试拍悲剧色彩较浓的悬疑片,叶导信心满满,宁之汌却有点虚。 因为《城内繁花》有一部分感情戏,不多,但奠定了整部片子的感情基调和故事基础。 《城内繁花》就是叶导要拍的那部新电影,宁之汌接的时候只大致看了看剧本,没看到什么香艳的露骨的场面,导演是老熟人,编剧又是他妈韩惠绵。 没骂人,就是,他亲妈,韩惠绵。 前两天二修完整版剧本寄过来,他看了一眼,脑子里的火/药都要炸了,当即打电话给他妈控诉,韩惠绵说:“你是专业演员,把吻戏床戏当成工作不就行了?” 宁之汌出道以来就没接过爱情片,偶尔拍个有感情线的片子也是把亲密戏全删了的,导演不给删他就让他爸撤资……这几年就这么过来了,宁之汌不拍亲密戏的唯一理由是:怕姜之年回来嫌他脏了。 如今姜之年已经回来了,脏不脏的反正也就那样了,宁之汌硬着头皮还是接下了这部片子,但事先提出了两个要求,一是吻戏借位,二是床戏找替身。 他拍武打戏跳楼戏大冬天下水都不会找替身,但亲密戏他实在是拍不了,一想到要和除了姜之年之外的人搂搂抱抱亲亲热热的他就想吐。 宁之汌在飞机上看了一部某大导拍的电影,是挺悬疑的,反正他没看懂…… 不过观众没看懂的大概就是好电影,他把平板收起来,飞机开始降落了。 姜之年睡着了,被宁之汌捏捏鼻子弄醒了,一看外面,飞机已经停了,安冉和麦麦也站起来在伸懒腰,他把眼罩递给安冉,被宁之汌强搂着下了飞机。 安冉捂着眼睛,“天呐你家艺人怎么那么霸道?” 麦麦不服气了,“我看你家艺人挺情愿的呀!” 贵州是很典型的高原气候,机场在郊外,地势也偏高,天高云淡,万鸟无踪。 两位艺人的跟拍已经在机场外候着了,杨摄影师问李摄影师:“宁之汌老师不是九点就该到的吗?你怎么还在这儿?” 李摄影师打了个哈欠,“他助理给节目组打了个电话,说误机了,买了十点半的机票,这会儿才到。” 杨摄影:“那和我要拍的姜之年老师是同一航班吧?” 李摄影:“应该是吧……他们出来了,准备准备开拍吧!” 行李箱被宁之汌一边一个拖着,姜之年两手空空,全身上下就脖子上挂了个耳机,耳机也不是他的,是宁之汌说自己脖子疼非要挂他脖子上的。 “你脖子疼也不至于连个耳机也戴不上吧?”姜之年往旁边躲了一下,躲过了宁之汌伸过来摸他头发的手。 安冉抬头看着前面的两个人,她没听错吧,年年刚才是在怼人吧? 宁之汌没摸到脑袋,也不觉得尴尬,把手收回去拉着行李箱,走了两步突然凑过来把耳机拿回去戴着了,说了一句:“汌哥就想沾一点儿你身上的温度……” 姜之年推了他一下,拉过自己的行李箱快步走出机场。 宁之汌看着他逐渐同手同脚的别扭姿态,在后面别开脸笑了。 几个摄影站在一起面面相觑,这画面,能播吗? 两位可爱的助理不能随行,只好在机场附近订了个酒店住下了。 车是节目组赞助的,两个人加上跟拍摄像,一辆车挤不下,姜之年如愿以偿和宁之汌分开坐了。 宁之汌坐在车里,按节目组要求,和跟拍导演配合着夸了一波这辆车的外观设计和性能配置,完成任务后坐在后座,看着占地方的摄影师们,开始盘算要在哪个地方装摄像头了。 中午十二点半,两人到达了第一期节目录制的地方。 与此同时,《徐行记》的官博官宣了六位嘉宾,宁姜两人是最后官宣的。 徐行记:“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姜之年@宁之汌(排名不分先后,按姓氏首字母)” 《徐行记》的节目组为了避免粉丝撕逼大战,特意点出“排名按姓氏首字母”,粉丝呵呵一笑,完全没在意@的前后顺序,一窝蜂都在官宣博下“啊啊啊啊啊”。 奈何本人没文化,一句“啊啊啊”能打遍全天下。 两家粉丝在石苓的引导下早就不见外了,就算宁姜两人是假的,但兄弟情总是真的吧,她们汌哥一向将绯闻炒作拒之门外,这次都厚着脸皮巴巴往上凑呢,肯定是真的。 ——粉丝也逐渐被cp粉洗脑了。 上热搜的不只是节目组官宣的这几对明星,还有一个画风清奇的。 叫:倒立拉屎。 一年生汌本植物的微博被@了无数次。 于是这位中午刚下班的小姑娘一走出公司就“卧槽”了无数声…… 拍摄地是一个苗疆小镇,民风淳朴,到了小镇后导演就让他们下车走路,行李箱由节目组帮他们先载到民宿去。 来来往往的小镇居民好奇地看着这群外来的“打工仔”们,姜之年还是不习惯被很多人盯着,不自觉地往宁之汌旁边躲,宁之汌脸上藏着笑,假装不经意地把手搭在姜之年的肩膀上,然后指了指前面那个小店放在路边的招牌,“你看那个店,名字叫‘千百度’,你猜猜它是干什么的?” 姜之年没注意到肩膀上的咸猪爪,看向那边,猜测道:“千百度……是卖灯具吗?” 宁之汌:“我猜是卖门窗的。” 姜之年看着他,“为什么?” 宁之汌和一张肖想多年的脸只离了不到二十厘米,喜欢的人还“媚眼如丝”地看着他,宁之汌想说的话突然就像被吃了,呐呐道:“我猜的。” 姜之年点头,“哦。” “要不,打个赌?”宁之汌开始打坏主意。 “赌什么?” “如果是灯具的话你亲我一下,如果是门窗的话我亲你一下,如果两样都不是,那,我们互相亲一下……”宁之汌建议。 姜之年转了一圈,从他手里逃出去了,看也没看他,缓慢往前走。 宁之汌追上他,“我这个建议很好的,谁输了都不吃亏……” “别闹了。” “行吧。” 跟拍导演又郁闷了,妈的,这到底,能拍吗? 就算拍了,能播吗? ※※※※※※※※※※※※※※※※※※※※ 我是一个很理想主义的人,相信大家也看得出来,这本书的背景框架就是很理想化的,完全是为了两位主角设置的,他俩的事业堪称开挂的存在……偶像对粉丝的态度很理想化,反之亦然,粉丝对偶像也很包容。 这种大众对同性恋情的极大包容度是本妈粉给双之星的“礼物”,也是双之星带给我的对现世的憧憬。 体力不行 民宿在半山腰,走过小镇那条窄窄的街道,一行人就开始爬山,也不能叫爬山,路是修得很平整,但耐不住它长啊,为了赶时间他们还走的小路,路上也没见着除他们以外的人影。 姜之年体力不太好,又没吃午饭,胃有点儿难受,走了半小时就走不动了,又不想给别人添麻烦,只能硬撑着。 宁之汌在包里摸了个巧克力出来,拆开后塞到他嘴里,“先吃点儿东西,到了民宿再说。” 姜之年也没客气,拿着巧克力慢慢咬,“节目组不是不让带吃的吗?” “话是这么说,但你要是真带了导演也拿你没办法。”宁之汌扶着他走,“而且,饿着我可以,饿着你我会心疼的。” 姜之年嘴里的巧克力有些苦,这种话即使听得再多,又听一次的时候还是会心颤。 他就是,不管怎样逃避,都会无法避免地深爱着宁之汌。 想这些做什么……姜之年笑了笑,当务之急是快点到目的地,他腿都走软了,再走半小时可能会瘫掉。 宁之汌无意间往他脸上看了一眼,“笑什么呢?” 姜之年把笑意又收回去了,“没什么。” “你是不是在想,汌哥对你这么好,你应该报答我一下?”宁之汌照例调戏他。 他们走到一截林间小道上了,层层叠叠的树叶遮住了天上的太阳,阳光像筛过的稻粒一样,又被农夫随意撒在地上。 姜之年擦了擦额角的细汗,侧过脸问宁之汌:“怎么报答?” 宁之汌愣了一瞬,眼睛里闪着细碎的光和笑,“比如,你不得陪我回家见见父母啥的……” “好啊。”姜之年小声回他,头垂得很低,脑袋上的卷毛像羽毛一样挠着宁之汌的心脏。 宁之汌没听清,“你说什么?大点儿声。” 姜之年把手扯回来了,皱着眉头,不太高兴地看着宁之汌,耳根都红了,宁之汌直觉自己错过了什么极其重要的话,“你刚刚……” “两位老师,前面那间村民房就是我们这次拍摄的地点了,其他几位老师已经到了。”跟拍导演在前面叫他们,姜之年应了声“好的”,然后理都没理宁之汌,自己一个人先走了。 宁之汌站在原地发了会儿呆,摄像师过来叫他的时候他眼睛突然亮了,看着正好推门进去的姜之年,像看到骨头的饿狗一样撒腿就追。 摄像师的手停在半空中,然后收回来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嘿,宁老师体力挺好啊!” 其他四个嘉宾已经到了,姜之年推开木做的柴门的时候被眼前那个人吓了一跳。 一声“姐”还没叫出来,姜之年又把它咽下去了,换了个平平常常的称呼,“月清姐。” 夏月清拎着一根水管,水是从旁边的小溪里引过来的,正想给这位新来的偷她家白菜的嘉宾一个夏日冰凉的“见面礼”,一看是姜之年,立马把水管往旁边一拿,水刚好冲到了坐在那儿洗脸的赵婧希身上。 “你终于来了!”夏月清刚刚刷了刷手机,知道了最后一对嘉宾是谁,早就等着了,把水龙头关上了,伸着水淋淋的手就来抱他,“年年来给姐姐抱抱。” 姜之年笑着把手张开,将夏月清抱住了,夏月清最近都在巡演,两人已经半个多月没见着了,她摸了摸姜之年的脸,“胖了一点儿,更好看了。” “嗯,月清姐瘦了很多。”能不胖吗?姜之年每天三顿都是滋补性菜品,宁之汌在家的时候会自己做,他不在就会让酒店做好了送过来,除了早餐姜之年几乎都没自己开过火。 夏月清叉着腰走过去踢了赵婧希一脚,“听见没?年年说我瘦了!我今晚要吃很多很多肉……” 赵婧希应和她:“行行行,吃很多肉。” 姜之年看了看眼前的小院子和小房子,陈泽为从房子里出来,看到姜之年后走过来跟他打招呼,姜之年认识他,急忙弯腰说“陈老师好”。 陈泽为是个老艺术家,国家一级演员,五十多岁了,现在很少拍戏,偶尔会去客串一下,更多的时间是花在了话剧表演上。 “你好你好!”陈泽为没有任何架子,很热情地跟他打招呼,“是姜之年对吧?以前就听过你的名字,我太太很喜欢你的歌!” 姜之年颇有些受宠若惊,“谢谢老师,杨老师能喜欢是我的福气。” 夏月清一向没什么偶像包袱,挽着裤脚在院子里玩了会儿水,听到这边的声音就插入了谈话:“陈老师,杨雪妍老师知道您背着她先来跟年年打招呼吗?哈哈哈哈哈!” 陈泽为笑着摆摆手,跟懵懵的姜之年解释:“刚才啊我和我太太打赌,赌谁能先见到你本人,她现在在洗澡,我就先一步出来了。” “见到陈老师我也很开心,也很期待和杨老师见面。”姜之年并没有说场面话,他小时候就知道这两位老师了,夏媛很喜欢带他去看话剧。 房子依山傍水,旁边有一大片农田,不远处有很多外观相似的小楼房。 第一期主题是人与自然,在得知这几个字的时候他们就做好了待在原始森林艰苦奋斗的打算,乍看到一个红瓦白墙的二层小洋房的时候都惊了。 陈泽为把地上的红薯干铺开了些,姜之年蹲下去帮他。 “姜之年!” 宁之汌气喘吁吁地推开院门,和院子里的几个人对上视线,满腔的话被硬生生憋回去了。 他直起身,打了个招呼,“陈老师好!夏老师好!赵主编好!” 几个人也纷纷回他:“你好你好!” 陈泽为和宁之汌是老熟人了,宁之汌之前还去帮他的话剧救过场,陈泽为也很喜欢这个年轻人身上那种劲劲的感觉,虽然有点儿欠打,但人家有这个招摇的本事。 “小汌怎么比年年来得晚呐?”陈泽为问道。 宁之汌看了看蹲在地上专心铺红薯干的人,笑着回答:“我体力不行,比不上年年啊……” 姜之年手上捏着的红薯干一下就被他从中捏断了…… “你平时健身不是挺勤的吗?”杨雪妍洗完澡换了身衣服,还没出来就听到一老一少在聊天。 宁之汌叹了叹气,假装苦闷地说:“我走一半就累了,还是年年把我扶上来的,是吧,姜年年?” 他伸手戳了戳姜之年的背。 姜之年:“……” 不能继续当隐形人了,姜之年站起来向杨雪妍问好:“杨老师好。” “诶诶诶!你好!”杨雪妍一看到姜之年的脸就笑了,走过来跟他拥抱了一下,“哎呀长得真好看!我家姑娘也特别喜欢你!她今年二十四岁,和你一样大……” 姜之年满脸懵,被杨雪妍拉着说话,宁之汌心肌梗塞了,戳了一下陈泽为,小声说:“陈老师,管管你太太!姜之年是我媳妇儿!” 陈泽为恍然大悟,把杨雪妍拉到一边说了几句话,两人又走过来的时候杨雪妍脸上带着歉意,悄悄跟姜之年说话:“不好意思啊后生仔,我一看到你长得这么好看就乱说话了,多亏我家哥哥提醒我了,你和小汌要好好的,别因为我闹了矛盾……” 殊不知这些对话全被高清耳麦录进去了…… 姜之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说不介意的话不就变相承认他和宁之汌是那种关系了吗?否认的话……他并不是很想否认。 宁之汌嬉皮笑脸地把姜之年搂住,“放心吧杨老师,我们年年很大方的。” 夏月清刚刚光脚走了几步路,脚上有些泥,赵婧希在帮她冲水,看了看后面的四个人,“诶,你看后面。” 夏月清懒得看,不看就知道他们在干什么,脚上还有点儿热,她支着脚使唤赵婧希继续冲水,然后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突然就眼睛疼了,“宁之汌是不会独立行走咋的?腿疼是吗?站都站不住非要靠着我家年年?” 头疼死了,夏月清掬了捧水往赵婧希身上泼,赵婧希躲都没躲,“多泼点儿,这天也太热了。” 她看着姜之年的衣服,说:“你弟都不热的吗?大热天还穿着长袖。” 夏月清在扯旁边挂着的花生吃,闻言顿了一下,把水管一丢,踩着拖鞋就往屋里走。 赵婧希不知道自己哪句话又把人给惹到了,关上水跟上去哄人了。 中午是去村长家吃的饭,全是地道的特产,腊肉霉豆腐折耳根什么的,口味偏辣,宁之汌怕姜之年吃了胃不舒服,借了村长家的厨房和食材给他做了一碗鸡蛋羹。 姜之年以前是喜欢吃辣的,不能吃之后就戒了辣,看到桌子上一水的红油辣菜,这边的辣椒很香,姜之年唾液自动化分泌,咽了咽口水。 宁之汌挡住他的眼睛,“别看了宝贝儿,医生说了你不能吃。” “……我知道。”姜之年把眼前的手拍开了,神色恹恹的,“我就看看。” 解决了午饭,几人又开始思考晚上要怎么办,节目组有规定,不能过分打扰当地村民,也不能平白接受别人的馈赠,只能以物易物。 小楼房被节目组提前处理过,里面只有锅碗瓢盆和柴米油盐,其他食材都没有。 在座的各位,除了宁之汌以外,又都是些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佬,姜之年也只会做简单的面条和速冻食物。 于是做饭的任务就交给了宁之汌。 他们的手机被没收了的,就算没被收拿来也没什么用,节目规定就在那儿,要吃就得自己做,没办法,大家只能分组去小镇上卖农产品换钱。 两位德高望重的老师很开心,陈泽为剥了一颗花生,“我们小时候就是在农村长大的,这些东西都是最干净最新鲜无害的了!和大棚里种出来的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 “的确,想了想,我们也是好久没回老家了,等这期录完就抽空回去看一眼吧。”杨雪妍说。 赵婧希把一旁和狗学汪汪叫的夏月清提了过来,“两位老师老家是一个地方的吗?” 杨雪妍笑着回她:“嗯,从小一起长大的。” 夏月清羡慕地鼓掌,“是青梅竹马啊!” 姜之年听到“青梅竹马”就头疼,先他们一步把装红薯干的篮子提出去了。 紧接着是两位老师,杨雪妍很喜欢姜之年,做不成岳婿也是可以搞好关系的嘛,总是拉着姜之年说话,宁之汌想找他说悄悄话都没机会。 赵婧希等几人都出去了,拉住一门心思想赚钱吃肉的夏月清,“怎么?想你那位青梅竹马了?我这个天降是透明人吗?” 夏月清给了她手臂一巴掌,然后拖着花生出门了,“懒得理你,记得关门。” ※※※※※※※※※※※※※※※※※※※※ 年年比汌哥小一岁啦~ 温柔烟火 这个时候分组的硬性规定就来了。 节目组去附近村民家租了三辆三轮车,很小,就是村民平时用来赶集拉农产品的。他们按照规定分成了三组,六个人看着路边停放的小三轮哑口无言。 没有一个人会开三轮车。 节目组也是没想到。 本来他们想着,赵婧希常年在荒山野岭乱跑,开个三轮车肯定是必备技能,陈老师老家是农村的,应该也会开。 至于宁姜这一组…… 宁之汌在某个节目里吹牛说的自己会开三轮车和拖拉机。 车上堆了一些花生,夏月清往车上一躺,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导演,您这不是存心为难人吗?想让我饿死就直说,明天早上社会新闻和娱乐头条就是——惊!某综艺录制现场竟虐待一位娇花般的弱女子,六位嘉宾饿得前胸贴后背……” 节目组也在找办法,导演试探性提了个建议:“要不,各位老师走路去集市?” “……” 六人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这几位,随便揪一个出来背后的力量都不容小觑,导演怂了,抹了抹头上的汗水,但节目规矩不能乱,还是让他们自己想办法。 宁之汌把手里的花生丢到三轮车的后车厢里,大长腿一跨,直接坐到了三轮车上。“我来试试。” 夏月清斜着眼看他,“别摔死了。” 宁之汌能明显感觉到夏月清对他的“敌意”,他没放在心上,对夏月清笑了笑,“月清姐放心,我以前学过这个。” 夏月清被他明晃晃的笑晃了神,翻了个白眼,不过刻薄尖酸的话倒是没再说了。 “小汌学过?”杨雪妍惊讶地问了一句。 “嗯,不过很久没开了,也不知道还会不会。”他吹牛都是基于事实,是真学过。 高中的时候,有一次全班去春游,他和姜之年走散了,姜之年走不动路了,赖在马路边不走,也不愿意让他背,宁之汌见路边停了个三轮车,就想让司机载他们一程,司机看他们俩都穿着校服,说你们能开得动我就把车送你们。宁之汌生拉硬拽把姜之年抱到车上,试了几下就把车开走了…… 姜之年也想到了这段略微有些丢脸的往事,蹲在路边扯野草,假装与己无关。 三轮车不难,这次也一样,宁之汌只花了几分钟就“重操旧业”了,热了热发动机,冲着已经在路边拔了一大堆草的姜之年挑眉,“姜年年,上来,汌哥带你去兜风!” 姜之年觉得他这个样子有点儿傻,笑了笑,又指了指其他两辆车上大包小包的东西,“你把其他几位老师的东西也运走吧,我和他们一起走路。” 路其实不算远,来的时候累得筋疲力尽是因为那是上坡路,这会儿是从高处往低处走,应该不会累。 ——姜之年这么想的。 但他的腿有自己的想法,一听他说要走路,腿就开始发软。 夏月清趴在车上一动不动,表示如果节目组真的要让他们走路的话她就把刚刚说的那则社会新闻坐实。 陈泽为和杨雪妍也受不住,毕竟上了年纪了,不服老不行啊。 双方割据僵持了半天,节目组妥协了,让五位嘉宾坐小汽车,宁之汌把花生和红薯干运到集市去。 宁之汌看着迫不及待往车里钻的姜之年,不禁问自己:“您图啥?” 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病残”们坐在空调车里,车队前方是在烈日下冷着一张脸的宁之汌,姜之年坐的那辆车上除了司机和摄影外只有自己,司机抛的一些广告梗他也接不住,一阵尴尬之后他只好看向前面的宁之汌。 骑三轮车用不着多少力气,能掌控住方向盘就行,宁之汌大喇喇坐在车上,一只手搭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抓了一把花生米在吃。万里晴空,他背上的衣服已经隐隐沁出了汗水的痕迹。 可能是嫌车里太安静了,司机打开了音响,应该是节目组的安排,音响一打开就自动播放姜之年的歌。 “……但那温柔的阳光于我, “不过一场狂暴而作势的烟火, “来时随风,转瞬成因果, “贿赂了笨拙的哨兵, “穿过了无人的阡陌, “在我的天空肆意掠夺, “却始终未能落入我的荒漠。” 姜之年把目光收回来,看着屏幕上写的“贿赂——姜之年”。 他又看向了前面的宁之汌。 姜之年觉得自己感觉错了。 宁之汌才不是什么温柔的阳光,他就是个,随时随地会灼伤人的太阳,偏偏又让人离不开。 路不宽,跟拍的车不能和宁之汌并行,节目组只能把摄像机绑在了三轮车的车头上。宁之汌还是一脸冷漠,对着摄像机角色扮演: “姜之年,如果我开三轮车你还会爱我吗?” “哎呀肯定的啦,年年这辈子只会喜欢你一个人的啦~” “真的吗你不能骗我哦!” “我发四……” 话说得甜腻腻的,语气却毫无起伏。 到集市后他刚把小三轮停好就被导演拉到一旁“提点”了。 导演苦着脸,“宁老师您悠着点儿,不然不好剪啊!” 宁之汌皱眉,“为啥?你们请的不就是cp吗?不发糖难不成甩刀子?” 导演急忙解释:“哎呀哎呀不是那个意思,就是让您在摄像机前稍微收敛一些,暗戳戳地发糖……” 宁之汌看着从后面的车里下来的姜之年,心说我眼光真不错,摆摆手打发导演,“……行吧,真是理解不了你这种有热度不要的想法……” 导演目送宁之汌扛着麻袋往集市里走的身影,终于放松了,“按您这舞动的力度,我们这节目怕不是会被烧死……” 宁之汌一个人就把几袋花生全扛到菜市场的摊位上去了,姜之年提着个装红薯干的小篮子慢慢悠悠走到宁之汌旁边。 其他两组的位置和他们隔了几个摊位,姜之年把红薯干放到石台上,和宁之汌肩并肩站着。 这个小镇比较偏远,但基础设施建设还可以,人们有事没事就喜欢看电视,姜之年回国后只录过一个选秀节目,很多不上网的人依旧只知道他的名字和歌,小镇上的人基本都不认识他。 但宁之汌就不一样了,虽然是个电影咖,但好在还算勤奋,镇上的电影院每年年中年末都会排他的新片,即使没看过电影,也会在经过电影院的时候看到门口贴着的大海报。 两人刚到就有几个阿姨过来买花生了,这个时间段的花生最新鲜,大多数人都是买回去留着过年做馅包汤圆的。 “你是小严将军吧?”一个阿姨问。 “阿姨看过我的电影啊?”宁之汌笑着,皓白的牙露了出来,长得又一身正气剑眉星目的,是阿姨辈的人最喜欢的那种小伙子。 另一个阿姨接话:“当然看过了!我儿子还说前不久你又在国外拿了个奖,为国争光了呀!” 宁之汌微微弯腰,既不谦卑也不骄傲,“阿姨严重了,就是个小奖项而已,谈不上为国争光……” 姜之年没事做,找了个小马扎坐着听宁之汌和阿姨们聊天,阿姨们普通话不太标准,宁之汌居然能无障碍交流,姜之年听着听着就有点儿晕了。 宁之汌嘴贱也嘴甜,很讨长辈喜欢,某个阿姨一高兴,直接把几袋花生都包了。 “阿姨,您别冲动消费啊,不需要的话就别买这么多。”宁之汌都被她们的大手笔吓了一跳,要知道这儿可是有上百斤花生…… “哎呀!没得事!我屋过几天要泡酒,我老汉满八十岁!”阿姨一激动就说了句方言,然后捂着嘴笑,眼角的皱纹都洋溢着喜悦。 宁之汌能听懂“贵普”是因为之前拍戏的时候剧组的灯光师是这边的人,但纯粹的方言他就听不懂了,只能通过阿姨脸上的表情来判断,“恭喜恭喜……” 因为买得多,宁之汌就让姜之年把那篮红薯干送给阿姨,姜之年把篮子提起来,“阿姨,这些红薯干送给您。” 那阿姨一看到姜之年就挪不开眼了,“这娃儿长得真好看!” 杨雪妍拉着姜之年介绍她女儿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宁之汌急忙护住姜之年,“阿姨,您的车到了,我帮您把花生搬上去吧,姜年年,你去帮陈老师他们。” 姜之年不明白他又想干什么,接过他递过来的钱,“哦”了一声就走了。 “阿姨是这个车没错吧?我帮您搬……” “那个小男生也是明星吧?”阿姨问他。 宁之汌点头,阿姨遗憾地咂咂嘴,“那肯定是看不上我家姑娘了……” 宁之汌心想:“连我这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流量爆棚实力雄厚要脸有脸要身材有身材的他都不一定看得上呢……” 两位老师在费力叫卖,虽说有点儿费嗓子,但陈泽为很享受集市里的烟火气,让杨雪妍坐在一边休息,自己在那儿拉客人。 杨雪妍嗓子很干,姜之年拿着刚赚到的钱去给她买了杯雪梨汤。 “谢谢你啊。”杨雪妍浅酌了一口,雪梨汤很清凉,又放了蜂蜜,一口下去,夏日的暑气被消了大半。 “你收着点儿,别把嗓子吼破了!”陈泽为声音洪亮,和赖在马路上说自己身体受不住让节目组送他们的完全不像一个人,杨雪妍怕他把嗓子吼哑了。 陈泽为笑着说知道了。 宁之汌好不容易打发掉那个想抢他老婆的阿姨,拿着个硬纸板扇着风走了过来,见陈泽为摊上还有两袋花生,就陪他一起叫卖,一老一少吆喝了起来。 姜之年乐得清闲,坐在一边陪杨雪妍聊天。 “人呐,真是不服老都不行,才五十几岁呢,身体就大不如前了,故人一个个离开,好在我们老得很同步,也不至于孤独。”杨雪妍捧着杯子,看了一眼精神矍铄的陈泽为,又眼含笑意地看向姜之年,“我和哥哥像你和小汌这么大的时候还没在一起呢,两人都不敢捅破这层窗户纸,最后还是我大着胆子往前走了一步。” “幸好啊,我们都没遗憾。” 姜之年看了看宁之汌棱角分明的侧脸,宁之汌看过来的时候他又迅速移开视线了,“两位老师感情真好。” “诶?小汌有没有跟你讲过他帮他陈老师救场的事?”杨雪妍问道。 姜之年摇摇头,“还没。” “大概是前年五月份的事吧。”杨雪妍回忆道:“话剧演出前一天,我哥在路上散步的时候被电瓶车勾到了脚,去医院缝了十几针,还不告诉我,晚上睡觉疼得翻来覆去的,我开着灯看了他一眼,发现腿上全是血……” 杨雪妍讲到这儿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姜之年心里也揪了一下,问她:“那后来呢?” “后来啊,我把他送医院去了,他犟脾气非要去剧院,说这场很重要,其实啊,哪里是那场重要啊,对于他而言,每一场都很重要……唉扯远了,当时我不让他出病房门,他整得没办法了,就把小汌给请来了,小汌演过这部话剧的同名电影,看了几遍就把台词全背下来了,第二天晚上替他上了台。” 原来是这样,姜之年点点头,真心实意地夸奖陈老师,“陈老师很敬业。” 杨雪妍笑了笑,“小汌也厉害,电影和话剧区别还是很大的,他很有天赋。” 聊天话题不知为何突然转变成了互夸,姜之年抿抿嘴巴,被一脸慈祥又戏谑的杨雪妍看得不好意思了。 州官放火 “他们生意怎么都那么好啊?”夏月清看着已经收了摊去帮隔壁摊卖东西的宁之汌,不由得心生羡慕,“天好热啊,我不想说话了。” 菜市场顶上搭着棚,阳光照不进来,这里空气密度不算大,来自远处森林和山谷的凉风钻过人群拂到人脸上,惬意又安宁。 不热,但夏月清累了。她坐到小矮凳上捏着小腿,“我休息会儿可以吗?” 赵婧希说随便,夏月清就心安理得地坐着了,不一会儿她抬头,眼前没有赵婧希的影子,她疑惑地四处张望。赵婧希去旁边的超市买了根草莓味的冰棍出来给她,夏月清眯着眼笑嘻嘻地接过了。 姜之年坐着无聊,看到夏月清在舔冰棍,被勾起了馋虫,揣着宁之汌辛辛苦苦出卖“色相”赚来的钱去逛菜市场。 宁之汌帮着陈泽为把剩下两袋花生也卖了,一回头看到凳子上只有杨雪妍一个人,“杨老师,年年呢?” 杨雪妍刚刚去还了杯子,也才刚回来,“刚不是还在这儿吗?” 他们的摊位在偏外围的地方,不远处的夏月清在舔冰棍的间隙指了指菜市场里面,说了一句:“往那边走了,他又不是小孩子了,你管这么多干嘛?” 赵婧希轻轻撞了一下她的胳膊,夏月清张着嘴嘟囔:“又不是假话,他管天管地还管年年去哪儿啊……” 宁之汌说了声谢谢,就去找姜之年了。 镜头还开着,夏月清知道自己这针对来得无缘无故,也知道自己这些话会招黑,她就是嘴贱得慌,当年明明不关人家宁之汌的事…… 但出于血缘亲情和对姜之年的偏爱,她还是有那么一点埋怨宁之汌,她想,要是当时宁之汌去找了年年,有个喜欢的人在身边,他应该就不会那么绝望了吧…… “你就不能少说点儿?”赵婧希问她。 夏月清愣愣地看着手指甲,手里的冰棍都化得掉到了地上,一滴一滴的,红得像血。 今天是这个小镇居民赶集的日子,菜市场人很多,姜之年这儿看看,那儿逛逛,看上了很多新鲜的食材,但钱不是他赚的,他只能先看看,想着待会儿叫上宁之汌再来一趟。 他有点儿渴了,就去买了瓶水喝,然后拎着半瓶水往回走。 “你怎么来了?”他看着满头是汗的宁之汌,不禁问道。 姜之年露出惊讶的表情的时候嘴会不自觉张开一些,眼睛一反常态地闪着惊异,宁之汌不好意思地发现自己口渴了,从姜之年手里把矿泉水抢过来喝了,“霸道总裁本裁孤身一人来寻找我的夺命追魂小逃妻了。” “……你别说了。” “你很渴吗?我再去帮你买瓶水吧。”宁之汌一口气就把半瓶水全喝完了,姜之年以为他还渴着,就去旁边那个便利店给他买水了。 宁之汌跟上去了。 便利店老板是个大叔,坐在收银台嗑着瓜子看综艺,一边看一边哈哈笑,见有人进来了,随口说了句欢迎光临,又转过去看电视了。 电视上在播一个金牌老综艺,姜之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也看了一眼,看到了eight light男团。 这个男团成团出道前遭遇了很多艰难,成团后反而顺风顺水的,背后又有夏至推着,给他们争取了很多有利的资源,热度和好评也在逐渐回涨。 挺好的,所有人都在自己的轨道慢慢前行。 姜之年转了一圈,只拿了瓶水,宁之汌却站在冰柜前说自己想吃雪糕。 “好啊。”本来就是宁之汌赚的钱,姜之年把钱摸出来递给他。 宁之汌拿了个蜜瓜味的雪糕,然后推着姜之年往柜台走,“你给我买,我只想吃你买的。” 姜之年把账结了,便利店大叔全程都没抬头看他们,收了钱又嗑起了瓜子,宁之汌拉着姜之年的胳膊离开了。 “这有什么区别?”姜之年问。 宁之汌比他高一截,低着眉眼看他,“大概,会更甜吧。” 姜之年听懂了这句话,低着头把水递给宁之汌,宁之汌说自己太累了手没劲儿,他只好拧开了再递过去。 摄影师尽职尽责地跟着,两人朝着菜市场外面走,打算去叫上几位大佬一起行动。 姜之年想到一个事,“杨老师为什么叫陈老师哥哥啊?” 这事也不是什么秘密,都过去三十几年了还是时不时地被网友提及,姜之年不知道是因为从小到大都不怎么爱管别人的事,后来又去了国外,更是很少上网了。 宁之汌说:“因为他俩从小就在一个户口本上,杨老师是陈老师父母收养的,两人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妹。” “那一定很艰难。”姜之年有些惊讶,更多的是对两位老师的敬佩,在过去那个年代,两个从农村出来的名义兄妹,肯定要克服很多困难才能在一起。 最大的困难莫过于他们自己心里被禁锢的传统。 “嗯,是很艰难。”宁之汌喝了口水,继续说:“但他们坚持下来了,现在过得很幸福。” 说罢,他拆了那个雪糕,拿勺子挖了一勺,递到姜之年嘴边,脸上笑得有一丝丝调皮,“你在超市里走了一圈,看了冰柜好几眼,这么馋啊?” 姜之年想吃,但犹豫了两下还是摇头了,“我不能吃冰的。” “没事,就吃一口,多的我也不给啊!”宁之汌诱惑他。 姜之年抿抿嘴,像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一样,先看了看周围,然后才张嘴含住了雪糕的小木勺。 “好吃吗?”宁之汌问他。 姜之年点点头,眼睛亮亮的,“挺好吃的。” 宁之汌也挖了一口吃,舌头在勺子上舔了舔,眼眸深了下来,看着姜之年的眼睛,“是挺好吃的。” 被暗戳戳调戏了一波的姜之年瞪了他一眼,而后又注意到了摄像师复杂又易懂的眼神,低着头走了,宁之汌在后面跟紧了,嘴里絮絮叨叨个没完,“真挺好吃的啊!这话不是你说的吗?怎么我就说不得了?你好强势啊姜之年,我夸雪糕你都生气,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两人一路打打闹闹地回了小摊,虽然基本都是宁之汌打,宁之汌闹,姜之年全程都没说话。 夏月清靠在石栏杆上,看到他俩回来了就直起了腰,随即又软绵绵地瘫回去了。赵婧希长相偏高冷艳丽型的,这种脸一般不容易讨同性喜欢,但她性格很好,外向大方,和阿姨们很谈得来,两人回来的时候她正好卖完最后一斤花生。 “累吗累吗?”她一坐下夏月清就问她。 不累,毕竟是在山里跑的人,赵婧希徒步一整天也不会很疲惫,如今只是站了俩小时而已。但看着夏月清亮晶晶的眼睛她还是喊了声累,然后把头靠在夏月清肩膀上,“太累了,我胳膊都抬不起来了。” “啊?那我帮你捏一捏。”夏月清懒散了一下午,看着大家把活忙得差不多了才有了一点儿负罪感,听她喊累就赶忙凑上去服侍她了。 “嗯……手劲儿还行,力气可以再大一点儿……”赵婧希眯着眼享受。 平时给自己捶捶腿都懒得动的人今天突然就殷勤了,姜之年好奇地看了几眼,观察了一下夏月清和赵婧希在一起时的状态。 和舞台上那个皱着眉唱苦情歌的月清天后大不一样,和平时生活里独立果断的女强人也不一样,倒是有了几分女儿家的娇羞和纯情。 “小汌和年年回来了啊?正好,我们一起去买菜吧,大家一起商量下午吃什么。”杨雪妍建议。 他们要在这里待三天,小镇并不是每天都赶集,只有逢二五八菜市场才开张,今天又正好是十八,下次赶集要等三天后了,只能在今天就把后两天的菜也一并买好。 村里没几家有冰箱,因为地窖的温度通常都只有几摄氏度,足够日常保鲜了。 “好啊!”几人应道,然后一干人马朝菜市场内部进发。 这会儿已经是下午三点半了,菜没有早上的新鲜,但价格实惠,姜之年刚才转了一大圈,找定了几个物美价廉的菜摊,大家没花多少时间就买了一大堆菜。 这里消费水平不高,卖完了花生,买了蔬菜后摸出钱数了数,还剩一百多,几人当即决定去买些肉食。 姜之年对肉没多大兴趣,看他们在肉摊子前扎堆挑瘦肉筋肉什么的,平时对花钱赚钱没什么概念的他成了管账的那个,就拿着钱,几人挑好了东西他付钱就行。 回去的车依旧是打劫节目组的,不一样的是,太阳隐匿在了云层里,姜之年被宁之汌拉着去坐了小三轮。 三轮车前面坐不下,姜之年就拿了几个干净的麻袋铺在车厢里,坐在后面看身后逆行的树。 小汽车这次比三轮先行,三轮车动力也没小汽车足,开着开着就被落在了后面,身后导演组的车也有意无意地隔了一段距离。 也就是说,此刻他们周围,只有化为沉默海洋的树林,和卷起万般思绪的清风。 两人都没说话,姜之年靠在车上闭眼放空,宁之汌看着后视镜里姜之年乖巧的后脑勺,嘴角一直含着笑,没打破这偶然得之的片刻安宁。 到小洋房后几人先做了饭,两位上了年纪的老师得到了小辈们给予的特权,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回忆往昔,两位美丽的女士和一位漂亮的先生负责打下手,宁之汌则任劳任怨地拿起了锅铲。 晚饭吃焖饭和几个家常小菜,宁之汌手艺很好,阵阵香味顺着流动的气流飘到了四处,身处气流中心、待在厨房的各位是最先闻到食物的诱惑的。 赵婧希看宁之汌颠勺很熟练,调味什么的看也不看就往锅里放,做好一个菜也不拿筷子尝尝就出锅装盘了,一看就知道是个做饭的老手,她问宁之汌:“你还挺熟练啊!什么时候学的?” “高中的时候。”宁之汌回答,“那段时间我爸妈很忙,我又不喜欢请保姆,就自己学着做饭吃……” 这么一想,他高中的时候学会了好多东西。 学会了做饭,学会了开三轮车,学会了骗人去游乐园坐摩天轮。 学会了喜欢姜之年。 他笑了笑,在烟火气中笑得格外温柔。 姜之年看了一眼,就移不开目光了。 厨房的燃气灶有问题,做饭做一半它就熄火了,宁之汌捣鼓了大半天才修好。四点说吃饭,一直到六点半才真正吃上了这顿饭。 刚开始的十分钟,饭桌上没有一个人讲话,每个人都埋着头专心吃,等十分钟后肚子稍微饱了一点儿他们才开始聊天,两位前辈跟几个小辈讲了一些心得感想,谈了谈自己这么多年在娱乐圈得到了些什么。 名利都有了,但最重要的还是观众的认可。 说完严肃正经的话题夏月清就谈起了自己历届“绯闻男友”,如果按媒体和狗仔们乱写的那样,细数起来能从黄河源头的青藏高原一直绕到入海口。 赵婧希挑了挑眉,听着她胡扯,没多加评论。 酒不醉人 “年年呢?我听说你刚回来不久,之前是在哪儿啊?” 饭桌上备了瓶气泡酒,酒精度不高,不醉人,但他们坐在院子里,来自山间的凉风和周围宁静温馨的气氛让每个人都醉了一些,大家都谈了些自己的事,陈泽为最喜欢这种合家团圆般的感觉了,喝着喝着无意间将话题引到了姜之年身上。 姜之年没喝酒,面前放着一壶酸奶,宁之汌给他倒了一杯,他拿过来喝了一口,听到陈泽为的话,笑着应答:“我是在国内长大的,大学才去的美国,后来一直待在那儿,前不久回来的。” “这样啊,怪不得,我还在想你和小汌是怎么认识的呢?原来真的是青梅竹马啊……”杨雪妍打趣着,她之前以为姜之年是在国外长大的,还以为宁之汌说瞎话糊弄粉丝呢,没想到是真的。 姜之年被口水呛到了,急忙否认,“不是不是,我和他是高中的时候才认识的,谈不上青梅竹马……” 宁之汌不爱喝酒,觉得酒这种东西又难喝又伤身体,出去参加活动饭局什么的也没人敢劝他喝酒,所以酒量不怎么样,喝了几杯气泡酒就微微醉了,靠在椅子上看着姜之年。 姜之年紧张的时候眼睫毛会颤抖得很厉害,眼睛也会不敢直视人,宁之汌看着心里发热,放在腿上的手慢慢有了动作。 姜之年感觉腿被捏了一下,低着头把作乱的咸猪爪挪开了,不一会儿宁之汌故技重施,姜之年又伸手去掰他,然后就被抓住了手。 宁之汌把修长细滑的手握在手心轻轻摩挲,虽说没用什么力道,但也足够留住这只想逃离又舍不得逃离的手了,姜之年只稍微挣扎了一下,没扯得动就任由他牵着了。 身后的摄像头像看不下去了一样,悄咪咪转了半圈,没继续拍这俩藏在大庭广众之下的细致情意。 桌上的话题变了又变,和那些喜欢扒人隐私来哗众取宠的综艺不一样,这几个嘉宾都是有分寸的,聊一个话题聊到隐私之处就会自如地转向下一个话题,一会儿一阵笑声。 当然,也不排除有夏月清这种喝醉了就什么事都往外说的人。 “真的是,八卦娱乐别再编我的绯闻了,但凡是个男的,本小姐都看不上……”夏月清把下巴搭在杯子上,眼里全是对八卦记者们的不屑。 “大家好像都有点儿醉了,还是收拾收拾睡觉吧。”赵婧希打断了她没头没脑又引人深思的话,夏月清愣愣的,把脸抬了起来,下巴上有了圈印子。 除了姜之年和赵婧希外其他几个都有些喝醉了,大家收了剩饭剩菜,把碗放到洗碗池里,准备明早醒了再洗碗。 但几人又在分房这件事上僵持不下。 房间都大同小异的,没什么好挑的,两位老师随便选了一间就去休息了。 僵持的是夏月清和宁之汌。 还剩三间房,一间是大床房,另外两间则是有两张床的标间。 夏月清想睡那间大床房,让两个男生去睡楼上的标准间,她脑子被酒精泡得不太清醒,但仍然惦记着她家表弟的“生命安危”。 “不行!你们两个大男人睡一张床怎么能行?我就要大床房,你们俩分床睡!” 宁之汌白日里和和气气的,这会儿被酒气和碳酸一熏,脑子一顿一顿的,也丝毫不退让,坚持要睡大床房。 赵婧希和姜之年站在一边听他俩争论,最后实在没办法了,赵婧希都困了,夏月清也困,但还是守在大床房门口不让别人进去。 赵婧希把宁之汌拉到一旁,说:“你就让让她吧,你俩再这么闹下去两个老师都会被吵醒,年年今天也累了一天,快去睡觉吧。” 宁之汌看向姜之年,这才发现他靠在墙上都要睡着了,脑袋一点一点的。 “哎我真是……”宁之汌勉强清醒了一些,先是在心里把自己这种幼稚又奇葩的行为吐槽了一遍,然后迅速跑过去扶住姜之年的肩膀,跟困得不省人事的夏月清道歉:“不好意思月清姐,我喝酒就是容易上头,我这就去睡觉。” 说完赶紧搂着姜之年上楼了。 夏月清满意了,闭着眼睛摸着黑往房间里走,赵婧希怕她摔了,急忙跟上去给她开灯。 陈泽为和杨雪妍的房间也在一楼,二楼只有两间标准间,另一间没人住。 姜之年后知后觉地发现楼上只有他们两个人。 两人坐在各自的床上发着呆,宁之汌是在思考要怎么盘问姜之年才能把白天没听清的那句话问出来,姜之年则是在想明天吃什么。 回房间后就没摄像头了,节目组把手机也还给了他们,姜之年手机响了,走到阳台去接电话了。 电话是江昊打过来的,说eight light团综的录制时间定了,地点是团员们的宿舍,时间就是姜之年录完第一期和第二期《徐行记》后,公司没告诉他们是谁要去,打算让姜之年假扮安装摄像机的工作人员搞个突然惊喜(袭击)。 还说了另一个事,《白驹过隙》那个杂志今天开启预售了,上架一秒钟就被抢空了,采访视频晚上十点的时候会在《白驹过隙》的官博放出来,让姜之年有空的时候可以看看。 现在是九点半,姜之年说好,江昊又开始和他敲定团综的细节了。 宁之汌等了他一会儿,抱着睡衣先去洗澡了,不到五分钟就出来了,姜之年刚好打完电话,见他出来就紧接着去洗澡了。 等着无聊,姜之年洗澡喜欢冲很久,宁之汌拿过手机开始刷微博。 今日的热搜依旧是各女星的争奇斗艳和一些奇葩网友的趣事。可能是职业病作祟,宁之汌很喜欢看别人的人生,微博上的人说的不一定是真的,但他依旧看得津津有味,看到好笑或打动人心的还会用大号点个赞。 不过从某段时间开始,他的微博点赞记录只和某人有关,转发的内容除了营业需要之外大多数都是姜之年。 粉丝都看烦了,不是烦姜之年,是烦宁之汌,你说你这一天天的,视奸别人微博算什么男人?有本事去追!追到了赶紧给爷官宣!别怂得只敢在屏幕后面犯花痴! 石苓最近在带新人,忙得很,一开始还会规劝宁之汌,后来看网上没什么骂声,骂的都是宁之汌不是男人(bushi),她管控了一些过于上头的言论,其他的也就随缘了。 宁之汌照旧转发了姜之年工作室官宣新代言的微博,然后又转发了《徐行记》的那条微博。 宁之汌:“各位,请把青梅竹马天生一对打在公屏上!”/徐行记:“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姜之年@宁之汌” 水分子们评论:“知道了知道了,所以你什么时候能官宣个恋情给我们看看啊?” 宁之汌挑了一个头像很顺眼的粉丝回复:“这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啊![摊手]” 顶着“双之星”q版动画头像的一年生汌本植物没想到自己能被翻牌,大惊失色,看清宁之汌的回复后又是一惊,无数水分子牛角尖们涌入这条评论,开始对宁之汌“严刑逼供”,顺便问问汌本植物啥时候直播倒立拉屎…… 宁之汌也没太过分,说了几句明里暗里有些暗示性的话,虽然八字还没一撇,但他话反正是放出去了,姜之年就算是迫于舆论压力也得考虑考虑要不要跟他在一起吧! 点回了首页,自动刷新后出来一个视频。 他拍过《白驹过隙》的杂志和采访,关注了这个官博,视频一出来就到了他的首页。 白驹过隙:“本期小良驹有幸采访到一位绝世大美人,我们的助理妹妹和造型师都看脸红了[害羞]。一起来听音乐大才子@姜之年谈音乐梦想,回复粉丝评论。ps,有福利环节哦!” 宁之汌看到姜之年三个字就打开了视频,想起了那天的那个采访,他当时被“初恋”二字晃了神,没看完,正好看一下。 前面的内容和他那天看到的差不多,被剪辑过,稍微变短了一点儿,不一样的是,那天他坐在离好几米的地方,如今隔着不到三十厘米看着视频里的姜之年。 《白驹过隙》不愧是搞人文地理杂志的,录个明星采访也特别高清,姜之年是素颜,高清镜头把他脸上的绒毛和皮肤细致的肌理都拍得清清楚楚,在暖色调的灯光下看着像不谙世事的降尘仙子,宁之汌边看边同千万网友一起感叹世界上怎么能有这么美好的人。 粉丝听姜之年说到《贿赂》这首歌的时候心里都揪起来了,那首歌的曲的确很沉重,歌词寓意广泛,像情伤又像对所处环境的感怀,像压抑在真空环境的哭声,失恋的人听一个哭一个,在冰冷的都市打拼了多年却始终寻不到一丝温暖的异乡人也感同身受。 姜之年发第一首歌,就在乐坛掀起了一阵飓风,紧接着第二首、第三首……一直到现在,他的脸不算火,但地位已经不可撼动了。 《贿赂》之后他再也没发过这种歌,但某些资深的乐评人仍然从他声音里听出了故作淡定的哀伤。 宁之汌也失神了片刻,听到手机里的姜之年说“初恋”的时候才回过神来,坐在床上专心盯着手机上那张摄人心魂的脸。 手机里的姜之年,侧着头往某个地方看了一眼,而后低着头笑了笑,说:“不过,我好像又找到路了。” 虽然低着头,但宁之汌看到了他嘴角扬起来的笑,姜之年不爱笑,但一笑起来就很明显,嘴唇微微弯着。 高清耳麦也很清晰地录进了这句话,此刻正在宁之汌脑海里横冲直撞。 这个采访已经放出来有几分钟了,下面挤满了粉丝留言,各种各样的都有,但更多的是问姜之年初恋是谁的,还有心细的人注意到他说这句话时似乎看了镜头外的谁一眼。 微博热搜上升榜已经有了一个话题:姜之年初恋。 宁之汌拿着手机,采访已经播到最后的福利环节了,一个花絮,是姜之年化妆时练歌的视频,那首歌已经发出来了的,《白驹过隙》也不用担心会泄露音源。 手机里的视频播完了就自动跳转到下一个视频了,宁之汌把手机摁灭了,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脑子里乱乱的,一会儿是七年前姜之年打电话说分手的时候他挽留无果的画面,一会儿是七年后两人在剧院后台重逢,姜之年眼睛里掩不住的委屈和悲伤。 一会儿又是姜之年笑着说:“我好像又找到路了。” 姜之年洗完澡出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双目无神似死非活的宁之汌,他擦了擦头发,问:“你怎么了?” 眼大无神的宁之汌转了转眼球,直愣愣地看着姜之年,说:“我有三个问题要问,可能会耽误你很长时间,你先把头发吹干。” ※※※※※※※※※※※※※※※※※※※※ 明天在一起!啊啊啊啊!我好快落~ 迷途知返 “算了,你过来,我给你吹……”宁之汌见姜之年呆呆地站在浴室门口一副没听懂的样子,直接翻身起床找了个吹风机,招招手让姜之年过来。 这里就一个吹风机,姜之年犹豫了两下还是挪过去了。 宁之汌盘着腿坐到姜之年床上,姜之年也只好坐了上去,“你要问我什么啊?” “先别说话。”宁之汌说完就把吹风打开了,吹风机声音很大,完全能盖住两人的心跳声和呼吸声。 姜之年头发打湿后就更卷了,前额的头发盖住了眼睛,宁之汌小心翼翼地拨弄着,撩人的小卷毛在他手心里留下一道道水痕,又被温凉的风吹得一干二净。 宁之汌心里像火烧了非洲大草原一样急迫,恨不得立马抱住眼前这人,但转念一想,姜年年这么脆弱,要是因为湿发睡觉感冒了可怎么办,他只能克制又细致地先给未来老婆把头发吹干。 他温柔地摸着头发,五分钟后头发吹干了,宁之汌把吹风机的电拔了,将它放回了衣柜里,站在柜门前思考人生。 头发刚洗,也没做什么造型,很乖很顺地在姜之年头上绕成细卷,他坐在床上,看着把衣柜门关了之后一直背对着他不知道在干什么的宁之汌,一种“风雨欲来”的慌张感涌上心头,姜之年不安地眨了眨眼,问:“宁汌,你要说什么?” 宁之汌一时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心里有无数句话想问,最想问的还是姜之年当初为什么要提分手。 但他依旧很怂,依旧没敢问,依旧怕姜之年因为那个他不知道的缘由又缩回了壳里,然后远走高飞再也不回来了。 宁之汌只按照预想的那样问了姜之年第一个问题。 他转过身来,慢慢走过来和姜之年面对面坐着,思索了一会儿,问道:“中午在路上,你说的那句话可以重新说一遍吗?” 宁之汌问得认真,姜之年习惯性地退缩,本想忽悠过去的,但看着他期待又忐忑的双眼,最终还是中了邪。 姜之年淡粉色的唇微启,可能是在浴室待太久了,眼睛也水汪汪的,看着宁之汌,睫毛一颤一颤的,说:“好啊。” 宁之汌点点头表示自己在听,然后等了几秒,没等到下一句话,皱着眉说:“那你说啊,我听着的。” 姜之年:“……” 姜之年难得觉得见了鬼,推开凑过来想要抱他的宁之汌,屁股往后挪了挪,离宁之汌远了一些。 宁之汌更疑惑了,张着的手臂一时不知该往哪儿放,满脸不高兴,“我又怎么你了?” 姜之年不理他,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随手翻着,也没在看什么,只是点开微信回了几个消息,安冉说昊哥今晚又要忙了,姜之年问她怎么了,她说因为媒体的电话都打到江昊那里来了,追问他姜之年说的初恋是否确有其事。 他点开江昊的对话框,发了个“抱歉”,江昊其实没怎么忙,赵婧希做事很上道,剪辑完先给姜之年的工作室发了一版,问能不能发,江昊点头说可以她才放出去的。 所以江昊是知情的,姜之年难得有愿意倾吐的事,让网友知道就知道吧,反正一句话:姜之年尽管“闯祸”,出了事有他这个经纪人和夏至担着。 再不济,不是还有个姜氏嘛! 江昊一边指挥手底下的人控评删评,时刻关注网上的动向,一边云淡风轻地回复姜之年:“没多大事,你专心录节目。” 姜之年感激地回了“谢谢昊哥”。 然后是夏尤清问他回去后要不要一起吃饭,姜之年最近的行程除了广告代言外似乎就只有《徐行记》和eight light那个团综了,他给了夏尤清一个肯定的答复。 夏尤清下了晚课刚回到家,看到姜之年回了消息,虽然只有一个简洁明了的“可以”,但他自认为年年肯定是面带微笑地回复他的,发了几个撒花的表情包,高高兴兴地洗澡去了。 姜之年一连回复了好几个人的微信,除了这些还有林许言和姜随的。 林许言说下个月要来中国谈一个项目,想顺道来看看他家这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代言人,姜之年下个月的行程还没定,不过陪林许言吃个饭逛一逛还是有时间的,他正式出道后其实也没比之前忙,《徐行记》走随性而行的风格,没对嘉宾有更多的限制,他玩得挺开心的,所以不能完全算工作。江昊也不会给他接不好对付的通告,他思考片刻,也回了“可以”。 姜随发了姜念白的近照,小姑娘这几天气色很不错,举着手对着镜头比了个心。姜随还附赠了一句话:“念白说她很喜欢年年。” 宁之汌一个人坐在床尾的位置想了好久,实在是想不通,皱着眉抬眼看姜之年,正好看到姜之年脸上一闪而过的笑意。 他如梦初醒。 姜之年刚放下手机,抬头就被一只体温偏高的大狗摁在了床上,他瞪着眼睛,惊疑地问:“你怎么……” 而后就被捂住了嘴。 而捂住他嘴的元凶正咧着嘴笑,完全没有吓到人的愧疚感,眼眸微微眯着,看起来很危险。 宁之汌大多数时候是随和的,嬉皮笑脸的,但偶尔一认真起来就会让姜之年特别慌张。 姜之年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宁之汌把目光从他脸上转移到了脖子上。姜之年不太明白他想干什么,喉结又动了动,宁之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低头咬住了那颗精致活泼的果子。 “唔……”宁之汌没用什么力气,但姜之年身体很敏感,喉结更是人身上脆弱的地方,此刻被另一个人含在嘴里吮吸,姜之年没忍住闷哼了一声。 没一会儿宁之汌就放过他的脖子了,只是压着他的身体却丝毫未动。姜之年眼圈红红的,慢慢把被子扯过来抓着,似乎这样会让他有些实质性的安全感。 宁之汌把头靠在他肩膀上,侧脸轻轻摩擦着他的脸颊,“姜之年,你说的,‘找到路了’,是什么意思?” 姜之年的脸微微发烫,刚才那种温热的触感似乎还缠绕在他脖子上,又被酒气混着热气熏得心软绵绵的,“我……” 出声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又开始颤抖了,他深呼吸了一下,忍住心里的悸动,说:“我的意思是……”他把宁之汌的身体推开了一些,“宁汌,我回来了,你还愿意带我回家吗?” 姜之年在罪恶的深渊边缘徘徊了十年,又自甘堕落,在外漂泊了七年,在他迄今为止并不长的人生里,恨过,疼过,坠入过自责的泥潭,却从十五岁那年开始,遇上了一个愿意为他发光的人。 他极力克制住颤抖的声音,眼泪却不分青红皂白地拼命往外涌,宁之汌吻了吻他的脸,说:“从来都没有不愿意过。” 然后含住了他一直肖想着的唇。 姜之年被宁之汌亲过很多次了,但仍然学不会换气,张着嘴在接吻的间隙拼命喘息,又被宁之汌迅速堵住了,微张的嘴正好给了宁之汌趁虚而入的机会,舌头灵活地钻进爱人的嘴里,和那截细软的软肉玩起了追逐战。 “宁……宁汌……”姜之年想让他停下,让自己喘喘气,最终还是没成功,倒是在一次次的接吻中慢慢被迫学会了换气。 宁之汌晚上喝了几杯酒,喝完头晕晕的,又被姜之年那句话砸清醒了,此刻亲吻着让他恨不得拆吃入腹的心上人,头脑又渐渐混沌了起来,手悄悄撩开衣角伸进了姜之年的睡衣里。 “姜之年……你就是个小妖精……” 姜之年敏感地瑟缩了一下,但没拒绝,习惯这种感觉后就任由宁之汌怎么样了。 宁之汌亲够了占够了便宜,慢慢离开姜之年的唇,暧昧的银丝从中间断了线,宁之汌抱住身下的人,“姜年年,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什么……什么问题?”姜之年喘息着,两手疲惫不堪地搭在床上,眼神呆滞地看着天花板,脖子被宁之汌的头发摩擦得有点痒。 “算了,好像没什么必要了……”宁之汌抬起头看着他,眼睛里带着一丝得逞的笑,“其实我的第三个问题是,我可以亲你吗?” “……”姜之年把他推开了,脑子突然十分冷静,“我想睡觉了。” 言外之意是,你该滚回自己的床了。 宁之汌出奇地没反驳他,只是把他床上的被子抱到了自己床上,在他惊讶疑惑的目光中微微一笑,“我就不信了,把你被子全抱到我这里,你还能睡得着?” 高原气候,温差大,白天热得心发慌,晚上冷得直发抖,窗户还开了个小缝,风吹得人心里发凉。 复合后的第一件事,宁之汌就打算找死。 姜之年张张嘴,无言可对,起床把窗户关紧了,然后转过身,迈着步子朝宁之汌走过来,宁之汌挑挑眉,枕着手臂躺在床上,另一只手都打算伸出来接住他了。姜之年走到两张床中间,看都没看他,直接躺回了自己床里。 背对着他,抱着手臂缩在床中央,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宁之汌又心酸又心疼又心颤,既心疼他家这个被他欺负得连只言片语都不说的漂亮宝贝,又看着姜之年这幅受了委屈的样子心里发软。 怎么办,更想欺负姜年年了。 宁之汌不要脸地发现自己硬了…… 他缓了缓神,压下了心底的欲望,又把被子送回去了,给床上的小可怜盖好了被子,然后从后面隔着被子把人抱住了,“姜年年,你就是喜欢勾引我……” “……我没有。”姜之年不承认。 “你只是呼吸,都仿佛在我心头挠痒痒。” 宁之汌吻了一下姜之年细白的后脖颈,用了好大的毅力才把自己从这张床丢回了另一张床上。 而后关灯睡觉。 姜之年在黑暗中缓缓睁开眼。 窗外是空旷无垠的田地,不用怕被人偷窥,所以并没有拉窗帘,外面有月光,凉白的光线透过朦胧的毛玻璃,微微照亮了这间屋子。 他悄悄翻身,没有发出半点儿声音,静静看着和他隔了不到两米的人。 他的嘴唇被咬得发肿发红,此刻还有些疼,身上盖着干燥温暖的被子,泛着热意。 姜之年抱紧了怀里的被子,听着宁之汌平缓有力的呼吸声,睡意也逐渐笼上了脑海。 那就再贪恋一次吧,就一次,如果宁之汌愿意放手了,他会很乐意让他离开。 但现在,就让他再拥抱一次太阳吧。 姜之年心里这么想着,终于沉入了梦乡。 宁之汌等他睡着了,听到呼吸声逐渐均匀了才蹑手蹑脚地下床,轻轻掀开姜之年的被子,忍了半个多小时终于还是如愿以偿地抱着他的小天使睡了个安稳觉。 ※※※※※※※※※※※※※※※※※※※※ 啊啊啊啊啊在一起啦开森森~~~ 被lock啦~(呜呜呜),为什么亲亲也要被锁嘛 ╭(╯^╰)╮ 朝气蓬勃(倒v开始) 第二天一早,依旧是宁之汌比姜之年起得早,醒来后就一直像个变态一样看着枕着他的手臂睡得很香的人—— 的头顶。 姜之年睡觉不安分,晚上踢了好几次被子,宁之汌一开始还耐心地起身帮他重新盖上,后来困劲上来了,他索性直接用腿把人锁住了,姜之年的脚动了几次没动得了,在睡梦中翻了个身,最后把脑袋埋在了宁之汌怀里。 小手还紧紧揪着宁之汌的衣领。 宁之汌醒来就是这样一个安稳幸福的光景。 但这也太考验他的定力了吧。 他低头看着怀里毛茸茸的脑袋,感受着拍打在胸口的温热的气息,气血直冲脑门,在这个本该朝气蓬勃的早晨体验了一下什么叫醉生梦死。 唉…… 姜之年又想翻身了,但依旧没翻得动,身体被抱住的,他哼哼了两声,慢慢把眼睛睁开了。 入目是一片熟悉的蜜色的胸膛,还随着主人的呼吸而起伏。 姜之年抬头,和宁之汌对视了。 宁之汌眨了眨眼,把暗藏的波涛汹涌掩下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姜之年熟悉的调笑和宠溺,“你醒了?” 影帝不愧是影帝,要不是还被某个东西抵着姜之年几乎都要以为自己刚才看错了…… “你怎么又在我床上?”姜之年质问道。 宁之汌移开视线去看白色的天花板,语气十分真挚,“可能是梦游吧,我怎么清楚?” 然后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突然低头亲了亲姜之年的额头,“宝贝儿,你还问我呢?我昨晚睡得好好的,你非把我拉过来的,你忘了吗?” “……我又不蠢。”起码没蠢到主动去拿一把“枪”过来威胁自己。 宁之汌也没怎么反驳,反而一句话也没说,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衣领上的小手。 姜之年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一直是抓着人家衣服的,似乎还因为抓得太紧把人胸口挠出白色的抓痕了。 他从容不迫地把手放开了,然后睁着眼睛静静地看着宁之汌,面不改色,只是眼睛里说不上是歉疚还是懊恼。 姜之年眼睛大大的,眼尾细细长长的,眼角的泪痣像颗缩小版的禁果,一眨眼就像在诱人犯罪,宁之汌受不住了,还是没能关住心里那头骇人的野兽,在满屋子的晨光中和姜之年来了个天昏地暗的早安吻。 半小时后,在床上腻歪了好一会儿的小情侣终于起床了,姜之年黑着脸沉默不语,耳垂染了红云,嘴唇鲜红欲滴,拿着衣服去洗手间换。 宁之汌跟在后面道歉,“我错了姜年年,我这次是太兴奋了才没控制住,以后绝对绝对不咬你舌头了……” 又被“哐当”的关门声砸在了浴室门口,他摸了摸和玻璃门仅有两三毫米的鼻子,啧啧感叹:“姜年年,你还真是想谋杀亲夫啊……” “砰——”浴室里发出一声巨响。 “不就是亲了你半小时还咬了你几口、不顾你的反对把你顶了几下吗?至于这么生气吗?”宁之汌拍拍胸口压压惊,边后退边吼:“行了我不说了!别生气了!” 又是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宁之汌无声笑了笑,又悄悄靠近玻璃门,玻璃门上贴着防水彩纸,他看不到里面的情形,但也大概能猜到。 姜之年换完衣服在洗脸,听到外面那人厚颜无耻细数了几个“罪行”,手上的洗面奶没拿得稳,砸到了洗手台上,又碰到了台子上的面霜,几个瓶子稀里哗啦掉了一地。 他头疼死了,蹲下去把瓶子捡起来放回台子上,迅速洗了个脸,面霜都没涂就气冲冲地想往外走。 走之前偶然看了一眼镜子,看到脖子上那个青紫色的吻痕。 正好在喉结处,都不用想它到底是被蚊子咬的还是被狗啃的…… 姜之年更气了,在浴室找了大半天,找了个创可贴贴上,仔细检查了一遍,确定不会被看出来才放心了。 刚碰到洗手间内里的门把手,他瞬间冷静下来了。 这太不像他了。 不像那个平心静气安静内敛的他。 姜之年只有在和宁之汌在一起时,才会耍小孩子脾气。 他突然想起来昨天晚上的事,突然意识到,他和宁之汌,真的复合了。 姜之年心里热热的,眼眶也红了一些,平复情绪后慢慢把门打开了。 一打开就被守在门口的宁之汌拥入怀中。 高中时代的姜之年比宁之汌矮了半个头,姜之年后来长高了几厘米,却没想到宁之汌比他长得更多,如今的姜之年,被宁之汌抱着的时候,只能勉强把下巴搭到他肩膀上去。 宁之汌紧紧抱着他,低着头用脑袋蹭他的脸,“我早上醒的时候,都害怕昨天晚上只是做了个梦……姜之年,我那么喜欢你,如果是做梦,请让我一直梦下去吧……” 姜之年迟疑了几秒,终于伸手把宁之汌回抱住了,宁之汌感受到腰上环着的手臂,愣了愣,把他抱得更紧了。 紧到深入骨髓。 “宁汌……”过了几分钟,姜之年叫了一声宁汌,因为肠胃炎的缘故他每天早上都必须吃早餐,这会儿虽然才八点半,他还不饿,但他的胃的确是饿了。 宁之汌没放开,亲了亲他的侧颈,姜之年缩了一下,“我饿了。” “我也饿。”想吃了姜年年。 宁之汌知道这会儿应该把人放开了,但本能不想这么做,他把鼻子埋在姜之年脖子上吸了几口气,似乎这样就能让自己不吃不喝长生不死一样。 姜之年让他又抱了一会儿,宁之汌身上的重量分了一些在他身上,姜之年心知肚明自己身体虚,腿都麻了,刚想把人推开,宁之汌自己放手了。 “等我一下,我换身衣服。” 宁之汌在行李箱里翻了几件衣服出来,比照了一下姜之年身上穿的白色帽衫,挑了身黑色的t恤短裤出来。姜之年跨坐在椅子上,下巴搭在椅背上,没精打采地看他找衣服,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宁之汌把睡衣的扣子解了。 “你干什么?”他问。 “换衣服啊。”宁之汌神色自如地回他,手上没停,睡衣被他脱下来丢到了床上。 姜之年自觉把头转开了,“你就不能去洗手间换吗?” 宁之汌拿黑t的手顿了一下,看向眼神闪躲但就是不看他的姜之年,舔了舔牙齿,又起了坏心思。 他光着上身走到姜之年面前站着,把姜之年的下巴抬了抬,语气像蛊惑亚当偷吃禁果的蛇精,“姜之年,我身材可好了,真的不看看吗?” 姜之年红着耳朵挪开目光,盯着窗外的蓝天白云,始终不敢转过来看,“不看。” “哦,好吧。”宁之汌有点儿遗憾,收回手摸了摸自己的腹肌,“我有六块腹肌呢,诶不对,好像有八块,我来数数啊……一、二、三、四、五……” 宁之汌数的时候姜之年脑子里在跟着数,甚至不自觉浮出一个相似的意象:长着八块腹肌的宁之汌,傻兮兮地抱着肚子在数数。 他不由自主把视线转回来了,偷偷看了一眼宁之汌的腹部,然后就被眼前撩人的景象吸引了,还没回神就被逮了个现行。 “宝贝儿,还说不看呢,口嫌体正直啊……”宁之汌掐着他的下巴亲了一口。 他就知道…… “怎么样?对你老公的身体还满意吗?”宁之汌直起身,刻意把“八块腹肌”亮在姜之年面前。 姜之年是坐着的,正好平视着宁之汌的腹部,反正都被揪到了,也不多害羞了,大大方方地看。 肌肉紧实,沟壑明显,怪不得粉丝会称宁之汌为“行走的荷尔蒙”。是挺让人满意的,姜之年对一切自己未曾拥有过的东西都很羡慕。 “还行。”他伸出手指戳了一下,硬邦邦的,手感还不错。 “礼尚往来,你是不是也该脱了衣服让我摸一摸?”宁之汌抓住他准备撤退的手。 说来惭愧,两人都待在同一张床上睡过无数次了,宁之汌还没瞅见过姜之年的身体。只有高中有一次上体育课前,姜之年在更衣室换衣服,宁之汌无意间闯进去了。 只看到了一闪而过的白嫩嫩的后背,就没出息地流了一节课的鼻血。 “我怕你的鼻血淹死我。”姜之年把手抽回来,起身把房间门打开出去又关上了。 宁之汌也想到了这茬,拍拍脑袋,想回到过去把那个不争气的自己一巴掌拍死。 少了想调戏的人就少了很多乐趣,他迅速把衣服换了,出去给姜之年做早餐。 临出去的时候他看到了姜之年放在床头柜上的手链,觉得还挺好看的顺手就摸过来戴上了。 其他两组嘉宾起床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的时辰了,姜之年和宁之汌已经把碗洗了地拖了,甚至熬了一大锅皮蛋瘦肉粥。粥有些冷了,但夏天吃着刚刚好,几人起床收拾收拾就围在一起吃早午饭了。 夏月清吃人嘴短,本来就是自己无理取闹,吃了宁之汌做的两顿饭之后就对他没多大意见了,但一看到宁之汌伸出罪恶的爪子去揪她家小表弟的脸蛋的时候还是气不过,当着这么多人这么多机器设备的面又不能发火,只能憋着火让赵婧希陪她去玩水。 小河就在小屋旁边,水很浅,清澈见底,只刚好淹过脚脖子,姜之年见夏月清玩得开心,也起了玩闹的心思,换了短裤和拖鞋就去踩水了。 这里没有烘干机,姜之年昨天穿的那身衣服面料很特殊,不能机洗,他是打算带回家再洗的。宁之汌闲着无聊,就把能机洗的衣服都丢进了洗衣机里,然后找了个盆把姜之年的衣服放进去,蹲在洗手间搓了几分钟,拧干净后挂在了二楼阳台。 挂完衣服后看到姜之年光着脚丫在河水里小心翼翼地走路,从脚趾甲到头发丝都是宁之汌喜欢的样子,他心里一软,趴在阳台的栏杆上看着和夏月清说话的姜之年。 宁之汌就搞不懂了,怎么能有人,每个细胞都在闪光,全身上下都能这么耀眼,在河里玩个水都像西子在浣纱一样。 “啧啧啧啧啧……觉得自己捡了个大便宜……”宁之汌不禁感叹。 夏月清低头拨了太久的水,脖子有点儿累了,偶然抬头看到了在二楼做望妻石状的痴汉,眼睛又疼了,想问问姜之年和宁之汌现在发展到哪一步了,摄像师又一直跟着的,想了想终究还是没问。 姜之年都这么惨了,上天总不可能还要在爱情上亏待他吧。 夏月清也不是瞎的,两人之间的暧昧和情意她看得一清二楚,宁之汌一如既往爱着姜之年,姜之年也在与宁之汌重逢之后逐渐变回了高中时代那个爱玩爱闹的他。 好像还挺好的,年年需要一道光,宁之汌恰好出现。 夏月清又看了宁之汌一眼,看到他的视线始终落在姜之年身上,她突然笑了一声,收回目光,看向正在河里摸小虾的赵婧希身上。 “赵婧希!”她踩着冰凉的河水扑到赵婧希背上。 赵婧希习惯了她这种突如其来的兴致,早有准备,急忙托住她的屁股,“大小姐,要是摔了怎么办?” “才不会!你又不会让我摔着!”夏月清振振有词。 赵婧希无奈,“你还真是把我看得透透的啊……” “那当然!” ※※※※※※※※※※※※※※※※※※※※ 宁影帝生动演绎了什么叫情人眼里出西施。 (感谢追更的各位小可爱~) 大庭广众 下午的饭依旧是宁之汌做的,不同的是这次姜之年没给他打下手,而是陪着陈泽为去割猪草了。 “农村几乎家家户户都会养猪养鸡,大多都不是为了卖猪赚钱,当然,赚钱是其中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则是为了家里有有个过年猪……”陈泽为一边走一边跟姜之年科普。 陈泽为话多,尤其是到了一个和故乡相似的地方,心情更是舒畅,一直在感叹这里山美水美空气清新,姜之年没打断他的话,只会在陈泽为停下来的时候适当地说几句。 姜之年没干过农活,拿着小弯刀手足无措,陈泽为就手把手地教他,“左手扯住草,右手拿刀,不要手抖,小心把手割到了……” “哦哦哦。”姜之年应声,仔仔细细地观摩了一遍陈泽为的手法,然后比划了一阵,终于找到了窍门,和陈泽为一老一少在田间埋头苦干。 没一会儿就割了一大背篓的猪草,两人又踩着夕阳的光原路返回。 “怎么样?干农活不比唱歌容易吧?这世上啊有无数种手艺,会投资理财算,人家农民割草养猪也算,没有谁比谁高贵,都是靠自己吃的饭……”陈泽为难得碰上这样一个愿意听他唠叨的小辈,一个高兴就讲了很多,姜之年也听得很认真。 认真到快走到家门口的时候没看路,摔了一跤,屁股坐到了泥潭里。 陈泽为忙把他扶起来,姜之年笑眯眯的,全身都是泥浆,嘴里还说着没事。 三个留守儿童加一个孤寡老人在家里已经把饭做好了,都端上桌了,等了五分钟,夏月清肚子“咕”了一声,杨雪妍刚想说要不别等了先吃饭吧,赵婧希喊了一声:“陈老师!年年!” 几人用看救命恩人的目光看向姗姗归来的两个人,姜之年走在后面,一出现就引起了一阵惊呼声。 杨雪妍:“年年怎么回事?怎么弄这么脏?” 夏月清急忙去找盆来接水。 宁之汌则第一时间冲过去把人上上下下前前后后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嘴里问个不停:“没事吧?有没有哪儿摔疼了?姜年年你别骗我啊!要是疼一定要告诉我……” 姜之年手上也有泥,不想沾到宁之汌身上,张着手臂往后退,“你离远一些,我身上全是泥。” “走吧,先去洗个澡,热水器里有水。” 陈泽为帮他把背上的背篓放了下来,宁之汌没在意脏不脏的,把他牵到院子里,拉着人往屋子里走。 姜之年走到门口就不走了,小声跟宁之汌说话:“我身上好脏,里面的地是拖过的,会弄脏的……” 宁之汌想了想,“也是。” “嗯。”姜之年点头。 “没关系,汌哥有办法。” “什么办法?” 宁之汌先是跟陈泽为他们说:“各位老师,你们先吃,别等我们。”然后面无表情地看向姜之年,突然笑了一下,一把把人抱了起来,进屋后直接往楼上房间走。 姜之年一惊,突然腾空的失重感和大庭广众之下被公主抱的羞耻心让他紧紧搂住了宁之汌的脖子,脸也下意识地埋到了宁之汌的胸口。 “宁汌,你干嘛?”他瓮声瓮气的。 宁之汌掂了掂怀里的人,姜之年惊吓不已,手上搂得更紧了,宁之汌一步一步往台阶上走,步伐沉稳有力,嘴上却不忘调戏几句:“我想干嘛?你姜年年会不知道?” 一个“干”字,说得异常清晰,铿锵有力。 姜之年抬起头看他,耳根红红的,又怕乱动导致两人从楼梯上滚下去,很耐心地等到宁之汌抱着他进了房间才发作。 “靠靠靠!姜年年!别拧了,再拧手就断了……” 夏月清终于找到了盆,端着一盆清水过来,“水来了水来了!诶?年年呢?” 她四处扫描了一下,问赵婧希:“赵婧希,我家年年呢?” 赵婧希都惊呆了,哥们,这好歹是录节目呢,您收敛一点点好不好?看看旁边站着的导演,头发都白了……她以前采访过宁之汌,还以为这人只是爱开玩笑爱骂人,性子应该挺深沉的,如今看来,这大概是影帝的独到之处吧。 让任何人都看不懂,以为是个贵公子,其实只在喜欢的人面前耍流氓。 夏月清又叫了赵婧希一声,赵婧希回神,“哦,年年啊……大概,是去换衣服了吧。” 换衣服是一定的,谁给换就不一定了。 夏月清“哦”了一声,把盆放到了地上,坐回凳子上倒了杯清茶喝。 茶是杨雪妍泡的,用的是山上雾气中采摘的白茶,水是水龙头里从山间引来的清泉水,很能中和暑气。 夏月清喝了几口,越喝越不对劲,不是茶不对劲,是人不对劲。 她环视了一圈,确定是没见到宁之汌的影子。 “我……”草泥马!后面几个字被她吞进了胃里,有些胀气,夏月清揉了揉肚子,又喝了好几杯茶,好不容易才把那阵气给压下去了。 杨雪妍看了一眼夏月清,若有所思。 赵婧希帮着把碗筷摆了,虽然宁之汌说让他们先吃,但众人还是等了一会儿才动筷。 某间房间里。 宁之汌守在浴室门口,一边敲门一边道歉:“姜年年,我错了,以后不这样说好不好?” 不这样说,但可以,这样,干。 宁之汌给自己留了个余地。 这一幕和早上的场景过分重合了。 姜之年在浴室里洗澡,把身上的泥洗干净了就关上了水,换了身衣服,开门之前留了个心眼,一开门就迅速往外面跑。 宁之汌没反应过来,让人跑了,他自己身上又沾了些泥,只好勾着衣服进浴室洗澡去了。 浴室里的水汽还很重,雾气在冰凉的镜子上液化成水滴,一滴一滴顺着光滑的镜面往下滑,台子上摆放着两瓶沐浴露,是节目组准备的,不是姜之年平常用的那种,但气味很相似,由于姜之年刚刚才洗完澡出去,浴室里还残留着热度和湿气。 宁之汌稳稳心神,表面装得像个老和尚似的,迅速脱衣服冲澡,实际上挤沐浴露的手都在发抖。 姜之年洗完就先去吃饭了,夏月清见他出来,急忙站起来把他拉到自己身边坐着。吃了一会儿看到宁之汌出来了,宁之汌坐到赵婧希旁边,嘴里吃着饭,眼睛却时不时地往姜之年身上瞟,姜之年一直低着头乖乖吃饭,夏月清又像护崽的老母鸡一样把他严严实实地挡住了。 杨雪妍眼底的思虑更重了。 吃完饭夏月清主动去洗碗,杨雪妍也表示自己坐了一天了,也该动一动了。 赵婧希拿着相机出去拍照,陈泽为去喂猪。 一下子,热闹的小院子就只剩下宁姜两个人了。 当然,除了一直安安静静当透明人的导演组。 两人各自抬了个躺椅,本来是坐在那儿吹风的,四周太安静了,空气中又带着泥土和青草的香气,姜之年都快睡着了,宁之汌突然凑过来看着他。 “怎么了?”姜之年问。 宁之汌伸出手隔空点了点他的脖子,声音都带着笑意,“你脖子上……” 姜之年猛地捂住自己的脖子,感受了一下,发现没贴创可贴。 应该是刚才洗澡的时候被水冲掉了…… 姜之年红着耳根跑回房里找创可贴了。 宁之汌在后面像个看戏的吃瓜群众一样,还嫌事不够大,大声大气地问导演:“导演,年年脖子上被我……被蚊子叮的包拍清楚了吗?播出来的时候记得来个特写,让大家看看山里的蚊子有多毒!” 其实没拍到多少,就刚刚宁之汌凑过去看的时候摄像机才对准姜之年脖子的,之前吃饭姜之年一直是低着头的,不注意看根本看不出什么。 连夏月清这个眼尖的人都没注意到呢。 拍了一天半导演都习惯宁之汌这种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了,比了个“ok”表示自己知道了,实则趁宁之汌转过去了之后给周围人提醒:“待会儿别拍姜老师的脖子,之前拍到的也不要剪到正片里……” 为了这个节目能过审导演表示自己真是操碎了心,要不是宁氏投资了这个节目他非得捶死那个叫宁之汌的。 夏月清哼着一首很欢快的歌,在厨房里像只扑腾的小鸟一样蹦蹦跳跳,杨雪妍慈爱地看着她。这个世界上,哪有人会不爱美女呢?杨雪妍自己也是个颜控,看到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小帅哥也会多看几眼。 但欣赏归欣赏,有些话她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说,免得这个姑娘步了她的“后尘”。 “月清啊,你觉得年年怎么样?”杨雪妍清着碗,像是不经意间提起了这个话题。 夏月清不做他想,点头道:“很好啊!” “我也觉得……”杨雪妍心里咯噔一下,更忧虑了,斟酌了片刻问她:“肯定会有很多人喜欢年年,像我女儿就整天在我耳边念叨他,话说回来,你会喜欢年年这样的男孩子吗?” “喜欢啊!”夏月清肯定地回答她,“年年这么好,如果我不姓夏,我肯定要追他!” 杨雪妍觉得这话奇奇怪怪的,看夏月清脸上又没有寻常女孩家谈到心上人的那种娇羞,正欲多问几句,夏月清就挑起了另外一个话题。 “杨老师,您觉得,宁之汌人怎么样?” 杨雪妍心里疑惑,这是,在打探情敌的虚实?她急忙肯定:“挺好的!” 夏月清又问她:“您觉得他具体好在哪儿?就是……您觉得有哪些优点?缺点就不用说了。” 反正夏月清觉得宁之汌一身毛病让她怎么看都不顺眼。 杨雪妍不喜欢说假话,想了想,挑了几个宁之汌的优点出来,“小汌待人很真诚,虽然说话不着边际,但做事很有原则。” “还有呢?” “他演技很好,得过几个国际大奖,学院派和普罗大众都很认可他。” “还有吗?” “小汌很有毅力,看准了的事从来不会轻言放弃。”杨雪妍说完又补了一句:“包括人。” 夏月清思索了好一会儿,缓缓点头,“是挺好的。” 能让年年放不下、忘不掉的人,能不好吗? 杨雪妍试探地问她:“你问这个做什么?” 夏月清把最后一个碗洗干净放到碗柜里,擦了擦手,又把毛巾递给了杨雪妍,脸上笑着,“没什么,就是问问。” 杨雪妍接过毛巾,夏月清就出去找赵婧希了。 “奇怪,莫非是我感觉错了?” 杨雪妍活了五十几年了,看过了形形色色的人,自认为看人很准,一开始还觉得夏月清是不是喜欢姜之年,后来问着问着又觉得好像不是这样的。 夏月清对姜之年,似乎有维护有爱护,就是没有男女之间的那种情感…… 杨雪妍也不知道自己此刻这个感觉到底准不准,擦了擦手,把毛巾放回去,满脸疑惑地出去了。 ※※※※※※※※※※※※※※※※※※※※ 杨雪妍:“我觉得你俩似乎有一腿……” 姜之年:“……?” 夏月清一拍大腿:“骨科啊!我靠!刺激!!!”感谢在2021-01-30 06:30:00~2021-01-31 06:3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橘枳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以心之名 晚上,宁之汌被勒令只能在自己床上睡,想着趁姜之年睡着了再转移阵地,但每次他一碰到姜之年这人就醒了。如此几次,宁之汌看着姜之年眼底的疲惫,终于还是妥协了。 “宝贝儿,我不闹你了,你安心睡觉吧。”宁之汌心疼地亲了亲姜之年的脸,回自己床上去了。 姜之年很困了,但还是很有毅力地睁着眼观察了一阵,发现宁之汌真的睡着了才安安心心地睡下了。 他一睡着宁之汌又醒了,这会倒是真没闹他了,只是他睡着了,宁之汌却失眠了。 开玩笑,宁之汌心里苦涩,好不容易复合了,能名正言顺大大方方地抱着睡觉了,又被自家男朋友嫌弃了,连床都不让上……这种感觉,反正宁之汌是不想再二次体验了。 第三天下午就要离开了,几人照例睡到了八/九点,姜之年这个觉睡得很安稳,醒来的时候其他几个人都已经坐在院子里的小亭子下面吹风了。 他在二楼阳台往下看了一眼,又去厨房找吃的了,早餐是牛奶燕麦粥,牛奶是夏月清代言的,燕麦是陈泽为代言的,粥还放在灶炉上温着,姜之年吃了一口。 还不错,放了糖,加了果粒,一看就是宁之汌做的。 他在屋子里吃早餐,外面已经开始营业了。 “几位老师,大家一起来做个游戏吧。”导演出声打破了安宁。夏月清知道这就是综艺的套路,都能想到要做的游戏是什么了。 果不其然,在大家同意了之后,导演拿出一副游戏卡和几张扑克牌。 “真心话大冒险。”导演说完怕他们不同意还特意提了一嘴,这牌是他们节目组自己制作的,不会过分刁难嘉宾。 几人都没什么意见,赵婧希把牌接过来洗了两下,放在了最中间。夏月清看了一眼手里的扑克牌,有六张,分别是小鬼和23456,除小鬼外其他几张全是红桃。 “抽到小鬼的人可以在游戏卡里随机抽一张,指定在场任意牌数的人完成游戏卡上的命令。”导演说。 “明白明白。”虽然和平时玩的真心话大冒险不一样,但几人还是迅速摸准了这个规则,姜之年不在,他们就把红桃6放到了一边。 只是夏月清很疑惑,“不能由小鬼来下达命令吗?非要用游戏卡上的?” 导演组表示不能,在座几位都是私底下有些交情的,肯定会放水,那就不好玩了。 夏月清抽到了小鬼,心想:“要是能我来下命令我非得整个大的!” 但是不能啊,夏月清把牌亮出来,“我是王,我指定……嗯……”她抽了一张游戏卡,上面写着:初吻是什么时候? 她思考了一下,“红桃2来回答这个问题。” 红桃2是杨雪妍,她大大方方把牌放下,想了想,看着陈泽为,眼里是细腻动人的情意,“应该是刚上大学那天吧,我们去戏剧学院报道,听到后面有人在叫谁的名字,我们刚好同时转头……” 杨雪妍讲着讲着突然不好意思了,捂着嘴笑。 陈泽为也记得这事,神色怀念,“是啊,那天你穿的是淡粉色的碎花长裙,一举一动都像踩着莲花一样,亲到嘴的时候我都愣了,脑子一片空白。” 夏月清又羡慕又心累,这是什么神仙爱情啊!但是她早餐吃得蛮多的真的撑不下去了! 院子里一片粉红泡泡,几个摄影师在起哄:“亲一个!亲一个!” 夏月清看热闹不嫌事大,拉着赵婧希一起喊。 宁之汌这个吃瓜群众看得可开心了,别人喊话他就拍手,喊一下他拍一下。 杨雪妍无奈地叹气,“你们呐……” 陈泽为是没意见的,但还是尊重又象征性地问她:“可以吗?” 杨雪妍拐了他一下,娇嗔地说可以,陈泽为凑过去亲了她一下。 “哇哇哇!woo——”夏月清边吼边鼓掌。 一时间院子里的气氛达到了沸点。 姜之年吃饭喜欢细嚼慢咽,外面声音很大,他坐在里屋的餐桌上都能听到,虽然好奇,但他还是很仔细地把粥都给嚼碎了才咽下去,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夏月清把抽出来的那张游戏卡放到一边,张罗继续。 第二局陈泽为抽到了小鬼,他抽了张卡,“如果看到最爱的人在你面前熟睡的话你会做什么?这问题可以啊,那就……红桃3来回答吧!” “红桃3红桃3!谁啊?我们都不是啊……” 宁之汌眉心一跳,翻开面前的扑克牌,果然。 “是我。”他把牌亮出来。 众人眼睛直直地看着他,连本来在喝水的摄像师都把水先放一边了,专专心心看着镜头里的宁之汌。 宁之汌心说没办法帅哥就是这么引人瞩目,手指不自觉敲了敲桌子,脑子里想的居然是高中的时候姜之年坐在教室里打盹的样子。 当时他做了什么呢? 宁之汌想了想,突然抑制不住地笑了,把其他几个看戏的都看懵了。 咋的?这是想到什么不可告人的事了? 因为宿舍楼很吵,姜之年睡不着,所以他一直是走读,一开始宁之汌是住宿的,只偶尔回家,后来和姜之年熟悉之后就陪着他上学放学了。中午时间不多,他们通常都是带饭来学校吃,吃完趴在课桌上睡个午觉。 很多很多次,姜之年睡着后宁之汌都会干一件傻事。 一开始是拿着红笔在姜之年那颗红色的泪痣上画桃心或者小乌龟,画了几次被姜之年发现了,揪着他打了一顿,宁之汌就换了个事做。 比如,盯着姜之年看一整个中午…… 后来更中邪了,趁姜之年睡着后他甚至偷偷凑过去亲过他的泪痣…… 夏月清戳了戳赵婧希的手臂,眼睛看着不知道为啥笑个不停的宁之汌,“你说,他是不是有病啊?” 赵婧希很自然地捏住她的手指放到手里握着,同样看着宁之汌,“可能吧。” 两位历经沧桑看过潮起潮落的老师一看宁之汌这样就知道他肯定是想到了什么趣事,杨雪妍说:“小汌说说看呗!” 宁之汌手握拳抵在嘴边咳嗽了一声,正了正脸色,“也没什么,就是会找死。” “找死?具体说说?”夏月清好奇,趁另外一位正主不在,想知道宁之汌做什么事能惹年年拔刀杀人。 “比如吧……”宁之汌摸了摸下巴,偷亲肯定是不能说的,要是播出来被姜之年看到了肯定又得生气,那他又得做几天清心寡欲的老和尚,说假话又显得自己太玩不起了……宁之汌权衡再三,“如果我喜欢的人在我面前睡着了,我会,在他脸上画乌龟。” “你这样,就不怕被打?”赵婧希不禁问道。 宁之汌心说怎么不怕啊这不是已经被打过了无所畏惧了嘛!他摇摇头,“不会,我这么帅,没人下得去手。” “……” “……” “……” 姜之年端着杯酸奶出来,觉得院子里气氛怪怪的,桌上又放了一堆卡片,他问:“你们在干什么?” “真心话大冒险,年年来得正好,我们才玩了两局。”杨雪妍笑着跟他解释当前的状况。 “哦哦。”姜之年点点头,宁之汌伸手拉他,他顺势就坐到宁之汌旁边了,看着桌子上的扑克牌,“现在抽到的是谁啊?” 宁之汌怕姜之年问,急忙说:“我们开始下一轮吧!” 下一轮小鬼是宁之汌,抽到的人是姜之年,依旧是真心话。 宁之汌看清游戏卡上的内容都笑了,导演啊导演,这可是您自己选的卡片,自己让本少爷舞的,剪不了播不了可不关汌哥的事啊! “说说这张桌子上谁和你关系最亲。”宁之汌信心满满,撑着下巴看着姜之年。 姜之年看了他一眼,都没怎么思考,脱口而出:“月清姐。” “!!!”节目组倒抽一口凉气。 不过这倒是好剪了,还能故意制造一个矛盾,很不错很不错!头发都快愁白了的导演欣慰地看着姜之年。 宁之汌:“……” 他倒是把这事忘了。 按照姜之年的理解,关系最亲,血缘关系肯定是最亲的,在座的没人比夏月清更适合这个答案了。 夏月清嗑着瓜子,欣喜地拍着姜之年的肩膀,“姐就知道!谁能比咱俩还亲?” 宁之汌自寻烦恼,叹了口气,把卡片丢到一边,“行了,下一个吧……” 后来几轮都没抽到他们俩,宁之汌全程丧着脸,倒不是生气,就是有点儿难过,他的亲亲宝贝儿想到“关系最亲”这个前缀,都没考虑过他…… 姜之年很敏感地发现宁之汌身上的低气压,又不知道宁之汌为什么丧气,喝了口酸奶,看赵婧希和夏月清拥抱。 最后一轮姜之年又被抽到了,赵婧希抽了张卡牌,“和坐在你左边的人交换一个友谊的信物。” 宁之汌听到“左边的人”时还小小地激动了一把,听完又没了精神,友谊?切~ 姜之年看向宁之汌,摸了摸身上的口袋,什么也没摸出来,“一定要现在交换吗?” 赵婧希用询问的目光看导演,导演点点头,当然要现在了,私底下观众又看不到,就没意义了。 姜之年有些为难,他全身上下就一条项链一根手链,哦,手链还不知道被他丢哪儿去了,总不能把项链摘下来送给宁之汌吧……他很少接触这些,不知道品牌送的东西能不能转送他人。 宁之汌在心里把节目组吐槽了个遍,看姜之年纠结得眉心都皱起来了,心里好笑,伸手抚了抚他眉心的褶皱,在他疑惑的目光中思考片刻,说:“要不把你头上的头绳送我吧。” “啊?可以吗?”姜之年问,他头发剪短后很少扎起来了,只是偶尔起床的时候嫌它挡眼睛了才会扎。不过送根头绳也太廉价了吧。 宁之汌点头说可以。 姜之年就把头上扎的小揪揪拆了,元气少年一下就变成了温顺乖巧的小可爱,宁之汌看着手痒痒,忍不住摸了几下他的头发,“你怎么能这么乖?” “……”其他几位老师表示没眼看。 宁之汌把头绳戴到手腕上,像戴了什么稀世珍宝一样把手凑到摄像机前面拍了好几分钟的特写,赵婧希看不下去了,问:“年年的已经送了,小汌的信物呢?” “哦哦哦,差点儿忘了。”宁之汌这才收了孔雀尾巴,从裤兜里摸出一颗心形的鹅卵石。 “你上哪儿捡的?形状和颜色也太好看了吧!” 夏月清就喜欢这些小玩意儿,宁之汌手里那颗鹅卵石还没大拇指大,但表面光滑平整,桃心形状很标准,颜色是暗红色,乍一看以为是个工艺品。 其实就是在旁边那条河捡的,宁之汌给夏月清说了之后她就拉着赵婧希去“寻宝”了,宁之汌把石头放到姜之年手里。 “来这里没带什么东西,回去再补上。” 姜之年把石头握在手心,石头被宁之汌揣了好一会儿了,热乎乎的,他无意间瞥了一眼宁之汌还没收回去的手。 看到了自己失踪了的手链。 他心里暗暗骂了宁之汌一句“傻子”,眼色一闪,不过只是一瞬。 “没关系,我送的头绳也挺便宜的……”他笑着把石头放到包里。 宁之汌不高兴了,“怎么就便宜了?你头绳可以拴住我的心,而我的心又是直接送给你了!哪儿便宜了?这俩都可贵重了……” 姜之年:“……” ※※※※※※※※※※※※※※※※※※※※ 宁之汌:“他不懂我的心~” 姜之年:“……” 也会过去 某论坛匿名问答: 问:“嗑的cp是真的是种什么感受?” 娱乐圈打工仔:“泻药,刚收工,年龄29岁,性别女,目前是某个节目的跟班助理,被一对cp甜到已经犯了糖尿病,此刻正在去医院打胰岛素的路上,谢谢。” . 中午吃完饭就准备收拾行李回家了,下一期录制按照几个嘉宾的时间来排的,大概在三天后。 策划组一个善良的小姐姐给宁之汌透露了一个秘密,没细说,只是告诉他下一期千万千万记得穿运动鞋。 宁之汌道了谢,转头就把这事给姜之年说了,“你说这是为什么?下一期不是去夏威夷吗?我都打算穿条大裤衩带瓶防晒油去晒太阳了……” 他都不知道姜之年就更不清楚了,“不知道。” 走之前他们去拜访了这个小山村为数不多的几户人家,这里地处偏远,大多数家里都只有几个孩子和老人在家,年轻力壮的去了沿海沿江城市打工,这座村子不算穷,但没有热闹的烟火气。 不过正因如此,这里的环境很好,山上雾气深处有成片的茶园,山里还有瀑布和果园,很适合发展旅游业,节目播出的时候会和当地政府联合起来,几位嘉宾住过的小房子会改装成农家乐。 小孩子们都很高兴,一直围着摄像师问自己是不是要上电视了,导演看着孩子们脸上天真烂漫的笑容,心里一软,让摄像师们多拍点,拍好看点。 赵婧希拿着相机拍下了坐在木凳子上晒太阳的老人、围成一圈玩游戏的小孩……她擅长拍摄这些细微之处的人间温情,拍下来的照片带回去做了一期特刊。 姜之年看着这群活力四射的孩子,不算富裕却可以肆意挥霍着成年人得之不易的快乐,没有烦恼,不需要为了所谓的人生价值拼命赶路。 他不知怎的突然想起了躺在医院的姜念白。 算了算,姜念白应该出院了吧。 “这个环节会做成助农特辑,到时候节目播出希望各位老师能友情转发一下……” “可以的!导演不用您说我们也会主动配合的!” 下午三点,六位嘉宾准时从小屋离开。 导演让老师们喊一下口号,大家虽然很无奈,也还是很尽职地吼了几声。 “徐行记,和大自然一起,寻找最真实的自己!” 姜之年拖着行李箱走在最前面,宁之汌跟上他,“姜年年,你刚只张口没说话吧?啧,不尽责啊……” 姜之年被拆穿了也没什么好尴尬的,“我说了,只是声音太小你没听见。” “是吗?汌哥耳力可好了!连你的心跳声都能听见!” “……你怎么不去当医生?” “还别说,我高考第二志愿是医学部,结果直接被第一志愿录了,从此杏林是路人……诶你别跑啊!” 虽然只在这里待了不到三天,但姜之年这还是第一次来农村居住,体验挺好的,乡亲们都很热情,水很清澈,空气很清新,日落很好看。 最重要的是,姜之年很久很久没跟宁之汌一起出来玩了。 节目组在他们坐进车里的时候航拍了个全景,第一期拍摄就到此结束了。 陈泽为和杨雪妍住在北京,夏月清要赶行程去布拉格拍mv,赵婧希转道去云南监督手下人的拍摄情况,六人到机场就分道扬镳了。 安冉和麦麦终于派上了用武之地,端茶递水不亦乐乎。 两个助理本来是想着随行可以照顾照顾自家艺人的,哪想到刚下飞机就被节目组告知不能跟着,在酒店瘫了两三天,一听说节目录制完了就赶紧跑机场来等人了。 “安冉,你不用帮我倒水,我渴了会自己去接的……”姜之年不习惯别人照顾,而且还是个比自己小的女孩子。 “麦麦,这才几天没见,我又不是去搬砖了,不至于不至于……”宁之汌躲开了想给他揉揉肩的麦麦。 两个助理这才安分了。不为什么,就是觉得自己拿着这么高的工资,助理的事没怎么干,清福倒是享了一大堆,她们都过意不去了。 在休息室坐了一会儿,听到外面在广播他俩的航班号了几人才捂住脸朝登机口走。 安冉和麦麦又想来帮他俩拖行李箱,两个大男人又回绝了,宁之汌都有点儿不耐烦了,“你们自己都有背包呢,拿好自己的就行,不用管我们!” 说完就顺手拖过姜之年的行李箱往前走。 姜之年又成了空着手的那个,总觉得自己像个吃干饭的,往前快走了几步挪到宁之汌旁边,“我自己拿吧。” 宁之汌笑着弹了弹他的额头,“哪有让老婆自己拿行李的道理?” “……机场呢,你小声点。”姜之年没看他,眼睛一直躲躲闪闪东张西望的。 “好吧。”宁之汌凑到他耳边,“老婆~” “靠靠靠靠靠!姜年年!有事说话别动手……” 休息室里有个一直在看娱乐周刊的妹妹突然放下挡脸的报纸,在他们还没走远的时候隔着玻璃窗偷拍了一张,正好拍到了两位大明星侧着脸面对面说话的照片,然后耐心地等了十几分钟,估摸着这俩已经上了飞机才打开微博。 点到“双之星”的超话。 先是发了一长串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抒发了待在休息室的自己此刻难以言喻的激动之情之后才把照片放上去了。 我的西皮是青梅竹马:“我在xx机场碰到宁姜夫夫了!啊啊啊!两人都好温柔啊!助理妹妹要帮他俩拖行李箱他俩都没愿意,不过汌哥也太霸道了,把年年的行李箱一起拖走了,年年小碎步跑到汌哥身边跟他说话,汌哥还摸了年年的脸!爷都愣了!就是很可惜他俩走远了我听不到在说啥。ps,附上爷刚拍的壁纸一张!” 评论区: 万有引力带我奔向你:wonder妈!靠得这么近!这是在亲亲吧这一定是在亲亲吧! 一年生汌本植物:这是录完那个综艺了吧?在贵州录的吗?我好像去过这个机场…… 别碰瓷老子男朋友:夫夫耕田把家还~ …… 姜之年上飞机后就开始睡觉,宁之汌虽然不知道他哪来那么多觉要睡,但这并不妨碍他偷香。 回去的飞机上人更少了,宁之汌等姜之年睡着了,歪着脑袋一直看他,时不时地摸摸他的头发。 姜之年脖子上还贴着创可贴,只是换成了防水的,脸上没带眼罩,可能是在做梦,睫毛一颤一颤的,宁之汌看他睡得不怎么踏实,就没敢怎么闹他,只是安安静静地看了他两三个小时。 下飞机后宁之汌接到个电话。 彼时他们还在去停车场的路上,宁之汌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名字,啧啧两声就把电话挂了,等上了车才打回去。 “怎么?出山了?终于想起来还有个大帅哥在等你回电话了?” 宁之汌语气熟稔,姜之年都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别说那些有的没的,我还不知道你?你这又是看上哪家千金小姐了?” “什么?是个男的?可以啊藿香正气水!汌哥早就说过你肯定是弯的,你之前还不信,非说要去找个女的谈个恋爱试试,怎么,试出来了?” 姜之年越听越奇怪,心里有种微妙的酸涩的感觉,人也不自觉往旁边挪了挪,离宁之汌远了一些。 “不用不用,不需要你帮我找人了……” 宁之汌手机防窃听效果很好,姜之年隔了几十厘米根本听不到电话里的声音,车厢里全是宁之汌略带调侃和笑意的声音,听到这儿姜之年都想下车了。 宁之汌没注意到姜之年阴沉沉的表情,一心打探发小的八卦。 “什么?你想让我帮你找人?”宁之汌思索了一阵,“也行,你之前也帮过我,那小男生有什么特征没?” “你毛病吧!你连人家照片都没有,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我怎么帮你找?大海捞针?你这不是捞针,怕不是捞月吧……”宁之汌嘴毒了一句。 “靠,怎么就挂了?”宁之汌听到对面的“嘟嘟”声,把手机拿开看了看,撇撇嘴把手机放下了。 他伸手捞了一把,只碰到了姜之年的胳膊,他看向姜之年,“怎么坐那么远?我又不吃人。” 姜之年戴着耳机不理他。 “怎么了宝贝儿?”宁之汌看不得他这副冷漠又黯然的样子,心揪了一瞬,坐过去抱他。 姜之年把耳机取下来,看向宁之汌,“你以前找过……嗯?” 他中间少了几个字没说,宁之汌恍然大悟,“找过啊!怎么可能不找?” 姜之年眼眶突然就红了,宁之汌以为他在感动,摆摆手说这没什么。 “这没……没什么?”姜之年眉毛都皱起来了。 虽然知道宁之汌不可能只谈过一次恋爱,但乍然听到这样的话还是会心痛,姜之年咬着口腔内壁不说话,宁之汌去抓他的手,姜之年一巴掌把他拍开了,“我暂时不想跟你说话,不要碰我。” 气氛一瞬间有些僵,两个助理坐在前面不知所措,司机是江昊派来的,开车贼专心,两耳不闻车内事,一心只开安全车。 手机又响了,宁之汌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正憋屈着呢,看了一下名字,接通后语气冷漠地说:“霍燕行,有事说事,没事我挂了。” 姜之年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但一时又想不起来是谁,偷偷瞄了宁之汌一眼。 霍燕行坐在自家浴缸里泡澡,听到电话里堪称液氮的声音有些愣神,拿开看了一下,是宁汌啊没打错啊…… “哦,没什么,我刚刚不小心碰到挂断键了,所以打过来跟你说一下……”霍燕行解释。 “行,那我挂了。” “诶别别别我刚那事还没讲完呢!喂?靠!真挂了?” 霍燕行把手机丢到一边,躺在浴缸里遐想,想到前两天在法国街头碰到的那个亚裔男孩,心头一颤,叹了叹气,真是太可惜了,那场戏的摄像机被雨水淋坏了,什么都没拍到,要不然就能拿着视频找人了。 “唉!什么时候才能再遇见你啊……” 宁之汌挂断电话,把偷看自己的姜之年抓了个现行,姜之年又迅速把视线挪开了。 他好像想起霍燕行是谁了…… 但这不耽误他生闷气。 没生宁之汌的气,说实话他自己都不知道在生谁的气,不过大概率是自己吧……当初要分手的是自己,哪有分手后还管别人谈不谈女朋友的? 两人都没说话。 “姜年年。”快到家的时候宁之汌叫了姜之年一声,姜之年习惯性应了,宁之汌指了指外面的摩天轮,眼神很温柔,“哪天去坐摩天轮吧?” 姜之年也看了一眼,晚上的摩天轮亮着灯光,和周围霓虹遍布的建筑互相交映。 “好啊。”姜之年笑着回他。 是不该生气,姜之年想通了,宁之汌本来就值得更多的爱,而且,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就像古希腊传说里智者苏菲留给国王的那句话一样。 ——这也会过去。 ※※※※※※※※※※※※※※※※※※※※ 大家自行百度这句哲言吧~ 追更的小可爱可以猜猜汌哥找过啥(???) 一桩冤案 宁之汌还没到家又被石苓一个电话叫走了。 “苓姐,怎么了?” 石苓正在整理资料,见他进来了就把资料递给他看,“heaven家的代言我给你谈下来了,头衔是全球形象代言人。” 石苓肉眼可见的高兴,宁之汌本人是对这些代言头衔没什么概念的,明星追求高奢代言不过就是为了提升自己的时尚资源和档次,他觉得自己用不着这些,不过也被石苓的喜悦感染了,接过来翻了几下,“苓姐厉害啊!这都能谈下来,厉害厉害……” “不是我厉害,是你厉害。”石苓打开平板,“heaven的设计师觉得你很符合他们家的气质——贵气!他已经在ins上连续发了好几条动态了,都是夸你年少有为的,这个代言也是他们自己送上来的,一开始是亚太区代言人,我想着还能努力一把升个title,就没跟你说……” 宁之汌把平板放下了,躺在一边的沙发上翻合同,一式两份,一份中文的一份意大利语的,可能是经管院出来的后遗症,即使知道公司已经核查过,他签合同之前还是喜欢自己翻一遍,确认无误了再签字。 “行,我签好了,可以走了吗?”宁之汌把笔和合同一起还给石苓。 石苓奇怪地打量他,“急什么?我还有个事跟你说呢。” “当然急啊,新婚燕尔呢,一小时不见如隔沧海桑田啊……”宁之汌听她说还有事,就又坐回去了,只是脚一直在抖,一副只要石苓一声令下他立马能瞬移回家的猴急模样。 哪有出去录一期节目关系就能突飞猛进的?石苓只以为他在说骚话,“行了,不是才一起待了几天吗?先把事儿处理了再说。” 她把桌子上另一份合同拿过来,宁之汌毫无兴致地扫了一眼,“八万光年?这什么?” “eight light的团综。”石苓突然想到了什么,补充道:“哦对了,就是你露了个面让工作室彻夜未眠那天去的那个叫《新时期少年》的综艺现场。” 声音十分哀怨,宁之汌都听出来了,他惯会“惹是生非”,工作室的员工们都快被磨练出铁打的心脏了,但宁之汌哪会轻易承认,他辩解道:“我那是陪我妹妹去的,不是我非要去的……” 说着说着他想到那天在后台的情形,又话锋一转,“没错就是我非要去的,去得好啊!去得真好!得亏我去了!” “……”石苓心头一梗,把合同拍到桌上,“别废话了这综艺你就说去不去吧!” 宁之汌否决得非常快,“不去。” 去了添堵吗?那团里还有个姜之年的仰慕者呢,宁之汌怕自己去了忍不住打那小孩,打了会伤和气上热搜,不打他可能会手痒。 石苓迅速把合同收回去,她还要处理其他事,“行,不去就算了,明天我会跟heaven商议拍摄细节,过几天你去把广告拍了吧,现在,你可以走了,别在这儿碍事。” 宁之汌终于等到这句话了,拍拍屁股就溜了,“苓姐再见~” . 姜之年到家时发现门口坐了个人。 “夏尤清?醒醒!”他蹲下身推了推靠在门上睡得正香的人。 这才九月份,这片区域绿植多,蚊子也很多,夏月清不知道在这儿睡了多久了,脸上已经有了几个蚊子包。 “谁谁谁?”夏月清一下子惊醒了,看清眼前的人后又安心了,抱着姜之年撒娇,“年年,我好累啊!又要上课又要巡演,我才二十岁就承受了这么多!人生真是好艰难啊!” 姜之年拍了拍夏月清的背,安慰他:“好了,你才二十岁呢,别叹息了,以后会更艰难的。” “……”夏尤清愣了,随即“呜呜呜”地哭,“你真的变了!你以前都不怼人的!尤其是我这个小可爱!呜呜呜……” 姜之年把他扶起来,夏尤清闹够了,靠在姜之年肩膀上催他快开门,姜之年开了门之后夏尤清飞速换了鞋扑到沙发上去了。 “好软的沙发!我好喜欢呐!” 姜之年顺手把门锁上,看他挨到沙发就要睡觉的样子,不禁问他:“你多久没睡觉了?” “啊?我一直都在睡啊,在法国巡演的时候他们在台上表演我就在后台睡觉,回来的飞机上也在睡,到你家门口又睡着了,要不是你回来了我能就这么睡一晚上!”夏尤清颇有些自豪。 “那你怎么还这么困?” “我在法国碰到一个男的,真是绝了,一个一米九的壮汉,在雨中被一群瘦不拉几的人追着打,我看不下去了就出手帮了他一下,那天雨下得可大了,哗啦哗啦的,我淋了雨回去就感冒了,怎么睡都睡不饱。”夏尤清讲到这事儿就生气。 姜之年看了他好几眼,甚至伸手把他的衣服捞开看了看,没看到有伤才放心了,“然后呢?” “然后……”夏尤清把空调被扯过来挡住脸,眼睛眨巴眨巴的,“其实他们是在拍电影,那个男的还笑我……” “哦。”姜之年说。 夏尤清皱着眉头,“你肯定在笑话我。” “没有。”姜之年憋着笑,去药箱里找了个紫草膏出来,拧开用手抠了一点,轻柔地揉着夏尤清额头上的蚊子包,“下次别傻傻地坐在门口了,我待会儿给物业打个电话,你以后来了我不在家的话直接去物业拿备用钥匙吧。” “年年你真好!”夏尤清感动到螺旋升天,不过他想到个事儿,“之前你是不是给过我一把钥匙啊?” 姜之年手一抖,沾着紫草膏的手差点儿戳到夏尤清眼睛里去了。 “啊好像是有这个事哦。”夏尤清回忆着。 夏尤清脸上有三四个蚊子包,姜之年又抠了一些药膏出来,轻轻往他鼻尖擦。 “但是这钥匙去哪儿了呢?奇怪……”夏尤清还在思考。 姜之年手一顿一顿的,夏尤清说一句话他就顿一下。 “哦我想起来了!”夏尤清一拍桌子。 姜之年颤抖了一下,手指戳到了夏尤清的鼻孔,他想说抱歉,夏尤清突然抓住他的手,满脸歉意。 “我那天丢垃圾的时候好像丢了一个什么硬邦邦的东西,该不会就是钥匙吧?完蛋了,年年我错了你别骂我……” “……不骂你,你先放开,我手上全是药膏,别蹭到你衣服了。”姜之年把手扯回来,合上了药膏,眼神不自觉看了看门,应该是锁上了的吧……他心想。 晚饭叫的外卖,小区安保过于严密,外卖一般只能送到保安亭,姜之年不方便出去,夏尤清换了身衣服就跑出去拿外卖了。 回来后看到姜之年又反锁了门,“年年你为什么要锁门啊?” “啊,你不是说钥匙丢了吗?我防……防,防小偷呢。”姜之年神色自若地坐到餐桌上,把几个外卖盒子拆开了。 夏尤清点了奶油小龙虾,姜之年点了几个瓦罐汤和一份白粥。 吃到一半门口传来“窸窸窣窣”用钥匙开门的声音,姜之年身体突然僵直了,聚精会神地盯着玄关处,夏尤清一开始在认真吃小龙虾,吃着吃着突然听到了一阵敲门声,以为是隔壁传来的,没在意,后来又听到了敲门声。 夏尤清看了看已经快化成塑像的姜之年,“是有人在敲门吧?”他觉得姜之年脸上的表情不太对,好像有点儿紧张又有点儿尴尬? “不会是私生吧?”夏尤清猜测,门口又传来钥匙转锁的声音,夏尤清一惊,“小偷真的来了!快快快!报警报警!还好年年你有先见之明把门锁了,不然我们两个弱男子就要赤手空拳对阵持刀歹徒了!” 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碰到万事想的第一个解决方案就是:报警。 姜之年假装淡定地喝了口汤,“不了吧,说不定就是走错楼层了,等会儿他应该就走了。” 夏尤清“哦”了一声,对姜之年的信任已经到了盲目的程度,危机感一下就没了,坐回去剥小龙虾了。 姜之年偷偷把手机拿出来给宁之汌发消息。 门口的宁之汌开了半天锁,又敲了敲门,怎么都没人应,以为姜之年还在生自己的气,觉得自己不能就这么走了,论脸皮厚他还没输过,于是拿着钥匙继续开,打算等姜之年不耐烦了自投罗网。 手机响了一声,他拿出来。 姜年年:“夏尤清在我这儿,你别闹了,先回去吧。” 宁之汌不乐意了,“凭啥他在我就要回避?我是丑八怪见不得人吗?” 姜年年:“……他觉得你是。”姜之年把夏尤清卖得明明白白。 夏家姐弟审美观十分一致,都觉得宁之汌奇丑无比…… 宁之汌把手机屏幕关上,对着反光屏幕照了照镜子。 浓眉大眼,鼻梁高挺,脸部轮廓刀削般分明,是当下最吃香的浓颜型。 这不是挺帅的吗?宁之汌笑了一声,回复姜之年:“你表弟是个傻的吧?” 姜年年:“……” 宁之汌也不逗他了,拔了钥匙就回自己家了,“行了,汌哥回家了。” 姜之年打字,一句“好的”还没发出去,手机跳出一个消息。 宁汌:“明天记得敞开大门和衣服迎接本少爷。” 姜之年一抖,一个“好的”就发过去了,他迅速点了撤回,宁之汌又发了张截图过来。 宁汌:“我就知道你想耍赖[奸笑]” 得意之情溢出屏幕。 姜之年:“………………” 夏尤清听了一阵,发现外面没声音了,“应该走了吧?” 姜之年把手机扣在桌面上,嚼了一口丝瓜,“走了。” “那就好那就好……”夏尤清拍了拍胸口吐了吐气,“不管是不是走错了,年年你明天记得叫物业来换个锁,要是哪天真被小偷闯进来就不好了!” “嗯。”姜之年本来就打算这么做了。 今日之事后这种想法更甚了。 吃到最后夏尤清被辣到了,拿手掌扇着风去冰箱里找饮料喝,但很可惜,姜之年从来不喝除矿泉水和牛奶以外的饮料,夏尤清找了大半天都没找到想喝的东西,只从冷冻柜里翻出几十只冰淇淋。 “年年不是不能吃冰的吗?怪了……”夏尤清没多想,几下就吃完了一个冰淇淋,觉得还有点儿辣,就拿了瓶酸奶喝。 睡觉前他玩了会儿手机,微博首页给他推送了一个广告,视频里丑八怪宁之汌拿着一个冰淇淋说:“仲夏夜冰淇淋,热烈与虚幻的代言。” 夏尤清一怔,鬼使神差地点开了宁之汌的微博,翻了一会儿,果然在里面找到了某个他晚上刚喝过的酸奶的代言广告…… ※※※※※※※※※※※※※※※※※※※※ 本章标题名源于木心一句很经典的话:有些人的脸,丑得像一桩冤案。 哈哈哈哈哈对不起汌哥! 无法追踪 第二天,夏尤清还在睡,姜之年就被江昊接去拍广告了。 “去莫斯科?不是就在棚里拍吗?怎么这么突然?”姜之年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江昊。 “他们那个老板觉得棚里拍不能体现出这个品牌的典雅与高贵,今天早上临时决定的,机票都是刚刚才买的。”江昊也很无语,就一个矿泉水的牌子还要追求高雅…… 车开了,姜之年摩挲着安全带,想给宁之汌发个消息,又怕他还没醒,迟疑片刻还是决定不发了。 等到了机场再发吧。 机场人很多很多,姜之年全副武装,低着头快速闪进休息室,看到楼下人山人海,恍惚觉得像回到了回国那天,他问安冉:“外面怎么这么多人?” 安冉不太清楚,在网上搜索了一下,“哦,是姚晋宇,在加州拍广告今天回来,接机这阵势,都上热搜了……”她晃了晃手机,眼神有些鄙夷。 姜之年不认识姚晋宇,也不懂这些弯弯绕绕,点点头,“说明他人气还挺高的。” “怎么会?”江昊翘着二郎腿,嗤笑了一声,“他人气顶天也就三线吧。” “那就说明他粉丝还挺活跃的……”姜之年看到外面起码有上百的粉丝,每个人手里都拿着灯牌和手幅。 “年年你怎么这么单纯呐……”安冉给他递了一瓶水,对着楼下努努嘴,“那些人多半是雇的,在这站两小时就有两百块那种!” 姜之年听出了两人语气里的不屑,“怎么感觉你们都很讨厌他?” 安冉叹叹气,“因为他碰瓷过月清姐,去年去看了一场月清姐的演唱会,就发了一堆和月清姐‘正在热恋中’的通稿,真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月清姐天仙般的人也是他能碰得起的?” 江昊虽说之前一直在美国待着,但对内娱也颇有研究,接话了,“他家里明明就只是个小公司,偏要凹贵公子的人设,搞个什么‘不好好拍戏就要回家继承家产’的噱头……唉,你说这些人,拍戏就好好拍戏不行吗?非要搞这些虚头巴脑的玩意儿……” 安冉:“他和沈雁琦倒应该凑一对搞热度……” 江昊:“诶安冉你可真聪明!哥也是这么想的!” 原来如此,姜之年觉得奇怪,“为什么要雇人来接机呢?既挡乘客的道又浪费时间和金钱。” 江昊躺在按摩椅上,睁着一只眼看他,“安冉,你来告诉他为什么。” 安冉又拿了个小蛋糕给他,“因为这样会显得自己很红,在路人看来会比较有面儿,虽然圈内人都知道其中的秘密,但也不会有事没事曝光他,因为很多明星都会这样。” 安冉摊手。 姜之年今天出门得急没吃早餐,接过小蛋糕,拆开咬了一口,边听安冉科普边细细咀嚼,安冉说完他思考了一下,问道:“那为什么不雇人吼几声呢?这样不是更能吸引注意力吗?” 他刚问完就听到楼下传来震天的呼喊声:“晋宇晋宇!宇你相随!紧紧相依!” “……” 这钱花得,还挺值…… “相依个屁,假应承听多了他还真以为自己是大明星了,不要碧莲……” 坐在他们身后不远的一个男人出了声。 姜之年转过去看他,男人脸上戴着蒸气眼罩,姜之年只觉得这声音挺熟悉的,看了一会儿又看不出是谁,于是只能把头转回来继续吃蛋糕了。 “大哥!大爷!我是不是跟你说了让你戴口罩来着?得亏这里没什么人,不然你一准被堵!”另一个声音从后面传来。 “怕什么?这样正好,让姚晋宇瞅瞅什么才叫当红明星的架势!” 姜之年又转过去看了一眼,正好和摘下眼罩面露嘲讽的霍燕行对上视线。 霍燕行愣了得有一分钟才反应过来,推开过来给他戴口罩的经纪人,对着姜之年说:“姜之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江昊和安冉听到有人叫姜之年的名字,一下就警觉起来,两人顺着声音的来源看过去,又愣住了,“霍燕行?” 姜之年昨天就在车上听到霍燕行的名字了,喝了口牛奶,颇为淡定,“你好,好久不见。” “不是,你啥时候回来的啊?”霍燕行几步跑过来挤开江昊,坐到了姜之年旁边,还顺手接过安冉手里的爆米花。 安冉平白无故被抢了爆米花,“诶”了一声,懊恼地和江昊对视一眼。 江昊正好奇姜之年的人际关系网怎么这么庞大?他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拉着安冉坐到另外一边,和霍燕行的经纪人坐一起,三人撑着餐桌捧着下巴专注地盯着坐在前面聊天的两人。 霍燕行这几个月一直在国外拍戏,昨天刚回来,又一直在想他那个仅一面之缘的小朋友,还没来得及跟上国内新消息和八卦新闻的节奏,全然不知姜之年已经回来了。 姜之年是不爱吃膨化食品的,看霍燕行一口一把吃得嘎嘣脆的样子也伸手抓了几颗,“回来两个多月了。” “那……”霍燕行一向口无遮拦,刚想问他宁汌知不知道,犹豫了一下还是没问。 这俩当初不欢而散,姜之年不告而别,宁之汌消极堕落了一年,霍燕行是个局外人,不清楚其中的细节,怎么问宁之汌都不肯说。 如今都过去七年了,两个人看起来似乎都放下了的样子,霍燕行觉得自己不能触这个霉头。 “那你现在是去哪儿呢?”霍燕行挑了个不易踩雷的话题。 姜之年嚼着爆米花,觉得这味道太腻了,果然不喜欢的怎么都不会喜欢,他随口回答:“去莫斯科,你呢?” “哦哦,我就去一趟青岛。”霍燕行问:“你回来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好歹三年的前后桌呢!” 话一出口霍燕行就心说坏了坏了,他在心里拍死自己,不是让你别提过去的事儿吗?你一个后桌算个屁啊这话肯定会让姜之年想起他的同桌啊! 霍燕行时刻盯紧姜之年的脸,生怕上面出现什么“你有病”这种类似表情。 姜之年倒是没多想,语气很自然,“那等我从莫斯科回来我们再一起吃饭吧。” “就咱俩?”霍燕行睁着大眼睛疑惑道。 姜之年看了他一眼,突然想到昨天宁之汌接的那个电话。霍燕行,是给宁之汌牵线搭桥的那位吧? 他在除宁之汌之外的人面前一向能很好地掩饰情绪,比如此刻霍燕行就没看出他眼里的冷意,巴巴地把脸凑过去,“要不咱叫几个高中玩得好的同学一起?” 托“交际花”宁之汌的福,姜之年高中的时候和班上同学关系都还不错,只是一毕业就散了,他又因为一些原因去了国外,已经很久没见过那些人了。 “可以。”姜之年答应了。 “太好了!”霍燕行一拍手掌,已经开始谋划要怎么清新脱俗而不做作地说聚会的时候想把宁汌也叫来了,他手上拿着手机,想加个联系方式。 “那我们加个微信吧。”姜之年主动提出来。 “行行行!”正中霍燕行下怀,他点开微信页面,“你扫我还是我扫你?” “都可以。”姜之年见他已经打开二维码了,“我扫你吧。” “行!” 加完好友之后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两人并排坐在按摩椅上看着前面的空气。 霍燕行和姜之年以前挺熟的,不过那都是基于他们有一个叫宁汌的共同好友,这乍一见面,姜之年又是个不在乎冷场的人,霍燕行一时之间还真找不到可以聊的话题。 于是他想了又想,问姜之年:“在国外很火的那个叫姜之年的歌手,是你吧?就是没人知道长啥样那个!” 姜之年说:“大概是我吧。”他不知道自己算不算火。 “啧啧,怪不得啊……”霍燕行摇头叹息。 “怪不得什么?”姜之年问。 霍燕行心想:“怪不得,宁汌每次听到姜之年的歌都会沉默。” “没什么,就是觉得那个声音一听就是你的……诶?那你回来了还走吗?”见姜之年把机票拿出来晃了晃,霍燕行说:“哎我不是那意思,我的意思是……” “应该不走了吧。”姜之年说。 “哦哦哦,那还,挺好的……”霍燕行喃喃道。 登机时间快到了,江昊觉得自己有必要打断两人旁若无人的叙旧了,他走过来,先跟霍燕行打了个招呼,然后跟姜之年说该走了。 姜之年把耳机挂到脖子上,站起身看向霍燕行,“那我先走了,你们定好时间地点了跟我说吧,我会尽量来的。” “行,拜拜!” “嗯,拜拜。” 人们的注意力都被楼下的接机盛况吸引了,倒是让姜之年少了被认出来的风险,三人一路听着乘客们吐槽姚晋宇人不红排面倒是大的话,低着头快速溜进登机口。 姜之年突然想起来忘了给宁之汌发消息,刚拿出手机,空姐就过来提醒他飞机马上起飞了,无奈,他只能先关机。 . 宁之汌昨晚心神不宁的,满脑子都是回来的路上姜之年那个苦涩又释然的表情,越想心里越难受,凌晨快天亮了才睡着,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给姜之年打电话,显示无法接通。他把手机随意丢在沙发上,去敲隔壁的门,敲了大半天还是没人应,“奇怪,去哪儿了?” 他正想转身回去拿手机打电话,门开了,睡眼惺忪的夏尤清看到他就清醒了,抵着门不让他进去,“年年不在!这屋现在是我的!” 宁之汌不想跟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傻逼二世祖加眼瞎第一人多说,看了看手表,“他还没醒?” 没道理啊这都快十点了…… 夏尤清说:“早就醒了啊,这会儿估计已经走了吧。” “走?去哪儿?”夏尤清细胳膊细腿的,宁之汌轻轻一推就把他推开了,直奔卧室。 夏尤清在后面骂他:“这大早上的穿着睡衣强闯民宅!你毛病啊?再推我我跟年年告你状!” 宁之汌推开卧室门,里面还带着姜之年身上的味道,被子上还有睡过的褶皱,风吹起了米色的遮光窗帘。 一切都很正常。 只是宁之汌这个整日盘踞在姜之年卧室的人看出了其中的玄机,放在衣柜底下那个行李箱不见了。 夏尤清趴着房门往里看,转了转眼睛,开始落井下石,“年年走啦~不理你啦~” “……” 宁之汌冷冷瞥了夏尤清一眼,夏尤清自讨没趣,又被瞪了一眼,瘪瘪嘴,回客房去睡觉了。 “呵呵呵,姜年年,汌哥可是有秘密武器的人……” 他回家翻出沙发被里的手机,点开某个软件。 上面显示:距离过远,无法追踪。 “……日。” 这什么垃圾软件!差评差评! ※※※※※※※※※※※※※※※※※※※※ 机场的贵宾休息室和接机口并不会在同一个地方,只是我为了情节发展才这样写的,你们可以想成,接机口在一楼,休息室在二楼。 天干物燥 姜之年走了。 没跟宁之汌说。 宁之汌呆呆地坐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看着空气中被阳光照射穿透的灰尘,被窝里属于那个人的味道和痕迹彻底消散在风里,地上的手机已经响了很久,他全然不顾。 他一直都看不清自己在姜之年心里到底是什么样的定位,是可以随意丢弃的,还是要权衡再三才丢掉的? 宁之汌捡起地上的笔,起身在房间角落的钢琴琴键上点了一下,清脆的声音划破静默,他叹了叹气,突然暴怒,拿起旁边的椅子砸在钢琴上。 一时间,疼痛到撕心裂肺的钢琴齐齐发出死一般的悲鸣。 ——以上是宁之汌找不到姜之年,闲来无事看《城内繁花》剧本看疯魔了之后将自己与姜之年代入其中的心理活动。 “啧啧,韩编剧能不能别再写这种沉重的剧本了,看得人心情都抑郁了……”宁之汌把剧本放到一边,把一直嗡嗡响的手机拿过来。 “霍燕行,又怎么了?”他坐在地上接电话。 霍燕行急火火的,“宁之汌你怎么回事?我给你打了几百个电话了你都不接?我一个外出打工刚下飞机的人特意挤时间来给你打电话,你待家里干嘛呢?” “哦。”宁之汌把手机拿远了,翻了翻通话记录,“不好意思,我刚看剧本呢,太入迷了没注意。” “算了算了原谅你了,我这次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说,但你先保证,高兴的话不能太激动,生气的话不能摔手机!” 宁之汌砸过好几个手机了,虽然都是石苓在气头上,误以为是自己的看错了才砸的,但霍燕行一直以为是宁之汌砸的。 手机多贵啊!一个手机小一万呢! ——家里在中东采石油的霍燕行十分坚信节约光荣浪费可耻。 “您先说说看,让我听听啥事能让你这么激动。”宁之汌老神在在的,可能是职业病吧,他特别能共情,听霍燕行语气这么兴奋他都感同身受了,爬起来去冰箱里找了瓶水喝。 “行,那我说了啊?”霍燕行说。 宁之汌“嗯嗯”了两声。 霍燕行看了看周围,车上都是靠谱的人,司机是他爸拨给他的,经纪人是宁氏娱乐的,都是自己人。他侧身弯腰对着手机小声说:“姜之年回来了。” “……你说什么?”宁之汌差点儿被呛着。 霍燕行皱皱眉,心说这人是不是耳朵有问题,“我说,姜之年回来了,我刚在机场碰到了。” 宁之汌把没喝完的水放回冰箱里,语气平静无波,“哦,那他今天是去哪儿了?” 霍燕行回他:“他说是去莫斯科……诶怎么你都不惊讶的吗?姜之年回来了啊!之前我去纽约你还托我帮你找他来着,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 “行,我知道了,那我先挂了,看剧本着呢。”宁之汌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霍燕行:“……” “怎么回事啊这人今天吃定风丹了吧……”没有达到他预期的反应,霍燕行不太满意,既希望宁之汌不要太激动又希望宁之汌不要哭得太凶的霍燕行十分非常极其不满意。 这个时候,微博热门往他状态栏里推了个消息,标题叫:双之星机场戴同款首饰,疑似恋情曝光! “双之星?这啥啊?” 他刚点进去,还没细看,旁边一直试图吸引他注意的经纪人把自己手机递给他。霍燕行看了一眼手机又看了一眼经纪人,满脸疑惑,“咋的?你手机没电了?” “……”经纪人一口老血堵在喉咙,“不是,我就是给你看看这个。” “哦哦哦。”霍燕行把手机接过来,“这什么?” 经纪人没回他。他翻了翻手机页面,随即呆若木鸡,片刻后又翻了翻。 然后把手机还给经纪人,看着自己手机上那张高清□□的合照。 照片是宁姜两人录完第一期《徐行记》回来,在上海机场被拍到的,姜之年被宁之汌搂着,没注意到镜头,后者则对着镜头比了个耶,特意露出了手腕上的手链和头绳。 站姐给这个照片加了个话题:藏在茫茫人海中的坦率情意。 霍燕行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知道欲盖弥彰的同学聚会似乎没多大意义了。 “这可真是……wow……” . 宁之汌挂了电话后去做了个下午饭吃,吃完就躺在木地板上听歌,从姜之年的第一首《贿赂》开始听,这些歌每首有几分几秒他都记得清清楚楚,边听边算。 五十分钟后有个电话打进来,他以为是姜之年,翻身起来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显示来电人是他爹。 他都怕了,生怕宁老板又忙不过来把他绑到新加坡或澳大利亚去,兴致不高地接了电话。 “宁老板,您有何贵干啊?” “我刚拦截了一组照片,已经发给你了,你先看看吧。” 宁之汌应了一声,微信看了看,怔住了,问他爸:“还有多的吗?” “没了,都被我拦下来了,这些狗仔也是真不干人事,素人小姑娘的照片都不打算给人家打码……行了,忙着呢,我先挂了。” 宁之汌相信他爸的手段,拦截了就是肯定不会被放出去了,他放下心来,专心欣赏起了自己没见过的姜之年。 全是偷拍的姜之年和姜念白,看姜念白的模样应该是以前拍的,也就是姜之年还是eleven的时候。拍照技术还不错,构图光线都恰到好处,抓拍的都是姜之年笑的样子,宁之汌觉得这狗仔要是稍加练习,将来说不定能去做一个职业摄影。 宁老板又发了条消息过来:“狗仔交代了,他是clare两年前派去跟踪eleven的,clare认为自己没拿到lin家的代言人都是因为eleven使了见不得人的手段,狗仔跟了一年多才拍到这些照片,因为价格一直谈不拢就积压在手里了,知道eleven是姜之年后觉得天上掉了馅饼,以为这小女孩是姜之年的女儿,拿着照片去找营销号,嘿!结果没想到找到老子头上来了!” 宁之汌笑了两声,给宁老板回消息:“宁老板威武!” “clare……没记错的话应该是coak的代言人之一吧。”宁之汌心想,他之前在那个晚宴上看到的,抽大/麻的几个人里就有clare。 不过不重要,clare应该庆幸照片没被放出来,不然就凭姜随的脾气和本事,撕了他都有可能…… 宁之汌把那几张照片全存到云盘里,对着几张照片犯相思病。 “姜年年啊,汌哥好想你啊,你怎么这么狠心啊?丢下我这个尚在月子里的柔弱男子去外面拈花惹草啊……” 可能远在千里之外的姜之年听到这位柔弱男子的呼喊了吧,宁之汌手机突然响了,屏幕上跳跃着姜年年三个字。 宁之汌迫不及待地点了接通,又觉得这样太不矜持了,等到姜之年喊了他的名字他才冷着声音回了个“嗯”。 姜之年沉默了几秒,这几秒让宁之汌有种火山即将爆发的错觉,他清了清嗓子,恢复了平时的声音,“姜年年,你知道我一觉醒来找不到你有多心慌吗?我差点儿报警!” 夸张了夸张了,宁之汌其实没那么慌,因为他宁之汌还在这里,他并不认为这个世界上还有比他更有趣更有吸引力的东西…… 反正宁之汌就这么认为了吧咋滴了! 姜之年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俄罗斯尖顶建筑和远处的大教堂,软着声音跟他道歉:“对不起,我是打算给你发消息的,但是走得太急了,没来得及……” “……靠!”宁之汌突然一声叫骂。 姜之年问他:“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听着你姜年年撒娇的声音有反应了而已……宁之汌深吸一口气,稳住嗓子,“没关系,我没生气。” “那就好。”姜之年在飞机上睡了一觉,才醒没多久,脑袋还懵懵的,声音也不自知地带着慵懒软腻的意味,车里很安静,他的呼吸声通过电波转移到另一个人的耳畔。 宁之汌快不行了。 罪恶之手缓缓伸向身体的某个部位。 姜之年找不到想说的,又不想挂电话,见宁之汌也没挂,就干脆连着麦听着彼此的呼吸声。 只是他听着听着就觉得不太对劲。 “宁汌,你在健身吗?”姜之年是知道宁之汌有每天健身一小时的习惯的,只是这会儿才下午六点半,宁之汌一般都在晚上八点才运动。 宁之汌手上没停,心里压了一股邪火,顺着血液流向四肢百骸,这会儿脑子都要烧化了,呼吸声越来越重。 “姜年年……” 姜之年知道他在干什么了,呼吸一窒,耳朵一下烧红了,下意识伸手摸了一下耳机,不自觉地看向坐在旁边的江昊,确定耳机没外漏才缓了缓心神。 “你,打着电话呢,不要这样……”姜之年忍着羞耻跟他说话。 “宝贝儿,秋天快到了,你得允许我燥一燥……” “宁汌,你别……”听到耳机里急促的呼吸声和时不时的“年年”“宝贝儿”“老婆”,姜之年咬紧了下嘴唇,都想挂电话了。 “宝贝儿,别挂电话好不好?你就……就说几句话,说什么都好,不说也可以,只要别挂就好……”宁之汌快到兴头了,声音近乎卑微的哀求。 姜之年挂电话的手又停住了,坐在车里坐立不安,一会儿摸一下耳朵一会儿挪一下屁股。 江昊看了看他,“你怎么了?” 姜之年假装淡定,“没什么。” 然后把自己这边的通话静音开启了,耳边终于没有了扰人心神的声音,他开始和江昊聊天。 “昊哥,我们这是去哪儿啊?” 江昊颇为怪异地看了他一眼,“去一个私人庄园啊,刚不是才跟你说了吗?” “哦哦,我可能没听清……”姜之年又问:“那今天能拍完吗?” 江昊眼神更怪异了,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把姜之年看得身体僵直,江昊心说这孩子该不是坐飞机坐傻了吧! “今晚在那儿住,明天拍,一天应该是能拍完的,不过要看那老板满不满意,他不满意的话估计还得重拍。” 姜之年好奇,“那老板是谁啊?” 他问这个问题倒是提醒江昊了,江昊一拍大腿,“难怪那老板在月清和你之间挑了你,怪得,我才想起来他什么德行……” “什么德行?”姜之年问他。 江昊让司机开到旁边的小路上去,司机照做了,只是安冉很疑惑:“昊哥,发生什么了?” “别提了,这广告咱不拍了!快找个路口掉头,我们回机场!”江昊心急火燎的,眉头都皱得能夹死苍蝇了。 “为什么?”姜之年问他,“违约金还挺贵的。” “因为那个老板!是个老不要脸的gay!专挑年轻漂亮的小明星下手!没想到居然把主意打到你头上来了!呸!什么狗东西!” 电话那头的宁之汌一下就怔住了,欲望像被扼住了喉咙,心里那股气要缓不缓的,脑门突突直跳。 什么玩意儿就敢打他老婆的主意了??? 一个甜头 “快快快!转弯转弯!这广告我们不拍了!”江昊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连连催促前面的司机。 司机是雇的莫斯科当地人,听不懂中文,安冉用俄语跟他解释,让他找个能掉头的地方原路返回。 “回机场?”司机大叔再三确认。 安冉看了江昊一眼,江昊依旧是那副火急火燎的模样,安冉只得说:“嗯,回机场。” 车子在前面路口掉了个头。 姜之年手上还紧紧捏着手机,不知道宁之汌现在弄完了没,他看了看手机,还在通话中。 “昊哥,你怎么知道那个老板喜欢……嗯,小明星?”姜之年问江昊。 “因为我和他……”江昊一句话没说完,车子突然急刹车了。 “怎么回事?”他拧紧眉头问司机。 司机说了句“抱歉”。 用中文说的。 “……你不是会说中文吗?刚还在那儿比划了大半天假装听不懂?!”江昊倾身搭着驾驶座椅背,质问道。 司机看了他一眼,看了目瞪口呆的安冉一眼,又看了姜之年一眼,“抱歉,我不能让你们走。” 说完就下了车,顺便摁了一下车钥匙,把车锁住了。 “……” “昊……昊哥,这这这可,可咋办啊?”安冉第一时间伸手去拉车门,发现怎么也拉不动,面露惶恐之色。 江昊半眯着眼,看着前面越来越近的黑色商务车,眉头越拧越紧,姜之年似乎都能从他眉心看到马里亚纳海沟了。 “年年,姜年年!姜之年!”姜之年点了一下手机上某个键,耳机里就传出焦急万分的声音。 “不好意思,我刚点了静音。”姜之年有些愧疚。 宁之汌把手机从大使馆页面划回通话页面,勉强松了口气,“没关系,现在怎么样了?” 江昊和安冉转过来看他,两人齐呼“对哦可以打电话报警”,然后掏出手机面面相觑,“俄罗斯报警电话是多少来着?” 前面的商务车已经停住了,和他们相距大约十米,里面的人不露面,这边的人露不了面。 姜之年让他们先别报警,敌不动我不动。 于是两辆车在莫斯科城郊的一条小路上对峙了十来分钟,一开始安冉还很紧张,看对面一直没动她就拿了袋彩虹糖出来慢慢嚼,江昊时不时地伸手抓一把吃,车里开着换气空调,也不怕被闷死,几人越来越淡定。 车里过于寂静,只有几人牙齿与食物咀嚼的声音,姜之年把电话挂了,换成文字交流。 “嗡嗡——” 宁汌:“我给我爸的朋友打了个电话,他会在半小时内到达。” 宁汌:“年年别怕,要是那老板敢动你汌哥让他下辈子只能用脑子来思考!” 宁汌:“姜年年?怎么不回消息?!” 姜之年被前座的安冉塞了一堆吃的,拆了袋曲奇,看着手机上一条一条像趵突泉一样直往上冒的消息,笑了一声,一边嚼一边回他:“我在吃东西,没手回你。” 宁汌:“……” 那车一直没动静,姜之年仅有的一丝恐惧也消磨殆尽了,曲奇在路上被安冉晃碎了,他手上全是饼干屑,勉强找出一个还算干净的手指头来打字,“司机把我们丢在了路边,前面那辆车上应该是有人的,但没见人下来。” 宁汌:“你要拍的广告是哪个牌子?老板叫什么?” 姜之年:“一个矿泉水牌子,叫纯度。” 姜之年戳了戳江昊,江昊在吃东西,鼓着脸颊含糊不清地问他怎么了,姜之年问:“昊哥,纯度的老板叫什么名字?” “晏纯。”江昊回他。 “哦哦。”姜之年打字:“老板叫晏纯。” 宁汌:“……我爸那个朋友,就是晏纯。” 姜之年:“……” “有人下来了!”安冉吼了一声。 后座两人纷纷抬头,透过挡风玻璃看前面。 一个西装革履,看起来约摸三十几岁的男人在几个保镖的陪同下缓缓下了车,像是随意往这边看了一眼。 安冉都看直眼了,手上的彩虹糖掉进了包装袋里,“还别说,这老板长得还可以。” 江昊摸了摸脖子,脸皮抽搐了一下,忍不住抬手拍了拍安冉的脑袋,“就知道花痴!” “哎哟昊哥!食色性也!” 走到车前晏纯抬手让身后的保镖止步了,单手插着裤兜走了过来,姜之年坐车喜欢通风,晏纯绕了一圈凑到姜之年旁边的车窗外,透过半开着的窗,“这么怕我?” 姜之年怔了一下,然后看向江昊。 坐在副驾上隔岸观火的安冉有点儿搞不太清局势。 江昊扭着头不看这边。 晏纯则一直盯着江昊。 “你老公让我来接你。”晏纯把视线转向姜之年,眼底带着戏谑和调笑,“可以嘛,那小子眼光不错。” 老,公?江昊作为经纪人的直觉和尊严一下就被激起来了,全然忘了晏纯的存在,满脸震惊地拉着姜之年,“你俩偷偷背着我去国外领证了?都不带跟我这个经纪人报备一下的吗?” “没领证。”姜之年第一次这么佩服江经纪人的职业操守,自己似乎要大难临头了还担忧着艺人的恋爱进程…… “哦哦,那就好,你要是哪天想不开凑上去让猪拱的话记得提前告诉哥一声,让哥有个公关的准备。”江昊拍拍姜之年的肩膀。 窗外那个疑似被冷落忽视的人“咳咳”了两声,成功吸引了车内三人的注意力,晏纯:“我让司机按原计划送你们去庄园,但他听错了指令,半路停车了,今天先去酒店吧,太晚了,庄园主人应该已经休息了。” 江昊还想拒绝,听到姜之年说了声“好”,话音一梗,只能接受了这个安排。 晏纯满意地看了看姜之年,又深深扫了一眼江昊,随即直起身拍了拍衬衣,转身走了。 安冉也是个在娱乐圈混了一年多的人,见惯了场面和世面,觉得吧,这个老板看她昊哥的眼神……很不对啊! 商务车很快又离开了,那个俄罗斯大叔拉开车门坐了回来,“抱歉。” 江昊憋着气,想拿包巴旦木砸死这个开车的,理智告诉他不能伤了友谊之邦民众之间的和气,他只好把巴旦木拍到自己脑门上,拍碎了放嘴里吃掉。 宁之汌:“晏叔说都是误会,吓死我了,我来莫斯科的机票都买了……” 姜之年让他退掉,宁之汌骗他说退改费和机票钱一样贵,姜之年说随便你吧。 宁之汌发了个语音消息过来,姜之年习惯性摸了摸耳机,看车里其他人都在玩手机,悄悄点开了那个一分钟的语音。 听了不到五秒他就把手机关了,坐在车里微微喘气,不是气的。 是臊的。 那个语音大概是从那个录音里剪辑下来的,姜之年叫宁之汌“哥哥”的声音。 宁汌还在不停地戳他:“宝贝儿听完了吗?” “我这里还有哦~” “爱你哦我的小天使!” 姜之年没敢点开看,手机一直在嗡嗡震动,江昊以为是自己的在震,找了大半天手机又没找到,又惊呼哦原来手机在自己手里,看了一下又发现没新消息。 “年年,手机在响。”江昊看姜之年戴着耳机,以为他在听歌,就喊了他一声。 姜之年想假装听不见,但手机还在发癫般震动,他闭了闭眼,慢慢点开消息页面。 看清宁之汌发的几条消息和一张照片后他眼前一黑,耳朵嗡嗡作响,急忙把手机屏幕灭了,看着黑色屏幕上的自己,脑子里却全是宁之汌发的那段语音。 还有那张照片。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偷拍的…… 姜之年仔细思考了一会儿,照片上的他穿着夏季的短袖校服,背景应该是高三的教室。 不过鉴于这人前科太多,姜之年都怀疑他手机里说不定还存了些别的,至于可能有些什么,他一时还想不到。 他重新点开了那张照片。 高三的时候姜之年胖了几斤,完全得益于宁之汌每天五顿的零食投喂,和周围在题海中筋疲力尽憔悴枯萎的同学们比起来姜之年就像颗水润饱满的樱桃,在教室成堆的试卷和疲惫午休的人中间睡得格外香甜。 他的座位在靠窗户的那面,盛夏午时,阳光透过蓝黑色的窗帘缝隙打在他头发上,一个怀着或隐秘或敞亮心事的男孩子,在如山的试卷中,在教室前方中午一点一刻的时钟背景下,隔着心跳呼吸间的寂静,倾身吻着他的鼻尖。 姜之年笑了笑,叫宁之汌还是别来了。 宁之汌一股欲望没发泄出来,被担忧堵了回去,此刻正郁闷着,翻着云盘里不知存了多少张多少年的姜之年的旧照,想找找感觉…… 但他更郁闷地发现,高中时候的姜之年对他来说就像遥不可及的冷焰一样不能亵渎。那时候的他只敢酸涩又甜蜜地珍惜着和姜之年正大光明相处的时光,直至高考完那个暑假的告白,他终于能碰触到这个人了,这个人又突然消失了。 宁之汌是个骨子里带着盲目自信的人,鼓励式的家庭教育更加重了这种先天缺陷,让他对自己有了错误认知,总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后来才发现只是这个世界上也有很多无法掌控的事。 比如他爱上了姜之年。 想着想着宁之汌就笑着摇了摇头,姜之年既然未经允许地闯进他的世界,就别怪他这个世界无边无际了。 手机震动了一下。 小天使:“你还是别来了吧,我很快就回来了。” 宁之汌皱着脸打字,“凭啥?我就要来。” 小天使:“你别闹,要不,我回来给你带礼物好不好?” 宁汌:“譬如,把你送给我?” 小天使:“……别闹了。” 也不知道姜之年哪来的习惯,每次跟他说话都要来几句并不会起作用的“你别闹”,但宁之汌很受用,反正表面迁就一下又不吃亏,背地里他想咋办不也能咋办嘛! 宁之汌正想发个“行吧”,屏幕上跳出新消息。 小天使:“而且,我本来就是你的,怎么再次送?” “!!!” 宁之汌脑子要炸掉了,手脚都不利索了,趴在地上像被打了三寸的蛇一样,扒拉几下却死活爬不起来,最后干脆就趴着了,颤抖着手给回消息。 宁汌:“姜年年,你信不信,你回来,汌哥就日了你!!!” 江昊“啧啧”两声,教学完毕后把手机还给呆滞的姜之年,语重心长地跟他说:“看到没?你不能总是冷冰冰的,时不时也得给他一个甜头!男人嘛……就是得哄着!” 姜之年看着眼前这个“烂摊子”欲言又止,江昊还一副“我真厉害你要谢我”的表情,他不顾被疯狂信息轰炸的手机,也不想看见得意忘形的江昊,按下了整面车窗,在九月的俄罗斯夜风中思考自己回去后该何去何从。 ※※※※※※※※※※※※※※※※※※※※ 姜之年:“我觉得江经纪人想让我死……” 孤枕难眠 酒店是晏纯订的一个五星级套房,并且很悉心地把几人送到套房门口才离开。 有三个房间,姜之年吃完饭,挑了个有落地窗的,先一步回房间休息了。 江昊在和纯度的宣传敲定细节,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噼里啪啦打字,安冉好奇地转了一圈,咋舌道:“我这辈子第一次住总统套房……” “以后这样的感慨还多着呢,去收拾收拾早点睡吧,明天要起早。”江昊头也不抬地说。 安冉比了个“ok”的手势,不过还是很兴奋,“昊哥,我怎么觉得那个老板不像你说的那样呢?” “知人知面不知心,别被他的外表迷惑了。”江昊抽空看了她一眼,“既然年年想拍,那我们就好好把工作完成,明天拍完就赶紧走。” 安冉点点头,回自己房间去了。 听到手机铃声后江昊手顿了一下,视线慢慢瞥向放在沙发上的手机,眼皮往下合了一瞬,然后皱着眉头把电话接了。 “喂?有事说事没事挂了。” 那边笑了一声,“怎么?还真怕我?” 江昊合上笔记本,“不管你以前是个什么德性,别把念头打到姜之年头上就行,他可不是你能惹得起的小明星!” “我知道。”晏纯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似乎叹息了一声,带着无奈,“我都说了没包养小明星,都是他们自己跑我房间来的,后来我也拒绝了,老同学一场,怎么你就是不听解释呢?” “哟呵,您说这话自己信吗?”江昊白眼都快翻天上去了,“那你说说这次为什么选了姜之年。” 纯度是个国民品牌,旗下除了矿泉水还有一系列的饮料和零食,这种代言能很好地提升国民度,姜之年刚回国,缺的就是国民度。纯度和夏至签了合作协议,方听有了另外一个饮料的代言,所以这个代言就落在了姜之年和夏月清头上,姜之年并没多大兴趣,但纯度选了姜之年。 凭着自己对晏纯的了解,江昊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这人打的什么主意。 晏纯一开始可能是把手机放在哪儿开的外放,江昊能明显感觉到电话那头的声音近了,“如果我说,我的目标是你,你相信吗?” “……”江昊无言以对。 片刻后“噫”了一声,在凉风中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玩笑你开了快二十年了,不腻吗?” “哈哈。”晏纯慢悠悠地说:“或许不是玩笑呢?” 直男江昊表示没听懂,满脑子都是工作,“行了吧,你那边记得跟庄园主人协商好,明天争取一次拍完,大后天有事要忙……” 对于明星来说加班加点赶通告是件好事,说明你有事忙,说明你正当红。但姜之年和大多数人的心理都不一样,他更喜欢在家里宅着不出门,接通告也全看自己的喜恶。 比如纯度这个,策划书上一句“来自贝加尔湖畔的馈赠”就击中了他的心,听说这水的源流是贝加尔湖畔周围的冰河,干干脆脆把代言接了。 他没什么事业心,他的经纪人却满心思只有工作。 晏纯十分无奈,说了句“一切都打点妥当了”,索性把电话挂了。 江昊讲到一半被挂了电话,“嘿?脑壳有包吧这人……” . 姜之年洗完澡出来,一边系扣子一边思索某句歌词的利弊之处,手机在不厌其烦地响着,显示宁之汌打过来一个视频电话。 他不知道该不该接,也不知道能不能接,下午那个电话内容还在他脑子里啃食他的神经,一坐下来耳边就是宁之汌喘息着叫他“老婆”的声音…… 电话超时自动挂断了,姜之年松了口气,但他这口气还没呼完,手机又响了。 他犹豫再三,还是点了接通。 “你有什么事吗?”姜之年盘腿坐在床上,手机镜头对着自己的脸。 他头发刚吹干,还没梳,有几根卷毛被吹得翘了起来。 宁之汌看着都想伸手隔空帮他抚平。 当然顺毛只是一个借口,他最想的还是一些不能言齿的龌鹾事…… “刚刚在干嘛呢?”宁之汌问。 其实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姜之年刚刚在洗澡,不过他就是想问,想听这人亲口跟他说自己一天做了哪些事,这让他有一种被信任和依赖的幸福感。 姜之年不做他想,只是眼神躲闪,一直不敢看镜头,“我刚刚在洗澡。” “哦哦。”宁之汌慢慢点头。 姜之年手举累了,把手机往下放了放,宁之汌看到镜头从脸到脖子到锁骨到被衣服遮住的地方,再被姜之年正了正,最后从下往上对着姜之年的下巴。 死亡角度下的姜之年看起来依旧美得不可方物,宁之汌暗骂了一声,状似随意地问:“你刚刚洗澡的时候有想到我吗?” 姜之年被套了话,想到自己刚才的确一直在想宁之汌,傻愣愣地点头,“有啊。” “哦~”宁之汌语调上扬,看着手机屏幕上天真的姜之年,没给他细想的机会,怀着坏心思继续说:“可惜我都没和你一起洗过澡,不然你就不必只是想想了……唉。” “为什么?”姜之年问。 因为汌哥是个实干派啊还能为啥!不过要是真这样说了宁之汌估计自己可能会英年早逝,他摸摸下巴,说:“没什么,诶你明天能拍完吗?” 宁之汌是个在小事上坚决贯彻“只听老婆话”的人,姜之年让他别去他就只能不去了,只是都一整天没见着人了,刚又收到那样一条勾引力十足的消息,他心里直痒痒。 “应该能,拍完休息一天,大后天去录《徐行记》。” 姜之年说话的时候嘴唇一张一合的,从手机镜头这个角度只能勉强看清他脸上的表情,宁之汌让他把手机拿平,说有事要问他。 他累得很,不想举着,干脆起床把手机立在了柜子上,人则是盘着腿坐在了地板铺着的毯子上。 这下宁之汌能看清他的脸了,看到姜之年脖子上还带着青紫色的痕迹,像打了个烙印彰示世人这个人属于宁之汌,宁之汌心底的占有欲得到了半丝慰藉。 姜之年把手放在腿上,今晚第一次抬眼看了看宁之汌,又很快把视线闪开了,“你要问什么?” 宁之汌哑了,最后问了句:“你说你是我的,作数吗?” 姜之年心头一震,心说怎么把这事给忘了?他本能想否认说那话是江昊发的,但听到宁之汌语气里的小心翼翼和不确定,他索性将错就错,承认了。 “作数的。” 说的话很有担当,人却低着头含羞带怯的样子,耳朵都烧红了。 “姜年年,汌哥现在就想死在你身上……” 宁之汌几乎咬牙切齿才勉强说了句话出来,又怕把姜之年吓到了,伸手直接挂了视频。 宁汌:“我警告你姜年年,回来别哭。” 也只敢隔着几乎整个亚欧大陆的距离和冰冷的键盘警告一句了,连打着视频对着姜之年的脸他都不敢说出这样的话。 姜之年脖子都发烫了,把手机倒扣在床头柜上,爬到床上捂紧了被子,强迫自己睡觉。 说来也奇怪,以往要是他心情起伏过大,晚上绝对睡不着,今天却很快就睡熟了。 可能是潜意识害怕自己会看手机自讨苦吃吧…… 宁之汌其实也只来得及发了那一条消息,就去衣柜找了套姜之年的睡衣,拧巴拧巴成一团,快步闪进了洗手间…… 一个彻夜未眠的夜晚。 . 石苓一大清早带着麦麦敲响了宁之汌的门,敲了好半天都没人应。 “怎么回事?我昨天不是跟他说了今天要拍视频的吗?不会还在睡吧……” 是还在睡,准确来说是刚睡着,宁之汌纵欲过度,一晚上浪费了姜之年衣柜里好几套睡衣,偏偏越来越兴奋越来越控制不住。 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自己是个欲望蓬勃的人呢?宁之汌睡着前一直在反思。 他自认一向清心寡欲,圈里某些小生没有的暴脾气他有,凡人有的生理需求他却很少,以往只会在喝醉了听那段音频的时候才会纾解一番,最近却犹如精虫上脑,一听到姜之年的声音就想日死他…… 不过他又觉得这没什么,喜欢的人穿着睡衣跟你说“作数的”,还撩而不自知地放肆勾引你,宁之汌觉得要是这样都不硬的话那就不是男人。 于是他就在这样一种,既自责又自得的情绪中睡着了。 石苓和麦麦在他家门口等了快半小时,打电话也显示无人接听,麦麦不禁怀疑道:“难道我们一直记错门牌号了?汌哥住隔壁那家?” 石苓看她像看傻子,“他都住这儿五年了,你傻带你自己就行,别说‘我们’。” 她继续打电话。 这次打通了。 宁之汌睡觉前摁了震动,手机被他丢到被窝里了,直到翻了个身,手碰到某个震动物体的时候才醒了过来,闭着眼把手机掏出来,“喂?” “……醒了没?来开门,我和麦麦录个视频,录完就走。” 饶是石苓这么个脾气暴躁的人都在一次又一次“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中被一点一点磨掉了脾气,语气很平静。 宁之汌睁开眼睛看了看时间,十点半,他昨天和石苓约的几点来着?哦好像是十点…… “抱歉,我昨晚没怎么睡,让你们久等了,这就来开门。” “嗯嗯。”石苓把电话挂了,站在门口等着他来开门。 门开了。 但不是她眼前这扇。 两位女士一脸震惊加惶恐加疑惑地看向从隔壁穿着不合身睡衣揉着眼睛懒懒散散走过来的人,满脑子都是:莫非我真的记错房号了??? 宁之汌接下来的行为打破了她们的疑虑,只见他拿出钥匙打开了门,招呼两人先进去,石苓和麦麦对视一眼,先伸了个脑袋进去看看里面熟悉的摆设,然后更懵逼了。 “你把隔壁的房子也买下来了?”石苓都叹服他这种有钱烧得慌的行为。 宁之汌说没有,又追加了一句:“这片小区都是我家的,何来买不买一说?” 石苓嗓子一哽,“……” 她猜测宁之汌就是住这套房子住腻了于是换了套住住,这么一想就能解释得通了,她摆弄了一下手机,让麦麦给宁之汌稍微打理一下。 麦麦问她:“汌哥要换身衣服吗?” “不用,给《苦岸》拍的预热宣传而已,主要是给粉丝看的,穿得越随意越居家越好,之后会有正式的电影宣传……”石苓说。 也不用化妆,只梳了一下头发,这个“稍微”确实很妥当。 《苦岸》是部现实片,讲了一个前途本该一片光明的年轻人,在偶然接触到毒/品后发生的一系列大变化,从心怀侥幸到憎恶世人,前半场偏轻喜剧,后半场基调很沉重。 手机镜头准备好了,头顶的灯光也恰到好处,石苓喊了声“开拍”,宁之汌一秒切换营业模式。 “都说‘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说明大多数错误都有挽回的余地,可若是有一天,你在海里游得筋疲力尽,乍然回首却发现这片海域根本没有岸……人生最好的结果是平安喜乐,最不能碰触的是无岸的毒海。” 暗夜天使 “行了,拍完了,那我们先走了,后天麦麦会来接你去机场。”石苓看了看视频,觉得拍得还不错,打算就用这条了。 姜之年的睡衣比宁之汌的小了一个号,前者穿着是oversize风,后者穿着却总感觉紧绷绷的,走路都不敢走太快,但又舍不得脱下来,宁之汌全程不敢抬手,夹着屁股送石苓和麦麦出门。 “哟,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大少爷居然送我们?”石苓戏谑地看了他一眼。 宁之汌顺手把门带上,拿着钥匙开了隔壁的门,“今儿个,是阴天。” 石苓随意往里面扫了一眼,看到了里面清一色的或米色或淡青色的摆设,疑惑道:“你自己装修的?” 这可真是神了奇了,这位艺人最喜欢灰色,家里装修都是走的简约北欧风,一水的灰色布艺沙发和窗帘。 虽然已经基本混成了自己家,但宁之汌不想让别人进,堵在门口挡住石苓的视线,“不是我装的。” 石苓点点头,又听到他说:“我男朋友装的。” “……”石苓震惊:“金屋藏娇?” “差不多吧。”宁之汌对石苓说他是“娇”有些不服气,但意思也差不多,他勉强应了。 “什么时候开始同居的?” “这个嘛……大约两个月前吧……” “!!!”啥玩意儿?麦麦都惊呆了。 石苓看他不知道想到什么一脸陶醉心神荡漾的样子,为他打抱不平:“他都和你住一起了还不和你复合?” 渣男嘛这不是! 宁之汌愣了一下,“谁说没复合了?” “?”石苓手里的包都要拿不住了。 宁之汌想了想,说:“我回来那天不就跟你报备了吗?” 介于他经常惹是生非,害得工作室一干人等常常熬夜加班,宁之汌都不好意思了,后来就会在惹事之前提前跟石苓预警一下,没多大用,祸越闯越大,但他心里好受了很多。 “怎,怎么报备的?”石苓怀疑自己在梦游,因为对于他说的话完全没有印象。 宁之汌复述了一遍:“新婚燕尔呢,一小时不见如隔沧海桑田啊!” 石苓:“……”我他妈以为你当时在说骚话! 麦麦听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事关两大明星,一爆出肯定就会掀起巨浪,她看了看瞠目结舌的石苓,又看了看风轻云淡的宁之汌,觉得自己可能会因为长了耳朵就被暗杀掉…… “啊,这样啊,明白了,麦麦,我们走吧。” 石苓总算是反应过来了,拉着站在一边当空气的麦麦,想赶紧回公司和公关部商量对策。 “苓姐再见~” 宁之汌把门关上了,边走边脱裤子,伸手解开睡衣的扣子,披着睡衣往卧室走,最后赤身裸/体躺回了姜之年的床上。 . 庄园是晏纯一个远房亲戚的。他曾祖母是俄罗斯人,他们家这个矿泉水品牌一开始是他曾祖父的构想,进入21世纪后才真正在晏纯手里得到了实施。 一派北欧风情,周围是低矮的灌丛森林,远处还有一座小山,庄园是传统的俄罗斯建筑,在附近教堂的钟声中显得肃穆又安宁。 姜之年总觉得,凡人若是踏足这里,便是对这片土地的亵渎。 庄园主人是个老太太,看到他们先是到了个歉,因为自己睡眠不好,昨天好不容易才睡着,护工们就没让他们进来。 大家都说没关系,老太太也心安了,拄着拐杖由护工陪着去散步了。 “那个,姜老师,你脖子上这个创可贴可以先撕了吗?”化妆师问道。 姜之年坐在紫藤萝搭的架子下,下意识摸了摸脖子,有些犹豫,“可以不撕吗?” 化妆师也有些为难,这贴着也太影响拍摄了。 姜之年想了想,觉得不能给别人添麻烦,正准备撕掉,安冉过来把化妆师支开了,然后瞅了瞅周围的人,悄悄从包里拿了支遮瑕出来,“这个牌子的遮瑕我经常用的,听说连胎记都能遮盖掉,年年你把创可贴撕了,我帮你抹一些……” 这两天她看姜之年一直贴着创可贴,还是脖子那种敏感部位,而且能明显感觉到这两个人相处时气氛不太一样了,从宁影帝的单向调戏变成了一个调戏一个甘愿被调戏…… “谢谢。”姜之年撕掉了创可贴。 安冉早有心理准备,但看清上面的痕迹后还是惊讶了一瞬,这是吸了多久才能吸出这么深的吻痕啊…… 她颤抖着手把遮瑕挤出来抹到了姜之年脖子上。 只是拍一下广告和宣传片而已,晏纯没来,来的是一支十分专业的拍摄团队,雷厉风行,半小时搞定妆发和服饰,很快就开始拍摄了。 这些都是提前商定好的,江昊也不多惊讶。 姜之年气质清冷,虽不会演戏,但举手投足都是故事,背景又是历史气息十分浓厚的百年庄园,摄像师很满意,一直夸他很配合。 江昊在旁边“切”了一声,姜之年才没有故意配合,这不过是他平常的样子罢了。 摄像师们都是有脾气的人,不喜欢听别人对自己的创意指手画脚,江昊索性坐在一边吃坚果。 等待的过程很无聊,但安冉却半分都不觉得,全程盯着画面中心的姜之年,“妈呀!这才是清贵啊!年年气质也太好了吧!” 江昊没什么架子,拉着安冉一起吃坚果,时不时地讨论一两句。 “我认识年年四年了,他平日里基本上都是这种表情,冷冰冰的,只有看到念白的时候才会笑一笑。”江昊边看边评价。 安冉问:“念白是谁?” “哦,他侄女儿。”江昊回她。 安冉思考了一下,语气不太赞同地反驳了他一句:“昊哥你说得不对,我觉得年年其实挺爱笑的呀……” 江昊往嘴里丢了颗松子,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完全没上心,“比如呢?” “年年和宁影帝在一起的时候就很开心呀!你没看到他笑大概只是因为你不值得吧……”安冉心直口快。 刚出口就悔意顿生,这一句话,不光暴露了姜之年的秘密,还踩了江昊一脚。 她惊恐地盯着江昊。 江昊的确有点儿被气到,气的是他一个经纪人观察力还没助理强,自家艺人疑似谈恋爱了他都没多问,看到两人聊天记录的时候只以为是对方单方面调戏姜之年。 这经纪人当得委实不合格啊! 江昊决定等拍完就审问姜之年。 姜之年和宁之汌都不是爱豆,都没卖过单身人设,宁之汌甚至刚出道就当着数千万观众的面表了个白,这俩就算真谈上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实力影帝和当红/歌手,这个组合是路人看到都要“哇塞”一句的。 江昊没想棒打鸳鸯,但他必须比安冉知道得多! “真的很开心?”江昊扭着脖子问。 安冉确定地“嗯”了一声,“绝无虚言!年年看似冷漠,实则只是缺一个能温暖他的人罢了。” 她不知道江昊的想法,但也是真心为姜之年高兴,生怕江昊徒手拆cp,恨不得拿项上人头发誓姜之年和宁之汌在一起时特别开心! 江昊“哦哦”两声,没多问了。 安冉又逃过一劫,十分庆幸自己的上司们都是万年难遇的大好人,不然就自己这口无遮拦的性子,总有一天会被炒鱿鱼! “姜老师,接下来需要您笑一笑,不用笑得太开,最好带点儿故人重逢无可奈何又欣喜感叹的感觉!”摄影老师看着画面里超脱淡然的姜之年,心说这感觉真不错,只是这个广告是需要故事性的。 姜之年看过策划方案,知道这里面的故事,投了个巧,假意站在他面前的是宁之汌,很快就找准了情绪,和镜头来了一场风花雪月的重逢。 摄像师好久没遇到过和镜头契合度这么高的艺人了,一直在说“好好好”。 “昊哥,纯度这个故事是真的吗?”安冉好奇。 江昊解答道:“是真的,我记得大概就是纯度企业创始人和他初恋的故事吧……” 大致就是,在战争年代,一对爱而不得互相折磨的年轻人立志相忘于江湖,两人分别后才觉相思深入骨髓,十几年后再见,双方身边都已有了新人,只感叹物是人非造化弄人。 故事里那个男人就是晏纯的曾祖父,这个传说从来没有真正运用到纯度的宣传上,只在坊间传闻。江昊以前就认识晏纯,还特地问过,晏纯则告诉他这是真的。 “啊,这种结局真的好遗憾啊……”安冉毕竟是个心思细腻的小姑娘,幻想过美好的爱情,也会为爱情的破灭而感怀。 “人生不就是由遗憾和错过构成的吗?”江昊看得很开,“无憾只是一种幻想,遗憾才能让人完满,而且你要这么想,如果那个男的和他初恋在一起了就不会再遇到下一任了,也就不会有后来的故事了。” 安冉大彻大悟,接话道:“那现在就不会有晏老板这么帅的人了!” “……”江昊无语。 “姜老师,我们重拍一次,最后那个画面记得看镜头……诶对!就是这样!” 这一拍就又是一整天。 早上拍广告,下午拍写真和花絮,作为给粉丝的福利,江昊也暗戳戳地拍了两张,准备等这个广告上线了就发出去。 很随意一拍,但惊为天人,江昊万万不敢觉得是自己拍照技术好,只能说是姜之年长得太绝了。 姜之年拍广告镜头感很强,因为以前拍lin家的广告时那个设计师特别挑剔,挑剔到什么程度呢?打个比方吧,如果拍出来脱离他预想的角度那么两三度他都要召集人马回来重拍。 如此折腾过几次之后姜之年都会自己找镜头了,不过拍综艺什么的他还是找不着镜头,住小楼房时他吃完饭都没发现对面碗柜里还藏着个摄像头。 一直忙到傍晚才拍完。那个脾气很好但是话很多的摄像师灵感像火锅里的沸水一样,拍完品牌方的广告还让姜之年换了身衣服,多拍了一套写真,最后全部打包发给了姜之年。 白天拍广告就换了两身衣服,都是白色系的,晚上拍照换了件红色的衬衣,在绿色的庄园墙和暖白的灯光下勾唇微笑着,像极了勾引凡人坠入无间地狱的妖精。 然而下一张就失了表情,冷漠地看着镜头,眼里一片黑暗,看着又像冷眼无视世间苦难的堕落天使。 江昊这个直男都看愣了,凑到相机前面挑照片,觉得哪张都好看,都是能堪称油画大片的水平,摄像师被夸得飘飘然,当即表示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再次合作。 江昊就等他这句话呢,立马回话说有,摄像师问啥机会。 “年年要拍mv。” 这是姜之年第一个直接露面的mv。之前也拍过,但只拍了一个背影,背对着摄像头在纽约郊外的大道上走了半小时,剪出来就成了一部mv…… “那感情好啊!”摄像师对这个送上门来的工作十分满意,当场就和姜之年交换了联系方式,想听听姜之年这边对歌曲的解读再选拍摄方式。 “古昂。”姜之年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古昂是五大刊之一白瓜子的御用摄影师,据说他拍过的就没有二线开外的艺人……”安冉给他科普说。 “哦,这样啊……” 姜之年记得宁之汌似乎只差一个白瓜子就能集齐国内能叫上名的所有期刊了,也似乎听说白瓜子最近有邀请宁之汌的想法。 恋爱手续 “来吧,跟哥说说你俩进展到哪一步了。” 刚回到酒店,姜之年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就被江昊押上“刑场”,坐在沙发上接受质问。 “这个,嗯,进展,有什么划分标准吗?”姜之年严谨地问江昊。 江昊大致给他划分了一下,“就五个吧,在一起,牵手,接吻,领证……被拱白菜。” 姜之年思考了大半天,觉得这个顺序有问题,但这个似乎又是大多数情侣谈恋爱的步骤,他回答:“目前应该是在第三个吧……” 江昊愣了愣,“啥时候在一起的?” 姜之年说几天前。 江昊惊讶得满脸褶子,表情都皱成一团了,好奇又好事地问:“你俩刚复合就接吻了?” 正常人不都得适应一段时间吗?精神和心理上不需要准备准备什么“手续”?江昊这个只谈过一次恋爱的人当真疑惑。 姜之年微微低下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据他还不错的记性和并不久远的记忆来看,他和宁之汌重逢不到两分钟就被亲了,复合和牵手这一步反而被落在了后面。 “嘿这个野猪动作还挺快啊!”江昊忍不住感叹道,他倒是万万没想到姜之年会任由宁之汌胡作非为,不过仔细一想也能找到源头。 就像安冉跟他说的,姜之年和宁之汌在一起时会很开心,他没怎么见过这样的场景,但的确,姜之年回国后情绪就明朗了很多。 这么一想江昊就理解了,一个迫不及待拿头拱,一个敞开大门迎接,不在一起都难以理解。 “那行吧,我回去得找石苓商量一下公关策略,先发些通稿潜移默化地影响粉丝的心态。”江昊又说,“你俩将来打算公开吗?” 姜之年愣了一瞬,说不知道。 “先不公开也好,等做好万全准备再说吧。” 方听明天有个很重要的通告,离不得江昊,江昊叮嘱安冉照顾好姜之年,先一步坐飞机回国了。 安冉关上房门,给姜之年拿了瓶矿泉水过来,“昊哥一看就没经常逛粉丝动态,起码目前为止我看到的所有真爱粉的言论里,都是支持你和宁影帝在一起的!” 矿泉水是纯度送的,以后还会作为品牌方的礼物隔几天送一箱到姜之年家里。姜之年的冰箱很大,最下面的冷冻柜里堆满了冰淇淋,上面的冷藏室里却空空荡荡的,他不喜欢屯食材,每次买菜也只买一天的量,只偶尔屯些水果和酸奶。 这下好了,以后都不用担心整天开着冰箱会白白耗电了。 明天的机票是一大早的,姜之年给宁之汌发了个消息就先睡了。 宁之汌正在健身房跑步,听到消息的提示音以为是宁宜又来问他要姜之年的电话号码了,没理会,跑完步了才打开看了一眼。 小天使:“我先睡觉了,明天回来,晚安。” “真乖,这也要报备一下……”宁之汌笑着点开键盘,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把这条消息发出去,虽然姜之年睡觉会开静音,但他还是怕把人吵醒了。 他喝了杯水,运动后荷尔蒙爆棚,即使他的屋子里并没有爱人的半丝痕迹他也臆想了好一会儿,又觉得不能这么没羞没臊,把杯子一放,站上跑步机继续运动了。 过了一会儿手机消息被轰炸了一番,这次不用点开他也准确猜到了是谁,完成每日运动后去洗了个澡才点开手机看了看。 宁宜:“汌哥汌哥!你快给我年年的微信!我发誓绝对不肖想你男朋友,就想和他一起吃个饭!” 宁汌:“你都说是我男朋友了还想和他约饭?滚吧臭不要脸的。” 宁宜:“……自恋久了会得病的。” 宁宜喜欢姜之年是从三年前开始的。 当时他拿到了他爸出轨的证据,即使早就知道会是这样,他还是陷入了悲伤和迷茫之中,某天走在街上突然听到了一家服装店的音响里传来的姜之年的声音,脑回路清奇的他听着那首《贿赂》,没感同身受,反而“卧槽”了一声,心说这世界上肯定有比我更惨的人那我还悲伤郁闷个锤子哦! 当即回家拿着证据去找他妈,他妈缓了缓就拉着他去了法院。 从此就做回了那个开朗臭屁的宁宜,整天听着姜之年的歌,碰到谁都说姜之年是他宁宜的初恋和精神导师。 他每次找宁之汌要姜之年联系方式的时候宁之汌都要批判他几句,说这种觊觎别人男朋友的行为要不得,宁宜只当他堂哥追星追傻了异想天开,“嗯嗯啊啊”地应承几句,然后接着求联系方式。 如今宁之汌终于能名正言顺地把手伸向他堂弟的脖子了,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点开了手机相册,把其中一张最为平凡最为朴素最为含蓄的照片发给了宁宜。 宁宜听到手机响,放下电脑看了看。一张图片,点开是一张合照,背景是米色的床单,姜之年靠在宁之汌怀里睡觉,神色安宁,宁之汌则一脸痴汉笑地亲了亲姜之年的额头,还心机地自拍了一张。 “我,日,你,先人!宁汌你个死不要脸的放开我偶像!” 宁宜一个电话打了过去,宁之汌正在往姜之年的家里走,刚打开房门就听到手机里传出一声怒吼。 他心情十分愉悦地关了门,扫了一眼姜之年房子里的格局,准备买个跑步机放在阳台,这样以后也不用回自己家里运动了,还可以顺便督促姜之年这个不爱运动的人动一动。 宁之汌想到姜之年脸红气喘求饶的样子就上头。 “你怎么能日/我先人呢?咱家祖坟都要气炸了,大不敬大不敬啊你这个乖孙……” 姜之年打通了杂物间和一间客房,打造成了录音室,里面堆着钢琴和录音设备,宁之汌敲了敲琴键,心不在焉地和宁宜讲话。 “一定是你强迫年年的!说!你是不是给他下药了?”宁宜看多了刑侦文,觉得他堂哥肯定是干了这种欺男霸女强抢民男的龌鹾事,他家年年看着就是个性冷淡,怎么可能主动投怀送抱! 和他比起来宁之汌简直堪称冷静,“哦,你就这么以为吧,如果这么想能让你好受一些的话,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宁之汌笑了两声,接着放锤,小声说:“我和你偶像,睡过了。” 是睡过了嘛,躺一张床也算睡了,宁之汌觉得自己这话没毛病。 “!!!你滚呐!” 宁宜要气炸了,气到极限居然又冷静下来了,冷着嗓音说:“你信不信我把这照片卖给营销号。” 宁之汌笑了一声,在姜之年的衣柜里翻了套自己的睡衣出来,“正好啊省得我还在思考官宣要配什么图才能做到轰轰烈烈。” “……” 论不要脸宁宜输了,和宁之汌怼了一阵,最后心灰意冷地挂了电话。 “汌哥一出手,管你是野花还是野草都得秃头。”宁之汌满意地离开擂台,扼杀了他亲堂弟这段还未开始就结束的初恋。 . 姜之年昨晚睡得早,所以早上起得也早,不到六点就醒了,躺在床上神游了一阵才起床去洗脸刷牙,洗漱完也才不到七点,安冉还在隔壁房间睡觉,他放轻动作和声音去客厅喝了杯水。 就在这时门被敲响了。 江昊跟他说过一个人在家不能随便开门,两个人就更不能了,更何况是在酒店……姜之年点开可视监控看了一眼,看到门口站着的是晏纯。 虽然江昊一直表示晏纯是个老不要脸的人,不过姜之年不这么觉得,他把门打开了。 “晏总,有事吗?”姜之年让了让门。 晏纯进来后礼貌性地颔首问候了一句,然后问他江昊在不在。 姜之年心里带着疑惑,摇摇头,“不在,昊哥昨晚连夜回去了。” “哦……”晏纯抱着手臂若有所思,“好,那我也先回去了,上海见。” “嗯,上海见。” 姜之年把门关上,想到前天晚上坐在车里时看到的晏纯看向江昊的那个眼神,直觉不对,思索了小半天又想不出什么缘由,一看时间已经七点半了,敲了敲安冉的房门。 两人收拾好就去了机场。 到上海虹桥已经是傍晚了,机场大厅广告换了又换,今天是夏月清。 eight light的团体代言活动还没结束,江昊找了个司机来接他,姜之年跟宁之汌说的是晚上到家,也不知道自己突然出现宁之汌会是什么反应。 姜之年很少激动,此刻却因三天未见宁之汌而心生思念之感,又因即将见面而难掩兴奋,安冉偶尔转过来看他一眼,都想动动手指拍下来发给江昊作为自己“绝无虚言”的佐证之一了。 车子停在地下停车场,江昊跟安冉和司机说了拜拜,进入电梯后一直在平复情绪。 像个少不经事的高中生。 他想到这个比喻,不禁笑了,他和宁之汌以前的确都很稚嫩,两个不怎么开窍的人在青春懵懂之际喜欢上了对方,连互相试探都不敢。 姜之年觉得自己对于宁之汌来说应该是个劫。 但他从认识宁之汌开始,就知道这个人会是他生命里不多见的艳阳。 “叮——”电梯在一楼停了一下,门开了,进来了一对中年夫妻。 姜之年只大致扫了他们一眼,便低着头把口罩戴上了,他没看清两人的脸,只觉得周身的气质很华贵,那个女的倒是看了他好几眼,见他低着头看不到面貌,又不太确定,只以为是认错了。 “你打听清楚了吗?确定那孩子也住这儿?”妻子问道。 丈夫拍拍她的手,“放心吧,我的消息从来都不会错。” 妻子:“那就好,我就想去偷偷摸摸看他一眼,你待会儿也别出声,别打扰了人家。” 丈夫:“都是圈里人,你要见他不是挺简单的吗?再不济老公给你搭个线!” 妻子:“哪能这样啊?我想他以儿媳的身份光明正大心甘情愿来见我,说不定人家现在还不乐意呢!你儿子脾气这么暴躁……” 姜之年低着脑袋,似乎偷听出了一出大戏,不过这对公公婆婆人还挺不错的,那个小姑娘应该也是娱乐圈的,也不知道是谁,姜之年难得被勾起了好奇心。 两人站的位置靠电梯门,姜之年被挡在了后面。电梯到了十二楼,他刚想说借过,就看见眼前这对夫妻弯腰低头偷偷摸摸地溜出去了。 电梯快关上了,姜之年鬼使神差地伸出了一只脚挡着,然后中邪般迈开腿走了出去。 “这个角度应该可以,我现在就等他出来丢垃圾了……”韩惠绵鬼鬼祟祟扒着墙根,顺手把宁爸爸也拉着趴到了地上。 宁老板宠妻宠到失去亿万富豪的尊严,乖乖陪着老婆犯傻。 身后一道影子慢慢靠近他俩,从他俩身边拖着行李箱飘然走过,在两人惊愕失色的目光中缓缓掏出钥匙拧开锁,然后侧过脸说:“宁伯父,韩伯母,你们要进来坐一坐吗?” ※※※※※※※※※※※※※※※※※※※※ 公公婆婆上线~ 二人世界 韩惠绵扒着墙角的手都麻了,表情呆滞。 宁老板好歹是个见过无数大场面的人,又和他儿子一样厚脸皮,把韩惠绵扶起来,拍了拍西裤上的灰,友好地笑了笑,“可以吗?” 姜之年把门打开,特别有礼貌地颔首,“可以的,伯父伯母请进。” “好好好,那就打扰了!” 宁老板也不客气,搂着韩惠绵进去了,姜之年在后面关上了门,然后帮他们找了两双拖鞋。 他鞋柜里有五双拖鞋,这会儿却只有四双,姜之年看了一眼客厅,看到没完全掩上的卧室门,心里一惊。 两位长辈坐在沙发上看他,他只好迅速换了鞋,硬着头皮过去了,在心里暗自祈祷宁之汌不要出来。 刚才还不觉得,此刻和宁家爸妈坐在一起他才有些如坐针毡的感觉,倒茶的手都在微微颤抖。韩惠绵跟踪偷窥被抓了包,震惊加上尴尬,这会儿才回过神了,怜爱地看着姜之年,刚准备说几句话缓解生疏,就看到卧室里闪出一个白花花的人影。 “宝贝儿你回来了怎么都不……不……啊。”宁之汌在几道目光中缓缓伸出手捂住□□,一溜烟缩回卧室里去了。 韩惠绵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她儿子这也太不要脸了吧!在家连内裤都不穿的吗?要长针眼了……oh nonono,这一定不是她教出来的…… 宁老板想到刚才那个画面,觉得有点儿辣眼睛,眨了眨干涩发痒的眼睛,别开脸看着窗外。 姜之年没回头看,听到宁之汌声音的那一瞬间他就知道要完,手上拿着的茶壶差点儿磕到桌子,看到宁老板和韩惠绵的表情他就能大概猜到宁之汌是个什么光景……说不定只穿了一条内裤。 “他平时都待在你这儿?”韩惠绵问道。 姜之年哑口了,觉得这话不好回答,低着头不说话,韩惠绵一看就明白了,又问:“那他平时都……啊,都这样?” 宁之汌平时都会穿上睡衣睡裤,偶尔骚包一回就会光着上身,基本不会有只穿一条内裤的情况。姜之年这回有反应了,摇了摇头。 “哦,那就好……”说明她儿子还不算恬不知耻,不过睡醒了没穿内裤就出来了,这心得有多大啊?! 韩惠绵放下心头的疑惑和惊讶,看着眼前这个并没有多大变化的孩子。 姜之年和高中时候相比差别不大,只是高了一些,瘦了一些,五官更明艳了。韩惠绵一直知道宁之汌喜欢这孩子,从宁之汌没自知前她就看出来了,她儿子从来都是那种天王老子来了也无动于衷的人,只有看到这个小男生时才会露出胆怯又欣喜的表情。 “瘦了,好像比以前更白了一些。”韩惠绵摸了摸姜之年的头发,面色慈爱。 她不知道两人分手的缘由,但却亲眼看着自己的儿子颓废丧气了一整年,小辈的事她不想过多掺合,但这个孩子她也是真心喜欢。 姜之年愣愣地看着韩惠绵,感受着头上的轻柔爱抚,眼眸颤动,想到了夏媛。 从他八岁那年开始就再也没感受过来着父母的关怀,姜淮阳从来不回家,就算回也只是回来拿个文件之类的。夏媛精神受到了打击,每天以泪洗面,好端端一个千金小姐成了城堡里的神经病,反复无常,偶尔发作起来能把家里砸成垃圾场,姜之年就成了垃圾场里她最仇恨的那件廉价品…… “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宁之汌的声音打断了他痛苦的遐思。 韩惠绵收回手,拿起茶杯喝了口茶,挑着细眉看了宁之汌一眼,语气调侃:“怎么?不能来?还是我们打扰你透气了?” “那哪能啊韩编,您能来我真是蓬荜生辉啊!”宁之汌毫不害臊,慢慢走过来坐到姜之年旁边,拿过姜之年的杯子喝了口茶,顺手搂住了姜之年的腰。 韩惠绵看到姜之年脸上的嫌弃和羞涩都要冒出来了,觉得自己这儿子真是不要脸,看姜之年没有抗拒的表情才微微松了口气,还好人家算乐意的,宁汌没有强迫人家。 “你好好说话。” “哦。”宁之汌表情逐渐冷漠,“我的意思是,儿子没什么出息,只想过二人世界。” 更直白一些就是:您们该走了。 韩惠绵听懂了,疲惫又无奈地站起身来,拍了拍坐在一边喝茶看戏的宁老板,“走了,人家下逐客令呢!” 姜之年掰开禁锢在腰上的大手,无措地站起来,“伯父伯母,你们不留下来吃个饭吗?” 宁老板摆摆手,“不了不了,我晚上还有个会要开,你韩伯母要改稿子,就先回去了。” 韩惠绵戏演完了,笑着拍拍姜之年的手,说:“嗯,下次吧,今天本来就是想顺路来看看你,看到人了我就高兴了。” 宁之汌像个大老爷一样坐在沙发上说“拜拜”,姜之年则乖乖送两位长辈出门。 他还想换鞋送两人下楼,韩惠绵制止了他,临走的时候还说:“他要是敢欺负你你一定要跟我们讲,要是嫌他脾气差你就把他赶出去……” 姜之年替宁之汌辩解:“没有的,宁汌脾气很好,也不会欺负我。” 韩惠绵勉强相信了,宁之汌其实从小到大脾气就很不错,只是后来历经情伤,入圈后又老是有不长眼的来招惹他,久而久之的就养成了一碰就炸的暴脾气。 不过对着自家人还是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韩惠绵心想,对着姜之年应该会更温柔,就是不知道她儿子温柔起来是个什么样……想想就,难以想象。 只是韩惠绵说的“欺负”,可不光是暴力行为上的“欺负”,她直觉这孩子没听明白。 “那就好,那我们就先走了,好好照顾自己……”说到一半韩惠绵又扯着嗓子冲屋里喊:“宁汌!听见没?好好照顾年年!” 宁之汌懒懒散散地回答:“知道了知道了。” 操心的老母亲韩惠绵这才安安心心被宁老板拉走了。 姜之年目送他们进了电梯,在门口站了两分钟。 不敢进去。 回家路上那种激动心情已经被刚才的事抹平了。 伯父伯母人太好了,让他自惭形秽地觉得自己配不上宁之汌。他有一个残缺不全的家,甚至不能称之为家,八岁前在父母的护佑和爱护下长大,经过那件事后就成了父母之间拉锯争吵的牺牲品。 “在想什么呢宝贝儿?”宁之汌久久不见姜之年回来,动了动他千金般的脚,悄悄走到姜之年后面搂住他的腰。 宁之汌抱着他的时候总是不安分,姜之年觉得腰有点儿痒,往旁边缩了缩,“宁汌,你别闹了。” “就要闹~” 宁之汌亲了亲他的耳朵,然后一脚把门踢上,从后面半抱半推着人往沙发走,“完蛋了姜年年,我爸妈肯定觉得我不知羞耻,都怪你,让我想你想到神经错乱了。” 姜之年一路上只吃了个面包,早饿了,被宁之汌推到沙发上坐着,自己拉过被子盖住了,“宁汌,我好饿啊。” 带着浓浓的撒娇意味。 宁之汌心脏都要承受不住了,看着躺在他旁边小声撒娇的人,只觉脑海里的血液像疯涨的潮水一样,铺天盖地快要淹没他的理智。 仅存的一丝理智迫使他做回人,克制地亲了亲姜之年的眼皮,“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想吃饺子。”姜之年闭着眼由着他亲。 “好,你先睡会儿,我煮好了叫你。”宁之汌伸手碰了碰姜之年的嘴唇,眼底情绪浓黑,却在姜之年睁眼的一瞬间恢复正常,笑了一下,然后去了厨房。 姜之年侧过身看着宁之汌的背影,厨房的门是透明的,坐在客厅可以看见里面的场景,不过这个角度被门框挡住了,姜之年往一旁挪了挪,躺在沙发上看宁之汌在厨房烧水。 心里被满足感包裹着,姜之年很快就睡着了。 饺子是现成的,不是速冻水饺,宁之汌白天一个人待着没事做,买了些肉和菜,又去称了两斤饺子皮,拿回来自己包的。 大约二十分钟后姜之年被叫醒了,要不是怕他胃疼宁之汌能趴在一边看一整夜他的睡颜。 叫醒的方式也颇具宁之汌特色,姜之年觉得嘴巴有点儿疼,一睁眼才发现宁之汌在啃咬他的嘴唇。 “醒了?吃饭吧。”宁之汌半点儿害臊的意思都没有,神色自若地把盘子端过来,见姜之年坐了起来,就说:“我来喂你。” 姜之年破天荒地没拒绝,乖乖坐在沙发上等着投喂,宁之汌心底那丝诡异的控制欲得到了满足,心里酸酸软软的,夹起一个饺子递到他嘴边,“张嘴。” “有点儿烫。”姜之年舌头一碰到饺子就缩回去了,宁之汌看着那截粉色的软肉,又吃不到,心说真是罪过我怎么一天到晚都在想这些东西…… “抱歉,我心急了,现在好了。”宁之汌吹了几下再递过去。 姜之年咬了一口,“味道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这可是我亲手包的!”宁之汌等着他咽下去,又把筷子递过去了。 “你吃过了吗?”姜之年问他,问完又觉得这话真是没话找话,这都晚上七点半了。 “吃过了。”宁之汌说,“不过要是你喂我吃的话我还是能吃下去的。” 姜之年吃得少,加上回来后喝了几杯茶,几个饺子下肚就已经饱了,把宁之汌手上的筷子抢过来,“好啊。” 今晚的姜之年似乎不知道“不”字怎么写,说什么他都答应,宁之汌只觉得三魂七魄都飘起来了,嘴上食不知味地吃着饺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姜之年。 宁之汌下午吃得挺多的,不知不觉又吃下了好几个水饺,注意力全在姜之年身上,吃到最后才突然发觉撑得慌,姜之年把碗筷放到洗碗机里,从厨房出来就看到宁之汌死鱼般朝天露着肚子。 “我要撑死了,嗝,哪天我发福长胖了都是你的责任嗝……” 姜之年没理他,因为门铃响了。 来人是纯度的工作人员,给他送了几箱矿泉水,想给他帮忙搬进去,姜之年婉言谢绝了。 等几个人走了他自己搬了一箱进去,宁之汌本来在躺着消食,看到后一翻身爬起来帮他搬,姜之年一次搬一箱,宁之汌一次就把剩下的全搬进去了。 “……” 姜之年打开冰箱,把矿泉水一瓶一瓶摆好。 宁之汌闲着也是闲着,过来帮他拆箱子,看到顶上的冷藏室快堆满了,顺手就把下面的冷冻柜打开了。 “你,什么时候买的?”宁之汌拿起一个冰淇淋看了看,的确是他代言的那个没错,心下好奇。 姜之年愣了愣,手上没停,“忘了。” 宁之汌蹲在地上,拆开咬了一口,差点儿被冻掉大牙,一看就放了不知道多久了,他灵光一闪,“你那天胃病复发不会就是因为吃这个犯的吧?” 姜之年把冷藏室堆满了,低着脑袋看着宁之汌,没说话,只是耳朵又红了。 “就这么喜欢我啊?”宁之汌伸手扯了扯他的裤脚,从下往上看着他,眼里是浓浓的笑意。 姜之年不好意思了,扭头就走。 “别害羞啊宝贝儿!我又不笑话你。”宁之汌赶忙追了出去。 “买了一冰柜的冰淇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铁粉呢~”他跟在姜之年后面说道。 然后看着小天使越来越红的耳朵,舔了舔嘴角,趁姜之年走到沙发旁转身的时候扑了上去。 违背他家韩编剧的指令,把人摁在沙发上欺负了半小时。 三省吾身 江昊惦记着明天早上的行程,eight light这边的活动一结束他就给姜之年打了个电话。 彼时姜之年正被某条狼狗压在沙发上占便宜,听到手机在震动,手上推了几下却没推得动,反而被越贴越紧,嘴又被堵住了,只能“嗯嗯”地抗议几声。 宁之汌亲够本了,细致地擦掉姜之年嘴角的唾液,在姜之年的喘息声中接通了电话。 “年年,晚上记得早点睡,明天早上要去夏威夷……” “知道了。”宁之汌回他。 江昊:“……你……算了,年年呢?” 宁之汌俯下身亲了亲姜之年的脸,“在我旁边,怎么了?” “哦。”江昊面无表情地点头回他,“晚上悠着点儿,明天要上镜。” 似乎多说一句就会折寿十年一样,说完立刻把电话挂了。 然后坐在车里猛地踩了一脚,“野猪这种生物真是丧尽天良!” eight light的团体合约在夏至,八人的团体活动主要是江昊在负责,保姆车不够大,几人是分开坐的,江昊这辆车里只有方听和另外两个团员。 方听是姜之年工作室的人,和江昊关系很不错,看他气得眉毛都皱起来了,好奇问道:“昊哥,发生什么事了?” 江昊又说没什么,只是越想越生气,好好一颗大白菜啊!他又不是聋的,听到对面姜之年的喘息声就猜到发生什么了,觉得今晚这夜怕是长得很呐! 方听点点头,没多想,毕竟还是个涉世未深的小朋友,只是他到夏至有一段时间了,但一直都没有机会见到姜之年,就问江昊:“昊哥,我们什么时候能见年年……姜前辈一面啊?想当面跟他说声谢谢。” 另外两个小爱豆也直点头,“是啊是啊!” 姜之年平常都在家待着,也很少去公司,就算去了也是待在录音室里,方听他们不敢去打扰,每次都只是远远看一眼。 江昊差点儿脱口而出“你们下下期团综就能见到”,还好及时刹住了车,“有缘会见的。” “好吧,谢谢昊哥。”这话说了像没说一样,三人泄气了,只觉得心里头凉丝丝的,抱在一堆互相取暖。 江昊看着都不忍心,不由得问他们:“你们怎么都这么喜欢年年?” “因为年年长得帅又有才,声音还好听!对谁都很温柔!” 江昊十分满意这个答案,“还有呢?” “还有,大概是因为,”方听笑了笑,嘴角的梨涡露了出来,“他给了我一个生存和生活的希望吧。” “哇塞队长!你这话说得也太好了吧!” 方听在一片称赞声中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看到江昊脸上怪异的表情又急忙解释:“不要误会,我只是想表达,我以前难过负重的时候都是听着姜前辈的歌过来的,而且他还给了我物质上的帮助,我真的,很感谢姜前辈!” 江昊拖着长音“哦”了一声,然后动动手指把刚才那段录音发给了姜之年,在几个小爱豆震惊的目光中摁住了说话键,“听听吧,来自广袤森林的爱意。” “咻”一下,语音就被发出去了。 江昊收了手机,颇为大方地摆了摆手,“不用谢我!” 两个小爱豆瞬间抱住坐在中间愣神的方听,“哇哇哇我要哭了!队长你是有超能力吗?早知道我也把话夸得高级一点儿了!” . “啧啧啧,你经纪人是不是在你家安摄像头了,怎么我刚一亲上就被夺命追魂了?”宁之汌把手机放到一边,躺下去抱着姜之年的腰。 刚?被亲了半小时嘴唇发麻呼吸急促的姜之年对这个副词的用法表示强烈的怀疑,沙发不算大,两个人太挤了,躺在里面的姜之年坐了起来,看着宁之汌。 宁之汌被盯得有点儿心虚,扫了一眼姜之年发红发肿的嘴唇,表面却仍是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怎么?我哪句话说得不对?” 姜之年看了他一阵,突然想到另一件事,“给我安装监视器的难道不是你吗?” 宁之汌更心虚了,“你说是就是吧……” 姜之年站了起来,跨过宁之汌的腿跳下了沙发,把拖鞋穿上了,然后坐到另一个小沙发上捣鼓手机,“你怎么安装的定位器?” “啊,这个啊……”宁之汌索性承认了,“我堂弟给我的,类似病毒程序吧,他还自己开发了一个小软件,和定位病毒配套的。” 这东西本来是宁宜开发出来监视他爸的,后来突然没了用途,市面上也不是没有类似的设计,他索性发给了宁之汌,宁之汌本来也觉得这玩意儿没用,毕竟哪个正常的合法的公民会有事没事打探别人的行踪嘛…… 后来就…… 宁之汌看姜之年皱着小脸拿着手机左看右看东翻西翻的,心里直呼“妈的好他妈可爱”。就在此时,姜之年手机震动了两下。 他点开微信。 习惯性点开第一条消息,他开了外放,嘈杂又清亮的声音一窝蜂被放了出来。 “因为年年长得帅又有才,声音还好听!对谁都很温柔!” “还有呢?” “还有,大概是因为,他给了我一个生存和生活的希望吧。” 姜之年很认真地听着语音,完全没注意到沙发上那人的脸黑成什么样了,直到耳边一阵呼啸的风声传来,阴恻恻地说:“是那小孩吧?这话什么意思啊?” “……” “不要误会,我只是想表达,我以前难过负重的时候都是听着姜前辈的歌过来的,而且他还给了我物质上的帮助,我真的,很感谢姜前辈!” 宁之汌觉得自己如果下地狱的话一定是因为善妒,他欲盖弥彰地拨了拨刘海,“这孩子还不错嘛……” 直到把两条语音都听完了姜之年才解释:“方听以前在纽约上学,我碰巧帮助过他一次。” “明白,我明白。”宁之汌想问“广袤森林”是个什么意思,细想就懂了,心说巧了我家宝贝儿就只喜欢吊我这棵大树! 姜之年找不到手机哪里出了问题,干脆就这样了,他点回主页面的时候碰到了相机,相册里第一张照片是张风景照,但他想到了另外一张照片。 “那天那张照片是哪来的啊?”他问道。 宁之汌翻翻手机,点出照片,“你说这张?” 姜之年伸着脖子看了一眼,又坐了回去,“嗯。” 再看一遍还是会不好意思。 “霍燕行偷拍的。”宁之汌说,“某天他突发奇想想拍班上同学睡觉时的照片,我又刚好没忍住干了件不要脸的事。” 霍燕行后来高考完了翻相册的时候注意到的,他手机像素很高,即使放大了也能清晰地看清宁之汌脸上的红晕,边咋舌他发小还有这么纯情的一面,边干脆利落地发给了宁之汌。 “你先去洗澡吧,我去跑步机上跑会儿步,要是困了就别等我了。”宁之汌又亲亲姜之年的小脸蛋,觉得自己可真是不容易,像什么呢?像食物摆在眼前却不能吃的动物…… 姜之年还以为他要拿江昊发的那条消息接着找茬,乍一下被轻易放过了还不太习惯,看宁之汌真的出门了才相信了。 回来后行李箱都没来得及打开,打算第二天直接拖着去夏威夷。 又花了十分钟洗完澡,然后迅速钻到被窝里睡觉。 今天的姜之年,又是逃避生活的姜之年。 . 两人依旧是分开去的机场,这次石苓长了个心眼,亲眼看着宁之汌进了登机口,看到航班起飞了才回去处理工作室的事了。 姜之年依旧是晚出发的那个,醒的时候旁边已经没人了,也用不着收拾,吃完早餐就拖着昨天的小行李箱出门了。 航程挺长的,接近十小时后姜之年才到达火奴鲁鲁,夏威夷群岛在凌晨的水声和沉默的灯火中显得异常静谧。 酒店是节目组订的,海景大床房,和上一期一样,每两组成员睡一间,宁之汌比姜之年早到三个小时,姜之年怕把他吵醒了,自费去了另一个酒店睡觉。 宁之汌还不困,毕竟按照北京时间这会儿才晚上六七点,他趴在床上琢磨剧本,时不时地看一眼时间,心想姜之年怎么还没到?打电话也显示无人接听。 等到了夏威夷时间凌晨三点,他稍微有了些困意,就给导演发了个信息问姜之年到哪儿了。 这时差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调整过来的,导演也还没睡,看到信息后联系了姜之年的跟拍,一问才知道姜老师已经在隔壁酒店睡下了。 导演如实告诉宁之汌。 宁之汌短暂地反省了一下下,心说是不是自己昨天晚上亲得太狠了把人亲生气了…… 这一反省就反省到了大天亮。 清晨七点半,姜之年起床了,按照节目组的指示去叫其他五位老师起床,陈泽为和杨雪妍住的地方离他比较近,他首先去的就是这两位的房间。 姜之年站在房间门口,看了一眼摄像师,抬手敲了敲门。 “陈老师,杨老师,起床了。” 上了年纪的人一般都觉少,姜之年一敲门他们就醒了,陈泽为应了一声好,姜之年道了个歉,紧接着去叫夏月清和赵婧希了。 敲门之前赵婧希就醒了的,正坐在沙发上喝咖啡,见姜之年来了就给他也倒了一杯。 “现磨的,味道不错,要加糖吗?” “谢谢婧希姐,不用麻烦了,我还得去下一间。”姜之年不喜欢喝咖啡,总觉得咖啡的味道很奇怪,回绝了。 赵婧希也不强求,知道姜之年在做任务,“还差哪间?” “还有宁汌。” “咳咳,咳咳咳,你俩昨晚没睡一起?”赵婧希呛到了鼻子,抽了张纸出来擦鼻涕。 “我到得晚,怕吵醒他。” “哦哦,这样啊,怪不得他昨晚三点半还在发朋友圈……原来是闲得慌啊……”赵婧希挑了挑眉,两只手指夹起咖啡杯喝了一口。 “嗯?什么朋友圈?”姜之年没听清。 赵婧希摇头,“没什么,你先去忙吧,我去叫月清起床,待会儿餐厅见。” “嗯,待会儿见。” 走到宁之汌房间门口的时候他又迟疑了,看着房间门抿嘴不言。 摄像师都看出了不对劲,“姜老师,怎么了?” “啊?没什么……”没什么,就是不想让别人看到宁之汌睡觉时的样子罢了。 除了对自己,姜之年对谁都很随意,不记仇也不殷勤,难得生起占有欲,他有些惧怕这种欲望,骨子里的自卑感让他在渴望拥有的时候也担心失去更多。 摄像还开着,他咬咬牙,还是敲了门。 “咚咚——” “谁啊?” “宁汌,是我……”姜之年在犹豫要不要加一句摄像也在,在他犹豫的那两秒钟时间里门已经开了。 宁之汌光着上身眯着眼睛一脸没睡好的样子,看到姜之年就蹭到他肩膀上去了,“年年,你昨晚都不来陪我,人家想你想得都……” 话音戛然而止。摄像师对上宁之汌半眯着的眼和笑意还未收回去的脸,觉得这目光也忒吓人了些,急忙道歉:“抱歉抱歉两位老师,我这就走,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姜之年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脸皮都要烧没了,一推宁之汌,“都怪你。” “怪我怪我。”宁之汌傻笑着又凑上去了,亲了又亲,“怪我眼里只有你,都看不到其他人。” 姜之年往后退了几步躲开了,“我先去餐厅了,你收拾收拾来吃早餐吧。” 来不及看宁之汌的脸,姜之年说完就快步溜了。 “胆小鬼~” 宁之汌舔了舔嘴巴,“糖做的吧这人,怎么这么甜?” ※※※※※※※※※※※※※※※※※※※※ 宁之汌舔舔嘴巴:“你怎么这么甜?我会蛀牙的。” 姜之年:“……你可以离我远点。” 宁之汌(求生欲上涨):“啊,我钱多,可以戴假牙。” 姜之年:“……我钱也多,可以把你牙全敲掉吗?” 海岛风情 餐厅在一个小港口,三面环水,透过明亮的玻璃可以看到碧蓝的海水和在海里嬉戏玩闹的人。 姜之年到得最早,看到桌上摆了好几样食物,有两份面条两份小笼包两份培根面包和一份西南炒米粉,他毫无戒心地选了一份苏氏早点,在风景优美的夏威夷吃起了汤面。 不过面食吃多了胃不舒服,他没敢吃多少,小半碗下肚就饱了,碗里剩了一大半,他本着不浪费粮食的原则又吃了两口,实在吃不下了才停筷了,然后拧开了节目组递给他的酸奶。 桌子上就摆了十来瓶酸奶,他不太明白导演为什么要特地拿一瓶给他。 而且还是他最不喜欢的摩卡味。 喝了一口之后他又把酸奶盖给拧上了。 跟拍导演小声提醒他:“姜老师,您看看酸奶盖上的字。” 嗯?姜之年疑惑地拿起酸奶看了看,盖子上只有一个生产日期和合格编号,他想了想,把生产日期念了出来:“2025年9月15日13:06,合格。” 念完按照江昊教自己的营业方式补了一句:“今天是17号,说明日期很新鲜,不错。” “……” 屋内顿时鸦雀无声,对面或站或坐的工作人员都差点儿摔了,然后又是一阵善意的大笑。 姜之年抿抿嘴,拿着一瓶酸奶无辜又歉疚地看他们。 几个姐姐的心都要化了,急忙提醒他:“年年你把盖子拧开看一眼。” “哦哦。”姜之年明白了,看到盖子里面印的小字,按照几个善良姐姐的提示读了出来,“本期选同一种早餐的为一组。”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他拿面条的时候摄像机全都在拍他。 姜之年坐在椅子上等其他人。 夏月清喜欢吃西式早餐,一来就拿着培根面包吃,赵婧希随后,挑了个小笼包。 节目组打起精神来了。 作为在场唯一知道真相的人,姜之年不免有些紧张,要是婧希姐和月清姐不在一组的话那他和宁之汌在同一组的几率又会减小了。 夏月清拿了两个面包,撕了一块递到赵婧希嘴边,“你尝尝这个,这个好好吃!” 赵婧希吃了一口,“嗯,挺好吃!”她把小笼包放下了,随夏月清拿了个面包。 节目组一下就焉了。 姜之年松了口气。 陈泽为和杨雪妍也来了,两人一起生活了大半辈子,饮食习惯完全一致,拿了两笼小笼包。 至此,分组情况就很明晰了,节目组费尽心血想“重组”,却没想到一组嘉宾有默契,一组有缘分,还有一组自然也分不开了,整了大半天还是初始的分组。 ——姜之年是这么以为的。 过了一会儿外面有些吵闹,随即门开了,来了两个人,一个是姜之年在等的宁之汌,另一个则是霍燕行。 “大家好,我是霍燕行。” 飞行嘉宾霍燕行一来就收货了颇多慰问。 “可以啊老霍,消失了小半年终于出现了啊!”和谁都是忘年交的陈泽为打了个招呼。 “哎呀那不是拍电影去了嘛!”霍燕行长得帅,说话却大声大气的,偏偏又不讨人厌。 赵婧希也认识他,“晒黑了啊,法国有这么晒吗?” “希姐好!不算晒,但也经不住三个月都风吹日晒的,小弟的皮都晒脱好几层了!”霍燕行爽朗一笑。 宁之汌坐到姜之年旁边,闻言损了他一句:“你皮这么厚,多脱几层显瘦。” “嘿你真是不要脸,论脸皮厚我只能算你徒孙。”霍燕行也坐了下来,不服气地回怼。 “你说得对,叫师祖。”宁之汌喝了口奶,挑起半边眉说道。 “……算了不跟你说了!跟你打嘴仗我就没赢过,我饿了,先吃早餐了。” 姜之年紧张兮兮地看着霍燕行的手,看到他把手伸向汤面的时候神经都揪起来了,霍燕行嘟囔了一句:“算了,这面肯定早就坨了,换一个。” 姜之年不经放松了一些。 他情绪遮盖得很好,节目组也请他配合了,但宁之汌就是能看出姜之年不太对,问他:“怎么了宝贝儿?” 姜之年摇摇头说没什么。 然后又看到霍燕行端了碗面过来,霍燕行嫌弃道:“虽然这面有点儿坨了,但炒米粉太辣了,我不喜欢,你们这节目也太抠门了,我好歹算客人呢,就给我准备了两种早餐……” 姜之年:“……” 节目组震惊之情溢于言表,导演甚至偷偷握拳“耶”了一下,几个女工作人员却一脸不高兴。 试问:嗑的cp被自己设计的节目策划拆散了是种什么体验? 答曰:要死啦! 宁之汌敏锐地察觉到这间屋子里两种截然不同的气氛,想到刚才姜之年眼里失望的神情,看了一眼那边的早餐,状似仔细思考了一下,说:“我不怎么喜欢炒米粉啊……要不就这个吧。” 他把姜之年眼前吃剩的半碗面扯过来,在众人茫然又惊讶的目光中拿起姜之年吃过的筷子夹了一小撮面条吃了一口,还问姜之年:“还挺好吃,你放了什么?怎么那么香?” 霍燕行也刚好吃了一嘴,听到这话差点儿吐了,这不就是典型的“我喜欢的人,连口水都是香的”吗? 呕—— 姜之年吃面喜欢小口小口地咬,这就导致这半碗面里几乎每根面条都是咬断了的,都有他的牙印,姜之年看着宁之汌嘻嘻呼呼很快就把面吃光了,不由得问一句:“面凉了吗?” “还没,估计你刚才给它加了保温buff吧。”宁之汌一本正经地说。 经过了上一期的洗礼和毒打,节目组和另外几位老师都表示这是常规操作,没什么好惊讶的,稍稍盯了几眼就收回视线了,只有嗑cp的人要甜昏了。 “年年,你给大家念一下本期的分组规则……”导演忍着耻辱说,觉得这节目真是没法录了,但没办法,这是流程,不cue不行。 姜之年这下松快了,拧开他面前那个写了规则的瓶子,“本期选同一种早餐的为一组。” 导演适时出声:“欢迎大家来到夏威夷群岛,本期主题是海岛风情,恭喜大家,还是上一期的分组,也欢迎霍燕行老师,他将和选了汤面的姜老师与宁老师一组。” 霍燕行吃到一半差点儿被噎住,从汤碗里抬起头来,“凭啥?” 他才不想和这对臭情侣一组,当电灯泡会折寿的! 节目组事先也没想到这个可能性,除了炒米粉每种早餐就准备了两份,本以为万事俱备,没想到半路杀出来一个抢食的,怎么分都不好分,干脆就让这三人一个组了。 导演开解霍燕行:“你就当他俩是石头,别看就行了……” 宁之汌举起手幽幽地飘来一句:“导演,我俩还在呢,您就不能背地说?” “我们节目,是一个讲究公平、公正、公开、透明的节目……”导演的抗压能力和抗尴尬能力有了显著提升,此刻哪怕宁之汌他爸来了他也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损宁影帝一句。 “哦~那是谁偷偷背着我们搞分组的?诶我好像记不清了,是谁来着……”宁之汌面露沉思之色。 导演又沉默了。 但分组就这样分了,霍燕行反对也没用,只能苦哈哈地和一对小情侣坐上了同一辆车。 坐上去后先对着摄像机说了一句“接下来这番话请帮我剪掉以免误伤金主爸爸”,然后才开始“侧面描述”他此刻的境况:“这车啊,一个人坐很空,两个人刚好,三个人啊,就挤得透不过气了啊!” 宁之汌手老是闲不住,勾着姜之年的卷毛转啊转,瞥了一眼后视镜,“你可以下去,我们又不拦着你。” 霍燕行“嚯”了一声,拍了拍方向盘,转过头来,“要不你来开车?” 宁之汌说:“行啊,你下去我接力。” 霍燕行果真下去了,宁之汌下了车,把愣在后座的姜之年塞到副驾驶上,坐上车,一踩油门,车子“轰”地一声开走了。 霍燕行目瞪口呆难以置信,“我靠还真走了?” 宁之汌开了没多远就停下来了,头伸出车窗朝后面喊:“藿香正气水,还挤不挤了?” “不挤了不挤了!您看看这车,多宽敞,再来十个我估计都装得下!”两人一向爱打闹互损,霍燕行也不生气,快步追了上来。 节目组在前面带路,三人离前面的车队远远的,海岸公路地势平坦,视线没有任何阻碍,几人干脆一边开车慢慢挪动一边玩,快看不到前面的车了才又加速往前冲。 “喔喔喔——” 两边都是海,一边是近海一边是花海,霍燕行把头伸出去吼了几声,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姜之年转过头看他,“你违规了。” 虽然他没驾照不会开车,但这不妨碍他学习交通法规知识。 霍燕行迅速坐正,言辞恳切,“对不起大家,对不起观众,对不起我的粉丝朋友,是我过于兴奋踩了雷区,下次绝对绝对不会再犯了!” 姜之年没开过车,不知道这个有这么严重,帮着霍燕行道歉,“实在很抱歉,作为同行的人,没约束好他的行为,希望各位观众原谅我们……” 宁之汌看着前面的路,“别理他,他就是欠得慌。” 霍燕行:“你还好意思说我?”霍燕行指着宁之汌跟姜之年说:“几年前他闯了个红灯被罚了,网友把这事扒了出来,骂了他好几天,成为了他光辉生涯中唯一的污点,好一段时间网友提起他都说他是‘法制咖’……” “上次那事吧……我反正是不后悔的,他们骂就骂吧,我照样拍戏拿奖。”宁之汌没把这当回事,要是真当一回事也不会什么都不说了。 . 九月并非夏威夷的旅游旺季,但人还是很多,只有一片临海的私人庄园没多少人。一开始本来想去海边拍的,人多了就没办法了,录制前节目组协调沟通了好久,想租借庄园拍两天综艺,绝不暴露主人家的任何信息,但不管怎么说人家就是不借。 直到在旁边玩手机的助理说了一句:“姜之年老师的飞机好像是最晚的吧?什么时候能到啊?” 看家的管家听到后问:“姜之年?那个歌手?” “对啊对啊,管家您也知道他呀?” “他也是你们节目的?” “嗯,我们的常驻嘉宾。” “哦。”管家背着手,缓缓点头,“行,那你们拍吧,小心点儿,别弄坏这里的花木就行。” 节目组都以为没希望了,开始思考要换哪个地方了,突然喜从天降,有点儿不知所措,“您说真的?不需要给主人家请示一下?” “不需要……”管家摆摆手,突然又问:“诶?嗯……姜之年什么时候到?” “大概凌晨一点的样子,我们明天就开拍,最多两天,不会占用太久的……” 助理不经意提了姜之年一嘴之后管家就答应得很干脆,甚至要款待几位嘉宾,尽尽地主之谊。 节目组都懵逼了,早知道姜老师的名号这么里面低矮但华丽得如同城堡般的建筑,心说:是的,我们不配! 于是前两天的拍摄就定在这座庄园。 ※※※※※※※※※※※※※※※※※※※※ 闯红灯是有原因的! 大家新年快乐~感谢在2021-02-11 06:30:00~2021-02-12 06:3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俊最甜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爱情至上 等三人开到庄园已经是二十分钟后的事了,节目组一干人等都在等他们。 等得心服口服,等得心甘情愿。 一行人在管家的热情招待中都快忘了此行的目的,相机被随意架在一边,慢游家族的几位老师坐在一圈享受生活。 桌是长桌,铺了米色的桌布,因为要拍综艺,人挺多,管家就把他们招呼到了外面的蔷薇花棚下,海风一吹,花瓣像粉色的雨一样飘到地上。 “可以啊,上期饭都要我们自己做,这期居然能进这么豪华的庄园吃点心,节目组发达了啊,是又有赞助商加盟了?”陈泽为猜测到。 夏月清是在座唯一了解真相的人,给管家使了个眼色,正欲来向她打招呼的管家明白了她的意思,转身招待另一桌了。 “谁知道呢?”夏月清喝了口红酒。 一辆车缓缓停在了庄园外。 姜之年要发新歌拍mv,新歌已经在制作了,但他一路上一直在想一小节曲,总觉得前后衔接不恰当,缺点儿什么,钢琴?不行,钢琴音色太清,贝斯又过于沉静了……宁之汌抓住他思考时喜欢转圈圈的手指亲了亲,“到了,下车吧。” 霍燕行表示眼睛要瞎了,“你们这样真的不怕播不出去吗?” “没事,导演知道怎么剪。”宁之汌下了车,绕到另一边把姜之年半扶着下车,“合同上又没说不能亲亲抱抱,而且拍个综艺而已,总不能影响我谈恋爱吧。” 霍燕行看着姜之年的脸,不知道为什么就想到了法国街头那个男孩子,一时有些沮丧有些哀愁有些窒息,那天那雨啊,下得比白素贞水漫金山还要吓人,一场雨哗啦啦走过,他记录那男孩子相貌和笑颜的镜头就这么哗啦啦没了。 “嘿,我怎么觉得,我那个小朋友和你家年年长得有点儿像啊?尤其是嘴巴和鼻子!嘴唇薄薄的,鼻子细细高高的!”霍燕行大大咧咧,说话前不经过思考,一骨碌就冒了出来。 宁之汌看了他一眼,不由得护住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姜之年,“你观察得挺仔细啊?” 霍燕行脸都绿了,白眼一翻,“老子不是这意思!我就是单纯觉得有点儿像,有那么一丁点儿像,您能别瞎想吗?” 本来是觉得三分像的,被宁之汌一盯就变成了0.03分。 不远处的草坪上传来一阵小提琴的声音,姜之年终于知道那段曲缺什么了,需要在前面加一段小提琴的独奏来渲染气氛。 困扰他好几天的难题终于解决了,姜之年抬头看了他们一眼,“你们在说什么?” “没什么,走吧,先进去。”宁之汌大概知道他刚才在思考事情,不过想明白了就好。 霍燕行先一步进了门,惊叹了一声,“哟,这地方也太好看了!牛逼牛逼!早知道我今天应该穿西装来的……” 姜之年站在门口呆住了,他刚才一直没注意看,此刻乍一看到还以为自己走错了,看到院子里忙碌的元管家才意识到这是真的。 元管家也看到了他,但记着夏月清的提醒,没在人前揭穿姜之年的身份,按照和别人一样的待遇给姜之年上了甜点,只是给他的不是红酒而是温牛奶。 “谢谢管家。”姜之年笑着起身想接过盘子。 “不用谢!”元管家没把盘子给他,而是亲手给他放到了面前,“您慢用。” 出于私心,元管家今天准备的甜点全都是姜之年爱吃的,给姜之年那份还特意少放了糖。 管家上完点心就打算带着仆人们去做午饭,节目组简直受宠若惊,这样也太麻烦人家了,来这儿一趟拍个节目占人家的地就算了,怎么能心安理得地让主人家帮忙把准备饭食呢? 导演连忙跟上去婉言谢绝元管家的心意,说中午拍完会转场,今天就不多打扰了,明天下午再来录几个小时。 元管家不太高兴,“就不能两天都在这儿录?” “因为我们的活动场地是事先布置好了的,非常感谢您的盛情款待……” “行。”元管家也不多挽留,“待会儿姜之年能多待会儿吗?我跟他说几句话,说完就送他去你们那什么活动场地。” “这……”导演有些为难,这管家是好人不假,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但嘉宾的安全节目组必须保护,尤其是这异国他乡的,要是出什么事就不好了。 姜之年吃了半块蓝莓坚果蛋糕,看到导演在和管家说话,一时好奇就过去听了听,刚好听到这段对话。 “导演没事的,我和元管家是故交,您不必担心。”他出声终止了这场谈判。 “哦原来是这样!” 导演可算是想通了,难怪管家一听到姜之年的名字就答应了他们的请求。能住得起私人庄园的,尤其是在这样一个火热的旅游地区的私人住宅区,周围全是海,离游人活动的地方也远,一看就非富即贵,姜老师居然能认识这里的管家,这也是导演没想到的。 . “各位老师,我们现在要来玩两个游戏,关系到大家下午的游戏难度。”几人都没在听他讲话,只有姜之年专专心心地看着他,导演补充道:“但也不要紧张,两轮游戏的结果只决定了各位明天早上能不能吃到饭而已。” “……” 事关吃饭大家就认真起来了,夏月清放下叉子,“来吧导演,我就想看看你又想怎么饿死我们。” 导演让大家想了个组合名字,赵婧希和夏月清叫“清静”,陈泽为和杨雪妍取了个“威严”,姜之年拉住孔雀开屏想说“双之星”的宁之汌,报了个“宁姜”。 简单明了。 “好,第一个游戏是看图猜地名,我们会给出某个城市极具特色的地标建筑,这些建筑可能是大家经常看到的,也有可能是鲜有人知的,需要大家仔细辨别,根据建筑的特色来猜测这些建筑属于哪个国家……” 导演念完规则,夏月清举手,“导演,年年那组有三个人,这不公平。” 还是那句话,事关吃饭,连亲表弟都不能姑息。 导演:“考虑到这种情况,这组三个人需要有一个人来抽图片,三位老师自己决定……” 话音未落霍燕行就举了手,“我来我来!我是地理盲,悉尼歌剧院在哪儿我都不知道!” “……悉尼歌剧院,不就在,悉尼,吗?”赵婧希震惊地看向他。 “对哦我怎么没想到?!”霍燕行一拍脑袋,妈的,第一次知道这个冷知识…… 姜之年本来想竞争一下这个机会的,毕竟他去过的地方很少,大多都只在书上看过,见霍燕行这个傻样他就默默把手缩回了桌子底下。 积分制,三组抢答,谁答到就算谁那组的,累积积分最多的一组获胜。 “准备好了吗各位?那我们现在!开始!”霍燕行才不管有没有人捧场,看到姜之年拍了拍手掌,不禁叹道:“果然还是年年最好!” 宁之汌阴恻恻地瞥了他一眼,“年年也是你能叫的?” “……”霍燕行正欲批判鞭挞一下他这种多疑病,就听到赵婧希说了句:“年年,帮我递一下餐巾。” 姜之年“哦”了一声,把面前放着的餐巾给了赵婧希一条。 霍燕行挑衅地看了宁之汌一眼,眼里写着:看到没?大家都这么叫! “那行,我们开始吧。”霍燕行抽出第一块题板。 上面正是悉尼歌剧院。 “哈哈哈哈哈哈哈!”一阵大笑。 霍燕行嘴角抽了抽。 夏月清要笑疯了,“绝了绝了!霍燕行你这是什么手气,一抽就抽到了这个!哈哈哈哈!” 所有人都忘了答题,姜之年慢慢拍了拍前面的按钮,“悉尼歌剧院,在澳大利亚首都悉尼市。” 笑声一下就没了,杨雪妍啧啧称赞:“果然好心性!” 心性不好的夏月清当即咳嗽了一声,“我这回是让着年年的,下次就不会了。” 第二个是自由女神像,没什么问题,夏月清惦记着她的早餐,拍得比谁都快,“美国!纽约!” 赵婧希小声提醒她:“其实不必非要说城市名,说国家名称就好。” “我知道!这不是显得我博学多闻嘛!”夏月清双手捧着下巴眨眼笑,赵婧希揪了揪她的脸,“就你能。” 接下来是万里长城,被每年爬几次长城的陈泽为抢到了,然后是埃菲尔铁塔、大本钟……题目都很简单,大家的得分也差不多,一开始还隔几秒翻一个,但慢慢地,越翻到后面越难,声音越来越少。 还有最后三张的时候统计了一下得分,发现宁姜组其他两组多了一分,这下谁的胜负欲都燃起来了,让霍燕行快点儿翻。 霍燕行谨遵圣命,刷一下抽出题板,只见图片上有一座竹子搭建的小房子,周围没有任何地理标志。 夏月清抓瞎,“这怎么猜?” 陈泽为摸摸脑袋,正想拍,被赵婧希抢先了,“中国云南省,傣族竹楼。” 陈泽为很佛系,被抢先了也不恼,反而露出欣慰的表情,“对对对!小赵说的就是我想说的答案!” “恭喜清静组得一分,目前威严组落后其他两组一分,陈老师和杨老师要加油了。” “赵婧希你好厉害!”夏月清兴奋地拍着赵婧希的肩膀,觉得自己离豪华晚餐又近了一步。 倒数第二张是个红色的矮房,隐匿在青绿色的草坪里,远处隐约可见白色的风车,一派北欧风情,隔着图片都能闻到青草香和水汽。 宁之汌率先按下按钮。 “荷兰。” 赛点来袭,但大家心里都没有什么悬念了,杨雪妍往后靠了靠,“看来我们两个上了年纪的是没机会了,大家加油。” 陈泽为却没放弃,比赛什么的只是形式,他更好奇宁之汌怎么确定是荷兰的,“西欧又不是只有荷兰有风车,你怎么确定的?” 姜之年也看向宁之汌。 宁之汌说:“猜的,我观察到导演只会拿标志性的东西来提示我们,可能是怕我们猜不到吧,就像上一张的竹楼,那种设计多出现在气候湿热的地方,又不是只有我国才有竹楼,柬埔寨和越南等国家也有这种建筑的分布,但答案是云南,说明大家的第一反应就是导演组设置的答案……” “所以,”宁之汌下结论:“我们在导演组眼里好像不太聪明。” “……”陈泽为看向在一旁惬意吹风的导演。 只有最后一张图片了,威严组已经没机会了,赛点转移到了宁姜组和清静组身上。 “准备好了吗各位兄弟姐妹?”霍燕行疯狂刷存在感,看到大家都看向他了他才把题板抽开了。 “最后一题。” 看清上面的图片后全场懵逼。 导演疑惑为什么突然这么安静,在享受的间隙瞥了这边一眼,看到图片上的建筑后也愣了愣,拉过一旁的助理,“我不是让把这张图片换了吗?怎么还在?” 助理:“啊?您当时在图片上画了个星星,我以为您让我把它作为压轴的……” 图片上只有一扇门,是的,就只是一扇门,别的什么都没有,门口有一片绿色的梧桐叶,门上有个门牌号,街道都打上了码。 “星星前面还有个叉叉你没看到吗?我的意思是不行!”导演和嘉宾一样抓狂,因为就连他这个刁难人的都要重新翻一下答案才知道这是哪儿…… ※※※※※※※※※※※※※※※※※※※※ 导演:“真不是我故意坑这群大爷。”[摊手]感谢在2021-02-12 06:30:00~2021-02-13 06:3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关照过头 “要不,我们一个个猜?”饶是赵婧希这个国家地理杂志的主编都看不出这扇门在哪个犄角旮旯。 夏月清要放弃了,她就知道导演组不会那么好心,前面的题个顶个简单,后面几个一个比一个难,最后一个更迷惑了,“全世界有两百多个国家和地区呢,一个个猜得猜到什么时候?” 已经没获胜机会但想参与一把的威严组也放弃了,“酒红色的门,门牌号很普通,上面什么信息都没有,你随便说个地方我都信……” “谁能猜得出来我尊称他一声大爷!”夏月清又看了题板一眼,立了个flag。 正打算抢答的姜之年收回了手。 这辈份他不敢认。 宁之汌拍了一下,“随便猜猜吧,反正大家都看不出来,我猜丹麦。” 姜之年心想:错了。 其他人看向霍燕行,霍燕行惊呆了,“看我干什么我脸上又没写答案!” 几人又看向导演,导演无奈,举了错误牌。 “挪威!”夏月清想到晚饭,看宁之汌猜了一个,也想撞撞运气,反正大家或许都猜不出来。 错误。 陈泽为:“美国。” 错误。 杨雪妍:“是西班牙吗?” 也不是。 …… 猜了接近十分钟后大家又焉了,他们几乎说遍了脑子里知识储备的所有国家,爱谁谁吧,晚饭而已,一顿不吃又不会饿死。 姜之年犹豫了大半天,最后还是抢答了。 不能叫抢答,他只是慢慢悠悠拍了一下抢答器。 红灯亮了。 众人纷纷看向他,想知道他会猜哪个国家。 姜之年只能对不起夏月清和大爷了。 “法国巴黎,香榭大道。” 对哦,他们还没猜法国,也不知道对不对,几人又整齐划一地看向霍燕行,霍燕行翻了个白眼,他们又连忙看向导演。 导演目瞪口呆,实在想不通姜之年是怎么从一扇门猜出正确地点的,还精确到街道?他缓缓举起正确牌。 “哇哇哇!年年好厉害!” “怎么猜到的?街道被打了马赛克的啊!” “该不会,这个马赛克只有我们能看到吧?” “……靠,你这样说有点儿吓人。” 姜之年收回手,在众人震惊和赞叹的目光中慢慢开口:“其实……” “其实什么?”宁之汌问他。所有人,包括导演都聚精会神看着他。 姜之年禁不住笑了,虽然很短暂,但的确是笑了,一群人在他灿若星辰的笑颜中晃了神,又听到他说:“其实,这张照片是我拍的。” “……” “……” “……” 庄园内顿时鸦雀无声,远处沙滩上的嬉闹声听着像隔了万里山海和重重时空,众人一时有些迷糊。 杨雪妍疑惑道:“什么叫,是年年你拍的啊?” 姜之年看了题板上的图片一眼,“这应该是截图,我是站在街对面拍的……” 赵婧希撑着下巴思考了一下,“那原图是拍的什么?” “就是lin家在法国的总部。”姜之年回答。 “嘿导演,您这信息工作搞得不太行啊!这照片是年年拍的,似乎不太公平啊!”霍燕行嚷嚷着,嘴都快瞥到耳朵边去了。 宁之汌扶着额头,想把桌上的盘子叉子丢到霍燕行头上去,“霍燕行,你有毒吧?咱是同一组的。” 霍燕行愣了一秒,“是吗?我刚才说什么了吗?”他看向导演,语气里威胁的意味十分明显,“我刚才明明什么也没说是吧?” 夏月清第一次护着导演,“你当我们这么多人是傻的吗?我耳朵可灵了!” 导演有些为难,这就是策划组一个小姑娘在网上随便找的图,事先也不知道是姜之年拍的,而且姜之年也全然不知情。 不过最后还是判定这一分归宁姜组,不为什么,单纯是因为其他四位老师想快点儿进入下一个游戏了,这劳什子猜地名猜得人精神恍惚了都。 霍燕行一回归队伍就强烈要求要“横插一脚”,想把“宁姜”改成了“宁姜霍”,宁之汌觉得这名取太难听太突兀太没有水平了,三人商议后改成了:宁姜和他们的朋友。 霍燕行:“怎么总觉得怪怪的?” 宁之汌忽悠他:“不怪不怪,你名占比这么长,说明你金贵,说明你是队伍核心,说明你在我们心目中是独一无二的……” “是吗?”霍燕行怀疑的目光看向宁之汌,宁之汌偷偷捏了捏正在走神的姜之年的腰,姜之年连忙说“是的”。 霍燕行这下心情舒畅了,“年年这么善良,我相信你!” 第二个游戏是你画我猜。 “导演,能来个新鲜点儿的游戏吗?你画我猜都快玩烂了!”你画我猜其实能制造很多综艺效果出来,但陈泽为手不精,让他画画简直要命,去年某部话剧里他演了徐悲鸿,为了艺术又不能说自己不行,只能咬牙硬上,一到他画画的部分就切场,演完一场他和工作人员们能活活累死。 杨雪妍跃跃欲试:“哥,要不就这个吧!我来画!不用你动手,你带脑子就行!” 陈泽为不知道要怎么委婉告诉他老婆她绘画功底其实不比他好…… 导演出了新规,两两一组,负责画的那个需要准确猜中画板上的词语,看完题板后在负责猜的那位背上写字,限时十五分钟,最后看哪组猜到的最多。 也就是说,不是简单的你画我猜,画的人也需要猜。 “这次换我和年年来!汌儿你去歇着,我要让你们看看霍哥是怎么大开杀戒的……”霍燕行撸起袖子打算开干,被宁之汌冷不丁地盯了一眼,日常疑惑:“又怎么了?” 身为发小,宁之汌第一次深切觉得霍燕行如此多余……他摁住被霍燕行一召唤就想起身玩游戏的姜之年,“你休息,我和他来。” 正好,姜之年也不想动,坐在椅子上乖乖说“好”。 宁之汌站起身来,缓慢朝霍燕行走去,用杀人于无形的目光啾啾啾地盯着霍燕行。 开玩笑,在背上画,那不是得有亲密接触吗?宁之汌自认没那么大方,舍不得让姜之年那双金贵的弹钢琴敲键盘的手去碰霍燕行那个傻逼,更不想让姜之年被别人碰……没错他就是个醋坛子,不打翻都能熏到方圆几百里那种亿年老陈醋,认了,咋的吧? 霍燕行一心粘在游戏上,从导演公布规则后就一直在向夏月清讨经验,看霍燕行时不时来一句“啊?哦~原来是这样哦”,陈泽为和杨雪妍也纷纷围过去听。 夏月清觉得自己责任重大,在晚饭和同伴之间纠结了一下下,选择了后者,毫不吝惜地分享自己玩过几十次你画我猜的经验。 “画的时候要稍稍用力一些,别把人戳疼了就行,也别下手太轻,不然就只能感觉到痒痒的,还很容易划到人家的痒痒肉……”夏月清像过来人一样皱着眉谆谆教诲。 “听你这意思你是被谁划到过痒痒肉?”霍燕行听着是这么个意思,笑疯了,就直接问了出来。 夏月清心说终于有人问出来了!她正色:“没错,三个月前录《极限大冒险》,我就被某个弟弟不小心戳笑过,后来节目剪出来就成了我和他情意互通眉目传情……” 一个“弟弟”和一个“不小心”说得颇为咬牙切齿,霍燕行离得近,听到了磨牙的声音,瞬间就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他占你便宜?” 夏月清摊手,“是你说的,我可没那么说。” 围观群众也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陈泽为思考了一瞬,“极限大冒险?你参加的……那人是……” 小姑娘在职场上被同事或上司性骚扰这种事杨雪妍也最为看不惯了,家里还有个嫉恶如仇每天在家骂偶像黑粉的女儿,杨雪妍越发心疼夏月清了,“那后来呢?” 女孩家,尤其是公众人物,遇到这种事首先会藏着掖着,这世道根本不是你解释了别人就能听的,受害者有罪论盛嚣尘上,夏月清也知道要是自己义正言辞指出来只会收获姚晋宇绿茶般的道歉,说不定还是什么哎呀我都没注意到没想到月清姐你这么敏感哦……这之类的。 ——被姚晋宇碰瓷过一次的夏月清深谙这套绿茶流程。 不过嘛,装绿茶而已,像谁不会一样! 《徐行记》导演是出了名的好说话,也正因为如此,他导演的节目里嘉宾都畅所欲言,导演也知道要怎么剪才能控制好那个度,不会故意制造噱头,也不会放过送上门来的热点。 所以夏月清知道,这番话大概率是能播出去的,不过会剪得欲言又止含含糊糊朦朦胧胧,这样反而会激起观众更强盛的好奇心。 她不像宁之汌那种有什么就在微博直接开骂,她习惯的是:先隐忍,闷着脑袋烧火,等到合适的时机一盆开水浇到那人头上去。 “唉……别提了……”夏月清开始有计划有策略地为节目组贡献能播出去的镜头了,满脸无奈又苦涩,“他估计就是不小心吧,只是我当时被捏了好几下腰,实在没憋住才笑的。” 说到这儿她立马转向镜头,嘴巴一咧,明媚的笑容照亮了相机镜头,“我真是被痒到了才笑的,真不是和那个弟弟有什么,那弟弟吧……啊,我没这种……嗯,特殊癖好,大家要是这么闲可以去翻翻那期的镜头,看看有没有哪个拍到了我的清白。” 说完还调皮地眨了眨眼,然后面无表情地转回去了,心说:“妈的演个绿茶真是累死爷了!” 霍燕行心里保护老弱病残和娇花的三好品德蹭蹭蹭就冒出来了,一时没控制好音量:“他奶奶的!那男的谁啊?说出来我去封杀了他!” 夏月清感动得一塌糊涂,仍然淡定地冲着导演喊了一句:“霍燕行刚才这段话剪掉,谢谢。” 导演:“……”有本事您们别说啊!啊啊啊! “不用了,直接封杀有什么意思?等这期节目播出去本小姐就让他脱层皮!”夏月清舔了舔牙齿,冷笑了一声。 霍燕行心里那最后一丝怜悯霎时就无影无踪了,这哪是娇花啊?这他妈是霸王花吧!他暗自咋舌,心说那弟弟咋想的居然找这么一朵食人花碰瓷,嫌自己的苍蝇翅膀太硬了吗?他边感叹边转头,看到不远处宁之汌脸上的死妈表情后更草了,虽然不知道谁又惹到这位少爷了,但他忽然又觉得,还是夏月清温柔…… 尽管夏月清一副“我无所谓君子报仇马上就不晚了”的表情,两位家里有女儿的老父老母还是在不停安慰她,一直到导演觉得时间不能拖了叫了停他们才收了话。 赵婧希坐在一边听着一群人安慰夏月清的声音,皱着眉头,看着风中凌乱的蔷薇花瓣不知道在谋划什么。 “为了让每个嘉宾都能有参与感,我们特地邀请姜之年老师作为出题人来画画,大家掌声欢迎!” ——导演声音又响起来了,满脸都是你看我思虑周全吧! “欢迎欢迎!年年加油!”大家很给面子地欢迎他。 “……” 姜之年:并不是很想要这份关照,谢谢。 ※※※※※※※※※※※※※※※※※※※※ 结膜炎又犯了,眼睛好难受啊t_t,大家一定要注意保护眼睛呐! (接下来几天不码字了,改天去医院。不过追更的朋友可以放心,还是那句话,我存稿多……) 向阳而生 周围都在鼓掌起哄,姜之年没办法,站了起来,事先声明一句:“我画画水平很差的,你们别嫌弃。” 他坐得久了,头顶和肩头都变成了粉色,一起身就落了无数花瓣下来,摄像师暗自叫绝,给这个画面拍了无数帧特写。 桌子被重新摆放了,为了避免猜题者看到画板节目组让他们全程背对这边,姜之年心说其实真不用这么费心,直接把我画的给人家猜人家也绝对绝对猜不出来。 威严组由杨雪妍写、陈泽为猜;清静组由夏月清写、赵婧希猜。 至于“宁姜和他们的朋友”这组,则由宁之汌写、霍燕行猜,霍燕行其实更想当那个在背上写字的,但宁之汌这会儿看着就阴沉沉的不太好惹,虽不至于被捶一顿,但凑上去挨骂的事霍燕行不乐意。 “你画我猜”四个字里的“画”彻底沦为了姜之年的专属…… 姜之年坐到和他们相对面的位置,看着背对着他的几人,提前就开始愧疚起来,拿黑色马克笔的手都在微微颤抖,浑身上下写着:我有罪。 但导演组没看出来啊,几个助理还在窃窃私语,“年年是唱歌的,也自己写歌,艺术细胞特别饱满,应该绘画也不成问题的吧?” “对对对我也觉得!手巧的人做什么都是巧的!” “……”姜之年很想问她们,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隔行如隔山”。 助理姐姐把题目给姜之年看了一眼,姜之年看完后点了点头,淡定地走到画板前,拿着和木质画板十分不匹配的马克笔,在外人看来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实则只有本人知道内心慌的一批。 他刚画了第一笔,周围的工作人员就掌声鼓励伴随阵阵惊叹,手抖了一下,好好的一条竖线就像被音波震了一下。 姜之年勉强挤出一丝笑来,再次给他们打预防针,“我就献丑了……” “年年是艺术家啊!肯定能行的!我的眼睛已经准备好接受艺术光辉的洗礼了!” 刚碰到画板的笔尖又失控了。 姜之年好想跟他们说,你们这样过度的鼓励教育真的会教坏小朋友的……一个连向日葵都能画成串烧鸡蛋的人,实在配不上艺术家这个称谓。 可惜没人能懂他这种心理。 哦,也不对,在场了解他绘画水平的还有宁之汌。 宁之汌靠着椅背,手枕在脑后,手上拈着一朵在地上捡的花,想到姜之年以前不经意间展露出来的绘画“天赋”,忍不住笑了。 计时十五分钟,为了公平,姜之年画的时候是不计时的,他花了快五分钟才画好第一幅画。 在这世纪的五分钟的时间里,场边工作人员们的表情从崇拜到疑惑到惊讶再到麻木,表情呆滞又震撼,仿佛看到的真的是举世瞩目的大作品。 一个个恨不得收回刚刚那些话,时不时地看一眼姜之年的脸,生怕他觉得被冒犯被调侃,见后者一直在聚精会神地挥洒笔墨,察觉到视线后抬眼冲着他们笑了笑,又不禁叹服。 没有艺术家的水平,却有艺术家的涵养,众人不禁感叹。 画完第一幅又接着画第二幅…… 在此期间其他几位在做另一个小游戏,一个个干瞪着眼,夏月清甚至拿手捏住了嘴巴,偶尔有一个憋不住的笑着出局,或者被飘落的粉雨挑逗着打了个喷嚏。 “好的,第二局‘木头人’已经分出了胜负,宁之汌老师依旧是最终获胜者,三局两胜,所以游戏结束。” 两局都第一个出局的杨雪妍:“小汌表情管理真好,我就不行了,看到你们这群年轻好看的孩子就止不住地乐。” “毕竟是影帝嘛!”听别人夸自家发小霍燕行颇有些自豪,坐了大半天都没怎么喝水,有些渴了,伸手让赵婧希给了他一瓶酸奶,说了声“谢谢希姐”后又接着上一句话说:“再跳脱的哈士奇有了影帝的实力都能秒变木乃伊!” “您这比喻……恕我难以招架。”宁之汌无语。 夏月清:“诶?你不也是影帝吗?怎么你开局两分钟就笑挂了?” 霍燕行也得了好几个国内外的大奖了,其中一个还是陈泽为给他颁的奖,陈泽为作为一个同样两分钟出局的国家一级演员,早就给自己准备好了一套说辞,不过他也好奇霍燕行会怎么说。 夏月清只是单纯地好奇,亲眼目睹“女人善变”这出大戏的霍燕行却觉得这话里有话,摆摆手不太自然道:“我这叫有烟火气!试问,观众最喜欢哪种偶像?那肯定是我这种善良乐观积极阳光的啊!弹幕,请给我刷:霍燕行是个大帅比,谢谢。” 不要碧莲……夏月清面无表情转开了脸。 陈泽为也转开了脸,算了吧,好不要脸…… 他们这边两局游戏玩完,那边姜之年也才刚画完十幅画,一开始挺慢的,后来找到了手感,越画越快,画的画奇奇怪怪的,都让看的人一头雾水,唯一的区别大概是:从写意派变成了抽象派而已…… “啊,我们姜老师已经画完了,这个这个盲眼猜词语啊不是,你画我猜,马上就开始了,请各位老师做好准备。”导演把画一副一副视若珍宝般小心翼翼放到题板上,最后用了一块贴着《徐行记》logo和标语的题板挡住题目,难得结巴和走神。 不为别的,就姜之年画的这十幅画,不夸张的讲,就第一个词向阳而生,他拿着答案都看不出这画和这词有什么联系。 本来还想让姜之年多画几幅怕不够用的,导演郑重地接过助理整理好递过来的十张画,觉得就这一小叠,如果没时间限制不提示的话估计够六人猜到天荒地老。 那边负责看图猜词语的三人纷纷转了过来,其中两人一脸期待地看向站在这边表情怪异的姜之年,宁之汌则兴致盎然地瞅着他的眼睛,企图在里面找到一丝羞涩。 但很遗憾,姜之年就算觉得自己“德不配位”,实力不行,也不会轻易害羞,被捧上天了他会恐高会心虚会害怕,但绝不会因为别人的抬举而羞涩。 这个世界上能看到他羞涩表情的,似乎只有一个人。 姜之年接替了霍燕行的工作,成了那个抽题板的人。 只见他抽题板的手都在颤抖,抽到一半又停住了,叹着气看他们,“导演说了不能提示,所以我爱莫能助了。” 然后毅然决然如同荆轲赴死般扯下了第一块题板。 下一块题板上画着几个很简单的“鸡蛋”,最上面还有一个大鸡蛋。 夏月清像是第一次看清姜之年的水平,也的确是第一次看到他的绘画作品,不禁哑然失笑,“年年,你画的这是什么?烧烤鹌鹑蛋?章鱼小丸子?” 可能是因为提问的人是夏月清吧,对着自家人姜之年比较随心,难得出现情绪,有点儿气不过,“不是,不是吃的,是个四字词语。” “哦哦!”夏月清满脑子都是章鱼小丸子和鹌鹑蛋,越看画上那几个小圆圈越觉得像吃的,甚至不自觉砸吧砸吧嘴,嘴上却哄着姜之年:“不是吃的,那我再看看……” 等着被“挠痒痒肉”的三人从游戏开始就被强制戴上了耳机,里面音乐声开得很大,震得人脑子嗡嗡嗡的,霍燕行一边摇头晃脑一边吐槽:“这歌听完我能自产自销吃碗豆腐脑了!” 宁之汌看着题板上的画,听到霍燕行的声音下意识怼他:“想多了吧你的脑子不够做一碗豆腐脑的。” “……”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除了被音浪狂轰滥炸听不见声音的霍燕行赵婧希和陈泽为,小院子里的人一致笑了起来。 夏月清肚子都要笑痛了,趴在桌上起不来,“绝了!宁之汌,我刚还在想吃豆腐脑,你这么一说我觉得我这辈子都不想碰这种食物了!” 杨雪妍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心情很不错,觉得参加个综艺像年轻了十岁,又瞥了一眼姜之年的杰作,更好笑了,“别说,我觉得画上那几个气球还挺像我老家那种豆腐果……” 场子里静默了一瞬,随即又“哈哈哈”地笑了起来,姜之年也被他们逗笑了,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在外人看来可能会觉得他只是浅浅地愉悦了一下,宁之汌却清楚地看出他此刻心情十分不错。 “哈哈哈哈哈!杨老师您知道我猜的什么吗?哈哈哈我猜的章鱼小丸子!”夏月清把自己色香味俱全的想象和盘托出,“还有岩烧芝士球、烧烤小土豆、盐焗鹌鹑蛋……” 杨雪妍眼睛一亮,仿若找到了同道中人,“对对对,我刚刚也觉得像章鱼小丸子,但是下面有好几条线连着的,我就以为是猜错了。” “时间已经过去一分钟。”导演也笑得不行,但还是尽职尽责地憋住笑提醒他们。 宁之汌假装苦恼,“哎呀,这到底是什么呢?” 一句话把游戏拉入正轨,两位女士也开始思索起来,把画上的“小丸子”同她们见过的圆形物体一一做比较,发现“丸子”中间还斜着交叉画了几条细线,夏月清把画和麦克风联系起来,心说莫不是和唱歌有关吧? 越琢磨越像,下面是几个麦克风上面有个圆圆的灯球…… 按照一般综艺的套路,姜之年是个歌手,节目组应该也会让他画一些和自身职业相关的词语,夏月清开始往唱歌上套,猜测有哪些四字词语是和唱歌有关的…… 姜之年巴不得替他们答,但又不能违背游戏规则,只好站在原地看他们抓瞎。 宁之汌坐在正中间,瞥见夏月清在本子上写了一个“天籁之音”又划掉,杨雪妍写了个“四喜丸子”…… 他慢慢悠悠地写了四个字在本子上,盯着他的那个摄像师看着镜头里那几个略显潦草却下笔毫无停顿的字,不禁深吸了一口气,偏偏当事人嘴里还在不停叹息:“哎呀到底是什么呢?这也太难猜了……” 然后最快拍了一下搭档的肩膀,霍燕行比了个“ok”示意自己准备好了。 杨雪妍疑惑,“这么快就猜到了?” 夏月清还在一个词一个词地猜,闻言头都没抬,“错的吧,我们都没找到什么线索,他怎么可能这么快……” 宁之汌在霍燕行背上写下第一个字,霍燕行戴着耳机,吼了一声“下一个字”,宁之汌又写下第二个字。 两个字一写完,宁之汌还没来得及写第三个,霍燕行举了手,语气很兴奋,仿佛他要宣布的是个振奋人心的消息一样,“我知道了,第一个字是向,第二个字是阳,所以是向阳而生!” 两人看向姜之年,姜之年很开心,比平时动作稍重一些地点点头,“回答正确。” 计时暂时停止。导演都震惊了,本来以为一幅画能猜十分钟的,结果现在才过去不到两分钟。 杨雪妍和夏月清已经怔住了,“四喜丸子”和“余音绕梁”似乎在草稿本上嘲笑她们有眼无珠。 霍燕行满心欢喜,“我可太厉害了!汌儿就写了俩字我就猜出来了我靠!”他边说边凑近去看题板,“这什么?冰糖葫芦?下一题的题目?” “……” 心有灵犀 姜之年冷着一张脸,“我画的明明是向日葵和太阳。” “不是,有长这样的向日葵?连片花瓣儿都没有,被风吹秃了?”霍燕行难以置信,指着画问姜之年。 姜之年不知道该怎么说,宁之汌替他找了个理由:“兴许是已经成熟的向日葵呢。” 杨雪妍十分好奇,即使已经知道正确答案了,但还是咋看咋不像向日葵,就问宁之汌:“你是怎么猜到这个答案的?” 宁之汌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若提问的是霍燕行他估计能翻个白眼,“有向日葵有太阳,向日葵朝着太阳的方向转,向阳而生,很好猜啊!” “……那,你是怎么猜到那几个丸……圆圈是向日葵和太阳的?”杨雪妍看宁之汌说得很有道理,又拧过头看了几眼,还是看不出什么。 其他几位一致盯着他,眼神犀利,像拉帮结队来找他要个说法一样。 宁之汌十分淡定,以胜利者的姿态站起来走向题板,和姜之年并排站着,用手上拈着的花当教鞭,指着画上的不明物体给他们一一解释:“这个,下面这是茎干,这是叶子,这是向日葵,上面这个是太阳,很难理解吗?” 他面露疑惑。 一群人嘴角抽搐,霍燕行:“年年这画,一般人都理解不了。” “那就只能说明,”宁之汌伸手摸了摸姜之年的背,像安抚又像挑逗,“在姜之年的思维里,我不是一般人。” 在姜之年的领域里,宁之汌一直都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姜之年无端被占了便宜,刚想往旁边挪一下,宁之汌就自觉地收回手了,在一众无语凝噎的目光中嘚瑟地笑了一下,悠哉悠哉坐回原位了。 第二幅,姜之年刚拉开题板,计时就开始了。 这次的画不至于抽象,算十幅画里最简单的了,大多数人都能猜中其中的元素,比如雨滴和人脸。 就是吧,这人脸苦丧着飘在半空中,雨水像冰雹一样大颗大颗地往下坠,画风诡异至极。 “倾盆大雨?”杨雪妍和夏月清讨论了一下,已经忘了游戏规则,直接把脑子里的答案问了出来。 “不是不是。”姜之年指了指天上飘着的头。 导演黄牌警告,“姜老师不能提醒。” 夏月清才不理会导演的警告,仔细看了看画上那张哭脸和那双抱着卤蛋脑袋、长得像枝桠一样的手,灵光一闪,举手问道:“是抱头痛哭吗?” 姜之年看了一眼自己的画,觉得这答案好像还挺贴近的?但很遗憾,也不是。 “很接近了。” 姜之年没提醒更多,导演也就随他去了。至于猜题嘉宾在讨论这事儿吧……随便吧,一个答案是错的,两个答案也是错的,合起来不还是错的吗?让她们讨论吧,正好制造个综艺效果! 导演如意算盘打得叮当响。 却不想半路又杀出个程咬金。 “程咬金”刚刚才猜中一个题,见左边的杨雪妍和右边的夏月清隔着他讨论得热火朝天,似乎忘了中间还有个bug的存在,bug本人靠在椅背上,状似不经思考地来一句:“我觉得,应该是泪如雨下吧。” 两位女士恍然大悟,看到姜之年小幅度地点头,霎时觉得宁之汌头顶简直有智慧之光,“原来如此!多谢解答!” 宁之汌让了一题,听到陈泽为已经猜到答案后还维持着刚才那个漫不经心的姿态坐着,半分慌张都不显,反而眼含笑意地看着姜之年,“怎么样宝贝儿?我最懂你吧~” 姜之年红着耳根挪到题板后去了,题板不高,完全遮不住他眼神飘忽嘴唇半抿的别扭样,反而有种欲盖弥彰的感觉,宁之汌轻笑了一声。 也太可爱了,好想带回家藏起来…… 不过也就笑了一下,想到家里那些“豺狼虎豹”宁之汌就头疼,宁宜有撬他墙角的威胁性,爹妈每天念叨让他带男朋友回家吃饭,宁渝最近又在求他要姜之年的签名……一家子都盯着他的小天使。 “恭喜威严组得一分!” 杨雪妍高兴得手舞足蹈,连走后门这种事都不当回事,大大方方地说了出来:“小汌可真厉害!一猜一个准!” “不敢当不敢当,年年画得好而已。”宁之汌替姜之年不要脸了一回。 姜之年勉强挤出一丝笑,“其实是因为宁汌以前看到过我画画……” 原来如此! 于是第三轮开始,杨雪妍和夏月清看了一眼题板,确定自己猜不出来,就直勾勾地盯着宁之汌,眼里溢满了求知欲。 导演看到宁之汌嘴唇动了一下,心神一震,急忙说:“猜画成员互相之间不能交谈、不能提醒!” 无奈,两个想走捷径的人只好自己动脑子了。 第三幅又恢复了姜之年的“正常”水平,上一张起码还能看出天上那是人脸,这次直接懵逼了,画上就只有三根并排的竖线。 什么都不像,又什么都像。 或许这就是艺术的最高境界? 宁之汌在大家疑惑的目光中转身戳了戳霍燕行的背。 “三足鼎立!是不是?”霍燕行戴着耳机,说话声音贼大,兴奋的声波震到了在场的所有人。 “……恭喜宁姜和他们的朋友组获得一分。”导演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心里的震撼了,说不惊讶是假的,就姜老师这鬼神难辨的画,这默契,得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才有的吧? 工作人员都快嗑窒息了,大家纷纷想到之前宁之汌的那句“怎么着也得是个青梅竹马吧”,心说这哪里是青梅竹马啊?这明明就是“日”久生情! “这又是怎么猜到的?”夏月清都看愣了,觉得她家表弟是真神,表弟媳妇也是真神。 “有次我生日,姜年年送了我一个蛋糕。”说到这儿宁之汌突然笑了一下,只是大家都在好奇故事的发展,没人注意到,纷纷催他快说,宁之汌接着说:“是他自己做的,上面画了个火柴人,说那个火柴人是我。” “火柴人”不负这个称谓,长成了比漫画家笔下的火柴人更“火柴人”的样子,一个圆圈连着一个“介”字,连脚掌都没有。 大家都在笑,只有偷偷拿下耳机听了听八卦的赵婧希冒出一句:“什么时候?” 宁之汌想到那天的情形,一时卡了壳,众人以为他想不起来了,他又说:“我17岁生日那天。” 姜之年也记得一切和宁之汌有关的事情。 那天他去了蛋糕diy屋,花了一整天时间才做出来一个没烤焦没变形味道还不错的蛋糕,正想拿礼品盒装上,听到旁边一对小情侣在聊天: “我的蛋糕上画你,你的画我,可以吗?”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御姐嗲着声音央求自己的男朋友。 “别吧,我画画可丑了,画不出你美貌的万分之一。”男生举手投降。 “没事没事!我不嫌弃!” “……行吧。” 两人在蛋糕上画对方的样子,姜之年也学着他们画了宁汌,他画得很快,几下就画好了,收拾收拾就走了,没等到御姐看见男朋友蛋糕上的自己时忍了又忍实在忍不住的情绪爆发…… 他画得很认真,只是画得不太成功,被宁汌嫌弃了。 “我在你眼里就长这样啊?” “对不起,我就是不会画画……你要是不喜欢的话我再重新做一个。” “不用。”宁汌别别扭扭地抢过去放着,“我其实就说说而已,你哄我一下就可以的,而且你送什么我都喜欢……” 姜之年看了他一会儿,“那你现在还需要哄吗?” “当然要!”说完可能是觉得自己声音太大了,17岁的宁汌红着脸,心里像火焰在灼烧一样,但又搞不懂这种炙热的来源,嘟嘟嚷嚷的,“我还生着气……” 话没来得及说完。 姜之年抱住宁汌,手环住他的腰,像哄小孩子一样拍了拍他的后背,“别生气了好不好?我给你唱歌……” 迄今为止宁之汌都记得那天姜之年的手很冰凉,在炎热夏日中抱紧了他的腰,嘴里柔声唱着一首自写的歌。 “你就像北纬二十五度的季风气候,吹过来的却不是洋流,一场夏日的暴风雨走过,我们终将在原地重逢……” . 大概就是这样,宁之汌都快忘了那个蛋糕上简陋的简笔画,始终记得姜之年身上干净冷清的味道。 要不是看到这同出一辙的只有一条线的“足”,他还想不起来那个丑丑的海盐蛋糕上丑丑的自己。 “好浪漫啊……”杨雪妍心生羡慕,“这就是最好的青春年华啊!” “是啊是啊。”夏月清敷衍地应和道。 虽说姜之年当时是住在她家的,但身为大学生的夏月清很少在家里待,某次放暑假回家就看到姜之年在拿家里的烤箱制造“生化武器”。 怪得,联系上下文和时间空间的夏月清瞬间就想到了这事,姜之年不爱进厨房,十指不沾阳春水,煮个面都懒得的人,当时却为了一个男孩子差点儿炸了厨房…… 夏月清嫌弃地看了一眼“含羞带怯”的姜之年,把这账也算到了宁之汌头上。 游戏继续。 宁之汌刻意加快了游戏进程,像不加思考一样,看到一幅画就迅速戳霍燕行答题。 “阴晴不定?哦我知道了!阴晴圆缺!” “白云苍狗!” …… 和这组过五关斩六将所向披靡的劲头比起来另外两组就像哑炮一样,题板上的画都没看清霍燕行就给出了正确答案。 “不是,也不至于这么快吧?” 霍燕行已经连续答出了三道题,加上第一轮的“向阳而生”已经是四分了,看图片猜地名中宁姜组已经夺得了头筹,再赢一轮就可以把两个游戏的积分都收入囊中了,其他两组就没有抗衡的余地了。 夏月清目瞪口呆,“导演你透题了吧?” 导演表示自己公正无私清正廉洁绝对没有透题。 “说明年年和小汌心有灵犀。”杨雪妍笑道。 宁之汌:“杨老师说得对!” 不过为了大家的游戏参与度宁之汌在接下来的几轮里放了水,夏月清好歹占了血缘关系的优势,脑子转几个大弯还是能猜到姜之年画的是什么。等题板上还剩最后一幅画的时候宁姜组依旧是四分,清静组四分,威严组只有可怜巴巴的一分,提前奠定了败局。 猜地名中清静组比宁姜组少一分,如今两局游戏积分总和加起来,清静组依旧只比宁姜组少一分,所以这最后一轮尤为重要。 清静组赢了两组就是平局,宁姜组赢了则一锤定音,计时器显示还有一分钟,如果超过了规定时间大家都没答出这最后一题的话宁姜就直接赢了。 “来吧年年,姐准备好了!”夏月清被激起了斗志,撸起薄纱袖子打算开干。 宁之汌平静无波,拆了颗泡泡糖在嚼,一吹就是个大泡泡,技术很不错,没被糊一脸。姜之年忍住了自己想伸过去戳泡泡的手,“最后一轮,开始。” 题板上有几条波浪线和一块田字形的土地,夏月清渐渐摸清楚姜之年画画的套路了,拿了个本子在上面推算,想到一个可能就写上去对照一下,不对就重写。 她直觉脑子里那个词是正确答案,赶紧去戳赵婧希,刚写下第一个字,旁边的霍燕行就吼出来了,“沧海桑田!” 倒计时还有四十几秒。 夏月清叹了口气,把笔放下了,“我认输了,你们组也太强了……” “恭喜宁姜和他们的朋友组获胜,两局游戏积分相加,目前宁姜组暂列第一,可以自由选择下午的游戏项目。” 三只锦囊 工作人员拿了三只锦囊上来,每只锦囊里有一张小纸条,获胜队伍可以打开锦囊挑选自己心仪的小游戏,其余两组只能撞运气。 “有三张字条,分别写着乘风破浪、众人拾柴和旅途愉快。”宁之汌拎着几个锦囊走向小组成员所在的角落,由于不能被其他嘉宾听到关键信息,他声音压得很低。 姜之年不自觉地摸了摸耳朵,问道:“没有别的提示了吗?” “没有。”宁之汌把纸条递给姜之年看,“节目组打了个哑谜。” 姜之年拆开米黄色的纸条看了看,“那我们也需要撞运气了。”只是他运气一向不好,半生的运气都交付在宁之汌身上了,如今已经是个穷得叮当响的倒霉蛋了,他把锦囊还给宁之汌,“你和霍燕行决定吧,我都可以。” “都可以?”宁之汌挑挑眉,不怀好意地凑过来,“我体力不行啊,要是抽到运动量大的你记得多动动,别让我一个人忙活……” 霍燕行捂着眼睛嚷嚷着,“靠了靠了!这种话你俩回家关上门再说行吗?” “嗯?他们在干什么呢?小霍眼睛怎么了?”陈泽为关心道。 三人离得远,这边几位没听到他们的讨论声,只听到了霍燕行杀狗般的怒吼。 姜之年站的位置偏墙角,旁边又有树挡着的,摄像机没拍到他的动作,但宁之汌是真真切切感受到腰间传来的那阵痛意了。 “姜年年,放手!”宁之汌低声吼道。 “宝贝儿放手好不好?男人的腰不能乱掐……”宁之汌柔声哄着。 “靠,姜年年你再不放手我就当着几十人的面亲你了!”最后只能威胁了。 腰上的手这才撤回去了。宁之汌啧啧啧地感叹了一会儿,觉得腰上这块说不定已经青了。 不过正好,又多了一个让姜之年心疼愧疚的理由。 宁之汌决定晚上回酒店洗完澡就光着膀子在姜之年面前晃,让他看看自己做的好事…… 宁之汌一心二用,一边想着旖旎风光一边听霍燕行和姜之年分析字条上的玄机,时不时地瞥一眼姜之年的脖子,看到喉结处已经淡得几不可见的吻痕,心里想着过几天要再咬一个,咬哪儿呢?脖子不行,太招摇了,要不就胸口吧…… “咕咚。”他咽了咽口水,正好撞上两人的谈话间隙,喉咙处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明显。 对面两个人一致看向他,霍燕行问他是不是饿了,宁之汌嬉皮笑脸地搂住姜之年,“是饿了。” 饿得两眼放青光,饿得只想吃肉。 姜之年没多想,“那快点决定吧,导演说选完要换场地吃午餐。” 旅途愉快应该更轻松一些,适合两位长辈,三人很默契地抛开了这个锦囊,在乘风破浪和众人拾柴中纠结。 最后他们选了众人拾柴。这种听起来玄妙又高深,你细想也想不到有什么套路的游戏是最吊人胃口的,一般有两种极端,要么特别轻松要么特别累人。 清静组随手一拿,拿到了乘风破浪,剩下那个旅途愉快的锦囊不负众望地落到了威严组的手里。 “接下来我们将前往五公里外的海景餐厅,吃完饭会为大家一一揭晓三个锦囊的秘密。” 众人准备出发,姜之年留在最后,被元管家带到了里屋。 “少爷近来可好?”元管家关上了门,迫不及待想知道姜之年的近况。 姜之年看着眼前这个和他长辈一般年岁的人,笑了笑,声音很温和,“劳元叔挂念了,一切都好。” “那就好,那就好……”元管家已经记不清多久没见过姜之年笑了,刚才录节目的时候他就在一旁偷看,觉得这孩子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元叔,这座庄园一直都是您在打理吗?”姜之年问。 庄园是夏家给夏媛的陪嫁之一,姜之年小时候经常陪着夏媛来这里度假,元管家是夏媛请来打理这座庄园的,对姜之年很好,但后来夏媛去世,姜之年就没来过这里了。 若不是这个综艺阴差阳错转移到这里拍摄,他甚至都快忘了这里还有一座夏媛的纯真花园。 不过他一直记得元管家。那之后管家的工资就归姜家给,元管家不收姜成湛的钱,又不愿离开这里,于是便白白给死去万事空的夏媛守了十几年的庄园。 “是啊,小姐喜欢野蔷薇,在院子里种了一大片,长势极好,交给别人打理我不放心啊……”元管家苦涩一笑,日渐苍老的脸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一双眸子却看着小窗上攀爬着炫耀生机的野蔷薇,眼里带着蔷薇花的花影。 姜之年也看向窗外枝繁叶茂的植物,张了张嘴,想问元叔是不是喜欢夏媛,迟疑片刻还是决定不问了。 元管家一生未曾娶妻生子,陪着夏媛长大,又看着她嫁人,最后伊人已逝,空留了一座没有温度的庄园。 若是问了,或许会徒增伤感,这样未免过于残忍。 有些爱慕之情,或许就是适合藏着掖着的,造成的遗憾正好是人生最浓重的颜料。 姜之年陪元管家逛了一圈,听他讲了一些周遭游客来夏威夷旅游时闹出的笑话,元管家还说自己是个网上冲浪小能手,给姜之年展示了微博上的“战绩”。 姜之年看了看,发现元管家居然已经混成了他超话里的粉丝大咖,要知道他超话也才建立没多久…… 又惊异于元管家的八卦灵敏度,哭笑不得,“元叔,你不必为了我去和网友吵架的,无中生有的事情而已。” “这你就不懂了。”元管家难得严肃脸,“你的粉丝们都随你,和和气气的,像我这样的战斗粉是最紧缺的。” 元管家在微博上已经有小十万的粉丝了,一群小姑娘整天追着他喊“姐姐牛逼”“姐姐骂得我好爽”,元管家乐在其中,姜之年也就不多说了。 那边的录制还在等,姜之年不能多待,节目组给他留了辆车和两个保镖,他临走前回头看了一眼元管家,不知怎的,突然就很想哭。 “谢谢元叔。”他说。 “没事,路上注意安全。”元叔笑着摆手。 . 姜之年到餐厅的时候众人其实也才刚开始吃饭,夏月清一见到他就开始嚷嚷:“今天出门没看黄历,绝对是忌出行!车开一半撞上前面路段施工,让我们自己走过来……我今天起得晚没涂防晒,年年你看看我的脸有没有被晒伤?” “是有些晒红了,不过不严重,待会儿冰敷一下就好。”姜之年来的时候并没有被拦下来,估计只是小范围的路面施工,他过来的时候应该已经修好了。 “活该,出门的时候我给你抹防晒你死活不愿意,现在开始后悔了?”赵婧希拿着两罐冰镇酸奶过来,语气不好,但动作很温柔,轻轻把酸奶罐子贴到夏月清脸上。 夏月清刚想回骂,被冰得一缩,骂人的话也缩回去了,接过酸奶自己冰敷,“真舒服……” 这边的两位大美女在为外貌努力,那边的两位老师在相敬如宾地互相夹菜吃饭,姜之年坐到长桌一侧,和宁之汌霍燕行坐一起,听两个不怕事的影帝互相吐槽圈内的奇葩事。 “我听说沈雁琦家和姚晋宇家要合作了,一个二吊子歌手和一个四不像演员,你说他俩合起来能成什么事?”霍燕行没怎么被这俩碰过瓷,但他经常在网上看到这俩辣菜捆绑宁之汌,宁之汌也只是骂几句,没动用背后的势力去雪藏谁,霍燕行就觉得宁之汌太圣母了。 “也不一定呢,就这俩同时出现在你面前就够你恶心一阵了。”宁之汌没当回事。 霍燕行又看不下去了,“不是,他们捆绑你营销了好几年了吧,你就能忍?” “我有的是耐心。” 宁之汌蔑着眼看他,霍燕行顿时来了精神,“你有什么计划?需要我煽风点火的话尽管说!” “没什么计划,人嘛,就是得宽容大度些才好。”宁之汌不喜欢打打杀杀的,就喜欢温水煮青蛙,让青蛙们自以为得道升天,实则是在贪图享乐中慢慢流失生命力。 他碰了碰姜之年的脸,后者嘴里咬着半块菠萝眼里带着几丝疑惑地看他,他笑着把姜之年嘴里的菠萝夺过来吃掉,话却是对霍燕行说的,“没碰到我底线就能忍。” 饮食也别具风味,带着浓浓的海岛气息,饮品是由赞助的酸奶调配而成的低度鸡尾酒,桌子上摆着水果拼盘、菠萝饭、poke、烤乳猪、蒜香爆虾等当地美食。 姜之年吃了几块菠萝,尝了一小口鸡尾酒,眼睛亮了亮,像献宝一样举着自己的杯子递到宁之汌嘴边,“这个好好喝。” “能不好喝吗?”霍燕行切了块猪皮在吃,看也没看这俩,嘴里倒是说个没完:“你家宁汌到这儿就开始调配鸡尾酒,一边调一边说什么哎呀这酒浓度太高了我家姜年年胃不好不适合喝,挑来挑去搞了大半天才配出一杯合你口味又合你胃口味的……” 宁之汌就着姜之年举着的姿势喝了一口,“你喜欢就好,不过也不能喝多了,喝多了胃不舒服。” 姜之年动作十分自然地收回手,半点儿都不觉得一男一男共用一个杯子喝酒是件了不得的事,又自己喝了一口才开始吃饭。 吃到一半导演就开始宣读锦囊的游戏规则了,大家都在专心吃饭,连一向乖巧捧场的姜之年都沉浸在菠萝饭的香气中,在场没人理他。 “清静组的锦囊是‘乘风破浪’,游戏规则如下:成员需要靠自己的努力借到一艘小皮艇,浅海里漂浮着许多白色垃圾,你们的任务就是划着小皮艇去浅海处理这些白色垃圾。” 夏月清嘴里叼着培根,没嘴说话,比了个“ok”。 “威严组的锦囊是‘旅途愉快’,恭喜陈老师和杨老师,可以尽情享受旅途的愉快时光,你们的任务就是坐观光车游玩,每到一处拍一张照片作为任务打卡。” “哇偶!”夏月清慕了。 虽说事先早就猜到旅途愉快很轻松,但听到真正的任务书还是忍不住感叹,大家都带着羡慕的目光看着威严组,陈泽为开怀大笑,话剧演员的台词腔调不是白练的,笑声极具感染力,连带着本来很淡定的杨雪妍也笑出了声。 “我真好奇‘众人拾柴’是什么,想了大半天也没想到有什么游戏项目可以和这个词匹配的……”霍燕行说。 姜之年:“兴许就是字面意思,让我们去捡柴吧。” 导演清清嗓,拿出第三张任务卡,“宁姜和他们的朋友组选择的是‘众人拾柴’,游戏规则如下……哈哈,首先,哈哈哈、三位老师要在日落前捡够柴火哈哈哈哈哈!然后……噗哈哈!” “……”姜之年直觉事情超出了自己的预判。 ※※※※※※※※※※※※※※※※※※※※ 猜猜拾到柴火后要干嘛…… (ps,下一本文案已开,《真命天子现形记》,这本更完就开文,我能在开文前拥有收藏量吗?qaq疯狂暗示gif!) 可能先生 导演笑到全身抽搐,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最后是拜托陈泽为来宣读的游戏规则。 陈泽为刚拿到任务卡的时候也“噗嗤”笑出来了,不过老艺术家就是老艺术家,花了两秒平复笑意,字正腔圆地把任务卡上的字念了出来。 “篝火晚会是夏威夷的传统项目,不定时开展,今晚正好有一场……你们的任务如下:首先,要在日落前帮晚会的工作人员捡够柴火,然后穿上节目组准备的草裙参加篝火晚会,尽情享受大自然的野性魅力吧!” “……” “……” “哈哈哈哈哈!” 锦囊是自己选的,歧路也是自己踩上去的,霍燕行垂死挣扎,“草裙什么样的?” 导演早有准备,但并不打算提早揭露“惊喜”,只说到时候就知道了。 宁之汌没什么好怕的,穿条草裙而已,他之前拍一部贺岁喜剧片时还女扮男装过,直到现在那组女装图还会时不时地在和他有关的评论区出现。 每次闪现都能把他这个正主的眼睛晃瞎。 幸好没被姜年年看到……宁之汌带着侥幸心理偷偷瞄了一眼正在吃烤虾的姜之年。 霍燕行愁眉苦脸的,“我英明神武阳刚帅气的形象就要毁于一旦了啊!”别的倒不怕,怕就怕在那个小朋友要是看到了这期节目会不会以为他是个傻逼……霍燕行不敢想。 宁之汌:“你那两个形容词有哪个和你沾边吗?” 霍燕行心说老猫不发威你当我是病虎啊,勾唇一笑,故意放大嗓门:“是啊,我一点儿都不英明神武一点儿都不阳刚,哪像您啊,穿个吊带裙配着黑丝袜抛个媚眼就自以为魅惑众生……” “咔嚓——” 宁之汌手上的筷子被折断了。 姜之年吃饭的时候不爱说话,这会儿刚好吃完,放下叉子和勺子,问霍燕行:“你说的是《姑苏奇闻》吗?” “对啊!那年的票房冠军呢!” 宁之汌换了双新的筷子过来,闻言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你看过?” “看过。”姜之年从来不敢看恐怖片,夜晚的浓黑就够让他窒息了,要是再看一部恐怖片的话他估计能冒一晚上的冷汗,看到《姑苏奇闻》的简介上写着的“梳头女鬼”时犹豫了好几天才去找来看了。 “评价一下。”宁之汌撒娇性地拿胳膊肘蹭了蹭他的手臂。 《姑苏奇闻》是宁之汌去年春节上映的作品,剧本是一位苏州当地的老人家编的。 每个古城小巷都会流传那么几个鬼故事,苏州十梓街就流传着一个梳头女鬼的故事。宁之汌在《姑苏奇闻》里演了一个叫川子的街头混混,某天拉了一大帮人去夜访深巷,期间闹了很多笑话,最后发现那个梳头女鬼其实是个精神异常的孤寡老人,因为太过思念自己早逝的妻子,就买了顶假发,每天晚上戴着假发在巷子里唱妻子最爱的《牡丹亭》。 至于女扮男装这事,则是川子为了替老人圆梦做出的牺牲…… 这要怎么评价?姜之年一时想不出来,那部电影的确是好电影,不然也对不起票房冠军的称谓,看的时候姜之年内心有所触动,看完了就只能肤浅地来一句“宁汌演个痞子混混都让姜之年那么喜欢”。 但这话不能说。姜之年喝了一口酸奶,抿抿嘴,“挺感人的,中间有些桥段也很好笑。” “没了?”宁之汌瞪大双眼,疯狂暗示,“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 “……没了。”姜之年在宁之汌面前一向不擅长撒谎,只好低着头假装撕瓶子上的标签,以掩饰自己此刻飘忽和心虚的眼神。 夏月清笑点低,笑了好一会儿都没能停下来,听到姜之年冷冰冰的“没了”反而有越来越起劲的趋势,她使劲掐着赵婧希的胳膊,“完了!我要笑疯了!哈哈哈哈!” 赵婧希被她抓得一激灵,“大小姐轻点儿掐行不行?” 一群俊男靓女,笑的笑,闹的闹,杨雪妍瞧着欣喜,拿出节目赞助商准备的手机,咔嚓一声,拍下了眼前的画面。 最后大家吃也吃饱了笑也笑够了,一群人欢欣雀跃地在餐厅门口说拜拜,各自去做任务了。 威严组的任务很轻松,连观光车都是节目组给他们准备的,两位老师拿着手机高高兴兴地走了。 赵婧希是个户外工作者,开个小皮艇什么的完全不在话下,两人去找租赁点租了个小皮艇,打了个欠条说晚上归还皮艇时一并给钱,那老板是个爽朗大方的老爷爷,听说她们是要去浅海搞清洁愣是没收下欠条,还是夏月清走的时候趁老板不注意偷偷丢到屋里的。 两组任务都在顺利进行中,宁姜这组却被卡在了原地。 原地,指餐厅门口。 他们仨看着四人离开,就问导演:“我们要去哪儿找工作人员?” 刚刚发布任务时还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导演冷漠脸,对成员提出的问题置之不理。 这就是让他们自己琢磨的意思吧? 姜之年小时候在这里待过,但十几年过去了,这里的变化已经超出了他能比较的范畴,而且夏威夷群岛不算小,要毫无提示和指引地找到茫茫人海中的小部分人,这未免也太难了。 三位成员面无表情地看着导演。 “你们要找的人就在附近的沙滩。”被三面夹击的导演终于肯开金口了,给了他们一个确切的位置。 但从来没参加过真人秀的姜之年还是觉得太难了。 ——继他第五次想问别人是不是篝火晚会的工作人员却被对方笑着问联系方式之后。 沙滩上人很多,肤色各异,为了提高效率三人决定分头行动,姜之年找了大半天也没找到一个,他长得白,又穿着白色的连帽衫,在大片大片的美黑皮肤中显得格外突出。 于是就招来了一些桃花。 “打扰一下,我想问你是不是……”他说着一口流利的美音,拍了拍一个金发男孩子的肩膀,对方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眼里带着惊艳的色彩,姜之年话还没说完就被拦截了。 “请问你是单身吗?” “啊,哈?”姜之年皱眉,不明白他问这个干什么。 “我叫aarn,我想问,你是单身吗?”男孩子又问了一遍。 镜头下姜之年也不敢说实话,只虚虚实实地说了个“maybe”,说完又后悔了,这词怎么听怎么别扭…… 对方也看出他的敷衍态度了,哈哈一笑,也不强求,只说很喜欢他的声音,然后问他想做什么。 姜之年问他篝火晚会的事,巧的是这个叫aarn的男孩子刚好就是当地人,最近在做旅游节的志愿活动,他负责的内容就是篝火晚会。 找到了第一个之后的就好找了,aarn打了个电话就叫来了几个人,都是旅游区的工作人员,姜之年和他们一一打了个招呼,自我介绍都是用的英文名。 他其实不喜欢和别人打交道,更宁愿缩在家里写写歌弹弹琴,一个“众人拾柴”的游戏就几乎耗光了他今年最后三个多月的说话量。 在和aarn他们一起去森林捡柴的路上姜之年又被几个穿着比基尼的女孩子围住了,不巧的是,刚好被从另一个方向过来的宁之汌撞见了。 姜之年婉言拒绝了,在宁之汌这个醋精上头的人看来就是姜之年含羞带怯不敢直视欲拒还迎…… “我家妹妹对你一见钟情,帅哥你考虑考虑嘛,就留个联系方式也好……” 姜之年正想再拒绝一次,身后一只大手围住了他的腰,慵懒磁性的声音敲打耳膜,“不好意思,我家宝贝儿对我一见钟情,就不考虑了,谢谢你家妹妹喜欢他……” 站在一旁的女孩子被姜之年拒绝了,本来很沮丧的,看到眼前的场面又精神抖擞了,轻轻戳了一下大姐的腰,“我们走吧。” 走之前还特地回过头看了一眼动作亲密的两人,很是兴奋,“祝福你们!” “谢谢。”宁之汌先回了那个女孩子,然后凑到姜之年耳边抱怨道,“你怎么这么受欢迎?” 温热的气息混着海风的咸湿拍打着姜之年的脖子,他往旁边一躲,“有镜头,你别闹……” 两人的跟拍对视一眼,心脏都被狗粮塞住了,心说您们居然还能记得我们真的是太荣幸了! “hello!mr. maybe~”aarn看出了两人之间耐人寻味的关系,友好地招了招手。 “hi~”宁之汌笑着回复,然后跟着aarn往仓库走,问姜之年:“mr. maybe是什么意思?可能先生?” 姜之年想到自己胡口一说的“maybe”,耳根子又热了,用拙劣的演技在影帝面前撒谎:“我不知道。” “真不知道?”宁之汌步步紧逼。 “不知道。”姜之年神色自若。 偏偏微微颤抖着的长睫毛暴露了他此刻的紧张。 宁之汌退开了一些,“行吧。”等节目播出来他再看也不迟。 宁之汌这边找到了五六个人,aarn和他们互相认识,省了介绍的麻烦,不一会儿霍燕行也找了几个人来,篝火晚会的后备队基本齐全了。 aarn带着他们来到一个仓库,拿钥匙一拧,把门开了。 “这不是有挺多木柴的吗?”率先看清里面情形的霍燕行不禁问道。 “你们这个节目事先联系过我,让我带你们去森林里找柴。”aarn拿起一把弯刀掂了掂,把刀丢给霍燕行,霍燕行急忙接住,一句“fuck”即将出口,看了一眼镜头,硬生生转成了“服了服了我服了节目组了”。 夏威夷地理位置特殊,气候类型多,岛上多的是森林和灌木,但如今才九月份,枯枝落叶连影儿都没有,少有的枯枝也早就被收到了仓库里,几人只能边走边看运气了。 aarn被导演委以重任,带着他们在森林里乱逛,逛了一圈后姜之年看出了不对劲的地方,比如脚边这棵阔叶矮树,姜之年刚才经过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如今又遇到了。 “aarn,我们是不是走错了?” aarn完成了节目组交给他的任务,看了一眼周围的植物,挠挠脑袋,“不好意思,我很久没来过这里了,走这边吧,这边一定没错!” 这次倒是没走错了,而且运气不错,杂七杂八的凑起来也算捡到了一大捆柴火,只是森林里的蚊虫很多,几人身上都被咬出好几个大包。 姜之年皮肤比较敏感,被蚊子叮一下能红一大片,白皙的皮肤上乍然出现几个红色的斑点,宁之汌放下柴火走了过来,从兜里掏出一小块紫草膏,“乖,别伸手挠。” 霍燕行反着手去挠后背的蚊子包,看到宁之汌手里的东西,“你怎么随身携带这玩意儿?快给我也用用!” 宁之汌没理他,细致地帮姜之年把脖子上的蚊子包也擦了紫草膏,又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遗漏的红点点才把药膏丢给了在一旁痒得跳脚的霍燕行。 女装大佬 [姜之年超话] jzn的泪痣:“居然有人暗讽我家年年时尚资源不好?一个lin家,顶奢中的顶奢,抵得上好几个高奢了吧?最近又听说很多杂志在请年年,嘲讽年年的人麻烦你看看你家正主头顶是棵什么草再来阴阳怪气[拜拜]。” 评论区: 我是一只野野野天鹅:真的是,自家正主不争气跑来别家阴阳怪气[摊手]。 姜汁奶茶:博主这id可以啊!给个价,让给我好不好?[哭泣]。 一句话炸出了一大堆jzn的所属物,比如“jzn的桃花眼”“jzn的高鼻梁”等,还有一个十分引人注目的,叫“jzn的纹身”。 姜汁奶茶:年年有纹身吗?在哪里呀?我怎么没看到? 实话实说,她们甚至都没看到过姜之年的手腕长啥样…… 众人纷纷垒起高楼,让楼主解释解释。 jzn的纹身:就上次在机场的路透图呀!图有点儿糊但能看到年年手腕上是有一圈纹身的呀! 一群连同款卫衣加项链都扒得一清二楚但全然没注意到姜之年纹身的粉丝朋友们点到[双之星]的超话看了一眼照片,然后痛哭流涕:哇我连这个都没注意到我真是个不称职的粉丝! 这条微博渐渐跑偏了,从回怼黑粉变成了“姜之年手上的纹身是什么”的理智探讨。 由于搜索和关注的人多,此话题还逐渐爬上了热搜。 不过此刻正在与蚊子包恶斗的姜之年并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今天不光被蚊子咬了,晚上还得穿草裙…… 叮——今日运动量已达标,请继续加油哦!姜之年脑补了一个机械女音,捶了捶酸软的大腿。 怪不得让穿跑鞋,围着热带森林转了好几圈的姜之年都想夸节目组一句“有先见之明”。 清静组的任务早就完成了,归还皮艇时还给了老板二十美元,老板十分诧异,赵婧希拍了拍衣兜,表示自己包里还有十美元,怎么赚的?卖废品赚的。 于是两人穿着背心短裙,提早赶到沙滩上,帮着aarn他们搬柴生火,等着看三位帅哥穿裙子。 三人被工作人员带到了临时搭建的换衣间,神秘的草裙终于露出了它的真面目。 霍燕行当场罢工,“我不想干了。”太丢人了。 宁之汌也想罢工,比起“不想自己丢人”这个选项他更怕“姜之年无端勾引人”,他单手提起绿色植物编织的头冠,隔着一层布跟旁边单间里的霍燕行插科打诨:“这帽子颜色挺配你。” “……”一见钟情的小朋友死活找不着,他倒是想有戴绿帽的机会但上天不给啊!霍燕行心情郁闷,懒得理人。 “姜年年换好了吗?”宁之汌又去勾搭另一边的人。 姜之年从进换衣间开始就自闭了,站在一堆色彩饱和度贼高的绿色植物中一言不发。 宁之汌没听到姜之年说话,拉开布帘看了一眼,以为自己能看到什么香艳的景色,却和皱着眉头的姜之年对上了眼神,先发制人,“瞪我干嘛?又不是我非要偷看的,我的手有自己的想法……” “唰啦”一声,姜之年冷着脸把帘子又拉上了。 十分钟后霍燕行终于说服了自己,极不情愿地把草裙穿上了。 又过了几分钟,宁之汌也换好了。 两人一出去就收获了一大波起哄和鼓掌,夏月清又压抑不住大笑不止,觉得这画面有些辣眼睛,又觉得这俩真不愧是衣架子,穿草裙都像在走秀一样。 裙子并不短,及膝长度,里面配了条白色的大裤衩,衣服也有白色t恤打底,不会走光,穿在两个一米九的大男人身上还不算突兀。 就是有点儿说不上来的怪异。 夏月清和赵婧希嘀嘀咕咕讨论了一会儿,终于探讨出这种怪异的感觉是什么了。 “你俩笑一笑!别一副死鱼脸!这是沙滩不是t台……” 两人穿草裙都是逼着自己穿的,出来后就有些自暴自弃了,表情如出一辙的冷漠。 篝火已经搭好了,来来往往的游客都聚了过来,身上突然多了十几道目光,霍燕行承受不住了,捂着并没有走光的胸口扭扭捏捏地躲到宁之汌后面,“汌儿,帮我挡挡!” 宁之汌穿上这身绿裙的时候就料想到了这一幕,在一众或惊叹或起哄的人中间维持着冷漠的表情。 没办法,长得帅就是引人瞩目…… “年年呢?”赵婧希问。 此刻已是傍晚,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也在大家的笑声中逐渐消散,暮色四合,远处的娱乐场所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灯光,独特的海岛乐声隐隐约约划过夜色。 所有人都盯着最左边那个还紧闭着的试衣间,姜之年就像一个开关,能把宁之汌的神情从淡漠瞬间转换成柔和。宁之汌低头笑了笑,小天使肯定不愿意穿小裙子,说不定现在正在试衣间里生闷气呢…… 又突然想到什么,呼吸一窒,脸上的笑意僵住了,刚有了动作,就看到试衣间的门开了。 也不知道这套草裙是不是有特殊的buff加成,每个穿上它的人表情都如同复制粘贴一样,姜之年冷着脸走出来,炽热的火光都没能融化他脸上的冰霜。外面的人越来越多,他却浑然不觉般镇定自若地走向宁之汌。 姜之年穿着和宁之汌身上一样的草裙,但宁之汌就觉得很不一样,他不知不觉又咽了咽口水。 姜之年状似冷静,实则紧张得手心都冒汗了。白t是短袖,两手自然垂落,手腕上的刺青被草裙摩挲着,若隐若现。 宁之汌看着朝自己走过来的人,视线不由自主地往下移,眸色深沉,又在姜之年看向他的前一秒立马移开视线,脸上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给了姜之年慰藉,“你真好看。” 世间万物,宇宙星辰,都不及你半分好看。 呆愣的人群终于有了反应,aarn双手作喇叭状,吼了几声“so cute”!围观的游客纷纷回神,夸赞这个男孩子像森林里的精灵。 夏月清像只小海豹一样鼓掌,表情依旧呆呆的,“外国友人真会夸,不过年年真的好好看啊,怎么能这么好看,这眼睛这鼻子,这白嫩嫩的皮肤,这大长腿,完全继承了他父母最优良的基因……” 姜成湛的眼睛和鼻子、夏媛的嘴唇和骨相,两个长相卓绝的人融合起来才创造出了一个可仙可妖的姜之年。 赵婧希和夏月清认识很久了,在她口中听到过很多次“我表弟长得可好看了”,后来见到姜之年才知道此言非虚,不过这还是第一次听她提起姜之年的父母,想着这里面估计有什么是她不能知道的秘辛,就没多问,只真心实意地夸了一句:“年年长得的确很好看。” 天色还没完全暗下来,姜之年站到了宁之汌旁边,看着火光跳跃的篝火,一时搞不准接下来要干什么,又觉得裸露的腿被风吹得有点儿凉,不自觉跺了跺脚,“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两人挨得很近,胳膊与胳膊相贴,温凉的感觉一直蔓延到心房深处,宁之汌莫名地就有点儿渴了,“可能,当标本吧。” “标本?为什么?”姜之年没听懂,拧着精致的眉眼看宁之汌。 宁之汌在他眼里看到了自己,因为距离过近,眼里也只有自己的倒影,宁之汌突然就忘了要说什么,思考片刻才回想起来,笑道: “因为任何美好到与这个世界不相称的事物,都会被人类做成标本。” “哦。”姜之年抿抿唇,眉眼低垂,对这个过分的夸奖有些手足无措,宁之汌又一直盯着他看,他索性转移话题,“也不知道陈老师他们现在在干什么。” 宁之汌看出小天使的忸怩情绪了,暗自笑了一下,“应该快回来了吧。” 平时唧唧歪歪说个没完的霍燕行像被夺舍了一样,立在一边若有所思,看了姜之年好几眼,最后实在憋不住了,“不是,我真觉得年年长得像……” 说到一半卡壳了,看着四面八方的摄像机张张嘴又闭上了,他是不介意当着全世界的面发布这则寻人启事,但肯定会给那个小朋友造成困扰。 “像什么?”姜之年一句话只听到一半,不解地问霍燕行。 “啊,”霍燕行看了姜之年一阵,突然想到一副画,把姜之年的脸和脑海里那副画重合起来,发现出奇地相似,他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汌儿,你觉不觉得,年年长得特别像《城堡美人》里面那个人?” 《城堡美人》是一个华籍企业家的作品,霍燕行高中的时候在美国一个慈善拍卖会上看到过,不过那个拍卖会之后不久这个企业家已经去世了,这幅画也没了踪迹。 很巧,宁之汌当时也陪着他爹去了那个拍卖会,对《城堡美人》印象很深,因为他当时看到这幅画的时候脑子里第一反应是:这也太像我那个漂亮的小同桌了吧! “《城堡美人》是什么?”姜之年第一次听到。 “一幅画。”宁之汌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果汁,拧开后拿着让姜之年吸了一口,觉得男朋友怎么这么能勾引人,吸个果汁都让他喉头发紧…… “大概八年前吧,我们在拍卖会上看到的一幅画,当时我就觉得上面那个美人和你很像……”宁之汌顿了一下,求生欲激涨,“我不是觉得你像女的,我就是单纯觉得……” “没事的,然后呢?那幅画后来哪儿去了?”姜之年不在意,小时候有很多人说他长得像夏媛,像自己母亲和像一个女人的说法其实某种程度上没多大区别,姜之年更好奇那幅画是什么样的。 “那画好像被一个英国的收藏家高价拍去了吧,我记得叫什么……carl!对,这事后来还被好几家媒体报道过。”霍燕行说。 “嗯,待会儿回酒店查一下就知道了。”宁之汌也吸了一口果汁,甜腻腻的味道渗入味觉细胞,连带着心情都更明朗了。 陈泽为和杨雪妍也回来了,看到三人奇异又可爱的装扮,忍不住拍了好几张照片,穿的时候逼逼赖赖的、这会儿被夸得飘飘然的霍燕行一直在摆pose,杨雪妍也一直在说要拿回去给自己女儿看。 “年年过来,你看看这张,你们三个多帅啊!”杨雪妍招手让姜之年过去。 姜之年应了一声,走到杨雪妍身边看照片,时不时地笑一笑,或者不好意思地伸手摸一下脖子,又急忙把手缩回去。 宁之汌又看到了那圈刺青,和以往趁着姜之年睡着了偷偷看的感觉不一样。大庭广众之下,姜之年不经意间笑着撕开伤疤,自己没多大感觉,宁之汌却疼得直冒冷汗。 不能拖了。宁之汌直觉过去七年发生了什么他无法想象的事,重逢时姜之年眼里沉浸的哀伤和如今遮遮掩掩的动作就能证实这个猜想。 以前想等姜之年完全接受他了会愿意道出一切,如今却等不及了。 他想在姜之年不知道的情况下自己查出这些事。 ※※※※※※※※※※※※※※※※※※※※ 感谢在2021-02-18 06:30:00~2021-02-19 06:3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吉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沉默之吻 失踪半天的导演又冒出他那张长得端端正正但就是让人看着不太爽的脸,坐着沙滩车出现在众人面前,给了他们一人一台手机。 “手机上有一段舞蹈,需要三位老师在半小时内学会,待会儿在篝火晚会上进行表演……” “……”宁姜和他们的朋友组已经无话可说了,已经开始怀疑节目组是不是未卜先知老早就猜到了他们会选“众人拾柴”于是就搁这等着整他们呢…… 导演还是那个缺德的导演,但事不关己的清静组和威严组已经乐疯了,一个劲夸导演明智! 虽然时不时就扬言要罢工,但大家都是合格的艺人,不至于为了一个节目策划就甩脸子,就当是为艺术献身了,霍燕行心里憋屈,木着脸cos哈士奇。 手机上只有一个拨号器和两个视频,姜之年直接打开了第一个视频,看到上面熟悉的男团和纷繁复杂的舞蹈动作后也认了这个安排,“可以,但是这支舞对于我们来说可能有些难了,有简化版本吗?” 视频是eight light成团后发行的第一支团体单曲。夏至给艺人的自由度很高,对这批爱豆的要求也只有“修身养性别谈恋爱别违法犯罪”,知道这群孩子都是百里挑一的,于是在专业上黑了他们很大的自主选择权。比如这支单曲,词曲和舞蹈动作都是团员自己完成的,工作室只聘请了专业的人来给他们指导。 这就导致,每个动作都像浑然天成,但别人拆解下来却学不来。 节目组也考虑到了这个问题,所以让姜之年看一下第二个视频。第二个视频里只有三个人,方听站在中间,三人跳了一小段只有二十几秒的简化版。是简化了很多,但对于三个几乎没跳过舞的人来说还是有些难。 所以夏月清主动提出来教他们。 夏月清在公司也没什么前辈的架子,偶尔下楼瞎逛的时候会碰到eight light那八个孩子练舞,她从小学舞,看得多了也会一些,这个简化版就更不成问题了。 于是她便雄赳赳气昂昂带着三只不情不愿的小鸡仔去一旁练舞了。 aarn点好篝火后就跟着主办方去帮忙置办烧烤晚宴了,回来的时候正好听到某个工作人员冲着姜之年说“年年真棒”,他不太会说中文,知道“真棒”是个夸赞人的词,也知道“年年”的发音和“eleven”的发音大不一样。 “你好,请问你们说的年年,是eleven吗?” 助理姐姐转过身来,对这个长相纯良可爱的男孩子笑了一下,对他这段蹩脚的中文包容度极高,“是啊,eleven就是年年,姜之年啊……” “姜之年?”aarn问。 这三个字的发音倒是和普通话二甲的人差不多……助理姐姐茫然点头,“是啊。” 巧了,aarn最喜欢的歌就是姜之年的《pity(繁星未明)》,不然也不会听到声音就为这个男孩子心动了。 他周围的同学都为这位歌手的声音痴狂,但学校要求的志愿时长太强制性了,前两个月又是旅游旺季,最近没有一个人上网关注过娱乐动态。aarn打开了许久未用的油管,成为了他们这个大学生小团体里第一个知道偶像本人距离他们只有不到二十米的…… 但他很坏心眼地隐瞒了这个惊天大消息,打算等晚上睡觉前一分钟再广而告之! 不过很遗憾的是,他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就有一个闻讯而来参加篝火晚会的华人游客认出了姜之年。 姜之年的名字在国际上比宁之汌更火,有些本来不太确定的人纷纷拿出手机拍照,几个散在四处等待晚会开始的白人游客听到声音后四处张望,最终把目光聚集到站在一边学兔子跳的三个人身上。 “哪个是姜之年?” “那个,站在中间皮肤最白的那个!” “你认真的?我听说他是个丑八怪……” “你很久没上网了吧?姜之年上上个月就已经在中国正式出道了,还因为长得好看登顶了推特的趋势!” 这边讨论得热火朝天,那边却陷入了僵局。 舞蹈里有一个ending pose,原视频里方听踩着两个队友的手来了个后空翻,然后顺势往后躺,被后面那个男孩子抱住。简化版里三个小爱豆估计是为了cover的人着想,删去了后空翻的动作,改为直接闭眼往后倒然后被队友拦腰抱起来。 宁之汌眉尾一挑,心说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正抱怨男朋友今天不亲近自己呢这营业性的占便宜就送上门来了! 但姜之年却不愿意。 “要不把这个动作改了吧?” “为什么?”夏月清不是很理解,“我当时看的时候就觉得最后那个动作很吸睛,虽然简化了,但我觉得也还可以,有种不可言说的暧昧……” 这不就是你俩现在的状况吗?夏月清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 姜之年还是不太乐意,“还是换一个吧……” 他今天是有些别扭,一开始没找着源头,被吵吵嚷嚷的霍燕行吵到耳朵疼了才意识到这种烦躁不安的情绪来源之处。 即使假意大方,但意识深处还是会介意霍燕行给宁之汌介绍伴侣这事…… “我也觉得这个动作挺好的啊!” “是啊,要不还是就这个吧……” 霍燕行和夏月清不明就里,劝着姜之年,宁之汌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突然发言:“改了吧,正好我今天不小心撞到手了,可能不太方便。” 霍燕行想说您什么时候撞到手的?但两位当事人都这么说,两位路人也只能接受这个建议了。夏月清把动作融合了一下,把公主抱换成了互相击掌。 除了ending pose这个插曲外排练都很顺利,两位演员没有舞蹈基础,但胜在模仿能力超群,姜之年记忆力不错,也能把动作完成得十之八九,三人练了大半个小时,霍燕行一改之前的颓丧,一直嚷嚷着这舞强身健体,想让夏月清教他跳原版。 夏月清热出了汗水,拿手扇扇风,“拉倒吧!我也不太会,要学自己找eight light学去!顺便打个广告,eight light的团综《八亿光年》正在光音tv热播中,大家感兴趣的可以去看看,八个男孩,八款男友,大家不要错过哟~” 霍燕行鼓掌,“服了月清姐,这也能顺便奶娃。” 篝火晚会和他们在电视剧上看到的不太一样,并没有一群人一直围着篝火跳舞的画面,有围坐在火边聊天的,也有饿了溜到一边找烧烤吃的。 慢游家族就是后面那种。 姜之年只吃了一根烤香蕉和几块奶酪;杨雪妍和陈泽为肠胃不好,也没吃些什么;霍燕行在为新戏试镜做准备,最近在塑形,也不敢乱吃;宁之汌很明显心情很差,味同嚼蜡,吃了半块烤肉就饱了;赵婧希不习惯异国的口味。 于是大鱼大肉什么的全进了夏月清的胃里,她吃着吃着还疑惑地问他们:“你们怎么都不吃啊?” “能吃是福能吃是福!”杨雪妍笑道。 几人吃饱喝足了才开始理会导演苦口婆心的劝解,节目组打开音响,宁姜和他们的朋友在万众瞩目中走到人群中间跳了段动作生涩的舞蹈。 “wooo——brova!!!”游客们都很给面子,尤其这表演者还都长得赏心悦目的,虽然表情管理欠缺,但好在脸好看。 人类对好看的人总是会有包容度的。 “姜之年!姜之年!”一群大男生兴高采烈地呐喊,不远处在沙滩上散步吹风的人都忍不住往这边看。 姜之年动作僵硬,自知这段舞还原度极差,本来就有点儿心虚,被十几个男孩子齐声喊着名字,手脚就不受控制了,本来站在最左边的,跳着跳着就往右边去了,一个踢腿的动作差点儿踢到霍燕行的命根子上…… 正在天外神游的霍燕行突然就警备起来了,噔噔噔跳到几米开外,隔着宁之汌冲姜之年嚷嚷:“年年你看着点儿!” “对不起!” “哈哈哈哈哈哈哈!”一群人快笑疯了。 最后那个ending pose,按照一开始的设计本来是这样的:姜之年和宁之汌相向而行,击掌后毫不留恋地擦身而过。但计划总赶不上变化。 跳到最后站位发生了变化,一开始站右边的霍燕行站到了中间,左边的宁之汌和右边的姜之年慢慢向他眼前的位置靠近,霍燕行就等着两人击个掌然后快点结束他就可以早点收工回去睡觉了。 却没想到他的兄弟伙又不做人了。 姜之年一步步向宁之汌走近,目光从地上金色的沙子上移到他的脸上,两人对视了两秒,宁之汌眼神太灼热,姜之年默默移开视线。 “啪!”击掌声不大,因为怕把人拍疼了,宁之汌只用了很小的劲儿,但在姜之年耳朵里这声音就是很清脆,他不自觉又看向宁之汌。 又迅速把目光收回去了。 他正想收回手,眼前的人却有了动作。 宁之汌紧紧抓着姜之年的手,在这人惊讶的目光中拉过来亲了一下。 bgm刚好放到最后一句,一个冷漠的男声唱道: “如果我即将死去,请在沉默里把我拥吻。” 手背上传来温热的触感,姜之年却像被烫了一下,等宁之汌一松手就急忙把手扯回来放到背后。 霍燕行心里直呼“杀狗啦”,面上实在没忍住翻了个哈士奇大白眼。 舞蹈结束,姜之年愣在人群最中间,手上还带着余热,低着头看着鞋子上的细沙,思维的齿轮还没开始转动,人就被手长脚长的宁之汌搂到换衣间去了。 这一亲密举动,拉开了海岛篝火夜狂欢的序幕,众人像打了鸡血一样一个接一个跑到中间唱歌,这里民风开放,游客都不扭扭捏捏的,大大方方站起来跳舞。 换完衣服霍燕行又开始想念那身绿油油的草裙了,“别说,我回想了一下,觉得那裙子还挺好看???” 姜之年穿回了自己的长袖卫衣,走到人群中不太自在地拉了拉衣袖,动作被宁之汌看在眼里。 观众都以为那个动作是故意设计的,只有“舞蹈指导”夏月清才知道真相…… 夏月清:“早知如此就不浪费口水开解年年了,让他们野蛮生长估计更能引爆全场……” 旁边的赵婧希在听陈泽为和杨雪妍聊天,闻言转过头来,但没听清,“你说什么?” 夏月清一巴掌拍到她白花花的大腿上,吼她:“你耳朵真是不灵光啊大主编!” 赵婧希看着腿上的手掌印,“你还真是不讲道理啊大小姐!” “就不讲道理了怎么着?” “……不怎么着,你高兴就好。” “呵。” 一往情深 三小时后,欢声笑语还没有停息的迹象,姜之年昏昏欲睡,脑袋一点一点的,刚跨入梦境的边缘又被震天的音响声吓醒了,轻轻摇摇头又直起身来认真看着这群似乎快乐到没有半丝烦恼的人。 很奇怪,这个世界上就是有人会每天自怨自艾唉声叹气,譬如他自己,也有人快乐得像林中追逐飞蛾的麋鹿一样,偶尔碰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也能像鱼缸里的金鱼一样呼吸之间就忘却所有,譬如夏尤清。姜之年追逐任何他得不到的东西,但总会半途而废;喜欢一切让他感到快乐的事物,但又同时滋生配不上的想法,就这样自作自受,又自甘沉沦。 比如眼前这些人为了单纯的快乐而狂欢共舞,为了愉悦而和陌生人相谈甚欢,这都是他想得到又得不到的,永远不敢迈出第一步。 连主动看一眼别人的美好生活的勇气都很少。 这么一想,他这辈子做过最勇敢的事大概就是在七年前那个夏夜,犹豫再三后还是回头给了心上人一个承诺吧…… “你新电影快上映了吧?”陈泽为聊着聊着就想到了这茬,问宁之汌:“什么时候能上?” 宁之汌本身就是带着宣传任务来的,这期录制后也要赶往重庆参加电影发布会,电影上映的时间也定了,只是还没正式宣传,这期节目起码要到十月才能播出来,宁之汌也不担心会泄露什么,“十一国庆上映。” 《苦岸》是去年年底就拍完的,本来是想赶在今年禁毒日上映的,但题材毕竟太靠近禁区了,过审就花了五个月的时间,最近才确定了上映时间。 “行,我待会儿回去就微博帮你宣传一下!”陈泽为对这部电影很看好,宁之汌去试镜都是他牵的线。 “那就先谢谢陈老师了。”宁之汌在火光中笑得很热烈。 几个嘉宾都表示要帮忙宣传一波,嘻嘻哈哈笑了一阵,只有宁之汌最想听到的那个声音没响起来。 肩膀突然被轻轻压住了,他低头看了一眼。 姜之年已经睡着了,呼吸均匀,嘴唇轻轻抿着,又长又弯的睫毛被海风吹得微微颤动,从他的角度看得很清楚。 可能是做了几辈子无恶不作的江湖剑客,今生才能有幸碰到这么一个让他甘愿拔剑自刎的人…… “汌儿……” “嘘。”宁之汌用手指动作无声制止了霍燕行。 霍燕行看了看神情安稳的姜之年,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他也只是想让宁宜帮忙找个人而已,不过自己也可以联络,他又转头跟陈泽为聊天了。 只是声音放低了很多,其他人看到后也自觉压低了声音。 只是音响的声音还是轰隆轰隆的,似乎是一个外国歌手的歌,一会儿又来一个高音,震得肩上的人开始呓语。 “宁汌哥哥,不要吵……” 心脏被小天使的羽翼挠了一下,宁之汌的脸渐渐笼上温情笑意,在这儿待着会让其他想闹想玩的人不自在,他轻轻扶住姜之年的脸和肩膀,换了个位置把人抱了起来。 “你们去哪儿?”杨雪妍悄声疑问。 宁之汌抱着姜之年站了半分钟,等人又睡熟了才回答:“他睡着了,我先带他回去。” 然后又看向在一旁蹦蹦跳跳,俨然已和游客们打成一片的导演,导演离得不远不近,总觉得背上有道恶狠狠的视线,心不在焉地往后看了一眼,看到这场面就知道什么意思了,点了点头,心说:您可真是,平时狂花乱舞都没见给本导打招呼的今儿个怎么就突然礼貌起来了? 等人走远了已经看不见了他才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性:宁影帝,该不会,是想秀恩爱吧? 是吧是吧肯定是吧?! 导演决定提前收工,想早点儿回酒店给自家媳妇儿打电话求安慰! . “宁汌?” 没人应。浴室的水声隐隐约约的,姜之年猜测宁之汌应该在洗澡。 姜之年一觉醒来已经到了酒店,不过不是他昨晚待的那间,也不是昨晚本该待的那间。衣架子上挂着宁之汌白天穿的白t和黑色的短裤,旁边的水晶板上放着一条手链,黑色的年轮在月光中融化成烟雾,窗外星河璀璨,明月映照着底下静默的海水。 他身上还穿着白天那套衣服,白日里出汗多,这会儿身上也不太舒服。安冉没来,但行李什么的已经被节目组的助理送到这间酒店了,他想先回自己房间洗个澡,脚一碰到木质地面起夜灯就自动亮了,床边没有鞋子,他只好光着脚踩着地板去开门。 头晕乎乎的,估计是白天着凉了,他一直习惯在夏日里穿卫衣,即使在炎热的室外也是如此,身体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温度,今天突然换了短袖短裤,还在夜风中吹了好几个小时。 姜之年本来身体就虚,他自己也知道,一边往门口走一边抱怨自己老是生病。 “咔哒。” 他已经刻意放低声音了,但宁之汌刚好洗完出来,他手还没碰到门把手浴室门就开了,宁之汌腰间围着一条浴巾,低着头走出来,突然抬眼,“去哪儿?” 手上的动作顿住了,姜之年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目光躲躲闪闪,看了一眼窗户看了一眼地面看了一眼门把手,就是不看宁之汌,“我回房间洗澡。” “哦。”宁之汌仰着头假意思考,片刻后又垂下眼眸看他,“我洗完了,热水还挺多的,要不就在这儿洗?” 姜之年这才看了宁之汌一眼,宁之汌眼里的真诚纯良不似作伪,但姜之年就是觉得有种压迫感,“不了,我衣服也不在,还是……” 宁之汌抬手抚了抚他的头发,语气里带着叹息,“姜年年,你房间就在隔壁,又防不住我,而且你防我做什么呢?我们是正儿八经的恋人,我又不是禽兽……” “……” 最后一句话,宁之汌姑且就当自己没说过。 “宁汌。” “宝贝儿你说。”姜之年喊得很认真,宁之汌也凝神,正正经经地回话。 ——虽然身上只有一张浴巾、手还搂着自家宝贝儿的腰吧。 等了半分钟也没等到下文,姜之年表情又很严肃,宁之汌有些摸不准状况了,心说不会是我最近半夜偷偷手动档太多次了被发现了吧…… 姜之年做了很久的心里建设,总算是把话问了出来,“你和我分开后交过几个女……男女朋友?” 和现任在一起不谈前任,这是姜之年大学上选修课的时候一个意大利的情场浪子跟他说的。但他真的很介意,不问清楚真的可能会介怀很久。 问了也不会改变什么,但至少会让他心里舒服一些,最起码如此的话宁之汌对他是坦诚相待的,即使姜之年自己是面目全非不敢示人的。 他就是很不公平,只想着自己,但这又怎么样呢?他都这么自私了,更自私一些又有什么呢? “……啊?”宁之汌连自己偷穿姜之年的衣服这事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万万没想到他是想问这个,“你就只想问这个?” 什么叫,就,只想问这个? 姜之年有些气恼,眩晕感越来越明显,“你那天跟霍燕行打电话,我听到了,他给你找人……别问这么多,你说就是了。” 宁之汌看着姜之年微微泛红的眼睛,心里有个让他为之一乐的猜测,他低着头假装数了数,编了个数字出来。 “我算算啊……你刚走之后不久我上大学,和经管系系花谈过,和隔壁系系花谈过,和隔壁b大的校花也谈过……后来进了娱乐圈就更多了,基本上一个月换一个吧,粗略数来应该有快一百个了。”宁之汌又看向姜之年,“你问这个干什么?” 姜之年看了宁之汌好一会儿,眼里的泪都快藏不住了,但他还是很狠心地把它们都憋回去了,手指甲掐着掌心,然后摇头,“没什么,我就是想比较一下,是你比较受欢迎还是我比较受欢迎。” “!!!”啥玩意儿???他想问自己是个啥傻逼玩意儿有事没事话这么多干什么! 宁之汌瞳孔地震,尽量语气随意不让自己显得很在意,“是吗?那你谈了多少个?” “有伦敦市的clark、纽约州的allen、加州的jake……挺多的,起码有一百个吧,应该比你的多。”姜之年果真开始数,声音微微颤抖着,但宁之汌注意力一开始全在他说的那些前任上,半点儿都没发现。 宁之汌越听越牙痒痒,恨不得立马把上述这些人加入死亡黑名单然后顺着网线收割他们的狗头,直到听到最后一句话他才陡然清醒过来。 “哦。”他笑了,“那还真挺多的,比我多,厉害啊姜年年,汌哥以后要跟你取经啊!” 还笑? 厉害?? 取经??? 姜之年抿抿嘴巴,声音冷淡,“好啊,等我洗完澡就跟你说,夏威夷这么多人,正好,你明天或者后天下午录完节目就可以去试试……” 他还是假装不了。 “试试能不能……能不能……” 他快呼吸不过来了。 宁之汌一下就心慌了,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抱住他的小天使,安慰道:“别哭了年年,我都是骗你的,我活了二十五年只谈过两次恋爱,对象都是你,别哭了好不好?” 姜之年哭泣是没有声音的,只有脊背在微微颤抖,眼泪也像不要命一样拼命往外涌。 “宁汌,我以为……有人替我陪着你,我会很乐意的……可是我为什么这么疼啊……” 夏媛以前告诉过他,喜欢就要学会成全,有些东西你得不到就说明根本不适合你,要学着放手,让自己轻松也让自己的所爱轻松。所以从小到大他很喜欢一样东西时,即使想着独占也会松开手,快乐是这样,母亲也是这样。 可是姜之年此刻突然想起来,夏媛那么喜欢姜成湛,不也以死相逼留住了那段婚姻,就算疯了死了也立誓不会放过他吗? 姜之年抱紧了宁之汌,像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那样孤注一掷,“我们不要分开好不好?你不要喜欢别人,只喜欢我一个人好不好?我不想一个人待着,我好害怕,不要把我推开……” 也不想弹钢琴,头发被揪着会好疼好疼,身上的伤口还在流血,头都要被吵炸了,妈妈能不能先别哭了再把他关进黑漆漆的房子里…… “年年,我们不会分开的,我一直都只喜欢你一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么?还要我再多说几次你才信吗?”宁之汌笑了笑,拿出这辈子只有在姜之年面前才有的真诚,下巴轻轻摩擦着怀里人的肩膀,“我那么爱你,比我爱全世界加起来、比我身体里存在过的细胞还要多……你知道我最爱的花是什么吗?” 姜之年当然知道,只是此刻有些意识丧失了,他只以为自己是被宁汌剖心挖肺的情话砸晕了,毕竟他的心脏跳得这么快,比高中时候迎着风跑一千米还要快,一看就是激动到不行了。 他用混沌不清的脑子思考了一下,“是桔梗花。” “嗯,因为它很像你,那么美好,又那么纯粹,让人情难自禁去爱你,又让人情难自禁,一直爱你。” “是吗……”姜之年声音越来越小,耳边嗡嗡的,竭力才能勉强听到宁之汌的话,又知道这话自己很爱听,所以想听更多。 宁之汌终于发觉不对了。 “年年!姜年年!” 宁之汌在不到二十厘米处叫着他的名字,在他听来却像跨越了万千时空一样遥远,眼前的景象也越来越模糊…… ※※※※※※※※※※※※※※※※※※※※ 桔梗花语:绝望的爱,和永恒的爱。 别人的爱 周围一片漆黑。 姜之年在这里困了好久好久,他知道自己在做梦,因为每次深陷这块走不出的诡异空间他都会遇到一些已经逝去的、他并不想见到的人。 脚底踩着的不知道是什么,每走一步都像踩在空中,让他恍惚觉得下一步就会坠入深渊。 他走了不知多久,前方突然出现一道门,门的另一面有光源,透过细小的缝隙引诱着黑暗中疲惫的行客。 别推门……他在脑海中拼命呐喊呼叫,身体却不受控制,眼里倒影着细细碎碎的光点,像乍然见到灯火的飞蛾,白皙细腻的手掌缓缓推开门。 门外是一个很大的庭院,粉色的花瓣飞舞盘旋。 一个穿着小短袖小短裤的孩子坐在钢琴前面,手掌尽力张得很大,但也很艰难才能跟上节拍器,每弹一节就要停下来休息一会儿,腿也短短的,在离地面几厘米的位置随着节奏和旋律欢快地荡漾。 “当——” “哎呀!” 他手握成拳用力砸了一下琴键,小孩子力气小,反而把自己的手碰疼了,捂着小手哒哒哒地跑到一旁的躺椅边上,奶声奶气的,嘟着小嘴撒娇:“妈妈,不学钢琴好不好?好难学啊!年年的手都按不住琴键!” 躺在藤椅上看《圣经》的女人放下了书,美丽姣好的面容上溢出温婉的笑,她直起上半身,轻轻抚了一下蹲在身旁的孩子的脸,“那就先不学了,过几天我去帮你请个好一点的钢琴老师,到时候再学好不好?” “好!”小孩子高兴地去追逐邻居家的小博美了。 姜之年立在一旁,看着躺椅上那个温婉动人的女人,嘴唇动了动,无声喊了一个字,明知道不该继续看下去,却每次都像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一样呆愣原地。 “年年,这是妈妈给你找的钢琴老师,以后要跟着她好好学哦!学好了爸爸回来看到了会很高兴的!” “是叫年年是吧?年年小朋友好,你可以叫我徐老师,以后我们一起弹钢琴啦!” “好呀!徐老师好~” “诶诶!你好!” 两个大人有说有笑地进了别墅,小孩子却一下子换了表情,耷拉着脑袋跟在后面不远不近地走着,等前面的人不见了才停住脚步,悄悄叹了口气,“妈妈每次都这样,自己不学就让我学……” 姜之年慢慢蹲下身,摸了摸小孩子头上的细卷毛,“对不起。” 都怪我做梦,你才会重复经历这些。 清脆悠扬的钢琴声在别墅的客厅、楼梯间、会客厅、空房间里飘荡。 “徐老师,钢琴课好好玩!我已经喜欢上弹钢琴啦!” “年年别乱跑,把这首弹完再去玩!” 小男孩嘻嘻哈哈地跑过,又被钢琴老师叫了回去,妈妈仍旧躺在庭院的花棚下,听着越来越动听的钢琴声,手上拿着小手机给丈夫打了个电话。 “喂?老公啊,年年会弹好多钢琴曲了,你不是最喜欢去听音乐会吗?快点回来让年年弹给你听,他可棒了……” “徐老师,你居然还会画油画诶!你真厉害!我爸爸最喜欢钢琴了,而且我很喜欢你,他回来肯定也会很喜欢你的!”男孩子有些自豪,他爸爸虽然忙,但每次回来都会给他带好多好多玩具。 “是吗?”徐老师笑了笑,嘴角的幅度有些骇人,“年年说得真好。” 如小男孩所期待的那样,他爸爸的确对徐老师很满意,每次他妈妈不在的时候两个人都会关在房间里不出来。 “爸爸,你们在干什么呀?” 两个赤身露体的人惊愣片刻,男人起身穿上衣服,把小男孩带到客厅里,神色不见慌张,“年年,爸爸在和徐阿姨在玩游戏……” “那为什么要关上门玩呢?不能带年年一起玩吗?” “这是大人之间的游戏,小孩子不能玩。”男人给了小孩一块糖,“别告诉妈妈好不好?这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哦。” “好呀好呀!元叔说每个人都有秘密,年年有秘密!爸爸也有秘密!” “对,年年最懂事了!” “对不起……对不起……”姜之年被一股道不明的力摁在原地,眼睁睁看着悲剧轮回上演。 “妈妈,我们为什么不在舅舅那里多玩几天呢?” “嘘,年年小点儿声。”夏媛伸手去推门,俏皮的笑引得小孩子也咧嘴笑了起来。 “我听说你爸爸回来了,我们给他一个惊喜好不好?” “咔哒。”门开了。 “砰——” 画面一转,周围的木质家具没了踪迹,晶石地板变成了瓷砖地面,一声尖叫划破夜空。 “啊!!!” “贱人!我给你钱给你一切!把你当最好的朋友,你就是这么对我的?为什么……为什么连我的孩子都收买?为什么我的孩子都不愿意陪着我……为什么要把我关起来?我没有病……我做错了什么啊?为什么?那是我的丈夫,我的孩子啊……贱人,贱人,活该……贱人!” 夏媛拿着一个杯子,里面的液体已经倒掉了一半多,杯壁上贴着一个标签。 h2so4。 姜成湛手臂剧烈颤抖,看着徐榕在地上乱滚,又不敢轻易去碰她,“榕榕!不要怕不要怕……保安!学校保安呢?夏媛!你冷静点,把年年给我,他才七岁,不要伤到他!” 她把杯口对着姜成湛,往日精致美艳的面孔布满泪痕,头发乱糟糟的,像个刚从精神病院逃出来的疯子,一手抱着怀里的孩子,“为什么啊姜成湛?我才是你妻子,你带着她来参加校友会……你想过我的感受吗?啊?你想过我的孩子吗?!!!” “夏媛!榕榕是我的同学,她是受学校邀请来的,不是你想的这样!”姜成湛怕夏媛把孩子伤到了,想说些什么让夏媛冷静。 脸部被浓硫酸烧得滋滋响的徐榕已经没什么力气了,意识不清,低声呜咽着。 “爸爸妈妈呜呜呜……呜呜……”小男孩身上沾了一些硫酸,衣服被烫了几个孔,短袖衫露出来的胳膊和手指上全是被剪刀和棍子弄出来的伤口。 “别哭了!” 耳边全是哭声,夏媛把孩子放到地上,看着躺在地上面目全非的徐榕,脑子混乱不堪,她捂着脑袋使劲拍打,“别哭啊,你们都别哭了……” 硫酸瓶子从她手里滑落,掉落过程中倾洒了一些出来,有一滴溅到了孩子的手腕上。 “妈妈呜呜呜……好痛啊妈妈……” 姜成湛趁机把孩子夺过去,“年年乖,医生马上就到了。” 救护车的声音响彻云霄。 “哈哈。” 夏媛突然笑了,眼泪一颗一颗掉了下来,偏偏脸上带着疯狂的笑,难得清醒又糊涂,“原来早就勾搭上了啊……我就说呢,怪不得你喜欢钢琴,怪不得你一个唯利是图的商人突然要学什么油画……怪不得呢……哈哈,就我最傻,哈哈哈……” 可能是见过太多次了,这个画面里的姜成湛夏媛和徐榕之间的爱恨情仇并不能让姜之年震撼,自私自利的他更在意那个趴在爸爸怀里已经哭到失声的孩子。 和他相比,这个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有的孩子应该更可怜吧。 姜之年,比姜之年,更可怜。 眼前的景象又开始转换,姜之年还沉浸在自我悲悯的情绪中没出来,一声鸣笛才把他拉进了下一个梦境。 天桥。 和他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天桥一模一样。 由于刚完工通车,桥上的护栏还没修好,只用零星的铁丝网拦着。天桥上还没多少车,只有几辆赶时间的小轿车从双行道上飞驰而过。 夏媛拉着小男孩的手,慢慢俯身蹲下来看着他,脸上是久违的温柔似水,“年年,放手,妈妈好累了,不想回家了。” “妈妈不要走,你走了我就没家了……不要走,你不回家,爸爸也不回家……” 夏媛脸上的温柔凝固住了,嘴角的笑逐渐收了回去。 姜之年眸光一闪,手脚恢复知觉,立马冲过去跪在地上捂住男孩子的耳朵,“不要听!姜之年!不要听!” 但无济于事。 他在这个梦里只是个鬼魂般的过路人。 “姜之年,都怪你!你为什么要活着呢?活着了为什么不能聪明一些呢?” 夏媛又变得疯疯癫癫的,把已经愣住了的孩子往天桥边缘拉,嘴里小声呢喃:“你要是能自己学会弹琴,我就不会让那个女人来教你了……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了……什么都不会发生……你为什么不听话呢?你应该听话啊……” “咚——” 不远处湖岸教堂的钟声响了起来。 夏媛突然停住了,已经干涸的泪痕在脸上划出道道伤口,她闭了闭眼,把手放开了,将呆愣的孩子留在了桥上。 终究还是没疯到失心。 天桥上的人瞬间化为了烟气,底下的尖叫声、起哄声、叹息声像装进了真空罐子。 只有小孩子的哭声在天桥上空回荡。 姜之年跪在冰冷的桥面上,神情冷漠地看着这一切,只有心脏在夜以继日、时时刻刻地化脓。 “年年,妈妈真的好累啊。” “咚——” “咚——” 神不渡世人。 “妈妈,不要哭了,年年不哭,你也不哭……” 不要再哭了,不要说话了,他不想听到任何声音! “我不弹琴了,以后都不弹了,妈妈不要剪我的手,好疼啊……” 别说了! “我会听话的,我不会离开你的,不要打我好不好?” 别说了。 他捂住脸。 不要说了。 能不能别说了啊…… “姜之年,我喜欢你,你跟我回家好不好?” 一个声音像刺破天际的流星一样,在寂静又喧闹的脑海中砸出一圈又一圈永不消散的涟漪。 姜之年把手放下来,泪流满面。 “好啊。” 他跟着另外那个声音一起回答。 “好啊……” …… 姜之年这一睡就睡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傍晚才不紧不慢地醒来。 医院临海,窗外是橙红色的天空和闪着金光的蓝黑色海水。 一阵风吹起白色的窗帘,在温暖的光亮里少了刺眼的攻击性,像一条夏天空调房里的薄被,给了姜之年的眼睛抚慰。 鼻腔里是他最不喜欢的消毒水的味道,周围很安静,静得不像人间。 可能是怕他醒来无聊,旁边的凳子上放着手机,他把手背上的针拔了,拿过手机解了锁。 他以前没有给手机上屏幕锁的习惯,这还是安冉劝说之后的结果,说是怕隐私泄露,后来又被宁之汌半撒娇半强迫着加上了自己的指纹…… 手机自动接收了一条推送。 [微资讯:流英艺术馆明年将公开举办一次画展,此次画展的画作多为近十年国内外的优秀作品,值得一提的是,有一幅名为《城堡美人》的画作是我国一位知名企业家创作的,据悉,这幅画在八年前被英国收藏家以300万英镑的高价拍去……] 姜之年往下划了一下,看到了那幅画,自然明白了他们为什么说“像”,他没有半分留恋地继续往下翻。 后面很长一段文字都是对这个所谓企业家兼画家的褒扬。 果然,他看到那个名字后笑了一声,说不上是嘲讽还是感慨。 画死人是为什么呢?如果是为了缅怀,那大可不必,拿着讨好情人的手艺为死去的妻子描像这种事应该会折寿,也没人会愿意留在纸上供人指点。 如果是为了补偿内心那半分空洞…… 那也不必。 姜之年看到了那幅画右下角的时间。 姜成湛,肯定没想到,自己在画完这幅画不到两年,就亲自去找夏媛赎罪了。 果然会折寿。 一己私欲 “汌儿!加油!宁之汌!加油!” “赵婧希!我想吃大餐!给我赢!赵姐冲冲冲!” 霍燕行在岸上拿出吃奶的劲儿喊着,声音却被歌手出身的夏月清轻易盖过了,夏月清得逞地瞥了霍燕行一眼,微微仰着下巴,挑眉道:“怎么样?喊不过我吧?” “嘿你真是……”霍燕行像第一次认识夏月清一样气恼,觉得这个女的真是人不可貌相,一副女神样偏偏是个女神经,谁娶了她真是倒八辈子霉了! 不不不,娶了她家里的姐姐妹妹什么的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霍燕行就喜欢搞连坐式诅咒! 余光看到海上的赛况之后又笑了,“你声音大又怎么样?我们汌哥可是快赢了!” 夏月清猛然转头去看,在霍燕行说话的五秒钟加她转头的0.1秒之间,宁之汌已经率先冲过了终点。 “耶!早餐我们来啦~~~” “唉,气死个人!” 海上小皮艇4x100米争霸赛正式落幕,白队的宁之汌、霍燕行、杨雪妍获得了比赛的最终胜利。 组是抽签定的,没想到正好把威严组给拆开了,为了公平起见白队让了蓝队五十米,所以蓝队第一棒的陈泽为一出发就顺理成章甩了白队的杨雪妍五十米…… 杨雪妍不太会划小皮艇,节目组又只给了两只船桨,她划着划着就划到了负几米……本来看到这个分组结果的时候夏月清觉得自己和明天的早餐失之交臂了,毕竟她们这组有两个女的,对方可是有两个年轻力壮的大男人! 这下夏月清就起劲儿了,认为自己和早餐之间的距离就像她和陈泽为老师之间的距离一样,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但没想到的是,陈泽为快到的时候老天爷突然打了个喷嚏,这片被圈起来的无风的海港就刮起了五级大风,除了还没出发的几个人,那两个在风里的老夫妻刚好应了那个成语:乘风破浪。 两只皮艇被风吹到了场地边缘。 工作人员乐死了。 夏月清饿死了。 风停了,杨雪妍已经找到了诀窍,两只小皮艇齐头并进划到了交接处。 夏月清和霍燕行出发了。 霍燕行那就一顿操作猛如虎啊,呼哧呼哧埋头划了两分钟,想说嘿大爷我体力可不是盖的! 只是这都一分钟了怎么还没到?以他的实力这不可能啊! 他终于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微风中凌乱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原地转圈可还行?” 还好夏月清此刻在卖力比赛,不然霍燕行觉得这笑声的分贝能往上抬个五六十。 宁之汌摇摇头,接过导演友情提供的喇叭,“霍燕行!你是不是傻!” “……”我能说不吗?霍燕行愣了。 他这回长了心眼,两只眼睛盯着宁之汌划,但又怕出刚才那种意外,所以划得极其小心翼翼,等他划到的时候蓝队的第三棒已经快划一半了。 不过宁之汌平衡性不错,加上平时锻炼得多,最终顺利超过了赵婧希,夺得了这个不太正经的接力赛的第一名。 大概就是这样,白队三人赢得了明早的大餐。 夏月清:“天啦噜!我不想再吃白稀饭了!” 昨天下午的比赛没有确切的规则,导演整出来一个很抽象的概念叫“完成度”,说威严组完成度更高,为啥?因为人家到一个地方打一个卡,你清静组能到一个地方捡完一个地方的垃圾吗? 赵婧希:“……” 夏月清:“……” 至于宁姜和他们的朋友组,则是输在了导演的另一句话上。 “你们组的舞蹈动作有误,最后那个动作没有按照eight light的视频来,清静组的夏月清帮忙改的?那没办法,正好你们两组同甘共苦一起吃糠咽菜一辈子好朋友!” 霍燕行:“……” 宁之汌:“……” 所以今儿早上除了威严组之外其余几人的早餐就都是白粥,按照今天的比赛结果,明天威严组和清静组也是白粥…… 因为受凉发烧而住院的姜之年躲过一劫,明天还能吃上两个队友为他赢的丰盛早餐。 “今天的录制结束,辛苦各位老师了!大家好好休息,明天见!” “明天别见了,我和赵姐现在准备包机回国吃个饭再来,导演再也不见!”夏月清气死了,拉着赵婧希跑了。 今天天气很不错,白天紫外线强的时候光照比较少,云层厚厚的,等到快晚上了云才散开,夕阳的暖光倾泻而下。 收工了霍燕行就更吊儿郎当了,两个看不出谁比谁更吊儿郎当的影帝并肩往酒店走。 “年年醒了没?”霍燕行嘴里叼着根不知道是什么纲什么目的杂草,含含糊糊地问宁之汌。 宁之汌摇头,“还没有,如果醒了医院会给我打电话的。” 他把手机拿出来看了一眼,上面并没有未接电话。 “哦哦,你回去也得休息休息,一晚上没睡。” “嗯。” 霍燕行又问:“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了?怎么好端端一个人突然就发烧了?” 宁之汌刚想说医生说着凉了,霍燕行一拍脑门,像瞅外星物种一样瞅着宁之汌,不甚赞同道:“你不会那啥人家了吧?然后也没给人家清理清理吃消炎药什么的……” 宁之汌嘴角一抽,“我倒是想呢,姜年年防我像防什么似的,他身体又不好,我也舍不得啊……”他说着说着突然好奇:“这流程……你怎么知道事后要吃消炎药?” “哎呀,这不是,”霍燕行闹了个大红脸,“我前不久知道自己喜欢男生后就专门去查了嘛。” 宁之汌上下左右前前后后看了霍燕行一遍,把人都看恼了才说话:“可以啊霍水!没看出来你居然是下边那个啊……” “啪!”霍燕行一巴掌拍在他胳膊上,“想什么呢!我是怕小朋友难受才专门去查的!” “哦~”有点儿火辣辣的疼,宁之汌揉了揉胳膊,状似漫不经心地插刀,“你都没见过人家第二面呢,还没学会爬就想插翅膀飞啊?” 霍燕行:“……” “对了,我想让宁宜帮我找一下人,你把他联系方式推我一下,他之前朋友圈发太勤了被我删了……” 宁之汌正在摆弄手机,直接分享了名片,怼天怼地的嘴连自己堂弟都不放过,“宁宜就是个半吊子侦探,业务能力很局限,你让他帮你查一下婚外情还挺行的,其他的就算了吧……” “我哪有什么婚外情需要查?我爸我妈早就离了,一个结了五六次婚另一个跑去山上吃斋念佛,我正好乐得清闲,也不想管我爸有几个情人……”霍燕行想岔了,以为宁之汌是想推荐宁宜去帮他查他爸,逼逼叨叨了大半天,手上不停点手机,先去微博帮忙发了个《苦岸》的宣传再点进微信,“嘿!加上了!你弟刚好在线!” 加上好友后是那个资料卡的页面,霍燕行一个不小心就点到了宁宜的朋友圈里,朋友圈最新一条居然是刚刚才发的。 宁宜:年年真的好好看,糊图都挡不住的精致!图是旧图,对他的爱是海枯石烂的爱!ps,此条已屏蔽宁汌那个横刀夺爱的老匹夫! 配图是一张偷拍。 “我说宁宜这行为有些私生嫌疑啊……”霍燕行边吐槽边点开图片,“这图也不糊啊!像素很不错……就是吧,年年旁边这人,怎么这么像……汌儿!” 宁之汌乍然被吼了一声,手机都差点儿没拿稳,那条流英艺术馆的微资讯看了一半就被手指无意识地划拉走了,“又怎么了?” 看霍燕行一副被雷劈了的样子,稍微正经了点儿,“怎么了霍水?” 霍燕行把手机举到他眼前,语气不太确定又似乎有些兴奋,“你看这个!上面这个穿黑卫衣的的确是年年吧?!” “是啊。”宁之汌看了一眼,这么好看,不是姜之年是谁? 霍燕行急火火地举着手机又凑近了一些,手机差点儿拍到宁之汌的眼睛,“他旁边这个,这个!啊!呀!哇!哈哈哈!” “……”宁之汌往后退了退,离开了霍燕行手机的攻击范围,“你,有毛病?” 他看着手机上另一个人,“那不就是姜年年那个外星审美的傻逼表弟吗?好像叫夏尤清……” 霍燕行:“!!!” 宁之汌在霍燕行瞠目结舌的表情中缓缓说出下一句:“还是夏月清的亲弟弟。” 霍燕行:“!!!!!” “怎么?你认识?”宁之汌看他这反应就觉得肯定认识,说不定还冤家路窄。 霍燕行突然给了他一个熊抱,抱着宁之汌在原地学兔子蹦,周围的人都投来好笑的目光,宁之汌无奈,“如果你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就把你丢进海里喂鱼。” 霍燕行:“汌儿!你真是福星!!我的小朋友!!!” 这说的什么瘠薄话?宁之汌一脚踹开了霍燕行,一句“老子是你屁的小朋友”还没骂出来,就听到霍燕行说:“那个夏尤清!就是我一见钟情的小朋友!!!” 宁之汌:“……” 哟嚯,这可真是,巧啊。 . 快到医院的时候宁之汌给他爹的助理之一打了个电话,让这人帮忙去查一下姜之年过去几年在美国的情况,最好详细一些。 “嗡嗡——” “嗡嗡——” 手机震动了几下。 星饭团提示: “你关注的小宝贝姜之年上线啦!” “你关注的小宝贝姜之年发微博啦!” “你关注的小宝贝姜之年@了宁之汌并说什么啦!” 宁之汌一边翻着微博一边快步往一楼最里边的vip病房走。 姜之年:“@宁之汌的《苦岸》即将上映,此条微博将在转赞评里抽两万名网友,@微博抽奖助手,每人两张电影票,上映前一天开奖,希望大家多多支持《苦岸》,谢谢。” 姜之年的微博开通了快五年,已经有七千多万粉丝了,活粉比例很高,微博一发出去手机就被卡住了。 他把手机又放回去了,打算等它卡一会儿再说。 也不知道今天的节目录制怎么样了,这会儿都快六点了,按照昨天的时间,可能会录到晚上吧,姜之年觉得自己应该要一个人待到深夜了。 他现在很想找人说说话,可是找谁呢?医院很安静,病房隔音效果很好,外面的声音完全传不进来。 里面的声音也传不出去。 和他小时候待过很多次的小房子一样。 “姜年年,宝贝儿你昨晚吓死我了,回去我就带你一起跑步,既能强身健体又能满足汌哥的一己私欲……” 好像还是不一样的。 这间屋子有落地玻璃窗,澄净透亮,能一直看到人的视野极限;门外有个很帅气的人,能带着满身阳光冲进来吻住他,然后把身上滚烫的血液和炙热爱情,一并渡给他。 “嗯……宁汌……再亲一下,好不好?” “哈,遵命。” ※※※※※※※※※※※※※※※※※※※※ 这本吧,我存稿码着码着就偏了……唯一能承诺的是,he,以及,,, 双之星就是最配的!姜之年和宁之汌的未来一片坦途! 吃醋哲学 姜之年没什么大碍,医生说就是受了凉加情绪激动,睡了一觉烧就完全退了,检查完就和宁之汌一起回酒店了。 晚餐是在酒店吃的,节目组给几个嘉宾准备了火锅,分别送到了几个房间。 夏月清忙不迭把东西搬进去了,然后堵在门口和导演对峙,“哼,你以为一顿火锅就能收买本小姐吗?” 然后飞快关上门去吃火锅了。 赵婧希推开门,面色尴尬,给导演说了句抱歉,“她脾气就这样,没有恶意的。” 导演表示谅解,说仙女的脾气都这样。 在赵婧希背后偷听的夏月清伸出脑袋,眼睛亮亮的,十分赞同:“导演您真有眼光!我以后绝对不诅咒你四十岁就秃头了!” 导演:“……”他今年三十九了。 到宁姜的套房时导演才真的觉得如沐春风,被夏月清气得差点儿飞升的头发都保住了。 “大家辛苦了,我刚刚煮了些奶茶,需要喝一些吗?” 姜之年说话温声细语的,接过简易火锅后还想让他们进去坐坐,还有威严组的火锅没送到,导演就说算了。 “那就谢谢导演了。” “不客气不客气!” 一行人赶往下一个目的地,副导:“您觉不觉得刚才的画面有些许诡异?” 导演:“嗯?” 副导:“您觉不觉得,年年就像温柔贤惠的小媳妇儿,而我们就像极了那种去探望新婚夫妇的多管闲事的……七姑八婆?” 导演:“……我实在很难赞同你后面那句话。” 节目组很细心,为了照顾每个嘉宾的口味,给大家准备的火锅都是鸳鸯锅,姜之年把简易火锅架在桌子上,在底下点燃了随赠的酒精炉,然后把食材全部下到了锅里,不一会儿汤就开始咕噜咕噜冒泡了。 宁之汌洗完澡出来就闻到了味道,穿着黑色的金丝睡袍懒懒散散地走过来靠着姜之年坐,“我好饿啊姜年年,你给我咬一口行吗?” 姜之年一时没转过弯,拿起筷子夹了块土豆片递到他嘴边,“土豆片可以吗?” 宁之汌叹了叹气,“想吃荤的。” “哦。”姜之年又把土豆片放回牛油锅里,夹了块牛肉出来,“牛肉呢?” “……” 宁之汌坐正了,嘴里没滋没味地嚼着牛肉,看着坐在他身边乖乖吃番茄锅的姜之年,看了快五分钟,发现姜之年吃饭的时候也过分专注了一些,连半个眼神都不曾分给他…… 于是心头不爽的他突然来一句:“你昨晚是吃醋了吧?” “咳,咳咳……”姜之年正好在喝酸奶,卡在喉咙处呛得他鼻腔发酸。 “好好的怎么又呛到了?”宁之汌急忙拍着他的背,一秒切换小白莲人设,“姜年年你别激动,就算你说不是我也会尽量不咬你的。” 姜之年在脑中把这句一个字一个陷阱的话捋了一遍,不太确定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宁之汌看着他被呛得发红的眼睛,眼里含着笑,“是的话我会很开心。” 会觉得被在乎和需要了。 “这样啊……”姜之年明白了,但他不喜欢吃醋的感觉,听到宁之汌那样说的时候他整个心脏都在疼,寂静的哽咽感从喉咙一直延伸到肺部,回想起来都很难受。 不过如果说出来能让宁之汌开心的话他又觉得没那么难受了。 “我吃醋。” 他确定道,为了增加说服力还重复了一遍,“我吃醋,一想到你可能会和别人拥抱接吻我就会很难受。” “哐”地一声,宁之汌砸碗了。 “你吃饱了吗?”他问被吓得愣神的姜之年。 姜之年点点头,“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看好多影视剧里都说什么爱人吃醋的时候能闻到好大一股醋味,但是生活与艺术还是有鸿沟的,我没闻到。”宁之汌煞有介事,认真正经的表情让姜之年以为他俩在谈论一个哲理问题。 姜之年思考了一下,“所以?” 宁之汌看着他,表情严肃,眼里带着姜之年看不出的得逞,“我想尝尝这醋酸不酸。” 姜之年疑惑,“什么……” 尾音被吞咽下去。 宁之汌从小就以为自己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 小时候在院子里种牵牛花,撒了一大包种子最后只长出来一棵他都会很高兴,认为这株牵牛花才是整片花园里最懂他的。 后来父母常年在外,每年能见他们几面他就很满意了,考试考个及格分对于他来说也是刚刚好。 直到上了高二,碰到了一个不爱说话的学霸同桌他才渐渐有了不安于现状的紧迫感。但他只敢在没人注意的角落偷一束桔梗的吻,然后拼命在学校大榜上去追逐那个名字。 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欺骗自己。 高三那年,他没日没夜地学习就是为了考上那个人的第一志愿。 结果他如约去了q大,那个人却远走他方。 于是他又没了目标,整日浑浑噩噩,大一第一学期十一门专业课挂了十门。 拿了第一个影帝时他就没想着要拿第二个,所有人都觉得他年少有为骄矜傲人,其实只有他知道自己有多无能,很多个晚上都要听着反复循环的录音才能睡得着。 就这样他都很满足。 但现在他不想满足了。 他想, 把姜之年细腻的花瓣和苦涩的汁液, 一并揉进骨血里, 带进坟墓。 “姜之年,要不是看你大病初愈,我现在就操了你。” 宁之汌放过了快要窒息的姜之年,细细喘着气,偶尔啄一下那朵娇艳欲滴的花,舌头细细描绘着花朵的形状。 嘴唇酥酥麻麻的,此刻还被时不时地碾磨着,即使已经能自由呼吸了他仍然觉得喘不过气,一吸气鼻腔和肺叶里都是暧昧不清的味道,姜之年缓缓开口:“你还没跟我说清楚。” “说什么?”宁之汌眼里全是他,嘴唇难以抗拒地追逐着另一半的,在亲吻间隙说话:“说说我让霍燕行帮我找人?还是说说我现在有多想操/你?” 一口气没喘上来,加之喉咙处积蓄的液体太多了,姜之年又开始剧烈咳嗽,推开压在他身上的人,弓着身子咳了好一会儿。 宁之汌觉得自己这恋爱谈得可真是刺激,偏偏他又很喜欢逗弄姜之年,这人脸皮又薄得很,他随便一句骚话都能收获到一个水汪汪红着大眼睛瞪他的人。 他猜姜年年肯定不知道自己这幅可怜样有多勾人。 “宝贝儿对不起,不逗你了……”看小天使咳成这样他可心疼了,抱着人又是拍背又是摸头的。 姜之年好不容易才止住了继续咳嗽的欲望,面无表情地看着宁之汌,嘴唇微启,问了宁之汌一个问题:“你知道我为什么咳嗽吗?” 宁之汌心说我这个罪魁祸首可太知道了! 他假装不知道,问:“为什么?” 姜之年指了指他的嘴巴,又指了指自己的喉咙,“你的口水,呛到我了。” “……” “……” “咳咳咳,咳咳……” 情景重现,不过被呛到的人变成了宁之汌。 “咳咳,我可真是,咳,不好意思了。” 饶是宁之汌这种脸皮比地幔还厚的人都经不住自家心肝宝贝儿正正经经地说这种话…… “我就是想问,你之前让霍燕行帮你找什么人,还有就是他说给你介绍对象什么的,你答应过吗?”姜之年问。 宁之汌也不打算藏着掖着了,“没答应过,他也就是开玩笑,怎么可能真给我介绍对象?他知道我忘不掉你的。” “至于找人……”宁之汌深深地笑了一下,“霍燕行有一段时间在美国拍戏,我胆子小不敢自己上,就让他帮我找一个叫姜之年的负心汉。” . 第二天宁姜组又变回了两个人,霍燕行昨天下午收工就去赶通告了,走之前给姜之年发了个消息问他要夏尤清的联系方式。 只不过彼时姜之年正在吃火锅,吃饱后又被某人压着“吃饱”了,后来就直接洗澡睡觉了,第二天又没看手机,直到晚上收工了才看到那条消息。 今天的录制很顺利,《徐行记》主要就是玩玩闹闹大家一起开开心心旅游,累人的项目都在昨天弄完了,收工后一行人直接包了邮轮在海上吹夜风。 姜之年靠着栏杆,回复霍燕行:“你找他做什么?” 霍燕行也不知道是在哪个时区,居然很快回复了,“我想追他!” 然后又迅速撤回了。 霍燕行:“我想和他交个正儿八经的朋友。” 姜之年:“……我已经看见了。” 霍燕行:“……” “姜年年,在和哪个野男人聊天呢?” 耳朵被轻轻咬了一下,姜之年往旁边躲了躲,“霍燕行问我要夏尤清的联系方式。”他转了个身正对着宁之汌,“你知道他和夏尤清是怎么回事吗?” 原本是被从后面抱住腰的,他这一转身两人就变成了更亲密无间的姿势,宁之汌很轻易地咬了咬他的唇瓣,“好像是拍戏认识的吧。” 没什么好像不好像的,宁之汌可清楚这其中的起因经过起承转合了,毕竟霍燕行每天找他倾诉八百遍,经历过类似的少男情思的宁之汌感同身受,但并不想产生共鸣。 他很嘚瑟地告诉霍燕行:“哎呀你这种遗憾不已辗转难眠的心情我也不懂啊毕竟我家宝贝儿就躺我怀里呢!” 姜之年捂住这张趁机作乱的嘴巴,看了看手机上霍燕行发的一连串拜托的表情包,“大概过程是什么样的?” 他得问清楚才行,夏尤清这么单纯一孩子,他都教夏尤清不要随意添加陌生人的微信,所以必须经过自己审核才行。 虽然霍燕行也挺单纯挺傻的吧…… “唔唔唔!”宁之汌嘴被捂住了,只能象征性发个声音。 姜之年松开了手。 宁之汌搂着他的腰,手指从衣服下方伸进去摸着他光滑的背部,以一个十分不正经的态度讲着一个更不正经的故事。 “大概就是,霍燕行在雨中拍一场追杀戏,身后几个群演在追他,夏尤清没看到天上飞着的航拍机,以为那几个人想欺负他,见义勇为了一回,知道真相后就一溜烟跑了,法国街头淋雨的傻子太多,霍燕行蹿进街道没找着人,后来航拍机又被雨淋坏了……” 姜之年听故事喜欢想象情境,脑中不知不觉就拟出了法国的街道和在雨中奔跑的演员,听到夏尤清的名字出现后又在雨中想象出一个撑着伞抱怨自己运气不好的夏尤清,然后就不太对劲了。 这个故事和他之前听到的那个重合度也太高了。 他拿出手机问夏尤清:“你还记得在法国拍戏那个人吗?” 此刻国内是上午十点左右,他没指望喜欢赖床的夏尤清回复,但消息很快就发回来了。 夏尤清:“记得,因为他此刻就在我面前。” 姜之年:“……” 夏尤清:“我刚坐下就想走了,他好傻逼啊一直在傻笑,我是来找乐团赞助方谈合作的不是来看憨豆先森的啊!” 姜之年:“……” ※※※※※※※※※※※※※※※※※※※※ 霍水和表弟算个副cp,不过篇幅会很少很少。感谢在2021-02-23 06:30:00~2021-02-24 06:3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50487965 6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首因效应 第二天这几位闲得无聊的明星才买机票回国了。 昨晚夏尤清发完那条消息就没了影,姜之年不知后续,回去后第一时间给夏尤清打了个电话。 手机显示关机。 “也关机。”宁之汌给霍燕行打了个电话,打不通。 宁之汌倒不会觉得霍燕行能禽兽到第二次见面就把人怎么怎么样,两个傻子见面估计只能互相交流一下傻子的心得…… 不过他已经给霍燕行打了很多通电话了,一直联系不到人,不免有些担心。 姜之年想报警了,“夏尤清从来不会不回我的消息和电话,一定是出事了。” “嗡嗡嗡——” 手机震动了。 来电显示夏尤清。 “喂?年年你回来了吗?我想找你吃午饭!” 听到熟悉的纯净的声音姜之年才松了口气,“你怎么回事?怎么现在才回电话?” “快别说了我真是醉了!”夏尤清终于找到倾诉的人了,像个小机关枪一样突突突突说个不停,“昨天那个傻逼突然又哭又笑,还把他兜里值钱的东西都掏出来说要全部送给我,吓得我连忙躲到洗手间打了精神病院的电话!” “……那,后来呢?”姜之年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淡定地问出这句话的,可能是觉得这的确像夏尤清能干出来的事情吧,有一定的心理准备。 凑过来偷听的宁之汌实在憋不住笑,低着头艰难地笑了几声。 被耳聪目明的夏家人之一的夏尤清听到了,他问:“年年,你老公也在啊?” 宁之汌当即决定不计前嫌从此再也不在背后吐槽夏尤清。 姜之年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没纠正这个称呼,“你打了电话,然后呢?” “然后啊……”夏尤清声音突然小了,像泄了气的皮球,“他没病,精神病院的医生说我才有病……” “噗哈哈哈!”宁之汌笑出了声。 姜之年也忍不住笑,“那之后呢?” “年年你也笑我!”夏尤清大声大气地吼了一句,然后回答他:“这么尴尬,我当然是赶紧捂着脸跑啊!他还追!得亏他好像还算个大明星,一群人跑过来围他,我就顺利逃脱啦~” “……” 夏尤清跑得快,累得慌,回去倒头就睡,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也就是此刻。 难怪今天的头条是:霍燕行——静安区在逃精神病人。 . 九月下旬是《苦岸》的宣传期,宁之汌到家后屁股都还没坐稳就又飞去重庆了,除了重庆还有好几个城市需要点映宣传,宁之汌缺席了下一期的《徐行记》。 节目组请了一个老戏骨来和他搭档,是陈泽为的老朋友,为人很慷慨健谈,也很有分寸,姜之年没多大压力。 第三期《徐行记》去了美国纽约。 他对这个城市很熟悉,过去几年虽然不常出来逛街,但好歹也待了这么久,对这里的街道乃至树木都很眼熟,陈泽为他们就跟着姜之年转,节目组给的任务都十分轻松地完成了。 录制结束后还去看了看姜念白。小姑娘精神很不错,一直缠着让他给她讲最近经历的事,姜之年捡了些有趣的跟她说,他不知道什么才算有趣,但不管他说什么姜念白都会很开心地笑。 回国后又和古昂敲定了mv的细节,两人在创意上相谈甚欢,当即买了机票,一行人又飞到马来西亚拍mv去了。 他在马来西亚那几天纯度的广告被放了出来,一问世就收获了一大波夸赞,粉丝如同开了栅栏一样在微博上鸡叫了好几天,一看到这个广告就直呼不行了不行了。 路人们:“开屏广告上那位,我警告你,不要对我笑不要试图挑战我违法犯罪的底线,不然我要把命给你了!” 除此之外晏纯也在微博上公开表达了自己对姜之年以及姜之年团队的喜爱之情。 姜之年觉得这句话应该在“姜之年团队”下划重点。 江昊对此表示:呸!晏纯晏纯,目的不纯! 但表面工作却做得滴水不漏,拿着姜之年工作室的微博转发了晏纯的微博,并配字:“感谢晏总对我们工作的支持和认同!” 放下手机,江昊:“呕——” 等拍完mv回来姜之年又直线掉入下一个工作,被江昊赶着去拍了个广告。 《徐行记》前三期在制作中,第四期要等到十月再录制,姜之年本来以为自己能闲散几天的,没想到回来后一直都在连轴转。 广告是一个奢侈品方找他去拍的,给的头衔是亚太区形象代言人。江昊其实看不太上,毕竟珠玉在前,lin家的档次太高了,但姜之年的时尚资源的确不太能打,这个牌子也比较安分,不像某些品牌搞什么辱华的破烂事儿,江昊就还是接了这个代言。 那个“某些品牌”,就包括沈雁琦前不久刚签了品牌大使的gol,沈雁琦在出事后存着侥幸心理,没在意这个事,觉得国人一天到晚都在微博上宣称爱国爱国,但一出事一个个肯定缩得比谁都快,她照样转发品牌方的微博。 但这次她微博底下骂声一片。 往常只有一些对家粉来骂她,很快就会被空瓶下去,这次涌入她微博的全是路人,甚至还有几个媒体大v。 沈雁琦慌了,连忙删除了这条微博,和经纪人商量对策,连夜发了一个声明,表示自己才知道这件事,绝对会和广大同胞站到统一战线,已经第一时间和gol解除合作了。 gol才知道自己被单方面解约,品牌方气不过,在她微博下作了个妖,戳戳键盘评论了一个:希望大家支持我们gol的品牌大使沈雁琦哦~ 网友笑了也怒了,让你投机取巧,呵呵,遭报应了吧?你沈雁琦的微博置顶还是国庆晚会的转发呢?假惺惺的,好意思说“祝福我们伟大的祖国繁荣昌盛”?呸!绿茶!茶味都飘到国/旗上了!滚吧! 微博上热热闹闹的,姜之年这个被沈雁琦碰瓷过的人又刚好转发了《苦岸》的官博,配了个字:“苦海无边,回头无岸。” 大家都觉得这是在内涵沈雁琦,沈雁琦那一小波死忠脑残粉跑来骂姜之年,小姜人和牛角尖们可不是好惹的,把这批绿茶粉围剿得干干净净,你沈家粉来搞事情就别怪我们狠心了!唯粉路好和cp粉联合起来把沈雁琦这事直接轮上了热搜第一。 撤下来不出半小时又给它轮上去…… 江昊“嘿”了一声,“你这群粉丝真可爱!” 可,爱? 正坐在一边拿小号在江昊眼皮子底下偷偷加火的安冉都愣了,心说我这个粉丝之一对您这个词表示怀疑!我们这叫可爱吗? 这明明是凶残! 明明是无情! 姜之年在看前几天拍的mv片段,想到每天在他微博下“磕头”说“拜美神能变美”的小姜人们,“她们是很可爱,发生什么了?” 江昊就把这事挑了个大概跟他说。 姜之年没想到自己随手转发的微博引起了这么一场轩然大波,但他也不觉得沈雁琦无辜,有些底线不管是在法律体系还是在道德层面上都是不该触犯的。 “昊哥,把我手机给我一下。” 江昊看他思虑半天又突然要手机,一边把兜里的手机递给他一边怀疑道:“你该不会想帮沈雁琦说话吧?” “想什么呢。”姜之年接过手机解了锁,翻到微博页面,“她对于我而言就是个陌生人,我没那么多拿得出手的善意。” 这话说得挺无情的,但江昊仍然紧盯着姜之年,生怕他一个想不通就淌了这趟浑水。不知道为什么,在江昊心里一直觉得姜之年是个圣母心的人,所以他才会自然而然怀疑姜之年想帮沈雁琦。 江昊想到他第一次见到姜之年的场景了。那时姜之年正蹲在路边救助一只受伤的猫,猫的脚被车碾碎了,叫声凄厉,姜之年一伸手就被发狂的猫抓伤了。 当时江昊还不知道眼前这个美丽得有些过分的青年是自己要找的人,他问这个有着天使面孔的男孩子:“它都抓你了,你还救它?” 男孩子苍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手腕上扎着一条白色的丝巾,乍一看还以为是绷带,声音微弱得似乎能被微风吹散,“它只是生病了。” 江昊愣住了,又看到这个男孩子对他笑了笑,问他借手机。 江昊急忙拿出来给他,两人一起打了宠物救助站的电话。看到那只猫被闻讯赶来的主人带走后江昊就觉得不值,他从来不喜欢这些小动物,他不冷漠,但也没那么好心,就问姜之年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姜之年说:“大概是为了救赎自己。” 江昊不明白这意思,也不好追问。直到后来有一天,他和姜之年在一个露天咖啡厅聊合作细节,那只受伤的猫随主人在街头闲逛,突然间挣脱了怀抱,瘸着腿跑到了姜之年面前。 他看着一直在撒娇蹭着姜之年脚踝的猫,似乎明白了。 所以大概就是首因效应在作怪,在江昊心里姜之年就一直是这么个形象。 即使别人伤了他,他也能以德报怨的白莲花圣母形象。 江昊看着姜之年打开微博点到了霍燕行的界面,点了关注,不禁怀疑:“就这样?” “不然你以为我要做什么?”姜之年手上没停,又点开了夏月清的微博,转发了她置顶的演唱会的宣传。 “月清姐今年的演唱会还有几站就收官了,她邀请我去最后一场帮唱,正好在上海,十二月末,”姜之年抬起头,“我能去吗?” 江昊呆愣了好几秒,“能啊!怎么不能去?” “话说年年明年要不要开个演唱会什么的啊?”安冉撕逼大战暂时告一段落,问了个粉丝都想问的问题。 “不了吧。”姜之年给夏月清微信回复了,然后接着说:“我刚回来,要是卖不出票就尴尬了。” “啥???”江昊还没说话安冉就拍案而起了,“年年你是不是对你的人气过于低估了?你以为你微博的七千万粉都是买的吗?” 姜之年才听说粉丝也可以买,细想了一下,问安冉:“那我微博大概多少粉是买的?” 安冉:“……” 江昊看出来了,姜之年就是没开演唱会的心思,他也不劝了,“行了,这事儿就先放一边吧,来来来,我们来讲一下明天去楼下串门的事!” 楼下,就是eight light的工作室所在的那层,不过明天的团综并不会在公司录,几个孩子坚决表示自己不想卖惨只想给粉丝展现自己生活中最好的那一面。 练习室的场面那叫一个挥汗如雨要死不活,几个没什么偶像样子但有偶像包袱的孩子并不想让粉丝看到自己这副丑样子! 但姜之年就信了他们的表面言辞,以为这几人就只是怕粉丝心疼,想了想就拉着安冉陪他去了楼下探视。 顺便带了个摄像机。 ※※※※※※※※※※※※※※※※※※※※ 感谢在2021-02-24 06:30:00~2021-02-25 06:3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5174558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声东击西 夏至财大气粗,毕竟是搞房地产的,工作室是临江建的一栋五层商务楼,给eight light的待遇很不错,直接划了一层楼给他们用,舞蹈室录音室健身房什么的都有,吃饭就在二楼食堂吃。 夏月清也不常在公司,所以eight light没来的时候姜之年是不喜欢到公司来的。虽然他喜欢清静,但并不喜欢孤独,总是在想为什么舅舅不多签几个小朋友,这么大一栋工作室就他和夏月清两个艺人,加上各自的团队也不过二三十人。 所以这几个孩子签过来他还挺高兴的,只是他不常来公司,很少见到他们。 “安冉,他们这个时候一般在哪儿?”摄像机是江昊拿来拍他日常照的,里面有很多姜之年都没见过的照片,他不太会用这种相机,摆弄了好半天才顺利点开了摄像头。 安冉是第一次干这种偷拍的事,紧张又激动,亦步亦趋地跟着姜之年,他走一步她就走一步,他蹲下她就蹲下,两人一起扒着电梯门看外面的紧闭的练习室,安冉闻言回答:“应该在练习室练舞,他们在准备新单。” 两人偷偷摸摸挪到练习室门口,姜之年本想假装工作人员进去的,但想到明天早上他得扮成摄像师进去,如果这会儿搞突然袭击的话会不会影响明天的录制效果? 他拿着个相机半蹲在门口发呆,安冉疑惑,刚想问他怎么了,就瞅见背后站着个人。 “啊!” 安冉的叫声把姜之年吓醒了。 他转头去看。 安冉蹲在地上,捂着嘴抬头看着方听,方听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她,然后又看向她身后慢慢转过头的人。 “啊!” 这一声是方听叫的。 然后门从里面开了,林梵星皱着眉,“小队长你怎么大喊大叫的……啊!!!” “啊啊啊啊啊!” 几个血气方刚的少年一起吼,又一起训练了一段时间,默契十足,叫声有组织有纪律甚至有旋律,姜之年耳朵都快被震聋了。 “你们好。”他站起身打了个招呼。 直到一群人进了练习室,姜之年提出想看他们跳舞,八个愣头愣脑的人跳完后才反应过来,后知后觉开始不好意思,余浅旬低着脑袋往林梵星身后拱,林梵星又往白果后面藏……最后你推我我推你,把比他们还脸红的方听推到了最前面。 和之前在车里活泼外向嘴里年年长年年短的似乎不是同一批人。 相机早就被安冉接过去了,安冉坐在一边的凳子上录像,几人一门心思放在偶像身上,完全没注意到旁边的人,自然也没注意到安冉手里的摄像机。 安冉很顺利地录下了这群不想抖偶像包袱的偶像的囧样子,包括他们面红耳赤汗流浃背为梦想拼搏的样子。 方听抬头瞟了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嗫嚅道:“前……前辈好,您,您觉得我们……我们跳得好吗?” 正常人不该说“我们跳得不好欢迎前辈指正”什么什么的吗?这让姜老师怎么接?是给个面子说你们跳得好呢还是直白地说不好呢?另外七个小少年想捂住方听的嘴了,队长平时讲道理做思想工作这么在行,嘴皮子溜得很,怎么突然就结巴了呢? 方听也觉得这话说得不够好,但话已经说出去了,他只能把头低得更低了,企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现在的小孩子越长越高,姜之年惊讶地发现自己这180的身高在他们面前不够看,除了小可爱白果之外其他几个都比他高…… 他老实回答:“抱歉,在舞蹈方面我是个外行,只能看出你们跳得很整齐很有力量。” 这话让小爱豆们都松了一口气,虽然都期望姜之年夸他们,但要是姜之年真说他们跳得好他们估计会更有压力。 姜之年态度放得低,比他们还要像个后生,看他们练习的时候时不时提问一句,一开始几人以为他是想考考他们,后来发现姜之年问的问题好像都挺简单的,比如这个动作叫什么名字那个动作好不好伤到膝盖,才意识到姜之年是真的在虚心向他们请教…… 八个小爱豆顿时就有些惶恐,但更多的感动和振奋。他们日以继夜地训练,就是为了在舞台上展现出最好的水平,姜之年也不像圈内那些自以为是的大咖们不懂也要装懂,持着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来批评指点比他更专业的人的专业水平。 姜之年不能待太久,有他在这儿这群孩子神经都是绷紧了的,每个动作都过分苛求完美,有些过于小心翼翼了,而且他问题太多,会浪费大家的时间,看了他们一会儿就打算回家了。 “前辈您这就走了吗?” “嗯,我还有事。” 姜之年给他们一人递了瓶水,虽说就是直接在旁边的地上拿起来递给他们的,方听他们都受宠若惊,连连鞠躬说谢谢。 太敏感了,和惊弓之鸟一样。姜之年想到前两天听到江昊讲的那件事,觉得自己有必要啰嗦几句。 “我虽然很难点评你们的动作,但你们真的很厉害,我看过你们的mv,每支舞都浑然天成,不管是没人看到的练习室还是星光璀璨的舞台,你们站在哪里,哪里就像署了你们名字的王国。” 上周他们去录了一个音综,全开麦,很出色地完成了高难度的舞台动作,却被一个音乐投资人批得一无是处,说他们爆麦的高音是故意炫技,动作连贯性不够,拆分开来就是花架子。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憋了好几天的眼泪终于掉下来了,练习室里一片哽咽声,他们练习过度骨折受伤的时候没哭,被质疑和谩骂的时候没哭,被批判和打击的时候没哭,就连成团夜这么激动人心的时刻都没掉眼泪,却被姜之年清冷的声音说哭了。 这么一算好像他们今年两次哭都是因为姜之年…… 安冉都哭了,还不忘尽职尽责地举着相机,觉得这个画面简直太美好了! “你们炫技,说明你们有技可炫,有人要拿这个作为铡刀批判你们,只能表明他就是个拿刀吓唬人的命,而你们,有朝一日会成为那个发号施令的人。”姜之年挨个拥抱了他们,抱的时候脑子里居然在想他真的好矮…… “晚上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还有综艺要录。”话说得差不多了,姜之年很少说这种鼓励教育的话,自己都觉得别扭,不自觉伸手摸了摸脖子,“我先走了,你们继续。” 门轻轻响了一声,是暗锁的声音。 eight light站在练习室里一动不动,脸上神情如遭雷劈,一个个张着嘴瞪着眼,此刻若是有一只野鬼从这里穿过说不定都会把他们认成同类。 方听脑子里飘过无数条相同的弹幕:我靠年年抱我了!!! 其他几人也无外乎如此。 林梵星第一个反应过来,撇着嘴向上吹气,汗湿的刘海岿然不动,他嫌弃地看了一眼七个木头人,“没出息,一个抱抱就把你们的魂都扯走了?” 余浅旬看着林梵星的腿,“你先让你的双腿停止颤抖再说我们。” 林梵星:“……” 几人陆陆续续回了魂。 白果哎呀一声,“年年怎么知道我们明天要录综艺?” 齐彧旸捂嘴,“天呐他不会一直在默默关注我们吧!” 余浅旬:“虽然我也这么异想天开但是你说出来就显得我们很没自知之明。” “对啊,我们现在还只是群小爱豆而已……”白果有些沮丧。 林梵星拍了拍白果的肩膀,“别妄自菲薄,刚刚姜前辈说的话你们都忘了吗?” 你们站在哪里,哪里就像署了你们名字的王国。 因为怕受凉感冒会影响工作,练习室里没开空调,他们在这里站了好一会儿,地上积了几滩汗水,镜子里的他们被灯光照着,在汗水的洗礼下熠熠闪光。 队内的小太阳罗北给大家加油打气:“加油啊朋友们!不要辜负姜前辈的期望!” “嗯!加油!” 等他们都说完,心情激动亢奋地准备继续训练了,连原冷不丁来一句:“朋友们,我刚刚好像看到摄像机了。” 白果惊呆了,“啥???” 罗北:“哪儿呢?我怎么没看到?” 连原十分淡定,他早就看见了,所以全程都没崩人设,除了被姜之年抱着的时候像只傻二哈一样笑了一下,“就是,安冉姐手里那个。” 余浅旬疑惑:“安冉姐也来了?” 罗北挠了挠头,“安冉姐?你们看到了吗?我没注意啊……” 方听有那么一丁点儿印象,仰着脑袋思考了一下,“好像吧,我在门口似乎好像应该看到她了。” “队长你确定吗?别这么不确定啊!” “你这么问我好像又不怎么确定了……” 连原:“……” 终于有一个长脑子的人抓住重点了,长脑子的孙孝元一拍脑袋,“摄像机!现在是关心安冉姐来没来吗?啊?摄像机啊!肯定把我这副狗样子拍进去了!” “啊,还是没逃过啊……” “唉,早知道昨天就早点儿睡了,我额头上的痘痘肯定在嘲笑我。” “算了,看到年年我就很高兴了,就当这是我们被偶像拥抱安慰的代价吧,我完全能承受得起!” “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还不错……甚至想再拍一次,然后让年年再抱我一回……” “想得倒是美。” “哇余浅旬你就知道打击我!” 练习室里吵吵闹闹的,方听和林梵星站在一边看他们打闹,像两个无奈又纵容的老父亲。 . 第二天一早,姜之年在前往eight light团员宿舍的路上偶然刷了一下微博,看到了排在热搜上升榜上的“姜之年仗势欺人”。 他点进去看了一下,发现有人上传了几张照片,上面的他神情冷漠,eight light各个哭得满脸通红。 这会儿还早,粉丝和黑子都还在睡,点进这个词条表示震惊和感叹的都是些路人,姜之年刷新了一下,发现热搜被撤了。 没过两分钟江昊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姜之年简单描述了一下当时的状况,然后猜测道:“这几张照片应该是在对面楼拍的,很高清,距离不会太远。” “嗯,对面是栋商务楼,我们已经在协调调监控了,不过涉及到商业机密,能调到监控的可能性很小,对方肯定有一定的反侦察技巧。”江昊觉得这事情还挺棘手的,要是查不出背后的人就可能会一直被人背后插刀子。 姜之年听到这话就知道江昊最近肯定在追刑侦剧,他看着前面越来越近的公寓楼,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性,“昊哥,要是调不出监控就去查一下eight light宿舍楼的监控吧。” 江昊汗毛竖起,“你怕他声东击西?” “嗯。”姜之年实在找不出自己有什么仇家,唯一能称得上对家的也就沈雁琦,但沈雁琦最近元气大伤,焦头烂额的,没时间来布局。 “行,我现在就去查。” 装备精良,拍到这么个话题十足的场景没先找夏至讹钱,而是直接放到了网上,说明这人的目的就是照片上的人。 但姜之年没有仇家,所以这个人很有可能是冲着eight light来的。 非同寻常 早上七点半,姜之年跟着安装摄像机的工作人员一起溜进了小爱豆们的宿舍。 林梵星来开的门,开完门很有礼貌地给他们说了声“早上好”,然后双目无神地回房间睡回笼觉去了。 完全没注意到穿着工服带着鸭舌帽在那儿假装搬器材的姜之年。 为什么是假装搬呢? 因为姜之年实在是搬不动…… 他费了好大劲才把地上的箱子搬离地面五公分,看到林梵星走了又连忙把它放下了,甩了甩又酸又痛的手臂,一口气还没呼完就听到一个大哥说:“姜老师要加强锻炼啊,唱歌的时候肺活量这么足,怎么平时动一动就喘半天呢?” 那大哥是好心好意在劝他,姜之年也不可能生气,毕竟他身体虚这回事也不是什么秘密了,他一边捏着手臂一边笑着说:“会的,这几天忙完就开始跑步。” 宁之汌买了一台跑步机放在姜之年的阳台,但姜之年一次都没用过,每次都是看着宁之汌在上面跑,看得多了就有了一种似乎自己也运动过了的错觉。 最近宁之汌又不在,那跑步机估计都快上灰了吧。 姜之年也就随口胡诹,哪知道那大哥真信了,举着手臂给他展示自己的肌肉,让姜之年好好锻炼,争取早日成为绝世猛男! 姜之年:“……”那倒是不必了。 要不是怕把方听他们吵醒那大哥能一直说,姜之年表示自己一定会努力锻炼强身健体…… 既能强身健体又能满足汌哥的一己私欲。 ——姜之年脑子里突然冒出这句话来。 所幸工作人员们并没有注意到他红得发紫的耳朵,安装好仪器设备后就走了,留姜之年一个人在客厅。 一阵风吹过,场面有点儿冷清。 他戴着和团综导演沟通用的耳机,听从导演的指挥拉上了窗帘,明亮的屋子一下就黑了,他轻轻摁开客厅的灯,然后撩开窗帘像只小猫一样藏到了阳台。 这个位置是预先安排好的,所以安装了两个摄像头,姜之年对这种看得见的镜头还挺敏感的,坐在吊椅上时不时看一眼摄像头。 不一会儿第一个人就起床了。 姜之年拿着事先准备好的平板,实时观看客厅的状况。 林梵星睡了个回笼觉起来仍然是第一个起床的,起床喝了杯水,然后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发呆。 接着方听也出来了。 “早啊小队长。” “早。” 两人一起发呆。 接着是第三个、第四个…… 八人坐齐后又发了两分钟呆。 灯开着,几人一时没转过弯,以为天就是这么亮堂。 “今天不是录团综吗?我们现在要干什么?”白果问道。 “不知道。” 之前几期他们都是在室外录的,有导演带着,做做任务玩玩游戏什么的,这期突然让他们哪也别去就在家待着,几人都不知道该干嘛。 他们是想给粉丝展现自己平时生活中的样子,但是,总不能真像平时没事的时候那样就这么在这儿坐一天吧? “叮咚~” 门铃响了。 几个懒汉你叫我我叫你,最后还是开门专业户林梵星去开了门。 “啊!!!” 一声不知道是尖叫还是惨叫的叫声响彻整间公寓楼。 “我靠怎么了?” “就是啊,他这么叫搞得我有点儿兴奋,还以为年年又来了……” “就是就是!” 七人嘴巴里话挺多的,但没一个人起身去看,一个个懒得像残疾人士。 林梵星受到了惊吓,二十四个小时内受到了这辈子第二个大惊吓,颤颤巍巍地把门拉开了,然后鞠了个钝角躬,“宁老师好!” 白果躺在沙发上坐没坐相,边往嘴里塞开心果边逼逼:“林梵星你有毒吧?同样的招式还想用第三次?这次我可不上当了!” 真是不巧,这间屋子里的人都是水分子兼小姜人,被林梵星骗过两次了,每次都着急忙慌整理仪容仪表,然后在林梵星得逞的大笑声中像个智障。 大家都是这么个看法,狼来了的现实版。 只有去厨房热了早餐、端着一盘生煎包出来的方听正好撞见了门口的一幕,然后“哗啦”一声,陶瓷盘子碎了一地。 方听站立的位置正好在沙发斜前方,他们看了一眼地上的碎瓷片和散落各处的生煎包,让方听别乱动小心扎到手,然后七手八脚地起身去找扫帚。 这一起身就看到了站在玄关处捂着嘴的林梵星,还有挑眉看他们的宁之汌。 门口没有摄像头,玄关那处又被仪容仪表镜挡着的,姜之年看着平板上七人静止的诡异画面,看不到门口发生了什么,又想到早上那几张照片,刚想拉开阳台门,平板上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玄关处出现。 宁汌? 他怎么会在这儿? 姜之年都愣住了,慢慢坐回去,抱着平板看那个好几天没见的人。 宁之汌俯身换了双拖鞋,看到鞋柜最里面有双很眼熟的运动板鞋,嘴角压抑不住笑,换好鞋后就自顾自进了客厅。 “大家好啊,我是宁之汌,受你们导演的邀请来给你们发布一个任务。”他扫了一眼灯光刺眼的客厅,看到了紧闭的窗帘。 往常发布任务的都是导演,哪能来这么大一个咖来专门给他们发布这什么劳什子任务啊?!eight light都要疯了,灵魂直线飞升,脑子都不清醒了,白果嘴上还粘着一块开心果的果皮,眨巴眨巴眼,“汌哥你是节目组请来的嘉宾吗?” 语气像极了红孩儿说“你是猴子请来的救兵吗”。 宁之汌:“算是吧。” “哇——”八人惊叹,“我们这个小破综有出息了啊!” “这才哪儿跟哪儿呢?”宁之汌对这些可可爱爱没有脑袋的后辈极其和颜悦色,小小地给他们透了个底。 “行了,我是来发布任务的,先完成节目组的交代再说其他的。”宁之汌摸了又摸,怎么也没摸出任务卡,脸上的笑意僵住了,张张嘴欲言又止,“对不起各位,我把任务卡弄丢了。” “啊?那怎么办啊?要不让导演送一张过来?” 宁之汌摇摇头,狡黠地笑了一下,“我已经背下来了。” “不愧是汌哥!看一遍就背下来了!厉害厉害!”eight light出了唱歌跳舞外没什么本事,但尤其会拍马屁,常常把江昊夸得嘴都合不拢。 姜之年也知道他们这个本事,听他们夸宁之汌自己心里也十分赞同。宁之汌就是很厉害,这一点他从很久以前就知道。 宁之汌站直了,脚自然跨立,双手背在屁股后面,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让好几个刚经历过大学军训的爱豆差点儿下意识喊“教官好”。 “你们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在十分钟内把客厅打扫干净。” 打扫干净,准备迎接本少爷的小天使。这句话是没说出来的。 这客厅也太脏了,跟猪窝差不多,遍地都是瓜壳果皮,还有刚刚被方听打碎然后被七脚八脚踢得到处都是的碎瓷片……宁之汌进来都不知如何下脚,索性编个任务让这群猪仔们把房子收拾干净。 就这么简单?众人不禁怀疑地看了他一眼,宁之汌故作玄虚,“怎么?” “没怎么没怎么……”任务简单还不好吗?好!所以就别多说了!几人赶紧去找扫帚拖把抹布。 趁他们在打扫卫生,宁之汌背着手“体察民情”,逛着逛着就逛到了窗帘前面。 “诶?这大早上的你们拉窗帘做什么?”他假装好奇地扯了扯窗帘,问道。 “嗯?”迟钝的小少年们才发现窗帘被拉上了,又抬头看了一眼顶灯,“谁开的灯啊?搞得我还以为窗帘是拉开的……” “现在开?”宁之汌问他们。 “开吧,谢谢宁老师了!” 宁之汌把手又伸向蓝色的窗帘,慢慢往两边拉,和他隔了一张布和一道玻璃门的姜之年绷紧了神经。 拉开十厘米后他又放手了,状似歉疚道:“不好意思,我眼疾突然犯了,见光会死的。” 姜之年:“……” “啊?!”几只小爱豆像长脖子的大白鹅一样扑腾扑腾直飞过来,手上拿着各式各样的扫除工具,语气担忧,“宁老师您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啊?” 方听手里拿着一个打蜘蛛网的长扫把,只顾着关心宁之汌的眼睛,一个没注意就戳到了宁之汌的肚子,宁之汌捂着腹部缓缓蹲了下去。 方听吓个半死,“宁老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您肚子怎么样了?” 宁之汌对自己骗人这事丝毫不感到歉疚,“实话实说,有点疼。” “是胀痛还是酸痛啊?或者是从内到外的绞痛?”方听跟着他的老中医爷爷学过一段时间的中医,但已经过了好久了,他也记不太清肚子上的外伤是哪种痛法。 宁之汌觉得这话不是很对劲儿啊,不过也没多想,假装感受了一下,挑了个更严重的痛法,“我觉得,有点儿像□□撕裂的那种痛……” 这就严重了,方听冷汗直冒,心说完了完了闯祸了把宁老师戳出大毛病了…… 只是怎么这么像分娩的痛法? “唰啦”一下,一群人后面传来阳台门拉开的声音,他们瞪直双眼回头去看,姜之年拉开窗帘走了过来。 “宁汌,你怎么样了?” 宁汌瘫在地上像条死鱼一样,眼神涣散,呼吸微弱,“姜之年,我可能快不行了,需要你亲一下才能好。” eight light:“!!!” 姜之年:“……” 一听这话就知道这人半点儿事都没有,姜之年来不及生气,紧张情绪消了一大半,戳了戳宁之汌的腰,“行了,先起来吧,你也不怕地上脏……” “……我靠!”宁之汌唰一下就爬起来了,看着还没打扫的地面,让姜之年帮他看看背上有没有污渍。 这屋子其实不算脏,地上果皮很多,但没什么灰尘,宁之汌的黑t恤上只有很浅一块灰,姜之年帮他拍干净了,“好了。” “谢谢宝贝儿~”宁之汌转过来捏了捏姜之年的脸,被姜之年一巴掌拍开了。 “你们想吃什么?”姜之年没忘记此行的目的,听着耳机里导演的指令,“我去给你们做早餐。” 几个孩子哪敢让他这双修长漂亮的手去给自己做早餐啊,但姜之年坚持,他们就只能诚惶诚恐地目送着姜之年进了厨房。 “别这么绝望,你们姜老师做的饭还是能吃的。”宁之汌调侃。 方听抓住一个关键点,“宁老师您吃过?” 宁之汌在心里给方听这孩子点了个赞,状似随意地说:“也不是每天早上都能吃到。” 言外之意是我和你们姜老师虽然每天早上一起醒来但并不能每天早上都吃到他亲手做的早餐啊!宁之汌希望有个孩子能懂他。 “每,每天?”白果受到了惊吓,听这意思感觉宁老师和姜老师关系非同一般啊! 宁之汌:“对啊,偶尔是他做早餐,大多数时候都是我做。” “!!!!!” 宁之汌留下了一个炸/弹,然后屁颠屁颠跟到厨房去找姜之年了。 宁之汌就跟着姜之年转,姜之年每次转身都会撞到他,又无奈又气恼。林梵星盯着厨房里几乎贴到一起的两道身影,“我怎么觉得宁影帝来这里并不是想给我们惊喜呢?” 一个“我们”,加了重音。 另外七道light:“……” ※※※※※※※※※※※※※※※※※※※※ 林梵星,你真相了。 仗势欺人 姜之年在厨房忙活了二十分钟,熬了一大锅紫薯小米粥和一盘炒酸奶。 紫薯碾得软烂,汤汁浓稠软糯,混着金黄色的小米,让人食欲大增,酸奶是他在冰箱里随便拿的,应该是哪个孩子自己做的,很稠,用来做炒酸奶刚刚好。 “做好了,你们过来吃个早餐吧。”姜之年拿着炒酸奶出来,身后跟着一个任劳任怨端着粥的宁之汌。 客厅很大,地上全是垃圾,几个小爱豆又一直伸着脖子看厨房里面,平时十分钟就能收拾完的屋子他们愣是花了双倍的时间。 “好的好的!我们这就来!” 方听和林梵星去厨房拿了筷子和一大摞碗,剩下几个把扫成一堆的垃圾团吧团吧装进了大塑料袋里,又被管家婆方小队长赶着去洗了手,最后乖乖巧巧围着圆桌做了一圈。 圆桌很大,江昊专门送来给他们吃饭的,几人除了赶通告的时间外一般都待在公司练习室,吃饭也在公司食堂解决,天知道这桌子买来他们还没怎么用过,偶尔用也是在上面打扑克玩狼人杀…… 姜之年拿着勺子盛粥,人有点儿多,直到每个人面前都放了个碗,他扫了一眼,问:“你们怎么都不吃啊?” 八人正襟危坐,营造出一种十分正式的气氛,从方听开始,每人站起来跟姜之年和宁之汌说谢谢,像年夜饭上晚辈轮流给长辈敬酒一样,虽然最中间只有一锅粥和一盘酸奶。 姜之年没经历过这样的场面,内心说不上是感动还是歉疚,看到方听已经端起了碗,不由得更自责了,缓缓低下了头。 “嗯?”方听含了一大口粥,喉咙里发出类似疑惑的声音。 “怎么了?好喝吗?”白果刚端碗,看到方听的反应随口问了一句。 方听艰难地咽下了嘴里的东西,然后清清嗓子,“好喝。” 白果丝毫不怀疑方听的话,这粥看着就很好喝,味道肯定也不错。 其他几人也听到了这话,迫不及待地端起碗,和白果一起,在姜之年复杂的目光和方听怜悯的目光中“呼哧”喝了一大口。 然后四散开来去找水喝。 “……” “……” “……” 姜之年听到耳机里的指令,惭愧地闭了闭眼,有些自暴自弃了,违心地问了一句:“好喝吗?” “……好,好喝。” 姜之年在想,自己要是放的不是盐而是魔鬼辣椒,这群孩子是不是会一边喷火一边说真好喝…… 宁之汌看笑了,刚才在厨房他看到姜之年在白糖和食盐中间毫不犹豫地选了食盐的时候就知道这是任务了,但看到姜之年面无表情把调料盒里的盐全倒进锅里的时候他还是为这群孩子捏了一把汗。 他看着都觉得齁…… “宁老师,您怎么不吃啊?”余浅旬把嗓子眼那种反胃的感觉压了下去,听到宁之汌轻笑了一声,心说哇这是嘲笑吧这一定是嘲笑吧?然后不怕死地提了一嘴。 “嘶——”白果深吸一口气,暗暗给余浅旬竖了个大拇指。 余浅旬还在作死的边缘反复横跳,“刚刚宁老师不是还在遗憾很少吃到姜老师做的早餐吗?这么大一锅呢,够您吃得饱饱的了!” 一群人看向他,连姜之年眼里都带着恶作剧的光。 这群孩子果然不值得可怜……宁之汌难得吃瘪,看着放在他面前的紫薯粥。 “好了,大家都别吃了,厨房里还有一锅粥。”姜之年看不下去了,几个孩子还想象征性推拒一下,听到厨房里还有的时候就好像明白了什么。 “前辈,这是任务吗?”连原问道。 姜之年点头,“嗯。” “怪不得!导演也太狠了放这么多盐!” “阿嚏!”姜之年听到耳机里打了个喷嚏,导演揉了揉鼻子,心说我可没让你们姜前辈放一整罐盐巴! 姜之年没找到调料盒里那只小勺子,翻了好久也没找到合适的,最后只能小心翼翼地拿着调料盒往里倒,越小心越容易出事,他没按得住盖子,整罐盐一股脑儿全撒进锅里了…… 但他一向淡定,即使心里已经被盐巴糊住了面上还是很平静,拿着木勺把粥搅拌均匀。 不用他说,余浅旬和白果自觉地去了厨房,看到保温炉上温着的陶瓷锅,他们挺信任姜之年的,但不太信导演,偷偷打开盖子看了一下,又闻了闻,余浅旬望风白果“试毒”,拿着筷子夹了一小块紫薯尝了尝。 “嗯嗯嗯!甜甜的,好好吃!” “呼!还好姜老师多做了一锅,不然我们今天就只能吃那锅盐巴了……” 姜之年对eight light来说并不只是前辈,还是给了他们希望和尊重的人,他们敬重姜之年,别说一锅盐巴了,就算那是一锅花岗岩他们也能哐呲哐呲地嚼了! 两人端着陶瓷锅喜气洋洋地坐下了。 姜之年每天早上都要吃早餐,只偶尔出门吃,大多数时候都是自己做,所以做早餐的手艺还不错,当然也只局限于热热成品包子、烤烤吐司、煮点儿粥之类的。 大家吃得很开心,其乐融融的,林梵星嘴里叼着金黄透亮的酸奶块,看了看正在小口喝粥的姜之年,又看了看从姜之年出现后眼睛就一直黏在他身上的宁之汌,怎么看怎么觉得这画面粉粉嫩嫩的。 直到吃完早餐他们宁老师殷勤地给他们姜前辈擦了擦嘴巴,林梵星恍然大悟:妈的!cp粉眼真毒! 吃饱喝足了大家就开始思考别的问题了,比如。 “那这锅粥怎么办?” “是啊好浪费啊。” “而且这期要是播出去我们节目会被骂的吧……” 综艺节目里浪费粮食是一大忌,很多综艺都会事先说明用来做游戏的食材是过期变质的,但这些东西他们都吃过了,肯定不是变质的。 但要是吃吧…… 十五分钟前他们还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吃下去,吃过姜之年做的正常的早餐后他们是真不想碰这锅盐巴了。 一个个面露难色,方听在思考要不要再做一锅粥混着,把食盐的味道冲淡了再吃。 姜之年不知道浪费食物可能会被骂上热搜,因为他本来就没准备浪费这锅粥,他在不小心把盐全倒进去的时候就想到了处理方法。 他说:“没事,导演说了他来吃。” 耳机里一个粗犷浑厚的男高音吼了一句:“我什么时候说过?” eight light也这么问:“什么时候说过?” 姜之年丝毫不为自己即将整蛊导演而愧疚,“他让我加盐的时候就说的。” 众人:“哦哦哦……” 导演:“……我没这么说。” 姜之年想到早上那个热搜,决定仗势欺人一回,趁着爱表现的小朋友们一窝蜂去厨房挤着洗碗了,他拉了拉宁之汌的衣角,小声告状:“导演说我骗人,他说他才不会吃这锅粥。” 宁之汌对他软软糯糯类似撒娇的语气很受用,伸出手指敲了敲他耳朵上的耳机,“哦,那我们以后看到这个导演就绕道走。” 姜之年:“好。” 导演含泪表示:“……我吃。” 谁要是为了一锅盐巴和宁之汌姜之年闹翻了那可太傻逼了!这俩背后可是宁氏和夏至呢。 两人只在这里待一早上,中午就得离开,团综剪辑出来两人出现的片段也不过三十分钟,但导演觉得镜头里每分钟都是精华,很难取舍啊! 比如这会儿,方听提出大家一起玩个游戏,但不知道该玩什么,宁之汌就随口说了个“唐伯虎点秋香”。 “怎么玩?” 宁之汌:“我们有十个人,九个站一排,另外一个蒙住眼去摸,靠摸脸来找人。” “可以可以!”大家都很兴奋,摸脸诶!要是摸到年年的脸就赚大发了! 宁之汌接过方听递来的纸,撕成等份的十张,一张写一个名字,然后把纸片揉成一团放到桌子上,“划拳决定谁来蒙眼。” “剪刀石头布!” 第一轮是连原,连原在那堆纸团里随便拿了一个,打开看到了孙孝元的名字。 蒙眼的工具还没找到,白果在卧室翻找了好一会儿,最后拿了一条红领巾出来。 “……你怎么还留着这个?”连原目瞪口呆。 “啊,这个啊……”白果摸了摸脑袋,不太好意思,“我之前来参加选秀的时候很匆忙,乱七八糟收了一堆行李过来,就不小心把小学的红领巾也收来了,后来又搬到这儿……从小老师就教育我们,说红领巾是无数革命先烈的鲜血染红的!所以我就一直带着了……” “……” 姜之年接过白果手里的红领巾,只是连原身高有189,他拍了拍连原的肩膀,后者会意弯了弯腰,姜之年亲手给他围上了,“你说得很对,做得也很对。” 白果一直点头,“我也觉得!” 孙孝元和大家一起站了一排,站在齐彧旸和罗北中间,看着伸手乱抓的蒙眼瞎子连原,“我怕连原把我抓毁容了。” “说实话,我们也怕。”齐彧旸和罗北感同身受,连原这人力气出奇地大,上一期团综他们去了内蒙草原,和那里的摔跤大汉们扳手腕,他们被人家势如破竹,一秒ko一个。 除了连原这个怪力少年。 “我认识的姑苏人都可温柔了,说话温声细语的,和年年差不多,也有高冷冷艳型的,但绝对没有连原这种一巴掌能拍死我的……”白果看着视线受阻横冲直撞一推就把大圆桌推开的连原,啧啧道。 站第一个的是余浅旬,连原到处摸了好一会儿才摸到了余浅旬的手,然后顺着手去摸他的脸,虽然连原今天不知道怎么转了性,碰到人就温温柔柔的。 但余浅旬没憋得住,在连原往他嘴巴上摸的时候,“连原你手可脏了!别往我嘴上摸!” 连原说了声抱歉,在衣服上擦了擦手,然后拍了拍余浅旬的头,又去摸下一个。 一连摸了三个才到孙孝元,孙孝元胆战心惊,眼睛瞪得老大,连原摸到了标志性的鹰钩鼻,心里遗憾地叹息了一声,然后举手,“我摸到了。” 下一个“唐伯虎”是孙孝元,抽到的“秋香”是方听,余浅旬心有余悸,拍拍心口,“吓死我了,刚才我还以为连原擦完手要给我一巴掌……” “连原今天突然就温柔起来了,摸我脸的时候像弹棉花一样,我还有点儿不太适应!”齐彧旸摸了摸脸,问连原:“你今天怎么像变了个人?” 连原冷眼看着这群傻子,心说还能为什么?这不是怕劲儿太大把年年那张脸给摸疼了吗? 连原:“没怎么,只是怕劲儿太大我就没队友了。” light们:“滚!” 苦难开花 一连几轮直到游戏结束姜之年都没被抽到,每次都被宁之汌揽着站到最后一个,没被抽到也没被摸到,连宁之汌也出去玩了一局,小爱豆们都有些郁闷。 这运气也太不好了吧! 早知道他们就耍个赖假装没猜出来然后直奔最后一个了! 摸到宁之汌脸的罗北决定一个月不洗手,举着如同被开过光的手满屋子溜达,一直在说自己是锦鲤再世。 其他几个就没那么快乐了。 姜前辈温温柔柔的看着就很好摸,没摸到总是有些可惜的。 时间差不多了,导演组上门,两个惊喜嘉宾跟他们说了拜拜就走了。 导演去厨房端了那锅咸粥,在几个威逼利诱下喝了一口,惊喜地发现味道还不错? “啊?怎么可能???” 他们也尝了一下。 “我味觉是不是出问题了……” 去倒垃圾的方听回来了,看着一群人围着一锅粥思考人生,“年年把粥过了一遍水重新煮过了,他说味道肯定有差,但我觉得还不错,你们试过了吗?” “哇这也太便宜导演了吧!” 导演:“……” “唉,时间过得也太快了吧。”宁姜一走几个少年就像被抽了骨头,懒懒散散地瘫在沙发上,横七竖八,场面十分壮观,得亏沙发大,不然还不够这群长手长脚的爱豆闹腾。 在他们等工作人员布置现场的时候方听的手机响了,最近好几个人都被私生骚扰过,所以方听看到这个陌生的号码时犹豫了一下。 余浅旬:“怕啥?我们这么多人呢,你点接通,要是是私生我们就一起骂他!” 方听这才接了。 “喂?” “您好,是eight light的方听吗?” 一接通对方就指名道姓的,余浅旬有些兴奋,巴不得对方真是私生好让他练练嘴皮子长长骂人的本事! 方听伸手示意他别激动,然后回答:“是我,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我是姜之年工作室的财务助理,刚刚老板让我拨一笔钱给你们,作为你们下个月去巴厘岛旅游的资金,也就是说,老板向夏至申请了一个周的假期,你们可以随便玩,费用由我们老板报销。” “???!!!”eight light的小傻瓜们都愣了,哪来这么好的事?这一定是电信诈骗!!! 等着吧,这个自称财务助理的骗子下一句肯定是让他们交什么手续费!几个自以为人间清醒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的人围着方听龇牙咧嘴,恨不得手刃骗子。 只有方听注意到了其中的关键词。 方听确认性地问:“请问……你们老板是……” 那边的财务姐姐笑了一声,觉得这个问题太可爱了,“方小队长,您连自己老板都忘了吗?” 夏至娱乐旗下目前有两个工作室,两个艺人工作互不干扰,自由度很高,姜之年工作室的工资由他自己来开,eight light虽然不归姜之年工作室管,但方听是他工作室的人。 所以方听的老板是…… 方听怔住了,听到财务助理笑着说:“姜之年工作室,直属老板当然是姜之年……” “……啊啊啊啊啊!” 一群小傻瓜尖叫了好一会儿,那个助理姐姐居然也没挂电话,反而笑着劝他们保护好嗓子,别吼成了公鸭嗓。 冷静不了,罗北问财务助理:“姐,姜前辈有说为什么奖励我们吗?” 财务助理想了想,想到姜之年给她打电话时说的那句话了,干脆原话转告他们。 “没什么理由,希望你们玩得开心。” . 宁之汌是抽时间来的,马上要去赶飞机,姜之年没让江昊和安冉过来,坐着宁之汌的车送他去机场。 麦麦在前面开车,宁之汌靠着姜之年的肩膀玩手机,偶尔问他几句话,姜之年一开始还很耐心地回答,后来就不理人了。 姜之年偷偷伸手翻了翻宁之汌的卫衣衣兜,果然在里面找到了写着自己名字的纸团。 怎么这么幼稚…… “诶,说啊,想我没?”宁之汌没听到回答,一直在追问,手不安分地去戳他的腰。 姜之年腰部也很敏感,一戳就颤一下,被戳得心烦意乱的,一直在往车门边缩,把纸团塞到自己包里,“没有。” 宁之汌不信,凑过来把头搭在他肩上,近距离看着他,慵懒磁性的嗓音咄咄逼人,“真没有?” “……”姜之年不说话了,别开脸去看外面的车流。 “唉,我心好痛啊,导演就给我放了不到一天的假期我都赶回来陪你,你连说句想我都不愿意,我伤心了……”宁之汌坐回去了,拿手搭着额头,表情无奈又难过。 姜之年抿抿嘴又舔舔唇,心里建设了好一会儿,看向面色疲惫的宁之汌,实话实说,“想的。” 一个人待着冷冷清清的时候会想,和一群人待着热热闹闹的时候也会想,姜之年在阳台看到宁之汌的那一刻心脏跳得很快,听说宁之汌马上又要走时又很难过。 他觉得这应该就是离不开一个人的表现了。 宁之汌眼睛动了动,心脏都软成一团了,嘴角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摇摇头,语气更沮丧了,“唉,连说句想我都是……” 后面的谈话声突然停了,好奇又八卦的麦麦忍不住看了一眼后视镜,然后深吸口气,差点儿撞上了旁边的车,赶忙聚精会神开车。 只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升上了前后座之间的隔板。 没想到姜之年今天会这么主动,宁之汌愣了好几秒,在姜之年的唇想离开的时候突然回过神来,大手从后按住姜之年的后脑勺,把主动权拿了过来。 “宁汌唔……” 舌尖被轻轻咬了一下,不疼,但痒痒麻麻的,姜之年小声叫着宁之汌的名字,想求他放过自己的舌头,但毫无效用,嘴巴被堵得严严实实的,舌头也被含着吮吸,开口说话只会让嘴里攻城掠地的舌头伸得更深。 麦麦把车停在机场外面,一直盯着周围的情况,时不时地看一眼手表,直到时间快来不及了才敲了一下隔板,“汌哥,飞机快起飞了。” 宁之汌没理她,压着身下的人嘴唇碾磨,只知道自己此刻快起飞了。 姜之年推开宁之汌,“你该走了。” 眼里含着情动的水波,嘴唇又红又肿,还在不停喘气,宁之汌看着躺在后座无意识勾引他犯罪的小天使,忍了两秒没忍住,又亲上去了。 “宁汌……别……” 姜之年第一次在宁之汌这里察觉到了危险,像条滑溜溜的小鱼一样一直在躲,又被强壮有力的手摁在座椅上,手腕也被捏着亲了好几下。 车子周围是机场和大道,他都能想象到一群人从这辆车旁边经过,偶尔投射一个随意的目光,他们不会猜到车里的光景,但姜之年觉得很羞耻,他很害怕被别人察觉…… 最后实在没办法,姜之年带着哭腔求饶:“宁汌,不要在车里……” 宁之汌停住了。 “抱歉。”他看着姜之年眼角的泪,心疼的情绪蔓延到脑神经上,连忙吻掉那滴清泪,“对不起,我太着急了……” 虽然宁之汌并没想真刀真枪地干一场,只是想手动勾引一下姜之年,但在车里的确是委屈了他的小天使。 他和他家宝贝的第一次,应该要在布满气球和红玫瑰的卧室才对。 姜之年坐了起来,摸了摸刺痛的脖子,已经预感到这上面肯定有一大片吻痕,又揉了揉酸痛的手腕,腕上的刺青被吮吸得发红,像一棵荆棘刺上开了一朵烂漫夺目的花。 他怔怔地看着刺青下的疤痕。 这么几年了,他当时没什么力气,割得并不算深,姜随又带着他去做过祛疤手术,这刀疤其实已经淡化了很多,只是他自己当时想不开想留个印记,留下后又后悔,每次看到它都会想到那段黑暗无光的日子,于是就去街头纹了株荆棘。 企图遮住所有的苦痛和灾难。 很巧,宁之汌的吻痕刚好在那道疤痕上,遮住了刺青都未曾遮住的丑陋。 宁之汌刚才只顾着灭火,手摸到姜之年哪里就想咬住哪里,全然不知自己咬到了他的手腕。姜之年全身上下最想藏住的地方就是手腕,宁之汌看了一眼那个细致灵动的刺青,又看着姜之年悲伤的神情,心里更难受了,想组织语言转移话题。 “很好看。”姜之年突然笑了。 他看着自己手上紫红色的吻痕,想着它明天估计会变成青紫色,和黑青色的刺青颜料挺搭的,一定很好看。 “什么很好看?”宁之汌没听懂,但这不妨碍他欣赏小天使动人心魄的笑颜。 姜之年把被宁之汌推到手肘的衣袖拉下去,摇摇头,“没什么。” 他为自己自卖自夸的行为羞涩了一瞬,这一瞬刚好被眼里心里都是他的宁之汌看到了。 他看着宁之汌摁下了隔板,在麦麦焦急万分的目光中说:“麦麦,倒车,送我回家。” 姜之年回想起自己刚才说的别在车里,觉得宁之汌肯定是会错了意,他想到一些不敢想象的事,“麦麦别!” 麦麦疑惑,“啊?哥您不去广州了啊?” 宁之汌语气严肃坚决,“不去了,我有件迫在眉睫火烧眉毛的事要做。” 姜之年担忧自己的生命安全,声音都大了起来:“麦麦,别听他的,别开车!”又看向宁之汌,“那边肯定都在等你,你快去工作,我想回家睡觉了。” 宁之汌却梗着脖子不听劝,“本少爷也想睡觉!就消极怠工怎么着了?” 姜之年:“这样不好。” 宁之汌:“哪里不好?” 姜之年:“于诚信、态度、敬业来说,都不好。” 宁之汌:“本少爷此刻只想回家睡觉,睡不好我可能会生病,在身体健康面前一切职业道德都是空话……” 姜之年:“你不可理喻。” 宁之汌:“哟呵你还贪生怕死呢~” 麦麦为难死了,到底是听老板的还是听老板娘的啊?听前者的肯定是对的,但从长远来看肯定得听后者的啊!她这边看看那边看看,实在无法抉择。 电话响了。 宁之汌拿出来接了,“喂?” 电话那头声音中气十足,吼声直接贯穿人的耳膜,“宁之汌!快给老子滚回来!还有两个小时预售会就开始了,你要是敢迟到老子扒了你的皮丢到黄浦江里去!然后你一分钱也别想拿到!” “嘟嘟——” 电话被挂了。 宁之汌:“啧啧,导演这脾气可真是暴躁……”他是肯定得去的,毕竟是这么多人的心血。 只是他刚才看到小天使的笑,一时被晃花了眼,又想找个话题转移姜年年的注意力…… 宁之汌拍《苦岸》的时候是参与投资了的,这电影票房有他一份,导演这么威胁好像没什么用,毕竟白纸黑字合同在手,他就算不去宣传都能拿到利润分红。 去了是本分,不去顶多没什么情分。 ——姜之年想到了这茬,生怕宁之汌真的不去了,使出杀手锏。 “我可会花钱了,你不赚钱怎么养我?” 宁之汌想到上车时姜之年一个电话拨出去一千万的事,十分赞同他这个说法,顺着杆子往下爬,“你说得对。” “但我想要一个承诺。” 姜之年只想快点把他赶走,“什么承诺?” 宁之汌挑挑眉,“我回来想洗鸳鸯浴。” 姜之年第一次听说鸳鸯浴这种东西,把这个词和鸳鸯锅结合起来,觉得鸳鸯浴应该和鸳鸯锅的原理差不多,答应得很痛快:“好。” 宁之汌没等他反应过来,关了手机上的录音,飞快亲了他一口。 “等着汌哥赚钱回来养你。” 麦麦看着宁之汌走进机场的背影,对姜之年佩服得五体投地,“嫂子你真厉害!” 姜之年:“……” 不是你嫂子厉害,是你汌哥心机。 ※※※※※※※※※※※※※※※※※※※※ 感谢在2021-02-28 06:30:00~2021-03-01 06:30: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不过是个美女子》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秀色可餐(倒v结束) “晚上八点半《徐行记》第一期要播了,记得开个直播,和粉丝互动互动,也不用多说什么,和大家聊一聊节目拍摄时的趣事就行……” 《徐行记》这个综艺企划有一个特别之处,签合同的时候就表明了的,单数期节目会随机抽取一个嘉宾来做reaction,姜之年正好被抽到了第一期。 “听到没?喂?这网不会有问题吧……”江昊在电话那头嘀嘀咕咕。 姜之年急忙咽下嘴里包着的水,“没有,我刚刚在喝水,你说的话我听到了,晚上八点半开直播,和粉丝聊聊天,记住了。” 江昊:“我怎么觉得你最近话变多了?” 姜之年:“有吗?” 江昊:“有,以前要是我这么问你肯定都不回我!不过这是好事啊!没事可以多说说话,别什么事都埋在心里……” 姜之年把手机开了免提放在一边,挽起袖子洗了米,把米放进电饭煲里蒸着了,又把夏尤清提来的超市塑料袋里的水果蔬菜洗了洗,把水果切盘、蔬菜切片放碗里,做完这一切了手机里江昊苦口婆心的声音还没停。 “就像陈年的酒窖,偶尔也得打开通通风,不然哪天可能会突然爆炸,这情绪调节也是这个道理,要是心里不舒服不高兴可以给昊哥说,高兴了也可以给昊哥说!你说或者不说,昊哥都在这里,不离不弃……” 夏尤清拿着电脑鼠标出现在厨房门口,伸了个乱糟糟的脑袋进来,“年年,你想喝什么饮料?我订外卖。” “也别一个人待家里——”江昊的声音戛然而止,“夏尤清也在啊?那行吧,他在的话我倒是不担心你无聊了……总之,晚上别忘了开直播就行,没事的话我先挂了。” 姜之年把果盘给了夏尤清,说了句“橙汁就好”,把夏尤清打发出去了,然后耍了耍手上的水珠,把手机拿了起来,“昊哥,监控你看了吗?” “看了,没什么线索,他们宿舍隐蔽性很不错,监控里也看得出除了我们公司的人外没什么人去,我已经在查照片源头了,但也很难查……其实我觉得这人应该是冲着你来的,eight light还没到让人眼红的地步……” “嗯,不排除这个可能性。”从一开始这波黑就是冲着姜之年来的,只是目的性太明确,姜之年不免他想。 他有些紧张,这种站在阳光下被黑影中的人盯着的感觉很窒息。 江昊没姜之年那么紧张,觉得这就是个小事情,谁没有个对家啊?姜之年如今顺风顺水,对于内娱而言算是个空降兵,不用他树敌,说不定早就有人把他当成眼中钉肉中刺了。 但江昊怕过谁啊?姜之年又没什么黑历史,就算有,凭他江昊的本事和夏至姜氏的财力,黑的也能洗成白的! 刚才那几张照片又在微博小范围传播了,豆瓣上的鸡鸭鹅兔组出现了一些关于这件事的讨论,被江昊公关掉了。其实只要姜之年放出那个完整视频这事就不攻自破了,但那人似乎就是料定了姜之年目前不会澄清。 姜之年目前的确不会放出那个视频,首先是觉得没必要,江昊公关能力很强,不会造成更大的影响,就这么直白地澄清可能会被人说玻璃心故意作秀。 其次,那视频已经交给团综的导演了,导演和他商量了,打算等上周录的那个音综播出来再放出去。那个音综喜欢搞噱头,一定会把那个音乐投资人的话剪进去,等网上都是这件事的讨论后再借姜之年这个还算专业的专业人士的口来回怼。 这样也可以为团综搏得更多关注。 姜之年不喜欢这种营销方式,但他也的确心疼那几个孩子,默认了这个做法。 “昊哥,我在想一个问题。” “我也想到了,你是不是想说那人是我们公司的人?”江昊恍然大悟,“对啊,他知道哪个位置能拍到eight light的练习室,也刚好拍到了你在的时候……肯定是这样!我靠内奸啊!我们公司居然能出现内奸?!” 姜之年:“……我其实只是在想,晚上我能不能找个人陪我直播,你想到哪儿去了?” 果然看剧看多了…… “哦哦。”江昊也觉得自己天马行空太会联想可能有被害妄想症,“要不你找宁之汌?” “他不在,去电影预售会了。”姜之年又把手机放到洗手台上了,把碗柜里的竹签子放到沸水里烫了烫。 江昊:“哦,那你找夏尤清呗,反正他闲着也是闲着。” 切好的蔬菜一块一块被他穿到竹签上,他一边穿魔芋块一边跟江昊说话:“夏尤清不方便露面。” 他也不是非要找个人陪自己直播,只是他不知道要说些什么,直播间里有个人陪着可能不至于冷场。 “这简单。”江昊给他出主意,“你让夏尤清坐在你旁边,镜头对着你别对着他就行,你俩一起看综艺,他话多,看不到人还能营造一种神秘感!话题感十足!” 不愧是金牌经纪人,随口说说都是个锦囊妙计,姜之年点点头,又反应过来江昊看不到,“嗯”了一声,两人又聊了聊十月份的通告,最后江昊说要去继续调查那几张照片,聊完就挂了。 姜之年觉得照片的事应该是没下文了,这个人似乎就是在试水,试试姜之年这边的反应速度和公关能力,发了个一戳即破的黑通稿,拍不到更劲爆的,自然也激不起更大的火花。 “年年你打完电话啦?”他端着菜盆子出去,正在为随堂考试作准备的夏尤清把眼睛从电脑屏幕上挪到他手上,然后像只饿狗一样直接关了电脑扑过来,“我来帮你穿串串!” 姜之年把装着蔬菜的盆子放到桌子上,把签子递给夏尤清一些,“你不看论文了?” “唉,论文是看不完滴~”夏尤清拿了块白萝卜丢进嘴里,清甜的汁液顿时溢满口腔,他幸福地眯着眼,“但年年做的饭是吃得完的!” 姜之年无奈,夏尤清就是很喜欢夸大其词,吃碗半成品的饺子都要夸一句手艺不错,导致他对自己的厨艺自视甚高,但每次他一个人待着,闲着没事想做个什么大菜来吃的时候总会浪费食物…… “你多久没吃饭了?”他问。 “嗯?我中午才吃过啊。”夏尤清回。 姜之年也吃了块白萝卜,“那你怎么吃块萝卜都能吃出幸福感?” 夏尤清穿串很快,唰唰唰地就穿了一大把鱼丸,“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对食物心怀敬畏,是每个吃货的职业道德!” 姜之年从盆底翻了张生菜出来塞到夏尤清嘴里,夏尤清顿时面如土色,又不好浪费食物,苦着脸把生菜嚼了嚼咽下去了,吐着翠绿的舌头生气,“我对所有食物心怀敬畏,除了生菜。” 自己在家煮火锅串串不是件容易的事,而且两人口味不一,需要准备两个锅,表兄弟两人弄了好半天才把串全穿完了,一直到晚上八点多才把汤汁熬了出来。 姜之年把配合直播的事给夏尤清说了,夏尤清很乐意,帮着他把手机架好,然后坐到离他半米的位置打开了电视和平板,还没到八点半,两人面前各放了一只锅,锅里热汤翻滚,手上不停翻着串串,眼睛盯着正在放广告的电视。 夏尤清想到刚才自己眼前好像一闪而过了什么东西,想了想,突然又转过头看了姜之年一眼,眼神犀利又震惊,姜之年还没问,他一下子扑过来扯开姜之年的衣领,“我说你平时都不穿衬衣的人今天怎么突然穿了衬衣?还把扣子全扣上了!我就知道!” 姜之年急忙捂住脖子,“你怎么老是一惊一乍的?” “不是,这也太恶毒了吧!怎么全是伤?宁什么汌是不是打你了???”夏尤清心疼死了。 姜之年本不想污染这个单纯天真美少年的精神世界了,但听着这话似乎越来越严重,害怕动不动就想报警的夏尤清一个忍不住就打幺幺零,他只好委婉解释:“没有打我,这是用嘴……”又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更委婉地表达,说到一半就闭了嘴。 “嘴?”夏尤清的世界观受到了十级地震波的冲击,“嘴也能打人?”他歪着嘴往一边扯了两下,像中风后遗症一样,“这样打?” “……”姜之年艰难地摇了摇头,又实在憋不住笑,“是用嘴亲出来的,不是打的……” 夏尤清愣愣的,花了五分钟时间才大概明白了,捂着大红脸,“我知道了。” 姜之年不太明白被亲的是自己夏尤清害羞个什么劲儿?不过他也不想接着这个话题聊了,扣好扣子后确定看不出什么了才安心了。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两人面前的锅似乎在抗议受了冷落。 “时间快到了!我要抓紧吃串牛肚~”夏尤清忘性大,没一会儿就把刚才的事忘了。 没吃两串就到八点半了,夏尤清为了避免出现上次不小心入镜的情况,隔得老远伸长手去点手机,点开直播间后迅速闪开,溜回自己的辣油锅面前,把平板的页面点到姜之年的直播间,时不时地看一眼电视,又时不时地观察一下直播间的动向。 八点半,电视上开始播《徐行记》的预告片。 《徐行记》的导演是拍户外综艺出身的,成名也是,所以对这个综艺的剪辑带了他以往的风格,主张留住大自然最真实的面貌,滤镜很自然,人像甚至没有滤镜。 “今天我表弟会和我一起做reaction。”姜之年先说了一句,没打开直播间的弹幕,先是看了看电视上的预告片。 一开始是黑屏闪过黑底白字,简洁明了,“你,有细心观察过周围的景象吗?” 然后是航拍的贵州的山川湖水,水质清冽,清澈见底,摄像机逐渐往水底沉下去,然后迅速往水面移,一只精致可爱的脚出现在镜头里,夏月清对着镜头歪头笑。 “即使外出旅游,你的时间也是花在拍照上面。” 画面定格在一张日出照上,雾气腾腾,日光倾城,画面往旁边移动,原来这张照片是赵婧希相机里的,赵婧希拿着相机对准镜头,“咔嚓”。 “你有认真看过陪着你跨越山海的人吗?” 一双紧紧牵着的手出现在画面中间,画面缩小,执手一生的两位老师相视一笑,杨雪妍伸手擦掉陈泽为额头上的汗水,两人背着不大不小的背包并肩往前走,前方是那个朴素的小民房。 “你喜欢独处,还是喜欢外出寻找刺激和烟火气?” 一个扎着半丸子头的人背着镜头蹲下身,摸了摸一个红脸庞小孩子的头,烟雾飘过,镜头转向雾气弥漫的山间,正在田间捡田螺的姜之年看向镜头,脸上还沾着灰色的田泥。 “你,有没有在旅途中为哪处风景停留过?” 黑底白字闪过,一双正在行走的脚出现在镜头里,踩过干净的田间小路,跨过窄小湍急的溪流,然后突然止步,画面一转,宁之汌在河里捡了块心形的石头,看向了热闹非凡的小院子。 接着电视上的画面就在不停变动,从自然风光到朴实人文,从温馨整洁的民宿内部到热热闹闹的小院,一帧一帧全是姜之年见过的风景,画面闪过无数张村民的笑脸,最后定格在一盘很普通的家常菜上面。 “徐行记,和大自然一起,寻找最真实的自己。” 预告片放完后又是两分钟的广告。 “年年你可以顺便来个吃播!”夏尤清想到刚才电视上宁之汌做的辣椒炒肉,搓搓手,表情很兴奋。 “粉丝应该不会感兴趣吧。”姜之年看着他的清汤汤锅。 “no no no~”夏尤清摇摇食指,“你以为她们看的是你的汤锅吗?不是,她们看的明明是你的脸,若是秀色可餐,你一定能被授予诺贝尔奖,原因就是解决了世界饥饿问题!” 被屏蔽了的弹幕上疯狂吹彩虹屁的粉丝:“艹,没表弟会夸,输了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