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魂落魄》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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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灵
凌晨两点,远处的大钟清晰地报时。
大街上有飙车族的摩托驶过,制造出狂暴的响声。
夜并不安静,尤其对于敏感和难以入眠的人而言。
病房内,七岁的小男孩秋水躺在母亲身边,由于惊恐而浑身发抖,因为他听到外面走廊有许多嘈杂声音,然而说出来却没人理睬,只是叫他闭上眼睛乖乖睡觉。
这是一个大房间,一共放了八张床,全都躺着人,其中有患者也有前来护理的亲属。
白色的灯光很刺眼,偶尔有患者发出饱含痛苦与绝望的呻吟。
死亡的气息笼罩着每个角落,莫名的寒意无比强烈。
此地是一处私营的肿瘤和艾滋病医院,谁也不知道该医院的存在是否合法,有无正常手续,只是听谣传称这里收费较低廉,加之动听的广告和医托的推荐,所以一些处于绝望的患者来到此地,希望痊愈的奇迹能够出现在自己身上。
其实这里的收费与公立医院相比区别微乎其微,如果患者无法继续付账的话,同样也会面临停药和冷酷无情的驱逐。
小男孩看到一名骨瘦如柴的女子,从黑暗中出现,攀爬在窗台上观望了一会儿之后爬进来,慢慢跳到地板上,她身上没穿衣服,露出灰中带黄的皮肤,可以看到骨头清晰的形状,感觉就像一副骷髅架子外表用薄布简单包裹了一下。
瘦女子四脚着地缓缓爬行,身体很像一只掉光了毛的猴子,脑袋不时摇晃一下,满头苍白的长发乱糟糟的仿佛乌鸦窝,眼睛呈暗绿色。
她的行动很奇怪,跟螃蟹爬一样横着爬行,肢体动作就像骨头折断了一样,呈现出各种不受关节限制的角度。
男孩感到紧张,于是伸出手指轻轻捅母亲的肋部,告诉她有一个很奇怪的东西从窗子里钻进来,然后简单描述了一下其形状。
母亲费劲地睁开眼睛,看了窗台和周围,确定什么也没有之后打了男孩屁股一巴掌,叫他闭嘴。
男孩把眼睛闭上了一会儿,稍后忍不住好奇又睁开。
瘦女子爬到相邻的床上,回过头对着男孩咧嘴一笑。
由于距离很近,男孩看得非常清楚,瘦女子面部满是很深的皱纹,这些沟渠肯定能够夹死苍蝇,估计连蜜蜂也能夹死。
她已经很苍老,嘴的牙掉得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几只,看上去显得特别大。
男孩后来看到了电影《魔戒》,他认为瘦女子与其中的那位名叫史麦戈的怪物非常相似。
死灵
瘦女子把手伸邻床那位中年男子的脸上,来回轻轻抚摸,动作看上去极温柔,像是在对待喜爱的宠物,仿佛枯干的手下面是温顺的小猫或小狗。
中年男子毫无察觉,仍旧酣睡,呼吸响亮并且有力,散发出大蒜味道,如果说整个病房内最像健康人的话,一定非此人莫属。
男孩由于惊恐,把脑袋钻到母亲怀里寻求安慰,这时他隐隐明白,母亲的力量其实很有限,并不能对抗所有的危险,也不可能在任何时候都提供保护,他在担忧,瘦女子会不会爬过来,如果真的来了,他应该怎么做?
察觉到男孩身体在颤抖,年青的母亲拍打他的背,唱起了摇篮曲。
这让男孩有些惭愧,因为他觉得自己已经七岁了,并不需要这样的照顾方式。
然而对面那个瘦得仿佛骷髅的身体是他从未见过的恐怖东西,除了紧紧抱着母亲,他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让自己更安全。
几分钟过后,男孩发现相邻的病床上只剩下依旧在熟睡的中年男人,奇怪的瘦女子已经不知去向。
他长出一口气,觉得轻松了一些,渐渐进入睡眠状态。
天亮之后,中年男人起床,站在空地上做广播操,看上去气色很不错。
过了一会儿,护士在走廊里叫唤名字,中年男人答应之后走出病房,躺到了有轮子的床上,在亲属的簇拥下前往手术室,据说要弄开头颅,把其中的肿瘤割掉。
几个钟头之后,有消息传来,中年男子死在手术台上。
第2节
死者家属进入病房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患者们全都保持沉默,绝望和忧伤的情绪在所有人心头漫延。
走廊里有人哭泣,发出充满了悲痛的声音。
男孩猜测中年男人的死亡或许与夜里那名瘦女子有关,因为她爬上了床,用枯干的爪子摸了中年男人的脸。
而别的人没有被瘦女子摸到,所以暂时还活着。
男孩把自己的推想讲述给母亲听,这一次没有挨揍,只是被警告,严令他不许再胡说八道。
母亲牵着他的小手到食堂买早餐,在长长的走廊里,她若无其事地告诉他,再过十天左右就回家去,因为钱已经快花光了,就算无法治好也只能走。
据一所大医院的医生诊断,这位年青的母亲已经是肝癌晚期,时日无多。
死灵
天黑了,小男孩秋水挤到母亲旁边,整个身体缩在棉被里,只露出眼睛和鼻子。
靠近房间门那边有一张床上躺着一位老太太和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据说小姑娘患了白血病,不知道还能活多久。
秋水睁大眼睛看着窗户,偶尔抬起头越过母亲的身体看一看门口,他担心瘦女子会再次出现。
他认为只要不许这个怪东西靠近,妈咪就能够好好活着,直到比奶奶更老也不会死。
夜间二十三点,瘦女子一直没出现,秋水却犯了好几次迷糊,全靠硬撑着才没有入睡。
恍惚中,他看到一个大约四岁的秃头小孩从门口摇摇晃晃走进来。
小孩没有穿衣服,脸上有不规则分布的紫色斑痕,腰腹呈青灰色,胸部正中有长条状的黑色伤口以及缝合之后留下的针线痕迹。
他的睡意立即烟消云散,瞬间无比清醒。
他觉得很奇怪,门是关着的,秃头小孩为何没有弄出任何声音就进入到房间内,那扇门每一次开合都伴随着刺耳的吱咕声,从无例外。
秃头小孩走到饮水机前,仔细看了看,似乎在端详什么。
患了白血病的小姑娘悄悄下了床,没有惊醒旁边的老太太,慢慢走到秃头小孩旁边,伸手轻轻抚摸光溜溜的头顶。
小孩牵着姑娘的手,昂起头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青灰色的唇张开,一些紫色的泡沫堆在牙齿表面。
走廊内有呼唤声透过房门传来:“小朋友,跟我们一起玩好不好?捉迷藏,木头,老鹰抓小鸡都可以。”
秃头小孩举起有许多淡紫色斑点和花纹的小手指着门,轻轻拉小姑娘,这显然是个邀请,想要带着她出去。
小姑娘面带诡异的笑容,轻轻移动脚步,行动显得不可思议地轻盈,这让秋水觉得奇怪,因为其它时间这位小姐姐都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离开了老太太的搀扶无法独自行走。
门发出吱咕声,小姑娘与秃头小孩进入走廊。
呼唤声仍在继续,对于渴望有玩伴的秋水而言显得极具诱惑,他记不得有多久没与小朋友玩耍过。
死灵
走廊内有个温柔而甜美的女声在呼唤:“秋水小弟弟,出来跟我们一起玩,这里有好多小娃娃呢,年纪全都跟你差不多大。”
男孩不明白为何走廊里那些东西知道自己的名字,感觉这并不重要。
先前的焦虑和担忧渐渐消失了,因为来自外面的呼唤很诚恳,很殷切,跟幼儿园的阿姨临近下班看到来接孩子的家长之后差不多,貌似一点也不危险。
“秋——水——,来——啊——。”呼唤声依旧亲切,令人听了之后就想冲过去与之拥抱,“这里有只可爱的小仓鼠,等着做你的宠物,它大部分毛是白的,脑袋正中有一块黑色,好漂亮哦——。”
男孩慢慢坐起,没有弄醒沉睡中的母亲。
病房内很安静,所有的人都处于安眠状态,乱糟糟的呼噜声此起彼伏,形成一首梦之安魂曲。
第3节
男孩穿上鞋子,注意没有弄出明显的声音,然后下地缓缓接近走廊,病房门虚掩着,通过门缝可以看到患白血病的小姑娘瘦可见骨的腿,还有旁边的几条稍胖一些的腿。
似乎很热闹的样子,果然有很多小朋友。
他最关心的事就是——那只可爱的小仓鼠在哪里?他很担心,这么多或大或小的孩子在一起玩耍可能会在无意中把仓鼠踩扁。
从走廊里吹进来的风很凉,男孩感觉皮肤起了鸡皮疙瘩,鼻子有些痒痒,想打喷嚏。
门外的几条光腿皮肤上有青紫的斑纹,仿佛树叶的脉络,有些腿被病号服遮住,只能看到下面小小的鞋或者光脚丫。
依旧是那个温柔而友善的声音:“秋水,我们等你很久了,现在开始玩躲猫猫,快来追大家,追到了就把小仓鼠送给你作为奖励。”
然后所有的腿都朝着一个方向移动,很快全都看不到了。
男孩感到焦虑,拉开门跑出去。
果然有许多孩子,连患白血病的小姑娘在内一共有七名,年纪大小不等,最小的就是那个秃头光屁小孩,最大的是一名十五六岁的姐姐。
在男孩看来,这些人全都像是病得很严重的样子,皮肤或苍白发青,或者有许多紫色的斑点,有两个没穿衣服,露出躯干上的黑乎乎伤口,隐约可见黑中带紫的内脏。
转瞬之间她们已经跑到十几米外,最后面的两个朝男孩勾勾手指示意快来。
太平间
走廊内灯光呈现惨淡的灰白色,仿佛电力供应不足。
护士和医生不知去了哪里,两侧全是紧闭的房门,看不到一个成年人。
秋水加快速度跑过去,想要追上并抓住后面的两个小姐姐,赢得许诺给他的仓鼠。
非常奇怪,她们动作速率并不快,但是秋水却始终无法缩短十几米的距离。
别的孩子也罢,为何那个秃头小家伙也能够跑得如此迅捷?就凭那两条胖乎乎的小短腿?
患白血病的小姑娘混在孩子当中,两条骨头形状的腿皮肤苍白,与旁边的裤子和布满淡紫色斑点以及纹路的腿大不一样,很容易认出。
她们通过楼梯往下跑,秋水努力在后面追逐。
下了一层又一层,直到地下室。
她们进入一扇宽大的门,门上方有三个字‘太平间’,秋水只认识其中的前面两个字,剩下后面一个则不知道。
他对于医院的太平间毫无概念,还以为是像电影院里的太平门那样的应急通道。
走进房间内,非常奇怪,雾气笼罩了室内,里面一片朦胧,什么都看不清楚,似乎有几张像是床一样的台子,靠墙处还有一些大方格状的铁皮箱子,有把手,好象可以拉出来。
味道非常奇怪,微微有点臭,还有一点刺鼻的药水味,气温明显比走廊内更低一些,不知道哪里有机器在嗡嗡作响。
转瞬之间,人全都不知躲到哪里去了,莫名的寒意占据了秋水的身心,他隐隐觉得这里很不对劲。
“大姐姐,你们出来吧,我害怕。”他的声音明显颤抖。
“秋——水——,快——来——找我们——,躲——猫猫正式开——始——。”仍然是先前那个女声,只是语气变了,不再殷切和温柔,而是拖沓无力,透露出阴森和诡异。
这声音仿佛从四周同时传出,根本无法确定方位。
“我不知道你们躲在哪里,我想回去找妈妈,这里很奇怪,仓鼠我不要了。”秋水语无伦次。
“你——往——前——走几步,试着慢慢找——,肯定能找到我们当中的一个——。”
秋水犹豫了片刻,很想转身跑出去,却又觉得深夜独自走回病房要经过许多楼梯和走廊,这么做需要很多勇气。
最终他还是往前走了几步,直到撞上台子才停下。
一只灰青色的手从台子上的布里伸出来,食指点向前方,似乎在指引方向。
第4节
太平间
秋水的身高有一点二米,从脏兮兮的布下面伸出的手正好在眼前,几乎碰到他的脸。
他小声问:“往那边去吗?”
食指轻轻点了几下,示意右前方。
这是一只成年人的手,很大,皮肤粗糙而发青,手腕上拴着白色的线和纸条,中指折断了,呈现一个怪异的弯曲角度。
估计手的主人身材很高,秋水猜测应该是某个孩子患了病的父亲,而这里是某个特殊的病房。
以往玩捉迷藏的时候,有时实在找不到躲藏的伙伴,偶尔也会有旁边的成年人悄悄提供指点,类似的事对于秋水并不陌生。
往前走,雾气更浓了,他几乎无法看清自己的脚。
那个女声再次出现:“小弟弟真乖,快来找我们,找到了有奖励哦——。”声音从四周传来,仍旧无法确定方位。
听到说话声,秋水稍稍感到安心,毕竟游戏仍在继续,其它孩子并没有扔下他跑开。
担心再次撞到什么东西,他把双手伸在前面,慢慢摸索。
不小心踢倒了一只垃圾篓,里面的东西撒出来,他没有管,因为妈咪曾经说过,医院里有很多不干净的东西,可以别摸的话尽量别去弄。
他觉得在这样的雾气当中其它人也应该看不清楚自己,运气好的话,没准能直接摸到谁,然后一把抓住即可。
往前走出十几步,什么也没有发现,他渐渐开始惊慌。
又撞上一只台子,他看清楚脏兮兮的布下面有个小小的身体,应该是某个孩子躲在里面。
“抓到了。”他兴高采烈地掀开布。
台子中间躺着一个小孩子,头顶光秃秃的,眼睛紧闭,脸呈淡紫色,腹部和胸腔正中位置有一条巨大的紫黑色裂口,中间有十厘米那宽,其中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从面部轮廓看,这个应该就是先前那个牵着白血病患者手的小家伙。
秋水突然觉得不对劲,记忆里有关生命的模糊概念渐渐出现在思维当中,他几乎可以确定,这是一个死孩子。
太平间
先前为了看清楚,秋水的眼睛距离死孩子非常近,认定这是一具尸体之后,他在惊恐中匆忙后退,不知踩到什么东西,脚下一滑往后倒,出于本能,他伸手揪住了台子上的布。
手足无措的忙乱中他摔到地上,与此同时,台子上的布连同死孩子一起坠落到他身上。
鼻腔里钻入奇怪的腥臭气息,很脏的布包裹住他的头,由于惊恐,他大声叫喊:“啊——呀——!”
他把一团冰凉而僵硬的小东西从怀里扔出去,然后举起手想要把头顶上的布片弄开,由于慌乱和紧张,也可能是这块布比想象中更大,竟然一时无法成功。
恐怖的情绪越来越强烈,他拼尽全力叫唤:“救命啊!”
一只苍白而瘦削的手伸过来,把布拉开,让他露出脑袋。
秋水睁开眼睛正好看到患白血病的小姑娘,她面露冷笑,有明显的鄙视意味。
不知怎么回事,室内的雾气居然散了。
七名孩子全都出现了,就这么分散站在周围,先前的那具小小的尸体不见了,秃头小孩却若无其事地站在三米开外。
惨白的灯光下可以看清楚这是一个很大的房间,面积与教室差不多,有六只台子,其中有四个躺着东西,有两个空置,一侧墙壁上是巨大的抽屉状铁盒子,另一边有窗子,玻璃跟卫生间一样是毛面,窗子下端距离地面约有一点七米左右高。
秋水抽泣着说:“我想回去,我要妈妈。”
年纪最大的女孩伸出有许多青紫斑痕的手触摸秋水的脑袋,动作极轻柔,用甜美的语调说:“小弟弟乖啊,别哭了,再玩一会儿就送你回去。”
第5节
秋水依然哭个不停,此时他已经不再恐慌,仅仅只是由于一时无法停止而已,他清晰地感觉到女孩的手冰凉而粗糙,划过头顶时仿佛苍蝇拍。
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只灰白色的仓鼠,递到他面前。
准确地说,是仓鼠的尸体,这东西毛绒绒的,呈扁平状,似乎被谁狠狠踩了一脚,肚皮上有一个口子,肠子从其中挤出来,舌头拖在牙齿外面,上面沾了血。
“它已经死掉了。”秋水沮丧地说。
“它仍然很可爱,就算死了也是这样。”大女孩说。
“应该扔掉,可能会传播鼠疫。”他小声说。
女孩做了一个抛物的动作,仓鼠尸体飞到空中,在划过一道弧线之后,准确地坠落到垃圾篓内。
太平间
接下来轮到一名身穿病号服的孩子负责捉人,其它孩子找地方躲藏好,想要别让她发现。
“十,九,八,七——”病号服孩子趴在桌子上,大声报数。
秋水钻到一个台子下面,上方躺着那个曾经伸手为他指路的成年人。
他看到其它孩子有的藏到柜子后面,有的拉出抽屉状的铁盒子钻进去,然后在里面把盒子复位。
这样的躲藏方式真够隐秘的,要找到恐怕不容易,从盒子边缘散发出的丝丝白气看,想来里面温度一定低。
秃头小孩爬到台子上,把脏兮兮的布拉过来盖住身体,如果不仔细看的话或许会认为那里只有一片布。
秋水想自己大概是最容易被捉住的,因为台子下面一点也谈不上隐秘,很容易就可看到。
但是仓促间他也想不出哪里有更好的藏身处。
“三,二,一——,开始啦。”病号服转过身来,青灰色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秋水惊讶地发现,台子上的布缓缓动了几下,然后边缘渐渐下移,慢慢遮住了他,这显然是躺在上面的成年人想帮忙。
秋水一动不动,蹲在台子下面,他能够看到一双淡紫色的光脚站到旁边的地板上。
气温较低,难道不冷吗?为何不穿鞋?
稍后,游戏结束,躲在柜子后面的白血病小姑娘被捉住了。
孩子们从各个藏身地钻出来,一个个保持沉默,慢慢把小姑娘围拢在中间,她们的动作很快,但是却没有弄出什么声音,感觉她们就像小猫一样灵巧。
秃头小孩从抽屉里拿出一面小小的圆镜子,让镜面正对着小姑娘。
一位腰部有狭长伤痕的小女孩从垃圾篓里捡起那扁扁的死仓鼠,放到小姑娘手中。
气氛有些肃穆,仿佛即将举行某种重要仪式。
患白血病的小姑娘神情呆滞,眼睛直勾勾盯着镜子看,就像是打过麻醉剂快要昏迷一样。
没有谁呼唤秋水,于是他决定继续呆在台子下面,因为头顶上有乐于提供帮助的成年人,所以他觉得很安全。
太平间
仪式很快结束了,捉迷藏再次开始,这一回轮到患白血病的小姑娘捉人。
依旧是正常的程序,小姑娘趴在桌子上报数,其它孩子到处躲藏。
小姑娘开始寻找,其它孩子全都躲藏在这个房间内,然而她却慢慢走出太平间的大门,不知去了哪里。
室内非常安静,听不到任何声音。
秋水觉得奇怪,还有六个孩子,她们为何全都不吱声?
第6节
她们难道把他给遗忘了吗?为什么不再呼唤他的名字?
这种事在游戏中屡见不鲜,尤其是孩子数量很多的时候,常常会有谁因为藏得太好而被其它人忘记掉。
可是还有六个孩子,难道她们全都睡着了吗?
几分钟过去,仍然没有任何动静。
秋水感觉很冷,身体开始发抖,渐渐有些无法忍受。
又过去了一会儿,仍然没有动静,他想喊叫其它孩子,可是又觉得还是别这么做为好。
终于,秋水再也无法忍受,从台子下面钻出来,打算看看曾经帮忙的成年人到底什么样,是叔叔还是阿姨,如果可能的话,他想请求这位帮忙送自己回到妈咪身边去。
一片布把台子上的人完整盖严实,布很脏,不规则分布的污渍印迹到处都是,有些黑而有些黄。
“你好,我叫秋水,可以送我回四楼吗?”他怯生生地小声问。
躺在床上的人没有任何反应,死一般的寂静。
他猜测也许这人睡着了,于是鼓起勇气伸出手,慢慢拉动盖住脑袋的布。
一张青紫的脸出现,可以确定这是今天早晨死于手术台的中年男子。
曾经白晰而微胖的脸变得狰狞恐怖,散发出阴森的死亡气息,生命已经逝去,只留下冰凉而僵硬的躯体。
他发出一声尖叫,转头往门所在的位置跑过去。
不知怎么回事,室内再次出现浓浓的雾,与先前的情形大致相似,一米外的东西完全看不到。
就在片刻之前室内是没有雾的。
他突然明白过来,那些曾经的玩伴全都已经死掉,除患白血病的小姐姐之外。
因为只有死尸才会是这种奇怪的样子,与活着的人完全不同。
迷茫
秋水不知门在哪里,只得按照模糊的记忆摸索过去。
他的整个身心完全被惊恐占据,脑海里几乎是一片空白,唯一的想法就是要尽快离开这里。
他不停地发出尖叫和哭喊,希望有谁突然出现,把他从迷雾中领出去。
行动中不慎撞到台子,他像是被电到一样跳往侧边,因为知道很可能有可怕的东西躺在上面。
终于走到墙边,他伸手出去却摸到了冰凉的铁皮大抽屉。
按照常识,只要沿着墙壁走,很容易就可以找到一扇门。
他虽然是七龄小童,却也明白这点事。
他注意保持与铁皮抽屉之间一尺左右的距离,就这么往一个方向走。
走出十几步之后旁边仍旧是一只只铁皮抽屉,没有发生任何变化,记忆里雾气散开的时候只有大概二十多只这样的抽屉,至多占据了一面墙壁的五分之一,然而此时却好像没完没了。
一直沿着这些东西往前走,大概前进了几百米这么远,旁边的情况与先前仍旧完全一样,仿佛长城般绵延不绝。
这会儿他已经被强烈的恐惧弄得有些麻木了,思维一片混乱,满脸都是鼻涕和眼泪,怎么也无法停止哭泣。
这个时候他觉得就算看到一张青中带紫的尸脸也比独自摸索前行要好一些,于是他开始呼唤那个大姐姐,希望她能出现。
叫了许多遍,没有任何回应,一切依旧,侧边仍是没完没了的铁皮抽屉。
第7节
他停住,想要拉开旁边的一个抽屉,看看里面到底装着什么,手指接触到冰冷的环,犹豫片刻之后,他鼓起足够的勇气,使劲一拉。
没费什么劲,这只巨大的抽屉就被拖出来,里面躺着一个大孩子,双目紧闭,面部有很多青紫的斑纹,双唇紧闭,嘴角露出一截红线,头戴瓜皮帽,身穿唐装,裤子显得很不合身,过分宽大。
秋水记得她就是先前曾经在一起玩躲猫猫的伙伴之一。
虽然已经有足够的思想准备,他仍然被吓得大叫,匆忙跳开,往后退的过程当中一跤摔倒在地。
一只温暖的手从浓雾当中伸过来,把他拉起来,揽入怀里。
他嗅到亲切而无比熟悉的味道,知道妈妈来了。
“秋水别怕,有妈妈保护你。”母亲的声音镇定而自信。
尖叫
秋水在妈妈的衣襟上擦干眼泪,慢慢抬起头来,发现就在刚才的一瞬间,可恨的浓雾竟然已经散了,而太平间的门就在五米外。
母亲一手握着水果刀,一手牵着他,若无其事地走出门去,乘电梯回到四楼,进入病房内。
患白血病的小姑娘躺在老太太身边,睡得正香,苍白的脸非常显眼,鼻孔里吹出一个时大时小的泡泡。
秋水伸手指着小姑娘,由于紧张和惊恐而浑身颤抖,无法说出话来。
“就是她把你带去太平间扔下独自跑回来么?如果往后你有什么不对劲的话,我会跟她算账。”母亲用手里的水果刀指着小姑娘,语气冷酷。
小姑娘和老太太毫无反应,似乎睡得很熟的样子。
秋水和妈咪回到床上,钻进棉被里,过了许久才停止颤抖,身体渐渐恢复温和状态。
凌晨天快亮的时候,秋水听到一些奇怪的咀嚼声,仿佛强壮的大狗在撕扯和啃咬什么东西,这声音来自小姑娘所在方位。
他不敢看,强行压抑住好奇心,把脑袋缩回妈咪怀里,就这么睡到天明。
清晨,护士和医生进来例行查房,走到患白血病的小姑娘床前时,突然发出惊天动地的叫喊,手里装有器材的盘子摔到地上。
秋水和母亲被惊醒。
小姑娘睡眼朦胧地躺在床上,满脸无辜的表情,看着面前一张张惊惶失措的面孔,在她旁边的老太太不知怎么回事只剩下一张皮和部分骨头,躯干和腿就像放掉气的橡皮人一样平躺在棉被当中,脑袋大致保持完整,顶端却有一个乒乓球大小的洞,脑壳内部的东西似乎空了。
母亲伸手捂住秋水的眼睛,不希望他看到如此景象。
其它患者和家属开始大叫,有的跳下床往外跑,有的用棉被捂住脑袋趴在床上。
谁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老太太全身上下仅脑袋顶端有一个伤口,其它部分的皮肤均保持完好,但是躯壳内大量的血肉内脏以及骨骼却不知去向。
小姑娘仰起苍白的小脸,看了看医生,然后又看看旁边不知什么时候死掉的老太太,出乎预料,她没有尖叫,也没有晕过去,而是慢慢起身坐起来,穿上拖鞋站到地上。
她仿佛被吓傻了,也可能是其它不明原因,反正看上去若无其事,仿佛打了一个喷嚏般无所谓。
医生和护士迅速反应过来,打电话给叫人帮忙处理。
秋水从母亲的手指缝隙当中看到了全部的情况,他隐隐猜测老太太的死亡与小姑娘有关,而小姑娘经过夜间的事之后,不知道变成了什么,从前那个可怜的小姐姐想必已经不存在了。
小姑娘在一片混乱中悄悄走出病房门,从此不知所踪。
秋水记得老太太称呼小姑娘为芳子。
大慈大悲
秋水的母亲打算立即算清账目然后出院,因为这家医院实在太阴森太恐怖,不宜久留,也不值得信任。
一位据称是癌症专家兼副院长兼财务主管的胖老头请她坐下谈谈,于是她带着秋水来到一间宽敞明亮的办公室内。
此人名叫扁小雀,据说是扁鹊的七十八代嫡孙,家学十分渊博。
第8节
“没钱做进一步治疗是吗?”胖老头扁小雀问。
“嗯,快花光了,反正没钱就不能治病,不如趁早回家去准备后事。”年青的母亲很平静,面露从容的微笑,仿佛已经超然物外。
“我有个好办法,能够筹集到治疗的费用,估计还可以剩下一些钱给孩子,你想听听么?”胖老头的笑容显得很慈祥。
如果一直盯着这张胖脸多看一会儿,或许会觉得世界上最伟大、最善良、最悲天悯人的圣贤就是这家伙。
“说来听听。”母亲脸上露出一丝苦恼的笑容,显然不相信天上会掉下馅饼。
她并非懵懂无知的普通单纯女子,对于这旮旯种种明目张胆的恶行或多或少听说过一些。
胖老头不急不忙,先拿了两只大苹果给秋水,然后又叫护士送来热茶。
这个办公室空气流通很好,没有消毒药水的味道,装潢简洁而实用,配合桌上的书籍和电脑,一看就是很有品味很有修养的人待的地方。
“赶紧说吧,打算带孩子到街上走走,到儿童乐园玩一会,他再过两个月就要上小学了,还没去过。”母亲催促。
胖老头慢条斯理扶了一下眼镜,直视她的双眼,用极为诚恳的语调说:“每个正常人都有两只肾,动手术摘掉一只的话对于身体健康而言一般没有影响,有些外国友人患了慢性肾炎,如果不做器官移植手术的话至多撑几年就会死掉,其中有的人非常富裕,愿意出大价钱给器官捐献者,我们可以帮忙联系到受让者并做这样的手术。”
“你想建议我卖掉一只肾么?”年青的母亲笑起来,“医生说我身上的癌细胞已经扩散了,把肾割下一只移植给别人,这不害人吗?”
胖老头的笑容更慈祥,配合上极自信、极权威的语气,简直太有说服力了。
“我认真研究过你的化验报告还有彩超片子,可以断定,你的肾脏没有问题。”
“这事很复杂,我得好好想一想再回答你。”年青的母亲转头看了看身后和四周,显得有些紧张。
秋水大声说:“妈妈别去做手术,会死的。”
“嘘,大人说话小孩子别吱声,听着就可以。”母亲温柔地拍打他的背。
生死由命
这天下午,年青的母亲带着秋水去了儿童乐园玩耍,坐了海盗船和过山车还有旋转木马,划了小船,玩了两次小鸭子电瓶车,然后去麦当劳吃了三十几元的儿童套餐。
秋水非常开心,因为此前他从未玩过这些复杂而昂贵的游戏项目,走进麦当劳更是生平第一次。
欢笑声中,他几乎彻底忘记了夜间发生的可怕事件。
傍晚,母亲带着他回到位于城市另一端边缘地带的家中。
两个月后,秋水进了学校,成为一年级小学生。
年青的母亲每天努力工作,打算在生命结束之前尽可能多留下一点钱给秋水。
她不信任那个胖老头和那家医院,尤其在发生了恐怖的灵异事件之后,如果早几天听到那种提议,她几乎肯定会按胖老头所说的去做。
半年过去,尽管营养不足,劳动强度很大,每天都觉得非常疲惫,但是她依然活着,气色几乎没有什么变化。
有三位医生曾经断言,她至多能活半年到十个月,不可能更长。
一年过去,秋水成为二年级小学生,她仍旧好好地活着,并且每天工作十二个小时,然后做饭,洗衣以及其它家务。
这时她听到了一些传言,据说那家名声显赫的肿瘤和艾滋病医院背地里悄悄干非法器官移植的买卖,骗一些人进去动手术,然后盗取器官安装到有能力付账的人身上,从中牟取暴利。
她开始怀疑医生是不是误诊了,于是设法借来一些医学书籍自己研究,经过一番学习之后,她判断自己大概是患了肝炎,而不是什么肝癌。
她到药店买回一些治疗肝炎的药自行服用,居然有不错的效果,食欲渐好,工作中也不再像从前那样时常感觉疲倦。
她庆幸秋水打过甲肝和乙肝疫苗,想来不会被传染。
从此她再不相信医生和医院,此后的十几年当中,她从未走进医院,哪里不舒服总是自行买药吃,实在太难受扛不住就买来针剂自己动手注射或者打点滴。
第9节
后来她成为小有名气的非法行医者,甚至通过这种行为赚到一些钱,巷子里众多邻居和外来租房户都很信任她的医术,生了病往往先找她而不是去医院。
她在无意中成为了自己曾经怀疑和讨厌的对象,偶尔她对此也会感到苦恼,觉得不应该通过这样的工作方式挣钱,然而此时她已经很受欢迎,几乎无法改行。
神仙牌位
担心秋水会被奇怪的东西给害了,母亲在家中挂了许多神仙的画像,供了许多神仙牌位,有耶稣基督,观音菩萨,文殊菩萨,普贤菩萨,千手观音,释迦牟尼,太上老君,玉皇大帝,孙悟空,弥勒佛,甚至有红太阳和几个俄国大胡子的画像,每年向道士和巫婆神汉之流求来符和驱邪用品张贴于门窗和其它各处。
家中的供奉的神祗与时俱进,除了传统的大神之外,渐渐增加了一些新内容,有宙斯,雅典娜,希特勒,李小龙,四面佛,哪吒,南丁格尔,华佗和李时珍,猪八戒和沙悟净,唐三藏和白龙马,机器猫,马丁.路德.金,张国荣,李自成,关公,迈克尔.杰克逊,洪秀全。
秋水问母亲,为什么要供洪秀全的画像,母亲严肃无比地告诉他,因为这是古往今来的超级凶神恶煞之一,生前曾经弄死了很多人,间接害死的人更是不计其数,有其画像在家中,妖邪之物必定退避三舍。
按照她的说法,机器猫早已经不是单纯的卡通角色,而是亿万人心中代表着正义和乐于助人以及其它种种美德的偶像。
杰克逊得到了数亿人的敬仰和怀念以及爱戴,死后自然也成为神祗之一。
秋水抓抓脑门,问这么多各路神仙和恶煞齐聚在三个小小房间之内,彼此之间会不会发生冲突,因而打架甚至发动战争,就像希腊神话当中的那些大神一样。
母亲说肯定不会,神仙嘛,聪明着呢,当然会按照排排坐吃果果的原则融洽相处,有活动必然会提前定好座次,无论何时都会像这旮旯的代表大会一样无比和谐,决不争执。
从上一年级开始一直到高中毕业,秋水的脖子上总是挂着玉石或者玻璃制成的佛像和观音像,内裤和内衣上总是有妈咪亲手绣上的八卦太极图,同学们看到之后还以为秋水是哈韩族,其实他对棒子没什么兴趣。
秋水没能考上大学也不愿补习,妈咪对此有些失望,却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说没关系,比尔、盖茨没大学毕业,陈永贵也曾经风光过。
秋水不愿啃老,休息几天之后就开始工作,先后送过牛奶和矿泉水,当过保安、售货员、赌场侍者,还因为求上进而差点进了黑社会,在换过九次工作之后,他抽空学了驾驶证。
几经周折,他成为一家大型民营医院的救护车司机,属于临时工编制,专门做最脏最累的差事,比如到车祸现场运送重伤员和准尸体以及尸体,接送临产或者流产的孕妇,或者到郊区偏僻地带接送患者,做同等甚至更多的工作,他的收入仅为正式工的四分之一到六分之一。
阴影
秋水关于太平间的心理阴影始终存在,有得选择的话,他连大门口都不愿意接近,可是没办法,有时救护车运回来的重伤员或患者没到医院就死透了,遇上这类情况,如果随车家属认定不需要抢救,签字之后就只能送去冰柜里冷藏,再凑巧太平间工作人员很忙的话,作为临时工的秋水就得帮忙送尸体,但是他坚守一个原则,决不进入那扇大门,至多走到门口,把运尸体的推车放好转身就走。
每一次接近太平间,他都感觉紧张,生怕幼年的可怕遭遇再次上演。
他对尸体总是保持足够的尊重,尽可能轻拿轻放,有时还念叨几句诸如‘有怪莫怪;一路走好;祝您在另一个世界里幸福快乐;祝来生投胎成功,做官二代或者富二代’如此等等话语。
自从走出那家肿瘤和艾滋病医院之后的十几年里他从未遇到过什么不可解释怪事,他希望永远都这样。
绝大部分尸体的模样都很糟糕,尤其是车祸中丧生的死者,弄得一塌糊涂是常有的事,起初秋水很不习惯,工作过程中有几次差点呕吐,下班之后甚至吃不下饭,后来渐渐也就习惯了。
刚开始母亲对于秋水到医院工作一事很不高兴,但是后来听说有转正为正式编制的希望,也就释然了。
这个星期轮到秋水值夜班,二十三点到工作间喝茶看电视,一直没事,到了凌晨一时,正准备打个盹,电话却响了,告之四环魏忠贤立交桥上发生严重交通事故,三车相撞,有人死伤。
秋水钻到救护车内,等待医师和护士上了车,然后开往事发地点。
天空飘着小雨,城内雾气濛濛,路面湿滑,这样的天气条件之下很容易出现交通事故,一些缺乏经验的司机往往因为急打方向或者猛踩刹车而导致车辆失控。
今天跟班的医生是一位刚获得执业医师资格的年青人,名叫华英雄,据他自己吹嘘,华佗是其老祖宗。
护士名叫郭芙,年方二十九,是一位漂亮的熟女,刚离婚不久。
到达现场,看到撞成一团糟的面包车和旁边忙乎的消除队员,秋水不禁皱起眉头,知道又要面对烂糟糟的残缺尸体了。
尸体和重伤员
在消防队员的帮助下,两具尸体和两名重伤员被搬到救护车内。
血腥味和汽油味,加上内脏的味道还有尸体肠子里流出的东西,这些味道混合在一起,非常难闻,令人有些晕。
两具尸体均为男性,三十岁左右,体型稍胖,身体表面有多处严重外伤,身上的骨头不知道断了多少处,肢体严重扭曲。
一具男尸的脑袋被拧了九十度角,下巴底端正对脊椎,面部多处破损,没弄坏的部分青中带紫,肿得厉害。
第10节
另一具男尸的右大腿基本已经全断,仅有一点点皮和坚韧的筋脉保持与上半部分的连接,腿骨断口伸到外面,看上去非常刺眼。
公平地看,秋水认为这两具所见过的尸体算是最丑陋的。
不知道有没有尸体选美这一项目,如果搞个相关比赛,兴许会有很多人感兴趣吧。
奄奄一息的重伤员是一男一女,年纪都不大,也就二十岁上下的样子。
他们的亲人一定非常伤心,考虑到这个年纪的城里人大都是独生子女,其父母的失去孩子的强烈悲痛将没有补救的机会。
根据秋水最近几个月以来的从业经验,可以判定两名伤员命不长久,不可能看到明天的太阳。
尽管如此,但是按照上级批示和利益至上的一贯原则,还是要把尸体和重伤员弄回去,抢救一番,这样的话,事后就有充足理由收钱。
如果能够搞出个多年不死的植物人,并且有人肯坚持偿付医疗费用的话,实现利益最大化就成为事实,有些领导会非常开心。
救护车开动,华英雄和郭芙忙于急救,让重伤员吸氧,为其打点滴。
不时有小股的血从伤口当中喷出来,两位白衣天使身上也有沾到,车厢内血腥味非常浓。
大量的白纱布包裹到伤员脑袋上,几分钟过后,在医护人员快捷而熟练的动作之下,这俩已经很像埃及著名特产——木乃伊。
“估计等不到输血他们就会死掉。”医生华英雄若无其事地说。
“都这样了还要抢救,真是无聊,并且浪费,应该直接叫殡仪馆的车来干活。”郭芙说。
医生平静地说:“往那两个已经死透的鼻孔里插上氧气管,分别打强心针,然后挂上点滴。就算明知无效也要尽到责任,也许会出现奇迹呢。”
尸体
风声呼啸,雨越来越大,感觉整个城市正在进行一场貌似很认真的沐浴,洗清多日堆积的污尘。
救护车的雨刮器动个不停,秋水的视野却仍旧感觉模糊。
两名重伤员心跳和呼吸已经停止,点滴却仍在继续,氧气管也插在鼻孔内。
简单按压了几下胸口之后,两位医护人员放弃了抢救。
郭芙从护士服口袋里摸烟叼上,用打火机点燃,问华英雄要不要来一枝,医生表示拒绝,说不抽烟,她又问秋水。
“我妈妈不让抽烟,理由是又伤身体又费钱。”秋水说。
“其实抽烟是最爱国的行为,因为烟的税收很高。”郭芙说。
“听你这么一说,我就更不想抽烟了。”秋水笑起来。
“辛苦半夜,带回四具尸体,如果没人付费怎么办?”华英雄说。
“收不到钱也不关我们事。”郭芙说。
“如果无人付账,领导会生气,说我们工作不认真,给医院效益造成巨大损害。”华英雄说。
遇上交通堵塞,救护车停下,虽然车顶灯光闪烁,可是其它车辆却无动于衷,谁也不肯让道。
“瞧瞧,这什么素质?”郭芙气乎乎地说,然后吐了一个大烟圈。
“反正人都死掉了,不必着急。”秋水说。
一扇侧窗露出一条小小缝隙,风雨从中透进。
一只蝙蝠从窗缝中钻进来,扑愣了几下之后,落到刚刚咽气的男尸面部。
医生急忙伸手去驱赶,可是蝙蝠不为所动,坚持趴在男尸的鼻子和眼睛一带,毛绒绒的翅膀张开,似乎要好好休息一下。
秋水喊:“赶紧把它弄走,当心会发生意外。”
第11节
“会有什么事?尸变吗?”郭芙笑嘻嘻地问。
“我听人说,不能让动物接触到尸体,尤其是刚刚断气的。”秋水说。
“可是蝙蝠已经碰到了尸体,会不会变出一个蝙蝠侠来,哈哈。”郭芙不以为然。
“狗脸少爷的传说你们听过没有?”秋水问。
郭芙笑得前仰后合:“哈哈,你真逗,把老太太吓唬不肯睡觉的小娃娃的故事都搬出来了。”
医生戴了手套,揪蝙蝠的一只翼爪,慢慢拎起,往窗口送出去。
诡异
救护车驶回医院,由一名有资格开死亡证明的医师出面检查过四具尸体,折腾一阵之后,确定已经死透,尸体被送往太平间,等候家属来付过抢救费用之后再交给殡仪馆。
据说通知殡仪馆的人来运尸是有红包可以拿的天大好事,可惜等闲人享受不到,秋水听说过此事,也不知是真是假。
担心被叫去帮忙搬尸进冰柜,秋水说要清洗车子内的血污,早早溜走。
车库与太平间相距很近,车库在一楼临街位置,而太平间则在负一层的地下室内,仅仅隔着一层钢筋水泥地板。
秋水按照操作规程冲洗干净车厢内部,喷撒过味道刺鼻的消毒剂,弄完之后走开,到旁边相邻的办公室里喝茶看电视,等待天亮。
他希望不要再有任务出现,可以好好打个盹。
现在已经是凌晨四时多,根据以往经验,一般不会有事,但是也没准。
坐了一会儿,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没有睡意,他走进卫生间,打算排泄一下,然后回去泡一包方便面充饥。
卫生间内还算干净,没有臭味,但是有更难闻的药水味。
路过镜子,他低下头回避,因为妈咪叮嘱过,夜间零点之后不可以照镜子,否则很可能撞邪,任何可以倒映出人像的东西都需要注意,尽可能别看,比如玻璃窗,光滑的铁皮等等最好都别看。
他没有问过妈咪,零点之后到天亮期间能否看车子的照后镜,想来也不必问了,因为在路上行车不看照后镜是不可能的事。
走出卫生间,一阵凉风拂面,感觉有些阴森。
迎面走来郭芙和华英雄,他俩衣服上沾了些脏污,行动慢悠悠的,手臂在旁边大幅度摇晃,仿佛在打太极拳或者练气功,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走路。
“华医生,郭姐,你们要下班了吗?”秋水打招呼。
郭芙咧嘴一笑,露出整齐洁白的牙,大概由于灯光昏暗的缘故,看上去唇有些发灰,不似平时那么红。
华医生慢慢举起了手,摆动了两下,动作极缓慢,配合上呆滞而莫名其妙的笑容,看上去很奇怪。
秋水觉得这两位非常奇怪,跟往日大不同,走出一段之后他忍不回头看。
华医生和郭护士手臂挽在一起,十分亲密的样子,似乎也不怕别人撞见。
迷途
秋水觉得有些酸溜溜的,以往他在值夜班的时候与郭芙曾经有过调情的暧昧行为,类似情形多次上演。
她的皮肤很细腻很柔软,触摸上去感觉非常舒服,匀称而修长的身体非常诱人,由于她在关键时刻的反对和抗拒,所以没有真正的肌肤之亲。
遇上没事可做的无聊长夜,能够在这样的游戏当中度过其实是很幸福的事。
秋水当然明白这是逢场作戏,当不得真,谁也不必为谁负责,仅仅只是成年人当中的盛行的一种放松方式。
华英雄瘦而高,有些暴牙,戴高度近视眼镜,皮肤黄中带黑,脸上有许多当年长痘痘留下的痕迹,怎么看都不英俊,就相貌而言,远不如秋水。
为什么选择华医生而不是自己,秋水对此感到疑惑。
第12节
不知不觉走了一段路,就经验而言,感觉应该已经到司机值班室,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前面仍是一段走廊。
哪里出了差错?他满腔困惑。
又走了一段,当他抬起头来的时候,‘太平间’三个字的鼻子就在头顶上方。
为什么这样?他大为惊骇,腿有些软,差点坐到地上。
没道理的,明明没有下过楼梯,怎么会到太平间门口?
怪不得感觉到寒冷,并且听到嗡嗡声,原来是距离制冷装置较近的缘故。
这几层楼的情况他再熟悉不过,不可能会走错,问题出在哪里?
童年时关于那家诡异医院的可怕记忆早已经模糊,只是由于妈咪时常提起所以他才勉强记得一些,联系到当下,他顿时觉得天旋地转,思维一片混乱,几乎被吓得愣住。
太平间内有些声响,似乎有东西在其中活动,然而他对此毫无好奇心,只想尽快离开这里,回到司机值班室去。
想起了妈咪的叮嘱,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只玉石佛像和一只十字架,左右手各执一件,嘴里念叨一遍阿弥陀佛接着又念一遍哈里路亚,快步向楼梯走去。
楼梯口有一些淡淡的雾气,好像有一些人曾经在那里抽烟似的,他来不及想太多,几乎是小跑前进,快速冲过去。
没发现什么不妥之外,一直跑到司机值班室和车库所在的一楼,他站在出口处左右看看,确定一切正常之后开始走。
途中他一直留意走廊两旁,确定这并非负一层,而是真正的一楼。
走了几十米远,他再次听到制冷机发出的嗡嗡声,而亮着灯的太平间牌子就在前面不远处,这时再看两侧,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确实身处负一层而不是一楼。
无法摆脱
仅仅只是一眨眼间,置身的场所就换了地方,这算什么事?秋水对此满腔困惑。
太平间就在眼前,看来是无法摆脱这玩艺了,要不要走到门口看看,他一时也没了主意。
无论如何不可以紧张,要镇静,要镇静,他如此告诫自己,同时大力做深呼吸,一连做了五次,感觉心跳的速率稍慢下来一点,渐渐接近正常。
看来十字架和玉石佛像没用,应该尝试其它解决方法。
落到这样的境地,向人求助是正确选择,想到这里他摸出手机,摁下熟识的一名保安的电话号码。
手机正常响了几遍,终于有人接听,不等他开口说话就传出一个陌生女子奇怪的笑声。
这笑声尖厉而凄惨,像是电影里的精神病患者或是成功完成任务的大坏蛋一样。
他决定不管电话那边是谁,先开口说话:“我是秋水,遇上了麻烦,无论怎么走都会来到太平间门外,请设法帮助我。”
“太平间是吗?”陌生的女子停止了大笑,乐呵呵地问。
“我要到司机值班室去,可不管怎么走都会来到太平间门前。”秋水重复了一遍。
“那你就进去呗,有好玩的东西等着你哦。”说完这句,女子又开始笑,听起来很勉强也很虚假,就像明知没有意思,却不得不笑并且不能停止。
“请帮忙通知一下保安小何,让他带人过来。”秋水说。
“哈哈哈——”笑声没完没了。
他清楚地记得,保安小何今夜值班,再看手机屏幕,号码并没有拨错。
算了,试试其它人,他拨通了司机值班室的座机电话,那里还有另一位救护车驾驶员,他是正式工,名叫龙啸云,现年三十五岁,矮而胖,为人和善,没事的时候喜欢讲一些荤笑话。
响过三声之后,有人接了电话,一阵笑声传来,又是先前那名陌生女子。
难道电话坏了?秋水沮丧地猜测。
这时他突然看到,太平间的门不知什么时候居然打开了,一些淡淡的雾气涌出来,看上去无比阴森。
第13节
两扇洞开的门仿佛一个邀请,示意希望他入内。
“不管是谁在捣乱,反正我不上当,坚决不进去,大不了在这蹲着,等天亮之后总会有人来,医院里每天都有人死掉,黎明时一般是死亡高峰期,等到有人推着运尸体的小车进来,我就得救了。”他自言自语。
太平间
秋水在太平间门外的走廊里站了一会儿,最终决定再试试看能否走开,这一次他换了方向,不再走楼梯,而是往电梯所在位置前进。
奇怪的情况发生得更快,他甚至没有走到电梯口,仅仅只是沿着走廊前行了大约六十米,一眨眼功夫发现自己又回到太平间门口。
他一直在注意走廊两侧,确定没有走错方向,一切正常,然而变化总在不经意间发生。
总不能眼睛都不眨一下吧。
按照他的生物钟对于时间流逝的概念,这个时候应该临近黎明,但是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却是凌晨五时零十二分。
时间似乎停滞了,也可能运转得特别慢,究竟哪里出了差错?他怎么也想不明白。
既然无法摆脱太平间,要不要干脆进去看看?或许能够发现点什么,然后设法改变困境,他被这个念头吸引住。
但是一丝犹豫适时出现,知道有危险和麻烦,干嘛非得这么做?似乎没有充足理由。
迟疑中,太平间内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他可以肯定,这是郭芙的笑声,在上星期四的夜里,他的手伸到她的内衣里,接触到她柔软可爱的胸部时,她就是这么笑的。
虽然从未与她完全彻底地痛快亲热过一次,可是他仍然觉得自己与她的关系非同寻常,完全有义务保护她,如果她陷入到危险当中,那么拯救她就是不可推卸的责任。
有那么几个夜晚,被强烈的欲望弄到不知所措的时候,他甚至严肃地考虑过,如果郭芙愿意的话,那么与这位大姐姐正式同居似乎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这算不算爱情他不太清楚,但是她确实很具吸引力,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他伸手入怀,把几只红线拴着的小挂坠掏出来,让它们在胸前晃悠,一只是玉石观音菩萨像,一只是弥勒佛像,还有太上老君和孙悟空以及钟馗。
迈入太平间门口时他有瞬间的犹豫,但是内部传来的说话声让他加快了脚步。
属于正式工编制的救护车司机龙啸云在跟医院车队领导谈笑,内容有些不雅,涉及到女子的身体特征和某些隐秘器官。
他跨入门内,面前是一团雾气,与七岁那年所见极为相似,谈话声和笑声从雾里传出来。
会动的尸体
秋水走太平间内,在经过一层雾之后,看到了令他差点叫出声的一幕。
车队领导与龙啸云站在一架床侧面,华医生满脸笑嘻嘻的表情,一只胳膊架到龙啸云肩膀上。
车队领导姓鲁,身材高大,肚子高高隆起,一副营养严重过剩的样子,平时一般称之为鲁队长。
郭芙叼着烟,坐在另一具尸体旁边,结实而漂亮的小腿从白大袿下摆伸出来,在空中缓缓晃动。
她不喜欢穿长袜,大部分时候穿短袜,似乎是对于腿部皮肤的色泽和形状非常自信的缘故。
他们的目光都集中正中位置的一架推车上。
不久前刚刚死在救护车内的那两位年青人此刻一上一下,仿佛在玩叠罗汉游戏。
年青男子在上面,曾经血淋淋的衣服全没了,青紫而伤痕累累的身体一览无遗,这家伙僵硬而笨拙地来回动弹,不停地撞击下面躺着一动不动的女尸。
周围四名观众仿佛在看一场难得的好戏,精神很集中,偶尔说几句话,目光却也不离开推车上的两具尸体。
男尸在动弹,这事非常奇怪,相比之下,女尸显然正常得多,因为它完全不动,并且明显已经有些僵硬。
秋水一眼看到这样的情形,第一反应就是想转身逃走,跑到外面喊人进来帮忙,然而这时车队领导和龙啸云恰好抬起头来,四只眼睛看着他。
他们的目光貌似很正常,看不出哪里不对劲,与往日见面闲聊几句或者打招呼的情形基本一样。
第14节
“秋水,这样有趣的事难得一见,好好欣赏,别着急离开。”车队领导若无其事地说,语气与往日开会上台主讲时没有什么不同。
秋水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听到。
龙啸云问:“兄弟,以前没见过这种事吧?”
“没有。”秋水小声回答,感觉到头皮发麻,头发在不知不觉当中已经有一大半竖起来,很想往外跑,可是又觉得这样做很可能会惹这些人不高兴。
跑还是不跑?要不要拉着郭芙一起逃?要不要大声叫喊?他一时不知如何才好。
男尸耳孔和鼻孔里流出一些紫色的粘稠液体,滴到女尸苍白的脸上,就脸色而言,如今见过很多尸体的秋水确信它们是两具死尸,然而,其中之一为何保持着生猛的活动能力,可以做这种奇怪的事?
天理何在
一具尸体在对另一具尸体施暴,这算什么事?
天理何在?
秋水很想转身逃走,可是车队领导鲁队长和同事的奇妙举止吸引了他,加之强烈的好奇心,这一切让他陷入犹豫,再考虑到郭芙的存在,还有一个无关紧要的华医生,他只得留下。
男尸仍在猛烈冲击平躺的女尸,女尸两眼睁开,一动不动,对于这种莫名其妙的热情毫无反应。
华医生乐呵呵地观看,有时还低下头观察四条尸腿之间,或者伸出手帮助男尸保持更方便运动的体位。
鲁队长从口袋里摸出一只小酒瓶,自己喝一口之后递给龙啸云,两人就这么非常亲热地共饮。
可以肯定,女尸是一具正常的尸体,与常规意义上的尸体没有什么不同,不对劲的是这具保持活动能力的男尸。
随着男尸的挤压和撞击,有些紫色的泡沫从女尸眼眶和鼻孔里溢出,沿着青灰色的面部流淌到床单上。
秋水感觉到胃部开始痉挛,努力了几次才强忍住没有呕吐。
由于男尸的折腾,女尸折断的小腿骨从破烂的皮肉当中伸出来,因为血液已经凝固,伤口只滴出少量的粘稠液体以及骨髓。
女尸已断腿骨的尖锐一端刺到男尸的腿部皮肉当中,随着其动作越扎越深,此事对男尸毫无影响,这怪东西仍在做与先前完全一样的事。
车队领导鲁队长突然发话:“秋水,今天看到的事别跟其它人说,否则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因为有些人孤陋寡闻,很难接受并理解一些奇异的事件。”
“我会保密。”秋水感觉轻松了一些,由此觉得自己不会被灭口。
“其实尸体是很诱人很性感的东西,只是有些人由于固有的偏见而胆怯,不敢尝试。”鲁队长说。
秋水鼓起勇气问:“我记得在救护车里这两人已经死掉了,可是为什么男尸还会动弹?”
“我们也不知道,所以正在这里观看,想弄清楚怎么一回事。”鲁队长说。
“如果弄明白原因的话,没准可以得诺贝尔医学奖。”华医生开心地笑着说。
紧张
秋水紧张得快要爆炸,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会这样,这四个人看上去全都貌似很正常,与往日没有什么不同,然而眼前的事却很不正常,完全违背常识和科学发展观。
就是这种奇怪的若无其事态度让秋水无比困惑,死掉将近三个钟头的男尸会动,并且正在非礼另一具不会动的女尸,无论两尸生前曾经多么亲密、做过多少次类似的事,但是此类行动显然都是不合理的。
作为尸体,它们应该乖乖躺着别动,在冰柜里渐渐变得僵硬和冰凉,皮肤呈淡青色或者微紫,与其它正常的尸体一样有少量尸斑和紫色花纹,然后在亲友的悲伤和眼泪中被殡仪馆的车辆运走,在焚尸炉当中化为灰烬,最终被送到费用非常昂贵却只有二十年使用权的公墓里埋葬(当然也可以洒到山坡上或者水里当作肥料,或者放在自家床底下)。
尸体不对劲,而围观者更不对劲,正常的反应是这样,他们应该高声叫喊,面无人色,惊异失措地四下乱窜,尤其是郭芙,她应该一头扎到秋水的怀里寻求保护,或者很淑女很柔弱地干脆晕倒,而不是叼着烟兴高采烈地观看。
哪里出了问题?秋水几次感觉自己快要晕过去了。
究竟是这四位不正常,还是他不正常?他不禁心生疑虑。
或许这是由于他身为医院的一名临时工的缘故,见识与思想境界以及觉悟远不如正式工,所以在面对一具不守常规的出格尸体时感到惊慌和恐惧,这个念头刚一出现就被他自己否决,因为太荒谬了。
郭芙轻轻走过来,把脑袋靠在秋水的肩膀上,她身上散发的味道仍然是那么诱人,淡淡的香水味与自然的体味混合到一起,与医院内无处不在消毒药水彻底不同。
第15节
“我知道你一直很想发克米,可是我只喜欢跟你调情,觉得保持这种状态非常好,不愿与你更进一步,希望你别生气。这里气氛这么好,我正在考虑,要不要让你达成愿望。”她的声音温柔而低沉,目光流露出狡猾和喜悦,与往日悄悄躲在值班室内与他亲热的时候完全一样。
“我——”秋水不知说什么才好,此时此刻,他没有一点点欲望,恐惧和紧张已经完全占据了身心。
“嘘——,什么都不必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郭芙把沾了口红的烟塞到他嘴里。
灵异故事
秋水把嘴凑近郭芙的耳朵边,小声问她怎么了,为何要在太平间这种令人不舒服的地方待着。
郭芙哈哈大笑,说这里的环境多好啊,感觉再也没有任何地方比这里更适合男欢女爱,连尸体都不甘寂寞地乱来,人更应该热情如火山般爆发才对。
秋水看了看鲁队长和龙啸云还有华医生,确定他们仍在专心致志地观看男尸上演独角戏之后,小声对郭芙说:“我在走廊里转悠了好一会,怎么走都会回到太平间门前,这是怎么一回事你知道吗?”
“你当我是江湖百晓生啊,这种神神道道的怪事也来问我。”郭芙笑骂,眉眼更显妩媚。
“真不知道还是不想说?”
“这个医院里常常发生一些稀奇古怪的事件,你来了半年多,不可能一点没听说过吧。”
“我一直以为这是一种民族传统,感觉所有需要上夜班的地方总会有人喜欢讲灵异故事,所以一直认为那些传说全是虚构或者杜撰的,万万没想到自己也会遇上。”秋水觉得越来越困惑,完全无法理解怀中的漂亮女子。
“有些是真的,有些是假的,我也讲过几个鬼故事给你听,怎么你好象遗忘了一样。”郭芙挤挤眼睛,红红的舌头伸出口腔摇晃了几下,作顽皮可爱状。
“我当然记得。”秋水说。
他觉得自己快要站不稳了,于是推开了她。
就在上星期四幽会的时候,郭芙坐在他腿上讲过一个故事,主要内容如下。
一名中年男子患了肝硬化以及其它一些并发症,住在医院里奄奄一息,一个月内接到了十几次病危通知书,眼看就要死掉,三番五次进入弥留状态却又活回来,在他濒临死亡时,看到了一些人影,其中有死掉几十年的著名人物,被枪毙的杀人犯,缺胳膊少腿的死孩子,这些怪东西告诉他一个活下去的办法,按照同位素原理,吃哪补哪,既然他的肝坏透了,那么就找几副新鲜尸体的肝吃下去,不出意外的话,多半能够康复。
中年男子又一次从弥留状态恢复过来,想起了迷糊中那些奇妙人影出的主意,于是就拖着无力的身躯开始行动。
众所周知,太平间防卫并不严格,偶尔有武装人员抢尸那是极罕见的事,因为大伙都认为那里尽是尸体,没有什么值钱的玩艺儿,所以连贼都不会去光顾。
手术室出来的垃圾同样也没有认真注意,可以出售的东西根本就不会弄到外面去,比如胎盘就有专门的销售渠道和配送流程,刚刚从产妇体内取出的胎盘会得到妥善保管,迅速送到餐厅里,或者提前预订的人那里。
恐怖故事
医院内引产弄出来的死胎或者未死的胎儿也有很好的销路,众所周知,有许多人认定食用婴儿有强力进补的功效,所以这东西几乎是供不应求,仅向几家隐秘的餐厅供货,当然有些大人物偶尔提出要求需要一只或者几只胎儿,这类愿望当然也会得到满足。
病入膏盲的中年男子在外科手术室所在楼层转悠了几个钟头,翻找了多个垃圾桶而一无所获,只好摸出钞票向医院内的清洁工行贿,想要买来刚割下来的人肝,结果吃了白眼不算,还被赶出外科大楼。
中年男子不屈不挠,一计不成心生一计,认为既然无法从外科大楼这边弄到人肝,那就到其它地方想办法,于是他溜到太平间外面等候机会。
太平间大门紧锁,他无法进入其中,只好在周围转悠。
没过多久,有工作人员送尸体进去,他尾随在后面悄悄摸入其中,钻到一个角落里躲着,想要等人离开之后从尸体肚子里弄块肝吃。
一切如愿,工作人员离开之后,中年男子从藏身处出来,壮着胆子寻找合适的目标,终于找到一具黑道仇杀致死的尸体,看上去还算新鲜,至少没有发臭,用小刀剖开腹腔之后,想要的肝脏终于到手。
担心一副不够用,他又从一具女尸那里挖出大半片肝,然后他拎着紫黑色的一袋子东西悄悄溜出去。
担心被看到,中年男子躲到厕所里吃。
生肉很难入口,人类尸肉则更难以吞咽,中年男子吃下几块之后就开始呕吐,难受到极点。
考虑到如果任由病情发展下去将命不久矣,他只好鼓起勇气继续吃已经有些变质的死尸肝脏,吐过几次之后,大概是胃部适应了这玩艺儿,他不再呕吐,终于像填鸭一样成功地塞了一公斤多尸肝进去。
中年男子拎着吃剩下的肝,歪歪倒倒走出厕所,几乎爬着回到病房内。
然而期盼中的神奇疗效没有出现,当天夜里他再次狂吐不止,把胃里无法消化的东西倾倒一空,同时开始无法抑制的腹泻,在制造了大量臭气哄哄的垃圾之后,中年男子很痛快地死掉,甚至没来得及接受抢救。
第16节
变成鬼的中年男子愤怒地问那些出主意让他进行吃人肝疗法的怪东西,结果引来一阵哄笑,怪东西们乐不可支地告诉他,这完全就是骗他玩的,吃人肉怎么可能治病呢。
郭芙说这个故事的同时双手没闲着,在秋水身上摸来摸去,秋水也在做同样的事,故事对于两人亢奋的情绪没有丝毫影响。
偷吃的小孩
在秋水与郭芙幽会的时候还讲过许多关于这家医院的灵异故事,他以为这是她喜欢说话的缘故,从来不曾想到这其实是一种教育或者心理暗示,目的在于让他明白未来可能会遇上一些奇怪的事。
她讲述的故事当中有一段让他印象深刻,这是关于饿死的小孩偷吃食物的事。
有好心人把一名在街头垃圾桶旁边病倒的流浪女童送到医院里,并且预交了几百元费用,买了些食物堆放在病床旁边之后,好心人走了,说工作很忙,过些日子再来看可怜的女童。
预交的几百块医疗费仅仅只支撑了不足三天就用光,在病房内其它人的接济和帮助下又筹集到一点钱,让女童得以时断时续的又坚持接受了两天的治疗。
女童大约八岁上下年纪,也可更大一些,她瘦弱不堪,身上有多处伤口,患有多种并发症。
她神智较为清醒的时候,向同病房的人讲述了此前的一些情况,最近几年来她一直跟着几名乞丐在街上乞讨,在做乞丐之前更早一些的事只有模糊的一点点印象,她记得自己很小很小的时候曾经有过妈妈和爸爸,还有一只名叫宝拉的吉娃娃小狗,那时从来不会挨揍,也不会挨饿,这样的生活一直到后来在公园里被乞丐捉走为止。
由于女孩的身体状况越来越糟,眼看随时都可能死掉,老乞丐在夜间把她抱到垃圾桶旁边放下,留下几只包子之后就走了,这时她已经不怎么会动,意识几乎一直处于恍惚状态,只是感觉很冷,还觉得脚趾头疼得厉害,后来才知道是老鼠在啃她的脚。
天亮之后,街上人来人往,但是没有谁管她,一直到中午的时候,那位好心的年青男子走过来,把她从垃圾中抱起,送往医院。
女孩再次被停药,因为无人偿付她的医疗费用,有人打电话给某某局和救助站,那边的人说必须等病情基本痊愈之后才可以往那边送。
在人们的推诿和漠然里,女孩再次落到没人照管的悲惨境地,一天夜里,她大概是由于饥饿和神志不清的缘故,爬出了病房,在走廊里游荡,不知怎么弄的进入另一间病房,钻到一架床的下面,就这样在黑暗中蹲着,再也没有动弹过,直到一个星期之后尸体开始腐烂,臭气传出才被发现。
偷吃的小孩
自从小女孩死后,住院部十七楼的病房常常有食物莫名其妙地丢失,垃圾篓也时常被弄得乱七八糟,就像被某个不负责任的拾荒者翻捡过那样。
一名患者在夜间看到一个瘦小的半透明白色影子悄悄爬进病房,把骨头形状的胳膊伸到柜子里摸索,事后打开柜子一看,发觉里面的饼干和奶粉包装被撕破了,其中内容散落出来。
这一层尽头处有外科手术室,有医生发现,动手术过程当中割下的东西扔在指定容器内,一转眼却不见了,地上有血污,沿着血迹追索,最终发现角落里桌子下面还有一些残渣,看上去就像是某种动物吃了剩下的。
怪事越来越频繁发生,有时大白天也会出现,有患者汇报,说吃剩的饭菜就摆放在病床旁边的柜子上,一转眼却被谁清理得很干净,像是用舌头彻底舔过一次似的。
院方派遣了两名保安到十七楼负责守卫,同时让患者和工作人员注意对食物和垃圾加强管理。
此后一天夜里,身患重度中风的一名胖老头突然哇哇乱叫,由于这位无法清楚地说话也不能动弹,所以周边的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得赶紧去叫医生,当医护人员赶到时,发觉大量的血从床单里溢出,流到了地板上,掀起来一看,发觉是一个瘦弱不堪的小女孩趴在胖老头大腿上,正专心致志地撕咬皮肉,骨头都露了出来。
医护人员和家属被吓得大叫,这声音惊动了小女孩,她抹抹沾满血污的脸,离开病床跳下,四肢着地慢慢悠悠爬出门去,谁也不敢阻拦她。
胖老头因流血过多而死,其右侧大腿约有一公斤多肉被啃掉。
后来是太平间负责照管尸体的老王出面解决了此事,办法很简单,零点一刻,老王和助手带了一大锅香喷喷的红烧猪肉来到十七楼,扔了几块在走廊地板上,几分钟过后小女孩从护士值班室内爬出来,把地上的肉吃了。
老王和助手每隔几米远就扔一两块肉到地上,就这么把小女孩引到电梯内,然后下到一楼,一路扔肉给她吃,直到穿越马路把她引到垃圾桶旁边,这时老王把剩下的肉全部倾倒进垃圾桶内,小女孩果然爬进去,埋头大吃,老王趁机走掉,从此以后,再也没有谁在医院里看到小女孩。
此时秋水想起了郭芙不久前讲述的这个故事,他暗暗想,如果真有其事的话,明天夜里买几只鸡腿去垃圾桶边看看可怜的小女孩。
呕吐
眼前更令秋水吃惊的一幕出现,把他从郭芙从前讲述的故事内容里强拉回来。
鲁队长和华医生还有龙啸云一起动手,将意犹未尽的男尸从女尸身上拎起来,塞进一具大抽屉内,推进去关严。
男尸在结实的铁皮抽屉里奋力拍打,弄出沉闷的撞击声,显然对这样的待遇非常不满,然而再没有谁理睬它。
这边两位胖男人和一位瘦男人玩起了石头剪刀布,几轮下来,确定了先后顺序,龙啸云首先爬到推车上,趴在女尸上面,开始不伦行径,其动作与男尸先前所为几乎没有任何区别,只是龙师傅的身体更肥更白些,体积更为庞大些。
鲁队长在一边催促:“小龙,快一些,赶紧结束好让我来。”
龙啸云喘着粗气回应:“别着急,比赛刚进行到八分之一,再过七十分钟左右就好。”
第17节
华医生开心大笑:“哈哈,别吹了,估计再过三分钟你就该下来了。”
女尸嘴里和鼻腔里涌出更多的紫色泡沫,其中一些沾染到龙啸云的胖脸和下巴表面。
女尸身体有多处青紫,与龙啸云的过分白晰形成鲜明对比,尸身表面的伤口里溢出的粘稠液体涂抹到他的肚皮和胸膛处。
华医生和鲁队长在一边呐喊助威,仿佛竭尽全力的拉拉队员。
“加油,你真棒,加油,你最棒。”
龙啸云更来劲了,身体动弹个不停,效率越来越快。
秋水再也忍不住恶心的感觉,低下头四处寻找垃圾篓或者便盆,幸而附近就有一只,避免了把胃里的粘液和胆汁叶到地板上。
他哇哇狂吐了几次,然后又干呕了一阵子,终于感觉好受一点。
郭芙轻柔地拍打他的背,小声安慰:“乖乖,吐吧,吐着吐着就习惯了,把胃清空也好,等天亮下班了我请你吃炖牛鞭和红烧牛杂碎。”
想起红烧牛杂碎加了葱花和香菜以及油辣椒之后放在碗里的样子,秋水又吐了两次,连黄绿色的胆汁都倾倒出来。
“人与人的审美观点就是不一样,我觉得美不胜收的场面,你却接受不了,真是的。”郭芙嘀咕的同时,递过一张纸巾。
“为什么会这样?”秋水有气无力地问。
“他们三个的口味可能重了一点,你大可不必这么反应激烈,就像有的人喜欢吃生肉和虫子,有的人不喜欢一样,你应该尊重不同的生活习惯和艺术观念。”郭芙说。
谆谆教导
龙啸云离开了女尸,按照先前石头剪刀布决出的秩序,轮到华英雄上场做同样的事。
男尸在冰柜里大力挣扎,不停地撞击铁皮盒子,弄出清晰而有规律的声音,似乎以此表示抗议和不满。
不知道它如果逃出来的话会不会攻击他人,想来很可能会这么做。
怪不得把装尸体的柜子制作得如此结实和牢固,想来是为了防止尸体趁人不注意偷偷溜走吧,并不是每一具尸体都会守规矩乖乖躺着不动,直到被送进焚尸炉。
秋水想尽快离开这里,可是又担心像先前那样总是走不出去,外面很诡异,眼前同样不对劲,想来想去,觉得郭芙还算勉强可以信任,于是向她求助,希望她能够指点他一条离开这儿回到司机值班室的路径。
“再待一会吧,派对至多还持续五十分钟就会结束。”郭芙说话同时伸出手轻轻抚摸他的脸和头发。
“我不喜欢这里。”他小声嘀咕。
“应该学着欣赏和习惯这一切,难道你不觉得他们的行为有一种极神秘的暴力美感吗?”她用谆谆教导的口气说。
“我只是觉得不可思议,老是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噩梦,因为这样的事完全不应当发生。”他说。
这时一脸斯文相的华医生由于动作太猛烈,眼镜弄得掉下,落到了女尸耳朵旁边,沾到了一些粉红色的粘液。
龙啸云伸手把眼镜拾起来,用一片纸巾包裹好之后握在手里。
华医生热情地亲吻女尸淡青色的嘴唇,紫色泡沫和粘液沾到了他的面部。
郭芙又点燃了一只烟,面露微笑说:“秋水,放松些,没人会伤害你,就当看戏好啦,等到太阳升起之后,你会觉得眼下发生的事其实就是一些虚无飘渺的浮光掠影。”
“这不正常,肯定是哪里出了差错,我想不明白,为什么先前总是无法回到值班室,而现在他们几个做的事更是荒谬绝伦,我猜测我或许在做梦,待会梦醒的时候一切都将恢复正常,在现实世界当中他们没有胡作非为,而你与从前一样是温柔可爱的漂亮女子。”秋水喘着粗气说。
郭芙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而是自顾自地说:“如果哪天我死掉了,希望你能够跟我的尸体好好亲热,就像他们正在做的事这样。”
死老头
秋水想起郭芙曾经讲述过一个故事,从冰柜里多次爬出来溜到女厕所偷窥的死老头。
那位老头健康的时候是一名古董贩子,常常到乡下收购一些旧货,或者向其它同行倒腾一些假货,修理一下卖掉。
第18节
老头在菜市场内骑助力车速度过快,撞伤了一名菜贩,由于不愿赔偿和态度恶劣,结果被菜贩叫来丈夫和弟弟,把老头一顿狠揍,打断了一条胳膊和三根肋骨。
在医院里躺了一个多月后,已经基本痊愈,可以出院,但是老头存心想让打伤自己的人多赔些钱,于是继续住院,并且要求医生给他开一些营养品,医生当然很乐意看到这样的模范患者,乐不可支地让其享受过度医疗,每天十几瓶点滴,还问要不要把车祸死者的大鸟移植到老头身上,让其重振雄风。
结果有一天,在注射了一剂据说无病强身健体有病可起治疗作用的雄性激素之后,老头口吐白沫,呜呼哀哉,尸体被送到太平间的冷柜里。
一个夜里,一名女患者到卫生间解决正常排泄问题,正畅快着,头顶上滴下一些黄中带绿的粘液,抬头一看,发觉这些成分可疑的东西源自一张咧开的大嘴和黑乎乎的暴牙。
女患者被吓得哇哇大叫,顾不得卫生问题,一脚踢开门冲出去。
从此之后,类似的报告不断出现,医院内对外营业的浴室发现有偷窥者,多个楼层的卫生间也发生相同情况,有多名医护人员和患者看到一个黑中带紫的老脸和花白的头发。
根据反馈到的消息,经专业人士分析,确认这是一名老年变态偷窥狂。
结果弄得许多行动能力正常的患者在病房内大小便,影响到邻近的患者自不待言,院内清洁工的劳动强度大为增加。
无奈之下只好加强保安工作,在每一个卫生间门外安排了专门的人值班,反正这旮旯的劳动者从来没胆量拒绝加班,领导很容易就可以下达此类命令。
一天深夜,大雨哗哗直下,狂风劲吹,一位名叫兰花花的年青女患者因为不好意思在病房内大便,只得鼓起勇气到走廊尽头处的卫生间去,这会儿卫生间外面值班的保安在椅子里睡得正香,鼻孔里吹出一个巨大的泡泡。
考虑到先前听说过的种种可怕传闻,兰花花女士带了一把水货瑞士军刀,并且提前做足了准备,把其中有希望用来防身的大切刀弄出来。
死老头
患者兰花花进入卫生间之后首先观察周边情况,为了保险,她甚至拉开了所有的五扇门看了一遍,确认没有偷窥狂也没有可疑人员之后才选择了一个看上去最干净的蹲位。
紧张地解决问题过程当中,旁边隔板上的洞里突然伸过来一只枯瘦的黄黑色大手,轻轻在兰花花的腿上抓挠了几下,动作还算轻柔,然后张开五指,似乎在索要什么。
她险些被吓得晕过去,以为是旁边的厕友忘了带纸,赶紧把自己准备的纸分了一半出来,塞到那只枯瘦的大爪子当中。
大爪子缩回去,过了一会儿又伸过来。
她愤怒地大声说已经没了,剩下的这点只够她自己用。
大爪子缩回,没了声音。
她赶紧结束,起身推开门之后,发觉眼前站了一名九分似鬼一分像人的老头,这东西嘴大大咧开,一些红色的粘液和泡沫从口腔里滴下,带出长长的丝线,两只黑黑的大爪子举在身前,含糊不清地咕哝着什么,似乎在说:“让叔叔抱抱——”
她被吓得发出一声惨叫,用时抽出仿制瑞士军刀刺过去,正中老头的腹部。
刀子很锋利,没费什么劲就刺进老头体内内,之后往下一拉,弄出一条长达尺许的巨大伤口。
她手一软,刀子留在老头身上,挂在内裤边缘。
这时外面的保安被惊醒,开始叫喊:“快来人啊,这边有情况。”
保安只是在外面叫,就是不肯进来。
女子往一边移动,想要出去,然而老头也跟着移动,始终挡着她的去路,不让她走。
老头的肠子从腹部伤口拖出来,在下腹位置晃荡,其中有些脏污成分由于肠子被刀弄破而滴下来,散发出很难闻的臭气,但是没有流血。
女子虚晃了几下,老头的动作比较笨拙,没办法完全跟上,终于被她瞅到机会冲出门去。
这时外面已经聚集了四名保安和两名护士,兰花花跑出去之后还没机会把情况说清楚,恐怖的老头已经跟出来。
保安和护士看到老头之后一哄而散,尖叫着各自逃命,兰花花原以为可以得到保护,没想到她落到后面,成为了其它人的第一道防线。
幸好老头也没有追赶她,而是往太平间方向走了。
十几分钟之后,更多的保安和勇敢的医护人员赶到,老头已经不在,沿着地上的污渍,众人一路追踪,最后进入太平间,发现了已经躺下装老实的死老头。
从这以后,太平间经过重新装修,保存尸体的抽屉所用的铁皮换成更厚的材料,并且加了锁止装置,只能够从外面打开。
第19节
神乎其技
远处传来公鸡打鸣声,就算在这样繁华的大城市里也仍然有人养鸡。
秋水看了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发觉距他离开卫生之后仅仅只过去了二十多分钟,显然不对劲,时间的流逝速度显得过慢。
然而鸡鸣声还是传来,在许多传说故事当中,雄鸡的叫声代表着黎明将至。
再过一会,太阳会照常升起,到那时眼前这一切邪恶行径想必应该早已结束。
这时趴到尸体上面的是鲁队长,他浑身上下的赘肉随着动作而摇晃不停,看上去很像鬼子的偶像——相扑选手。
秋水不再呕吐,几乎有些渐渐适应了这种诡异的气氛,看到的怪事多了,慢慢的开始见怪不怪,这一过程当中,郭芙的陪伴起到很大作用。
可怜的女尸木然承受折腾,鼻孔里的紫色泡沫时而挤出,时而吸回,周而复始,仿佛在遵循某种规律。
空气中弥漫着一些难闻的腥臭味道,混杂人的汗水、体液、脚丫子味,还有尸体本身具有的奇特气息,所有这些混杂在一起,真正的令人作呕。
秋水主动向郭芙要了一只烟,点燃猛吸了几口,想以此影响嗅觉,避免强烈恶心的欲呕。
“你抽烟的样子蛮帅的,应该常常抽,这样显得更有男人味。”郭芙说。
“一盒烟里包含的税费太多,而且吸烟有害健康,考虑到这些情况,我不会抽烟上瘾,仅此一只,下不为例。”秋水说。
郭芙吐了一个烟圈,然而接着又吐了三个,四个圈套到一起,界限分明,翻滚中渐渐变大、散开。
“哇,了不起,简直神乎其技。”秋水由衷赞叹。
“想学吗?我可以教你。”郭芙用星爷在《功夫》里的口气说。
“不想学。”秋水摇头。
“再过一小会儿,派对就会结束,到时候你就可以离开太平间,回到值班室内,休息一下,然后收拾东西回家补足睡眠。”郭芙说完这句话之后继续吐烟圈,这一次吐出了四个圆环,最终形成了一个仿奥迪车标的图案。
“不可以提前走吗?”秋水问。
“如果不听我的,你很可能会迷路,留在某个神秘的世界里,再也回不来。”她的笑容显得很亲切。
“这样啊,那我还是等着跟你们一起走吧。”
“哈哈,逗你玩的,其实哪有这么复杂,如果现在你走出去的话,肯定什么事都没有。”郭芙灿烂一笑。
失魂落魄
在郭芙迷离的眼神当中,秋水不知为什么有些犯晕,感觉很疲惫,除了想睡觉之外没有其它念头。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他完全不知道。
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躺在司机值班室的沙发里,身上盖了一件旧大衣,天已经大亮,太阳光从窗户照射进来,室内一片光明。
记忆里明显出现了一个断裂带,太平间内看到的一切,诡异的郭芙,三位男士奇怪的行为,这些全都非常清晰地记得,然而怎么离开那里回到这儿他却毫无印象。
难道是做了一个噩梦?他不禁这样猜疑。
想来确实有可能,在阳光里回想几个钟头前的那些画面,感觉似乎很不真实,完全不应该发生在这个世界里。
但是梦境会像这样清晰和印象深刻吗?
他依稀想起曾经呕吐过,此时口腔内仍有一些酸苦的味道,胃部隐隐有点不舒服,这些体征好象能够作为证明,但是又不太肯定,因为有些时候早晨醒来也会这样。
夜间有关太平间的那些经历是否真实发生过?他陷入到恍惚的困惑当中,一直到几位接班的同事走进来。
“秋水,怎么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昨天夜里跟谁鬼混搞累了是不是?”丁师傅乐呵呵地问。
“没什么,刚睡醒,还有点迷糊。”秋水勉强笑了笑。
第20节
“赶紧回家去吧,好好休息,接下来你还有五天夜班。”丁师傅说。
秋水慢慢悠悠走出值班室,沿着走廊往前走。
来到临近出口处的大厅内,迎面走了司机龙啸云,两人打招呼。
他想问问这位胖子,夜里那些事是否真实发生过,但又觉得不知怎么开口,感觉提出这样的问题显得很不礼貌,甚至可能会被人当作精神病。
“吃早点了没?”龙啸云满脸笑容,气色很好,精神焕发,就像刚刚让谁大力表扬了一通似的。
“还没,我想到外面吃去。”秋水说。
他一直不太喜欢医院内部食堂里制作的食物,虽然很便宜,味道也还过得去,可是他仍然更习惯吃街边小店里的面条米线和包子饺子之类。
龙啸云走过去,距离较近的时候,他看到这位胖子右侧面颊靠近耳朵根的位置有一些淡紫色的印迹。
没事别去太平间
龙啸云脸上的紫色印迹可以算是一个证据,证实几个钟头之前确实发生过那些事。
秋水由此想起,夜里这胖子趴在女尸上面折腾的时候,女尸嘴和鼻孔里溢出的紫色泡沫沾到其面部,保留至今。
他有些犹豫,心想要不要去追问一下,搞清楚到底怎么一回事,至少弄明白为什么龙啸云要对女尸那样做。
看看外面普照大地的阳光,他得到所需的勇气,于是跑了几步,冲到胖子旁边,紧张而语无伦次地提出问题:“龙师傅,凌晨五点左右发生过的事你还记得吗?”
胖子很轻松地笑着说:“那个时候我在睡觉,至于躺在哪个护士身边不能告诉你,这属于个人隐私。”
“太平间——”秋水努力从口腔里挤出这三个字。
“没事别去太平间,虽然咱也不迷信,可是那地方感觉阴森森的,尤其里面的味道,影响胃口啊。”胖子严肃地说。
“昨天夜里我开着大救护车出去了一趟,结果运回来四具尸体,其中那具女尸——”秋水不知道接下来怎么说才好,正要接着问龙啸云在太平间里做过些什么事,旁边恰好有人路过,让他把这句话咽回去。
“四具尸体是吧?真遗憾,愿天上的神让这些可怜的灵魂尽快得到安息。”胖子停住脚步,双手合十拜了几下,然后又在胸前划了个十字。
这算什么信仰?
秋水的试探没有收到任何效果,就表情而言,龙啸云很平静,完全是一副无辜的样子,仿佛完全不知情。
他决定更进一步,直接一点。
“龙师傅,我记得你在凌晨五点左右的时候去过太平间。”
“别瞎扯,我根本没去过太平间,起码几十天没去过了。昨天夜里大部分时间我都在值班室内待着,后来看你睡得香,我却睡不着,由于无聊想找人胡侃几句,我就出来逛到护士值班室跟女人说话,一直到天亮。你是不是眼花了看错人?或者把噩梦当成真事?”龙啸云笑嘻嘻地说。
秋水一时不知如何继续问,只得点点头,说可能是看错人了。
困惑
秋水决定要把这事弄个明白,于是转头走向护士值班室,想找郭芙谈谈。
到现在为止他仍然是满腔困惑,无法确定凌晨五点钟太平间内是否真的发生过那种事。
郭芙正在往交接班记录上签字,准备离开,看到他进来,她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他把她拖到旁边的休息室内,旁边几名护士装出若无其事的表情,目光却显得暧昧。
“怎么了?别人看到还以为你和我急着要做啥。”郭芙笑出声来。
“你在太平间里对我做过些什么?”他干脆地问。
“最近我没去过太平间啊,起码有半个月连太平间的大门都没靠近过,那种地方有什么好的,又不是时装店,我怎么会去哪里与你见面?再说昨天夜里陪着四具尸体回来之后我就回护士值班室,一直没离开过,这期间没见过你啊。”她甚至伸出手摸索了一下他的额头,想弄清楚他有没发烧。
“可是——”他感觉有些茫无头绪。
第21节
那些可怕的事难道真的是梦魇,并未真实发生过?
否则就无法解释,为什么龙啸云和郭芙都矢口否认曾经到过太平间。
要不要去问华医生和鲁队长?他不禁想。
还是别问了,这两位可不是那么好打交道的,尤其是鲁队长,顶头上司啊,怎么可以用这样荒唐离谱的问题去骚扰他老人家,以后还想不想转正?
“回去好好睡一觉,如果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问题比较简单的话,我可以送你一些免费的药。”郭芙温柔地说。
“你讲过一些恐怖故事给我听,全是在这个医院里真实发生过的事吗?”他喃喃问。
“这里是本市著名的大型民营医院,几乎每天都有人死掉,听到一些相关的灵异传说是很正常的事,前些天我听朋友说草泥马超市出售的生拌鸡肉块里刨出人手指来,还听说地铁站里有吸血僵尸活动,专门咬中年胖女人,这些事多了去,不可以当真的。”郭芙笑嘻嘻地说,“你不是也讲过狗脸少爷的传说给我听吗?”
“我妈说了,狗脸少爷确有其事。”他严肃地说。
“哇,我好怕怕。”她装腔作势。
“我要下班了,再见。”他沮丧地走开。
狗脸少爷
坐在摇来晃去的公交车里,秋水想起了几年前听过许多遍的狗脸少爷传说。
有位实权人物五十多岁,财产多到不像话,一天开车进停车场的时候,看到旁边一名美貌少女路过,这家伙一时冲动,居然主动上前搭讪,两人一拍即合,从此少女被包养。
少女喜欢动物,在实权人物买给她的房屋里养了三条蛇和两条马达加斯加蜥蜴,还有两只哈士奇大狗。
一年后,少女生下一个胖儿子,老家伙非常高兴,因为此前他与元配只生了一个女儿,如今位尊且多金,早已经不担心计划生育政策的限制,老年得子,位尊且多金,仕途一片光明,人生至此几乎快没遗憾了。
对于有办法的人来说,为非法新生儿办理户口是很容易的事,几天之内,绝对符合手续的结婚证和准生证等等全都办妥。
老家伙美滋滋地计划着,再过几年安排母子俩去米国定居,在那边踩好点,安家落户,然后他等待合适的时候再去团聚。
对于这一家三口而言,生活是很美好的,几乎没了缺陷。
一天夜里,老头因为工作太辛苦(吃喝应酬多,会议多),导致记忆力不好,刚服过伟哥转眼忘记,于是又去服了一粒,正准备办理与人斗其乐无穷的头等重要大事,心脏却突然不跳了。
女子从浴室出来,发现老头死在床上,于是大声尖叫。
保姆抱着婴儿过来查看,费了一番劲之后让女子安静下来。
怎么处理尸体成为一个大问题,打电话给老家伙的元配显然不行,据说那个黄脸婆是个悍妇,认识不少同样凶悍的孤寡婆娘,结成了一个名叫灭小三同盟的神秘地下恐怖组织,据传她们一旦发现小三踪迹,会立即相互邀约,全副武装打上门去讨回公道,最近几年来,不知有多少无辜的二奶和三奶或n奶遭她们毒手,弄到毁容或者断肢。
最终决定叫救护车,女子和保姆商量了一阵子之后,觉得如此处理较好。
等待医生上门来的间隙,两人把熟睡的婴儿送到另一个房间内,打算腾出手来整理一下现场,让老家伙穿上衣服,这样显得体面些,以免别人看到之后胡说。
婴儿放到小摇篮里,然后花了几分钟时间安抚。
转头回到卧室,女子看到奇怪的一幕,两只哈士奇跳到大床上,与老家伙的尸体挤在一起,两条长长的舌头不停地舔老家伙的脸。
这事很奇怪,平时两只大狗对老家伙很冷淡,几乎就是不理不睬,这时怎么了?女子满腔疑惑。
狗脸少爷
保姆胆子较大(从前在乡下杀过鸡鸭和兔子之类小型动物),上前检查老家伙的情况,再次确认呼吸和心跳都没有,而且脸上渐渐出现了浅紫色的不规则尸斑,这一过程当中,两只大狗仍在温柔地舔老家伙的脸,把唾沫涂得到处都是。
女子想把狗赶走,但是它们对她的呼喊的指挥毫无反应,仍然趴在尸体旁边。
这事有些奇怪,虽然哈士奇这个品种的狗不是很聪明,可是也不至于对主人如此冷淡。
担心狗可能会啃咬尸体,女子无奈之下拿起一根棒子,与保姆一道动用暴力手段才把两只狗驱逐到阳台上关住。
第22节
半个钟头之后,医护人员带着担架找上门来(真够慢的)。
女子和保姆打开门,看到白衣天使,她俩流下了轻松的泪水,觉得有所依靠。
医护人员进入卧室,检查老家伙的情况,确认已经死亡。
应女子的要求(她认为应该抢救一下,看能否出现奇迹),医护人员把尸体移到担架上准备抬出去。
即将进入走廊的时候,不知怎么弄的,关在阳台上的狗居然跑出来,狂吠着扑向抬担架的人。
忙乱中,担架歪倒,尸体掉到地上。
两只大狗被棍棒驱赶到房间内之后,众人回过头来收拾尸体,这时医生突然惊讶地大叫。
老家伙居然自己慢慢爬起来,拍打衣服上沾的灰尘,神情自若,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医生惊讶地检查,发现老家伙呼吸和心跳都恢复了正常,只是速率有些偏快,体温略高于正常值,达到四十摄氏度。
女子欣喜若狂,以为奇迹出现。
老家伙平静地微笑,扔了一叠钞票给医护人员,叫他们迅速收工离开并且保守秘密。
是夜,与人斗其乐无穷的伟大事业在床上进行得热火朝天,老家伙仿佛变回了十七岁的少年,精力充沛到不可思议。
女子心生疑惑,觉得情况很不对劲。
到了凌晨天快亮的时候,女子听到厨房里传来声音,而枕边人不见了,担心有意外发生,她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查看。
老家伙四肢着地趴在厨房地板上,正专心致志地对付一只猪蹄,其啃咬食物的动作与狗狗几乎毫无分别。
狗脸少爷
女子被眼前情形惊呆,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她觉得眼前这一幕比老头停止呼吸更可怕。
老家伙扔掉猪蹄,四肢着地爬过来,屁股不停扭动,仿佛在摇一条无形的尾巴,双手抱着女子的腿,用脑袋拱她。
女子两眼翻白,晕了过去。
清醒过来之后,她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老家伙就在旁边,保姆抱着婴儿在旁边关切地看着她。
这时老家伙看上去很正常,与往日没有哪里不同,用温和而平静的语言安慰她。
她觉得也许这是由于老家伙复活的缘故,所以性情有些变化。
接下来的情况有些不对劲,老家伙没有像往日那样天刚亮就悄悄溜走,而是留在房间内,光足不穿鞋走动,这里看看那儿嗅嗅,有时还对着墙角或者柜子撒尿,这样做的时候他显得极为自然,仿佛类似行为属于天经地义之事。
两只大狗对老家伙充满了敬畏,常常趴到他脚下,伸出大舌头舔他的脚丫子,看上去很恶心。
老家伙不开电视,也不喝茶,对保姆送来的面包片和水果不屑一顾,到冰箱里拿出昨天剩下的烧鹅,动作飞快地咀嚼然后吞下,一根骨头都没有吐出来。
女子越来越觉得情况不妙,想打电话叫医生来,却担心类似行为会触怒老家伙。
想要偷偷溜出去,却又放心不下婴儿。
老家伙吃完烧鹅之后跳到沙发里趴着,闭上眼睛睡觉。
女子叫上保姆,两人抱了婴儿往外走。
来到电梯口,等待电梯升上来的时候,两只大狗紧跟着溜出来,咬住两人的裤腿往回扯。
大狗眼中凶光毕露,往日的温顺和友善不见踪影,仿佛变成了饥饿的恶狼。
女子和保姆只得回去,进入房间内,两只大狗立即松开了她们,貌似恢复正常地摇动尾巴。
老家伙把女子和保姆的手机收缴,拨掉了座机电线线和电脑网线,然后回到沙发里睡觉。
第23节
两只大狗趴在玄关前面,眼睛半睁半闭,女子一走近,它们立即摆出凶相,眦嘴咧牙,发出低沉的呜咽表示威胁。
狗脸少爷
女子渐渐感觉到迫近的危险,想要设法逃出去。
她和保姆悄悄跑到另一个房间内,关紧了门,把柜子移过来顶住,正想通过窗户向邻居求助,刚打开玻璃就看到攀爬在铁栏杆上的老家伙。
老家伙的力量大到不可思议,用双手轻而易举地把结实的栏杆拉弯,然后钻进房间。
女子流着泪问老家伙到底怎么了?为何跟从前大不一样。
老家伙说自己好得不能再好,叫女子乖乖听话,别乱来。
保姆抱着婴儿,由于惊恐而浑身颤抖。
交谈无法持续,因为老家伙语无伦次,常常表现得毫无逻辑,前言不搭后语,不时还伸出手在保姆和女子身上乱摸几下。
午餐时,老家伙与两只大狗一道愉快地享用狗粮,对于水果和蔬菜还有米饭毫无兴趣。
女子和保姆无计可施,随便吃些东西之后缩回房间里呆着。
饭后,老家伙摸进来,毫不避讳女子的目光,对于哇哇大哭的婴儿视若不见,直接把保姆推倒,摁在地上凶猛地施暴。
女子试图劝阻,被老家伙推开,摔到三米多外,脑袋撞到墙壁晕过去。
对保姆的暴虐结束之后,老家伙转而对晕过去的女子加以非礼。
终于完事,老家伙说饿了,把养在玻璃缸盒子内的蜥蜴捉出来,扔到地上摔死,然后趴下伸出双手按住,直接用牙撕咬开吃掉大部分,最后剩余一点点则留给两只大狗。
以往两只大狗不吃生肉,如今却变得嗜血和凶残,把可怜的蜥蜴残骸消灭干净,甚至舔光地板上散落的血迹。
然后三条蛇也被吃掉。
老家伙用沾有晕血的嘴亲吻婴儿细嫩光滑的小脸蛋,目光里满是贪婪,随时都有可能一嘴咬下去。
女子猜测接下来自己和保姆还有婴儿很可能成为食物,无奈之下,决定奋力一拼。
傍晚,保姆和女子在厨房里做饭的时候悄悄商议好方案。
晚餐时,保姆把一根故意藏在汤碗底部的骨头捞出来,扔到地板上。
老家伙离开了椅子,扑向骨头,伸出双手牢牢摁住。
女子拿起沙发背后的棒子,狠狠砸向老家伙的后脑勺,一下接一下,一直砸到棒子折断为两截才停下。
狗脸少爷
老家伙的脑袋成为一扇瓢状,碎裂的骨头片掉得满地都是,脑浆四溢,沾满了女子的衣服和双手。
两只大狗扑上撕咬尸体,女子用手里的半截棒子拼命敲打也无法阻止它们。
眼看尸体已经渐渐不完整,女子担心婴儿的安全,与保姆一道抱着婴儿躲到旁边的房间里,关上门商量接下来怎么办才好。
先前女子打算把尸体从阳台上扔下去,制造跳楼自杀的假象,此时尸身已经被狗咬坏,此计显然有些行不通。
万般无奈之下,女子只得改变计划,准备碎尸和抛尸。
半个多钟头过后,尸体已经被狗啃得一团糟糕,肚破肠流,心脏和肝被吃掉,肠子被弄破之后室内充满了臭味。
两只大狗吃得肚皮有些圆,趴在电视机下面慢条斯理地舔毛打理卫生,对主人态度极冷淡。
女子和保姆一起动手,把残破不堪的尸体分割开,一块块装到塑料袋子里。
第24节
由于狗吃掉了大约四分之一的尸体,碎尸过程变得相对容易一些。
为了能够一次性把所有尸体碎块带出去,她们故意切下一些尸肉,打算让狗吃掉,以此减负。
接下来是非常麻烦的打扫卫生,担心会留下痕迹,所以她们无比认真地把房间清洗了一遍又一遍。
抛尸的过程很顺利,没有遇上什么麻烦,一切都很容易,女子驾车到郊外,趁着黑沉沉的夜色把尸肉扔到臭水沟里。
运气似乎挺好,她回城途中天空下起了大暴雨。
这样的天气条件下,尸体肯定会被冲到其它地方,或者被埋到泥沙内。
一个星期过去,担忧中的麻烦不曾出现,警察没来敲门,老家伙的那个黄脸婆也没来。
两只大狗仍然很诡异,目光阴森,态度冷漠,估计它们已经不可能恢复昔日模范宠物的模样,女子咬咬牙在食物里下毒弄死了它们,然后哇哇大哭着与保姆一道把狗尸拖出去扔垃圾桶里。
十几天过去,没有任何麻烦出现,电视和报纸以及网络里一直不曾出现任何关于老家伙的消息。
狗脸少爷传奇
女子仍然不放心,生活在惶恐不安当中,生怕哪一天突然有警察破门而入。
直到抛尸一个月后,报纸上的一则关于老家伙的新闻让她感觉轻松了许多,这段报导说老家伙利用手中职权收受巨量贿赂,却玩起了失踪,没有帮助行贿者办事,结果被捅出来,目前有关部门已经介入调查,最新消息披露,说老家伙很可能已经改名换姓逃往海外,在某万恶资本主义国度的大城市内安居。
女子长出一口气,觉得终于安全了。
然而新的麻烦正在露出苗头,女子和保姆惊恐地发现,婴儿的成长速度极快,很不正常。
此时距离出生仅有五个多月,然而婴儿身长已经达到一点零五米,远远超过普通幼童,这种奇怪的快速生长在最近一个月内成为显著,女子立即把这事与此前老家伙的死亡联系起来。
难道孩子变成了怪物?女子不禁这么想。
她不敢带着孩子去医院体检,因为担心医生会发现什么,然后认定孩子不是人。
又过去了两个星期,女子和保姆惊讶地发现,孩子居然会说话会走路了,从外表看,感觉与五岁的普通孩子差不多。
食物方面孩子倒不怎么挑剔,只是胃口太好,每天最少要吃六至八餐。
女子想过把孩子弄死或者扔掉,但是想到小家伙可爱的笑容和张开手臂扑过来的样子她立即打消了此念头。
她鼓足勇气带着孩子到医院,结果两位专家非常自信地告诉她孩子一切正常,只是医生不相信这孩子仅有半岁多,认为是她胡说。
又一个月过去,孩子身高超过一点四米,跟十岁左右的男童看上去差不多。
女子和保姆每天瞅准小区内人少的时候才带着孩子外出散步和逛街。
这个奇怪的孩子不怎么喜欢玩耍,脸上总带着若有若无的淡淡笑容,怎么看都觉得有些诡异,他对游乐场缺乏兴趣,对其它孩子视若不见,显得有些独立特行。
孩子在学习语言方面有着出色的表现,与女子和保姆一样喜欢看电视剧。
当孩子有十个月大的时候,身高超过一点八米,模样跟普通高二学生差不多大,上唇有淡淡的稀疏胡须。
保姆请求辞职,希望得到承诺过的高额薪水,最近几个月来,这位来自乡下的少女精神已经濒于崩溃边缘。
女子无奈之下只得答应,从银行里取来现金十五万,交给保姆,并帮忙买好了次日的机票。
就在这天夜里,抱着钞票睡觉的保姆被身强力壮的孩子强暴并咬开喉咙,死于非命。
女子被吵醒之后进来查看情况,发现孩子趴在保姆身上,大口吞咽喷出的鲜血。
狗脸少爷传奇
女子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年纪不满一岁的大块头孩子得意洋洋地从保姆的尸体撕咬下皮肉,迅速咀嚼然后吞下。
第25节
血流经床单和棉被,滴到地板上,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腥味,混杂了粪便的臭气,令人作呕。
“老妈,保姆真好吃,要不要给你留一块?”孩子转过脑袋,从红乎乎的嘴里说出令人绝望的话。
“当初我真的应该把你从楼上扔下去。”女子有气无力地说。
她腿一软,慢慢坐到地上,感觉整个世界彻底崩塌了,曾经有过的希望化为泡影,始终留存在心底的一丝侥幸也宣告完全破灭,她明白,自己养育了一个怪物,恐怖的非人异类。
“我猜想老妈的肉一定也很好吃,但是我不会咬你。”孩子认真地说。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女子流着眼泪问。
“我是人,是你的儿子,我爱你,我要和你结婚,然后生许多娃娃。”孩子伸出舌头舔脸上的血污。
他的舌头很长,能够轻易清理下巴和鼻尖上的脏东西,就像亚洲黑熊一样,然而这样一条大舌头却并不影响他的语言功能。
“你把我咬死算了。”女子摇摇头,颓然说。
“你是我最爱的人。”他开始唱歌,“我永远保护你,不管风雨的打击全心全意,爱就一个字,我只说一次——”
女子在地上呆坐了半个多钟头后面无表情地站起来,去厨房拿起最大的那把菜刀。
孩子已经结束就餐活动,躺在沙发里看电视,他选择了少儿频道,很专心地观看那些极幼稚并且一点也不幽默的国产动画片。
女子手握菜刀站在沙发前,想要把孩子砍死,却怎么也下不了手。
孩子对于面临的危险显得毫不在意,伸出长舌头舔了舔菜刀和她的手,然后继续盯着电视屏幕。
女子喘着粗气举起菜刀,只要对着孩子的脖子斩下去,就可解决问题,然而面对毫无防范的孩子,她无法下手。
站了一会儿,她摇摇头转身走到保姆的房间里,把吃剩下的尸体切割成体积合适的碎块,放进冰箱里。
狗脸少爷传奇
咬死保姆之后,孩子的相貌在十几天内渐渐发生了变化,脸上长出许多灰白色和黑色的毛,嘴吻部向前突出,鼻孔外翻,耳朵变大变尖,头发变成了白色。
他的手背上长出许多黑色的毛,指甲变得尖锐,呈弯钩状,可以自由收缩,手指变短变粗,抓握东西渐渐开始困难。
他的腰不再挺拔,而是弯曲状,看上去像驼背。
他开始四肢着地爬行,显得不可思议地灵巧。
女子终日以泪洗面,喝很多的酒,她不再清理房间,甚至不做饭,饿了抓一把生米到嘴里慢慢嚼碎然后咽下去。
由于多日不洗澡,她身上散发难闻的气味,但是她对此并不在意。
孩子常常把脸拱到她怀里,使劲嗅她的味道,然后说非常香,太美丽了。
放在冰箱里的保姆的肉很快被吃完,孩子向她讨要食物,她指指存放米和面粉的柜子,叫他自己动手。
他说想吃肉,最好是人的肉。
“你把我吃掉吧。”女子说。
“虽然我知道你的肉一定很美味,可是我不会吃你,因为我要和你生娃娃,生一大群像我这样聪明和强壮的优质宝宝。”他咧开嘴笑,露出满口尖锐的牙。
女子踢了他一脚,拎着酒瓶摇摇晃晃走回卧室内,不愿再理睬他。
已经成为怪物的孩子由于饥饿而开始自行觅食,他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从阳台上悄悄爬出去,然后带回一条腿或者一副肝脏,扔到冰箱里。
小区外面是一片城中村,里面住着许多外来人员,怪物孩子选定这一片作为猎食区域。
可怕的案件不断发生,有人在家中被分尸,一些器官和肢体不知所踪,据擅长分析研究的人识之士说,只有大型猫科动物才能够制造出如此状况。
怪物孩子没有对小区内的人下手,但是猫和狗之类动物却没能幸免,连兔子和笼中的小鸟也被撕碎。
第26节
小区旁边的城中村内有些女子遭遇强暴,其中有一位运气特别好,居然幸存下来,对警察描述了坏蛋的相貌。
狗脸人的称谓由此传开,由于这位传奇恶魔施暴的时候穿了一套昂贵的运动服,戴着太阳镜,所以有人把他叫做狗脸少爷。
狗脸少爷传奇
狗脸少爷每周外出打猎一到两次,视其心情和收获物而言,如果冰箱里还有人肉可以吃,他就待在家中。
这怪物行动不可思议地敏捷,能够徒手爬着光滑的玻璃幕墙上上下下,能够一跃蹦上四米多高的墙头,可以轻松地凭自身力量弄弯直径两厘米的实心钢筋窗框。
他可以像普通人一样直起腰板走路,在黑夜里昏暗的路灯光下面,戴上帽子和眼镜的他乍一看倒也不显眼,如果不注意观察的话,就算擦肩而过也不会发现什么。
大量的武装人员分布在城中村内各处,其中有十几名狙击手。
然而这样的防范措施没有能够保证附近居民的安全,仍然不断有人被弄死,尸体残缺不全,内脏不知去向。
一天月朗星稀的夜里,狗脸少爷溜进一幢楼内,对一名熟睡的中年妇人施暴,妇人身边有一个一岁左右大的女婴,他把婴儿咬死吃掉,没吐过骨头,因为已经吃饱,所以他放过了被吓晕的妇人,从窗口跳出去跑掉。
路过一个小商店的时候,他决定带一点东西回去给妈咪吃,因为家里的米和面粉已经没了,而她从不吃人肉。
他弄破了门板,钻进去拿了一些方便面和饼干以及牛奶,装到袋子里,然后钻出来。
有位幸运的狙击手看到了行动如灵猫般轻捷的狗脸少爷,瞄准他开了一枪。
子弹穿透了他的一条腿,但是没能阻止他跑到黑暗中,逃之夭夭。
就像吃了苦头的普通小孩一样,狗脸少爷本能地逃回家中,钻到妈咪的怀里寻求保护。
武装人员沿着血迹追索到小区内,确定了大致的范围,然后开始全面搜捕。
小区内驶入十多辆警车,闪烁的灯光和喧嚣的警笛声吵醒了几乎所有人。
女子看到腿部流血的狗脸怪孩子,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苦笑着说:“瞧这阵势你恐怕跑不掉了,该来的迟早会来,认命吧。”
“你饿不饿,这里的牛奶和饼干。”狗脸少爷把偷来的东西递出去。
女子原本打算到阳台上向警察通风报信,此时看到这张丑怪的脸和毛绒绒的爪子里捧着的东西,一时觉得深受感动。
无论这孩子变成了什么,食人怪物也罢,淫荡的妖魔也好,他总是她生出并养育长大的孩子,总有些无法割舍、无法摆脱、无法独善其身的感情存在。
狗脸少爷传奇
女子冷静地分析了面临了情况,如果怪物孩子继续呆在房间里,肯定会被包围住,然后让人捉走。
躲过床底下或者柜子里不太可能蒙混过关,因为外面的武装人员带着狼狗。
她动作飞快地为怪物孩子简单包扎了一下受伤的腿,叫他赶紧逃命去,设法爬到楼顶天台上,或者钻到某个别人无法看到的角落里,总而言之溜到包围圈之外,注意别让狙击手发现。
狗脸怪物咧嘴一笑,说自有办法。
他脱光衣服趴到地上,身体屈伸了几下,皮肤表面长出长而浓密的毛,不知怎么弄的,居然变成了一只大块头的古代牧羊犬。
“很好,你自己走吧,估计能够平安无事地出去,以后别回来了。”女子仰天长叹。
“我走了你怎么办?”怪物问。
“家里有许多没来得及扔掉的人骨头,地板上的血迹就算擦得再怎么干净也能够化验出来,我肯定会被捉去关大牢里,如果挨揍的话,我会把什么事都说出来,你最好逃远一些,从此别再让人看到。”女子说。
“没有你在身边,我肯定会被打死,一起逃才好。”怪物说。
女子摇头叹息,拿起早已经收拾好的存折和现金还有珠宝以及几件喜欢的衣服,从柜子里找出拴狗的绳索把怪物套好,就这么牵着离开了家。
一名柔弱年青女子与一只大狗的组合没有引起武装人员的注意,母子俩混在其它离开小区的人群当中,慢慢悠悠走出大门去,消失在街道上。
第27节
对整个小区的全面搜查进行了十几个钟头,每个房间和每个角落都认真看过,却没有发现目标。
女子房间内的人骨头没有引起注意,因为要找的东西并非骨头,而是可怕的怪物。
从此以后,城里常有小孩子丢失,人们以为是丧尽天良的人贩子干的坏事,却不知其中有不少成为了狗脸怪物的食物。
一些人在公园里或者小饭店内常常看到一位漂亮的年青女子牵着一只体型很大的古代牧羊犬,这只狗表现得很聪明,从不乱跑,乖巧而温顺,非常听话。
与此同时,城里偶尔有女人声称被狗脸少爷施暴,这种事一般都发生在夜间,有时还会出现一具被撕得七零八落的残缺尸体,或者在某个垃圾桶内看到红乎乎的人骨。
关于狗脸少爷的传说在城里广为传播,几乎每个当地人都听过,秋水当然也听过不止一遍。
喝酒聊天
医院是个很特殊的地方,平民百姓没有谁喜欢去,可是生了病却不得不去。
有个传言,据说患者在听到医生询问家住哪里、工作单位何处时,如果想省钱的话最好说自己住贫民窟,目前正失业,这样或能让超大处方缩水一些,有希望少做几项没必要进行的检查。
由此可见,有些掌握处方权的医生还是讲一点点良心的。
医院里治安状况或许比菜市场好一点,但是绝对比中学校园内更差,有的贼常常在里面作案,其中有些甚至与工作人员混了个脸熟,有时交了朋友也不奇怪。
在监控摄像头拍不到的地方,抢劫案时常发生,诸如婴儿丢失,女子在电梯里被人非礼之类事常常出现。
医闹屡见不鲜,医患纠纷没完没了,医护人员挨骂甚至挨揍之事几乎年年都有,遇上不易应付之辈,付出大量赔偿在所难免。
当然,开豪华车,住别墅,出入高档消费场所,花销与正常收入明显不匹配的成功医师也挺多。
药店里出售的便宜药品大医院里基本不用,大医院里卖给患者的药在普通药店里往往无法买到,其中猫腻很多人都知道。
有关部门偶尔弄几条糊弄人的改革方案出来,结果是看病越来越贵,越来越难,永远无人对此负责。
救护车司机秋水下了班,与几位朋友在一起喝酒,聊到他目前的工作和医疗问题,大伙的观点形成了激烈冲突。
秋水努力想澄清其它人对医院的偏见,但是却感觉力不从心,难敌众口的一致指责,想要解释清楚却越描越黑,最后干脆闭口不说,埋头喝酒。
大二学生朗淡平始终坚持一个观点,认定每一个有资格开处方的医生都必须做财产申报,同时应该让外资到这旮旯开医院,带着外籍医生进来。还要让每一份处方都在网络上存档,让所有人都可以随时查看,这样做在技术方面绝无问题,因为医院早就用电脑开票和收费了。
黑车司机阿牛则认为,应该实行全民免费医疗,让国人可以享受到与非洲老黑或者印度阿三那样的待遇,古巴和东南亚穷国能够做到的事,凭什么正值千年盛世、鸡的屁全球第二兼税费第一的伟大国度却不管不顾。
“你们都有医疗保险,不用这么激动吧。”秋水懒洋洋地说。
“居民医保和新农合基本也就是聊胜于无,对于普通民众来说,如果患上大病只能干瞪眼,老老实实躺着等死。”阿牛说话声音越来越大。
亦幻亦真
保险推销员程灵素趁机开始向三位朋友介绍某一新推出的人寿险种,在她嘴里,该保险好处多到不像话,只要按她说的办,世界将变得前所未有的美好,后顾之忧将从此消失,每年只需要几千块即可搞定。
三根竖起的中指一齐放到程灵素面前。
“再不闭嘴就把你扔出去。”阿牛咬牙切齿地说,“骗别人也就算了,怎么能把坏主意打到哥们头上,太不像话,老子鄙视你。”
秋水慢慢悠悠喝酒,昨天夜里那些亦幻亦真的可怕经历仍然不时浮现在脑海里,让他颇感沮丧,几乎没怎么认真听朋友们说了些什么。
“秋水,你好象状态不佳,是不是失恋了?”朗淡平问。
“昨天夜里遇上怪事,现在还没缓过劲来,想到待会还得去上班,我就有些发憷。”秋水愁眉苦脸地回应。
“说来听听,我最喜欢看恐怖片和鬼小说,如果你能够吓住我,今晚请大伙到风月街的酒吧喝摸摸奶茶。”黑车司机阿牛两眼放光。
“我怕吓到你,待会弄得你夜里都不敢载客。”秋水说。
“从念小学到现在你讲过的鬼故事还少吗?我们的胆量就是这么被训练出来的。”程灵素说。
“我不想说,因为关系到同事和朋友的隐私。”秋水摇头。
第28节
“你可以把相关责任人的真名实姓隐瞒,用代号作为替代就可以,比如q7,q5什么的。”朗淡平说。
“现在我仍然一头雾水,搞不清楚那些事是否真实发生过,还是等到弄明白了再告诉你们比较好。俗话说,子不云怪力乱神,那些东西似乎不怎么适合作为闲聊时的谈论内容。”秋水坚持己见。
“可是我们很想听听你昨天夜里经历的怪事,你不能提个开头调起我们的胃口之后就保持沉默。”朗淡平严肃地说。
“你要不肯讲的话,我们仨就要采取行动了,待会把你裤子揪下来,哼哼,让你春光外泄,被周围的女人白看一通活春宫。”阿牛作威胁状。
“我造成阿牛的观点,身为一名女子,我对秋水的jj很好奇,一直想看看。”程灵素说。
“你从前看过了,别不认账,我至今仍然清楚地记得,小学三年级的时候,你曾经误入男厕所,看到正在嘘嘘的我。”秋水说。
程灵素显得很委屈:“那会只有丁点儿大,怎么能算数。”
“别转移话题,改天你俩找地方扒光了看个痛快好啦,现在我们就想知道昨天的怪事有多恶心。”朗淡平开始挽袖子。
反应
眼看无法蒙混过关,秋水只好后悔自己的口风不紧,露出了端倪,现在不抖点料出来恐怕不行。
他把昨天夜里的怪事大致描述了一遍,隐去了参与者的真名,也没提到他与郭芙的艳遇。
朗淡平脸色有些难看,双手捧着酒杯忘记喝。
意志不怎么坚定的程灵素捂着嘴冲出酒吧,蹲到台阶上哇哇狂吐一通。
只有阿牛若无其事,微笑着专心聆听,不时抛出一个问题,比如第二个爬到女尸上面的人换过几次姿势还是始终如一?或者问男尸的器官尺寸,女尸的三围,如此等等。
“我正在考虑要不要辞职,另换一个工作。”秋水沮丧地说。
“干嘛要换,应该坚持下去,这么刺激的事太难得了,每星期看几次对身心健康肯定大有好处。”阿牛乐呵呵地说。
“我俩换换工作,你去当救护车司机,我来开黑车好不好?”秋水说。
“你以为开黑车就不会撞邪吗?”阿牛冷笑。
“此前没听你说过,还以为一直太平无事呢。”秋水说。
“那是因为我不喜欢叙述充满英雄气概的自己,怕你们肃然起敬,弄得气氛不自然。我遇到的事或许没你昨天的经历那样恶心,可是绝对更刺激,并且不止一次,而是几乎每个月都有发生。”阿牛得意洋洋地喝了半杯啤酒。
“说来听听。”程灵素抹着嘴坐回椅子里,把一条胳膊搭到朗淡平的肩膀上。
“你吐干净了没有?我担心你待会要再吐一次。”阿牛说。
“你真是没心没肺,尽说风凉话,切。”程灵素朝阿牛竖中指。
“阿牛经常在夜里载客,工作到凌晨四点是常有的事,俗话说多行夜路必见鬼,这事很正常,一点不奇怪,如果老是什么怪东西都没看到才是不可思议。”秋水慢吞吞地说。
“我要开讲了,你们做好思想准备了吗?”阿牛露齿一笑。
“说吧,大不了再吐一次。”程灵素无精打采点燃一只烟。
秋水觉得很奇怪,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周围熟悉的人当中抽烟的女子比男性更多。
“你们三个最好挤到一起,以免待会吓得叫出声来,让外人看扁咱们。”阿牛说。
“哪这么多废话,你到底有没有故事可讲?”朗淡平有些不耐烦。
阿牛咳嗽了两声,清清嗓子,就像大人物在万人大会上正式发言之前的习惯做派。
亲身经历
以下是黑车司机阿牛的亲身经历。
第29节
凌晨两点,阿牛在风月街上等待顾客,这个时候常常会有兼职的小姐下班,或者刚刚解决了问题的男人想要离开。
有些意外,居然有一对年青的男女挽着手走过来,拉开了车门问到十字坡酒店收费多少。
谈妥价格之后两人钻进来坐下。
他俩都很年青,看样子也就是十七八岁,打扮都比如前卫,女子浓妆艳抹,穿了鼻环,上衣很单薄,露出大约三分之一胸部。
男的头发染成了红色,耳朵上挂着动物牙齿,两条瘦胳膊看上去感觉很容易折断。
不像是情投意合的小姐与顾客,很可能是送女友来此赚钱的男人?
想到这里,阿牛对于坐在后排的年青男子不禁产生了几分鄙视。
车行至太监大道中段,女人突然改变主意,说要到东山公墓去。
阿牛有些惊讶,心想都这个时候了,正常人怎么可能会去公墓,那附近人烟稀少,除了新建的看守所之外仅有一个军营,而后面这两位不像上述地点的内部人员。
难道不是人?阿牛想到这里,赶紧看了看镜子。
镜子里只有男人傻乎乎地笑,露出满口乱七八糟的牙,而女子不知去向。
阿牛有些惊讶,心想是不是遇上一人一鬼的跨两界情侣了,由于强烈的好奇心,他扭头看身后。
原来女子低下头趴在男子腿上,离开了镜子的视界,所以无法看到。
阿牛天生神经大条,无所畏惧,自幼年就是如此,成年后更加勇敢,所以此时倒也并不感到恐慌。
阿牛念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学校门口出车祸撞死了骑摩托车的一男一女,他手执烤肉和油炸霉豆腐,站在距离尸体仅有三米远的地方,嗅着难闻的血腥味和汽油味,若无其事地边吃边看,就跟欣赏《七龙珠》似的专心致志。
初中一年级,有一群收保护费的坏学生围殴秋水和朗淡平,阿牛从校内的建筑工地上拾起两片板砖,冲入战团砸破了八个坏蛋的头,凭一己之力赶跑邪恶势力救出朋友,从此一举成名。
此类传奇故事很多,一时说不完。
阿牛驾车到城市边缘,一路无事。
驶往郊区范围,路灯了,路面坑坑洼洼,十分难走。
这时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尖叫,阿牛再次回头看,发现很刺激的一幕,女子满脸是血,嘴里叼着一小截红乎乎的玩艺儿,男子两腿之间正喷出一道红色的小型液体,显得压力很足的样子。
抢劫
看到血液四处飞溅,阿牛大怒,十几天前才刚刚洗过的坐垫套,居然又被弄脏。
他猛然停下车,叫两乘客立即滚蛋,到大路边的垃圾桶里玩去。
男子时断时续地尖叫,故意把血喷撒到阿牛身上,旁边的女子举起双爪,咧开嘴露出四只尖锐的犬牙,脸色呈灰白,乍一看跟传说中的吸血僵尸确有几分相似。
“把身上的钱都掏出来,和手机一起交给我。”女怪物恶狠狠地说。
阿牛愣住,心想今天运气真糟糕,居然会遇上怪物打劫,感觉天底下最不为思议之事莫过于此。
“赶紧掏钱,否则咬死你。”女怪物张牙舞爪,声音凄厉而高亢,很具穿透力。
躺在座位里的男子作痛苦不堪状,有气无力地说:“师傅,你就乖乖把钱掏出来吧,这个女妖很凶恶的,当心她咬掉你的jj,就像我这样。好疼啊!”
阿牛也不考虑这一对到底是什么玩艺儿,悄悄摸出藏在座位下面用于防身的刀,挥舞的同时大声威胁,要求两人立即付清车费,然后消失,否则要他们好看。
女怪物从口袋里摸出一只小小的人手,放到嘴里咬了几口,发出清脆而响亮的声音,就像在嚼炒得不怎么好的蚕豆,然后抬起头,示威一般盯着阿牛看。
“我不管你们是什么物种,总而言之坐车就得付钱,就算总督来也没得商量。”阿牛大吼。
双方陷入对峙状态,男乘客摆出痛苦万状的样子,力劝阿牛乖乖配合,把钱和财物交出来,女子则做出各种各样的凶恶模样。
阿牛听得有些烦,狠狠一拳打到男子脸上,将其击得摔在靠背里。
第30节
看到无法吓倒阿牛,女怪物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大概此前从未遇上这样无所畏惧的好汉。
“你一定会为今夜的所作所为感到后悔,我保证,咱们以后再算账。”女怪物咬牙切齿地扔下这句话,打开车门准备下去。
阿牛伸手一把揪住女怪物的头发,追问车费:“想赖账?没门。”
女怪物从胸罩内摸出一张五十元钞票扔到车里,牵着裤裆中央流血不止的男子扬长而去。
阿牛举起钞票反复检查了几遍,仔细看过水印,确认是红太阳的轮廓,并非古代皇帝或者慈禧太后的头像,又摸索了一下衣领和盲文的触感,认定不是假货之后收到口袋里。
猜猜看
阿牛若无其事地说反正钱已经收到手,虽然不足一点,但是可以理解,毕竟没把乘客送到东山公墓,还离着几公里那,五十元也很合适。
程灵素满脸不屑:“就知道钱,境界真低,应该遭到鄙视。”
秋水听到忍不住问,那两个意图打劫的男女到底是人还是鬼怪或者其它不明生物。
阿牛得意地笑了笑:“你们猜猜看,那对男女到底是不是人?”
朗淡平摆出一逼老学究的架势,手扶了一下眼镜,严肃而认真地说:“肯定是人打扮成鬼的模样来进行抢劫,据说这种事在其它地方曾经发生过。据我分析,那个女人嘴里的獠牙肯定是假货,那个男人裤裆里喷出来的红色液体大概是番茄酱或者动物的血,目的是想把阿牛吓晕,然后实施抢劫,没想到咱们的牛哥很具有反动大无畏精神,居然没晕,还奋起反击,他们没办法了,只好灰溜溜地离开。”
“你被老师修理了十多年,考上重点大学的同时脑子基本已经坏掉了,所以连这么简单的情况都看不明白,那对少年男女肯定不是假货,而是真正的怪物,试想一下,普通的坏蛋如果要打劫黑车司机的话,肯定会在城里动手,事后方便逃跑,也便宜消费,比如买个毒品零包或者吃顿油水较大的美食等等。”程灵素说。
“我赞同程小妹的观点。”秋水说。
“说过很多次了,叫我程小弟,因为我跟你们一样喜欢女人,同样有着一颗猛男的心灵。”程灵素说。
“下辈子努力吧,今生你已经不可能长出jj和胡须。”秋水说。
“听阿牛揭开答案。”朗淡平做了个请的手势。
“检验过钞票之后,我抬头再看那对男女,发现她们正往东山公墓方向走去,速度挺快,腿脚却不动。”阿牛说到这里故意停住,举起杯子喝了一大口,跟文化繁荣时代的说书先生颇为相似。
“看来真是撞鬼了。”程灵素说。
“很可能他们脚底下踩着轮滑鞋,只是由于在夜里,所以你没看清楚而已。”朗淡平说。
阿牛说笑嘻嘻地说:“我以为自己眼花,于是把前照灯拨到远光位置仔细看,发觉那两个怪东西果然双脚不沾地,就这么飘浮着前进,跟电影里的鬼基本一样。我低头再看车厢内,先前那许多的血污居然全没了,我才穿了三年的新衣服上溅到的血也不见了,到处都很干净。”
“连鬼的钱都敢赚,你真了不起。”秋水赞叹不已。
冒险
大概是由于喝太多酒的缘故,除了秋水之外其它人都很亢奋。
阿牛又讲了几个关于夜间奇遇的恐怖故事,在其中他总是极为勇敢地打跑了鬼怪,无一例外的收到了车费。
感觉有些不真实,虽然大伙都相信阿牛确实无所畏惧,但是吹得太玄乎毕竟显得可疑。
真有这么多怪物吗让阿牛碰上吗?秋水不禁这么想。
其它的黑车司机和出租车司机或许并不像阿牛这么英勇无畏,他们如果撞邪怎么办?
大概是阿牛的战斗精神起到了示范带头作用,一向胆怯而冷静的朗淡平居然提议去看看那个神秘诡异的太平间,程灵素高兴双手表示赞同。
“我想亲眼看看那具女尸有多么性感美丽,居然能够把几个男人弄得神魂颠倒,还有那具男尸,我要叫它起来表演一场真尸秀,如果它胆敢拒绝的话,我就会把它阉割掉。”阿牛挥动拳头,显示出坚韧不拨的决心和勇气。
“公平地看,那具女尸一点也谈不上性感和美丽,跟其它尸体一样,死掉之后姿色全无,除了恶心和阴森恐怖之外,没有其它的形容词。”秋水说。
“我不相信,那具尸体一定有其诱人之处,所以才会发生那种事。”阿牛坚持己见。
“如果你这么想,可以肯定,见到女尸之后你一定会非常失望。”秋水说。
第31节
“咱们这就去。”阿牛站起来。
“对啊,咱们都没去过秋水工作的地方,现在夜已深,月黑风高,非常适合进行冒险活动。”朗淡平笑嘻嘻地说。
“别去了,我担心你们的安全,如果谁有个三长两短,我会难过死的。”秋水说。
“我们想帮你弄清楚那个太平间里到底有什么玩艺儿,这样才能够保证你以后的安全。”程灵素说。
“就算要去,也得做足准备,比如请位有道行的巫婆或者神汉一起去,或者买几件开过光的法器带着,要不就准备一些黑狗血和黑驴蹄子之类驱邪用品,有备无患嘛。”秋水想拖延时间,把这事往后推一推,估计回家睡一觉之后朋友们再也不会有参观太平间的念头。
“别打歪主意,今天夜里我一定得去,我坚信这个世界上是没有鬼神的,否则的话,老师们前仆后继地教育我这么多年岂不是尽灌输了些错误思想。”朗淡平一拍桌子,昂首挺胸站起来。
红颜薄命
秋水无可奈何,只好同意让朋友陪自己上夜班。
时间已经太晚,无法去搜集驱邪用品,只能两手空空地去进行太平间探险。
四个人钻进车内,一路高声唱歌,阿牛虽然很亢奋,但是车子行驶得还算稳当。
感觉阿牛驾车比走路要更容易些,此前他行走的时候身体摇晃得厉害,脚步虚浮,像是踩在烂泥中一样。
郎淡平和程灵素搂在一起,用一只酒瓶共同喝酒和高声唱歌,唱的是男儿当自强,两人都五音不全,偏偏嗓门很大,遇上红灯时,旁边的车里常常投来诧异的目光。
秋水同样有点晕,由于酒精的作用,关于太平间里的可怕情形已经有些淡了,觉得带朋友到司机值班室内热闹一下也好,如果有任务的话,就让他们留下打牌,如果没事的话,就可以享受一个不孤独的夜晚。
二十三点整,秋水带着三位朋友走进司机值班室。
龙啸云和老王坐在桌子旁边,正享用一些模样很像婴儿手掌的囟鸡爪,两人已经喝了半瓶。
因为警察不会拦下救护车进行检查,所以司机常常喝酒,只要控制着别喝太多就好。
工作章程里虽然写着禁止带无关人员进入值班室和车库,但是这条规定遵守得并不好,尤其是夜间,就在上个月,龙啸云有几次带小姐进来,在值班室的沙发上寻欢作乐,而秋水遇上这样情况只得到外面等待。
在交接班记录上签字之后,老王离开,龙啸云留下。
还有一位司机丁师傅已经外出,还没回来。
秋水告诉龙啸云,这几位朋友待会想去参观太平间。
“行啊,都是年青人,去长长见识也好。”龙啸云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从中找出一把递给秋水,“可以用这只打开太平间的门,好几个月没用过了,可能不太好使,你耐心些,别弄折了。”
“大哥,那具死于车祸的女尸还在吗?”阿牛问。
“我不知道,你们自己去看好啦。”龙啸云若无其事地笑了笑,显得有些神秘,“还有别的几具尸体,听说其中有个吸毒过量死掉的女人相貌不错,曾经是模特,一米八高,很苗条,像根竹竿似的,啊哈哈。”
“好啊,我喜欢模特。”程灵素咧嘴大笑,接着一下子想到那是尸体,不禁有些黯然,笑容迅速消失了,“可惜死掉了,真是红颜薄命啊。”
理想
龙啸云对于几位年青人的太平间探险计划非常热心,不时出言指点。
阿牛和朗淡平专心聆听,程灵素由于酒劲上来,靠在沙发里呼呼大睡,口水流到下巴上都不知道。
“医院里是很特殊的地方,有人出生,有人死掉,有些地方阴气很重,有些地方则阳气很浓,等等不一,没个准。我们目前所处的位置是一楼,距离地下很近,下面的负一层有太平间,也就是俗称的停尸房,一般情况下,这里的阴气较浓一些,精神状况不太好的时候偶尔会看到一些奇怪的东西,就是大家常说的撞邪,你们几位青春年少,活力四射,想必不会遇上这种事。”龙啸云说。
“哎,好啊,我就喜欢看那些平时难得见到的东西,比如行尸、丧尸、僵尸、活跳尸、恶鬼、妖怪什么的。”阿牛满脸放光。
“看得出,小兄弟是条天不怕地不怕的好汉。”龙啸云笑容更加亲切。
秋水在看电视里转播的足球赛,是英超的曼城对切尔西,两只球队他都很喜欢,此时看得很专心,几乎没听到别人说话。
不知不觉中,远处的大钟敲响,零点了。
第32节
据说这个时候阴气很重,许多原本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东西都会出来活动。
程灵素醒过来,伸手拍打秋水的肩膀,问卫生间在哪里。
“出门去往右转,前行六十米左右就可见到。”秋水说。
“你陪我去。”
“你不是一直想做男人吗?先从男人应该具有的勇气方面做起,上厕所这种事就不必求人了,自己去。”
“那我就在这个房间里解决。”程灵素用威胁的口气说。
“没关系的,请随便,柜子下面有只盆,可以拿出来用。我不介意女生在这里解决问题,男人可就不行啦。”龙啸云的表情显得有些淫荡。
程灵素气呼呼地揪着秋水的袖子往外走。
走廊内凉风拂面,两人的醉意立即消失了大半。
“我真是喝多了,居然会跟着你们来这种地方,现在后悔得要命。”程灵素小声说。
“别表现出胆怯,我妈说过,你越是怕,怪东西就越是欺侮你。”秋水说。
“别提那些玩艺儿,说点来劲的,比如你的最高理想是什么?”程灵素紧紧抱着他的一条胳膊。
鬼在哪里
秋水说:“我最高理想就是买彩票中五百万,然后买一辆好车,买一套房子,如果能够移民去米国就更好了。”
“真没志气。”程灵素有些生气,“你应该发奋要做亿万富翁,再不济也向当个乡长或者街道办事处副主任什么的。”
“身为无权无势的平民,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改变命运的机会?人总得现实一点吧,我倒是想娶艾薇儿当老婆,可是人家知道我是谁吗?”秋水说。
走到卫生间门口,程灵素看看秋水,小声问:“你不陪我进去吗?”
“这是女界,我一大男人进去成何体统。”
“我进男卫生间,你陪着我行不?”
“好吧。”他点头,拉开了男卫生间的门,做了个请的手势,“看样子你此生没希望做男人了,就算有谁肯把jj和蛋捐献给你也不行,胆子这么小,根本指望不上。”
两人进入卫生间,程灵素伸手要拉第一格蹲位的门,秋水立即阻止。
“据说第一个位子往往有邪门的玩艺儿,你最好选中间的。”
“真的吗?从前倒没听说过。”程灵素选择了第三个坑,蹲下之后伸手撑着门不让关上,提出一个奇特的请求,“你看着我,否则我会害怕。”
“你在方便,却让我看着,这事未免太离谱。”秋水两眼看着天花板。
“我都不在乎,你紧张个啥?”她气乎乎地。
“据说看到女人方便会倒霉,逢赌必输。”他小声嘀咕。
“真迷信,我鄙视你。”
“你如果不迷信的话,干嘛不敢独自上厕所。”
这时程灵素突然大声尖叫,同时从蹲坑里一跃而起,蹦到外面来,一头撞到秋水怀里。
“有鬼!”她的声音显得极为惶恐。
“在哪里?”他紧张地问。
“有一只灰中带绿的大爪子,拿着一卷纸从坑里伸出来。”她说。
“没有啊,坑里空空如也。”
第33节
“哈哈,骗你玩的,想看看你会不会扔下我独自跑掉。”她笑出声来。
“真无聊,以后别再这么干,人吓人可能会导致悲剧发生的,把我吓死的话你怎么回值班室?”他有些生气。
“我会自杀,陪着你到另一个世界去。”她乐呵呵地说。
恐吓
两人沿着灯光昏暗的长廊往回走,接近值班室,程灵素提议吓唬其它人一下,因为她对阿牛的自吹的无所畏惧不太相信,想试试看能否吓得他露出胆怯的一面。
“我觉得阿牛确实很胆大,不必试了。”秋水说。
“你跟在我后面,别弄出声音来,看我的。”她放慢了脚步往前走,仿佛灵巧的小猫。
透过窗口看值班室内部,一切都很正常,龙啸云仍在滔滔不绝讲述医院里的奇闻怪事,阿牛跃跃欲试,摩拳擦掌,一副欲与鬼怪试比高的架势,朗淡平半躺在沙发里,一副半睡眠状态。
程灵素从口袋里摸出一只胶皮面具,小心翼翼地套到自家脑袋上,这是一只骷髅头,乍一看确实有几分吓人。
弄好之后,她跳进值班室大门,两只手臂张开,用奇怪的腔调叫唤:“咦——哦——呀——!”
朗淡平双手抱头钻到桌子下面,显然被吓得不轻。
阿牛若无其事,抬起头看着她微笑,显得极为轻松。
龙啸云跳起来,从侧后方把她抱住,一只手趁机在她腰腹间摸索了几下,看样子在揩油。
她有些不高兴,使劲挣脱,把龙啸云推开。
“妖怪小妹妹,身材不错嘛,挺软乎。”龙啸云得意洋洋地笑。
“你们为什么不怕?”她沮丧地揪下面具,露出真实面容。
“我来医院工作之前胆子是很小的,最近几年,奇怪的东西看得多了,听得也多了,渐渐也就什么都不怕了。”龙啸云自信地说。
“男人婆,虽然你戴了面具,可是性感的身材却透露了真实面目。”阿牛说。
朗淡平从桌子下面钻出来,显得颇为狼狈,用埋怨的口气说:“程同学,以后请你别再做这种无聊的事。”
秋水慢慢走进来,回到椅子里坐下,继续欣赏球赛。
这时一只布满紫色伤痕的手臂紧贴地面,缓缓从门口伸进来,手臂的主人显然在爬行。
谁也没有看到这只奇怪的手。
程灵素半躺在沙发里,把双脚搭到桌子上,龙啸云色迷迷地笑问要不要帮她按摩脚底,她说不必了,因为男人的手接触到皮肤会让她不舒服。
女尸
秋水突然跳起来大声欢呼,原因是特维斯进球了。
朗淡平和程灵素被吓了一跳,龙啸云和阿牛倒是若无其事。
几分钟过后,他再次大声欢呼,这一回进球的是德罗巴。
朗淡平忍无可忍,大声表示愤怒:“你就不能让我安静一会儿!”
“德罗巴进球了,哈哈。”秋水开怀大笑,“我很欣赏这个老黑,他是我的偶像。”
“这家伙的jj一定非常大,如果他肯与我互换器官就好了。”程灵素沮丧地说。
“别做梦了,人家是科特迪瓦的国宝,怎么可能捐出宝贵的小鸟。”秋水说话同时拍打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这时女尸已经爬进值班室内,它的长头发拖到地上,面孔上有许多伤痕,其中一些破口由于冰冻的缘故皮肉外翻,露出其中紫色的肉和骨头。
第34节
它的动作极僵硬,很机械,手臂似乎不怎么听使唤,手指呈爪状,指关节无法弯曲,由此不能快速爬行,常常手在地上划拉几次才能够前进一点点。
门框顶住了女尸的腰部,经过一番艰苦卓绝的努力,它终于摆脱了阻挠,得以继续前进。
它整个爬进了室内,青紫的屁股十分刺眼,由于动作幅度较大的缘故,华医生费了不少力气才弄复位的断腿再次从皮肤当中伸出来。
此时仍然没有谁注意到尸体的出现。
龙啸云在讲一个故事。
“五年前,经过亲戚介绍,我到这家医院开救护车,刚来不久,有一位同事就莫名其妙地死掉了,那位同事姓李,是个很友善的年青人,大概二十六七岁的样子,大家都叫他李师傅。一天夜里,李师傅突然发狂,脱光了衣服在走廊里乱跑,口吐白沫的同时冲来冲去,见到女人就意图非礼,情况十分紧急,幸亏食堂的老王即时赶来,往地上撒了许多黄豆,李师傅不停地摔跤,刚站起来一迈步就再次倒下,怎么也无法前进,护士和女患者们的贞操得到了良好的保护。李师傅不停地尝试站起来前进,但是一次又一次失败,摔得鼻青脸肿,走廊两端看热闹的人都忍不住开始同情他,有人提出这样的建议,有强烈的欲望并不是李师傅的错,为什么不想办法让他得到满足,那样的话或许可以使他恢复正常。可是到哪里去找一个愿意献身的勇敢女性呢?有人出这样的馊主意,太平间里有一具女尸,由于家属欠费溜掉,所以尸体放在冰柜里已经有半个多月,至今无人来领走,该尸体气色良好、皮肤苍白而不怎么青紫,算得上尸体当中的精品,何不借一用,平熄李师傅的邪恶念头。于是尸体被推出来,李师傅爬过去,开始狂暴地啃咬尸体的大腿,撕下尸肉吃到肚子里,众人大惊失色,打算阻止,忙乱中,李师傅被一块肉卡住喉咙,不幸窒息而死。你们说,这事是不是很可笑,哈哈,哇卡卡。”龙啸云前仰后合,不亦乐乎。
参观太平间
阿牛申请立即到太平间参观访问兼视察,去欣赏众多姿态各异、奇形怪状的尸体,以满足其有些不正常的好奇心。
龙啸云建议再过一会儿,等到凌晨四时左右,那个时间段阴气较浓,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奇妙情景出现。
这时朗淡平的酒意渐渐逝去,头脑稍稍清醒一些,对于阿牛的提议表示反对,说不应该做这种无聊的事,此时已经是深夜,再不回家,明天会被父母训斥。
阿牛笑嘻嘻地表示鄙视,称呼朗淡平为永远长不大的乖宝宝。
朗淡平说:“我认为世界上是不存在鬼神的,这事是真理,完全不存在争议。参观太平间是毫无意义的事,宝贵的时间不必浪费在这里,我应该回家睡觉,程小妹也是如此,这样的话明天我们才会有充沛的精力应付新的挑战。而秋水应当更加认真地工作,学习白求恩的伟大精神,救死扶伤。”
阿牛笑出声来:“哈哈,乖宝宝,这么快就忘记了先前的豪言壮语,现在我郑重开始怀疑你会不会打飞机,这个要说清楚,不是某太阳用枪打米国飞机的课文内容,而是解决个人问题的那种好办法。告诉我,你到底会不会啊?”
“这事涉及个人隐私,不适合拿出来讨论。”朗淡平顾左右而言。
“朗兄,露一手给大伙看看,用行动证明,你不但会打飞机,还是做这种事的一把好手。这样的话,在圆满结束表演之后,你就可仰天长啸,拍着胸脯说——飞机界谁不认识我郎哥。哈哈。”程灵素咧嘴大笑。
面对奚落和调侃,朗淡平有些气馁,坐下沉默不语。
秋水仍旧盯着电视机看,临近结束,曼城进球,再次领先,虽然两只球队他都很喜欢,但是内心深处还是更希望切尔西获胜,见此情形,多少有点失望。
浑身青紫的光屁屁女尸已经爬进来,仍然没人注意到它的出现。
与刚死的时候相比,女尸的模样更糟糕一些,皮肤上的伤口更醒目,深色斑纹更多,大概由于冰冻过的缘故,没有尸斑的部分呈现出淡青色。
它的眼睛呈深灰色,几乎无法分清梦眼白与瞳孔,与身体的僵硬相比,它的灰眼珠貌似很灵活,不停地转来转去。
它爬到朗淡平脚下,伸出爪子轻轻触碰这位想回家的人的小腿。
朗淡平以为是谁从桌子下面伸脚过来轻踢自己,想来最可能干这事的人是程灵素或者阿牛,于是抬脚不轻不重地回击了一下。
保持镇定
朗淡平胡乱踢了一下,脚尖确实碰到了什么,然而有些出乎预料,没有听到意想中的叫疼声,而对面的程灵素和阿牛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仍旧乐呵呵地看过来。
龙啸云拿起一本印刷得很粗糙的《茶余饭后》认真研读,专心的劲头令人惊讶,好像这是济世救国的千金良方一样。
女尸的嘴缓缓张开,这大概是由于它面部的肌肉群不怎么好使的缘故,想来呆在冰柜里的两天让它的活动能力受到极大影响。
朗淡平不知道发生在桌子下面的事,也懒得去看,感觉有小腿上又被什么轻轻碰了几下,他小声嘀咕:“别胡闹。”同时伸脚轻轻拨了一下。
从触觉看,他猜测这应该是阿牛干的,因为只有男人的肢体才会这么硬梆梆。
女尸的嘴咧开到足够大之后,慢慢向朗淡平的腿靠拢,它选择了肉多而柔软的小腿肚作为攻击目标。
两排尖锐的牙顶到朗淡平的裤子表面,慢慢合拢。
阿牛和程灵素小声交谈,两人都笑嘻嘻的,不时把目光投向对面。
朗淡平琢磨着桌子另一端的两位在说自己坏话,心里不禁有些恼怒,偏偏此时感觉到腿部有些什么东西湿淋淋的凑过来,皮肤表面有些压力,于是他举起脚故意踢了一下,这一回用力稍有加强,打算让捣乱者体验一下什么叫做疼痛。
然而阿牛和程灵素毫无反应,依旧在说悄悄话,看表情似乎在商量什么恶作剧。
第35节
这时专心看电视的秋水突然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悲鸣,原因是兰帕德的远射击中了曼城队的球门横梁。
“别一惊一咋鬼叫,真烦人。”朗淡平表示抗议。
“补时已经两分钟,马上就结束了,请稍安勿躁。”秋水的眼睛仍旧盯着电视机屏幕。
这时女尸的嘴在挨了一脚之后再次往前伸,成功地咬住了朗淡平的裤子。
“别胡闹,这种行为很令人讨厌。”朗淡平感觉到又有什么东西接触到自己的腿,于是板起脸作不高兴状。
“谁跟你胡闹了,我们俩正商量着待会要不要弄点纪念品,比如某美女尸体的牙齿,或者某帅哥尸体的指甲什么的。”阿牛说。
“桌子下面,某蠢驴老是不停地骚扰我。”朗淡平说。
“没有啊,我和程小妹一直乖乖地坐着,比当年你上中学的时候还要更乖。”阿牛说。
龙啸云的目光从过期非常出版物上移开,诡异地笑着,若无其事地说:“估计有什么东西悄悄摸进来了,希望你们保持镇定,不要大声喧哗,以免影响到患者休息,干扰了医护人员的工作。”
关于鬼
对于龙啸云的告诫谁也没有当回事,因为此前这胖子用轻松的口吻讲了不少灵异事件,弄得大家的都有些审丑疲劳,此时均有些‘狼来了’的看法。
“真的有鬼就好了,这样我就可以确信死亡并非生命的终结,而是另一种存在方式的开始。”程灵素喃喃说。
“鬼当然是有的,运气好的话,今夜你们就有机会看到。”龙啸云平静地说。
“在哪里?能不能捉一只让我看看?”程灵素问。
“这个恐怕有点问题,据我的经验,鬼不是用来观赏的,公平地说,鬼是一种极危险的东西,最好别招惹他们。”龙啸云说。
“能不能说得更详细些,我对此很好奇。”程灵素说。
“关于鬼,我所知恐怕也就百分之一二,这就好像一座大山,我只知道山上的一棵大树,仅此而已。”龙啸云说。
“别胡扯了,我决不相信这个世界有鬼神,否则的话我这些年来接受的有关信仰和人生观的教育岂不是全错了。”朗淡平说。
“据我所知,有些所谓的无神论者年年都到寺庙里磕头,而且去之前还出动随从封锁整个山坡,不让其它香客进去。”程灵素说。
这时尸体的牙齿合拢,紧紧咬住了朗淡平的裤子并开始往一边扯。
朗淡平这回真的生气了,这条裤子是他刚从小商品集贸市场淘来的水货名牌,与正品几乎毫无区别,谁都看不出来是仿冒品。
无论是谁都不应该开这种离谱的玩笑,太恶劣了,他要反击。
他狠狠摆了几下腿,却无法扔开桌子下面的奇怪束缚,他加大力量,这时,一声明白无误的‘哧啦’传出。
裤子撕破了,他沮丧地想。
“你在跟什么东西作斗争?”阿牛好奇地问。
“捕风捉影呗,还能有什么。”程灵素冷笑。
龙啸云突然大声对阿牛说:“你一直想看到一具性感而暴露的女尸是吗?”
“对,现在就很想看看。”阿牛笑嘻嘻地说。
“你的愿望立即就可得到满足,请把头低下一些,或者掀起桌子。”龙啸云面露亲切而慈爱的笑容。
“我不是小孩,别用这种低劣的小把戏耍弄我。”阿牛双臂抱在胸前,一副决不上当的样子。
会动的尸体
龙啸云摊开双手,示意无可奈何,其表情似乎在表明,已说出一切事实,然而却得不到信任和重视,责任已经尽到。
第36节
这时由于没人说话,室内非常安静,以至于大家都听到了桌子下面传出的咔嚓声,朗淡平联想到自己的裤子的不幸遭遇,突然明白这并非狼来了的故事,而是真的有什么东西来了,他站起来,往一边跳开,然后低头看桌子下面。
其实不用看桌子底下,因为女尸那条折断的腿就露在外面,从伤口当中伸出来的腿骨非常刺眼。
程灵素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一溜烟跑到秋水背后躲着。
阿牛蹦到椅子里站着,慌乱地试图把带在身上的刀抽出来。
龙啸云哈哈大笑,十分开心,仿佛见到天底下最有趣的事。
女尸对于被发现一事显得并不在意,仍然在努力往前爬,似乎朗淡平的腿深深地吸引了它,它咧开嘴,不屈不挠地前进。
“别过来,你是尸体,应该乖乖躺着别动,让人把你烧成灰然后埋到土里,这才是一具尸体应该具有的美德,光着屁股到处乱爬吓唬人多不体面啊。”朗淡平语无伦次。
女尸举起灰中带黑的手,想要抓住近在咫尺的皮鞋。
朗淡平后退了两步,背部顶到了墙上。
女尸从桌子下面完全钻出来,慢慢悠悠地爬向目标——郎淡平的小腿和鞋子,它的背部有许多紫色块状斑纹,浑身散发出丝丝白气,在别人眼里这似乎是死亡的气息,其实是由于它刚刚离开冰箱没多久的缘故。
阿牛终于摸出了刀子,大步走上前,准备往女尸身上扎几下,但是龙啸云阻止了这种行为,理由是弄坏尸体无法向死者亲属交待。
秋水被吓得愣住,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现在他可以确定,先前发生在太平间内的事确实有过,并非梦魇,也不是想象。
“太可怕了,居然真有会动的尸体。”程灵素开始抽泣。
“别怕,这个尸体的动作很慢,不可能伤害到谁。”秋水迅速恢复了镇定,他的前面两次恐怖经历多少有些作用,让他遇上怪事的时候比别人更平静。
母亲多年来一直教育他遇上怪东西时不要惊慌也不要害怕,坚信邪不胜正,只要足够勇敢和冷静,就可能脱离险境,保全性命,这些反复灌输的观点对于他此时保持冷静大有用处。
不必惊慌
女尸缓缓爬向朗淡平,举起僵直的爪子试图抓住他的腿。
朗淡平被吓得愣住,站着不会动弹,只有嘴还能自如地说出话来:“救命啊!快把它弄开,别让它咬我。”
“请保持冷静和克制,它的嘴离你还有一段距离,你完全来得及逃走,很简单的,只要往旁边移动一点点就可以。”龙啸云微笑着说。
“让我捅它几刀再说,反正已经是尸体,这么干不算谋杀,至多说我毁坏他人物品。”阿牛跃跃欲试。
秋水满腔困惑,不停地思索为何会这样,尸体为什么会动?究竟哪里出了问题?他突然觉得,最可疑的就是龙啸云,这家伙太诡异了,其表现完全不符合常理。
“龙师傅,你能不能阻止尸体乱来,或者指挥它回到太平间去。”说话的同时,他逼视龙啸云的双眼,想要从中找到问题所在。
“我完全不知道怎么弄,只是觉得这尸体行动缓慢,并无危险,用不着惊慌。”龙啸云仍旧是一副若无其事的微笑表情,有些高深莫测,看不出哪里不对劲。
经过一番艰苦卓绝的努力,女尸终于爬到郎淡平脚下,把爪子放到裤腿上。
朗淡平哇哇大叫,唇角溢出白沫,眼睛瞪得浑圆,如果再不动手干预的话,很可能会被吓坏。
秋水上前,重重一脚踢在女尸的肩膀上,将其踹开。
女尸的爪子离开了朗淡平的裤子,然而它继续保持不屈不挠的精神,转头又爬回来,仍然向先前的目标前进。
在它爬过的区域留下一些黄中带绿的粘液,感觉很脏,还有一些消毒药水的味道以及尸体具有的特殊气息,非常难闻。
为什么先前没有人感觉到这些味?真是莫名其妙,大家的鼻子同时失灵了吗?
“谢谢。如果你早点动手的话就更好了。”朗淡平涕泪横流,说话的同时不停抽泣,仿佛刚刚挨了揍的小孩子看到老爸出现。
“不用客气。”秋水轻轻拍了拍朗淡平的肩膀以示安慰。
“它又来了,赶紧把它弄走!”郎淡平的声调高亢并且刺耳,明显表现出失声的征兆。
“一具尸体而已,不必惊慌,没什么大不了的。”秋水平静地说,同时用鞋底重重踩住女尸的小臂。
第37节
骨头断裂的声音传出来,这一下,尸体原本就很僵硬的手拧到一边,呈现出怪异的角度,看上去就像多出一个肘子。
如何对待尸体
折断了手臂的女尸仍然坚持往前爬,只是速度更慢了,爬的同时,它昂起脑袋,咧开嘴,一些紫色的泡沫挂在牙齿表现,看上去很恶心。
“秋水,干得好。”阿牛说完这句,转头朝龙啸云瞪了一眼,似乎在表明,全是因为这家伙阻止他的行动,否则女尸早就完蛋了。
龙啸云视若不见,依旧保持神秘的微笑。
程灵素把郎淡平从墙边拖开,推到旁边椅子里,女尸立即转移方向,向椅子爬去。
“为什么它总是盯着我不放?”朗淡平绝望地叫喊。
“也许你身上有什么东西吸引着它。”程灵素说。
“难道是因为我长得比较帅吗?”朗淡平说。
“公平地看,其实阿牛和秋水的相貌和身材都比你出色,显然不是因为外观。”程灵素说。
“也许是我身上的味道比较清新诱人,所以女尸缠着我不放。”郎淡平说。
“切,别瞎猜了。”程灵素摇头。
“你不是地道的女人,所以判断力很可能并不正确。”
“对,我不可能明白一具尸体在想什么。”
“据我看过的米国恐怖片,僵尸和行尸走肉的智力非常低,除了吃活人的脑子和肉之外,它们什么都不会干。”郎淡平严肃地说。
与人交谈是缓解压力和恐惧的好办法,现在他已经平静了许多,脸上的泪水差不多干掉了。
秋水上前,重重一脚踩到女尸的背部,打算弄断其腰椎,希望能够以此让它失去行动能力。
‘喀嚓’一声响,女尸的腰部的脊椎呈现出一个怪异的形状,上半截保持正常位置,下半截则陷入进去,断口明显。
“秋水,想不到你一向斯文,下手却这么狠。”阿牛赞叹不已。
“也不知道是否管用,试试看吧。”秋水退开,避免被女尸的爪子碰到。
“这样对待一具尸体是错误的。”龙啸云说。
“为什么先前你不告诉我们怎么正确地对待尸体?”秋水有些生气地问。
“我还以为你们知道如何弄,现在看来你们其实不懂。”龙啸云说。
“我弄伤了尸体,会有什么后果?”秋水问。
“说不准,也许没事,也许有大麻烦,关系到一些神秘而诡异的东西,我不怎么清楚。”龙啸云耸耸肩膀。
“你很不地道,想看着别人遇上麻烦,然后在一边偷着乐。”阿牛怒目而视,严厉地说。
送尸回太平间
女尸的脊椎被踩断之后仍然能够活动,没有受到明显影响,看来它的身体与活人并不一样,神经元受损不能让它半身不遂。
好在它爬得很慢,速度大概也就每分钟一米左右。
秋水感到困惑,大致估算了一下,女尸如果从太平间的冰柜里出来,一路爬到这里,恐怕得用两个多钟头,不知道它途中走的是楼梯还是电梯,凭它到目前为止所表现出来的行动能力,无论怎么看都不容易。
阿牛把沙发往一边推,挡在了女尸面前,让它无法前进。
尸体果然很笨,不断用脑袋顶沙发,撞得砰砰作响,却无法前进,额头的皮肤弄破,一块头皮拖下来,与头发一道挂在脸侧摇晃。
第38节
秋水问龙啸云,应该怎么处置尸体为好。
“弄一架推车来,把它绑在上面,送回太平间去,关到冰柜里,接下来就看运气了,也许会发生一些诡异的事,也许不会。”龙啸云依旧很平静。
“就这么简单?”秋水感觉有点奇怪,于是忍不住问。
“是啊,尸体从太平间里跑出来之类的事不是第一次发生,肯定也不会有最后一次,据我所知,以往都是这么处理的。”龙啸云说。
阿牛从抽屉里找到一卷透明胶布,叫郎淡平帮忙把女尸捆起来,郎淡平摇头,说做不了这么刺激的事,请阿牛找其它人。
“你真没用。”阿牛长叹一声,蹲下自己动手,先把女尸的一只胳膊缠好,然后拉过去,与另一只手贴到一起,设法固定住,接下来又把女尸的两只脚缠绕绑到一起。
龙啸云从旁边拖出一架底部有轮子的病床式推车,秋水和阿牛一起动手,把不住挣扎的女尸拎起来放好。
“我认为大家一起到太平间比较好,这个时候不宜分散。”秋水说。
朗淡平摇头,说就呆在这个房间内,天亮之前哪里也不去。
程灵素说:“我也留下,你们去吧,快去快回。”
秋水看了看龙啸云,觉得让两位朋友与这个诡异的家伙在一起是件危险的事,但是又不方便指明这厮就是上一次太平间非礼女尸的主角之一,想来想去,觉得最好还是拖着龙啸云一起去太平间安置尸体比较好。
提出建议之后,龙啸云非常意外地点头答应。
暗号
秋水和阿牛推着尸体进入走廊,龙啸云叼着烟走在他俩身后。
决定留在值班室内的程灵素和朗淡平关上门,要求秋水回来的时候报上姓名,核对暗号然后才可打开门。
“什么暗号?”秋水忍不住问。
“比如我的生日是哪一天,我最喜欢谁之类。”程灵素说。
“我不知道你的生日,也不知道你最喜欢谁,因为你总是见一个爱一个,一会说爱上帕丽斯、希尔顿,一会又喜欢艾薇儿,有时还喜欢上饭店里洗碗的清纯小妹。”秋水说。
“这个嘛,待会如果能够回答问题达到这样的程度,那么也就可以开门让你们进来了。”程灵素说。
“好的,再见,如果我过了三十分钟还没回来,请你打电话与我们联系,如果联系不上,你就报警。”秋水认真叮嘱。
“我会按你说的做。”程灵素隔着坚实的门板说。
秋水和阿牛推着尸体走向太平间。
“你们觉得这具尸体的相貌和身材如何?”龙啸云问。
“生前想必是个美女,现在嘛,完全就是一塌糊涂,胆子小的人看到会被吓坏。”阿牛说。
“你们有没想过,尸体为什么会动?”龙啸云问。
“估计这就是传说中的尸变吧,今次我算是大开眼界了,将来可以向人吹嘘我亲眼见过行尸走肉,还把它捆起来送到太平间里,别人肯定会佩服我的胆量,我的形象也将因此而变得更加高大全。”阿牛乐呵呵地说。
“你们有没想过,这具尸体可能已经不再是一具单纯的尸体,而是发生了某种奇怪的变化。”龙啸云说。
“我们都不太懂这些事,你在此工作很多年了,想必从前遇上过类似情形,请你把知道的情况都说出来。”阿牛说。
“好的,我会把已经掌握的情况和对此的猜测告诉你们。”龙啸云说,“人死后魂魄出窍,留下一具无知觉也不会动弹的尸体,这是一个自然过程,相信你们都了解,毕竟吃过很多猪的尸体和牛的尸体,或者鸡尸、鸭尸、鱼尸什么的。”
“请讲重点,别这么啰嗦。”阿牛不客气地打断。
交谈的同时,三人推着尸体走到电梯前,摁下了键钮,等待电梯从上面降下。
雾气
第39节
电梯门缓缓打开,里面空无一人,只有一些淡淡的雾气,就像舞台上用干冰制造出的背景。
看到雾气,秋水心里一紧,几乎每一次遇上怪事,都有这些征兆出现,这一回不知要遇上什么。
阿牛把尸体推入其中,女尸不停地扭动,想要摆脱束缚。
龙啸云伸出肥大的手,轻轻拍打女尸的肚皮,同时温柔而友善地说:“乖啊,别乱动,马上就你把送回到凉爽舒适的冰柜里,那儿有好多的尸体陪伴着你,非常热闹,你会觉得像是回家一样。”
龙啸云的声音在空旷的电梯内部回荡,形成轰隆隆的回声。
这是医院的电梯,比一般的高层住宅和酒店内常见的更宽敞,内容空间大了不止一倍。
正常情况下,降一层所需时间大概也就几秒钟,然而这一次情况有些不对劲,电梯不断下降。
秋水大为惊讶,瞪着眼睛直视显示的数字,由于惊恐而说不出话来。
负五层,负七层,负九层——。
他从来不知道,这家医院有这么多层地下室,印象中仅有两层而已。
“为何这么慢?”阿牛问。
“马上就到了。”龙啸云说。
电梯停住,门缓缓打开。
秋水看到外面正是太平间所在的负一层的景象,他完全可以肯定这一点,因为墙壁上还有他上一次用钥匙刻上的划痕。
转头再看电梯内的楼层数字,他发觉根本没有负九层和负七层,而是正常无比地停留在负一层。
难道刚才眼花了?他不禁这么想。
使劲揉了几下眼睛再看,仍然如此,他摇摇头,与阿牛一道推着尸体走出去。
走廊内非常安静,三个人的脚步声显得无比清晰。
人置身于这样的环境中,总会情不自禁地找点什么话说,这样做有助于保持正常的思维能力。
“秋水啊,先前你讲的恐怖事件里那具挨操的女尸应该还在太平间里吧?”阿牛问。
“你面前这个就是。”秋水平静地回答。
“不会吧。”阿牛瞪大眼睛,满脸难以置信,“这种货色也有人愿意上!太离谱了,怪不得你会呕吐,像我这么勇敢无畏的英雄好汉都想吐了。”
赌博
秋水注意观察龙啸云的脸色,发现他毫无变化,一直保持着若无其事的笑容,仿佛先前非礼女尸的事与他完全无关。
但是这样也很不对劲,试想一下,如此骇人听闻的怪事,正常人听到之后怎么也会有点反应,而龙啸云却像是耳朵被堵住了一样。
这厮很不对劲,可以肯定,没准今夜的怪事就与之有关。
据说有些能人异士可以驱使尸体,或许龙啸云和鲁队长还有华医生都懂得这类法门。
太平间大门没有上锁,而是虚掩,轻轻一推就打开。
怪不得女尸能够溜出来。
可是秋水仍旧不明白,据说冰柜只能从外面打开,如果女尸得到了妥善保管,那么它如何可能逃出来?
太平间内没有雾,这让秋水稍稍感觉放心一点。
往里走进去,这时气氛有些紧张,再也没有谁说话,全都在认真观察周围情况。
靠墙位置那一排冰柜当中有一只被拉出来,想来女尸就是从中溜走。
第40节
阿牛突然低声说:“那边有人。”
果然有三个人,准确地说,是一个人和两具尸体,正是那天秋水驾车从交通事故现场运回来的那两具中年男尸。
这三位围着一张椅子,正在玩牌,做庄的是救护车司机丁师傅,他坐在另一只椅子上,动作飞快地洗牌发牌,每个面前扔了三张,由此推断应该在诈金花。
两具尸体站在旁边,眼神呆滞,脸正对着椅子上的牌,在冰柜里呆了两天之后,它们的脸色灰中带青,头发上甚至有冰霜。
三位玩得非常专心,没有抬头刚走进来的人。
大概由于尸体的手指不怎么灵光,无法把牌拿起来并翻开看,丁师傅在发完牌之后说了声买定离手,然后把自己面前的牌掀起。
丁师傅的牌是一对q加一只六点,接下来两具尸体面前的牌被翻开,按照诈金花的规则,全都比丁师傅的牌更小。
接下来发生的事让秋水和阿牛颇为惊讶,两具中年男尸把手放到嘴里,使劲合拢牙齿咬下去,然后嘴咧开,一截手指分别从它们舌头上掉下来,落到地上。
两具尸体的手指已经所剩无几,看样子它们的运气不怎么样。
谁放出尸体
接下来又玩了一把牌,此次输的是丁师傅,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面值为二十元的钞票,放到赢家面前。
“这玩的什么啊,感觉很不公平,一只手指才值二十元吗?”阿牛小声嘀咕。
由于太平间内非常安静,丁师傅听到了这句话,抬起头来回应:“因为它们是尸体,对于死掉的东西而言,手指其实一文不值,我肯让它们把一根手指作价二十元参与娱乐算是很慷慨了。”
“丁师傅,听说你出去接到任务外出未归,原来在这里玩牌啊。”秋水说话的同时努力挤出笑容,其实心里已经紧张得快要爆炸,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一转眼就遇上了怪事,看来这个医院内无法用科学常识来解释的现象还真多。
“患者已经拉回来,扔到急救室那边去了,几个医生正忙着处理,我闲来无事,就找地方打一会牌。”丁师傅说。
“真够牛叉的,跟尸体玩牌。”阿牛赞叹不已。
“想玩就过来,人越多越有趣。”丁师傅洗牌。
“我不明白,赢了尸体的手指有什么用处。”阿牛说。
“你这境界不怎么样啊。”丁师傅摇头叹息,“赌博最重要的就是参与和享受整个过程,在输赢中体验刺激和运气,赢到什么或者输掉多少钱其实都无关紧要。”
秋水指着绑在推车上的女尸问:“丁师傅,这具尸体是你放出去的吗?”
“我没过动过其它尸体,只是把这两具放出来陪我打牌,估计是它们当中的谁干的。”丁师傅转过头去,变换了说话的腔调,近乎斥责和审问地咆哮,“你们两个是谁动了女尸的抽屉?”
右侧的中年男尸缓缓点头,表示承认。
丁师傅站起来,往男尸脸上重重抽了两记耳光,伴与严厉的训斥:“你疯了吗?怎么可以随便把尸体放走,跑丢了用你去抵数吗?”
“谜底揭开了,啊哈哈。”阿牛笑出声来,但是表情明显有些虚假,似乎在掩饰慌乱和惊恐,无所畏惧如他此时也有些不知所措。
秋水把推车弄到敞开的铁皮大抽屉前,召呼龙啸云一起动手,把女尸拎进去,迅速撕掉缚住它手足的胶布,然后往里一推。
感觉搞定了一件麻烦事,秋水长出一口气,轻松了许多。
女尸大概不满意受到如此对待,在抽屉里弄出砰砰的沉闷撞击声。
打定主意
安顿好女尸之后,秋水和阿牛急匆匆离开了太平间,龙啸云跟丁师傅打过招呼之后跟上他俩。
进入走廊,秋水叮嘱别回头看身后。
“为什么?”阿牛问。
“我妈说过,为什么要这样我也不知道,等什么时候你自己去问她好啦。”秋水说。
第41节
“如果你妈知道发生在这里的事,一定会叫你辞职回家,摆个小摊或者擦皮鞋什么的,要不就让你做男护士,跟着一起行医。”阿牛笑嘻嘻地说。
秋水这时已经打定主意,明天早晨就立即辞职,远离这家医院,反正他只是临时工,与鲁队长说一声即可走人,大不了损失半个月工资,与人身安全相比,这点钱不算什么,完全可以忽视。
但是他不能说,他担心如果龙啸云或者丁师傅等人知道这样的打算,可能会采取某种行动来加以阻挠,甚至是杀人灭口。
一路无事,顺利到达司机值班室外面。
然而门没有紧闭,而是敞开着,一些淡淡的雾气在其中升腾。
想到程灵素和郎淡平在里面可能会遇上什么麻烦,秋水焦急万分,一大步蹦过去,高声呼唤两位朋友的名字。
室内传来程灵素的回应,说没事,一切正常。
她的声音与往日没有什么不同,但是隐约有一点不对劲有其中,丝乎哪里出现了某种细微的不起眼变化。
也许就因为太正常了,所以令人觉得有些不妙。
秋水还是不怎么放心,循着声音走过去,想看看两位朋友到底怎么了,为何把紧闭的房间门打开,先前约定要对暗号的。
程灵素和朗淡平缩在沙发后面,在看几张旧报纸,似乎在躲避什么,看上去两人的脸色还算正常。
“门怎么开了?”秋水问。
“刚才有个自称姓鲁的大胖子用钥匙打开门进来,转悠了一圈之后就走了,我们觉得你和阿牛应该快要回来了,所以就没关门。”程灵素说。
“是鲁队长,我的顶头上司。”秋水说。
阿牛伸出手摸索两人的脸,说要检查温度是否正常,郎淡平挥手挡开,说不许摸过女尸的手碰到自己。
刺激
秋水在考虑要不要先把朋友送出去,至少把程灵素和朗淡平送走,至于阿牛,要走还是要留随便。
他甚至想过,干脆与朋友们一道离开这里,从此不再回来,就算是不辞而别吧。
想到从明天早晨开始不必再进入这家诡异的医院,他感觉到莫名其妙的轻松愉快。
如果说这里有什么让他留恋和放心不下,想来想去只有郭芙,她很可爱,很诱人,仿佛成熟的蜜桃。
除此之外,这里没有什么更值得怀念的,等到他安全离开之后,就算这个医院立即从地球上消失也无关紧要。
可是能够平安无事地走出去吗?他对此心存疑虑。
那些尸体今夜为什么如此活跃?
是不是有奇怪重大事件要发生?
或许留在这个房间内等等黎明是比较好的选择,按照一般的常识,太阳升起之后,光芒所到之处,一切污秽邪恶的怪东西都得退避三舍,。
也许等到天亮是最佳的选择。
思来想去,始终无法决定,秋水觉得还是征求一下朋友的意见比较好,于是向程灵素和朗淡平就此询问。
程灵素摇头:“等天亮再走吧,这里气氛不错,一共有四个人,挺热闹,会爬会咬人的尸体也已经送走,我一点也不怕。”
“我跟程同学的观点一样。”朗淡平说。
“你们好象挺镇定,我一直担心你俩会承受不了刚才那么刺激的事。”秋水对两位朋友的反应感到几分诧异。
“当然害怕是难免的,可是现在黑更半夜的,一想到走出这里要经过外面那些无人的阴森长廊,还有楼梯或者电梯,我就觉得还是留在这时等天亮比较好,反正现在已经很晚,估计秋水有事出去的可能性不怎么大,如果真有事的话,我们大家伙再一起走也不迟。”程灵素说。
阿牛突然想起什么事,仔细看了看周围之后说:“程小妹,先前你怎么说一共四人,不止这个数啊。”
“你自己数数看,就是四个啊。”程灵素说。
第42节
阿牛开始清点,一遍数下来,明明心里记着连龙啸云在内一共五人,可是嘴里默念的数字却是,一、二、三、四、四——。
‘五’这个数仿佛无法读出来,阿牛试了几遍都是如此。
哪里出了差错,为什么这样简单的事都搞不清楚?他有些惊讶。
少了一个
阿牛不服气,又一次开始清点,这一回他采取了不同的做法,大声把名字念出来,同时从握紧的拳头上伸出手指:“一,秋水。二,程小妹。三,龙师傅。四,朗淡平。”
“到!”郎淡平大声回应。
“你忘了数自己。”秋水小声提醒。
“哦,对了,加上我就是四个人。”话出口,阿牛满脸愕然。
“明明有四个人的。”秋水说完之后发现,自己想说五个人,但是讲出来却变成了四个人。
朗淡平不相信,伸出手来,大声清点了两遍人数,却遇上与阿牛相同的情形。
“根据我的经验,这说明一个情况,我们当中有一个已经不是人,而是成为了其它某种东西。”龙啸云慢条斯理地说。
“你凭什么这样认为?”阿牛质问。
“人的认知能力是很奇妙的,有些事虽然你我暂时没有意识到,但是另一层面的思维却已经看到,这种能力就是俗称的天眼,有些人能够熟练地掌握,就可以看到许多常人无法见到的东西,从事一些特殊的工作,成为巫婆或者神汉甚至半仙和龙虎山人之流,甚至你我嘛,也就能这样了,一般情况下,意识当中的另一种思维会通过一些较明显的方法来实施提醒,想让你明白真实情况,比如现在,由于你的另一层思维已经判定有个人不对劲,不再是人,变成了某种不明身份的东西,所以你明明知道有几个人,但是却无法说出那个数字。”龙啸云侃侃而谈,似乎有些道理。
“可是我看着每个人都挺正常,除了你之外。”阿牛怒目直视龙啸云,一手伸到口袋里,从外部形状看,显然已经握住匕首。
“也许是你呢?我看这个房间内谁都有可能不是人。”龙啸云其无其事地说。
“据我观察,大伙全都跟从前一样,感觉较为可疑的人确实是龙师傅你。”秋水说。
“有些变化很容易就发生,需要的时间可能只是几分钟甚至几秒,如果你能够轻松看得出来,你就可以改行做神棍去了,不必在这里当临时工。”龙啸云冷笑。
“把这胖子绑起来,好好审问一下。”阿牛说。
“等你把我绑起来之后,突然发觉变异者另有其人,你会感到觉得自己像个白痴,虽然你智力确实较低,仅比行尸或者大猩猩稍稍聪明一点点。”龙啸云似乎并不担心激怒阿牛。
“那么你认为是谁变异了?”阿牛瞪圆两眼,一副要动手的架势。
“我还没看出来,反正是你们几个当中的谁。”龙啸云说。
变异者
“我想到一个办法,你们看行不,大伙轮流到走廊里去,三个一组,相互清点数目,如果能够正确地点清人数,那就说明没问题,如果无法点清楚,这样也可以缩小搜寻范围,较为容易找到那个变异的。”朗淡平说。
这个办法没有通过,因为秋水不同意,龙啸云和程灵素也不同意。
阿牛倒是赞成这么做,因为觉得应该把可疑事件搞个水落石出。
秋水认为应该平静等待黎明来临,到那时许多麻烦都可以自然而然地解决,不必耗费精力这么折腾,就算确定了谁变成怪东西又如何,能够把它宰掉还是五花大绑送往警局?
程灵素认为秋水的观点有些道理。
“姓龙的,你说说看,为什么反对找出变异者?”阿牛逼问。
“被这种东西缠上之后,麻烦大着呢,根本没办法摆脱,根据我的经验,正确的解决之道就是顺其自然,等那个东西自己消失。”龙啸云说。
“你从前遇上过此类事吗?后来怎么样解决的?”阿牛问。
“说来话长了,反正也没什么事,大伙都坐下,听我慢慢道来。”龙啸云摸出烟,自己叼上一只,然后递出去让其它人拿。
“说吧,我很想知道怎么一回事。”郎淡平说。
第43节
阿牛拿了一只,看包装盒上面的标识,发觉是颇为高档的烟,自己舍不得买来抽,因为一盒得几百块。
阿牛有些愤愤不平,觉得救护车司机的生活质量真是不错,居然可以抽这种烟。
龙啸云说:“遇上这种事,一般都无法善了,死几个人或者看到一些怪事是难免的,大家都得做好准备,谁都有可能发生可怕变化,最最糟糕的就是明明躯壳已经被其它东西占据了,自己却丝毫没有察觉,还认为正常得不行。”
“不至于吧。”秋水看了看四周,感觉头皮有点发麻。
以下是龙啸云的讲述。
四年半以前,还属于临时工编制的龙啸云体重仅有七十五公斤,完全合乎标准,腰围三十二,夏天的时候穿上短衫,强壮而匀称的肩背和胳膊很能吸引护士的目光。
一天夜里,由于得到十几张代金券,鲁队长带领几名车队工作人员和几名不当班的司机到著名的小仲马夜总会里玩耍。
大伙进入一个豪华包间,叫来六名小姐作陪,有的唱歌,有的喝酒,倒也其乐融融。
凌晨一时,车队统计员由于无聊,开始清点人数,几遍数下来,总是发现人少了一个,连小姐算在内一共应有十三人,但是怎么数都得到十二这个数,这家伙心里明白不对劲,但就是无法改变这一事实。
大难临头
车队统计员觉得很不可思议,于是把这一情况告诉旁边的救护车司机小杨,小杨不相信会有这种事,于是也开始清点人数,结果遇上了与统计员相同的情况。
这两位把情况告诉鲁队长,结果得到一顿怒骂:“你们两个笨猪,零点之后不可以清点人数,否则可能会撞邪,少一个或者多一个都意味着大难临头,这点常识都不知道,现在可麻烦了。”
众人愕然看着鲁队长,心里均在想不至于吧,也就是无法点清人数这样的小事罢了,当年念小学的时候相信很多人都遇到相似的问题。
“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喝酒把妹唱歌,但是谁也不许再数人,一切顺其自然,正所谓见怪不怪,其怪自败。”鲁队长说。
鲁队长是一行人当中职位最高者,说是带头大哥也不为过,谁都知道这年头官大一级压死人,他的话谁都必须听,至少表面上的服从是绝对必须的。
人的好奇心就是这样,越是不允许做的事,越是想试试看,不能伸出手指一个个大声清点脑袋数目,那么悄悄背地里数一下谁也不知道,总不能不准看其它人吧。
于是数人的事开始悄悄进行,有好几个人都在干同样的事。
龙啸云此时正与一位小姐打得水深火热,几乎没空注意周围发生什么事,只是隐隐觉得有几位同伴的眼睛老是看来看去,扫视整个包间。
稍后,有人想要打个电话给老婆,告之有严肃而重要的应酬,要很晚才回家,也许不回去了,保证决不坏了贞操,决不解开裤带,至多伸几下黑手虚与委蛇应付一下场面。
然而电话拨通之后,听筒内传出的全是杂音,仿佛菜市场内的几百名主妇一同在吵架般乱糟糟的,根本无法听清楚。
恐慌情绪有漫延的趋势,有几个人几乎同时摸出自己的手机准备试试看能否与外界联系。
然而全都是一样不能接通,有几个甚至听到了尖叫声和哭泣。
众人小声议论,有的猜测是不是两家移动通讯企业在本市的服务中心遭到恐怖袭击了,有的猜测是不是米国佬打过来了,要不就是外星人入侵或者核战争爆发。
鲁队长再次下令,要求全体人员把手机关掉,继续娱乐,保持轻松的心情直到天亮。
然而心情这玩艺儿不是谁都能够控制得了,众人一时没了兴致,全都放下酒杯,也没人再唱歌,一个个木然看着发号施令的队长大人。
歌声嘹亮
这时一名送酒的服务员进来,众人松了一口气,觉得没什么大不了,这不都好好的么。
服务员放下啤酒之后准备离开,这时突然有人发现,有紫黑色液体沿着她的腿流出来,淌到地板上。
有几位小姐和车队工作人员由于惊恐而叫出声来。
鲁队长举手示意保持安静,同时若无其事的递给服务员一张百元钞票算是小费。
服务员说了声谢谢,这时大家都看明白了,她的脸呈灰白色,唇呈紫色,两只眼睛隐隐放出红光,跟传说中鬼的形象基本一致。
有一位小姐当场吓得晕过去,救护车司机丁师傅缩到鲁队长背后。
当时的龙啸云表现还算比较镇定,虽然惊慌,却没有太过失态,而是本能和习惯地继续摸索怀中人的身体。
第44节
服务员对于包间内顾客的剧烈反应视若不见,慢慢悠悠走出去。
车队统计员再也坐不住,站起来往外跑,冲出门去。
剩余众人看着鲁队长,均在等待他指明方向应该怎么做。
鲁队长面无表情,似乎在思索什么。
几十秒后,统计员先生撞撞跌跌跑回来,趴在地板上喘着粗气,说外面很不对劲,富丽堂皇的夜总会不知去了哪里,看过去到处是一片荒草,还有一堆堆坟包,有些骷髅架子三三两两坐在一起聊天喝酒,死鬼模样的服务员走来走去送上食物,他被吓得半死,差点迷路找不到这里。
“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多,再过五个钟头天就会亮,到那时就没事了,大家保持镇静,继续喝酒唱歌,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鲁队长平静地说。
龙啸云响应号召站出来,清清嗓子,五音不全地高歌了一首‘大海航行靠鲨鱼’,然后又唱了一首‘咱们穷人有力量’。
包间内掌声雷动,龙啸云很有几分得意,这是他有生以来从未享受过的待遇,当年学生时代他一张口唱歌就会引来嘲笑,老师甚至干脆要求他在班级内的大合唱时对口型即可,不要发声。
有他带头,其它人也跟上,惊魂未定的统计员上来唱了一首‘悔恨的泪’,然后丁师傅唱了一首‘红旗下的蛋’。
正当歌声嘹亮之际,一位小姐突然倒下,众人一看,发觉她脑壳顶部有一个小洞,脑浆几乎全没了,也不知去了哪里。
漫漫长夜
已死的小姐先前一直坐在丁师傅与龙啸云之间,但是现在谁也不知道她怎么挂掉的。
一具尸体躺在地上,就在十几分钟前,她还是活色生香的可爱女子,转眼之间却呜呼哀哉,渐渐变凉变硬。
惊恐的情绪在众人的心头漫延,有些人忍不住惨叫,还活着的小姐哇哇大哭,相互缠抱在一起提供安慰。
相比之下几位救护车司机都非常镇定,这大概是由于他们见过不少血腥场面的缘故,心理承受能力早已经得到了充分训练。
鲁队长过去检查了一下墙壁,确认上面没有裂缝,不太可能从外部发动这样的袭击。
龙啸云和丁师傅自然成为主要嫌疑,他俩被要求张开嘴让人检查牙齿和口腔内是否沾有来自人体的异物,然后伸出手让人看有无血迹。
看过之后一切正常,没有发现问题。
吸了小姐脑子的怪物很可能就在众人当中,究竟是谁?众人相互猜疑,彼此都不怎么信任。
鲁队长要求所有人不得背靠墙壁,必须保持一定距离,然后大家围坐在一起,面对面相互监视,看谁有可疑的举动就立即汇报。
有几个人尝试逃跑,把脑袋伸出门外,却发现走廊已经不复存在,只有淡黑色的浓雾,黑暗中隐隐闪烁的微蓝光芒。
最终没人敢走出门去,毕竟室内有更多人,虽然其中隐藏着吸人脑袋子的怪物,可是相比之下外面似乎更为可怕。
也许混迹在人群当中的怪物已经吃饱了,暂时不需要再进食,许多人心里都这么想。
如何安全地度过漫漫长夜成为一个大问题。
鲁队长提议每个人轮流着拿起话筒唱歌,不管会不会都必须唱,实在不会唱的就照着屏幕上出现的字念亦可。
这样折腾了好一会儿,感觉应该天要亮了,但是有人发现,表上显示的时间居然是凌晨三时。
时间流逝的速度明显不对劲,过分的慢,幸好不是完全停顿。
有些人感觉非常疲倦,忍不住睡着了,有些由于强烈的恐惧和惊慌而保持着警醒,渐渐的轮流唱歌活动无法再继续下去。
恐惧
过了一会儿,有位眼尖的小姐突然发现,刚才放到墙角的尸体不见了,就在几分钟之前还好好躺在那里的,一转眼不知去了哪里。
惊叫声再次响起,持续了一会儿才渐渐平息。
这个房间就这么点大,十来个人挤在其中,无论是谁进来想要不被发现都是不可能的事。
第45节
然而尸体就这么悄悄溜走了,谁也不曾发现,非常奇怪。
有人说死掉的小姐也许又活回来了,担心吓坏其它人,于是自己偷偷走掉。
有的猜测尸体可能被守候在外面的坏东西设法偷走,或者自行汽化蒸发了。
各式各样的猜测于事无补,只能引起更多恐慌和紧张。
龙啸云双手抱头,斜靠在丁师傅身上睡了一觉,此时被吵醒,感觉头晕得厉害,老是想呕吐,估计是酒喝太多的缘故。
鲁队长再次起到中流砥柱的作用,站出来安慰众人慌乱的情绪,说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那个小姐已经死掉,无论死尸去向何处都是好事一桩,有谁愿意与死尸共处一室?一个大难题解决了,大伙应该感到高兴才对,想那么多干嘛,老是自己吓唬自己多没意思。
有鲁队长肥大而伟岸的身躯在,众人均觉得有所依靠,气氛顿时轻松了一些。
有人开始喝酒,有人唱歌,有的人开始对小姐下黑手。
气氛渐渐转而热烈,感觉就连时间也流逝得更快些。
然而这样的浪漫情形没能持续很久,又一声尖叫出现,就在队长发表鼓动人心的演说过后二十几分钟,不知怎么回事,有人发现车队统计员已经停止了呼吸,在尸体脖子上有一个乒乓球大小的伤口,皮肉内翻收缩,颈部动脉被弄断,但是血却不见流出,似乎已经被某种东西给吸干了一样,看上去统计员比生前小了一号,脸上出现很多皱纹,面部苍白发灰,几乎没有一点血色。
这一次的情况导致了混乱出现,四名小姐不顾一切冲出门去,哇哇大叫的同时跑得无影无踪。
三名车队工作人员也跟着跑出去。
脚步声迅速消失,听着好像离开的人被什么东西吞没了一样。
包间内只剩下鲁队长和龙啸云还有丁师傅外加一名车队主管安全的人和一名小姐,当然还有一具被吸光了血的尸体。
气氛仿佛凝固住,恐惧的情绪在人们心头漫延。
证据
龙啸云几次走到门口看外面,最终还是缺乏勇气冲出去,感觉与鲁队长呆在一起似乎更安全些。
非常奇怪,原先灯光昏暗的走廊消失了,不知去了哪里,地面上是粗糙的土石和枯草,装修精美的墙壁没了,仿佛一片旷野,稍远一些的地方无法看清楚,全都被一些薄雾笼罩。
然而室内灯光依旧亮着,ktv设备全都正常运转,仍旧可以唱歌,由此推断,外面的一切很可能是幻觉,否则就无法解释为何如此。
鲁队长敲破了一只酒瓶,把瓶嘴握在手里,尖锐一端向外,以此为武器,然后命令仍在包间内的人站成一排,接受他的检查。
小姐的牙齿上沾有一些红色,她急忙解释,说是口红染的。
鲁队长问她的牙有几只为什么这样尖,她说是天生的,没办法。
丁师傅说小姐有心跳,他刚才摸过。
“有心跳就不会吸人血吗?”鲁队长说。
“统计员的血应该挺多,她如果吸了,肚子肯定会鼓起来。”丁师傅说,“还有先前那个小姐的脑子也没了,她不像是能够吃掉这么多东西的样子。”
“妖魔鬼怪岂能用常理度之?你脑子进水了?”鲁队长斥骂。
“你打算怎么处置她?”丁师傅问。
“当然是捆起来,不让她再干坏事,放心吧,我不会杀掉她,脱险之后还要考虑怎么跟警察解释有人死掉的事呢。”鲁队长说。
龙啸云和车队安全员一起动手,用桌布把小姐的手脚捆住。
小姐没有挣扎,只是努力解释:“我很正常,没咬过人也没变成妖怪,你们弄错了。”
“等到天亮,一切自然见分晓。”龙啸云说。
“有些时候,人变成了其它东西连自己都不知道,莫名其妙地就干了许多坏事,但是过后却什么都想不起来。”鲁队长说。
“也许是你们当中的谁吸了脑子,咬了那人的脖子,然后就彻底忘记了。”小姐说。
第46节
“可是你的牙确实很尖,并且上面沾着红色的东西,这些都是证据。”龙啸云说。
冤枉啊
小姐被捆住,放到沙发上,乍一看仿佛在玩游戏。
每隔几秒钟,龙啸云就会偏过脑袋看看统计员的尸体,确认它没有动弹,乖乖呆在原地才放心。
小姐被捆得很严实,如果她真是一位普通女子的话,肯定无法摆脱。
四名男人坐下来,静静等待天亮。
时间消逝得尽管很慢,但还是渐渐到了凌晨五时。
突然有人从门外跑进来,从外表看,是位小姐,穿着浅绿色长裙。
“好不容易才摸回来,差点完蛋了,外面好可怕。”小姐喘着粗气说。
龙啸云仔细看了看,确定她是先前陪自己的那位。
鲁队长问跑回来的小姐:“从外面看,我们呆的这个包间像什么样子?”
“好像是一个山洞,两边是杂草,中间亮着一点灯,门虚掩着,我就这么跑进来了。”这时绿裙小姐看到了被捆好放在沙发里的同事,惊讶地问。“你们干嘛把她绑起来?”
“他们怀疑是我吸了人脑子和咬死了人。”小姐显得很委屈,“其实我什么都没做过,真冤枉啊。”
“先别管她的事,你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其它人没跟你一起回来?”鲁队长问。
“外面雾太浓了,跑着跑着我摔了一跤,爬起来之后只剩下独自一个,太可怕了,好不容易才摸回来,见到你们真高兴。”绿裙小姐说。
这时鲁队长突然往后跳,同时举起手中的破酒瓶,神情紧张地说:“你脑袋上怎么有个洞?”
绿裙小姐伸手摸索自家额头和耳朵,表情显得有些困惑:“在哪里,怎么我不知道?”
“后脑勺正中,靠脖子的地方。”鲁队长冷冷地说。
龙啸云和安全员还有丁师傅急忙退后,这时他们把目光投向绿裙小姐的脑袋,发现了长发遮掩下的伤口和血污,以及一个黑乎乎的洞,洞内空荡荡的。
她头颅上的洞有乒乓球那么大,按照常理,后脑勺上弄出这样一个洞来,肯定是活不成的,然而她却若无其事,能走能跑,还可以自如地说话。
鲁队长叫龙啸云把沙发里捆得像粽子一样的小姐释放掉,然后转头盯着绿裙小姐,严厉地责令其立即离开这个房间。
“你让我去哪,我一个弱质女子,脑袋又被弄破了,你们有点同情心好不好。”绿裙小姐用哀求的口吻说。
空脑壳
鲁队长冷冷地问绿裙小姐到底是妖还是鬼。
小姐满脸诧异:“我这不好好的吗?当然不是妖也不是鬼,我是人,受了一点轻伤而已。”
站在一边的丁师傅用手机上的激光电筒照射绿裙小姐后脑勺的破洞,这一回看得非常清楚,洞内果然空空如也,仅有一些红色的血污残留在颅骨内壁上。
安全员由于恐惧而浑身颤抖,失声惨叫,缩在龙啸云背后不敢看脑袋上有洞的女子。
沙发里被捆住的小姐摆脱了束缚站起来,她似乎不怎么惧怕,径直走上前去观看绿裙子的状况。
“你有没觉得哪里不对劲?”小姐问。
“感觉一切都很正常,没什么不妥。”绿裙子回答。
“可是你的脑袋被打破了,脑汁没了,这事很严重。”小姐说。
绿裙子从包里摸出一个粉盒,用其中的小镜子照自己的脸,左右看看之后松了一口气:“没什么问题嘛,跟从前一样漂亮,补点妆肯定能迷住大部分臭男人。”
第47节
“用胶布把后脑勺的洞贴住,把头发放下来,这样就看不出来了,也许能够继续做生意。”小姐说。
站在一边的丁师傅说:“以后我再也不来小仲马夜总会了。”
鲁队长说:“如果你能够活到天亮的话再说。”
这时绿裙子小心翼翼地摸索自己后脑勺,找到了那个伤口,手指伸进去轻轻试探了几下,然后满脸惊讶地说:“天啊,里面真是空的,可是我怎么没感觉到这事呢,太奇怪了。”
“这是由于你已经死掉的缘故。”鲁队长说。
“可我还能走能跑会说话,还会呼吸,不信我做给你看。”绿裙子朝鲁队长吹气。
“记得是谁打破你的头吗?”鲁队长问。
“没有谁砸过我的脑袋,这事可以肯定。”绿裙子说。
“估计你还能够再活二个钟头,等到天亮之后,你就会倒下,至于将来能否像目前这样保持活力就不清楚了。”鲁队长说。
“别吓唬人,我才二十二岁,还没嫁人呢,怎么也得活到七十岁抱上孙子再死吧。”绿裙子显得很苦恼的样子。
“可以肯定,你的愿望无法实现了。”鲁队长冷笑。
怪事
绿裙子的脑壳里空空如也,然而她还活着,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她的脸色看不出有什么变化,当然这个应该是由于化过浓妆的缘故。
忙乱中,龙啸云忘记盯着统计员的尸体,稍后想起此事,转头一看,却发现死尸不见了。
他觉得这事倒也不奇怪,既然脑壳里空无一物的绿裙小姐都能够若无其事地走来走去,那么被吸干了血的统计员悄悄溜走也不足为奇,在这样的地方,出现什么怪事都很正常。
然而究竟是谁干了这许多的坏事,至今毫无概念。
大致可以推定,吸脑子的怪东西目前不在房间内,因为绿裙子进来之前就已经是空脑壳,由此猜测,那东西应该混迹在逃跑的人当中,趁机觅食。
鲁队长命令绿裙子到墙角蹲着,没有得到允许就不准站起来,否则就用破酒瓶划烂她的脸。
绿裙子没有表示反对,乖乖走到墙角蹲下,裙子撩起,露出大红色的底裤,虽然有些走光,但是谁也没兴趣看。
鲁队长开始逐一检查每个人的脑袋上有没有破洞,看到小姐的时候尤其的认真,把她的长头发翻来翻去。
接着又检查脉搏,确认全都正常之后,再次围坐成一团,相互注视。
“今夜在包间内的人有一个变成了怪东西,估计所有坏事全是它干的,是谁目前我不知道,现在我们能做的事就是平静地等待,天亮之后就能够脱险,到时候再想办法找出那东西,如果可能的话就要把它彻底消灭,以免悲剧继续出现。”鲁队长用开会的腔调说。
“太可怕了,我活到几十岁,连听都没听说过天底下还有这种事。”安全员有气无力地说。
“那是你孤陋寡闻,世界之大,无奇不有。”鲁队长说。
“领导说得对,我回去之后一定要加强学习,多读书看报,有空还要去听巷子口的老太太讲陈年老故事。”安全员连连点头。
这时又一名小姐撞撞跌跌跑进来,喘着粗气。
龙啸云和丁师傅一起动手,为这名小姐做全面体检,重点看有无心跳,脑壳上有没有破洞,体温是否正常等等。
是不是人
小姐瞪大眼睛,连声问他们在干什么,为何一副很猴急的样子。
龙啸云停住,向鲁队长汇报情况:“体温正常,有心跳和呼吸,脑袋表面无破洞,指甲不尖锐,牙齿跟我的差不多。”
“这个大概是人,不过也可能是怪东西,不然的话为何她回来了,而其它人却没不见踪影。”丁师傅说。
鲁队长走过来,把小姐拦腰抱起,似乎在检查体重。
第48节
“放我下来,你们怎么了?我只是走错门而已,我的客人别的包间里。”小姐说。
仔细一看,她果然是刚进来,先前没有出现过。
外面情况正常了吗?所有人心头都掠过这样的疑问。
走到门口一看,果然如此,走廊里有昏暗的灯光,远处有打瞌睡的侍者和守卫,隐隐传来嬉笑和打闹的声音,还有音乐声。
小姐留下名片,说冲动就打电话跟她联系,然后飘然远去,钻到走廊另一端的一个包间内。
转头再看室内,绿裙小姐脑袋上的破洞依旧存在,并没有消失,里面仍然空空如也,只有一些凝结的血块。
龙啸云感觉到一阵强烈的眩晕,差点晕过去。
这事太复杂了,怎么办呢?
“要不要报警?”车队安全员小声问。
鲁队长犹豫片刻之后说:“再看看,如果没死人,就不必报警。”
“可是我们来时是八个人,现在只剩下四个。”安全员说。
“不要惊慌,也许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切只是我们的幻觉,那些人只是有事提前回家了。”鲁队长平静地说。
可是绿裙子脑壳上的洞仍在,她的心跳时有时无,呼吸极不规则,有时急促,有时停顿。
而先前统计员先生被吸干了血的尸体历历在目,这样真实的一切怎么可能是幻觉?龙啸云不禁这样想。
丁师傅的电话响了,接听之后,发觉是统计员打来,手一软电话掉到地上,只好赶紧弯腰拾起来。
“天都快亮了,你们还不想出来啊,是不是纵欲过度累垮了?哈哈哈。”统计员乐呵呵地问。
太阳照常升起
龙啸云和鲁队长一行走到小仲马夜总会的大堂时,可以看见东边的天空隐隐泛白,再过大约三十几分钟太阳将升起。
绿裙子小姐把挽起的头发放开,任其披散下来,这样就完全遮住了后脑勺那个洞,她仍然活着,步伐稳定,肢体摆动有力,笑声响亮,没有显示出任何即将死掉的征兆。
另一位脑子空荡荡的小姐也活着,她戴了一顶帽子(大概以此来遮住头上的洞),手捧一盒炸土豆吃得很香,看不出哪里有问题。
龙啸云很想过去摘掉她的帽子看看,但是缺乏这么做所需的勇气。
统计员坐在靠近大堂门口的沙发里,正在喝一大盒牛奶,旁边已经扔了三只半升装的空盒子。
见到鲁队长等人出来,统计员满脸堆笑,问要不要来一盒牛奶,熬夜之后喝这东西对身体最有好处。
龙啸云仔细观察,发觉统计员脖子上的大伤口看不到了,因为这厮把衣食竖起来不算,还系了一条深紫色的丝巾,乍一看仿佛同志哥的打扮,把整个脖子弄得密不透风。
先前变成尸体之后满面的皱纹不知去向,恢复了从前虚胖的脸。
龙啸云不禁怀疑,如果现在捅这家伙一刀,很可能会流出许多牛奶而不是血液。
先前跑出来的几名车队工作人员躺在车里睡大觉,好象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龙啸云怀疑这家夜总会有问题,很多小姐恐怕脑壳都是空的,她们靠什么思考?这是一个大问题,用屁股吗?
带着满腹的疑虑,龙啸云回到家中睡了一觉,从清晨八时躺下开始就不断做噩梦,一会梦到有怪物吸自己的脑子,一会梦到跟小姐亲热,正要高潮的时候,发觉怀抱里的人青面獠牙…..。
下午时,鲁队长打来电话,说破格提拔龙啸云为正式工,从此待遇大为提高,收入翻了三倍以上。
半个月之后的一天下午,车队统计员突然跳楼自杀,身体摔得一团糟,流出的血呈黄色,明显有牛奶的香味,很像一块巨大的芝士。
其它人全都像没事一样,大家不约而同从不谈及那个恐怖的夜晚。
又过了几个月,生意一直都挺火爆的小仲马夜总会突然失火,整幢楼烧得一塌糊涂,小姐们全都葬身火海,烧得尸骨无存,只有几个保安和侍应生由于距离大门较近而成功逃出来。
第49节
龙啸云成为正式工之后收入大增,生活水准提高了一大块,于是每天吃香喝辣,导致体形渐渐膨胀,成为现在这副模样。
他养成一个坏习惯,到娱乐场所召妓或者做其它的事时总是下意识地敲打小姐的脑袋,就像有经验的人买西瓜时所做的事一样。
不解之谜
龙啸云结束了讲述,慢慢悠悠地抽烟,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令人看了忍不住想动手扁他一顿。
程灵素紧张地小声说:“那个夜晚的事与现在似乎不同,我们人数较少,便于相互监视,就算有谁变成了可怕的怪东西,想下手害我们恐怕也不容易。”
“我建议,大家坐成一团,把双手全都放在桌子上,如果要做什么,必须提前向其它人汇报,这样应该可以确保安全。”朗淡平说。
“我可以肯定自己很正常,没有任何地方不对劲。”阿牛显得很自信。
“有些事是很诡异的,也可能某个人已经不再是人,但是自己却意识不到。”龙啸云意味深长地说。
秋水耐心听完这胖子的话,却是满腔疑问。
几年前的那个夜晚,在小仲马夜总会的包间里到底发生过什么事?龙啸云的讲述是否客观公正?感觉很不对劲。
丁师傅和鲁队长都在,然而这两位都非常诡异,没准他们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发生了某种可怕的变化。
也许小姐的脑子就是被他们几个吸掉的,车队统计员很可能也是他们害死的,想来龙啸云也是怪东西一类,估计多半曾经参与其中。
但是这些猜测也未见得就正确,也许龙啸云没说谎。
现在的龙啸云到底算是什么样的生命形式?
鲁队长在讲述的内容当中仿佛一个顶天立地的真英雄,果真是这样吗?
这个医院里有多少与太平间和尸体有关的不解之谜?
秋水越想越觉得思维混乱,最终决定还是向龙啸云求证比较好。
“龙师傅,我曾经亲眼看到你和鲁队长,还有华医生,排着队逐一与女尸交欢,你是第一个。”说话同时,他注视对方的双眼,想从中找到某些期待的反应,比如慌乱和惭愧等等。
“有这种事吗?你确信自己真的看到了吗?”龙啸云面露淡淡的微笑,胖脸上眼睛眯成小缝。
“我确实看到了,所以在前天早晨天亮后向你提出那些问题,当时你好象一副摸头不着脑的样子,完全否认了我的猜疑。”秋水说。
“也许你看到的一切全是幻觉,我做一个假设,某种可怕的东西入侵你的体内,制造出一些原本不存在的场景,让你产生错觉,认为那是真实发生过的事。”龙啸云说。
猜疑
秋水平静地问龙啸云,前天早晨脸上的紫色污渍是怎么回事,难道不是从女尸身上蹭到的吗?
“我喜欢吃蓝莓蛋糕,估计是进食的时候留下的。我虽然有些好色,可也不至于会跟一具丑陋的冰凉女尸做那种事。”龙啸云说。
“也许是某些怪东西借用你的身体做了那些事,同时让你什么都不知道。”秋水说。
“对于在太平间内与女尸亲热的事,我一点也没有印象,你如果非要认为我曾经做过,我也没办法。”龙啸云说。
“你应该有经验,做过那种事之后,身体或多或少会留下一些痕迹与味道,比如——。”秋水说。
“我没发觉什么问题,一切都很正常,如果与女尸做过,事后身上肯定会有痕迹,然而什么都没有。”龙啸云说。
阿牛把锋利的小刀摸出来,在手里扔着玩,看上去充满了威胁的味道,他大声说:“综合各方面的情况分析,目前最可疑的就是龙师傅,因为我完全相信秋水的话,从十岁那年认识秋水至今,他一直是个诚实的人,从来不会说谎欺骗朋友。”
“我建议大伙时常检查自己的脑袋,如果发现有破洞,请立即通报,让其它人知道这事。”龙啸云无视阿牛的怀疑和亮晃晃的刀刃,笑嘻嘻地说。
“龙师傅应该去做一次b超,看看脑袋里是不是空的。我猜想,对于在位在医院里混过很多年的人来说,把脑袋上的破洞补好,弄得让人看不出来,这个应该没什么难度。”阿牛冷冷地说。
“我会考虑你的建议,定期做体检完全有必要,如果天亮之后大家都还活得好好的,那么就一起去彩超室好啦,我跟那边的医生非常熟,可以免费做检查。”龙啸云说。
第50节
“也不排除这样的可能性,比如谁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的脑子没了,然后就去找具新鲜的尸体,把人家的脑浆抽出,注入到自家的空脑壳内。”阿牛说。
“切,你在讲幻想故事吗?越说越离谱了。”龙啸云笑起来,显得很轻松。
程灵素突然问:“如果现在我们打开门看外面,会不会看到荒草和坟包,还有会跑会动的骷髅架子什么的?”
“谁知道,最好别那样做,如果真的看到一些怪东西就糟糕了,我会被吓死的。”郎淡平说。
幻像
秋水陷入到困惑之中,龙啸云的话让他感觉犯晕,思维逻辑受到影响,有些混乱。
他不禁猜疑,前面那个凌晨看到的情形到底有无发生过。
如果有某种可怕的怪东西操纵某个人的思维,让其看到并未真实发生的幻境,那么一切貌似有了较为合理的解释,无论怎么走都会回到太平间门前一事算是类似传说中的鬼打墙,而太平间内的那一超恶心狂欢场景同样是幻境,是其它意识注入的记忆和画面,没有发生在现实世界中。
但是如何解释爬到值班室内的女尸,还有那两具陪着丁师傅打牌的男尸,难道这一切也是幻境?
不可能的,诡异的事确实发生过,并且还将继续下去。
也许站起来走到门口看看,就可以求得证据,确定一切并非幻境,而是真实存在。
这个念头越来越强烈,渐渐无法抑制,终于,秋水下定决心,发出邀请:“谁肯陪着我到走廊里看看,弄清楚怎么回事。”
程灵素站起来。
阿牛懒洋洋地说:“发现什么怪东西的话就吼一嗓子,我立即拍马赶到。”
“最好别去。”龙啸云说。
“为什么?”秋水问。
“也许去了就再也回不来。”龙啸云说。
“我会小心,就站在门口,把脑袋伸出去看看。”秋水说。
“无论看到什么东西都别相信,乖乖退回来呆在这里等待天亮是最佳选择。”龙啸云说。
秋水点头,与程灵素牵着手走到门口,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门。
外面一切正常,没有雾气,灯光跟以往一般昏暗。
他伸出脑袋看看走廊两端,确认没有什么不妥。
程灵素问看到什么,他回答说什么也没有,正常到不像话。
“我来看看。”她从旁边伸出脑袋。
“这下可以放心了,其实没事。”秋水说。
“那边有警察走过来了。”程灵素兴高采烈地伸出手指向右侧。
“在哪里?没有啊?”秋水急忙眨了几下眼睛,但是仍旧什么都没看到,右侧走廊空空如也。
“怎么会看不到,有好多个,走在前面的还带着枪。”程灵素跳出去,挥动双手,大声说,“这里有情况,死掉几天的尸体会动弹,请你们赶紧过来查看。”
鬼打墙
秋水觉得情况不对劲,想要把程灵素拖回来。
她却大步往走廊右边跑过去,仿佛冲刺,跑的同时还大声叫唤:“你们别走啊,这里确实有情况。”
秋水只得追过去。
虽然两人之间仅有几米的距离,但是想要抓住她却不容易。
第51节
她一直喜欢体育,保持着结实而匀称的好身材。
冲出大概六十多米远,追到电梯门外,他终于逮住她的衣领。
“赶紧回去。”
“奇怪,刚才我明明看到一群警察,一个个身强力壮,英明神武,正气浩然,威风凛凛,就像重量级散打选手一样,看上去就觉得可以依赖和信任,转眼却不见了。”程灵素满脸困惑。
“你是不是见鬼了?”他喘着粗气。
“有可能。”她抱紧他的胳膊,紧张地看周围,“你没看到那些警察吗?有十几个呢。”
“没看到,连影子都没发现一个。”他拖着她往回走。
“真糟糕,这下阿牛肯定会笑话我。”程灵素沮丧地叹息。
“朋友能够开心,你应该高兴才对,被嘲笑没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被强暴。”
“你说得对,这根本就是小事一桩。”
两人沿着走廊往值班室方向前行,途中秋水时而睁着右眼,里面睁着左眼,反正就是不眨眼,他要看个清楚,确定没有任何可疑情况出现。
“记着,无论看到什么都别理睬,走自己的路就好。”他再次叮嘱。
“知道了。”她仍然在颤抖。
“放松点,你的胸老是在我胳膊上蹭来蹭去,感觉像是占了你的便宜似的。”他小声说。
“让你享受一下,不好么?”
“等什么时候你转变性取向,喜欢男人了,我会很乐意与你亲热,因为你是个漂亮妞儿。”他说。
“到目前为止我仍然对男人没兴趣,不过你算是一点点的例外。”她说。
“非常荣幸。”
“你有没发现,我们早应该走到值班室了,可是为什么还没到?是不是哪里出错了?”
“我们没走错路,继续往前就好。”他其实已经发现这个问题,只是没说出来。
麻烦
从追上程灵素并转头回归开始,走了大约两百米远,但是仍旧没有看到司机值班室。
秋水心知又遇上怪事了,担心程灵素承受不了,一直没吱声。
“都是我为好,误以为看到救星出现,四处乱跑,结果害了你。”她眼眶有些红。
“没什么,呆在房间里也不见得就能平安无事、长命百岁。”他平静地说。
“现在怎么办?我脚都走酸了。天啊,这条走廊就像无穷无尽,跟英法海底隧道一样长。”
其实她身体好着呢,往日在游泳池里可以游几公里,跑三千米只需要十三分钟,之所以觉得疲惫主要是心理原因,看不到希望,又惊又怕,当然很容易累。
“我们歇一会吧。”秋水拉着她走向前面十几米处的塑料椅子。
坐下之后,他突然想起一事,司机值班室所在的走廊是没有塑料椅子的。
负一层,即太平间所在位置也没有塑料椅子。
不知不觉当中,他已经到达其它楼层了。
他抬头看周围的门牌号,发觉这里是十四楼,东侧是手术室,西侧是病房。
第52节
仿佛是应他的新发现,有人走过来了,是一名老太太,她年纪非常老,大概有九十岁了,干枯得像木乃伊,白色的头发稀疏分布在半秃的脑袋上。
然后是一名护士端着盘子走过去,看样子应该是例行的查房,路过椅子前,护士转头看了看秋水,目光淡漠,与其它陌生的护士没有什么不同。
“这两个似乎是人,她们走路都踩到地面上,并且有脚步声。”程灵素说。
“别说话,再看看。”秋水说。
“我们要不要想办法回去,还是在这里坐着等天亮?”
“我得先打个电话给阿牛,问问他们有没遇上麻烦。”秋水说。
电话拨出,听到的话是——您所呼叫的用户已经关机或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
秋水心想有问题,于是又拨了朗淡平的手机,结果仍然一样。
他拨打值班室的座机电话,这一次接通了,听到了龙啸云的声音:“秋水吗?你和那个妞跑哪去了?”
“我们不怎么怎么回事来到了十四楼,我的两个朋友在你身边吗?”他紧张地问。
“他们追出去找你,一直没回来,不知道去到何处,我胆子小,也没敢出去找。”龙啸云说。
秋水眼前一黑,心想这下遇上大麻烦了。
手术台
秋水没得选择,只能在电话里告诉龙啸云,如果见到阿牛和朗淡平的话,叫他们不要胡乱走动,在某处安静地等着。
放下电话,他告诉程灵素,阿牛和朗淡平不见了,必须去找他们。
“都怪我,如果听你的话别乱跑,就不会发生这些事。”程灵素流下了自责的泪水。
“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意义,还是赶紧走吧。”秋水站起来。
“往哪走?”她显得六神无主。
“坐电梯下去,到一楼。”
“别坐电梯,香港鬼片里常常有电梯内撞邪的场面。”
“我们跟电影有什么关系?”秋水愕然。
“走楼梯吧,反正往下走不怎么费劲。”
“要不这样,你留在这里,我独自下去。”他看看周围,又有护士走过来,还有难受得睡不着觉的患者双手抱头乱窜,还算热闹,估计呆在这样的地方不会有事发生。
“不行,我要跟着你一起去找阿牛和朗淡平,事情因我而起,我如果坐在这里不动弹还算是人么?”程灵素坚决地说。
“你对医院里的情况不怎么熟悉,跟着去帮不上多大忙。”
“我保证不会再乱跑,一切行动听你指挥。”她揪住他的袖子,没有放手的打算。
秋水无可奈何,只得点头同意。
两人走向楼梯口。
路过手术室,程灵素伸长了脖子朝窗子里面看。
“有窗帘和其它东西挡着,看不到的。”他希望她能够走快一些,因为他非常担忧两个朋友的安全,虽然阿牛无所畏惧,有着不俗的战斗力,可是这医院的诡异之处超乎想象。
“能看到一些东西,有条小缝。”程灵素停住脚步,把脸贴到玻璃上,“哇,好恐怖,肚皮划开了,血淋淋的。”
“真的吗?”他的好奇心被充分激发,活到二十一岁,他还从未看过动手术的情形。
凑近一看,果然有条缝隙,紧闭的玻璃窗背后的窗帘没有弄严实,再往里的屏风也没遮住手术台。
第53节
一名壮实的年青男子躺在手术台上,胸腔洞开,丝丝热气从里面冒出来。
器官移植
秋水心里真犯嘀咕,现在已经凌晨四点多,什么样的手术犯得着此时做?难道是重要患者,并且是不能再拖的急症?
靠近窗帘上方的缝隙更大一些,秋水踮起脚尖,往里看过去。
令他无比吃惊的一幕出现,旁边还有一个手术台,上面躺着一个年纪较老的人,头发根部有些白,估计曾经染发,就能够看到的半边脸来估计,此人的年纪大概在五十到六十之间,这里同样有几名医生在忙碌。
为什么并不算十分宽敞的手术室内同时出现两名患者?要知道外面没打战,也没有地震,根本不需要这样的工作方式。
显然也没有重大交通事故出现,否则的话救护车司机秋水肯定要出任务。
接下发出现的一幕让疑问得到解决。
医生从年青而强壮的患者胸腔内取出血乎乎的一团东西,可以确实,这是一只心脏。
心脏在离开年青人的身体之后仍然在跳动,一些血从血管断口中溢出。
几乎在相同的时间里,另一张手术台上,一枚心脏与一套金属装置一起从老年人胸腔内取出。
然后,年青人的心脏被放到老年人体内,接下来大部分医生围到老年患者旁边,开始紧张的手术,把整个台子围得看不到患者。
而年青患者台子边仅仅只站了两位护士,她们正在眉飞色舞地聊天,不知道说些什么,反正嘴唇动得飞快,就是没动手,似乎完全不在意这人的生命。
来自老年人体内那只心脏与金属装置一起放在手术台旁边的盘子里,年青患者胸腔洞开,里面没了心脏,也没人管他的死活。
这算什么事?秋水大为惊讶。
有这样做心脏移植手术的么?
稍后,两名医生离开老年人所在手术台,回到年青患者这边。
秋水以为他们要开始抢救年青人,把那套金属装置与心脏一道安装进去。
但是结果出乎预料,这种事没有发生。
两名医生拿起手术刀,动作飞快地从年青患者体内弄出两只肾脏,放到旁边的容器里泡着,接下来又挖出肝脏。
护士捧着血淋淋的肝,小心翼翼地放到旁边的一个很大的瓶子里,与装了肾的瓶子一道,然后贴上标签,抱到一架推车内,送到旁边的冷藏柜前,打开门放进去。
“他们盗窃人体器官,谋财害命。”程灵素小声嘀咕。
安静
秋水示意程灵素噤声,然后低头看了看四周。
没有人来,非常安静,他稍稍放心。
从小到大,母亲无数次告诫,遇上坏人坏事,千万别因为一时冲动挺身而出,应该先衡量形势,确定自己能够做什么,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再考虑是否与邪恶势力作斗争。
公平地看,秋水的母亲已经算是很传统很高尚了,据说有很多家庭都是这么教育孩子,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看到跌倒的人千万别去扶,当心被讹。看到别人落水千万别跳下去救,至多递根竿子或扔个游泳圈,如果旁边有这些东西的话。看到别人打架一定要退避,看到小偷行窃别吱声,捂好自己口袋走远一些。千万不要与黑社会和流氓以及其它掌握权势的人发生冲突,若是被欺侮,能忍则忍,总而言之要苟且偷生,因为这个世界很难做到公平公正,尤其是对普通屁民而言,与强大的邪恶作斗争是非常不理智的行为。
如此等等,不一而足。
秋水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原来母亲说的是真的。
母亲多次说起,在那家诡异的肿瘤和艾滋病医院里,差点上当把肾卖了,她一再要求秋水绝对不许捐献器官,因为一旦打了麻醉躺到手术台上之后就身不由己了,遇上坏蛋的话,没准会把人拆散了卖掉,而且有一件非常不痛快的事,义务捐献出去的器官结果却被人拿去卖高价、赚大钱,天理何在。也别献血,因为某省有许多艾滋患者村落就是因为卖血弄出来的,谁知道采血过程当中的用具是否卫生,工作人员是否完全遵循正确程序。
秋水自从十四岁之后就很有主见,不怎么听母亲的话,左耳进右耳出,嘴里嗯嗯呼呼答应,离开家之后就把叮嘱全忘掉。
现在秋水看到手术室内的罪恶行径,心里虽然充满了愤怒,却也知道不可轻举妄动。
第54节
那名躺在手术台上的年青人已经死掉了,连接在其身上的心电图只剩下一条直线,各项数字均为零。
很多人围在老年患者周围,认真地忙碌。
年青人两腿之间的器官被割下,放到瓶子里泡着,然后又挑出几段血管,接下来开始善后工作,空荡荡的胸腔内被塞进一些黄色的脂肪,缝合严实之后看着就像是动过一次认真细致的手术。
证据
可怜的年青人面色苍白,两眼无神地睁开,仿佛不甘心就这么白白死掉。
据说做一次肾脏移植得花掉很多钱,心脏移植就更贵了,绝大部分人根本不可能得到器官供体,也无法承担巨额的费用。
听说枪毙死刑犯的现场常常有医生出现,从无人认领的尸体身上取下器官,然后不知用到哪里去了。
这具尸体的肾不知道会安装到谁的身上去。
秋水拉着程灵素,打算离开窗边,因为留在这里也没用。
“等一下,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必须立此存照。”程灵素摸出手机,对准窗帘上的缝隙。
“别拍,闪光灯会引起注意,我们还要去找朗淡平和阿牛,别多生事端。”秋水说。
“我用录像功能拍一小段,不会引起注意。”程灵素摁下了手机的键,开始拍摄,“这段画面将来怎么用我得慢慢考虑,交给警察还是用来敲诈这家医院?你说说看。”她气呼呼的,眼睛瞪得浑圆。
“赶紧走吧,当心惹上麻烦。据我所知,这家医院的保安当中是真的藏龙卧虎,有好多位前特种兵和散打高手,随便叫几个上来,咱们逃命都成问题。”秋水说。
“你怎么这样胆怯,正义感哪去了?”程灵素说。
“这个世界哪有正义啊,你别这么天真好不好,能活着就已经很不错了。”秋水摇头叹息。
“走吧,拍下这些已经足够。”程灵素收起手机。
这时有护士走过来,两人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慢慢悠悠走向楼梯口,倒也没引起注意。
下楼的过程当中,秋水再次尝试拨电话给阿牛,听到的话仍然是——不在服务区或者已经关机。
考虑到偷窥手术室耽搁了大概五至六分钟时间,担心朋友的安危,秋水几乎跑着下楼梯。
“说说你的意见,我应该怎么处理这段视频?”程灵素跑在他旁边,非常严肃地问。
“最好匿名放到网络上,让大家看,这样比较安全,被网管删除之后还可以再发若干次。估计交给差人恐怕没用,这年头谁的钱多就可成为重点保护对象。想勒索敲诈肯定也不行,钱还没到手你多半就会被灭口。”秋水说。
怀疑
几分钟之后,两人跑到五楼。
秋水开始喘气,程灵素却若无其事,显示出良好的身体质素。
行进过程当中,又拨了三次电话,分别打给阿牛和郎淡平,仍然听到不在服务区或者已关机的回应。
打给龙啸云的电话倒是接通了,这胖子说没有见到那两位帅哥。
“咱们再快一些。”秋水开始加速。
程灵素说:“我还是很想把这些证据用来勒索一笔钱,估计应该能够成功,就不相信医院有这么牛叉?这帮人不可能跟黑社会一样危险吧。”
“他们连人的器官都敢挖出来,还有什么不敢做的?”秋水说。
“这么大的一个场子,工作人员恐怕得有好几百号吧,他们这样乱来,就不怕被内部人检举揭发?”她说。
“有很多组织或团队规模比这家医院大n倍,同样结实得如同铁板一块。”
交谈的同时,脚步没有停顿,他们跑到了一楼。
出乎预料,这一回没有发生任何怪事,两人顺利进入司机值班室。
第55节
龙啸云仍在看那本破旧的非法出版物《茶余饭后》,令人不禁怀疑,这胖子恐怕都能够背诵许多整篇的艳情故事了。
“你们回来了,我很欣慰。”龙啸云说。
“我的两个朋友呢?”秋水问。
“他们追逐你俩去,再也没回来。”龙啸云摊开双手,一副极无辜的样子。
“你有没有捣鬼?”程灵素严厉地问。
“没有啊,我一直乖乖坐在这里,等待天亮太阳公公出来,几乎就没动过。”
“如果知道是你捣蛋的话,我保证你会死得很难看。”程灵素对胖子充满了敌意。
“说话别这么冲,小妞。”龙啸云冷笑。
“我们去太平间看看。”秋水拉着程灵素离开了值班室。
龙啸云在背后故意大声说:“慢走不送,有空来玩,需要帮忙就打座机电话。”
“我怀疑一切都是这死胖子搞的鬼,无论怎么看都觉得他最可疑。”她说。
“我们没有证据。”
“应该把他绑住,灌些辣椒水到鼻孔里,看他招不招,如果还不行的话,就搞个满清十大酷刑什么的。”她握紧拳头挥动。
“这样做会弄得无法收场,如果这胖子确实没有谋害阿牛和郎淡平,咱们就闯大祸了。”
几分钟之后,两人跑到太平间外。
尸体睁开眼
太平间的门虚掩,秋水一脚踢开,大步走进去,程灵素紧随其后。
没有看到阿牛和郎淡平,与尸体打牌的丁师傅也不知去向,地面上留下十多只弄断的手指和一些烟头。
几架推车都是空的,用于整理尸体的三个台子上同样空无一物。
秋水有些犹豫,要不要查看保存尸体的冰柜,想来两位朋友不大可能会在里面,但是也不排除此可能性。
感觉在这个医院里发生什么事都不算奇怪。
“我觉得阴森,老是怀疑有什么东西在背后看着我。”程灵素小声说,同时抱紧了秋水的胳膊。
“别怕,这里就只有一些尸体而已。”秋水轻轻拍打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其实他心里也在发毛,这里确实是存放死人的场所,然而此地的尸体与其它处有所不同,这儿的尸体会动,会做许多复杂的事,比如陪人打牌,爬出来咬人,非礼女尸等,总而言之很不老实,并且非常危险。
“我们应该报警,据说差人身上天生有极浓的煞气,邪秽之物见到会退避,或许能够解决面临的难题。”她说。
“等我把所有的抽屉都拉出来看看,如果仍然找不到线索,我们就报警。”秋水下定决心,走向冰柜。
第一个抽屉拉开,一具面色灰青的老年男尸躺在其中,确定没有要找的东西,他立即把尸体推回去。
程灵素提醒:“现在是凌晨四点四十分,据说这个时候阴气最重,邪恶的东西活动能力最强,要当心啊。”
“这个我知道。”秋水点头,同时打开了又一只铁皮盒子。
里面装了一具肥大的老年女尸,它睁开了眼睛,漠然看着秋水,眼神中有些怨毒,似乎在表明,它不希望受到任何打扰。
“啊——!它的眼睛张开了,好恐怖。”程灵素忍不住叫出声来。
“会睁眼的尸体也是尸体,反正最终都要送去炉子里烧掉,无论怎么折腾都没用的。”秋水冷冷地说。
第56节
肥大的女尸慢慢抬起右手,僵直的手爪努力竖起中指,但是弄得不太成功,看上去显得笨拙而可笑。
挑衅
秋水没有理睬肥尸的挑衅行为,干脆利落地把抽屉复位。
女尸在铁皮盒子里弄出沉闷的撞击声,似乎以此表示抗议。
尸体为什么会动?他至今想不明白这事,渐渐也懒得再去考虑,只是隐隐觉得,或许天底下的尸体原本都是冰冷而僵硬的,一旦死掉了就直挺挺的不动,然而随着时代进步,情况是会变化的,并非永远如同一塘死水,偶尔有些死人不肯乖乖等待火化估计也不足为奇。
传说中的赶尸看来确实可能,电影里的僵尸、丧尸、活跳尸、艳尸、劳动尸、千年老尸、纳税和创造财富的行尸走肉,如此等等应该不是空穴来风。
不知道这算好事还是坏事。
秋水费尽心机却也想不出什么名堂来,只好做出决定,暂不考虑此事,等找到两位朋友之后,从此再不来这里上班,然后回家问问妈咪为何会如此,他这样想,老妈对于灵异神怪之事颇有研究,估计应该知道一些事。
一只又一只装了尸体的铁皮大抽屉被拉开,一共二十只,他已经检查了其中十四只,有些是空的,有些装了尸体,大部分尸体不会动,仅有两具不老实。
看来绝大多数尸体是很地道的,起来瞎胡闹的终归是少数。
先前被他踩断了腰椎的女尸出现在一个抽屉内,他仔细看了看,发觉这尸似乎变乖了,一点也没动弹,双臂平平放在身体两侧,眼睛紧闭,嘴唇微张,露出六只牙,跟某运动会的礼仪小姐颇有几分相似。
“很好,保持目前这样,直到被送进焚尸炉点火为止。”秋水忍不住要表扬一句。
女尸缓缓伸出舌头,左右摆了两下,然而这样顽皮的动作毫无用处,铁皮抽屉已经被推进去,谁也没有看到。
查看过所有的抽屉之后,秋水沮丧地发现没有阿牛和郎淡平的踪迹。
程灵素却已经受不了,蹲在一旁干呕。
太平间的面积并不怎么大,秋水在查看过冰柜之后又看了储藏室以及推车下面,桌子背后等地方,但是一无所获。
这时有三名工作人员用推车送尸体进来,看到秋水和程灵素,他们表情颇为惊讶,其中一位带头的大声质问:“你们是哪个部门的?为什么会在这里?”
秋水示意对方看自己胸前的工作牌。
“哦,是救护车师傅,失敬。”带头的脸上浮现一丝笑容,“这么晚了,在这里干什么呢?”
尸体
秋水犹豫了片刻,最终决定还是别说真话为好,谁知道这三个人是否可以信任。
“刚才我从外面路过,听到这里传出很响亮的声音,似乎有谁在摔东西,于是就过来看看。”他这么说。
“这位漂亮的小妹妹又是做什么的?”另一名工作人员问。
“她是我好朋友,从没见过尸体,想跟来看看。”秋水说话的同时,把程灵素搂过来,往她脸上重重吻了一下。
“哇,好兴致。”带头的工作人员笑起来,指着推车上用布包裹来严严实实的尸体说,“这里就有一具新鲜热乎的,想不想好好看看?”
程灵素只得挤出一个笑容:“好啊,希望不要太恐怖。”
布被掀起,一张年青而苍白的脸露出来,正是先前在手术台上被摘去心脏和肝还有两只肾的那位患者。
死者相貌堂堂,就算生命已经逝去也可确定这一点。
当然,再过几个钟头,尸体的脸色就会变差,渐渐发青变灰,或者出现紫色的斑纹。
死尸的鼻梁坚挺,额头宽阔,眉毛很浓,两腮有刮得不是很干净的胡须碴,正是一张标准的汉人漂亮面孔。
“他很年青,怎么就死掉了,真可惜。”程灵素说。
她费了很大劲才压抑住骂人和打人的冲动。
“注意别乱说话,当心死者的魂魄产生误解,从此与你纠缠不休。”带头的人说。
第57节
“是吗?”程灵素随口回应。
带头的人越说越来劲:“这里是太平间,偶尔会有些奇怪的事发生,比如电灯突然熄灭,或者哪里伸出一只淡绿色的手。”
程灵素无可奈何,只得装出很惧怕的样子,紧紧搂住秋水的腰,皱起眉头,一副不要听的表情。
三位工作人员哈哈大笑,把男尸搬到一个空抽屉内,然后关严实,弄完之后,扬长而去。
带头的人临出门前自以为幽默地扔下一句:“你们慢慢玩,这里环境其实蛮不错的。”
“我们也要走了。”秋水说。
程灵素看看三人已经走远,转身溜到装有漂亮男尸的抽屉面前,把锁止装置弄开,将抽屉拉出来几厘米,小声对着里面说:“那些恶人偷走你的心肝和肾,害死了你,现在我给你自由,接下有冤申冤,有仇报仇,记着不许伤害无辜者哦。”
富贵险中求
秋水有些吃惊,万万没想到程灵素居然会这么做。
两人走出太平间之后,他仍然感到不可思议。
又一次打阿牛和朗淡平的电话无法接通之后,他只得让程灵素报警。
听说有人在医院里失踪,警察说马上就会派人过来,程灵素说这边的情况很诡异,希望多来些人,带着枪,如果可能的话带上几只警犬,对方说尽可能安排较多人过来。
两人在一楼和负一层转悠了一圈,查看了所有能够打开的门,没有发现任何有关阿牛和朗淡平的线索。
估计警察快要来了,他俩来到停车场等待,准备指路。
怎么跟警察说这事呢?秋水有些犯愁,要不要告诉来者,这里的尸体会做一些复杂的事。
如果全说了,但是没人相信,是否可以带着他们去太平间观摩,让尸体做现场演示。
“有什么说什么呗,除了他们盗取器官的事之外。”程灵素说。
“你打定主意想勒索医院吗?”
“当然得试试看,富贵险中求嘛,也许我可以一下子搞到足以改变命运的钱。”程灵素眉飞色舞地说。
等了十几分钟,盼望中的警察仍未出现。
感觉有些无聊,程灵素开始讲述她本人的一次灵异经历,那是十年前的事。
当时的她十一岁,上小学五年级。
十一岁的她亭亭玉立,身高达到一点五七米,是全班女生当中的第十一高度。
听到这里,秋水打断了她,说这是由于吃了太多含激素的食物的缘故,所以发育过早,导致性早熟,在这旮旯属于一种非常流行的病症,尤其常见于那些体育方面有特长的小学生和初中生。
程灵素要求他不许再插嘴,要乖乖当听众,让她可以完整地把那件事讲完。
十一岁的她有一次因为下课之后独自回家,在公交车上遇到一名奇怪的中年妇人,这婆娘长得很肥,看上去很像一只河马或者雌性大猩猩。
肥妇没话找话地与小女孩交谈,还拿出巧克力给她吃,但是她严肃地拒绝了,因为妈咪多次强调不许吃陌生人送的食物。
肥妇面对拒绝倒也不生气,而是继续与她攀谈,表情极为严肃地说,在她的背上趴着一名面色苍白的小男孩,大约五到六岁的样子,两只纤细的手臂搂着她的脖子。
被鬼缠
当年才十一岁的程灵素被吓了一跳,转头看自己的肩背,却没发现任何东西。
然而胖妇的表情很严肃,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程灵素回想了一下,发觉最近两天以来,老感觉浑身有些冷,导致夏天穿着厚夹克上学,遭到身穿无袖衬衫的同学嘲笑。
第58节
脖子莫名其妙地酸痛,像是落枕的症状,精神有些恍惚,注意力无法很好地集中,走路还摔跤了几次。
最最不可思议的是,学校外面转角处那名年老的流浪汉见到她出现扭头就跑,往日这老头总是用祈求的可怜目光注视着她,等待她扔下一张五毛钞票。
邻居家的小狗往日看到她总是扑上来大力表示欢迎,然而最近两天以来,可爱的小狗见到她之后立即做出紧张戒备状,同时低声吠叫,摆出一副即将发动攻击的架势,这让她感到非常沮丧。
类似的奇异情况还有很多,不胜枚举。
所以,她觉得这名胖妇说的话也许是真的。
她向胖妇讨教,如何才能解决这样的事。
胖妇告诉她,认真想一想,有没有死掉的小朋友。
她仔细回忆了一下,认为没有,因为记忆里不曾出现过这样的事,所有认识的小孩子全都活得好好的,没有夭折,而父母也没说过有此类事件发生。
胖妇问她有没去过坟场、殡仪馆、车祸现场之类地方,或者遇到刚死的尸体等等。
她想起几天前到过医院,因为数学老师生病了,一伙同学相约去探望,离开的时候路过一间病房,听到里面有几个人哇哇大哭,听说有一名六岁左右的小孩子病死了,患的是急忙脑膜炎,除此之外再没有其它接近死亡者的事件。
胖妇看看她的背后,说估计就是这个了,然后告诉她说没办法,能力有限,只能看到而不知道如何解决。
到了东方不败大厦,胖妇说了声再见,下了公交车。
小女孩程灵素带着满腔的惊恐回到家中,见到父母忍不住哇哇大哭,当她终于成功停止流泪之后,把胖妇的话完整转告。
于是她被带到一位有名的巫婆家里,接受了一次作法,巫婆把许多大米扔到她身上,然后念叨了一大段谁也无法完全听懂的话。
回到家里之后,她在睡梦看到一个面色苍白的小孩,小家伙盯着她,眼睛里流出血来,十分怨毒和气恼的样子。
语无伦次
秋水大为感慨,说从来不曾想到,生于小康家庭的程灵素也会撞邪,原以为这种事只会发生在穷人家的孩子身上,比如阿牛和自己还有郎淡平。
程灵素大感困惑,问为什么这样认为。
秋水说,曾经听过一句很有道理的大白话——越穷越见鬼,越冷越刮风,由此推想,见鬼应该是贫困者的专利才对。
这时一辆警车开进来,灯光晃得让人眼花。
秋水和程灵素急忙上前迎接。
一名治安协管员伸出头来问:“是不是你们报警说被抢劫了?”
秋水愕然怔住,难道这伙人来此并非为了寻找失踪人士?
程灵素反应较快,急忙说:“我们没被抢劫,但是我们报过案,有两个人失踪了。”
“没被抢劫吗?那得稍后处理,上面叫我们来查看抢劫的事,得按照先后顺序一件件来。”治安协管员说。
另一只脑袋伸出来,这个年纪大一些,胖一些,貌似正式编制警察的样子。
警察问:“那两个人失踪多长时间?”
“已经有将近两个钟头。”程灵素说。
其实有些夸大其辞,阿牛和朗淡平不知去向至今也就一个钟头左右。
“唉,我们工作很忙的,你们就别瞎揽和了,至少要失踪二十四小时才具备立案条件,两个钟头算什么事,我与老婆孩子失去联系长达十二小时是常有的事,都像你们这样,我们岂不是要忙死。”
“这个不一样啊,我们遇上许多奇怪的事,先是一具尸体从太平间里爬出来,是女尸,没穿衣服,皮肤上有许多伤口,非常可怕,还咬坏了我朋友的裤子,把尸体送回去之后,过了一会儿我产生了幻觉,看到一些奇怪的景象,于是就跑出来,他出来追赶,接下来幻觉消失了,然后我们就迷了路,遇上像是传说中鬼打墙的怪事,怎么也走不回去,在一楼绕来绕去,就是找不到值班室在哪里,接着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我们莫名其妙的就到达了十四楼,然后通过电话得知,两位朋友不见了。”由于激动,程灵素显得语无伦次。
警察伸出手指着六诊大楼说:“那里有个精神病专科,还有神经专科,等到天亮之后,你应该挂个号,然后去看看专家,听听专业人士的建议。”
“你应该去太平间里看看,尸体真的会动。”程灵素焦急地说。
第59节
“切,好端端的去太平间干嘛,那是法医的工作范围,不属于我们管,现在得搜捕抢劫犯去,你们走吧,别再耽搁我们的工作。”
强身健体
三位身穿制服的人下了车,准备进入抢劫案发生地——住院部东大楼。
秋水急忙说,可以证明程灵素所说的一切全是真的,没有一句虚言。
治安协管员严肃而认真地告诉他俩,再这样纠缠不休,就要认定他们影响公务。
情急之下,程灵素把手机掏出来,准备让对方欣赏一下盗窃器官的全过程。
这时警察的手机响了,他示意安静,然后拿起接听,嗯嗯呼呼一阵之后,说接到关于处理失踪案的通知。
一名治安协管员被派出来,与秋水和程灵素一道去查看失踪现场。
这么一打岔,她手机里那段血腥恐怖的画面也就没有展示出来。
这样的阵容显然令人失望,没有高大威猛的警犬,没有成群结队的勇士,仅有一名身材矮而壮的农夫模样年青人,面部皮肤很黑,坑坑洼洼的,并且腰间只有一根棒子,没有枪。
协管员姓杨,名排风,出生在距离本市十几公里外的蓝溪山区,半年前经过亲戚介绍,成为一名光荣的治安协管员。
无奈之下,两人只好带领着这位年青人去到一楼。
转悠了一圈,没有找到阿牛和郎淡平,到司机值班室一看,桌上有字条,是龙啸云写的,说出任务去了,十字坡夜总会发生凶杀案,有人受重伤。
无奈之下,只得再往太平间而去。
通过交谈意外发现,杨排风居然对于灵异方面的事有些研究,并且信之不疑,先前带队的警察之所叫其过来处理失踪案,多半与此有关。
说到要去太平间,杨排风摇头长叹,说那种地方尸气沉沉,活人靠近了就会损伤阳气,如果进入其中的话,必定减寿。
“我见过负责打扫太平间以及周围卫生的那两位清洁工,她们虽然年近五十,可是气色挺好,瞅着甚至比同龄人更年青也更为精神些,还有那位专门清洗和打扮尸体的老头,看上去红光满面,十分健康,这又算怎么回事?”秋水忍不住反驳。
“如果时常出入,人的身体自然而然会产生抵抗力,久而久之,也就适应了,最糟糕的就是偶尔进去一次的人,受害反而最深。”杨排风说。
“真要这样的话,每天有事没事去太平间逛逛,对身体也就无害了。”程灵素嘀咕。
“有道理,如果条件允许的话,就该这么做,如此一来,就好比练气功或者打太极一样,具备相当好的训练价值。”杨排风说。
秋水愕然,心想这样的强身健体办法未免太离谱。
赶尸的秘术
走进太平间内,杨排风立即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秋水告之,会动的尸体就在这里面。
杨排风念了几遍‘打扰了,请原谅’,从怀里摸出一只黑乎乎的小玩艺儿紧紧握着,看上去像是一个佛像,然后迈步进入。
“先前我曾经检查过那些保存尸体的抽屉,确定我的朋友不在里面。”秋水说。
“那里是装死尸的地方,活人当然不会在里面。”杨排风的表情流露出不屑,似乎在怀疑秋水的智力。
“可是这里的情况很特殊,如果你不相信的话,我可以把抽屉拉开,让你看看会动的尸体。”秋水说。
“这个不奇怪,当年在村里的时候我曾经看到过死了几年的尸体被驱动到田里干农活,松土、种土豆、种萝卜什么的,只是不能做太精细的活,比如挑大粪、割水稻之类就不行。”杨排风若无其事地说,“这里阴气非常重,又在地底下,环境非常不对劲,不适宜保存尸体,如果用来做红酒庄倒是挺好。
程灵素心想这家伙是不是在吹牛,尸体如果能够用来干活的话,那么这旮旯岂不是新增了无数的优质劳动力,如果组建一只尸体军队的话,省下的国防费用可以买多少的美酒和豪华车,进行多少次公费旅游啊。
她忍不住要问问这事:“你会不会驱赶尸体?”
“不会,那事复杂着呢,我们村里只有两户人家掌握赶尸的秘术,他们也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公然这么干,只是在夜里悄悄进行,我十几岁的时候因为好奇,与其它人一道偷偷趴在篱笆外面看过,月光照耀下,三具半腐烂的尸体用锄头刨地,身上的皮肉不时掉下一片,有几次眼珠掉到土里。别提了,那情形太吓人,我至今一想起就觉得头皮发麻。”杨排风说。
第60节
“你倒是真是见多识广。”程灵素冷笑。
“怪事看过不少,说到见识方面,确实远远不如城里人。”杨排风诚恳地说。
秋水有心要让这位协管员见识一下会动的尸体,于是拉开了装有肥女尸的抽屉,同时拿出手机,打算拍一段视频,以免将来别人指责他空口胡说。
脸色灰青的肥女尸一动不动,乖乖躺在抽屉里,眼睛紧闭,堪称模范尸体。
程灵素跳到后面,离尸体远一些。
“动一动,乖啊,让这位准差人看看你的能耐。”秋水小声说。
尸体的眼睛眯开一条小缝隙,目光与秋水对视之后立即合拢。
见钱眼开
秋水示意杨排风赶紧看,刚才尸体的眼皮动弹了。
“没发现它动,看着不像是会动的样子,你可能眼花了。”杨排风说。
秋水拿出一片纸巾,轻轻扫了扫尸体的脸,低声说:“先前你不是挺能折腾的吗?现在叫你动弹一下,怎么就不肯配合呢?太让人失望了。”
肥女尸仍然保持挺尸状态,一副坚决不肯动弹的样子。
“我不明白,尸体会不会动,与你们的朋友失踪有什么关系?”杨排风说。
“我的朋友想看看会动弹的尸体,所以才来这里陪着我上班,到了零点之后果然出现了一具会爬会咬人的女尸,然后出现了意外,有两位朋友失踪了,电话也无法打通。我想让你明白,这里的尸体确实会动弹,并不是我胡说八道。而我的朋友之所以失踪,与这里诡异的环境大有关系。”秋水说。
“我相信你的话,尸体摆放在这种地方,发生尸变很正常,你的朋友失踪了也不奇怪,在这种环境当中,连尸体都会变,何况是更脆弱更复杂的人。”杨排风说。
“你相信我就好,现在有没什么发现?”秋水问。
“没有。”杨排风摇头。
“你成为治安协管员之前想必经过专业培训,现在正是你发挥所学知识的时候,请尽力帮忙找到我的朋友。”秋水说。
“所谓的专业培训说来比较简单,每天早晨跑步两公里,然后是队列,踢正步,晒太阳,还有擒拿术和军体拳课程,接下来是思想政治课,一般就是保鲜教育,还有人讲解基本国情基本路线之类,总而言之,要求大家的思想与领导高度一致,不用怀疑也不用思考,服从命令听指挥就好。至于怎么破案,倒是没怎么学过。”杨排风笑了笑,用手抓挠头顶,“我当然会尽力,这个你不用怀疑。”
“我们应该从哪里开始?”
“在这里继续转悠一下,看看有没线索,别着急。”说话的同时,杨排风从口袋里摸出一张五元钞票,表情显得很严肃,“我有办法让这具尸体动弹,你们想不想看看?”
秋水和程灵素同时点头,均觉得这位农夫模样的年青人有点高深莫测的味道。
杨排风把钞票在肥女尸脸前面晃动了几下,弄出嚓嚓声,然后郑重其事地说:“如果你肯把眼睛睁开,同时伸出舌头,这张钞票就给你。”
肥女尸果然睁开了眼睛,伸出舌头。
困惑
杨排风信守承诺,把钞票塞到肥女尸的手指缝当中。
秋水心想协管员据说工资不高,于是掏出五元钱递过去,杨排风若无其事地收下。
程灵素小声问:“尸体大姐,你知不知道我的两个朋友哪里去了?”
肥女尸缓缓摇头,然后舌头缩回,眼睛闭上,一副责任已尽到,不愿再搭理人的样子。
“谢谢,不打扰了。”杨排风很有礼貌地说,然后轻轻把抽屉推回去并关好。
“要不要问问其它尸体?”秋水说。
“不必了,它们躺在黑乎乎的冰柜里面,什么都看不到,不可能知道你的朋友去了哪里。”杨排风说。
第61节
程灵素走到先前被盗走器官因而丧命的年青人所在的抽屉前,小心翼翼地拉开一点,发觉尸体仍在,一动不动,她略微感到有些失望,
三人走出太平间,沿着走廊前行。
按照杨排风的意见,秋水每经过一扇紧闭的门都把耳朵贴上去聆听其中声音,然后呼喊阿牛和朗淡平的名字,如果门开着,就直接走进去查看。
巡视过负一层之后,三人到一楼继续寻找。
仍然一无所获,于是来到二楼。
在一扇门外,秋水听到了阿牛的声音,似乎在喘息,还有呢喃和开心的笑,以及呻吟,其中混杂了一名女子的声音。
不出意外的话,阿牛应该在与谁亲热。
秋水不禁有些生气,到处寻找这家伙,万万没想到,他却在此地风流快乐放纵。
“阿牛,是你吗?”声音非常响亮,在空旷的走廊内回荡。
里面的呻吟和笑声停下,然后是床板的吱吱声,还有摆弄衣服的声音。
“郎淡平在不在?”秋水问。
这时门开了,一名护士伸出头来,她年纪大约三十五岁上下,戴了一副眼睛,大概由于刚才在做的事所以脸有些红,看着气色不错。
她姓徐,此前有几次秋水曾经与她一同外出接回伤员,这人不苟言笑,一向严肃,完全是一副老处女派头,有人背后称她为修女。
秋水从门缝里看进去,发现阿牛坐在床上,满脸困惑,正用手抓挠脑袋,似乎搞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在这里。
“秋水师傅,有事吗?”徐护士冷冷地问,虽然衣着不整,但是这丝毫无损于她的严厉和冷漠。
理所当然
杨排风微笑着上前,说接到报案,寻找失踪人士,其中之一正在房间内。
阿牛大声回应:“我这就穿好裤子出来。”
徐护士虽然衣着不整,室内的床上还躺了一个光溜溜的壮男,但是她却仍然保持着一副自信而高傲的表情,仿佛眼前这一切完全与她无关。
杨排风从护士身边挤过去,到房间里查看,床底下和桌子下都看了一遍,甚至连无法藏人的地方也看过。
阿牛动作飞快地把搭在椅子上的衣服穿好,然后问:“郎淡平呢?”
“正要问你呢,朗淡平在哪?”程灵素说。
“我记得你们跑出去,然后我和郎淡平追出来,远远看到你们走向电梯那边,转个弯之后就没了踪影,这时候一些雾气笼罩了前面的路,接下来的事我就不太清楚了,好像在做梦一样。”阿牛看了看前面的徐护士,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不方便直接说出来的内容。
“别紧张,我只关心怎么找到失踪的人,你俩待会还可以继续享受,我会保密,并且装作什么事都没看到。”杨排风说。
秋水把询问的目光投向徐娘半老却风韵犹存的护士。
徐护士平静地说:“大约两个钟头之前,我正在写值班记录,这位热情的帅哥突然闯进来,不怎么斯文的对我伸出手,接来的事我认为就不必详细说明了,反正一直到你在门外喊叫的时候,我和他都没离开过床。”
就算在说这种情况的时候,她也仍然保持着一种理所当然的派头,仿佛在哼小曲一样镇静,没有丝毫的窘迫或者不自在。
这样的气质让秋水颇为叹服。
阿牛伸手拍打自家脑门,表情极为沮丧:“怎么回事,就像做梦一样,我是怎么跟朗淡平走散的?为何不记得了?”
“想不到你竟然如此好色,忙于享乐,连朋友的安危都可以不管不顾。”程灵素气乎乎地说。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为何会来到这位姐姐的床上,还——。”阿牛苦着脸。
秋水问护士:“徐姐,有看到我的一个朋友,他戴着高度近视眼镜,个子与相当,只是更瘦些。”
“没看到你说的那人。还以为天降帅哥,桃花运临门了,没想到是神秘事件。哈哈。”徐护士笑得冷艳,露出两排整齐的洁白牙齿。
第62节
人间蒸发
阿牛抱着脑袋想了好一会儿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只记得当时冲到雾气当中之前的事,此后的记忆就很模糊了,完全不知道什么时候与朗淡平走散。
杨排风面带友善的微笑与徐护士谈了一会儿,得知她自从凌晨四点最后一次例行查房之后不曾离开过值班室,也没见过朗淡平。
临离开前,护士轻轻拍打阿牛的脸,说并不介意这事,并且觉得挺有趣,无论如何,感谢阿牛给了她一段美好的记忆,希望保持联系云云。
阿牛手里握着一张纸条,上面有徐护士的手机号码和qq号。
这时已经天亮,医院内渐渐热闹起来,正常工作开始,大量患者在挂号窗口排队,各个部门的人进入岗位。
在杨排风的协助和调度下,医院里的保安参与寻找郎淡平。
广播里开始喊话,呼唤郎淡平的名字,叫他速速到门卫室。
然而,这位大二学生却仿佛人间蒸发一样,不见踪影。
直到中午,仍然没有找到。
忙乱中,秋水忘记了辞职的事,就目前情况看,他也不能辞职了,因为必须寻找朗淡平。
坐在餐馆里,杨排风安慰三位疲惫得快要倒下的年青人,说也许朗淡平正在某个角落里正风流快乐着呢,就像阿牛那样,不必着急。
“我认识朗淡平十几年了,他不会这么干。”秋水说。
“对,淡平是个好孩子,为人稳重,有责任心,如果他躲在哪里的话,一定会打电话通知我们,绝不至于玩失踪。”程灵素说。
“可是现在我们怎么办才好?”阿牛问。
“先填饱肚子,然后再考虑。”杨排风说。
“虽然很饿,可是没胃口。”秋水说。
“我也一样,拿起筷子之后,眼里老是闪过那具女尸的样子,莫名其妙的想吐。”程灵素说。
“为了继续寻找朗淡平,我们必须保持体力,不想吃也得吃。”秋水举起碗,往嘴里划拉了几个饺子。
杨排风胃口很好,非常快地吃光了一大碗饺子和五只包子,然后喝光了汤,抹抹嘴,说要讲一个发生在家乡的故事,或许对三位年青人有所启发,因为情况确实有几分相似。
恍惚
以下是杨排风的讲述。
四年前,杨排风还是一名初三学生,眼看中考临近,成绩一塌糊涂,毫无指望,已经做好了回家种田或者进城打工的思想准备。
杨排风的邻居是一对新婚半年多的夫妇,年级均在二十岁左右。
一天下午,邻居的主妇因为菜没做好,挨了丈夫的老拳,一时想不通,竟然喝农药自杀。
等到被发现的时候,主妇已经奄奄一息,送往医院的半路上咽了气。
按照附近乡下的习惯做法,横死的人不能把尸体停在家里,于是放到了进入村口的大路旁边,由几位亲戚守着。
由于是国庆长假,杨排风在家呆着,因为不可能考上高中,所以没有像其它同学那样去恶补功课。
他对于整个事件的全过程都了解得非常清楚,同时对那位邻居主妇的死感到惋惜,因为那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子,称为村花一点不为过分。
但是非常遗憾,她死掉了。
当时的杨排风有十七岁,正值青春年少,许多次在睡梦中他与那位女子缠绵,醒来之后带着满腔的遗憾和感慨去洗内裤。
他不顾家里人的反对,专门去看了尸体。
第63节
按照一些老人的观点,横死的人往往会化为怨气极重的凶灵,考虑到死者是一名年青女子,据说肚子里还有孕,更加的危险,所以,村里的所有未成年人都应该回避,不许出现在尸体附近。
杨排风背着家里人,悄悄摸到停放尸体的棚子里。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认真观察一具死尸,触动很深,先前美丽而诱人的可爱女子,死后脸色青灰,表情狰狞,阴森恐怖,散发出奇怪的难闻味道,曾经的美貌消失得无影无踪。
半夜,天空下起了大雨,已经上床睡觉的杨排风迷迷糊糊中仿佛听到有个温柔而绵长的声音在呼唤。
这个声音既陌生又有些熟悉,像是那位死掉的女子生前的声调,却又有些差异。
他在半梦半醒中穿上雨衣,慢慢悠悠走出家门,走向村口停放尸体的棚子。
为什么会这样做,他也不明白,感觉像失魂落魄一样,意识恍惚,无所畏惧,甚至感觉不到寒冷。
半梦半醒
少年杨排风走到停放尸体的棚子外面,那个奇妙的声音仍旧不停地在耳边响起,指引着他前进。
这个声音说知道杨排风喜欢她,因为他总是用炽热的目光盯着她看,而她转过头来的时候,他却由于羞涩而回避与她目光对视。
本来有六个壮年男子守在外面,点燃了一堆火,但是突如其来的大雨浇熄了火焰,他们只好钻到附近一棵大树下面,撑起一大片塑料布挡雨。
在那个奇怪声音的引导下,杨排风缓缓走到棚子面前,意识里他知道不应该来这地方,也明白里面停放着尸体。
但是他就是无法停下来脚步,仿佛有些什么牵引着他,非得进去不可,没有任何其它选择。
棚子里的尸体旁边点了蜡烛,本来还有两盏小油灯,但是已经全被狂风吹熄了,只剩下一片漆黑。
偶尔有闪电划过天空,制造出一丝光明,映到女尸脸上,有些诡异。
然而这时杨排风处于半梦半醒状态,丝毫感觉不到恐怖,只是由得那个声音指引,慢慢走到尸体旁边,伸出手,想要摸摸它。
一名看守尸体的壮男突然用手电筒照了一下棚子里,看到有人,于是急忙冒雨冲出来,一把揪住杨排风的衣服,把他拖到旁边,照着脸上抽了两耳光。
杨排风被打痛了,猛然清醒过来,发觉尸体就在两米开外,大惊失色,抱着脑袋蹲下,浑身颤抖。
这个壮男是杨排风的表叔,见此情形也没多说,只是牵着他走出去,同时安慰他不必惊慌。
其它人看到有情况,纷纷跑过来,其中一个年纪老些的人问有没摸到尸体。
杨排风回忆了一下,确定刚伸出手,距离尸体的脸还有两寸左右远,就被拖开了。
年纪较老的这位说,幸好没碰到尸体,否则可能会有天大麻烦。
一伙人躲到大树旁边的塑料布下面,正商量着让谁把杨排风送回家去,这时突然听到猫的叫唤声从棚子那边传来。
据说千万不可让猫碰到尸体,否则很容易发生尸变。
一般情况下,尸体旁边有人看守,猫或者其它动物倒也无法接近,可是今夜天气恶劣,情况弄成这样,谁也不曾想到。
两名壮男拿着电筒跑过去,想要赶紧把猫赶走,以防发生意外。
异常
看守尸体的人冲进棚子里之后,发觉一只皮毛油黑发亮的大猫蹲在尸体的肚皮上方,正懒洋洋地舔毛。
壮男用棍子试图捅猫,想要把这讨厌的畜生赶走,棍棒还没有碰到猫,它已经跳下去,一溜烟消失在黑夜里。
两位壮男用电筒查看尸体,发觉它仍然乖乖躺着,没有丝毫尸变的征兆,再看棚子内部的地面,他们大吃一惊,吓得掉头跑出去。
棚子内停放尸体的门板下方有一些蛇缠绕在一起,最大的有小碗粗,两米多长,小的有拇指粗细,有的呈绿色,有些黑底白纹,有的色彩鲜艳,有的大部分呈青色但是脖子上却是一段红色。
这样的蛇全都是毒蛇,近年来在当地已经极为罕见,居然会聚集到停尸的棚子里,为何如此?
跑出去的人把这些景象告诉其它人,大伙均十分紧张,一时不知如何才好。
第64节
最终是杨排风勇敢地站出来,说愿意去驱赶那些蛇。
年纪最老的那位族叔与他一道前去。
他们砍下几根长竹竿,打算远距离把蛇挑走,这样可以确保安全。
蛇一条条被挑起,送到雨中的田野里,这些令人憎恶的爬虫缓缓消失在草丛中,不知游向何处。
看守尸体的人当中有两个平时喜欢抓蛇和吃蛇肉,此时也不敢动这些蛇。
最大的那条蛇比较麻烦,竹竿无法挑起它,因为太大太重,又不敢弄死它。
族叔想出办法,用一团微湿的布沾了香油之后点燃,扔到大蛇旁边,让浓烟把这东西驱走。
此计果然见效,大蛇往棚子的缝隙当中钻出去,消失在玉米地里,不知去了何处。
然而其它的麻烦又来了,成群的老鼠从四面八方跑过来,吱吱叫着钻进棚子内。
相对于毒蛇,老鼠似乎并不十分可怕,虽然它们数量众多,但是众人个个手持棍棒驱打,倒也没让这些讨厌的小东西接触到尸体。
有许多老鼠被打死,仍有更多的老鼠涌来,似乎这个破棚子里有什么东西深深吸引着它们。
这时已经有人去向死者丈夫和父母汇报情况,因为事情太奇怪了,完全超越了他们的经验和常识,显得不可理解。
闪电
死者的丈夫冒雨赶来,淋得浑身湿透,这位不幸的人跪在泥泞当中,朝死去的妻子磕头,大声说:“小美,我对不起你,饶了我吧。”
这时人鼠之战仍在继续,大量灰扑扑的老鼠仍在不断从四周涌来,想要钻入到棚子里面去。
更多人闻讯赶到,加入这场奇怪的较量中。
死者丈夫看到祈求无效,从泥泞当中站起来,跑到棚子里,流着泪伸手抚摸亡妻冰凉的脸,叫她放心地去,他保证会尽力照顾她的父母。
大概是这些话起到了作用,老鼠渐渐少了,当然也可能是附近没有更多老鼠的缘故。
人们开始打扫死掉的老鼠,以及身受重伤而行动不便的鼠。
有人用锄头挖了坑,把鼠尸体倾倒进去,然后掩埋。
十七岁的杨排风心想,还好来的是老鼠,如果是成群的猪或者牛冲过来可就没办法了。
雨下得渐渐小了,前来帮忙的人散去,只留下十几个守棚子外面。
众人重新点燃火堆,弄了些土豆红薯之类扔到里面烤着,围坐在火焰四周,喝些村里人自己制作的玉米酒,等待天亮。
表哥和表叔们忘记了杨排风还未年满十八岁,下巴还没长出胡须,让他留下,一起抽烟喝酒。
每隔十几分钟,就轮流着去看看停放在棚子里的尸体。
一直没有发生什么事,再正常不过。
过了半个多钟头,雨渐渐停了,已经是凌晨五时,眼看再过一会儿天就要亮了,有几个人由于疲惫,在相互依偎中睡着了。
这时突然一道闪电击中棚子。
据一直远距离注意着棚子内部的目击者说,这道闪电直接命中了停放尸体的门板,然后尸体浑身发亮,猛然坐起。
在众人的惊叫声中,死掉已经大半天的小美从棚子里走出来,抬头看了看夜空,然后沿着大路往远离村子的方向走。
众人缓过劲来之后,想起了自己的职责,于是冲出去,想把已经死掉的小美捉回来,然而死尸奔跑的速度比谁都快,远远只看见它的身影前面,渐渐越拉越远。
有人骑了摩托去追,眼看临近,死尸却转身冲进玉米田里,从此不知所踪。
第65节
腐尸
两年零几个月之后,杨排风跟随几个表哥到城里建筑工地上干活,很辛苦,但是每天可挣一百元,每日收工之后老板会带着现金到工棚内发薪,每人给一张,如此倒也省心省事。
不幸死掉的小美的丈夫与杨排风在一起工作。
一天下午,由于天气不好而提前收工,大伙时间较为充足,集体到澡堂里洗了澡,心情都挺不错,于是又去餐馆里吃顿质量好的。
喝过酒之后,有人提议到风月街玩耍一下,由于全都是年青男子,仅有几个人因缺乏兴趣而提前回去,其余的人集体出动。
到达风月街,这群男子立即被负责拉客的人盯上,各种吸引人的广告词满天飞,比如‘价廉物美,每次仅五十元,包夜两百;工薪消费,贵族享受;有漂亮得不像话的缅甸小姐,有胸部大奇大的越南妹;安全舒适,一流服务’如此等等。
这伙人当中有几个是擅长此道的识途老马,此时便由这些人负责带队,分成几个小组,各自奔赴娱乐现场。
小美的丈夫是小有名气的嫖赌爱好者,欢场经验极为丰富,杨排风与之在同一组,进入到一家门头挂了许多小红灯的美容店内。
说是美容美发店,其实这里既没有剪刀也没有针对脸面的服务,有的只是昏暗的灯光下面坐着的一群女子,她们衣着暴露,浓妆艳抹,等待顾客挑选,然后进入后面的小房间内开始交易。
杨排风看到一位低着头的女子,觉得此人模样与小美生前很有几分相似,正要点这位,却被带队者抢先一步。
他只好选了另一个,走到房间内,由于缺乏经验,他完事得很快,第一个出来,坐在椅子里喝老板提供的免费茶水,等待同伴结束之后一同回去。
过了一会儿,突然听到惊天动地的惨叫,然后是小美的丈夫从楼梯上滚下来,摔得头破血流,这家伙满脸惊恐,说是见鬼了,刚才那个小姐就是死掉还逃跑的小美。
众人上楼去查看,发觉一具女尸躺在床上,已经腐烂得很严重,很多部位露出骨头,臭气四溢,从腐尸身上的衣服看,应该就是店里的小姐,可是它怎么会一下子变成这副模样呢?
怀旧
据小美的丈夫说,先前他正是瞅着那女子模样很像小美,由于怀旧心理才点了她,那女子仿佛很不情愿的样子,一直低着头看地面,一言不发,进入灯光更暗的走廊内之后才抬起头来,但是一直不肯开口说话。
他到小房间里立即想开灯,却被女子阻止,只好摸黑进行。
双方进入正常交易程序,他在辛勤地折腾,女子仍然一声不吭。
这让他有些不悦,觉得自己作为顾客,没有得到很好有服务,于是提出要求,希望女子哼几声,于是女子就依他的要求随便哼了几下。
他发觉这个声音与从前的小美极度相似,几乎没有任何不同,对于压在下面这女子的相貌更加充满了好奇。
又折腾了一会儿,他再也无法压抑住想看清这女子脸面的冲动,伸手悄悄从床头的衣服口袋里摸出一只小电筒。
电筒光芒照耀到女子脸上,他看清楚了这张面孔。
女子与死掉的小美完全一样,只是涂抹了许多化妆品,但是仍然能够确定,她就是小美,有很多特征都能够证明,她的胸前有一小块胎记,耳朵下方有一个黄豆大小的痣。
这会他还有一丝迟疑,觉得天底下有些人的模样出现相互酷似也不足为奇,就像那些扮演某太阳的特型演员。
然而压在身体下面的仿真小美开口说话了:“小土豆,你干嘛到这种地方玩,多费钱啊,当年叫你花十块钱买双布鞋给我都嫌贵,现在掏出五十元就为扑腾一阵子你倒是挺舍得。”
这时他完全确定,此时下面的人就是已经死掉的小美。
膨胀若干倍的部分立即变软变小,他被吓得愣住,差点晕过去。
“怎么不行了,刚才还挺生猛的嘛。”小美说。
他哇哇大叫着蹦起来,抓了床头的衣服就往外面跑,背后传来小美尖锐刺耳的笑声。
稍后,这位不幸的家伙想起自己的皮鞋还在那个小房间内,不敢独自上去,只好叫上老板和杨排风陪同一起去。
小怪物
皮鞋就在床下面的地板上,这位不幸的丈夫不敢看床上的腐尸,低着头用一把扫帚将鞋子拨回来。
这时出现了一件极为奇怪的事,腐尸的肚皮在动,似乎有什么在里面乱拱乱钻,想要出来。
第66节
杨排风由于惊讶而无法说出话来,旁边的妓院老板也是大张着嘴,手已经伸出来却颤抖得厉害,一个字都无法吐出。
不幸的丈夫终于把八成新的皮鞋弄到了手,正准备站起来,把脚丫子伸进去。
腐尸的肚皮突然破开,一个类似小猴子模样的怪东西从尸体的腹部钻出来,肚脐上还拖着一条脐带,浑身上下沾满了褐色的粘液。
小怪物非常灵活,一下子跳到不幸的丈夫头顶上,紧紧抓住其耳朵和头发。
“什么东西?”不幸的丈夫大叫一声,同时往外跑,由于视线被小怪物遮挡,一头撞到墙壁上,结果晕倒。
杨排风和老板此时终于叫出声来,但也无法形成完整的句子。
“啊呀,什么玩艺?”老板在叫。
“天啊,我是不是在做梦?”杨排风这么喊。
小怪物低下头,自己把脐带咬断,然后四肢着地,蹦蹦跳跳出门去。
杨排风和老板此时哪敢阻拦,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它爬上窗台,跳到相邻的楼房阳台上,然后沿着排水管往上爬,到达屋顶,最终消失夜色中。
这家美容院立即关了大门,暂时停业,把所有小姐召集回来,要求对今夜发生的怪事发誓保密永不外泄,然后老板找来一些塑料布,把腐烂的尸体连同棉被床单一道包裹好,与那位不幸的丈夫一道动手搬进车内,然后趁夜驶往乡下,让小美的尸骸回归故里。
杨排风参与到处理尸体的全过程当中,因为那个不幸的丈夫已经被吓得六神无主,不知道怎么做才好,作为同乡兼远房亲戚,杨排风有义务提供帮助,同时也因为对小美曾经有过的朦胧感情。
此后,那位不幸的丈夫与再娶的妻子离婚了,原因是他被吓得从此无法人道,成为不能治愈的阳痿患者。
杨排风讲述的故事到此为止。
“此后有人见过那个小怪物吗?”程灵素问。
“没见过也没听说过,估计很可能被野狗或者野狗给消灭了。怎么,你想收养它是不是?”杨排风问。
“你收养它比较合适,爱屋及乌嘛,喜欢它的妈咪,当然也应该喜欢人家生出的孩子。”程灵素说。
尸体比较
秋水听完了杨排风的长篇讲述,觉得缺乏可比性,情况大不同,实在没有什么可借鉴的东西,也没有任何启发。
医院内的尸体不会说话,行动迟缓,作为尸体,完全不像小美那样聪明能干。
太平间里目前保存着的那些尸体其中任何一具都不可能到风月街自食其力,根本无法为人民服务,用来吓唬人倒还差不多。
但是他从中得到一点小小的启示,死掉的小美到底具备多大的能耐?居然能够引诱睡着的杨排风从温暖的棉被里出来,冒着风雨走到尸体旁边。
如果那一夜杨排风的手触摸到尸体会发生什么事?
为什么尸体能够招来蛇和老鼠?这事与那只黑猫有无关系?
医院里反复出现的幻境和怪事又是谁弄出来的?
估计真正能够让尸体站起来跑掉这一过程当中作用最大的是那一道闪电。
关于闪电有不少奇怪的记述,有的人被闪电击中之后大难不死,却具备了某种特异功能,这样的事常见于玄幻小说中。
但是有些相关内容却是以纪实或者新闻报导的形式出现,比如某地一位老妇被雷电击中,然后有返老还童的征兆,长出新牙,绝经多年之后又来了大姨妈。
饭后,杨排风说要走了,辛苦一夜,得赶紧回去报到,然后到宿舍里补足睡眠。
其余三人只好先回家,说休息一会儿再聚集,继续寻找郎淡平。
阿牛开着老爷车,把程灵素和秋水分别送回去。
回到家中,秋水看到了正在打麻将的妈咪。
左右和对面的三名中年妇女苦着脸,从表情看,妈咪应该赢了一点。
第67节
“秋水,脸色不怎么好,是不是一夜没睡?”妈咪问。
“能不能暂停一会儿,我有要紧事跟你商量。”秋水说。
一位中年妇女问:“秋水,是不是搞上妞了,回来申请结婚啊?”
“不是这事。”他觉得这帮妇人真是无聊。
“停战,算账,儿子回来了,我要做饭给他吃。”妈咪站起来。
三位妇人掏出钱来放到桌子上,然后走掉,室内只剩下母子俩。
“老妈,我遇上大麻烦了。”秋水摇头长叹,把最近几个夜里经历的怪事说了一遍。
“医院啊,还真是奇怪的地方,现在丢了一个人,怎么办呢?”妈咪犯了愁。
乖尸体
下午十六点三十分,秋水和程灵素还有阿牛一起来到医院,继续寻找失踪的郎淡平。
先去了保安室,问过头目,说没有发现要找的人,再问勤杂工和清洁组的人,也说没有见到。
三人走到停放救护车的车库,在里面转悠了一圈,然后去到司机值班室,沿着走廊巡查一遍,仍然一无所获。
他们又去了太平间,正赶上殡仪馆的车来接走尸体。
那具让秋水踩断了腰椎的女尸在两名殡葬工手里直挺挺地抬上了担架,穿过侧面的小门,送到一辆改装过的小客车内。
女尸显得很乖,一动不动,没有任何的反抗,乍一看觉得与其它正常的尸体没有什么不同。
难道它很满意自己即将被烧掉?当然,如果它还有意识的话,可能会这么想。
那具淫荡的年青男尸也被搬上车,还有两具中年肥尸,死于车祸的四个人全都被运走了。
搬动尸体的过程当中,四具尸体全都非常乖,完全是一具尸体应该具有的样子,先前曾经的活跃状态不知去向。
非常令人失望。
秋水原以为能够看到一场壮观的活报剧,殡葬工被吓得大喊大叫,四散奔逃,尸体摇摇晃晃地在后面追赶,就像好莱坞出品的电影当中的僵尸那样。
然而这一切没有发生。
这是为什么?莫非殡葬工身上有某种让尸体感觉到畏惧和紧张的东西,以至于它们都乖乖躺着不动。
他隐隐猜想,一切麻烦似乎都从接回这四具尸体的那个夜里开始,现在它们被送走了,估计今天或者明天就会被烧成灰,装到小盒子里,如此一来,能否恢复到从前那种太平无事的状态?
郎淡平会不会突然从某个地方走出来,面露惊恐和紧张?大声说俺想死你们了。
如果曾经发生的那些怪事与这四具死尸有关,那么它们的离开,想必会带来一些改变。
想起手术室里那些窃取人体器官的家伙,秋水感到紧张,他最担心的事就是朗淡平遭到此类噩运。
院长
秋水实在无计可施,于是决定去拜访院长,请求帮助。
如果打算在某地长期工作下去的话,那么总经理或者董事长就是需要敬畏的东西,若是想走的话,那么就无所谓了。
所以,秋水一点也没觉得院长是多么了不起的生物,因为他已经不在乎这份工作,只要能够找到完好无损的朗淡平,他连本月的工资都不打算要,直接就离开这家医院,永远不再踏入此地半步。
行政楼门外戒备森严,三名高大威武的保安守在门口,傻乎乎地站着,目光平视前方。
据说他们曾经是优秀的士兵,退伍之后来到这里,成为医院高层管理人员的保镖和护院家丁。
第68节
由于曾经接受过的训练,他们很能站,可以像木桩似的站几个钟头都不动一下。
如果评比站着不动以及队列和正步方面的能耐,估计这旮旯的士兵天下第一,全球至多有北韩的军人能够较量一番。
“我是救护车司机,有事找院长汇报。”秋水微笑着说,同时展示自己的胸牌。
出乎预料,保安点头,叫他在来访登记本上写字。
这么容易就蒙混过关,他有些诧异。
走进大楼内,又有两名看守,这两位的体格更加强壮,简直就像大猩猩。
搜罗这样的人材想必不容易,考虑到其它地方也需要这样的猛男来放哨站岗,医院内为此应该开出了不菲的条件。
依旧是相同的问题,仍然是同样的回答,接下来是签字和放行。
公平地看,这里的防范措施并不算很严厉,比起某些地方来差得很远,至少没叫秋水与院长先通电话,确认有预约之后再进去。
他面带微笑,步入电梯,一路畅通无阻,直达十八楼,最终站在院长办公室门外。
隔着厚实的门和玻璃窗以及窗帘,他听到里面有嘻嘻哈哈的笑声,还有似乎是玩具遥控车的声音。
他伸手敲门。
一名仿佛退役篮球选手的高大女子开了门,她大概有将近两米高,胳膊和腿并不粗壮,但是长,整个看着很像一根大竹竿。
院长
大竹竿也似的女子问秋水有什么事?
她的声音完全就是男声,嘶哑而沉闷,如果没看到她这人的话,肯定会认为她是一个高大强壮的粗野男子,其实她身材很匀称,甚至可以称得上性感。
“我有事需要院长帮忙处理。”秋水极为自然地说。
“这就是扁晓雀院长。”大竹竿指着坐在办公桌后面的人说。
院长是一名中年男子,大概有四十岁上下,也可能是更年长些,只是由于保养得当,所以看着比较精神,他的相貌与这旮旯的多数大人物很相似,头顶微微有点秃,腹部适当隆起,服装整洁,面部圆润而多肉,皱纹极少,胡须剃得异常干净,下巴隐隐露出泛青颜色。
但是桌子上的两辆遥控玩具车和几只绒毛熊破坏了他的形象,怎么看都觉得很不协调。
“院长您好,我是救护车司机秋水,属于临时工编制。今天凌晨四时左右,我的一位朋友在医院里失踪了,我想请您帮忙寻找。”秋水平静地说。
“我听说了这事,保安班长告诉我的,说是你违反规定带人进入工作场所,然后在一楼和负一层四处走动,结果发生了意外,丢了一个戴眼镜的年青人,据说还是大学二年级的学生。最近麻烦事挺多,今天凌晨住院部又发生一起抢劫案,有患者被洗劫一空,看病的钱被坏蛋抢光了,一点没剩下,没办法啊,我只好让财务室补贴两百元给那人,让他乘车回家,以后攒够钱再来动手术。”院长若无其事地说。
“到目前为止,还有没找到我的朋友。”秋水寻思院长是不是没听清楚自己的话,于是想提醒对方一下。
“这个医院挺大,四幢大楼,员工有九百多名,一般情况下,住院患者大概有五百到七百名左右,加上门诊接待的大量患者,每天都有许多人进出,偶尔谁跑丢了也很正常,我认为这不奇怪,也许你要找的那人正躲在某处睡大觉,可能他已经回家去了,或许你应该过几天再考虑此事,如果仍然找不到人的话。”院长平静地说。
秋水决定刺激一下对方:“早晨在卫生里的时候,我听到有两个人交谈,他们说这医院里有盗窃人体器官的行为,似乎还拍下一段视频作为证据。我不知道这事是不是真的,也许有些职员背着院长您做过一些见不得人的事也有可能,所以我很担心朋友的安全,怕他会不会被坏人捉走。”
这段话是一个钟头前程灵素建议他这么说的,目的是想要先给对方提个醒,别想打郎淡平器官的主意。
旧相识
院长对于秋水的无礼言语并不生气,也没有流露出焦急的情绪,微笑依旧,仿佛胸有成竹。
“现在是法制社会,指控什么都得讲证据,我相信医院里没有谁会做那种事,如果你能够把胡说八道的人带来,我可以当面与他们对质。倒是你作为医院的一名员工,遇上这种情况应该勇敢地站出来,维护医院的名誉,与那些居心不良的家伙面对面作斗争。”院长说。
“下一次再遇到那人的话,我会考虑按照您说的去做。”秋水想要让自己显得高傲,但是似乎并不怎么成功。
“我会让保安组帮忙寻找你的朋友,必要的时候,还可以让警方介入。”院长说。
这时大竹竿女人走过来,低声对着院长说:“按照预约的时间,副总督十二分钟之后到达。”
“打扰了,告辞。”秋水转身离开。
第69节
“十几年前,我见过你。”院长说。
走到门口的秋水停住脚步,回头看着院长,在记忆里努力搜索,却怎么也找不到有关这家伙的任何信息。
他可以确定,第一次见到院长是在四个月前的一次职工会议上,此后有一次远远地看到院长开着一辆迈巴赫驶出停车场,当时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到漂亮的豪华车上,仅仅只是随便看了一眼司机,确认这胖子坐在方向盘后面。
除此之外,再也没有见过这位名叫扁晓雀的家伙。
“我记不得了。”他摇摇头。
“那会儿你的母亲是个美人,你还很小,差点认不出来,还好你的脸貌与你的母亲很相像,所以我仍然记得。”院长说。
秋水心里突然一亮,想起十几年前那家诡异的肿瘤和艾滋病医院,以及可疑的误诊,让母亲出售肾脏的无良建议。
那位名叫扁小雀的胖老头与眼前这位有什么关系?父子吗?还是其它关系?
“我觉得自己没见过你。”秋水说。
院长从抽屉里摸出一张大照片,放到竹竿女手里,让她传递给秋水看。
“这是我十几年前的模样,也许你还记得。”
照片里的人就是那位自称扁鹊后人的胖老头。
秋水惊讶地问:“可是你怎么变得年青了?”
无稽之谈
院长得意地笑了笑:“现代医学的发展超乎想象,而传统的医学和玄术当中也有不少的瑰宝,把两者结合到一起,可以做很多事,比如通过手术和调理以及其它一些办法,让年老的人变得年青,让身患重病、必死无疑的人获得治愈的希望,如此等等。”
“很奇妙啊。”秋水说。
“最近十年来,我把自己当成试验材料,让本院的几位优秀专家放手折腾,结果还不错,你都看到了。”院长得意地笑了笑,“作为一家私营医院,能够发展到目前这般规模,当然有些独到之处,否则的话早就在种种挤压性质的政策和限制中完蛋了。”
或许这家医院的技术确实非常出色,可是这与普通平民有何关系,付得起巨额的费用吗?
有病无钱莫进来,这就是这旮旯的医疗系统优越性所在,至于小病大治,超大处方和不必要的医疗以及独家经营的昂贵药品,还有每年层出不穷的众多旧貎换新颜的新药更是一言难尽。
“太平间里的尸体会动,我和其它人亲眼看到的,这是为什么?”秋水不由自主地抛出这个问题。
与此同时,他突然起起了曾经看过的一部米国电影,其中内容是一处军事研究所里试验一种能够让死尸恢复行动能力的药物,结果不慎发生了泄露,导致食人丧尸到处都是。
类似情形会不会发生在这家医院里?
院长说:“如果你到别的医院太平间或者殡仪馆停尸房里看看,与当地的工作人员谈谈,或许有所启发,据我所知,尸体会动弹是个世界性的麻烦,只是有些地方发生得频繁些,有些地方很少出现而已,我认为这并不奇怪,只要大家在工作当中都认真些、仔细些、负责一点,类似的情况很容易处理好。”
“最近我遇上两次迷路的情况,与传说中的鬼打墙非常相似,明明是熟悉的环境,却怎么也走不出去,不知不觉就来到别的地方。”秋水说。
“这个我就没办法了,灵异之事不能说是无稽之谈,但是与这旮旯的指导思想——无神论与唯物主义——存在冲突,作为一名公众人物和组织成员,我只能对此采取回避的态度,就当那些东西不存在,除此之外,我没有其它办法。”院长说。
分析
走出办公楼,天空正飘着小雨,地面上有一层薄雾。
程灵素和阿牛走上前来,问秋水有没收获。
他摇头,带着两位朋友往外走,把见到院长的情形大致说了一遍。
“如果真的通过医疗手段变得年青了二十几岁,那未免太不对劲了。”阿牛说。
“是三十几岁,因为十几年前院长就是胖老头,如今却变成了四十来岁的中年人。”程灵素说。
“我不明白,院长为何告诉我他变得年青的事,还有就是,这家伙好象对我的母亲印象很深刻,感觉很没道理。”秋水说。
第70节
“你妈当年确实漂亮,如今——也是风韵犹存,如果我有四十多岁的话,也许会很乐意做你的继父。”阿牛说。
秋水朝阿牛屁股上踢了一脚以示惩戒,不许其胡说八道。
“有些境界很差劲的家伙生怕自己的成就不为人知,于是遇上谁就想显摆一下,这种情绪尤其在暴发户中最为常见,还有一部分青年时代经历过贫困生活的成功人士也喜欢这样,一有机会就想向人炫耀其职位或者财产,要不就是吹嘘跟谁谁常在一起吃喝玩乐,关系铁得可以使用同一只套子。我琢磨着,院长就是这样的东西,当年他开的医院尽干些招摇撞骗的事,如今发达了,见到旧时认识的人,自然想摆阔。还有一种可能性,院长想抓住一切机会做广告,让人知道这家医院能够通过治疗让人变得明显年青。”程灵素说。
“嗯,分析得有道理,不愧是保险公司出来的忽悠高手。”阿牛说。
“我觉得应该把你手机里的那段内容弄出来,放到网络里去,这样可以引起公众注意,然后让强力机构介入调查,如此一来,朗淡平有更大希望被找到。”秋水说。
“如果他真的落到那些盗窃器官的坏蛋手里就糟糕了。”阿牛说。
“我赞成,现在就去找家网吧弄。“程灵素说。
三人分头行动,阿牛和秋水继续在医院里各处转悠,寻找朗淡平,程灵素则去网吧内找家论坛上传视频文件,两个钟头之后,到医院对面的小餐馆内集合。
在住院部的走廊里,秋水见到了郭芙。
“听说你的一位朋友在医院里走丢了是吗?”郭芙问。
“是啊。你见过他吗?”秋水满脸沮丧表情,“他戴了近视眼镜,身材瘦高,跟华英雄有些相似,只是模样更漂亮些。”
“到目前为止没见过,但是我会留意。得去换药了,再见。”郭芙走开。
苍白的手
天黑了,秋水和程灵素还有阿牛从餐馆里走出来。
这时已经是二十点,街上很热闹,各式各样的汽车飞速驶过,人行道上同样有很多人走来走去。
秋水买了一笼包子带出来,打算去垃圾桶那边看看,郭芙讲述过的故事里那位可怜的小女孩是否还在。
程灵素和阿牛站在一边,秋水独自上前。
“你要干什么?”阿牛问。
“听说这里有只由于饥饿而死掉的小鬼,我想喂给她一些东西吃。”秋水认真地说。
此时没有谁会笑话他,因为最近的经历,大家都觉得,这个世界的诡异超乎常识,曾经接受的教育似乎并不怎么可信。
五只垃圾桶周围没有看到像是鬼魂的东西,秋水转悠了一圈,往位于中间的垃圾桶边沿上放上一片纸巾,然后往纸巾上摆了一只包子。
出乎预料的情况出现,一只苍白而瘦削的小手从垃圾桶内缓缓伸出来,抓住了包子,然后慢慢缩回去。
几秒钟过后,苍白的小手再次出现,往先前拿到包子的位置摸索。
感觉是一位小孩子躲在垃圾桶内,不敢露出脑袋。
他不禁怀疑,也许里面是个活人,并非故事里那位乱吃东西的小女孩阴魂,因为这只手看去应该属于一名病弱小孩。
纸巾被风吹落,小手摸到脏兮兮的铁杆上。
秋水把全部包子递过去,轻轻放到小手旁边,轻声说:“全都给你,慢慢吃,不够的话我可以再去买一些。”
大概是他的话吓住了桶内的小东西,苍白的手迅速缩回去,不再出现。
“别怕,给你包子吃,以后有空的话我还会再来送东西给你。”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友善和亲切。
然而苍白的小手没有出现。
他走近垃圾桶,伸长了脖子,查看桶内部的情况,想要直接把包子送到可怜的小家伙手里。
然而桶内没有人,只看到一些塑料袋子和碎纸片还有烂菜叶之类,他小心翼翼地把装了包子的塑料袋放到一片看着较为干净的地带。
背后突然传来一个沉闷而嘶哑的声音:“这块地盘是俺的,俺交过保护费,你不可以在此捡东西。”
第71节
他回头一看,原来是一位衣服破烂不堪的老年拾荒者,他摇摇头,说自己不会动垃圾桶里的任何东西,请尽管放心。
黑气弥漫
秋水走回两位朋友之间。
程灵素满脸惊讶,声音有些颤抖:“我看到你放在垃圾桶边的包子慢慢移动,类似飘浮状态一样进入到垃圾桶内,这事太奇怪了。”
“你们没看到一只苍白的小手吗?”秋水问。
两人都摇头。
转身再看垃圾桶边,拾荒老头把秋水刚刚放进去的包子拎出来,从中摸了两只吃掉,剩余的依旧放回去,嘴里嘟喃:“这些给你,我只吃两个就够了。味道真好,比路边小摊上卖的那些更香,真想全都吃掉,可又怕你生气。”
秋水大为困惑,觉得这老头肯定知道垃圾桶内有什么东西,很可能还见过。
这时餐馆里的老板娘过来倒垃圾,她看了看秋水,神秘兮兮地小声说:“刚才你做的事有些不妥,以后记着,别乱施舍食物给阴魂,有可能惹上麻烦的,有些东西的思维与人不同,你觉得自己在行善,可是接受的一方却未见得会感激你,它们可能会莫名其妙地生气,或者缠着你。”
秋水愕然,缓缓点头。
老板娘把垃圾袋扔到桶里,走回来对他说:“没事的时候去庙里烧几柱香,很管用的。”
他说:“我戴了佛像和观音像,还有十字架,这些行不行?”
“哎,说不准啊,信仰嘛,首先得足够虔诚,如果只是倒霉的时候才想起祷告,恐怕来不及了。”老板娘说。
“你信的什么?”他问。
“我每逢初一,十五就吃斋念佛,周末去教堂拜耶稣,有时也去玉皇阁或者三清观拜神,出门在外的时候,遇上土地庙和山神庙什么的都进去磕几个头。”老板娘说。
“你的这个信仰未免太复杂太泛滥了。”他说。
“升斗小民,见谁都自觉矮一头,多拜神也好,自己磕头下跪的事做了挺多,各路神仙当中的谁或许会照应一下,这样想想,感觉就舒坦多了。”老板娘说。
“你怎么看对面这家医院?”秋水决定请教一下,因为这女人看着似乎懂得一些门道。
“黑气弥漫,妖邪当道,敬而远之,避之大吉。”老板娘说。
“有这么厉害?”秋水大惊。
“我先前听到你们交谈,说有朋友在医院里面失踪,你们寻人的时候千万要小心啊。”老板娘完这句之后迅速离开
怪事
看看周围没人,程灵素告诉秋水和阿牛,视频已经上传到论坛,但是有些出乎预料,拍下的画面当中只有两位被开膛破肚的人清晰可见,那些医护人员全都很模糊,像是一团团白色半透明影子。
为什么这样她也不知道,感觉很奇怪。
秋水叫她把手机拿出来,重播一遍视频。
果然如此,那些拿着手术刀的人甚至连基本轮廓都不清楚,就这么白乎乎的一团。
这样的东西显然无法当作证据使用,就算发到网络上也没意义,大家只会当作恐怖兼恶心的图片来看,一般情况下,很快就会被管理员删除。
“非常奇怪,刚拍下来的时候我还抽空看过一遍,那会非常清晰,画面质量一流,怎么会弄成这样呢?”程灵素沮丧地摇头,“完蛋了,还想用这段视频讹诈医院的钱财,指望不上了。”
“咱们今夜再去手术室外面再拍一次。”阿牛说。
“肯定不行了,先前我刺激过院长,现在就算那些家伙要干同样的事也会采取足够的措施,比如派几个散打高手蹲点护卫。”秋水说。
“我很担心,如果今夜仍然找不到朗淡平怎么办?”程灵素说,“如何向他的父母交待?听说他在大学里还有个女朋友。这些事想想都头痛。”
“你应该考虑的是从哪里开始找人,至于找不到怎么办,那是以后的事,总之我们尽力了,实在不肯原谅的话就让人家揍一顿或者捅几刀好啦。”阿牛说。
第72节
“估计朗淡平的父母和亲戚倒不全动手打咱们,只是想到不可避免的要面对那些悲伤的面孔,我就觉得渐渐的内疚和难受。”程灵素说。
“也许今夜就能找到朗淡平,把他完好无损地送回家去。”秋水说。
“希望如此。”阿牛说。
交谈的同时,三人穿过马路,走近医院大门。
转变的时候,秋水突然觉得似乎看到一个影子从脚边飞快掠过,再仔细看,却什么都没有。
“我怎么觉得凉嗖嗖的,好像衣服穿得少了。”程灵素说。
“待会我找件护士的衣服给你穿上,打扮成那副模样不引人注目,可以更方便的办事。”秋水说。
“我讨厌穿别人的旧衣服。”
“没办法,只能将就一下。”
“能不能找一套医生的衣服让我穿上,把我打扮成大夫。”阿牛问。
“你这样子像医生吗?屠夫还差不多。”秋水说。
等待
秋水的电话响了,是杨排风打过来,这位热心的治安协管员说要利用休息时间来帮忙,还带着一位勇敢的同事。
队伍得以壮大。
但是怎么才能找得到朗淡平,谁都没有概念。
站在停车场内看四周,夜幕下的住院部大楼仿佛一只巨大无比的怪兽趴在地上,随时都可能蹦起来咬人。
花园里的树随风摇晃,各个灯光照耀不到的角落里似乎隐藏着某种可怕的东西,感觉阴森而诡异。
二十一点,医院内渐渐安静下来,只有很少的人仍在。
杨排风带来一位身材高大强壮的年青人,名叫李沉舟,两个都穿了制服,看上去倒也觉得挺威风,吓唬一般人足够了。
秋水认为不必搜索整个医院,因为范围太大,而且漫无目的,应该针对夜里朗淡平失踪的位置开始寻找。
他认为如果能够重演一次迷途和鬼打墙,找到人的可能性更大,只是存在一定的风险,没准又把别的人给弄丢了。
五个人进入司机值班室,打算在此地坐一会儿,然后再次开始寻找。
今夜值班的是丁师傅和李师傅,二十三点之后将换为龙啸云和秋水。
见识过丁师傅在太平间内与死尸赌博的场面,秋水对这人很有些疑虑,还好,两位都出去了,只剩下空荡荡的房间。
为了能够真正重演夜间的场面,程灵素决定清点一下人数,如果再次出现少了一个的情形,那么找到到朗淡平的可能性将大为增加。
但是数了几次都很正常,不多也不少,正是五个。
现在新的疑惑又出现了,为什么前面的夜里数来数去总是少了一个,按照龙啸云所说的理论进行推断,朗淡平和龙啸云当中必然有一个不对劲。
在这伙年青人想来,当然最不对劲的就是龙啸云,无论以何种观点看,这家伙都显得非常诡异。
但是如果不对劲的人是朗淡平呢?这个可能性当然也是有的。
阿牛打圆场:“至少目前可以确定一点,咱们五个人全都挺正常。”
“也许得零点之后清点人数才算,现在过早了一点,才二十一点半。”程灵素说。
灵异传说
第73节
秋水带领众人在一楼和负一层来回走了几趟,让大伙充分熟悉地形和各处特征。
他没有打开太平间的大门,虽然钥匙仍在手里,因为他觉得没此必要。
回到值班室坐下已经是二十二点一刻,程灵素从包里拿出几小瓶白酒,几包牛肉干和薯片,大家慢慢悠悠开始吃。
按照计划,要等待零点来临,然后清点人数,让前夜的情况重演一次,这样有可能找到朗淡平所在的那个空间,设法带着他回来。
大家都觉得朗淡平多半进入了某个神秘的层面内,然后迷失了方向,所以无法走出来,否则的话一整天下来早应该找到了。
由于无聊,同时也因为此地的特有气氛,不知不觉当中,众人又开始讲述灵异传说。
这一回主讲的人是李沉舟,他的叙述与医院有关。
去年春天,李沉舟的上司的老婆生孩子,一天下班之后,他带了鲜花和礼物去病房看望。
他与上司的关系很淡,几乎就没说过几句话,大概每星期见一到三次面罢了,但是这位上司掌握着治安协管员转正的推荐和评价大权,其它的协管员都去过了,他不能不去。
这也算是走上层路线的一种方式,虽然明白去看了那位太太也没什么用,可是如果不去看恐怕会导致糟糕的情况出现,听说有些人专门记着谁不送东西给自己,以后有机会就奉上小鞋。
快到医院的时候,骑着电动助力车的李沉舟被一辆轿车擦到,重重摔了一跤,额头上起了一个大包,脑袋有些晕,坐在地上过了几分钟才渐渐清醒过来,这时发现弄伤他的轿车早已经溜走。
他慢慢站起来,整理了一下鲜花和礼物,继续前往医院。
大概是脑袋受了伤的缘故,他发现自己老是看到一些模糊的影子,在离地一两尺的空中飘浮。
进入医院,模糊的影子更多,成群结队飘来飘去,有些稍微清晰,勉强可以看出人形,有些则较为松散,就像一团烟雾。
由于来此之前向其它人打听过路径,所以他很容易就找到了上司的夫人所在那个病房。
灵异故事
轻轻敲门之后,一位老太太伸头出来看看,发觉是穿了制服的协管员,笑容满面地让李沉舟进去。
上司不在病房内,这让李沉舟有些失望,之所以在傍晚时来看望这位陌生的产妇,目的就是为让上司看到自己,从而留下些许印象,以后有机会的话能够照顾一下。
他惊讶地发现,这个房间内有很多影子,一些围在病床周围,一些则守候在婴儿床旁边。
满脸是斑点的产妇躺在病床上,裹了三层棉被,脑袋包得很严实,显得不怎么精神。
产妇有气无力地与他闲聊,说到自己的丈夫,她很有怨言,认为那个混蛋不知去那里泡妞嫖妓去了,居然不来陪自己。
他陪着笑脸说最近局里工作很忙,有许多检查需要应付,正式工和机关管理人员几乎全都在忙于这些事,有时下班之后还得应酬,为了工作和个人前途,这样的事是没办法回避的。
其实大多数人都知道那位上司其实是个——朴得欢,常常出入辖区内多家夜总会和娱乐城,据说还在外面养了二奶。
这时房间内的淡影子数量越来越多,他不禁想,或许自己是见鬼了,并非幻觉,也不是因为受伤而眼花。
有的影子伸出肢体形状的部分触摸产妇的脸,但是她毫无察觉。
他渐渐心生惧意,同时也明白这种事不能胡说,于是赶紧去看了看新生儿,打算稍后离开。
婴儿的脸皱巴巴的,肤色黑里透红,公平地看,这小东西一点也不可爱。
小床周围同样有一些影子形态的东西。
小东西睁开眼睛,目光与他对视,他莫名其妙地感觉到一丝心寒,因为这个目光完全不像是婴儿,感觉有些怨毒和愤怒在其中,仿佛随时都有可能爆发出来。
婴儿的嘴唇张开,露出一颗歪歪斜斜生长的牙齿。
按照附近乡下流行的说法,新生儿嘴里就有牙是非常不吉利的事,有克父母之说。
这时有更多的淡淡影子涌进来,其中有几个较为清晰的隐约可见人形,他觉得此情景非常不对劲,或许大灾即将出现,于是说了几句安心休养,祝小宝宝健康强壮聪明快乐之类话,然后离开。
走出病房门之后,他看到走廊内有更多的影子,仿佛在举行什么集会一样,数量众多,让他觉得无路可走。
第74节
暴徒
李沉舟穿行于众多淡淡的影子之间,非常小心注意别碰上它们,但是这种努力并非总能见效,因为有时影子的移动非常迅速,会撞到他。
走廊内还有其它人,医护人员和患者来来往往,所有的人对于影子都视若不见,径直穿越过去,然而影子在与人的相互穿透过程当中并不会散开或者消失,而是保持着完整的形状。
他仓皇逃出医院妇产科大楼,走到停车场内才松了一口气。
第二天早晨,他听到一个糟糕的消息,昨天夜间二十三点半,有三名暴徒闯入到上司的老婆所在病房,用钢管把产妇的两条小腿骨打断,把陪护的上司母亲打晕扔到卫生间内,临走前把婴儿从窗口扔下,可怜的小家伙落到一辆车的顶部,摔成一团模糊的血肉,不幸呜呼哀哉。
据说这是由于那位上司平时太过嚣张,惹了不该得罪的人,结果遭到报复。
也有传言说是该上司采取无良手段搞了一位未成年少女,偏偏少女家里虽无权势却有点钱,于是雇佣了一伙人做出如此事来。
其它传闻还有多种版本,越说越是离谱,似乎并不可信。
有几位协管员背地里商量,说如果在病房里多待一阵就好了,如果能够保护好上司的婆娘和孩子以及老妈,那么转正指日可待,若是能够擒住一两个暴徒,那么甚至可以成为真正的英雄,从此前途灿烂,飞黄腾达不在话下。
当然这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不太可能,首先作为一名探望产妇的人根本不可能在病房内待到二十三点半,就算想待也会被请出来。
如果足够忠心耿耿的话,应该带上警棍穿好制服站在走廊里守候,可是这样做的话,暴徒肯定会放弃攻击,那么一番苦心结果恐怕也就是落个无人知晓,或者被人当作多事无聊的笨蛋。
李沉舟在次日天亮之后再也没看到过类似的淡淡影子,算是康复了吧,后来想起那事,他认为是自己由于头部受伤所以暂时开了阴眼,伤情消失之后,一切依旧,但他也并不为此感到懊恼,有些事只要偶尔领略一次就可以,如果天天见鬼的话,那么日子恐怕就没办法混了。
那位上司经历了短暂的消沉之后迅速恢复过来,继续享受夜夜笙歌的愉快生活,并且得到提升,不再管理协管员,进入到机关内高就。
腿被打断的妇人伤愈之后离开了这个城市,移民去了新西兰,据说那里的治安状况好得不像话,坏蛋很少很少,与这旮旯相比简直就像世外桃源。
命中注定
李沉舟的讲述结束之后时间仅仅只到二十三点一刻,距离零点还很早。
龙啸云来了,与丁师傅和李师傅签字交接班。
这期间程灵素多次清点人数,每一次都很正常。
龙啸云乐呵呵地提醒她,说数人这种事要等零点过后才会弄出怪事来,现在时间还没到。
“今晚我们一定要找到郎淡平,还要搞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在作怪。”程灵素坚决地说。
“别费这么大劲,一切都是命中注定,该来的都会来,该完蛋的谁也无法挽回,还是安心的接受老天安排比较好,也许那位朗兄弟待会就若无其事地走进来,问你们干嘛不叫他就走掉。着急是没用的,应该像我这样,想喝酒就喝,冲动了就找女人,随遇而安,乐滋滋地混下去。”龙啸云说。
“臭美。”阿牛冷冷地说,“都像你这样,咱们民族早就完蛋了。”
龙啸云一点也不生气,笑嘻嘻地说:“都像我这样过日子的话,内需就会翻上几倍,这旮旯很快就超英赶美了。”
秋水拿出一盒咖啡,用纸杯冲泡之后,让大家享用,目的是让人避免夜间瞌睡,保持清醒状态。
“哇,这么苦。”李沉舟抱怨。
“偶尔喝一次非常管用,能够整夜不想睡。”秋水说。
众人全都喝光了杯子里褐色的液体,然后又喝了一份。
等待中时间过得非常慢,在无数次看表之后,零点如期而至。
远处的大钟发出清脆的声音。
众人不由得紧张起来。
按照先前的计划,阿牛站起来开始清点人数。
数了三遍,结果人数正常,一个不少,也没有多。
第75节
秋水走到门口看了看外面,没发现任何变化。
“人数对头,这说明我没问题,你们也没问题,倒是那个失踪的朗兄弟,很可能不对劲了。”龙啸云说。
“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要把郎淡平找回来。”秋水说。
“也许你们找回来的人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一个,虽然模样没变,可是内里大不同哦。”龙啸云说。
少了一个
众人把装备分发掉,每人一只手电筒,一些紫糯米,一张印有佛像的图片,还有一瓶可乐。
杨排风和李沉舟各带了一只电棒,多带的一只交到秋水手里。
临出发之前,程灵素大声又清点了一遍人数,出乎预料,这一回居然少了一个。
大伙立即紧张起来。
阿牛又数了一遍,遇上了相同的情况,然后秋水也数了一次,仍然如此。
龙啸云哈哈大笑:“你们真是无聊,不肯乖乖回家好好睡觉,偏要到这种地方折腾,这下好了,又少了一个,不知道今夜谁会失踪或者挂掉,我先祝你们出师大捷,无往不利。”
“你出去,我们再数数看。”阿牛没好气地说。
“我是救护车司机,这里是我工作的地方,应该出去的是你们几个。”龙啸云理直气壮地说,“秋水,你不务正业,带人进来体验刺激的感觉,瞎jb折腾,结果弄出麻烦来,现在还不知悔改,如果仍然找不到那个姓朗的,而且又弄丢一两个,我看你怎么交待。”
“今夜再努力一次,如果仍然无法找到朗淡平,那么以后就是我一个人的事,无论如何我不放弃的。”秋水说。
阿牛气呼呼地说:“好,咱们到走廊里数人去,如果确定你姓龙的不是人,我会宰了你。”
大伙离开值班室,进入走廊。
龙啸云在背后大声说:“祝你们一路顺风。”
站在走廊内,程灵素再次清点人。
“一,秋水。二,杨排风。三,李沉舟。四,阿牛。四,程灵素。”五这个数神奇地无法说出口。
李沉舟不信这个邪,再次清点,遇上了同样的情况。
众人面面相觑,无言以对。
龙啸云到底有没有问题?谁也说不好。
“我们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现在按照原计划进行,分成两组,我和程灵素在一起,其余的一组。分散之后可能随时会遇上麻烦,如果看到或者遇到什么东西,请不要惊慌,保持镇定。”秋水平静地做出安排。
两组人分开,各向走廊一端前行。
黑白世界
按照原定计划,两组人分别巡视东西两侧走廊,然后沿着不同通道往上走,秋水和程灵素查看二楼和三楼,阿牛和两位治安协管员查看四楼和五楼,如果没有找到朗淡平,就一起到负一层的太平间集合,如果仍然没有发现,再通过商量进行下一步行动。
走出几十米之后,秋水再回头已经看不到另一组的同伴。
面前是电梯,两人走进去,升至二楼。
电梯内有些刺鼻的药水味,似乎是谁把药剂打翻或者摔碎,然后没有清理干净而留下的。
门缓缓关严,秋水不禁想,当门打开的时候不知道会看见什么东西。
电梯上升,到达二楼,门开了。
程灵素用手捂住嘴,仍然发出一声惊叫。
外面确实是二楼,没有任何问题,只是有一点——颜色不对了,是一片黑白,还有不同深浅的灰色,除此之外再没有其它色彩。
第76节
而原先走廊两侧的墙壁下半截是绿色的,而地砖是黄色,天花板洁白,房间的门是浅浅的绿色,现在这此颜色全都不见了,只有灰和黑白。
这种感觉极为诡异,像是走进了另一个奇特的空间内。
八十年代的时候,许多人家里用的是黑白电视机,现在两人看到的情形就是仿佛那种古董电视机屏幕里的那样。
“别怕,只是颜色变了而已。”秋水压抑住想要大喊大叫的冲动,试图安慰程灵素。
“你也看到了吗?还以为只是我的眼睛出了问题。”她小声说。
“该来的总会来,反正得出去,没有别的选择。”说话的同时,他拉着她颤抖的手,大步走出电梯。
走廊内没有人,地板上有一层黑色的泥尘,大约一厘米厚,踩下去可留下清晰的脚印。
走廊顶部的灯正常工作,放射出惨白的光,有些刺眼,两端的室内有灯光穿过玻璃投射到外面,但是看不到任何人类活动的迹象。
程灵素看了看秋水,紧张地说:“还好你没变成黑白的,否则可能会把我吓死,我也没变色吧?”
他仔细看看她:“没变,你的唇依旧是红色,衣服是蓝色。看来这里唯一有色彩的就是咱俩。”
病房
程灵素抱着秋水的一条胳膊,仿佛这样可以更安全些。
两人迈步往前走,脚踩下去,在地上弄出一个个清晰的脚印。
景物的轮廓没有变化,与先前不同的仅仅只是色彩,除此之外,感觉好象有十多年没人打扫似的。
现在两人最担心的就是看到一个缺乏色彩的人,试想一下,如果有谁满脸灰白,浑身上下除黑白之外再没有其它颜色,就这么走出来,确实很可怕。
接近一个病房门口,秋水鼓起勇气贴近玻璃,想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
他无法看到,因为玻璃呈灰色,一点也不透明,就像浴室或者卫生间里的那种毛玻璃一样。
他想推开门进去,她拉住他的胳膊,阻止他这么做。
“当心里面有会咬人的怪物。”她低声说。
“我们肯定进入到另一个空间里,为了寻找朗淡平,必须仔细查看每个房间。”他说。
“先走走看,或许哪里有个通道什么的,可以回到正常世界的出口,确定了后路的话,底气会更足一些。”
“我们如果退回电梯里,应该可以回去。”他说话的同时转回头看身后,发觉情况有些不对劲,电梯仍然停在那里,门敞开,没有上升也不曾下降,似乎已经坏掉了,而且里面的颜色跟走廊一样,完全呈黑白两色。
考虑到退路很重要,两人回去,进入电梯,仔细查看。
曾经亮着灯的按键熄灭了,颜色与外面一样单调乏味,电梯内部的金属皮表面有一些灰色的粉末状物,伸手摸上去感觉粗糙。
他能够确定,电梯的内壁是不会生锈的,但是眼前这情形却很莫名其妙。
她尝试摁下关门的键,结果毫无反应,像是停电了一样,再摁其它的键仍然如此。
“退路没了,我们只能往前走,再没有其它选择。”他勉强地笑了笑。
“这不是我们想要的局面。”她摇头叹息。
“也许在某个地方可以找到郎淡平,咱们走吧。”他迈步离开电梯。
沿着走廊往前行了几米,他伸手推开了见到的第一扇门。
这是一个病房,里面没有人,一溜儿排开的六张病床上摆放着灰中带黑的棉被和床单,看上去很脏,并且破破烂烂的,像是在土里埋过许多年然后又挖出来。
一切均有可能
第77节
秋水掀起病床上的棉被,发现下面空空如也,蹲下看床底,也没发现任何东西。
“也许这个空间内没有人。”程灵素说。
“如果无法离开的话,我们只能选择成为这个世界的亚当和夏娃。”他轻轻拍打她的肩膀。
“我不想生孩子。”她说。
“也许在这里可以从土里种出孩子来,不像咱们来的地方那样麻烦。”
“别胡扯,怎么可能。”她摇头。
“一切均有可能,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如果无法离开,我们会饿死,因为这里不像是有食物的样子。”
“你才看了几十平方米大的地方,别忙于做出如此悲观的结论。”
“这里就像是被被核弹炸过一次似的,感觉太荒凉了,我琢磨着,火星上被废弃的城市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两人退出病房,继续往前走。
这时前方传来了人交谈的声音。
他们交换了一下眼色,均从对方的目光中看到惊慌和恐惧。
说话的是人还是其它东西?
“去看看,反正得搞清楚这里哪里,有些什么玩艺儿。”他努力让语气显得镇定。
她缩在他身后,紧紧拉着他的衣襟,仿佛怕走丢的小孩子。
前面传来的声音更清晰了。
“老东西,多吃点,把身体养好,过几天进手术室的时候活着出来的可能性会更大些。”
一个苍老而无力的声音说:“我不想做手术,已经活到这么大岁数,立即死掉也没什么,别浪费钱了,那些白眼狼是喂不饱的。”
“如果放弃治疗的话,别人会笑话我,说我不孝,多没面子啊。”
“你把钱省下来,给俺孙子准备着,将来娶老婆用。”
“你真让我感动,瞧,我的眼眶都湿润了。”
这时秋水和程灵素走到声音的来源地,门没有关,而是半开,他们站在外面看进去,发现有几位黑白灰三色的人,他们的脸呈灰色,嘴唇是黑色的。
一个中年男人躺在床上,旁边的床上有一位干瘦的老头,往里的病床上躺着一名年青男子,还有一名护士模样的女子端着托盘,似乎在为患者测量体温。
他们除了颜色不对劲之外,其余部分都很正常。
可怕的人
秋水走进病房内,程灵素跟在后面,她的手颤抖得厉害,显然心里充满了恐惧。
中年男人继续与干瘦老头交谈。
“老东西,为了你的病已经花掉了我十几万块,这才住了一个月呢,如果再住下去,明年想换辆豪华车的计划就泡汤了。”
“我早就想出院了,这样折腾下去没用的,不可能治好,白白花钱而已。”老头说。
“面子很重要啊,全是虚荣心惹的祸,我也不明白,干嘛非得把你送进医院呢?”中年男子摇头叹息。
护士表情漠然,似乎没听到这两位的交谈。
秋水走进去,面露微笑,用平静而友好的语气说:“你们好,我想问一下,这里什么地方?”
第78节
四张面孔转过来,看着走进病房的两人,面孔上充满了惊恐。
“啊——!有人——!”三名男子齐声大叫。
护士满脸惊讶,眼睛瞪得奇大,手里的托盘掉到地上,发出轻柔的碰击声,仿佛地面是软的一样。
秋水举起双手,面带笑容,示意无任何不良企图,他心里充满困惑,不明白为何对方害怕自己。
程灵素在后面说:“我们是好人,不小心走到这里来,不必紧张。”
“有人——!好恐怖的人啊!”年青男子大叫,拉起了棉被把脑袋捂严实,可以看到棉被下面的身体在大幅度颤抖。
“我有个朋友,名叫郎淡平,戴着高度近视眼镜,身材瘦高,你们见过他吗?”秋水问。
干瘦老头和中年男子一同摇头。
护士也摇头。
秋水发现,这位护士就是医院里见过多次的徐护士,就是跟阿牛春风一度的那位,只是面前这个显得更年青也更丰满些,仿佛十年前的徐护士。
为什么会这样?年青的徐护士在这里,那么正常世界里的那位徐护士是谁?
他忍不住说:“徐护士你好,为何你会这里?”
“你是谁?怎么会认识我?”护士满脸诧异。
“我认识另一个世界里的你。这是什么地方?”他又问
“我不知道,反正一直呆在这里,已经很长时间了。”护士眼中掠过一丝茫然。
茫然
秋水凑近这位黑白版本的徐护士,想要看得清楚一些。
她的脸很光滑,过分苍白,微微有些发灰,眼睛大,唇呈现黑色,仿佛黑白图片当中的美女,公平地看,她的面部轮廓其实挺漂亮,别有一番特殊风采。
“你别咬我。”徐护士说。
“当然不会。”秋水说。
程灵素觉得有些奇怪,于是问:“难道有谁会咬你们么?”
“是啊,传说身体有各种色彩的人会吃我们。”徐护士说。
“你亲眼见过这种事吗?我指的是人咬你们当中的某一个。”秋水说。
“没见过,可是大家都这么说。”护士说。
“我们如果出不去的话,会不会变得跟你们一样?”程灵素问。
“不知道,没见过同样的先例。”护士说。
“你们吃什么?”程灵素很关心食物问题,因为目前看来,确实有可能会在此地长期居住。
护士一脸茫然,缓缓摇头:“没吃过东西,也不知道饿。”
“你给患者用的什么药?”秋水问。
“没药啊,我只是每隔几个钟头进来查看一次而已。”护士说。
秋水低下头,看地上的托盘,发觉其中的温度计是黑乎乎的一根,完全不可能看清楚测量数据,而其它的东西同样很不对劲,几十只棉签已经凝结成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看上去很脏,玻璃瓶子里有一些灰色的液体,成份极为可疑。
托盘中没有针筒,也没有其它常用的医疗用具。
第79节
怪不得这个病房内没有人在打点滴,此事显然不对劲,一般情况下,住院的人白天大部分时间都在打点滴,好象不打的话就会立即死掉一样。
这时旁边的中年男子与干瘦老头又在说话,有一点非常不对劲,他们的交谈内容与先前秋水在走廊里听到的完全一致,语气也毫无区别,仅仅只是重复了一遍而已。
为什么会这样?他满腔困惑。
“我该走了。”徐护士说。
“我们跟你一起走,去看看别的护士和医生,也许其中有些熟悉的面孔。”秋水说。
护士点点头,然后转向患者那边,冷冷地说:“祝你们早日康复,待会见。”
三位男子异口同声回应:“再见”
时间问题
秋水和程灵素在黑白版本的徐护士身后,走向旁边的值班室。
他突然发现,护士走过之后,地面上没有足印。
回头看后面,只有他和程灵素的鞋底花纹清晰地印在泥尘中。
这说明了什么?
徐护士是否真实存在?
秋水很想伸触摸一下这位年青的徐护士,看看她有无体温,这样做并不难,只要上前几步,轻轻拍打她的肩膀,然后随便找个站得住脚的理由就好。
但是他不太确实,如果接触到徐护士会发生什么,他有些担心,怕自己也会变得像这个空间内的原住民一样,失去色彩或者变成其它东西。
“郭芙在吗?她跟你一样是护士。”他心里突然冒出这么个问题,于是忍不住要打听一下。
“没听说过这人。”徐护士摇头。
程灵素小声提醒:“这个护士比正常世界里的那个要年青很多,恐怕不可能见过郭芙,你想想,十年前郭芙恐怕还在卫校念书,没来这家医院呢。”
秋水又问:“徐大姐,你记得现在是哪一年吗?”
徐护士停住脚步,表情显得茫然:“现在是哪一年?我怎么想不起来了?”
“你是否记得目前谁是总统?”秋水问。
“没印象,谁做总统与我好象没关系,反正又不是我投票选出来的。你老是问这个干嘛?很奇怪哦。”徐护士说。
“我想知道,这里的时间与我刚刚离开的那边是否一致。”秋水说。
“我感觉不到时间,每天都一样,与前面毫无区别。”徐护士说。
“你有没手表或者手机?”秋水问。
“好象有个传呼机。”徐护士伸手到口袋里摸索片刻,“不知扔哪了,上面似乎有时间显示。”
秋水拿出自己的手机,看上面显示的时间,这时他惊讶地发现,时间似乎停止了运转,仍然是零点三十五分,与先前站在电梯里的时候完全一样。
他被这事吓了一跳,难道时间都可以停滞?
但是他的意识中仍然能够感觉到时间的流逝,行走、交谈、思考,这一切都需要耗费时间。
停止的也许仅仅只是钟表。
要你的腿
走到值班室外面,徐护士叫秋水和程灵素在外面稍稍等候一下,她先进去与同事说一声,否则可能会吓坏其它人。
秋水与程灵素交换了一下眼色,乖乖站在走廊内。
第80节
“我们的样子很吓人吗?真是奇怪,我倒觉得那些黑白人更恐怖。”程灵素说。
“可能他们睁开眼睛就看到没彩色的人,看得习惯了,偶尔见到像咱们这样的就觉得很奇怪。”秋水说。
这时背后突然出现一个沉闷而无力的声音:“你们是人吗?”
程灵素转回头,却找不到是谁说话。
“我在下面。”这个鬼声鬼气的东西又说。
程灵素低头一下,发觉有一个极矮小的人在下方,她按照习惯高度看出去,当然找不到人。
矮小的人并非侏儒,而是一名孩子,大概七岁左右大,双腿齐接近膝盖的地方被截断,头顶仅与程灵素的大腿中段平齐。
孩子用断肢在地上行走,与护士一样,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脸异常苍白,衣服是黑白条纹图案,与这个空间的其它人一样,唇是黑色的。
“你是男孩还是女孩?”程灵素问。
“我当然是女孩,要不要脱了裤子给你看看。”她的声音有些嘶哑,完全不像女声。
“你应该弄个轮椅什么的坐上去,这样行动会方便一些。”程灵素说。
“你的腿看着形状不错,割下来给我好吗?不会白要,给你钱的。”孩子掏出一张皱巴巴的一元钞票在空中挥舞,黑黑的大眼睛当中放射出贪婪和邪恶的光芒。
“这事没得商量,不必再说。”程灵素心里纳闷,难道这里医疗水平如此了得,居然能够做腿的移植手术?
“把腿伸出来,快点。你聋了吗?”孩子严厉地说,仿佛在对一只无反抗能力的小动物下命令。
“小妹妹,叫医生帮你想其它办法,我的腿无论如何不能给你。”程灵素说。
“臭娘们,这么多废话。”孩子怒气冲冲地骂,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小学生用的那种便宜小折刀,举在手里,准备攻击面前修长而结实的腿。
失忆
秋水掏出电棒,正准备给断了腿的小孩来一下。
旁边突然出现一把大扫帚,把手持小折刀的小小暴徒一下子划拉到几米开外。
徐护士出现,控制住局势。
“谢谢你。”程灵素对护士说。
“这小家伙老是捣乱,非常可恶。”护士说。
小暴徒嘴咧开,露出尖锐的牙,气呼呼地叫嚣:“我要把你们的腿全都割下来,放到冰箱里,我想用哪一只就拿出来装上。”
徐护士手里的扫帚一起一落,击中小暴徒面部,将其打得仰天摔倒。
两条断腿在空中乱蹬,看上去有些可怜。
“这小家伙是怎么回事?”秋水问。
“好像在一次车祸当中腿没了,结果就成了这样子。”徐护士说。
“她是活着的还是死了的东西?”秋水问。
“不知道。”徐护士摇摇头,“感觉这并不重要,反正她目前还在四处走动,给别人带来麻烦。”
小暴徒终于翻身爬起,用两条断肢摇摇晃晃走开,一路骂骂咧咧不停。
秋水想到一件事,于是向护士发问:“你还记得院长是谁吗?”
“扁院长,名叫扁晓雀,据说以前叫扁小雀,后来做了院长兼董事长之后改了名。这个我倒还记得清楚。”徐护士说。
第81节
“扁院长在这里吗?”秋水问。
护士脸上再次出现困惑表情,似乎在思索什么。
这时值班室内走出来另外两位护士,她们都是由单调的黑白两色组成,就相貌看在现实世界中见过面,只是没有交往,不知道姓名。
徐护士介绍两位同事,一个姓朱,一个姓牛。
她们盯着秋水和程灵素看,目光里满是惊恐,表情仿佛大街上围观车祸死者的普通女人。
秋水和程灵素对着两位护士微笑点头,报上姓名。
徐护士这时似乎想起了什么事,突然对秋水说:“不知道为什么,我们无法走出这幢楼,好象也没离开的打算,所以我不知道院长在不在。”
“你们还记不记得家住哪里?有些什么亲人?”程灵素问。
三名护士都摇头,说不想不起任何与医院无关的事。
困境
秋水多次查看手机上显示的钟点数字,确定这里的时间处于停滞状态。
这一发现让他大为吃惊,从以前看过的科幻小说与电影当中,他大致可以确定,这里是另一个空间。
然而,如何解释在此看到的人,她们显然有思想,虽然并不怎么完整,可是独立意识确实存在。
为何外面的徐护士看上去是三十多岁的模样,而这里的黑白版本徐护士只是二十多岁的年青女子?
然而时间并不能证明一切,朱护士与牛护士的年纪看起来与外界的彩色版本基本一致,没有明显区别。
这里找不到郭芙,三位护士的记忆里没有任何与郭芙相关的内容,这一点让秋水稍稍放心些,觉得与自己有过暧昧的女人应该是正常的。
但是他稍后又觉得就算在这里有黑白版本的相同存在也不能说明什么问题,不是有平等宇宙之类说法吗?也许在这个层面里,一切天生就是黑白的。
可是这个观点无法解释他程灵素的存在,无论从镜子里看自己的影像,还是两个人相互看,他们都是彩色的,淡黄色皮肤,唇红而齿白,指甲呈健康的粉红色,拉起裤管可以看到皮肤下面淡紫色的血管。
他俩与这个空间内的原住民完全不同,他们走路能够留下足印,而原住民们却不会,这些黑白人能够被触摸到和感觉到,有体温和脉搏,可是走路却不会在地面制造出印迹。
秋水满腔困惑,找不到任何可以解释目前困境的论据。
在徐护士带领下,他们走到一楼大厅,外面是一团浓雾,看不到应该存在的花园和树丛以及停车场。
徐护士告之,任何试图走出的努力都以失败告终,只要钻到雾里,一转眼就会发现自己回到了大楼内的四楼或者是五楼,无一例外,向来如此。
那些雾极浓,笼罩住一切,看上去仿佛固体般坚实。
程灵素尝试把手伸出门外触摸雾气,手掌进入雾里之后并没有任何特殊感觉,看上去这些东西似乎只是过分浓密的蒸汽罢了。
“偶尔我也会觉得迷惑,遇上冲动的时候,就会怀疑自己所处的环境有些不对劲,于是我就到这里走一遍,钻到雾里,然后莫名其妙的回到了四楼或者五楼,这样折腾一下过后就感觉好了很多,毕竟自己努力尝试过改变,并不是傻乎乎等待命运安排一切。
浓雾
秋水和程灵素犹豫了片刻之后决定试试看,他们均觉得,也许通往正常空间的道路就在雾后面。
徐护士打算陪着他们一起去,因为她很想知道那个彩色的世界到底什么样。
三人牵着手走进雾里。
感觉呼吸很顺畅,发梢上没有凝结的小水滴,气温没有明显变化,一切如常。
秋水不禁怀疑这雾到底是不是真实存在。
他对于雾有种莫名其妙的恐惧,几次遇上恐怖的怪事当中都有雾的出现,此时心里紧张得快要爆炸。
他在中间,一手牵着程灵素,一手牵了徐护士,两只手都很柔软和干燥,有相似的体温,如果硬要找到什么不同,那就是程灵素的手显得更粗糙一些,因为她喜欢运动,同时不注意保养皮肤。
第82节
进入雾中之后,看同伴只能见到一个模糊的人形,低头朝下望甚至无法看到自己的鞋在哪里。
“每一次我进入到雾里都有种很亲切很温暖的感觉,仿佛回到了妈咪的怀抱里一样。”徐护士的语调显得非常甜蜜,似乎在回忆什么。
“为什么?”程灵素问。
“我也不知道为何有这种感觉,总之非常奇妙,这些雾就像许多温柔的手抚摸我的脸,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的舒服。”徐护士说。
秋水心想她要是知道为什么这样可就太奇怪了,作为一名对于时间几乎完全没有概念的黑白两色怪物,已经丢失了大部分记忆,目前能够表现出这样的语言和思维能力已经很不错。
“我觉得很恐怖,这雾太浓了,不正常。”程灵素小声抱怨。
走出大约二十几步,在秋水感觉中老是认为应该快要撞上花坛或者树丛了,但是没有发生这种事,脚底下一直是不怎么柔软也不怎么坚硬的触感,跟踩在干涸的河滩上差不多。
“估计我们马上就可以走出去了,然后发现自己到达四楼或者五楼,站在某个病房外面。”徐护士说。
再往前走了一会儿,雾突然没了,感觉像是穿越了一面墙壁般,眼睛睁开的时候已经在走廊内,看病房门上的数字,可以确定这是五楼。
大事不妙
秋水和程灵素待在另一个奇异空间之内的同时,阿牛和两位治安协管员同样也遇上了麻烦。
三位年青男子与同伴分头行动,沿着一楼另一侧前行,然后通过楼梯走上四楼,在四楼巡视过之后,确定一切正常,未发现郎淡平的踪迹,然后他们到达五楼,继续巡查。
按照先前的约定,阿牛拨通了秋水的手机,结果却听到——你所呼叫的用户已经关机或不在服务区。
三个人面面相觑,均知大事不妙,麻烦来了。
稍后,阿牛用杨排风的手机拨打程灵素的电话,结果仍然如此。
与同伴失去联系,同时也没有发现失踪者的任何线索,于是他们只得按照原订计划通过楼梯走下去,直达负一层。
太平间外面空无一人,异常安静。
阿牛拿出配好的钥匙开了门,带领两位协管员进入其中。
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非常难闻。
一具年青男性的尸体站在门口,看到身穿制服的人出现,尸体立即跪下,似乎有事相求。
它的脸灰中带紫,眼神迷茫,鼻腔里的粘液流出来,挂在上唇。
李沉舟生平第一次看到如此刺激的情景,虽然早有思想准备,却还是受惊不浅,缩到了杨排风身后,颤抖得厉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阿牛表现得很镇定,用诚恳而友善的语气向男尸发问:“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吗?”
男尸把手指捅进自己腹部的伤口内,沾上一些血污,然后在地上写字,由于颜料有限,一个‘杀’字没写完就指尖的血污就已经干涸。
“你想告诉我是谁害了你么?”阿牛问。
男尸缓缓点头。
杨排风摸出一只碳素笔,递到男尸手里。
由于手指很僵硬,笔掉下。
阿牛弯腰拾起笔,放到男尸的食指与中指之间。
男尸站起来,走到墙壁前,往雪白的墙面上写字。
字迹歪歪斜斜,比幼儿园小班的娃娃写得更难看,但是能够辨认出来。
‘我受骗做心脏手术,结果器官被偷走,被害死了’
第83节
秘密
杨排风抓耳挠腮,表情显得十分紧张。
阿牛拿起手机,拍摄了尸体的面部特定,然后是肢体动作,最后拍了墙壁上的字。
李沉舟在背后小声嘀咕:“这下糟糕了,咱们知道了不应该泄露出来的大秘密,弄不好会被灭口,这年头跟有钱人作对肯定没好下场,人家随便拨几根毛就能够砸死咱们。”
阿牛说:“早告诉过你们,这里有重大犯罪行为,现在相信了吧。”
“我只想找到你那个失踪的朋友,并没有想当与邪恶势力作斗争的悲剧英雄。”李沉舟说。
“我也只想找到失踪的朋友,至于其它的事——反正我一辈子都不会进这家医院看病的。”阿牛说。
尸体写完一行字之后再次跪下,呆滞的目光迎向两位治安协管员。
“老大,你别跪了行不,我听说被死掉的东西行跪拜大礼是大凶之事,你别害我们啊。”杨排风苦着脸说。
“有这种说法?那么我们被它跪了两次,岂不得麻烦大了?”李沉舟苦着脸说。
“当年我在村子里的时候听老人说,死掉的东西如果跪在自己面前,那么一定得帮忙完成其心愿,否则的话就会倒大霉。”杨排风说。
“那怎么办?要不要赶紧把它拖起来?”李沉舟问。
“已经跪过了,就算立即拖起来也不行。”杨排风说。
阿牛闻言立即闪到一边,以此逃避这个受不起的跪拜。
男尸站起来,慢慢走回冰柜旁边,爬进去躺下,然后将之复位关拢。
李沉舟小声说:“或许可以这么干,我们打个匿名报案电话,说这里有盗窃器官的行为,叫他们来把具尸体带走解剖,这样一来也算是责任尽到了,那具尸体不能再怪罪我们。”
“我听说这家医院背后水很深的,估计报案没用,当然可以试试看,也许运气好遇上个不怕事的,一查到底,把所有事都捅出来。”杨排风说。
阿牛摆出一副不信邪的样子,对着冰柜大声说:“如果你帮忙找到我朋友的话,我会帮你报案,否则的话一切免谈,光是下跪没用的,我不吃这套,如果不服气的话我也可以跪一次,算是还给你。”
“咦,这办法不错,我们到尸体面前跪一次好啦,算是还礼,从此两不相欠,一了百了。”李沉舟说。
死尸下跪
杨排风说:“不行的,死尸下跪与活人跪性质不同,死者为尊,用已死的僵直躯体行跪拜大礼,这样的行为非同小可,还礼是没法还了。咱们必须得就此做点什么,至少让死者满意,除此之外没有其它办法。”
“越玩越刺激了。”李沉舟摇头叹息,“早知道这样我肯定不来,原只想见见鬼长什么样,结果鬼没看到,却有一具会下跪的尸体汇报器官被盗走了,这算什么事?”
“后悔的话可以退出,一切麻烦由我来承担。”阿牛对这位表现不怎么勇敢的同伴有些鄙视,于是干脆地说。
“现在说这个恐怕已经来不及,除了陪着你把事情弄完毕,没有其它办法。”李沉舟沮丧地说。
在太平间内巡视了一圈之后,三人走出门,正好遇上十几名手持棍棒的保安。
当先一名身材瘦长的保安严厉质问:“你们进来干什么?这种地方可以随便来吗?”
杨排风上前一步:“有个人失踪了,我们正在寻找,这是公事,请你们配合。”
“配合你老母。”瘦长保安怒骂。
“别骂人啊,当心我告你妨碍公务。”杨排风严肃地说,乍一看颇有几分威势。
“妨碍你老母。”骂完之后瘦保安上前两步,一记高鞭腿准确命中杨排风的头部。
杨排风被踢得摔到墙壁上,软倒,两眼茫然,明显犯晕。
李沉舟伸手拨出腰间的棍子,摆出一个很像黄飞鸿的姿势,然而谁都看得出虚有其表。
瘦保安的腿再次踢出,这一次是低扫腿,击中了李沉舟的右侧膝盖。
第84节
李沉舟砰一下栽倒,仿佛一只装了东西的袋子,躺到地上之后双手抱住受伤部位,表情极痛苦,与足球赛当中被铲倒的选手很相似。
阿牛突然想起,秋水曾经指给他看过,告之保安副班长是有名的专业散打选手,在本市的搏击比赛当中连续四年夺得七十公斤级冠军,那厮正是眼前打人的这位。
考虑到打不过对方,实力相关悬殊,阿牛只决定与对方讲道理,虽然他一直是个容易冲动和有些暴躁的人,可是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还是知道的。
“不许打人,有话好好说,动手多粗鲁啊。”他堆出笑容。
“把他们两个扶起来,跟着我走。”瘦保安冷冷地说。
躺在地上的杨排风摸出手机,正准备拨号,被旁边伸来一只手抢走。
李沉舟口袋里的手机同样被搜出。
犯罪行为
阿牛和李沉舟还有杨排风被押送到办公楼下面的地下室内。
从走过的台阶估计,阿牛猜测自己身处的位置大概是地底十米左右。
杨排风已经清醒过来,能够自己行走,只是一侧面部出现了青肿,李沉舟的情况比较糟糕一些,一条腿不怎么听使唤,肌肉和筋骨似乎都受了重创。
前散打冠军把他们驱赶进一个周围布满铁栏杆的大笼子内,然后上了大锁。
“你们非法拘禁,这是严重的犯罪行为。”杨排风大声表示抗议。
“先关你们几天,看看你们的表现,如果老实一些的话,我会通知你们的头过来,把你们领走。”瘦高个说。
“你到底想干什么?”李沉舟问。
“你们在医院里未经许可乱闯,怎么也得接受一点教训吧,在这呆上几天,等我心情好了自然会放你们出去。”瘦高个说。
“我的朋友是不是被你们捉走了?”阿牛问。
“我们都没见过名叫朗淡平的笨蛋,放心吧,如果看到,我会把他捉来与你们关到一起。”瘦高个说。
“来医院之前我把自己行踪告诉过几个混黑道的哥们,如果我没有与他们联系的话,他们会采取行动。”阿牛平静地说。
“哇,我好怕怕,黑社会啊!超恐怖的东西,为了确保安全,还是把你们全都灭口的好。”瘦高个装腔作势地怪叫。
“别,我们会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为你们保密,求求你放我们走吧。”李沉舟说。
“好好反省一下你们的行为,以后不许在我们的地盘上胡作非为,记着啦。”说完这一句,瘦高个转身走开。
“你们医院里闹鬼,还有会跑会动的尸体,知道不?”杨排风大声说。
瘦高个走到门口,听到这句话之后停下脚步,转头看着铁笼子里的三个临时囚徒,若无其事地说:“当然知道,并且见过好几次,还参与过收拾残局,这不算什么。你们最好乖一些,别想乱来,否则我会弄一具行尸走肉进来与你们做伴。”
这个威胁非常有效,杨排风立即闭嘴。
李沉舟继续换一种方法哀求:“我可以给你们钱,让我们走吧。”
“有二十万吗?没有就免谈。”瘦高个冷冷地说。
犯晕
朗淡平坐在一处空荡荡的大房间内,就其中设备而言,这里应该是一处办公室,有宽大的桌子和沙发,还有一些积满灰尘的椅子,墙壁上挂了世界地图和全国地图,还有一张本市地图,几张市级先进集团的奖状。
郎淡平对时间失去了概念,不知为什么,脑子总有些晕乎乎的感觉,仿佛哪里出了错却未意识到。
他猜测自己与朋友分别了也许一个钟头,也许有一年。
感觉不到饥饿和口渴,四肢有些乏力,像是睡眠不足,但是偏偏没有任何一丁点睡意。
第85节
有时他也忍不住想,为何自己会在此地?这里是哪儿?
桌子上有一部座机电话,他尝试拨打了几次秋水和阿牛的号码,但是听到的总是一些奇怪的女子笑声,以及另外的一些嘈杂响声。
他甚至鼓起勇气想离开这个大房间,但是门紧锁着,他踢了几次,脚弄痛了门板也屹立不倒。
窗子上有结实的栏杆,是两厘米直径的实心钢筋,密集而扎实,根本无法撼动。
他看不到窗外远处有什么,因为窗帘外部全是浓雾,非常怪异,这雾不可思议地浓,有些像舞台上的干冰升华出的气体。
他几次对着外面大声喊叫,问有没有人,叫唤阿牛与秋水还有程灵素的名字,然而得不到任何回应,甚至连应该出现的回声都没有。
他的喊叫仿佛被什么东西完整地吞没了。
他想不起自己怎么来到这里的,记忆里他与阿牛去追逐秋水和程灵素,跑进一团雾里,然后莫名其妙的就来到此地,并且像嗑过药一样晕乎乎的。
他看过许多次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发觉距离与朋友失散仅仅只过去了十几分钟,他觉得这情形明显不正常,但是哪里不对劲他也说不上来。
最终他决定睡一觉,也许醒来之后一切问题都会得到合理的解决,于是他躺到沙发上,把眼睛闭上。
过了一会儿,他听到有声音,于是睁开眼看。
一伙奇怪的人进来了,其中有老头老太太也有年青人,数目大概有三十几个,他们的衣着打扮都有些怪,一大半穿了医院的病号服,其中有几位穿的是精神病院的患者专用衣服。
温柔的眼神
看到有人进来,朗淡平欣喜万分,从沙发里一跃而起。
然而他紧接着就发现情况并不那么对劲。
这些人的脸色普通很糟糕,大部分呈现灰青色,有紫色的不规则斑纹,还有一些则是异常苍白。
有的眼睛毫无神采,有的嘴总是保持咧开状态,似乎无法合拢,不时还有一些粘稠液体从唇边滴下。
他决定忽视这些奇怪的特征,坚持向这伙人请求帮助:“你们好,我想知道,怎么才能够离开这里,走到外面去。”
有一部分人显然听到了他的问话,他们朝这边摇头,似乎表示不知道,也可能是暂时不想告诉他的意思。
他站起来,走到门口,发觉门仍然紧闭,上面有他的几个鞋印。
这些人怎么进来的?门似乎没打开过的样子。
当然也可能是他们进来之后又把门关严。
一名面色苍白的年青女子走过来,朝他微笑,她的脸过分的白,像是白化病患者或者是不怎么晒太阳的北欧人,她穿了一件无袖衬衫,两截胳膊纤细并且白晰光滑,穿了一条齐膝盖的裙子,光着脚丫,小腿的线条非常优美,脚趾甲上涂了红色的指甲油。
与周围的其它人相比,这位年青女子算是最接近正常人的一个。
她走近郎淡平,示意他到沙发里坐下。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女子微笑着摇头,嘴动了几下,却未能发出任何声音。
难道她是聋哑人?他不禁这么想。
“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女子点头。
她的眼睛非常大,没有眼白,就像狗狗或者马的眼睛一样,眼神温柔而纯净,仿佛无边无际的黑夜。
“你没办法说话吗?”
女子再次点头。
第86节
他觉得自己不应该拒绝她的安排,于是回到沙发里坐下。
再抬头看那伙人,他们散开站到房间的两边,留出中间一块十几平方大的空地,然后六名老太太出来,表演复杂的舞蹈。
舞蹈
朗淡平以往对于舞蹈完全没兴趣,对这些怪模怪样的老太太的表演则更没有一点欣赏的愿望,平日看到桃源湖边上那些唱红歌或者唱花灯的老年人,他总是皱着眉头加快脚步逃离,有时由于实在忍无可忍,干脆捂住耳朵撒丫子往前跑,冲出数十米之后才放慢速度。
此时,他把目光投向面色苍白的年青女子,此地最像正常人的就是她,虽然她也有些怪异,可是毕竟还能够接受。
他很想弄清楚,她到底是不是人?
她是否愿望与他交朋友?
女子示意他看老太太们的舞蹈,他不愿意让她失望,于是把脑袋转过去,正对着老太太们。
她们的动作夸张而做作,极不自然,并且机械而僵硬,仿佛年青时代曾经接受过专业训练。
一位老太太在做一次没什么难度的旋转时摔倒,队形立即陷入混乱,旁边几位老太太手足无措,有的继续跳舞,有的忙于把地上的那位拉起来。
他忍不住对旁边的年青女子说:“为什么要我看这些玩艺儿?”
女子用手势配合上表情传达出这样的信息——专心看,认真琢磨。
他点点头,长叹一声决定再看看。
稍后,他果然看出一些门道。
老太太们显然在用舞姿试图向他传达某种信息。
一名老太太用夸张而离谱的动作比划拖地板和擦窗户,旁边一名老太太用复杂的表情和姿态示意劳动的辛苦,食物的缺乏以及饥饿的痛苦,但是也可能会表示病痛什么的。
一位老太太做出用听诊器检查另一个身体情形,然后又比划出打针的动作,旁边接受检查和治疗的那位躺到地板上,滚来滚去,表情痛苦,仿佛一只受伤的大熊猫。
接下来出现了可算作高潮的一幕,一名老太太撕开了另一名的衣襟,然后用并不存在的手术刀割开了其肚皮,往里面掏出一只肾脏,高高举在手里。
这是真正的肾,红乎乎的,沾着血。
朗淡平被吓了一跳,差点从沙发上掉下来。
血腥
郎淡平满腔困惑,弄不明白为什么老太太们要表演这样血腥的一幕。
难道她们就不能采取更为简单明了的办法来传达信息吗?比如在墙上写字,或者干脆用言语告诉他。
他渐渐想到,眼前这伙蹦来蹦去的老太太已经是死人,或者就是鬼魂,所以她们能够上演这样超高难度的活报剧。
没准待会她们把肠子拿出来荡秋千或者跳绳,把脑袋摘下来表演篮球技巧什么的。
然而担忧中的场面没有出现,老太太们仍在手舞足蹈,就连那位刚刚失去了一只肾的也在其中。
两侧的旁观者专心看着中间的这六位。
舞蹈的表达方式充满了了难以琢磨的内容和过多的修饰,以及一些特殊的演绎技巧,作为一名对此类艺术方式毫无兴趣的人,尽管他努力去猜测那些复杂的动作背后的隐藏的内容,却仍旧一头雾水,不得要领。
接下来两名老头加入到舞蹈当中,他们用芭蕾的旋转与蹦跳,从旁边的人丛当中出来,站到老太太之间。
一名老头与一位老太太玩了一次有些难度的托举,看到两条肥硕和严重走形的萝卜腿在空中晃悠,朗淡平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因为实在不想看到老太太裙子当中脏兮兮的宽大内裤。
另一位老头洋洋得意地做出夸张的笑容,仿佛黑白电影里的坏蛋刚刚杀掉了一位革命英雄之后的表情,举起一只胳膊握拳向天,挺起大肚皮。
先前扮演掌握手术刀角色的那位老太太从后面蹦跶出来,划开了得意洋洋老头的肚皮,摘出一只颜色发黑的肾,然后将来自老太太的血淋淋肾脏放进去。
第87节
失去一只肾的老太太愁眉苦脸的在地上滚来滚去,表情痛苦,仿佛肚子里几只老鼠似的。
换了肾的老头双臂大幅度摆开,昂首阔步,走来走去转圈,显得意气风发,仿佛在弘扬什么、树立什么,周围的老太太用怨恨和愤怒的目光看着这家伙。
看到这里,朗淡平恍然大悟,明白了舞者想要传达的意思。
她们想告诉他,盗窃器官可耻,买卖器官是犯罪行为,而她们曾经有此类可怕的经历。
他向旁边的年青女子求证自己的想法与发现,她先是点头,然后又摇头。
快乐和亢奋
年青女子再次示意朗淡平观看舞蹈表演,这时舞台上老头和老太太退下去,另一伙上来。
仍旧是复杂而迷乱的舞蹈,这一次共有八个人,五名面色青紫的中年男人,还有三名年青女子,与先前稍有不同,这一回表演的是仿街舞。
在一段激情四溢兼张牙舞爪的舞蹈过后,开始进入述事阶段。
朗淡平有了一些经验,不再像先前那样摸不着头脑,从舞者的动作当中找到了一些隐藏的信息。
一名中年男子仿佛大人物,在人丛当中转圈,身后总是跟着几名走狗也似的家伙前呼后拥。
在一阵蹦跳之后,中年男子突然捂着腹部,表情痛苦地躺下,用复杂而花哨的高难度翻滚演绎病患的迅速出现。
两名动作瞅着像是医护人员的男子上前,把中年男子举起,摸索其胸口,用耳朵贴近其背部聆听,显然在做检查。
稍后,一名表情茫然的男子被摁在地上,两名女子撕开其衣襟,手起刀落,又是一只血淋淋的肾出现,接着,该男子的裤子褪下,jj和蛋蛋被割下。
仿大人物的中年男子腹腔同样被弄开,一只肿大得像大芒果模样的肾从其体内被挖出来,然后血淋淋的肾放入其中。
接下来中年男子露出下半身,可以看到严重溃烂,甚至还有一些脓血滴下,在三名女子的帮助下,来自另一位男子的器官安装到中年男子身上。
安装修复完毕,舞者围着仿大人物的中年男子转圈,作热烈祝贺状,三名女子轮番投怀送抱,两名男性舞者把仿大人物扛到肩膀上,洋洋得意地转悠,与此同时,失去了健康器官的男子作呼天抢地悲痛欲绝状,双手伸向天空,似乎在祈求上苍给予公平。
稍后,仿大人物扬长而去,几名舞者围住失去器官的可怜家伙身边,对其拳打脚踢,稍后干脆掐住其喉咙。
经过一番复杂而花哨的挣扎之后,可怜的家伙呜呼哀哉,两腿一伸不再动弹,四名舞者将之拎起,扔到一边,然后拍手欢笑,相互击掌,仿佛完成了一件英雄壮举般快乐和亢奋。
仿小天使
失去了器官的可怜家伙离开地面慢慢飘浮起来,旁观者当中有人过来帮忙,往其背上安装了两只道具小翅膀,给其头顶上戴了一顶有光环状物的小帽子。
可怜家伙仿佛小天使,在空中飘来飘去,两只手臂张开作游泳划水状,看上颇为悠闲自得。
稍后,一名胖子从旁边冲出来,首先来了一个空中大劈叉,紧接着摆出弓箭步,两只胳膊张开作展示肌肉以及力量状,然后是大幅度挥舞双臂,单足支撑旋转。
这些舞蹈动作瞅着眼熟,朗淡平隐隐想起,似乎某晚会上常常出现,一般用于歌颂某某战线的英雄不畏艰难险阻、勇于奉献、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品德高尚、为了某某放弃了个人的安逸幸福,节假日坚持加班,多少个日夜已经没回家看望婆娘与孩子等等,反正传说中的完美道德形象就是这么来的。
胖子做了一个精彩的亮相,一手长长伸出,掌心向上,单腿跪地,目光炯炯,正气凛然。
如果胖子旁边再安排一个抱着稻草的农妇和一名拿着铁杆子的炼钢工人,就从前某年版本的钞票就很相似了。
胖子结束了标准的亮相动作,然后举起双臂做饿虎扑食状,冲向飘浮在空中的可怜家伙,将之摁倒在地。
然后一群舞者从旁边当中冲过来,其中三位女子在最前面,她们疯狂地扭动屁股,手指张开呈鹰爪状,表情狰狞,咬牙切齿,扑向可怜的家伙,将之撕成了碎片。
这是真正的碎片,四肢和脑袋分别被揪下,只剩一个光秃秃的躯干,衣服被扯破,整个分尸过程当中没有血流出,但是也很逼真,肢体的断口处筋肉破碎,丝丝缕缕牵扯不清,红乎乎一块,看着很恶心。
胖子与中年男子挽起胳膊,半蹲着交替踢腿,郎淡平隐约记得这应该是某种俄国舞蹈,十来年前他还很小的时候曾经玩过著名的格斗游戏,街霸系列,里面那位俄国力士胜利之后就会表演这样的舞蹈。
三名女子和几个男人手执断肢,洋洋得意地蹦跳,仿佛手里举着的并非人类残肢,而是橄榄树枝或者彩带,要不就是火炬或者镰刀菜刀什么的。
朗淡平对站在旁边的女子说:“你能不能用一只笔把情况写在纸上,这样更容易沟通,不会出错。”
第88节
女子摇摇头,目光显得无奈,似乎在表明,如果可以直接说出来的话,就不必搞这么麻烦了。
你们是什么
郎淡平渐渐觉得情况不妙,眼睛所见的视界越来越清晰,而思维能力也在恢复过程当中。
先前的迷糊和恍惚状态慢慢远离,他再次开始认真思索,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这是什么地方?
为何面前那些人脸色看着跟尸体似的?为什么他们摘肾脏就像摘桃子一样轻松?而且不需要麻醉,也不喊疼,一个个勇敢得超过刮骨疗毒的关云长百倍?
迅速恢复正常的逻辑思维告诉他,这些蹦来蹦去的人不是人,而是其它生物。
按照他多年来经受的无神论教育,他认为这些奇异的生物应该是外星人,然而外星人为何要表演这些复杂而奇怪的舞蹈,这显然是个无法绕过的问题。
也许外星人的沟通方式与地球人完全不同,或者有其它的原因吧,他这么想。
稍后他忍不住问旁边的女子:“你们是外星人吗?”
女子摇头,目光中流露出惊讶,表情显得失望,似乎表示这样的问题很愚蠢。
他心想,如果不是外星人,那么大概是尸体,先前曾经见过死了两天还会爬的艳尸,如今有一些死掉了还能够表演舞蹈的尸体貌似也很正常,也许他们生前是文工团成员,接受过严格的专业训练。
于是他又问:“你们是僵尸吗?”
女子摇头。
“是不是活跳尸?行尸走肉?丧尸?吸血鬼?”
女子一直摇头,表情显得焦虑。
“是狐狸精吗?”
依旧摇头。
“那一定是我睡着了,现在我肯定在做梦,因为我看到的一切都不符合逻辑。”他严肃地说。
女子大力摇头,眼睛明显湿润,一些粉红色的液体在她眼眶里转悠,随时都有可能滴下来。
“别哭,咱们慢慢交流,事情总会弄明白的。”他被她的表现弄得有些手足无措,慌乱中摸出一片擂过鼻涕的纸巾为她擦拭流出的红色泪水。
这时舞蹈已经停止,几十号人站成一圈,把苍白或者青紫的面孔正对着沙发这边,朗淡平猛一抬头,正好迎上这些目光,一时觉得头皮发麻,四肢冰凉。
女子似乎很满意他的关怀举动,打定主意要回报一下似的,伸出了柔软而苍白的手,轻轻抚摸他的脸。
热情
朗淡平觉得女子的手摸到脸上很舒服,他不禁想,如果别的地方也被她摸一摸就好了。
似乎能够感受到他的思维一样,女子淡淡一笑,把手伸到他的衣服内,轻轻抓挠肚皮。
她的手很凉,似乎完全没有体温,可是接触到皮肤却莫名其妙地觉得受用。
三十多名鬼也似的不明类人生物依旧站在周围,似乎打定主意要这样一直看下去。
朗淡平无法忽视面前三十多双眼睛,于是小声对女子说:“能不能叫他们全部出去?”
女子摇头。
“要不我们换个地方再继续。”他用眼角斜瞟了一下前方,觉得这帮人不像鬼不似鬼的家伙很是煞风景。
女子举起一只手摆动了几下,仿佛发出某道指令。
三十多个身体立即身后转,把背部对着沙发这边,可以肯定,他们在接到明确的命令之前决不会回头偷看。
“他们很听你的话啊。”他有些诧异,忍不住说。
第89节
女子只是微笑,表情很像鬼子女中学生,如果再点头几次就更像了。
她坐到他的腿上,重量极轻,像一只小猫似的,两只苍白而纤细的胳膊搭到他脖子上。
他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搞得有些犯晕,觉得一切都不太真实,此类事应该只会发生在梦里,而不是现实当中。
迷茫中,他觉得自己目前在做梦的可能性最大,想到这里,他认为既然是梦境,就应该好好享受,别像有些刺激的春梦一样,刚刚临近高潮就听到校园内的大喇叭开始播放难听的歌曲,于是一切只好提前结束,那样多遗憾啊。
他决定忽视那三十几个弄不清楚是不是人的奇怪东西,当他们并不存在,专心回应她的热情。
她的唇与手指一样的冰凉和缺乏温度,就好像冬泳过后刚刚爬上岸一样。
他感觉自己前所未有的亢奋,沉睡在心底受压抑已久的野性莫名其妙地爆发。
然而有些不对劲,他的手指摸索到她腰间的皮肤时,发现一串有规则的起伏,像是动过手术之后留下的缝合痕迹。
是不是做梦
朗淡平低下头,仔细查看女子腰部的伤口。
雪白而光滑的皮肤表面,有一串丑陋的伤口,仿佛一条巨大的蜈蚣爬在她身上,缝合过的部分起起伏伏,伤口还未完全愈合,有些位置可以看到红色的皮肉。
为何如此清晰而真实?他不禁心生疑虑。
活到二十一岁,有过如此真切的梦境吗?
他的手指轻轻滑过伤口,渐渐疑心自己其实不是在做梦。
女子的皮肤光滑而冰凉,远不如想象中那么柔软,感觉有点怪。
他并不缺乏与异性亲热的经验,然而此时他觉得不像是触摸一个活色生香的漂亮女体,而是像摸过某个用塑胶包裹的逼真石像。
这条伤口很长,大概有三十厘米左右,从上腹部越过腰间直通下腹,是什么样的病痛以至于医生要这么干?
她哪里曾经出现过大问题,是肾还是小肠?或者其它内脏。
为什么她的伤口至今不曾彻底痊愈?
按照常识,她目前应该躺在病床上,随便移动一下都是极痛苦的事。
女子眼神迷离,嘴唇微张,正是标准的享受爱抚时应该具有的表情。
“我寻思着,眼下发生的一切也许并非梦境。”他慢吞吞地说。
女子微笑,一副鬼子甜妞儿的可爱表情,仿佛在说明,无论提出什么样的离谱要求,她都会尽力满足,决不拒绝。
他抬起头看看周围的人堆,发现他们全都乖乖背对这边,可以肯定,他们在得到允许之前决不会回头看。
“我——”他一时有些语塞,不知说什么好,先前的亢奋情绪突然间消失了,他觉得怀中的身体似乎没了吸引力,这并不是因为她不够漂亮,而是他认为,在真正康复之前,不适合做太激烈的事,比如与他亲热。
他的动作停止了,她却没有停,她迅速而主动,热情无比地进攻。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他小声嘀咕,“你的身体状况似乎也不适合做这个,我认为你需要得到良好的照顾以及充足的营养,等过些日子,你完全恢复健康之后,我会很乐意与你待在一起,做你感兴趣的事。”
她低下头,把脑袋埋在他的两腿之间。
他再次感觉到眼前的事非常不真实,也许这一切是梦境,他这么想,既然是梦,就不必太认真,也许待会醒来时睁开眼就会发现自己躺在阿牛的车里。
多了一个
阿牛和两位治安协管员被关到办公大楼的地下室铁笼内,外面有两名保安负责看守。
前散打冠军与其它人一同离开,他们排出松散的队列,按照内定的座次走出门去。
第90节
阿牛故意大声清点人数,他希望多出几个或者少掉几个,根据先前的经验,这样就可以制造混乱和恐怖,然后给这帮喜爱运用暴力的家伙带来麻烦。
每个人都听到了,但是没有谁理睬他。
“十一,十二,十三,哇卡卡,少了两个,你们肯定要完蛋。”他大声叫喊。
旁边杨排风急忙提醒:“别叫了,激怒他们是很危险的事。”
“你以为他们还会放我们走吗?”阿牛冷笑。
“来这里之前,我跟同事说过,如果我不回去,他们会向上级汇报,然后带人来找我们。”杨排风说。
“希望真的有人掂记着咱们。”阿牛说。
这时大部分保安已经离开,地上室内显得很寂寥,仅有两名看守以及铁笼内的三名囚徒。
一名保安说:“头说了,把你们在此关几天,等你们变老实了就放你们走。”
“我们已经很老实了,请放了我们吧。”李沉舟说。
“这事我做不了主,请你们保持安静,表现好一些,到时候我可以帮忙说几句好话。”保安摸出一只烟。
阿牛还想说什么,被李沉舟阻止。
三位囚徒席地而坐,无精打采地看着外面两名看守。
杨排风小声问:“阿牛,刚才你清点人数的时候真的少了两个么?”
阿牛把嘴凑近他耳边低语:“其实我根本没看清楚,人太多,还在走动。我只是虚张声势想吓唬他们一下,制造点心理阴影罢了。”
“你吓到我了,好好想一想,咱们被关在这里无法逃走,如果那些家伙身上发生了某种可怕的事,恐怕倒大霉的还是我们三个。”杨排风说。
“刚才我清点了一下人数,发觉多出来一个。”李沉舟突然说。
“为什么要这样做?零点之后数人是是很可怕的事,往往会招来难以想象的噩运和麻烦。”杨排风说。
“由于该死的好奇心,我管不住自己。”李沉舟说。
阿牛说:“刚才我也数了一下,连外面这两位兄弟算在内,确实多出来一个。”
治安协管员的故事
三位囚徒耐心等候,想看看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
然而十几分钟过去了,一切依旧,两位看守已经在抽第二只烟。
室内的灯光仍然昏暗,空气跟先前一样的混浊和潮湿,李沉舟的手表指针正常地运转。
期待中的奇异现象没有出现,连一点点征兆都看不到。
大概由于过分无聊的缘故,一名看守提议讲个故事给在场的所有人听。
总不能把耳朵捂上,也不能说坚决不听,那样未免太不给看守先生面子,同时也由于大家都无事可做,能够听谁说点什么有利于时间更快地流逝。
看守开始讲述,据称这是他的亲身经历。
一年零七个月前,看守先生还没到医院做保安,那会的他是一名治安协管员,干这一行当有六年多,一直看不到任何进入正式编制的希望,也没有什么可指望的路径,无奈之下,他开始寻找其它可能的出路。
他名叫张青,由于父母没认真看过《水浒传》,所以给他取了这么个名字,还好张青这名不像武松或者西门庆那样众所周知,从小到大,几乎没人因此取笑他。
张青的辞职申请还没写好,正准备过几天润色一下之后交给领导,事却来了。
城市边缘的城乡结合部发生了一起碎尸案,现场异常恐怖血腥,据说首先赶到的两位同事由于剧烈的呕吐而进了医院。
张青把写了大半的辞职书放到口袋里,钻进车子,与其它同事一道前往凶案现场。
第91节
他不禁乐滋滋地想,也许这是一个机会,如果能够立下大功,把坏蛋抓住,或者在电视新闻里露个脸,就有可能意外得到转正的机会,这样的例子据说屡见不鲜。
就在几个月还有过这样的事,某市发生骚乱,当事件平息下来之后,当地参与行动的治安协管员只要工作时间达到三年以上的全部集体转正,成为编制内的正式工。
许多协管员盼望本市也来一场类似的骚乱,然而这种美好的愿望却始终没有实现的机会。
骚乱当然有过,但是规模都太小,也就是拆房子的时候双方因意见不合而发生局部暴力冲突,参与人数极有限,很容易就被控制住。
张青与同事挤在一辆微型车内前往凶案现场。
据已经得到的消息,这是一起家庭内部的暴力事件,一位中年母亲突然发狂,手执菜刀将丈夫和两个孩子砍死,然后又把前来阻止的公婆二老砍翻在地,接着把五名死者斩首,其中四个甚至碎尸。
治安协管员的故事
对凶手的审讯由正式工来做,协管员的责任是打扫现场,维持秩序,把闲杂人等赶走,搬运死尸,听候安排做各种事,如此等等。
现场果然很血腥,尸体的内脏散落在院子里,有时在这边发现一只手,有时找到一只脚或者三分之一的头颅,要不就是掉出来的脑子。
由于天气有些热,庭院内聚集了成千上万的苍蝇,尸体的破损部分已经有许多蝇卵。
房间内由于玻璃窗烂了,同样有许多苍蝇。
这些嗅觉灵敏的小昆虫对于寻找尸体残余部分提供了很大帮忙,只需要看着哪里有一群黑乎乎的小飞虫,走近一看肯定有一块人肉。
死尸零散分布在几百平方米的房间以及庭院内,需要一点点找出来,用粉笔画圈,然后通知专业人士过来拍照取证以及查看。
接下来的事相对简单一些,在得到允许之后,把散落的尸肉收集起来,尽可能物归原主。
凶手丈夫的尸体比较容易处理,不易弄错,两位老人的也还好办,两个孩子就麻烦多了,因为她们的肤色很相像,年纪差异不太大,连断肢也无法辨认出是谁的。
努力折腾了很久,终于弄出点眉目,五具尸体大致完整了,分别装到黑色塑料袋子里,搬上运尸车。
工作过程当中,有几名协管员由于无法忍受而呕吐。
张青觉得这或许是一次难得的转正机会,同时也是他辞职之前最后的机会,应该好好表现,所以强忍着恶心,奔忙于凶案现场各个角落,抢着做别人避之不及的事。
村民包围了现场,其中一些人是死者的亲戚,他们情绪异常激动,怒火难平,手握镰刀锄头等农具,声称要私刑严惩凶手。
面对此情形,为了避免意外出现,不能凶手带走,必须等待那些人稍微平静一些再设法离开。
简单的审讯只好在凶案现场一个较为干净的房间内开始,张青得到旁听的机会。
案情有些诡异,那位凶手坚持认为家里人全都变成了妖魔,已经不再是她的亲人,所以她的行为是正当的,理应受到尊重和鼓励,她是除恶英雄,把她关起来毫无道理,应该让她戴上大红花到各个学校做巡回演讲,宣传英模事迹。
凶手
凶手是一个极普通的中年妇女,身材粗壮而结实,显然擅长体力劳动,很能吃苦耐劳,正像这旮旯的大部分农村妇人一样。
她回答了常规的询问,报上姓名和性别以及户口所在地。
“为什么要杀人?而且杀的是你家里人?”
“一些怪东西占据了我老公和孩子的身体,他们已经不是人了,我很伤心,可是没办法,只能杀掉他们,这样才能让老公和孩子得到解脱。现在就剩下我一个人,活着也没意思,你们赶紧把我枪毙掉好啦,赶紧到另一个世界去找他们还来得及。”凶手显得很平静。
“你的罪行是很严重滴,情节是非常恶劣滴,证据是确凿滴,别想装疯卖傻,老老实实把原因和动机说出来。”
“我说的全是实话,没必要骗人,就算不枪毙我,我也不会再活下去。”凶手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如果你坚持这么认为,我只好把你送到精神科大夫那里做鉴定,弄清楚你有没有发疯。”
“哎,说过很多次了,我知道自己做过什么事。我杀掉的不是人,而是占据了我老公和孩子躯壳的妖魔,其实你们应该把我当成英雄才对,应当给我机会做巡回讲演,到学校或者工厂里教其它人怎么对付邪恶的妖物,或者录制光碟发行出去,让人知道遇上像我家里发生的这种事如何做,等弄好这些之后,要么你们把我枪毙掉,要么让我自杀,我还要去黄泉路上追赶老公和孩子。”
这时审讯中断,援兵已经赶到,控制了局势,在人堆当中开辟出一条可以让车子通行的路径。
第92节
张青接到命令,坐在凶手旁边,盯着不让她自杀或者自残。
车子缓缓驶离狭窄的巷子,由于拉了窗帘,附近居民并不知道凶手坐在这车内,否则有可能抡起板砖扔过来。
凶手大概是无聊,也可能是觉得应该把经验传授出去,教张青如何对付妖魔,于是对他讲述了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
怪事从两个月之前开始,然后一发不可收拾,最终以惨剧而收场。
家宅惊变
以下是凶手的讲述。
她在十三年前出嫁,此后与丈夫的生活很平静,一切都正常,生了两个女儿,与周围的人过着大致相似的日子,没有什么明显不同。
她的奶奶曾经是村里的巫婆,在几十年前曾经作为批斗对象,挨了许多的羞辱和折磨。
她从奶奶那里学到一些关于如何对付邪恶污秽之物的办法,只是不太精通。
平静而安适的家庭生活直到两个月前宣告结束。
起初她发现丈夫的表现有点不对劲,一天夜里,她听到猪栏里有响动,担心有贼,于是拿着棍子起床查看。
稍后她惊讶地发现丈夫趴在一头母猪身上,而母猪居然不逃跑也不抗拒,而是乖乖地站定不动,任由他折腾,不时还哼哼一声。
她以为丈夫仅仅只是偶尔产生一点怪念头并付诸实践,倒也没当回事,觉得总比去外面花钱跟小姐胡闹好一些,至少不会染上脏病。
于是她悄悄走开,没有惊动丈夫,回到床上装出熟睡的样子。
半夜,丈夫悄悄回来,身上还带着猪的味道。
接下来的几天,一切正常,她以为事情回到正常轨道上,稍稍感觉好些。
这种虚幻的平静状态没有维持多久,一个夜里,她醒来发觉身边没人,于是悄悄起床,四处寻找丈夫。
孩子的房间门敞开,床上空空如也,两个孩子不知去了哪里。
她感觉到惊慌,加快了脚步,继续查看,公婆二老也不在房间内。
家人去了哪里?她满腔担忧,六神无主。
最终她发现,孩子和二老还有丈夫全都在天台上。
透过门缝,她看到了家里人,他们发生了可怕的变化,一个个脸色呈青灰,嘴里长出尖锐的牙。
尤其是丈夫的形象最为糟糕,他的头发竖起来,耳朵变大变尖,面部有许多浓密的黑毛,整一个妖怪模样。
他们的手指前端有尖锐的钩状爪子,仿佛猫科动物。
一只血乎乎的小山羊放在塑料布上,他们不断伸出爪子撕下一块肉放到嘴里,愉快地咀嚼和吞咽。
她不知道这只可怜的羊来自哪里,家中并未养羊。
血淋淋
她用手紧紧捂住嘴,生怕自己控制不住而发出大声尖叫。
家里人为何变成这样的恐怖怪物,她怎么也想不明白。
两个女儿和婆婆争夺羊的一段肠子,谁也不肯谦让,相互推搡撕扯甚至直接抽打耳光,最后是婆婆胜利地抢下来。
肠子被撕破,其中未完全消化的东西撒出来,粘糊糊的,散发出难闻的臭味。
婆婆面露得意的笑容,把肠子送到嘴里,随便嚼几下就吞到肚子里。
第93节
她清楚地记得,往日婆婆很疼爱两个孩子,有什么好吃的东西总是先弄到孩子碗里,最后自己吃剩下的。
难道模样变了就连性情也会随之变化吗?
丈夫与公公争抢一块肺,父子俩喉咙深处发出威胁对方的呜呜声,很像狼嚎。
肺被撕裂成两块,公公得到较大的一片,洋洋得意地往自己嘴里喂,丈夫见状挥拳一击,正中公公的面部,将其打得摔倒在地,然后趁机抢下肺,塞进嘴里。
两个孩子和婆婆看到此情形乐呵呵地大笑,发出类似犬吠的奇怪声音。
躲在门后面的她蹲下来,泪如泉涌,恨不得立即死掉,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家人会变成这副模样。
有什么办法可以挽救他们?她满脑子转悠的就是此念头,然而奶奶已经去世,她想不出还可以跟谁商量此事。
血淋淋的小山羊很快被吃干净,连皮毛都没能剩下,五双爪子把散落在地的碎片拾起来吃掉,稍后全部趴下,伸出舌头舔地面上的血污。
她轻轻抹去眼泪,退回楼道内,走进卧室躺到床上,装出熟睡的样子。
过了一个多钟头,丈夫回来了,她从眯成小缝的眼睛里看出去,发觉丈夫已经恢复了往常的模样,脸上的毛不见了,獠牙和指甲也没了。
次日清晨,她早早起床,到牲口栏喂猪和鸡。
丈夫像往常一样去工厂里干活,孩子背起书包去上学,公公婆婆在路边树下与邻居闲聊。
她不禁猜疑,昨天夜里看到的可怕事件或许是梦魇或者幻觉。
午饭端上桌子摆好,首先坐下的是两个女儿,她们跟从前一样可爱,看不出任何变化,公公婆婆二老同样也很正常。
然而接下,五位家人对着精心烹饪的菜肴显得毫无胃口,丈夫直接而干脆地提议,以后的肉不必炒也不用煮,直接切好片端上来就可以,那样更鲜嫩更美味,两个女儿和公婆均点头表示赞同此观点。
大打出手
面对一桌子饭菜,家里人几乎什么东西也没吃就走开,留下她独自一个发愣。
她沮丧地想,也许他们仅仅只是改变了对食物的需求,别的方面跟从前相比没什么不同,如果这样的话,那么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过日子吧。
下午,外面有人骂街,因为丢失了羊。
她缩在家里不敢露面,生怕人家找上门来。
制作晚餐时,她按照丈夫的最新要求,把生猪肉切成片,放在盘子里。
这一次,五位家里人显示出极出色的胃口,在几分钟之内把生肉一扫而光,为了争抢最后的几块,他们甚至大打出手。
婆婆的脸被大女儿抓破,公公被丈夫狠狠揍了一顿,现场乱作一团,桌子掀翻了,板凳作为武器在手里挥舞,碗和盘子全都砸坏。
吃饭的场所变成了战场,两位女儿围着婆婆狂殴,公公与丈夫父子对打,他们似乎觉得这种事非常有趣,无论是挨揍的还是揍人的都很亢奋,不时发出响亮的笑声,仿佛在举行一场疯狂的派对。
她欲哭无泪,只是退到角落里看着这一切。
结束打斗之后,丈夫朝她怒吼,叫她以后多买几斤肉,这么点完全不够吃,数量太少当然会引起冲突。
她点点头,无言以对。
夜里,她因为抱定了不管家里人变成什么东西都要坚持照顾他们的念头,心情倒也还算平静,由于身体很疲惫,所以她在丈夫趴到身上折腾的时候就已经睡着了。
深夜,她被一些难闻的浓烈臭味弄醒。
沿着这个味道她一路走到通往天台的门前。
像昨夜一样,楼顶的聚餐会正在进行中,只不过此次吃的不是羊,而是更为离谱的东西。
他们居然在吃腐烂的人类尸体,也不知是哪里弄来的。
这是一具尸体的下半身,齐腰部弄断,两条腿的皮肤上沾了许多泥,寿衣被撕破,寿鞋只剩下一只。
第94节
死尸不知埋在土里有多久了,反正腐烂得厉害,空气中充满了难闻的味道,脓血四溢。
五双爪子正在忙碌,把黄褐色的脏东西从骨头上撕下来送往嘴里。
他们为什么要吃这种东西?她无论如何想不出。
食尸
她无比痛苦地看着丈夫把一片尸肉放进嘴里,肉已经腐烂得非常严重,其中甚至有些小虫子在蠕动,还有一条肥大的紫色蚯蚓拼命挣扎,试图从腐肉当中逃出。
丈夫舌头伸出来轻轻一舔,可怜的蚯蚓消失在口腔中。
婆婆用尖锐的爪子专门挑选肉当中的活虫子吃,故意狠狠咬下去,有时弄出清脆的声音,有时从嘴里喷出浆汁。
她的胃在痉挛,几次差点吐出来,由于担心被发现,只得拼命强忍住。
两个女儿的吃相同样不堪入目,她们各自捧着一只脚掌,愉快地啃,然后吐出啃得很干净的骨头,如果是能够咬碎的软骨,她们就弄出响亮的咀嚼声。
她再也无法忍受这样的场面,推开门跳出去,大声说:“你们为什么要吃这种东西?”
五个脑袋转过来,五双泛着红光的眼睛盯着她看。
他们一点也不惊慌,嘴里的獠牙依旧,指端仍然是尖锐的弯钩状爪子,手里的腐烂尸肉未曾放下。
“婆娘,你也吃点吧,真的很美味哦。”丈夫用嘶哑而沉闷的声音说。
“肯定有什么东西占据了你们的躯壳,应该想办法把它们赶出去,而不是任由其摆布。”她不再害怕,满腔愤怒地大声吼叫。
“你弄错情况了,我感觉从未像现在这样好过,我们悄悄商量过,应该让你变得与我们相同,这样才像是真正的一家人。”丈夫说。
两个女儿和两位老人都在点头表示同意此观点。
“求求你们,变回原来的样子,吃普通的东西,过正常的日子。”她流着泪低声呢喃,心中充满了绝望。
“娘,这样不是挺好的么,吃死人尸体既环保又省钱,我们都明白家里其实不算很富裕,如果每天让我们吃十几斤猪肉的话,很快就会花光所有的钱。”大女儿认真地说。
“别再吃死人尸体,还是吃猪肉和羊肉吧,我就算砸锅卖铁也不会让你们饿着。”她有气无力地说。
“这样好吗,我们每月逢五日和十日吃死人,其它日子吃猪牛羊的肉。”公公把一块大腿肉吞下去之后说。
她走到死尸旁边,仔细观看女儿和丈夫,发现他们已经完全不似人形,面色青中带灰,獠牙尖锐,加之手里捧着的腐烂尸肉,完全就是一副恶魔的模样。
驱邪
听到这里,张青打断了凶手的叙述,提出一个问题。
“难道邻居和亲属们都没发现你家里人发生的变化吗?还有就是,你为什么不报警?为何要采取这样的残忍手段对付他们?”
凶手说接下来就会讲到,请张青安静地聆听,因为以后恐怕她再也没机会跟人仔细讲述此事。
白天,五位家人全都很正常,该干嘛就干嘛,丈夫上班,两个女儿上学,公公婆婆在外面闲逛,找人聊天或者打牌。
她开始寻找可能的驱邪办法,用过了童子尿,结果无效,丈夫把童子尿当汽水一样喝。
她悄悄溜到山神庙里,从香炉当中抓了许多香灰带回来,撒到公公婆婆身上,结果招来一顿嘲笑,两位老人根本就没当回事,拍打了几下之后若无其事地出门散步去。
她到欣隆寺买了一些据说由高僧开过光的物品,有玉石制的佛像,精美的图片,黄铜制成的平安铃。
然而这些东西拿回去之后毫无用处,家里人拿在手里把玩,二女儿把铜铃顶在头上,大女儿把玉石制成的佛像挂在胸前。
一天夜里,丈夫和公公一起外出,把半截尸体的上半身弄回来,与婆婆和两个女儿一道分而食之。
次日清晨,有可怕的传闻四下传播,据说附近山坡上的一座坟不知怎么回事被挖开,里面的一具死了一年多的尸体不知去向。
第95节
她当然知道怎么回事,但是她不能说出去,如果让外人知道,恐怕家里的五个人会被私刑处死,而且家族名声也全完了。
这个错误的想法让她错过了许多解决问题的机会,她希望能够控制一切,最终却不得不亲手杀掉丈夫和孩子以及老人。
有邻居嗅到从她家的房子里飘出的臭味,于是询问她的公公和婆婆,两位老人撒谎说自家楼顶上有一窝死老鼠,已经扔掉,今后不会再发出难闻的味道。
如果只是吃死尸或者偷盗牲畜吃生肉,她也不会下手杀掉家里人,促使她动了杀人念头的原因是丈夫和女儿开始把活人当作食物。
被吃掉的推销员
一天中午,在厨房里忙乎的她听到有人敲门,然后小女儿去开门。
来者是一名推销员,专门出售各种产自沿海的伪劣产品,比如用十几分钟就坏的按摩器,用三到五次就完蛋的电动剃须刀,会漏电触人的热水器,如此等等。
她没有认真对待此事,而是继续制作食物,把血淋淋的羊肉切成片,放到盘子里,准备让这伙嗜食生肉的家伙好好享受一番,希望能够把他们喂饱,以免夜里再去挖坟墓盗尸或者偷别人家的牲畜。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出乎预料,她先是听到丈夫与来自外省的推销员聊天,倒水给来客喝并且递烟。
推销员用虚假的饱满热情试图把东西卖掉,正说得天花乱坠、沫星四溅,一下嘎然而止。
原因是婆婆用一根钢管使劲敲打了推销员的后脑勺。
这个不幸的家伙挨了第一下之后就躺到地上,一动不动。
丈夫接过钢管,往其脑袋上使劲敲了几下,直到脑浆流出来才停手。
她觉得情况不对劲,于是扔下菜刀赶紧过去查看,进入到客厅,正好看到两位女儿和公婆以及丈夫围着尸体疯狂撕咬。
看到她进来,丈夫抬起头,獠牙上沾满了人血,若无其事地说:“婆娘,去拿几把勺子来,好让我们挖脑子吃。
公公说:“媳妇,快拿两把锋利些的刀来,这家伙的肉太又韧又老,很难咬到嘴里。”
她腿一软坐到地上,两眼发直,心里充满了绝望,终于明白这帮家伙已经无可救药。
然而她仍然不打算放弃。
下午,她趁着家里没人赶紧溜出去,前往一里多外的李家庄,向赫赫有名的朱神婆求助。
她的奶奶生前曾经说过,如果遇上灵异方面的事,自己处理不了的话,可以向附近哪几个人求助。
奶奶说过的人当中如今只有朱神婆还活着,但是已经很老,几乎不出家门,简单的步行也十分困难。
味道好极了
她把情况毫无保留地讲给朱神婆听,然后接受指点,回家对付不知变成了什么东西的家里人。
晚餐时,她把早已经准备好的一盆老陈醋突然泼到围在桌子旁边吃推销员的五个怪东西身上。
据朱神婆说,陈醋可以让附身的邪恶之物显形,如果邪恶之物与人已经完全彻底溶合到一起无法再分离,那么就醋淋到身上可以让其化为泥水。
然而接下来的事有些出乎预料,此次攻击没有取得盼望中的作用。
五个人都没事,身上不曾有东西出现,皮肤也没有溶解的征兆。
丈夫抬起头,伸舌头轻轻舔舔脸上的醋汁,气乎乎地说:“告诉过你,生肉是最鲜美的,不需要加任何作料,以后把这些油盐酱醋什么的留着你自己吃就可以。”
两位女儿狠狠瞪了她一眼,低头继续吃推销员的肉。
一计不成,她只好接着干。
朱神婆给了她六张玄天符,据说对付邪秽之物很灵验。
同时用符对付五个目标显然不可能做到,于是她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伺候他们结束就餐,寻机动手。
她首先把一张符贴到婆婆背上。
第96节
婆婆倒下,口吐白沫,身体抽动。
她惊喜交加,觉得大有希望把家人体内的邪秽之物驱逐出去,于是更加卖力地干。
接下来她冲到厕所里,把一张符贴到公公的脑门上。
公公两眼发直,软倒坐下,屁股落到坑口卡住。
她打算乘胜追击,稍后等搞定其它几个再转过头来收拾这老家伙。
大女儿在做语文作业,她悄悄摸过去,把符贴到女儿纤瘦的背上。
然而这一次不知哪里出了差错,大女儿没有晕倒,而是转过头发出一声仿佛野兽哀嚎的恐怖叫喊。
丈夫和小女儿冲进来,一通拳脚之后,她满脸是血倒在地上,剩余的符被抢走,扔到了猪圈里。
公公和婆婆身上的符被弄掉之后恢复了行动能力,两老洋洋得意地伸出长舌头舔她脸上的血,不时夸赞一句味道好极了。
必死无疑
丈夫气乎乎地告诉她,如果下次再敢乱来,就把她弄死吃掉。
她流着泪说:“现在你们就把我吃掉好啦。”
大女儿说:“你死了谁来做家务,我们没兴趣扫地做饭买菜切肉。”
她被捆在一架椅子里动弹不得,身上带的桃木剑和灭灵钉没有机会使用,被小女儿搜出来拿去玩耍。
天黑之后,公公和丈夫去捉拿朱神婆,虽然她没有供出从哪里弄到的驱邪用品,但是符纸上写着‘朱氏’两个字暴露了形迹。
婆婆和大女儿手执菜刀守着她。
二十三点,朱神婆被绑得像只粽子模样,让丈夫扛着回来。
她苦苦哀求放过朱神婆,但是谁也不理睬她。
婆婆和两个女儿去厨房里拿来菜刀和盘子,在脖子上系了毛巾,一副准备大快朵颐的架势。
公公把一碗凉水浇到晕倒的朱神婆脑袋上,将其弄醒。
五个邪灵附体的人乐呵呵地到天台上布置即将开始的夜餐,两位不幸的女子可以不受打扰地谈一会儿话。
看到被绑住的她,朱神婆歉意地苦笑,说近些年来老眼昏花,画符的时候偶尔会犯错,把图案搞混或者弄错,导致效果不良,想来失手的原因就是这个。
她说确实如此,有一张符贴上之后无效,所以被捉住,此前曾经用陈醋浇头,但是没有任何作用。
朱神婆说:“他们已经邪灵附体,我没有弄错,陈醋淋上去之所以没用,恐怕原因是醋的质量不行,并非传统工艺制作,而是化工合成。”
“还有什么办法吗?”她问。
朱神婆说:“今夜我必死无疑,估计他们一时不会弄死你,还有机会消灭掉这些邪灵。”
“我应该怎么做?”她问。
朱神婆说:“如果能够活下来的话,得想办法把这五个人全部杀掉,必须斩首,这样才可以让亲人的魂魄得到解脱,进入地府之后再入轮回。如果时间来得及的话,最好把他们全部碎尸,每一个至少分割成十块甚至更多块,如此方能把附体的邪灵消灭掉。”
毒药
朱神婆被弄到案板上放好,割喉放血,公公主刀,丈夫端了盆子接出流出的血。
稍后,不再挣扎的尸体被送到地下室,与挖出来的土豆堆在一起。
婆婆说这老太太已经七十多岁了,皮硬而肉韧,如果硬要吃新鲜肉的话,估计能把牙崩掉,应该放一段时间,让构成身体的蛋白质溶解,这样就更容易消化和咀嚼,还可以吸引到一部分虫子,从而得到更多优质的营养物。
第97节
处理朱神婆的整个过程当中,她被放在旁边观看,丈夫说这是为了教育她,让她从此乖乖干家务,不许再胡闹,否则下场就跟这死老太婆一样。
她流着泪水点头,说不敢再乱来了。
然后大女儿松开了捆绑她的绳索,拥抱了她,亲热地叫她妈妈,就像从前一样。
丈夫轻轻拍打她的背,说你怎么下得了如此狠心,用歹毒手段对付自己的亲人和孩子?
她喃喃说:“如果你们以后别再害人,我就像从前那样待你们好。”
丈夫说:“我们可以换种方法,去医院里买些手术过后弄出来的人肉吃,这样就不必再杀人了。”
在温馨的气氛中,双方貌似达成了谅解,重归于好。
接下的十几天内,日子较为平静,他们没有杀人也没有挖坟,除了吃市场上买回来的生猪肉和牛肉还有鸡肉之外,偶尔吃一些库存的死尸。
推销员的尸体被啃光了,骨头砸开吸光了骨髓。
朱神婆的尸体渐渐腐烂发臭,成为了他们的食物。
丈夫果然从附近医院里弄来一些肉,有时是死婴,有时有手术中切割下来的断肢和内脏,有时是胎盘,有一次甚至弄回来一具无主的胖男人尸体。
这期间她偷偷摸回娘家一趟,找到了奶奶当年视若珍宝的道法书籍残卷,根据其中所述内容,她断定此时家里人与邪灵已经完全溶合为一体,再也无法驱除,只能将他们弄死然后碎尸才是唯一的解决办法。
她开始密谋如何杀死家里人。
一天外出买菜的时候,她悄悄买了几包鼠药回来,掺到生肉里。
堆在盘子里的肉像往日一样被一扫而光,但是谁也没有任何不良反应,全都活得好好的,只是婆婆腹泻了几次。
她猜测买到的鼠药可能是假货,于是用一片猪肉擦拭盘子底,然后扔给屋顶上的猫吃。
可怜的大灰猫很快死掉,由此看来,鼠药没有问题,而是他们根本不怕毒药。
斩首
她尝试其它的办法。
一天下午,她在饭厅地板和椅子上浇了许多水,还撒了些盐,然后把电线头放到水里泡着,当五个被邪灵附体的家人坐下之后,她从外面接通了电源。
首先是大女儿从椅子里一跃而起,蹦到半空中,然后转身抓住天花板,像壁虎一样爬开,然后跳到柜子上站着。
其它人全都跳到饭桌上,看来想要电死他们不容易。
她被丈夫狠狠揍了一顿,一路打出家门,躺在泥土飞扬的大路上,当着邻居的面被打了十几个耳光。
她想告诉围观的人真相,但是由于肚子挨了几拳,一时无法说出话来。
两名女儿与邻居一道保护她,然后把她抱回家里。
她在家里躺了整整十天之后才能够下床走动,这期间丈夫和公公发布租房信息骗来了四个外乡客,然后在茶水里下毒把人弄死,尸体吃掉,财物全部抢光。
她质问丈夫为何要害人,先前不是答应过不再杀人的吗?丈夫理直气壮地回应,说由于她不肯老老实实做事,而是想谋杀亲夫和孩子,所以先前的承诺失效了。
她装作屈服的样子,每天认真做家务,把猪肉和牛肉或者尸肉切割成方便食用的片或块。
如此一来,邪灵们的警惕性渐渐降低。
她则时刻注意观察邪灵们的作息时间,寻找机会。
一天凌晨,他们结束了夜餐之后回房间睡觉,她从床底下摸出磨得很锋利的菜刀,把熟睡的丈夫斩首。
接下来她首先选择了公公和婆婆,砍断这两个的脖子之后,刀刃已经出现了几个缺口。
她走到女儿的房间门口时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把事做完。
第98节
进入房间之后,她发现两个女儿都已经醒来,正用天真无邪的目光看着,与从前一样。
她举起了菜刀却无法下手,与砍死公婆和丈夫不同,女儿一直是她最心爱的宝贝,她怎么也舍不得挥刀斩落。
促使她动手的原因是小女儿突然嘴里生出獠牙,一跃而起扑过来,两只爪子挠伤了她的肩膀,与她争夺菜刀。
争抢菜刀的过程当中,她切断了小女儿的一只手臂,然后又狠下心将其脖子砍断。
愤怒
大女儿往院子里跑,同时高声喊救命。
她拎着菜刀追过去,砍断了女儿的脊椎,然后用刀切割女儿的脖子,做这事的时候,她泪如雨下,哭个不停,这些年来养育孩子的一幕幕情景在眼前闪过,从婴儿到如今,孩子一天天长大,从只会哇哇哭的小家伙长成为小妞儿。
现在一切全都完蛋了,她满腔愤怒,如果能够把害人的邪灵揪出来,她会用牙齿把这些坏东西撕成碎片,用尽一切最恶毒的方法来折磨它们。
她按照朱神婆的叮嘱开始弄碎尸体,她明白这事必须赶快完成,因为外面有人听到了院子内的声音,别人从邻近的楼房上也能够看到这边的情况,她的时间不多,必须在警察和其它人赶到之前把五具尸体全部割碎。
身首异处的女儿一动不动,眼睛无神地看着天空,苍白的小脸上涂了一些血,看上去跟从前一样的乖,她心如刀绞,恨不得自己立即死掉,以免受到这样的痛苦折磨。
然而她知道必须把事做完,没有其它选择。
泪水模糊了视线,有几次她割破了自己的手却浑然不觉。
两个女儿的尸体被割成十几块之后,她拎着卷口的菜刀走进房间内,开始对付公公和婆婆的尸身。
把公公分割成十几块之后,转过头来却不见了婆婆的尸体,原本这两具是躺在一张大床上的。
她焦急万分,沿着地上的血迹冲到走廊里寻找。
婆婆的尸体拖着掉下的脑袋,慢慢悠悠往外爬,她追上去,挥刀砍断了行尸的脊梁,然后割下其四肢,剖出心肝肾等内脏四处乱扔。
这时外面已经有人在大声叫喊,说不准行凶,赶紧放下武器走出来,听声音是本地警局的警员。
她冲进卧室内寻找丈夫,却发现尸体已经不知去向。
这时院子里有踢门的声音,已经有人用梯子开始攀爬墙头,想要进来。
她沿着地上的血迹冲到二楼,看到了丈夫,这家伙把脑袋放回到脖子上,正用针线缝合伤口两端的皮肤。
察觉她到来,丈夫手一松,脑袋拖在脖子旁边摇晃,全靠一排粗糙的大针脚勉强保持与身体的联系。
鬼脸
她高举菜刀冲上前,丈夫往窗子跳下,摔到院内。
她追过去,从窗口跳出去,正好落到丈夫旁边,举起菜刀刚刚砍了第一下,一条胳膊还没斩断,突然背后一麻,她浑身无力软倒在一边。
警员踢开门看到了用菜刀砍尸体的她,于是用上了电棒,两根带导线的金属小针飞出来,准确地刺到她身上。
她满腔绝望地倒下,眼睛瞪着冲过来的人。
接下来她被铐在果树上,几名警员努力阻挡住愤怒的人群,不让他们冲过来打死她。
丈夫的尸体不再动弹,保持着摔下来时候的姿势,由于缝合得不怎么牢靠,坠落之后,脑袋与身体彻底分离。
她大声叫喊,要求其它人把丈夫的尸体砍碎,但是谁也不理睬。
地上,丈夫的脑袋眼球转动了几下,正对着她,目光中充满了嘲讽,这只与身体分离的头甚至做出得意的表情,向她吐舌头,挤眼睛,做真正的鬼脸。
她叫旁边的人看地上的头,结果招来一记响亮的耳光和咒骂:“你个疯婆子,杀了人还敢叫我看。”
她坚持说家里人被邪灵附体,吃死人尸体甚至杀人,所以她必须这么做。
第99节
四周一片混乱,非常嘈杂,谁也听不到她的叫喊。
警员把刚刚打了她耳光的人推开,另有警员打开了绕在果树上的手铐,把她带到房间里之后再次铐上。
她反复说必须把丈夫割碎的理由,但是得不到任何回应,在嗓子嘶哑了之后她终于明白过来,不会有任何人帮忙把丈夫弄成碎块了,那只邪灵仍然可以为祸人间,而丈夫的魂魄将无法去地府报到,得不到重入轮回的机会,她就算死掉了也不能与丈夫重逢。
想到这里,她不禁悲从心生,哇哇大哭。
旁边的警员气愤地朝她怒吼,说人都被她杀死了,还假惺惺地哭什么!
凶手的讲述到此为止,警车已经驶到看守所大院内,有女性工作人员过来接收罪犯。
车厢打开的时候,凶手突然冒出来一句令张青无法平静的话,她说邪灵有可能就在附近某个人身体内,因为她刚刚察觉到那种熟悉的气息。
说这话的同时,她的眼睛直直盯着张青,仿佛他就是最大嫌疑。
想咬人
阿牛看着铁栏杆外面的前治安协管员——如今的医院保安张青,乐呵呵地说很羡慕他有这样的刺激经历。
张青冷笑:“是吗?”
旁边的保安问:“那个漏网的邪灵最后附到谁身上了?”
“很想知道吗?”张青问。
“想啊,如果不知道的话,故事就不完整,以前可没听你说过。”保安说。
“最好别问了,没准邪灵就附在这家伙身上,你看他样子多诡异啊。”阿牛笑嘻嘻地说。
“这怎么可能,我与张青相识一年多,感情好着呢,无论怎么样的挑拨离间都没用。”保安咧开嘴笑,把胳膊搭到张青肩膀上以示亲热。
沉默已久的杨排风说:“这事我听城东片的同行酒后谈起过,确实很诡异,那具男尸脖子上有针线缝合过的痕迹,而且与身体分了家的脑袋上保持着笑容,虽然上面明令不许泄露任何与此有关的信息,可是大家背地里说过很多次。”
李沉舟站起来,双手抓住结实的铁栏杆,大声说:“哥们,看在大伙都吃过公门饭的份上,放了我们吧,以后大家做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阿牛心里觉得李沉舟的表现真是差劲,就知道哀求,与这样的人做同伙真没面子,想骂他几句,最终没有开口。
张青一字一顿地说:“此前我有很多事想不明白,比如我为什么会在辞去治安协管员工作之后到此做保安,还有我为什么老是做一些奇怪的梦,梦里的人和事与白天的我完全无关,就在刚才,里面的兄弟数过人头之后,我猛然觉醒,颇有恍然大悟的感觉,说来这事还得好好谢谢你们。”
话说完,张青抬起头看着铁栏杆内,阴冷的目光扫过李沉舟和杨排风还有阿牛的脸。
“怎么一副想咬人的样子?”阿牛问。
“说得对,我是有些想咬人。”张青说。
“待会副班长同意之后,你当然可以进去咬他们。”保安乐呵呵地说。
“我有些等不及了,肚子莫名其妙地很饿。”张青冷冷地说。
“哇,这家伙真是邪灵附体了,真糟糕。”阿牛说。
“别胡扯,张青兄弟怎么可能被脏东西附体。”保安说。
张青慢慢摇了摇头,眼睛转向下,盯着保安的脖子看了又看,稍后目光下移,直视保安的腹部。
吸血
李沉舟问阿牛,究竟张青有哪里不对劲,为何看不出来。
阿牛说全是乱侃的,根本没发现有什么名堂,反正就想给这些家伙添乱,如果能够让他们内哄就是最好的情况。
“这我就放心了。”李沉舟长出一口气。
第100节
杨排风一直在注视外面的两名保安,一声不吭,似乎有所发现。
“我在想,要不要给你头上来一下,这样或许能够让你再次看到鬼影,对于预测我们的未来大有帮助。”阿牛严肃地对李沉舟说。
“别,我怕你一不小心把我的脑子打出来。”李沉舟急忙说。
“开玩笑的,我当然明白,临时阴眼这种现象是可遇不可求的事。”阿牛说。
这时外面突然发生了一件可怕的事,在众人不注意的时候,张青一直放在口袋里的手突然伸出,握着一把小刀刺到旁边的保安肚脐附近。
这个情况来得太突然,谁也不曾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被刀刺的人自己也没想到,只是睁大眼睛看着张青,目瞪口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小刀拨出来,这是一把普通的水果刀,算不上锋利,可是用来扎人却显得很轻松。
刀刃上沾了红色的血,张青伸出舌头慢慢舔,似乎在品尝味道。
“为什么要捅我?”无辜的保安问。
“因为我口渴了,想喝点什么,你最好别动。”说完这句,张青低下头,把嘴凑到保安腹部伤口,大力吸吮。
只见喉结上下移动,不知有多少血流进张青的嘴里。
“啊——!”可怜的保安站着一动不动,满脸惊恐表情,只会惨叫几声。
“笨蛋,打他啊,看过mma的比赛没?一个砸肘打到他的后脑勺上,接着你就可以报仇血恨了。”阿牛忍不住出言指点。
“我不敢动。”保安开始抽泣。
“你还是死了的好,省得我看了生气,没见过这样的懦夫,挨人捅了还乖乖站着被吸血。”阿牛仰天长叹,觉得全世界最不可思议之事莫过于此。
张青似乎喝饱了,抬起头来看着铁笼子内的三个囚徒,看上去就像一名主妇在选择买哪一只兔子做麻辣兔丁比较好。
杨排风沮丧地说:“怪事终于还是来了,这家伙肯定变成了某种怪东西。”
李沉舟缩到阿牛身后,双手拉住衣襟,颤抖得厉害。
赌注
阿牛坚持站在铁栏杆面前,冷冷地看着不知是什么东西的张青。
杨排风已经退开,站到铁笼子中部,仿佛这样能够更安全。
李沉舟躲在阿牛身后,把脸贴在阿牛的背部。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张青若无其事地把水果刀放回口袋里,然后摸出一盒扑克牌,平静地说:“长夜漫漫,我们来玩牌好不好?”
杨排风说:“好啊,玩什么呢?”
阿牛说:“你们把老子的钱都搜走了,现在用什么做赌注?”
张青说:“用手指,输了就切下来。”
“我不玩。”阿牛干脆地回答。
“你还有什么可以用来跟我赌?”张青说。
这时腹部受伤的保安悄悄退向门口,想要溜走。
阿牛倒也希望这家伙能够逃出去,然后带着其它保安进来,因为眼前这位张青非常不对劲,已经不怎么像人。
“这样好不好,咱们赌钱,我输了写欠条给你,我的人品有口皆碑,从不赖账。”他继续说话,希望能够掩护受伤的保安逃出去。
然而张青的耳朵似乎很灵光,他转过头去,盯着已经溜到门口的保安,鼻子里哼了一声。
第101节
保安低下头,苦着脸走回来,虽然用手捂住伤口,可是血仍然不断从指缝中溢出。
张青回过头,对阿牛说:“好吧,你输了写欠条。”
于是牌局开始,隔着铁栏杆,五个人玩大老二。
赌注显得很环保,张青说每张牌一元钱。
杨排风小声嘀咕,说村里的老头玩的都比这个大。
开始摸牌,一局结束,腹部流血不止的保安胜出。
李沉舟的手颤抖得厉害,几乎无法把牌拿起来,握在手里的牌也不时掉下。
受伤的保安由于剧烈的疼痛而不时哼哼,这声音显得很烦人。
第二局张青赢了,他得意地笑。
看着这家伙心情似乎还不错,杨排风趁机提问:“哥们,你真的邪灵附体了吗?”
“是啊。”张青干脆地回答。
“怎么称呼你?邪灵先生。”杨排风说。
“还是叫我张青好啦,这个名字用了二十几年,习惯了。”
“我很好奇,想知道目前你处于什么状态,在你的身体里是哪一个起主导作用,张青还是邪灵?”杨排风说。
“两者均有。”张青说。
别吃我
牌局进行了一个多钟头,受伤的保安运气颇为出色,面前堆积了许多白条,以及来自张青口袋的零钞。
阿牛渐渐把注意力集中到牌局当中,然而这对于输赢并没有太大影响,因为他的运气实在很糟糕。
杨排风不怎么擅长玩牌,输得最惨,写下的白条最多,还好赌注较小,加一块也就两百多元,所以倒也不怎么紧张。
李沉舟一直在颤抖,仿佛进入某种奇怪的病态而无法摆脱,无论是握牌还是写欠条均显得困难。
受伤的保安腹部伤口流出的血淌到地板上,他说了声抱歉,然后用衣服袖子擦拭干净。
阿牛觉得奇怪,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能够流出如此之多的血而仍然不死,在记忆里,车祸现场的地上往往只有很少的一点血,至多一百毫升,但是却弄出了人命,尤其是助力车或者摩托车与汽车相撞的时候常常如此。
张青表情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始终保持着诡异的微笑,唇角上翻,露出几只暴牙。
又一次胜利之后,受伤的保安有气无力地说:“我快不行了,让我走好吗?只是想去急救室请医生把我伤口缝合一下而已,然后输点血,保证不会乱说话。”
“是吗?”张青冷冷地问。
“让他出去吧,再拖下去的话,至多一个钟头就会弄出人命来。”杨排风说。
张青突然把脑袋伸向前,咧开嘴做威胁状。
李沉舟被吓得大叫:“别吃我,我曾经患过麻疯病,刚治好也就几年。”
阿牛和杨排风立即挪动位置,想要离李沉舟远一些。
在许多人的印象当中,麻疯病之恐怖程度甚至超过艾滋病,试想一下,患者浑身溃烂发臭,看着自身渐渐腐坏却总是不死,这是什么样的痛苦感受?
尽管这些年来某群体公然宣称已经基本消灭了麻疯病,但是同时也是这个群体到处发公告,要求发现麻疯病人立即向他们报告,由此推断,情况确实可疑。
张青说:“麻疯病吗?看着不像。”
“我的症状不明显,同时发现的早,接受治疗之后初步痊愈了。”李沉舟说。
第102节
“我琢磨着,麻疯病人的血也许味道不错,肉没准更好吃。”张青说。
“啊,别吃我。”李沉舟扔掉手中的牌,大喊大叫的同时,跳起来在铁笼子内四处乱蹿。
轻伤不下火线
张青看了看身边的保安,冷冷地问:“要不要再给你来一刀?”
“求求你,我快不行了。”保安沮丧地哀求。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张青若无其事地问。
“当然,跟张哥您没有任何关系,是我不好,现在请你允许我离开。”保安说。
“人太少就不好玩啦。”
“四个人不算少啊,那位仁兄跑累了肯定会回来陪你玩的。”
“你赢了不少,想保存胜利果实吗?”
“这些欠条和零钱都送给你,我不要。”
“我希望通过赌博把钱和欠条赢回来,而不是靠谁的施舍,我一向有很好的赌品。”张青说。
“当然,你的赌品比山更高,比海更深,像心中的红太阳一样永远不落。”保安努力在脸上堆出谄媚的表情。
“这样吧,再玩二十局,然后你可以离开这里去急救室。”张青以不容商议的口吻说。
“这个——”保安愕然,心想二十局牌恐怕得用半个多钟头,到时候不知道还能否站起来。
“小学时候老师没给你讲过战斗英雄的故事吗?轻伤不下火线,重伤不哭,你不过是肚子上被捅了一刀而已,这么点伤口算啥,表现一点勇敢精神出来,认真陪大伙玩牌。”张青说。
这时李沉舟终于平静下来,慢慢走回到铁栏杆旁边,伸出手摸牌。
一局结束,张青难得地胜了,咧开嘴哈哈大笑。
保安两只眼睛渐渐无法睁开,显得很困的样子。
据说这种时候一旦睡着,就很难再醒来,考虑到这家伙也是受害者,阿牛想帮帮他,于是从栏杆缝隙当中伸出手轻轻捅保安的腿。
张青一直坐得很远,注意让铁笼子内的人无法够到他的身体,就算摸牌的时候也表现得足够小心。
保安的眼皮渐渐合拢,手里还拿着几张牌,却慢慢倒下。
“他快不行了。”杨排风说,“弄死同伴,如果上司追究下来,恐怕你很难解释此事。”
“我会把一切罪恶赖到你们头上,说全都是你们干的。”张青若无其事地说。
“看来你故意想要弄死他。”杨排风说。
“别白费劲了,凭你的智商怎么可能猜到我会做什么。”张青笑了笑。
邪灵附体
恐怖的一幕出现,张青伸手搂过保安的脖子,咧开嘴,一瞬间牙齿变长变尖锐,照着保安的头顶一口咬下去。
‘咔嚓’声清晰可闻,一些血从保安头顶溢出,沿着脸流淌下来,滴到衣服上。
谁也想不到,这个倒霉的家伙在流了那么多血之后,仍然有血可以流。
张青的嘴紧紧贴在保安的头顶上,大力吸吮,喉结上下移动个不停,吞咽东西的声音很响亮。
杨排风还算镇定,平静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事。
第103节
阿牛小声嘀咕,说这家伙真恶心,吃人这种事都做得出来,实在差劲之极。
李沉舟没有被吓晕,只是紧紧抱着阿牛的一条胳膊不放。
保安没有挣扎,像是晕了或者死了,一动不动,乖乖靠在张青怀里,任由其吸脑子。
如果从背后看,或许会认为这两位在玩同志游戏,正处于恋奸情热状态。
保安的两只眼睛无神地睁开,眼白上翻,几乎看不到黑的部分。
现在无论是谁都已经明白过来,张青已经被邪灵附体,成为了食人怪物。
只是不清楚为什么此前他要讲述那个故事,告诉大家如何对付他,这显然有些不对头,在阿牛想来,这大概是由于讲故事时张青还没有完全被邪灵所控制,保持着一丝原本的理智,所以把斩首和碎尸这个对付邪灵的有效办法说出来。
然而就目前情况看,与那个故事有所不同,把张青斩首并碎尸是否有效很难说,考虑到故事是从这家伙嘴里讲出来的,其真实性很可疑。
吸吮脑子的过程持续了大约十分钟左右,这期间张青的腹部没有变化,而可怜的保安始终不曾挣扎。
这种令人厌恶的进食方式终于停止了,张青放开保安的脖子,把舌头从其脑壳上的洞里抽出来,他的舌头很长,比亚洲黑熊更长,并且非常灵活,像蛇一样能够任意转动,颜色呈鲜红,表面沾了一些灰白色的脑汁。
虽然看不到保安头顶上的情况,可是能够肯定,脑壳当中已经空空如也。
结束进食之后,张青的脸色迅速恢复正常,獠牙缩回,诡异的微笑再次浮现,他若无其事地提议:“我们继续玩牌好吗?”
“行啊,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阿牛长叹一声,开始洗牌。
这时斜躺在地上的保安慢慢爬起来,双腿跪地,像鬼子一样坐定,伸出手准备摸牌。
没头脑和不高兴
脑汁被吸光的保安翻身坐起,这事让阿牛和杨排风颇感惊奇。
李沉舟再次发出一声惊叫,跳起来退到铁笼内部,想要离这位怪东西远一些。
张青平静地说:“赶紧摸牌,那家伙不玩就算了,咱们几个玩。”
阿牛摇摇头,满脸难以置信的神情,开始摸牌。
杨排风问:“这位先生,你的脑壳里好象没什么料了,现在感觉如何?”
保安满脸轻松的笑容,乐呵呵地回答:“美妙极了,仿佛在漫长而艰苦的跋涉之后,终于卸下了巨大的负担,得以轻装上阵,生命从此变得更加美好,满意度空前提高,幸福得想大声唱歌。这一切全是拜张青大哥所赐,我衷心地感激张哥给予我新生,天亮之后,我要去订做一面锦旗,上面写‘母亲生了我的身,哥的光芒照我心’,以此表示谢意和忠诚,从今往后,我将永远追随张哥左右,效犬马之劳。”
“有这么爽吗?”杨排风颇为诧异。
“比看最热辣的毛片同时打飞机更爽,比磕药痛快一百倍,不,一千倍。”保安眉飞色舞地说。
“真奇怪,脑子没了爽个球啊。”阿牛嘀咕。
“你们格调太低,知识而太狭窄,简直就是鼠目寸光,懒得向你们解释。”保安摇晃空空如也的脑袋,表情由得意转为不屑,仿佛一名无良阔佬看着面前趴在地上的残疾乞丐般充满优越感。
张青捡起先前弄掉的帽子,放回保安脑袋上摆正,微笑着说:“这样就看不出来了。”
这时李沉舟终于鼓起勇气走到阿牛身后,用颤抖的声音说:“为什么他不死?没天理啊。”
“我要是知道他为什么不死就好了。”阿牛沮丧地摇头。
“好象还变得更聪明了,真是莫名其妙。”杨排风嘀咕。
“你们有没看过一个著名的动画片,《没头脑和不高兴》?”保安兴高采烈地问。
“我八岁之后再也不看国产动画片,记不得了。”杨排风说。
“居然到了八岁才明白国产动画片没法看,你怎么成长的?”阿牛满脸鄙视。
“我生活在乡下,那么小的时候能够觉悟已经很不错了。”杨排风说。
第104节
“我刚刚悟出一个大道理,那个动画片意思就是说——没有了头脑之后,只有笨小孩才会觉得不高兴。”保安说。
“受教了,真是天籁一般的至理名言啊。”阿牛仰天长叹。
电梯
秋水和程灵素在徐护士陪同下在住院部大楼内转悠,寻找可能的出路。
他们走到一楼,然后逐层查看,一直到十九楼,然后上了天台。
天台边缘四周全是雾,什么也看不到,这些雾仿佛一道大幕,把这幢楼之外的空间遮掩得很严实。
秋水伸手触摸天台边缘的围栏,然后小心翼翼地探入雾中,没有任何感觉,雾就是雾,与记忆里其它地方的雾没什么不同。
他不禁想,如果从这里纵身一跃跳下去会发生什么事,会不会莫名其妙地回到正常空间?会不会像在一楼尝试过的那样进入到四楼或五楼内?
感觉这样的试验风险太大,除非实在不得已,否则不宜这么做。
程灵素突然想起一事,转头问徐护士:“这里有太平间吗?”
护士犹豫了片刻之后点头说有。
“带我们去看看好吗?”程灵素说。
“我的记忆里只是隐约觉得有这么个地方存在,但是不知有多久没去过了。”护士慢吞吞地说。
三人开始行动,沿着楼梯往下走。
走到十二楼的时候,大家都觉得挺累,于是站着休息。
他们看了手机上显示的钟头,发觉与前一次看没有什么变化,这里的时间仿佛永远停滞了。
窗外永远是灰濛濛一片,光线总是同样的昏暗,雾气包裹住整幢大楼,无论从哪个方向看出去都一样。
秋水问电梯是不是一直保持停止状态,护士说有时能用,有时则不能,没个准。
“去看看吧,也许现在正好能用。”程灵素说话同时心里在想,也许通道就在电梯内,时而打开,时而关闭,先前遇上打开状态,于是她和秋水莫名其妙地进入这里。
三人走向电梯。
出乎预料,电梯外面的墙壁上果然亮着灯,显示这玩艺儿正在运行。
程灵素不禁心跳加快,觉得机会来了,急忙大步冲上前去,摁下了有箭头的键。
等了十几秒钟,电梯来到,门缓缓打开。
电梯内有两个光溜溜的青紫身体趴在底板上,一动不动,它们是一男一女,根据经验,可以确定它们是尸体。
程灵素发出一声尖叫,猛然退出来,闪到秋水身后。
尸体
秋水仔细看了看,觉得电梯内的东西有些眼熟。
稍后,其中一具尸体慢慢翻过身来,把伤口密布的脸朝向外面。
“她是那具曾经爬到值班室的女尸。”程灵素说。
“对,就是这具,可我不明白,殡仪馆的车已经把它运走,按理说现在它已经成为灰烬装到小盒子里才对。”秋水说。
“也许来这里的是魂魄,并非尸体。”程灵素说。
“唔,不排除此可能性。”秋水说。
第105节
“你可以轻轻踢一下,如果是鬼的话,你的脚会感觉什么都没碰上,有些电影里是这么说的。”程灵素说。
“你才是鬼,老娘这不活得挺好的么?”女尸说话的同时慢慢爬起来,扶墙站立,光溜溜的身体一览无遗,毫无羞涩之态,就像曾经见过的那个样子。
“哇,不得了,居然会说话。”程灵素大惊失色。
电梯缓缓关闭,女尸伸手挡住门框,不让电梯下降,然后问:“你们不进来吗?”
“你到几层?”秋水问。
地上的男尸慢慢翻身坐起,正是秋水从交通事故现场运回来的那一具年青尸体,这家伙曾经在太平间内表演过一场艳情真尸秀。
女尸回答:“我们要去负一层太平间,那里是我们的住所。”
男尸抬起青紫的面孔,用友善的语气说:“我见过你,救护车司机,你是个没什么用处的好人。”
“我没用处吗?这种话倒是第一次听说。”秋水笑了笑,摆出不在乎这种评价的样子。
“在正常的世界当中你们已经死掉了,尸体被送到殡仪馆,按理说现在应该已经烧成灰有一段时间,可是你们却依旧存在,而且会说话,这算什么事?”程灵素显得很苦恼。
沉默多时的徐护士开口说话:“我觉得它们到这里是很正常的,倒是你们两个的出现有些不对劲。”
“为什么?”程灵素问。
“以前我见过死尸体模样的人到这里来接受治疗,然后慢慢变成像我和其它患者一样的黑白两色人,而你们却是一副健康人的模样,有色彩,并且不需要卧床休养。”徐护士说。
太平间
秋水犹豫了一会儿,最终决定进入电梯,与两位死物一起前往太平间。
程灵素有些不太情愿,考虑到回正常世界的通道口也许会在下面,于是走进电梯内。
徐护士皱起眉头走进去,站在秋水身后。
这一次电梯运转得很平稳也很正常,顺利到达负一层。
走到太平间门口,女尸推了一下门,发觉锁上了。
秋水摸出口袋里的钥匙,对于能不能打开这把锁充满了疑虑。
锁很顺利地打开了,就像在正常的空间内所做的那样,一点不费劲。
秋水退到旁边,把路让开。
太平间内没有雾气,与其它地方一样,墙壁和设备的颜色由黑与白组成,有些部分是灰色。
女尸说了声谢谢,摇摇晃晃走进去,男尸紧随其后。
程灵素低声问护士:“你打算如何开始治疗?看上去它们似乎不需要的样子。”
“它们刚来,可能不太适应,等到在太平间住一段时间之后,由于无聊它们就会四处乱逛,慢慢就会认识一些人,然后再让它们住到病房里,我并不着急。”护士说。
女尸爬到装尸体的柜子前,伸手拉开一只抽屉,爬进去,然后让抽屉复位。
男尸做了同样的事。
秋水惊讶地发现,它们选择的抽屉与正常世界里曾经住过的那两只序号相同。
“要不要进去看看?”程灵素问。
“当然要去查看一下,也许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发现。”秋水说。
“我不喜欢这里的氛围,在外面等你们吧。”徐护士说。
秋水与程灵素走进去。
第106节
在这个空间内,太平间里没有难闻的消毒药水味以及其它的奇异味道,与别的病房一样,这儿并不怎么干净,地面上有厚厚的灰尘。
两具尸体走过之后,地面上没有足迹。
只有秋水和程灵素的脚印。
如今整幢大楼的每一层都有他俩的鞋印。
秋水走到存放尸体的抽屉前,回忆了一下那个胖女尸的序号,找到之后伸手拉出来。
胖女尸不在,里面空空如也。
副班长
秋水接下来拉开了十几只抽屉,全都是空的。
看来并非所有的尸体都会来这个空间。
无意中拉开了刚刚归位的男尸所在抽屉,正要关回去,男尸睁开了眼睛,看着秋水,满脸笑容。
“抱歉,我弄错了,你继续休息吧。”秋水说。
“你猜猜我在做什么?”男尸得意地笑了笑。
“数脚趾玩吗?还是冥想修炼?”秋水随口说。
“我在打手枪,要不要看看?”男尸恬不知耻地问。
“不看了,这种事不具备欣赏价值。”秋水不再理会男尸,慢慢把抽屉合拢。
男尸的声音透过铁皮传出:“你的求知欲真是淡薄,这样不会有出息的。”
“继续打吧,祝你愉快。”秋水摇头苦笑,也懒得解释,认为自己不必在意一具尸体的观点。
走出太平间,秋水长出一口气。
他不明白一点,为何徐护士不怕面目青紫的尸体,却对他和程灵素的出现感到恐惧,这事显得很莫名其妙,以人类的普遍观点看,满脸伤痕的丑陋尸体显然更吓人。
徐护士问他在没发现什么。
“没有我们想找到的入口。”他摇头。
程灵素问:“你们这里常常见到会说话会走动的尸体吗?”
“不算很常见,反正过一段时间总能看到几个。”护士说。
“那个断了腿的小家伙是不是死尸?”程灵素问。
“好象是,我记不太清楚了。”护士摇头。
程灵素知道追问也没用,于是闭嘴。
回到电梯前,他们失望地发现,这一次电梯不动了。
无奈之下,只好走楼梯。
护士提议往一楼大厅走进雾里去,这样可以直接进入四楼或者五楼,省一些力气。
平时护士们常常像这么干,已经很习惯于这样的上楼方式。
来到一楼大厅的时候,他们迎面遇上了医院里小有名气的前散打冠军,现为保安副班长的瘦高个。
秋水喜出望外,迎上前去,无论如何想不到能够在异空间见到一个熟识的正常人。
第107节
咬人
保安副班长衣服和身体有着与正常世界中一样的色彩,淡绿色的衬衫蓝黑色的仿警察制服跟往日一样有些皱巴巴的,衣领上的污渍清晰可见,油腻的头发上歪扣着一顶帽子。
“你怎么进来的?”秋水兴高采烈地问。
然而其它人的反应却大不同。
“有人啊!”徐护士发出一声饱含惊恐的惨叫,缩到秋水后面,仿佛看到外星食人异形即将扑过来。
“别怕,我会保护你。”秋水轻轻拍打护士的肩膀,这时他确定自己接触到的是实体,并非幻影。
副班长面露笑容,缓缓走近,大声招呼:“秋水师傅,终于找到你了,快跟我回去吧。”
“他是坏蛋,会咬人。”徐护士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在颤抖。
“这里是鬼蜮,你们不应该来。”副班长说。
程灵素看了看护士,然后看看副班长,不知道应该相信哪一方,犹豫片刻之后,她觉得无论如何还是同类更可以依赖,于是拉起秋水走向副班长。
“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进来?”秋水问。
“这种地方很危险的,带人进来弄丢失就麻烦了。”副班长的回答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徐护士小声说:“就在不久前,这个坏蛋还咬伤了两个人。”
“再废话,我把你先奸后杀,然后再奸一次。”副班长咬牙切齿地对护士说。
徐护士哇哇大叫,转身一溜烟跑掉,消失在走廊里。
秋水心生疑虑,忍不住问:“副班长,你真的咬过这里的人么?”
“他们不是人,而是介于人与鬼之间的东西,算是什么我也不清楚。”副班长若无其事地说。
“他们有思想,有独立特行的个性,我认为无论如何不应该攻击他们。”秋水说。
“你真是个难得一见的好人。”保安副班长点燃一只烟,狂放地猛吸了几口。
程灵素说:“给我一只烟。”
副班长把烟盒递过来,程灵素拿了一只,摸出打火机点上,美美地吸了一口,仰天作陶醉状:“烟瘾早就犯了,终于可以抽一只。”
“先前你说要戒烟的。”秋水提醒她。
“等离开这里之后,再抽三包我就戒掉。”程灵素说。
幸福
交谈的同时,秋水和叼着烟的程灵素跟着副班长走向一楼出口。
前面是浓浓的雾。
秋水心中充满了疑虑,几次询问,却得不到来自副班长的正面回答,这家伙总是闪烁其辞,东扯西拉。
问他怎么来到这里的,他就说其它的事,仿佛没听懂问题。
秋水想,这厮念书的时候肯定成绩差劲。
走到雾的边缘,副班长停下,转头看看身后。
“通道口在哪里?”秋水问。
“随时在变化中,没个准,所以我得仔细观察。”这一次非常难得,副班长直接回答了问题。
“想不到你这么厉害,不但是搏击高手,还会法术。”秋水决定说几句好听的话,让这厮高兴一下。
第108节
“我在这个医院里工作了两年多,熟悉每一个角落。至于法术嘛,算是略知一二,小有研究吧。”副班长流露出得意的神色。
“找到我那位失踪的朋友了吗?”秋水问。
“找到了三个,其中一位名叫阿牛,还有两个治安协管员,他们在办公大楼内等着你们。”副班长说。
“没找到戴眼镜的那个吗?”秋水问。
“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看到,不过你别担心,迟早会发现的。”副班长说。
“你常常来这里吗?”秋水问。
“偶尔来一次。”副班长说。
这时程灵素看到那位断了双腿的小孩子拿着刀走过来,苍白的小脸上有许多皱纹,表情凶恶。
她急忙闪到一边。
副班长弯腰,一把将小孩子拎起来,张口咬向其胳膊。
刀从孩子手里掉下。
副班长仿佛猪八戒吃水果一样迅猛无比地啃咬小孩的手臂,仅仅十几秒钟过后,小孩的左臂有几处露出了骨头,伤口涌出黑色的血,仿佛墨汁。
小家伙坚持反抗,用另一只手抓挠副班长的脸,同时声嘶力竭地尖叫,音量奇高,令人想捂住耳朵。
这情形让秋水和程灵素目瞪口呆,愣了片刻之后才上前劝阻。
副班长把小孩子扔到雾里,用袖子擦拭嘴边的黑色液体,表情显得很幸福,仿佛刚刚饮到了某种玉液琼浆或者是吃到什么难得一见的珍奇食物。
如假包换
秋水颇为惊讶,拉着程灵素往后退了几步,距离副班长更远了一些。
他紧张地问:“你到底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保安副班长?”
“当然是,如假包换。”副班长咧嘴一笑。
“你怎么吃人?这算啥事?”说话的同时,他把电棒摸出来,摆出防备的姿势。
“我吃的不是人,是半鬼半妖的东西。”副班长说。
“就算不是人,你也不可以吃这种东西。”他摁了一下电棒开关,前端两个金属尖之间立即出现电火花与嚓嚓声,看上去颇具威胁。
他当然明白,凭自己和程灵素的能耐,如果赤手空拳与副班长打起起来,恐怕顶不住十秒钟就会趴下再也无法站起,专业选手与普通人的差距是非常大的。
然而有了武器又不同,只要电棒仍然握在手里,就可以较量一下。
“这玩艺儿大补啊,如果你吃一点的话就会明白。当年我参加比赛的时候被人踢坏了jj,导致无法治愈的阳痿,后来听高人指点,到这里咬了几只半鬼半妖的东西吃,立即重振雄风,更胜当年,如今风月街的小姐和龟婆都称我为超级大种马。”副班长得意地笑。
“你还是不是人?”秋水问。
“大概是吧。”副班长说。
“你连自己是不是人都无法肯定,我猜测你多半已经不是人了。”秋水说。
“你们来过鬼蜮,等到离开这里回去之后,你们或多或少也会发觉自身有所变化,到那会,恐怕你俩也不能确定自己的人类身份是否纯粹,我所说的正是这个意思,因为我是个诚实的人。”副班长说。
“我觉得你不怎么地道。”程灵素说。
“我确实很诚实,几乎从不说谎,这是因为我年纪很小的时候就进了少体校,一直没能接受很好教育的缘故。”副班长说。
“等通道口出现的时候你告诉我们一声,然后你先走,我们随后就来。”程灵素说。
第109节
“随你们便,反正我的任务只是把你们带回去即可,剩下的事与我无关。”副班长说。
“通道什么时候会打开?”秋水问。
“也许下一秒钟,也许半个钟头之后,没个准。”副班长说。
“为什么我们会进入到这里来?”秋水问。
“所以我也在怀疑你俩到底是不是人,这事很奇怪的,一般情况下,只有半妖半鬼的东西才会到达这里并长期滞留。”副班长说。
是不是人
三人交谈的时候,旁边走来几名医护人员,看到了副班长,她们恐怖万状地大喊大叫,转身跑得无影无踪。
可以确定,她们喊过一句话——那个恶棍会咬人,快逃啊。
恶棍所指的肯定是副班长,不可能有其它人。
秋水和程灵素陷入两难境地,如果不跟副班长走,恐怕无法离开这个空间,如果跟着他走,前途如何仍然难料。
现在的疑问集中到一点——副班长究竟是不是人?
这里的黑白原住民除了颜色不对劲之外,其它部分与正常人几乎没什么不同,然而这位副班长却把一位原住民的胳膊啃得露出骨头,喝血兼撕下肉,凶恶得像童话里的大灰狼。
程灵素低声对秋水说:“先跟着这家伙出去再说,老这样困在此地,我们多半会变成黑白人。”
秋水无言点头,他当然明白只能如此,根本没有其它选择。
副班长对他俩的交头接耳行为视若不见,不时东张西望,看到这个空间的原住民出现就故意咧开嘴吓唬他们。
几乎每一次都能够得逞,副班长随便露出几只门牙或者举起双手作扑食状,立即引发惊叫和逃窜。
秋水觉得,在原住民眼里,副班长简直就是一只恶魔。
程灵素说:“为什么这里的人不反抗?他们数量众多,如果团结起来,无论是谁想吃他们都得付出巨大代价。”
“谁知道。”秋水摇头,“我也觉得不可思议。”
“一群绵羊数量再多也无法反抗一只狼,他们在我面前只会逃跑,因为他们像羊,而我则是食肉的猛兽。”副班长得意洋洋地说。
“猛兽先生,通道口什么时候才会打开?”程灵素故意这么问。
“快了。”副班长乐呵呵地说,“我喜欢你这么称呼我,如果给一个机会的话,我会向你证明,我真的是一头猛兽,尤其是上了床之后,嘿嘿。”
程灵素竖起中指,满脸鄙视:“你尽管吹吧。”
“据我观察,再过大约十秒钟通道口将打开,到时候你们好好跟在我后面,如果再走丢一次的话,我恐怕没兴趣再帮你们了。”副班长指着前方说。
做梦
朗淡平基本认定目前的处境不符合任何已知的逻辑,所以,他得出结论,认为自己在做梦。
这样的判断源自于他接受过的唯物主义理论以及无神论教育,然后经过一番简单而明了的推断和分析而最终定论。
既然是做梦,那么所有的责任感和道德结束都可以扔到一边去。
梦境里一切均有可能,所以他认为可以忽略怀中女子身上手术后缝合留下的长条伤口,以及其它不对劲的现象。
在曾经有过的艳梦当中,他梦到过麦当娜、宝儿、李贞贤、苍井空、武藤兰、ladygaga和夏奇拉,至于米国毛片当中的不知名女角更是多不胜数,他从未对此负过任何责任,至多就是醒来之后洗一下内裤进行善后工作而已。
他投入到热烈的身体接触中,对于周围几十个怪模怪样的家伙视若不见,当他们不存在。
因为这是梦,他这么说服自己,就算在伦敦斯坦福桥球场的草坪上当着几万人的面做这事也没关系,何况这里仅有几十个背影。
怀里的女子娇柔而冰凉,轻盈而温顺,眼神迷茫而深沉,仿佛遥远的星空。
第110节
她的叹息声仿佛天籁,晃动的长发犹如黑色瀑布,微微张开的唇像是银河系中心的巨大黑洞。
他更加坚信自己必定在睡眠中,因为他的经验里女人根本不是这样子,在他的印象中,她们总是保持着一贯的热情,索求无度,不知疲倦。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始终在担心,怕突然听到大喇叭里播放的噪音一般的所谓歌曲,这种音乐在校园里充当起床号的作用,目的就是为了把窝在棉被里的懒虫们全都吵醒,告诉大伙应该起床了。
他生怕自己会有高潮来临之前被弄醒,抱着剧烈的遗憾去匆匆洗漱,然后仿佛游魂般无精打采地走进教室,听某教授传播所谓的知识。
于是他更加努力,想要抓紧时间,在醒来之前充分享受眼前的一切。
在强烈到无法用言语文字加以描述的快感中,他感觉世界崩塌了,万事万物归于虚无和不存在,时间回到零,仿佛宇宙的原点。
当他终于抬起头来的时候,发现周围几十个怪模怪样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居然转过身来,用冷漠而平静的目光注视着他,以及沙发上的她。
就算是梦境
朗淡平觉得,让几十双眼睛盯着光屁屁的自己,就算在梦里也是一件很没面子的事。
于是他很绅士地用自己的衣服把女子过分洁白的身体遮掩好,然后动作飞快地把裤子穿上。
众怪人齐声长叹,慢慢退开。
“真没礼貌。”他小声嘀咕,然后转过头搂着女子,温柔地说,“别理他们。”
女子微笑点头,一副乖巧听话的表情,十分可爱。
他不禁想,如果她的脸能够红润一些就好了。
在长时间的亲热过后,她仍旧是一副苍白的小脸,就算在梦境当中这也是一大遗憾,总觉得不够完美,似乎有些对不住先前那个近乎无懈可击的过程。
这时门打开了,几十个怪人散开,慢慢向外走。
他心想这帮家伙最好永远别再回来,他已经看腻了他们的奇怪舞蹈。
很快,室内只剩下他和女子,四周空荡荡的,有些莫名的寂寥。
一双纤细的手把衣服放回到他身上,转头一看,女子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已经穿戴整齐,连头发都梳理得非常平顺,就像是即将登台发表演说的优秀学生。
“哇,你动作真快,怎么弄的?教教我。”他乐呵呵地说。
她微笑不语,脑袋微偏,表情再自然不过。
“为什么你不能说话?真奇怪。我很想听到你的声音。”他轻柔地拥抱她。
她吹口哨,是殡仪馆里每天都奏响许多次的哀乐。
由于四周很安静,她的口哨声显得异常响亮,悲伤的曲调竟然让他感觉有些头皮发麻。
看她吹得起劲,他也不便干涉,只得硬着头皮,装出兴致高昂的样子聆听。
女子突然拉着他的手,示意往外走。
他听从安排,一点也没抗拒。
两人进入走廊。
他能够确定,这里是医院。
一切都很眼熟,走廊两侧的塑料椅子,绿色的墙裙,病房门上的号码。
可是这里过分的冷清,看不到人,与记忆里的医院大不相同,他觉得医院内总是很热闹,无论白天黑夜都可看到许多人,病房内空床很少。
那三十几个怪人哪里去了,为何走得那么快?
第111节
无声
女子牵着朗淡平的手穿行于空旷无人的走廊,四周不可思议地寂静,灯光照耀下,透过玻璃隐隐可见温柔的夜色。
朗淡平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童年,与同龄的玩伴自由自在地走动,嬉戏,奔跑。
到达走廊的尽头,她示意他往楼梯上走。
他担心她累到,干脆把她抱起来,往楼梯上走去。
她的份量很轻,大概也就八公斤左右的样子,跟一只小狗狗差不多。
他更加肯定自己在做梦,因为只有梦里才会发生这样不对劲的事,他能够肯定,在正常的状态之下,这样的一位妞儿至少有四十几公斤重,抱着走是非常费劲的事,坚持不了很久。
楼梯的尽头有数字牌子,上面写了‘十一楼’。
沿着走廊前行了一段路,走到一扇窗户前,女子伸出苍白的手指着内部,示意他往里看。
他贴近玻璃,发觉窗帘缝隙挺大,完全可以看清楚内部发生的事。
这是一个宽敞的房间,大概有四十平方米左右面积,有几台床分布于四周。
五名保安模样的人和三位身穿白色长衫的人正在忙碌,一名青年男子和一位老头被摁在地上,他们努力反抗,却无法摆脱众多敌对的胳膊和手。
这两位的模样有些像是城市里的贫民,身上的衣服是廉价水货名牌,还算干净,眉目间那种与生俱来的焦虑和缺乏自信的神情与这旮旯多数人相同。
年青人的胳膊被拧到身后,三名保安正在做这事,他们把年青弄成跪倒状,踩住其小腿。
老头被另外两名保安紧紧抓住,白发下面是一张无比愤怒的面孔,老头几次试图用牙齿攻击抓住自己的粗壮胳膊和手臂均未成功。
无法听到声音,只能看见他们的嘴动个不停。
就像在看无声电影般,不知道什么东西把声音给阻断了。
一名身穿白色长衫的人往年青人身上注射了一针不知什么药剂,年青人的挣扎渐渐无力,眼神迷茫,完全被控制住。
老头眼里流出愤怒的泪水,挣扎得更加猛烈,但是由于双方实力相差悬殊,根本不可能摆脱。
从口型看,老头应该在大骂。
稍后,一张胶布贴住了老头的嘴。
反抗
朗淡平低下头看了看怀中的女子,不明白她为何要让自己看这样的场面。
他觉得如此景象丝毫不具备美感,与风花雪月的事相去甚远,对于爱情活动有负面影响。
女子比划出打电话的动作,指指房间内部,然后用手指轻点他的手机。
“你想让我报警吗?”朗淡平小声问。
女子点头,比划了一番复杂的手势。
他努力猜想,觉得她大概在表示希望他把看到的情况说出去。
他认定自己仍然在做梦,所以非常干脆地答应了这个请求,说一定会报警。
就算处于这样的恍惚状态之中,他也仍然明白这样弄恐怕没用,因为这是个赢家通吃的时代,作为人微言轻的个体,想要通过正规途径让干坏事的人得到应有惩罚很艰难,几乎可以视为可遇而不可求的事。
大概是精神和思维处于恍惚状态的缘故,一贯胆怯的他有了这样的离谱想法,觉得最佳办法大概是这个,到邻近乡镇花钱雇几条好汉,然后踩好点,把想要攻击的目标认真修理一遍或者直接咔嚓掉。
再看玻璃窗内的情形,那名年青人已经晕过去,被搬到一架推车上,不知要运往哪里。
老头依旧在挣扎和怒骂,仿佛有使用不尽的力气。
第112节
一名身穿白色长衫的人手执针筒,想要给老头来一针,刚刚刺入皮肉,老头突然猛地一蹬,结果脑袋与白长衫相撞。
针筒掉到地上,并没有摔碎,看来质量不错,并非伪劣产品。
白长衫鼻子流出血,他很生气,从旁边保安腰间抽出棒子,使劲照老头的面部砸下,一连打了十几下。
老头满脸是血,牙齿掉到地上,鼻子歪向一侧,上唇成为两瓣,一只眼睛被血沫淹没。
尽管受伤不轻,老头却仍在坚持挣扎,趁着白长衫一不留神,老头将一口带血的痰吐到其脸上。
这一下白长衫更加怒气冲冲,棒子起起落落,没完没了。
老头在挨了几十下重击之后终于失去知觉,停止了反抗。
无奈
朗淡平觉得就算在梦里,这种事也未免显得太离谱了些。
在网络的新闻报导中常常见到各种暴行,有些很荒唐,有些很奇怪。
他看过许多关于恶行的帖子,其中有不少比眼前所见更过分,但是毕竟并非亲眼目睹,触动远不如这时深。
他一向胆小,凡事总是先退几步,实在不行就转身逃跑,但是此刻,他突然产生了挺身而出的冲动。
他大声喊:“住手!”
然而里面的人仿佛没听到,毫无反应。
他把怀中的女子放下,走到门前,大步进入其中,想要把可怜的老头救出来。
女子拖着他的衣襟,想阻止他。
他走到那群保安面前,严厉地质问:“你们凭什么这样对待一位老人?”
没有谁理睬他,巨大的怒吼似乎根本没有传播到保安和白长衫的耳朵里。
他伸手去推一名保安,发觉自己的手臂直接穿透了对方的肩膀,也可以说是对方的肩膀穿透了他的手臂。
保安看不到他,对他的到来没有任何反应。
他颇为惊讶,不明白为何如此。
这真的是梦吗?
这时他再次产生了疑虑。
再次尝试,这一回他的手穿透了白长衫的脸。
女子走过来,眼眶湿润,用忧伤的目光看着他。
“在这里,对于他们而言你和我其实并不存在,对吗?”他问。
她慢慢点头,眼中流露出无奈。
“我是不是在做梦?”他想从她这里得到答案。
她摇头。
“你能够让我醒来吗?”他说。
她点头,然后做了个请稍候的手势。
他突然觉得心里一阵冰凉,如果自己没有做梦,那么她是什么?那些怪模怪样的人又是什么?
第113节
她牵着他的手往外走。
房间内,老头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白头发几乎全被血染红,旁边两位白长衫推着昏迷的年青人进入走廊。
朗淡平突然发现,老头与年青人面部有许多相似之处,按照常理看,他们估计是父子。
诡异的笑
女子牵着朗淡平穿过长长的走廊,继续往前走。
一群人走过来,双方擦肩而过。
朗淡平看到牵着自己手的女孩与对面一名中年男子相撞,但是彼此都毫无反应,就这样一闪而过。
他再次证实,他们看不他。
在一间病房前,女子停下脚步,示意他进去。
他朝她点头,表示明白,然后进入其中。
这是一个廉价病房,一张床紧挨另一张,不算很大的房间里一共有十张床,有八台床纵向放置,还有两台挨着墙壁横向放置。
每张床上都有人,有些床甚至躺着两个人。
在靠窗位置的一台床上躺着一个小孩子,看上去大概五岁左右大,面色苍白,目光呆滞,瘦得皮包骨头,情况显然极端不妙。
床前有两名女人悲伤地哭泣,一个年纪很老了,大概六十岁上下,另一个稍稍年青些,大概二十五岁左右。
这时一名保安和一名白长衫穿透了朗淡平和女子走过去,表情极严厉地对两名正在流泪的女人说些什么。
两名女人拉着白长衫的袖子,满脸祈求的表情,嘴动个不停,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白长衫满脸不屑,挥手摆脱纠缠,一手指着门,明显在表示驱逐。
保安上前拎起了属于两名女人的行包,看架势准备动粗。
两名女人跪下,朝白长衫磕头。
病床上的小孩子依旧两眼望着天花板,一动不动,苍白的小脸上毫无表情,仿佛这一切与她完全无关。
白长衫脸上突然浮现一丝诡异的笑,他弯下腰,低声对那位二十多岁的女人说了些什么。
女人犹豫片刻,转头看看病床上的小孩子,咬紧牙关点头。
白长衫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示意女人跟他出去谈。
老女人拉住年青女人,大力摇头,焦急地说了些什么,年青女人仿佛已经下定决心,推开了老女人的手,跟着白长衫走出病房。
女子拖着朗淡平跟在保安和白长衫以及女人身后,走向另一端,进入电梯。
朗淡平突然发现,年青女人与自己牵着手的这位面部轮廓很相似,几乎完全一样,只是发型和肤色还有衣服不同。
陷阱
朗淡平问女子,那年青女人是不是她的姐妹?
女子摇头,伸手指了指女人,然后又指自己,用手势表明,她和她是一个。
他凑近那位女人仔细看了看,转过头再看身边的女子,不得不承认,她们的脸基本一样,头发的长度也大致相同,只不过年青女人编了辫子,而她是披散开。
电梯在十六楼停下,白长衫和保安还有年青女人走出去。
他和她跟上。
进入一间办公室,白长衫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早已经整理好的文件,叫年青女人在上面签字。
第114节
朗淡平走近观看,想弄清楚文件上写了些什么。
这是一份自愿捐献肾脏的意向书,其中有多处用词故意弄得不详,还有一些明显包含陷阱以及有另外解释方法的内容。
这文件与保险公司推销的某些玩艺儿颇为相似,粗一看觉得挺正规,貌似无懈可击,然而一旦仔细深究的话,就会发现有很多地方不对劲。
但是年青女人只是简单扫了几眼就拿起笔来签名,仿佛很信任对方,认定不会上当受骗。
许多单纯的人就是这样上当受骗,然后被坑害,再也无法回头,成为任人欺凌宰割的肥羊。
朗淡平大致看明白了最上面的两页,年青女人在后面两处位置签字的时候,他又看到了一些内容。
这分明是一份违法的文件,让人以捐献的名义出售器官,然后把报酬用于治疗。
可以肯定,文件中承诺的许多好处不太可能兑现,因为接下来还有一些不怎么起眼的补充规定,比如捐献者不得隐瞒自身曾经患过的传染性疾病,如果由此造成器官移植不成功,那么剩余款项将被扣留,不能支付。
由谁来界定器官质量以及移植是否成功?这方面甲方当然拥有更强的话语权,甚至文件上也这么写,甲方掌握最终解释权。
此类包含多种解释方法以及陷阱的内容还有好几处。
文件合拢,白长衫笑容满面,站起来与年青女人握手,然后写了一张条子给她,从字面看,凭这张条子可以到财务室预支五千元。
朗淡平转头看身边的女子,发觉她已经泪流满面,而这泪水居然是红色的。
清醒
年青女人拿着条子走了,她要去财务室兑换现金,然后让孩子的治疗可以继续下去。
保安和白长衫相视而笑,十分得意,上当受骗者走远之后,他们开始放声大笑,前仰后合,乐不可支。相互捶打肩膀,仿佛刚刚中了头等奖。
朗淡平把女子拥在怀里,用手指轻轻为她擦去脸上的血泪,走出了办公室。
血泪沾到手上之后立即消失不见,仿佛只要离开了女子就会化为虚无。
女子牵着他的手,进入电梯,然后下降,到达九楼。
这时天已经黑了,走廊内人员明显减少。
他发现,自己感觉到的时间流逝是错误的,在女子的引导下,他在这个体系内可以跳跃,越过许多天到达将来,或者回到从前。
他和她进入病房,这一回守在床边是只有那位老太太,小孩子躺着不动,几乎可用奄奄一息来形容。
一瓶不知是什么药剂的液体正在不断滴入小孩子的体内。
眼前场景突然变得朦胧,渐渐什么也无法看到,全都被一层浓雾笼罩。
当雾散去之后,朗淡平发现自己在太平间内,女子仍旧牵着他的手。
靠墙一侧有许多只铁皮制成的大抽屉,房间中部空荡荡的。
老太太趴在一驾推车上哇哇大哭,推车上躺着一大一小两具尸体,背后几名保安和白长衫面无表情看着。
朗淡平走近一些,发觉其中一具尸体正是先前签字捐献器官的年青女人,她长长的头发披散开,身上穿了一件无袖衬衫,下面是齐膝盖的裙子,与他身边这位女子完全一样。
另一具尸体是那个小孩,看来出售器官并没能够救活她。
他突然间觉得无比清醒,仿佛一道大幕正在拉开,恍惚的感觉完全消失了,他明白过来,他并没有做梦,而眼前这位曾与他激情缠绵的女子早已经死掉。
他仅仅只感觉到一点微不足道的恐惧,虽然在半迷糊中经历了这么多刺激的事,但是他此刻仍能保持体面和镇定。
他转过头,看着身旁正在流出血泪的女子,她的脸色正在迅速发生变化,由先前的苍白转为青灰,一些紫色的斑痕出现在曾经如瓷器般洁白的脸颊表面,曾经如无边黑夜般深沉的双眸渐渐失去神采,变得像是一条不新鲜的死鱼,灰褐并且黯淡。
伤逝
第115节
朗淡平眼睁睁看着曾经与自己亲热缠绵的女子面目大变,由娇柔可爱转为狰狞恐怖。
他没有感觉到恐惧,只有深深的悲哀与无奈。
他伸出双手,搂向她的肩膀,想要拥她入怀。
然而他的手指穿透了她的身体,像是触摸空气一样,什么也未碰到。
她的脸青中带紫,唇角有紫色的泡沫,嘴歪向一侧,表情显得痛苦,额头上出现许多皱纹。
这时的她与旁边推车上的尸体完全一样,如果此时她躺过去,恐怕无法从两个当中分清楚谁是谁。
“别难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一切有我。”他想要安慰她,却不知说什么好,他感到紧张,双手举在空中,不知道应该往哪里放。
她变丑的过程似乎不可逆转,眼球渐渐歪斜,右眼翻向上端,左眼偏往太阳穴方向,曾经挺拔的身体弯曲了,背部微驼,脚掌外翻。
她的形体渐渐变淡,呈半透明状。
他感觉到这一切就快要结束,也许十几秒钟过后,她就会消失。
“别走,我还有话要对你说。”他再次伸出手,却没能抓住她的手,因为她的胳膊已经不见了。
在他悲伤的眼神注视下,她缓缓消失了。
推车上的尸体和大哭不止的老太太渐渐变得模糊,然后没了。
刺鼻的消毒药水味道再次出现,周围光线稍稍变暗了一些,制冷机发出嗡嗡声非常明显。
他知道这里是太平间,秋水多次叙述过此地的特征,他来此之前就已经对这里很了解。
四周空无一人,气温很低,他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然后一阵强烈的沮丧情绪突然出现,如潮水般淹没了他的整个身心。
“能不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他对着她消失的位置说。
没有任何反应,除了制冷机工作发出的噪声之外,只剩下无法忍受的寂静。
“我们还能再见面吗?”他又说。
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稍后,他认为自己应该离开这里,因为太冷了,时间待长了会冻僵的。
浓雾
秋水和程灵素跟着副班长走进雾里。
跟上次一样,雾很浓,几乎无法看清自己伸出的手。
尽管很讨厌这家伙,秋水仍然揪着副班长的衣摆,另一只手牵着程灵素。
副班长唧唧歪歪讲话,也不管有没人听。
“我喜欢这个地方,在这儿我可以不受任何限制地胡作非为,不必担心警察,也不担心报复,有种舍我其谁、君临天下的伟人气概。在那边混得累了,没劲了,就到这里玩耍一阵,看着谁不顺眼就痛打一顿,看着谁的肉像是很好吃的样子就咬几口,有趣极了,这样的生活用来调剂心情再好不过。”
秋水不吭声,因为正在控制情绪,如果回应,说出口肯定是难听的话,他认为此时不宜激怒副班长,如果这家伙甩手不理可就麻烦了。
副班长接着又说:“下次再来的话,我打算强暴某个护士或者女病号,向这里那些半鬼半妖的怪东西展示我的伟岸风采。”
程灵素忍不住说:“你最好别再来了,我有种预感,如果你再来的话,很可能被修理得十分悲惨。”
雾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我一定会找这个恶棍算账。”
这声音来自那位没了双腿的小孩子,雾很浓,无法确定她的具体位置,只知道在后面。
“不能把这里的东西带出去,否则可能会有麻烦。”副班长停住脚步。
第116节
秋水撞到其背上,鼻尖碰到了记忆里总是脏兮兮的那顶帽子,副班长戴着这帽子看上去很像漫画里的米国军官。
程灵素同样撞到秋水身上。
“把小怪物捉住,递到我手里。”副班长说。
程灵素感觉到无腿小孩就在自己身后一点点,如果伸手去抓,很可能成功,但是她不愿意这么做。
听说把这里的东西带出去会有麻烦,她就想试一试,看把小孩领出去会发生什么。
“我不知道小怪物在哪里,伸脚在周围划拉也没碰到。”她这么说,其实腿根本没动。
“好吧,咱们走。”副班长说。
往前行进了大概十几米远,突然间眼前一亮,起初有些不适应,稍后,他们发现自己站在办公楼的一层大厅内。
地下室
终于回来了,秋水心中掠过一丝喜悦,不管怎么说,毕竟摆脱了那个糟糕的黑白世界。
无腿小孩抱着程灵素的腿,跟着她进来到现实世界当中。
在这里小怪物仍然保持着原来的颜色,简单的黑与白,还有一些灰色。
程灵素感觉仿佛一块冰紧挨着自己,冻得难受,很想摆脱,却又担心引起注意。
副班长没有看到小怪物,只顾着说话:“你们的朋友在那边,想见他们就跟我来。”
“好啊,知道他们没事我就放心了。”秋水说。
副班长在前面带路,穿过长廊,转了几个弯,走进一扇门,然后打开锁,接着往下走。
感觉已经在地下,空气不怎么新鲜,有点潮湿,有点闷。
这地方显得很隐秘,秋水此前不但没来过,甚至没听说过办公楼内还有这么个去处。
他一直以为,只有东大楼才有地下室。
“他们为何会在这里?”他问。
“这儿比较安全,怪东西们无法进来。”副班长若无其事地说。
“我想与阿牛先通个电话。”他说。
“在这里手机没讯号。”副班长说。
秋水看了看,发觉果然如此。
在路过一个转角的时候,断腿小怪物放开了程灵素,不知钻到哪里去了。
在一扇看着很结实的门前,副班长停下,主是皮鞋里有砂石,得处理一下,叫秋水往前去。
想着马上就可以见到阿牛和两位治安协管员,秋水没有考虑太多,大步往前走。
副班长脱下鞋,一股强烈的臭味立即弥漫开,程灵素皱起眉头,往前追上秋水。
沿着台阶往下走了一小段路,他们看到了隔着铁栏杆正在打牌的五个人,两名保安在铁笼外面,阿牛和杨排风还有李沉舟在内部。
情况显然不对劲,秋水明白过来,摸出电棒转身看着起来的副班长。
“咱们上当了。”程灵素说。
当秋水看清楚情况之后,决定还是把电棒放下,因为他惊讶地看到,副班长手里握着一只手枪。
第117节
这是真正的制式枪械,并非玩具。
叹息
阿牛的喜悦心情只维持了不足十秒钟就宣告结束,起初刚看到秋水出现,他还以为哥们带着救兵来了,一切问题均可得到解决,但是随后又看到了拿着枪的副班长。
“唉——。”铁笼子里的三个人同声叹息。
张青转头看看,微笑着说:“又来两个,很好,真热闹,可以分成两伙玩牌。”
杨排风退后一点,伸手指着张青大声说:“这家伙是怪物,吸了那个人的脑子,快来抓住他。”
张青对这样的指责毫无反应,表情无任何变化,平静地说:“你tmd胡扯些什么啊?”
杨排风把手指向保安,继续说:“这位可怜的兄弟肚皮上挨了一刀,脑子也被吸光了。”
副班长说:“真有这种事?”
“确实有,我们都看到了。”李沉舟大声说,“快开枪开死这妖魔,把我们放出去。”
副班长的枪仍然指向秋水和程灵素,冷冷地要求他俩走进与关押阿牛等三人相邻的另一个笼子里去。
张青锁上笼子门。
程灵素愁眉苦脸地问:“监狱是不是这样?我一贯是良民,活到二十出头还没坐过牢呢。”
“这里比监狱好一百万倍,宽敞并且明亮,没人揍你们,也没人捅你们屁股,每天有三顿饭吃,伙食不错,餐餐有猪肉,若是生病了可以享受专家提供的免费医疗,如果觉得无聊的话,你们可以尽情嘿咻,或者相互用手和嘴解决问题,我们绝不干涉,总而言之,生活在这里就像传说中乌托邦和太阳城一样幸福快乐,你们就安心待着吧。”张青说。
“你胡说什么jb。”程灵素大骂。
张青转身走开,摸出烟递给副班长,然后帮忙点上火。
杨排风继续努力揭发:“这个名叫张青的家伙是食人怪物,应该赶紧把他捉住或者打倒。”
副班长确定秋水和程灵素已经在铁笼里,没有制造麻烦的可能,把枪插到腰间套子里收好,转过头看着杨排风:“你tmd哪来这么多废话,i操。”
“你可以检查这位保安兄弟的脑袋,看上面是不是有洞,还有他的肚皮上的伤口,这些都是无法销毁的证据。”杨排风说。
非法拘禁
阿牛提醒旁边努力想要证明有一只妖魔的杨排风,外面这些人全是同伙,说这些没用的。
杨排风沮丧地摇头,说确有此可能,没准他们全是怪物。
李沉舟有气无力地说:“如果这样的话,我们岂不是要完蛋了。”
“会有人来救咱们,至多再过几个钟头就到,一定没事的,来这里之前我跟几位哥们说过。”杨排风说。
程灵素隔着栏杆与阿牛拉了一下手,她问他有没受到严刑拷打或者虐待,他说没有,只是刚才打牌输了一些钱,因为钞票被搜走了无法付账,只好写下欠条。
三名保安站在外面,乐呵呵地抽烟,看着铁笼子内部的五名囚徒。
秋水大声说:“我抗议,这是非法拘禁,你们没权利这样做。”
“你们未经许可在医院里到处乱钻,作为保安班的领导之一,我有权把你们暂时关押,弄清楚事实之后再作决定。”副班长说。
“我是医院雇佣的员工,到处走走是应该的。”秋水说。
“估计明天你就会被开除,到那会就不是医院一员了。”副班长说。
“你旁边那个人流了很多血,听说脑浆让张青给吸了,你最好检查一下,当心别遇上同样的悲剧。”秋水说。
副班长掀起保安的衣襟,肚皮上还沾着血污,但是伤口没了,皮肤完整而光滑。
保安把帽子摘下来,头顶对着铁笼子方向,先前那个破洞不见了,只有一小块没头发的头皮,上面沾了一些血。
第118节
“十几分钟前确实有个破洞,里面脑浆全让张青给吸走了,那时张青的舌头比黑熊更长,跟外星异形似的,拖在口腔外面晃荡。”杨排风急急忙忙地说。
“杨兄,我相信你的话,这家伙肯定有问题,就算伤口没了,可是那些很新鲜的血迹也能够说明问题。”秋水说。
“你们真能折腾,不想出去了么?”副班长冷冷地问。
“当然想出去,现在就想走。”秋水说。
“急啥,难得被关笼子里,好好体验一下,过几天变老实了之后我会放你们离开。”副班长说。
“你先前说谎骗我们到这里,一贯不诚实,我不相信你。”秋水说。
可疑
副班长用枪指着秋水和程灵素,叫他们把手机和电棒以及小刀等物品扔出来。
无奈之下,他俩只好照办。
“希望你认识到错误,赶紧放我们离开,这样大家以后还可以做朋友。”秋水决定再努力一下,看能否说服副班长。
“好好改造思想,反省你们的行为。”副班长顾左右而言。
“你的手下一个是食人怪物,一个被吸光了脑子,你难道不害怕吗?”秋水说。
“什么事都讲证据的,你看到谁的脑子被吸了?”副班长问。
旁边的杨排风和李沉舟异口同声说:“我们看到了,张青吸了这人的脑子。”
“你们傻了,脑子没了人还能活吗?”副班长说。
“你应该带他去检查身体,医生肯定能发现问题。”秋水说。
“我看你们不但行踪可疑,可能还集体性精神病发作,等天亮之后,我会带精神科专家进来,为你们做一次免费诊断。”副班长说。
“我怀疑你的脑子也早让某只怪物吸光了,现在就剩一个空脑壳。”秋水说。
“我能够确定自己的脑子还在,没有问题,倒你们几个很可疑,
副班长离开,依旧是张青和另一名保安负责看守。
隔着铁栏杆,五位囚徒小声交流了各自的遭遇,均是感慨不已,万万没想到,居然在这样的情况下汇合到一块。
杨排风颇为困惑,弄不明白为什么那个保安被吸了血然后又被砸开颅骨吸脑子,过后居然一副什么事也没有的样子,而且在很短的时间里伤口竟然愈合了。
秋水想起先前龙啸云说过的事,由此推断,失去脑子并不一定会死,只不过控制躯壳的思维个体恐怕已经物是人非。
这显然违背了常识和科学发展观,谁都知道,人的大脑弄坏了意味着什么,而眼前的事却颠覆了这一固有观念。
张青邀请囚徒打牌,这一次杨排风摇头,说没兴趣。
阿牛平静地说:“你身为一只食人怪物,应该有不少歪门邪道的法术,露几手让我们开开眼界,提神醒脑,不然就要睡着了。”
“你们胡说些什么啊,大家不是一直都在打牌吗?你们几个输多了,该不是想赖账吧?”张青说。
“切,这么点钱也值得赖账?太可笑了。”阿牛嗤之以鼻,“你们从我口袋里搜去的钱付过欠债之后还可剩下不少。”
大义凛然
张青满脸愕然,仿佛听到天底下最荒谬的胡说八道,犹豫片刻之后,他开始理直气壮的反驳:“我们什么时候搜过你的身?什么时候拿走了你的钱,别胡说啊,当心告你诽谤。”
这下轮到阿牛和杨排风还有李沉舟面面相觑。
他们都在这样想,不至于吧,仅仅过去了两个钟头而已,先前经历的搜身历历在目,这位张青和刚被吸过脑子的保安都参与并亲自动手。
第119节
被搜出的钞票和手机还有电棒小刀等物扔到一只袋子里,让一名保安拎走了。
“你的脑子也坏了?还是人品出了重大问题?”阿牛问。
张青摆出一副愤慨的表情:“我的信誉与尊严以及理智是经得起考验滴,神圣而不可侵犯,你们不许再胡说,否则的话,我会采取必要手段来捍卫自己的光辉形象。”
“切,你还有什么可值得捍卫的,食人怪物。”阿牛冷笑。
“我什么时候吃过人了?请拿出证据,如果拿不出来的话,我会告你诽谤,让你会出沉重代价,从此学乖一点。”张青说。
“我们被你和你的同伙非法拘禁在此,这个你总无法否认吧。”阿牛大吼。
“你们在医院内盗窃病人财物,非礼女性患者,偷窥女卫生间,恶行累累,证据确凿,所以才会被捉进来,等到明天,你们将会被移交相关机构。嘿嘿,等着坐牢去吧。”张青的表情非常严肃。
“你胡说些什么?我们做过那些事么?”阿牛拍打铁栏杆。
“嗓门大没用,凡事要讲道理和证据。”张青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仿佛武侠片当中的大英雄。
“对,证据在哪里?你凭什么说我们盗窃他人财物,非礼女患者?”阿牛说。
“这个很容易,我们保安班有十几个人都看到了你们五个偷东西,还有趴女厕所和非礼女患者的不法行为。关于这些事,不但保安看见了,患者当中也有大量的目击证人,如果有必要的话,我当然会让她们到警局或者法庭指证你们。”张青说。
旁边的保安满脸认真和愤慨的表情,严肃地表示附合:“我也看到了,你们确定做过这些事,如果不肯认罪的话,我愿意去作证,就算到了海牙国际法庭我也会坚持真理,控诉你们犯下的罪恶。”
“i操,遇上疯子了。”阿牛怒极而笑。
道貌岸然
张青一脸正气地说:“不许再口出污辱性质的言语,否则要你们好看,我是守法好公民,依法享有法律保护,如果有必要的话,我并不介意给你加上一条罪状。”
秋水说:“跟这类生物无法讲道理和逻辑,还是省点力气吧,咱们聊聊天,别理这两个家伙。”
阿牛仰天长叹,把视线从两名保安身上移开,沮丧地说:“对,跟这种东西是无法沟通的,因为思维方式完全不一样。”
张青大声说:“干了坏事必然受到惩罚,你们要好好反省,然后接受改造,最终洗心革面,成为对社会和国家以及民族有用的人。”
“我都懒得骂你了。”阿牛没有看两位保安,只是把手伸出铁栏杆之外,竖起中指表示鄙视。
“你们现在明白了吗?正义终将战胜邪恶,一切罪行最后都会受到应有惩罚,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而已,乖乖等着接受人民的审判吧。”张青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
杨排风小声嘀咕:“这家伙跟前些天被捉走的那位州长没出事的时候很像啊,都是人模人样的。”
“我们都知道他是什么玩艺儿就好,了解他的真实面目,听到什么都不必生气。”秋水说。
“对,我们应该保持镇静,千万别被这家伙激怒。”阿牛点头,怒火似乎渐渐平息下来。
五位囚徒不再理睬外面的保安,而是聚到一起,小声交流。
张青大声邀约他们打牌,谁也没兴趣多看他。
杨排风说:“我琢磨着,这家伙是不是正常意识又回来了,所以把刚才的事给忘记了。”
“不太可能。”阿牛摇头,“我认为他是故意的,想气坏咱们,我越是暴跳如雷,他就越开心。”
张青大声问:“想不想抽烟?想抽的话吱声一下,立即扔过来。”
“我戒烟了。”程灵素很坚决地回答。
张青仿佛示威一般叼上烟,吸了一大口,然后故意往铁笼这边吐过来。
“切,走一边抽去,我讨厌二手烟,尤其是你,还带着强烈口臭,恶心得要命。”秋水说。
“哈哈,想抽烟没得抽。”张青得意地大笑。
第120节
黑幕
秋水在与阿牛和杨排风认真交流过之后,有了一种感觉,他猜想也许这个医院里有许多的怪东西,这些怪物们与人类外表看上去完全一样,甚至连他们的家里人都没有察觉到变化,他们掌握和控制了医院内许多部门,形成一个庞大的组织,也许不怎么严密,但是外人很难了解到真相。
然而无法解释的事还有很多,比如尸体会什么会走,还有那个仅有单调颜色的黑白世界,以及鬼打墙,如此等等。
相比之下,盗窃器官做移植手术简直就不算什么大事。
他越想越觉得充满困惑,隐隐觉得,仿佛有一块巨大的黑幕,把许多东西都遮住了。
这家医院像是一个特殊的世界,在这里有许多原本公认的规律和常识都被颠覆了,怪事层出不穷,没完没了。
一定有重大阴谋,并不只是谋财害命和盗卖人体器官那么简单。
他当然明白,眼下想得太远没多大用处,当务之急是如何从这里逃出去。
只有保全自己的生命,然后才有可能与邪恶斗争。
他甚至无法肯定,能不能活着走出地下室。
面对是一些非常奇怪的东西,无法肯定对方是不是人,根据已知情况,他有这样的印象,这一群体有背信弃义的特质,残忍并且狡猾,不可信任,随时都有可能胡作非为。
程灵素躺下,把秋水的腿当作枕头使用,很快就睡着了。
对面的笼子里,阿牛和两位协管员还保持着紧张状态,但是看得出他们已经有些疲惫。
秋水提议大家睡觉,留下一个人充当守卫,有情况就大声喊叫,他愿意第一个值班。
阿牛说最好让两个人当守卫,因为这里太诡异了,什么怪事都可能发生,两个人都睁着眼睛更为保险些。
外面两位保安依旧神采奕奕,貌似一点也不累,尤其是张青,这厮的眼睛一会儿闭上左边那只,一会又闭上右边的那只,反正总有一只保持睁开状态,一直注视着笼子里的五位囚徒。
程灵素发出均匀而绵长的呼吸声,看上去睡得挺香。
两位协管员躺到地上之后很快也睡着了。
影子
秋水有些迷糊,很想打个盹,考虑到职责所在,必须坚持住,于是伸手使劲掐了大腿几下,弄出疼痛感觉,让精神保持清醒。
他眼角的余光似乎瞄到一个灰朴朴的小小影子,有些像一只小动物,想看仔细些,转过头去视野里却什么都没了。
这事有些奇怪。
他摇摇头,眨巴了几下眼睛,仍然看不到。
母亲曾经传授过的一些技巧此时突然浮现在记忆里,他一直没把这些东西太当回事,所以在母亲反复遗嘱教导的时候,他往往神游天外,嘴里吱吱唔唔,却没有认真学习。
母亲说过,有时一些可疑的东西时隐时现,有个办法可以看清楚,弯下腰,背转身从两腿之间望出去,就可见到。
他把程灵素的脑袋轻轻从腿上搬开,迅速站起来,按照这一方法做。
阿牛惊讶地问:“你干嘛?练瑜珈么?”
他比划噤声的手势,然后继续观看。
一个怪异的小东西果然出现在视界里,仿佛一团烟雾,呈半透明状,隐约可见大致轮廓。
就形体高度而言,很像是那个双腿齐膝盖以下断了的小孩,只是面目看不太清楚,无法确定。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鬼魂?秋水大为惊讶,把眼睛睁得更大,想看个仔细明白。
小东西的行踪有些飘忽,一下在这里,瞬间能够出现在附近几米开外,根本无法搞明白它以什么方式行动。
张青和保安明显没看到室内出现的异物,仍旧盯着铁笼内的囚徒,目光极为专注,真是两个认真细致的守卫。
第121节
秋水不禁想,如果真是那个断腿小孩就好了,程灵素把她从那个黑白世界里带出来,她会不会知恩图报,帮忙把笼子弄开让人出去?
稍后他又想,就算这只小东西愿意帮忙,恐怕也没多大作用,毕竟其能力有限,在那个黑白世界里,年青的徐护士用一把扫帚轻而易举地把她拨到一旁,而她毫无还手之力。
小怪物
秋水保持着这个弯腰从裆中回望的姿势已经几分钟,渐渐感觉有些难受,腰部开始酸痛,脑袋感觉有些晕。
他仍然保持此状态,因为实在很想看清楚那个灰影子到底是不是那个断腿小东西。
张青冷冷地问:“开车的,你干什么呢?摆这么个傻x模样,练葵花宝典吗?”
“我喜欢这样,与你无关。”秋水说。
“你的样子太蠢了,我忍不住想说两句,练气功没多大用处,无论怎么折腾也成不了超人或者半仙,别信那些传说。”张青说。
秋水不理睬他,继续观看。
灰朴朴的影子在室内飘来飘去,有几次接近了保安,但是未等接触就飘开,有几次差点进入铁笼子内。
秋水想,如果灰影子过来到身边,要不要把伸手捉住?
稍后他又想,这东西看着像一团气体,也不知能否抓到,感觉很可疑。
矮小的灰影子飘到张青旁边,伸出一部分轻轻触摸张青的右脚,这时灰影子稍微比刚才更清晰一点点,仍旧看不清楚面目,但是依稀可见断腿小孩的形状。
果然是这个小怪物,秋水确定其身份之后,隐隐感觉到一丝紧张。
小怪物要干什么?能否帮忙解决这两个看守?他满腔疑问。
阿牛的视线一直在注意秋水,察觉到表情的变化,关切地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秋水轻轻摇头,一言不发,仍旧在观察小东西的行动。
张青毫无察觉,小东西摸索了一会儿之后,整个趴到其右腿上,伸出气体状的胳膊抱住小腿及脚踝。
秋水想起七岁的时候在病房内看到仿史麦戈怪物,那东西抚摸中年男子,然后中年男子死掉,现在这团雾状的小东西对张青的腿显示出强烈的兴趣,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过了一会儿,历时大约四分钟左右,小东西缓缓松开了张青的腿,飘往铁笼子这边。
秋水紧张起来,瞪大眼睛盯着灰影子。
小东西飘向阿牛和杨排风。
秋水刚要提醒阿牛注意,灰影子却突然转向,飘往旁边去,扑到躺在角落里的李沉舟身上,然后竟然消失了。
可能性
秋水目瞪口呆地看着无腿的小怪物钻到李沉舟身上,然后就不见了。
为何如此?李沉舟身上将有什么变化?他愣住。
种种可能性浮现在他的想象中。
可能性之一,李沉舟由于鬼上身,失去原有的意识,变成一个陌生而可怕的家伙,做出一些古怪的行为,比如咬人,好色,残忍嗜杀等等。
可能性二,李沉舟由于被鬼盯上而死掉,死状也许很难看。
可能性三,小怪物控制着这副强壮的身体,走上完成未了心愿之路,或者展开复仇。
可能性四,也许什么事也没有,打了一个喷嚏之后,李沉舟醒来,像从前一样继续混日子,每天做发财和被富家女狂恋上的美梦,却总是无法实现。
可能性六——?
第122节
阿牛问秋水发生什么事,为何一副挨了揍的表情。
“我看到——”秋水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考虑到旁边有两只身披保安服装的怪物,最好别说出来。
阿牛把耳朵贴近栏杆,示意小声说,别让人听到。
秋水看了看外面的两位保安,觉得对此保持沉默或许是最佳选择,因为他隐约想起一部米国电影,里面的一位配角在变成吸血鬼之后耳目非常灵敏,能够听到极细微的声音,如果外面那两位也有这般能耐,那么说得就算很小声也会被听到。
于是他对着阿牛挤挤眼睛,示意别再问此事。
阿牛心领神会,不再吱声,只是满脸的疑惑。
秋水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腰腿,然后恢复到从自己裤裆里倒望出去的姿势,这一回他不再看外面,而是注视着李沉舟。
李沉舟仍在熟睡中,算了里吹出一个晶莹透亮的大泡,就像杀毒软件里的那只笨狮子一样。
没了腿的小怪物仍然不见。
这时张青突然蹦起来,扯下右脚的鞋和袜子,表情显得很苦恼,用手使劲抓小腿和足踝还有脚丫子,仿佛非常痒。
抓挠了一会儿,痒的感觉似乎没有任何消减,张青抓得更起劲了。
秋水不禁想,天龙八部当中的那个生死符想必就有这样的效果。
悲惨的事
张青疯狂地抓挠右脚,很快就弄出许多伤口,皮肤破损之后流出血,然而这样丝毫没有解决他面临的问题,似乎更痒了。
被吸过脑子的保安满脸惊讶地看着,不知怎么弄才好,显得茫然。
“快帮我抓一下。”张青说。
“哦,好的。”保安蹲下,把手伸过去,轻轻在小腿皮肤稀烂的表层挠动。
张青一拳把保安打倒,气愤地问:“你真没用,越弄越痒了。”
吼声很响亮,先前入睡的三位囚徒被弄醒,目瞪口呆地看着外面的情景。
许多血从张青的右腿和脚上流出,有些部位的皮下脂肪层已经被抓掉,露出了肌肉甚至是骨头。
然而他仍在大力抓,指甲折断了都浑然不觉。
这情形让人头皮发麻,旁观者们均不由得想,如果同样的事落到自己身上的话,该是多么悲惨的事。
阿牛大声说:“张青,放我们出去,我就教你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你tm休想。”张青怒骂。
“你会被活活痒死的,啊哈哈。”阿牛故意笑出声来,摆出幸灾乐祸的样子,其实心底一点点高兴情绪都没有。
张青腿上的一片皮肤被弄得掉下来,落到地上,像一块染成红色的烧饼,他发出野兽一样的嚎叫:“啊——咦——哦——!”
程灵素站起来,抱着秋水的腰,似乎这样就可以不再恐惧。
杨排风喃喃问:“怎么会这样?”
阿牛说:“再也看不下去了,我把解决痛苦的办法告诉你好啦,其实很简单,只要用刀子把腿切下来,这事大概会结束。”
张青听到了阿牛所说的办法,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刀,从膝关节开始切割。
断腿止痒的过程进展得很不顺利,尽管张青非常努力,一点不含糊地使劲割,但是因为刀刃很钝,以至于折腾了几分钟过后仍然没弄断膝部的韧带。
阿牛冷笑:“切,活该,谁让你们把我的匕首没收了,不然的话只要把腿伸进来,我一分钟之内就可搞定。”
张青发出绝望的尖叫,由于痒得难受,他把小刀从膝盖上移开,转而向腿和脚发动攻击。
第123节
一片又一片肉掉下来,一只又一只脚趾落下,血染红了周围几平方米的地板。
骨头
张青的脚在小刀切割中渐渐残缺,脚趾头全没了,脚掌的骨头被挑出来,弄得血肉模糊,一塌糊涂。
程灵素不禁叹息:“真浪费,这么多血白白流掉,起码有八百毫升,如果捐给靠血站的话,制作成血浆之后可以卖好多钱。”
张青得意地笑:“哈哈,老子把你们切下来,看还痒不痒?”
保安确定无法帮忙,愁眉苦脸地退到一边站着。
“他好象没有痛觉,只能感觉到痒,这算什么事?”秋水说。
“怪物嘛,当然无法用一般标准来衡量。”程灵素说。
张青仍在疯狂地对付自己的腿,表情狰狞恐怖,这里小腿上的肉已经所剩无几,骨头的形状渐渐显露出来,就像一位伟大的雕塑家所做的那样。
阿牛说:“怪物小弟弟,你干嘛不用自己的爪子和獠牙来做这事?那样肯定更有效率。”
张青闻言大喜,扔掉了刀子,说了声谢谢,然后獠牙从口腔伸出,手指前端出现弯钩状利爪,闪烁着令人恐惧的寒光。
爪子远比普通的刀更有效,加之精准的控制,仅用了二十几秒钟,血肉模糊的腿与身体彻底分家,齐膝盖说了再见。
张青把只剩一根大骨头和一些小骨头的腿扔到一边,得意洋洋地仰天长啸兼狂笑:“哇卡卡,乌拉,搞定了,该死的臭腿,看你还痒不痒?”
地面上一片狼籍,碎肉块与皮肤还有脚趾分散在周边三米内。
血从张青的断肢处流个不停,仍然这厮却对此毫不在意,兴高采烈地用独脚跳来跳去,似乎在庆祝终于摆脱了可恨的痒痒。
保安解下一根鞋带,帮忙把张青的腿扎住以止血。
大概是怪物的体质与人类有所不同的缘故,张青只是脸变得苍白一些,精神状态看着挺不错,完全没有倒下的可能性。
趁着两位看守忙乎,阿牛开始研究锁,想找到脱困的办法,然而他失望地发现,这锁貌似很结实,仅凭双手根本不可能弄开。
秋水再次弯下腰,从两腿之间倒着看李沉舟,想找到小怪物在哪里,如果可能的话,他想把这东西从李沉舟体内揪出来。
没道理
外面两位看守虽然状态不怎么好,却依旧忠于职责,专心地盯着铁笼子里的囚徒。
被这么一闹,秋水等人睡意全没了,一个个手扶栏杆站着,睁大眼睛看外面。
大家都觉得保安张青没了一条腿,流了大概一公升血,却若无其事,这算什么?感觉很没道理。
当然最近发生的事都没道理,大家都渐渐习惯了。
现在秋水最想知道的事就是,张青能不能重新长出一条腿来,就像先前保安的头盖骨快速愈合那样。
看了十多分钟,张青的膝盖以下仍旧空荡荡的,伤口虽然经过简单的处理,却不断渗出血滴。
秋水忍不住问:“张青,你受了这样的重伤,痛吗?”
“一点不痛,畅快极了。”张青乐呵呵地回答,甚至还挤了一下眼睛作顽皮状。
“你流了很多血,会不会死掉?”秋水问。
“死不死是我自己的事,与你无关。”张青回答。
“我怕你死掉之后你的同伙把责任推到我身上。”秋水说。
“不会的,我们全是一群极高尚的人,一群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群对地球和全人类有用的人,谁也不能怀疑我们的伟大的品德和圣人一般的理想,谁要是对我们有意见,我们就会让他彻底完蛋。”张青说。
第124节
“你的话感觉逻辑混乱,存在明显的漏洞,无法自圆其说。”秋水说。
“是吗?我倒不觉得,一直以为掌握着所有的真理。”张青说。
“如果你真的相信自己所说的那些话,那么你的智力肯定有大问题,如果你不相信那些,却硬是这么说,那么你的品德就有了大问题。”秋水说。
“你是囚徒,没资格跟我谈这些。”
“先前你说自己是邪灵,在成功地顶替了张青的身份之后,对未来你有什么打算。”
“我为何要告诉你?”
“不说就算了,犯不着像炮仗一样。”
“切,你什么玩艺儿,竟敢这么对我说话,当心宰了你们。”张青说。
“你们的头是谁?”秋水突然问。
“班长和副班长是我们的领导,这两位又向他们的上级负责。问这个干嘛?与你有关系吗?”张青说。
“没什么,随便打听一下而已。”秋水慢慢坐到地上,因为腿站得酸了。
意外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感觉怪物们的血味道像是特别难闻一些。
秋水大致估计了一下,觉得此时应该已经是早晨,大概八点左右,太阳已经升得比较高。
由于身处地底,根本看不到阳光,一直在灯光的照耀下,时间感觉难免有些错乱。
只是他不明白一点,为何至今还没有人送来食物,也没人与两位看守换班。
李沉舟躺到地上,已经进入睡眠状态,睡得很不安稳,时而磨牙,时而哼哼一下,双手一会护着小鸟,一会儿抱着脑袋,看上去实在很辛苦。
杨排风没有睡,而是坐在地上,冷冷地盯着外面的两名保安,似乎想从对方脸上找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由于无聊,时间流逝得似乎特别慢。
秋水盼望发生点什么事,就算看到一只鬼也好,像目前这样实在太难受。
仿佛是响应了他的祈求,果然有情况。
上面的门打开了,有人往这边走过来,然后又打开了进入地下室的门。
鲁队长和龙啸云还保安班长与副班长走进来。
秋水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绝望,此时他已经搞不清楚,来者会干什么,是放人还是其它。
在他最近以来的印象当中,鲁队长和龙啸云一直很可疑,而两位保安班长则简直就是怪物的头目。
鲁队长笑嘻嘻地大声说:“秋水,听到你被关在这里,我立即就赶来了,这全是一场误会,还好没闹得太严重,现在两位班长都来了,大家握握手,从此尽释前嫌,共建和谐。”
秋水看了看铁笼外面的地板,没了一条腿的张青依旧坐在地上,紫色的血遍地都是,而旁边那位曾经被吸过脑子的保安衣服上全是血迹,就像洗过一次红色染料浴一样。
为什么鲁队长和龙啸云对这般场面仿佛视若不见?这情景难道还不够刺激么?
两位保安班头目的表情同样淡漠,似乎没发现他们的手下情况不怎么好。
秋水脑子里转过许多念头,他明白此时最最重要的事就离开这里,到外面去,至于其它,一切都可以暂时扔下,以后再慢慢考虑。
于是他摆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说:“我饿得要命,内心充满了恐惧,队长你终于来了,见到你真高兴。”
冷眼旁观
前散打冠军拿着钥匙走来,把铁笼的锁打开,这厮面带若无其事的笑容,对着秋水和程灵素点点头。
第125节
秋水问龙啸云有没见到朗淡平,龙啸云说就在外面,马上就可见到。
“在哪儿找到他?”秋水又问。
“这位年青人在太平间里哇哇乱叫,使劲拍门,巡夜的保安发觉响动,过去把他放出来,瞅着也倒没什么事。”龙啸云说。
旁边的笼子也打开了,李沉舟先钻出来,阿牛和杨排风在后面。
这时鲁队长似乎突然发现了坐在地上的张青,于是摆出一副很会关心人的样子,装腔作势地大声说:“这位同志受伤了,赶紧叫人来,我们要保证他接受最好的医疗,争取尽快康复,早日回到到工作岗位上为了四个现代化奋斗。”
保安班长拍打张青的肩膀,大声表示安慰:“张青同志,请你放一百个宽心,你在工作中受伤,我代表院方正式宣布,一定会负责到底,等治愈之后重新安排适合你的工作,等你的子女年满十八岁之后,可以到医院里上班。”
张青面露羞涩的笑容,似乎不太适应这样的氛围,有点手足无措,就像心思单纯的农夫突然看到现任总督走进自己家里,一时弄不明白应该怎么做,是拿起菜刀砍人还是把已经十几岁的女儿送上?就这么陷入到困惑当中。
秋水冷眼旁观,心里充满了对这伙人的鄙视。
就算做戏也应该认真点,弄得这么虚假,糊弄中小学生肯定不行,只能感动那些每天看电视新闻的退休老头和老太太。
阿牛平静地问副班长:“从我们身上搜走东西请尽快还回来,如果有任何损坏,我保留追究的权利。”
“一只水货手机而已,如果弄坏的话,赔你一个正品就是。”副班长傲然说。
“不必,照原价赔偿就好,我可以重新去买一个水货。”阿牛说。
“随你便。”副班长说。
杨排风质问:“你打伤了我,然后又关押我,这账要怎么算?”
“你的上级马上就来,待会就可见到,你可以问他去。”副班长冷冷地说。
杨排风乐呵呵地对李沉舟说:“看到没?我的准备工作见效了,领导来救咱们了。”
“也许是把咱俩弄回去大骂一通。”李沉舟小声说。
“说明领导还是很重视咱们的。”杨排风脸上堆满笑容,半边脸依旧青肿,却也没能阻止他的表情。
耳光
在一间办公室内,秋水看到了两名腹部高高隆起的健壮男子,模样像是杨排风和李沉舟的上司,朗淡平坐在一个角落里,神情漠然,仿佛丢失了什么重要东西再也无法找回,又好似刚刚从某地死里逃生出来一样,虽然没受伤,但是瞅着不怎么对劲。
看到杨排风和李沉舟出现,两位中年壮男站起来,脸色阴沉,上前啪啪几记耳光抽打在两位协管员脸上,伴随与严厉的训斥:“你们两个傻b,不经上级同意擅自乱来,活该被关起来。你们知不知道,这家医院是我们的共建单位,享受特级保护,你们两个菜鸟懂个jb,哼,你们连jb都不懂,傻乎乎的想当侠客和福尔摩斯,i操,这个月奖金没了,绩效工资减半。回去看我怎么修理你们。”
杨排风青肿的脸又挨了几下,肿得更厉害了。
李沉舟眼中饱含泪水,似乎随时都可能会滴下来。
秋水想说点什么劝解一下,可是看到两位壮男冰凉的面孔,打消了此念头。
朗淡平起身,与程灵素和阿牛拥抱,然后又与秋水抱了一下,整个过程当中他神情漠然,有几分失魂落魄的味道。
“你没事吧?”秋水问。
“没什么,一切正常。你们还好吗?”朗淡平的眼眶有些红。
“大伙都挺好,就吃了一点点小苦头而已,现在终于找到你,也算值得。”秋水说。
两壮男当中稍稍瘦点的那位咳嗽了几声,大厅内立即安静下来,谁都明白这位有话要说,这就是领导的范儿,一般人是学不来的。
壮男说:“我们会认真彻底地调查研究,在此之前,请你们注意自己的言行,不可以散布任何不利以安定团结的言论,也不可造谣生事,这家医院里本省的利税大户,为多位领导以及国外友人动过极复杂的高难度手术,在全世界享有很高的声誉,属于我们的重点保护对象,也是警民共建和谐重点单位。如果我们发现任何一点针对此医院的不良行为以及谣言,我们保证会追查到底,务必揪出幕后策划的黑手,让坏蛋得到应有惩罚。”
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铿锵有力,毫不妥协,显然已经得到了若干个绝不以及多个不搞某某的真传。
阿牛想说点什么,被程灵素阻止。
第126节
认真对待
稍后,院长出现,两位壮男与院长亲热地握手和交谈,互致问候,相约某日有空到某地聊天喝茶,然后带着两名协管员离开。
保安副班长把没收的手机和钞票还有小刀等物品拎出来放到桌子上,算是物归原主。
阿牛把最珍爱的刀找出来装回口袋里,然后看看手机没弄坏,满意地笑起来。
程灵素拿起小包里的梳子打理了一下头发,虽然她有严重的男性倾向,但仍旧很注意仪容。
院长轻轻一挥手,鲁队长和龙啸云以及两位保安头目均离开,室内只留下四位年青人和瘦高个女子。
“大家坐下,别站着。”院长微笑着说,表情很亲切也很慈祥,仿佛传说中的超级大善人,并且是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那类。
大竹竿模样的女子给四位年青人送上热腾腾的茶水。
程灵素对着大竹竿微笑,因为她一向喜欢高个女子,眼前这位身长接近两米,令她心跳疯狂加速。
院长说:“你们有什么意见和看法尽管提出来,我一定会认真对待,只是请以后别再像此次这样半夜在医院里四处乱闯,这么做很容易造成不必要的误会,与保安发生冲突就不好了,他们当中有些人很粗鲁,缺乏良好的修养,当然这也是此行当从业人员普遍存在的问题之一,一时也没有很好的解决办法,如果给你们造成人身伤害的话就糟糕了,幸好大家都好好的,没什么事。”
仅从语气听来,会觉得院长先生实在很公正也很体贴,是个完全可以信任的好东西。
阿牛大声说:“你的医院里有盗窃器官的行为,还有许多恐怖的怪物,名叫张青的保安就是其中之一,我们亲眼看到这怪物嘴里生出獠牙,手上长出利爪,还吸人血,咬人脑袋吸脑浆。”
“是吗?这事很严重。”院长点头,笑容消失了,转为凝重。
“还有张青旁边那位保安也非常不对劲,这家伙的脑袋被张青咬破,吸光脑子之后居然什么事都没有,瞅着反而更精神了。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话,可以派出医生为其做身体检查,相信很容易找到证据。”阿牛说。
秋水说:“还可以把张青找去洗胃,肯定能够找到人血和人脑,这样就能够证明我们的指控。”
催眠
院长仰天长叹一声,背着走到到窗前,用力拍打窗框,一副义愤填膺状。
秋水欲言又止,因为觉得院长先生不可能不知道手下的人干了些什么事,毕竟弄死一个人并且盗出器官然后还得移植到合适的人身上是一项浩大而麻烦的手术,参与其中的人必定很多,不可能仅靠七到十人的小团伙能够搞得定。
程灵素不顾秋水的眼色,大声对着院长说:“我亲眼看到一名年青人的心脏被摘出来,安装到一个老头体内,然后又把年青人的两只肾和肝剖出来,放到一柜子里保存。”
“我一定会严肃处理此事,如果情况属实,我会毫不犹豫地把这么干的人移交司法机关,让其受到应有的惩罚。”院长离开了窗台,转身走回,怒目圆睁,全身上下显示出凛然正气。
“医院里很多地方都有问题,太平里有尸体会动会跑,保安当中恐怕隐藏着不少的恐怖怪物,请院长认真调查此事。”阿牛说。
朗淡平说:“我见到一些死去的人的魂魄,他们向各种方法向我传递信息,据我判断,其中一些人因为上当受骗而捐献了器官,结果死于非命,这事非常严重,希望院长允许警察介入,审讯相关责任人。”
“医院是救死扶伤的地方,怎么能够出现这种事,太不像话了。”院长作痛心疾首状,“请放心,我决不允许员工乱来,凡是干过坏事的必然受到惩罚。”
“院长打算什么时候开始处理此事?”阿牛平静地问。
“马上,十分钟之后。”院长表情凝重,说话的同时两只手的十只指头动来动去,弄出各种复杂的手势和图案。
大竹竿模样的女子站在门口,背对着院长。
秋水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感觉到自己的目光被院长的手势和两只眯缝眼深深地吸引住,竟然无法移开。
院长的眼睛里放射出奇怪的光芒,表情不停地发生变化,时而愤怒,时而严肃,一会深沉,一会圣洁,显得很奇怪,与手指的动作配合到一起,形成一股无法抵御的巨大的力量。
阿牛嘴大咧开,一丝口水拖在唇边,就这么傻乎乎地笑着,注视院长。
朗淡平和程灵素的情况同样如此,这两位的目光仿佛固定在院长身上,不会移动分毫。
幻影英雄
秋水的目光同样被吸引住,无法从院长的面部和手指上移开。
第127节
但是与同伴稍有不同,他心里还存着一丝疑虑,毕竟自小到大被母亲灌输过许多对抗邪门外道的办法,虽然一直学得不怎么用心,可是多少还是掌握了一些东西,尤其是最近几天以来,许多有用或者无用的理论浮现心头,让他具有了一点点抵抗力。
院长的嘴唇慢慢动,在讲述一些事。
四位年青人专心致志地聆听,没有任何的怀疑,在院长说话的同时,一幕幕壮观的景象不受任何控制地浮现在他们的脑海中,与亲眼所见完全相同。
他们看到茂密的热带丛林中,周边不时有炮弹落下,炸起泥土和树叶,硝烟弥漫,负伤的战士奄奄一息,到处是七零八落的尸体,军号声中,成群结队的鬼子冲过来,哇哇乱叫,八格野鹿和发克油的叫骂声异常刺耳。
关键时刻,年青的院长扁晓雀从一棵参天大树上一跃而下,他赤裸上身,露出结实的肌肉,身材很像史泰龙,长长的头发飘散在脑后,显得无比潇洒。
扁晓雀手执大刀,闯入鬼子队伍当中,仿佛对付打过膨胀剂和增甜剂的西瓜一样轻松地斩落一只只鬼子脑袋,一往无前,所向披靡,锐不可挡,恍若天神下凡。
幸存的鬼子被吓得跪下,磕头求饶,年青的勇士扁晓雀毫不怜悯,一路杀过去,只见头颅满地滚动,血泉从没了脑袋的脖子里高高喷起,场面颇为壮观。
杀光了鬼子之后,扁晓雀仰天长啸,接下来开始大声唱歌:“西边的太阳就要落山了,鬼子的末日就要来到了,弹起我心爱的土琵琶,唱起那动人的歌谣,爬上飞快列车——是我们杀敌的好战场。”
在强烈的光芒当中,神话一般的英雄走向远方,一轮巨大的红日是背景,成群飞过的鸟儿在身边围绕。
英雄走到一个被战火摧毁的村落,老人和孩子们冲过来,把鲜花撒到了不起的扁晓雀身上,老太太递上煮熟的鸡蛋,年青的姑娘把花环放到英雄的脖子上,其中几位较为勇敢和热情奔放的妞儿甚至奉上亲吻和拥抱。
英雄骑上一匹白色的骏马,慷慨激昂地对全村人发表演说:“父老乡亲们,胜利就要来到了,鬼子快完蛋了,让我们团结起来,与敌人进行最后的大决战——!”
阿牛和程灵素被这画面感动得热血快要沸腾,激动异常,恨不得穿越时空回到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与入侵的邪恶异族战斗,就像扁晓雀老前辈所做的那样。
英雄
秋水意识深处隐隐觉得这事不怎么对劲,有些不太符合逻辑,母亲常常教育他要以怀疑的眼光看待世界,对那些太响亮的口号和太完美的形象一定要小心提防。
他知道一点,仅靠地道战和地雷战还有铁道游击队无法让鬼子投降,起到主要作用的是那些在正面战场上浴血战斗的千百万勇士。
院长的眼睛和面部表情以及手指仍然具有不可思议的吸引力,四个年青人全都目不转睛地盯着看,无法移开目光。
院长继续讲述,据称这是其亲身经历。
秋水再次进入恍惚的被动接受状态,心底刚刚萌发的一丝怀疑如狂风中的蜡火一般熄灭了。
画面继续出现在四个年青人的意识当中,非常清晰,如同站在一边亲眼目睹。
炮弹如雨点般落下,爆炸没完没了,遍地都是巨大的弹坑,成千上万的尸体零散分布,断肢和残破的身体随处可见,扔弃或毁坏的武器与尸体一样多。
年青而强壮的扁晓雀右手握一枝从鬼子那里缴获的手枪,左手持一把鬼头大刀,身上的衣服已经成为布条形状,看上去有些像非洲食人土著的标准服装。
扁晓雀从炮火中冲出来,一枚枚炮弹在身边爆炸,但是无法阻挡其前进的步伐,一粒粒子弹拖着亮闪闪的光线划过,许多次眼看就要击中,却总是在千钧一发之际被英雄幸运地避开。
扁晓雀奔跑的速度快得不像话,仿佛武侠片当中的神奇高手,一个个巨大的弹坑被轻松无比地跨越,宽而深的壕沟简直微不足道,就像机动车道围栏一样容易跃过。
一名狡猾的敌人从尸堆当中突然蹦起,手持三八大盖扑向英雄,眼看刺刀就要扎入英雄的胸膛。
危急时刻,英雄突然一转身,躲过了敌人的卑鄙袭击,然后手中的大刀顺势劈过,只见血泉从脖子里喷出,敌人身首异处。
解决了这名敌人,英雄继续征程。
五辆隆隆作响的装甲车驶过来,机枪子弹密集射向扁晓雀,此时英雄展示了高超的战斗技艺,蹦来蹦去反复躲闪,所有的子弹都落空了,打到地上溅起泥土,冒烟的手榴弹扔过来立即被英雄接住扔回去,炸坏了一辆装甲车。
史诗
激烈的战斗画面通过院长的讲述与灌输成功地进入到四位年青人脑海里,以活灵活现的逼真情景呈现出来,他们感觉自己就像站在战场当中观看这一切。
年青而强壮的扁晓雀在艰苦而危险的冲锋之后,终于幸运地杀到装甲车当中,开始了史诗一般的进攻。
英雄跳上一辆装甲车,掀起盖子把拉了弦的手雷扔进去,然后跳下来,一团火光在身后爆发,伴随着敌人的哀嚎。
英雄爬上另一辆行驶中的装甲车,举起鬼头大刀,把机枪手的脖子与机枪一齐斩断,然后掏出硕大的jj,对着打开的盖子内气势磅礴地撒尿,将想要逃跑的敌人呛死。
英雄追上一辆调头想逃离战场的装甲车,挥拳砸断了炮管,打坏了油箱,掏出一根火柴,像米国西部片当中的牛仔一样在裤子上把火柴划燃,然后扔向装甲车。
第128节
熊熊的火焰腾空而起,三名身上着火的敌人逃出来,英雄冲上前去,大刀所到之处,三只头颅落地。
英雄往前冲,没有什么可以阻挡其前进的步伐。
一群敌军士兵列成方阵冲过来,英雄迎上去,大刀挥舞得如同直升机的螺旋桨,轻而易举割下了几十只脑袋。
头颅幸运地还呆在脖子上的人立即跪倒在英雄面前,有些挥动白毛巾,有些高举双手表示坚决地投降。
英雄轻篾地一笑,手指向后方,要求投降者列队,双手抱头,走向那边,降卒无不乖乖听命。
英雄继续往前冲,像袋鼠一样蹦过宽阔的壕沟,像鸟儿一样飞过木桩和铁丝网,他冲过雷区,触发的地雷在身后一只只爆炸,仿佛送行的超大型鞭炮。
英雄跑啊跑,耐力比鸵鸟更强,速度比猎豹更快,仿佛永远不会疲倦。
年青的扁晓雀并不只是单纯地奔跑,途中还做了许多好事,递给饥饿的小女孩一只馒头,把一头在泥坑里无法爬出来的耕牛拖到坚实的地上,帮一名断了腿的士兵包扎止血,指点两位下象棋的老乡怎么将军,杀掉了两名意图强暴村妇的逃兵,还为村妇拉好红肚兜,把外泄的春光遮严实。
做了这么多有意义的事并没有影响到英雄前进的速度,很快,英雄追上正在仓皇逃窜的吉普车队伍,敌军的军官纷纷举手投降,把如花似玉的女特务和女秘书拱手送上。
传奇
阿牛和程灵素跪倒在地,用敬仰的目光看着院长,朗淡平犹豫了一下,慢慢跟着跪下。
这样的超级英雄值得跪拜,他们三个都这么想,唯有这样才能表示足够的敬意和尊重。
只有秋水依旧保持站立,并非他头脑特别清醒,而是他一向对于下跪这种事有天生的反感。
在秋水的成长过程当中,母亲常常带他去各个寺院和道观还有庙里,在各式各样的神祗面前磕头,跪得多了,他对这种事产生了强烈的反感,只是由于母亲的坚持和强逼而不得不按要求照做。
如果有得选择,他不会对任何东西下跪。
此时,正是这种固有的想法支撑着他的膝盖,让他没有像同伴一样跪下。
尽管仍旧站着,他的表情却跟同伴一样不体面,嘴咧开,傻乎乎地笑。
在他眼里,院长胖乎乎的身体越来越高大,感觉中仿佛金光四射,只差背后没长出洁白的大翅膀。
原来院长年青时候这么伟大!他感慨不已,虽然没有下跪,可是心里充满了对院长的钦佩和敬仰。
一丝小小的疑惑仍然存在,仿佛训练有素的交响乐团在演奏当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细微的杂音。
他在想,为什么历史书里没有院长的赫赫威名和光辉形象,凭这能耐,怎么也应该捞个少将职称吧,就算弄个元帅也没啥稀奇的。
这旮旯有此人材,为何还连连丧失国土?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院长在短暂消停之后,继续讲述自己的昔日的英雄事迹。
四名年青人的脑海里立即浮现相应的画面。
年青的扁晓雀脑袋上扎了一片白毛巾,身穿红色小汗衫,上臂非常强壮,腹部有明显的六块肌肉,手握锄头在挖沟,动作飞快,力量十足,仿佛一台由肉构成的挖掘机,只见泥土迅速飞起,这位劳动能手站的位置越来越低,很快再也看不到脑袋,只有大量的泥和石头从下面的大沟里飞出来,其它人在相同的时间里仅仅只挖下去浅浅的一层。
完美英雄
扁晓雀背起大筐拾粪,一块块大饼状的牛粪装满了竹筐。
画面一闪,扁晓雀再次站在阵地上,手握冲锋枪,面前躺着几百具联合国军士兵的尸体,他的枪口不断喷射出愤怒的火光,一辆辆坦克被打烂,一架架飞机被击落。
他站在一群说话老是冒出‘司密达,司密达’的人当中,告诉这些面容愁苦的人,一个新的时代开始了,要为重建家园而奋斗。
他回到熟悉的故乡,为社员治病,接上断骨,号脉,为妇女接生,把满脸皱纹的婴儿抱在怀里。
他在山坡上放牧,牛长得跟大象差不多规模,羊长得像驴,猪长得像河马那么大,一个个皮毛光滑,活力四射,仿佛外星异形般胡乱吃东西。
他在田里种植水稻,转眼间秋收来临,哇,不得了,亩产万斤。
第129节
岁月流转,光阴似箭。
扁晓雀脸上有了胡须,样子比较成熟。
在热带丛林当中,几名身材矮小却丰满的女子为其捏脚丫、捶背,还有女子把新鲜水果喂到嘴里。
画面一闪,扁晓雀身披红色斗篷,正面是光溜溜的上半身,胸大肌很发达,比一些不怎么丰满的女子更大更高。
一群士兵狼狈逃跑,后面是成群的法国人追赶。
哦,原来是越法战争。
像先前一样,扁晓雀同志所向无敌,杀人无数,凭一己之力扭转了颓势,挽救了一个民族。
他手持两把大斧,冲向成群的坦克,杀得法军四散而而逃,厚厚的装甲在他面前就像豆腐脑那样不堪一击。
他左右手各执一根筷子,扑到法军炮兵阵地当中,刺瞎了几千双眼睛,几千名眼眶流血的人仓皇逃命,形成一股壮观的瞎子洪流。
他把石头扔向天空,将法军的飞机击落了一架又一架,跳伞的飞行员在半空被石头砸死。
他振臂高呼,数万名越人立即由懦夫化身为勇士,一个个视死如归,高喊口号扑向敌阵。
成群结队的美丽少女跪在他面前,希望能够与他云雨一番,然后留下英雄的后代,然而他对此不屑一顾,昂然离去,留下无数张由于失望而悲痛欲绝的漂亮面孔。
一群矮小的黑皮肤士兵准备把皇冠戴到他头上,他淡淡地微笑着拒绝,拿起一只木瓜啃了几口,慢慢走出去,所到之处,人群自动分开,让出一条道,成千上万双眼睛里饱含泪水。
在他身后,送行的人群全都跪下,无论男女老少。
所向披靡
高高的雪山是背景,扁晓雀骑着一头健步如飞的牛,追赶几万名阿三士兵,前方是一望无际的广阔平原。
地上到处是扔下的武器,色彩鲜艳的纱丽和包头布,伤兵和尸体。
扁晓雀冲入溃逃的人群当中,张开嘴大吼一声,周围数百人立即七窍流血一命呜呼。
数千人跪下挥舞白旗表示投降,他发表了简短的演说以鼓励这种行为,然后命令降卒们列队向北方前进,不得回头,否则杀无赦。
接下来他骑着牛四下追逐,把散开的逃兵赶到一起,最终将这些人驱向大河旁边。
几万人被赶入湍急的河流当中,一个个如同石块般沉入水底,最终成功游到对岸的仅百分之一二。
画面一转。
依旧是热带丛林,主角仍然是扁晓雀,只不过此时他已经是中年,身材略胖,头顶微秃,令人担忧能否还像当年那样躲避飞来的子弹。
如今的英雄已经有一点点迟暮的味道,看上去模样与院长先生有了八九分相似,只是稍稍年青一点,瘦一点。
敌人换成了米国大兵和南越伪军。
像从前那样,当友军大溃败之际,中年的扁晓雀从地道中一跃而起,扑向全副武装的对手。
阿帕奇直升机朝他射击,无数枚火箭弹和机枪子弹弄得泥土飞溅,恍如越战大片,只不过在这里倒大霉的一方转换了角色。
腰部颤动的赘肉丝毫没有影响到扁晓雀的行动,他仍旧像年青时一样矫健和敏捷,拥有豹的速度,熊的力量,鹰的眼睛,狗的耳朵,猪的鼻子。
他从死者手里抢过ak47,朝阿帕奇射击,貌似无懈可击的直升机化为一团火球,从空中坠落。
英雄面露淡淡的笑容,振臂一挥,身后的茅草丛里,伪装得一点也看不出来的北越人纷纷蹦出来,手执各式各样的武器,跟着英雄冲向敌阵。
坦克挡住去路,英雄飞身而起,挥拳把厚实的装甲打成一堆废铁皮,就像被大货车挤扁的廉价轿车一样。
一群体格健壮如同nba选手的黑人士兵冲过来,他迎上去,用手指轻轻一插立即就弄死一个,转眼之间对手已经全体倒下,每一个的额头上都有小洞。
第130节
签名
院长谦逊地笑,甚至有几分羞涩,多肉的脸上浮现两朵小红云,语气显得平静:“这就是我的过去,原本可以做得更好的,真惭愧,向你们提起当年的事。”
“院长,你好伟大,让我为你擦擦皮鞋。”阿牛热泪盈眶,用膝盖在地上挪动,跪行接近院长,朝其鞋子上吐了一大口痰,然后掏出纸巾温柔地擦拭,仿佛对待一只可爱的小猫咪。
院长皱起眉头,却也不方便拒绝。
大竹竿形状的女子送来一杯咖啡,院长一口喝光,然后把眯缝眼转身四位年青人,手指再次开始动弹,比划出种种复杂多变的手势。
像先前一样,四位年青人立即变得傻乎乎的,只知道盯着院长看。
“你们记住,有关医院内看到的恐怖事件全都不存在,从来没有任何一只会走路的尸体,盗窃器官的事也属子虚乌有,全是道听途说的以讹传讹,不足为凭。你们必须以学校里传授的思想作为武装头脑的武器,坚持无神论和唯物主义,任何与此有冲突的理论和事件都是邪门外道,应该唾弃和忽视。现在我开始倒数,当我数到一的时候,你们会恢复到正常的状态,精神焕发,除了想吃东西之外,其它什么念头都没有。”
四名年青人咧开嘴,乐呵呵地笑,显示出一种单纯而幼稚的快乐。
“五,四,三,二,一,你们醒来了,哈哈,真好。”院长的手高高举起,指向天花板。
程灵素恢复神智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冲上前去,搂着院长的肩膀,拿起手机自拍,然后请求院长在衣服袖子上签名。
朗淡平和阿牛也在做同样的事,阿牛甚至要求把字签在胳膊上,然后要去做成纹身,永远保留。
秋水感觉晕乎乎的,像是没有完全清醒过来,恍惚中思维里一个想法特别清晰,那就是院长实在太伟大了,简直就是下凡的天神,不但品德高尚、完美无缺,还那么谦虚,一点不居功自傲,堪称人类典范。
他脱下了外套,露出淡绿色t恤,上前请求院长在背后签个名,如果能够写点至理名言什么的则更好。
院长在他背上写了‘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扁晓雀共勉’。
伟人
坐在小餐馆里,四个年青人仍在乐呵呵地笑。
老板娘满脸困惑看着他们,几次欲言又止,似乎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阿牛吞下一只饺子,由于太烫而大口吸气,同时还要大发感慨,显得非常忙碌:“今日见到了一伟大的人,就算立即死掉这辈子也不算白活——这饺子真烫,老子舌头恐怕都起泡了,嘘——呼——”
朗淡平摇头晃脑,把包子串在一只筷子上,吹凉之后慢慢吃,间或蹦出一句:“扁晓雀应该去竞选总督,不对,更应该去竞选总统或者竞选联合国秘书长。”
程灵素说:“如果院长是个女人的话就好了,那样的话我绝不会嫌弃她年老色衰,可以和她恋爱。”
秋水懒洋洋地说:“就算院长真的很伟大,你们也犯不着这样犯贱吧?”
三只愤怒的手指立即伸过来,点向秋水的鼻子。
“切,你说些什么话呢?怎么可以这样评价我对扁院长的深厚情感。”阿牛说。
“你对院长的感情很深厚吗?如果院长让你脱了裤子趴着让他捅屁股,你干不干?”秋水笑嘻嘻地说。
其实秋水此时对院长史诗般的英雄往事同样充满了敬意,只是习惯了风凉话,张口就来,没怎么经过大脑。
阿牛站起来,满脸气愤:“如果不是看在你我多年兄弟的份上,现在真想给你来个三刀六洞,以示惩戒,也为了维护扁院长光辉而伟岸的高大全形象。”
程灵素严肃地说:“秋水,原来我还计划着,如果什么时候想生孩子的话就找你帮忙,现在我郑重宣告,你没希望了。”
“如此也好,咱们这么熟,脱光光做那种事未免太不好意思。”秋水说。
“难得有这样一个活生生的英雄,我认为大家应该主动维护扁院长的形象,有空的时候还应该到处宣传,让更多人知道咱们的城市里有这样一位超级伟人。”朗淡平一转头发现身后送饺子过来的餐馆服务员,于是大声说,“小妹妹,你知不知道,就在距离此地几百米远的地方,生活着一个超伟大的人,他具备种种只有传说中才可能具备的美德,年青时候做过许多不可思议的英雄业绩,他杀掉的敌人大概有一个县的人那么多,他有机会享受成千上万的女人奉献的爱情却视若不见,他有机会成为皇帝却扬长而去,试想一下,这年头除了他之外哪里还有这样完美的人?”
“饺子来了,趁热吃。”服务员把碗放下,转身走开,对貌似发臆症的朗淡平不予理睬。
当年的扁晓雀
老板娘听了一会儿四位年青人的谈话,忍不住过来插嘴:“你们几位今天怎么啦,像喝高了一样亢奋,个个满脸红光,难道昨天夜里看到孙悟空下凡了?还是捡到九阴真经了?”
“扁院长你见过吧?就是对面的大医院的院长,他老人家是真正的英雄,比历史书里所有的英雄加一块更了不起的英雄。关云长和岳飞加上张飞和令狐冲还有李寻欢和郭靖也不如扁院长。”朗淡平说话的同时用力拍打桌子,弄得汤水四溅。
第131节
秋水脸上浮现习惯性质的冷笑,心里却很赞同朗淡平的观点,觉得扁院长凭着年青时的所作所为倒也配得上古往今来头号大英雄大豪杰的称号。
“三十几年前,我倒是见过这个扁院长,那会儿他混得不怎么好,模样跟现在倒是差不多,只是更瘦些。如果你们想听听扁院长的往事,我可以说给你们听。”老板娘说话的同时拖来一只椅子,坐在旁边两米开外。
“当年你是不是暗恋扁院长?”朗淡平问。
“切,我暗恋他?”老板娘满脸不屑。
“接着说,我们很想了解,当年的扁英雄如何不露形迹地隐藏在人群中。”程灵素说。
老板娘开始讲述。
四十年前,老板娘还是一个小妞儿,年仅十一岁,名叫阿花。
阿花的父亲在国营食堂做厨师,所以阿花从未挨过饿,食物一直都保持充足。
那时候的扁晓雀是一名医院里打杂的临时工,负责扫地和倒垃圾。
听到这里,程灵素提出反对意见,她认为那个时候扁晓雀正在战场上为了解放邻邦人民而战斗,那些人原本有希望得到投票权和言论自由,结果却被解放了,然而这并不影响扁晓雀的伟大。
秋水拍打程灵素的肩膀,告诉她要注意个人形象,听完别人发言然后再提意见,别像冲锋队似的。
程灵素气乎乎地坐下。
老板娘得以继续讲述。
一天下午,阿花和一位同龄的小伙伴在路过玩耍,扁晓雀走过来,掏出一张五分钱的纸币,说只要脱了裤子让他摸摸,钱就给她俩。
阿花和小伙伴家境都还不错,根本不稀罕这点钱,于是大声拒绝,还骂扁晓雀是流氓。
说话的权利
朗淡平首先蹦起来,愤怒地指责老板,说她含血喷人,污蔑伟大光荣一贯正确永不犯错的超级大英雄大侠客大豪杰扁晓雀院长。
老板娘很镇定地说:“我看着你们像着了魔似的崇拜那个不是东西的家伙,心里着急,想把一些你们并不了解的往事说出来,让你们认清那厮到底是什么玩艺儿,你们不信就拉倒,但是请不要再打断我话话,这样非常不礼貌,我的年纪跟你们父母一样大。”
“无论你说些什么,都不可能影响到扁院长在我心目中的光辉形象。”朗淡平的手指几乎插到老板娘鼻子上。
秋水急忙把朗淡平拖回来,摁到椅子里坐下,郑重告诫:“别激动,你可以不同意她的观点,但是你必须尊重她说话的权利,这是一条值得去捍卫的准则。”
“好,我就不吱声,听她说些什么。”朗淡平两眼直勾勾地盯着老板娘,仿佛能够像超人一样从瞳孔里射出激光。
秋水站到老板娘面前,挡住同伴愤怒的手指,然后对老板娘说:“虽然我也不同意你所说的,但是我会尽力让你在发表意见的时候不受打扰。”
老板娘冷笑,露出几只金牙,接着叙述往事。
扁晓雀挨骂之后恼羞成怒,转头看看四下无人,把十一岁的阿花抱在怀里,伸出湿淋淋的大舌头舔阿花的脸。
小伙伴见状从旁边地上拾起半片板砖,使劲砸向扁晓雀的脑袋。
在那个时代,大家都习惯于用暴力解决面临的问题,当然有一部分比较聪明或者说是狡猾的人更擅长使用阴谋来达成目的。
扁晓雀的额头上出现一条伤口,血流如注,这厮怒气冲冲,放开了阿花,扑向小伙伴,把她摁倒在地,伸手在她身上乱摸乱掐。
阿花扑到扁晓雀背上,用指甲和牙齿发动攻击,由于力气太小,她被一胳膊肘撞开,摔到地上,一时爬不起来。
说到这里,老板娘拨开头发,向四位年青人展示耳朵上方的一条伤口,事隔多年早已经痊愈,可是那一条没长头发的部分仍然清晰可见,当年想必流了不少的血。
扁晓雀把阿花的小伙伴抱起起来,大步往旁边一个废弃仓库里跑。
阿花爬起来,捡一块石头握在手里追过去。
一面倒塌了一半的墙壁后面,小伙伴被打晕了,裤子已经被扯下,露出苍白而纤细的腿,扁晓雀面带狰狞的笑容,正在解裤带。
第132节
流氓
阿花高声尖叫着冲向扁晓雀,打算与之拼命,她唯一的武器就是手里的一块石头。
可恨的恶棍抬起头来,表情显得困惑,似乎搞不明白这个小女孩究竟要干什么,难道是自投罗网吗?
她手里的石头未能砸到扁晓雀,手腕也被抓住,反拧到身后,然后被捆住。
恶棍得意洋洋地说:“真好,一次性可以享受到两个新鲜货。”
阿花高声尖叫,努力挣扎,期待有救星出现。
危急时刻,救星果然来了,而且是一群。
十几名年青男女从仓库深处走出来,手执棍棒和碎钢筋,把扁晓雀围住。
阿花和小伙伴得救了。
这伙年青男女就是当年被称为流氓团伙的那种人,四十年前的流氓与如今完全不同,仅仅只是不喜欢工作和常常凑在一起享乐,就会被人认定是流氓。
那个时代的流氓是比较可爱和无害的,他们仅仅只是组成团体,做一些组织不许做的事罢了,几乎不会影响到其它人,与现在的流氓完全不是一回事。
扁晓雀发现无法逃走,于是跪下,祈求原谅。
几位年青女人过来,查看阿花和小伙伴的情况,为她俩处理脑袋上的伤口。
与此同时,四名年青男子商量了一下之后,把扁晓雀吊起来,用袜子勒住嘴,其中一人掏出弹簧刀,把扁晓雀的蛋蛋弄出来,扔到几米外的荒草丛里。
这次手术做得很成功,流出的血仅有微不足道的一点点,而且手术结束之后,扁晓雀仍旧能走能跑,保持着足够的活动能力,在穿上了裤子之后几乎看不出哪里不对劲。
一位年青女人告诉阿花和小伙伴,说这个坏蛋以后再也不能为非作歹了,因为他已经成为太监,就像被阉割过的公鸡一样,性情变得温顺,只知道努力长肉。
两位女流氓把阿花和小伙伴送到医院里之后就走掉。
经过医生的查看和包扎之后,她们回家去,对父母谎称爬树摔伤并弄破了衣服。
从此阿花再也不敢跑到离家百米之外的地方玩耍,上学和放学路上也要找几位同学一起走。
有几次生病进了医院,阿花看到了扁晓雀,这个恶棍果然长胖了许多,胡须没了,面色白净,看上去有些像个老娘们。
幸好每次去医院都有父亲陪着,所以阿花并不怎么害怕。
大约二十年前,听人说扁晓雀开了一家专治肿瘤和艾滋病等绝症的小医院,生意居然还不错。
愤怒
老板娘的讲述结束了。
秋水张开双臂拦住阿牛和朗淡平,这两位打算扑上去教训老板娘一番,因为她污辱他们心目中的超级英雄和完美人物。
程灵素表现得相对体面一些,仅仅只是向老板娘吐口水和竖中指。
直到吃完食物并付了账走出餐馆之后,他们仍然无法平静下来。
“一定要让老板娘承认错误,并且向扁院长郑重道歉。”朗淡平说这话的语气异常坚决。
“你清醒一点好不好,咱们上高中的时候,美丽的物理老师被那个副局长始乱终弃然后疯掉,当时你也没这么愤怒。”秋水平静地说。
其实他心里同样对老板娘陈述的一切有很多不同意见,只是另一个更有力的信条在起作用,让他至今保持着镇定,他坚信每一个人都有言论的自由,尽可以把自己的看法说出来,这是一种权利,谁也不可以阻止。
“这不一样。”朗淡平大吼。
秋水涌起争执的冲动,冷冷地说:“是不是因为那个副局长你惹不起,而眼前这位老板娘却很容易欺侮?”
“明天我就去劈了那个副局长。”朗淡平说。
第133节
“你劈不了那家伙,因为他已经是副厅长了,享受到良好的保护,你根本没机会接近他。”
“我会请求扁院长大显神通,让那个坏蛋得到应有惩罚。”朗淡平说。
秋水笑出声来:“啊哈,不错,请超级英雄出面解决此事是个好选择,只是扁院长不知有没有空。”
“对啊,扁院长一定非常忙,像他老人家这样伟大的英雄兼圣贤当然忙得不可开交。”朗淡平喃喃说。
阿牛大声指责:“秋水,你为什么阴阳怪气的,提到扁院长的时候应该保持恭敬的态度,我看你不顺眼。”
“犯得着这么大声吗?我在梦里还跟王母娘娘嘿咻过,招谁惹谁了?”秋水不高兴了。
大伙开始激烈争吵,几次差点动手打起来,幸亏程灵素保持着一点点冷静,居中阻拦,最终才没上演全武行。
四人不欢而散,各自回家,连再见也没说。
影子
秋水回到家中冲个凉,然后关掉手机钻到棉被里,一直睡到天黑才由于强烈的饥饿醒来。
桌子上有几样菜,已经凉了,旁边有妈咪的字条,写着‘在谢大姐家打麻将,可能半夜才回来’。
秋水举起大碗,把冷饭和冷菜拨到一起,极迅速地一扫而光,觉得还不怎么饱,于是又喝了一盒牛奶。
打开手机一看,居然没有任何未接电话,这事有些奇怪。
今夜轮到他值班,而他打算休息,想了想,决定打个电话给鲁队长说一声,接通之后,鲁队长意外的非常热情,说休息一天没关系,最近生意清淡,事情较少。
睡过一觉之后,感觉扁院长的形象已经不像先前那么光芒四射,但是仍然很高大很完美。
辞职的念头不知为何完全消失了,关于那些太平间里的尸体以及种种怪东西的记忆在思维当中已经很淡漠,完全是朦胧状态,不知道为什么,他认为那全是幻觉和谣传,不足为凭,只有扁院长说过的话才是真理。
意识深处隐隐有一丝疑虑,觉得这样似乎不对劲,打算就此认真想一想,思维中却突然出现了扁院长高大全的光辉形象,金光灿灿地矗立在脑海里,仿佛一座巨大的山峰。
稍后他说服自己,干嘛费脑筋想这些,已经得出最终结论的情况,再搬出来分析研究是毫无意义的事。
把碗洗干净之后,他决定出去散步,顺便去看看正在打麻将的老妈,如果她赢了一些,就想办法叫她回来。
打定主意,他走出门去。
在路灯下,他遇到一位漂亮的邻居,她叫阿芳,比他小一岁。
两人站在巷子里闲聊,阿芳问他最近在哪里上班,他老实回答在医院开救护车,属于临时工编制,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转正。
阿芳身穿一件很凉爽的吊带衫,露出一小部分胸部和光滑健康的肩背皮肤。
旁边路过的一名老太太突然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影子,影子乱动,好可怕——!”
秋水被吓了一跳,赶紧低头看地面。
诡异的一幕正在上演,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影子仿佛有独立意识,正在做一件很离谱的事。
影子耍流氓
秋水感到极为不可思议,他的影子在动,正不停地用下半截冲击阿芳影子的臀部,而他本人和阿芳都站在原地,保持静止状态。
他抬头看了看路灯的光芒,由此推算了一番,确认正常情况自己和阿芳的影子不可能凑到一起,应该保持着二十厘米左右的距离才对。
阿芳的影子一动不动,似乎并没有抗拒这种行为,估计这是由于她的影子很正常的缘故。
秋水退开半步,但是他的影子却没有一同离开,而保持独立状态,依旧抱着阿芳的影子,用下半身不断撞击她的影子。
如果光看影子,或许会得出这样的结论,两人正在狂放地亲热。
第134节
阿芳发现了这个诡异的情况,被吓得愣住,浑身颤抖不停,伸手指着秋水说不出话来。
旁边几位散步的老头和老太太走过来,被这样的景象吸引住,鼓起勇气观看。
秋水又退了一步,这一次,影子终于无法再放肆,被扯开。
他惊讶地看到,影子下面伸出那一段比较长,规格颇为壮观,与真实的他并不一致。
影子似乎不怎么满意,朝他竖起中指。
他满腔诧异——这还是自己的影子吗?为何能够脱离主体而自行活动?
阿芳大叫一声,转头就跑,由于慌乱而摔倒在地。
他走过去从地上把阿芳扶起来。
影子得到了好机会,再次继续先前中断的事,只是姿势有所变化,这是由于阿芳的影子半蹲的缘故。
“为什么会这样?”阿芳问,声音在颤抖。
“我不知道,但是看上去这种事似乎没有什么危害。”秋水说。
“你应该感到羞愧,因为你的影子耍流氓。”阿芳站直了身体,轻轻推开他的手。
这时秋水的影子仍在不屈不挠地撞击阿芳的影子。
“太讨厌了,我不想见到你。”阿芳说完这句话之后转身加快速度跑掉。
秋水的影子垂头丧气,显得情绪不高。
旁边一名老头问:“秋水,最近你是不是去过坟场或者停尸间之类阴气重的地方?”
“你有办法解决这种怪事吗?”秋水问老头。
“没有,我只是听人说过,有时影子会胡闹,一般情况下过段时间慢慢会恢复原状。”老头说。
张牙舞爪
秋水犹豫片刻,决定回家去,因为担心自己的事会影响到老妈打麻将的兴致。
往回走的过程中,他一直注意自己的影子,一般情况下,这东西表现得很正常,但是旁边有人路过的时候,它就不怎么乖了。
与一名小孩子擦肩而过,他的影子举拳作欲揍人状。
一名老太太从旁边走过去,影子往地上做出吐口水的动作,并且伸出小拇指作鄙视状。
一名体态丰满的中年妇女走过,他的影子努力挣扎,想要得到尽可能大的活动范围,瞧其动作明显想要非礼妇人的影子。
他发觉影子并不能摆脱自己,至多也就可以往正常位置移动六十到八十厘米而已。
走到一个店铺外面,由于两侧均有灯光照耀过来,所以他有多个影子,有的淡而有的清晰。
他站住,想观察一下,看看影子在这样的情况下能不能胡来。
结果他大吃一惊,被影子的表现给吓住,多个影子同时扭动形体,张牙舞爪地摇来晃去,而站在中间的他像是被包围了一般。
感觉他成为了局外人,而此时影子数量众多,相互牵起手来,组成一个大圆环,像是在跳某种民族舞蹈,一个个摇晃脑袋,动作频率极快。
大约有八只影子同时朝他竖中指,伸出舌头做鬼脸。
看样子它们并没有把他当作主人,没有对他表现出足够的尊重。
他小声嘀咕:“我回家躺床上,把灯一关,让你们彻底消失。”
影子似乎听不到他说什么,依旧挽着手跳舞,它们得意洋洋,让他很想踩它们几脚。
第135节
考虑到与自己的影子怄气是不怎么理智的行为,他摇摇头,大步走开,这一回吸取了经验教训,紧挨着路边走。
然而防不胜防,因为路边有的店铺仍在营业,灯光很亮,有的已经关门,所以影子时隐时现。
好在没人注意,他一溜烟跑回家中,关了灯坐到角落里。
为什么会这样?他在黑暗中苦苦思索。
黑暗
秋水坐在黑暗的角落里,由于看不到影子而感觉到轻松愉快。
他开始考虑,要不要打个电话问问阿牛和朗淡平还有程灵素,他们有没遇上什么怪事,比如影子会乱动之类。
门外突然有人喊:“秋水,在不在?”
是程灵素的声音。
现在已经是二十一点多了,她来干什么?该不是像他一样发现影子不老实吧。
他起身打开门让她进来。
“怎么不开灯?”程灵素问。
“我的影子——”他沮丧地说。
“你的影子会乱动吗?我也遇上同样的事。”程灵素说。
秋水打开灯,因为想看看她的影子怎么一回事。
一个钟头之前,程灵素在浴室里冲凉,灯光下面突然发现地上有一个黑影,稍后明白过来,这是她自己的影子,但是这只影子很怪异,动作与她完全不合拍,明明她在擦背,影子却在搓脚丫。
她停下,注视自己的影子,这时影子居然摆出一副自慰的架势在地板上折腾。
她大吃一惊,转头冲出浴室,跳到床上站着,再看影子,发觉仍然与她对不上号。
她举起一只胳膊,影子慢吞吞地犹豫片刻之后才有所反应,她踢腿,影子干脆就没动。
她被吓得哇哇大叫,偏偏家里没人,无法跟谁商量此事,只好一溜烟跑出来,站到人堆里感觉才安全一些。
稍后想了又想,觉得应该找秋水商量一下看看怎么办,毕竟她最信任的人除了父母之外就是他。
“我很荣幸。”秋水咧嘴一笑,“你没有找扁院长帮忙而是第一个找我。”
“这么点小事,怎么可以去麻烦伟大的扁院长呢,找你就得了。”她说。
“我要打个电话问问阿牛和朗淡平有没遇上这样的麻烦事。”他拿出手机。
电话接通之后,阿牛说一切正常,刚刚走到灯下看过影子。
再打给朗淡平,得到了同样的回答。
放下电话,转而看自己的影子,他大为惊奇,差点摔倒。
地板上,他的影子与程灵素的影子紧紧拥抱在一起,四只手相互摸来摸去,一副恋奸情热状。
折腾
在短暂的惊恐之后,秋水和程灵素平静下来,带着戏谑的心情注视着地板上的两只影子。
如果影子是立体的,那么它们肯定会热火朝天地痛快亲热一场吧,他这么想。
她小声嘀咕:“这个影子一点不具备我的特征,我不喜欢它,如果有谁能够帮忙把影子弄下来扔掉就好了。”
第136节
“我做梦也没想到,影子居然能够这样。”他轻声叹息,“这事完全违背了常识和科学发展观,不应该存在,由此我甚至怀疑,咱们身处的这个世界会不会像《黑客帝国》当中那样,是一个虚拟的世界,其实并不存在。”
“太科幻了吧。”她摇头。
“我想,如果咱们大家都生活在一个并不存在的空间里,身体躺着一动不动,全是由思维和意识来进行工作、吃喝玩乐、做爱和其它社会活动,真是那样的话,我会轻松很多,毕竟不用再为什么事负责,因为一切都只存在于脑电波的活动而已。”秋水说。
“我只知道一点,如果没人养我,而我又无法通过工作而养活自己,那么我就会陷入贫困,并且挨饿,最终完蛋,无论这个世界以何种方式存在,我都必须努力好好活下去,没有别的选择,这就是游戏规则。”她坚决地说。
这时两个影子明显进入热烈阶段,仅从它们的动作看,可以确定它们在狂暴地嘿咻。
他突然觉得很沮丧,因为这个世界越来越难以掌握,越来越复杂多变,曾经接受过的教育渐渐派不上用场,许多奇异的事不断发生。
他有气无力地说:“我和你认识许多年了,第一次看到你撒尿的情形是小学一年级时候的事,做朋友这么久,我没和你亲热过,可是现在,你和我的影子在做那事,真是奇妙啊。”
“再过几年,等我想生孩子的时候,会通知你来做这事,当然啦,得提前做足准备,你得戒酒两个月,不要吃垃圾食物,比如臭豆腐毒大米饱含激素和抗生素还有瘦肉精的猪肉等等都别吃,这事得计划周详,不能出一点点差错,因为我只打算生一个孩子。”她说。
“唉,这事恐怕不乐观,你不想想自己生活在哪里,怎么可能吃到无毒无害的食品,除非到了享受特供的那一级别,否则只能自己去山区想办法购买或者自己种植。”他摇头。
这时两只影子仍然缠抱在一起,它们似乎不会疲倦,仿佛要永远折腾下去。
恐怖
已经到零点,外出打麻将的秋水老妈仍未回来,由于她未用手机,秋水只得去寻找。
程灵素要和他一起去,因为她不敢独自呆在房间里,奇怪的影子让她的胆量变得很小。
两只影子似乎很乐意这种安排,它们一有机会就缠抱到一起。
到了外面,秋水故意和程灵素拉开距离,让两只影子遥遥相望,无法接触到。
经过多番试验,他得出结论,影子对他毫无影响,也不能离开他,至多只是用某种奇怪的方法移动一尺左右位置或者乱动一阵,而他则可以通过一些办法来让影子消失,比如走到黑暗无光的地方,或者站到电灯正下方,也可以站到某个阴暗的角落旁边,让影子与黑暗溶为一体。
他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忽视影子的胡闹,反正也折腾不出啥事来。
走到谢宅,门虚掩着,一推就开,两人走进去。
没有听到熟悉的哗哗声,甚至没有任何声音,安静得有些过分。
灯光昏暗,这大概是为了省电而没用大功率灯泡的缘故。
他拉着她的手,小心翼翼地往里走,这儿他曾经来过许多次,知道地上有许多杂物,如果不小心的话,很容易摔跤。
这是一幢五层小楼,大部分房间出租,谢大姐和老妈会在三楼南侧的最里面那间打牌。
走廊内很暗,有各种各样的气味,烹饪食物弄出的气息,方便面味,尿味和臭袜子味还有汗味等等。
程灵素皱起眉头,不明白这种地方为何可以住人,而且住了很多。
走到三楼,秋水直奔那个麻将室,推开门。
眼前的情形让他差点晕倒。
老妈和另外三位中年妇女围坐在麻将桌旁边,桌子上全是乱七八糟的麻将牌,正中摆放了一只盆子,里面是红乎乎的粘稠玩艺儿,乍一看很象是血,其中有许多块状物,四位妇人手里有的拿了叉子,有的拿着筷子,四张嘴周围都沾了不少红色,在灯光下面看着异常恐怖,令人头皮发麻。
门被推开之后,四张脸同时转过来,看着站在门口的秋水和程灵素。
谢大姐含糊不清地说:“秋水,赶快来吃一点,味道挺不错的。
“你们吃的是什么?”秋水紧张地问。
鬼故事
弄清楚四位妇人正在享受的食物是什么之后,秋水和程灵素长出一口气。
第137节
原来是豆腐丸子浇上番茄酱,并非想象中的生肉和血,据说这是中西结合的菜肴,有非洲特色。
先前有许多丸子,红色的酱汁较少,吃到后来丸子渐渐稀少,于是剩下一盆红乎乎的番茄酱。
四位麻友已经停战,打算在夜餐之后散伙各自回家洗洗睡,正吃得香,却看到秋水推门进来。
秋水吃了一个丸子,程灵素也苦着脸吃了一个,因为盛情难却。
老妈的三位麻友纷纷大力说秋水的种种好处,比如诚实,善良,勤奋,有孝心,待人热情,聪明伶俐等等,说到后来,干脆建议程灵素过几天就和秋水结婚,明年是龙年,最适合生孩子。
程灵素小声嘀咕:“明年都2012了,恐怕应该忙着去制作逃生的方舟而不是生孩子,就算要生也得到2013年看看情况再说。”
老妈在一边笑嘻嘻地扮演温厚长者角色。
秋水没来得及讲影子的事,他打算出去再说,这里的四位妇人年纪都差不多快五十了,别吓坏她们。
谢大姐从冰箱里拿出西瓜,切开让大家吃,然后又提议讲个灵异故事,说睡前听恐怖传说有助于睡眠。
秋水老妈建议谢大姐先讲,这让秋水有些惊讶,一直以来,老妈是最喜欢讲灵异故事的,能够一口气讲几个钟头都不累。
谢大姐乐呵呵地说:“我讲一个与麻将有关的故事。”
以下是她的讲述。
有一伙治安联防队员,接受上级安排抓赌创收,昼伏夜出,在城中村和城乡结合部到处转悠,寻找目标。
抓赌是一件有些技术含量的事,首先得确认目标在赌博,最好在数钱的时候破门而入,那样就无可争辩,然而这样并不容易,因为有些人往往用牌作为筹码,最后收场了才算账,这样一来就需要联防队员们有出色的耐心,有的时候一整夜都没把钱扔到桌子上。
抓赌的队员是很辛苦的,常常需要攀爬窗台或者翻墙,能够站在椅子上从门框上方观察情况算是幸运,有时需要冒着生命危险在狭窄的空间里长时间蹲守。
鬼故事
这天,一伙联防队员盯上了城乡结合部一幢小楼内的人,这里貌似开赌场的样子,有两桌麻将和两桌扑克牌,二十几号人在里面热火朝天地赌博,钞票扔来扔去,玩得真是大。
担心无法控制局面,因为参赌人员太多,而联防队员仅有六名,所以头目急忙向上级汇报,请求支援。
上面叫他们先冲进去抓人,援兵十五分钟之后会到达。
六名队员鼓起勇气冲进去,大喊不许动,举起手来,靠墙站好。
他们没有像以往那样留下两个人在窗口和后门守候,而是一起冲进去,这样显得气势更足一点,因为他们不在意跑掉一部分目标,只要能够捉住五到八个就足够交差了。
出乎预料,没人逃走,全都乖乖呆在原地,就像没听到队员的威风凛凛的吼叫一样,继续打麻将,玩扑克,钞票依旧扔来扔去。
队员愣住,这样的事从来没有遇上过,以往只要大吼一声,立即就会听到求饶声,哭喊声,有人钻桌子,有人忙着把钱藏起来,有人跳窗子逃跑。
一名中年男子站起来,走向队员。
这让他们轻松一些,觉得终于有人肯理睬自己,不至于完全手足无措。
中年男子问他们想不想玩。
联防队员的头目语无伦次地大声说:“你们聚众赌博,为了维持正义,我正式宣布,你们被捕了,现在立即把赌资交出来。”
中年男子面露诡异的笑容,冷冷地问:“真要抓我们吗?不抓行不?”
“不行。”头目昂首说。
中年男子打了一个响指,房间内的光线突然暗下来,呈奇怪的幽蓝色,二十多号人的模样全都变了,有的浑身溃烂,有的面露枯骨,有的脑袋肿如猪头,有的身穿寿衣。
再看桌子上的钞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黑糊糊的纸片,麻将牌上沾着许多泥土,仿佛刚从古墓里挖出来的文物。
六名队员立即晕倒了四个,只有头目和一个不戴眼镜的近视眼还站着,但是这两位的裤子都已经尿湿了。
中年男子的模样完全变了,先前笔挺的西服不知去了哪里,上半身赤裸,肚皮上破了一个大洞,红乎乎的肠子拖到大腿上,摇来晃去。
第138节
后果严重
头目上下牙不停碰撞,无法说出话来,近视眼同样如此。
中年男子走过来,轻轻拍了拍他俩的肩膀,说不必惊慌,这里的兄弟不吃人肉,至多也就随便抽点血喝罢了。
头目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别喝我的血,喝其它人的吧。”
中年男子哈哈大笑,血淋淋的肠子拖到地上,又被他拉起来塞到腹腔内,笑了一阵过后说:“逗你们玩的,其实我们也不喝血,就喜欢打牌,打麻将什么的,小赌怡情嘛,因为大家都死了,死掉之后不用工作,所以时间很多,多到无聊,就只能玩这些。”
头目说:“我们知错了,请让我们走吧,你们继续玩好啦,就当我们从未出现过。”
中年男子说:“难得有客人来,多玩一会儿,别急着离开,这样好不好,我叫几个小妹来陪你们。”
头目大力摇头,说只想离开。
中年男子眼睛一瞪,脸色由青灰变为淡紫色,嘴咧开露出满口黑乎乎的尖锐牙齿,用怒容面对头目和近视眼。
近视眼虽然看得不怎么清楚,却也明白不可惹对方生气,于是小声劝解,说玩一小会儿也可,五分钟后再走也不会耽搁正事。
中年男子吹了一声口哨,只见墙角几只坛子的盖子开始跳动,稍后,几团雾状物分别从坛子口冒出来,渐渐凝聚成形,显露出女子的模样。
一名女子首先成形,她身穿一袭破烂不堪的黄色长裙,浑身上下沾满了泥土,她双足离地一尺,慢慢飘到头目面前,爬满了蛆虫的脸上皮肤已经腐烂得一塌糊涂,嘴唇烂掉了,两排牙齿和牙床都露在外面。
女子举起双臂,两只手上只剩下光秃秃的手掌骨,手指已经不知去向,把两条骨头胳膊搭在头目肩膀上,脸慢慢凑近,打算送上亲吻。
头目哇一声大叫之后跪下,朝女子和中年男子磕头,苦苦哀求,希望饶了他。
中年男子显得很困惑,责备头目反应过度,已经把此地最好的女子送上来,希望能让来客满意,万万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个反应。
女子把骨头手臂从头目身上移,伸到自己怀里摸索片刻之后,掏出一只小奖杯,洋洋得意地说这是一年前本市鬼姐选美所获的花容月貌奖,此物可以证明她确实很漂亮也很性感,如果头目不肯与她亲热一番,那么她会很生气,她如果生气,后果就非常严重了。
大补
头目有气无力地问女鬼到底要怎么样,女鬼告之,陪她春风一度,然后就让他们走。
头目差点晕过去,双腿一软再次跪下,可怜兮兮地哀求:“姑奶奶,你饶了我吧。”
旁边二十多位赌客停止了活动,脑袋转过来,全都盯着头目和女鬼,其中一些开始大声起哄。
仿佛在闹洞房一样热闹。
女鬼从旁边桌子上抓起一只纸杯,拉开破烂的布条状衣襟,露出腐烂得如同两团泥土的胸部,从中挤出一些褐色的粘稠流质。
头目仰起脑袋看着女鬼,不明白她要干什么。
纸杯很快被装满,女鬼把杯子递到头目面前,语调显得千娇百媚:“领导你要是不喝这杯酒,就是嫌我丑。”
“这是酒吗?”头目沮丧地问。
“是啊,人奶酒,比著名的马奶酒更有营养,大补的。”女鬼笑了笑,一只牙从嘴里掉出来,落到杯中。
“你弄死我得了。”头目心想喝下这杯东西多半会死掉,死就死吧,坚决不喝。
中年男子走过来,肠子和胃再次从腹部的巨大伤口里拖出,伸出铁钳一般的爪子捉住头目的一条胳膊。
一只面孔肿得像球场吉祥物一样的男子离开了麻将桌,起身抓住头目的另一只胳膊。
头目明白将要发生什么事,由于恐惧而大声叫喊:“救命啊!”
在众鬼的起哄和喧哗中,头目的脑袋被扳得向上保持昂首状态,鼻子被捏住,一只塑料漏斗塞到牙缝当中。
头目知道面临的情况,以往他曾经见过类似的事,有些不肯配合的人被灌水甚至灌粪便或者辣椒水,如今却要被灌入腐尸的脓血。
第139节
头目指望旁边的近视眼能够挺身而出,为他挡下这一杯,许多次在酒桌上,近视眼都做过类似的事。
然而这一回不行了,近视眼正搂着一只脑袋裂开露出大脑的女鬼,嘴里念叨一些话,赞美女鬼品德高尚,温柔善良,身材出众,体健貌端,是新时代的鬼中三八红旗手等等。
神啊,救救我吧
头目眼睁睁看着纸杯里的褐色粘稠液体流入漏斗,然后沿着脏兮兮的塑料管道流淌到他的嘴里和喉咙里。
他的胃部在一了强烈的痉挛之后,最近吃下的食物迅速往外涌。
然而中年男子和女鬼像是很有经验,动作极神速地摘下漏斗,然后捂住了头目的嘴,让他无法把东西吐到地板上。
头目的腮帮子鼓起,像极了求偶的牛蛙,但是无法把呕吐物倾倒出去,全部东西在其口腔和食道内,形成了严重的堵塞,压力非常大。
一些东西从他的鼻腔里溢出,然后,肿头鬼使劲捏紧了他的鼻子,这条通道被阻断了。
最终,为了可以顺畅地呼吸和保住性命,倒霉的头目不得不把那些东西吞咽回去,稍后他沮丧地发现,整杯人奶酒都被喝掉。
女鬼笑嘻嘻地说,如果他再吐,就让他把吐出的东西全部吃回去。
考虑到严重的后果,头目用顽强的意志努力强忍住呕吐的冲动,坚决没有吐。
女鬼和中年男子拍打头目的头顶,表扬他很有男子汉气概,酒量出色。
头目受尽了折磨,再也无法忍受如此嘲弄,两眼翻白晕过去。
接下来近视眼就倒大霉了,众鬼和腐尸要求他表演现场成人秀,并且是最热辣的那种。
脑壳裂开的女鬼把两只露出多处断骨的胳膊环绕在他脖子上,昂首嘟起黑色的腐烂嘴唇,要求来一次舌吻。
近视眼仰天长叹:“神啊,救救我吧。”
露出大脑的女鬼冷冷地说:“我也能够制造人奶酒,你要不要喝?”
近视眼衡量了一下情况,觉得还是亲吻更卫生也容易接受,于是鼓足勇气,与腐烂的黑唇亲密接触。
强烈的腥臭味涌入到近视眼的口腔和鼻腔内,感觉像是在吃一头死掉半个月并且一直暴晒在太阳底下的猪。
近视眼突然发现有些什么蠕动中的小东西钻到了口腔内部,这让他再也无法忍受,推开了烂脑壳女鬼。
他低下头,往地上吐出口腔内的东西,这是一些小虫子,呈乳白色,一个个胖乎乎的,像是从来不缺乏营养。
晕倒
近视眼发现自己的舌头下面有条什么东西正努力往里钻,无法吐出来,情急之下,赶紧伸手帮忙,手指握着了那条不明生物的一端,往外一扯,成功地拖到嘴唇外面。
他很想知道这是什么,于是凑近仔细观看,原来是一条蚯蚓,很大,呈淡紫色,表皮有些微微的绿色光泽,很像一条幼年期的鳝鱼或者是刚孵化的小蛇。
烂脑壳女鬼得意洋洋地大笑,由于动作太过剧烈,颅骨内部的一块脑子掉出来。
近视眼觉得这是一个讨好对方的机会,于是弯腰从地上拾起那块摔得有些散开的脑子,小心翼翼地放回原地。
女鬼说:“你是个好人,我就喜欢这样的货色,为了纪念我们的相识,得做个汉堡给你吃。”
近视眼紧张地问:“你打算用什么原料做汉堡。”
“当然是一些很有地方特色的东西,暂时不告诉你,先转过身去,待会弄好之后再让你看。”女鬼说。
近视眼想起先前头目的不幸遭遇,觉得服从女鬼的安排是最佳选择,因为反抗是没用的。
仅仅十几秒钟过后,汉堡就做好了。
近视眼仔细一看,差点晕过去,原来是两团泥土,当中夹着一片很可能来自腐尸身上的烂肉,还有几片干枯的树叶。
女鬼殷切地把这只特制汉堡递到近视眼嘴里,摇头晃脑兼挤眉弄眼,仪态万方地说:“吃过东西之后,咱们就该进入爱情的最高境界了,旁边这么多目光注视着,别让大伙失望哦。”
第140节
“什么是爱情的最高境界?”近视眼问。
“按照马某某主义的观点,最高境界就是灵魂与肉体的彻底结合,我是灵魂,而你有肉体,完全符合相关定义。”女鬼说。
近视眼长叹一声,犹豫片刻之后觉得还是死掉的好,于是伸手拍掉面前臭烘烘的汉堡,昂首望天作愤慨状,以示绝不妥协。
女鬼见状悲伤地哭泣,举袖掩面而去。
这时三只原先在打牌的腐尸走过来,其中一个少了一只眼睛的腐尸举手作揖,很友善地说:“贤弟,愚兄有龙阳之嗜多年矣,如今见贤弟一表人材,相貌俊美,不禁心生爱慕,求贤弟让兄一近芳泽,以解百年之饥渴。“
近视眼弄明白独眼腐尸的意图之后,哇哇大叫几声,晕倒在地。
抓赌英雄
秋水问谢大姐,那六位抓赌英雄后来的情况如何。
谢大姐说别着急,俺喝点番茄酱润润嗓子再接着讲。
增援的联防队员在附近转悠了几个钟头,一直找不到人,后来到了下班时间就乘车回去了。
根据惯例,找不到人一般的原因都是由于喝酒或者娱乐去了,加之这六个人当中没有正式工,就算全部丢失了也并非大事件。
天亮之后,在幢废弃的烂尾小楼里传出惊恐的哇哇乱叫声,路过的人由于好奇进去查看,发觉有六个衣服破烂的年青男子在长满荒草的院子里四肢着地爬来爬去,他们的眼睛全都紧紧闭着,就这么乱爬,有时撞到墙,有时撞上其它人,但是他们谁也不肯睁开眼睛。
目击者觉得奇怪,于是打电话给相关机构,十几分钟过后,来了几辆车,把六位闭着眼睛乱爬的人送走。
谢大姐说这事是真的,就在她原先居住的那一片发生,那幢烂尾的小楼据说出过几次人命,所以扔在那里多年未复工。那六位英勇的联防队员后来被送进了精神病医院,过了一段时间之后都顺利痊愈,只是从此没再当联防,而是选择了其它的职业,其中那个近视眼是谢大姐的远房侄儿,所以她对这事知道得很清楚。
另一位姓许的妇人自告奋勇讲个鬼故事,秋水和程灵素原本想走了,却不好让她失望,只得继续听。
秋水猜测,这些妇人大概想通过讲鬼故事把程灵素吓得不敢离开,然后就只得留下他的家里,如此一来,生米煮成熟饭,就基本搞定了第一步。
几天之后得知,其实这些妇人还真是这么想的。
许太太开始讲述十几年前她的一段亲身经历。
那时候许太太刚刚死了丈夫,她年纪三十五岁,徐娘半老,还算薄有几分姿色,当悲痛渐渐平息之后,打算再找一个合适的人把自己嫁出去。
一名年青人出现在她生活里,他年纪比她小了八岁,这是一个极严重的问题,幸好这位并不在乎年龄差距。
在她的刻意主导下,两人进展神速,短短一个多月时间里就打得火热,正式开始讨论嫁娶问题。
一天夜里,两个人亲热过后,年青男友去卫生间做简单清洗,她躺在床上看书,突然传来一声可怕的惨叫,她的新任男友跌跌撞撞冲出来,说看到一个灰扑扑的的人,脑袋上有个大洞,可以看到里面的脑汁。
见鬼
许太太被吓了一跳,这正是她的前夫在骑摩托出了车祸之后,死于医院手术台上的模样,当时这位可怜的家伙颅骨受损严重,身上还有多处软组织挫伤和骨折。
许太太觉得最不可思议的地方就是她根本就没告诉过现任男友前夫的模样,然而这位年青人却能够清楚地说出前夫的一些特征,比如缺了一只门牙,胳膊上的纹身图案等等。
现任男友缩在棉被里不停颤抖,要求她如果她的前夫化为厉鬼前来找麻烦,请她务必保证他的安全。
许太太气气乎乎地蹦下床,心想这死鬼活着的时候常常在外面风流放纵,酒色财气一样不拉下,死了还不肯让她过安稳日子,想到这里,怒火顿起,胆子立即大起来,拿了一把水果刀,前往卫生间查看,心想如果见到前夫,定要好好骂这厮一顿,然后将其赶离家中,责令永远不得再回来。
她到卫生间转悠了一趟,又查看过其它房间,没有发现前夫的踪迹。
走到阳台上查看,发现一只猫头鹰站在盆景顶端,刚一走近,这只讨厌的鸟就扑动翅膀飞走了,让她虚惊一场。
这时突然又听到卧室里传来男友的尖叫声,她急忙往回跑。
冲进卧室,她看到恐怖的一幕,一个灰青色的赤裸男子骑在男友身上,正挥动手臂抽打男友耳光。
从背影看,她无法确定此怪男子是不是前夫,因为肤色的差异太大,而且这东西的背部有许多伤痕,肋下有骨头刺破皮肉伸出来。
第141节
从颜色看,可以肯定一点,这东西不是人,因为人不可能是这副德行。
她犹豫片刻,男友的惨叫声给了她足够的勇气,她大叫一声,挥刀扎向怪东西。
水果刀刺进去就像扎到一只熟透的西瓜一样,感觉非常轻松,一点不费劲。
怪东西回过头来,两只灰白色的眼球正对着她,她被吓得大叫一声,松开刀子跳到一边。
这时她可以肯定,这只怪东西就是死掉的前夫,她觉得不可思议,明明亲眼看着前夫死掉,然后又看着尸体被进殡仪馆焚尸炉内,点火之后烧成一堆灰,放凉了以后装到盒子里,整个程序没有任何问题。
看来这就是传说中的见鬼。
前夫背上插了一柄刀却若无其事地微笑,苍白青紫的脸显得异常狰狞。
车祸
许太太愣住片刻之后想再找点什么东西砸到前夫脑袋上,却发现现任男友从床上一跃而起,光着屁屁就冲出房间,跑到了街上。
这事很让她伤心,枕边人居然不顾她独自逃了。
前夫朝她比划了一通复杂的手势,根本看不懂是什么意思。
她大声吼:“你哑了吗?有什么话就说出来,还可以写字。”
前夫只是比划动作,嘴动了几下,却无法说出一个字。
稍后,前夫往她身旁走过,到达阳台,一跃而下。
她走出去看,地上什么也没有留下,前夫就这么消失了。
事后她越想越觉得害怕,不敢在房间里呆着,于是溜出去,在热闹的网吧里坐了一夜,在玩游戏玩到想呕吐,看电影看得只想睡觉。
第二天,男友打来电话,说要拿走衣服,从此与她分手,她长叹一声,说好吧。
男友流着泪说很爱她,只是昨天夜里的经历太恐怖了,如果再发生一次的话,会被吓死,没有选择,只能与她分别,希望她能够找到一个不怕鬼的好男人做伴。
她站在阳台上,看着男友骑上摩托车驶离,突然间,她看到摩托车后座上有一个赤裸的青灰色男子,两只伤痕累累的胳膊搭到男友肩膀上。
她大叫一声冲下楼去,想追上男友,把他拦下来。
然而双腿怎么可能跑得过机动车,当她来到楼下的路上,男友已经驶出巷子。
那个时候使用手机的人还很少,她没有手机,男友也没有,所以根本没办法可想。
她抱着一丝希望骑上自行车追出去。
出了巷子的第一个红绿灯下面围了一大群人,来往车辆都绕着走。
她感觉到一定出什么事了。
男友的摩托车与一辆轿车迎面相撞,此时男友躺在地上,奄奄一息,许多血流出来,受伤很严重,看样子多半活不了。
她挤过人堆,钻到男友身边,捧起他的头,这时男友已经呼吸停止,眼神黯淡,身体渐渐变凉变硬。
泪眼朦胧中,她看到一个青灰色的人影站在旁边,面露得意的笑容,双足离地一尺,正是她的前夫。
她擦干泪水走过去,想狠狠抽前夫几记耳光,不管他变成了什么东西,然而靠近之后,刚举起手来,前夫却消失了。
习惯问题
秋水问许太太,她的前夫此后还有没出现过。
许太太点点头接着说。
第142节
半年之后,她又认识了一位男朋友,这是一名还俗的和尚,比她年长七岁,财产状况不错,相貌看着较实际年龄年青一些。
她认为当过和尚的人应该多少有些门道,能够保护自己,加之前夫死了已经八个月,想来已经没有什么问题。
她和新男友彼此年纪都挺大了,所以进展极神速,认识十多天以后就牵手,二十多天以后就进入肌肤之亲阶段。
起初她担心这位做了将近二十年和尚的男友在床上会不会表现欠佳,试过以后才放下心来,她这时的心情完全可用惊喜来形容。
唯一让她不太习惯的一点就是,这位男友在高潮来临之际,常常会情不自禁地大吼一声:“南无阿弥陀佛——!”
这声音异常响亮,连灯泡上的灰尘都被震落下来。
她努力去理解和接受这样的习惯,她想起一位闺中密友的经历,那位的男友年纪较老,从前念中学的时候曾经对政治活动很着迷,由此落下了坏习惯,在高潮来临时喜欢大喊一些响亮的口号,诸如打倒美帝国主义,解放全世界的无产阶级,把红旗插遍全球,某某万岁,如此等等。
相比之下,南无阿弥陀佛显然更容易接受,也显得更温情些,不像那些荒谬的口号那么强硬和缺乏理智。
她的新男友保持着一些特殊的生活习惯,比如每逢初一和十五吃斋,每天早晨天不亮就起床念一会儿经,然后再回床上接着睡。
选定了一个吉利的日子之后,她和男友开始筹办婚事。
她把从前经历的事毫无保留地讲给新任男友听,这位做过和尚的壮男嘴里说没关系,过后却拿出许多佛教用品,在家中到处摆放。
一天晚餐的时候,她端着碗吃饭的同时看电视,而男友正兴高采烈地啃一只猪蹄,间或喝些啤酒。
一个苍白发青的赤裸人影穿透窗子进来,正是她的前夫。
她大吃一惊,不明白为何屋内的木鱼和经书还有其它东西为何不能阻挡这只死鬼。
她拿起扫帚,想要趁着新男友还未看到前夫,把这怪东西赶出去。
惊恐
她用扫帚拍打前夫的脑袋,然而这一次情况有些不对劲,扫帚直接穿透了前夫的脑袋,仿佛对付空气一样丝毫不着力。
前夫仍旧是一副呆滞的表情,任由扫帚反复穿透身体和脑袋,显得毫无反应,似乎一点也不介意这样的待遇。
新男友抬起头,看到了面目破碎的前夫,首先啤酒瓶子掉到地上摔碎,然后嘴里的猪蹄也落下到桌子上,然后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哇——啊——!”
她试图安慰男友,叫他别害怕,也许前夫仅仅只是回来看看,待会就要永远消失。
似乎是她的话起了作用,尖叫声消失了。
她听到背后传来撞击声,转头一看,发觉新男友口吐白沫,倒到地上,推翻了椅子。
她急忙扔下扫帚,找了一把木勺卡在男友的牙齿之间,以防他咬到舌头。
在她手忙脚乱的时候,死鬼前夫一直站在半边,双足离地一尺保持飘浮状态,把呆滞而茫然的脸对着她。
确定男友呼吸和心跳还算正常,没有生命危险之后,她站起来,愤怒地大骂前夫,叫这鬼东西滚蛋,永远别再回来。
似乎是这番大骂起到了作用,前夫慢慢转过身,钻过窗子,消失在外面。
过了一会儿,男友醒过来。
两人讨论了一会儿,男友认为她的前夫对这房子或许有某种想法,所以不肯离开,如果搬到其它地方住,或许能够摆脱纠缠。
除此之外似乎也没有其它办法可想,她只得同意。
收拾了几件简单的衣物之后,她和男友去附近的旅馆里,打算先住一夜,明天再找合适的地方。
夜间,两人狂暴地亲热,突然间她觉得情况有些不对劲,男友的表现和行动与往日不太一样,倒是与前夫有些相似。
疑惑越来越强烈,她忍不住扭头看正在后面忙乎的男友。
她看到了极恐怖的一幕,男友的脸居然变成了前夫死后的样子,苍白泛青,还有些紫色的斑纹,咧开的嘴唇边缘挂着粉红色的粘液。
第143节
她哇一声大叫,往前蹿出去一段,脑袋碰上了墙壁才停下。
再看男友,发觉他的脸很正常,没什么不妥之处。
男友问她怎么了,她摇摇头说没事。
敬而远之
婚事最终未能如期举行,在领了结婚证之后,她的未来伴侣外出买菜时被一辆载货的三轮摩托车撞倒,然后又遭到车轮碾压,胸廓严重变形,当场丧命。
她赶到事故现场,抱着他的头痛哭。
尸体搬上殡仪馆车子的时候,她再次看到前夫,这死鬼苍白的脸上浮现得意的笑容,看上去十分可恨,站在人堆里摇晃脑袋,似乎在唱歌。
她满脸愤怒,决意要修理前夫,于是专程拜访了一位很有名的巫婆,接受指点。
十几天后,她在一个选好的时间去到公墓,把前夫的骨灰盒挖出来,往里面倒入酒精和童子尿以及黑狗血,然后把这些粘糊的玩艺儿弄到袋子里,拎出去撒到公路上,让来往的汽车碾压。
据说这样就可以使恶鬼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她并不想这么做,可是没得选择,她必须为两位不幸被害死的男友复仇,还要通过这样的处理方式来求得未来的平安幸福。
从此她没有再考虑结婚的事,交过几个男友,再也没有死鬼来捣乱或害人,一直平静地生活到如今。
秋水从许太太的讲述当中总结出一条经验,与寡妇交友一定要慎重,最好事前打听清楚,如果其丈夫系横死,或者生前脾气恶劣,品德不端,那么还是敬而远之为妙。
故事听得差不多了,秋水和程灵素宣布告辞,与老妈一道回家。
路上老妈亲切地挽着程灵素的手,两人似乎有说不完的话。
看看四下无外人,秋水小声地说了影子的问题。
“别怕,我的影子也常常不老实,许多年了,反正也没啥不良影响,就当它不存在就好。”老妈若无其事地说。
秋水低头一看,发觉情况果然如此,老妈的影子与人体并不合拍,不时踢他的影子一脚,或者伸手拍打他的影子几下。
“难道是遗传?”程灵素满脸困惑,“明天得问问我的爸妈,他们是否如此。”
“有这可能。”老妈点头,“当年我二十五岁以前也没这事,可是后来不知为什么就这样了,起初也觉得挺别扭,日子久了发现也没什么不便之处,于是就听之任之。”
前途
这一夜程灵素在秋水家中度过,两个人躺在一张大床上,各用一片棉被,都睡得挺香。
早晨十点钟,秋水起床,打开手机之后发现有阿牛和朗淡平打来的未接电话。
拨过去之后,朗淡平兴高采烈地说即将成为秋水的同事,职务是医院办公室的科员,直接为伟大得不像话的扁院长提供服务,阿牛则成为院长的专职司机,月薪三千元加岗位工资和奖金。
他们两个均直接成为正式编制,比仍是临时工的秋水高出一大级。
“恭喜啊。”秋水高兴地说,“让我们在同一个集体当中,为了更加美好的前途而奋斗吧。”
程灵素听说此事之后也挺高兴,打算通过朗淡平问一下,看能否在医院里找到一份适合的工作。
稍后秋水突然想到一事,朗淡平再过一个多月暑假就结束了,难道他不打算上学了吗?
中午,按照约定,四位年青人在餐馆里集合,这一次他们换了地方,因为先前常去的那一家的老板娘对伟大的扁院长不够尊重,他们发誓永远抵制那家小馆子,如果能够让其关门则更好。
阿牛乐呵呵地说,昨天下午,他和朗淡平无意中在书店遇上了扁院长,交谈中他们流露出到医院里工作的意向,于是院长先生写了个字条,让他俩到医院人事部投递个人简历。
于是他们就成为医院的员工。
秋水问朗淡平上学的事怎么办?
第144节
朗淡平说很简单,暑假当中做全职,开学之后做兼职,等到毕业之后就到医院正式上班。
秋水长出一口气。
昨天扁晓雀给他们造成的影响仍然在,四个人都有些莫名其妙地亢奋乐观,觉得前途无比灿烂,只要跟着扁晓雀干,什么都不必多想,光明大道自然出现在前方。
但是四人对扁院长的痴迷程度有明显差距,秋水较为清醒些,在他看来,扁院长是伟大的,但是并非神祗,不至于要对其顶礼膜拜,或者五体投地的信仰。
程灵素的观点与秋水相差不大,她至今仍然保持着一些特有的冷静,也可能是职业的关系,身为保险推销员,常常用美好的前景哄骗他人,因此她对于来自别人嘴里的动听语言和光鲜的形象总是保持足够的戒备。
眩晕
相比之下,阿牛和朗淡平简直就把扁院长当成了天空中的太阳,认定院长先生像空气一样重要和不可或缺。
这两位甚至认为,每当提到扁院长的时候,应该举起右手伸向天空,脑袋昂起,做无限敬仰状,就像清朝的奴才说到老佛爷时所做的一样。
秋水有些不以为然,觉得身为一个人,不能如此轻易地丢掉个性和尊严,无论扁晓雀多么伟大,他总是一个人而并非神。
当秋水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一阵莫名其妙的眩晕,仿佛有些什么东西在阻止他进行对于扁晓雀能力的思索。
阿牛拿起手机,与杨排风和李沉舟通话,得知这两位回去之后什么事也没有,工资和奖金未受任何损失,领导仅仅只是做戏给院方的人看罢了,但是耳光却是真实的,至今他俩的脸还在痛,被副班长踢伤的部位也很痛,目前他们在另一家医院里接受治疗,估计过几天才能够痊愈。
阿牛在电话里狂吹了一通扁晓雀如何伟大如何了不起,由于他的手机声音很大,旁边的秋水能够听到那边的话,杨排风问阿牛是不是中邪了,反复强调这家医院如此诡异,怪物横行,灵异事件层出不穷,一切必定与院长有关。
然而阿牛显然听不进去任何对扁院长缺乏敬意的话,他通过手机与杨排风发生了争执,越说声音越大,渐渐面红耳赤。
杨排风说出院之后会来看看这边的情况,然后挂断。
程灵素慢吞吞地说:“也许杨排风的话有些道理,扁院长真有那么伟大吗?我觉得有些事不像是人类能够做得出来的,比如躲避子弹和用大刀消灭一只军队等等。”
话说完,程灵素感觉到一阵强烈的恶心,差点从凳子上摔下来,幸亏朗淡平及时伸手扶住她。
“哪儿不舒服?”秋水问。
“我一想到扁院长从前所做的那些事似乎有点不对劲,立即就会觉得头晕目眩,思考无法继续下去,为什么会这样?”程灵素喘着粗气,两眼茫然,显然又感觉到难受了。
“也许我们几个真的中邪了,不知道是谁害的。”秋水说话的同时,感觉脑海里突然出现短暂的空白状态。
二百五
几天过去,秋水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强烈。
似乎是渐渐适应的缘故,偶尔他思考扁晓雀为何如此了起的时候脑袋犯晕的程度已经较为轻微,但是仍旧觉得院长先生十分伟大,这似乎已经形成一种固有的偏见,无法更改。
白班遇上没事可做,他和龙啸云在车库里做例行车况检查,忙乎了一阵子之后,决定歇一会儿喝点茶。
他趁机向龙啸云打探此事。
“龙师傅,你觉得扁院长这人怎么样?”他小心翼翼地问。
龙啸云高深莫测地笑了笑:“作为一名底层员工,似乎没有资格对大老板评头论足。”
“你与扁院长打过交道吗?”
“见过许多次面,但是没有单独交谈过,据很多同事认为,院长是个很了不起很伟大的人,有极高的智商——听说达到二百五十,是真正的超级天才人物,说一句话至少顶咱们说九千句。”
“有什么事实证明院长的智商有那么高?我还以为院长仅仅只是像蜘蛛侠那样战斗力特别出色。”
“这个嘛,我只是听说,也不太清楚到底怎么样,不过扁院长能够白手起家,弄到如今拥有超过亿万的财产,并且经营状况非常好,事业蒸蒸日上,想来必定聪明到不像话,这个不用置疑。”
秋水隐隐觉得,龙啸云与自己在看待问题方面有相似之处,不怎么迷信权威,常以冷嘲热讽来对待貌似严肃的事。
“扁院长年青和中年时参加过抗日战争,国共内战,韩战,抗法援越,藏南与阿三的战斗,抗美援越等战争,杀敌无数,战功赫赫,所向无敌,是真正的战场超级英雄,这些事是真的吗?”秋水努力把这段话说完,脑袋里已经感觉天旋地转,想来这是由于他太过明显地怀疑院长的能力与人品,并且对人提及此事,从而招至的严重不舒服。
龙啸云冷笑:“类似的观点我听过很多次,有人对此深信不疑,你自己开动脑筋想一想,可能吗?”
第145节
“我感觉那些事是不容置疑的,确实存在,可是思维深处又觉得不太对劲。”秋水苦着脸说。
非同小可
龙啸云说:“有的人认为扁院长身材高大强壮健美,相貌英俊,风度翩翩。有的人坚持认为院长先生性能力超强大,能够夜御百女,同时还是最伟大的哲学家、战略指挥家、艺术家、万年一遇的超级天才、某某事业最忠诚的继承者、久经考验的伟大思想的指导者、百战百胜的钢铁勇士、真正的屁民领导者。还有人说院长出生的时候天降祥瑞,一万多只鸽子在天空飞翔,组成种种复杂的图案,一会儿是万寿无疆,一会是万岁万万岁,一会又是为了权力和人民币奋斗终身,如此等等,总而言之非常复杂,异常了不起,简直就是一座需要仰望的高山。”
“这个——”秋水一时语塞。
他思维深处隐隐觉得不对劲,可是有些什么在阻止他进行客观公正的比较和思考,感觉只有一想到与院长有关的事,大脑就会阻塞,严重时甚至短路。
龙啸云平静地说:“你我只是这个医院里最无关紧要的小卒而已,收入仅仅比清洁工和普通保安略高,比一般的护士也多出一点点,不必想太多,该干嘛就干嘛,混日子呗,在哪里不都一样,反正没运气为总督或者市长当司机。”
秋水努力扛住强烈的眩晕感觉,一字一顿地说:“扁院长的身材绝对谈不上健美,相貌也不英俊。”
“对,确实如此,当然不排除在有些人眼里,肚子大的人才漂亮,嘻嘻,我倒是希望天底下所有的女人都这么认为。”龙啸云笑起来,拍打自己的大肚皮。
“我想,没有人能够如此完美无缺,除非他不是人,是厉害的外星来客,或者神仙——”秋水话未说完,由于剧烈的眩晕袭来,一头栽倒在地。
龙啸云把他抱起来,扶回到椅子里放下,平静地安慰:“不必为这种事伤脑筋,反正你一年到头见不着院长几次,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就可以,别管无关的事,无论那些怪东西如何在你面前跳来跳去,全当它们不存在,这些年我就这如此混过来的,经验很重要啊。”
“可是我总忍不住要去想,为什么院长如此伟大和神奇。”秋水说。
“你想像院长大人一样么?哈哈,这怎么可能,有些成功是无法复制的。”龙啸云笑出声来,“如果你老是想出如何走捷径成为富豪或者大人物,那么我建议你好好利用自己的特长,你的相貌和身材都不错,有空常去vip病房转悠一下,看到富婆或者身居要职的雌性大人物就去主动勾搭,运气好的话,或许能傍上一个,从此改变命运。”
并非坏事
一个星期过去,程灵素关于到医院工作的想法已经渐渐淡漠,她决定还是继续做保险推销员,因为她觉得哄人骗人的事挺带劲,有明显的益智作用。
阿牛把车子转手卖掉,成为扁晓雀的专职司机,然而这份工作有些名不符实,因为扁院长喜欢自己开车,阿牛除了到外面洗车或者做保养之外根本没机会碰那辆迈巴赫。
阿牛上班时间几乎全都西装革履坐在办公室内玩电脑游戏,他对这样的生活满意到无以复加,觉得生平最幸福就是现在。
朗淡平在办公室内很受欢迎,许多女科员都对他产生了强烈的兴趣,他却视若不见,一心执着于那位梦中的女子。
这两位把扁院长看作心目中的天神,每当看到院长出现,他们就恍如白痴般咧开嘴大笑,幸福感油然而生,浑身上下充满了干劲,简直比嗑药来得还要更有效。
相比之下,秋水的生活很平淡,但是他对此并不在在意。
秋水和程灵素的影子仍然不守规矩,常常胡来,两人得时常注意别让其它人发现此事,以免惹上麻烦。
只要预先采取防范措施,其实也很容易处理,比如太阳当空的时候尽量走在树下面或者街道背光的一面,这样就没了影子,夜间相对麻烦些,因为灯光可能会从任何一个角度照射过来,防不胜防,可是只要时刻保持足够警惕,倒也没什么事,因为大部分情况下,没有谁会专门盯着别人的影子看。
虽然很小心,秋水的异常影子还是让龙啸云给发现了。
这天轮到秋水上夜班,由于没事可干,躺在沙发里睡着了,在他入眠的时候,影子保持着活力,不时从他身体一侧伸出一部分,似乎在探索这个世界。
龙啸云对此平静对待,并不诧异,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继续抽烟喝酒看古装武侠电视剧。
当秋水醒来之后,龙啸云谈及此事,告之影子会动,貌似很有个性的样子。
秋水沮丧地问龙啸云有没办法解决这样的事。
龙啸云摇头说不知怎么弄,只是听人说过,影子会动并非坏事,这个似乎是隐藏在人体内的某种自我防御机制开始起作用的表现。
秋水满脸困惑,看着自己脚下不守规矩的影子,心想难道这还是好事不成?
独一无二
早晨,秋水到医院外面的小餐馆内,叫了一份大碗米线。
阿牛和朗淡平也来了。
按照约定,他们尽可能会在这个时间段到此地吃早点。
第146节
朗淡平的脸色阴沉,眼睛有些红,貌似睡眠很不好的样子。
秋水问他怎么了。
“我又梦到那个女人。”朗淡平情绪很低落。
“做艳梦了吗?有没有高潮?”秋水问。
“这次没有,梦里她不肯与我亲热。”朗淡平说。
“梦到那女人几次了?”秋水问。
“至今已经有十一次了,自从初次见过扁院长之后,每天夜里都梦到那个女人,十一天来无一例外。”朗淡平说。
“初次见过扁院长至今没有十一天啊。”阿牛举起双手,数了一会儿指头之后说。
“有两次午睡也梦到那女人。”朗淡平说。
“梦里你搞清楚人家的名字没?”秋水问。
“问过了,她没说,于是我就叫她冰儿。”朗淡平说。
“真羡慕你,每天都有艳梦可以享受。”阿牛小声嘀咕,“又刺激又浪漫,并且卫生经济,还很方便,好处真是太多了。”
“我很喜欢冰儿,如果可能的话,我更希望在白天清醒状态下与她相见,可是——”说完这句,朗淡平用喝酒的豪迈姿态把碗里剩下的汤一口喝光。
“你在梦里没问问那妞儿家住哪里吗?”秋水用戏谑的口气问。
“问过,她总是不一声不吭,一点暗示都不肯给。”
秋水仔细看了看朗淡平,确认这家伙最近脸色很糟糕,就像每天在网吧混十八九个钟头的那些人一样,虽然平时在医院里上班的时候总是一副亢奋的样子,但明显有些虚火中烧的味道。
“梦境嘛,似乎不必当真。”阿牛说。
“我深深地爱上了冰儿,如果没有她,我的生命将失去全部意义。”朗淡平严肃地说。
“多想想你的偶像扁院长,至于那个妞嘛,你多去街上转悠,也许会碰到一个模样相似的。”秋水说。
朗淡平摇头:“不可能,冰儿是独一无二的,全宇宙仅此一个。”
“你坚持这样认为我就帮上忙啦。”秋水说。
你中招了
夜班时,秋水从外面接回来两名饮酒过量的中年胖子之后无事可做,溜到护士值班室内与郭芙相聚。
两个人躲在值班室侧面的小房间内亲热。
像以往那样,秋水的手可以接触郭芙身体的任何部位而不遭到抗拒,然而他想要更进一步的话则不行。
长时间的暧昧游戏很累人,由于疲惫,他俩渐渐平静下来,依偎在一起,东拉西扯地交谈。
“你对扁院长的过去了解吗?”秋水问。
“听说过一些,据别人传言,院长非常聪明,智商高达二百五十,上知天文,下懂地理,前知五百年,后知两百年,是古今来第一号哲学家兼思想家,最完美的男子,是人类所有美德和智慧的具体实例。”她用戏谑的口气说。
“院长真有这么出色吗?”他叹了一口气。
“大概是有的,既然有那么多人持如此观点。”她挤眉弄眼,一点也不严肃。
“我有一段记忆,关于扁院长参加过多次战争,杀掉的敌方军事人员有将近十万,这事你相信吗?”他说这话的同时,眩晕感再次出现,十分难受。
“你相信吗?”她反问。
第147节
“我相信那是真的,但是思维深处总有一点点疑惑,觉得这事不太对劲,没人可以如此强大,除非他不是人,是神仙或者外星来客,妖魔或者怪物之流。”话刚说完,他再也撑不住,脑海里闪过一些奇异的光芒,颅骨内似乎有针在刺,他喘着粗气倒在她怀里。
“秋水,醒醒,你怎么了?”她拍打他的脸。
“现在没事了。”他感觉自己晕了大概有半分钟。
“刚才你翻白眼的样子很吓人。”
“不知道为什么,我只要跟人谈及扁院长的能力并以此表示出怀疑的时候,就会犯晕,比如现在,我又觉得有些晕。”他闭上眼睛,努力做深呼吸,以此平复那种天旋地转、颠倒一切的剧烈反应。
“你跟扁院长交谈过吗?”她小心翼翼地问。
他无力地点头。
“我猜测,这是某种非常强有力的催眠术,你中招了,就像医院里许多的人一样。”她说。
成功案例
秋水问郭芙有什么办法可以解除。
“我对催眠方面的事仅仅只是稍稍学过一点,涉猎并不深,我猜测,除非你找到另一位很厉害的人物帮忙,或者扁院长亲自为你解除催眠,否则的话,这种情况会一直持续下去。”郭芙说。
“日子久了,会不会慢慢自行恢复正常?”他问。
“应该会,但是不一定。我听说过一些特殊的案例,有的人被很厉害的催眠师施术,结果连身体都会发生变化,相貌迅速变丑陋或者变得像另外一个人。”她说。
“听起来很可怕。”他摇摇头,“厉害的催眠师能不能让某个人身材长高或者矮?”
“对成年人恐怕不行,因为骨头已经不会再生长,但是幼年的孩子应该能够接受影响,长得身长超过两米,或者停止生长,成为侏儒。”
“我猜测,催眠师改变成年人的身材应该也是有办法的,比如让谁变成驼背。”
“嗯,确实有此可能。”
“看来我很可能被院长催眠了,还有我的三位朋友同样如此。”这一次,他说话的同时感觉不怎么难受。
“我试试看,能不能催眠你,让你感觉好受些,愿意让我试一试吗?”她说。
“行啊,相信你不会害我。”
她从口袋里摸出几张图片,然后把手表解开拎在手里,貌似在做准备工作。
像教科书中所述的那样,她让他看着表的指针转动,然后听她念数字。
“一,你的眼皮开始发沉,二,你有点想睡觉——”
折腾了好一会儿,秋水没有任何反应,倒是越来越清醒了。
“我的能力不足,没指望。”郭芙摇头叹息。
“以前你有没成功催眠过谁?”
“有啊,前不久还成功过,我把一个患了晚期癌症的人弄得忘记了疼痛,因为库房里一时找不到吗啡或者其它合用的麻醉剂,于是我就试着使用催眠术,果然有效,那人一整夜睡得跟小猪似的,一声不吭。”
“还有其它成功案例吗?”
“暂时没了。”
“我该怎么办?”
“反正只要你坚信自己的怀疑是有道理的,慢慢就可以积累力量,从而压制住那些企图控制你思维的外来暗示,时间长了,应该获得胜利。”她说。
奇怪生物
凌晨五时,秋水感觉有些疲倦,很想睡觉,恰好郭芙要去例行查房,于是两人说了再见,草草拥抱了一下之后各自走开。
第148节
走在空寂无人的长廊里,感觉阴森森的,他想起扁院长曾经说过,行尸走肉和鬼魂全都是不存在滴,身为这旮旯的一位公民就应该坚信无神论和唯物主义,就算看到了什么不可理解的东西,也应该从科学的立场进来分析和解释,而不是人云亦云,把一些子虚乌有的东西当作灵异神怪。
然而此时,他隐隐觉得情况不怎么对劲,扁院长的话并不能让他勇气百倍,反而疑惑满腔。
那些关于太平间的记忆仍然在,只是有些模糊,按照院长的说法,那一切全都是臆想和幻觉以及梦境,但是他觉得事情也许并非如此。
接近电梯的时候,他惊讶地看到一些奇怪的东西出现了。
一名女子飘过来,她双足离地半尺左右,悬浮在空中,脚并不动,移动却很挺快,与普通人一般情况下的快步走差不多。
这名飘浮状态中的女子身穿一套病号服,衣襟松开,露出一部分胸部,丰满程度一般,微微有些下垂,肤色不太对劲,呈青灰,色泽较暗。
她的长发披散开,没有遮住脸,这一点倒是与港片当中的凶恶女鬼有所不同。
还有一点很奇怪之处,她的眼睛紧紧闭着,嘴唇微张,牙齿上沾了一些紫色的东西。
秋水低下头,不敢再看女子,同时加快脚步,与之擦肩而过。
他低声默念:“这是幻觉,一定是我眼花,扁院长说过,这种东西是不存在的,与无神论的伟大观点存在冲突。”
然而奇怪的女子在走过去之后又退回来,背向飘行,面朝秋水,她的眼睛缓缓睁开,露出两只灰白色的眼球。
“怎么又来了。”秋水嘀咕。
他腿有些软,紧张得快要爆炸,电梯已经在面前,却不知道是进去还是转头走开哪种选择更好。
这时候扁院长的话已经被他近乎彻底忘记,曾经强加于他意识当中的信息在不知不觉当中变得淡漠。
既然有无法解释的奇怪生物存在,那么有些貌似正确无比的观点就显得很可疑了。
秋水看了看这位中不沾地的女子,同时伸手掐了自己的腿一下,果然很痛,这说明大概不是在做梦,而是确实发生了无法解释的事。
女子青灰色的脸就在他面前一点五米左右的地方,看得非常清楚,根据他在医院里混了这么久的见识和经验,他可以肯定,她并非活人。
足不沾地飘浮在空中,双脚不动却能够滑行,这样看起来,完全符合传说中对鬼的特征描述。
她是女鬼!这个想法让秋水感觉到强烈的恐惧和震惊。
最近这段时间养成的一些固有思维轰然倒塌,哪里出错了?
由此一来,扁院长光辉无比的形象渐渐暗淡了,曾经的闪闪金光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名胖乎乎的小老头,虽然保养得当,通过不知什么手段变年青了许多,可是有些苍老的部分却仍然很明显,无法掩饰。
女鬼缓缓漂移,挡住了他的去路。
他想起母亲的叮嘱与教导,决定采取鸵鸟政策,对女鬼视若不见,当她不存在。
他低下头,往前走了两步,伸手摁下电梯的键。
电梯门缓缓打开,女鬼抢先一步,进入其中。
他犹豫片刻,决定还是进去。
按下一楼的键,门关闭之后,电梯开始下降。
他感觉到莫名其妙的寒冷,极不舒服,从女鬼所在一方有冷空气吹过来,他的一侧肩膀几乎僵硬了。
突然间他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因为两只苍白而瘦削的胳膊从背后伸过来,搭到他的肩膀上,仿佛情侣一般温柔地搂着他的脖子。
尽管触觉很温和,但是那种刺骨的冰凉却让他为之心惊肉跳。
感觉像是两只由液氮构成的手臂挂在他的脖子上。
第149节
“不必这么亲热吧。”他努力试图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然而效果却不怎么好,有非常明显的颤抖。
女鬼没有吱声。
苍白而僵硬的手缓缓上移,摸到他的面部。
这时电梯到达一楼,门打开。
他不管不顾,大步往外面跑,想要尽快摆脱这东西。
大惊小怪
秋水在走廊里狂奔,两只灰白色的手臂却始终环绕在他的脖子,无法摆脱。
有这么个怪东西趴在背上,但是他感觉不到任何重量或者阻力,就此而言,与传说中的鬼倒也相符,据说鬼是有形无质的东西。
然而强烈的寒气都真实存在,女鬼的手臂仿佛刚刚从冰库里搬出来的冻肘子,冰凉而僵硬。
往前冲的同时,他抓挠这两只拉在一起的手,试图摆脱,然而毫无效果,他的手能够轻松地穿过女鬼的苍白爪子,仿佛穿透一个幻影。
“救命啊!”他大声喊叫,一路冲回到司机值班室。
今天与他一同上班的是丁师傅,他真诚盼望这位同事能够在,如果还有其它人就更好了。
他冲进值班室。
丁师傅在清理脚丫,指甲刀喀嚓作响,手指在脚趾缝隙当中来来回回,一副无比畅快的样子,每当收获到什么,就用手指尖捏住,放到鼻子下方仔细地欣赏一番,然后意犹未尽地扔到旁边的垃圾篓内。
出乎预料,鲁队长也在,这位大胖子正用笔记本电脑看毛片,屏幕上一群各种肤色的猛男猛女正大肆折腾。
“怪叫什么?见鬼了吗?”丁师傅抬起头。
“有鬼,是女鬼,趴在我背上,快把她弄下来。”秋水大声说。
“哪有鬼?”鲁队长若无其事地看了看他,然后把目光又移回到电脑屏幕上。
秋水低头,发觉环绕的脖子上的苍白手臂已经不见了。
转头再看身后,什么也没有,身穿病号服的死灵不知何时已经溜走了。
他走到墙角,低下头从两腿之间倒看出去,想用这种方法寻找女鬼的踪迹。
“秋水,别开此类玩笑,我认为这并不幽默。”丁师傅说。
“别大惊小怪的,在这里上经常上夜班的人,谁没见过几只鬼。”鲁队长说。
“真的有鬼,你们也曾经见过。”秋水喃喃说。
“当然见过,还有人操过呢,就聊斋志异里那些穷书生一样。”鲁队长说。
秋水的目光扫过整个房间,但是什么也没看到。
他继续寻找,期待女鬼会在某个地方出现,然后他就可以指给两位前辈看,这样一来,强烈的恐惧将会由三个人一同分担。
恶心
秋水的目光在房间里转来转,搜寻女鬼。
丁师傅忙于对付臭烘烘的脚丫,鲁队长专心看电脑屏幕,对于秋水的行为不予理睬。
一只灰色的小手从地下慢慢伸出来,渐渐接近秋水的头顶。
丁师傅从大脚趾表面弄下一片硬皮,颇为得意地拿在手里做展示,大声说:“你们看,是不是很像一块玉石?”
鲁队长看了一眼:“一点不像,小丁,你真tmd恶心,我鄙视你。”
第150节
这时小手已经碰到秋水头发,让他感觉到强烈的凉意。
“这块舍不得扔,留着做纪念,每逢初一十五就拿出欣赏一番。”丁师傅小心翼翼地把这片硬皮放到口袋里,“当然,如果秋水喜欢的话,我可以送给你。”
“我不要,你留着做传家宝好啦。”秋水没好气地说。
鲁队长懒洋洋地说:“小丁,待会帮我修修脚,所有的战利品都归你,算是报酬。”
这时秋水明显感觉到头顶上凉丝丝的,很不对劲,于是把眼睛转到往下位置看。
“啊——!”他一跃而起,“鬼在这里!”
鲁队长看着这边,平静地说:“哪有鬼?我只看到你在练瑜珈。”
“真的有,刚才从地板里伸出一只手来。”秋水说。
“过来我旁边坐着,别怕,我会保护你。”鲁队长说。
秋水觉得这个提议还不错,于是过去坐下。
他沮丧地发现,鲁队长身上的味道很难闻,汗味奇浓,看来内分泌太旺盛,而且喜欢吃大蒜和大葱等食物。
真正的臭男人。
“刚才我真的看到了一只手,灰白色的,指甲不怎么长,往地里伸出来,差点摸到我头顶上。”他小声说。
“我怎么没看到?”鲁队长说。
“也许只有我能够看到。”秋水说。
“那就恭喜你啦,阴眼先生,将来你可以改行去做神棍,专门抓鬼什么的,肯定比开车有前途。”鲁队长笑出声来,目光仍然紧紧盯着电脑屏幕上的那位黑壮汉和金发美女。
这时秋水再次看到女鬼,灰朴朴的身影出现在丁师傅旁边,两只瘦胳膊高高举起,爪子朝下,一副准备发动攻击的样子。
恶灵附体
秋水大声叫喊,说女鬼出现了,就在丁师傅旁边,让鲁队长观看。
女鬼高高举起的爪子缓缓下落,貌似要攻击的样子,有几分恐怖。
“哇,果然有鬼,模样还挺吓人,原来你没胡说。”鲁队长眼睛瞪得很大。
丁师傅则一脸茫然,四下张望,明明女鬼就在面前,却似乎完全看不到。
“丁师傅快退后,鬼就在你面前。”秋水焦急地大喊。
“哪有?我没看到。”丁师傅举起指甲刀,似乎打算以此作为武器来抵御侵袭。
在秋水和鲁队长的注视下,女鬼缓缓挤到丁师傅体内,与之合而为一,然后再也看不到。
这算什么事?鬼上身吗?秋水想。
“糟糕,恶灵附体了。”鲁队长说。
“怎么办?”秋水问。
“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混日子呗。”鲁队长摇摇头,目光回到电脑屏幕上。
“丁师傅会不会有什么变化?比如打人咬人什么的。”秋水问。
“谁知道,也许会,也许不会,这事得慢慢观察,没个准。”鲁队长显得很平静,就像什么事也发生过一样。
这时丁师傅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指甲刀掉到地上。
第151节
秋水鼓起勇气问:“丁师傅,刚才你有没发现哪里不妥?”
“没啊,一切都挺正常。”丁师傅说话时候,表情与语气和往日没有任何不同。
“刚才我看到女鬼钻进你身体里,然后就不见了。”秋水说。
“不会吧,我都不知道发生了如此惊天动地的大事件。”丁师傅说话的同时伸了一个懒腰,打了一个大哈欠。
“别大惊小怪的,不算什么事。”鲁队长说。
“这里常常发生鬼附体的事吗?”秋水问。
“对啊,常有,我见过许多次。”鲁队长用鼠标拖动,把毛片快进了一段。
“被鬼附体之后,还是原来的那个人吗?”秋水问。
“大部分时间还是原来的人,不会变成其它东西,当然偶尔可能会做点出格的事,但这个并不奇怪,相信你能够理解,试想一下,一个挺老实的家伙偶尔也会偷偷去召妓或者尝试嗑药,有些非常善良的家伙有时也会从高楼窗户往下倒硫酸或者扔杯子什么的,干坏事的冲动每个人都会有,只有些能够控制住,有些则付诸实践,这样的事往往跟鬼附体有关。”鲁队长说。
牛郎织女
鲁队长的话让秋水陷入深思。
他在想,也许鬼附体是很常见的事,只是很多人不曾看到,而被鬼附体者自己也可能意识不到。
如此一来,许多奇怪的事就有了解释,在新闻当中许多人都看过类似的报导,某个很腼腆很温和的年青人,突然之间把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太婆给强暴了。
某个慈祥的母亲,一天夜里莫名其妙地把婴儿给掐死了。
某个很有礼貌的少年,不知心里想些什么,突然一时冲动纵火把一幢居民楼给烧了。
某个安全纪录超良好的专业驾驶员,突然有一天像是睡着了一样,失去控制撞坏数辆车,导致死伤多人。
由此推断,虽然不能说上述这些事都是由于鬼附体所致,但是不排除这个可能性。
秋水不禁有些恐惧,生怕自己哪一天被遇上此类麻烦,弄得像失心疯一样,在浑然不觉中干出人神共愤的恶行。
他想起那天在铁笼子里的时候,看到那只断腿小怪物钻到李沉舟怀里之后就消失不见,等到天亮之后得打个电话问问,最近有没什么不良反应。
虽然看不到女鬼,可是他老觉得危机四伏。
丁师傅已经鬼上身,如果突然拿起刀来意图行凶,在房间内想要逃走还是抵抗都不容易。
他坐在鲁队长旁边,目光却随时注意这家伙,想看看到底会发生什么事。
旁边有个空椅子,他到上面坐好。
看了半个钟头,丁师傅仍然在不屈不挠地摆弄脚丫。
秋水不知不觉当中眼皮越来越沉,居然睡着了。
不知过去了多久,他醒过来,看看手机,发觉是凌晨五时四十分,也没有睡多久,几十分钟而已。
沙发另一端有粗重的喘息以及呢喃,从他所在位置只能看到沙发的背面,不知另一边发生了什么事。
他踮起足尖,慢慢走过去,同时把手机摸出来,打算看到什么奇怪景象的话,就拍照留存,以此为证,以免将来说不清楚。
令他无比惊讶的一幕出现在眼前,丁师傅和鲁队长精赤条条,抱在一起,亲热得像是久别重逢的牛郎织女。
杀猪刀
秋水没有拍这样的画面,而是悄悄退回去,回到椅子里坐下,闭眼装睡觉。
他认为应该尊重同事和上司的性取向,虽然在值班室里做这种事不太像样,但是公平地看,做同志比非礼尸体无疑更合理也更为正常。
只是不知道,他们如此表现是否与鬼附体有关。
第152节
秋水闭上眼睛装睡,沙发那边却不肯消停,声音越弄越大。
大概是过于亢奋的缘故,丁师傅用五音不全的公鸭嗓唱起了歌:“小弟弟唱歌,郎奏琴,郎呀咱们俩是一条心啊——啊——”
秋水悄悄叹息,心想这两位真是奇妙的人。
过了一会儿,歌声停止了。
又过了一会儿,出现穿衣服的声音,然后丁师傅和鲁队长走出来。
秋水微微张开一点眼睛,从小小的缝隙当中看出去。
两个人走到桌子旁边,丁师傅掏出钥匙打开了一只抽屉,从中拿出两把锋利的杀猪刀,和两把水果刀,一副要谋杀谁或者跟谁拼命的架势。
他们要干什么?秋水满腔恐惧,担心会不会来对付自己。
这种担忧是有依据的,谁也不知道被鬼附体的人会干些什么,他们既然可以非礼冰凉而僵硬并且丑陋的女尸,那么杀死或者伤害某个人想必也有可能。
可是持刀的人距离门口更近,秋水无法跳起来跑出去。
也许静静坐着才是最佳选择,他这么想,对方的目标未见得是自己。
果然哪些,几分钟过后,两位中年男子走了,一胖一瘦两个背影显得很沉重。
秋水赶紧蹦起来,从柜子下面抓出一只大活动扳手,这玩艺儿是他不久前偷偷带来并藏好的。
沉甸甸的铁家伙在手,感觉有所恃仗,胆气为之一壮。
这东西如果结实地抡到脑袋上,开颅估计没问题。
他悄悄走到门口,朝外面看了看,鲁队长和丁师傅迈着坚定的步伐往电梯所在方向走出去。
他们的动作看上去还算正常,虽然手握利刃,但是没有腾腾杀气,看上去像是到邻居家中帮忙杀猪或者杀牛。
秋水想呼喊一声,问他们打算去干什么,却又担心惹祸上身,稍一犹豫,两位中年人已经走过转角,再也看不到。
院长有麻烦
秋水站在空寂无人的走廊内发了一会呆,决定还是回值班室,毕竟这里是他的工作地点,此时他应该在此守候。
至于鲁队长和丁师傅拿着刀打算去干什么,他认为与自己无关,那是保安或者警察应该考虑的事。
但是,要不要打个电话去保安室?他有些犹豫。
想了又想,觉得保持沉默较好,也许那两位在云雨过后情绪甚高,想要到街上做点什么侠义之事,除暴安良或者劫富济贫之类。
被这么一揽和,睡意全无,他在值班室内走来走去,思绪乱作一团。
他大致可以确定,先前遇到的许多怪事并非幻觉或者梦魇,而是确实发生过,扁院长说的话未必都正确。
仿佛眼前一道黑幕被拉开,许多记忆异常清晰地浮现在思维当中。
太平间内的行尸走肉是真的,而他亲眼所见三位同事非礼女尸的事也确实发生过,还有其它那些诡异的事。
他隐隐感觉到,曾经强加于自己思维中的限制和枷锁正在消失,因为他正在怀疑扁院长,同时却没有感觉到眩晕,没有任何不舒服。
在乐滋滋的亢奋中,时间流逝得飞快,有光明从墙壁上的窗子里透入,已经天亮了。
这时秋水在想如何才能把这些信息传达给阿牛和朗淡平,让他们尽早明白过来,不再受那些奇怪想法的控制。
按照约定,这两位会在早晨七点四十分到医院外面的餐馆里与他相见。
他看着墙壁上挂的时钟走到七点三十分,然后龙啸云和李师傅进来了。
第153节
在交接班记录上签过字之后,他走出值班室。
朗淡平与阿牛已经坐在餐馆内,正兴高采烈地各自享用一大碗水饺。
秋水坐到他们对面,要了一份大碗米线,打算吃完东西之后再谈扁院长的可信程度方面的问题。
十分钟之后,三人结束就餐,付了账,正准备起身离开,阿牛的手机响了。
“是扁院长打来的,我好激动,能够与偶像直接通话,嘻嘻。”阿牛喜出望外,把手机递到朗淡平和秋水面前,让他俩观看上面显示的号码。
“你倒是快接啊,别耽搁了院长的事。”郎淡平说。
阿牛接听,答应了几声好,然后说立即赶到,至多三分钟,然后挂断。
“院长说什么了?”朗淡平问。
“叫我们赶紧到医院办公楼内,院长遇到麻烦了。”阿牛严肃地说。
秘密通道
阿牛和郎淡平一路狂奔,秋水勉强跟得上,压根没有机会与他们谈院长的人品问题。
秋水觉得这事有些奇怪,很难想象扁院长还会遇上解决不了的事,凭他老人家高达二百五十的智商以及神奇的本领,完全应该可以摆平一切麻烦。
但是他没机会向阿牛询问,因为他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大竹竿模样的女子站在门廊内,朝跑在最前面的阿牛招手示意,于是三个往右侧转,冲进医院办公楼的南大门。
这时秋水终于可以提出问题:“阿牛,院长发生什么事了?”
“电话里说遇上麻烦,叫我和郎淡平赶紧去帮忙,别的没说。”阿牛没怎么喘息,显示出良好的身体状态。
“院长没叫我去吧。”秋水说。
“没提到你的名字,但咱们三个是一伙的,遇上如此大事件,当然得一同进退。”阿牛说话的同时脚步没有减慢,直接冲到大竹竿女子面前。
女子指着右侧一扇打开的门说:“进去。”然后她带头往里跑。
阿牛毫不犹豫地冲进去,朗淡平紧随其后,秋水喘着粗气跟上。
里面并非想象中的房间,而是一个长长的弯曲走廊,灯光较暗。
秋水惊讶地发现,这条通道还是第一次进入,以前他甚至不知还有这么一个地方存在。
这是不是院长先生的专用应急通道?看来确有些可能。
转过几个弯,打开了两扇结实的金属门,最终来到一处厚实的玻璃幕墙外面。
隔着透明的玻璃,可以看到里面正在地上玩电动遥控车的扁院长,两侧站了多达六名保安,其中有保安班的班长和副班长,这两位全是曾经的散打高手,在多项比赛中夺得过冠军。
右侧一扇透明的玻璃门缓缓升起,露出一个一米多宽的入口。
大竹竿女走进去。
三位年青人鱼贯而入。
秋水觉得有些不妥,毕竟院长没有通知自己,但是来不及多想,还是跟在朗淡平后面走进去。
“你们来得还算及时。”院长抬起头,胖乎乎的脸上满是亲切的笑容,“今天有些奇怪的东西跟我过不去,幸好发现得早,采取了合适的措施,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竭尽全力
副班长走过来,用重手法拍打阿牛和朗淡平还有秋水的肩膀,无比严肃、仿佛宣誓般地说:“让我们竭尽全力保护院长的安全。”
阿牛大声说:“这个当然,无论谁想要伤害院长一根毛,都必须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第154节
秋水勉强对着副班长笑了笑,肩膀却微微有些痛,他不禁在心里暗骂,这个混蛋是不是祖上有俄罗斯血统,以至学到这种极恶劣的坏习惯。
朗淡平小声嘀咕:“担心安全问题的话,应该请一队警察或者皇宫保镖过来,那些人擅长处理类似情况。”
声音很小,副班长却听到了,这厮走到朗淡平面前站定,用吼叫的声音说:“我们必须用可以信任的人组成最后一道防线,保证院长不受到任何侵犯。”
“当然,我甚至愿意为此献出生命。”朗淡平昂首大声说。
秋水冷眼旁观,觉得这些人怎么像军训一样,装腔作势的,实在令人反感。
副班长命令朗淡平走到院长面前两米处站好,如果有谁拿着刀刺过来,或者看到子弹打过来,那么他的任务就是用身体挡住,当人肉长城。
朗淡平昂首挺胸走到扁院长前方,弯腰向其行礼,然后背转身站定。
扁院长露齿一笑算是回应,然后低下头继续玩遥控车,大竹竿女子站在旁边,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
秋水心想,这分明是人肉沙包嘛。
就目前情况看,这里已经是防卫森严,十个人组成了一个貌似严密的防卫圈,完全不亚于副市长的护卫级别,除非刺客手里有枪或者重武器、炸药包之类,否则的话不太可能伤害到院长大人。
阿牛小声问副班长:“知道是谁想要攻击院长吗?”
“是一些不明生物。”副班长说。
“外星人吗?”阿牛颇为惊讶地问,同时心里想,难道是外星人惧怕地球上出了院长这么个超级天才,想要尽快将之掳走或者消灭?
“不是。”副班长说。
“那是什么?”阿牛又问。
“属于机密,不可以告诉你。”副班长说。
“我认为你应该让大伙知道,这样才可以更好地保障院长大人的安全。”阿牛说。
副班长转动脑袋看了看左右,然后压低了声音:“我也不知道。”
“哦,原来如此。”阿牛释然,露出轻松的笑容。
英明
坚守了大约半个钟头,这期间副班长不时安排人轮流站到扁院长面前充当血肉沙包,其余的人有些坐在地板上,有些坐在椅子里,看上去乱糟糟的。
秋水由于刚结束夜班的缘故,感觉有些疲惫,坐在地板上居然睡着了。
睡得很香甜,并且做了梦,梦到与郭芙热烈地嘿咻。
梦境里的郭芙既热情又温柔,发出动听的叫喊声,美丽得像是天使,可爱如同小猫。
高潮即将来临之际,突然间一声巨响把他从美梦当中惊醒。
睁开眼一看,发觉扁院长手里握着一只枪,枪口上方有烟雾,显然可怕的响声就是从这里出现。
一名保安后脑勺上出现了一个小洞,血和脑组织正源源不断从洞里溢出。
然而出乎预料的是,这名保安并未倒下,而是保持站立状态,面露诡异的笑容,盯着扁院长看。
受了致命的伤害却若无其事,感觉很没道理。
院长若无其事地说:“早就看出来你被其它东西给控制住了,想要谋害我,哼,没这么容易。”
说完话,院长轻轻吹了吹枪口,动作显得极潇洒,像极了西部片当中的枪侠,颇有几分西门吹雪的风采。
阿牛大声说:“院长真是英明。”
第155节
被子弹击中脑袋的保安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刀,握在手里走向院长。
秋水心里不禁有些两难,就像在看一声精彩的搏击比赛,不知道应该支持哪一方,他希望扁院长不要被刺伤,同时也希望这位不死的保安能够平安离开此地。
朗淡平看了看院长,确认手枪暂时不会再次射击,于是往中间移动了一步,站到意图行凶的不死保安面前。
秋水想要叫朗淡平赶紧闪开,当心受伤或者被自己人误伤,刚张开嘴欲喊,情况却发生了变化。
保安班长冲上前,一记低扫腿,刺客应声倒地,旁边的大竹竿女子伸出脚重重踩到刺客的手臂上,弄出清脆而响亮的骨头折断声。
大竹竿女子虽然瘦,但是身高在哪里,体重怎么也有将近八十公斤,从踩断人手臂的动作看,似乎受过专业搏击训练。
是否合法?
秋水暗暗觉得情况不对劲,不知道保安当中还有多少个被不明生物所控制。
还有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如果院长弄错了怎么办?这胖子手里拿着枪,估计其中子弹不会少于十粒,如果隔一会杀掉一个,很快这里的人就会被杀光光。
院长为什么会带枪?
除了组织认定的刽子手之外,无论是谁都没资格杀人,然而院长却这么干了,虽然杀的很可能已经不是人,但这种行为仍然很难说是否合法。
这算不算一条要命的罪状?
秋水不禁摸索自己的头皮,心里对于安全方面的问题充满了忧虑。
大竹竿女子与保安班长一起动手,把刺客的刀夺下,裤带抽出来,将其双腿和完全无损的那只手缚到一起。
刺客大声吼:“扁晓雀,你这混蛋,我代表千百个被这家医院害死的人向你讨回公道,我失败了不要紧,还会有许多像我这样的勇士出现,你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大竹竿女把一张胶布贴到刺客的嘴上,让其无法出声。
朗淡平小声问保安班长:“要不要报警?”
“报你个头啊,警察来了谁顶罪?你去么?”保安班长怒斥。
“如果院长需要的话,我愿意顶罪。”朗淡平昂然说。
“好样的,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年青人,忠诚、勇敢、有干劲。”扁院长用嘉许的目光看着朗淡平。
朗淡平骨头仿佛都变得脆和软,身体摇晃了好几下才勉强站住。
阿牛激动地说:“真羡慕朗哥,不知什么时候我才能享受到院长的亲口表扬。”
秋水暗暗叹息,心想这两位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够清醒过来。
副班长走过来,命令秋水与朗淡平轮换位置。
秋水心里充满了不情愿,却也没办法,只得站起来走过去。
朗淡平仿佛被替换下场的足球选手,与秋水击掌,嘴里说:“为了院长万死不辞,赴汤蹈火。”
秋水点了点头,心里却在默默念叨:“如果再有刺客的话,希望表现好些,别再像刚才那个一样笨,如果有飞刀或者子弹射过来,我一定会躲避或者逃跑,无论如何不能为了保护这胖子把自家性命搭进去。”
分尸
秋水站在大竹竿旁边,两个人挨得很近,大概也就有三十厘米左右。
他不由自主地用目光测量自己与大竹竿的身高差距,他沮丧地发现,自己的肩膀还不到她的胳膊肘位置。
他不禁想象,如果与她拥抱的话,他的脸将会埋在她较平坦的胸部。
她身材虽然过高,可是四肢和各部分都还算匀称,如果从远处看的话,她其实可算得是一名有些姿色的女子。
如果是一些对长腿有特殊兴趣的人,或许会认为她美不可言,魅力强大。
第156节
刚才的艳梦仍然有些影响,不知不觉中,他开始想象自己如果与大竹竿嘿咻的话会是什么情形,用什么姿势较为适宜。
大竹竿突然转过脑袋,狠狠瞪了他一眼,似乎在用目光表明——你休想。
他惭愧地笑了笑,低下头。
扁院长又玩了一会儿遥控车,大概觉得没劲,扔到一边,半躺在椅子里,把脚伸到桌子上搭着。
遥控车驶到阿牛脚边停下。
出乎预料,院长大人居然没穿鞋,光脚丫上沾满了泥,看着黑乎乎的,估计许多天没洗过脚了。
秋水猜测院长可能穿了拖鞋,此时把鞋扔到桌子下面,当然也不排除此可能性,院长遇到麻烦,仓皇中逃跑,导致没穿鞋。
在场的保安和其它人,没有任何一个想起需要关心一下院长的脚丫问题。
秋水看了看自己脚上的运动鞋,估计尺码与院长差不多,要不要贡献出去?他陷入沉思中。
保安班长走到院长面前,请示如何处理那名脑袋被子弹击穿却坚持不死的刺客。
“杀掉,大卸十八块。”院长的语气极为平静,表情很是坚毅,就像电影和电视里那些著名的指挥员说不惜一切代价拿下某某阵地时一样。
“砍成十八块之后又怎么办?”保安班长又问。
“煮熟了,拿去喂猪。”
“猪可能不会吃骨头,如何处理残余物。”
“砍成小块混在饲料里,猪就会吃。”院长有些不高兴了,“你的智商真低,没事的时候跟人下棋练一练。”
“我常常跟邻居家的三岁小孩下跳棋。”保安班长说。
哀嚎
院长举起手里的玩具车遥控器,使劲砸到保安班长胸前。
身手敏捷的班长没有躲避,而是乖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任由遥控器飞到胸前,然后弹开,坠落地面。
秋水弯腰把遥控器捡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回到院长面前的桌子上,心想这玩艺儿真是结实,看来是出口转内销的正品,不是大街上常见的次等货。
正准备退开,却听到身后传来副班长一声怒吼:“你想干什么?”
“没什么,东西掉了总得拾起来吧。”秋水平静地说。
“叫你乖乖站着准备当血肉长城,别忘记了自己的责任,下次再这样胡乱动弹,我就不客气了。”副班长已经摆好了准备开打的架势,气势汹汹。
“明白。”秋水站好。
“没事,副班长别紧张,秋水是可以信任的好同志。”院长说。
“喳——”副班长低头回应,然后退到一旁。
班长和另外两名保安拖着躺在地上的刺客,走向卫生间,刺客喉咙深处发出野兽般的哀嚎。
秋水听到耳朵里,只觉得头皮发麻,想到此时自己背对着院长,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不会飞来一粒子弹射到体内。
想来不无此可能性,没准院长这边正表扬某个人,转眼掏出枪来就是砰一下,有些喜欢玩弄阴谋权术的人就爱搞这一套,类似的事在历史长河里屡见不鲜,尤其以最近一百年内最为严重。
卫生间的门没有关严,嚎叫声继续传出,还有挣扎中踢打地板的声音,割肉的声音,以及斩骨头弄出的可怕响动。
秋水不禁想,难道那个卫生间里就有把人彻底分割的工具?这样的事都能够提前准备好,未免太过周详了点。
然而有点不对劲,这些保安的表情很平静,仿佛一切都理所当然,对于刚刚被杀掉一个同事,他们显得满不在乎,好象这是无比正确的事,再和谐不过。
第157节
秋水的目光扫过其它人的脸,发觉没有谁对此动容。
难道这些人全都被催眠了?他只能这么猜测。
过了一会儿,保安班长用一只大托盘端着刺客血淋淋的头颅走进来,大声向院长说:“已经砍成了十八块,正准备分装到袋子里,然后送去食堂后面的猪圈作为饲料。”
勇气和信念
秋水心想自己从来没在医院食堂吃过饭,看来是非常英明的选择,试想一下,吃人肉的猪长肥之后被杀,然后做出红烧肉或者回锅肉,一盆盆放在里面打给别人吃,这样的事多倒胃口啊。
站了半个钟头之后,秋水终于被阿牛替换下。
他长出一口气,到椅子里坐下。
朗淡平小声问:“难道就一直这么等下去吗?虽然与扁院长呆在同一个房间里觉得挺光荣,但是时间长了难免有点无聊。”
“咱们是配角,不要考虑其它事,听主角安排就可以啦。”说话的同时,秋水转头看了看朋友的脸,心想这家伙还知道无聊,看来并非完全不可救药。
“我迫切盼望有敌人杀进来,这样我就得到了成为英雄的机会。”朗淡平严肃地说。
“真有敌人冲过来的话你会怎么做?”秋水问。
“当然是身先士卒,勇往直前,死而后已。”朗淡平昂首挺胸,目光里透露出坚韧不拨,仿佛台上正在说假话大话空话的大人物,只是显得过于年青了些,肚子也太平坦。
“扁院长当年那么厉害,如今想必也是一位亚超人,应该没咱们什么事吧,当合格的观众在一边大力鼓掌就可以了。”秋水说。
“你缺乏为了院长献身的勇气和信念。”朗淡平冷冷地看着他。
“我认为,保全自己的性命,好胳膊好腿的多为院长大人服务些日子才是你我的本份,做英雄轮得到咱俩吗?还有那些前散打冠军和退役特种兵呢。”秋水说。
“嗯,有些道理,不过我还是觉得做烈士比较光荣。”朗淡平说。
“我不反对你的远大理想,但是我认为你应该珍惜生命,毕竟你妈把你养到这么大只挺不容易,还指望你未来几十年里扮演孝子角色,不是为了让你献身于某种莫名其妙的事业。”秋水看看没人注意自己,凑近了小声说。
“如果我光荣牺牲了,你会照顾我的父母双亲吗?”朗淡平说。
“我会尽力而为,但是你也知道,我能力有限,能够养活自己就不错了,照顾他人简直就是一种奢望。”秋水很诚实地说。
“如果我为了保护院长而死去,希望父母不要悲伤,应该以我为荣,毕竟我的一生是有价值的。”朗淡平感慨万分,摇头晃脑。
秋水放在口袋里的手不由得竖起了中指,他想,有的就是这个价值。
打麻将
副班长突然一声大吼:“不许交头接耳。”
秋水抬头,正好对上两只充满了血丝的眼睛,这才明白说的是自己,于是微笑点头,表示收到。
副班长昂首挺胸走来走去,十分威严,仿佛进城的鬼子兵。
朗淡平盼望的机会来临得非常快,仅仅只过去了一小儿,鲁队长和丁师傅沿着走廊慢慢过来。
秋水心想这两位先前拿了杀猪刀和水果刀,想必来此不会为了保护扁院长,考虑到几个钟头之前丁师傅曾经鬼上身,现在这副躯壳恐怕已经物是人非。
要不要吼一嗓子,把已知情况向保安们汇报?他有些犯难。
稍后他觉得,反正扁院长十分了得,没有控制不了的情况,外加两位散打高手坐镇,鲁队长和丁师傅仅仅只凭几把刀不可能闹出什么事来,只要注意别让朗淡平和阿牛受伤即可,于是他决定保持沉默,静观其变。
鲁队长举手拍打玻璃门,副班长向院长请求要不要开门,院长点头。
一名保安过去拉下门栓。
鲁队长进来,丁师傅紧随其后。
保安说要搜身,两人站住,举起双手。
第158节
秋水颇感诧异,心想难道他们把刀藏到某个搜不到的地方,或者干脆没带刀进来?
如果赤手空拳,他们凭什么对付院长?牙齿还是指甲?
鲁队长大声说:“院长啊,听说你遇上了麻烦,我和小丁立即赶过来,有什么需要我们做请尽管开口,千万别当我们是人。”
扁院长乐呵呵地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你们终于来了,正好我想打麻将,一缺三。”
保安班长一声令下,两名保安立即出列,从旁边相邻的房间里搬出一张自动麻将桌,然后又搬来椅子。
秋水心想难道他们真的要打麻将?
这时扁院长突然发话:“秋水,你会打麻将么?”
秋水很想说不会打,但是考虑到阿牛和朗淡平这两位被催眠的院长超级粉丝可能会揭发,只得说会玩。
于是他坐到院长对面,右边是鲁队长,左边是丁师傅。
“秋水,别担心钱的问题,你输了算我的,赢了算你自己的。”院长说。
“好啊。”秋水作欣喜状。
杀气腾腾
打了一圈下来,秋水和了一把混一色,略有赢余。
鲁队长没有显示出任何敌意,丁师傅同样如此,这两位均是面露淡淡的笑容,表情显得有点呆滞。
感觉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短暂平静,随时都有可能爆发,有些紧张。
秋水也不考虑太多,只是认真研究牌局,既然先前院长大人说过赢了算他自己的,那么就应该认真严肃地对待,没准运气大好,弄到买一辆二手奥拓的钱。
扁院长突然说:“我知道你们两个已经被邪灵附体了,来这里对我意图不利,说来听听,要怎么才肯相安无事?像从前那样。”
鲁队长抬起头,目光从牌上移开,直视院长的双眼,平静地说:“如果你自杀,然后那伙丧尽天良的坏蛋也死掉,我们就消停,大家一起做鬼,到另一个世界里继续纠缠。”
“老子还想再活五百年,还是你们自杀吧。”扁院长说。
这时大竹竿女子走到院长身后站定,杀气腾腾地盯着鲁队长,感觉只有稍有异动,她的大手会立即伸过来掐住鲁队长的胖脖子。
气氛明显不对劲,丁师傅和鲁队长的目光全都直视院长的脸,这两寻衅滋事者面部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怒容,如果眼睛能够杀人,那么院长已经完蛋了许多次。
秋水把一张麻将牌放到桌子上,小声说:“九万。”
院长也没看手里的牌,而是干脆地说:“放枪,和了。”然后推倒了牌。
秋水看了看,发觉是一把鸡和,损失极小,还算好。
丁师傅扔出一张筹码,之后气乎乎地说:“肯定有名堂,否则为何你们两个相互点炮。”
“输不起了吗?”院长说。
“咱们玩点更刺激的,赌命怎么样?再打一圈,谁输了就把脑袋砍下来放桌子上。”丁师傅说。
鬼附体之后的丁师傅果然与往日大不同,从前这家伙总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懒洋洋的,作为一名打工者卖相极差,如果失业的话,想要再找一份工作恐怕不容易。
“你们算什么东西?哼,虫豸一样的玩艺儿罢了,你们的命能跟我的命相提并论吗?”院长伸手拍打桌子。
恶人
鲁队长同样在拍打桌子,弄得砰砰作响,令人担忧这张桌子会不会给弄坏。
秋水把桌面上的麻将牌全都推到中央的洞里,然后示意开始新的一局。
第159节
“扁晓雀,就算你的命更值钱些,我们两个的命加一块总顶得上了吧。”鲁队长说。
“像你们这样的货色,恐怕得一亿个脑袋来换我的这只头还差不多。”院长冷笑。
“我们会一直这样捣乱下去,直到你的医院生意全无,最终彻底完蛋,看你怎么还欠银行的几亿元贷款。”鲁队长说。
“哈哈,笑话,就凭你们这帮邪恶污秽的东西,想跟我斗。”院长说话的同时,得意洋洋摁下掷骰子的键,然后按点数伸手拿牌。
秋水跟着拿牌,他感到困惑,这三位怎么还没动手打起来?这样的等待真是折磨神经。
丁师傅说:“你和你的手下干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报应肯定会来,只是迟早的事而已,还是自寻了断的好,赶快投胎再入轮回,这样也可早一点开始漫长的赎罪过程。”
“祸害遗千年这句话没听说过吗?通俗一点的说,就是恶人一般都具有顽强的生命力,尤其是罪大恶极者,普遍都较为长寿,像我这样坏的优秀人物,活个几百年想必没问题。”院长说。
秋水听得暗暗心惊,难道院长真是恶人中的极品?
丁师傅说:“你真是不知廉耻。”
“现在只要我一声令下,你俩立即就会身首异处,然后被大卸八块,扔去食堂喂猪。”院长平静地说。
鲁队长看了秋水一眼,冷冷地问:“你打算站在哪一方的阵营里?”
秋水茫然抬头:“你跟我说话吗?”
鲁队长点头。
“我当然选择站在强者一边,这样才有机会享受到胜利果实,至少保住小命,请原谅,我不看好你们的前途,就目前的实力对比,你俩完全没机会,不如投入到院长这边来,大家从此尽弃前嫌,同心协力为了更加美好的明天而奋斗。”秋水心想,如果站到鲁队长这边,恐怕十几分钟后自己就会变成一堆碎肉块,这样的选择是无可奈何的事,与道义和伟大完全无关。
阴谋家
院长得意地笑,露出标志性的整齐白牙,显然对秋水的表态非常满意,乐呵呵地说:“待会弄死这两个笨蛋之后,秋水将成为新的车队长,管理救护车司机和院内的公车司机。”
秋水勉强地笑了笑,以示感激。
“我鄙视你,墙头草一样的家伙。”鲁队长摇头,“这旮旯从来最不缺乏的就是你这种人,不问是非,唯利是图。”
丁师傅说:“秋水,如果咱们三个一起动手的话,有很大的机会把这个罪该万死的胖子灭掉。”
“为什么大伙就不能平静地谈判,找到某种双方都可以接受的方案来解决分歧呢?都什么时代了,老是想通过暴力解决问题,多粗鲁啊。”秋水说。
“扁晓雀及其手下恶医弄死的人有多少你知道吗?”丁师傅说。
“这个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秋水说这话的同时感觉很不自在。
“你们要干什么就自己动手,别老想着动员别人冲在最前面,然后你们保全性命去享受胜利果实,老子最看不起你们这类阴谋家。”院长说。
“操。”鲁队长怒骂的同时从椅子里蹦起来,右手从怀里掏东西,看着很像是摸索武器意图行刺。
大竹竿女子突然伸出一只手,把鲁队长推倒在地,她的动作极快,力量十足,与瘦而长的身材完全不相称。
旁边的副班长冲过来,用胳膊从身后勒住丁师傅的脖子,用的正是一招无限制格斗中常见的断头台。
情势显然已经被完全控制住,秋水长出一口气,轻轻擦拭额头上的汗水。
院长仰天长笑,动作极夸张,仿佛戏子在舞台上扮演的某大人物。
鲁队长从怀里摸出一张纸条,上面写了许多字,准备递给谁的样子。
大竹竿摆出准备用脚狂踩鲁队长一通的架势。
院长终于结束了虚假的大笑,低下头看着鲁队长:“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鲁队长说:“这是一份战书,我约你决斗,以此来了解你我之间的仇怨。”
“哈哈,斗你老母,干嘛不跟米国总统和联合国秘书长决斗去?你算什么东西,在我眼里你就是一坨屎而已,居然想跟老子决斗,你们看看,还有比这个更好笑的事吗?”院长再次大笑,这一回显得比较开心,看上去不像是假笑。
第160节
重大事件
鲁队长和丁师傅被绑住双手双脚,扔到墙角堆在一块,瘦的在下面而肥的在上,导致丁师傅被压得有些可怜,嘴大咧着喘不过气来。
“姓扁的,你一定会有报应。”鲁队长大喊。
丁师傅挪动了几下,终于将鲁队长从身上拱,摆脱重负之后,也开始喊口号:“复仇的勇士是杀不完滴,扁晓雀,你的下场一定会很悲惨。”
副班长上前,用胶布封口,叫喊声嘎然而止。
保安班长向院长请示如果处置两名俘虏。
“先扔在那里过一会儿再问我。”院长摆了摆手。
大竹竿女子走到内侧墙壁前,按下了某个看不见的键,一扇暗门缓缓打开,里面有许多矿泉水和罐头还有饼干之类,最下方是一排横放的红酒。
食物储备很充足,看样子已经打算在此坚守了。
两名保安拿出一些瓶装水和午餐肉罐头分发给在场的人。
院长离开办公桌,走到旁边相邻的房间内,从打开的门看进去,里面有许多液晶屏幕,从上面显示的图像看,可以监视医院内多个地方。
就算在此地,院长也仍然可以工作,保持与外界的联系并控制一切。
但是秋水总觉得,如果老不出去,有些困兽犹斗的味道,感觉前途不怎么乐观。
他至今不明白,为何院长不叫警察来处理此事,而是自己钻到这个隐密的房间内呆着。
保安各自散开,有的蹲下,有的坐在椅子里,纷纷开始吃东西。
大竹竿拿了一瓶红酒和两只罐头走进院长所在房间内,然后关上了门。
稍后,阿牛和朗淡平拿着食物走过来,与秋水凑到一起。
“能够亲身参与到这样的一个历史性的重大事件当中,我觉得太有意义了。”阿牛兴高采烈地说。
“躲在这种不见天日的地方,算什么重大事件。”秋水想给朋友降降热度,故意这么说。
“刚才消灭了一名潜伏在正义队伍当中的怪物,这难道不是很了不起的功绩吗?”阿牛说。
“弄死了一名保安,然后分尸灭迹,这算什么功绩?”秋水愕然反问。
行尸走肉
结束简单的午餐之后,秋水倒在椅子里睡着了,由于太疲惫,也不考虑姿势是否舒服。
不知过去了多久,大竹竿的叫喊声把他吵醒。
“一级战备,有大批行尸走肉往这边过来。”
秋水睁开眼睛,迷糊了几十秒钟过后才弄明白自己在什么地方以及遇上了什么事。
阿牛和朗淡平早已经站在笔直,可是手里没有任何武器,保安们也没打算分一只棒子给他俩。
秋水看看手机,发觉自己睡了大约四个多钟头,感觉就像刚刚睡着立即就醒来一样,除了脖子酸痛得厉害之外,没有其它任何感觉。
副班长组织防御队列,出乎预料,居然让三位手无寸铁的年青人站到玻璃幕墙前充当第一道防线,而保安手持棒子居后,院长仍旧呆在小房间内没出来,大竹竿女子跑出跑进把最新指示传达给外面的人。
阿牛很兴奋,摩拳擦掌,打算要与可怕的敌手展开较量,朗淡平稍微清醒些,愁眉苦脸地看着玻璃幕墙。
秋水则在想,如果遇到危险,自己转身逃跑,背后这伙保安会不会充当行刑队角色,对他下手。
他小声问后面的保安班长:“这个玻璃是否结实?”
第161节
保安班长说:“是防弹玻璃,比银行里的那种更厚。”
“用铁锤砸不烂吧?”他问。
“谁知道,也没试过,这年头的国货质量到底怎么样谁也说不好,反正外表看着蛮像那么回事。”保安班长摇头。
“为什么不给我们武器?”
“你们的作用就是充当人肉沙包,如果行尸走肉要袭击你们,那么你们就站着别动,让它们啃,这样我们就有很好的机会消灭掉它们,保护好院长的安全。”保安班长说。
“这个未免——”秋水一时语塞。
朗淡平问旁边的阿牛,那把锋利的刀哪里去了,阿牛说院长要求工作时间不许带刀,所以放家里没拿出来。
这时行尸走肉已经来了,一共有七具,一个个面目恐怖,动作僵硬,身上冒出丝丝白气。
尸体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具光溜溜的女尸,估计曾经在福尔马林当中泡了很久,所以皮肤表层呈现浮肿状,颜色苍白,连身上的伤口当中外翻的肌肉和皮下脂肪都是白色,头发已经完全脱落,脑袋光秃秃的,头皮有多处溃烂,一只耳朵已经掉下,仅靠一点点皮肉保持联系,在腮帮子上摇来晃去,全身上下,只有两只眼睛是黑色的,其余部分全是怪异的苍白。
女尸的动作僵硬而机械,身体摇晃得并不怎么厉害,看上去有些像大病初愈,还不怎么会走路的样子。
走在女尸后面一点的是一具老头尸体,这位穿了一件近年来很流行的寿衣,头戴瓜皮小帽,眼睛半睁半闭,像是刚从太平间的冷柜里出来,皮肤多处青紫,有明显的尸斑,每走一步,就有一些褐色的粘液从其鼻孔里溢出。
老头后面是一具小小的女孩尸体,双腿齐膝盖以下没了,似乎被车轮碾压过然后又经历了截肢手术。
秋水大为惊讶,因为认出这具小小的孩童尸体就是黑白世界里曾经见过的那个无腿小怪物。
小女孩的尸体用断肢在地上行走,不时摔倒,每次倒下之后它总是很快爬起来,继续往前,这种精神一般情况下只有在逃命的时候才能见到。
熟悉的那具肥女尸也来了,它身穿病号服,粗如酒桶的腰部由于已经僵硬而不会颤动。
前不久被盗走器官而丧命的年青男尸也在,这家伙胸膛和腹部的缝合痕迹非常清晰,一些紫色的液体正源源不断从伤口当中渗出,流到青紫的肚皮和大腿,最为出乎预料的是,这具男尸的jj竟然保持立直状态,显得很刺眼,明明蛋蛋已经没了,为何还能如此坚挺,看来尸体与活人就是不一样。
还有两具尸体从未见过,均是男性,穿了寿衣,戴着瓜皮小帽,足蹬红色的布鞋。
七具尸体走到玻璃幕墙前面一字排开,呆滞的目光盯着内部的人看,它们不约而同地用脑袋撞击玻璃,弄出响亮的砰砰声。
副班长满脸不屑地说:“这帮傻尸体,就知道用脑袋撞,就算脑浆流出来也不可能撞破这么结实的玻璃。”
朗淡平突然发出一声惊呼:“天啊,这不是冰儿吗?她的尸体为何在这里?”
梦中情人的尸体
在行尸走肉当中,朗淡平居然看到了梦中情人——冰儿。
这事让秋水感觉很诧异。
人鬼情未了,还是阴阳恋?
许多事由此得到了解释,比如那位女子为何总是在梦里与郎淡平相聚,为何梦中的情事总是发生于医院的某个房间内,当然也有疑问,至今不知道,为什么梦里冰儿一直保持沉默,从不说话。
阿牛拉住郎淡平,劝阻他的行动,郑重告之,保护院长才是目前最最重要的事,个人的儿女情长应该扔到一边去,就像许多古董电影里的英雄那样。
朗淡平对于阿牛的话听而不闻,上前几步,伸手拍打玻璃,与外面苍白浮肿的秃头女尸相望。
公平地看,这情景有些恶心。
秋水不禁猜测,朗淡平会不会弄错了对象,这样一具丑陋而怪异的尸体,怎么可能与梦中情人联系到一起,欣赏品味不可能如此特别吧。
副班长大声吼叫,要求朗淡平回到原来的位置站好,别乱说乱动。
朗淡平对此听而不闻,依旧大声喊叫:“冰儿,我看到你了,你怎么啦?有事需要我帮忙吗?”
第162节
女尸继续用额头撞击玻璃,弄出响亮的砰砰声,随着动作,它身上的一些溃烂皮肤脱落掉下。
秋水看看外面怪异而恐怖的尸体,突然觉得朗淡平挺伟大,居然迫切地想要与如此可怕的东西交流,仅仅只是因为梦中情人的缘故。
阿牛把朗淡平从玻璃旁边拖回来,拍打其面部。
“别胡闹,我清醒着呢。”朗淡平说。
“扁院长需要我们保护,别忘了自己的职责所在。”阿牛说。
朗淡平犹豫片刻,眼眶湿润了,仿佛在做出某种重大决定,稍后对着玻璃大声喊:“冰儿,扁院长是超级伟大的人,是大英雄、大哲学家、大医学家,你别跟其它尸体瞎掺和,赶紧回到池子里躺着,等过些日子我会来看你。”说完这句之后,他退回到阿牛身边站定,昂首挺胸,从表情看,显然理智已经战胜了情感,事业战胜了爱情。
肝脑涂地
秋水小声问朗淡平,怎么知道这具女尸就是其梦中情人。
朗淡平回答:“在梦里,冰儿带着我去看过她泡在池子里的躯壳,在刺鼻的福尔马林当中,尸体就是这么个样子,我能够确定。”
“先前怎么没听你说过梦中情人是阴魂?”秋水颇为惊讶。
“梦里的她确实是阴魂,但是我盼望她能够像聊斋当中的聂小倩一样,玩个借尸还魂什么的。”朗淡平说。
“你的冰儿跟外面这具尸体应该不怎么相似吧?”秋水问。
“当然不一样,冰儿可漂亮啦,很像金妍儿。”
“哦。”秋水点点头。
行尸走肉们仍在不停地撞击玻璃墙壁,大量的破碎血肉沾到上面或者溅落到地板上。
肥女尸的额头已经撞得裂开,脑组织露出来,随着反复的冲击,脑浆大量溢出,撒到地板上和玻璃表面。
所谓的肝脑涂地,指的大概就是这样的事吧。
玻璃没有任何一点点破损的迹象,看上去无比牢固。
副班长得意地笑:“哈哈,这些傻13尸体,明明撞破了脑袋也没用,它们还在撞。”
七具尸体都在做同样的事,有的用脑袋撞,有的拳打脚踢,弄出无规则的密集砰砰声。
断了双腿的小女孩尸体用头顶撞击玻璃,由于没了腿,使不上劲,所以碰撞并不怎么强烈,脑袋上仅仅只是破了一块皮,露出骨头。
玻璃幕墙连一点晃动也没有,看来质量没问题。
秋水渐渐从先前的紧张情绪中平静下来,确信自己暂时是安全的,因为外面那群行尸无法进来。
他小声对旁边的阿牛说:“你是否还记得,院长说过要坚信无神论和唯利是图主义,所有怪物和鬼魂之流全是不存在的。”
他想动摇阿牛最近形成的信念,让其尽快省悟过来。
然而结果令他感到失望。
阿牛气乎乎地说:“先前这些东西显然是没有,然而世界在变,一些固有的情况瞬间发生变化是很正常的事。”
“此前我们就已经见过会走会动的尸体。”秋水提醒。
“那个不算,我坚持认为,眼前这些是我生平第一次看到的行尸走肉。”阿牛说。
惨不忍睹
就在大家都认为平安无事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保安张青和那位曾经被吸光了脑子的年青保安扛了大铁锤和顶端尖锐的粗铁杆往走廊另一端跑过来。
这一下,保安班长和副班长有些傻眼了。
第163节
大竹竿女子急忙跑进小房间内,向院长请示如何应对。
其实很简单,只需要把门打开,派两名擅长格斗的人出去,打倒尸体,然后把张青和那位小保安缴械。
最合适的人选当然是两位班长,他们全是经过长期专业训练的搏击高手,一般情况下,以一敌三甚至以一敌五是完全可能的。
秋水心里充满了担忧,怕这两个混蛋叫自己出去阻止对方砸玻璃,他很不情愿与行尸走肉打交道。
幸好,没有出现这样的荒唐命令。
张青和小保安开始冲刺,速度挺快。
这边还在等待最高指示。
大竹竿刚刚走出小房间,张开嘴大喊:“班长出去迎战。”
话音刚落,班长已经冲到门口,伸手准备拨掉销子。
然而已经来不及,小保安把顶端尖锐的粗铁杆抵到玻璃表面,张青手里的大铁锤高高举起。
班长打开了玻璃门,一脚踢开死掉多日的老头。
第一声巨响传出,以铁杆尖为中心的玻璃表面出现了众多的裂缝。
秋水心想,这个糟糕了,貌似无比坚实的第一道防线已经崩溃。
保安班长冲向张青,一具行尸放弃了对玻璃的撞击,转身抱住了班长的腿,咧开嘴使劲咬下去。
班长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其小腿上的一大块肉连同布料一起被行尸撕下,流了不少的血。
与此同时,张青的铁锤连续两次砸到铁杆的尾部,玻璃表面的裂纹更多了。
秋水皱起了眉头,开始为玻璃幕墙的粉碎倒计时。
保安班长拧断了行尸的脖子和一只胳膊,但是仍然无法摆脱纠缠,旁边几具尸体停止撞击玻璃,转而攻击不幸的班长。
保安班长此时显示出真正的英雄气概,虽然一条腿被抱住,行动不便,而且被咬伤失去了很多血和一大块肉,但是其双臂仍然活动,把靠近的行尸走肉打得惨不忍睹。
风度翩翩
轰一声巨响过后,玻璃幕墙彻底完蛋。
出于本能,秋水举起胳膊挡在脸前方,同时退了两步。
他觉得奇怪,居然没有撞上后面的保安,由此推断,后面的人也并非坚定的勇士,同样也在退。
副班长冲上前,拳打脚踢,在几秒钟之内击倒了张青和小保安,夺下大铁锤和铁杆子。
阿牛和朗淡平同样冲出去,对付还站着的行尸。
阿牛选择了断腿的小女孩尸体作为攻击目标,他把它踢倒,然后伸脚踩住背部,让它无法动弹。
朗淡平把自己的外套脱下,以此为武器,罩住了秃头女尸的上半身,然后用袖子打了一个结,把它控制住。
战斗很快结束,行尸很容易对付,因为它们行动迟缓,四肢协调性极差。
张青和小保安满脸是血,手臂被反捆在身后,拖到墙边与鲁队长和丁师傅放到一起。
除了保安班长之外,没有人受伤。
阿牛小声问:“秋水,班长先生会不会变成丧尸?”
“应该不会吧。”秋水说。
第164节
“可是班长让尸体咬了,据我看过的米国电影里的情节,很快班长就会变成怪物,嘴咧着四处想要乱咬人,唯一的愿望就是吃到新鲜人肉。”阿牛说。
“现在的情况与恐怖电影并不具备可比性。”秋水说。
扁院长终于从小房间里走出来,由于喝过酒的缘故,脸有些红,他摇晃胖胖的身体,气宇非凡,风度翩翩,举起右手挥动,大声说:“同志们辛苦了。”
保安们大声回应:“为院长服务,万死不辞。”
阿牛和朗淡平则同声回应:“院长万岁。”
秋水觉得此时此刻,自己应该有所表示,于是大声喊:“扁晓雀院长,德配天地,威震当世,古今无比,千秋万载,一统江湖,福如东海,寿与天齐。”
在院长的亲临指导,众人开始了复杂而麻烦的现场清理工作,行尸走肉全都被捆住手足,与四位俘虏放到一起。
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药水味,以及尸体特有的奇怪味道。
秃头女尸
张青的下巴被打得脱臼,无法说话,曾经被吸光脑子的小保安则被胶布封口,与鲁队长和丁师傅放在一起。
七具行尸走肉堆在旁边,它们虽然不会开口说话,但是身体动个不停,仿佛有消耗不尽的体能。
副班长命令秋水看守好俘虏和尸体,如果有任何危险征兆出现,立即大声汇报。
秋水没办法拒绝,只得搬一张椅子坐到旁边,盯着这堆味道难闻的东西。
阿牛情绪显得很亢奋,与身旁走过的每一个人握手和拥抱,大声相互鼓励,说一些诸如‘我们一定会胜利;在院长的英明领导下,任何行尸走肉和怪物全都是纸老虎’等等话。
朗淡平显得稍微冷静些,注意力全都在秃头女尸身上,他拿起一听午餐肉罐头,挖出一小块,试图喂到女尸嘴里,结果手指差点被咬伤,而女尸对于食物却显得毫无兴趣。
“哥们,省点力气好不好,它只是一具无意识的尸体,听不懂你说什么。”秋水劝导。
“冰儿乖,吃点东西,待会我要想办法把你送回到福尔马林池子里泡着,那儿最适合你啦。”朗淡平温柔地说,对秋水的话不予理睬,用一把小叉子尝试将午餐肉安全地送到女尸的嘴里。
女尸的牙齿死死咬住叉子不肯松开,两只怪异的灰眼珠盯着郎淡平看。
“冰儿真顽皮,不肯好好吃肉肉。”朗淡平温柔地微笑。
秋水仰天长叹,想起了那句名言——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大竹竿为保安班长包扎伤腿,班长由于剧烈的疼痛而咧嘴怪叫。
扁院长出来转悠一圈之后又回到房间里呆着,并且关上了门,似乎不希望有人打扰。
阿牛兴高采烈地唱歌:“哎呀呀,哎呀呀,打倒了行尸走肉啊,我们真厉害,天边出彩霞,地上开红花——”
丁师傅努力挣扎,把封口的胶布在张青鞋底上来回擦。
秋水看到这情形,但是不想管,他猜测丁师傅可能想说点什么话,他很想听听。
终于,胶布被弄开一角,一条舌头伸出来,通过左右移动使小洞扩大。
为虎作伥
丁师傅小声呼唤秋水的名字。
看看左右没有谁注意自己,秋水低声回应:“我在听,你要说什么就赶紧开口。”
丁师傅说:“院长是大恶人,大骗子,谁跟着他混都会倒大霉,你还年青,可以选择的职业和岗位都很多,不要再跟着坏蛋做坏事。”
“我会考虑你的话。”秋水点头。
丁师傅说:“现在控制这副躯壳的不是你所熟悉的那个救护车司机,而是我。”
“你是谁?那个女鬼吗?”秋水问。
第165节
“对,就是我。”
“既然被捉住了,为什么你不赶紧离开这副躯壳,到别的地方玩去?”
“我能力不足以那样做,一旦进入某个活人的身体内,至少得呆七七四十九天,否则就无法离开,当然如果这人死掉,我也可以走,可如果这人被砍成十几块,那么我就会魂飞魄散,从此消失。”
“听着不怎么样啊。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不附到某个大富翁或者大人物体内,那样的话就可以充分享受奢侈而幸福的生活,体验种种了不起的经历。”秋水说。
“那种事不容易做到,这会时间紧迫,来不及跟你仔细说,只能讲得简单些,我被院长害死,成为鬼之后,一心想复仇,所以选择附体到这家医院的工作人员体内。”
“还好不是我。”秋水长出一口气,暗自庆幸。
“你的体质很特殊,鬼无法上你的身,也不容易被洗脑或者控制,你的三位朋友同样如此,所以我和其它枉死的鬼一再努力设局,想让你们参与进来,然后把看到的实情向外界透露出去,费了很多劲,让你们见识了行尸走肉和鬼,异空间里的情形,还有其它一些现实当中的罪恶行径,信息传达得应该算是很成功,可是你们最终却成了扁晓雀的走狗,为虎作伥。”丁师傅说。
“切,我们仅仅只是为了谋生而已,别说得如此难听,这年头想要满足基本生活需要可不是件容易的事,绝大部分时间里,我们根本没得选择。”秋水说。
“现在你有改正错误的机会,把我们四个的绳索松开,让我们再拼命努力一次。”丁师傅说。
秋水看了看身后,发觉五名保安全都在,外加一个身高接近两米的大竹竿,还有虔诚的院长粉丝阿牛和朗淡平,心里衡量了一下双方实力,他认定丁师傅等四人全无机会,于是摇头否决了这个要求。
为难
稍后,秋水突然想到一事,赶紧向躺在地上丁师傅发问。
“你占据了这副躯壳,等你离开之后,还能恢复原状吗?”
丁师傅说:“这副躯壳的原主人在我离开之后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仅仅只是精神状态稍差一点点,可能还会觉得时间和日期有些错乱,除此之外一切正常,如果我进入休眠,把控制权交出,那么他也将像往日一样。”
“真够复杂的。”秋水摇了摇头。
这时朗淡平终于放弃了给秃头女尸喂食的计划,因为女尸刚刚把一些混杂了大量福尔马林的粘液吐到朗淡平面部。
“有纸巾吗?”朗淡平问。
秋水从口袋里掏出一些从餐馆里撕来的卷筒纸递过去。
“谢谢。”
“不客气。”秋水说。
“你跟俘虏谈论院长,这种事是错误的。”朗淡平说。
“你跟尸体玩暧昧,这种事是令人恶心的。”秋水说。
丁师傅说:“兄弟,只要你帮忙弄死扁晓雀,我会想办法让你与那个鬼妞儿长相厮守,永无分离。”
朗淡平显得很生气,怒容满面地说:“母亲生了我的身,扁院长的光辉永远照我心,爱情固然重要,可是我认为扁院长更重要。”
由于声音太大,副班长走过来查看情况:“你们这么干嘛大声嚷嚷?”
丁师傅立即低下头,把脸埋到张青的两条小腿之间,避免让人看到嘴上被弄开的胶布。
秋水平静地说:“我们在讨论扁院长伟大到什么程度。”
副班长笑颜逐开,连声说你们继续讨论,然后背着手走开。
丁师傅把脑袋转过来,小声说:“兄弟,你的那个梦中情人也是被这家医院给害死的,跟我处于同一阵线,她死掉变成鬼之后总想着要复仇,所以托梦给你,把那些情况告诉你,想让你帮忙。”
朗淡平沮丧地说:“这太让我为难了,一边是梦中情人,一边是伟大光荣一贯正确的扁院长,实在没办法的话,我只好舍弃爱情了。”
“我们都瞎了眼,居然认为你们是血气方刚的好青年,把希望寄托在你们几个身上,白白浪费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丁师傅叹息。
没有选择
第166节
秋水问丁师傅,为什么那个小保安被张青吸了脑子却没死,仍然活得好好的,就像没事一样。
丁师傅闭上的眼睛慢慢睁开,慢吞吞地说:“吸光脑子是为了直接干脆地夺取这副躯壳,以免遭到反抗,这样弄的话,效果与传说中的借尸还魂完全一样。”
秋水大为惊讶,急忙又问:“小保安已经变成另外一只鬼吗?”
“是另外一个人,除了脑壳里的东西不对劲之外,其余部分他与人没有什么不同。”丁师傅说。
“真可怕,原来吸光脑子是为了接下来夺取身体做准备。”秋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朗淡平凑近丁师傅,小声问:“我的冰儿能不能通过这种办法还魂?”
丁师傅说:“只要你把扁晓雀的脑袋割下来拎到我面前,就帮你这个忙,让你的冰儿重生到某个漂亮模特或者富家女体内,从此你就可以享尽艳福。”
朗淡平摇头长叹退开,小声嘀咕:“跟你说过了,院长的安危比我个人的爱情乃至生命更重要。”
秋水伸手轻轻拍打小保安的脑壳,然后又敲了自己的头几下,发觉声音果然有些不对劲,感觉拍小保安的脑袋弄出的声响像是在拍击一只空椰子壳。
丁师傅说:“秋水,你和这两位小哥虽然不会被鬼上身,但是并不表示不会被恶灵夺舍,如果吸光你们的脑子,把你们的魂魄赶出去,然后再让某个游魂进去,同样也会像小保安那样。”
秋水听到这话不禁有些紧张,不由得举起一只手抱住头,心想最好去买只赛车手专门头盔戴上,二十四小时都不摘下,让邪灵们无从下手。
朗淡平站起来,说要把丁师傅说的话转告给院长,让院长决定如何处置此事。
丁师傅冷笑:“你们别看着扁晓雀现在风光一时,接下来他的处境会越来越悲惨,我和其它众多被害死的人已经宣誓要发动总攻,必置姓扁的于死地,我们的后续手段还多着呢,使出的来的招仅仅只是试探性质而已,这个房间里的人将会一个个完蛋,你们如果早点省悟,站到正义的一边来,那么就前途光明,如果执迷不悟,哼,迟早难逃一死,多半要魂飞魄散,就算顺利变成了鬼,必定也要受到无穷无尽的折磨和酷刑。”
秋水小声说:“我们保持中立,怎么样?”
“你必须立即选择阵营,要么跟我们一起战斗,要么做我们的敌人,没有其它任何选择。”丁师傅坚决地说。
告密
稍后,朗淡平通风报信归来,大竹竿女子手执棍子出现。
丁师傅立即住嘴,把脸埋到张青的腿弯处,然而为时已晚。
大竹竿揪着丁师傅的头发,将其拎起来,用棍棒照准其口鼻位置一通狠揍,她的动作极迅速有力,毫不留情。
丁师傅被打得满脸是血,鼻梁塌了,门牙全都掉了,然后又遭棍棒塞入口中一通乱捅,舌头大概被弄破了多处,整个下巴歪向一侧,呈现出一个奇异的角度,彻底无法再发言。
“看你还敢不敢胡说。”大竹竿杏眼圆睁,异常严厉。
秋水倒抽一口凉气,站在旁边无法出声。
朗淡平踢了丁师傅几脚,皮鞋落到瘦削的背上,弄出沉闷的撞击声。
大竹竿说:“秋水,你能够坚持原则,不为俘虏的妖言所惑,非常好,以后要保持。”
秋水茫然不知朗淡平跟她说过些什么,此时只能大力点头,摆出诚恳的表情。
大竹竿转身走开。
“我告诉她,这家伙企图煽动我俩对扁院长的英明领导产生怀疑和反抗。”朗淡平乐呵呵地说。
“这样告密,感觉有点卑劣。”秋水说。
“从小学到初中,老师一直最喜欢那些爱打小报告的学生,我只不过偶尔效仿一次而已,怎么就卑劣了?”
“算了,都弄成这样了。”秋水摇摇头,坐回到椅子里,心情颇为失望,原本想与丁师傅好好谈谈,没想到弄成这样。
这时怪事突然发生,完全出乎预料,断腿小女孩尸体不知怎么弄的,居然凭空飘浮起来,离地三尺,苍白灰青的小脸上满是怨毒的表情,嘴大大咧开,一副要咬人的样子。
秋水大惊失色,下意识地高喊:“有情况。”
朗淡平跳过来,企图用双手捉住小小的尸体,却扑了个空,尸体的动作灵敏而快捷,就在他的双手快要碰到的瞬间迅速溜走。
第167节
副班长手里的棍子挟带风声敲向尸体,同样未能打中。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注视下,小女孩尸体飞向半躺在沙发里的保安班长,一头撞在其怀里。
保安班长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叫,双手抓住小小尸体的腰部,想把它从自己身上拖开。
飞尸
没了腿的小女孩尸体居然会飞,这事让秋水大为惊讶。
几名保安立即冲上前去,抓住了尸体,使劲往外拖,由于尸肉已经有些腐烂,结果每个人都抓到一些粘糊糊的腥臭东西,以及破布条,小尸体的脑袋仍然钻在班长先生的怀里,上下牙之间明显咬住了皮肉。
朗淡平在一边嘀咕:“这事违背了物理常识,完全没道理。”同时伸出手在小尸体飞行的轨迹上来回摸索,想找到一条看不见的绳索之类东西。
“这说明,院长向我们灌输的思想是错误的。”秋水小声提点。
“我认为这一偶发事件无损院长的光荣和正确。”朗淡平很严肃。
“你不是信奉唯物主义论吗?眼下的正在发生的一切必须以实事求是的原则来看待。”秋水说。
“我猜测,也许是外星人在捣蛋。”朗淡平说。
“把一切无法解释的事全都算到外星人头上,这样就可以算是科学,就像当年把一切过错推到地富反坏右头上一样,在寻找替罪羊方面你显得很聪明,老师们没有白白教育你这么多年。”秋水忍不住讥讽。
“应该就事论事,别东拉西扯,不就是几具会动的尸体吗?怎么又跟黑五类扯上关系了?”朗淡平说。
这时保安班长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小尸体刚刚被揪下来,牙齿里咬着红乎乎的一大片皮肉和衣服,可以断定源自于班长的上腹部。
秋水忍不住看了看仍然躺在地上的尸体,心想如果其余的六具都飞起来,像小女尸那样咬人的话,将是一场可怕的灾难。
还好,六具成年人尸体至今仍然乖乖躺着,虽然偶尔还是会乱动一阵子,但是无法形成威胁。
小女尸被保安拎在手里,一次次往地上掼,弄得腐烂的皮肉四处乱飞,空气充满了难闻的奇怪味道。
一只小小的牙飞到朗淡平脚下,根部沾着一些紫色的肉。
秋水往后退了两步,一下想起背面同样是会动的尸体,于是又往前走了两步,感觉有些腹背受敌。
保安在摔小女尸的时候用力过猛,突然脱手,这一下麻烦来临,小女尸在坠地之后迅速再次升空,飘浮在距离天花板一米左右远处,灰白色的眼珠转来转去,注视下面的人,似乎在寻找合适的攻击目标。
小女尸
面对居高临下的小女尸,众人有些慌乱,毕竟面对的情况很特殊,此前谁也不曾遇到过,全都缺乏经验。
悬浮在空中的小女尸在挨了不少摔打之后模样很糟糕,脑袋已经裂开,一些脑组织涂抹到烂糟糟的腮帮子上,破烂的病号服已经成为一些碎布条,看上去很像非洲土著少女的裙子,两截残肢上面的皮肉被揪下不少,剩余部分看上去像是被大型猫科动物啃过似的。
副班长大声吼:“有种你下来。”
小女尸举起两只手,摆出攻击的架势,浮肿的手掌边缘只剩下了一共四只手指,参差不齐,看上去很怪异。
副班长跳起来,试图用手里的棍子打小女尸,结果却落空,小女尸移动的速度非常快,转眼之间就到了几米之外,感觉就像一只蜻蜓般灵动。
担心受到攻击,秋水急忙把椅子举起,稍后又觉得椅子能够挡住的部分太少,仅仅只是头和肩膀,而其它部分缺乏保护,更容易受到袭击。
大竹竿朝秋水吼:“盯好其余的尸体,别让它们再飞起来。”
秋水说明白的同时心里充满了绝望,还有六具尸体啊,如果全都像小女尸这么活跃,怎么可能控制得了。
阿牛走过来,建议把鲁队长和丁师傅还有张青和小保安四个人搬到尸体上压着,以阻止它们起飞。
秋水觉得这个想法很好,于是赶紧动手照办。
这边刚弄好,房间内突然光线变暗了许多,同时有碎玻璃落到地板上的声音,原来是小女尸撞坏了灯。
第168节
墙壁上还有一些灯,走廊内的灯光虽然隔着较远的距离,但也很有用。
小女尸仍在飞行,所到之处碎尸肉和脓血四下飞撒,四名保安的围追堵截根本起不到作用。
一盏壁灯被撞坏,光亮度再次下降。
按照这样的情形发展,至多再过一两分钟,整个房间就会陷入到完全的黑暗中。
副班长命令大伙散开,保护灯别让小女尸撞坏。
危险之际,大竹竿女子起到了别人无法替代的作用,她凭着身高和长胳膊,成功地用一片桌布将小女尸网住。
保安班长冲上前去,从大竹竿手里抢过布团扔到地上,用脚对着布里的小女尸一通狂踩。
比目鱼
在沉重的大皮鞋底反复踩踏之下,许多脓血透过桌布溢出,还有几根骨头刺破了布伸出。
“老子踩死你。”保安班长咬牙切齿,继续疯狂跺脚。
感觉这话有些不对劲,人家早已经死了,怎么才能再踩死它一次?
从外形看,地面上的桌布已经很平整,偶有一点点不规则的起伏,但是幅度很小,可以判断出小女尸此时已经是扁平状。
然而谁也说不准扁平状的小女尸还会不会动,如果再次起飞的话又是什么情形。
担心发生这种可怕的事,秋水大声提醒保安班长:“千万别把布弄开,最好搬点重物压住,以免再发生意外。”
话音刚落,异变果然出现。
在班长跺脚的间隙,与桌布几乎合而为一的小女尸像一条在深海自由游弋的比目鱼般突然动弹起来,飞快地往前蹿出。
班长的大皮鞋落到有许多脓血的地板上。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比目鱼形状的小女尸游出了玻璃幕墙的破碎边缘,进入走廊,沿途留下大量的粘液。
秋水松了一口气,放下椅子坐定,心里不禁想,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这些即将发动总攻的冤魂还有什么大招没有使出来?
要不要把丁师傅的话向扁院长转告?他在想。
稍后他又觉得,扁院长如此聪明,凭其高达二百五十的智商,肯定能够洞悉对手的阴谋。
副班长命令大家一起动手,用布把地上和行尸走肉脑袋包裹严实,让它们无法咬人。
只能这么做,因为它们的脸普遍都有些溃烂或者严重的受损,胶布根本无法贴上去。
一名保安问:“为什么不把它们全都斩首呢?”
副班长大吼:“你傻13啊,脑袋砍下之后如果飞起来岂不更麻烦。”
缺乏布料来做这事,于是窗帘被扯下,裁成合适的大小,缠绕到尸体头上。
十几分钟过后,六具新时代的木乃伊出现在地板上。
院长从小房间内再次走出,挥动其手臂,向众勇士表示亲切的慰问。
斗志高昂
扁院长肥胖的身影所到之处,群情激愤,斗志高昂。
大竹竿跟在后面。
院长轻轻拍打保安班长的头,问他伤口还痛不痛,班长大声说为了伟大的事业,这点伤痛不算什么,哪怕肠子流出来也要战斗到底。
第169节
“多好的同志啊。”院长感慨万分地说。
阿牛和朗淡平眼眶湿润,目光随着院长移动,激动的心情久久无法平息,他们最最盼望的事就是院长能够表扬他们一句,如果能够与他们握握手,他们将会感觉到莫大的幸福与荣耀。
可惜,院长只是对着他俩微笑了一下,尽管如此,他们也感觉快要飞起来了。
秋水平静地看着院长,心里却在嘀咕,寻思怎么才能带着朗淡平和阿牛从这里逃出去,安全回家。
“同志们,请相信我的观点,无论敌人如何强大,我们都将夺取最终胜利。”扁院长大声说。
房间响起热烈的掌声,副班长在擦拭眼泪,班长摇头晃脑,显示其正处剧烈幸福状态,其它的保安有的身体颤抖,有的泪流满面。
巡视过一圈之后,院长回到小房间内,关严了门。
班长带领众人把所有尸体与俘虏全都捆到一起,推到走廊内堆放好。
副班长安排秋水和朗淡平还有阿牛到院长所在的房间门外,这一次没有要求保持站立,但也不许坐在椅子里。
秋水认为保持体力很重要,于是不管地面是否干净,直接盘腿坐下。
保安们在外围组成另一条防线,两位班长居中。
秋水坐了一会儿,觉得腿酸背痛,干脆躺在地上,也没有谁说不许这么干。
阿牛和朗淡平起初精神饱满地站得笔直,稍后渐渐体力不支,最终学习秋水的样躺到地上。
渐渐习惯了空气中的尸体臭味与福尔马林味,呼吸似乎顺畅了许多。时间流逝得像是很慢,渐渐有人睡着,先是一名保安,然后秋水也睡着了,发出均匀的呼噜声。
院长的声音透过门缝传出来,似乎在打电话给谁请求帮忙。
不知道睡了多久,秋水醒来的时候感觉有些冷,慢慢睁开眼睛看了看前面,发觉恐怖的一幕,那片包裹着小女尸的桌布不知怎么弄的,居然披到保安班长身上,并且奇怪地动弹个不停。
血肉长城
秋水看到那块脏兮兮的桌布出现在保安班长身上,而这位前搏击高手一动不动,仿佛睡着了。
再看其它人,一个个全都处于熟睡状态,呼噜声此起彼伏。
所有的保安都闭着眼睛,无一例外,朗淡平和阿牛同样在睡,阿牛的模样尤其不堪,鼻涕一直流到脖子上。
大竹竿女子不知去了哪里,扁院长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似乎在打电话,跟人争执。
秋水翻身坐起,大声叫喊:“有情况。”
众保安毕竟受过专业训练,听到这声叫喊之后全都醒过来,手忙脚乱地扑上前去,想要从保安班长身上把桌布揭下来。
桌布几层乱糟糟折叠到一起,其中包裹着一些血肉和碎骨头,无规则地张开来,就这么罩在班长身上。
几只手同时伸出去,把桌布的边缘拉起。
桌布的中间部分却像是生了根一样牢牢固定在班长身上,将其头部包裹得严严实实,怎么也扯不下来。
秋水惊讶地看到,班长身体明显瘪下去一些,看着整个人像是缩小了许多,仿佛一名瘦弱的初中学生。
桌布被撕下一角,但是班长的脑袋仍然没有露出来,仅能看到细得很不像样的脖子。
发生了什么事?他满腹疑问,迫切想要弄清楚为何如此,可是不知道向谁请教。
朗淡平和阿牛也醒来,看到眼前恐怖的一幕,两人异口同声问:“班长为何变小了?”
“好象被桌布里的尸体给吸走血肉。”秋水说。
“这不合逻辑。”朗淡平说。
“咱们逃走吧,安全第一。”秋水小声说。
第170节
“我们要保护院长,重任在肩,此时危险之际,更加需要我们挺身而出,充当血肉长城。”朗淡平说。
“班长先生多半挂掉了,我们必须负起重任,保护好院长。”阿牛说。
“院长很厉害的,就算没有我们,他老人家也能够化险为夷、斩妖除魔,夺取胜利。”秋水说。
“无论如何我都不走,必须坚守岗位,保护院长。”朗淡平说。
“我跟朗哥的想法完全一样。”阿牛说。
秋水长叹一声,心想没办法了,只得陪着这两位。
新鲜骷髅
桌布终于被揭下来,可是保安班长的脑袋已经一塌糊涂,只剩下血乎乎的颅骨,头皮和面部的皮肉全都没了,耳朵没了,牙齿和牙床完全露在外面,两只眼珠显得特别大,比某某格格大了一倍更多。
就脑袋的外观而言,看上去就是整一个新鲜热乎的骷髅。
尽管有无坚不摧、无往不利、光芒万丈、永远正确的扁院长思想作为指导和后盾,可是眼前的情况仍然吓得朗淡平和阿牛等人差点跳起来。
谁也想不到,仅仅只是小睡了一会儿,就弄出这么可怕的事来。
最不可思议的是,保安班长就在身边被弄成这副模样,其它人却毫无察觉,而醒来的秋水看到之后也无法挽回这一切。
桌布拎在一名保安的手里,仍然在动弹,很像一条边缘破碎的大比目鱼,中央位置显得很厚,边缘是不规则的破布条,上面沾满了红色的血和碎肉,还有保安班长身上的衣服的破片。
“这是什么怪物?”朗淡平喃喃问。
“那个断了腿的小女孩的尸体,被班长踩碎之后,弄成了这样。”秋水说。
“应该把它消灭掉,砍成碎块,或者扔到炉子里烧成灰。”朗淡平说。
“我认为此地不具备这样处理它的条件。”秋水说。
这时一声惊叫传出来。
原本大家都以为死透了的保安班长居然站起来了,晃动血淋淋的骷髅状脑袋,嘴动了几下,试图说话,却由于嘴唇和脸皮没了并且牙齿露风而无法成功,只发出一些咝咝和嘘嘘声。
由于身体缩小了许多,站起来之后的班长裤子脱落,露出了枯痿干瘪的jj和两条骨头形状异常明显的腿。
好在随后班长的上衣同样滑落下来,遮住了下半身,如此一来,显得稍稍斯文一点,不再少儿不宜。
班长挥动两只纤细的手臂,似乎迫切地想要与人交流,说点什么。
由于惊恐,保安手里的桌布掉到地上,这只比目鱼形状的怪东西蠕动不休,缓缓向扁院长所在房间移动。
由于保安班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桌布被忽略了。
秋水看到了这情况,起初想阻拦,稍后又觉得随它去吧,如果院长像别人认定的那么了不起,一定能够对付这样的小小麻烦。
感觉良好
副班长把一只签名笔递到保安班长手里,这只手已经干枯得像鸡爪子,皮肤紧紧贴在骨头上。
保安班长在墙上写‘我怎么了?’。
副班长犹豫片刻之后说:“据我观察,你的情况很糟糕,应该已经死掉才对。”
班长又写‘可是我感觉良好,身轻如燕,除了无法说话之外一切都似乎很正常’。
副班长说:“感觉身轻如燕大概是因为你已经严重脱水,血被怪物吸光了,许多肉也没了。”
保安班长写‘我口渴极了,能不能弄点水来让我喝’。
第171节
副班长做了个手势,旁边一名保安立即拿来半瓶剩下的可乐,拧开瓶盖,准备喂给班长。
班长摇摇头,伸出鸡爪般的手拿过瓶子,仰头倒进嘴里。
可乐从失去脸皮的牙齿两侧溢出,仅有一小部分流到喉咙里。
然而不幸的是,脖子上的一个洞让所剩无几的可乐流出来,淌到胸膛上。
这时桌布已经爬到房间门口,一端已经进入门缝内,由于门缝过于狭窄,很不幸,它被卡住,进退两难。
秋水微微有些遗憾,摇头叹息,把目光转向班长这边。
一名保安又拿了半瓶可乐递过来,班长扔掉空瓶,接过再喝。
估计大部分液体都泼撒到了地板上,流入班长胃里的不足一成。
每个人都在想,也许多喝一些可乐,班长就会像气球一样慢慢膨胀,最终恢复原来的模样。
班长突然看到墙壁右侧有面镜子,大概是想弄清楚自己目前的模样,他慢慢移动脚步走过去。
副班长想要阻止,犹豫了一下之后放下手。
班长走到镜子前,两只巨大的眼球转动了几下,仔细观看镜中的影像。
出乎预料,班长居然很平静,没有大声叫喊,没有任何激动的表现。
朗淡平暗暗感到钦佩,觉得班长不愧为一名钢铁般的勇士,发现自己变成了这副德行居然还能够镇定自若,这样的强悍的精神实在很了不起。
班长用笔在镜子旁边的墙壁上写‘我还能够为院长服务吗?’。
副班长说:“这个得由院长大人决定。”
坚持不死
秋水想起了丁师傅说过的话,阴魂无法附入某些人的体内,但是弄死之后,就可以了。
从已知的医学常识看,保安班长显然已经不具备存活的可能性,但是却仍旧活着,能够在墙壁上写字,喝可乐,没准还能够跳一段钟字舞什么的。
现在占据了班长躯壳的是到底是什么东西?感觉非常可疑。
如何处置这位应该死掉却坚持不死的班长,众人有点犯难。
秋水小声提醒旁边的副班长:“向扁院长或者高个美女请示一下,弄明白怎么做之后再行决定。
“你去问院长。”副班长说。
秋水点点头,走向紧闭的房间门。
这时桌布和小女尸仍然卡在下面的门缝内,动弹不停,却无法前进或后退,为何到现在还没人想起这只杀害班长的元凶,真是怪事。
秋水注意避免踩到桌布,保持着一定距离,然后伸出手轻轻拍打房间门,同时大声喊:“扁院长,外面发生很糟糕的事,我们需要您的指示。”
里面传出大竹竿的声音:“我通过监控器全都看到了,先把这片脏兮兮的桌布弄走,然后把班长弄去卫生间砍成十几块。”
副班长听到了大竹竿的话,和另外一名保安走过来同时动手,将桌布从门缝里拖出来,拎在手里,走向卫生间。
与此同时,另外两名保安把骷髅开关的保安班长胳膊反拧到身后,拖着走。
班长虽然没了耳朵,估计还是能够听到这样的无情安排,焦急之中拼命挣扎,然而此时瘦如细柴棒的四肢根本无法与保安抗衡,曾经的散打冠军风采荡然无存,就像小老鼠落到猫爪之下。
副班长走到卫生门口,伸手拧门把,这时桌布当中突然掉下一团血乎乎的东西,就形状而言,很像是一只大乌龟。
阿牛看到了这情况,大声提醒:“桌布里掉出红色物品。”
副班长低下头看到,于是伸脚去踩,红色乌龟状物往旁边移动了一点,沉重的大皮鞋落空。
第172节
再踩,仍然未能命中。
众目睽睽之下,红色乌龟状物爬向满是碎玻璃的那边,看上去像是想逃跑。
恶心欲呕
从桌布里掉出来的一大片外形像乌龟的皮肉能够爬行,并且速度挺快。
距离这个怪东西较近的保安没有动手,而是目送其爬到了碎玻璃碴上。
阿牛大步冲上前,从地上拾起一块圆月弯刀形状的玻璃,使劲扎到红色怪物身体正中处。
红色怪物看上去就像一团乱七八糟的血肉和骨头堆到一块,却不可思议地保持了某种奇怪的生命力。
玻璃扎进去之后,怪物仍然保持了活动能力,继续往外爬。
阿牛几次想要伸手揪住这东西,却由于觉得太恶心而没有这么干,稍一犹豫,怪物爬出碎玻璃区域,进入走廊,渐行渐远。
卫生间里,副班长和另两名保安把班长摁在地上,准备分尸。
杀猪刀举起,三人有些犹豫,毕竟共事多年,彼此间有些感情。
班长躺在地上,失去了皮肤遮掩的眼球跟牛眼一般大,裸露的牙动个不停,发出嗯嗯呼呼声,显然在祈求。
“哥们,你已经恶灵附体了,反正活不成,还是死掉的好,早点去投胎转世,运气好的话,没准能够做大熊猫或者东北虎什么的,就算投胎做了北极熊也不错,万一下辈子做了米国人就更了不起啦。”副班长说。
班长大力摇头,眼神中充满了恳求之意。
“乖啊,趴着别乱动,我们尽量把活干利索些,一下就好了。”副班长说。
班长努力挣扎,想要摆脱两名保安的束缚,但是瘦弱的胳膊拧不过有力的手掌,根本无法摆脱。
副班长一声叹息之后,手里的杀猪刀开始切割纤细的脖子,来回锯了几下之后,班长身首异处。
割下来的脑袋仍然保持着某种活力,眼珠转来转去,上下牙不停地碰撞,弄出响亮的‘咯咯’声,非常烦人。
脖子里没有流出血,仅仅只是食道和喉管断口处冒出一些粉红色泡沫。
三人紧密配合,动作飞快地切割班长的身体,四肢齐关节处斩断,然后将之腰斩。
干瘪的肺首先被掏出,然后是枯痿的肝和黑乎乎的心脏。
卫生间内充斥着难闻的气味。
秋水由于好奇,走过来探头观望,被这情形吓了一跳,同时感到强烈的恶心欲呕,差点把吃下去不久的罐头和可乐吐出来。
罪不可恕
副班长看到秋水的脑袋出现在卫生间门口,拿起黑黑的心脏,若无其事地说:“秋水师傅,这个送给你做纪念。”
秋水立即后退,大声说不要。
副班长轻篾地笑。
秋水转悠到鲁队长旁边,想听听这位俘虏的高见。
撕开封口的胶布之后,鲁队长面露讥讽的笑容。
“你觉得这事很可笑吗?”秋水问。
“这仅仅只是开始,接下来还会有更多糟糕的事出现,那群保安全都会死,他们帮助扁晓雀干了太多坏事,罪不可恕。”鲁队长说。
“我朋友不知道为什么成为了院长的粉丝,有什么办法让他们醒过来?”秋水小声问。
第173节
“我不知道如何迅速而有效的解决此事,我琢磨着,扁晓雀可能会某种邪恶的催眠术,能够把一些编造出的信息强力灌输到人的思维当中,让人失去正常的判断力,然后信之不疑,你的朋友大概着了这样的道,可是天底下没有什么邪恶术法是无法化解的,就拿最简单也是最有效的办法来说,只要你弄死扁晓雀,过上一段时间,你的朋友肯定会自然恢复。”
“我想带着朋友离开这里,你能指导我怎么办吗?我认为只要削弱了院长一方的防卫力量,其实就等于帮助你。”秋水说。
“他们不愿走,你根本无法带走他们,我始终认为,杀掉扁晓雀才是此事的正解。”鲁队长说。
“我不喜欢杀戮,弄死某个人在我看来是无法想象的事,眼下我只想带着朋友安全离开这儿,至于你与其它东西与院长之间的仇怨我没兴趣参与其中。”秋水摇头。
“到了这时,你以为还能够置身事外吗?”
“也许能。”
“你能够摆脱院长的控制,这让我感觉欣慰,想来你肯定不是唯一的例子,一定会有更多的人像你这样保持着冷静和独立的头脑。”鲁队长说。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能不能说得具体一点?”秋水小声问。
“保安会逐一死掉,恐慌将笼罩每个人的心头。”鲁队长神秘兮兮地说。
歪门邪道
秋水问鲁队长,为何小女尸能够飞行,而且被弄成一团肉泥和碎骨之后仍然保持活动能力。
鲁队长说不知道。
就眼神和表情看,这家伙似乎在佯装不知,其实是不想说。
秋水又问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为何没有援兵前来?
鲁队长说这是由于许多枉死的怨灵合力制造了一处密闭空间的缘故,现在院长被困住了,虽然可用电话与外面沟通,并且通过监视器屏幕查看外面的情况,但是外部的人根本无法进来,每当来到通道口,就会发现无路可走,俗称的鬼打墙正是如此。
“既然这么厉害,为何那些怨灵不直接冲进来,有冤报冤,有仇报仇,把想弄死的人咔嚓掉?”秋水说。
“这事比你想象的更为复杂,并非我们想怎么干都可以,你很可能低估了院长的能耐。”鲁队长说。
秋水暗叫糟糕,难道自己就这么被夹在两股强大的势力当中无法掌握命运?
“院长除了那种邪恶的催眠术之外还会不会其它的歪门邪道?”他又问。
“扁晓雀当然不只会一种邪术,否则的话这厮早完蛋了,怎么可能混到现在。”鲁队长说。
“你是否知道院长还擅长些什么?”
“阴魂无法上扁晓雀的身,有些甚至无法靠近,这恶棍还能够看出谁被鬼附体了,从而采取措施反击,还有就是我们弄出的鬼打墙或者魂闭空间对其无效,总是很轻易就被姓扁的化解。”鲁队长说。
“切,你们是一大群怨气冲冲的鬼,能力挺强悍,能够把人弄死,可是我不明白,你们都无法伤害到院长,凭什么叫我去做这种事?”
“俗话说,一物降一物,老虎吃鸡,鸡吃虫,虫吃棒子,棒子又打老虎,有些事我们无法做成,而你们却可以,因为你们没被鬼附体,扁晓雀把你们当自己人,认为可以信任,所以你们有机会接近,然后就简单了,只需要一刀刺透心脏或者肝脏,要不来招铁棍爆头亦可,院长自然会死掉。”鲁队长说。
“我讨厌被别人当枪使,你别指望我会帮忙对付院长。”秋水干脆地说。
“明白,你就是一胆小鬼,只想自己平安无事。”鲁队长说。
“我之所以待在这里没走,是因为我要保证两个朋友的安全。”秋水说。
魂飞魄散
丁师傅的嘴动了几下,但是由于下巴被打脱,无法说出话来。
秋水转头看看身后和四周,发觉没人注意自己,距离最近的是阿牛和朗淡平,只要小声一些,他们也无法听到这边的交谈。
鲁队长说:“估计我们几个待会将被碎尸,你可以用手机悄悄拍摄画面,然后发到网络里,或许可以扳倒这家医院,至于扁晓雀,相信这厮必定能够找到脱身的办法,除非直接将其杀死。”
秋水小声说:“如果有机会,我一定拍摄,但是这不一定有用,先前我们也拍过,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几个钟头之后画面当中的人就变得模糊不清。”
“那是因为,你们拍的不是人,而是其它东西。”
第174节
“什么其它东西?明明是拿着刀穿了白色衣服的人,我看得很清楚。”秋水说。
“如果你不死,而我们也无法消灭扁晓雀的话,你以后会有机会慢慢弄清楚怎么一回事,我也说不准那些是什么玩艺儿。”鲁队长说。
“现在的你和丁师傅又算什么?”秋水问。
“我们是人,不信你摸,我有体温和心跳还有呼吸,一切体征与正常人毫无区别,就算去申请入伍当兵也不会检查出什么地方不对劲。”鲁队长说。
“可是你为什么突然要跟院长过不去?此前想必有时间做这种事,为何一直没动手,而是等到现在,结果被人捆住手脚躺在这里。”秋水说。
“事关我们的行动计划,我不能透露,如果你运气好,一直不死的话,慢慢会看到。”鲁队长说。
“你被砍成十几块之后,就会魂飞魄散,是这样吗?”秋水问。
“对啊。”鲁队长说。
“你怕不怕?”
“已经死过一次了,现在又一次面对危险,老实说我没什么特殊感觉,一点也不觉得害怕。”鲁队长说。
“现在的你真是一只附体的鬼吗?”
“对啊,三年前的冬天我死在手术台上,阴魂不散,为的就是要向扁晓雀复仇。”鲁队长说。
“那么真正的鲁队长哪里去了?”
“直到十个钟头之前跟你在值班室里闲聊的时候,你所熟悉的那个鲁队长仍然在,然后我接管了身体的控制权。”鲁队长说。
肯定完蛋
秋水问起前不久鲁队长和龙啸云还有华医生在太平间内轮流与一具女尸亲热,当时是不是被已经附体的鬼控制住所以才会那么做。
鲁队长含糊其辞地说那是一种仪式,涉及组织秘密,不便对外人提及,又说记不得是否做过此类事,可能是别人干的,也可能是别的鬼所为,因为阴魂的记忆力不怎么靠得住。
秋水正打算问得仔细些,副班长却已经走过来,问他在做什么。
气氛突然显得很紧张。
“我打算审问一下,弄清楚这伙怪东西到底有什么阴谋,以便更好地保护院长。”秋水若无其事地回答。
“真是这样吗?问出什么来了?”副班长冷冷地说。
“他说还有许多厉害的后续手段,还说,你们几个都会死。”秋水所言并非全是谎话,其中内容鲁队长确实说过。
“真是这样吗?”副班长看着躺在地上鲁队长,感觉随时都可能狠狠一脚踩下去,弄断其脖子,或者踩断其胸骨。
“对,你们这些保安全都会死掉,也许一个接一个死,也许集体死,这事已经注定。”鲁队长说。
“你凭什么这样认为?”副班长问。
“如果你有阴眼的话,就能够看到,现在你身边已经有许多只鬼在等着接你到另一个世界,其中有一个带头的是位老太婆,穿了一件大红花棉衣,脸上有一块乒乓球大小的黑斑。”鲁队长平静地说。
“咦,真有这种事。”副班长淡淡一笑,表情显得很平静。
秋水看出副班长的手颤抖得厉害,看来鲁队长说的话没错,那位由语言描绘出来的老太婆形象必然为副班长所熟知。
“也许你还能活几个钟头,也许再活几天,反正不会超过七天你肯定完蛋。”鲁队长冷笑。
“我现在就可以让你完蛋。”副班长说完这句话之后,一脚重重踩下,只听到鲁队长的脖子出现‘咔嚓’一声,脑袋拧到半边,无力地垂到肩膀上。
“这个——”秋水大惊失色,万万没想到这家伙居然直接动手。
“帮个忙,咱们把他拖到卫生间里割碎,以绝后患。”副班长说。
第175节
“你自己去,我要守着这些尸体和俘虏。”秋水说。
征兆
副班长叫过一名保安,两人一起动手,把鲁队长拖向卫生间。
虽然脖子断了,可是鲁队长仍然能够说话,由于大限将至,他的嗓门特别大:“我先走一步,不必得意,很快你们也会死掉,然后等待你们的将是没完没了的痛苦折磨,让你们后悔为什么要被生出来。”
叫声很快中止,估计喉咙被割断了。
稍后,副班长从卫生间里走出来,浑身上下全是血,仿佛洗了一次人血浴,看上去很像传说中的恶魔。
空气中充满了难闻的腥味和臭味,像是置身于屠宰场内。
阿牛和朗淡平仍旧站在门外,为院长提供保护。
三名保安站在外围,平静地看着前方,像是没有感觉的机器人一样。
副班长走到俘虏面前,犹豫片刻之后,踢了张青和小保安几脚,低声骂:“你们两个王八蛋什么时候被鬼附体的,居然我都不知道。”
秋水退到一边,冷眼旁观,他相信鲁队长说过的话,这伙保安都会死掉。
仔细观看副班长的脸,他发现一些征兆。
副班长的两条眉毛都从中有断开的痕迹,眉心却是相连,印堂的颜色有些灰暗,脸形仿佛一只巨大的爪子,下巴很尖,微微向外突出,牙齿很整齐,门牙有几只是假牙。
按照观相术的说法,副班长有些苦相,属于一辈子都很难有成就的那种人,容易壮年早逝。
虽然副班长当年曾经是本市有名的搏击选手,可是这份职业并没有能够让他发财,他仅仅只是本市的冠军,并非省级冠军,距离全国冠军则更加遥远,勉强可以算是一线选手。
或许从前副班长的面相并非这样,然而随着时间流逝,在一次次错误的选择之后,一切都已经无法扭转。
秋水回到朗淡平和阿牛之间,坐到地板上。
背后的房间里很安静,令人怀疑院长和大竹竿是不是都睡着了。
“你跟俘虏谈得很投入,打探到一些什么样的消息?说来让我们共享一下。”朗淡平说。
“他叫我们最好离开这里,否则有大麻烦,可能会死。”秋水说。
“哇,好啊,我可以当烈士了。”阿牛激动地说。
粉丝
秋水满腔困惑地看着阿牛,心想为胖乎乎的扁院长贡献生命真有那么光荣吗,居然把他弄得欣喜若狂。
朗淡平与阿牛握拳,相互注视,目光坚毅。
怎么才能把两位朋友安全带离这儿?此事让秋水颇为犯难。
没得选择,只能继续努力策反和提醒,希望能够让这两位院长粉丝尽快明白过来。
“生命属于人只有一次,你们应该珍视自己,至少像普通人一样混过这辈子,娶妻生子,为父母尽孝。”秋水苦口婆心地说。
“就因为生命无比宝贵,所以我们才希望能够把最有意义的玩艺儿献给伟大光荣的扁院长。”阿牛说。
“再这样混下去,我们恐怕都会死掉。”秋水沮丧地摇头。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也高,若为院长死,一切皆可抛。”朗淡平昂首大声念。
“可是这样的死毫无价值,甚至没人知道咱们怎么挂掉的,以后也不会有人来咱们墓前流眼泪,因为根本不可能有墓,唯一下场就是像保安班长那样,被碎尸敲骨,扔去喂食堂养的猪。”秋水说。
“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朗淡平举起右手,声情并茂地念叨,“为院长牺牲是多么光荣的事,至于死后尸体扔哪或者被什么东西吃掉,我认为完全可以忽视。”
秋水明白只能继续等待机会,看什么时候这两位才能稍稍清醒一点点。
第176节
如果独自往逃跑,就目前情况看并不困难,坚固的玻璃幕墙早已经完蛋,走廊就在眼前,一溜烟往前冲即可,然而无论如何放心不下这两位扁粉。
秋水担心如果自己逃走,这两位转眼之间就会成为所谓的烈士。
还是盯着他们比较好,如果发生危险,努力保护他们就是。
这边正在交谈,旁边却又出了事。
一名保安大声吼:“小二,你干嘛呢?”
秋水转头一看,发觉一名保安抱紧了副班长的脖子,咧开大嘴往其脑袋上咬去,副班长的一只耳朵血淋淋的,后脑勺的头皮上有正在流血的伤口。
另外两名保安使劲想把名叫小二的这位揪开,但是无法成功,这位发狂的家伙蛮力十足,两只胳膊仿佛铁箍一般紧紧固定在副班长身上,无法扯下来。
敌人太狡猾
四名身穿保安制服的人纠缠在一起,无法分开。
副班长挨咬了几嘴之后因为疼痛而哇哇大叫,几次肘击打中了对手的面部,小二的鼻梁折断,门牙掉下,但是仍然不肯松手,总在试图用牙齿咬副班长。
有力如副班长都无法摆脱小二的缠抱,这样的事显得很奇怪。
朗淡平和阿牛想要上前帮忙,秋水担心他俩会遇上危险,赶紧说:“咱们的任务是保护院长的安全,如果离开岗位之后被敌人趁虚而入就麻烦了。”
阿牛站住,说幸亏秋水头脑清醒,这事真的可能是敌人搞出的调虎离山计。
这时小二狠狠咬了副班长肩膀上一口,还要想再咬脖子,被另一名保安把一只皮鞋塞到其嘴里。
折腾了几分钟之后,副班长在两位保安的帮助下终于得以摆脱缠抱,回过头来将小二制服。
这时的小二受伤已经很严重,鼻子不知去向,面部全是血,口腔里冒出大量红色泡沫,由于估计可能是肋骨折断之后扎伤了肺脏,一只胳膊被拧到脱臼,一条腿被打折。
副班长上半身染了许多血,有的是他自己流出,有些来自于小二。
秋水看得暗暗惊心,很想扔下朋友,一溜烟跑掉,离开这里,然而他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干,有些责任是逃避不了的。
小二声嘶力竭地大喊:“你们全都会死,死掉之后变成鬼还要受到无尽的折磨,这样来为你们曾经的恶行赎罪。”
副班长用膝盖猛顶了几次小二的后背,将其脊椎弄得错位,保安们松开手之后,小二趴在地上,基本丧失了攻击能力。
房间门打开,扁院长再次出现,脸上仍旧带着淡淡的笑容。
这时放眼所及,到处一片狼籍,尸体,碎人肉,粪便,断肢,碎玻璃,撕烂的衣服,砸坏的物品,所以这些,把周边弄得像一片垃圾场,感觉似乎刚刚被洗劫过一次似的。
副班长低下头,卑谦而诚恳地说:“院长,我们没能做好自己份内的工作,请您处罚我吧。”
“你已经尽力了,是敌人太狡猾,所以才会弄成这样,你们全都是最最优秀的斗士。”院长的声调极富感染力。
超级六壮士
转悠一圈之后,扁院长转头回到房间内。
小二被碎尸,砍成了许多块放在卫生间内,与保安班长和其它人的尸体堆在一起,等待将来送去食堂的猪圈内。
那里养了大概十几头猪,如果人肉太多的话,估计连猪也吃不了这么多,到时候恐怕得放到冰箱里暂时保存。
大竹竿女从暗箱里拿出一些红酒和罐头以及压缩干粮,分送给众人,然后回房间内,关上了门。
副班长的伤势经过简单的处理和包扎之后止住了流血,看上去并不怎么严重,全是一些皮外伤。
现场气氛有些悲壮,三名穿制服的人与三位年青人之间也不再像先前那样隔膜,一种同生共死的感情出现有每个人心中。
他们坐下来,各自手执一瓶红酒,拨出塞子之后慢慢喝。
第177节
阿牛自称是超级六壮士,为了护卫院长,甘愿捐躯,献出宝贵的生命亦在所不惜。
只有秋水还保持着镇定和清醒,他与周围的人碰碰酒瓶,然后喝一小口,注意别让自己犯晕。
他认为应该时刻保持防备,因为谁也不知道下一秒钟身边的人会不会突然扑上来,咧开嘴要咬自己,类似的例子前面已经有过不止一次。
他对于扁院长的行为感到愤恨,同时也对那些怨灵们的报复行为极不满,他认为,跟谁有仇,就应该找谁去,不得伤害无辜者。
就目前情况看,曾经的道德和行为准则此时完全失效了,敌对双方谁也不遵守这个,都是肆意胡来,为所欲为,生命已经得不到任何应有的尊重。
没人再去看守那堆被捆住手脚的尸体和俘虏,甚至没有谁想动手把那些东西切碎。
秋水猜测,被福尔马林泡过的尸体,猪大概不会喜欢吃,如何处理它们是个大问题。
他觉得眼前似乎是个好机会,或许能够让朋友和这几位保安清醒过来,然后大家一起玩个大逃亡。
他清了清嗓子,大声说:“哥们,我觉得这样死守下去不是办法,应该请示支援,或者干脆离开这里,到外面去。”
动摇军心
秋水的提议没有得到响应,副班长和两名保安都在摇头,阿牛和朗淡平同样在摇头。
他们的理由全都相同,必须尽一切力量保护院长,哪怕以生命为代价亦在所不惜,逃跑是无法想象的事,不在考虑之列。
“我怀疑,院长是否需要我们的保护。”秋水小声说。
“你别再散布这种动摇军心的言论,否则我会踢爆你的头。”副班长冷冷地说。
秋水长叹一声,只好停止,他明白这样的威胁已经算是很客气,如果是几个钟头之前有人这么说,肯定会挨揍甚至是送命,此时副班长的斗志已经不怎么昂扬。
很显然,三位身穿保安制服的人遭遇了与阿牛和朗淡平相同的事,他们已经是院长的忠实粉丝,这种离谱的信仰已经深入到他们的思维当中,无法拔除,不能改变。
朗淡平举起手中的瓶子喝了一大口酒,然后小声嘀咕:“我知道这酒挺好,是我生平喝过最高档的液体,可是这个味始终无法习惯,酸溜溜的,感觉牙不舒服。”
“我喝过智利来的高档葡萄酒,味道跟这个差不多,老实说,我也不习惯,总觉得还是乡下自制的包谷酒好喝。”副班长说。
“你在村里长大的吗?在哪练的功夫?”秋水问。
“我十二岁的时候,因为体育方面的表现非常突出,力量很足,肌肉线条也还可以,苍岭镇中学的体育老师带着我到城里少体校做测试,当时想让我练举重,最后我留在了少体校的举重班,练了两年多,大概由于营养过剩,也可能吃了什么激素,我的身材长得超过一点七米,不再适合举重,正好散打班缺人,那边的教练就把我要了去。”副班长说。
如今的副班长身高达到一点八七,身材瘦削,但是很有劲。
秋水说:“还记得前些天的事吗?那时候你把我们当作敌人,关到铁笼子里。”
副班长点头:“当然记得,那会你们还没经过院长的洗礼和考核,不算自己人,我当然得对你们严厉些。现在不同了,大伙是同一战线的战友,只要你别再说什么反院长的话,咱们就是兄弟。”
“还记得那个另类空间吗?就是你把我和程小妹带出来的地方,你说吃了那边的生物的肉大补,我琢磨着,或许你可以带着院长和大伙一起到那边避难。”秋水说。
不许怀疑
副班长摇头,说那地方不是想去就可以去的,至少从这里无法去。
秋水又问,当初关禁闭的地下室在哪里?
他想通过迂回的办法多与与副班长交流,然后找到可以利用的漏洞,想办法说服这家伙。
副班长说就在右边四十米外的下方,从此地没有通道前往那边。
“感觉你很厉害,会一些法术,还很能打,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秋水开始说动听的话。
副班长淡淡一笑:“这不算什么,如果你从十来岁起接受严格训练,你也有希望成为散打冠军。至于法术嘛,只要你们努力干,以后院长什么时候高兴了传授你们一手,此生就受用不尽了。”
秋水颇为吃惊,此前没想到副班长自由进入异空间的能耐居然是源自于扁院长的传授。
第178节
除了邪恶的强力催眠术和进入异空间的方法之外,院长还会些什么?他满腔困惑。
院长才是真正的高深莫测啊。
可是为什么这胖子不出来露一手,打跑或者干脆消灭那些可恶的邪灵,避免保安们白白送死?
秋水小心翼翼地说:“我认为咱们们应该去问问扁院长,有没更好的办法可以应付那些邪恶怪东西的进攻,或者撤离此地,到其它更安全的地方去,院长神通广大,想必能够做出更好的抉择。”
“院长的智慧岂是我等可以预料,我认为,大伙只要按照他老人家的命令做就可以,别想太多,也别打扰院长的思索和休息。”副班长说。
“已经死掉了几个自己人。”秋水说。
“班长光荣牺牲,另外那两位则是被邪灵控制,他们三个的死全是那些奇怪的敌手所为,我们必须化悲痛为力量,紧密团结在以院长为核心的组织周围,为了必将到来的胜利而奋斗。”副班长说。
“我认为光靠坚定的信念未见得能够战胜那些邪灵,应该考虑更合适的战略战术。”秋水说。
“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够比院长更聪明、更睿智?院长老人家叫我们在此看守,我们就必须不折不扣地照办,任何的猜疑都是大不敬。”副班长严肃地说。
沮丧
喝了一些酒之后,众人的话渐渐多了。
在场的人除了秋水之外,全都是忠实的院长粉丝,拥有坚定不移的信仰,不知畏惧为何物,视牺牲为无上荣耀,然而面对此情此景,多少会有些沮丧,因为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和同伴会莫名其妙地死去,而勇气不一定时时能够占据上风。
一群男人坐着喝闷酒,多少有些无聊,一名保安主动申请讲个亲身经历的鬼故事给大伙娱乐一下,副班长点头同意。
这位保安名叫沈浪,在本市出生长大。
五年前,沈浪是一名技校学生,专业是汽车修理。
一天下午,在车间里实习的时候,升降机突然出了故障,一辆轿车落下,把正在检查底盘的四十多岁的修理工压死了。
当时沈浪在旁边十几米外跟同学打牌,听到异常的响动,刚一抬头,正好看到死难者的的脑袋与脚接触到一起。
刚开始,沈浪没有反应过来,心里只觉得那个老师傅身体柔韧性真好,像瑜珈高手似的,这么大岁数了居然能够把身体弄成那个形状。
稍后,众人大声惊叫,手忙脚乱地上前施救,沈浪才看清楚地上涌出的大量鲜血,于是明白发生了可怕的事故。
事故过后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毕竟对别人的不幸事件持淡漠态度是这旮旯的普遍习惯,能够把幸灾乐祸的情绪隐藏好别让人发现就算是很给面子了。
一个星期过去,大伙不再关注此事,渐渐淡忘。
当然影响还是有的,学生们都不愿站到升降机顶起的汽车下面,更宁愿钻脏兮兮黑乎乎的地沟。
一天夜里,沈浪和一名同学上厕所,正当两人畅快地朝槽里放水的时候,怪事突然出现,一只血淋淋的大爪子从尿液和瓷砖当中伸出,这只爪子多处骨折,手指的形状令人想起冰冻的鲜鱿鱼,软绵绵地歪向各方。
沈浪被吓得哇哇大叫,转头就跑出去,站到走廊内才想起与自己一同进入厕所的同学还没出来。
厕所距离宿舍楼有大约一百米距离,在这里喊叫,想让热闹的宿舍内的同学听到不太可能。
犹豫片刻之后,他决定回去把同学救出来,因为他担心那位同学也许会头朝下摔在小便池里溺死。
见鬼
沈浪鼓足勇气,走回厕所里,看到了那位同学。
这家伙仰面朝天躺在地上,眼睛睁开,呼吸仍在继续,估计是晕倒了。
小便池内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貌似一切正常。
沈浪按照学过的急救知识,把一只皮夹塞到同学上下牙之间,以阻止他咬断自己的舌头。
然而这种措施看上去似乎并无必要,因为同学的嘴自然而轻松地保持咧开状态。
同学比沈浪更重,死沉死沉的,无法举起,也无法弄到背上,只得半拖半抱地往外搬。
第179节
沈浪迫切地盼望有人来,最好是来一大群,这样就不会害怕。
然而周围很安静,仿佛深夜,这事很奇怪,因为目前还不到零点,一般情况下,此时总会有三三两两的人出入厕所才对。
沈浪费劲地把同学拖往门口方向,搬动的过程当中,不时呼唤其名字,想要叫醒这个心理承受能力极差的家伙。
有个红乎乎的家伙不知什么时候悄悄地出现在门口,挡住了去路。
沈浪起初还以为有人来了,正高兴地抬头呼喊,却被看到的景象惊呆。
是那个被升降机上的轿车压死的修理工,这东西的骨头显然断了许多处,腰椎呈现奇特角度,两条腿拧成天津大麻花的形状,伸手扶着门框才能勉强保持怪异的站立状态,脑袋搭拉在肩膀上,脖子显然已经断了,一只眼睛挂在眼眶外面晃荡,脑浆从耳朵孔里溢出,舌头伸在口腔外面,显得很长。
沈浪差点被吓得晕倒,连叫喊都无法做到,只是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只应该已经死掉许多天的东西。
死掉多日的修理工有气无力地说:“把裤子脱了。”
沈浪本能地骂:“去食堂猪圈玩去,那里的猪全都没穿裤子。”这话没经过大脑,由于平时经常对其它同学这么说,此时冲口而出,倒也显得顺溜。
一旦交谈,恐惧似乎就淡漠了许多,感觉对方并不像传说中的厉鬼那样,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是谋杀或者害人。
“给只烟抽总可以吧。”修理工说。
沈浪自己不抽烟,于是从晕倒的同学手里摸出烟盒和打火机。
修理工叼上一只烟,沈浪用打火机为其点燃。
有鬼
修理工抽了一大口,然后许多烟从躯干上的伤口里冒出来,估计这是由于折断的肋骨刺破了肺和皮肤。
沈浪小心翼翼地说:“请让我们出去。”
这时外面终于来了一个人,是汽车电器教师,这位老师身材高大强壮,爱好体育,很擅长打篮球。
“沈浪,你在跟谁说话?”老师问。
修理工一声不吭,叼着烟冷笑。
“有鬼,是那个死掉的修理工。”看到救星出现,沈浪大声说。
“哪有?”老师表情显得严肃和紧张,东张西望。
“就在你面前,嘴里有烟。”
“烟味倒是很浓,可没看到什么啊,是不是你抽烟,不想让人知道,没关系的,我不会管这种事,只是你别再瞎扯什么见鬼之类的事,夜深人静,谈这种话题让人不舒服。”老师说。
“请帮忙把这位同学搬出去,他被鬼吓晕了。”沈浪急忙说,因为担心老师会掉头走开。
老师往前一步,站到门框处,与修理工身影重合到一起,这景象看上去很奇怪,上半身是老师,而下半截却是血淋淋的修理工,感觉仿佛合而为一了。
“果然有人晕倒,我怀疑你们是不是躲在厕所里嗑药,结果弄成这样。”老师说话的同时穿过了修理工,走到里面。
“我一直是模范学生,连白酒都不喝,怎么会吸毒。”沈浪说。
“我听说,吸白粉的人几乎都不喝酒,没准你在搞那种玩艺。”老师笑嘻嘻地说,同时上前把同学抱起来,大致查看了一下,然后轻松地说,“应该没有危险,呼吸和心跳都还算正常。”
他们走出门去,修理工摇摇晃晃跟在后面,保持着大约五米左右的距离。
“为什么你看不到那个死掉的修理工?”沈浪小声问。
“真有吗?我确实没看到。”老师抱着同学走显得很轻松,语气自如,一点也不喘息。
“确实有,他就是被鬼吓晕的,现在那东西就跟在咱们后面。”沈浪紧张地说。
第180节
方便
走到一棵树下,老师叫沈浪抱着晕倒的同学,因为他要嘘嘘。
“别告诉其它人老师在外面小便,这事很影响面子。”老师乐呵呵地说。
“我绝不会说的,请放心。”沈浪接过同学沉重的身体,费劲地背好。
老师站到树下,开始排泄。
转头看后面,沈浪发现死掉的修理工不见了。
再看前方,这只血淋淋的怪东西居然出现在正嘘嘘的老师面前,喷出的液体直接穿透了搭在肩膀上的脑袋。
“老师,那东西就在你面前,小心啊。”沈浪忍不住大声喊。
“你影响到我方便的心情了。”老师显得若无其事。
修理工的脑袋凑近老师身上的水喉状物,嘴咧开,露出两排暗黄色的牙齿。
“老师快跑,那东西要咬你。”沈浪焦急地喊。
“马上就好了,请别再催促。”老师兴高采烈地说。
修理工的嘴张开,然后,两排牙齿合拢。
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传出来。
“啊——!”老师双手捂住下面,表情极为痛苦,一些血从手指缝隙当中溢出。
修理工的脑袋随着老师的挣扎而来回晃悠,但是坚持紧咬不肯松口。
老师的手穿透了修理工的头和身体,但是却无法将其推开。
沈浪感觉到强烈的恐惧,很想扔掉背上无比沉重的同学跑掉,又觉得这样未免太不负责任,不是一名男人所为。
老师面朝下倒到地上,嘴里仍然发出高分贝的尖叫。
这时终于有人发现这边的情况,一伙晚归的学生手里拎着酒瓶,迅速跑过来。
沈浪大声喊:“救命啊!”
老师在地上打滚,就算这样也无法摆脱血淋淋的修理工,这东西就像附骨之蛆。
学生们终于跑到老师面前,一共有七个,看样子刚刚豪饮归来。
看清楚情况之后,七位学生哇哇大叫,集体转身就跑,冲向宿舍楼。
“有鬼啊!”
“快来人啊,鬼咬老师的jj啦!”
类似的叫喊声响彻整个校园。
修理工终于松开了牙齿,这时老师的jj仅靠一点点坚韧的筋保持与身体的联系,血仍在流,撒到老师的裤子和衣服还有草地上。
断背鬼
沈浪看到老师在草地上打滚,浑身血淋淋的修理工一直与老师缠抱在一起。
有那么一会儿,老师不再动弹,脸朝下趴到地上,修理工则压在背上,用一种非常规的动作撞击老师的屁股。
原来死掉的修理工是一位同志鬼,沈浪这么想,所以这家伙跑到男厕所里试图偷窥和欲行非礼。
这时背上的同学终于醒来,哼了几声之后,问为何自己在这里。
第181节
“你被鬼吓晕了。”沈浪告之,然后慢慢将其放到地上,让其自行站立。
“哪有鬼?”同学问。
沈浪手指前方,趴在汽车电器教师背上的那位。
同学大喊一声:“天啊,断背鬼——!”然后朝宿舍楼所在方向狂奔而去。
看到同学没有再次晕倒,沈浪感到欣慰。
此时的任务转变为救出老师,可是要怎么做呢?
沈浪从地上拾起一块大约半公斤重的石头,大步往前去,打算照修理工的脑袋上来一下,至于这样做能否解救老师也来不及多想,反正总得努力一下。
握着石头走上前去,老师却又发生了翻滚,把修理工弄到下面。
这只血淋淋的怪东西位于下方时就像消失了一样,沉没到泥土里。
沈浪伸出手拉扯老师,想把这位壮汉从地上拖起来,然后逃跑。
然而老师的身体重量远远超乎想象,在缺乏配合的情况下根本无法拖动。
忙乱中,一只章鱼般的红色爪子搭到沈浪的手上,他被吓了一跳,松开了老师的衣服。
这时老师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眼睛紧闭,鼻子里不时痛苦地哼哼一两声,而修理工却显得很亢奋,多处骨头外露的形体始终与老师纠缠在一起。
沈浪确定自己没办法救出老师,于是转而大声呼喊,希望有人过来。
大概是先前那伙逃走的人搬来了救兵,一大群学生和教职工冲过来,冲在最前面的人手里拿着扫帚和干粉灭火器,有的拿了洗脸盆,有的拿着板砖,呐喊声非常响亮,组成一只颇为壮观的队伍,尽管其中有些人仅仅只穿了短裤,但是丝毫不影响他们高昂的斗志。
修理工大概被这阵势吓住,不再继续非礼可怜的老师,歪歪扭扭地快速跑向厕所方向,最终消失在黑暗中。
奇怪的雾
秋水问沈浪,那个可怜的汽车电器教师最后怎么了。
沈浪说:“老师被送进医院,通过手术让小鸟归了位,过了几个月之后出院,基本没有落下什么后遗症,就在两年前娶了老婆,然后还生了孩子。”
“还算不错,我觉得那位老师是好人,好人应该有好报。”秋水说,“倒是那个死掉的修理工有没有再次出现?”
“此事过后的第二天,修理厂内不顾死者家属反对,把尸体送去殡仪馆烧成了灰,然后再没听说谁见过那位修理工。”沈浪说。
“你遇上这样的事,有没落下心理障碍?”秋水问。
“有啊,我一看到修车用的升降机就浑身颤抖,无论如何不愿到下面站立,所以没办法做汽车修理工,只能做其它工作。夜里上厕所一定得找个人一同去,否则宁可拉到小盆里然后装入塑料袋子,拎出去扔进垃圾桶。许多人因此骂我是恶心笨蛋,可是没办法,我改不了。”沈浪说。
“自从你受到院长的亲自接见之后,应该再也不怕了吧。”副班长说。
“仍然怕,这个已经成为一种习惯,虽然我并不畏惧死亡,可是仍旧不敢靠近升降机,也无法独自在夜里上厕所。”沈浪说。
“你真差劲。”副班长说。
“这样的评价我听过许多次,早已经无所谓了。”沈浪笑了笑。
这时,一阵奇怪的雾从走廊一端涌现,慢慢往这边推进。
秋水首先看到这情形,由于强烈的恐惧,他忍不住大声叫喊:“有雾——!你们快看,好可怕的雾。”
阿牛轻轻拍打秋水的肩膀,试图提供某种安慰。
“一些雾而已,有什么可怕的?”副班长说。
秋水站起来,往后退了几步,直到背部顶在墙壁上才停住,他忍不住大声叫喊:“扁院长,起雾了,快想办法救我们。”
第182节
如果说修车用的升降机是沈浪的梦魇和心结,那么雾就是他的恐惧之源。
几乎每一次看到怪异的雾出现在室内,接下来都有可怕的事发生。
阿牛和朗淡平伸手捂住秋水的嘴,安慰他别害怕,没什么大不了的,控制住情绪,别打扰院长。
雾气仿佛有某种生命力一样,慢慢进逼,一点点占据地盘,距离人们越来越近。
秋水喘着粗气,目光紧盯面前的雾,一句话也无法说出来。
邪门
保安沈浪轻轻拍打秋水的肩膀,说懂得他的恐惧感觉,因为自己也有相近的遭遇。
阿牛往雾里扔出一只空酒瓶,几秒钟过后,沉闷的撞击声和玻璃破碎的声音才缓缓传来,听起来有些怪异,和记忆里的应该出现的声音完全不一样。
“果然有些邪门。”阿牛小声说。
副班长往前走了几步,把手里喝掉一半的酒瓶扔往俘虏和尸体所在的位置,酒瓶击中了张青的腰部,然后撞落到地上。
雾仍在往前涌,渐渐笼罩了俘虏和行尸走肉。
秋水颤抖着说:“等雾散之后,那些尸体肯定会发生变化。”
“它们全都被捆着,难道还能够跳舞不成。”副班长平静地说。
“绳索未必能够束缚它们,这些怪东西可能会飞起来,可能会改变模样,甚至可能变成妖魔。”秋水说。
“你的想象力倒是挺丰富。”副班长说。
“唉,那些怪东西所做的事远远胜过你我的想象力。”秋水说。
雾缓缓迫近,六个人不断后退,距离墙壁已经非常近。
院长所在房间没有任何动静,似乎没听到到先前秋水的呼喊,令人不由得担心,是不是里面发生了什么意外。
秋水不禁想,如果这些怨灵直接进入房间与院长展开较量,那么自己和朋友或许就安全了。
然而危险已经迫在眉睫,谁也不知道如何雾气笼罩整个房间之后会发生什么事。
一只灰白色的手臂紧贴地面从雾中慢慢伸出来,秋水急忙指给副班长看,现在他觉得最可依靠的就是这位前散打冠军。
副班长上前,举起脚狠狠踩下去,皮鞋与手臂亲密接触,一声清脆的‘咔嚓’传出来,灰白色的手臂骨头显然断了,下半截与上段之间呈现出一个怪异的角度,仿佛多了一只肘关节。
怪异的手臂大概发现情况不妙,缓缓后缩,副班长趁胜追击,上前一脚朝估计中的脑袋所在位置踢去。
腿扫入雾中,什么也没踢到,转眼再看,手臂也不见了。
这时秋水颇为欣慰地发现,雾居然开始后退。
复活
雾缓缓后撤,仿佛有某种意识并且遵守某种纪律。
看上去这雾似乎液体一样,厚重而粘稠,不断翻腾。
秋水注意聆听背后的门内有无动静,却发现最近以来一直悄无声息,他开始怀疑,也许扁院长和大竹竿已经不在里面了。
他不敢想象院长会完蛋。
雾退却的速度很快,与来时的缓慢完全不同,转眼之间,房间再次清晰出现在眼前。
秋水惊讶地发现,尸体和俘虏全都不见了。
走过去查看,他发现卫生间的门洞开,里面是一些空空如也的塑料袋,地面上有很多血迹,那些砍成碎块的尸肉和骨头全都不见了。
第183节
想起先前小女尸被踩扁之后的情形,他不寒而栗。
如果那些碎尸肉组合成某种怪物,然后像桌布下面的小女尸一样能够吸血,那是多么可怕的情形。
这雾,果然很不对劲。
谁也不知道那些尸体和俘虏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一点声音也没听到。
副班长冷冷地说:“早知如此,应该把俘虏全都杀掉,砍成十几块,先灭掉魂魄再说。”
“那些尸肉不见了,为什么会这样?”秋水喃喃问。
“也许怪物们喜欢吃人肉,拿去当下酒菜了,如此甚好,我们就不必把那些东西送到猪圈里,省了许多事。”副班长说。
“希望如此。”秋水说。
阿牛和朗淡平仍然守在门口,沈浪和另一位保安站在更前方一点,组成一条很单薄的防线,看上去气势不足,貌似很容易被攻破的样子。
这时雾气已经退到走廊深处,渐渐看不到。
脚步声响起,有人走进来,距离较远,看不清楚面孔,这人身穿保安制服,从走路的姿态看,有些像是已经死掉的保安班长。
秋水的眼力较好,隔着三十多米远,发现来者果然是班长。
明明已经死掉,并且被碎尸,为何又复活了?
副班长也看到了这情况。
复活的班长面露熟悉的笑容,大步走进来,乐呵呵地说:“大家好,我回来了。”
仿冒班长
已经死掉的班长又回来了,说话的声音和肢体动作与从前毫无区别,如果不是先前曾经亲眼目睹那可怕的一幕,谁都会相信面前这位就是真正的班长。
秋水退开,他明白能够对付班长的只有这位副班长,他俩都是前散打冠军。
阿牛和朗淡平拿起从椅子上拆下的木棒,做出防备的架势。
“弟兄们,我回来了,你们为何都是一副不高兴的样子?”班长问。
“你到底是什么?”副班长抓抓头皮,表情显得困惑。
“我是你们的头,共事多年,大家一同为了院长努力工作,尽心尽力。”班长说。
“你是否行记得先前发生的事?”副班长问。
“当然记得,你们全都睡着了,我独自醒着,感觉有些无聊,于是就离开椅子四处走走,不知怎么回事,走着走着,一下子去到另外的地方,再回头却找不到归路,转悠了好一阵子,终于回来了。”班长诚恳地说。
“难道先前死掉的不是你?”副班长满脸愁容。
“难道谁冒充我死掉吗?切,哪个王八蛋如此无聊。”班长笑骂。
“我的生日是哪天?”副班长突然问。
“操,我怎么可能记得你的生日,又不是你的姘头或者妈咪。”班长说。
“回答正确,也许你真的是班长,而死掉的那个仅仅只是穿了你的衣服,由于血被吸光了,脑袋上的肉也全没了,所以我们也无法分辨。”副班长说。
这时班长走近,把一只手搭到副班长的肩膀上,仿佛老友一样,亲热地交谈。
秋水仔细观察,却找不到哪里有问题,感觉这个班长与记忆里那个熟悉的形象没有任何区别。
然而就是因为太正常了,反而显得有些不对劲。
第184节
秋水突然大喊:“快退开,他不是班长。”
副班长闻言往后跳了一大步,与对方拉开两米左右的距离。
“你凭什么说我不是班长,难道你才是吗?”班长皱起眉头。
“刚才从你身上掉了一点东西。”秋水指着前方地面说。
班长低头一看,发觉鞋子边缘处有一块红乎乎的肉,笑嘻嘻地说:“这是谁的肉,反正不是我的。”
“我亲眼看到那块肉从你的裤腿里落下。”秋水说。
纯天然无污染
副班长迅速退开,与这位诡异的复活班长拉远距离。
秋水从地上拾起一片尖锐的玻璃片作为武器。
“不就是掉了一块肉吗?瞧你们紧张得。”仿真班长弯腰从脚旁边捡起那块红乎乎的玩艺儿,放到鼻子下面嗅了嗅,然后塞到嘴里。
“你居然吃自己的肉。”秋水颇为惊讶。
“味道真是不错,并且纯天然无污染。”班长嚼了几下之后吞咽掉口中的东西,乐滋滋地表示赞叹。
“你不是班长。”副班长说。
“我当然是,你看看这张脸。”班长指着自己的面孔。
“你的脸已经被怪物吃掉了。”秋水说。
“那个肯定不是我,你们上当了,被怪物戏耍。”班长说。
“你走吧,到别的地方玩去,不要再回来,否则我只能宰掉你。”副班长冷冷地说。
“你想坐我的位子说一声就可以,我当然会让给你,干嘛这样子呢。”班长说。
保安沈浪拿起一只电筒,让强光照射到班长的脸上。
这样一来,顿时清晰了许多,先前因为光线太暗看不明白之处完全呈现出来。
班长的轮廓没问题,脸色也还算基本正常,整个脑袋上几乎找不到任何破绽,但是其它部分就不一定了。
这东西的手背上有明显的裂纹,衣服表面有不规则的蠕动,仿佛有些什么奇异的小动物在其中钻来钻去。
副班长冲上前去,一记低鞭腿扫中班长的大腿中段。
班长重重摔倒,然后——四分五裂,脑袋与脖子分了家,四肢散开,躯干部分同样如此,齐腰断为两截,乱糟糟的内脏散落开来。
更离谱的事紧接着出现,从制服下面钻出大量的小蛇和蚯蚓还有蛆虫,在地板上四处爬行。
先前正是这些令人厌恶的东西填充了仿真班长的躯干,使其看上去像是真货。
四条小蛇爬到秋水面前半米处,它们仿佛小黄鳝,长约十五厘米左右,细如筷子,却能够昂起脑袋,吐出小小的叉状舌头,模样很像毒蛇。
秋水一脚踩下去,然后碾压了几下,把这些可恶的小东西弄死。
呕吐
班长的脑袋掉到地上之后形状发生了变化,渐渐扁平,脸被拉长,面皮与奇怪地蠕动,似乎有些什么东西正在从脑壳内部钻出来。
稍后,整张脸脱落下来,露出里面红乎乎烂糟糟的一团破碎皮肉和碎骨。
“小女尸。”秋水冲口而出。
原来班长的脸被带走了,然后以此伪装,想要迷惑他人。
第185节
那团恶心的血肉仿佛一条巨大的虫子般运动,爬向其它的肢体,与此同时,掉下来的手和脚等部分皮肤裂开,一些蛆虫从中钻出来,乳白色的小东西全都胖乎乎的,看上去活力十足,估计再过几天将会变成蛹,然后化身为苍蝇。
大虫子状血肉所到之处,许多碎肉和皮肤被吸进去,与之溶合为一体,游走了一会之后,这东西的体积越来越大,面积和形状均接近一张小圆桌,中间部分有十几厘米厚,边缘较薄,跟西瓜皮差不多。
空气中弥漫开腐烂的臭气,仿佛谁扔进来一头死了半个月的猪一样臭,这味道突然间出现,令人来不及逃避或者采取措施。
副班长后退,其它人也在退,全都回到院长所在的房间门前,站成一排。
小蛇和蚯蚓四散走开,没有既定方向,也没有攻击任何目标的征兆,感觉貌似无害。
“真恶心。”朗淡平小声嘀咕。
秋水哇一下开始呕吐,把先前吃到肚子里的东西喷到地板上。
呕吐物立即吸引了一些小蛇和虫子前来,它们钻到其中,十分畅快地吞食和游动,仿佛回到久违的故乡。
发觉其它人都没吐,这让秋水有些惭愧,不禁想,经过扁院长思想武装的人就是不一样。
这时张青从走廊里慢慢过来,身后跟着小保安和丁师傅,还有其余六具尸体。
它们身上的绳索和封口的胶布不知去向,丁师傅被打脱的下巴已复位。
尸体们的行动不像先前那么僵硬和笨拙,看上去很接近于正常人,只是速率稍显缓慢。
“大家好,又见面了。”张青大声说。
“刚才没把你们弄成碎块,是我的失职。”副班长说。
“我代表着千百位枉死的怨灵对你们下达最后通碟,限你们于两分钟之内集体自杀,这样的话,从前旧账一笔勾销,不再追究。”张青说。
最后通碟
副班长冷笑,朝张青竖起中指,算是回答。
秋水想说点什么,看看周围的院长死忠粉丝,最终没开口,他隐隐觉得,机会已经没了,现在那些怨灵已经把他和别人一道视为仇敌。
张青站在碎玻璃上,大声说:“你们还有另一个选择,那就是交出扁晓雀,然后到警局自首坦白曾经犯下的恶行。”
“说这么多废话干嘛,有什么招使出来就是,我会接着。”副班长说。
“现在开始计时。”张青说,“十,九,八,七——”
阿牛使劲扔出一只椅子腿,但是准头太差,未能击中张青,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之后砸到肥女尸硕大的胸部。
朗淡平朝冰儿的尸体挥手致意,却得不到任何回应,女尸的灰眼珠看着地面,对他不理不睬。
沈浪小声嘀咕:“恐怕我们要成为烈士了。”
秋水说:“不要这么绝望,扁院长还没出手呢。”此时此刻,他开始盼望院长大人真的像吹嘘中那么厉害,能够扫平一切牛鬼蛇神。
“对,还是伟大的院长在后面支撑着咱们,根本不必担忧,我们不会失败的。”沈浪说话的同时表情有些惨淡,似乎不怎么相信自己说出口的话。
秋水察颜观色,觉得沈浪可能有猛然省悟的的可能性,于是决定再诱导一下:“我在想,如果扁院长真像咱们记忆里那么了不起的话,这个时候就应该站出来,大显神威,消灭这些可恶的怪东西。”
“也许院长考虑的是全局,并非眼下的小事。”沈浪说。
“我感到困惑,为何院长至今不肯出手,任由咱们凭低微的能耐与邪恶怪物战斗,再拖下去的话,我们恐怕都会像班长和其它已牺牲的战友一样结局。”秋水说。
副班长转过头来,朝秋水瞪眼怒吼:“如果你再说这种话,我会拧断你脖子,然后把你扔给那些尸体吃。”
秋水苦着脸点头表示收到,同时退了两步,与这位喜欢暴力的家伙拉开更远的距离。
张青大声喊:“时间到,受死吧,扁晓雀的走狗奴才们。”
第186节
恐怖的肉
副班长冲向张青,拳脚齐发,三两下就将张青打倒在地,小保安紧接着也遭遇同样的下场。
行尸走肉更是不堪一击,纷纷倒地。
这边阿牛和朗淡平正打算上前帮忙,看到此情形又停住脚步,因为没有这个必要,副班长一人足矣。
秋水抱着欣赏功夫现场秀的想法站在后面,观看打斗过程,他由衷地赞叹,副班长果然很厉害。
十年前,秋水的母亲曾经打算把宝贝儿子送到拳击训练班,兴冲冲前去,到达门口,却看到一位小朋友鼻子流着血、脸有青肿走出来,于是立即改变了主意,带领秋水回家。
所以,至今秋水没接受过任何搏击方面的训练。
转眼之间,在副班长所向无敌的拳脚之下,行尸走肉在倒下之后接着又被踩断了胳膊或者脖子。
朗淡平想要冲上前去保护冰儿的尸体,却被阿牛拉住。
就在众人以为一切都已经搞定之际,变化突然发生,一直在地面上蠕动的一大片破碎血肉突然收缩成一卷,滚向副班长。
副班长抬脚踩下去,正中破碎血肉的中段。
恐怖的变化突然出现,大块的血肉和碎骨向上翻卷,包裹住副班长的一条腿。
副班长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叫,表情极为痛苦,弯下腰试图伸手把那块怪异的碎肉集合体弄开。
手掌接触到碎肉块之后立即被包裹进去,这块红乎乎的肉仿佛传说的食人海怪一样灵活有力。
副班长奋力想把手抽出来,终于做到了,但是,抽出的手掌上露出了白骨,十只手指全没了。
众人大惊失色,冲上前想要帮忙。
秋水担心阿牛的安全,悄悄伸出一条腿,把急速冲锋的阿牛绊倒在地,然后往一侧移动,挡住了朗淡平前进的道路。
这么一耽搁,只有沈浪和另一名保安冲上前去拯救副班长,他俩先用刀和棒子敲打怪异的烂肉块,发觉无效之后只好拖住副班长的上半身,想要将其拨出来。
血战
副班长的身体迅速变得干枯,挣扎停止了,两只胳膊举在空中没有再放下,极短暂的时间内全身失去了大部分水分,面部如同干尸,恍如骷髅,眼球痿缩了,嘴唇变成两小条干瘪的皱皮。
地面上的碎肉块体积却不断胀大,表皮呈紫红色,显然有大量的物质正源源不断流入其中。
副班长的两条腿齐膝盖部分往下均被肉块包裹,这时可以断定,副班长已经死掉。
秋水大声对两位保安喊:“快放手,否则你们也会有危险,大家都牺牲掉的话,谁来保护院长。”
提到院长,两位正在拉扯副班长的保安立即明白孰轻孰重,果断后撤。
副班长已经全身僵硬,估计体重没了四分之三,整个身体看上去像是骷髅架子外面蒙了一层皮,由于缩小了许多,衣服已经无法挂在肩膀在,一路滑落下来,露出骨头形状的胸廓,裤子也落下,骨盆清晰可见,两条腿比集中营里的幸存者更细。
这时阿牛第二次被绊倒,刚刚爬起来,而朗淡平仍被秋水挡在身后。
张青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口鼻中涌出红色的泡沫,显然刚才挨揍的那几下受伤不轻,如果是正常人,多半已经无法站立。
阿牛举起一条椅子腿,再次冲上前,这一回秋水没有再使绊子。
椅子腿准确命中张青的脑袋,狠狠一击,血滴四下溅开。
然后又一击打中面部,鼻梁立即塌下去一块,一只眼球从眼眶里掉出来。
第三下打中头顶,很遗憾,椅子腿断了,留在阿牛手里的仅剩下十几厘米长的一截,由此可以推断,这并非真正的实木家具。
秋水高喊:“阿牛回来。”
阿牛使劲把椅子腿插到张青的肚子上,然后往跳开,回到己方队列当中。
第187节
沈浪说:“牛哥,你真行,副班长光荣牺牲了,以后还得多靠你。”
“不是自吹,俺从小到大,经历过的街头打架和校园斗殴足有百场之多。”阿牛洋洋得意地说。
这时副班长干枯的身体倒下,双臂仍然保持高举的姿势,红色的怪肉块开始撤退,松开了已经是全是骨头的腿和脚。
光荣
副班长挂掉,秋水认为应该是请出扁院长的时候了。
他这样想,如果扁院长确实有两把刷子,大显神威赶走怨灵和行尸走肉,那么大伙的小命暂时能够保住,如果院长大人无法摆平眼前这伙尸体和怪东西,那么大家也可以趁早散伙,各自逃命去也。
除此之外,一时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大厅内已经是一片污浊,垃圾和血肉满地,蛆虫爬来爬去,仿佛暴雨过后的乡村厕所,小蛇和蚯蚓在腐烂的肉当中畅游玩耍。
行尸走肉队列前面还剩下丁师傅和小保安,张青捂着流血不止的腹部蹲在地上,貌似很痛苦的样子。
副班长倒在垃圾当中,枯干的身体恍如沙漠里挖出来千年干尸,看上去十分可怜。
秋水不再犹豫,转过身大力拍打房间门,高声喊叫:“院长,请您快出来,我们顶不住了,伤亡太惨重。”
他没跟其它人商量,因为明白扁粉们一定会阻止他这么干,在这些人看来,院长大人打个喷嚏都比龙卷风重要万倍。
大竹竿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院长要求你们不惜一切代价,再坚守两个钟头。”
秋水准备后退两步,准备冲上前踢门,却被阿牛和朗淡平从两侧拉住。
“哥们,不可以打扰院长,他老人家智慧过人,日理万机,忧国忧民,我们就算拼尽全力也要挡住这群邪魔外道。”阿牛说。
“再这样下去,我们全都要死掉。”秋水说。
“为了院长付出生命是多么光荣的事,我期待的就是牺牲的那一刻,我平庸的生命将会绽放出前所未有的光芒,整个人生将变得非凡并且光彩夺目。”阿牛说。
“你要相信院长,全部局势一定在院长的控制中,我们仅仅只是整个斗争中的小小一部分,除了完成任务之外,不可以有其它想法。”朗淡平说。
“你俩醒醒吧,怪物已经杀到面前了,咱们的生命正处于危险中。”秋水说。
阿牛和朗淡平不由分说,把秋水从门前拖开。
两名保安站在一边,表情漠然,没有插手三人之间的争执。
丁师傅和小保安还有面目破烂的张青站在十几米,乐呵呵地观看这边的情况。
行尸走肉
行尸走肉慢慢前行,距离秋水等人越来越近。
张青和丁师傅还有小保安缩到后方。
最前面的是那具器官被盗走的英俊男尸,旁边是肥女尸和老头尸,冰儿的尸体在后面一点。
最最令人担忧的还是那块可怕的肉,感觉只要沾上就会完蛋,比外星异形更厉害也更危险。
破碎的大肉块不知去向,谁也不知道它会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突然出现。
被砍成碎块的尸体还有鲁队长和保安小二,以及那位被子弹击穿头颅的保安,它们会不会像班长那样再次拼装起来,然后从某个隐秘的地方突然蹦出来。
秋水感觉危机重重,对方的力量渐有加强之势,然而自己这边的人却越来越少,刚刚又损失了一位最能打的高手。
很显然,怨灵的攻击目标是有选择的,它们首先把最强的人灭掉,然后才是其它的目标。
秋水明白必须赶紧把扁院长叫出来,否则很可能全军覆没,于是装出服从的样子,表示不会再乱来。
第188节
阿牛和朗淡平以为他被说服,放开了他的手臂。
这时尸体已经逼近到三米开外,两名保安手执杀猪刀,开始狂砍。
英俊男尸的脖子上挨了一刀,一条深深的大伤口出现,但是没有血流出,因为它的血液早已经凝固了。
沈浪连续几刀砍在相同位置,英俊男尸的脑袋从脖子上垂下,依靠一些坚韧的筋脉和皮肤保持着与身体的连接。
尽管如此,英俊男尸仍旧往前走,摇摇晃晃,却不会摔倒,两只手臂平平举起,像是要掐谁的脖子似的。
秋水趁其它人的注意全都放到行尸走肉上的时机,突然后退,狠狠一脚踹到房间门上,弄出剧烈的碰撞和声响。
这一下,就算扁院长在熟睡中也会被弄醒吧,他这么想。
遗憾的话这门太过结实,几乎纹丝不动,如果能够踢倒就好了。
他真的很想看看扁院长如何对付这群丧尸。
然后,门打开了,大竹竿女子手持一把大刀走出来,看上去很像传说中的伟大女武士。
最终防线
众人闪开一条道,让大竹竿上前去。
面对寒光闪闪的大刀,行尸走肉居然后退了,此事完全出乎预料,难道这些东西也知道害怕?
大竹竿高高举起刀,猛然划过肥女尸的脖子,一只头颅应声而落,掉到地上。
斩首的整个过程一气呵成,丝毫没有拖泥带水,像是为此专门训练过一样。
秋水注意观察张青和丁师傅的反应,发觉这两位并未后退,而是交头接耳小声在商量什么。
天花板上突然掉下来一片东西,直扑大竹竿的头顶。
一名保安看到这情形,匆忙中来不及出声,而是扑过来,把大竹竿推开。
从上方坠落的块状物落到保安头上,原来是那么可怕的红色大肉片,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东西什么时候居然爬到天花板上,然后伺机发动攻击。
保安的脑袋被大肉片包裹住,发出尖厉的惨叫,显然很痛苦,伸出双手不停地撕扯,想把大肉片揪下来。
然而这种努力很快就结束了,这一次,肉块吸食血液的速度更加快速,仅仅只是十几秒钟过后,保安就无法再保持站立,倒在地上,因为腿已经细得像小孩子的胳膊,根本无法承受上半身的重量。
大竹竿愣住片刻才省悟过来,明白是保安牺牲自己救了她。
站在行尸走肉后面的丁师傅和张青面露失望之色,想来他们原本的目标是灭掉大竹竿女子,没想到弄死了一个保安。
大肉块在吸走保安体液的同时迅速生长变大,就像一只车轮内胎在充气一般,不但厚度增加,面积也在扩大。
行尸走肉再次逼近,张青和丁师傅还有保安混在尸体当中。
秋水大声喊:“快撤。”
“往哪撤?”朗淡平问。
“不能撤,必须战斗到底。”阿牛高喊。
秋水情急之下喊:“到院长身边去,结成最终防线。”
这句话貌似打动了阿牛和沈浪以及大竹竿,于是幸存者们迅速退到房间内。
走在最后的秋水把门关严,插上门销和铁链,然后从旁边拉过一只椅子顶住。
抬起头来,正看到扁院长笑嘻嘻的脸。
第189节
干杯
此时秋水手头没有刀或者铁棒等武器,否则的话,他肯定会狠狠给院长几下,取其性命。
因为院长实在太可恶了,一群人在外面出生入死只为了保护这家伙,然而房间内的情况却让人生气,扁院长并没有趴在桌子前研究作战方案,或者拿着电话处理各种事务,而是坐在一台电脑面前,从屏幕显示的图像看,这家伙居然在欣赏热辣的米国毛片。
地上一辆遥控电动玩具车仍在转圈,控制装置就在院长手里。
看到有人进来,扁院长放下操纵电动玩具车的盒子,拿起一只酒杯,大声说:“勇士们,你们太让我感动了,我要敬大家一杯酒。”
大竹竿女子放下大刀,从旁边的酒柜里拿出杯子放到桌上,一一斟满,然后递到每个人手里。
秋水愕然,此时搞这个,感觉太戏剧化了点,形势已经很危急,难道就不怕外面的行尸走肉破门而入?
阿牛和朗淡平还有沈浪的反应与他大不同,这三位全是激动无比的样子,仿佛能够与院长举杯共饮是无上的荣耀,比什么都更重要,。
“我先干为敬。”院长喝掉杯子里的红色液体。
“干——!”朗淡平和阿牛还有沈浪同声高喊。
秋水觉得这情形有些眼熟,两年前有一段时间他在酒店里工作,就曾经见过,某知名大企业年底宴请消防队的人吃饭,那些穿着统一服饰的年青人就是这么干的,他们站在桌子旁边。喝了三杯,声嘶力竭地大喊了三次‘干’,那个音量完全可用震耳欲聋来形容,然后他们一点菜没吃,放下酒杯列队离开。以一位局外人的眼光看来,这种行为未免浪费,并且有些做戏的成分,与其回去再吃一顿,当然不如在这里把吃饭问题彻底解决掉,面子不能通过这种行为挣来,如此摆谱显然也不可能赢得所有人尊重。
秋水没有吱声,而是默默地喝下酒,液体入喉,有淡淡的香味和酸味,还有一些微微的涩味。
门板上传来沉闷而有力的撞击声,估计是鞋底,如果是大铁锤的话,很可能已经弄出一个洞。
失望
秋水看着扁院长胖胖的笑脸,想知道这家伙打算如何带领众人平安离开这里。
门板上再次传来沉重的撞击,门摇晃了一下,一些灰尘从门框处落下。
再看房间内,这里不算很宽敞,也就有二十个平方左右面积,一溜电脑屏幕放在桌子上,有二十几个之多,可以看到医院内多个地方的情况,有地下停车场的画面,有医院收费大厅的画面,还可以看到挂号处,花园,以及住院大楼内几条走廊的情况,甚至还有一处女卫生间的情况,通过屏幕的多个小格子可以看到光溜溜的屁股和一些人正在穿裤子的情形。
监视屏幕旁边的那面墙壁有两只大柜子,其中装满了各种酒,大部分是叫不上名称的洋酒,另一边有两条长沙发,看上去很柔软很舒适。
没有期待中的武器,除了院长大人那把不知藏在哪个口袋里的手枪之外,仅有大竹竿的大刀。
墙壁看上去全都很结实,不知有无暗道。
秋水焦急地问:“院长,现在怎么办?”
“别担忧,门很结实。”院长说。
“如果用铁锤砸,就算墙壁也会被弄坏。”秋水说。
“我正在考虑怎么办,你们不必紧张,再喝一杯吧。”院长说话的同时眼睛转得飞快,似乎正在思考对策。
阿牛拉拉秋水的袖子,小声说:“别催促,院长一定有办法的。”
这时一只尖锐的铁杆扎破了门板伸进来。
大竹竿拿起大刀,走到门前站定,颇有一女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扁院长背着手,在房间里转悠了几圈,稍后突然停下,像花和尚一休那样大喊:“有了。”
众人把期待的目光投向院长,指望能够听到某个能够扭转局势的英明指令,或者看到院长大吼一声诸如‘赐予俺力量吧’然后,衣服撑破,身材变高变大,那些数量众多的脂肪化为坚实的肌肉,浑身冒出金光,然后一口气把外面的牛鬼蛇神之类怪物吹到九霄云外。
然而,院长却说:“刚才的主意恐怕不行,我再想想看。”
秋水长叹一声,拿起一只酒瓶,走到大竹竿旁边,与她并肩站立,做好了与行尸走肉面对面战斗的准备。
好办法
刺入门板内的尖锐铁杆缩回去,然后又在上方一点扎出一个洞,按照这样的进程,估计再过三到五分钟,这扇门将会彻底完蛋。
第190节
扁院长摇头晃脑,在房间里绕圈走。
阿牛和朗淡平还有沈浪用期待的目光看着这位伟大的导师兼领袖,希望其高达二百五十的智商能够起作用,想出某个扭转局势的好办法来。
秋水不禁想,自己还能够活多久,十分钟?还是一个小时?或者更久?
大竹竿平静地说:“帅哥,你还是处男吗?”
秋水愕然回应:“你跟我说话吗?”
大竹竿点点头。
“早不是了。问这个干嘛?”秋水说。
“第一次是什么时候?”
“初中二年级的国庆节,一位女同学邀请我到她家里看一部据说很精彩的影片,去了之后,结果让我看毛片,一时冲动,就这么样了。”秋水说。
“你有很多情爱经历吗?”大竹竿又问。
这时门板上出现了第四个洞。
“不算很多,有过大概七到八次。”秋水有些羞涩地笑了笑。
“我长这么大,还没有男人亲吻过我,你愿意吻我一下吗?”大竹竿小声问。
“当然愿意,其实你是个可爱的女子,并且很漂亮。”秋水有礼貌地说。
大竹竿低下头,弯着腰,把脸放到与秋水的脑袋大致平行的位置,眼睛一只闭严一只却睁着,摆好待吻状。
秋水心想,这妞也就是个子高了一些,说话声音沙哑了一点,抛开这两项缺点,其实她五官端正,身材匀称,确实是个有魅力的女子,与她亲吻完全不吃亏,也用不着强迫自己,可以算是一件有趣的事。
他踮起足尖,身体前倾,准备往那张较大的红唇上认真吻一下。
眼看四片嘴唇即将碰到,大概也就有三厘米左右的距离,这时扁院长突然一声大吼:“我想到一个好办法。”
由于院长的这句话,大竹竿突然直起了腰,转头看着身后的导师兼伟人。
秋水吻了个空,嘴唇碰到大竹竿的肩膀上。
自有妙计
扁院长的好办法比较令人失望,他认为应该把柜子和沙发搬过去顶住门。
尽管普遍感觉到失望,阿牛和朗淡平仍然动手实施。
这样一来,估计能够多抵挡十分钟。
被揽和了一下,刚才的浪漫气氛似乎突然消失了,秋水没有再尝试亲吻大竹竿,而她也不曾再提及此事。
一只瘦削而苍白的手从铁杆钻出的洞里伸进来,试图推开沙发,大竹竿看到之后挥刀斩下。
手被砍断,却没有流出血,由此推断手的主人是一具行尸。
看上去很像是那位冰儿的尸体,秋水没敢提醒朗淡平,否则的话这家伙肯定会把手收藏起来,当作珍宝一样。
张青在外面大喊:“快投降吧,交出扁晓雀,留你们全尸。”
“我们决不投降,有本事你进来。”阿牛大吼。
“赶紧把门打开,乖乖把扁晓雀交出来。”张青继续喊。
“把你的姐姐妹妹还有老母和奶奶都送来,让我们非礼。”阿牛骂。
第191节
被砍断的手保持着活动能力,像一只章鱼似的往里面爬,秋水见状急忙把一只座垫扔过去压住。
大竹竿伸手抚摸秋水的脑袋和脸,仿佛在抚摸宠物的头。
她的手掌出乎预料地柔软和温暖,他尽管有些不习惯,却也没提意见,而是很配合地保持不动。
他猜测这也许是她生平第一次摸男人的脸和头,不知是否应该对此感到荣幸。
“你的头发很硬,摸着很像我从前养的那只雪橇犬。”大竹竿说。
秋水很配合地叫唤:“汪汪。”
大竹竿笑出声来,表情灿烂。
这时扁院长再次大吼:“我想到办法啦!”
秋水看了看房间内,猜测这次大概要把电脑桌搬过去堆在沙发上,给怨灵和怪物们增添一点点麻烦。
“我可以往那面打开一条通道出去。”扁院长指面前着坚实的墙壁说。
“这面墙之外是大厅,行尸走肉正等着大伙出去呢。”秋水愕然说。
“我自有妙计,现在你们把右手全部伸出来。”扁院长说。
五只右手一齐伸出来,四只男人的手都差不多大小,大竹竿的手显得特别大,仿佛鹤立鸡群。
画符
扁院长从衣服口袋里摸出十几只一次性注射器,有完整的塑料包装,未曾启封,然后要求五个人各自抽一点血出来,六到八毫升左右即可,然后集中到一只容器里等候使用。
秋水和阿牛还有朗淡平不知所措,不知针要往哪里扎才能顺利地抽出血来,以往这种事都是医护人员在做。
大竹竿若无其事地伸出手,逐一帮他们抽血。
沈浪倒是自己动手,若无其事地往静脉里扎针,动作极熟练,完全不亚于资深吸毒者。
五个人体内抽出的血集中到容器里也没多少,看上去大概也就三十几毫升的样子,还不够传说中的吸血鬼润喉咙。
扁院长拿起量杯,鼻子凑近嗅了嗅味道。
这个动作让人不禁怀疑,院长会不会一口把血喝到肚子里去,然后叫大家再抽一次。
秋水满腔困惑,不明白院长究竟要用这些血来做什么。
“你们退后,到那边站着。”院长说。
五个人立即走到电脑屏幕前。
秋水低头看,发觉先前院长欣赏的那部毛片仍在播放,尚未结束,再看其它屏幕,貌似一切正常,挂号大厅内排除等候的人很多,收费处各个窗口前同样有长长的队列,住院部走廊内护士患者以及其它人走来走去,各自忙碌,想象中的天下大乱局面没有出现。
那些行尸走肉是如何从太平间和尸体池一路来到这里的?此事很值得怀疑,无法想象,一群如此丑怪和恐怖的东西出现在众人眼前能够不引起恐慌。
扁院长拿着人血走到墙壁前,用手指沾了一些血在墙壁上画了一个方框。
人血画出的图形高达一点五米,宽约六十厘米,像一扇小门。
画好之后,量杯内的血还剩余大部分,扁院长并未停止,而是开始画一些复杂而怪异的线条。
秋水不禁猜,难道在画符?
印象中的符一般都画在纸上,很小的一片,像这么大的符倒还真没见过。
这时外面的怪物们更加起劲地撞击门,门板上的洞越来越多,沙发上也被捅出很多洞。
第192节
火攻
扁院长画好之后开始低声念叨,谁也听不懂他在嘀咕些什么,从表情看,貌似很虔诚很认真的样子。
朗淡平和阿牛还有沈浪专心致志地观看,大竹竿则面无表情。
秋水满腔困惑,不时回头观察门的情况,估摸还有多久那些怪东西能够冲进来。
这时门板已经布满了乒乓球大小的洞,很快就会彻底完蛋,如果门倒塌或被砸烂,沙发和柜子将会很容易地被推开,到时候一场肉搏战在所难免——如果院长大人没有大显神威的话。
秋水最为担心和畏惧的仍是那片由小女尸的碎肉和骨头组成的怪东西,这片肉异常危险,中者均被吸成人干,无一例外,十分恐怖。
他不禁想,如果怪肉片从门缝里钻进来,要怎么对付。
这时旁边突然传来惊叹声,扭头一看,原来是阿牛发出。
再看扁院长那边,墙壁上的大符居然在闪光。
他大感惊讶,难道院长是个有道行的神汉?
最近以来见过的各种怪事多不胜数,完全颠覆了从前的一些固有观念,然而最令他感到震撼的还是此刻。
院长身上还隐藏着多少歪门邪道?这胖子到底是不是人?
光芒越来越强,呈淡蓝色,渐渐开始刺眼。
外面的怪物和怨灵显然感觉到情况有些不对劲,更加努力地砸门。
一团点燃的布料从门上的洞里塞进来,烟雾呛鼻。
秋水不禁想,这帮怪东西此时才想起用火攻,多半来不及了。
又有几团冒烟的布塞进来,大竹竿用可乐浇上去弄熄。
这时有火苗从门板上的破洞当中蹿入,原来怨灵们点燃了一堆火。
秋水紧张地看四周,发觉墙壁上居然没有任何一扇窗户。
如果火焰再燃烧一会儿,估计房间内的人全都会由于窒息而死掉。
生命已经进入真正的倒计时。
如果院长的法术无法改变处境的话,那么就只能打开门冲出去拼死一战,除此之外再没有出路。
这时扁院长突然发出得意的笑声:“快进来,往这里到别的地方去。”
阴曹地府
秋水目瞪口呆地看到扁院长低下头,钻入墙壁上画的大符内,就这么消失在蓝光当中。
这算什么事,穿墙术?还是其它名堂?
大竹竿女子跟在院长后面走进蓝光里,由于太狭窄,她弓着腰,显得很吃力的样子。
朗淡平和阿牛还有沈浪逐一进入。
阿牛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秋水,快跟上,别掉队。”这个声音像源自很远的地方,感觉有些虚无飘渺,微微有点走调。
秋水明白自己没有其它选择,就目前情况看,只能跟着院长走,留下来的话那些怨灵和行尸走肉恐怕会生吞了他。
走近放射出蓝光的大符,他感觉到一阵阴森的风扑面而来,吹到身上感觉极为难受,皮肤表层立即出现鸡皮疙瘩。
他想起从前有一次去冷库寻找朋友时的情形,站在堆满冻猪肉和大冰块的仓库门口,感觉与目前确实有几分相似。
来不及想太多,他低下头,钻入墙壁上的大符内。
第193节
里面光线很昏暗,就跟黄昏时分的城市背光处差不多,视线大概也就能看到三十米左右范围。
他回头看身后,出乎预料的情况出现了,没有墙壁,也看不到进来的通道口,蓝光没了,大符也看不到,居然空空如也,仿佛他从空气出钻进来。
为什么这样?他满腔诧异。
脚下全是一些碎石和沙子,偶尔能够看到一块石头,没有植物,还一根草也无法看到。
远处全是一片暗黑,令人不由得猜想这个世界全都像月球一样荒凉。
扁院长站在前面,大竹竿女子在旁边。
朗淡平和阿牛兴高采烈地东张西望,对什么都显得很有兴趣。
沈浪表情显得惊讶,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是什么地方?”秋水问。
“别问这么多,反正那些行尸走肉和怨灵找不到咱们了。嘿嘿。”扁院长得意地笑,露出满口的整齐白牙。
“感觉像到了阴曹地府。”朗淡平小声嘀咕。
上天入地
天空中有幽蓝的微光,几十米外就是一团漆黑,看不到任何生命的迹象,荒凉如同史前生命未出现时的地球。
走出几百米之后,仍然是这样。
扁院长和大竹竿走在最前面,朗淡平和阿牛位于第二列,沈浪和秋水最后。
走了很远,脚下仍然是黄沙和碎石,周边视野中的景物依旧相同,全是看不到边缘在哪里的深沉黑暗。
秋水小声问沈浪:“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不知道。”沈浪摇头,“我琢磨着,这里恐怕不是我们熟知的那个世界,感觉更像阴间。”
“可是没看到牛头马面和城隍,也没有奈何桥与送汤给大家喝的那个孟婆。”秋水小声嘀咕。
“你相信真有那些东西吗?”
“大概是有的,我老妈就坚信有。”
扁院长听到这两位的交谈,转过头来大声说:“牛头马面和孟婆是陈年旧事了,现在的地府与传说中大不同。你们猜的没错,这里确实是地府。”
秋水大惊失色:“我们死掉了吗?”
“没死,因为你们穿越了我打开的符门,所以能够支撑半天时间,若是没经过这些程序的话,你们到这里之后会变成半人半鬼的东西,跟俗称的妖大致是一回事。”扁院长说。
“哇,院长好了不起,能够上天入地,带领我们到地府观光游览。”阿牛乐呵呵地说。
“这不算什么,待会有更刺激的东西出现,你们做好思想准备,不要被吓坏。”院长说。
“院长,能够跟着你混,我感到太光荣了。”阿牛说。
踩着黄沙和碎石前行了大概有一公里多,终于看到一点不同的东西,那是一棵树,叶子全掉光了,只剩下干枯的树枝,就这么矗立在旷野当中,看上去显得很突出。
“好漂亮的树。”朗淡平喃喃说。
“那是一棵枯树,不知死掉多少年了。”秋水说。
走近一看,然后伸手触摸,原来是一棵已经石化的树,硬梆梆的,敲击时发出清脆的声音,有些像玻璃管。
老鬼
秋水折下一小段树枝,打算带出去做个纪念。
第194节
扁院长摇头表示阻止,说把地府的物事带到人界很容易招鬼,非常麻烦。
秋水把小树枝扔掉,一转眼却趁人不注意又弄下更长的一截,悄悄塞到口袋里,沈浪也做了同样的事。
经历了这么多事,他们已经不怎么惧怕鬼和怪物之类,好奇心占了上风。
继续前行,秋水想起先前扁院长曾经说过的话,诸如无神论、唯利益主义等等,而此时这胖子谈起地府和鬼什么的却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与先前存在明显的矛盾。
由此可见,这胖子缺乏一个明确的立场,理论和观念之类皆信手拈来,需要说什么张口就说,貌似百无禁忌。
就表面看,这家伙的智力好象并不怎么出色,大概与普通中学教师不相上下。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终于再次看到一点不同的景物,这一次是一个坟包,像古代一般大户人家的墓那样,高约两米,呈椭圆形,占地十二平方米左右。
由于好奇,阿牛凑近看墓碑上的字,想弄清楚这里面埋的是谁,大概由于年代久远,刻到石头上的字迹已经很模糊,加之是繁体字,笔划太多,超出了阿牛的知识范围,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勉强念出‘显公考妣’四个字,其余的就不认识了。
一只枯瘦的手从坟前的黄沙当中缓缓伸出,抓住了阿牛的脚踝。
旁边的朗淡平被吓了一跳,哇哇大叫的同时踢了那只手一脚。
一名身穿清朝官服的老鬼从地上慢慢钻出来,灰白色的眼睛转来转去,表情显得很生气的样子,用尖厉的声音问:“刚才谁踢我?”
朗淡平低声下气地说:“是我踢的,对不起,你的手从土里伸出来,很吓人。”
“这是地府,老子在自己家里睡觉,被你们吵醒,伸出一只手来摸摸看,这样做招谁惹谁了?”老鬼气乎乎地说。
扁院长转过头来,大声吼:“咋咋呼呼个球,老子的马仔踢了你一脚又怎么啦,信不信老子拆了你的房子。”
“信,当然信,对不起,下官不该乱发脾气。”老鬼的表情一下子发生了变化,怒容消失,笑脸出现,连连点头,举起双手连连作揖,同时下半身沉入黄沙当中,看上去像是矮了一截。
扁院长掏出小鸟,对着墓碑排泄,淡黄色的液体冒着热气,冲刷到粗糙的石头表面。
有辱斯文
老鬼气得脸发绿,却也无可奈何。
阿牛和朗淡平哈哈大笑,十分开心。
秋水愕然,觉得扁院长对着墓碑嘘嘘这种举动与其伟人身份和高达二百五十的智商完全不相符,有辱斯文。
公平地看,恐怕只有流氓无赖才会这么干。
身为伟人,得在各方面都很出色,身材必须高大伟岸,就算不够高大也得想办法,比如让人相信其高度超过一点八米,拥有神奇的人格魅力以及超群智慧,就连jj也必须比普通人大一些。
一般情况下,如果实在不具备上述条件的话就得动点脑筋,下些本钱,让其它人帮忙吹嘘和粉饰,最终生造一个完美而出色的形象。
身材不足一点八米可以造假,做过的坏事可以涂抹成佳话,犯下的过错可以推到替罪羊头上,如此等等,不一而足。
这时的秋水非常清醒,弄明白了许多事。
扁院长采取的方法较为特殊,他直接通过奇门邪术让人对自己产生敬仰和崇拜,把一些编造的神奇经历像历史事实一般灌输到他人的记忆里。
老鬼显得气馁,无精打采地说:“肥哥,你的包皮长了一点,应该割掉。”
“傻鬼,你懂什么,我这样才是最完美的,不用的时候受到妥善保护,派上用场的时候自然会出头露面,多方便啊。”扁院长说。
公平地看,确实应该动一次小小的手术。
从老鬼的反应里,秋水想起一句俗话,鬼怕恶人,由此推想,扁院长是一位大恶人,连鬼见到都无计可施。
老鬼摇头叹息,慢慢沉入黄沙中,有气无力的语声从沙石中传出:“慢走不送,有空来玩。”
“玩你个头,老子才不会来你这鬼地方。”扁院长骂。
第195节
一行人继续往前。
扁院长似乎很熟悉此地的样子,显得颇为自信,不时指明方向,告诉旁边的大竹竿和后面的阿牛应该怎么走。
没人问方向在哪里,前面会遇上什么,只是埋头按照院长所示方向前行。
秋水想问一下,却又觉得还是装傻比较好,不能表现得太突出,否则可能会引起院长的怀疑。
伟大
往前走了一段路之后,看到一个城镇。
由于光线太暗导致的视线不佳,一直走到低矮的围墙外面二十米左右远处才看到前方的建筑物。
这是一些四米左右高的墙壁,顶端是锯齿状的口,隐约可见有稀疏的人形物在上面走动。
秋水突然反应过来,这就是传说的城墙,古代就靠这玩艺儿抵御流寇匪兵什么的。
扁院长带领众人走到城门前,这时抬头就可以看到一幢破烂不堪的楼。
三只中年瘦鬼手执红樱枪,站在门口,似乎担任看守职责,他们身穿绿色衣服,胳膊上全都戴了红色的臂套。
城门的颜色呈浅褐,厚厚的木板表面有许多裂缝,像是在泥土里埋藏了很多年然后又挖出来继续使用似的。
“回到山京城的通道就这里面,位于地府海关的大楼内。”扁院长说。
“院长,为什么我们可以不经过许可就进入这里,离开时却必须得经过专门的通道?”阿牛小声问。
“憨仔,城里每天都有人死,死掉之后大部分的魂魄都会来到这边,进入这儿的入口有成千上万个,但是这些路径全是单向的,只能进来却无法离开,想要出去的话,必须经过地府海关,交纳规定的费用才可以走,一般情况下还得行贿才可以。”扁院长说。
“哇,这么复杂的事您都明白,院长好伟大,好了不起。”阿牛说。
扁院长若无其事地笑。
众人走近城门,两枝红樱枪伸出来,挡住了去路。
秋水仔细看看,发觉这两枝武器原来是塑料做的,中间是空的,非常毛糙,属于地摊货中的劣等品。
一名绿衣瘦鬼气势汹汹地问:“你们是哪个单位的?有没有介绍信?”
“我跟你们老大很熟,今天遇到麻烦,路过一下。”扁院长说。
另一名瘦鬼转头看看身后,确定没有谁注意这边,悄悄把一只枯干的手伸出来,似乎在索要什么。
扁院长掏出一张百元面值的钞票,放到瘦鬼手里。
红樱枪收起来,瘦鬼肃立一边,城门缓缓打开。
满街的鬼
秋水愕然,心想难道地府也搞与时俱进了,否则就无法解释不正之风为何会出现在城门看守这样的窗口行业当中。
进入城区,到处是乱糟糟的破旧房子,有些是砖混结构的流行模样,有些则是古典式样,其中数量最多的就是二十年前汉族农村内最常见的那种土木结构瓦顶房屋,好在地板还算结实,由石头组成。
街上许多无精打采的鬼走来走去,大部分是近代或者现代的人,其中有一些穿了明朝时的汉人服装,有些则是清朝人的打扮。
时空在此仿佛出现了某种错乱,各种时代的特征在此聚于一堂,只不过都显得破旧和缺乏活力。
绝大部分的鬼模样都很糟糕,面色青灰或者苍白,普遍有不同程度的腐烂,想看到一只模样漂亮些的几乎就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有些鬼受了严重的伤害,估计曾经被汽车压过一次,有些则骨瘦如柴,有些身上明显有虫子爬来爬去。
老鬼数量很少,这让秋水感觉奇怪,在他想象当中,白头发的鬼应该是此地的最大群体才对。
为何看到的多数是中年青鬼?秋水就此向沈浪询问。
第196节
“估计这是因为老死的鬼没有怨气和牵挂,大部分都投胎再入轮回了,而那些横死的却因为心有不甘而坚持留在这里不肯离开。”沈浪说。
“或许是这样吧。”秋水觉得这样的回答似乎没什么道理,但是也找不出哪里有差错。
混迹于鬼群当中,感觉当地居民对于六个人的出现视若不见,并没有特别的注意他们,这事让人觉得很可疑,难道这里的常常有人进来不成?
街道两旁有许多店铺在营业,大部分是餐馆,也有杂货铺和小卖铺,甚至还有书店和当铺以及银行,还有几家与银行业务大致相同的钱庄。
看上去很热闹,貌似生活并不很无聊。
秋水不禁想,与其在人界毫无希望地苟活,还不如到这里混,看样子此地创业的机会更多些,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看到城管,摆个小摊什么的估计没问题,当然这样的设想要付诸实践恐怕不容易,还有许多技术方面的问题无法解决,比如怎么进入此地就是一个大麻烦,扁院长不一定肯提供相关的技术和门道。
破口大骂
“海关就在前面不远处,大概还有五百米左右。”扁院长说。
一只身材高大的年青男鬼走过来,这家伙表情呆滞,二目无神,身穿病号服,胸腹洞开,里面却空荡荡的,肝和心脏都没了,只剩下肠子和一副无用的肺,按照扁院长手下的习惯做派,估计肾也多半没了,很可能jj和蛋蛋也会被摘掉。
男鬼突然跑过来,挡在院长面前,有气无力地说:“大坏蛋,快把我的心肝肾还给我。”
“切,滚一玩去。”扁院长怒吼。
男鬼仍旧重复说:“还我心肝肾——,快还给我。”
扁院长对阿牛和朗淡平说:“揍他。”
阿牛似乎等待已久,此时得到指令,立即蹦上前去,拳脚齐下,打得砰砰作响。
这事有些出乎预料,秋水原以为,阴魂全是有形无质的东西,除非他们自己想呈实体状,否则就会被穿透,然而此时的情况让他的先前的猜测落空。
男鬼被一顿饱揍之后趴到地上,仍旧慢吞吞地念叨:“大坏蛋,偷走我的器官卖给外国人。”
扁院长伸手拢了一下头发,气度非凡地说:“收队,咱们继续前进。”
阿牛和朗淡平退开,并排站好,作立正状。
扁院长得意洋洋地往前走,昂首望天,眼高于顶这个词此时用来形容其德行十分合适。
阿牛和朗淡平跟在扁院长后面,募仿院长的姿态行走,就像中学生学习自己偶像的言行举止一样。
秋水悄悄长叹,心想这两位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省悟过来。
往前走的过程当中,不知是哪个缺德的家伙把一团烂泥扔在路上,非常不幸,院长大人一脚踩上去。
悲剧发生,院长仰天摔倒,背部和屁股着地,四肢乱动,看上去很像一只翻身的大乌龟。
大竹竿急忙把院长扶起来。
阿牛急忙上前拍打院长衣服上沾的灰尘,温柔地安慰:“院长不疼,摔一跤,长高高。”
院长瞪了阿牛一眼,然后开始破口大骂:“i操#¥%……,哪个杀千万的小杂毛乱扔东西*……%,i日……,i干……”
这个声音异常响亮,在狭窄的街道上回荡,路过的阴魂投来鄙夷的目光。
肃静,回避
扁院长在表演泼汉骂街,秋水深感没面子,低下头悄悄后退,移往旁边。
大竹竿低下头,满面惭愧。
阿牛和朗淡平却兴高采烈地挥舞拳头,在一边为院长助威,不时还充当和声的角色,院长大吼一句‘i操’,他俩紧接着就喊一声‘操得好’,或者前后晃动下腹和屁股一带,作勇猛顽强冲击状,用动作为院长的叫骂配音。
秋水对这胖子越来越感觉到失望,不知不觉中已经退到街边,一不留神,脚绊到石坎,摔倒在地,弄得很狼狈。
第197节
一只洁白细腻却很大的手伸过来,把他从地上拉起来。
这只手虽然很大,却意想不到的柔软和温暖,握在一起感觉很舒服。
“谢谢你。”秋水对着大竹竿微笑。
“别这么客气。”大竹竿说。
“还没请教你叫什么名字。”秋水说。
“我叫小梦,做美梦的那个梦。”她微笑。
幽蓝色的光线中,她的表情看上去不可思议地温柔。
胖子仍在叫嚣,但是这噪声却像是变得微弱了,不再刺耳,完全被忽视。
“小梦,这个名字很有趣,你一定非常喜欢睡懒觉。”秋水说。
“你怎么知道,我常常睡到十点左右。”她咧开嘴笑。
“回去之后我请你吃饭好吗?”
“好啊,不过你得当心了,我很能吃的。”
“你这么瘦,应该多吃些。”
旁边扁院长终于骂得累了,停下来喘气。
旁边一名高中生模样的男鬼小声说:“你们跟着这样的老大混,真没出息。”
秋水心情不错,也就懒得理睬这家伙,当作没听到。
小梦却转过头来,瞪眼怒斥:“关你鸟事。”
“对,确实不关我的鸟的事,当我没说。”男鬼转身欲走。
“快滚,当心我揍你。”秋水看到男鬼对小梦不怎么礼貌,有些生气了。
男鬼加快速度溜走,不再吱声。
扁院长依然昂首向天大步前行,不过已经吸取了部分经验教训,不时低下头看一眼前面的路。
队列发生了变化,小梦拖到后面,与秋水牵着手走在一起。
最前面院长身边的人换成了阿牛和朗淡平,这两位死忠扁粉洋洋得意,不时朝路边的行鬼挥手致意,其中的阿牛特别来劲,常常大喊一嗓子:“当今世界最伟大的人扁院长来也,肃静,回避。”
地府购物
秋水牵着小梦的大手,感觉自己似乎变小了,恍若回到童年,牵着某个大姐姐的手一样。
他身高一点七五,体重七十二公斤,大致合乎国人身材标准,在南方人当中,可算是中等偏上。
小梦身高接近两米,大概有一点九八左右,没穿高跟鞋,可是也比他高出许多。
如果隔得远一些从背后看,或许会误以为是某个年青的可爱妈咪带着十岁左右的孩子逛街。
不知不觉当中,两人距离前面的扁院长等人越来越远。
路过一个店铺,店主是一位清朝模样的男子,货物则是一些文房四宝和字画之类。
秋水虽然字写得超难看,对于国画和书法毫无鉴赏能力,但是此时心情大好,总想要送点什么东西给小梦,考虑到口袋里的钞票所剩无几,或许买点字画之类还够。
他让小梦稍候片刻,因为这家店的屋顶很矮,她进去的话会碰到脑袋。
“院长会走掉的。”她看了看前面。
第198节
“我很快就弄好,跑一下就能够追上。”他溜到店内。
有一张画看着挺不错,几只猫在地上戏耍,模样很可爱,他问了一下价格,人界的钱五十元,冥币则要一百面值的四十张。
另有一张画瞅着也挺好,是一名光屁屁的丰满女子在沐浴,要价人民币七十元,他把这两张一并买下。
清朝男鬼晃动大辫子,认真地包好,递到他手里,然后接过钞票。
“回到人界之后,这两件东西会不会变样?”他紧张地问。
“我也说不准,也许会变成一撮黄土,也许还保持原样,也许拿到太阳底下一看,发觉是古代名家真迹,那样的话,你就发大财了。”清朝男鬼说。
“希望能赚一票。”秋水笑了笑,走出小店,然后把有小猫的画送给小梦。
院长并没有走很远,他俩一阵小跑很容易就追上。
阿牛和朗淡平仍在洋洋得意地大声喊叫,为院长开道,沈浪无精打采地跟在后面。
前方不远处就是海关,一幢巍峨壮观的高楼矗立在路边,与周围的低矮破旧的房屋大不一样。
扁院长递给门口两名男鬼几张五十元钞票,然后带领众人大摇大摆地进去。
撞墙
秋水惊讶地看,每过一道岗哨,扁院长都拿出一张或者几张钞票递过去,守卫接过钞票之后立即放行,做事倒也干脆,一点不拖泥带水。
海关内富丽堂皇,宽敞而昏暗,然而却没有灯和蜡烛,比外面更暗一些,到处是一片幽蓝色,视线大致能看到面前六至八米远,走路进必须很小心地看清前路,否则可能会撞上玻璃门或者墙壁转角。
扁院长大概由于年纪有些老了,眼睛不怎么灵光,两次碰到了玻璃门,导致鼻子流血,额头起了包。
出乎预料的是,扁院长这一次没有破口大骂,始终保持着克制和冷静,若无其事地掏出纸巾擦拭。
为了避免悲剧再次发生,阿牛主动上前,为院长开道。
在一个大厅内,院长让众人坐下等待,然后独自进入旁边一条长廊内。
里面再次传来身体撞上玻璃的声音,以及院长饱含痛苦的呻吟,想来脸上又挨了一下。
阿牛和朗淡平悲痛万分,扼腕叹息,仿佛撞上墙的人是他们自己。
小梦和沈浪则面无表情,似乎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秋水努力了好一会儿才忍住没有笑出声来,他由此总结出一条经验,下次再到地府的话,一定要带着电筒来。
想到照明用具,秋水突然想起自己的山寨手机不但可以摄影,还能够当电筒使用,然而此刻说这个貌似为时已晚,院长的鼻子和额头已经受伤。
坐在光线昏暗的大厅内,身边没了院长,五个人难免有些勇气不足,不知不觉当中凑到一起,挤在一条长沙发里。
“不知道要多久才能离开,我不喜欢这里,就像城市夜间停电了一样,到处一片黑乎乎的。”沈浪小声抱怨。
“只要能够呆在院长身边,就算下地狱也无所谓。”阿牛说。
“估计鬼的夜视能力一定超强,就像猫一样。”秋水说话的同时,趁机搂住小梦的腰。
“在这种地方住得久了,想必会适应。”小梦低声说。
“如果时间充足的话,很想到处逛逛,毕竟是地府,难得来一次。”秋水说。
壁画
在光线很暗的大厅里坐了十几分钟之后,视线渐渐适应,能够看到更远一些的地方,先前总认为对面的墙壁上是漆黑一片,现在却看到一些壁画。
由于好奇和无聊,秋水和小梦站起来,走近墙壁仔细观看。
第199节
一个仿古代皇帝模样的家伙位于图画的中央,周边各种各样面目凶恶的怪东西环绕,有些脑袋呈驼峰状,有些长了牛脑袋,有些则是马脑袋,还有一些衣着暴露的古装女子在旁边跳舞,全都是细腰而丰胸,臀大而腿长,表现手法则是写真绘画方式,与这旮旯的古代画技完全不一样。
图画的每个细节都很到位,非常精致和细腻,虽然意境不乍地,但是技巧无可挑剔。
秋水估计中间那位个头特别巨大的家伙是地府首脑,因为他突然想起,曾经看过的冥币上那位就是类似打扮。
不知道如今地府的老大会不会换套西服,摘下那个复杂而沉重的头饰,以一个能够跟上时代的外观露面。
“这位应该就是阎王爷了吧。”小梦说。
“你见过它吗?”秋水问。
“你才见过它呢。”小梦瞪眼。
“还以你来这里不止一次了。”秋水说。
“跟你一样,我也是第一次到地府,从前也没死过。”
“你是院长的秘书吗?”他突然问。
“不是。”
“是亲戚?”
“我是院长的女儿,还有就是,我的年纪比你大。”
秋水被吓了一跳,小梦居然是院长的女儿!这事太不可思议了。
原来觉得这是一个玩暧昧的好机会,此想法突然间消失了,他本能地退开一步,想离她远一些。
“你贵庚?”除年龄之外,他还很想问问,扁院长是否她的生父?只是这个问题显得很不礼貌,于是只好忍住。
“我想保守一点秘密。”她说
“抱歉,以后我不会再问了。”
“没事。”
“你很崇拜你的爸爸吗?”他小心翼翼地问。
“爸爸很厉害,会做许多别人都会的事,可是爸爸也有缺点,并非完美无缺,但是这些细枝末节对于他的伟大形象毫无影响,我确实很崇拜他。”小梦说。
如何杀人
秋水正要问小梦为何长得如此之高,这是不是天生的?以及她为何不去打篮球或者排球,却被突然回来的扁院长打断。
阿牛和朗淡平立即站起来,沈浪犹豫片刻,也站起来。
小梦走过去,站在院长身边。
扁院长的脸有明显的青紫,鼻孔里塞了一团纸以止血,模样颇为狼狈,像是被谁痛扁了一顿似的。
秋水突然感到困惑,院长对此地貌似十分熟悉,为何却一再撞到玻璃门和墙壁上?难道此地的门会变换位置,导致每一次来都会遇上新的情况?
“大约十分钟之后,会有人陪同咱们到回人界的门口。”扁院长得意洋洋地说。
就精神面貌看,这胖子一点也不气馁。
秋水问:“院长,我们可以观光游览一下吗?我对这里的景色很好奇。”
“我认为没什么可看的,下次吧。”院长说。
“以后还来吗?”秋水问。
“说不准,也许还会来。”
第200节
“刚才您见了谁?牛头马面还是城隍,或者其它地府公务员?”
“不必问了,说了你也不知道。”院长摇头。
秋水感觉很没面子,却也只好咽下问题,不再吱声,心里却颇有几分怨气。
他开始认真考虑这事——或许杀掉院长是个很好的选择,如果真能够一下子弄死这胖子的话。
当然,得悄悄进行,别让其它人知道,就目前情况看,如果阿牛和朗淡平看到他对院长行凶,那么就算得手也面临着巨大的麻烦,这两位扁粉恐怕会发狂的。
如果在地府找到下手机会的话,麻烦会少很多,比如法律方面的追究,估计人界的规矩在此并不适用。
稍后,秋水突然想到,如果在这里弄死院长,那么如何回去将成为大问题,没准从此就得呆在这里,而他对于地府的情况几乎一无所知。
他突然觉得,杀死一个人并非容易的事,如果想要不为人知,就更加麻烦了。
电影和小说中的杀手是多么轻松愉快,弄死某个人就跟打死一只蟑螂般简单,相比之下,现在他仅仅只是动了此念头,稍一思索已经感觉问题重重,真不知道如果真的动手杀人的话,接下来会遇上多少烦恼。
黑影
如何杀死一个像院长这样的奇怪人物?这当然是一个巨大的问题,秋水甚至怀疑,院长能否被杀死。
试想一下,一个能够多次进入地府的人究竟是什么东西,能不能算是人?
院长还有多少奇技淫巧和歪门邪道?谁知道。
必须慎重,秋水这样告诫自己。
可量已经有些着急,因为阿牛和朗淡平明显越来越崇拜院长,几乎到了完全不分是非的境地。
正在沉思当中,有两个人形黑影悄无声息地走出来,看上去异常高大,估计有一点九米左右。
这两个身影表面有一层深色烟雾,无法看透里面到底是什么样的一副轮廓。
它们显然不是普通的鬼。
秋水感觉到难以忍受的寒意和煞气扑面而来,几乎无法站稳,不知为什么一些强烈的沮丧情绪涌上心头,他不由得想,活着真累啊,也许死掉是一种非常好的解脱方式?
与此同时,朗淡平已经跪到地上,脑袋无力地垂下,仿佛已经昏迷。
沈浪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身体摇来晃去,像是喝得大醉,表情呆滞,口水流到下巴然后滴落。
阿牛满头冷汗,伸手拉住院长的一只袖子,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维持站立状态而不至倒下。
小梦的表现稍好一些,没有太糟糕的反应,只是面色苍白,嘴唇颤抖,脑袋似乎不由自主地左右晃动。
只有扁院长若无其事地站在原地,朝两位巨大的影子点头哈腰,谄媚的笑容堆满面孔,仿佛一位快要饿死的城市穷汉突然看到现任总统走过来一样。
秋水明确意识到一点,那就是,这两位奇怪的人形黑影超级强大,普通人完全无法与它们相比,而且它们非常危险。
如果这两位肯帮院长处理遇上的麻烦事,那么一切恐怕都将变得很简单,医院内那些怨灵和行尸走肉必定不堪一击,很容易就会被消灭干净。
秋水渐渐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一只小小的蚂蚁,微不足道,弱不禁风,这两个人形身影如果想要弄死谁将是非常简单的事,比打个哈欠还要轻松。
穿越
一名人形黑影开始说话,它的声音沉闷而有力,并不高亢,却能够在空气中形成震动,感觉就像一辆装载机在几十米外开足马力工作一样。
秋水腿一软,伸手按住朗淡平头顶才勉强稳住身体。
沈浪开始流泪,如果只看其表情,会觉得这人身受重伤即将死掉。
阿牛抱住扁院长的一只胳膊,低下头把脸凑近其肩膀,似乎在寻求某种保护。
第201节
小梦闭上眼睛,像是在努力抵御什么东西的入侵。
黑影这样说:“你们准备好,我将打开一个通道口,必须在十秒钟内离开,如果谁恰好遇上通道关闭,那么就会粉身碎骨。”
这些话语仿佛具有实体的特征,让人感觉就像数万只大黄蜂从身边掠过,头发和皮肤表面的毛发不由自主地动弹或者伸展开,短一些的完全呈直立状态。
众人点头,表示明白。
另一名黑影伸出手,在空中比划了几下,然后一扇门出现在眼前,通过门可以看到树木和汽车,房屋还有灯光,以及路上的行人。
门的那边是一个高档小区,里面全是俗称的别墅(其实勉强算是独立住宅罢了),有保安在路上巡逻,漂亮的豪华轿车驶过。
扁院长弯下腰朝两位黑影子行礼,显得十分卑谦,这样的表现在人界从未出现过:“两位大神,小屁民告辞了。”
秋水隐隐觉得荒谬,居然有人自称小屁民,由于面对的压力太强大,他已经笑不出来,能够保持站立已经是很不错的成就了。
黑影子如同远方雷声一般的话语再次响起:“快走,少废话。”
扁院长进入通道门口,然后出现在另一边的树下面,转过头来朝里面招手,嘴在动弹,说些什么却无法听到。
小梦赶紧过来,阿牛和朗淡平还有沈浪紧随其后。
秋水最后出去,他心里充满担忧,生怕在自己穿行于两界之门的时候通道突然关闭,弄到粉身碎骨。
幸好,担心中的灾难没有出现,他进入到熟悉的空间内。
与地府相比,这边的气温更高一些,空气中的杂质和有害微粒也更多。
秋水一连打了四个响亮的喷嚏,慢慢才控制住。
你回来啦
扁院长大步流星走在最前面,五位年青人紧跟其后,走向一幢三层小楼。
阿牛虽然成为院长专职司机已经有许多天,却也没来过此地。
当然这很正常,有钱人嘛,有许多房子是应该滴,有许多家也属平常事。
听说有的人甚至拥有几百套房子,都懒得出租,全都这么搁着,令人不由得担忧,如果来场六级以上地震怎么办?这丫的是不是会因此破产,巨额财富化为一江春水向东流?
扁院长走到铁门面前,脸正对着监控摄像头,按下了门铃。
秋水心想,难道住宅里有人?否则就无法解释这胖子为何不掏出钥匙自己动手。
门缓缓打开,两名粗壮结实的少女站在内部,双手放在下腹位置,朝院长行礼,大声说:“你回来啦。”
一位中年汉子站在稍微靠里一点的位置,表情谦逊而乖巧,用沙哑的声音说:“你回来啦。”
这两位显然是保姆,来自乡下,大概十七岁左右,从肤色和体格看,她们曾经是田地里的出色劳动者,中年汉子估计是厨师或者园丁。
从她们毕恭毕敬的表情看,她们是发自内心地爱戴和崇拜和院长,估计曾经接受过洗脑和强力催眠,个人意识受到某种压制。
院长大声说:“小p,小t,我要洗个澡,快去放水,准备伺候我,一个钟头之后开饭,叫草泥马餐厅送一份至尊vip套餐过来。”
回到自己家中的院长仿佛君王般发号施令,就目前情况看,貌似还缺少几名宠妾之类。
秋水不禁怀疑,难道院长大人在几十年前真的被那伙见义勇为的流氓给阉割了?至今无法人道?
想来此可能性应该不大,凭医院的实力,做蛋蛋移植这类小手术毫无问题,器官来源当然也没问题。
或许院长由于年纪大了,生理方面的需要已经渐渐淡薄。
走进客厅,院长转过来看了众人一遍,目光中充满了挑剔和不满意,眉头皱起,冷冷地说:“你们太脏了,现在全都到卫生间去,认真洗澡,衣服全扔到洗衣机里,等甩干之后穿好再出来。”
幸好有三个卫生间,院长独自享用一处,顶楼的较小,让小梦去,其余四名男子挤到一楼的大卫生间内。
第202节
困惑
阿牛和朗淡平相互帮忙搓背,秋水则自己动手,因为他不喜欢被任何男人的手碰到身体。
沈浪躺在浴盆当中,目光呆滞,盯着天花板看。
阿牛乐呵呵地说院长一定会发奖金,因为大家完成了任务,保护了院长的安全。
朗淡平则在猜测那笔可能出现的奖金的数目会是多少。
他们得到结论,估计不会超过一百万,也不会少于十万。
秋水不明白,这两位既然是院长的死忠粉丝,干嘛还如此在意奖金问题,难道有荣誉和赞扬还不够吗?
感觉这种时候讨论奖金貌似不怎么合适,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战斗,有多位同伴遇难,六名保安当中仅幸存一人,能够活下来已经算是极大的运气。
然而阿牛和朗淡平就是那么没心没肺,仿佛眼里除了扁院长之外就剩下钱,生命里的主题就是这两项,再无其它。
秋水目前考虑的事是——院长打算如何善后?那些怪东西是否还是医院里晃悠?
如何安抚死者家属?如何让那些尸体看起来别那么吓人?
还有一个大问题,如何向警方说明?
院长是否需要人去顶罪?
秋水考虑这些事,越想越觉得紧张,始终找不到答案,满脑袋的泡沫都忘记了冲洗。
阿牛和朗淡平仍在兴高采烈地讨论奖金问题。
沈浪想打个电话,拿起手机一看,却发现已经彻底坏掉,使用的不足一年的手机竟然像是出土文物的样子,多处开裂,沾了许多深色污垢,屏幕上什么也不显示。
听到沈浪的怪叫,秋水赶紧去查看自己的手机,发觉遇上了同样的情况,他清楚地记得,就在一个钟头之前,身处地府的时候他还看过手机,当时除了没讯号以及时间显示得不怎么正常之外倒也没发现哪里不对劲,然而现在,一部刚用了几个月的山寨机看上去就像是掉进粪坑泡了几年之后捞出来一样。
再看其它东西,他发现从地府带回来的树枝不再是石化物,而是展露出新生,表面居然长出几只绿色嫩芽,有根须已经扎入柜子的缝隙当中。
他小心翼翼地把奇异的树枝拨起来,注意避免伤害到其根和芽,他打算把这玩艺儿带出去种到花盆里,看看能够长成什么东西。
古画
秋水再看从地府买来的古画,发觉卷轴表面呈褐色,显示这东西经历了漫长的时光流逝。
慢慢打开卷轴,他惊讶地看到,画面上的女子形象仍旧存在,由于纸质呈暗黄而有些模糊,丰满的赤裸身体却勉强还能够看清楚。
无论怎么研究,相信这都是一件真正的古物。
或许会很值钱,他这么想。
不知道送给小梦那张群猫图怎么样了,待会出去之后要看看。
离开浴室,穿上由洗衣机甩干的衣服,感觉有些湿乎乎的,显然没干透,担心会患风湿,他走到空调出风口前面站着,让暖气吹到自己身上。
过了一会儿,小梦出来,头发湿淋淋的,看上去恍如出水芙蓉。
装了群猫图的袋子打开之后,一股强烈的臭味扑面而来,卷轴不知去向,只剩下许多肥壮的蟑螂和一长条严重腐烂的肉。
这东西当然只能扔掉。
“怎么会这样?”秋水目瞪口呆。
“我听院长说过,这种事很正常,从地府带回来的东西就是如此,常常会变成某种想象不到的奇怪物事。”小梦说。
“可是我的那张画为什么没变成其它东西,仅仅只是显得旧了一些?那段树枝也长出了绿芽和新根。”秋水说。
第203节
“谁知道,也许你运气格外好吧。”小梦说。
秋水拿出卷轴,两人仔细欣赏。
画上有许多图章,其中有的字还算认识,秋水读出声来:“仇十洲。”
小梦低声说:“如果是仇十洲真迹,估计能卖出天价,一切顺利的话,你将从此成为富人。”
这时院长从相信门口走过,伸进脑袋,大声说:“有古画吗?让我鉴赏一下。”
秋水心里暗叫不妙,想要收起来,却已经被看到,无奈之下,只好等院长进来赏画。
“哇,不错嘛,是你们从地府买来的吗?运气真是好,我从那边买回许多东西,但是回来之后全都变成了垃圾,后来就不再买了。”院长啧啧称羡。
全权代理
秋水的担忧变成了现实,院长拿走了画和发芽的奇异树枝,说是请专家估价,可以帮忙按照最好的价位销售,所得部分七成给秋水。
秋水说不想卖,希望能够放在家里当作宝贝。
院长说这东西非凡物,如果不迟早出手,将会招来血光之灾,秋水无奈之下,只得同意让院长全权代理这两样来自地府的东西。
“请放心,我决不会从中捞任何一丁点好处,应该你所得部分一文不会少,难道你还信不过我吗?”院长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盯着古画,嘴微微张开,一丝唾液不雅地挂在唇边,久久不肯滴落。
秋水在心底告诫自己,必须要沉住气,千万别露出任何口风,别让这胖子发觉他已经清醒过来,恢复了理智。
于是他装出一副单纯的笑脸,看着院长,同时在心里暗暗祈祷,希望这胖子能够信守承诺,把这两样东西卖出一个公道的价格,然后把所得部分的七成分给他。
院长拿起古画和树枝,兴高采烈地走出去。
秋水甚至没有机会问问发生在医院里的那些事如何善后。
小梦平静地看着这事的全过程,面无表情,院长在场时与不在时,她判若两人。
秋水感觉到奇怪,为何从来没听到她叫一声爸爸或者爹地或者父亲,只听到她与其它人一样,称呼这胖子为院长。
灯光下,秋水突然看到自己的影子抱住了小梦的影子,正疯狂地用下面撞击对方,动作极猛烈,仿佛正处于冲动状态的雄性年青狗狗。
小梦也看到了这情形,面露淡淡的笑容,若无其事地观望。
秋水感觉到很没面子,如果可能的话,他很想与自己的影子一刀两断。
然而这事无法做到。
小梦低声说:“真有趣,我的影子与你的影子成了一对。”
此言一出,气氛顿时变得温馨浪漫,秋水长出一口气,很自然地伸手搂着小梦并不算很纤细和柔软的腰肢,准备来深情一吻。
两张面孔缓缓靠近,眼看双方嘴唇还有几厘米就会挨到一起。
门外传来保姆的声音:“开饭了。”
秋水已经进入厚颜无耻境界,对于外面的干扰不管不顾,加快速度往前,然而小梦却没配合,她坐直了身体,脑袋扬起看外面。
于是非常遗憾,秋水的脸直接钻到她的怀里,嘴唇碰到了她的锁骨。
伟人风范
从草泥马酒店订制的豪华套餐送到了,不知怎么弄的,摆到桌子上之后居然还热气腾腾,外观也很新鲜。
想来送外卖的车上有加温装置吧。
有一份汤上加了很精致的罩子,看上去貌似非常名贵。
第204节
院长没跟其它人一同吃饭,而是让保姆从桌子上的每只盘子和碗里各取了一点食物,放在小碟子里送进去。
这就是伟人的风范,为了保持神秘感与距离,想来这么做是完全有必要的。
大家很饿了,开始猛吃。
秋水为小梦挟菜,当勺子伸向那碗貌似名贵的汤时,她坚决地说不喝这玩艺儿,然后小声叫他也别喝。
秋水不太明白这是为什么,但还是照办。
桌子的菜肴很快被清理掉大半,因为这几名年青人的胃口都非常好。
小梦果然很能吃,几乎吃下了别人的三倍数量,她吞咽速度极快,但是很奇怪,却依旧显得优雅。
这种本领并非所有人都具有。
晚餐进行中,小梦说要讲一个与食物有关的故事。
在一家生意很火爆的大餐厅内,有位在厨艺学校就读的实习厨师,叫做小龚。
据说这家餐厅里的厨师薪水非常高,普通的也能年入数十万,某些特别优秀的据传一个月能挣上十万到八万,小龚很希望自己在结束实习之后能够被留下,而这种可能性是很大的,一般情况下,缺人手才会让实习生来帮忙,如果觉得此人还算靠得住,人品方面基本过得去,就可以留用,成为正式雇用人员。
实习了一段时间,小龚任劳任怨,注意与厨师和经理以及其它人搞好关系,经过这样的努力,他基本得到认可。
这期间,他对于工作间内的卫生深感失望,他无数次看到厨师们没事的时候坐在一起打麻将,把脏兮兮的钞票扔来扔去,搓脚丫和挖鼻孔之类动作更是司空见惯,当外面传来单子,需要做菜时,厨师们也不洗手,至多把帽子戴上,就这么直接去干活。
小龚对厨师工作间内的一处神秘地带非常感兴趣,因为那里完全封闭,未经在其中工作的大厨准许,任何人均不得入内,就连端菜的人也是特定的那几个。
青紫的小手
由于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下,小龚注意观察那个神秘的工作间,他发现每隔三至五天,就会有人把几只箱子送进去,那些箱子表面写着保温,从外表看,很像是里面装了冰块的那种。
由于这个工作间的门总是紧闭,而窗子朝向临街的外部,无法看到,所以小龚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样。
他抽空问其它厨师,但是每个人都含糊其词,不肯说。
一位厨师告诉他,如果他被聘用,成为这里的正式一员,就可以告诉他,此前最好别问,知道太多内容对他没什么好处。
既然如此严肃,他只好保持对此沉默,不再四处打听,但是好奇心却无法压抑住,反而更加强烈,他甚至在睡眠中都会梦到自己进入了那个神秘的工作间。
梦中那个无关人等不得入内的工作间很宽敞,里面有许多漂亮的女子,一个个上身赤裸,只穿了一条短短的草裙,美丽的胸部一览无遗,就像非洲的某个著名部落一样,只是她们皮肤不那么黑,而是洁白如同陶器。
醒来之后,遗憾的感觉异常强烈,他实在很想进去看看。
一天下午,他坐在靠墙处,处理一堆草果,从中把质量不好的挑选出来扔向一边。
他的背后就是那个神秘莫测的工作间,此时里面有人正在忙碌,偶尔能够听到斩骨刀砍什么东西弄出的声音。
他突然看到一只青紫的小手从背后伸过来,轻轻抓挠他的肩膀,这只小手是那样的小,比动物园的小猴更小。
他感觉到困惑,因为背后是坚实的墙壁,而这只手是哪里来的?
稍后,他突然想起曾经听说过的灵异故事,如果从这方面考虑的话,此事倒是可以解释。
青紫的小手摸索了几下之后慢慢缩回,他鼓起勇气回头看身后,发觉墙壁上并没有洞,也没有哪怕是最细微的一条裂缝。
手从哪里来?难道真有鬼?他越想越胆战心惊,端起大致挑选过一遍的草果,送到大厨手里,然后说起刚才看到的事。
大厨若无其事地叫他以后别再靠近那个工作间,注意休息,保持充足睡眠,没事少打飞机,多吃一些能够提升阳气的食物,比如大蒜,辣椒,动物的鞭,或者其它富含蛋白质的食物,把身体养好,这样的话,就不容易看到那些奇怪的东西了。
小龚被这番话弄得一头雾水,但是出于礼貌,他还是点点头,表示感谢之后离开。
人肉汤
夜间零点,厨房内已经没人。
第205节
小龚拿出一套开锁工具悄悄离开宿舍,几年前,他对于锁和万能钥匙有过一些研究,此时正好派上用场。
他一定要进入那个工作间看看,这种愿望强烈到无法压抑,最终让他决定付诸实践。
下午那只青紫的小手也是原因之一,他虽然对此感到害怕,可是进入其中查看的想法却更强烈了。
一切都很顺利,他进入到厨房内,然后走近那个神秘的工作间。
门锁是极普通的品牌,很容易就弄开。
进去之后,他感觉到失望,这里与外面其它大厨的工作环境毫无区别,各种刀具整齐地摆放,菜板和刀墩以及大大小小的锅都呆在正确的位置。
梦里的无上装美女和鲜花原来是不存在滴,他沮丧地摇头。
但是既然来了,就应该好好侦察一番,弄明白这间工作室为何受到严密的保护。
他也考虑过,或许这里有某种烹饪方面的不传之秘或者独门绝技,能够弄出超好吃的东西来,如果他能够学到一点诀窍,那么以后赚大钱就有可能成为事实。
他开始研究灶台旁边的调料,一般情况下,烹调的大学问就在其中。
然而一切正常,与外面的大厨所用的调料没有任何区别。
有几瓶可疑的液体,他用指尖沾了一点点嗅味道,然后用舌头品尝,发觉也就是一般的酱油加了糖和囟汁之类,实在很普通。
有几只锅像是装着汤的样子,当然这也很正常,许多大厨都喜欢用大骨头连夜熬汤,如果再扔进去几副鸡背骨和几片火腿,那么就可以煮成普通的高汤。
也许独门绝技就体现在这汤里,因为大部分时候,从这个工作间里送出去的成品菜肴都是用汤碗装走。
他掀起一只锅盖,一股奇异的腥味传出来,这味道有些奇怪,他从未闻到过,不像已知的任何一种肉。
这时肯定还没加入调料,如果放入少许草果和八角还有花椒,那么这个腥味应该能够消除。
里面到底煮的是什么,他决定用勺子捞捞看。
一只小小的手连同上臂一起出现在大汤勺内,可以肯定,这是人手,他被吓了一跳,扔掉了勺子,回头看看四周。
吃人
小龚被汤锅里捞起的小手吓得差点蹦起来。
此时情况已经很明白,这个工作间之所以弄得神秘兮兮,是因为这里制作加工人肉。
这只小小的手臂显然来自于死婴,估计多半是被引产的那种。
对于一位职业学校厨师专业的实习生来说,人肉用于制作菜肴并不算什么稀罕事,教材当中没有此内容,可是老师在讲授烹饪理论知识的时候曾经提到过,多少有些了解。
这旮旯的人不但吃包括老鼠和蜥蜴在内的各种动物,其中一些口味特殊的家伙甚至吃人,并且认为可以大补。
据说有些人甚至从新生下来的健康婴儿身上直接放血饮用,或者从婴儿身上割下肉片,用制作生鱼片的方法加工一下之后食用,这样的菜肴价格自然不菲,只有那些富豪或者大人物才有机会享用。
相比之下,用死婴以主料煮汤或者制作一些弄熟之后才可以吃的菜肴算是文明很多了。
据说有几个省就有专门的营销网络做这类生意,从医院里把引产下来的女婴配送到餐馆内。
还有些专门做胎盘生意,从医护人员那里花钱买下来,转手批发给餐厅,经过加工之后到达餐桌上,被能够付得起钱的人吃到肚子里。
与熊掌或者鹿胎之类的山珍一样,死婴和胎盘在流转过程当中未必能够得到妥善的保管,有时遇上交通堵塞或者天气太热,导致变质也是常有的事。
有时遇上孕育婴儿的女人身患某种厉害的传染病,比如艾滋或者麻疯,疱疹或者四期梅毒,重度肝炎,那么食用死婴的人就要自求多福了。
如今化学工业很发达,饮食业方面也受益颇多,把轻微腐烂的肉弄得貌似新鲜并且没有一点异味不算困难,许多人都知道怎么做。
比如最近以来,厨师让小龚帮忙从火腿和咸牛肉上清理蛆虫之类的事就屡屡发生,几乎天天都有。
第206节
小龚突然觉得这里很可疑,如果仅仅只是加工制作医院里弄来的死婴,用得着这么神秘兮兮吗?类似的菜肴当然不可能独此一家,城里必定有许多餐馆在做同样的事。
一定有其它的隐情,几乎可以这样断言。
冰柜里的尸体
小龚继续查看别的锅,大勺伸进去之后,又捞起了一只婴儿脑袋,一只小小的心脏和肝脏。
在一只小锅内,他捞到两只婴儿的腿,齐大腿根部切下,还连着一点屁股。
周边一片寂静,小龚渐渐有些害怕,毕竟这个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面对锅里的死婴残骸。
可以断定,冰箱里必然还有死人,只是不知道其中装的是切割开的还是整个的。
看过锅之后,他走到灶台旁边,这里有只冰柜,很大的那种,与超市里用来卖冷冻商品的那种一样大。
他把电筒顶到玻璃上,看里面有什么。
电筒光透过冰棱照射进去,正好对着一张青紫的脸以及洞开的胸腹,这是一名成年女子的尸体。
从面部轮廓看,这位女子有点像是前不久辞职的一名女工。
他被吓得不轻,扔掉了电筒,腿一软坐到地上。
电筒质量不怎么好,摔了一下就坏掉,整个房间内一片黑暗。
他想要哇哇大叫,却又努力忍住,因为他已经意识到,这事并不简单,如果让人发现他溜到这里,那么没准会被灭口,落到与冰柜里那位相同的下场。
他把摔坏的电筒拾起来装回到口袋里,从墙角摸出一只先前就看清楚位置的应急灯,拧开之后再次查看冰柜里的尸体,他很想弄清楚,这具女尸到底是不是那位刚辞职没多久的女工。
冰柜拉开之后,寒气扑面而来。
尸体已经被冻得硬梆梆的,仿佛石头,由于面部严重青紫,他无法辨认这位到底是不是辞职的女工。
估计大多数年青女人死掉之后放进冰箱冷冻一段时间的模样都差不太多。
稍后,他决定采取另一种方法,用身高来分析。
经过简单的测量,他发现这具女尸的高度在一点五米左右,而辞职的女工身高达到一点六五左右。
这不是他熟悉的女人,他长出一口气,因为他与那个女工曾经有过短暂的萍水之欢,有几个夜晚悄悄挤在一起亲热。
冰箱
冰柜中的女尸胸膛和腹部洞开,内脏被挖得精光,心肝胃肺肾和肠子都没了,大腿和屁股上的肉也被剔掉大部分,露出了紫红色的骨头。
难道这里向顾客提供用成年人的尸体制作的菜肴?这倒是一个新鲜事,此前压根就没听说过。
小龚很难想象这样的事就发生在自己周围,联想到前些天吃过的红烧大肠有可能来自眼前这具尸体,他差点呕吐。
他不敢肯定有没有顾客喜欢吃成年女性尸肉,想来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出现一些喜好食成年人尸肉的家伙也不奇怪,在这个城市里,有需求就会有市场,所以这家餐厅就搞出了相关的服务项目。
估计应该就是这样,想来这具冰柜里的陌生女尸应该来自医院,可能死于车祸或者外伤,这样才能够食用,如果经过抢救的话,大量输入药液会使肉充满了各种难以清除的异味,如果是输入中成药的话则彻底无法做烹饪原料。
这家餐厅生意一直不错,在本市业内非常有名,想来不会干杀人卖肉这类事。
想到这里,小龚感觉轻松了一点。
他对着冰柜内的女尸小声嘀咕:“打扰了,祝您来生投胎顺利,幸福安康吉祥如意,扎西得乐加上亚克西。”然后关上了玻璃门。
还想再看看其它位置,一次性搞个清楚明白,于是他打开了旁边的冰箱门。
果然很吓人,一只苍白泛灰的人头侧话在冷藏室的第二层,是一位小女孩,年纪大约四岁左右。
相邻的两层放了一些切割下来的肢体,其中有一些估计来自这名不幸去世的小女孩。
第207节
拉开冰冻室查看,里面有一些内脏,心肝肾肺胃等等,大小不一。
这是因为内脏容易变质,需要冷冻才能长期保存。
关闭冰箱门的时候,他惊讶地发现小女孩的脑袋不知什么时候居然睁开了眼睛,目光投向前方。
先前他清楚地记得,这只头的眼睛保持闭合状态。
为什么会睁开?难道是空气流动导致的温度变化影响到头颅的面部肌肉和皮肤?
正在寻思为何如此,一记清晰的磨牙声从小女孩的脑袋里传出来。
黑暗
小龚突然听到冰箱里的头颅发出磨牙声,他被这一下吓得不轻,本能地往后跳开。
转头再看,那只小女孩的脑袋仍旧乖乖躺在里面,眼睛睁开,目光淡漠地看着外面。
冰箱门必须关上,否则就会被发现夜间有人闯入。
他小心翼翼地接近,伸手推冰箱门,同时打定主意,关了冰箱之后立即离开,再也不回来,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过几天之后向经理请辞,离开这个恐怖的地方。
他不敢看那只脑袋,于是低着头,目光看着地面。
伸挨到冰箱门,往里轻轻一推。
然而有些不对劲,已经顶住什么东西,但是门并未关严。
他抬起头,发觉一只青紫的手从冰箱内伸出来,被夹住手腕,指头却动弹个不停。
这一下实在太刺激,他忍不住叫出声来,同时摔倒在地。
冰箱门被这只青紫的手推开。
坐在地上的他看到那只头不知什么时候伸出了舌头,嘴咧开,摆出凶恶的表情,似乎在表明,如果可能的话,一定会咬他几口。
那只青紫的手则从冰箱里掉出来,落到地上,缓缓往前爬,貌似目标正是他。
这时应急灯突然变暗,然后熄灭,充电的应急灯常常这样,关键时刻往往指望不上。
整个房间陷入到黑暗中。
他起身,想要把灯打开,然后冲出去,远离这个房间,此时他已经不再担忧会被人发现,相比之下,冰箱里那些东西才是最恐怖的。
黑暗和惊恐让他慌乱,因此迷失了方向。
寻找灯开关和门的过程当中,他碰掉了锅,撞倒了椅子,弄出响亮的撞击声。
整个房间其实并不算很大,还不足二十平方米,然而他就是找不到出口在哪里。
一不留神,他的膝盖撞上了冰柜,知道里面装着没了内脏和屁股的陌生女尸,他本能地迅速缩手。
以冰柜为坐标,他判断出门和灯开关所在的大致方位,转而朝那边摸索。
总担心那只会动弹的手会不会突然抓住自己,他紧张得快要爆炸,心脏跳动得并不快,但是每一下都像是要从胸腔里蹿出来一样,令他感觉到极端难受。
救命啊!
电筒摔坏之后,小龚从房间内找到的应急灯在耗尽电能之后熄灭,非常糟糕的情况出现了,他完全陷入到黑暗中。
一团漆黑中伸手不见五指,方向感完全混乱。
眼睛失去了作用,思维却貌似更加发达,各种糟糕的可能性不断涌现在想象中,他非常担心会碰上一只青紫的手,或者一只滚动的脑袋。
第208节
他甚至在想,那具冰冻的尸体会不会从柜子里溜出来,伸出两只冰块一般的手臂,四下摸索寻找他。
在转悠了半圈之后,他没有摸到门和电灯开关,而是碰到了厚实的布制窗帘。
他毫不犹豫地拉开窗帘,让外面的光线照射进来。
没有月光和星光,只有城市上空低矮的云层反射出的淡红色光芒和远处高楼的灯光照射进来,室内顿时变亮了许多。
转过头,他看到了门在哪里,正要移动脚步走过去,突然又看到了许多别的东西。
地面上爬满了婴儿,有些很小,跟刚出生的狗仔差不多,有些稍大一点,有成年的兔子那么大,靠墙位置站了五名成年人,两男三女,他们的模样都很糟糕,一看就不是活人。
地上的婴儿大部分都肢体完整,由于看着个头较小,感觉貌似不十分危险,最可怕的是五位成年人,其中一个身材矮小的女子胸膛正有一个巨大的伤口,心肝肺胃都已经没了,右侧的咪咪显然被割掉,留下一块红乎乎的平整痕迹,上腹部的伤口里有肠子拖出来,呈青灰色。
两名男子身上有许多伤口,估计是被刀刺伤,脑袋上的伤口像是铁棒砸出来的,他们面目肿得很像一只不新鲜的猪头,眼睛几乎都无法看到,估计死于街头斗殴,不过也可能是讨薪的民工被黑心老板雇人打成这样。
另外两名女子骨瘦如柴,面色苍白发灰,估计死于艾滋或者吸毒,不排除患癌症没钱去医院于是死在家中的可能性。
这些怪东西挡住了走向门口的路径。
地上的婴儿全都昂起脑袋,目光朝向他,五名模样恐怖的成年人同样盯着他看,那目光令人头皮发麻,汗毛不由得直立起来。
他再也无法承受,开始大声叫喊:“救命啊!有鬼——!”
这声音异常响亮,在室内回荡。
同类的肉
小龚由于惊恐而大声叫喊。
地面上大大小小的婴儿似乎被他吸引,一个个往前爬,五名成年的怪东西也缓缓靠近。
“别过来。”小龚大声叫唤。
一个胖乎乎的婴儿抱着他的脚,把脸凑近脏兮兮的鞋子。
一名面孔肿如囟猪头的男子伸出舌头,意图给他面部来个又湿又热的亲吻。
他的精神承受能力到达极限,两眼一黑,仰天倒下,终于晕过去。
第二天早晨,厨师打开人肉加工室的房门之后,看到了躺在地板上的小龚,叫醒之后,这位年青人居然没什么事,只是后脑勺上起了一个包,回家调养了几天之后就彻底痊愈了,不曾留下任何后遗症状。
小梦的故事到此结束。
秋水问那个小龚有没继续从事厨师工作。
小梦说小龚目前仍在草泥马酒店的餐厅内工作,这些菜当中有几样没准就是此人制作出来的。
“这些菜当中有人肉吗?”秋水紧张地问。
小梦指着那只大汤碗说这个就是上品婴儿汤,价格不菲,只有vip顾客才能吃到。
众人愕然。
朗淡平沮丧地摇头,不住叹息:“唉,万万没想到,无意中竟然吃了同类的肉,并且还觉得味道好极了。”
沈浪拿起勺子从碗底打了一些汤,说要认真品尝一下,举起勺子仔细看,发觉捞到了几片肉,依稀可以看到婴儿的皮肤和脂肪。
阿牛乐呵呵地笑,说全都由于院长的缘故,才能够吃到这么稀罕的东西,建议大伙一齐喊口号。
“院长万岁,院长最棒。”
小梦的嗓门最大,阿牛和朗淡平还有沈浪稍显嘶哑。
这个声音响彻夜空。
第209节
只有秋水没喊。
紧接着,另一个房间内的两位保姆和厨师开始齐声唱歌:“锅底最黑,扁院长最亲……鱼儿离不开鱼钩,我们需要扁院长……。”
这歌声悠扬而绵长,颇有绕梁三日之韵味,尤其两位保姆,她们的嗓子着实不错,估计在乡下的时候常常与人对山歌。
大获全胜
保姆和厨师一曲唱罢,外面相邻的一幢楼里传来了嘘声和嘲笑,似乎针对这边来的。
阿牛拿起一只酒瓶就要冲出去,朗淡平急忙拖住。
秋水赶紧劝说:“也许人家并非嘲笑咱们,不必发怒。”
阿牛不依不饶,转过头对着窗子大喊:“我问候你们全家的女性,祝她们每天都能够享受到男人的雨露滋润。”
对面貌似很热闹,许多男女在大声喧哗,估计很可能听不到阿牛的叫嚣。
秋水心想最好别惹事生非,据说这里的房子一幢得花超过千万元才能买到,能够住进来的都是本市成功人士,很可能那幢楼里住的人是官商黑三栖明星,能量强大到不像话,弄死一两个屁民就跟打了个喷嚏似的简单,此事不可不防。
过了一会儿,扁院长手执一只酒杯,从室内走出来,说要与大家共饮。
杯盏交错中,除了秋水之外的众人的情绪被点燃,气氛极为热烈。
“我要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就在几分钟之前,来自地府的大神进入医院内,把那些捣乱的牛鬼蛇神和行尸走肉打倒并且带走,邪恶势力受到了应有惩罚,咱们大获全胜了。”扁院长高举空空如也的酒杯,得意洋洋地大声说。
“哇,好棒。”阿牛欢呼。
“我们胜利了。”小梦喊叫的同时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秋水想起那些不幸死难的保安,以及许多被盗走器官而丧命的人,不禁黯然。
朗淡平欢呼了一阵之后问:“院长,我的冰儿会不会被地府大神给带走?”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如果你从此再也梦不到那个鬼,就说明她去了地狱。”院长说。
“如果冰儿被关到地狱,我要怎么样才能再见到她?”朗淡平问。
“希望你全心全意为医院工作,以后我会考虑这事,机会合适的时候请地府大神把那只女鬼放出来,让她投胎再入轮回,等十几年后,你便可再续前缘。”扁院长显得言不由衷,丝毫没有诚意。
朗淡平却没有看出来,只是连声表示感谢,说一定会为医院的利益而奋斗终身,死而后已,不求回报。
扁院长叫两位保姆侍候客人就寝,务必让客人满足,至于时间和方式安排,请大家自行商议,说完之后转身离去。
众人面面相觑,心想这算什么事。
翻云覆雨
医院内果然太平无事,与往常相比,身穿制服的人多了,而患者和病号并未减少。
太平间内空荡荡的,尸体全部被清空,不知弄去了哪里。
福尔马林池子里的尸体也没了。
张青和小保安还有丁师傅不知所踪,那些已经砍碎的尸体据说已经被扔到食堂所属的猪圈内,让猪享用。
秋水见到了康复的杨排风和李沉舟,他俩被派到这里巡逻,每天必须在医院内待足八小时。
从两位治安协管员口中得知,按照统一和公开的说法,事情经过如下,鲁队长和保安张青突然精神失控,把多具尸体从太平间和防腐剂池子里弄出来,保安班长和副班长带领多名保安上前阻拦,试图纠正他们的错误行为,结果不幸遭到两位精神病患者的毒手,死亡六人。鲁队长在冲突中丧生,张青和丁师傅逃之夭夭,已经发出一级通缉令,在全国范围内追捕。
如此惨烈的可怕事件就这么彻底摆平了吗?秋水觉得很不可思议。
看来院长的能量和人脉关系不是盖的,用翻云覆雨来形容倒也合适。
第210节
他想详细地问一下,两位协管员却不肯再透露,说是上级有要求必须保密。他也就没把自己亲身经历的事告诉他们,因为不想给这两位好人增加麻烦和苦恼。
秋水接替鲁队长的职务,成为车队长,算得上连升数级,朗淡平和阿牛得到加薪,收入翻倍,沈浪成为保安班长,一位新来的跆拳道高手成为副班长。
如今秋水再也不用值夜班,工作轻松了许多,车队办公室里有非常好的电脑,以及精明的女文员和其它科员,一切工作流程都有大致固定的程序,需要他动脑筋的事几乎没有,每日坐在办公桌前上网聊天喝茶看电脑玩游戏,偶尔在文件或报表上签个字。
怪不得鲁队长肥得像猪,这种生活确实很容易长体重。
他并不贪恋这个职位,其实他很想离开医院,到别的地方工作去,然而阿牛和朗淡平仍在这里,他无论如何放心不下两位朋友,担心他们会遭到院长的毒手。
就算要走,也得带上朋友一起离开,就目前情况看,他无法独善其身。
转眼之间一个月过去,这期间医院内非常平静,什么怪事也未遇到,他渐渐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偶尔也觉得,如果院长能够重新做人,不再干坏事,转而行善积德,那么就这样混下去也是可以接受的,然而内心深处他完全明白,这事不可能。
失望
早晨,秋水醒来,看看身边的郭芙,她仍在熟睡中,长长的眼睫毛很可爱。
最近以来,他爱情事业均大获丰收,成为车队长,郭芙也不再像以往那样欲迎还拒,乖乖地投入了他的怀抱,奉上似火热情。
他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心中一片茫然。
刚刚消逝的梦境里,他看到了许多阴魂,一个个愁眉苦脸,无精打采,就这么看着他,目光中充满了祈求。
梦里的他感觉到焦虑不安,大声问阴魂,需要他做什么,阴魂拿出一张院长的画像,然后用尖锐的爪子把画像撕成碎片,用这样的行为向他传递明确的信号——那就是杀掉扁晓雀,为众多无辜的死难者复仇。
然后他醒来,发觉先前的一切是做梦,感觉轻松了许多。
身边的女子发出均匀而轻微的呼噜声,仿佛小猫。
他不禁想,如今为什么自己仍然感觉不愉快。
稍后他得出结论,全是因为扁院长,他目前丰厚的收入和不错的职位全都是这胖子所赐,然而他对此并无任何成就感,只有强烈的沮丧和失望。
因为扁院长是个真正的恶棍兼王八蛋,为这家伙工作,无论如何不可能扬眉吐气。
他心底被压抑已久的正义感和良知在翻腾,想让他站出来,当一次真正的爷们。
他满心苦恼,难道自己不想弄死院长这老混蛋吗?这事容易吗?
从刚才的梦境当中他隐隐感觉到,被地府大神带走或消灭的怨灵只是少数,还有许多怒气冲冲的鬼魂在医院附近游荡,最近的平静日子仅仅只是暂时现象,暴风雨随时都可能来临。
就在前天,他从华英雄和龙啸云那里得知,残忍的非法器官移植手术仍在进行,上周为一名鬼子移植了肾脏,四天前为一名金发洋人移植了肝脏,器官来源并非车祸死者或者自愿捐献,而是采用一贯的欺骗方法从入院患者身上摘下,然后以医疗事故为借口把失去器官的死者送进太平间,主动赔偿死者家属,彻底摆平此事。
他曾经希望扁院长能够痛改前非,不再为恶,也不许手下做坏事,然而现在他彻底失望了。
阿牛和朗淡平仍旧是院长的死忠粉丝,无论如何也没办法说服他俩离开这家医院。
朗淡平已经放弃学业,决定在医院里一直呆下去。
被黑
扁院长通知秋水到办公室,说有重要的事需要处理。
秋水猜测很可能那幅署名仇十洲的古画和来自地府的树枝已经售出,于是兴高采烈地前去。
他猜测可能分到手一大笔钱,最最悲观的估计应该也有一百几十万。
这年头古董很值钱,就算那幅古画并非仇十洲真迹而是仿作,凭其久远的年代也必定价值不菲。
他要求并不高,也没指望院长真的按照承诺分给他七成,能够得到四分之一甚至是五分之一他就很满意了。
走进办公室内,首先看到小梦,她朝他微笑,表情里似乎有话要说。
第211节
他对着她点头。
最近以来他一直没跟她联系过,没有太多原因,只为她是院长的女儿。
就算是养女,也让他觉得无法接受。
“院长说已经委托人于昨天把那幅画和树枝卖掉了,叫你来是为了把钱给你。”小梦低声说。
“知道数目吗?”秋水小声问。
她摇头:“不知道。”
“钱装在多大的一只袋子里?”他兴高采烈地问。
“是现金支票,装在信封里。”
“哦。”他有点失望,原以为能够看到类似黑社会分赃那种场面,桌子上堆满了美元或者欧元或者港币,然后很随便地划拉几下,分头收拾属于自己的那一份。
“我就不陪你进去了。”小梦微笑,伸手轻轻拍打他的头顶,动作像是在抚摸喜爱的宠物,比如大狗。
他轻松地笑了笑,对于她奇怪的亲昵表示容忍和接受。
穿过玄关,转了一个弯,来到院长办公室门口。
这一次扁院长没有玩遥控玩具车,而是在看一本漫画,封面上的书名是‘大头儿子与小头爸爸’,这胖子很专心地看,嘴咧开傻乎乎地笑。
什么品味?
“院长你好。”他大声招呼,“叫我来有什么事吗?”
院长抬起头,从桌子上拿起一只信封,乐呵呵地说:“那幅古画经专家鉴定是仿品,并非仇十洲真迹,昨天已经售出,这里有一张一万五千元的现金支票,请你收下。”
影帝
秋水握着薄薄的信封,感觉到自己在下沉,仿佛掉到阴冷而黑暗的水里,总也无法踩到底。
曾经的财富梦想瞬间破灭了,他以为自己可以从此改变命运,与母亲一道离开那个破烂不堪的城中村,到新建的小区内安家落户,然而现在,一切希望化为了泡影。
他感觉到深深的懊悔,当时应该据理力争,无论如何不能把古画交给院长处理。
现在考虑这个还来得及吗?
“我尽了最大努力,通过最可信赖的朋友处理此事,终于不辱使命,按照比较好的价格成功卖掉了古画。”扁院长诚恳地说。
仅从表情看,这家伙完全就是天底下最可以信任的人。
就算是古代著名的诚实人士郭靖恐怕也远远不如这胖子。
简直堪称影帝。
“画卖给了谁?我可以买回来吗?”秋水忍不住问,心底保存有最后一丝希望。
“交易已经完成,那幅画目前不知道已经落入谁人之手,反悔是不可能滴事。”扁院长平静地说。
“那根树枝还在吗?”他小心翼翼地问。
“扔掉了,地府的东西很邪门的,容易招鬼,早告诉过你不许带回来。”院长说。
“扔在哪里了?我很想捡回来,放到家里,做个纪念。”他说。
“半个月前就扔垃圾桶里了去了,不可能找得回来。”
“这个——”尽管他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表情仍然流露出明显的怒火。
院长抬起头,目光与他交汇,两只胖乎乎的手开始比划一些复杂的手势,同时平静地说:“请相信我,那幅画确实不值几个钱,如果不是看在我面子上,人家恐怕连这个价都不肯给。”
第212节
秋水发觉自己的目光无法从院长的眼睛和双手上移开,思维不知为什么陷入了停顿。
他觉得这胖子的人品没有任何问题,所说的话全都可信,而他的怀疑是毫无道理的,简直应该跪下忏悔。
“拿上支票,回你的工作岗位去,你会觉得非常满足,心情很愉快。”院长的声音异常温柔,仿佛吟唱。
恩重如山
在院长的引导下,秋水开心地笑了。
他觉得世界上最伟大的人就是扁院长,并且前来古人,后无来者,谁也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院长劳心劳力于百忙中抽出时间为他卖画,并且把大部分收益无偿交到他手里,这样的恩情比山更高,比海更深,简直一言难尽。
他捧着装了支票的信封,坐在沙发里,感觉到无比的幸福。
院长胖乎乎的身影伟岸如高山,半秃的头顶像是地球仪,慈祥的笑容恍若神祗,就连挖鼻孔和挠肚皮的动作都显得那么帅气,至于搓脚丫和掏牙就更加的明艳不可方物,简直找不出任何形容词来叙述这样的事,感觉比毛片女星更诱人,比太阳更明亮,比黄金更可爱。
这时小梦进来,告诉院长,副总督的秘书来访。
“据我所知,副总督有几十个秘书,来的是谁?”院长停止了双手比划,目光从秋水这边移开,转而看着门口。
“这位姓朱,又瘦又高,前不久在这里动过整容手术和小鸟延长手术,还换过一只肾。”小梦说。
“哦,这样啊,我想起来了,放他进来吧。”院长说完这句之后目光回到秋水脸上,语气再次恢复到先前的温柔和甜蜜,仿佛慈祥的母亲在哄小孩睡觉,“秋水,你到柜子后面蹲着,不许出声,也不许动,等到我叫你出来的时候才可以离开那里,这期间你无论听到什么都必须忘记,明白了吗?”
秋水乐呵呵地回答:“遵命,我会完全按照您的要求做。”然后离开沙发,走到柜子后面的墙角处蹲下。
几分钟过后,有沉重的脚步声出现。
“请坐。”院长说。
“有事向你请教。”朱秘书的语气显得倨傲,似乎没怎么把院长放在眼里。
当然这很正常,这旮旯手握一定权力的人,总是习惯性地忽视其它人。
“请说。”院长显得很平静。
“我怀疑你们的手术有问题。”朱秘书说。
“哪里不对劲吗?jj不好使,还是肾又坏了。”院长问。
“这倒没有。”朱秘书短暂地停顿了一下,“肾脏感觉很正常,jj则是太好使了,还有其它的一些问题,简直不好意思跟人说。”
朱秘书
扁院长一再表示会坚决保密,决不外泄。
朱秘书慢吞吞地开始讲述,自从去年九月做过肾脏移植手术之后,恢复得挺快,出院了很快回到工作岗位,酒量不亚于从前,甚至还更好了,每顿喝一瓶茅台还能够自己驾车回工作地点。
扁院长打断了秘书的叙述,说动过大手术之后无论康复得怎么好,都无法与健康和年青的正常人相比,饮酒要适量,白酒每天不可超过两百毫升,啤酒和红酒则不得超过四百毫升,否则对身体大大有害。
朱秘书理直气壮地说人在权场混,不喝酒怎么行,除非是到了副总督那个级别,往下的人如果不喝酒,前途也就没了,拼了命也得喝,大不了再花几百万把肝也换了。
扁院长叹了一口气,说你继续讲,到底哪里不对劲。
朱秘书说,自从出院之后,欲望莫名其妙地很强烈,常常无法控制。
扁院长说这不是天大好事吗?你们这些人总有办法解决生理需要。
朱秘书说:“当然啦,我也包养了几个女人,不像这样不行的,俗话说水至清无鱼,人至察无友,如果我清心寡欲、像居士一样过日子,谁敢跟我合作,谁敢提拔我?据我所知,有些人患了糖尿病,早就阳痿不举了,为了面子和前途,也得养一两个女人让同事和上司看看。”
“对,是得这样,人必须合群,不能太另类。”扁院长说。
第213节
“可是很要命的情况突然出现了,我无法控制自己的欲望,随时都有可有冲动起来,一旦亢奋了,看到谁都想上,根本管不住自己,就像——一头野兽。”朱秘书的语气中流露出苦恼和焦虑。
“你干了不该干的人,是吗?”扁院长问。
“三个月前,我把保姆弄了。”朱秘书说。
“这算什么,保姆就是用来玩的,很正常嘛。还干了谁?说来听听。”院长笑出声来,显得很轻松。
“一直以来,我是个自制能力非常强的人,在别人眼里,我一直是个道貌岸然的正人君子,堪称道德的楷模。可是自从肾脏移植手术之后,我发现自己渐渐变了,完全无法管住我的行为,满脑子尽是邪恶的念头,并且理所当然地付诸实践,事后还不会后悔。”朱秘书说。
不像话
扁院长说:“能够混到你这个级别的人,光从表面看,谁不是道貌岸然、一副正人君子相?这是最基本的晋升条件嘛,如果长得尖嘴猴腮,一看就像贼似的,怎么可能混到队伍里去。至于私生活嘛,只要别太过分,应该没问题,你控制不了欲望,想干就得干,这个好办,随时带一个女人在身边就可以,甚至可以带两个嘛,办公室内里也可以弄,叫那些对你有意向并且愿意奉献的女性下属帮忙就可以,再不行还可弄个塑胶玩偶放柜子里,急迫的时候拿出解决一下问题。”
朱秘书说:“我有家庭,有老婆和女儿,一个月我总得回家几次啊。”
扁院长稍微有点紧张地问:“难道你把女儿——?”
朱秘书说:“就是这样。”
“能不能讲得详细些,这对于治疗大有帮助。”扁院长流露出强烈的好奇。
朱秘书沮丧地说:“我女儿今年十七岁,模样谈不上漂亮,过胖了一点,我正打算明年让她到你这里做抽脂整容手术,把形象弄好一些。就在上个月,我结束了几起应酬之后决定回家看看,大概是喝多了酒的缘故,脑袋有些晕,偏偏女儿衣服穿得少,坐在沙发里露出大腿,我莫名其妙地失去了控制,就扑上去了。”
扁院长问:“你女儿有没有大力反抗你?还有就是,事后她是否表现出沮丧和悲伤或者其它不正常的精神状态?”
“她没有反抗,只是整个过程当中不停地嘀咕,说我很不像话,居然做出这种人神共愤的事,居然也不怕被雷劈。过后她去卫生间冲个凉,就像什么事都没有一样上网玩游戏去了,像往常一样不时到冰箱里摸些东西吃,后来她妈回来了,她也没说什么,我猜想,这是因为她此前已经有过那种经验的缘故,所以能够平静地对待此事。”
“十七岁不算小了,如果在印度和中东,早都嫁了人,没准娃娃都生出来几个啦。既然她不在乎,大伙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就好,生活总得继续。”扁院长若无其事地说。
“可是同样的事后来又发生了许多次,她由被动变为了主动,有几次甚至夜里悄悄溜到我房间来。”朱秘书说。
“这个没什么嘛,据我所知,不伦之恋在欧美发达国家很常见,按照那边的流行观点,只要彼此都没意见,也不损害第三方利益,就可以视为正常行为。现在什么都流行与国际接轨,尤其是那些对自身有好处的方面,我认为,你的事也可以以此为参照,大可不必紧张。”扁院长笑嘻嘻地说。
秘密
朱秘书貌似恍然大悟,连声说听君一席话,胜读一年某校,感觉轻松了许多,包袱已经扔掉了大半。
小梦送进茶和水果,放下盘子之后离开。
扁院长得意洋洋地说:“如果你坚持要求治疗的话,那么只能让医生给你打一点激素类针剂,降低你的欲望,但是我认为这样的办法治标而不治本,问题的真正根源还是出在你的控制能力上,要知道大多数人一生当中肯定都会动过把谁杀掉的念头,但是真正付诸实践的极少极少,恐怕几千人当中也就出现一个罢了,至于想把谁强暴了,想跟谁干,这种愿望更是再正常不过,几乎人人都会有,但是只有像你这样的人才会行此禽兽之事,我认为你应该考虑如何控制住冲动,至少表面上把自己弄得像一个正常人。”
朱秘书说:“我仍旧认为,是你的治疗让我性格发生了变化,一直以来我都能够很好地控制自己情绪,然而自从做了肾脏移植手术之后,在我身上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扁院长说:“我认为你是在为你的不伦奸情找理由和借口,其实你早想那么干,仅仅只是缺乏胆量罢了,现在得偿所愿,应该对我表示感激才对。”
“请你安排治疗,让我的欲望降低一些,但是也不能太差劲,比现在稍微淡一点就可以。”朱秘书说。
“这事很难掌握的,也许一个疗程下来,你从此变成了太监,也许刚好合适,没个准的。我认为还是保守疗法比较好,试想一下,如果你从此雄风不再,那么夜里你家那个小妞儿摸到床上时,岂不是大失所望。”扁院长说。
朱秘书说:“还是治疗一下比较好,如果真的弄成老太监,相信你也有办法让我痊愈。”
“是不是还隐瞒了什么情况?如果光是自家的事,相信你不会这么着急。”扁院长小声说。
朱秘书犹豫片刻:“这事关系重大,涉及到你与我的身家性命,希望你听说之后务必终生保密,如果能够彻底忘记则最好。”
“这个当然,我的客户数量众多,大家都很信任我,从这点你可以看得出,我是多么有原则的人。”扁院长说。
胆大包天
朱秘书开始讲述最近的可怕事件,就在四天前的周末,他应副总督之邀,到郊外一处豪华度假村参加一个派对,他由于级别较低,只得溜到半边充当旁观者角色。
坐在树下看风景的朱秘书突然发现一名美貌少女,他当然认识这位,她是副总督的千金,目前在米国某高中就读,现年十六岁,据说已经入了米国籍。
第214节
他的兽性欲望突然萌发,不可压抑,明知侵犯副总督千金能够让他彻底完蛋,甚至死无葬身之地,然而他就是管不住自己。
他悄悄起身离开椅子,趁没人注意,跟在副总督千金后面走进别墅内。
机会出乎预料地好,居然没人,估计仆人全都出去伺候大人物了,导致楼内空荡荡的。
他拿起一片桌布,蒙住了千金的脑袋同时捂住嘴,把她拖到房间内……。事后,他急匆匆跳窗逃走,也没敢回头,生怕自己的脸被千金看清。
参与聚会的大多是中老年男子,衣服的式样和颜色相似者甚多,仅从背影看,想要认清某个人是很困难的。
他回到派对中,拿起酒杯四处找人闲聊,以此来平复紧张的心情。
万万没想到,十几分钟过去了,居然什么事都没发生,酒会仍在继续,没有搜捕,也没看到副总督的保镖出现,到处都是一片和谐盛世的样子。
又过了一会儿,副总督千金出现,她已经换了一套衣服,正满脸困惑地四处张望,似乎在寻找某个人。
朱秘书自知闯下大祸,明白如果被捉住下场会很悲惨,于是继续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与人碰杯饮酒闲聊。
又过去了半个多钟头,千金几次从他面前路过,却没发现什么,他的紧张情绪渐渐平静下来,相信自己能够度过这次劫难。
他甚至在想,也许千金根本没把那事放在心上,没准还觉得很愉快很爽,想再尝试一次也未可知。
派对进入后期,副总督跟人打麻将去了,几位赌场外派的专业人士摆出赌具,让众人下注。
朱秘书对赌钱缺乏兴趣,但是也不能走,只得四处转悠,冷不丁胡乱下一注。
不知不觉当中,他走到副总督的新任小妾旁边,这位模特出身的美女正在玩轮盘,连押数注从未赢过。
兽性
朱秘书嗅到副总督小妾身上的散发出的香味,兽性再次出现,欲望失去控制,居然伸出黑手悄悄摸人家大腿,也不管周围有许多人。
身为六零后,在组织当中混了许多年,他心底当然清楚给副总督戴绿帽会有什么下场——光是自己独一个被消失,别连累家人,这样就算是宽大为怀了。
然而他就是无法管住自己,欲望迅速出现,如雨季的怒江一般汹涌,不可阻挡。
小妾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出乎预料,她并没有生气,而是微笑,明显在表示鼓励。
他继续偷摸,同时身体挨近她。
她收起筹码,示意他跟她走。
似乎也没有谁注意到这两个人,当然他还有一点点清醒(无法控制的仅仅只是欲望),明白不可以让人注意到,与她保持着较远的距离。
他跟在她身后,走到一个房间内,然后……。
小妾向他吐露关于副总督的秘密,这老家伙早已经不中用许多年了,却喜欢用其它方式折腾,非常讨厌。
要不是为了钱,她早已经跑了。
朱秘书吐露的秘密果然很严重,就连缩在柜子背后的秋水也被这些内容弄得清醒过来。
院长强行导入的幸福感觉突然间消失了,秋水激灵一下恢复了正常的判断力,想来这是由于先前已经清醒过一次,有了抵抗力的缘故。
感觉就像突然从高空中坠落下来一样,他喘着粗气,用拳头顶住下巴才没有弄出声音来。
他很想跳出去,指着朱秘书的鼻子,大声指责——你这个禽兽,呸,这是对禽兽的污辱,你比虫豸都不如。
然而只是想想罢了,这样的事当然不能做,真要这么干的话,会送命的。
外面的交谈仍在继续,扁院长也对这样的秘密感觉到诧异,表示会安排高明的医疗专家,为朱秘书进行会诊,找出最合适的治疗方法,降低欲望和亢奋程度的同时避免出现不可控制的情况。
“拜托了,请务必让我恢复到一个较为正常的状态。”朱秘书声泪俱下。
躲在柜子后面的秋水正努力做深呼吸,想让自己尽快恢复平静,然后装出被深度催眠的样子,待会走出去的时候别引起注意。
第215节
诡异
院长打了一个电话,叫医院那边组织几位顶尖的专家,进行一次会诊。
朱秘书感激涕零,表示如果治疗效果理想的话,必重重酬谢。
“没事,医院嘛,就是为了广大具备付账能力的患者服务滴,请你放心,这个毛病不算严重,一定能够治愈。”院长说。
朱秘书满意而去。
小梦走进来,问院长要不要与专家组提前打个招呼。
“叫华英雄给这只禽兽来点狠的,让他从此变成太监,这样就不会再犯错误。”院长说。
“必须这样弄吗?”小梦问。
“没办法的,朱秘书在换肾手术当中已经死掉了,然后我作法让他活回来,这么折腾过一次,当然会有些变化,现在占据躯壳的到底是妖还是他本人的魂魄我都搞不清楚。”院长说。
“我这就打电话给华医生。”小梦说完这句之后走掉。
扁院长喊:“秋水,出来吧,没事了。”
秋水调整了一下面部肌肉,努力让自己的脸呈现出一种傻乎乎的快乐。
这种笑容并不陌生,在上世纪有一段时间内报纸和图片上那些工人和农民以及士兵全都是这样的表情,以如今的眼光看,或许会觉得有些奇怪和不可理解,感觉怪怪的。
扁院长抬起头,双手开始比划,笑容显得诡异,目光与秋水对视。
秋水知道要发生什么事,但仍旧迎上去,与这胖子对视。
他在想,也许这一回自己能够抵挡住催眠,从而给胖子造成自以为得逞的错觉。
然而他很快发现,院长的身影变得高大了,仿佛刚刚退役的奥尼尔,并且金光四射,那种莫名其妙的幸福感觉再次回来,他觉得自己愉快得像是要飞起来,生命中突然有了远大的理想和终极目标,而实现这一切的路径很简单,那就是听扁院长的话,跟着扁院长走。
“秋水,你会忘记掉最近半个小时内听到的所有交谈,一点也想不起来,将来也不可能回忆起。现在,你拿着支票,去银行兑现,你对那幅画的价格非常满意,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院长平静地说。
秋水乐呵呵地笑,大声说:“院长,你好帅,全世界最可爱最出色的人就是你啦,我感到最为遗憾的事就是——为什么我不是女人,那样的话,我就可以嫁给你,为你生一大群孩子。”
“走吧,做你的事去。”扁院长摆摆手。
子弹爆头
下午十五时,扁院长刚刚走出办公室,钻进迈巴赫内,阿牛关上车门,坐到方向盘后面,启动车辆。
按照指令,车子将要驶出医院,把院长送去参加一个会议。
从几百米外的一幢高楼天台上射来一粒子弹,从刚刚降下的侧窗玻璃空隙当中钻入,准确无误地命中了院长大人的脑袋。
子弹从院长的耳朵上方两厘米处打入,从另一侧的耳垂下方一厘米处穿出,最终打到车门上的储藏格内,弄坏了几只雪茄。
脑汁和血液撒得到处都是,阿牛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悲痛万分,差点咬碎了自己的牙。
然而接下来事却有些怪异,院长仅仅只是倒在座位里几秒钟,然后坐起来,把车窗玻璃升起,叫阿牛继续开车,别耽搁了那个重要的会议,有许多业内专家学者等着听他发言呢。
“院长,可是你受伤了,急需医治。”阿牛流着泪说。
“这点小伤不算什么。”院长抬起头,用纸巾擦拭脸上的血和脑汁。
车内充满了血腥味,这是真正的死亡气息。
院长还活着,并且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表情很平静,仿佛只是被蚊子叮了一下,然而脑袋的伤口却能够证明其刚刚受到致命的伤害。
一般情况下,被子弹爆头的人都会死掉,除了那些行尸走肉和邪灵附体的人之外。
第216节
院长属于哪一种情况,阿牛不敢去猜测。
“你倒是开车啊,我会处理,等到会场之后,我把把自己弄好。”院长说。
“要不要报警?”阿牛问话的同时松开了刹车,缓缓踩下油门,迈巴赫悄无声息地往前行驶。
“没用的,我都不知道枪手从哪里开火,那些人也找不到。”院长说。
“你的头上掉了骨头。”阿牛说。
“我知道,刚刚捡起一片,放回伤口里拼接好就没事了。”
“院长,你应该赶紧接受治疗。”
“我就是最出色的医生兼大法师,这点小问题不算什么。”
“那就好。”阿牛长出一口气,驾车驶入街道,往会场所在的酒店开去。
从镜子里可以看到,扁院长用一些不知是胶水还是凡士林的粘稠膏状物抹到伤口上,以此止住流血,然后摸出一顶贝雷帽戴上,想了想之后脱掉西服和衬衫,擦擦上半身染上的血污,换上一套休闲装。
伤口
离开医院二十多分钟之后,阿牛驾车来到李莲英大道与岳不群路交汇的路口,遇上红灯停下。
扁院长叫他直接闯过去,别管什么监控摄像头,拍到也没关系,交警的事很容易处理,就是扔几个钱罢了。
阿牛看了看前方成群涌来的车辆,摇了摇头,说太危险,没办法闯过去,会出事的。
这时他悄悄从镜子里看后面的扁院长,发觉伤口处理得很毛糙,看上去十分明显,期待中的快速愈合并未发生。
“我这样子能见人吗?”院长突然问。
阿牛转回头,仔细看了看之后说:“最好还是别去开会了,回医院里好好处理一下,然后再来。”
“待会你把车开到路边停下,帮忙弄弄,别让人发现我的脑袋上的伤口。”扁院长说。
“好的。”
绿灯亮了,车子驶出几百米之后,找到一处宽敞路段停下,此处不许停车,考虑到院长自吹能够搞定交警,所以阿牛也没考虑其它事。
一辆巡逻车驶过,里面的人伸头看了看这边,没有停留,快速驶离。
看来开名车就是这点好处,有时确实能够让人肃然起敬,尤其对一些势利眼而言。
仔细查看过院长的脑袋,阿牛沮丧地发现,先前那些止血措施几乎就是胡闹,血仍在溢出,只是数量少了一些,脑浆沾到耳朵上和头发上,子弹打出的洞清晰可见。
“院长你真了不起,受了如此重的伤仍然跟没事一样。”阿牛由衷地赞叹。
“估计是那伙邪灵干的,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啊,地府大神做的事不彻底,留下太多的纰漏,还是得自己去处理。”扁院长叹息。
“伤口还在流血,怎么办?”阿牛问。
“你随便找点什么东西堵上。”扁院长说。
阿牛想了想,拿出一条毛巾,撕下两小条,揉成团,塞到院长脑袋上的弹孔里,然后把大量的凡士林抹上。
折腾好一会儿,效果仍然不太理想,仅仅只是成功地止血。
院长接到两次电话,都是主持会议的人催促。
假发
阿牛努力了二十多分钟,把院长脑袋表面的血污和流出的脑浆基本清理完毕,这时他沮丧地发现,帽子根本无法把两边的伤口遮住。
最终的解决办法是买了一副假发,套到院长头上。
第217节
假发较长,放下来之后伤口倒是盖住了,但是院长的模样却显得有些滑稽可笑,与年龄和身材完全不配合。
院长从镜子里看自己戴了假发之后的形象,觉得还算满意。
反正暂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将就一下。
“今天的事别对任何人说,记住了。”院长叮嘱。
阿牛点头,心想院长肯定打算要自己动手复仇,所以不想麻烦警察或者其它人,这样的解决方式才符合院长的身份。
迈巴赫驶入会场所在的酒店停车场内。
阿牛把院长送到电梯门前,有两位接待方的人急忙迎上来。
“阿牛,你在车上休息一会,两个钟头之后我就回来。”院长说。
“院长,你要保重。”阿牛眼里饱含泪水,满腔焦虑,目送心中的偶像和神祗走进电梯,然后再也看不到。
他觉得院长真是太伟大了,身受如此致命的伤害,却仍旧坚持工作,堪称真正的劳动模范和人民英雄。
对于院长被子弹爆头却不死这一事实,他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反而认定这样很正常,因为院长本不是凡夫俗子,区区一粒子弹,怎么可能伤害到伟大的院长呢。
回到车内,他拿出毛巾,用一瓶矿泉水弄湿,开始擦拭血迹。
车内的气味非常难闻,有苍蝇飞来企图觅食或者繁殖后代,他不时伸手驱赶这些讨厌的小虫子。
一个人慢慢走过来,站在十几米外,轻声呼喊:“阿牛师傅,你好。”
他抬起头看,发觉是失踪多日的张青。
“你是人还是鬼?”阿牛问。
“我当然是人,一个对国家和民族有用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张青说。
“这里有监控摄像头盯着,否则我会宰掉你,把你砍成十几块扔到不同的地方。”阿牛冷冷地说。
“扁晓雀的脑袋被打穿了,可是这家伙却没死,现在你应该明白了吧,你的老板根本不是人,那副肥胖的躯壳当中住着什么东西谁也说不准。”张青说。
威胁
阿牛看到了昔日的敌人,分外眼红,恨不得冲上前去,把张青打得趴下,然后再狠狠踩上几十脚,把这厮全身较长的骨头都弄断。
他感到遗憾,身上没带刀,因为院长不许他随身携带任何武器,如今他连一把指甲刀也没有。
张青面带淡淡的笑容,表情明显有几分得意,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从容不迫地说:“我就算挨几刀或者子弹爆头也不会死,因为我已经不再是原来的我,按照你们的说法,邪灵已经和我溶为一体,再也无法分开。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扁晓雀被子弹打穿了脑袋却不死呢?”
“院长是超级大英雄,是了不起的伟人,古往今来头号哲学家兼艺术家兼神医兼武林高手,与日月同辉,与天地共存,一粒小小的子弹当然不能够伤害到院长。”阿牛大声说。
“切,你中毒不浅啊,把扁晓雀都当成神仙了。”张青说。
阿牛走过去几步,逼近张青。
张青从口袋里掏出一只电棒,摁动开关,弄出闪亮的电火花和轻微的‘喀嚓’声。
阿牛站住,虽然一直想为院长贡献一切,包括生命,但是他始终认为无谓的牺牲和失败并非聪明的选择,为了某种理念而自讨苦头是愚蠢的表现。
“是男人的话就把棒子扔了,咱俩好好打一架。”他怒气冲冲地说。
“忘了告诉你,虽然我寄生在这副躯壳当中,可是我并非男人,其实我是女子,外部特征代表不了一切。”张青说。
“你是人妖。”
“就算是吧,没关系的,我不介意你怎么看。”
第218节
“是你们开枪打了院长吗?”他说。
“对,是我们当中的一个开的枪。”张青说。
“从哪里弄到的武器?为什么我搞不到这样的玩艺儿?”阿牛问。
“狙击步枪是租来的,买了五粒子弹,今天只用了一粒,剩下的可以用来对付扁晓雀的走狗。”张青说,“只要肯花钱,除了原子弹买不到之外,什么都有办法弄来。”
“吹牛,你搞艘航母或者核潜艇给我看看。”阿牛说。
“为这个争执没意思,你只要记住,如果你不肯站到我们这一边的话,那么随时都可能会被一枪爆头,就像扁晓雀那样。”张青微笑。
装腔作势
两个人相距十米左右,形成对峙。
阿牛问为什么地府大神没有把张青等怪物和邪灵全部带走。
张青说:“天地间自有公理存在,虽然扁晓雀能够驱使鬼差帮忙做事,但是那些地府来的大鬼头也不能太过分,我们仅仅只是损失了几十个同伴罢了,这个不算什么大事,集体的战斗力并没有受到影响,随时能够再次发动攻击。”
“别吹了,要真有这么能耐,你们干嘛不早点冲出来,现在院长走掉了,你就敢露面了是吗?”阿牛说。
“我想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让你回到正义的一边,与我们一块对付邪恶的大坏蛋大恶魔扁晓雀。”张青说。
“老子从小到大享受了十几年有关正义的教育,别再跟我提这个词。”阿牛说。
“如果你执迷不悟,我也没办法,请记住,从现在开始,你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死掉。”张青说。
“滚吧,别让我再看到你。”阿牛说。
“你一身暴戾之气,原本不应该被任何人控制住,想不到啊,你居然会成为扁晓雀的走狗,真是令人扼腕叹息。”张青说。
“别tmd装腔作势,你是个令人恶心的笨蛋,不自量力,想与伟大的院长作对,你不会有好下场的,鲁队长就是榜样。”阿牛说。
“话不投机,不说也罢,再见了。”张青开始后退。
阿牛竖起中指。
张青双手均竖起中指回应,为了比划这个动作,电棒放回到口袋里。
阿牛觉得这是一个机会,于是冲上前去。
张青急忙伸手到口袋掏电棒,由于慌乱,电棒掉到地上。
阿牛进入攻击范围时,张青正在弯腰从地上拾电棒。
他重重一脚踢到张青的脑袋上,将其踢倒,然后他使劲踢对方的肚子。
电棒滚到一边,谁也无法够到。
他骑到张青身上,像ufc选手那样挥拳痛击对方面部。
抵抗并不强烈,然而他也并非职业拳手,实实在在地打了十几下之后,张青鼻子塌下,门牙掉了几只,满脸是血,却没有丧失抵抗能力。
阿牛感觉到自己的拳头上破了许多处,手指的关节传来一阵阵剧烈的疼痛。
通缉犯
阿牛把张青压在身上,狠狠揍了无数拳。
地面和衣服上血迹斑斑。
谁也不肯屈服和求饶,都在坚持。
阿牛感觉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全身的力量几乎耗尽,然而对手并没有停止反抗。
第219节
一轮狂风暴雨般的打击下来,张青已经面目全非,脸部全是血。
“我掐死你。”阿牛怒吼的同时,双手放到对方脖子上,使劲抓紧。
张青的舌头伸到口腔外面,眼睛突出,显然很不舒服。
三名保安跑过来,抱住阿牛的胳膊,将两人分开。
“别拦着我,他不是人,是怪物,不信的话捅他一刀试试,他根本就不会死。”阿牛大声嚷嚷。
“我们在这里混碗饭吃,给点面子,要拼命的话到外面玩去。”一名保安用江湖口气说。
阿牛此时已经浑身脱力,也就还能大喊大叫而已,如果不是两名保安抓紧他的胳膊,他肯定会躺到地上。
更多保安跑过来。
张青坐在地上,面部的大量血污无法掩饰青肿,嘴唇裂开,曾经存在鼻子的位置现在只剩下红乎乎的平整一片,两只眼睛由于周边肿起只剩一条小小的缝隙。
一名保安问:“先生,你没事吧?能不能站起来?”
张青指着阿牛说:“你们都看到了,他把我打成这样,现在赶紧报警,让人把他抓起来关到牢房里。”
阿牛往前挣扎,想再踢张青几脚,保安见状把他拖得更远一些。
警察来得很快,仅仅只是几分钟之后就赶到现场。
阿牛被押上警车,他大声抗议:“那家伙根本不是人,是怪物,不信的话你们往他脑袋打一枪试试。”
警车驶出停车场,这时阿牛突然想起,张青是通缉要犯,于是对前面的警察说起此事。
警察回应:“被你打伤的人在后面那辆车里,如果他真是通缉犯张青,那么你就立功了,没准可以领到悬赏的奖金。”
“我不想要什么奖金,只想看到那家伙被捉进去,一辈子关在监狱里。”阿牛说。
院长是王八蛋
阿牛蹲在墙角,看着面前人走来走去,简单的审讯之后,再也没有谁理睬他。
傍晚时,终于有人告诉他可以走了。
路过一个房间,里面有人交谈,他听到一位穿制服的女子说,是扁院长打电话找人帮忙将他放出来。
就这样,他乘出租车回到了医院,进入办公室,看到了心中的偶像。
扁院长早已经回来,经过简单的手术修补好脑袋,现在已经完全看不出来曾经受过致命重伤。
院长表扬了他几句,因为他捉住了通缉要犯张青,然后叫他回去休息,有事会通知。
他离开了医院,赶往约定的聚会地点,秋水和朗淡平还有程灵素已经在那里等待。
餐厅里很热闹,出乎预料,杨排风和李沉舟也来了,大家已经喝光了许多瓶啤酒。
阿牛没有说院长被子弹爆头的事,只是讲了张青的威胁,以及斗殴和被警察抓去录口供的过程。
秋水脸色阴沉,坐在一边喝闷酒,一声不吭。
阿牛问杨排风,哪里可以买到防弹衣和防弹头盔。
杨排风说平民百姓就算肯花钱也买不到质量好的,除非认识特警队的人,从那边想办法弄。
“你干嘛想买防弹衣,张青随口威胁几下你就怕成这样子,真差劲。”朗淡平说。
“你们不知道——。”阿牛想说扁院长脑袋被打穿的事,以证实买防弹衣的必要性,话涌到嘴边,却又赶紧咽回去。
第220节
“隐瞒了什么秘密吗?”朗淡平问。
“我不能说,院长要求过。”阿牛摇头。
“说来听听,保证不泄露出去。”程灵素说。
“不可以。”阿牛摇头。
秋水突然咬牙切齿地骂:“院长是个真正的王八蛋。”
朗淡平和阿牛闻言立即站起来,极为愤怒地要求秋水收回刚才说的话,并且郑重严肃地向院长表示道歉。
秋水怒目圆睁,大声说:“我有事实为证,院长骗走了我从地府买回来的古画,然后通过拍卖行天价售出。”
怒火
四个钟头之前,秋水坐在办公室里,在电脑网络里看本市新闻。
同步视频直播的拍卖会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关掉其它窗口,专心注意这事。
一幅仇十洲真迹出现在拍卖现场,这幅古画是本次拍卖会的焦点。
秋水惊讶地发现,这幅画正是自己从地府购买的那一幅。
院长仅仅只给了他一万五千元!而拍卖会中,这幅画以创纪录的一点七五亿元售出。
他并没有奢望能够得到一亿多,如果能够给他几十万元,他就会非常开心,如果给他一百多万,他就会很满足很幸福,心中充满了感激,然而……。
仅仅在几秒钟里,秋水就完全摆脱了院长的催眠,再次恢复到清醒状态。
他愤怒地骂:“这个老王八蛋,一次又一次糊弄我,可恶之极。”
几个钟头过去,心中的怒火没有丝毫减弱,反而越来越旺。
如果看到扁院长,他明白自己多半会情绪失控,扑上痛揍这死胖子。
现在,面对三位好朋友和两位治安协管员,秋水把今天下午在办公室的电脑上看到拍卖视频和解说讲述了一遍。
阿牛的反应完全在预料之中,这家伙认为,就算院长在古画的价值方面欺骗了秋水,那也不能埋怨院长,伟人嘛,行事当然与普通屁民不同,院长必定在操作重大的事业,一旦成功,地球必将变成天堂,到那个时候,钞票和黄金之类东西将一文不值,大同世界将会实现。
程灵素小声嘀咕:“别扯蛋了,据我有限的历史知识总结出的一个经验,无论谁想要建立一个乌托邦,最终弄出来的都是巨大灾难,无一例外。过分伟大的理想总是用来骗人滴,背后总是隐藏着某些人的贪婪和疯狂,响亮的口号只是用来鼓动别人无私奉献以便于某些人坐享其成,做人还是理智一点的好。就目前情况看,我认为阿牛很像个傻13。”
阿牛问:“程小妞,难道你不再信奉和崇拜院长了吗?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来。”
“我仍然觉得院长很伟大,可是我的理智告诉我,保持冷静的头脑和判断力是做人的基本要素。”程灵素说。
朗淡平则在嘀咕:“一亿多元啊,如果咱们几个瓜分这笔钱的话,命运就完全改变了。”
争执
秋水突然觉得,或许可以利用人类普遍具有的贪欲来唤醒阿牛和朗淡平。
可是从哪里开始呢?他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在他沉思的时候,程灵素和阿牛开始大声争吵,内容主要涉及应该怎么样崇拜院长,如何表现出虔诚等等。
朗淡平不时插嘴说几句。
争执十分激烈,如果不是有人拉着,他们估计已经动手。
感觉与古代的某些斗争颇有几分相似之处。
杨排风和李沉舟满脸诧异,始终搞不明白,这几位到底怎么了,为何只要一提及扁院长,他们的智力就好象下降了几个档次。
程灵素大骂:“阿牛,你比奶牛还蠢,被人家卖了还替人数钱,我看不起你,从小到大你从来没有聪明过,但是现在的你最笨。”
第221节
她的话让秋水感到振奋,原来能够摆脱院长精神控制的人并不只有他独自一个,现在的她几乎已经完全清醒了。
“你凭什么这样说我,你的良知和道德哪去了,你对不起国家和民族,对不起全人类,最最可恶之处就是对不起伟大光荣神奇的扁院长。”阿牛叫嚣。
秋水拍案而起,大吼一声:“停止。”
“你怎么看待阿牛的智商问题?”程灵素问。
“大家安静一下,我想一想。”秋水说。
“还以为你有什么真理要宣扬给大家知道。”阿牛气乎乎地说。
“你们想不想发财?”秋水问。
“想啊,谁不喜欢钱。”程灵素说。
秋水看着阿牛的眼睛,冷冷地问:“如果给你一千万,换取你对院长的背叛,你会怎么做?”
阿牛犹豫片刻:“我不回答这种愚蠢的假设问题。”
“那好,我们换一种方式,我知道你的数学成绩一直很差劲,现在考考你,扁院长手里有三千万,你和朗淡平一起动手把他打晕或者打死,然后你俩每人能够得到多少钱?”秋水说。
“切,你这不是教我们学坏吗?没用的,我俩决不会做任何对不起院长的事,永远如此。”阿牛说。
变化
走出餐厅,大家不再争吵,但是气氛很僵硬。
秋水和阿牛均有医院里提供的旧伊兰特作为自用车,此时分头行动,秋水负责送程灵素和两位治安协管员回去,阿牛则与朗淡平同路。
驶出一段路之后,再也看不到阿牛驾驶的车辆。
杨排风问:“为什么他俩会变成这样?我是指他们对院长那种奇怪的崇拜。”
“他们被院长催眠和控制了,我也曾经有相同的遭遇,但是我清醒过来,恢复了正常,而他俩却一直视扁院长为神祗。”秋水说。
“我到现在仍旧觉得院长是个很了不起的家伙,只是我始终认定,这胖子并不像他自己吹嘘的那么厉害,因为那一切违背了常识。”程灵素说。
“你说院长的坏话时还会不会感觉头晕?”秋水问。
“最近二十多天以来已经不会了。”她摇头。
“你常说院长的坏话吗?”
“不常说,每天也就骂几次吧。”她说。
秋水驾车继续前行。
李沉舟突然说:“最近我老觉得不太对劲,对食物的兴趣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红乎乎的生猪肉味道最诱人,得费很大力气才能够控制住自己别吃未煮熟的肉,这算什么回事?你们能够给我一点建议吗?”
秋水回头看李沉舟,想看清楚这位到底哪里不对劲了。
程灵素急忙提醒:“专心开车,待会再说。”
秋水‘哦’了一声,转回头看前面。
程灵素说:“鬼子喜欢吃生鱼片,也许李兄的口味向鬼子靠拢。”
杨排风说:“吃生肉不算什么,我就见过一些喜欢这一口的人,菜市场有个肥老太婆就喜欢吃生猪肝,尤其刚刚被苍蝇爬过的那种,只见她手起刀落,一片肝就被割下来,就这么扔到嘴里,随便嚼几下就吃掉,看着恶心透了,那个肥婆还洋洋得意地说这样吃最有营养,味道鲜美。”
“可是我以前对生肉没兴趣,自从那天医院里遇上怪事之后才这样。”李沉舟说。
秋水问:“你没想要吃人吧?”
第222节
“最糟糕的就是这个,有时我确实想吃人肉,尤其是皮肤白嫩的女人,一看到就想咬人家几口。我很怕,担心哪天管不住自己,真要咬了谁的话就完蛋了。”李沉舟沮丧地说。
邪恶念头
程灵素闻言立即把挽起的袖子放下,把胳膊遮严实,显然在防备挨咬。
开到一处可以临时停车的街道上,秋水找到一个位置停下。
李沉舟把脑袋伸出窗外,看着前方走过的一名肥胖妇人,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嘴唇,这副德行用垂涎三尺来形容倒也很合适。
秋水想起那天看到断腿小鬼钻入到李沉舟体内随即消失,猜测可能这就是传说中的鬼附体。
到目前为止,仅从外表和言行举止看,这位仁兄倒也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将来会不会变成某种可怕的玩艺儿谁也无法肯定。
几个人盯着李沉舟看,而李沉舟又盯着人行道上走过的肥妇看。
秋水小声问:“你是不是觉得那个人很好吃?”
“是啊,又白又肥,一定很美味。”李沉舟说。
“一定要管住自己的邪恶念头,想象一下就好,千万不要付诸行动。”程灵素说。
“秋水,医院里搞点人肉应该不难,你能不能想办法弄几块给我尝尝,也许味道并不是很合口,那样的话我就可以管住自己的食欲。”李沉舟说。
“警局里有法医,那边搞点死人肉应该也不难。”秋水摇头拒绝,一想到要与太平间里的东西打交道,他就感觉头皮发麻。
李沉舟说不能向法医讨要人肉,否则的话别人会发现他的不对劲之处。
秋水建议他暂时先吃点生猪肉或者生牛肉之类,最好切成薄片,用醋和酱油还有蒜泥辣椒等调味,如此处理过之后,就算有寄生虫卵也会被杀死,对身体应该没有伤害。
“可是我想吃的是原汁原味的生肉,没经过任何加工的那种,如果可以从人身上直接咬下来,我会更加开心。”李沉舟说。
杨排风不由自主地往一边挪动位置,离李沉舟更远一些。
程灵素仰天长叹:“唉,既然如此,只好去拜访那位厉害的大法师去了。”
“哪位大法师?我以前见过吗?”秋水问。
“就是当年为我驱邪的那个法师,现在被关到精神病院里,因为他散布迷信言论。”程灵素说。
精神病院
“那位法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秋水问。
“他说世界末日要来了,所有的人都会死掉,然后接受公正的审判,谁也逃不掉,那些善良而勤劳的穷光蛋有福了,天堂等着他们,而那些无耻的恶棍和奸人全都会下地狱,永远不得翻身。”程灵素说。
“这个听着耳熟,算是陈腔滥调了,如果说这种话都会让某些人紧张,那个未免也太莫名其妙了吧。”秋水说。
“哎,我也觉得很奇怪,据我调查到的情况,那位大法师真的是因为这个原因被关到精神病院的,并且有神秘组织承担全部的医疗费用。我费了不少功夫才打听到大法师的下落。”程灵素说。
“怎么才能从精神病院里把大法师捞出来呢,据说那边戒备很严,跟监狱似的。”秋水说。
“如果那位法师真有道行,就不应该被困住,随便使几招什么法术就出来了。”杨排风说。
“也许法师喜欢精神病院里的气氛,觉得那儿适宜修行,就像电影《功夫》里的火云邪神那样。”程灵素说。
“这个也太玄乎了吧,感觉有些靠不住。”秋水面露迟疑。
“去看看那位老人家,反正我们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程灵素说。
“天都黑了,还能进去吗?”秋水问。
“没问题,我有内应,随时都可以联系。”程灵素说完这句之后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
秋水驾车前往位于城郊的精神病院,他问要不要把阿牛和朗淡平叫上一起去,程灵素说不用,人太多的话混进去的难度会增大,先去看看那位大法师再说。
第223节
驶到三环上,由于车辆较少,速度还算快。
坐在后面的杨排风突然与李沉舟厮打起来,这是真正的战斗,并非玩耍嬉戏,双方拼尽全力。
程灵素焦急地大喊:“你们干什么,快住手。”
“小李,快醒醒,别咬我啊。”杨排风大叫,一只耳朵血淋淋的,已经受伤,肩膀上的衣服被咬破。
电击枪
程灵素把鞋子脱下塞到李沉舟嘴里,挡住了一次危险的进攻。
李沉舟哇哇乱叫,仿佛野兽,勒住杨排风的脖子,嘴咧开很大,试图咬人。
秋水暗暗焦急,来不及多想,把车停到路边,转头帮助杨排风摆脱困境。
三人一起努力,仍然无法把李沉舟制服,这家伙仿佛充满了使用不尽的蛮力,胳膊紧紧勒住杨排风,怎么也无法弄开。
忙乱中,李沉舟咬到杨排风的胳膊,撕下一片皮肉。
程灵素突然想起放在包里的武器,一只袖珍型电击枪,属于无牌山寨产品,但是很有用。
电击枪掏出来,放电触了李沉舟脑袋上一下。
战斗立即结束。
“这样的好东西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秋水问。
“事起仓促,忘记了。”程灵素说。
“现在拿这家伙怎么办?”秋水问。
“先捆起来再说。”杨排风喘着粗气说。
“为什么会这样?”程灵素说。
“我猜测,可能是附在李兄体内的鬼听说咱们要去找大师帮忙驱邪,所以沉不住气了,想阻止这事发生。”秋水说。
“如果这样的话,我们更应该立即赶去找那位大师。”杨排风说。
正讨论着,一辆巡逻车驶过来停下,一名交通协管员跳下来,大声吼:“请出示驾驶证和行车证。”
秋水赶紧说:“我这就开走。”
“三环上禁止停车不知道吗?必须接受处罚。”交通协管员理直气壮地说。
在交了两百元罚款之后,秋水继续驾车前进。
李沉舟双手被反捆到身后,脚也被捆到一起,看得出杨排风很擅长做这种事,绳索拴得不算很紧,但是异常牢固,根本无法摆脱。
“当年我家里养了很多猪,杀猪我倒是没试过,用绳子捆猪我就很厉害啦。”杨排风得意地笑了笑。
“别乱动,我给你处理伤口。”程灵素说。
“我是不是破相了?”杨排风问。
“没有,耳朵咬破了一些,肩膀和胳膊上也被咬破了一点,简单处理一下就好。”程灵素说。
大法师
李沉舟清醒过来,大声抗议这种非人道的对待:“你们凭什么捆我?太不像话了,这是严重的违法犯罪行为。”
“你把我咬成这样,捆你是没办法的事。”杨排风说。
第224节
“如果不是我们拦着,没准你会把他头骨咬开吸脑子。”程灵素说。
“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一定是你们弄错了。”李沉舟说。
“他身上的伤口全是你咬出来的,我亲眼看到了。”程灵素说。
“肯定是出了车祸,摔伤的,却赖到我头上。”李沉舟说。
“这家伙真的需要驱邪。”秋水说。
“快放了我,保证乖乖的。”李沉舟的语调变了,转为祈求。
“我们不相信你。”程灵素说。
“哥们,再忍耐一会儿,等我们找到那位大师,一切问题都可以解决。”杨排风说。
车驶到精神病院大门外面的时候已经是夜间二十二点。
周遭一片宁静,偶尔有一辆载重汽车驶过。
车刚停下,医院大门缓缓打开,令人惊讶的一幕出现在眼前。
一名白头发老年男子披着一件大风衣,嘴里叼着雪茄,一条大围巾挂在脖子,在其身后,跪倒了一大群人,总数大概有三十几位,其中大部分是医院内的工作人员,间或夹杂了几名患者。
老年男子的模样打扮得很像古代上海滩的中式绅士,如果再戴上一顶礼帽,拿一根手杖,几乎就完全一样了。
“站着的那个就是咱们要找的大法师。”程灵素说。
这时是夜间二十二点,本市第十二精神病院的大门内,诡异的一幕正在上演。
曾经是患者的大法师身穿一套复古风格的衣服,风度翩翩地站在门口,接受一大群人的跪拜。
这情形怎么看都觉得很诡异,惨淡的月光下面,黑压压跪倒了许多人,一个个五体投地,像是在练蛤蟆功。
“不用远送,我在此呆腻了,想出去走走,如果混得不好的话,过些日子会回来继续跟你们一起吃大锅饭。”大法师懒洋洋地说,语调忽高忽低,似乎嗓子有点毛病,或者就是中气严重不足。
目瞪口呆
一名中年妇女嚎啕大哭,哇哇大叫:“俺滴神啊,你走掉的话我们怎么活,不要走,留下来,陪伴我。”
中年妇人的哭喊真情流露,一点不像是做戏,看上去就像被丈夫扫地出门的贞节烈女。
“你们可以设个香案,把我的相片供起来,每天烧香磕头,如果这样还不解恨的话,还可以早请求晚汇报。”大法师说。
中年妇人用膝盖在地上爬行,挪到法师面前,伸出双臂紧紧抱住其大腿,不肯放手,把鼻涕和眼泪擦在浅色的裤子上。
大法师的反应出人预料,居然脱下鞋子,劈头盖脸打了妇人一顿,弄得鲜血四溢。
然而妇人却坚决不肯松手,依旧死死抱着腿,仿佛抱着一个黄金娃娃。
其它人纷纷磕头,表示不希望法师离开。
秋水等人目瞪口呆看着这般情形。
程灵素说,十年前,就是这位大法师帮她驱邪。
“这位大师很受欢迎啊,这么多人想让他留下。”秋水大为感慨。
“这个场面有些奇怪,那些跪在地上的人表情似乎普遍不太对劲,一个个傻乎乎的。”杨排风小声嘀咕。
“这很正常,喜欢下跪的人和真心喜欢喊口号唱颂歌的人智力都不会很高。”秋水说。
“我们要不要下车去看看?”杨排风问。
“别影响了这么严肃的告别仪式,再等等看,待会大法师出来,把他叫上车,立即离开。”秋水说。
第225节
秋水觉得这事很不对劲,不禁疑惑满腔,担心这位大法师会不会像扁院长那样是个邪恶的坏家伙,否则就无法解释眼前所见情况。
眼前的景象有些似曾相识,这是不是精神控制或者催眠?感觉与扁院长所作所为有些相似之处。
这老头居然殴打粉丝,对跪下的人貌似不怎么重视,好像面前是一堆堆垃圾,不屑一顾,这一点倒与扁院长不同,那胖子更擅长做表面工作,随时能够弄出一副亲切慈祥老好人的模样。
暴力
秋水觉得这位大法师居然能够让几十号人跪在面前,由此看来,其能耐非同小可,估计可和扁院长较量一番。
精神病院大门内,送行大会仍未结束。
大法师走到一名跪倒的中年壮汉面前,狠狠踢了这人脸上一脚。
中年壮汉往后倒下,仰面朝天,鼻子流出血。
大法师还不打算罢手,从地上拾起一块断砖,照着壮汉头顶砸下去。
砖块与脑袋碰撞弄出沉闷而有劲的声音,传到耳朵里,不禁让人心头一紧,忍不住想,如果自己挨这么一下,那个问题就太严重了。
壮汉脑袋上血流如注,转眼之间脸就全红了。
然而这位的头盖骨却很硬,至少比砖头强度更出色,有事实为证,砖头断了,脑浆却没有流出来。
法师为什么要砸这家伙,秋水非常想知道,其它人也很好奇。
壮汉身穿工作人员的服装,显然是院方的编制,难道是旧怨?
接下来谜底揭开。
法师大骂:“王八蛋,叫你平时揍我,克扣我的伙食不算,还把别人送给我的东西偷拿掉大半。”
壮汉目光有些呆滞,依旧保持那种傻乎乎的固定笑容,慢吞吞地问:“为什么打我?”
大法师扔掉手里剩下的三分之一片砖,若无其事地说:“本来还想再打几下,算了,怕把你弄死。”他甩了几下手,似乎刚才被震痛了。
壮汉从地上拾起较长的那截断砖,高举在头顶,用膝盖走上前几步,把砖递给法师,非常诚恳地说:“怎么解气怎么来,尽管下手,千万别把我当人。”
大法师没有理睬中年壮汉,而是走向旁边,对着一名女护士的脸狠狠抽了十几下耳光。
幸好大法师身材较瘦,力量不足,女护士的脸仅仅只是青肿,伤情并不算十分严重。
然后是另一位壮硕的女医师遭到相同的噩运,脸被打肿了,头发被揪下四分之一,露出青色的头皮。
杨排风和秋水面面相觑,均在想,难道这就是要找的人?为何这家伙如此暴力?
揍人
“你没认错人吧?”秋水小声问。
程灵素回答:“不会错,这老头模样一直没变化,跟十年前完全一样,就在五年前我还见过他一面。”
“可是他的人品?”秋水说。
“本领大的人脾气自然大一些,这很正常。”程灵素说。
“我们能够请得动这位法师帮忙吗?别弄得白白挨揍、吃耳光什么的。还有一个大问题,这位法师真的痊愈了吗?这里毕竟是精神病院,如果他真是个疯子怎么办?”秋水说。
“就目前情况看,我认为这个大法师有真实本领,这年头最难得的就是这种人材,无论如何得先试试看,也许我们能够很好地与之沟通。”程灵素说。
这时一名保安模样的年青人猫着腰,一溜小跑冲到汽车旁边,手扶在窗沿,对着程灵素点点头,小声说:“大法师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大显神威,把平时作威作福、不可一世的那些男女护工和守卫弄得神魂颠倒,一个个变成了傻子模样,任凭摆布。”
“二表哥,你跟大法师熟吗?”程灵素问。
第226节
“还行吧,我值班的时候常常放毛片给法师看,与他多少有些友谊。”二表哥说。
“这位哥们,可以帮忙把法师请到车上吗?”秋水问。
“我试试看。”二表哥点头。
这时大法师在狂揍了十几号人之后,已经很累了,腰都直不起来,喘着粗气,似乎还想继续打人,他四下张望,估计在寻找某种合适的武器,最终从一名男护士腰间拔出一根塑胶与金属制成的棍子。
用棍子打人显然更轻松些,大约两分钟过后,跪在地上的每个人头部都受到不同程度的伤害,无一幸免,地面上可以看到一些掉出来的牙齿。
非常不可思议的是,没人喊痛,也没有人反抗,他们全都面带傻乎乎的笑容,仿佛挨揍是件极幸福的事。
杨排风小声嘀咕:“这样做是违法的。”
“如果此前法师曾经遭到许多惨无人道的折磨,那么我认为这样的报复行为也可以算是正义,既然法律此前没能保护法师免受侵害,那么此时谁也无权指责法师的行为。”秋水说。
灵丹妙药
李沉舟冷笑:“你们居然把希望寄托在一个疯子身上,真够傻的。”
程灵素则问二表哥:“大法师脑袋没问题吧?”
“大部分时间看着挺正常,偶尔会短路一下,感觉也不算太严重,这年头谁都会发一点小疯,我认为这不算什么。”二表哥说。
“你有没跟法师说过我们需要他的帮助?”程灵素问。
“四十多分钟之前,我刚开口提起这事,法师就说早已经算到本市出现了一位邪恶的怪东西,需要他去制服,今夜就是他破关出动之日,走之前必须把老账算个清楚,于是就搞出这样一场大戏。”二表哥说。
这时大法师突然脱掉了裤子蹲下,非常快速地拉出一堆屎,这些臭烘烘的玩艺儿呈螺旋宝塔形状,色泽没有什么怪异之处。
大法师非常开心地说:“这是赐给你们的灵丹妙药,服下之后可以益寿延年,大家请排队公平适量取用,不必争抢。”
跪着的人群向屎聚拢来,前面的几位已经开始抓了一点放到嘴里,然后舔手指。
大法师哈哈大笑,乐不可支,转过身大步往外跑,似乎在逃命一样,感觉有些慌乱。
地上跪倒的人有一些已经站起来,有几个开始哇哇大叫。
“程小妹,快把车门打开,准备逃命。”大法师高声喊叫,冲出精神病院大门。
二表哥说了一声再见,低下头往另一边跑掉。
秋水启动发动机,坐在靠边医院大门一侧的杨排风打开了车门。
大法师一头钻进车后排,脑袋不慎与杨排风发生了碰撞。
这时,大门内所有的人都已经从地上站起来,其中一些往外冲,手里拿着石头,一副要跟人清算血海深仇的架势。
秋水明白过来,知道那伙被迷惑的人已经完全清醒,正怒气冲冲地想要修理大法师,于是立即驾车驶离现场。
一块鹅卵石打中车辆尾部,弄出响亮的撞击声,还有几块小一些的石头砸到车旁边的路上。
追赶者的呐喊和叫骂清晰可闻。
“王八蛋,别让我再看到你,否则让你死得比烤鸭更难看。”
“姓王的,有种别逃。”
“¥#@……!”
接风洗尘
大法师已经坐在车内,秋水却更加紧张了,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第227节
“大法师,最近过得愉快吗?”程灵素说。
她的话像是打开了一个开关,大法师开始滔滔不绝。
“还行吧,你送来的那几本繁体字版本的成人杂志真是不错,我看过之后觉得熄灭已久的激情之火再次被引燃,考虑到外面的世界如此精彩,满大街的女人走来走去,不去见识一下未免可惜,于是就改变了计划,决定隆重复出,再闯江湖,与邪恶势力作斗争,从中顺便捞些好处和名誉。原本打算在精神病院里隐居下去,反正有人付账,可以免费吃喝,有床睡,有人陪我聊天,抽空还可以打牌下棋,每天还有镇定剂可以吃,那玩艺好啊,吞到肚子里之后除了想睡觉之外别的想法几乎全没了,感觉生命既单纯又美好,就像变成了小孩子一样,临走前我从护士那里弄到一大瓶,真想一次吃个几十片,看看能不能进入天堂。不过天堂之事未免太飘渺虚无,感觉没什么把握,还是先把在这辈子过充实一些比较明智,现在我最想去的地方就是风月街,不知道那边又流行什么新玩法,恨不得立即去领略一番。”大法师语无伦次,东拉西扯,颇有些意识流的味道。
程灵素对秋水说:“去风月街,叫两个小姐为大法师接风洗尘。”
“两个怎么够,我要——”大法师咧嘴大笑,十分开心。
众人不禁担忧,这家伙到底想要多少个小姐?身上带的钱够不够付账?
“你要多少个?”程灵素问。
“至少三个吧。”大法师说。
众人长出一口气。
杨排风大声说:“法师,麻烦你老人家帮忙看看我旁边这位问题出在哪里?”
大法师咧嘴一笑:“别叫我法师,叫我玉树临风的老王,或者聪明绝顶的老王都可以。”
其实法师的模样很不咋地,看上去也就一普通瘦老头而已,早晨公园里像这样的人很多。
“玉树临风的老王,这位年青人好像中邪了,麻烦你帮忙看看有什么办法可以解救。”杨排风说。
法师仔细看了看被捆住手脚的“哦,果然被邪灵附体了,好像还挺厉害的样子,似乎是童女小鬼,怨气很重啊。”
李沉舟张开嘴,发出‘咝咝嗬嗬’声,仿佛发怒的猫。
玉树临风的老王
玉树临风的老王伸手狠狠打了李沉舟几记响亮的耳光,众人以为这是驱邪的前奏或者必不可少之步骤,也没有干涉。
“老混蛋,凭什么打我?”李沉舟怒骂。
“乖乖等着,我要保存体力,到风月街好好放纵一下,等办完正事之后再来处理你,如果识相的话,你还是自己溜走的好,以免到时候被我揪出来受到严惩。”老王说。
“老娘才不怕你,有什么招尽管使出来。”李沉舟说话的语调发生了变化,从原先的正常男声变得尖锐而快速。
“给你三个钟头期限,时间到了还不自动滚蛋的话,我会让你魂飞魄散,化为飞灰。”老王说。
“玉树临风的老王,待会才为他驱邪吗?”程灵素问。
“美女,别这么叫我,我骨头都快软掉了,为了防止这种可怕的情况出现,你就叫我王哥吧,虽然我已经一百几十岁了,可是看上去也不算很老。”老王说话的同时挤眉弄眼。
“我对男人没兴趣,尤其是像你这样的,更是一点点兴致都没有。”程灵素毫不客气地说。
老王也不以为意,双手在腿有节奏地拍打,得意洋洋地唱起了歌:“夜来香,我为你歌唱,夜来香,我为你思量……”
秋水回忆了一下目前距离最近的风月街,转而驶过去。
进入风月街,一大群衣着暴露的女人立即围上来,纷纷推销自己或者吹嘘所属的店内服务质量如何了得。
“老板,请跟我来,贵族享受,工薪消费,小姐质量一流,包你满意。”
“我那里有水灵灵的缅甸小妹,皮肤又黑又光滑。”
“有越南小妹,两百元包夜,还奉送免费夜餐和伟哥一粒。”
老王笑得合不拢嘴,露出满口乱糟糟的大牙。
经过一番认真挑选之后,老王跟着两位小姐走进街边一家美容店内,临行前大声对着程灵素喊叫,让她准备好付账。
程灵素点头,大声说:“请勿担心,我们会付钱的,祝你玩得开心痛快。”
第228节
“我尽量弄快一些,争取在三个钟头之内办好事,你们如果等得无聊,可以进来一起玩,或者到其它地方转悠一下再回来。”老王说。
青绿色的脸
秋水长叹一声,心里对于老王的能耐很有些怀疑。
先前还觉得这位法师与扁院长能够较量一下,现在看来——。
他忍不住把这两位作比较,扁院长混得风生水起,拥有吓人的巨额财富,而这位老王却是个穷光蛋,被人关到精神病院里,貌似还受了不少折磨,吃了很多苦头。
扁院长修理人不着痕迹,能耐高深莫测,几乎从不会吃亏,而这位法师却很暴力,打完就跑,有些顾头不顾腚,刚出来就想放纵,怎么看都是一副混混德行。
结论是,这两位完全无法相比,就目前情况分析,确实如此。
杨排风双手抱头,无精打采地说:“我很担心,这位老王到底恢复正常了没有?听说有些人原本挺正常,被强行送到精神病院关了一段时间之后就真的疯掉了,似乎疯病也会传染一样。”
“据说精神病院是个很可怕的地方,还部分地执行看守所职能,把一些不便拘留的人弄进去关着,几年都不肯放出来,也不知道这样的传闻是真还是假。”秋水说。
“好像是真的,网络上类似说法多了去。”程灵素说。
突然,旁边的李沉舟‘咯咯’怪笑了几声。
“你笑什么?”杨排风问。
“你们就要大难临头了,那个傻13法师还在放纵,等他出来,你们都变成尸体啦。”李沉舟说话的腔调有点像是太监,尖锐而高亢,语速奇快,与往日大不相同。
秋水闻言之后第一反应就看车窗外面。
果然如此,那些小姐不知去了哪里,周围空无一人,灯光的色彩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变化,由先前的红色转为青绿。
一阵阵诡异的雾不知从哪里涌出来,贴地飘浮,缓缓接近,一团团的,看上去像是谁扔了几十只烟雾弹。
浓雾中,有几只灰白色的人影若隐若现。
远处有尖厉的哭喊声传来,像是谁家的孩子刚刚被狠狠揍了一顿,正在发泄心中的委屈和愤怒。
一张青绿色的脸突然出现在车窗玻璃外,与此同时,一只腐烂的手重重地拍打车门。
杨排风大声惨叫:“有鬼啊。”
秋水把车窗玻璃关严,一只手轻轻拍打程灵素的脑袋以示安慰。
李沉舟得意洋洋地笑:“嘿嘿,现在知道厉害了吧,我并非单独作战,我们是一个强大的群体,无论是谁想要跟我们作对都不可能有好下场。”
秋水转过来,正视李沉舟,平静地说:“我也想弄死扁院长,就这一点而言,我们有共同的目标,你应该离开这位兄弟的身体,因为他也是维护正义的一员,大伙应该团结起来,同心协力与扁院长作斗争。”
“你们全都是扁晓雀的走狗,根本不可能与你们合作。”李沉舟说。
“我们曾经被迷惑,但是现在已省悟过来,明白扁院长是什么玩艺儿。”秋水说。
程灵素说:“对,我们都想修理扁院长。”
“我凭什么相信你们,曾经有过那样的好机会,然而你们却没有对扁晓雀下手。”李沉舟说。
一只腐烂的手穿透了侧窗玻璃伸进来,秋水急忙抓起一本书使劲拍打,腐烂的手握住书的另一端,与他争抢。
外面是一只满脸爬满了蛆虫的女鬼。
扯了几下之后,谁也无法把书本据为己有。
这是一本《银河系漫游指南》,秋水不禁想,难道这只女鬼是科幻迷?
第229节
程灵素再次掏出袖珍型电击枪,往女鬼腐烂的胳膊上来了一下。
出乎预料,鬼居然像是很痛苦,哇哇大叫几声之后,把腐烂的手抽出去。
这一次胜利的效果仅仅只维持了不足两分钟,稍后,越来越多怪东西走过来,有些面目溃烂,有些唇紫而齿黑,配合上苍白的脸,一个个张牙舞爪,模样颇为吓人。
杨排风问:“李沉舟,这些东西是不是你召唤来的,如果是的话,请你让她们散开吧,大家有话好好说,别弄成仇敌,以后就没办法再见面了。”
“放了我,如果我心情好的话,或许会饶你们不死。”李沉舟依旧是奇怪的腔调。
“大法师很厉害的,等他结束娱乐之后出来,你就大难临头了,趁现在还有得商量,赶紧把外面那些鬼弄走,待会我们保证法师只是把你从李沉舟体内揪出来,决不会让你魂飞魄散。”程灵素说。
围困
十几双腐烂的爪子在拍打车窗玻璃和铁皮,弄出乱糟糟的撞击声,许多张腐烂或者青紫的面孔贴近窗户,呲嘴咧牙地恐吓车内的人。
秋水和程灵素还有杨排风目瞪口呆地看着外面的情况,不知如何才好。
李沉舟得意洋洋地笑,仿佛胜券在握。
一名头发披散开遮住面孔的女鬼有气无力地喊:“快放了我们的人,否则要你们好看。”
秋水沮丧地看了看李沉舟,心想再不放这家伙走恐怕麻烦会更大,也不知道大法师老王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娱乐。
“我们放你走,外面这些鬼会离开吗?”他发问。
“这得看我的心情。”李沉舟说话的同时两眼望着车顶,一副不愿理睬人的样子。
秋水心中怒火升腾,摸出随身携带的刀子回到李沉舟脖子,大声吼:“我知道只要把你斩首然后分尸,你就会魂飞魄散,而李沉舟的魂魄就得到了解脱,如果你仍然这样乱来,我会杀死你。”
杨排风急忙阻拦:“秋水,不可以这样。”
李沉舟用尖锐的仿孩童声调说:“杀啊,老娘才不怕,早就不想当孤魂野鬼了。”
外面的众多恐怖面孔更加来劲了,集体开始起哄。
“明明不敢杀人,却拿刀子出来做戏。懦夫,没羞没躁。”
秋水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放下了刀。
他确实下不了手,只因为李沉舟是同伴。
外面的鬼更加来劲,其中有几只把爬满蛆虫的爪子穿铁皮伸进来,试图摸索里面的人。
一只老年男鬼的紫色爪子伸到程灵素肩膀上,正要打算更进一步,偷摸她的胸,被她用电击枪打开。
秋水大声叫:“玉树临风的老王,王大法师,快出来啊,我们遇上麻烦了。”
他的声音足够响亮,就算在一百米外也应该能够听清楚。
“别叫了,没用的,这里已经是另一个空间内。”李沉舟笑嘻嘻地说。
“再叫几声,也许大法师能够听到。”杨排风说。
秋水再次叫喊。
外面的鬼乐呵呵地看着车子内部的情况,仿佛在观赏笼子里的动物,似乎在考虑待会挑选谁做食物。
欠脑袋一只
秋水看了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发觉老王已经进去了快一个钟头,如果按这家伙事前的说法,那么还得再等待两个小时。
就目前情况看,恐怕不可能再坚持那么久,外面这伙鬼当中有一些能够把肢体伸进来,如果它们真的发动攻击,那么很快车内里的人将遇上危险。
鬼们为什么至今还没开始大规模行动?这事有些令人费解,秋水想不明白。
第230节
这时李沉舟突然举起了双手,活动手腕,绳索不知道时候已被解开,散到坐垫上。
估计是某只鬼从车子下方伸出手来,把绳索弄散。
程灵素冷冷地警告:“不管你是谁,最好别乱动,否则电棒伺候。”
“来啊,再搞一次,刚才那一下速度太快了,我都没来得及好好体验。”李沉舟说。
一只腐烂的脑袋穿透了车门伸进来,朝秋水吐舌头。
“以前我觉得在人界混的鬼是不会说话的,可是眼前的情况颠覆了此看法。”杨排风说。
“这里不是人界,根本没人,手机也没讯号。”秋水说。
腐烂的脑袋张开嘴,伸出长长的舌头,试图舔秋水的脸。
程灵素的电棒及时出现,阻止了恶心事件的发生。
秋水启动车辆往前行驶,想试试看能否摆脱这群讨厌的鬼,结果令他感到失望,鬼一个没拉下,全都趴在车上,或者飘浮在空中,就这么攀在车上,像一群附骨之蛆,无法甩掉。
他最终还是把车停下,因为他担心,会不会突然回到那个熟悉的空间内,导致撞上人或者物体。
杨排风焦急地大喊:“玉树临风的老王,快出来啊,这里有好多的鬼啊。”
“别这么大声,吵死鬼啦。”李沉舟说。
“你到底想怎么样?”程灵素问。
“你们签字画押,写个欠条来,内容是欠扁晓雀脑袋一只,三十天内奉上,否则全家没命,这样的话,我就放过你们。”李沉舟说。
“扁院长如果这么容易被杀掉的话,你们早就得手了,干嘛还依靠别人。”秋水说。
“你们有机会接近姓扁的,而我们则不行,这种事交给你们做会比较合适。”李沉舟用小孩子的腔调说。
大新闻
秋水犹豫不决,觉得不可以答应这样的条件,因为太过分,如果三十天内无法弄来扁院长的头颅,就得全家没命,感觉有些无法接受。
然而如果不答应的话,恐怕立即就会没命,这事很严重。
消灭鬼的方法他懂得几种,比如把邪灵附体的人碎尸,还有找到其骨灰或者坟墓,加入童子尿和酒精,然后点燃或者挫骨扬灰,浇上黑狗血当然也是办法之一。
相比之下,厉鬼想要弄死某个人的话,办法会更多,简直多到不可计数,常见的比如附体之后让人跳楼、服毒、割腕、撞墙、飞车、咬舌头,或者用其它方法,把人吓死,掐死,带入幻境或者异空间内弄死,如此种种,不胜枚举。
好不容易找到一位据称是专家的人士,然而这家伙却溜到妓院里放纵去也,真是令人失望加绝望。
李沉舟喉咙深处发出类似小孩子的笑声,得意洋洋地拍打双手,仿佛胜利者一样问:“你们想好了没有?我不想再等待,现在必须立即听到答复,否则的话就要让外面的鬼兄鬼姐采取行动了。”
“让我们再考虑一下。”秋水说。
“还要多久才能决定?”李沉舟问。
“这么重要的事,最起码得考虑半个钟头吧。”秋水说。
“给你们五分钟,然后,我们会采取最后行为,剪除扁晓雀的爪牙。”李沉舟说。
秋水不禁想,对于卑鄙而肆无忌惮的东西而言,底线这玩艺是不存在的,如果这些鬼打算用在场的人的亲属的安全问题来施以威胁,那么就算没有什么协议,它们也会照样这么干。
“我们会努力尝试对付扁院长,你可不可以用更友善一些的态度来对待我们?”程灵素说。
“告诉你们一件大事,就在今天下午,我的一位同伴从两百多米外开枪打穿了扁晓雀的脑袋。”李沉舟说。
众人愕然,都在想,这是一个巨大的新闻。
第231节
“如果这样的话,扁院长已经死掉,你还跟我们在此折腾个啥?”秋水问。
“被子弹爆头的扁晓雀没有死,仍然活着,处理好伤口之后去开会,继续为害人间。”李沉舟说。
无法沟通
秋水说:“你们的人既然能够弄来狙击步枪,为什么不干脆弄只火箭筒或者便携反坦克炮,直接把扁院长轰成碎片,那样的话就一切搞定了。”
李沉舟说:“你以为我们开军工厂啊,想弄什么武器都可以弄?”
“原来还有恶鬼做不了的事,一直以为你们无所不能。”秋水用讥讽的口气说。
“今天的事证明扁晓雀跟我一样,也是被邪恶灵魂或者某处妖物所控制的躯壳,你们必须立即站到我们一边来,为了彻底消灭这个大坏蛋而奋斗,现在交给你们的任务就是,在尽可能短的时间里把扁晓雀的脑袋割下来,送到我手里。”李沉舟说。
围在车外面的阴魂齐声喊叫:“彻底杀死扁晓雀,为无辜的死难者报仇血恨。”
“我最近以来一直在考虑如何对付扁院长,把被迷惑的两位朋友救出来,就这一点而言,我和你有着共同的目标,大家不应该内哄,而是团结一致,齐心协力。”秋水说。
“我不相信你,上个月在扁晓雀的避难所里如果没有你们几个捣乱,报仇行动已经成功了。”李沉舟说。
“你们如此强大,随时都可以再次开展行动,只要别危及我的朋友,我就不干涉。”秋水说。
“你弄死了我们的同伴,这笔账当然得清算,让你们去割扁晓雀的脑袋,就是给你们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如果办好了这事,从前的旧账一笔勾销,如果做事不力,哼,就算不签协议又如何,照样杀你们全家。”李沉舟说。
“你疯掉了吗?这事跟我们的家里人有何关系。”秋水怒气冲冲地说。
“为了达到目标,当然可以不择手段,一直以来我们都无法弄死扁晓雀,原因就在于死掉的怨魂们都太讲究规矩,老是说什么冤有头债有主,不可以把斗争扩大化,结果经历了一次又一次失败,现在我郑重宣布,凡是对敌人不利的事都可以做,宁可做错也不可错过机会,哪怕弄死成千上万的人,只要最终能够消灭扁晓雀,也是值得的。”李沉舟说。
“你真的疯掉了,别的鬼肯跟着你这么干,估计也疯了。”秋水摇头叹息。
危险
与被鬼附体的李沉舟完全无法正常交流,这家伙逻辑混乱,语无伦次,根本听不进去别人的意见。
原来鬼也是会发疯的,秋水不禁这样想。
如果没弄错的话,目前占据了李沉舟躯壳的是一只幼龄女鬼,小家伙还没来得及长大就已经死掉,估计智力还未充分开发和成长,然而这只东西却能够引领和控制其它的鬼,给人制造麻烦。
李沉舟得意洋洋地说:“想弄死你们几个有很多办法,只要我一声令下,外面这鬼兄鬼姐立即冲进来,挤也可以把你们几个挤成人干。我还可以自杀,然后让这辆车回到人界内,出现在有众多行人的地方,这样一来,你就成为头号嫌疑,很难为自己辩白。”
程灵素听到这句话之后忍无可忍,袖珍电棒再次出击,两只金属尖端扎到李沉舟脑袋上。
车外面的鬼看到这般情况,一个个义愤填膺,怒不可遏,转眼之间,十几只腐烂或者基本完好的爪子穿透玻璃和铁皮伸进来。
秋水的上衣被撕烂,程灵素的小电棒被夺走,杨排风脸上被抓出几道血痕。
李沉舟靠在窗户玻璃上,不时抽动一下。
看来被邪灵附体的人被子弹打了也没事,却经受不起触电。
秋水心知这一次无法幸免了,却未放弃抵抗。
厮打中,他把一只苍白瘦削的手齐肘部揪下来,然后挥动这只手作为武器,痛打其它的爪子。
程灵素低下头,拱到他怀里寻求保护,把背部对着几只鬼爪。
鬼们似乎并不急于进攻,而是抱着猫耍老鼠的游戏态度想要多玩一会儿,否则的话三个人恐怕抵抗不了一分钟就会被弄得遍体鳞伤,甚至是呜呼哀哉。
尽管有秋水的努力保护,程灵素背上的衣服仍然被撕碎,好在她衣服穿得挺多,最里面居然还有厚实的背心,外面几层被撕烂之后鬼爪一时无法再进一步,只是在她背上挠来挠去。
“哥们,是我不好,非得带你们去找大法师,否则也不会遇上这种事。”程灵素自责地说。
鬼手
第232节
秋水奋力反抗,不屈不挠,面部留下几条爪痕,几经碰撞,折下一条腐烂的手臂,也不顾上面蛆虫爬来爬去,直接当作武器与众鬼对抗。
“把手还给我。”一只女鬼把脑袋穿透了车窗伸进来,有气无力地说。
“这就给你。”秋水说话同时,将一只鬼手狠狠砸到女鬼的脑袋上。
“你弄错了,这不是我的手,那只有虫子的才是。”女鬼说。
杨排风大声喊:“别抓了,我投降,替你们把扁晓雀的脑袋弄来就是。”
“现在说这个已经晚了,最后通碟已经过期。”一只老鬼慢吞吞地说。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杨排风问。
“把你们全部杀死,然后收为鬼奴,男的去当鬼鸭子,女的留给我们当营妓。”老鬼说。
旁边一只女鬼说:“弄错了,女的卖去做鬼小姐,男的留下陪我们玩。”
“你们这样乱干岂不是比扁院长更坏。”秋水怒吼。
“我们的大仇老是无法报,日子久了,心理自然会弄得有些变态,偶尔也需要干些坏事,此类行为有助于保持理智和情绪平衡。”一名满脸是蛆的女鬼说。
“姓扁的是坏蛋,你们更坏,扁院长是损人利己,你们是滥杀无辜。”秋水说。
“你先前弄死了我们的同伴,阻止我们报仇血恨,现在我们所做的一切全都是正当行为。”一只老男鬼说。
“他们两个没有参与那天的事,应该让他们走,我留下来承担一切责任。”秋水大喊。
程灵素哭着说:“秋水,你真伟大,如果今夜能够不死的话,我一定要跟你生孩子。”
“如果什么事都讲道理的话,那还叫鬼吗?”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女鬼说。
“你们两个肯定不是扁院长害死的,因为你们太老,器官肯定没用,既然没你们事,还在这里瞎掺合个啥。”秋水说。
“我们不是扁晓雀害死的,可是我们的亲人却被那个大恶棍骗去动手术,结果器官被盗,死于非命,你说这事是否与我们有关?”老女鬼说。
这时李沉舟醒过来,慢慢坐起,然后张开嘴,往旁边的杨排风肩膀上咬下去。
杨排风痛得哇哇大叫,转身一拳打在李沉舟的面门处,将其击倒。
忙乱中,一个沉着而有力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尔等胆大包天,居然敢在我面前伤人,怕是不想活了。”
吃鬼
一个自信满满的声音出现,很熟悉,是那位刚刚离开精神病院的大法师老王。
秋水不禁想,救星终于出现了,希望他能够大显神通,把这群邪恶的坏鬼消灭。
大法师从口袋里掏出一把不知什么东西,使劲往前撒出,好像是米粒,也可能是个头较小的黄豆。
众鬼被打中,一个个似乎很痛苦的样子,顿时作鸟兽散,有些钻入地底,有些飘走,有的消失。
车内三人看着这情况,均在想,专业人士就是不同,看人家这一出手,貌似强大的群鬼立即溃逃。
小命暂时保住了,以后呢?
大法师再次把手伸进口袋,看动作准备再来一次攻击。
几名还未逃走的鬼见状立即飘然远去,不再回头。
秋水打开车门,与杨排风一道,把李沉舟推出去。
“玉树临风的老王,请赶紧把这人体内的鬼揪出来,如果可能的话,最好把这只鬼灭掉,因为它威胁说要杀我全家。”程灵素说。
老王蹲下,一只手摁到李沉舟的额头上,嘴里念念有词,咕哝一些谁也无法听懂的话,像是咒语。
第233节
李沉舟两眼一闭,似乎已经晕倒。
老王仍在努力折腾,大约一分钟过后,一团灰朴朴的影子出现在他手里,从身形和长度看,很可能是那位没了双腿的小女孩。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抓鬼。
秋水和杨排风瞪圆了眼睛,仔细观看。
小女鬼在老王手里挣扎,像是想逃走,然而老王粗糙的大手掌就像是有某种磁力一样,把小女鬼牢牢粘住,让其无法摆脱。
“别让它跑了。”秋水说。
老王点点头,表情显得很轻松。
李沉舟两眼翻白,躺在地上,呼吸还算平稳,估计没有生命危险。
小女鬼自从离开人体之后,渐渐变得清晰,面孔轮廓缓缓呈现,两条断肢看上去颇为可怜。
果然是那只从黑白世界跟着程灵素跑出来的小鬼。
“好一只厉鬼,怨气很重啊,算是上好的补品。”老王得意洋洋地说,然后双手把小鬼举起,送到嘴边,开始大口啃咬。
这一幕令人瞠目结舌,难道鬼也可以吃!
棉花糖
大法师老王像吃棉花糖一样对付小女鬼,舌头和牙齿所到之处,立即有一大团消失在口腔内。
小女鬼发出尖厉的叫喊声,就像大勺子刮干燥的铁锅底部弄出的声音经过扩音放大之后一样。
车里的三个人立即捂上耳朵,表情极为痛苦。
原来真正的鬼叫是这样。
老王继续吃,貌似很香甜的样子。
小女鬼的上肢没了,然后头被吃掉一半,齐鼻梁处往上消失在老王嘴里,伤口看上去是灰色的一大块,没有血流出来,也看不到像人类那样的器官组织。
没了头的小女鬼仍在叫唤,不知声音依靠什么器官发出来。
秋水突然想起,医院保安的前副班长生前常常进入那个怪异的黑白世界,把其中的生物当作食物吃,还说这样大补,想来与老王正在做的事有些相似。
杨排风小声嘀咕:“像是味道很好的样子,不知有没有烤鸭那么香。”
“你如果很想吃的话,可以向老王申请,让他留一点给你尝尝鲜。”程灵素说。
“不敢做这样的尝试,太刺激了。”杨排风摇头。
没多久,老王把小女鬼吃得只剩下两条断腿,这会儿倒是听不见鬼叫了。
世界清静了许多,每个人都感觉到轻松和愉快。
老王嘴张得很大,令人想起了河马,然后两条断腿被强行塞入口腔内。
秋水情不自禁地开始鼓掌,他觉得老王实在有些伟大,如果肯帮忙的话,很有希望把阿牛和朗淡平从扁院长的黑手之下拯救出来。
老王打了一个响亮而悠长的超大饱嗝,一股类似臭豆腐的气味飘散在夜空中,很是难闻。
秋水把脑袋缩回到车内,一手捂住口鼻。
老王摆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跨过躺在地上的李沉舟,走进车内坐下。
杨排风问:“玉树临风的老王,有什么办法可以弄醒李沉舟。”
“打几下耳光,或者浇点水什么的。”老王说。
第234节
杨排风蹲下,掐李沉舟的人中,轻轻拍打其面部,折腾了一会儿,这位曾经被鬼附体的不幸者终于醒转。
美女啊
就在大法师老王为李沉舟驱邪然后把小鬼吃掉的同时,城市的另一端,阿牛和朗淡平接到了扁院长的召唤,说是遇上麻烦,急需帮助。
两位年青人均已入睡,此时从温暖的棉被中钻出来,难免有些状态不佳。
可是院长大人的召唤比什么都重要,他们动作飞快地穿上衣服,跑下楼。
由于两个人都在阿牛租住的房间内睡觉,这里距离医院较近,节约了不少时间,只隔了几条街。
阿牛开车,朗淡平把脑袋伸出车窗外,拿着牙刷和杯子清理牙齿。
“我记得临睡前你刚刚刷过牙,为什么现在又来一次?”阿牛忍不住问。
“已经睡了将近两个钟头,口里可能会有异味,还是清理一下的好,以免待会给院长留下不好的印象。”朗淡平说。
“院长又不是美女,你也不可能与他亲吻。”阿牛不以为然。
“院长比美女更重要。”朗淡平说。
“最好把脑袋缩回来,当心被过往车辆弄伤。”阿牛说。
“我会注意。”
朗淡平终于结束了清洁工作,扔掉牙刷和纸杯。
一名衣着暴露的女子站在路边举手拦车,她只穿了布料很少的比基尼,身材高挑,两条腿尤其漂亮,丝毫不亚于封面女郎。
阿牛犹豫了一下,减慢速度,最终却未停下,而是驶过去。
女郎失望地朝他俩摇头。
“为什么不停下载她?这跟你往常的行为大不一样哦。”朗淡平问。
“黑更半夜的,都零点了,多半是妖怪,没准载上车的话,一转眼变成白骨精,吓死你。”阿牛笑嘻嘻地说。
“也许会遇上个善良温柔的,就像聊斋里的那种,还能帮你赚大钱。”朗淡平说。
“我不相信自己会有这么好运气。”阿牛说。
朗淡平的伤心事被勾起,长叹:“冰儿不见了,要到哪里去找她呢。”
“我听说有些巫婆神汉能够从地府把鬼召来,或许可以向这些人求助。”阿牛说。
“哪里有可信的巫婆?”
“慢慢找,总会遇到。”
这时前面又有一位漂亮女子试图拦车,这一位金发绿眼,身着一套职业装,看上去很像ladygaga。
女学生
阿牛突然一下看到偶像,脑袋立即发热,踩下刹车。
朗淡平却仍然保持着冷静,极力表示反对,叫阿牛好好赶路,别停下。
“美女啊,还是洋婆,如果搞定她的话,没准我可以移民。”阿牛遗憾地叹息。
“如果她是俄国人或者阿尔巴尼亚人?你去不去。”朗淡平问。
交谈的同时,车子慢慢从洋妞面前驶过,阿牛沮丧地朝她挥手致意。
第235节
女子朝他送飞吻,显得风情万种,颇有梦露的神采。
“也许她是个吸血鬼什么的,如果你跟她搞上,多半会被弄成丧尸或者人干。”朗淡平说。
“这个世界真有吸血鬼吗?”阿牛问。
“也许有吧,我看过一本有趣的小说,故事发生在鬼子的首都东京,据说那儿占据统治地位就是吸血鬼,而人类全是食物储备,处境非常悲惨。”朗淡平说。
“这本小说谁写的?有空弄来让我看看。”阿牛说。
“一个名叫九把刀的台湾人。”
遇上红灯,车辆停下。
两名高中生打扮的女子走过来,她们眉目姣好,模样漂亮。
“帅哥,载我们一程好吗?”一名女学生说。
旁边的那位则在挤眉弄眼,掀起裙子露出大腿,展示性感魅力。
阿牛毫不犹豫地叫旁边的朗淡平把车门打开。
“当心撞邪,最好别让她们上来,还要去保卫院长呢,不能再耽搁时间。”朗淡平说。
“也许这两位需要钱买手机,打算通过援交的办法,用贞节来换取所需费用。”阿牛眉开眼笑地说,“院长当然得好好保护,可是现在遇上红灯,反正也走不了,没有任何不利影响,就让她们上来吧,事业固然重要,可是爱情和性生活也很重要。”
朗淡平摇头,坚决不肯开门。
女学生脸色一变,看了看身后,用紧张的语调说:“大哥,有坏蛋追我们,想要非礼我俩,求求你们带我们走。”
另一位女学生说:“那些人可能是人贩子,被他们追上的话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我好怕怕。”
朗淡平听到这话,感觉责任重大,于是打开了车门锁,让两位女子进来,坐到后排。
大英雄
绿灯亮了,阿牛驾车往前。
朗淡平心存疑虑,一言不发,小心防备可能会出现的麻烦。
阿牛乐呵呵地说:“嗨,小妹妹,我会全天候贴身保护你俩,别害怕,不就是一伙人贩子吗?小事而已。”
一名女学生用娇嗔的语调说:“帅哥你真好,简直就是大英雄。”
“我最喜欢救美人啦,每天路过桃源湖畔的时候都盼望有漂亮妞落水,这样我就可以把人捞起来,过一把做英雄的瘾。”阿牛说。
“你真伟大,我想送你一个吻以示感谢。”女学生说。
“待会遇上红灯的时候再吻吧。”阿牛说。
朗淡平冷静地问:“你们家住哪里?”
“就在旺财医院旁边。”女学生回答。
“啊,太巧了,咱们同路,可以把你们送回家。”阿牛说,“今晚我们挺忙,还有要紧事得处理,不能请两位美女喝酒了,能不能留下联系方式,改天出来好好聊聊。”
“没问题啊,这是名片。”女学生掏出一张纸递过去。
“你们模样长得挺相像,是不是孪生姐妹?”朗淡平又问。
“哎呀,你怎么看出来的?眼力真好哦。”女学生作惊讶状,把手搭到朗淡平肩膀上。
另一个女生则从后面伸过手去,轻轻抚摸阿牛的脸和脖子。
“嘻嘻,你的手真凉,能不能再往下一点。”阿牛兴高采烈地说。
第236节
“是不是这里啊?”女生用甜腻的声音问,同时手摸索到阿牛的下腹部。
“再往下一点就很合适啦,我得提醒你,如果碰到一个很硬的东西,千万别被吓到。”阿牛说。
“你好坏。”女生说。
这时由于路上较空旷,车速越来越快,已经达到八十码。
就在不经意的一瞬间,两名女子突然发生了变化,她们洁白细腻光滑柔软的手变得多毛而粗糙,手指前端生出像猫科动物一样的利爪,皮肤上布满鳞片,仿佛蜥蜴。
朗淡平被这突然出现的情况吓得大叫:“哇呀呀——!撞鬼了!”
女怪物
两位漂亮的女学生在瞬间变成了可怕的怪物,这种强烈的视觉冲击效果让朗淡平和阿牛不知所措。
坐在驾驶座后面的女生伸出双爪,争抢方向盘的同时另一爪狠狠抓挠阿牛的肚皮。
阿牛极力自卫,同时还得控制好车子,别冲下路去。
车子歪歪扭扭在路上疾驰,几次差点撞到隔离带上。
朗淡平遭到锁喉,几乎喘不过气来,他本能地努力想要弄开掐在脖子上的冰凉大爪子,却始终无法做到,至多也就是弄得松开一些,呼吸到一点空气。
女怪物发觉一时半会无法把他掐死,于是把脑袋伸向前,试图用刚刚生长出的尖锐獠牙攻击他的面部。
朗淡平看到一张青灰色的面孔凑近,暗黄色的獠牙上沾满了令人恶心的粘液,心知大事不妙,突然潜力涌现,把卡住自己脖子的双爪拉开,然后脑袋偏向一侧,避开了利齿。
阿牛几经周折,终于踩到了刹车踏板。
车辆在路上斜冲出一段,幸运地停下,旁边驶过的车里传来叫骂声。
厮打仍在继续,两位男士渐渐扳回了局势,进入到相持阶段。
然而情况仍不能乐观,两只女怪物暂时无法伤害到他们,但是她俩的蛮力仿佛无穷无尽,折腾了几分钟之后,她们没有喘息,也不曾流汗,仍旧保持着与先前一样旺盛斗志。
“救命啊!有妖怪。”朗淡平高声呼喊。
两旁一辆辆车飞驰而过,谁也没有停下。
阿牛在方向盘下方的储物格里放着一把小刀,然而此时却无法腾出手去拿,因为女怪物的攻击没完没了,让他受了多处轻伤,如果一着不慎的话,很可能会被利爪开膛破肚。
“嘻嘻,帅哥,别抵抗了,我会在一分钟之内把你弄死,然后你就成为我的人,以后日日夜夜睡在一起,永不分离,就像梁山伯与祝英台那样,双宿双飞。”
“丑八怪,滚远些。”阿牛怒骂。
“你如果死掉的话,会比我更难看。”女怪物说话的同时爪子更加用力,试图从阿牛的钳制中挣脱出来。
不许动
厮打仍在继续,两位男士由于体力不支,从先前的均势渐渐落到下风。
朗淡平脸上出现了几道血痕,几次差点被獠牙咬到脖子,全靠幸运与机敏才得以逃过。
阿牛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的手臂被爪子抓伤了几处,流了不少血,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
明白已经身陷绝境,他们只得大声叫喊,希望有人能够突然出现,从女怪物爪下解救他们。
“喊吧,喊破了喉咙也没人理你,嘿嘿。”女怪物淫荡地笑,不时伸出长长的紫色舌头舔阿牛的脸,腥臭的粘液弄得他几乎无法睁开眼。
“救命,有母色狼施暴啦!”阿牛声嘶力竭地大叫。
“别挣扎了,迟早要死,不如表现得体面一些,像教科书当中的英雄那样从容就义。”女怪物说。
第237节
“x你老母!”朗淡平大骂。
“我老母活到八十岁才死,如果你肯与她发生性关系的话,我倒也为她感到高兴,因为这种事无论怎么看都是她占了大便宜。”女怪物洋洋得意地说。
仿佛是应了他们的求救,一辆巡逻车驶来,停在旁边,两位制服男子坐在车内大声吼:“谁让你们停这里的,多危险啊,随时都有可能出重大事故。”
“救命!”阿牛努力让音量尽可能更大些。
电筒光照射过来,由于角度的缘故,巡逻车上的人只能看到两位女怪物的背影,她们的长头发和学生装给人以清纯和温柔的错觉。
仅从双方厮打的动作看,谁也无法确认哪一边是被非礼和遭攻击的对象。
两位制服男想当然地认定,两名女学生肯定被社会经验丰富的邪恶男人给骗了,很可能是一场迷奸或者强暴,出于英雄救美的古老传统和相关梦想,以及工作职责所在,他们拿起电棒,打开车门跳下来。
朗淡平发觉闪烁的警灯,明白救星降临了,于是鼓起最后一丝力气高呼:“救命啊!”
车门被拉开,电筒光照射到正在拼命厮打的两人两怪物身上。
“住手,不许动,我们是警察!”
“她们是妖怪。”阿牛说。
无法解释
据说警察天生带有几分煞气,这事或许真实存在。
电筒光照耀下,配合上两位制服男威严的言语,两位女怪物在几秒钟之内变回了青春女学生模样。
长满黑毛的大爪子再次变回到白晰小手,獠牙缩回去,灰青色的脸变成与先前一样的白里透红。
阿牛和朗淡平迅速摆脱了两位女怪物的纠缠,但是在其它人眼里,会认为是两位年青貌美的女学生摆脱了他俩。
“叔叔,他们非礼我俩。”先前想要掐死朗淡平的那位女学生此时表演了一幕恶人先告状的好戏,声音娇滴滴,脸上带着泪花,微微有些喘息,头发乱了,衣服不整,露出一点点胸部,裙子下面的丝袜被拉下来一截,与白晰光滑的大腿形成明显区别的图案。
她的演技无可挑剔,一点不亚于台面上侃侃而谈、台下男盗女娼的那些人物。
两位女怪物离开了车,站到路上,整理衣服,摆出楚楚可怜的样子。
“别怕,我们会让这两个坏蛋得到应有惩罚。”制服男大义凛然地说。
“她们是妖怪,刚才还想杀死我俩。”朗淡平说。
“举起手,慢慢从车里钻出来。少说这种废话,你当我们是小孩子吗?”制服男严厉地说。
“我们脸上的伤痕就是她们用长满黑毛的可怕大爪子抓出来的。”阿牛示意制服男看自己的脸。
“就算把你整块脸抓下来也是活该,这叫正当防卫,明白吗?”制服男怒吼。
“她们真的不是人,是妖怪。”朗淡平绝望地申辩。
“你无权保持沉默,但是你所说的每句话在整理和改编以及歪曲之后都有可能成为呈堂证供。”
“刚才他好凶,企图强暴我。”女学生抱住制服男的一条胳膊,作寻求保护状。
制服男轻轻拍打紧挨自己的女生的背以示安慰:“现在你安全了,不用再怕。”
另一位制服男狂吼:“快下来,耳朵聋了吗?”
朗淡平叹息:“现在完蛋了,跳进自来水厂都洗不清,肯定要被当成色狼捉去关牢房里,然后被那些真正的坏蛋捅屁股。”
阿牛看看两位制服男,确定他们并没有带枪,于是决定逃之夭夭,相信手眼通天的扁院长能够摆平这种小事——如果两位制服男能够逃出女怪物爪心的话。
“关上车门,咱们走。”他小声对朗淡平说,与此同时,启动发动机,起步驶离。
第238节
飞车
在两位制服男的吼叫声中,阿牛驾车逃逸。
在他们的后面,两位化身女生和制服男钻进车内,开始追赶。
阿牛的车技很可能更好一些,因为两车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远,然后保持在一百几十米左右。
朗淡平沮丧地捶打自己的脑袋,悲叹不已,说自己的仁慈被女怪物利用,结果弄出这样的事来。
院长再次打来电话,问阿牛是否快要到达。
阿牛大声说:“我们正不畏艰险、排除万难,处于赶往医院途中,大约六分钟之后即可到达。”
院长让他直接到车库内会合,还说里面已经发生过几次小范围冲突,有一些保安阵亡。
医院就在前方不远处,只需要下了立交桥,再转一个弯,然后前行两公里多远就到。
放下电话之后,阿牛得意洋洋地告诉朗淡平:“院长说了,最可信任的人还是咱们俩和沈浪。”
“不包括秋水吗?”朗淡平问。
“院长没提秋水的名字。”阿牛说,“我猜测,如果秋水还值得信任的话,那么院长就会通知他赶来,如果秋水没来,那么就说明一个情况,他不再被院长所信任。”
这时朗淡平通过后窗下班玻璃看到一辆闪烁着警灯的车辆出现在上方,直线距离大概相隔四十多米远,以路面的距离衡量则还有大约一百五十米远。
看样子是先前那一辆。
阿牛的车已经驶下立交桥,而追赶者仍在桥上的岔道中段。
“想追我,门都没有。”阿牛得意地笑。
追赶者突然驾车冲破了围栏,从空中飞下来。
数十米的距离瞬间没了,朗淡平和阿牛目瞪口呆地看着警车从空中超越,飞过头顶,然后表演了一系列漂亮的空翻,最终重重摔到地上。
碎玻璃和灰尘四下飞溅,伴随着痛苦的惨叫,一位制服男带着满身的血污摔出来,看样子多半已经挂掉。
阿牛急打方向,猛踩刹车,避让从天而降的铁疙瘩。
吃人
阿牛的车幸运地躲过一劫,没有被砸中,同时道路仍然保持畅通,摔下来的空中飞车仅仅只占据了三分之一,剩余部分仍可让大卡车通行。
从旁边驶过的时候,可以清晰地看到,已经摔得严重变形的车体内,两名女怪物显出狰狞面目,正抱着一位不知是昏迷还是死掉的制服男,狂啃其脑袋,嘴动个不停,快速地把撕咬下的皮肉吞咽到肚子里。
这是真正的吃人,她俩仿佛凶猛的饥饿野兽,把制服男面部咬得七零八落,十分血腥恐怖。
朗淡平被这情形惊住,考虑到自己刚才差点有与此相同的遭遇,不禁感觉头皮发麻。
他在想,这个世界到底有多少怪物?为何最近总是遇上怪事?
阿牛的车与摔到地上的警车擦肩而过的瞬间,两只女怪物抬起头,放射出蓝光的眼睛直视两位年青人。
朗淡平心头不禁一阵战栗,低下头回避对方的目光。
阿牛把一只手伸出车窗,做出竖中指的手势。
女怪物呲嘴咧牙作威胁状,算是回应,牙缝里还叼着一只耳朵。
“再见。”阿牛得意洋洋地说,同时踩下油门,加快速度远离事故现场
“好恐怖的一幕,咱们差点挂掉,如果那辆砸到咱们头顶上的话,后果不堪设想。”朗淡平心有余悸。
“我们还要去保卫院长,伟大的使命等待咱俩去完成,在此之前不会这么容易就死掉。”阿牛若无其事地说。
第239节
在接到电话三十几分钟之后,他们赶到了目的地。
停车场内,地上躺了十几具尸体,其中有保安也有医护人员,有几位肚破肠流,有几个身首异处,地面上到处是紫红色的粘稠血液,真正的触目惊心。
院长和小梦坐在一辆越野车内,这是一辆凯雷德,块头巨大,仿佛一辆小型坦克。
沈浪和新任保安副班长手执杀猪刀,站在车子两旁,看上去气势很足,完全可用二夫当关,千夫莫开来形容。
阿牛和朗淡平跳下车,冲向院长。
担心尸体当中会有诈尸或者尸变之类事件发生,他俩绕了半个圈子,避免踩到。
战场
沈浪苦笑着埋怨,说两人来得真合适,这里刚刚打退了一轮来自怨灵和行尸走肉的攻击,正要打扫战场。
“我们在途中遇上两只无比凶恶、异常恐怖的女怪物,差点被咬死,幸亏我俩足够机智和勇猛以及顽强,靠着院长的思想作为指导,不怕牺牲,排除万难,经过一番艰苦卓绝的战斗,好不容易才摆脱她们。”阿牛严肃地说。
在一边的朗淡平听到这样的夸夸其谈,感觉有些惭愧,不禁低下脑袋。
沈浪说:“院长下令,等你俩到来之后就撤离此地,现在立即上车。”
阿牛看看满地的尸体,发觉其中不乏熟悉的面孔,有多名保安,还有几位医生和护士,有几具明显是尸体,因为它们四肢被斩断了却没流出血,并且躯干部分仍然保持着活动能力。
血泊中有许多武器,水果刀和手术刀,棒球棍和椅子腿,砸烂的酒瓶,甚至还有一只可以算是古董的铜炮枪,这种枪目前据说只有山区的少数民族老年猎手那里偶尔能够见到一枝。
由此不难想象,先前战况如何激烈。
沈浪衣服上沾了一些血迹,看上去应该来自其它人,曾经的跆拳道高手,如今的保安副班长同样如此。
一具尸体扭动身躯像蛇一样行动,慢慢爬过来,因为四肢没了,只能如此运动。
沈浪手起刀落,齐脖子处将行尸的头颅斩下,然而尸体仍在爬,似乎没了脑袋对其行为不存在影响。
血泊中另一具尸体慢慢站起来,是位保安,它腹腔洞开,肠子拖到了膝盖处,显得行动不便。
“快走,我们的人死掉之后就会被邪灵占据躯壳,成为危险的行尸走肉。”新任副班长说。
阿牛走到凯雷德旁边。
院长离开了驾驶座,示意阿牛负责开车。
小梦打开了车门,朗淡平进去。
沈浪和副班长看了看四周情况,退入车内。
阿牛和院长坐在第一排,小梦和朗淡平坐在第二排,沈浪和副班长到第三排坐下。
地面上,更多的尸体开始动弹,其中有几具没了脑袋和四肢的慢慢蠕动爬行。
阿牛驾车驶出停车场,由于尸体太多,无法完全避开,所以压到了其中几具。
撤退
院长告诉阿牛目的地,位于城郊东山公墓右侧的一幢别墅。
阿牛驾车驶出医院大门,发觉没了门卫,想来可能已经牺牲在停车场了。
玻璃关严之后,车内非常安静,几乎听不到什么声音,行驶极平稳,毕竟是高档货色,确实不同。
阿牛从前没开过这辆车,只是看到停在角落里,还以为不属于扁院长所有,而是某个阔佬级别患者停放在这里。
车子驶到街道上,感觉一切正常,与往日没有什么不同。
第240节
由于已经超过零点,路上车辆和行人不多,速度挺快。
谁也不敢问院长接下来的计划。
朗淡平低声与小梦交流,询问刚才发生的事。
大约五十分钟以前,有行尸走肉躲藏在停车场内,企图伏击离开办公室的扁院长,幸亏被一名保安及时发现,于是一场不对称的战斗开始。
起初赶到现场的保安和医护人员占据绝对优势,把行尸走肉全都打倒在地,然后分割成无害的块状,然而接下来邪灵们出动了,一个又一个同伴被附体,莫名其妙地对自己人发动攻击,一场残酷的混战开始。
最终幸存下来的仅仅只有沈浪和新任保安副班长,其它人全都死了。
小梦说这些事的时候语气极平淡,仿佛疲倦的学生在背书,几乎不带什么感情,就这样平铺直叙,对于死难者明显缺乏同情和关怀。
“这一次死掉的人更多。”朗淡平小声嘀咕。
“所以得战术性撤退,找个安全的地方,策划反击。”小梦说。
“那些怪东西会不会跟来?”朗淡平东张西望,留意是否有车追上。
“谁知道。”小梦说。
“你去过那里吗?”
“没有,这是第一次。”小梦说,“秋水为什么没来?”
“不知道。”朗淡平摇头。
坐在前排的扁院长听到了这一句,平静地回应:“秋水最近立场不怎么坚定,我担心他可能被敌对方拉拢腐蚀了,所以没通知。”
小梦不再言语,神情有些落寞。
撞击
行驶到太监大街东段时,两名六岁左右的小女孩站在路边,举手拦车,阿牛毫不犹豫地当作没看到,加速离开。
此时已经是深夜,正常情况下,小孩子应该躺在温暖的家中睡觉,而不是在大路旁边活动。
眼看搭车无望,两名小女孩气乎乎地竖起中指,朝这边吐口水。
阿牛看到这般情形,觉得自己的判断很有道理,由此推断这两个小坏蛋多半是邪灵或者怪物。
继续往前,又开出几百米,眼前进入四环立交桥的入口就在不远处,也就三到四公里这么远。
一群人在路上慢慢悠悠走动,男女老少均有,他们普通衣着不整,有些穿了过大的病号服,有些赤裸上身,有几位男人没穿裤子,小鸟在腿间晃荡,看上去颇为怪异。
阿牛本能地踩下刹车减速。
“冲过去,这些全是鬼,中间夹杂了几具行尸走肉和被邪灵控制的活人躯壳。”扁院长说。
“这附近会不会有监控摄像头?如果拍到这车故意撞人,恐怕会有大麻烦。”阿牛紧张地说。
“我会摆平,不就是几条命吗?总督的妈咪几个月前刚在我这里换了心脏,就凭这点关系,城里没什么无法解决的事。”扁院长说。
“如果有目击者,把事件捅到网络里,弄得众所周知,到时候就算总督出面也不行。”阿牛继续踩刹车,速度越来越慢。
“听我的,赶紧加速冲过去,否则可能会有大麻烦。”扁院长说。
阿牛两眼一闭,双手握紧方向盘,松开刹车,踩下油门。
沉闷而剧烈的‘砰砰’声连续出现,车辆震动了几下,伴随着猛烈的颠簸,显然撞到了不止一个人,并且车轮碾压了几个。
朗淡平发出惊讶的叫喊,眼睁睁看着一名女子被撞得飞起,滚到了前挡玻璃上,然后从往右侧摔下去,血污涂满了玻璃。
“哼,撞死你们这些王八蛋。”扁院长冷笑。
第241节
紧张
阿牛满腔沮丧,对于刚刚发生的事感觉极为痛苦,虽然这是由于接受到院长大人的命令。
他开车时间并不长,一共也就有三年多,从十八岁学车至今,一共大概开了十二万公里左右。
他在驾驶方面确实有些天赋,加之一直以来运气都不错,没出过什么大事故,就连小小的碰擦也只遇上几次,对于一位每天在城里开车的司机而言,完全可称得上非常优秀。
然而现在,他感觉到自己的一世英名彻底完蛋了。
雨刮扫了几下之后,血沫被弄掉,前挡玻璃变得干净。
朗淡平转回头看后面,发觉路上躺着七个人,不知道其中有多少是行尸走肉,多少是被邪灵附体的无辜者。
扁院长得意洋洋地大声唱歌:“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严重走调的歌声在车内回荡,朗淡平不禁有种想捂住耳朵的冲动,虽然院长很伟大,但是这个声音——实在太刺耳了,比桃源湖畔那些花灯和大戏还有老歌更刺激听觉。
驶上四环之后,一路畅通无阻,眼看再往前几公里就可离开城区。
在一片建筑工地旁边,有一伙交警设卡检查过往车辆,已经有许多无牌的摩托被扣留,几名估计是酒后驾车的人站成一排,守候在路边等待处理。
阿牛不禁有些慌张,对于缺乏后台和关系的司机来说,交警绝对是恐怖的存在,尤其是当过一段时间职业司机的人更是如此。
这一次,扁院长没有下达冲过去之类命令,看来就算厉害如斯,也明白最好别惹体制内的人。
远远看过去,一名身穿制服的人举起了有‘停’字的灯牌。
阿牛满腔惊恐,实在想不出要如何跟人解释车头上的血污和碰撞痕迹,这些全是罪证啊。
距离举牌者仅有十几米远,阿牛因为紧张已经开始颤抖,这其中有习惯性交警恐惧症在起作用,也有刚刚撞了多个人和尸体事后的惧怕,以及对院长可能无法摆平此事的担忧。
奇迹
奇迹猛然出现,在阿牛看来,这就是真正的奇迹。
车子即将停到指点位置,路障后面突然跑出来一个中年人,大声对拦车的交通协管员说这辆车属于二类保护对象,赶紧放行。
牌子放下,举牌者示意可以走了,阿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急忙松开刹车,踩下油门。
院长面子真大,这辆车真可爱,他不禁这么想。
就这样,他开着前端沾了许多血污的凯雷德驶离临时检查点,进入城郊。
此后一切顺利,平安到达目的地。
这里有一片新建不久的别墅,据称是是本市最豪华的住宅区。
扁院长在此买下相邻的两套住宅,拆去了之间的隔离栏杆,连通为一体。
阿牛驾车驶入宽敞的车库。
四名体格强壮的中年男子已经在等候,他们全都面无表情,目光呆滞,背微驼,朝着越野车行礼。
看上去这四位很像新闻当中被送去砖厂当苦力的智障人士,他们的衣服全都是蓝色,胸前和背后分别有巨大的‘仆’字。
众人下车,看着扁院长,等待下一步指令。
“终于到了,这里应该比较安全,邪灵和行尸走肉一时半会找不到,我们可以安静地过几天,慢慢再做打算。”院长微笑着说。
朗淡平的求知欲较为旺盛,此时忍不住问:“这四位的表情怎么那样?”
“哦,这是由于我用法术锁住了他们的一魂两魄,所以他们的智力受到一些影响,显得不怎么聪明,但是这样有许多好处,他们将不会被邪灵附体,不会被外来意识影响或者控制,只知道听我的命令,我叫他们干什么,他们都会服从,就算叫他们去死也没问题。”院长得意洋洋地说。
第242节
朗淡平仔细观察了一下四位傻仆,突然觉得他们很可怜,虽然这无损于院长的伟大,但是应该有更好的选择才对。
院长对傻仆说:“你们用毛巾把车擦干净。”
四名傻仆点头答应,异口同声地说:“遵命。”然后从墙角储物柜里拿出毛巾和水桶,动作机械并且缓慢地开始擦车。
他们干活的样子很奇特,简直就像跟车有仇似的,力量用得特别大,弄出砰砰的响声。
弄错了
在客厅里坐下,明亮的灯光给人一种虚幻和不可靠的安全感,众人感觉轻松了许多。
小梦送来茶水,沈浪和新任副班沐浴之后换上柜子里的保安服,看上去精神状态不错。
院长不知去哪个房间呆了一会儿之后出来,面露慈祥的笑容,与大家亲切交谈,询问每个人是否需要与家中联系,通报情况或者提供经济支持等等。
现场气氛极好,显得极为温馨。
朗淡平不禁想,上一次出生入死之后,也没能领到梦想中的巨额奖金,仅仅只是升职为正式编制并且加了几级薪水罢了,估计此次也不会例外。
院长走到沈浪面前,笑嘻嘻地问:“小沈,结婚了吗?”
“报告院长,还没有。”沈浪毕恭毕敬地回答。
“你年纪不算小了,得赶紧努力啊,实在不行的话,我在医院里介绍一个漂亮护士给你认识好不好?”扁院长说话的同时拍打沈浪的肩膀。
“谢谢院长的关心,我有女朋友,等攒够房子的贷款首付就结婚。”沈浪说。
“等过几天回去之后我会给你加工资,只要你努力工作,相信用不了很久,肯定能成婚。”扁院长说。
沈浪感激涕零,急忙表示感谢。
这时,谁也没有想到的一幕出现,扁院长面带慈祥亲切的笑容,一只手轻轻抚摸沈浪的头顶,仿佛一位大叔对待喜欢的侄儿,另一只手却往口袋里掏出手枪,对着沈浪的后脑勺。
‘砰’一声巨响。
阿牛和朗淡平目瞪口呆,新任副班长从椅子里掉到地上,小梦手里的茶杯坠地。
沈浪两只眼睛瞪得奇大,似乎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仍旧愕然站立,子弹从后脑勺打进去,从下唇处飞出,最终打入面前的红木桌子里,溅起一些木屑。
牙齿和碎骨掉到衣襟上,血和脑汁流出来。
沈浪慢慢软倒,两只眼睛一直不曾闭上,似乎很不甘心。
朗淡平忍不住问:“为什么?”他心里在想,也许伟大如院长也是会犯错误的,并非永远正确。
“刚才我清点了人数,发觉我们当中有一个不对劲,可能已经变成了其它东西,我用自己的第三只眼查看也没能找出是谁,想来想去,最终觉得沈浪的嫌疑最大,于是开枪射他,看样子我弄错了。”院长若无其事地说。
复活
朗淡平和阿牛把死掉的沈浪抬起来,送到卫生内,放在浴盆里。
扁院长说能够让这位新鲜的死者复活。
放好尸体之后,两位年青人离开卫生间,站到外面守候。
他俩面面相觑,心中充满了恐慌。
原来院长也是会犯错的,这事让他们感觉到无所适从,曾经光芒四射的偶像和神祗表面出现了一点点裂纹。
仅仅只过了几分钟,卫生间门打开,扁院长走出来。
朗淡平赶紧问:“沈浪活过来了吗?“
“一切正常,你们帮他整理一下衣服。”院长扔下这句话,大步走开。
第243节
两人急忙冲进去,看到了坐在浴盆当中满脸茫然的沈浪。
这位死而复生的人脸色苍白,如果不是眼睛在动的话,怎么看都会觉得更像尸体。
后脑勺的弹孔被旁边拉过来的皮肤盖严,然后针线缝合过,下嘴唇的伤口由相同的方法粗糙地处理过,门牙没了两只。
“沈浪,你没事吧?”阿牛小声问。
“我想抽烟。”复活的沈浪说。
“我记得从前你不抽烟的。”朗淡平说。
阿牛已经掏出烟递过去,并且帮忙点燃。
沈浪吸了一大口,然后吐出一个烟圈,就这个派头看,完全是一副老烟枪的架势。
“你还是原来的沈浪吗?”朗淡平问。
“是啊,如假包换。”沈浪说。
“这就好。”朗淡平长出一口气。
“我脑袋有些晕,帮忙看看怎么回事。”沈浪指着自己的头说。
“被子弹打穿头,肯定会有点不舒服,待会应该能够完全康复。”朗淡平说。
沈浪摇摇晃晃站起来,离开了浴盆,担心这家伙摔倒,阿牛急忙伸手搀扶。
回到客厅,小梦和副班长急忙过来查看沈浪的情况。
院长不在,这让朗淡平感觉轻松一些,无论身在哪里他都忍不住担心,会不会突然被手枪指着脑袋,然后‘砰’的一下。
这时四位傻仆从车库里搬运东西进来,每个手里都抱着一只箱子。
这样的箱子先前在凯雷德内一共有二十几只,填满了第三排座位后面的那点空间,由于后面放不下,座位之间的空处也塞了几只。
钞票
一名傻仆两只脚绊到一起,结果摔了一跤,手里的箱子飞出去,砸到墙壁上,然后滚下。
由于触动了开关,箱子打开了,里面装满一叠叠百元面值的欧元。
朗淡平粗略估计了一下,这只箱子里大概有一百二十万欧元左右的现金,折合这旮旯的钱是多少?
很快,他得到答案,一千多万。
绝大多数家庭省吃俭用努力奋斗一辈子也不可能挣到与这只箱子里的钱相同价值的财富。
其它的箱子里也装着这么多钱吗?
这是一笔可怕的巨款。
阿牛蹲下,把箱子关好,抱起来放到傻仆手里。
傻仆排成一列,继续往前走,不知道他们最终会进入哪个房间。
朗淡平清晰地听到阿牛吞咽口水的声音。
这样的反应很正常,从小到大,他俩就算在银行里隔着厚厚的玻璃也不曾看到过如此多的现金。
钞票啊,是多么诱人的东西,这玩艺能够让信仰动摇(就连无数宣誓过并且自称虔诚和坚定的家伙都对此表现出强烈的占有欲,我等凡夫俗子岂能做到以平常心对待之),能够让亲人朋友反目,能够让人陷入疯狂。
朗淡平不禁想,这么多钱,只要从中拿出百分之一,归自己所有,命运就从此改变了,有了追求梦想的机会,有了创业的资本,就算什么都不想干,呆在房子里做宅男也能支撑好几年。
第244节
傻仆们把箱子放到院长指定地点之后,再次前往车库继续搬运。
朗淡平装出漫不经心的样子,其实心里却在猜测和估算,从傻仆的行走速度和所需时间以及房间的大致走向推想出那些箱子最终送到了哪里。
他得出结论,应该有一个地下室,位于一楼地板下方大约四到五米处,那些钞票估计就放在其中。
复活的沈浪正在专心对付一只红烧猪肉罐头,旁边已经有三个空罐子,估计还要继续吃更多。
小梦用电脑看偶像剧。
副班长则在欣赏一本非法出版画报。
朗淡平心想,难道这几位对钞票没一点兴趣?这事未免太不可思议。
歌颂
四位傻仆一共来回搬运了六趟,最后一次,有一名傻仆两手空空,另三个则抱着箱子。
由此推断,一共有二十三只箱子,很可能全都装满了钞票。
阿牛勉强地笑了笑,说院长不但伟大,而且还是个财主。
看得出阿牛的笑容有些怪异,与往常大不同。
这时沈浪吃光了第八只红烧猪肉罐头,拍打自己的肚皮,乐呵呵地说终于饱了。
朗淡平不禁想,这家伙如今颅骨里会不会装满了肥肉和油汤?
稍后,院长带领四位两手空空的傻仆从里面走出来。
朗淡平忍不住往后缩回去一点,让背部紧靠沙发,脑袋则挨到墙壁上,他觉得这样更安全些,至少不会在不知不觉当中让一粒子弹爆头。
“大家不必惊慌,我不会再轻易动枪。”院长大声说。
“我们一点也不慌,就算院长开枪打了谁,事后也有办法补救,就像我这样。”沈浪兴高采烈地说,“死亡的感觉真奇妙,非常美好,我并不介意再体验一次。”
副班长说:“我坚信院长永远正确,不会犯错,大家只要跟着院长走,就万事ok,死后必能进入天堂。”
沈浪大声说:“让我们为院长欢呼,一,二,三,院长万岁。”
感觉像是在表功或者瞎凑热闹。
阿牛和朗淡平只好跟着欢呼,为了掩饰心中的慌乱,他们的声音特别响亮。
院长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似乎很享受的样子。
四名傻仆整齐划一地唱起了歌:“皎洁的月亮升起在南方光芒亿丈……万岁扁院长,万岁扁院长,万岁万岁万万万万岁,祝福您万寿无疆——”
他们的声音明显跑调,与院长的歌喉有得一比,但是摇头晃脑的动作很规范,像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合唱队一样,摆在胸前的双手看上去也蛮像回事,右臂不时挥动一下,气氛倒也弄得挺肃穆。
扁院长微微点头,面露微笑,显得很满意。
一曲唱罢,四位傻仆摆出一个极复杂的造型,有的挥拳身天,有的双臂张开半蹲,有摆出纤夫干活时的动作,看上去有些眼熟,似曾相识。
沈浪和副班长大力鼓掌,阿牛和朗淡平见状也急忙跟上做同样的事,小梦犹豫了片刻也开始拍手。
诗人
掌声一直持续了十几分钟,大家的手全都拍红了,但是院长仍然很开心很陶醉,没有做出停止的手势,于是众人只好继续拍下去。
现场气氛很像传说中的总督发言过后。
据说历史上有的会议里的掌声和欢呼声超过半个钟头,想想都觉得累,这需要多么低的智商才能这样干啊!
朗淡平感觉手掌热辣辣地疼,于是开始滥竽充数,两只手接触的时候减轻了撞击力度。
第245节
终于,院长举起双手示意安静。
朗淡平长出一口气,放下两只疲惫的手。
“刚才我写了一首现代诗,拿出来让大家欣赏一下。”扁院长羞涩地笑。
一名傻仆走上前来,从口袋摸出一张卷成筒状的白纸,打开之后看了看,几次嘴张开,却发不出声来。
院长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转过来怒视傻仆。
“报告主子,我不认识上面的字。”傻仆慢吞吞地说。
“切,就知道吃饭,怎么就蠢成这样了呢?”院长摇头叹息,“才少了一魂两魄,居然就从中专生变成了文盲,真够笨的。”
小梦起身,从傻仆手里接过白纸,开始大声朗诵:“我可以锁住我的钱箱,为什么,却锁不住我的泪和忧伤,在短暂的一生里,为什么,欢乐总是乍现就完蛋,走得最急的,都是最美的婆娘。”
沈浪和副班长大力拍手,高声喊:“好诗,简直就是李白转世,杜甫重生。”
朗淡平听着有些耳熟,稍后想起了席慕容的文,这个显然是抄袭加上简单改编,仅此而已。
一首好诗被院长弄得粗俗别扭,令人沮丧。
小梦停顿了一下,等待掌声结束,然后接着念第二首:“匍匐在泥泞中,我含泪问你,那样的夜晚去了哪里,为什么天空总有流星划过,然后殒灭,为什么,一朵昙花只能在夏夜静静绽放然后凋谢,到了最后,是不是不会留下任何痕迹?我用嘶喊道出最后的告别,若真有来生,请你留意一个,在沙滩上,豪放的,旁若无人地打手枪的少年。”
朗淡平摇了摇头,觉得这样的胡乱改编未免有点太差劲,简直就是缺乏文化的流氓混混所为。
有没杀错
掌声再次响起,非常热烈,持续时间极长,仿佛没完没了,跟这旮旯传统的会议里发生的情况极为相似,只差没拿出小本本摇晃和高喊万岁。
“院长应该得囟信文学奖。”副班长高喊。
小梦喊:“应该获毛钝文学奖。”
“院长应该得诺贝尔文学奖。”沈浪高喊。
阿牛不甘落后,大喊:“院长应该得到奥斯卡奖。”
朗淡平不知说什么才好,只得继续拍手。
扁院长羞涩地微笑,享受着来自他人的恭维和赞誉。
小梦把白纸小心翼翼地放到桌子上,展平,用空玻璃杯压住四角。
就在这样一个气氛祥和、欢乐无限的时刻,一声枪响突然出现。
院长手握那只恐怖的枪,枪口冒出一缕轻烟,旁边的副班长右耳上方有一个洞,血和脑浆正从洞里溢出。
这一次只打出一个洞,子弹显然留在了颅骨内部。
副班长眼睛瞪得奇大,目光渐渐涣散,然后倒下,趴在地板上,死相颇为难看。
朗淡平忍不住开始颤抖。
接下来会轮到谁?
沈浪振臂高呼:“打得好,院长消灭了一个潜伏在我们当中的敌人。”
院长走上前几步,伸出脚,用皮鞋轻轻拨副班长的脑袋,表情显得有些不自在。
阿牛紧张地问:“有没杀错?”
第246节
院长摇了摇头,长叹一声:“唉,又搞错了,快把他搬到卫生间去,我作法让他复活。”
朗淡平忍不住抬起头来看周围,目前还没被枪击的人有小梦,阿牛和自己,感觉噩运随时都有可能突然降临,一粒子弹会在不经意射入某个人的脑袋,然后,尸体被拖到卫生的浴盆里,等待院长作法。
这算什么事?
小梦紧张地说:“院长,能不能别再开枪打人?”
此事有些出人预料,谁也没想到,第一个站出来说这话的居然是她。
“以后我会慎重一些,有八成把握才开枪。”院长若无其事地说。
阿牛和沈浪一起动手,把副班长的尸体送往卫生间。
朗淡平犹豫了一下,跟在院长后面走过去。
抢救无效
放好副班长的尸体之后,阿牛首先走出来,因为他猜测到扁院长会像上一次那样让无关人离开作法现场。
朗淡平恰好走到门口,视线从阿牛和腋下和扁院长的腰部赘肉旁边看过去,见到了恐怖的一幕。
沈浪趴在浴盆旁边,抱着副班长的脑袋,伸出舌头舔食流出的脑汁和血液,其动作显得很贪婪,仿佛饥饿已久的狼。
扁院长显然很不高兴,狠狠踢了沈浪屁股上一脚。
沈浪松开了手,慢慢站起来,表情显得极不情愿,脸上的血污非常刺眼。
“滚出去,你真差劲。”扁院长怒斥。
沈浪低下头,弯着腰走出卫生间。
朗淡平赶紧转身,和阿牛一同走开,到玄关靠近客厅一侧才停下,装作没看到刚才的情况。
阿牛由于一直背对卫生间,对于发生的一切毫无知觉,看到沈浪出来,发觉其嘴边的血污,忍不住问:“你脸上怎么了?伤口没缝好吗?”
沈浪举起胳膊擦了一下脸,若无其事地说:“刚才为副班长做了一下人工呼吸,所以沾到一些血。”
“哦,原来是这样。”阿牛点点头。
朗淡平轻轻拉阿牛的袖子,示意离开这里。
两人走回客厅,把沈浪留在后面。
小梦专心看电视,对于两人的出现视若不见。
几分钟过后,扁院长走出来,平静地宣布,著名的前跆拳道本市冠军,如今的保安班新任副班长,因伤情过重,经抢救无效,不幸去世。
阿牛长叹一声,没有说话。
朗淡平因为紧张,一直注视院长的手,生怕小手枪会突然出现,然后‘砰’一下。
沈浪没有出来,估计正趴在尸体上愉快地享受美食,得吃饱了才肯露面。
小梦平静地说:“副班长为了保护院长,光荣牺牲了,我们要缅怀他,同时从他的肩上接过重任,继续与一切牛鬼蛇神做斗争。”
过了一会儿,沈浪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走出来,脸上的血污倒是洗干净了,可是牙缝里还挂着一些红红的筋肉。
尸骨无存
沈浪坐到朗淡平旁边。
朗淡平本能地移动了位置,距离这位食人者更远一些。
他在猜想,也许正是由于沈浪吸食了副班长的脑子,才导致院长无法将之复活。
第247节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院长并未努力作法的缘故。
他一直没有机会向阿牛说这事。
“副班长光荣牺牲了,要不要我跟院长说说,让朗兄接替副班长职位?比你现在的工资肯定高出很多。”沈浪说。
“不必了,我还是做办公室文员比较合适。”朗淡平又退了一点,已经移到沙发的边角处。
就目前情况看,他认为保安班的副班长是个极不吉利的职位,根据经验,用前仆后继来形容倒也挺合适。
坐在椅子里的阿牛说:“估计接下来院长会高薪聘请一位前特种兵或者专业散打选手来担任副班长,朗淡平不合适做这个。”
“牛兄,有牙签吗?”沈浪问。
这家伙确实需要认真剔牙,牙缝里那些筋肉太明显了,由此可见,吃副班长的尸肉时,这家伙是多么的贪婪和凶猛。
阿牛摇头:“没有牙签,倒是有几枚大头针,你要不要?”
“行啊,拿来。”沈浪伸出手。
这时四名傻仆出现,他们抬着副班长的尸体,仅仅只是用一张毯子简单包裹了一下,搬运的过程当中,血液不断滴出来。
朗淡平心想此事处理得不太妥当,应该等待几个钟头之后再搬运尸体,那样的话血液已经凝固,不会流出来,打扫和善后就较为简单些。
扁院长下令:“把尸体砍成十几块,扔到锅里煮透,然后作为你们的食物,骨头啃干净之后砸碎了才可以扔掉。”
朗淡平暗暗叹息,前跆拳道冠军就这么完蛋了,并且尸骨无存,想来培养一名这样的优秀选手并非易事,不知要流多少的汗水,有多少人为此付出努力,如今,这却变成了四名傻子的盘中餐。
世事之变幻莫测,殊难预料。
最近几十天以来,朗淡平对此颇为感慨。
密谋
凌晨三点。
朗淡平悄悄起床,走到相邻的房间里,坐到阿牛身边。
正打算用手指轻轻捅醒对方,阿牛却已经睁开眼,并且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把食指放在嘴唇前。
朗淡平小声说:“你没睡?”
“睡不着,有心事。”阿牛低声说。
“不知道这个房间里有没有窃听或者监控的装置,得小心些。”说话的同时,朗淡平掀起棉被,钻进去与阿牛挤到一起,就像念初中和小学的时候那样。
阿牛把被子拉起来一些遮住脸,干脆地问:“是不是在想那些钱?”
“钱是原因之一,最重要的就我们的安全,我担心院长什么时候会不会给你或者我脑袋上来一枪。”
“确实有此可能,你打算怎么办?”阿牛问。
“偷两只装钱的箱子,然后跑掉,到北方某个小城里待着,然后找机会移民,你看行不?”朗淡平说。
“你不再崇拜院长了吗?”阿牛的语气里透露出失望。
“在我心目中院长仍然很伟大,就像一尊神像般屹立在天边,然而我怕莫名其妙地挨一枪,这种恐惧如此强烈,我很怕会白白死掉。”朗淡平叹息,“一直没机会告诉你,沈浪已经变了,居然偷偷吃人肉,还被院长踢了一脚。”
“死过一次,当然会有变化,我也看出来了一些名堂,刚才搬运尸体的时候,沈浪盯着副班长脑袋上的伤口看,一副垂涎三尺的样子,没想到我走开之后这家伙还真的吃了尸肉。”阿牛说。
“如果我们当中谁挨上一枪,也会变成那样。”朗淡平说。
“还不一定有机会变成妖孽,就像副班长那样,死了白死,让傻子当作粮食吃掉。”阿牛说,“有件事我得告诉你,就在十个钟头之前,院长被子弹爆头,脑浆流出来,却像是没事一样。因为院长要求我保密,所以一直没告诉你。”
第248节
“我猜想那些装钞票的箱子就在地下室里或者某个隐秘的房间内,我们必须拿一箱或者两箱,这样的话才可能远走高飞,从此再也见不到院长。”朗淡平说。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院长砍成十几块,扔到不同的地方,然后吞没全部的钞票,其它人如果肯配合的话,就分给他们一份,如果挡道的话,杀无赦。”阿牛咬牙切齿地说。
偶像的黄昏
阿牛突然露出杀机,这个想法让朗淡平有些惊讶,一直以来,他都认为阿牛是院长的死忠粉丝。
如今,一切都变了。
他们仍然崇拜院长,视其为心中唯一的神祗,然而对莫名其妙死亡的恐惧以及对金钱的渴望让他俩的信仰松动,渐有崩塌的征兆。
两人小声讨论细节方面的问题,发觉问题多多,成功的机率似乎并不如起初想象的那么大。
但是不主动下手的话,又担心会不会莫名其妙地遭到毒手,被院长一枪爆头。
两人都缺乏杀人的经验,他们担心事到临头之际会不会犹豫和迟疑。
但是同时他们都明白,如果想活下去的话,这恐怕是唯一选择。
他们都认为,对付院长必须狠辣,不动手则已,一旦开始行动,第一次就必须重创,最好是一刀斩首,然后割下四肢,最后再考虑分尸和抛尸的事。
四名傻仆看到院长被杀,会有什么反应?这事得考虑一下。
小梦和沈浪估计会尽力保护院长,想要对付这两位可不容易,小梦身亮达到一点九八米,虽然体形瘦而长,貌似缺乏力量,但是身高和体重在哪里,不可小觑,先前与行尸走肉和怪东西的战斗中她表现出的能力完全不亚于善战的男子汉。
沈浪到底变成了什么东西,根本搞不清楚,这家伙对于曾经被子弹爆头的事显得毫不介意,仍旧视院长为偶像和神。
以上两位绝对是杀掉院长的最大障碍。
偷一点钱然后逃跑的念头被他们否决了,因为他们都认定,无论逃往哪里,院长恐怕都有办法找到他们的行踪。
他们开始讨论行动计划。
“应该先杀掉目标,然后再寻找钞票在哪里,机会肯定有,院长常常独自一个走来走去,只要距离小梦和沈浪的所在位置超过十米,就可以下手。”阿牛说。
“厨房里有菜刀,用来斩首很合适。”朗淡平说。
“我去杀院长,你负责盯着其它人,如果有必要的话,就设法挡住他们。”阿牛说。
“如果能够动员小梦和沈浪一起动手的话,成功的可能性会大为增加。”朗淡平说。
“不可能与沈浪合作,因为这家伙都不知道变成了什么东西。”阿牛说。
这时一只大手突然揪住棉被一角提起,小梦出现,不知什么时候她居然悄悄地来到床前。
别着急
在城市的另一端,著名的西城风月街中段,秋水驾驶着医院配给的伊兰特,带领众人前往夜市一条街,打算找一家大排档,给大家的胃肠提供足够的填充物。
老王在风月街吃了一只小鬼,接下来要求吃油炸霉豆腐和囟鹅,以及半斤左右散装劣质白酒。
其它人也有点饿,李沉舟在经历了驱邪过程之后呕吐了几次。
程灵素小声问老王:“我们什么时候去解救阿牛和朗淡平?”
“俗话说,磨刀不误砍柴工,洋鬼子云,罗马城不是一天建起来的,上帝创造世界还用了好几天呢,你们急个啥。”老王不以为然地说。
“我怕他们遇上危险。”程灵素说。
“那个扁晓雀能够搞出这种事,能耐非同小可,等我酒足肉饱之后进入最佳状态认真思考几天几夜,或许能够找出对付他的办法。”老王严肃地说。
杨排风说:“要不要警方帮忙?”
“切,如果那帮差人能够处理此事的话,你们就不必麻烦我老人家了。据我所知,扁晓雀除了具备你们所说的邪恶法术、能够部分控制人的精神和思维之外,还是一个有红顶子的大奸商,其公开身份是本市最大民营医院、旺财医疗救治中心的董事长兼总裁兼院长,拥有百分之五十的股份,同时还是定向选举弄出的市参议员。”老王说。
第249节
“这个是公开的信息,众所周知,我们都知道,不必再说。我们现在寄希望于你,想让你帮忙把两位被迷惑住的朋友解救出来,彻底唤醒他们,让他们脱离扁院长的魔爪。”秋水说。
“帮你们做这么复杂的事,我能够得到什么好处?”老王问。
“这个——”众人愕然,无言以对。
在场四位年青人都不富裕,他们充其量也就能够从口袋里摸出几百块钱,银行存款也不多,秋水由于刚刚兑现了那张一万五千元的支票,由月光族晋级到有产族,程灵素由于一向勤俭节约和努力工作,也有一万多元的积蓄,两位协管员则处于负资产状态,总有一些欠债无法还上。
秋水愣住片刻之后说:“难道你不想成为英雄吗?不想打败一个邪恶的大坏蛋吗?”
英雄
秋水的话让老王愣了一下。
“让我做英雄,不如给我两百块钱,然后我可以去越南小姐身上折腾一夜,这样既能长自家志气,又可扬国威和军威,还有人道主义救援的性质,有百利而无一害。”老王乐呵呵地说。
程灵素说:“我们年纪都不大,全都处于比较贫困的状态,老王,你看这样行不,咱们写个欠条给你,以后慢慢还,每月给你一些钱。”
“这旮旯的人最缺乏的就是诚信,我怎么知道你们以后会不会赖账。”
“你打算要多少?”秋水小心翼翼地问。
“这个不好说,得看要办的事的难度,从一万元到一百万元不等。”
“一万元我是有的,更多就没办法了。”秋水说。
“这个钱嘛,也不一定就得你来付,如果咱们对付扁晓雀的话,估计会收获到一些战利品,其中拿出一小部分,足够我到泰国芭堤雅安居大半年了。”老王说。
“这是违法的。”杨排风说。
李沉舟缺乏说话的力气,只是点点头,以示同意杨排风的观点。
“扁晓雀盗窃人体器官做非法买卖,弄到大笔钱财,把这家伙打倒在地,瓜分其财富是很正义的事,几十年前许多优秀的企业家和仁慈的大地主都给抄家和灭门了,当时的凶手和幕后指使者至今也没有站出来公开认罪,相比之下,我们打扁晓雀的主意堪称正义,从这坏蛋手里弄些钱花简直就是天经地义的事。”老王说。
“我们仅仅只是想把两个朋友救出来,并没打算抢劫扁院长。”秋水心想,事情规模搞得小一些,老王的收费或许也会低一点。
“你以为从姓扁的手里把人弄出来却不与之发生正面冲突有可能吗?”老王问。
“你打算怎么做?”秋水问。
“走一步看一步,没个准。”老王说。
“你认为扁晓雀的能耐如何,你对付得了吗?”秋水问。
“当然得较量过才知道,空口白牙瞎猜测没用。”老王说。
这时到达夜市一条街的外面,车停下,众人钻出去,寻找合适的店家。
汤里的手指
老王独自吃光了一百多片油炸霉豆腐和半只囟鹅,喝光了四大杯包谷酒,然后背靠墙壁睡着了。
秋水尝试喊醒老王,想让他到酒店去睡,或者去车里睡,但是半迷糊状态中的老王表示坚决拒绝,说在此休息一会就好。
李沉舟脸色仍旧很糟糕,对食物毫无胃口,浑身乏力,两眼无神,充满血丝,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连续打了七十二小时麻将刚刚离场。
程灵素无精打采地吃了一盘煎饺,把脑袋放到秋水腿上闭目养神,看上去倒是很像一对情侣。
杨排风胃口不错,与老王有得一比,只是稍显斯文缓慢一些,已经吃了一盘炒饵块,正在吃一盘猪尾巴,还要了一份砂锅米线。
秋水要了一碗水饺,吃到最后两只的时候,筷子无意中从碗底捞起了一截手指。
他愣住,筷子挟着手指,胃里一阵翻腾,忍不住分析汤和已经吃下去的饺子里到底有多少人肉的成分。
第250节
这截手指有两节,从长度和模样看,应该是食指,皮肤没有明显的溃烂,估计落到汤里没多久,可能也就几分钟的样子,骨头内部想必还没熟透。
“那是什么东西?”李沉舟懒洋洋地问。
“人的手指,还有一只戒指在上面。”秋水沮丧地说。
“是不是黄金的?”程灵素抬起头来,睁大眼睛看着筷子里的那一段东西。
“不知道,你来研究吧。”秋水松开筷子,把手指轻轻放到桌面上。
“怎么会这样?”杨排风问。
“谁知道,也许厨娘用菜刀的时候不太小心。”秋水说。
“你真坚强,如果我遇上这种事,多半会呕吐。”程灵素说。
“恶心事见得多了,抵抗力也就渐渐变强,不那么容易吐。”秋水勉强地笑了笑。
这时一位厨师打扮的壮实妇人走过来,举起少了食指的手给众人看,伤口还在滴血。
“抱歉,手指是我的,没被你咬坏吧?”壮妇问。
“还好,发现得早,现在完璧归赵。”秋水用筷子挟起断指,递给壮妇。
壮妇接过手指,若无其事地往口袋里放进去。
“怎么你像是不知道疼痛?没道理啊,当年我打乒乓球的时候手指磕到桌子边,就破了一点皮都痛得满头冒汗,一天过后才稍稍缓解。”程灵素说。
“人跟人不一样,小美女,我是干苦力的劳动者,怎么能够跟你比。”壮妇摇摇头走开。
生死由命
秋水看了看走掉的壮妇,心想这位多半也是被鬼附体了,或者她本人就是一只怪东西,否则就无法解释为什么切掉了手指却像是没感觉到疼痛。
这个城市里到底隐藏着多少的怪东西?
稍后,李沉舟说要去厕所,杨排风陪同前往。
秋水看看四周情况,也没发觉有什么不妥之处,虽然已经是凌晨三时,但是仍旧很热闹,食客数量众多,猜拳声此起彼伏,到处都有大嗓门在高声说话,非常喧闹。
厕所在一条巷子里,也就有一百多米的距离。
老王仍在睡觉,程灵素再次趴到秋水腿上。
七到八分钟过去,李沉舟和杨排风仍未回来。
秋水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抬起头四下张望。
刚才切掉自己手指的厨娘走过来,平静地说:“对不起,打扰一下,你们能不能先把钱付了?”
这位壮妇的手指上缠了脏兮兮的纱布,包扎得很毛糙,像是小孩搞的一样。
秋水点头:“可以,待会如果再加菜的话,另外再算亦可。”
他掏出钱递过去,壮妇收下,把零钱找补给他。
半迷糊状态的程灵素慢吞吞地问:“为什么要提前付账,怕我们跑掉吗?”
“你们的两位同伴遇上麻烦了,待会你们很可能因为忙乱而忘记付钱。”壮妇若无其事地说。
秋水瞪大了眼睛:“真的吗?”
“刚才有好几只鬼在附近转悠,后来看到那两个人站起来,几只鬼立即围上去,跟着他们走向厕所方向。一般情况下,这种事说明那两位的生命很可能快要结束了,鬼对于死亡是非常敏感的。”壮妇说。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秋水一下子蹦起来。
第251节
“生死由命,有些事情是早已注定的,强行干涉的话没用,而且可能把你也搭进去。”壮妇说。
秋水伸手拍打老王的腿:“快醒醒,有麻烦事出现,需要你帮忙。”
老王睁开眼睛,目光显得很冷静也很清晰,没有任何睡意,令人猜疑这家伙先前会不会在装睡。
死亡
秋水从桌子上抓起两只空啤酒瓶子,大步跑向厕所方向。
老王在后面喊:“别去了,已经来不及。”
秋水没有理睬,而是加快了脚步,由于他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路边的人都主动闪开,让出一条道来。
刚跑到巷子口,听到了几声像是鞭炮爆炸的声响。
秋水愣住片刻,难道对方有枪?
如果这样的话,根本无法与之对抗。
几秒钟之后,他做出决定,无论如何得冲过去看看情况,也许能够搭救两位协管员。
到达厕所外面的时候,他看到了躺在地上的李沉舟和杨排风,前方更远一些的黑暗巷子内,有几个人快速奔跑,逃离现场。
他身后程灵素正在赶来,老王没有出现。
他放弃了追赶,选择查看两位同伴的伤情。
结果令人失望,李沉舟嘴大大咧开,二目无神,就这么望着天空,额头正中有一个弹孔。
杨排风胸膛上有三个洞在流血,从位置看,肝脏和肺受伤,很多血流到地上。
他蹲下,抱起了杨排风的头,焦急地问:“是谁开枪?”
杨排风嘴勉强动了几下,却无法说出话来,目光中满是绝望和不甘。
程灵素跑过来,看过情况之后小声说:“秋水,我们离开这里吧,他们肯定活不成了,我们得抓紧时间去救朗淡平和阿牛。”
杨排风喉咙深处发出含糊不清的咕哝声,一些血沫从鼻腔和牙齿缝里冒出来,眼神渐渐黯淡。
“快走吧。”程灵素催促。
“也许老王有办法救活他们。”秋水说。
“那也得先出去问问老王再说。”程灵素说。
秋水慢慢放下杨排风的头,严肃地说:“我一定会想办法为你们报仇。”
程灵素拉起秋水的手,拖着他往外走,然后大声叫喊:“出人命啦,杀人啦。”
秋水茫然问:“为什么这样叫?”
“不这么叫唤的话,我俩也许会被当成嫌疑犯,到时候要向警察证明自己的清白可不容易。”程灵素说。
诚实的鬼
秋水坐在桌子旁边抹眼泪。
他心里不禁希望杨排风和李沉舟能够复活过来,就算变成了怪异生物也比彻底死掉要更好些。
壮妇走过来,郑重其事地送上一只鸡腿,说是免费的,叫秋水吃下去。
“为什么你不早点告诉我有事要发生?”秋水喃喃问。
第252节
“哎,我一个妇道人家,在此做点小生意养家糊口,如果得罪了那些怨气冲冲的邪灵,以后在这里就没法混下去了。”壮妇说,“小伙子,你身边就有高人,这种事你与其问我还不如问他。”
秋水转头看着老王。
老王又喝了一杯包谷酒,放下杯子之后,平静地说:“这事不怨老板娘,我确实知道他们两个大难将至,活不过今夜。”
“为什么不阻止或者改变。”秋水问。
“有些事是注定要发生的,就算延迟一下,他们至多也就再活一两天,终归还是要死。”老王说。
“我不信,有这么玄乎。”秋水说。
“他们俩并非与你处于同一战线,你与他们认识已久,连这点都看不出来,未免太迟钝。”老王说。
“凭什么这样说?你有证据吗?”
“有鬼告诉我,是一只很诚实的鬼,顺便说一下,大多数鬼都不会撒谎,就这一点看,说鬼比人更地道也没什么错。”老王说。
“为什么我没听到。”秋水问。
“你有阴眼吗?”老王问。
“我有很多次见到鬼。”秋水说。
“这说明那些东西对你有兴趣,所以让你看到。”老王说。
“什么时候有鬼告诉你那两位哥们有另外的目的?”
“一个钟头前,在我专心吃囟鹅的时候,三只阴魂出现,他们告诉我,杨兄弟和李兄弟受命保护扁晓雀,阻止任何人伤害那个邪恶的死胖子,这两个人与你们混到一起,装出齐心协力的样子,由此可以下结论,他们是奸细。”老王说。
“就算是奸细,也不应该眼睁睁看着他们就这么死掉,可以揭穿他们,然后让他们自己离开。”秋水说。
妖孽
老王仰天大笑,说万万没想,秋水居然是这样一个仁慈的好孩子。
秋水问,这算是表扬还是批评。
“当然是表扬,这年头像你这么有仁爱精神并且讲义气的年青人已经极为罕见。”老王说。
“有办法让他俩复活吗?”秋水问。
“把他们弄得像没事人一样倒也不难,可是麻烦在于,复活之后,他们十有八九会变成另外一种东西,也许表面看着跟从前没啥不同,其实已经完全不是一回事。”老王说。
“会变成什么?能说得具体点吗?”
“没个准,反正很邪门,也许会弄得半人半狼,就像那个狗脸少爷什么的,喜欢吃生肉甚至是人肉,也可能会变成色魔,从十六岁到六十岁的女人都不放过,也许成为混世大恶棍,当然也有可能泯然众人,没哪不对劲的,但是此可能性非常小。”老王说。
“你是有真材实料的人,如果做得认真些,能否让那两位哥们复活并且恢复正常?”秋水问。
“我不是神仙,没那能耐,如果真的可以让人起死回生并且恢复原样的话,早发大财了,干嘛还在大排档上吃东西,肯定去海鲜城或者希尔顿,天天喝茅台,睡娱乐城的头牌。”老王说。
“狗脸少爷真有吗?”程灵素突然插嘴问。
“有啊,我亲眼见过。”老王点头。
“你有没有把狗脸少爷捉住或者消灭?”程灵素又问。
“没有。”老王苦笑摇头,“那家伙厉害着呢,真要一对一拼命的话,我未必能够斗得过它。”
“那你与狗脸少爷见面时是什么情形,可以说说吗?”程灵素问。
“我听说那妖孽闹腾得挺欢,于是想去见识一下,用法术找到了它,然后跟它坐下来喝了两杯,聊了几句,它说已经不吃活人了,每天有医院的清洁工把一些手术中割下来的人肉卖给它,最近两年以来,它一直以此度日,还说想过平淡日子,不再惹麻烦,希望我放过它。人家说得这么动听,我也就只好收兵,互道珍重,此后再没见过。”老王说。
第253节
钱财问题
无法让杨排风和李沉舟复活,秋水对此感到沮丧和悲伤。
老王试图提供某种安慰,坚持说死亡并非生命的完全终结,而是另一种生命方式的开始,用不着为朋友的亡故而悲伤,或许此时那家伙正在庆幸终于得到解脱。
秋水忍不住问,老王如此能耐,为何没能够混成富豪或者大人物。
这个问题显得有些无礼,老王却也没生气,仍然保持着笑容。
程灵素说:“也许老王对金钱缺乏兴趣,否则的话早就成亿万富翁了。”
“此言差矣,你们不了解情况,一百几十年前,我还是十二岁少年的时候,师傅收我入门之前就叮嘱过,每年春节除夕之前,一定要把赚到的钱花光,一点不剩,否则会大难临头,报应不爽。这是门规,不可违抗。”老王说。
“如果你真的从扁院长那里弄到几千万甚至一亿,你打算怎么在春节之前花光?感觉这事不容易啊。”秋水说话的同时,心里不禁猜想,这老家伙胡说八道未免有点离谱,人怎么可能活一百几十岁,由此推想,很可能精神病还没治好。
“我可以买别墅,买豪车,买成群的漂亮女人,然后再买几万瓶子名酒,哼,总之,把钱花光并不难,真正的麻烦在于,春节过后如何赚到维持下一年体面生活的钱。”老王说。
“你这么厉害,赚钱应该不难。”秋水说。
“难得要命,否则我也不会在精神病院里待这么久,就因为那里可以免费吃喝,虽然有时会挨揍,可是生活单纯,不必伤脑筋。”老王说。
这时警察赶到现场,开始取证,拍照之后将杨排风和李沉舟的尸体搬上车子运走。
由于死了人,夜市里的食客跑掉大半,一些人抱着看热闹的想法逗留,还有一些人则干脆不在乎此事,继续饮酒聊天。
有警察走过来问壮妇是否看到血案现场的情况,壮妇摇头,说人来人往的,没注意过那事。
警察走向秋水等三人,正要开口问,壮妇大声说他们一直坐在这里喝酒,不曾离开过。
秋水长出一口气,看着渐行渐远的警车,心里明白麻烦肯定会有,因为肯定有人看到过两位治安协管员与他在一起。
程灵素说:“我建议找个地方睡觉,等天亮之后就去找阿牛和朗淡平。”
“这主意不错,我赞成。”老王露齿一笑。
粗心大意
小梦平静地看着躲在棉被里的两位年青人,目光里有些困惑。
阿牛和朗淡平心头均是一凉,觉得挺窝囊,还处于密谋阶段,怎么就让人给发现了。
这些年来耳濡目染的间谍剧和战争剧当中学到的经验哪里去了,某某大业,某某伟业当中那些策略怎么就一点没想起来,竟然如此粗心大意。
“你听到什么?”朗淡平紧张而苦涩地问。
小梦依旧看着棉被里的两个年青人,目光在他们的脸上游移,若无其事地说:“我进来已经足有二十分钟,你们说的话全听到了。”
朗淡平沮丧地想,真是糟糕,未曾出师,计划却已被对方知道,这事要如何收场?
阿牛慢慢坐起来,左手握紧拳头,有些紧张地问:“你会不会揭发我们?”说话的同时他在想,如果动手,凭两个男人的力量应该能够制服身材很高的她,可是想让她别出声,也别弄出太大动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秋水喜欢钱吗?”小梦突然提出这么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阿牛愣了片刻之后说:“谁不喜欢钱?秋水当然也不例外。”
“如果我有许多钱,秋水会不会更喜欢我一些?”小梦说。
“秋水本来就暗恋你,因为你是院长的女儿,所以他感觉自形惭愧,加之从前他一直与郭护士关系暧昧,就这样啦。不过这事好办,只要我俩肯帮忙,让秋水离开郭护士,成为你的乖乖好情郎是很简单的事。”阿牛大声说。
“真的吗?”小梦脸上浮现羞涩的笑容。
阿牛眼前一亮,感觉仿佛在黑暗中突然捡到一只手电筒,并且能够正常使用,颇有些不敢相信会有如此好运气。
如果有小梦的合作,那么对付院长的的计划恐怕已经成功了大半。
第254节
“确实是真的,秋水说过对你非常有兴趣,只是由于胆怯而不敢表白。”朗淡平说。
其实秋水根本没说过类似的话,全是阿牛和朗淡平在胡乱杜撰。
“你们打算怎么做?”小梦问。
“先前你不是都听到了吗?”阿牛感觉到诧异,不禁想,难道被这高个子妞讹了?
“听得不太清楚,你们是不是想杀掉院长,然后把那些钞票抢下来瓜分掉?”小梦说。
谋反
朗淡平和阿牛坐起来,示意小梦坐下,大家认真讨论此事。
“我们之所以想要这么做,是因为今天发生的可怕情况,沈浪挨子弹爆头,复活之后变成了食尸怪物,副班长也被爆头,却成为了尸体,被四个傻仆吃掉。我俩都担心,怕自己会遇上同样的事,莫名其妙地死掉。”朗淡平说。
这时有肉食的香味从厨房方向飘来,闻着跟煮狗肉有些相似。
怪不得许多人坚决不吃狗肉,确实有几分道理。
“院长的情况确实很不对劲,昨天中午的时候还一切正常,然后到了下午他回来之后,整个人就完全变了。”小梦说。
“你发现了什么?”阿牛问。
“院长身体周围的气场颜色由从前的微蓝变成了黑中带灰,据我的经验,院长已经流露出魔的特征,虽然从前他也不能完全算是人,可是具备人的绝大部分能力和特点,现在却非常恐怖,他的行为渐渐有些失控,我无法预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小梦说。
“这是由于院长被子弹打穿了脑袋的缘故。”阿牛接下来把十几个钟头之前发生事大致说了一遍。
“怪不得气场变了,原因正在于些。”小梦点头。
“什么气场?为何我俩都看不到?”朗淡平问。
“我看过院长的几本道法书籍,后来又通过电脑网络学到了一些关于巫术的知识,据此修炼和学习,融会贯通之后,掌握了一些特殊的技能。”小梦说。
“你真厉害。”阿牛说。
“有你的协作和帮助,我们成功的可能性非常大。”朗淡平说。
“不能杀死院长。”小梦说。
“为什么?”阿牛目光中流露出猜疑。
“只能把院长控制住,但是不能让他死,否则会有大麻烦。”小梦说。
“怎么这样?”阿牛问。
“院长靠眼睛和手指施展控魂术,靠念咒语来施法,只要把院长的眼睛弄坏,手指剁掉,同时割下舌头或者刺伤声带,就一切ok。如果真要把他弄死的话,他的魂魄就会离开躯壳,自由活动,凭他的修为以及和地府鬼差的关系,很可能会组织起针对我们的报复行动。”小梦说。
行动计划
朗淡平说:“如何让院长不死不活地待着恐怕是个大难题,难道他身处痛苦困境不会自杀吗?”
“当然不可以让院长自杀,最理想的情况就是让他成为近似植物人一样的存在,长期昏昏噩噩,茫然无知,保持此状态二十到三十年,最终真的变成傻鬼,彻底无害。”小梦说。
“怎么做呢?”阿牛问。
“首先得选择一个合适的机会发动攻击,一旦动手,就必须在几秒钟之内弄坏院长的眼睛和双手,让其丧失说话的能力,然后把他捆起来,放到某个合适的地方,严加看管。”小梦说。
“如果院长绝食,或者故意自杀,怎么办?”朗淡平问。
“本来也没打算让院长吃东西,控制住以后,每天给他输液,补充营养和水分,总之别让他死掉。”小梦说。
“给院长注入大量的镇定剂或者麻醉剂行不行?”阿牛问。
第255节
“子弹爆头都死不了,你认为镇定剂和麻醉剂会有用吗?”小梦问。
“一想要到这么伺候院长几十年,我就感觉到绝望,这恐怕是个无法完成的任务,就算真正的植物人想活这么久也是世界性难题。”朗淡平说。
“院长被控制住以后,我会抓紧时间研究巫术和道法,争取早日发现能够消灭院长魂魄的办法,这样的话,我们就不必把他长期囚禁了,直接把灵魂和肉体彻底消灭即可。”小梦说。
朗淡平与阿牛均在想,与这样一个神秘莫测的准巫婆共同做事是否可行,然后他俩同时都明白,事到如今,再也无法回头,只能坚持往前,就目前情况看,与小梦打交道显然更容易也更安全些。
如何对付沈浪和四名傻仆,三人为此又商量了一会儿。
小梦认为,只要院长被控制住,那四位傻仆将保持原状,很容易操纵,到时候把他们弄上车,运到十几公里外随便哪一片城区扔下即可,反正他们也找不到这边来。
但是如果院长死掉的话,他们将会在几天之内迅速恢复神智。
如何处理沈浪是个大问题,留着吧,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是什么玩艺儿,会不会有危险,杀死他的话,却又缺乏充分理由。
最终决定,此事暂时挂起,等处理好院长之后再讨论。
杀意
用什么东西作为武器来对付扁院长,这是一个大问题。
阿牛建议布袋套头,然后用绳索紧勒嘴和脖子,这样一来,眼睛问题就可以稍后处理,同时另外两个人各抓住一只手,把指头弄断几个,手势就无法做了。
“会不会把院长弄得窒息而死?”朗淡平问。
“子弹爆头都不死,几分钟不呼吸怎么可能会死。”阿牛说。
“一旦发动,就必须在十几秒钟内搞定一切,否则就全完了,所以,大家必须竭尽全力,务必一举成功。”小梦说。
“院长是否真的战斗英雄和沙场超人,如果是的话,我们几个怎么对付得了他。”朗淡平说。
“以前我相信院长是神一般的存在,最近以来,这种想法渐渐淡了,由此可见,院长的控制力其实在下降,也许因为他年纪老了,也许有其它的原因,总而言之,我已经不再相信他真能够杀掉成千上万的敌军武装人员,也不认为他是圣贤,不相信他吹嘘的那些内容,什么古往今来最伟大的军事家,哲学家,艺术家等等。”小梦说。
“对此我有同感,一直坚信院长是神一般的存在,然而一旦动了杀意,就觉得他也不算很了不起,我完全有可能搞定他。”阿牛说。
“我仍然觉得院长很伟大,只是考虑到自己随时都有可能被弄死,我就觉得应该努力拼一下,如果成功的话,完蛋的就是他而并非我。”朗淡平喃喃说。
“什么时候动手?现在吗?”阿牛问。
“院长睡觉很警醒的,可能还会在床周围布下阵法,连一只蚊子都无法飞进去,必须等天亮之后他起了床再动手,我认为在客厅里挺合适做这种事。”小梦说。
“要不要约定一个暗号什么的,一旦说出来,立即开始行动。”朗淡平说。
“这样好啦,你们如果看到我伸出舌头,就立即开始。”小梦说。
接下来进入细节讨论。
最终商定,朗淡平口袋里装上一瓶汽车蓄电池用的标准液,其中主要成分是稀硫酸,小梦带上一瓶自喷油漆,这些东西在车库里可以找到。
阿牛负责从身后勒住院长的脖子,使其无法念咒,由朗淡平往眼睛撒上硫酸,紧接着要对付的就是院长的双手,最好能够将其反拧到后面,折断其中几只。
焦虑
担心会挨黑枪,阿牛提议三人共处一室,轮流担任警戒,可以让两个人睡觉,以保证体力充足。
小梦皱眉,说身为女子怎么可和两个男人共处一室过夜,如果传出去的话,名节就全毁了。
阿牛和朗淡平一同保证,首先决不会侵犯小梦,连想都不想,而且决不向外人泄露今夜的事,永远保守秘密。
小梦只好点了点头,说就这样吧。
首先值班的是阿牛。
朗淡平本来打算让出大床,但是小梦坚持要在沙发里睡,只好听之任之。
第256节
天亮了,三个人慢慢走出房间,来到客厅。
沈浪在花园里做体操,动作很认真,就像中学生在体育考试当中一样。
阿牛坐在右侧的沙发里,朗淡平坐在另一端的椅子里,小梦走进厨房,制作所有人吃的早餐。
这里缺乏新鲜原料,全都是一些罐头和保质期很长的食物,二十几分钟过后,小梦把一些成品加热之后端上来。
呼唤过扁院长,三个年青人开始紧张的等待。
他们很想迅速把这事搞定,拖下去对于精神方面是痛苦的折磨,如果几天之内一直找不到好机会下手,他们的恐怕会承受不了。
如果总是无法动手,也许会露馅,也许会被院长看出什么名堂来,一旦院长有了防备,想要得手就困难了。
打算好要对付某个人,将其置以死地,然而在动手之前却不能显露丝毫有阴谋的样子,要做到这一点是很累的事。
朗淡平感觉到心跳加速,呼吸频率明显比往常快了许多,得小心加以控制。
阿牛稍好一点,言行举止与往日没有什么不同,依旧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
这方面小梦做得最为出色,她非常镇定,怎么看都找不出哪里不对劲。
过了一会儿,院长走到客厅来,有两名傻仆跟着,这两位笨家伙一左一右站在院长两旁,貌似保镖的样子。
阿牛见状,悄悄向朗淡平做了暂时不行动的手势。
有道理
扁院长带领两名傻仆在花园里散步,转悠到一丛玫瑰前,装出与小梦偶然相遇的样子。
两人低声交谈。
“你有没有从那两个傻蛋那里打探到什么?”扁院长问。
“他们想要对付你,因为他们希望得到那些钞票。”小梦说。
“你怎么做的?是不是按照原订计划,假装与他们狼狈为奸?”扁院长问。
“是,我与他们商定,等我发令就向你袭击。”小梦说。
“好的,继续努力,好好耍他们一通。”扁院长得意地笑。
“我走了。”小梦点头。
“车库柜子里那几瓶蓄电池标准液是假的,纯水加了一点饮料,哈哈,到时候看他们怎么用这玩艺儿对付我。”扁院长得意地笑。
后面两名傻仆同样咧开嘴笑,只是眼光依旧一片茫然,看得出他俩并没有领会主子的意思,仅仅只是习惯性地摹仿而已,就像有些比较聪明的猴子所做的那样。
小梦低下头,面无表情地走开。
客厅内,阿牛和朗淡平与沈浪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我们目前这样平静而幸福的生活全是院长提供的,如果没有院长,我们肯定衣不遮体,露出jj满大街转悠,为了一日三餐四处奔忙。”沈浪严肃地说。
朗淡平强忍住揍这家伙一顿的冲动,保持微笑的表情,沉默地聆听。
阿牛虚假地附合:“如果没有院长,太阳就会黯淡无光,日月星辰将坠落,恐怖的大魔王将从天而降,人类的末日就在眼前。”
沈浪大力点头,面有忧色:“院长肯定能够活到一万年,可是院长虽然伟大光荣神奇,却也不可能与宇宙共存亡,在遥远的未来,当院长不幸去世之后,人类怎么办,地球怎么办?这事太可怕了,简直不敢想象。”
阿牛说:“院长应该在全国范围内选择一千位美貌的处女,组织一个新版的三宫六院,把无比宝贵和优秀的基因传承下去,生育几千名金色后代,这样的话,就可以从中选择出最具天赋的一群进行专门的培养,让他们成长为接班人,最终把院长的思想发扬光大,照耀整个银河系乃至整个宇宙。”
“牛兄,你说得太有道理了。”沈浪显得很激动。
第257节
愚蠢的竞赛
时至正午,阿牛和朗淡平依旧没有找到下手的机会,院长身边一直有两名傻仆紧紧跟随。
小梦一直表现得很镇定,该做什么就做,看不出任何与往日不同之处。
四名傻仆分成两组,对院长进行全天候贴身保护。
沈浪一有机会就对院长大力阿谀奉承,说尽肉麻的话,一会把院长称呼为父亲,一会称之为母亲,有时称之为老祖宗。诸如称院长为最伟大的哲学家,军事家,艺术家,比孔老二优秀一亿倍的超级圣贤之类颂扬的话更是没完没了。
朗淡平和阿牛为了不显得太出格,只好跟着说几句类似的话,但是在内容和质量方面与沈浪完全无法相比。
扁院长像是很受用的样子,得意洋洋地坐在沙发里,愉快地搓着脚丫或者掏牙,听着别人的奉承的颂扬。
阿牛把丁春秋的团队创作的星宿老仙颂搬出来,大声朗诵了几遍。
朗淡平则把神龙教主洪安通的信徒那一套搬出来,偷换了一下名称,将之用来歌颂院长倒也挺合适。
感觉像是陷入到一种超级愚蠢的竞赛中,而沈浪一直领跑,阿牛和朗淡平则绝望地追赶。
扁院长突然放了一个抑扬顿挫的屁,这厮乐呵呵地说:“舒坦——,每日放屁三百次,不辞长做地球人。”
“好诗啊。”沈浪激动万分地喊,仿佛刚刚把小蝌蚪喷撒到高梨琴乃脸上一样亢奋。
朗淡平低下头,闭眼握拳,心里充满了愤怒,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扁院长开始掏鼻孔,每当收获到什么,就往天花板上弹去,这厮的鼻腔仿佛一个聚宝盆,有无穷无尽的脏东西可以挖掘。
朗淡平感觉到强烈的沮丧,为自己先前把这样一个山大王也似的混蛋当作超级伟人而惭愧,几乎无地自容。
扁院长突然发问:“小朗同志,你对我刚才那个屁有什么看法?”
朗淡平心头怒火中烧,很想扑上去,把这死胖子揍成一具尸体。
斜对面椅子里的阿牛不停地朝他使眼色,示意镇定,保持平静,继续发挥,等待战机。
屁颂
气氛有些僵硬,感觉危机已经潜伏于其中。
沈浪想表功,在一边说:“从院长的菊花里排出的气体仿佛龙息,可惜很快就消散在风中,令人扼腕叹息,应该建议忠科院的院士们成立一个课题组,专门研究怎么样把这种气体保存起来,并探测和分析其中的成分,最好能够做到工业化仿制生产,采用罐装压缩的国际先进工艺,让每个人花一点点钱就可以享受到。”
这家伙的一番废话让气氛再次活跃起来,院长微笑点头,以示鼓励。
朗淡平犹豫片刻之后说:“我想起一首传诵流芳百世的古诗,用来叙述院长的屁倒也非常贴切。”
“有这样的诗吗?念来听听。”院长似乎也有点惊讶,没想到还有这种古诗。
朗淡平这里已经成功地调整好心情,开始大声背诵:“高耸金臀,弘宣宝气,依稀乎丝竹之音,仿弗乎麝兰之味,臣立下风,不胜芯馨之至。”
沈浪大力鼓掌,小梦也在拍手。
阿牛大声称赞:“好诗。”
院长对身边的一名傻仆说:“拿出文房四宝,我要题字,把这首诗写在纸上。”
“哇,好幸福,可以看到院长施展书法,俺这辈子没白活。”沈浪兴高采烈地说。
笔墨纸砚往快拿来,全都是一流货色,纸是真正的上品马粪纸,笔是上品狼毫,砚是深黑色的整块石头雕刻而成,工艺精美。
院长挽起袖子,露出白胖的胳膊,摆足了架势。
然而很多处不对劲,就连阿牛和朗淡平这样的外行人士都觉得不妥。
院长握笔的姿势仿佛韦小宝,感觉极别扭。
第258节
写出的字同样惨不忍睹,与幼稚园中班没练过书法的普通小孩写出来的差不多,字体歪歪扭扭,结构极不规范,仿佛几根带岔的小树枝胡乱堆在一起。
“臀——这个字怎么写?”扁院长问旁边的小梦。
小梦用签名笔在一张a4纸上写了个大大的‘臀’。
公平地看,小梦写的字无疑比院长强很多,其差距就像刚离开扫盲班的老年学员与优秀高中生之间一样。
接下来院长要求朗淡平慢慢再念几遍那首〈屁颂〉以便书写。
遇上不会写的字,就让小梦写到纸上。
书法
沈浪大声称赞:“哇,好字,院长的书法独树一帜,与众不同,太有风格了,我太激动了,眼泪都快要流下来。”
话未说完,这家伙果然眼眶湿了,然后滴下泪水,就像年青时的画家希特勒为了死去的金丝雀而哭泣一样。
这时朗淡平距离院长较近,如果伸手猛然抓起那只结实的石头砚,作为武器狠狠砸到院长脑袋上,估计很有希望让其颅骨裂开,凭傻仆表现出的反应速度以及能力,应该不可能阻拦。
然而小梦没有发出攻击的指令。
院长终于写完了字。
由于缺乏规划,写到后来纸上的空白地带已经明显不够用,只好把字写得小一些,结果可想而知,开头的字有成年人的巴掌大,后面的几个字则有鸡蛋大小。
其中有超过三分之一的字是错别字,如果拿到街上展览,必定成为众人的笑料,如果裱起来挂到墙上,就真的臭名远扬了。
一般情况下,如今的五岁小孩大部分都可以写得比这个好。
起初朗淡平怀疑院长大人当年小学怎么读毕业的,后来则怀疑这胖子大概也就念到小学二年级就退学了,而且离开学校前也属于差生之列,并且双亲多半是文盲。
阿牛努力强忍住笑,以严肃的语气说:“院长的书法别具一格,可以称之为扁体,我认为应该推广发扬,印刷发行字帖,让全国的中小学生都来学习。”
朗淡平心里暗暗佩服阿牛说鬼话不露声色的本领,毕竟是在社会里混过几年的人,比自己确实更机灵些。
院长掷笔长叹:“写好了,满腹笔意得到了完全的释放,我很满意,改天让人装裱到框子里,挂到医院会议室。”
阿牛低下头偷笑。
朗淡平心想真的挂到会议室也好,就算是增添一点滑稽色彩吧,没事的时候看着这几个字开怀大笑一番也挺好。
他突然想起小的时候,翻看爷爷奶奶的老照片,相册封面上有一串歪歪斜斜的潦草字,与眼前这个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人头
傍晚,按照最高指示,众人来到旁边的另一幢楼里。
一直没有发动攻击的机会,阿牛和朗淡平却始终处于蓄势待发状态,此时已经很疲惫。
扁院长让小梦打电话从酒店订了一份套餐。
菜肴送到之后,众人坐在长长的餐桌边,等待院长下令。
沈浪严肃地说:“我建议,从今往后凡是就餐之前,大家都应该做祈祷,就像这样——感谢扁院长赐予我食物,阿嚏。”
阿牛和朗淡平正在观看桌子上的盘碟碗里的内容,以免误食人肉作为主料的菜,听到这项荒唐的提议,无奈之下只得表示赞成。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感谢扁院长赐予我们食物,阿嚏。”
小梦也念了一遍,她双手捧在下巴前方,表情肃穆,语气真挚。
“哈哈,你们怎么这样,我还没成神仙呢,也没飞升。”院长得意地笑,两名傻仆咧开嘴陪笑。
第259节
阿牛和朗淡平无精打采地握着筷子,如果不是期待小梦发动攻击命令的话,他们实在很想趴在桌子上好好睡一会儿。
这一次院长与其它人在一起共进晚餐。
阿牛和朗淡平吃得飞快,十几分钟过后已经饱了,放下筷子。
小梦仍然在吃,速度很快,牙齿和嘴动个不停,已经吃掉了很多东西,估计还要吃不少,她的胃口令人惊叹。
沈浪无精打采,似乎觉得菜很不合口味一样,筷子在自己碗里拨来挑去,好一会才弄一点送进嘴里。
难道这些名厨制作的菜肴还不如生人肉?
这时一名傻仆端了大托盘进来,盘上有一只金光闪闪的圆形盖子,不知道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
朗淡平嗅到一股类似清汤狗肉的味道,不禁皱眉,他隐隐猜到可能是人肉。
傻仆把大托盘放到院长面前,然后退下。
院长伸出手,慢慢揭开盖子,热气腾腾中,一股香味飘散开。
沈浪抬起头来,脖子往前伸,鼻子大力呼吸,像是狗狗在寻找骨头。
当蒸汽散开之后,众人看清楚了盘子里的内容——这是一只人头,经过了长时间的蒸煮,毛发已经全没了,溃烂的头皮上光溜溜的,由于眼皮被割掉,两只眼睛都保持睁开状态。
五千年的饮食文化
阿牛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朗淡平低下头,不敢再看。
盘子里是新任保安副班长的脑袋,这一位曾经是本市跆拳道七十五公斤级冠军,无数女人心目中的偶像和意淫对象。
曾经俊美的相貌如今全完了,成为一堆熟透的肉,放在盘子里,头顶上被撒了葱花片和蒜末还有辣椒面和花椒粉,几片香菜叶子挂在耳朵上,鼻孔里插着姜片,嘴唇里叼着一朵胡萝卜雕刻成的花,右耳朵孔里插了一枝天山雪莲,左耳孔里有一枝绿色的薄荷。
熟透的头颅旁边摆了一只小铁锤,还有几把大小不等的勺子,有几根长度不同的吸管,有的是塑料制成,有的是竹管。
看样子打算让院长亲自动手砸开颅骨,然后取食脑浆。
头颅的下巴前方有一小段肉,模样有些熟悉,外形像是一段雪茄,旁边还有两只像是小鸟蛋一样的东西。
“怎么把副班长给吃了?”朗淡平小声嘀咕。
扁院长平静地说:“副班长已经光荣牺牲,逝者已矣,我们在哀悼之余,更应该考虑充分利用副班长留下的蛋白质和营养,考虑到地球资源有限,本市的大多数人民仍不富裕,有很多人一个月吃不上几顿肉,我认为这样处理尸体是最佳选择,算是合理利用废物,一点不浪费。”
沈浪一副垂涎三尺的样子,目光紧盯院长面前的大托盘,喉结动个不停,明显在吞咽口水。
“我已经饱了,不想再吃。”朗淡平嘀咕。
小梦说:“那是院长喜欢的菜肴,没说给你吃。”
“我压根不想吃。”朗淡平说。
沈浪站起来说:“这道清蒸人头做得太好了,五千年的饮食文化在此得到了集中的体现,各种颜色和调料搭配得当,色香味俱全。嘿嘿,院长,待会您吃剩下的可不可以留下一点点给我尝尝?”
“行啊,这么大只我肯定吃不完,每个人都可以尝尝。阿牛,来只耳朵怎么样?”院长热情地说。
阿牛表情扭曲地笑了笑:“我已经饱了,院长你吃吧,不必管我。”
美食
院长举起小铁锤,往煮熟的脑袋上砸了几下,弄出一个洞,然后将筷子伸其中探了几下,把那粒打入其中要了副班长命的弹头捞出来。
已经严重变形的弹头掉到桌子上,发了清脆的声音。
沈浪看到了拍马屁的机会,当然不会放过,大力鼓掌说:“院长,你真乃神医啊,这么简单就把手术完成了,那些所谓的外科大夫如果看到此情形,肯定惭愧得自杀。”
第260节
院长微笑着说:“这样的手术不算什么,改天我给你们表演一下如何把心脏切成零点二毫米厚度的薄片。”
“好期待哦。”沈浪做激动状。
朗淡平听到院长后面的那句话,不禁猜疑,这胖子是不是做过厨师?所以擅长把心脏切成薄片?
院长用圆勺把一只眼珠从眼眶里挖出来,一副赏赐食物给宠物的口吻说:“谁想吃这东西?”
勺子里的眼珠黑的部分正对着朗淡平,让他感觉极不舒服,好像被盯上了一样,他赶紧低头回避。
沈浪高高举起一只手:“院长,我很想吃。”
“把嘴张开,我扔过来。”院长说。
“已经准备好了。”沈浪离开座位,嘴咧得奇大,脑袋往前伸,仿佛等待骨头的狗狗。
院长手里的勺子一抛,眼珠划过一道弧线,飞向沈浪的右侧,偏离目标较远。
幸亏沈浪身手敏捷,提前预判到可能的落点,然后快速移动,在眼珠坠地之前伸出双手捧住。
沈浪把眼珠喂到嘴里,细嚼慢咽,做出很享受的表情,看上去似乎也不算虚假。
院长又说:“小朗,给你一只蛋蛋,补一下阳刚之气。”
朗淡平愕然,手伸到口袋里摸到那瓶汽车蓄电池标准液,他很想这就扑上前去,与这死胖子展开决战,然而小梦并未下达指令,而且两名傻仆站在目标两旁,想要迅速得手是不可能的事。
犹豫片刻,朗淡平说:“我不想吃这东西。”
“真可惜,美味啊。”扁院长摇头叹息,用叉子把一只蛋弄起,喂到嘴里。
歌诵会
朗淡平不禁想,看来院长很喜欢吃人肉,等到副班长的尸体被吃完之后,如果这厮饿了怎么办?会不会掏出枪来胡乱朝别人脑袋射击?
感觉危险随时都可能来临。
然而盼望中的攻击机会始终未曾出现,绝大部分时候院长身边总保持着两名傻仆。
朗淡平心想,如果继续这样紧张下去,恐怕院长没被打垮,自己已经由于太累而倒下了。
晚餐过后,院长组织了一场歌诵会,颂扬的主题当然是他。
首先登场献丑的是一名傻仆,这家伙用严重跑调的公鸭嗓高歌了一曲改编版的〈双截棍〉。
“快来向院长磕头,哼哼哈兮,院长是头号猛男,哼哼哈兮……”
朗淡平感觉眼冒众星,天旋地转,恨不得把脑袋伸到鱼缸时泡着,以免被这样的噪声折磨,然而此时无计可施,只得直起腰板,硬撑出一副笑容,不时还得跟着别人大力拍手。
小梦矜持地微笑,在适当的时候鼓掌,表现得恰如其分。
这似乎是一种艺术,得有天赋的人才能掌握。
沈浪站出来,唱了一首改编过词的歌:“人肉最香,扁院长最帅,他的光辉思想永远照我心……”
这位同样严重跑调,朗淡平不禁想,也许天生五音不全的人更容易成为怪物吧。
然后另一名傻仆出来跳了一段钟字舞。
一名傻仆表演如何快速打飞机,果然很快,仅仅用时几十秒就搞出来了。
稍后,先前唱改版双截棍那家伙从厨房里拿出两只煮熟的脚掌,表演快速进食,这厮吃东西的速度果然很快,牙齿也硬得超乎想象,耗时两分钟左右,两只脚掌已经完全被吃掉,连一块骨头也没吐出来。
阿牛高歌一曲〈山京的银山上〉,把其中的歌颂对象换成了院长,赢得热烈的掌声。
与前面那几位相比,阿牛简直就是歌神,因为他基本能够准确地唱出词来,没有明显跑调。
第261节
催眠
实在无法逃避,朗淡平只得胡乱唱了一首赞歌应付了事。
晚会进行到夜间二十三点,扁院长仍然兴致高昂,四位傻仆则像吸了毒一样亢奋,如铁勺刮锅底一般的歌喉一再出现。
零点,一名男子在外面摁门铃。
扁院长通过可视对讲系统与男子交谈。
“有什么事啊?”
“你们折腾大半夜了,是不是该考虑休息,快吵死人啦。”男子语气里透露出愤怒。
院长的声音突然发生了变化,不可思议地温柔和怪异,仿佛在吟唱或者念经,还算悦耳,比起唱歌强很多,至少不跑调。
感觉院长应该改行去表演说唱,估计有希望红。
在这声音影响下,朗淡平一直紧绷的精神状态莫名其妙地松弛下来,很想睡觉,觉得心情无比舒畅,仿佛一切麻烦都已经消失,快乐得像是无忧无虑的自由小鸟。
阿牛的情形同样如此。
沈浪傻乎乎地笑,表情与傻仆极为相似。
四名傻仆的模样最为不堪,全都趴在地上,嘴咧开,流出口水。
只有小梦还保持着清明状态,目光淡漠,异常平静。
院长站在可视对讲器面前,用吟唱的声调说:“到我家里来坐一会儿吧。”
外面的男子语调变得慢吞吞的,先前的怒气似乎已经完全消失:“好的,我这就来,请开门。”
“你家里有其它人吗?”院长的声音温柔而甜腻。
“只有一个保姆。”男子回答。
“把保姆带上,一起过来,我会把门打开等着你,如果保姆不肯来的话,你就把她打晕了抱过来。”院长说。
朗淡平把一只胳膊架到阿牛肩膀上,两人乐呵呵地相视而笑,均觉得幸福无比。
沈浪则在地上滚来滚去,嘴里愉快地哼哼,仿佛在泥坑里玩耍的猪坚强。
几分钟过后,男子果然拖着一名身材娇小的姑娘走进院长的住宅内,看得出这妞儿已经晕倒,鼻子里流着血,半边脸有明显的青紫。
磕头
昏昏沉沉的强烈愉快中,朗淡平和阿牛摇晃脑袋,看着院长修理那名出言不逊的男子和无辜的小保姆。
院长端坐在椅子里,叫男子磕头。
男子极为顺从地大力磕头,脑袋与地板相撞,弄出响亮的声音。
小保姆依然晕倒在地,看上去受伤不轻,估计曾经挨了不少拳头。
从外表看,正在磕头的男子年纪大概四十岁上下,就外表而言,显然属于成功人士之列。
能够住在这个小区里的人,除了保姆和保镖还有其它家政服务从业人员之外,恐怕全都可以算是成功人士。
男子的额头已经撞破了皮,流出一些血来,但是依旧没有停止。
小梦表情平静,若无其事。
沈浪看着男子脑袋上的血吞咽口水。
第262节
阿牛和朗淡平仍在傻乎乎地笑,幸福无比,没有觉得眼前情况哪里不妥,只是认为院长实在太厉害太了不起,居然可以如此轻松地控制一个人。
院长平静地说:“别磕头了。站起来,把衣服脱了。”
中年男子立即停止,慢慢站直身体,开始宽衣解带,十几秒钟过后,这家伙已经是光溜溜的一只。
院长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小刀扔到地上,命令男子把小鸟割下来。
男子毫不犹豫地按照要求做,没有喊痛,真正的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动作极快,一点不拖泥带水,仅仅耗时五秒钟左右,一截血淋淋的肉段与身体彻底分离。
“给你。”中年男子幸福地微笑,伸出一只手,掌心托着割下的东西。
“你自己吃了吧,我不想要。”院长说。
中年男子立即把手里的东西塞入口中,随便嚼了几下,大概发觉根本无法咬碎,于是强行吞下,弄得脖子长伸着,显然食道给卡住了。
努力了一阵子,眼看就快要完蛋了,男子终于奇迹般地把那段肉吞下去,弯下腰大力喘息。
沈浪摇头叹息。
院长平静地对中年男子说:“你必须永远服从我的任何命令,不得怀疑也不许违抗,永远跟我走,听我的话,只要做到这一点,你将体验到无以伦比的光荣和幸福,感觉浑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力气,根本不知道疲倦。”
判决
院长显然已经完全控制了中年男子。
小保姆悠悠醒转,看到眼前一群围观者,她惊恐万状地缩成小团,身体颤抖得厉害。
院长对旁边的傻仆说:“这妞交给你们处理,想怎么弄请便,总之别让她离开地下室,还要注意别闹出太大声音来。”
四名傻仆乐呵呵地上前来,把可怜的保姆从地上拎起,走向玄关。
保姆试图叫喊,嘴立即被捂上。
沈浪发出申请,希望与傻仆一同享乐,院长点头恩准。
沈浪跟在傻仆身后,屁颠屁颠去了地下室。
阿牛和朗淡平仍在开心地笑,觉得眼前的情况太有趣了,曾经的杀意和对付院长的计划被彻底淡忘,心中的仇恨和恐惧消失得无影无踪。
从地下室传来的惨叫声也没有唤醒他们。
院长扔出一只打火机,叫中年男子烧灼伤口以止血。
中年男子照办,室内立即出现难闻的毛发被烧焦弄出的味。
然后院长命令他把衣服穿回身上,打扮整齐。
小梦依旧很平静,若无其事地看着这一切。
院长抬起头来,目光扫视四周:“你们猜猜看,我想让这家伙做什么?”
阿牛说:“我猜,您会让他表演倒立,或者啃自己的手指脚趾什么的。”
朗淡平说:“您会让他从此做奴隶。”
院长看着小梦:“你说呢?”
“院长的聪明才智岂是我等所能猜测到,我就不猜啦。”小梦说。
“其实我还没想好怎么处理这个无礼的笨蛋,为了避免惹麻烦上身,这样好啦。”院长转回头,目光直视中年男子,再次用吟唱的腔调说:“我命令你离开这儿,回到你的住宅里,开着车冲出去,上高速路,往星宿江大桥中部飞下去,这样的话你就可以进入极乐世界。”
“遵命。”中年男子点头,然后转身,大步走出门去。
“院长真高明,这样一来,此事彻底完结了,别人会认为那是一起车祸,或者自杀事件。”小梦说。
第263节
“你的精神力越来越强,居然可以抵抗住我的天魔音,再过几年,你或许能够达到我中年时的境界。”院长说。
“全靠院长栽培照顾。”小梦说。
天衣无缝
阿牛和朗淡平各自回房间休息,睡得极香甜,直到次日上午九时多才醒来。
这时受院长影响的思维已经恢复了正常,两个人想起昨天夜间发生的事,均感觉到痛心疾首。
朗淡平仰天长叹,为不幸死掉的中年男子和小保姆而难过,同时也为失去了好机会而沮丧。
曾经有一段时间里,整个客厅内只有小梦和他俩以及院长,但是却没有动手,难得一遇的机会就这么错过了。
两人在卫生间里碰头,交头接耳低语了几句,决定计划照常进行。
早餐时,小梦打开了电视机,调到本市频道。
一条令人惊讶的新闻出现,漂亮的女播音员表情严肃地宣告,今天凌晨两点,参议员朱彼得在国道1320线星宿江大桥上发生车祸,不幸遇难,所驾驶的宾利轿车坠入距桥面八十米高的干涸河床之后起火燃烧。
从画面显示的人像看,朱彼得就是夜里被院长用天魔音控制住心智的那位中年男子。
在几个镜头当中,朱议员走访学校,到穷人家里看望瞎眼老太婆,在医院慰问病得要死的老头,到孤儿院看望即将被卖给外国人收养的小女孩。
播音员的语调显得很沉痛,按照这婆娘的说法,一位前途无量的政坛明星殒落了,是本市的一大损失。
朗淡平心想,看来这事已经弄得天衣无缝,谁也无法将参议员的死和扁院长联系起来。
一不留神,居然死了一位参议员,这事有些奇怪。
在朗淡平和阿牛眼里,参议员属于必须仰视的大人物,路上见得赶紧闪开,以免被保镖和便衣揍一顿。
然而此时,一名参议员就这么挂掉了,死得极卑微,用可怜来形容倒也很合适。
几分钟过后,另一条大新闻出现,朗淡平和阿牛差点从沙发里摔下来。
播音员宣称,昨天下午,本市最大的民营医疗机构,旺财医院内发生一起可怕的流血事件,不明身份的暴徒持枪枝和各种管制刀具袭击了停车场,与保安和多名医务人员发生冲突,导致十四人死亡,其中包括扁晓雀院长。
忍耐
电视画面中没有出现尸体,大概是考虑到观众无法接受这么刺激的玩艺儿。
阿牛和朗淡平异口同声地说:“其中有诈,院长还活得好好的,凭什么说院长死掉了?”
小梦说:“也许那些怪东西把谁的尸体弄得像院长,然后以此迷惑人,只是我想不出,这样弄有什么目的?”
朗淡平说:“医院里多半有怪东西的内应,否则的话这种事恐怕不容易弄成,毕竟想要蒙过几百双眼睛可不容易。”
沈浪大声说:“肯定有阴谋,我猜测事情是这样的,有些人想夺取医院,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就是债权人出面追债,银行要提前收回贷款,然后某方势力指定的中介机构和评估机构出面,把原来经营状况非常良好的旺财医院弄成劣质资产,然后以一个超低价转手卖给某个有来头的家伙。这种事太普通了,几亿元建起来的酒店可以压价到一千万左右强行卖给暗地里指定的接收者,许多人就是这么靠权力和欺诈手段成为富翁。”
这时扁院长从房间内走出来,背后跟着两名傻仆。
“小沈说得有道理,估计情况就是这样。”院长说。
“现在怎么办?”小梦问。
“这个简单,只要我一露面,一切谣言都会不攻自破。”院长说。
朗淡平失望地问:“现在就出去吗?”他觉得,在此地对付这死胖子是最合理的,如果回到医院之后,想找到机会就更困难了。
“如果我立即露面,那岂不是正中怪东西们的圈套,那些邪灵恐怕已经摆好阵势,就等我离开这里。”院长说。
阿牛抛出一个疑问:“为什么这里没有受到邪灵打扰?”
第264节
“这是因为——此地做过一番认真的布置,邪灵无法进来。”院长说。
阿牛估计就算问这里到底有什么机关也无法得到回答,于是转而问:“什么时候离开这里?”
“再忍耐几天,等那些对我的旺财医院不怀好意的家伙一个个跳到前台露面之后,我再出去,一个个收拾,这一招就叫做引蛇出洞,当年曾经风行全国的好办法。”院长得意地笑。
可疑
秋水和程灵素还有老王坐在酒店内,看着电视屏幕上的滚动播出的本市新闻。
对于朱参议员的不幸遇难他们毫无感觉,他们关心的只是——院长真的死了吗?
感觉很可疑。
从昨天早晨睡醒之后至今,他们打了几十次电话,想要与阿牛和朗淡平联系,但是听到的总是——你所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或已关机。
“画面上怎么不播出尸体的模样?没看清楚院长的尸体,就不能确实他是否已死。”程灵素说。
“怕吓坏小孩子。”秋水说。
“切,小孩子谁爱看新闻。”程灵素说。
“有啊,据说某些政治神童就喜欢看,有的甚至叼着奶嘴就开始看。”秋水说。
“我倒没见过这种新新人类。”程灵素摇头。
“你们身边有没有来自扁晓雀的东西?我想用来招魂,如果扁晓雀真死了,应该可以将其魂魄请来。”老王说。
两位年青人都摇头。
“要不咱们去医院看看。”秋水说。
“现在医院里多半炸开了锅,院长如果真的死掉,那些邪恶的怪东西肯定会出来胡闹,我认为咱们最好别去。”老王说。
“我老觉得院长不可能这么容易就死掉,俗话说祸害遗千年,好人命不长,这胖子坏得不像话,怎么也得活到八十几岁吧。”程灵素说。
“十几年前,院长已经是将近六十岁的老头,现在虽然看着像是四十几岁的人,可毕竟年纪不饶人,他已经七十出头,就算死掉也很正常,何况还有一大群暗地里捣蛋的邪灵。”秋水说。
老王看了一会电视屏幕之后说:“想来想去,还是得到医院看看,不过咱们不进去,到附近的高楼找个视野开阔的地方用望远镜观察,弄清楚情况再行动。”
“赶紧走吧,我很担心阿牛和朗淡平,他们老是跟在院长旁边,很容易出事的。”秋水说。
“别着急,慢慢来,生死由命,我看过你手机里那两个年青人模样,他俩命硬着呢,不像是会早夭的人。”老王说。
偷窥
与旺财医院相邻的一幢大厦的第三十五层,老王和秋水还有程灵素趴在房间的窗台上,用望远镜观看医院里的情况。
秋水对这样的安排颇有意见,认为过分小心慎重。
老王手执望远镜,看了已经有十几分钟,程灵素催促,申请换人看,老王咕哝说再看一会儿。
这时是下午,太阳有些刺眼,并不怎么适宜观察。
仅凭肉眼看不出什么问题来,感觉医院里人似乎没有往日那么多,大院内停了多辆警车,身穿制服的人走来走去。
考虑到刚刚发生重大命案,这样的情形可以理解。
秋水问老王看到什么了。
“住院部十一楼有一对少年男女在病房里亲热,都折腾了快有半个钟头还没结束,厉害,比我当年强出若干倍。”老王若无其事地说。
“切,原来你在偷窥,真差劲。”秋水强行抢下望远镜。
“唉,再让我看一会嘛。”老王哀求。
第265节
“不行,我得观察一下。”秋水说。
程灵素说:“老王,等事办完之后,我送你几张热辣的毛片dvd,关起门慢慢欣赏,看个痛快,现在希望你能够严肃点,我们在担忧朋友的安危,你却用唯一的望远镜偷看人家嘿咻。”
这时秋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郭芙,她没穿白色工作服,而是换了便装,似乎要离开医院回家去。
他为自己最近两天以来没有与她联系而感到惭愧。
离开她之后,他几乎从来没有任何思念,这说明他并不爱她,让两个人凑到一起的恐怕是情欲。
他把望远镜递给程灵素。
“看到什么了?”老王问。
“我看到一个朋友。”他回答。
“女人?年青的?”
“是。”
“你跟我有相同的爱好。”老王乐呵呵地说。
秋水拿出手机,打给郭芙,向她了解情况。
秋水从郭芙处得知,旺财医院内进驻了几百名武装人员,目前重症患者已经完全转移到其它医院内,相关业务正有序地逐渐停止,从业人员被告之回家等候通知,据说要清查资产。
血光之灾
郭芙已经收拾好东西,明天就休假去,打算到泰国,通话中她显得情绪不错,此前一直担心秋水遇到麻烦,现在得知他安然无恙,她非常高兴。
说过再见之后,秋水挂了电话,决定去医院内转悠一趟。
十几分钟过后,三人来到医院门口,被一群武装人员拦下。
秋水拿出工作牌展示,说有东西要收拾。
“进去之后只许拿走私人用品,不得带走公物,我们会安排人全程陪同,直到你们离开。”一名中年男子说。
程灵素媚眼如丝,温柔地问:“大哥,扁院长真的死掉了吗?”
“据说是死掉了,尸体我倒也没亲眼看见,可是电视新闻里已经播放过,你们应该相信电视台的报导,这是最具权威的喉舌。”中年男子说。
“可不可以让我们亲眼看看扁院长的尸体?”老王问。
“那怎么可能,此事没得商量。”男子大摇其头,“扁院长的尸体已经由法医带走,就算是亲属目前也不能见,何况你们。”
秋水无心再啰嗦,于是点点头往里走。
老王小声说:“这地方好阴森,天黑之后,必有可怕的情况出现,血光之灾在所难免,不知道是谁下达的命令让患者和工作人员撤离,非常有远见,英明之极。”
此时医院内的人已经所剩不多,大部分能走的都已经走了,还有一些行动不便的患者等待协助,以及一些不急不忙的人想要多待一会儿,还有一部分工作人员仍在逗留。
秋水四下看看,觉得太阳当空,周围年青力壮的武装人员来来往往,一个个貌似阳气十足,完全可以依靠。
迎面遇上了龙啸云。
“你好。”秋水说。
“队长,扁院长死掉啦,债权人请求资产封存,现在大家散伙了,回去等候通知,什么新老板接收了这里重新开业,我们再回来上班。”龙啸云说。
“电视新闻里说死掉了十四个人,真的吗?我几个钟头之前刚刚知道。”秋水说。
“确实有这事,停车场里死掉了十四个人,还有几具原本躺在太平间的尸体混杂在其中。”龙啸云说。
第266节
三只鬼
秋水紧张地问是否看到过阿牛和朗淡平,龙啸云说没有,这个回答让他松了一口气。
他问是否看到院长的尸体。
龙啸云回答说看到了,只有半截,齐小腹往下没了,面部轮廓看着挺像,由于青肿和大量的紫色尸斑,看上去很丑陋。
“院长的尸体会动吗?”秋水问。
龙啸云摇头:“院长的半截尸身不会动弹,倒是其它的尸体不规矩,爬来爬去,从现场情况看,估计有几具尸体逃走了,当然也可能是受了伤的人走掉。”
“你认为院长真的死掉了吗?”秋水问。
“这事我说不好,也没认真观看那具尸体,很难说啊,没准是拼装出来的假货。”
“院长的宾利车在不在?”
“宾利倒是在,可有一辆凯雷德开走了,也不知道那是谁的车,停在场子里都几个月了。”龙啸云说。
“你有没听到阿牛和朗淡平的消息?”
“没有,最近两天都没看到他们。据我所知,警方也在寻找他们,因为监控录像显示事发当晚他俩进入了医院,然后那辆凯雷德就开走出去。”龙啸云说。
“还有谁不见尸也不见人?”
“沈浪和新任保安副班长不知去向,那个长得像大竹竿一样的美女也不见了。”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事。”秋水诚恳地说。
老王凑近龙啸云,用鼻子嗅其身上的味道,从头到脚打量。
龙啸云被弄得颇不自在,皱起眉头看着老王。
“这位是王大师,很厉害的。”秋水做介绍。
“你身上有怪物的味道。”老王说。
“胡扯什么啊,老头。”龙啸云说。
“有三只鬼跟着你。”老王说。
“鬼都长什么样?”龙啸云问。
“一个是老年女鬼,头发都白了,牙全都掉了,死的时候大概有九十岁,还有一个是女鬼,死时的年纪大概也就十六七岁,估计这两个是你的亲人,在保护你的安全,你能够活到现在看来多半靠她俩。”老王说。
龙啸云面露惊讶之色,显然被触动了什么,犹豫片刻之后问:“还有一只鬼长什么样?”
“这个是瘦子,自称姓丁,说从前跟你是同事。”老王说。
死了没有
龙啸云朝老王弯腰行礼,态度极恭敬,然后低声说:“大师,请多指教。”
显然是相信了老王的话。
“估计没什么事,建议你离开这里,以后别再来了。”老王说。
“这个我明白,休息几天就开出租车去。”龙啸云说。
程灵素问老王为何能够看到鬼。
老王说阴眼是做神棍的必备条件,如果这点能耐都没有,就无法出来混了。
“我有时也能够看到鬼,这算是阴眼吗?”程灵素问。
第267节
“当然不算,天生阴眼的人万中无一,连我这样的天才都是修炼出来的,你只是偶尔看到鬼罢了。”老王说。
三人交谈的同时继续往里走,沿途不断被身穿制服的人盘问。
秋水暗暗感到庆幸,还好最近两天没来上班,旷工了,却因此逃过嫌疑,运气还不错。
当然还得感谢分布于医院内各个角落和通道口的监控设备,有这些东西的存在,警方可以确定他在事发当时没有进入医院。
现在情况已经比较明显,他大致猜测到整个事件经过,想来与上一次相似,估计首先是邪灵驱使行尸走肉向院长等人发动攻击,然后陷入混战和苦战,有一部分人被邪灵附体,失控之后转而向自己人下手,最终,阿牛和朗淡平还有两位保安班头目以及小梦成功离开了医院,估计交通工具就是那辆凯雷德。
目前仍然搞不清楚的事就是院长到底有没有死?
秋水觉得这胖子决不可能这么容易就死掉,虽然他很希望电视新闻里播放的消息是真的。
恶人的生命力总是更顽强些,恐怖电影里的邪恶主角总是在人们以为其已经死透了的时候突然蹦起来,现实当中其实也是如此。
如果能够看到尸体,疑问应该能够解开,然而无法做到。
继续往前走,来到办公大楼入口处,两张熟悉的面孔出现。
秋水大吃一惊,腿一软差点坐到地上,程灵素则躲到老王背后。
是杨排风和李沉舟,这两位身穿笔挺的制服,站在门口,若无其事地闲聊。
这算什么事?
杨排风抬起头来,看到了满脸惊愕的秋水和程灵素。
“你们好。”李沉舟笑嘻嘻地说。
死而复生
秋水和程灵素愕然看着两位死而复生的协管员,一时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害怕。
老王面露神秘莫测的笑容,站在一边不吭声。
“我挨了几枪,可是却没死,躺在车子里摇来晃去,还没有回到局里就醒过来,这算什么事我也不清楚,反正就这样啦。”杨排风显然看到了面前这几位的困惑,试图解释。
“你有没发觉自己哪里不对劲?比如生理需求特别旺盛,或者很想吃人肉,想杀人什么的?”秋水小心翼翼地问。
“这倒没有,感觉一切正常。”杨排风说。
“我也没发现自己哪里不对劲。”李沉舟说。
“你们身上的伤口——”秋水犹豫地问。
“全都好了,不信你看。”李沉舟掀起帽子,露出脑袋。
果然,在子弹曾经击入的部位如今留下一块小小的紫色印迹,已经痊愈了。
再看杨排风的胸膛,同样如此,弹孔没了,只有几个红色的小点,就像刚被蚊子叮过一样。
秋水有些动情,忍不住上前与杨排风拥抱。
“活回来就好。”他激动地说。
这时秋水早已经不在意这两位是否内奸,只希望他们好好活着。
“我还想再活五百年,就算当穷光蛋也比死了好。”杨排风说。
“死过一次感觉如何?”秋水问。
“其实也没什么,就像喝多了劣质酒,浑身难受,然后睡了一觉,醒过来之后发现一切痛苦都过去了,仅仅只是还有一点点宿醉之后的虚弱无力。”杨排风说。
第268节
“希望没事,如果有哪里不对劲的话,请赶紧告诉我,这位大法师很厉害的,他一定可以帮忙解决问题。”秋水说。
“你们到这里干什么?”李沉舟问。
“我想找阿牛和朗淡平,如果可能的话,还想搞清楚扁院长是否真的死掉了。”秋水说。
“这个我可以告诉你,阿牛和朗兄的下落我们目前还不知道,正在找呢,至于死掉的扁院长嘛,据不怎么可靠的消息,那半具尸体是假货,用六到八名死者的皮肤和骨头拼装起来的,制作工艺很不怎么样,非常粗糙,很多地方用大头针或者图钉固定,随便搬动一下就掉下皮肉来。”杨排风说。
铺张浪费
如果杨排风所说的情况是真的,那么扁院长就没死。
这胖子去了哪里?
想来阿牛和朗淡平还有小梦应该与院长在一起,而那辆凯雷德很可能就是他们开走的。
经得杨排风同意之后,秋水带领老王和程灵素进入办公楼。
“装修不错啊,够高档。”老王四处张望。
“我的办公室有三十几平方米,有专用的卫生间。”秋水平静地说。
“真浪费,街上那么人无家可归,成千上万的劳动者挤在地下室里睡觉,你却独自享受这么大的办公室,简直没天理。”程灵素说。
“院长的办公室更大,跟教室差不多面积,并且不止一间。”秋水说。
“如果把这些办公楼夜间全都用来当经济型旅社,每个人花五元钱就可以入住一夜,倒也算得上废物利用。”老王说。
“这可能吗?”秋水说。
“如果这幢楼是我的,我就会这么干,好处多了去,人气一旺,阴气自然消祛,鬼也就少了,慢慢就会恢复正常。”老王说。
“这里鬼很多吗?”秋水问。
“现在不多,几百平方米没一只,比大街上少很多,但是鬼气很浓,常在这种地方呆着会减寿的,估计天黑之后就不同啦,到时候可能会有成百上千的游魂在这里活动。”老王说。
在九楼的走廊里,遇上了朱秘书,秋水并不知道这家伙长什么样,但是其声音却很熟悉,听到说话声,一下子就认出来。
朱秘书双手背在身后,挺起大肚皮,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带领十几名衣冠楚楚的男女慢慢前行。
几名便衣保镖模样的壮汉走过来,严肃地质问:“你们是干什么的?”
秋水拿出工作牌:“我是本医院的车队长,管理包括救护车和公务车在内的全部车辆。”
朱秘书走过来,听到这句话,朝秋水微笑点头:“队长同志,现在医院被债权人申请资产保全了,目前正处于停业整顿期间,你先回家去,等候通知。医院正常运行需要人材,以后你仍然能够继续在此工作,只是老板换了而已。”
“扁院长真的不幸遇难了吗?”秋水问话的同时目光直视朱秘书的眯缝眼。
机密
秋水提出关于扁院长是否已死的问题,以此表示不信任。
“这个事件属于机密,目前我不能回答你。”朱秘书严肃地说。
旁边的程灵素愕然,心想电视新闻都播报了扁院长的死讯,这家伙还说是机密,真想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可以公示的内容?
“谁是这家医院的债权人?”秋水又问。
“无可奉告。”
“扁院长负债多少?为何要查封医院?”
“这属于商业秘密,不是每个人都可以知道。”
秋水苦笑:“我明白了。现在我要去自己的办公室里收拾一下属于个人的物品,再见。”
第269节
朱秘书挥手示意一名保镖模样的男子走过来,让其跟着去,以免浑水摸鱼,带走了医院内的财物。
进入秋水的办公室,程灵素啧啧称羡,赞叹不已,说一辈子能够拥有这样的地方几个月就满足了。
老王东看看西瞧瞧,不住摇头叹息。
“怎么啦?哪里不对劲?”秋水问。
“坐向不好,窗口正对东面,早晨的太阳光会射进来,接近中午时,阳光则通过斜对面的大厦表面的玻璃幕墙折射进入,是为血盆照镜格,大凶之局。”老王说。
秋水愣了几秒钟之后说:“也好,反正以后我不回来了。”
“如果扁院长过几天突然出现,或许你还会继续做车队长。”程灵素说。
“就算院长没死并且夺回了医院的控制权,我也不会回来了,像龙啸云那样去做个出租车司机或者黑车司机,只要肯劳动,养家糊口总能做到。”秋水平静地说。
“我支持你,咱俩合伙去摆个烧烤摊,专门夜间营业的那种,去中学外面的大路上做,晚自习结束之后肯定能够卖掉不少东西。”程灵素说。
“此言差矣,秋水天生有道家灵气,根骨极佳,我已经打算让他做我的衣钵传人,摆摊卖烧烤岂不是大材小用。”老王说。
“你问过他的意见吗?”程灵素说。
秋水从抽屉和柜子里简单收拾了一些东西装到袋子里,然后打开电脑打算删除个人的一些信息,却被负责监视的保镖先生阻止,说这是医院财产,不可以乱动。秋水想了想,觉得那些玩艺儿就算留下也没什么,于是掉头走开。
时运不济
秋水在柜子里找出属于自己的物品。
老王闲来无事,义务帮助保镖先生看起了相,他拉起这位壮汉的左手,仔细观察掌纹,然后观其面,还用手指测量其额头和眉毛。
保镖满脸不高兴地说:“别胡闹了,我是纯正的无产阶级一员,属于坚定的无神论者,不信你那套迷信思想。”
“切,你名下的存款都超过五百万了,还好意思自吹无产阶级。”老王说。
“你怎么知道?”壮汉有些错愕。
“我知道的事多了去。”老王得意地冷笑,“你艾滋检查呈阳性,每天得服上百粒药片来控制病情,到娱乐场所放纵时仍然不喜欢戴套。”
壮汉退后两步,表情阴沉:“胡说些什么,我状态好着呢。”
“你时运不济,可能在十日之内有血光之灾,命丧黄泉的机率很大哦。”老王一副很认真的表情,“奉劝一句,如果赶紧离开这里,回家呆足一个月别出门,度过此劫,未来就会有转机。”
保镖一副不愿理睬老王的样子,冷冷地说:“别再信口开河,赶紧走吧,时间差不多了。”
老王摇头叹息:“说实话总是不招人喜欢,没办法。”
秋水拎起袋子,走出曾经的办公室。
他故意不进电梯,而是从楼梯下去。
到达七楼,他指给老王看院长的备用办公室。
老王满脸惊愕,蹲在门口看个不停,还用鼻子大力嗅味道。
秋水忍不住问他有什么发现。
“这类布置很熟悉啊,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搞这些东西的人很可能是我的同门,只不过所学有点不同,我精于降妖捉鬼和风水,而这位则擅长用种种方法影响他人的思维以及布阵。”老王说话的同时走到窗台前,隔着玻璃门看里面,显然很想进去见识一下。
保镖先生再次催促:“快走吧,待会上面会责怪我怎么办的事。”
这家伙的语气还算客气,大概明白眼前这些人并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老王依依不舍地退开,不时长吁短叹。
第270节
谁更厉害
在电梯里,秋水问老王有什么发现。
老王沮丧地说,如果布置院长办公室的高人三日之内不露面,麻烦就大了。
“我看你所说的高人应该就是扁院长。”秋水说。
“从你所说的情况看,估计就是这位。”老王点头。
“你认为扁院长的能耐强大到什么程度?是否超过你?”秋水问。
老王犹豫片刻之后说:“这事不好比较,因为各自所擅长的领域不同,这情况就好像让一个练拳击的跟一个练摔跤的进行比赛一样。”
“如果拼命较量一场呢?就像无限制格斗那样。”
“面对面公平较量的话,我多半要败,背地里使阴招搞偷袭的话,倒是大有希望战而胜之。”老王说。
“扁院长真有这么厉害?”
“他也就一般般吧,是我不怎么厉害,太菜了点。”老王显得很有自知之明。
走到一楼大厅的时候,外面的天色渐渐变了,一大片乌云出现,遮住了阳光,时值下午,却像是傍晚一样,光线有些暗淡。
即将走出门厅,老王突然伸手拉住程灵素和秋水,叫两人暂停。
保镖先生转头看了他们一眼,大步出去,看样子打算追赶在花园里散步的朱秘书一行。
“为什么?”秋水小声问。
“气场不对劲,时辰也不好,现在走出去就会踏入死门。”老王说。
“有这么玄乎?”秋水觉得很不可思议。
这时保镖先生已经走到门口,正与站在两边的杨排风和李沉舟交谈,似乎在叮嘱什么。
保镖先生的地位和级别显然很高,两位协管员不断点头,还递上烟。
然后保镖往外走,路过一棵大树下的时候,突然刮过一阵大风,一段粗大的树枝不知怎么回事居然被吹断,掉了下来,砸中了保镖。
“果然有情况。”秋水满脸惊讶。
保镖先生被淹没在一大团绿色当中,没有挣扎,似乎已经动弹不得,或者是死掉了。
思想教育
秋水和程灵素满脸愕然看着保镖先生被大树上掉下来的树枝砸中并淹没。
半分钟过去了,绿叶中的不幸者没有挣扎,不曾显露任何生命迹象。
程灵素紧张地问:“老王,现在我们可以出去了吗?”
“再等一会儿。”老王说。
“杨排风和李沉舟站在这个门口很长时间了,为什么他们没事?”秋水问。
“这两位现在已经不是纯粹的人了,到底是什么玩艺儿我也不太清楚,普通的生死法则和命数对他们没用。”老王说。
“能不能讲得详细些?”秋水说。
“他们虽然仍有呼吸,言行举止看上去与原来没有任何不同,可是内里已经完全变了,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干点惊世骇俗的事出来,比如咬人,当街露鸟或者非礼女子,吃腐烂的肉和生肉,突然发疯,如此等等。”老王说。
“真糟糕。有什么办法吗?”秋水感觉到难过,两位朋友死而复生,却并非喜事。
“我能力有限,不知道要怎么弄才好。”老王说。
第271节
“你看能不能这样?对他们加强思想教育,向他们灌输一些诸如几荣几耻之类的行为准则,比方说吃人肉可耻,吃猪肉光荣;不经女人同意非礼对方可耻,恋爱的两情相悦和嫖妓光荣;遵守人类流行的道德规范光荣,胡作非为可耻。”秋水说。
“切,这类东西就算是对号称社会精英的那伙人都不具备任何约束力,你怎么能指望可以管住两个死过一次的人。”老王摇头。
“那么彻底没办法了吗?”秋水失望地问。
“哎,这种事没个准,也许他们自制力较强,能够管住行为,不会乱来,这种可能性还是有的,希望如此吧。”老王说。
这时外面一群武装人员把掉下的树枝抬起来,救出了保镖先生,这家伙的脖子歪向一侧,脑袋搭在自家肩膀上,眼看已经死掉。
程灵素问:“现在可以走了吗?”
老王伸出一只手掐算了了一番,点头说出发。
“真恐怖,这么眼睁睁看着一个人死掉,几分钟前还谈过话。”程灵素说。
“这种人还是死掉的好,免得他到处散播艾滋病毒,祸害无辜女子。”老王说。
临时阴眼
走出办公楼门廊,秋水与两位协管员打招呼,然后反复叮嘱他们,如果感觉哪里不对劲,一定打电话给他,如果实在很想干什么坏事,就把自己锁在栏杆上或者柜子上,然后扔掉钥匙,总而言之,一定要控制住所有损害他人的念头。
杨排风和李沉舟点头说会注意,希望能够保密,别把此事传播出去,以免影响到他们的光辉形象,导致他们无法转正或者泡不到妞。
保镖先生的尸体躺在地上,等待运走,朱秘书对此视若不见,干脆就没过来查看,而是继续在院子里转悠,指东打西,说不尽的废话。
秋水不禁想,还好保镖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死于意外事故,如果这位艾滋男死在办公楼内或者死于自己身边,没准会把他当作重大嫌疑犯捉起来。
老王想在医院里转悠一下,四处看看,秋水也想听听这位大法师的高见,于是陪同四处走动,指着各处耐心讲解,哪里是住院部,那里是专门为有钱和有权者服务的vip病房。
程灵素突然想起一事,小声问老王,有没有看到保镖的魂魄。
“在啊,就跟在你身后,不停地朝你的咪咪和屁屁伸咸猪手,真是死性不改啊。”老王若无其事地说。
程灵素愕然看身后,却什么也未发现,紧张之余,质问老王为何不帮忙把这家伙赶走。
“做人嘛,应该大方一些,反正这死鬼对你无法造成任何伤害,就当什么事都没有一样就好。”老王说。
“可是你已经告诉我真相,我无法装做没事,快点赶走这家伙。”程灵素说。
“你真是任性。”老王抱怨,“我这就赶走他。”
话说完,老王转身,挥动右臂摆动了几下,然后继续往前走。
“这样就弄好了吗?你倒是别胡乱应付了事啊。”程灵素说。
“待会我帮你开阴眼,然后你自己看好啦。”老王说。
“你会开阴眼?”秋水愕然说。
“当然会,小事一桩,可以帮你们开临时阴眼,只维持几天效用的那种,也可以帮你们开永久阴眼,就是一辈子不停见鬼的那种。”老王说。
“短暂的拥有几天阴眼倒也不错,可以体验一下全新的视野和世界。”秋水乐滋滋地说。
死尸的味道
走到住院部大楼内,老王伸长了脖子,鼻子大力抽动,狂嗅四周的味道,其动作很像一只好奇的狗狗。
秋水问有什么发现?
老王说这里弥漫着一股死尸的味道,非常浓。
“太平间就在这里的负一层。”程灵素说。
第272节
“怪不得。”老王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一楼东侧是车库,里面停放着救护车,以前我曾经在此上班。”秋水说。
“这幢楼问题最严重,不知当年怎么选址的,居然把阴气最旺的一块弄成太平间,此事弄得严重不妥,难怪常有尸变的事发生。”老王说。
“这幢楼的十三层到十九层分布着多间手术室,许多高难度的大手术就是在这些地方做的,成功率很高,听说在此做器官移植手术的大人物和阔佬以及洋人很多,将近一千例手术中,几乎没有谁死在病房里。”秋水说。
“这么牛叉?厉害过头了,简直没道理。”程灵素说,“京城的那几个大医院也达不到这样的水准。”
“死在手术台上的人也是有的,一般是平民,没钱没势的人一旦被推进手术室,活着出来的概率较低,从这一点看,倒是比其它医院差劲很多。”秋水说。
“我琢磨着,那些平民就算活着离开这里恐怕也时日无多,没准器官已经少了几样,只是自己不知道罢了。”老王说。
“内脏没了还能活吗?”程灵素问。
“子弹爆头的人活下来了,吸光了脑子的也活得好好的,肝脏和心脏被子弹射穿的人也没死,少了一只肾或者半只肝的人岂不是更有充足理由活着。”老王说。
“说的也对。”秋水不得不承认。
交谈的同时,三人走进电梯,然后到达负一层。
熟悉的消毒药水味扑面而来,非常难闻。
没有雾气,也没有人,很安静,甚至可以听到身边同伴的呼吸声。
“可以确信,扁院长就是那个幕后高人,把手术室弄到这个楼上的原因是他想借此地的阴气和尸气,把手术失败的人弄得复活回来,至于将来会出现一个什么样的怪物,这家伙显然就撒手不管了。”老王说。
有鬼!
秋水在前面带路,走到太平间门前。
结实的大门紧锁,制冷装置仍在正常运行,发出嗡嗡声。
秋水掏出钥匙,打开锁。
门推开,一些淡淡的雾气出现。
“这里有几只鬼,模样不算恐怖。”老王说。
“帮忙弄个临时阴眼出来,我想看看。”程灵素说。
老王看了看秋水,懒洋洋地问:“你呢?”
“如果比较方便的话,我也弄。”秋水说。
老王把手指放到嘴里,咬破了一点皮,然后伸出来,打算点到程灵素的额头上。
程灵素退避,大力摇头:“好恶心,你就不能整点比较卫生的办法出来吗?”
“我十几天前才涮过一次牙,干净着呢,快来,血干掉就不行啦。”老王说。
“你把手擦干净,然后再挤一点血不就行啦,顺便问下,你有没有什么传染性疾病,比如肝炎和艾滋或者麻疯之类的?”程灵素问。
“这个好象没有。”老王说。
“你喜欢叫小姐,做那事的时候戴不戴套?”程灵素又问。
“当然戴啦,我也很害怕自己的快乐根源坏掉嘛。”
经过一番折腾,老王流血的手指抹过了程灵素的眉毛,然后是秋水的眉毛。
“这样弄行吗?我看过星爷的电影里说用牛的眼泪抹眼皮能够见鬼,没听说用人血的。”秋水嘀咕。
“我是有道行的人,我的宝血效用非同一般,待会你们看到鬼之后就会明白我是多么的了不起。”老王说。
第273节
秋水站住,小心翼翼地看四周,生怕见到一张特别恐怖的面孔突然出现。
程灵素挽着他的一只胳膊,同样在看。
“请耐心等候片刻,估计几分钟之内就会起效。”老王说。
秋水开始读秒,数到了一百八十,眼前仍然没看到任何一只鬼。
“刚才那几鬼溜走了,现在没有鬼在游荡,所以你不必这么紧张,待会到走廊里看去。”老王说。
秋水叹息:“早点通知一声嘛,害得我这么认真。”
程灵素突然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啊——!有鬼!在冰柜那边。”
饿死鬼
老王的法师之血起了作用,秋水和程灵素如愿看到了鬼。
一只灰青色的影子蹲在门口,手持一只冰棒,伸出长长的舌头不断地舔食,然而冰棒却没有变小,一直就是那么大。
这是一只年青的女鬼,死时估计十七岁左右,脸烂了半边,看样子死于车祸。
被树枝砸断脖子的保镖的魂魄无精打采地站在太平间外面,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程灵素,一副垂涎三尺的样子。
还有一只瘦可见骨的鬼在天花板上爬来爬去,像是壁虎一样。
秋水问老王,能不能把临时阴眼解除,像这样看到太多鬼太刺激了,令人感觉不舒服。
老王说不行,必须等到五至七天之后自然消失。
离开太平间,锁好门之后,秋水转头看身后,发现一只骨瘦如柴的小女鬼在十几米外的角落里缩成一小团,从体形看,她显然是死于饥饿和严重营养不良。
饿死的小女鬼一只手臂前伸,骨头形状的手仿佛鸡爪,秋水想起了这只手,不久前他由于听了郭芙的故事,到垃圾桶前赠送包子,伸出来接收包子的正是这只手。
老王说:“那只饿死鬼跟着你很久了,她是你亲戚吗?”
“不是。”秋水说。“我曾经给过她东西吃。”
“哦,原来如此。”老王点头。
秋水把手伸到程灵素的口袋里,摸出半包牛肉干,拿在手里走近饿死的小女鬼。
饿死鬼看到他接近,显得有些恐慌,低下头缩成一小团,显然不想被看到。
他把牛肉干递给她,平静地说:“请吃一点吧。”
后面的程灵素小声嘀咕:“拿我最喜爱的零食送鬼,讨厌。”
饿死鬼慢慢伸出一只枯瘦的小手,摸到塑料袋子之后突然抓紧,一把抢过,然后把脸埋袋子里,一阵狼吞虎咽之后,伸出长长的青色舌头舔食里面的残渣。
老王小声说:“饿死鬼是无法喂饱的,吃多少东西都没用。”
“真可怜。”秋水说。
三人往电梯方向走,饿死鬼跟在后面,保持着十五米至二十米的距离。
被树枝砸死的保镖的魂魄离得更远一些,却是一副跟定了他们的样子。
“这只饿死鬼老是跟着你,看来对你有感情。”老王说。
“什么感情?”秋水感觉到紧张。
“做个不怎么恰当的比方,就像你在街上扔东西给流浪狗吃,然后那只狗就这么跟着你走,除非你驱赶它,否则它就会一直在你周围转悠。”老王说。
第274节
女鬼
住院部大楼内几层都看不到一名武装人员,医护人员和患者也已经离开,显得极为空旷。
应老王的要求,秋水带领他去到十三楼,观看手术室。
进入电梯之后,很快升到想去的那一层。
门打开之后,程灵素长出一口气,对于电梯,她仍然有些紧张,上一次莫名其妙进入异空间的情形还没忘记。
沿着走廊前行,地面上不时出现几张纸片,或者丢弃的塑料袋之类垃圾,显然清洁工也走了,没人再打扫。
走廊内有几只胸膛洞开的鬼,全都是怒气冲冲,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慢悠悠地逛来逛去。
秋水没等老王指示,直接走上去,向其中一名中年女鬼询问:“大姐你好,知道扁院长在哪里吗?”
女鬼抬起头,两只仿死鱼一样的眼睛瞪视他,有气无力地说:“我当然知道,就等你来问。”
“快告诉我,扁院长在哪里?”秋水说。
女鬼伸出一只手指向东南方向:“城外东山那边有片别墅叫做官财小区,扁院长在那边有两幢住宅,门牌号是a13和a14,大恶人躲到那边去了,由于房子周围布了阵,我的鬼兄鬼姐都没办法进去。”
“都有谁跟扁院长在一起?”秋水问。
“个子很高的那个女人,还有保安班的正副班长,院长的专职司机还另外一个年青人。”女鬼说。
“多谢,我得赶紧过去寻找他们。”秋水说。
“祝你们一路顺风。”女鬼咧嘴一笑。
旁边的老王满脸惊讶,小声对程灵素说:“想不到啊,秋水开了阴眼之后不但能够看到鬼,还可以和鬼交谈,简直太有天赋了,完全不亚于一百几十年前少年的我。”
“你真有这么大岁数吗?”程灵素问。
“当然有,你不相信吗?”
“这事有点违背常识。”程灵素说。
“青年时期,我曾经在刘永福将军的帐下当谋士,在黑旗军里待了二十几年,从越南到台湾,杀过法国人,杀过日本鬼子……”老王说。
老照片
秋水驾车驶向东郊。
程灵素和老王坐在后排,依旧在讨论年纪问题。
“你说你有一百四十几岁了,曾经是刘永福将军的属下,能够拿出照片为证据吗?”
“我没跟刘将军合影过,因为我身份与将军相比过于卑下,但是我跟黑旗军里的其它人合影过,这就拿给你看。”老王说。
“这个——”程灵素愕然,想不出会看到什么样的照片。
老王把手伸进口袋,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破旧兮兮的小笔记本,然后翻开,找到其中一页。
一张黄色的老照片出现在眼前,图像已经有些模糊,两名清朝普通男子打扮的年青人肩并肩挤在一起站立,身材瘦削,表情木讷,脑袋后面拖的辫子很像猪尾巴。
程灵素看了看老王,又仔细看看照片,摇了摇头:“里面的人跟你一点都不像。”
“这个是我,当时二十九岁,风华正茂,性欲旺盛。”老王感慨成分地说,一点不在意程灵素的怀疑。
其实照片里的的两个人全都是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并且暴牙,无论怎么看,都觉得与如今的老王毫无共同之处。
“旁边是谁?”
“刘将军的厨子,四川人,烧菜的时候老喜欢放花椒。”
第275节
“还有其它照片吗?”
“当然有。”老王把小笔记本翻过几页。
另一张老照片露出来,年青时代的老王与一名身材矮小却丰满的异族女子站在一起。
“这个是你婆娘吗?”程灵素问。
老王仰天长叹:“唉,不是,真遗憾。”
“上过床吗?”
“没上过床,一般都在竹林或者树丛里亲热,一场云雨结束过后,身上常常被蚊子叮起十几个疱。”老王说。
“始乱终弃?”她问。
“她叫小芳,是交趾高棉族人,旅店老板的女儿,我对她是真心的,可惜,时逢战乱,忠义和儿女私情不能两全,只能与她别离。”老王说得有些动情,眼眶竟然湿润了。
“有没生下孩子?”
“我临走前,小芳已经有四个月的身孕,不知是男还是女,如果活到现在的话,应该有将近一百二十岁了。”老王不胜唏嘘。
牢狱之灾
车子驶到岳不群大道与魏忠贤路交汇处,背后有三辆警车追来。
秋水暗暗嘀咕,希望别是找自己麻烦的。
就在几分钟之前,程灵素又拨了一次电话阿牛的电话,无法接通之后又拨打了朗淡平的电话,结果听到的声音与此前没有任何不同,仍然是——您所呼叫的用户已关机或不在服务区。
老王伸出手指掐算了几下,然后沮丧地说此行有麻烦,恐怕无法顺利到达。
“算出是谁挡道吗?”秋水问话的同时往照后镜里看看越追越近的警车,心想如果这帮家伙追赶的目标正是自己的话,会有什么后果。
“有牢狱之灾。”老王说。
“能算出咱们会在牢房里呆多长时间吗?”秋水问。
“大概一到两天。”老王说。
“这个问题不大。”秋水说。
“我会被捉进去吗?”程灵素问。
“不会。”老王说。
“为什么?”
“因为你气色很好,不像是会坐牢的样子,加之秋水和我都会选择为你开脱。”老王说。
这时警车已经追到侧后方几米处,车顶的喇叭里传出走样的声音:“靠边,停车。”
秋水犹豫片刻,最终选择了按照指示停下。
两辆警车一前一后停下,把秋水驾驶的车围在中面。
一个钟头之后,秋水和老王被送进警局的临时牢房内,理由是他们驾驶的车辆属于被查封的医院资产。
他们曾经努力解释,并表示丝毫不介意车子被没收,还愿意交纳罚款,可是这样的表态并没能得到想要的结果,根本没人听他们的意见。
面对粗壮结实的铁栏杆,秋水仰天长叹,感慨时运不济,如此重要的时刻,居然被捉进来。
他和老王蹲在一个角落内,旁边是一伙面目凶恶的年青人,有十二名,全都脸上带伤,衣服上沾血,显然刚刚经历了一场刺激而危险的斗殴。
第276节
另外有四名年青男子挤成一团,看样子是常在公交车和菜市场出入的贼。
牢房
秋水现在最担心的事就是怕被强暴,据说这种事常常在监狱里发生。
好在没有谁对他表现出兴趣。
程灵素被放走,不知道眼下在做些什么。
老王背靠铁栏杆,眼睛半闭,似乎在打盹。
“你有没办法从这里逃出去?”秋水小声问。
“这里是牢房,固若金汤,我怎么可能有办法。”老王摇头。
“你有法术,能不能打开一个空间,然后咱俩进去,再往另一个通道里出来,然后就到了牢房外面。”秋水说。
“这事行不通,至少在这里不行。”老王说。
“为什么?”
“牢房是个特殊的地方,配合上差馆内天然存在的煞气,很多法术在此地都失效,在这里我基本无计可施。”老王说。
“那我们怎么办?”秋水六神无主地问。
“你没什么事可担忧,只要别乱说话,过一两天自然会放你走,倒是我得小心些,如果精神病院那伙混蛋找到我的话,麻烦估计很大。”老王说。
“我觉得这里很危险,有可能贞洁不保。”秋水压低了声音说。
“此地是警局内的临时牢房,并非看守所和拘留所,十几米外就有守卫,有三个摄像头盯着,你担忧的事不可能发生。”老王说。
“好像你做过许多次牢,对这里非常熟悉似的。”
“当然啦,最近六十年来,我在一大半的时间在监狱里度过,五十年前还差点被枪毙,后来刽子手说子弹快用光了,得留下仅有的几粒上山打猎,于是就把我活埋,幸亏我会休眠术,躺在泥土里待了整整四天也没死,后来村里有人饿极了想挖尸体吃,刨开土之后我趁机逃出来,以后又坐过几次牢,所以啊,对这种地方的味道我再熟悉不过,甚至觉得有些亲切。”老王说。
“你不像坏人啊,怎么会这么惨?”
“谁牢房里关的一定就是坏人?”
“被冤枉的事当然是有的,可那是特殊例子。”
“你真够乐观的。”
“你犯过什么事?为什么会被抓到牢里?”
“对于某些缺乏正常判断力的无良混蛋而言,把某个无辜的人置于死地根本不需要任何理由。”老王说。
联欢会
秋水和老王呆在牢房里的时候,程灵素尽她最大努力四处求助,想要把他俩捞出来。
她找了律师,结果听到了令她沮丧的言论。
律师说,在这个神奇的城市里,有些人是永远不会犯错误的,为了做到这一点,他们不惜一切,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谁要试图证明他们做错了什么,面对的麻烦和危险非同小可。
从里面捞人有许多种办法,然而程灵素既无可靠的关系,又是一个穷人,真正的无计可施。
她甚至无法探望秋水和老王,有人不许她进去,送东西也不行。
她坐在台阶上哇哇大哭,泪如泉涌,却无人理睬。
与此同时,在官财小区内,属于扁院长的别墅里,一场热闹的联欢会正在举行中。沈浪上半身赤裸,脸上画了浓妆,嘴唇红如鲜血,腰部往下围了一些纸条制成的土风裙,正在院长面前大力扭动腰和屁股,表演仿夏威夷土著美女的舞蹈,同时高唱一首颂歌:“红彤彤的太阳光辉灿烂,照得我们心里亮,意气风发斗志坚,胸怀世界打麻将,刀山火海无阻拦!无阻拦!”
公平地看,沈浪的舞姿极差劲,用张牙舞爪来形容比较合适,就跟一个从未训练过的笨家伙突然登台跳小天鹅一样,感觉又丑又怪,笨拙可笑。
第277节
然而谁也不敢笑,除了院长之外。
朗淡平感觉很累,目前处境危险,心情紧张,还要努力控制表情,真是太辛苦了。
阿牛眼睛里充满了血丝,这是由于最近两天精神过于亢奋的缘故。
小梦依然很平静,表情漠然,看着沈浪和傻仆瞎折腾,却总能够在适当的时候拍掌或者欢呼。
朗淡平不断下意识地伸手到口袋里摸索那瓶铅酸蓄电池标准液,隐隐有些担心,如果瓶子里的液体渗漏出来怎么办?
傻仆不断从厨房里送来精心烹饪的人手和人脚,院长一般情况下简单啃两口,然后扔回盘子里,让傻仆自己吃,或者端去给沈浪吃。
邻居家的小保姆早已经被弄死,尸体分割之后一部分被吃掉,还有一些保存在冰箱里。
人头大餐
四个钟头之前,扁院长享受了一顿人头大餐,可怜的小保姆脑袋被炖得熟透,浇上料汁、做过装饰之后送上来,被院长用铁锤砸破头顶,勺子打出脑汁大吃特吃,剩余部分则落到沈浪嘴里。
感觉自从进入这幢楼之后,院长的胃口好了很多,每天吃下许多食物,据朗淡平估计,光是人肉就不少于五至七公斤,至于在房间里悄悄吃了多少东西则不得而知。
现在,院长手握刀叉,慢条斯理地对付盘子里的一只心脏,吃相颇具绅士风度。
阿牛和朗淡平在祈祷,希望尽快得到机会,赶紧把院长打倒,彻底控制住,否则的话他们恐怕要撑不住。
朗淡平渐渐感觉到自己随时都有可能精神崩溃,于是极力想轻松一些,但是不太成功,面部常常不由自主地抽动,手指和腿也不时莫名其妙地颤抖,如果专心应付的话倒也可以控制住,但是稍一走神,立即又开始。
他觉得老想消灭一个人,却始终找不到机会下手是一件极痛苦的事,比起在学校被老师骂难受万倍。
沈浪终于结束了草裙舞,得意洋洋地走回沙发里坐下,捧起院长赐予的人脚掌,狂咬几大口。
院长双手一直一横,轻轻拍了几下手,以示对沈浪的鼓励。
阿牛大声喊:“沈浪好棒,如果去泰国做一次变性手术再来表演的话,一定能够迷死很多人。”
这时意外的好机会突然降临,两名一直站在院长身后的傻仆接受某个命令走开了,另外两名傻仆在厨房里忙乎。
房间内只剩下五个人。
朗淡平朝阿牛挤了挤眼睛,示意机会来临。
阿牛心领神会,慢慢站起来,面露笑容,接近院长。
小梦本来距离院长较近,此时悄悄移动位置,眼看只要往前一扑,就可以接触到攻击目标。
院长用叉子挑起一片紫色的心脏,若无其事地问:“你们谁想吃一片?”
沈浪高高举起右手。
引蛇出洞
合围之势已经基本完成,小梦在院长右侧,阿牛在左侧,朗淡平在正前方,三人以院长为中心,形成一个大三角形,相互之间距离五到六米。
沈浪手捧院长扔过去的心脏,慢条斯理地啃咬,显然舍不得一下子吃掉,打算要慢慢享受。
只需要再往前一点,就可以动手。
时间仿佛陷入停顿。
院长依旧面带若无其事的笑容,似乎很满意人心的味道。
小梦走近目标,轻声问:“院长,要不要帮你捶下背?”
“好啊,还是你最懂得关心人。”院长乐呵呵地说。
第278节
小梦走到目标身后,轻轻锤打肩背,抬起头来,嘴张开伸出舌头,发出明确无误的攻击信号。
“院长,我想吃一小片,尝尝味道。”阿牛笑嘻嘻地说,同时走近了一些。
“给你。”院长把一片心脏刺在刀尖上,递过去。
阿牛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接住,平静地说:“谢谢啦。”
这情形有点不太对劲,院长手里有刀有叉,这些全都可以当作武器使用,而朗淡平和阿牛则是赤手空拳。
想要一下子制服院长恐怕不太容易,没准会失手,这个可能性不小。
朗淡平不禁想,也许这胖子已经看出什么名堂来,以致有了防备。
院长说:“你们知不知道为什么我不在乎医院被查封和强占?”
阿牛说:“院长算无遗策,深谋远虑,决胜千里,智计过人,我们怎么猜得到为什么。”
“我要引蛇出洞,让那帮暗地里图谋不轨的混蛋一个个主动跳出来,然后过些日子我出去一个个收拾。”院长说。
朗淡平又走近了两步,只需要往前一扑,就可以攻击到目标。
“那帮傻蛋连院长的财产都敢抢,真是活腻了。”阿牛说。
“没有我压阵,旺财医院就是一个死地,数千怨灵恶鬼一旦开始胡作非为,方圆几里内都会麻烦不断,哈哈。”院长得意地笑,显得胸有成竹。
这时朗淡平再也无法控制住攻击的愿望,前冲一步,挥拳狠狠打到院长的胖脸上。
粗暴
按照原定计划,阿牛是发动攻击的主力,任务是勒住院长的脖子,如果可能的话,顺便拧住院长的一只胳膊。
朗淡平和小梦的任务是对付院长的两只手,尽一切力量弄断其二到四只手指。
由于长时间的紧张和焦虑,以及事到临头的情绪失控,他提前下手了。
一记重拳击中了院长的鼻子同时,这胖子正叉起一块心脏,准备喂到嘴里。
强烈的撞击下,鼻梁塌了,假牙从口腔内飞出来。
这时大家才明白,原来院长先生早已经没牙了。
椅子与院长一道倒下,摔到地板上,餐刀和叉子脱手掉到旁边。
小梦反应最快,膝盖跪到院长的右臂上,捡起餐刀,使劲刺穿了手掌,然后将刀刃拧向一侧,切断了食指。
阿牛也被这突然发生的事件弄乱了原有的想法,目标已经躺在地上,勒其脖子已经无法下手,于是采取了最为直接和粗暴的打击方式,用皮鞋底使劲跺其面部。
仅仅只踩了四次,院长的整个面部已经一团糟,下巴脱臼,面皮烂了多处,血肉模糊。
由于小梦和阿牛围着院长,朗淡平已经找不到针对上半身下手的机会,只好退而求其次,使劲踩院长的膝盖,踢其裆部。
小梦切下了院长右手的三只手指,然后转到另一侧,狠狠踩其左手,弄断了指骨。
阿牛仍在踩踏院长的脑袋,鞋底上全是血污和碎肉。
沈浪呆呆地站在原地,手里握着一片啃得只剩一点点的人肉,目光中充满困惑,好象没有弄明白,遇上这样的事应该如何反应。
小梦高声喊:“够了。”
阿牛喘着粗气停下。
朗淡平仍在不断地用鞋底踩踏院长的膝盖,地板上的双腿已经明显有些变形和走样,然而他仍未停止,在心中郁闷已久的情绪和怒气正在充分发泄。
阿牛抱住了他的双臂,把他从院长身边拖开。
第279节
“让我再踩几下,这个老混蛋不会死的,连子弹爆头都没死,踩几脚算什么。”朗淡平说话的同时挣扎着往前,试图再踩。
“打成这样已经足够。”小梦喊叫的同时从口袋里摸出早已经准备好的绳索,开始捆绑。
莫名其妙
院长奄奄一息,躺在地上根本不动弹,像是已经死掉一样,仅有微弱的呼吸。
小梦和阿牛一起动手,把院长两只扭曲变形兼流血的手反绑到身后,然后用一块布将眼睛蒙住,往嘴里塞进半块毛巾,其实不用这样处理应该也没问题,因为院长的双眼早已经被淹没在血液中,加之受到多次重击,视力应该已经完全丧失,至于语言能力肯定也没了,嘴里没了假牙,下颚被打歪,显然已经脱臼,一侧腮帮子严重撕裂,嘴唇被扩大了将近一倍。
朗淡平终于恢复了部分理智,接受安排,手持餐刀注意着沈浪。
沈浪长叹一声,坐回椅子里,低下头继续吃那片人肉。
傻仆仍然没有出现。
阿牛和小梦终于完成任务,把院长捆绑得像一只粽子。
地板上流了很多血,吃剩下的人心泡在一些红色液体当中,盘子摔烂了,叉子不知怎么回事居然扎到院长的大腿中部。
沈浪平静地说:“为什么你们要对院长这么干?”
“用得着解释吗?我们在自卫,以确保自身安全,同时也是为民除害。”朗淡平说。
“人们总是喜欢给自己的行为贴上种种诸如伟大、高尚、为了实现某某主义等标签,其实归根结底全是为了自己,古往今来,无一例外。”沈浪慢吞吞地说。
“伟大和无私的人确实存在,比如拒绝做国王并且主动放弃了权力的华盛顿。”朗淡平说。
“这旮旯有过像华盛顿那样的人么?”沈浪冷冷地问。
“也许有过,只是没机会攀上权力顶峰,所以无法表现出伟大和无私的一面。”朗淡平说。
“懒得跟你争论这种无聊的事。”沈浪摇头,“我不明白,怎么如此伟大和神奇的扁院长怎么会被你们几个平庸的家伙给干掉了呢?这事太莫名其妙了,我实在很想不通。”
“如果你打算给院长殉葬的话,我并不反对。”朗淡平说。
“不不不,别这样对待我。”沈浪摇头。
危险
阿牛在扁院长身上摸索了一阵,没有找到那枝手枪,于是问小梦院长的枪是不是随身携带。
小梦同样露出惊讶的神色,说院长的枪一向不离身,除了乘飞机过安检的时候,其它时间全都带枪,就算去卫生省参加会议都是如此。
朗淡平问沈浪是否知道枪哪里去了。
沈浪摇头,说不知道。
阿牛把椅子搬开看地面,然后看桌子下方,简单搜索了一遍大厅,仍旧一无所获。
朗淡平轻声嘀咕:“那四个傻仆哪去了?为何还不出来。”
阿牛心想,如果傻仆带着菜刀棍棒之类武器冲出来拼命,倒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想到这里,赶紧举起一把椅子摔散,从中挑选出两只椅子腿握在手里。
朗淡平把怀里的塑料瓶子拿出来,拧开外盖,露出内盖上早已经穿刺好的三个小洞。
稀硫酸当然是极有效的武器,喷在脸上可不是闹着玩的。
“现在怎么办?”阿牛问小梦。
“搬上院长到书房去,那里的门结实一些。”小梦说。
“傻仆看到这情况会如何反应?”阿牛问。
第280节
“院长还没死,只是无法下达命令,傻仆应该在原地等待才对。”小梦说。
阿牛伸手抬起院长的上半身,示意朗淡平处理双腿。
小梦手执餐刀看着沈浪。
沈浪诚恳地说:“你们不用管我,我会安静地呆在这里,一动不动。”
“你到底是不是原来的沈浪?”小梦问。
“好像是,我不太肯定,关于生活的记忆说明我仍旧是沈浪,可是思维方式发生了一些变化,世界观和人生观完全不同了,对于食物的需求也不一样了。”沈浪说。
“如果放你自由,你会选择什么样的生活?”小梦问。
“我不知道,也许去当个杀猪宰牛的屠户,也许会去酒店当鸭子,没个准。”沈浪说。
“你不诚实。”小梦说。
“我一直在说实话,确实不知道做什么才好。”沈浪说。
谜底揭开
阿牛和朗淡平抬起扁院长,走向书房,打算先把这家伙安置好,然后再考虑如何处理四名傻仆。
朗淡平抬着院长的腿,走了几步之后突然停住。
“怎么了?赶紧走啊。”阿牛说。
“我觉得院长应该更重一些才对。”朗淡平说。
阿牛经这么一提醒,突然也觉得情况不太对劲,院长身高约为一点七二米左右,肚子较大,胳膊肥壮,按说体重应该不少于八十五公斤,但也不会超过九十五公斤,大致就是这么个样子。
然而两个人抬起院长之后,明显感觉没这么重。
转头再看这位俘虏,满脸的血污导致面孔不能看清楚,但是有一点很不对劲,先前隆起的肚皮规模小了许多,而胳膊似乎也不够粗,整个在不知不觉当中变小了一号,最最要命的就是,这种变化什么时候出现的谁也不知道。
动手之前,坐在桌子前吃人心的看上去确实是院长,模样没有任何问题,说话的语声也完全相同。
正当两人满腔困惑之际,谜底揭开了。
一阵得意洋洋的笑声从楼梯上传来,两名傻仆在前,院长紧跟其后,手持那枝要命的手枪,正慢吞吞下来。
阿牛和朗淡平立即扔掉手里这位不知到底是谁的倒霉蛋。
他们均在想,原来院长有替身。
小梦面如土色,握着餐刀的手颤抖得厉害。
院长走下楼,握枪的手架在面前右侧的傻仆肩膀上,身后还跟着两名傻仆。
四名傻仆站位呈正方形,把院长包围在中间。
沈浪大声欢呼:“院长,我就知道您不可能被小人谋害。”
朗淡平腿一软坐到地上,沮丧地想,这下完蛋了,不知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阿牛握紧了椅子腿,一副想要与人拼命的架势。
他俩心里都明白,只要院长随便施展一点什么法术,比如魔音术,或者控魂术,或者其它某种没见识过的歪门邪道,他们将死无葬身之地,可能还会做下某些可怕的事。
惩罚
以院长邪恶残忍的本性,什么样的惩罚方式都有可能出现。
第281节
比如让他们丧失理智,冲到外面胡乱杀人和强暴妇女,然后自杀,或者让他们从此变成白痴,就像这四个名傻仆一样。
也可能会让他们从此成为无可救药的疯子,每天吃粪便,在垃圾堆里打滚。
或许会让他们躺上手术台,拆散了出售零件。
可能会把他们弄成行尸走肉,或者只知道干活而没有其它想法的仿工具人……。
相比之下,被干脆地杀掉然后吃肉算是最轻松最愉快的事了。
朗淡平已经在考虑,要不要咬断自己的舌头自杀?
他试着咬了一下,发觉很痛,这显然是由于舌头上有大量密集的神经元的缘故。
如果真的咬断,那是多么痛苦的事啊。
他不禁想,也许应该忍耐,或者有奇迹出现,比如天降某勇士,专门来修理这个超级恶棍,或者一粒流星击中这幢楼房,把院长砸死而其它人都安然无恙……。
阿牛则在想,就算死也要死得有尊严,怎么也得拼一下,也许院长并非无懈可击,会有某种漏洞,只要运气好,就能够抓住。
小梦抱有同样的想法,虽然手颤抖得厉害,几乎无法握紧餐刀,可是她仍然坚持要反抗。
她当然明白,这种努力是无效的,扁院长有许多种办法可以让她和两位年青男子失去抵抗力,然后任其宰割。
“哈哈哈。”院长仰天狂笑,“这么轻易就把你们三个隐藏在我身边的坏东西给引出来了。”
沈浪跪下,朝着院长大力磕头:“院长万岁,看到您出现我太高兴了,刚才还以为你被害了,我好伤心好悲痛。”
院长看了看沈浪,冷冷地问:“真的吗?为何我觉得你像是没事人一样。”
沈浪急忙解释:“您的替身被害的一瞬间,我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冲过去跟这三个反贼拼命,可是已经来不及,于是我就想怎么办才好,稍后终于想明白,觉得直接拼命的行为很不明智,并且失败的可能性太大,因为我没有武器,而且势单力孤,如果我也被害,那么岂不是没人为院长报仇血恨,也没人把院长的光辉思想继承和发扬下去。”
离谱的谎言
院长微微点头,显然对沈浪的话感到满意。
朗淡平有气无力地说:“院长,我们只是想跟你开个玩笑,想知道你是否像传说中那样神勇,结果这个水货一试便倒,被弄成这样,我们很失望,现在看到你安然无恙,我心里其实很高兴,同时也有些慌乱,担心你会对我们进行惩罚,整个事情就是这样,请你别生气。”
“哈,说得像真的一样,你当我是傻瓜吗?这种离谱的谎言都好意思编出来。”院长冷笑。
“我一直都很诚实。”朗淡平说,“现在也一样。”
阿牛悄悄往前移动,想要离院长更近一些,然而这种图谋被及时识破。
院长说:“不许动,否则我会采取措施。”
阿牛站住,扔掉了椅子腿,举起双手,满脸困惑地说:“院长,我不知道这怎么一回事,你是真货吗?还是被打伤的这位哥们是真货?”
“我当然是真的,这家伙是一具处于休眠状态的植物人,因为我发现他的相貌与我有些相似,于是施术让他没有死透,就这么保持昏睡状态,以备不时之需,结果此时恰好派上用场,让他来代替我冒险。”院长说。
“可是为什么他看上去与你完全一样,连说话的声音都相同,神态没有任何区别。”阿牛说。
“这属于法术的范畴,以你的见识,我很难跟你解释清楚。”院长骄傲地说。
小梦低声说:“院长能够控制魂魄分出一部分,附着到施术控制住的躯壳里,然后就可以用同样的声音说话,再配合上其它的法术,还可以变化外形。”
“你懂得真多,可是为什么没有识破?”阿牛说。
“抱歉,我太粗心大意了。”小梦沮丧地说。
“小妞儿,当初你十五岁了只有一点二米高,是我还收留了你,让你长得这么亭亭玉立,高挑修长,给你饭吃,给你衣穿,让你过着上等人的生活,你居然不知感激,伙同他人对我图谋不轨,哼,你会死得非常难看,然后魂魄去地府做营妓,坚持让鬼卒操,一直过生不如死的日子,一万年不动摇。”院长说。
“你太坏了,应该死掉,可惜。”小梦苦笑摇头。
阿牛低声提醒小梦:“别这么诚实。”
第282节
想得真美
小梦问院长,为什么没有按照原订计划进行,而是搞得这么复杂和诡异。
院长仰天长笑三声,像戏子一样摆足了派头,之后慢悠悠地说:“本来我打算与你配合,好好耍一耍这两个傻蛋似的年青人,可是那天你在车库里拿铅酸蓄电池标准液的时候,居然把我调制好的饮料和水倒了,然后从车子的蓄电池里抽出酸液注入瓶子里,你好阴毒啊,这种事都干得出来,我从这里就知道你起了邪念,嘿嘿,于是将计就计,把放在地下室的这个植物人弄出来,用法术分出两魂三魄进驻其体内,你们当然不可能看得出来。”
“你打算怎么处置我们?”小梦平静地问。
“我得好好想一想,怎么样折磨你们三个叛徒,这事不着急,得想好了再动手,一定要让你们后悔被妈咪生出来,啊哈,等你们死掉之后,我会托关系让你们在另一个世界里继续受到折磨,小妞儿已经确定去当营妓,至于你们两个嘛,先去地府干几百年苦工,然后再投胎做九十世乞丐兼艾滋病患者兼麻疯病患者。”院长笑得假牙都掉出来,伸手接住之后安装回去。
“我相信这个世界有正义和公理,你会有报应的,而我们也会有机会翻身,也许这一天会来得很快。”阿牛说。
“几十年来,老子弄死的人至少有几千,如果真有什么正义,我怎么可能活到现在,并且日子过得挺滋润,打败了一个又一个作对的笨蛋。”院长说,“你们三个也别装圣贤装伟大了,不就是为了我的钱吗?”
“院长,我有个设想,你看这样好吗?咱们就此告别,从此不再相见,你继续发财,我们对你干过的坏事装作不知道,一个字都不提。”朗淡平说。
“想得真美,我怎么可能放过像你们这样窝里反的人。”院长说。
“我们本来也没打算要跟着你混,是你用催眠术或者控魂术什么的把我们拉拢过来,然后为我们安排职位,这事全都因为你,现在我们想辞职,你又不同意,天底下哪有这般道理。”阿牛说。
“你们几个的体质非常特殊,包括秋水在内,鬼无法上你们的身,所以我想把你们拉拢过来,培养你们做我的心腹,同时为了保持你们的智力,我不能对你动用强力控魂术,以免你们将来变成无法挽回的笨蛋,可惜啊,费了这么大劲,结果弄来几只白眼狼。”院长叹息。
强大
朗淡平听到院长这番话,一时有些犯晕,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和阿牛还有秋水居然不会被鬼上身,想来这算是好事。
物以类聚,由此推断,程灵素可能也不会被鬼上身,四个人从小学至今一直是好朋友很可能与此特质有关。
在众人交谈的时候,沈浪一直蹲在地上,双手抚地,其动作很像是在募仿一只德国牧羊犬。
院长说:“你们三个人现在把衣服脱了,然后到桌子旁边站成一排。”
“既然你没打算放过我们,凭什么还要听你的。”朗淡平说。
“如果我用控魂术让你回家强暴你的父母,事后再让你恢复清醒,你会怎么样?”院长得意地笑,显然已经知道答案。
朗淡平伸手入怀,摸出装有稀硫酸的塑料瓶子,准备冲过去,与院长拼命。
然而,院长仅仅只是对着他笑了笑,他的手松开了,瓶子坠地,酸液流出来,开始腐蚀地板条。
仅仅只是目光短暂的一秒钟对视,他强烈的攻击欲望就消失了,思维一片空白,感觉到莫名其妙的喜悦,仿佛回到无忧无虑的童年,正要与邻居家的小女孩一起外出玩耍。
院长的强大,已经超乎想象。
小梦弯下腰,从地上拾起一块陶瓷盘子的碎片,想用尖锐的一角割腕自杀。
院长用唱歌一般的天魔音说:“把手放下,站着别动。”
小梦手指松开,陶片掉下,表情呆滞,傻乎乎地笑。
阿牛低下头,避免看到院长的脸,就这么往前冲。
一名傻仆迎上前,抱住阿牛的腰,两人倒在地上。
“放开我,你这个傻蛋。”阿牛挥拳击打傻仆的头部,拳头弄得很痛,但是傻仆坚持不松手。
“哈哈哈,你们都会完蛋,只有我仙福永享,寿与天齐,千秋万载,一统江湖。”院长仰天长笑。
阿牛放弃了击打,因为这根本就无效。
他觉得自己自己尽力了,只是时运不济,居然莫名其妙地输给这恶棍。
从容镇定
第283节
小梦最早从催眠状态中恢复过来,眼神渐渐变得清明,她走到朗淡平身边,牵起他的手,平静地说:“人生的苦难没完没了,再多几件也不算什么,也许再过一会我们都会死,请保持镇定,相信我,这不算什么。”
朗淡平傻乎乎地笑着点头,似乎没听明白她的话,也可能听懂了,但是无法领会。
小梦松开了朗淡平的手,走过去帮助阿牛摆脱了傻仆的纠缠。
扁院长平静地看着她的行为,没有阻止,也不发任何评论。
小梦和阿牛一起动手,把仍未摆脱催眠状态的朗淡平拖到沙发里坐下,安顿好,然后她和阿牛也坐下。
他们显然已经放弃了抵抗,从容镇定的等待噩运降临。
扁院长冷冷地说:“小妞儿,你与他们相识不过两个月,居然弄出一副生死之交的样子,背地里你们几个到底干过些什么事,淫乱吗?还是某种形式的狼狈为奸?”
“他们是普通人,不算很好,但是至少不坏,完全不像你,我宁愿跟他们死在一起,也不想再跟你继续害人。凭你的一贯作派和思维方式,我很难跟你解释这样的事,就算讲得很透澈,你也不可能明白。”小梦若无其事地说。
“别指望激怒我可以让你们爽快地死去,没有这么幸运的事。”扁院长咬牙切齿地说。
“你的处境同样很糟糕,旺财医院被有权势的人趁机强占了,外面有成百上千的恶鬼盯着你,想要冲进来跟你算账,你一旦离开这里,就会面对无穷无尽的麻烦事。”小梦说。
“一群怨气冲冲的鬼算得了什么,我有很多办法解决他们,先前既然能够弄死这些笨蛋,如今再消灭他们一次也不算什么大事。至于我的旺财医院,那些贪婪的家伙就算占据了也无法经营下去,因为除了我之外,谁也不知道里面那些所谓的优秀外科医生当中混杂着多少的怪东西,所有的员工当中又有多少半人半妖的家伙,只有我能够控制他们,别人谁来都不行,只要折腾几个月,死上几百号人,等到那帮财迷无法控制局面的时候,他们就得乖乖把吃下去的东西全都吐出来,并且加倍偿还。”扁院长说。
“我们死掉之后,你会更加孤独。”小梦说。
更高境界
小梦把手臂搭到朗淡平的肩膀上,阿牛同样这么做,朗淡平依旧傻乎乎地笑,却举起胳膊,搂住同伴。
三个人仿佛整体。
扁院长手臂一挥,大声说:“只要我愿意,会有成千上万的人拜倒在我的脚下,死心塌地听我差遣,就算让这个城市里一半的居民成为我的粉丝也能够做到,少了你们几个根本不算什么。”
小梦说:“其实你一直就不能算是纯粹的人,在你体内一直存在着一个阴险狡诈恶毒的外来灵魂,几天前被子弹爆头之后,你已经死掉了,现在占据你躯壳的其实是那个邪恶的灵魂,而你的魂魄已经被压制到某个角落里,无法发出属于自己的声音。”
扁院长说:“你懂个鸟,瞎猜而已,反正你们都是快要完蛋的人,我可以告诉你们实情,就在四十年前,我已经死掉了,当时我先是被一群流氓打成重伤,回到宿舍之后躺了两天才能勉强行动,走出门去想到食堂打饭吃,却遇上两伙人打架,不知从哪里飞来一只铁球,把我的脑袋砸开了,当时我不省人事,倒地不起,等到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堆血淋淋的尸体当中。复活之后肚子饿的要命,身边又没有其它可以吃的东西,于是我就把嘴凑到旁边一位被打死的外科大夫脑袋上,吸流出来的脑汁,那些白色的东西好美味,至今我仍然在怀念,当初第一次体验人脑的那种美好感觉,相比之下初吻简直就像挖鼻孔一样不值一提。”
“原来你早就是怪物了,我看错了。”小梦说。
“你不过偷偷看我的道法书籍,学到一点点皮毛而已,就想冒充专家,我操。”扁院长得意地笑。
“我不明白,你从前身体周围散发出蓝色的光芒,被子弹爆头之后生命场却转而变成了黑色的薄雾,就像有些怨气特别重的厉鬼一样,为何如此?”小梦问。
“这是因为我已经进入更高的境界,你不懂,就知道瞎猜。”院长说。
“据我所知,此前你从来不吃人肉,为何最近几天却很嗜好这一口。”小梦说。
“那是因为我得注意自己的形象,其实背地里我一直在吃人肉,四十年来从未停止过,有很多次,我看着你细嫩的脖子和腿,很想一口咬下去,可是考虑你把我当作父亲,对我有些感情,而我把你也当成了一只宠物那样,所以没有咬你,哼,待会再咬,得把你的肉吃掉至少一半,以偿宿愿。”院长说。
生命不息,奋斗不止
朗淡平渐渐恢复了理智,傻乎乎的笑容消失了,目光由呆滞转为清明,他低声问旁边的阿牛,为什么院长总是高高在上,像是街头的铜像一样需要仰视。
阿牛说:“那是因为这胖子根本不是人,你无法用对待人的方法来与之打交道。”
沈浪仍旧半蹲半趴在地上,抬起头看着院长,目光里充满了钦佩和敬仰,仿佛一只忠实的狗看着主人。
四名傻仆开始有些注意力不集中,后面的两名虽然保持站立状态,却已经睡着了,鼻涕流到了下巴和衣领上都不知道,前面的两个傻仆睁着眼,却似乎什么也看不到的样子,目光盯着前方的地面,一动不动。
如果此时距离近一些的话,或许可以发动一次突然袭击,可惜,三个人所坐的沙发距离院长足有十米远,如果冲过去的话,院长有足够的时间做出反应。
朗淡平问:“我们大概还能够活多久?”
“这事得看那胖子,咱们谁说了都不算。”阿牛说。
第284节
“我想咬舌头自杀,可又怕痛。”朗淡平说。
“别这样,生命不息,奋斗不止,永远不可以放弃。”阿牛说。
“好,我不自杀就是。”朗淡平仿佛找到了某种精神支柱。
小梦大声说:“院长,我到底是不是你的女儿?”
扁院长说:“当然不是,我曾经用控魂术让你相信你是我的女儿,其实没那事,我没娶过老婆,年青时睡过几个女人全都是别人的婆娘,就算真让谁怀孕了,生下的孩子也是别人养大,与我无关。”
“怎么会这样?”小梦喃喃问。
旁边的阿牛说:“知道这个邪恶的死胖子不是你父亲,你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可是我想不起自己真正的父母是谁,也想不起童年如何度过的,这是不是很糟糕?”小梦说。
“没什么大不了的,想不起来就别想了呗。”阿牛说。
小梦点头:“也许你说得对,我是在自寻烦恼。”
阿牛说:“孙悟空是石头里蹦出来的,日子却过得精彩刺激,令人羡慕。”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有多大年纪,不知道生日是哪一天。”小梦说。
“这个容易,打开一份年历,扔个豆子下去,滚到哪里停下,就把那一天当作你的生日。”阿牛说。
无所不能
扁院长大声说:“小妞儿,我可以告诉你怎么一回事,你是我从街上捡回来的,那是二十年前,我的事业刚刚起步,与一位卫生省的官员亲戚合资开办了属于一家小型医疗机构,专门治什么艾滋病和恶性肿瘤什么的,生意还不错。有一天下午,我请卫生省的人吃饭,你在在餐厅门口蹲着,头发乱糟糟的像鸡窝,年纪已经有十几岁,身材瘦得像玉米杆,体重才有十六公斤,高度只有一点一米,整个一侏儒兼重病号。”
“原来我有这么惨。”小梦苦笑。
“别信死胖子的话,这家伙一向不诚实,先前还吹嘘自己是古往今来头号大英雄兼伟人,弄得我们以为他真的是,现在大伙终于才明白怎么一回事。”阿牛说。
“你们已经落入我的掌心,用得着动脑筋编谎话吗?”扁院长说。
“你说她是侏儒,那么她怎么长得这样高?”阿牛说。
“这全是因为我让她长得这么高。”院长说。
“吹牛。”朗淡平说。
“要不要我让你的jj长得跟驴一样规模?”院长问。
朗淡平下意识地伸手捂住下面,低头回避院长的目光,他隐隐觉得,这种不可思议的事完全可能发生。
阿牛说:“院长,既然你如此厉害,为什么不把自己弄得更体面些,比如长得像小皇帝詹姆斯一样强壮,像某戏子一样英俊,或者干脆长出两只翅膀来,在空中飞翔,冒充天使什么的。”
“如果我愿意那么做的话,当然没问题。”院长得意地笑。
小梦大声问:“院长,为什么你收留了当时像乞丐一样的我?要知道你一向不是仁慈善良的人。”
“这是因为当时旁边卫生省的几个女职员同情心严重泛滥,把几张十元面值的钞票塞到你手里,而当时你傻乎乎地看着她们,不会道谢,甚至没有反应,只是下意识地握紧了钞票,当时你的完全就是一个快要死的乞丐,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你竟然没有死掉,你能够坚持到那一天简直就是奇迹。当时一位女职员认为我应该挽救你,收留你,理由是我很钱,应当做一些善事,其它人也在起哄,这让我下不了台,无奈之下只好同意收养你。”扁院长说。
我讨厌你
小梦喃喃说:“如果二十年前我已经有十几岁,那么现在的我应该有三十几岁了,可是我怎么感觉自己像是二十出头的样子?”
院长说:“这是因为我对你进行了强力催眠,洗去了你的一部分记忆,同时让你的身体迅速生长发育,但是控制得不太好,结果你快速地长了八年的身高,弄得像个篮球选手似的,但是试验也有非常成功的一面,那就是你的智力,十年前有几个医生为你做过测试,发觉你的智商高达一百七十,这是个惊人的数字,大概一百多万人当中才会有一个达到同等水准的。”
小梦苦笑:“跟你高达二百五十的智商相比,我还差很多。”
“我其实没那么高的智商,二百五十这样的数据是我用控魂术灌输到你们几个思维当中的,我没做过相关测试,估计智商不如你,但是这没关系,你们仍然无法与我对抗,经验和技艺往往比智力更重要,眼下就是明证。”扁院长说。
“院长,最近这一会你表现得比以前聪明得多。”小梦说。
第285节
“我喜欢听懂颂歌,我知道这显得并不聪明,甚至有些可笑,但这没关系。”院长说。
“为什么你要故意扮傻呢?还是由于你本来就不够聪明?”小梦说。
“二者兼有之,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院长说。
“你已经有很多钱,为什么还要干坏事,其实早可以收手的。”小梦说。
“切,我喜欢把某些人弄死,也喜欢让某些人复活,这是我生活中的乐趣所在,我喜欢热闹,喜欢别人用敬仰和崇拜的目光看着我,最近几天窝在这两幢楼里,其实我闷得要命。”院长气乎乎地说。
“我想明白了许多事,现在可以安心上路了,你杀死我吧,否则我很可能会杀了你。”小梦平静地说。
“我还不想死。”阿牛嘀咕。
“我还想再活tmd五百年。”朗淡平说。
“你们可以在地府的监狱和鬼卒军营当中活上几千年,嘿嘿,受几千年的折磨。”扁院长狂笑。
“我讨厌你,希望你从宇宙里消失。”阿牛对院长说。
声嘶力竭
院长即将施展天魔音,然而小梦和阿牛还有朗淡平却用手指紧紧塞住了耳朵孔,并且闭上了眼睛。
院长生气了,挥舞手枪大声吼叫:“把手拿开,否则开枪了。”
小梦隐约听到了院长的大吼,于是报以同样的大声:“我们决不松开手指,宁可被子弹打死。”
院长吼:“我枪法很差劲,如果打歪的话,把你们弄成残废就不好玩啦。”
“你开枪就是,我们不怕。”阿牛大喊,虽然没听清楚院长喊叫的内容,但是能够大致猜测到。
“我真的打了。”院长喊。
“院长大人,你说什么?我听不到。”朗淡平喊。
“这胖子怎么跟老太监似的,说话声音这么小,真差劲。”阿牛说。
院长伸长了脖子,声嘶力竭地吼:“我数到三,如果你们还不睁开眼睛不放下手的话,子弹就会射入你们体内。”
由于大声叫喊,院长的嗓子已经有些走调,估计施展天魔音时效果会受些不良影响。
沈浪在一边说:“你们应该听院长的话,把手从耳孔里拿开,把眼睛睁大。”
谁也没听到这样的劝告。
院长气乎乎地说:“你们以为这样就可以阻挡我吗?哼,未免太小看人了。”
沈浪在一边呐喊:“院长加油,院长加油。”
“过去把他们的手从耳朵孔里弄出来。”院长对沈浪说。
“我只有一双手,恐怕对付不了三个人,当然如果院长您能够赐予我一点什么诸如神力之类的玩艺儿,或许能行。”沈浪说。
“你真没用。”院长说。
“我确实没什么用。”沈浪谦虚地说。
“你为什么不去死?”
“我是眼下您唯一可以交流和依赖的手下,为了更好地为您服务,我暂时还不能死。”沈浪说。
“如果不是担心打开结界让外面的怨灵钻进来的话,我怎么会需要你这种笨蛋帮忙。”院长大叫,声音已经明显嘶哑,同时伸脚踢沈浪的屁股和背部。
第286节
对面沙发里,阿牛悄悄把眼睛张开一条小缝隙,偷偷看了院长一眼,然后赶紧闭严实。
意外
面对扁院长的怒斥。
沈浪低眉顺眼地说:“我是笨蛋,请原谅,以后的日子里我会尽可能变得聪明些。”
“我认为凭你目前所表现出来的智力,将来不可能变聪明,不要变得更傻就算是很幸运了。”院长说。
这边阿牛和小梦由于长时间用手指堵住耳朵孔,渐渐觉得不太舒服,开始松开一点点,同时把眼睛眯出一条小缝观察情况。
沈浪看到了这情况,急忙说:“院长,他们的手指离开耳朵了,请赶紧大显神威,消灭叛徒。”
院长抬头看沙发里的三个人,正要发功,却发现阿牛和小梦已经严阵以待,不但封严了耳朵孔,还张大了嘴,看样子随时准备大声喊叫,以破坏天魔音的效果。
无奈之下,院长手臂一挥,命令三名傻仆前去把沙发里的人手从耳孔上拉开。
傻仆慢慢悠悠走过来,阿牛和小梦还有朗淡平由于眼睛紧闭,没有发现危险正在靠近。
院长得意洋洋地笑:“看你们还有什么招,待会我用控魂术把你们洗脑,让你们变成白痴,然后再慢慢折腾。”
话音刚落,情况突然发生了巨大变化。
一直趴在地上扮演乖狗狗角色的沈浪不经意间一跃而起,从衣襟内里掏出一段尺许长的钢管,狠狠砸到院长的脸上,正中鼻子下端的上唇位置。
院长被这一下砸得仰面摔倒,手枪掉下,落到旁边地板上,整个口鼻一带血肉模糊,上唇有一处大豁口,看上去有些像兔子的三瓣嘴。
沈浪上前一步,伸脚踩住院长的右手,挥动钢管接着又一下砸到鼻梁上端和眼睛一带。
一只眼珠从院长的眼眶里挤出来,靠一些筋肉保持着与身体的联系。
钢管再次举起,然后挥落,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传出,院长的左臂齐肘部被打折。
接下来是右侧肩膀,左右两只手,最后又敲了下巴几次。
与此同时,三名傻仆正与坐在沙发里的三位年青人相互拉扯厮打。
一直站在院长身后的这名傻仆此时对于主子被打倒毫无反应,仍在睡觉,眼睛都没张开一下,口水流到衣领上。
有福同享
四名傻仆嘴大大咧开,表情呆滞,看着躺在地上的扁院长,泪如雨下,八只眼睛仿佛八个小型泉眼,源源不断流出液体。
沈浪若无其事地问小梦,要不要用针把院长的眼睛刺坏,这样的话就无法通过目光迷惑人了。
小梦摇头,说用布缠起来就可以。
院长此时的状况极糟糕,整个面部全是血,一侧眉骨被打碎,鼻梁上端有明显的塌陷,估计骨头断了,上唇被打坏,牙床和牙一团糟,下巴也打坏,根本无法说话,一侧肩膀被打得骨折,另一只手臂呈现怪异的角度扭曲,十只手指全都移了位,没有任何一只呆在原来的地方。
朗淡平把院长挂在脸侧晃悠的那只眼球放回眼眶内,轻轻摁了一下,大致复位,然后用一条桌布将眼睛蒙严实,勒紧并在脑后打了一个死结。
阿牛严肃地向沈浪表示感激:“多谢沈兄及时出手,否则的话,现在我们几个恐怕已经完蛋了。”
沈浪倒也不居功:“这不算什么,我也是为了自己,这厮开枪打我的脑袋,此仇不报,怎么还好意思在城里混。”
“沈兄接下来有什么打算?”阿牛问。
“我要求很低,待会找到装钞票的箱子之后,给我三只就可以,多了也无法带走。”沈浪说。
“这个当然,我认为按人数平均分配更合理些,你至少应该得到五只箱子。”阿牛说。
“要这么多钱干嘛,够用就行了。”沈浪咧嘴一笑,“如果还没老死就把钱花光了,到时候再跟你们借几百万就是。”
“没问题,你我现在是同伙,将来也是同伙,有福应当同享。”阿牛说。
第287节
“你们讨论分赃倒也挺和谐,非常好。”朗淡平用讥讽的口气说,“但是别忘了,革命尚未彻底成功,同志仍须努力,装钞票的箱子还没找到,而院长也没安顿好,这四位悲痛欲绝的帅哥怎么安排还是一个大问题。”
沈浪点头微笑:“朗兄说得对,怎么分钱那是小事。”
四名傻仆仍在哭泣,滴到地板上的眼泪已经形成了小水洼,令人担忧他们会不会因此脱水。
忠心耿耿
严重受伤的扁院长和替身被搬到地下室内,放在地板上。
搬运的过程当中,血流了满地。
四名傻仆没有任何攻击行为,也不曾阻挡搬走院长,只是不停地哭泣,仿佛眼睛是聚宝盆一样,不停地滴出液体。
地下室内光线阴暗,有些潮湿,地面上有蚯蚓和不知名的小虫子爬动,这些玩艺儿估计是从某个裂缝当中钻进来的。
替身先生的身体开始不规则抽动,估计已经命不久矣,随时都可能呜呼哀哉。
院长去仍旧保持着活力,身体动来动去,一会儿撒尿,一会儿大便,估计是故意所为。
由于这厮双手受伤,双眼被蒙,嘴也被打坏,所以无法传达意图。
沈浪问为什么不干脆弄死这胖子,小梦告之理由。
众人均在想,得盯着这家伙许多年的话,那是多么辛苦和麻烦的一件事啊。
朗淡平对四位傻仆说:“你们现在得到完全彻底的解放了,待会将分给你们一些钱,然后你们可以回家去,与亲人团聚,从此不必再当奴隶。”
一名傻仆昂起泪眼朦胧的脸,泣不成声地说:“院长被弄成这样,我不想活了,我要陪着院长。”
“就是院长把你们害成这样子的,难道你不恨他吗?”朗淡平问。
“我们目前的幸福生活全都拜院长所赐,如果不是院长当初解救我们的话,我们仍在水深火热中,过着饥寒交迫、颠沛流离的苦难生活。”一名傻仆说。
另一名傻仆说:“求求你们,把院长还给我们吧,如果这个世界没有了院长,我们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朗淡平感觉有些晕,心想这帮家伙真是傻到不可救药,连仇敌和亲人都分不清楚了。
四名傻仆跪下,朝着血泊中的扁院长大力磕头,仿佛这样做有治疗效果。
阿牛冷冷地说:“要不要给你们一人一刀,让你们可以永远陪着院长?”
“现在院长还没死,我们必须认真侍候他,爱戴他,如果他老人家不幸逝世,那么不用你动手,我们将集体自杀殉葬。”一名傻仆吞吞吐吐地说。
“怎么办呢?”阿牛也没了主意,转过身看着小梦。
菜刀
这事确实很麻烦,四名傻仆全都趴在扁院长周围,拖也拖不走。
小梦犹豫片刻,说只有唯一的办法。
她从口袋里摸出一只小瓶子,叫阿牛找来一片毛巾,浇了一点药剂上去,然后捂住一名傻仆的口鼻。
大约一分钟过后,傻仆进入昏睡状态。
阿牛如法炮制,对付另一名傻仆。
旁边趴着的两名傻仆发觉情况不对劲,其中一个看着稍微机灵些的提出疑问:“你们在做什么?”
阿牛随口回应:“给你们上麻醉剂,然后看看能否把你们身上的器官移植到院长身上,从而拯救院长垂危的生命。”
这样的胡说八道两名傻仆居然相信了,他们乖乖躺下,仰面朝天,双手平放在身体两侧,表示全力配合。
第288节
阿牛当然不会放过如此机会,把两位仍保持清醒状态的傻仆给麻醉了。
地下室内顿时清静了,没有人再呜呜咽咽哭泣,再也听不到傻仆们特有的慢吞吞说话声。
一直在观察替身生命体征的沈浪转回头来说:“这家伙刚刚断气,心脏也不跳了。”
朗淡平问:“要不要把他斩首,避免发生尸变?”
小梦点头说:“对,得采取措施,这里的阴气很重,尸体随时都可能会蹦起来。”
阿牛和沈浪一起动手,用厨房里拿来的菜刀把替身尸体的腰椎砍断,肩膀关节弄坏,膝盖处的筋脉切断,然后把脑袋砍下来。
小梦说:“得把内脏挖出来。”
阿牛问:“全都挖出来吗?”
“挖心肝肾肺就可以,胃肠留下。”小梦说。
沈浪伸出舌头轻轻舔嘴唇,显得垂涎欲滴,犹豫片刻之后,这位死而复生的家伙面露惭色,小声说:“反正这家伙已经死掉,我吃他身上几样东西也不算什么,你们不反对吧?”
这时阿牛已经把替身的肚皮划开,手伸进去,揪住心脏拖出来,用菜刀划断血管和筋膜之后,递到沈浪手里。
“多谢牛兄。”沈浪接过,大口咬下去。
吃人肉
朗淡平和小梦还有阿牛看着沈浪吃血淋淋的人心,不禁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
这家伙身上到底还剩多少属于人的部分?感觉很可疑。
难道要与这样的一个怪东西同流合污?
但是此事没得选择,毕竟是沈浪关键时刻出手,从院长的魔爪下拯救出三个人,否则的话现在他们恐怕已经变得跟傻仆一样,不管他是什么东西,功劳不容抹煞,还是应该感激。
沈浪吃光了心脏之后自己动手,从替身胸腔内剖出肝脏,很熟练地把苦胆撕下扔一边,然后开始大吃,其吃相极凶恶,令人想起鳄鱼。
阿牛摇摇头,转身走开,找到绳索把四名傻仆的手捆到身后,然后拴到一起。
朗淡平和小梦在地下室内转悠,寻找放置装有钞票的箱子。
地下室空间并不算很大,也就二十几平方米左右,很容易就搜了个遍,结果一无所获。
按照朗淡平此前的判断,钞票应该被送到这里,但放在哪里呢?
沈浪吃光了整副肝脏,终于饱了,抹抹嘴露出惭愧的笑容。
“很好吃吗?”阿牛沮丧地问。
“味道好极了,简直找不出任何语言来形容如此甜美的东西。”沈浪摇头晃脑,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你还是原来的沈浪吗?”阿牛问。
“感觉没什么明显区别,从前的记忆仍在,没发现什么怪异之处,唯一的变化大概就是对食物的喜好,从前我不吃生肉,如今却觉得人肉妙不可言。”沈浪说。
“以后吃牛肉或者生猪肉行不行?”阿牛问。
“也许行,我会努力控制自己吃人肉的欲望,至少不去攻击活着的人,至于从医院里或者殡仪馆里买点人肉吃,我觉得没关系,废物利用嘛。”沈浪说。
这时朗淡平和小梦已经在地下室里认真搜查了三遍,一无所获之后,沮丧地归来。
阿牛问:“有没找到线索?”
“还没有。”朗淡平摇头。
“找几把铁锤和十字镐,把墙壁一处处打破,就不相信找不到。”阿牛说。
第289节
“恐怕只能这样了。”小梦说。
审讯
阿牛往一名傻仆脑袋上浇冰水,想要把这家伙弄醒。
折腾了一会,傻仆眼睛慢慢睁开。
“那些从车里搬出来的箱子在哪里,快说。”阿牛说。
“你们是伤害院长的凶手,我不能告诉你。”傻仆显得很有原则。
“找到箱子之后,分一千万元给你。”阿牛说。
“在忠义面前,就算你给我十亿元也没得商量。”傻仆很坚决。
“再告诉你一遍,让你变成目前这样子的罪魁祸首是扁院长,你应该憎恨他,而不是对他忠诚。”阿牛说。
“挑拨离间对我没用,我对院长的忠诚日月可鉴。”傻仆这时有一点点像正常人。
“你想不想跟家人团聚?我们拿到箱子之后可以分一些钱给你,然后你就能够体面的回家,从此与妻儿老小过着富裕的生活。”小梦诚恳地说。
“无论威胁还是利诱都没用,因为我已经决定,此生坚定地跟随院长,永不后悔,决不叛变,院长利益高于一切,与之相比,妻儿老小完全不值一提。”傻仆说。
“不说出箱子在哪我就杀了你。”阿牛愤而举刀。
傻仆昂首看天花板,做英勇无畏状,坦然说:“能够为院长牺牲,是生命中最最光荣的事。”
沈浪说:“告诉我们箱子在哪里,就给你人肉吃。”
听到‘人肉’这个词,傻仆立即出现条件反射,开始吞咽口水,然后几秒钟过后,这厮仍旧坚决地说:“别说一点人肉,就算你把全世界的人肉都堆到我面前,我也不会让你得逞。”
沈浪摇头叹息,说没招了,退到后面。
朗淡平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a4纸,严肃地说:“如果你肯说出来那些箱子放到哪里去了,我就发一张奖状给你。”
傻仆问:“奖状上有什么内容?”
朗淡平犹豫片刻之后,认真地回答:“奖状上会这么写,你的是院长的忠诚卫士,特颁发此奖,以资鼓励。”
傻仆咧开嘴,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似乎很满意这样的表彰。
几双眼睛紧张地期待,希望这家伙赶紧从实招来。
“就在那间地下室里,院长头顶正对的那面墙壁背后就是。”傻仆说。
就这么简单,用一张莫须有的奖状套出了想要的答案。
然而问题随之而来,那面墙壁此前阿牛曾经用铁锤砸过,打掉了不少石块和水泥片,可以断定是一面坚实的墙,并无暗道。
看上去傻仆貌似很可信,既然这家伙很想得到奖状,那么就没有理由撒谎。
朗淡平认为应该再去看看,好好研究一下那面墙,找到问题所在。
小梦犹豫片刻之后说:“我猜测,也许院长在地下室内布了阵法阻止我们进入,以护卫他的钞票。”
“有办法吗?”朗淡平问。
“可以试试看,但是没把握。”小梦说。
把傻仆捆好之后,四个人再次进入地下室,寻找那些装有钞票的箱子。
第290节
傻仆所说的那面墙壁表面没有任何洞或者门户,看上去非常坚实。
小梦伸手轻轻抚摸墙面,似乎在寻找什么。
扁院长依旧躺在地上,整个面部一团糟,蒙眼的布已经被血浸透,变成了紫色。
发现有人进来,院长喉咙里弄出一些类似喘息的声音,似乎想要表达什么。
众人对这胖子深感畏惧,没有谁提出要治疗或者挽救之类的设想。
“也许可以拷问一下这家伙。”阿牛说。
“怎么问,又不敢让他说话。”朗淡平说。
“可以绑一只笔在他脚丫里,让他写字,这样应该很安全。”阿牛说。
沈浪说:“主意不错,可是院长会配合吗?”
“如果我们拿不到钱,就不停地折磨他,用针刺,把各种液体注射到他血管内,把脚趾一个个切下来,大可以尽情折磨,反正这家伙生命力顽强着呢,想死可不容易。”
“实在不行的话,只有这样了。”沈浪说。
这时小梦突然想到了什么,用一片毛巾沾了一些院长的血,到墙壁上开始画一些简单的线条和图形。
她这样做的同时告诉众人,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几分钟之后将打开第一扇门。
“难道有很多扇门吗?为什么我只看到墙壁。”朗淡平说。
“我会一点法术,从院长的藏书当中偷学到的。”小梦说。
“想不到你这么厉害,能教我吗?”朗淡平说。
憧憬
小梦用扁院长的血在墙壁上画符,随着图案和线条渐渐增多,墙面上开始发生变化。
首先是色彩,灰暗的水泥墙表面缓缓变为蓝色,放射出幽蓝的微光。
阿牛小声嘀咕:“原来藏到了另一个空间内,怪不得一直找不到。”
朗淡平则在想,如果不是小梦懂些法术的话,那么恐怕根本不可能拿到那些钱财。
“如果能拿到钞票,我会立即办张护照,飞到柬埔寨去,听说那边可以娶很多老婆。”沈浪说。
“娶很多老婆多累啊,想想每天有一群女人在面前转来转去,头都晕了,最好一个都别娶,租来用就好。”阿牛说。
“嗯,这个观点有意思,按经济学的原理,女人的姿色随着年龄迅速衰减,越来越差劲,由此推断,娶老婆是非常不划算的做法,还是租用比较符合个人利益。”朗淡平说。
“我想生很多孩子。”沈浪喃喃说。
“想生多少?”阿牛问。
“如果我有很多钱的话,最起码要生五十个,这事不容易,恐怕要娶二十名左右的老婆才能够完成。”沈浪说。
朗淡平不禁想,这家伙已经死过一次,目前到底算是人还是怪物不得而知,能不能与女人合作制造出孩子恐怕也是个大问题,要知道正常的城市居民当中也有很大一部分不孕不育,据说达到百分之五至百分之八左右,由此推想,这位吃人肉的家伙想生如此之多的孩子多半不会如愿。
阿牛问:“沈兄,你生这么多孩子,不怕计划生育干部把你罚得倾家荡产吗?”
“所以得去国外啊,不然岂不是得白白送钱给那些家伙,然后孩子还得自己养大,最终不管愿意不愿意都得成为纳税人和劳动者,天底下最不公平之事莫过于此。”沈浪说。
“你不会把自己孩子吃掉吧?你能够管住自己的欲望吗?”阿牛问。
“当然能,我已经决定,等吃完替身的尸体之后,就彻底戒掉人肉,改吃牛肉和猪肉羊肉兔子鸡鸭鹅什么的。”沈浪说。
这时小梦面前的墙壁突然蓝光大盛,隐隐可以看到里面有些东西,似乎是一只只箱子。
第291节
藏宝室
在小梦的努力下,坚实的墙壁表面出现了一个类似门户的通道,蓝光中看进去,透过半透明的无形阻碍,依稀可见一处十五平方米左右大小的圆形房间,顶端距地面大概两米,靠墙位置堆放了许多大大小小的箱子,从越野车内搬下的仅仅只是其中一小部分。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
谁都知道,这样一个宝库意味着什么。
只要从中取出一小部分财物瓜分掉,在座四人全都将成为富翁,命运从此完全改变,可以考虑投资移民,可以环游世界,可以购买到地位和头衔以及身份,可以尽情享受奢侈的生活,可以……。
“原来院长这么富,我操。”阿牛吞咽下许多口水,眼睛有些发红。
小梦微微有点喘息:“现在只打开了第一扇门,接下来怎么弄开其它的门我还不知道,得好好想一想才行。”
沈浪说:“咱们不必进去,用一根长竿子把装钞票的箱子弄出来就可以。”
“不行的。”小梦摇头。
沈浪挤上前,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向蓝光伸出手去,同时说:“我来打头阵好啦,不过是一些光而已。”
小梦此时精神有些恍惚,似乎在专门思索破解之法,没有及时阻拦沈浪。
阿牛和朗淡平由于不知道情况如何,也没阻止。
沈浪的手臂伸到蓝光当中,进入到原来是墙壁的部分。
小梦反应过来,高喊:“不可以,快回来。”
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传出。
沈浪急匆匆后退,右臂衣服全都化为灰尘,皮肤和肌肉变成了灰褐色,在一秒钟内失去了水分,变得枯干,像是沙漠中出土的古尸。
幸而其它部分仍旧保持完好,仅仅只是伸入原先是墙壁的那一部分肢体受损,看样子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好疼——!”沈浪坐到地上,表情极为痛苦。
朗淡平愣住,一时不知道要如何提供帮助。
小梦蹲下,仔细看了看枯树枝模样的手臂,摇头叹息:“唉,这条胳膊算是完蛋了。
痛苦
沈浪呲嘴咧牙,脑袋上不停滴下汗珠,显得痛苦不堪。
枯干的手臂在众人的注视下颜色渐渐变深,表皮开裂,首先是手指脱落,然后是手掌整个分崩离析,成为一堆碎骨头和干透的皮肉,最后是小臂。
小梦无计可施,只得眼睁睁看着此事发生。
十几分钟过后,沈浪的手臂露出了黑色的骨头,皮肤和肉全都掉到地上。
肘部上方一点点的位置,依然保持完好的皮肉与坏掉的部分形成一道清晰的界线,边缘交汇处正不断流出黄绿色的脓血。
阿牛打算一根绳子把沈浪完好的胳膊扎紧,以免有毒的体液参与全身循环,导致生命危险,沈浪摇头表示拒绝,说不必如此,大不了一死。
一怪异的臭味以沈浪的手臂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开,这味道有些熟悉,死掉的老鼠被太阳晾晒了几天之后变成鼠干,然后被雨水淋湿,这时发出的味就像这个。
小梦念咒语,结果没用,她从扁院长身上弄了一些血撒到沈浪坏掉的手臂上,同样没用。
她咬破手指,挤了几滴血到黑色的骨头上,也看不到任何效果。
最终,阿牛不顾沈浪的反对,坚持用绳索齐三角肌下端紧紧捆扎起来。
“我的胳膊完蛋了。”沈浪沮丧地说。
第292节
“旺财医院里有些外科大夫很厉害的,也许可以把某个车祸死亡的人的手臂移植到你身上,只要我们找到进入藏宝室的办法,就有足够的钱可以让你重新拥有一只手。”阿牛说。
“你们是否觉得我有点像杨过?”沈浪苦笑着问。
“确实有点像,不知道你能不能在一根绳子上睡觉,或者把几十只麻雀控制在一起无法飞走?”阿牛说。
“估计不行,只是模样相似而已。”沈浪摇头。
“抱歉,我应该早点告诉你,暂时不可以入内。”小梦显得很内疚。
“不怨你,是我太贪财了,看到装钱的箱子就忘记了危险。”沈浪说。
“你曾经死过一次,身体的承受力比正常人强悍很多,同时疼痛感觉却弱很多,一般情况下,康复能力也会很强。”小梦说。
“我能够再生出一只手吗?就是断了尾巴的壁虎那样?”沈浪问。
“不能。”小梦说。
探索
朗淡平尝试往藏宝室内扔东西,他首先丢了一只袜子。
袜子接触到原先是墙壁现在是蓝光的位置之后,立即变成一些粉末,缓缓飘落到地上。
他把扁院长的鞋子脱下一只扔过去,大概由于材料是皮革的缘故,这东西更结实些,经受住考验,成功穿越了蓝光源,进入到藏宝室地界,落在一堆箱子的下方。
然而十几秒钟过后,结实的名牌皮鞋在众人目光注视下成为一小堆灰尘。
朗淡平颇有探索科学的不屈不挠之精神,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他考虑用金属来尝试穿透。
他用细绳拴住了菜刀的柄,然后扔进去。
金属没有能够抵挡住可怕的空间穿越过程,在进入藏宝室之后,仅仅用了六秒钟左右就化为一堆褐色的锈铁末,即俗称的氧化铁。
就目前看来,沈浪的胳膊算是承受力最强的东西。
朗淡平继续试验,用到的材料有书籍,套子,筷子,陶瓷碗,不锈钢锅,勺子,玻璃杯,铝锅,铸铁炒锅,电磁炉,电饭锅。
然而上述东西无一例外在扔进去十秒钟之内全都变成了粉末。
“不得了,感觉天底下最有效的粉碎机就在这里啦。”朗淡平沮丧地说。
这时沈浪坐在替身的尸体旁边,用尚存的那只完好手臂从尸身上割下肉,一块块送到嘴里,吃得挺香甜。
小梦在地下室内走来走去。
阿牛看了看表,问麻醉的时效会不会已经过去,不知道那些傻仆是否还乖乖呆在房间地板上。
“他们的手脚被捆住,不可能摆脱。”朗淡平说。
阿牛说:“还是去看看的好,也许傻仆醒来之后会用牙齿相互解开绳索,如果他们跑掉的话,有可能制造出麻烦。”
朗淡平问小梦,已经打开的通道口能够维持多久,小梦说至少三天。
“反正暂时也没有更好办法,咱们先到上面去,好好吃一顿,慢慢考虑怎么弄。”阿牛提议。
沈浪说:“哥们,能不能帮忙割一块大点的肉下来,让我带上去吃?”
阿牛无奈地叹息,蹲下,用刀把替身的整个屁股切下来,递到沈浪手里。
狂饮
四名傻仆已经清醒过来,一个个躺在地板上,睁大眼睛,看着走进去的阿牛和朗淡平。
第293节
他们的手臂和脚全都被捆得非常好,没有任何松动的迹象。
就目前情况看,他们显然没有打算尝试解开绳索。
“我的奖状呢?”那名提供情报的傻仆问。
“马上就好,再过几个钟头会送到你手里,我做事很认真,必须让这张奖状无可挑剔,完美无缺,让它伴随你一生,给你应得的荣耀。”朗淡平说。
傻仆幸福地笑了,像是当年刚刚分到田地和牲口的贫农。
朗淡平不禁想,只要把奖状放到傻仆手里几分钟,就算过后立即夺走,这家伙估计也不会介意,而是仍然保持可爱的笑容。
四个人开始喝酒,从冰箱里拿出食物吃,把柜子里喊不出名字来的高档红酒打开,像喝啤酒一样狂饮。
关于如何才能把藏宝室里的东西搬出来的讨论一直在进行,但是找不到任何可行的办法。
阿牛建议挖地道,从花园里动手,往后方直通地下室,绕过院长的阵法,然后搬走里面的东西。
小梦说这主意不可行,因为整个藏宝室都在在阵法笼罩之下,以她的眼光看来,这个房间存在于另一个世界里,只是院长通过法术联通了两界,使其成为放置珍宝和钞票的好地方,如果真的挖地道,那么可以肯定一点,就算地洞穿过了藏宝室所在空间也没用,什么也不可能发现,就像先前用大铁锤砸墙是做无用功,用炸药或者挖掘机也没用,采用强力在藏定室原址弄出一个巨大的坑也不可能找到想要的东西。
三位男士把大部分的希望都寄托在小梦身上,貌似只有她才能够找到办法,然而现在,她一时也想不出什么有用的招数。
几个钟头过去,众人酒足饭饱,决定去看看扁院长,给这位俘虏注射一点葡萄糖或者营养剂什么的。
进入地下室,依旧是蓝光闪耀,一切都没有变化,替身的尸体躺在地上,院长仍在原地挣扎,受伤很严重,但没有死,估计将来也死不了。
棺材
小梦把一瓶子牛奶灌入院长的喉咙内,接下来又塞了几粒糖进去。
朗淡平说:“院长肚子里有很多脂肪储备,只要有水喝,就算半个月不吃东西估计也死不了。”
这倒是事实,院长就算躺在地上,肚子也挺大,估计其中至少四分之三是脂肪。
阿牛往院长乱糟糟的手指上喷杀虫剂,因为有蟑螂和不知名的虫子在周围活动。
也许院长会腐烂,众人都在想,不知道腐烂得浑身露出骨头之后的院长能不能继续活着?
沈浪问:“要不要给院长做个棺材,让他躺进去,这样既卫生又安全,还很体面,如果在外面加上锁,想逃走就不容易了。”
“这办法不错,可是到哪里买棺材呢?”朗淡平问。
“只要肯多花点钱,可以让附近村子里哪个老头或者老太太把准备死后使用的寿材卖出来。”沈浪说。
“搬一口棺材进来,这个场面太引人注目了吧,可能会惹来麻烦。”朗淡平说。
“要不咱们自己动手做一只,把柜子拆了当原料用。”沈浪说。
“干嘛非得把院长装进棺材,他还没死呢。”阿牛说。
不知从哪里飞来一只绿豆苍蝇,围着院长嗡嗡转悠。
朗淡平说:“有苍蝇,赶紧消灭它,我家的火腿刚切开搁案板上一小会儿,被苍蝇叮了,第二天就看到许多小小的蛆。”
“要不要用盐把院长腌起来,以免生虫子。”沈浪问。
院长听到这句话,有了反应,身体扭动几下。
阿牛看到这情形,心想得再试试看,于是问:“院长,你能不能告诉我们,如何才能进入放钞票的藏宝室内把东西搬出来,有奖励哦。”
院长脑袋摇了几下,显然在表示拒绝。
“我操,不想配合吗?看来真得用盐把你做成老火腿才行。”阿牛怒骂。
扁院长的身体动弹得更厉害了,扭来扭去,就像一条离开了水的泥鳅。
第294节
朗淡平提议:“要不把院长扔到藏宝室里去试试。”
小梦表示坚决不同意:“不行,如果院长在那边恢复活动能力,我们又无法进去,麻烦就大了。”
“如果这样的话,最好把这胖子搬离开此地,否则的话他要是钻到藏宝室里就糟糕了。”阿牛说。
集思广益
于是院长被搬离地下室。
几经考虑,最终把这具沉重的身体弄到二楼卫生间的浴盆里放下,这样处理有几大好处,比如容易解决卫生问题,空间狭小便于监视,不容易出现意外,如此等等。
就在这只浴盆内,被子弹爆头的沈浪经过院长施术而复活,前跆拳道全市冠军却没能活过来,最终成为食物。
阿牛突然一拍脑袋,说应该把被院长没收的手机找回来,打电话给秋水和程灵素,叫他们过来,一起想办法,看能否集中众人智慧,破解阵法,把藏宝室内的东西弄到手。
朗淡平说完全应该这么做。
但是谁也不知道手机被院长藏到什么地方,两幢楼一共有十多个大大小小的房间,短时间内也无法彻底搜索一遍。
最终在一个书房内找到了一部座机电话,试过一下之后,确认可以使用。
打给秋水,结果听到已关机或者不在服务区。
于是打给程灵素,这一回接通了。
程灵素用哭泣的声音说,秋水被捉进牢房里关着,理由是他把已经申请保全的资产——医院的一辆旧轿车开出去。
阿牛叫程灵素别着急,等这边的事一处理完毕,他会立即赶过去,无论如何要把秋水捞出来。
程灵素说:“本来我们打算到官财小区寻找你们,把你们从院长的魔爪下解救出来,可是途中被抓,我正在找律师,想办法捞人。”
阿牛安慰她别着急,不会有事的。
朗淡平问发生了什么事。
放下电话,阿牛把交谈内容大致说了一遍。
“秋水那边指望不上了,咱们还是得靠自己。”朗淡平说。
这时小梦在书柜里翻找,想看看有没有道法书籍,以便从中查找到打开藏宝室的办法,搜索了一会儿,最终一无所获。
沈浪说要方便一下,走出了书房,进入卫生间,看看四下无人,放肆地掏出小鸟,往院长脑袋浇水。
獠牙
在铁笼子内,秋水和老王依偎在一起,睡得很沉。
他们本来约定轮流睡觉,以免被其它人袭击,然而首先担任守卫职责的老王却睡着了。
旁边的嫌疑犯们也全都躺在地板上,看上去像是全都睡着了。
四周很安静。
秋水在做梦,梦到一群人——准确地说,也许应该是一群僵尸,它们男女均有,年纪都不大,眼睛全都紧闭,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走过,接近秋水的时候,每一个僵尸都会昂起头,把苍白发青的脸对着他,其中有几个的眼睛在流血。
梦里的秋水感觉很紧张,怕得要命,却无处可逃,只能呆站在原地,看着这帮怪东西一个个列队从他面前路过。
周遭一片黑暗,空旷而安静。
睡眠不知持续了多久。
突然有熟悉的可怕声音出现,把秋水惊醒。
第295节
就算在半梦半醒状态中,他也感觉到惧怕。
他确信,这是牙齿咬人的头骨弄出的声音。
眼睛睁开之后,他看到旁边两米开处正在发生恐怖的一幕。
一名嫌疑犯嘴里红乎乎的,獠牙伸出,撑开了嘴唇,这厮抱着另一名疑犯的脑袋,狂啃不停。
受害者双目紧闭,似乎被什么给迷惑了一样,没有任何反抗和挣扎的举动。
头骨被啃开之后,有獠牙的家伙大力吸吮,发出快速喝豆腐脑的那种声音。
秋水看了一眼之后,睡意迅速消失了,清醒状态立即降临,他眯上眼睛,只露出一条小缝隙,装作仍在睡觉的样子,一动不动。
他内心充满挣扎,不知道是否应该大声喊叫。
犹豫了一会儿,他沮丧地发现,这时受害者的脑壳里大部内容已经被长獠牙的那厮给吸到肚子里去了。
已经来不及,那么就装聋作哑吧,他这么想。
老王伸出一只手,捂住了他的眼睛,把他往一侧按,显然老王也醒了,担心他做出危险的举动,于是试图阻挡。
长獠牙的家伙不停地吸,牙齿与头盖骨碰撞,弄出响亮的‘咯咯’声,非常刺耳。
秋水感到困惑的是,据称有几个监控摄像头盯着这边,为何没人出来阻止这一可怕事件?
忍耐
秋水咬紧牙关坚持不吱声,等待旁边吸脑子过程结束。
铁笼子内大部分人仍在睡觉,呼噜声此起彼伏,偶尔有人说几句梦话。
长獠牙的怪东西是一名少年男子,年纪大概在十七岁左右,身材有些虚胖,胳膊很粗,大部分却是脂肪而非肌肉。
吃饱之后,这家伙也不打扫现场,只是把怀里一动不动的身体推开,然后翻过身,在相邻的人衣服上擦嘴,接着就进入睡眠状态。
秋水微微睁开一点眼睛,发现那位被吸光了脑子的遇害者头顶正对他这边,脑袋上那个乒乓球大小的洞非常刺眼,内部黑乎乎的,血液不断从颅骨边缘流出来,淌到地板上,然后浸湿了其它人的衣服。
为什么到哪里都会碰到怪物?他沮丧地想。
老王把嘴凑近他耳边,小声说:“坚持一下,等到凌晨四点例行查房的时候,咱们肯定会被放出去。”
“为什么?”秋水问。
“因为我们的事不算严重,可抓可不抓,至于这个笼子里其它的人就看情况了,犯的事比较麻烦的那些,肯定还得继续呆下去,如果只是一般打架和盗窃的就会被放出去。”老王说。
“真的吗?我还以为笼子里出现这种事,会给我们带来更多麻烦。”
“这是我的经验,前面几次有人吸别人的脑子,结果大部分都获得了自由。”老王的语气当中透露出一些愉快。
“能讲个真实的例子吗?”
“八十几年前,那会还是民国,我生平第四次坐牢,被捉进监狱里关着,因为有巡捕说我模样很像一个通缉犯,怎么解释都说不清楚。那是一个夜晚,外面下大雨,牢房里下小雨,一个大屋子关了有四十几号人,半夜大家都睡着之后,一位人模人样的妖孽出现了,把一名原本就很瘦的人吸成了干尸,我亲眼目睹整个过程,正寻思着要不要把这家伙灭了,没想到后来差人进来,看到地上的干尸,急匆匆转头跑出去,过了几分钟之后就把大部分人给放走了,只留下几下重刑要犯。”老王说。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与现在有可比性吗?讲述一下你最近经历的。”秋水说。
坐牢体验
老王接着讲述最近一次的坐牢体验。
那是一年零九个月前,老王被捉到临时拘留所内,关押的环境与此次不怎么相似,并非大铁笼,而是一个四壁坚实的房间,里面关了十多号人,并不算拥挤,每一个都可以躺到地板上,相互之间还可以隔开十几厘米的距离。
秋水忍不住打断了老王的话头,问为什么他老是被关到牢里?
老王说这是由于他偶尔会犯一下糊涂,张嘴乱说话,有时一不留神,说出一些不该说的犯禁言论,大部分时候,这样的行为并不会惹来麻烦,但是有时会遇上听众当中有些密探或者某种积极分子之类的人,麻烦就来了,几乎每次坐牢都是为了这个。
第296节
秋水点头示意明白了。
老王接着说那一次不幸遭遇,在关了大半天之后,正当众人都觉得很无聊时,门被打开,出乎预料,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这一次被推进来的居然是两名女子,年龄并不大,也就二十岁左右,看上去还算有几分姿色。
这个大号内关押了一群涉黑罪犯和一群流氓混混,看到两名女子,这两伙人立即小声商量,达成协议,说是两伙人各要一个,自行享受,稍后再交换。
于是可怕的恶行开始,没有参与的几名在押犯都溜到了老王身边。
两名女子起初试图反抗,但是她们的力量无法与十几名粗鲁的男子对抗,转眼之间就被捂住嘴,不能出声。
老王活了这么大年纪,见识可谓广博,对于这类事倒也没觉得很惊讶,反正无计可施,想要干预的话只是白白挨揍而已,只能选择事不关己,视若不见。
秋水再次插嘴,问老王为何不施展道术,与这些邪恶的家伙作斗争,把两名可怜的女子从魔鬼兽行中解救出来。
老王说他的法术一般只对妖孽和鬼之类有效,对于人作用有限,尤其是在衙门和差馆里的时候,几乎彻底无计可施,弄什么都不怎么灵光。
秋水又问,既然对人基本无效,那么当年老王在刘永福账下当谋士的时候能够帮上什么忙?
老王说凭的是见识和聪明才智,帮刘大帅出出主意,搞些侦察和卜算之类,有时还能够因地制宜,在战场上搞点障眼法或者剪出纸人作法变成可以吓唬敌方的怪物兵士,如此等等。
恶有恶报
秋水叫老王接着讲那个牢房里发生的事。
那两位女人被推进来的时候,老王看出她们身体周围的生命场不太对劲。
普通健康人在二十岁上下的时候,身体周围一般有淡黄色的微光,也有一些人发出粉红色的光,如果是身体状况欠佳者,那么光芒就会消散,或者发出黑色以及暗红色的光,身患重疾命不长久者,身体周围往往会有一些黑色的雾气笼罩。
这两位女子身体周围有一层灰朴朴的雾状气体,老王从未见过如此情形。
在两伙混蛋折腾了半个钟头之后,情况渐渐显得不对劲。
两名女子不再反抗,而是开始流露出亢奋和激动,配合着暴行,这时看上去,她们就是像饥渴者,被送到此地度假和放松。
房间内的灯光很昏暗,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两名女子上,没有谁注意观察已经完事的那几个人脸色已经很不对劲。
结束了暴行之后的人显得异常疲惫,先前的猛男气概和种马威风彻底消失,几乎是爬着离开,然后躺在地上无法站起来,脸呈灰白色,整个身体看上去像是小了一号,面部出现大量皱纹。
老王心想,这算不算恶有恶报?
终于,两伙流氓和混混终于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劲,终止了这种行为。
有几位流氓混混开始大声叫唤,希望外面的人进来解救他们。
两名女子躺在冰凉而坚硬的地板上,愉快地大笑不止,叫他们继续努力,别停止,这么有趣的事应该天长地久才对。
最先上阵的那两位小头目情况最为糟糕,他俩躺在地上,奄奄一息,个头越变越小,身材剧烈收缩,高度变矮了十几厘米,并且还在继续变得更短,面部皱纹越来越多,相貌恍如老翁。
老王这时终于可以确实,两名女子不是人。
可她们是什么呢?老王也不清楚。
两名女子乐颠颠地起身,挑逗其余没有非礼过她俩的人,然而此时谁也不冲动了,全都在后退,想要避开她们。
两女走到老王面前,把她们白嫩的皮肤和毛做充分展示,用时用温柔亲切乖巧的语调说:“快来玩啊,大伙能够一起坐牢,这是十三世才能修到的缘分哦。”
有坏蛋
老王长叹一声,低下头去,不再搭理两位女怪物,旁边三名没有参与兽行的人则缩到老王身后,把他当作挡箭牌。
这时那几位没有乱来的男子仍在大喊大叫,希望值班人员能够出现,把这两位女怪物带走。
一名女怪物像是对老王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主动凑上前来,用胸部摩擦老王的脑袋。
第297节
这时秋水插嘴,说老王艳福不浅,桃花运居然送上门来了。
老王瞪了他一眼,继续讲述恐怖的经历。
女怪物越搞越来劲,把老王挤得不断后退,将三名保护对象顶到了墙壁上才停住。
老王说:“小妹妹,省点力气吧,别折腾了,这里环境不好,我实在没性趣,让你们失望了,非常抱歉。”
女怪物仍然温柔地笑:“你虽然老了点,模样又丑,可是你身体上散发出的气味很好闻,阳气比少年人更充足,所以我被吸引了。”
“改天行不行?我把联系方式留给你们,等放出去之后再找个地方痛快玩。”老王说。
“这里气氛多好啊,灯光不亮也不暗,脚丫子味和粪便味芬芳扑鼻,四周恶人环绕,真是良辰美景,非常适合交配。”女怪物诚恳地说,脸上满是鬼子女学生那种笑容。
“你饶了我吧。”老王苦着脸说。
“啊哈,老头,你裤裆中央高起来了,这就是证据,别做对不起自己的事哦。”女怪物说话的同时伸出漂亮的双臂搂住老王的脖子。
老王有些心猿意马,抵挡不住如此香艳的攻势,眼看就要沦陷之际,一束强有力的电筒光从铁门上的小窗子里照射进来,看守及时出现了。
两只女怪物动作不可思议地快速,转瞬之间,被扒掉的衣服就穿回到身上,然后她们摆出受害者的模样,齐声高喊:“救命,非礼啊,有坏蛋强暴我们。”
几位被吓破了胆了流氓混混同样在大喊大叫,指责她俩是妖怪,能够害死人。
看守发现躺在地上的几名仿干尸模样的家伙,大吃一惊,急忙说不许乱来,否则罪加一等,马上援兵就到,那时会认真收拾干坏事的家伙。
女怪物
一名女怪物走到铁窗子前,对着看守温柔地说:“救命啊,这里好多坏蛋,快把人家放出去。”
看守眼睛与女怪物对视,目光变得茫然,表情呆滞,像是被控制了意识一样,不再大喊大叫,轻轻拍了几下门之后,一声不吭转身走掉,任凭房间内的人怎么呼唤也不回头。
女怪物回头看着那几位喊救命的流氓,面露可爱的笑容,大眼睛眨巴几下,抛出暧昧的眼色。
流氓们不再叫喊,而是拿起棉被和床单,准备对付两名女怪物。
面对危险,他们的战斗本能被充分激发,不再指望看守,而是打算自己动手解决此事。
几位曾经的施暴者如今躺在地上,无力地挣扎和蠕动,身体不同程度缩小,最先趴到女怪物身上的两位情况最为糟糕,如今已经跟古尸有些相似,体表颜色发黑,皱纹密布,由于身体缩小,衣服仿佛挂在架子上,显得过于宽大和松弛。
两名女怪物面对七名街头斗殴经验极为丰富的男子,显得一点也不惊慌,由此可见,先前她们的挣扎和叫喊其实全是做戏,目的在于激发起这伙坏蛋的欲望。
两片棉被合围之下,女怪物被包到其中。
流氓们一拥而上,隔着棉被把女怪物推倒,然后一通狂踩。
这情形让老王直摇头,他心里明白,妖孽可不是这么容易消灭的。
流氓们渐渐发觉情况不对劲,感觉棉被下面的东西越来越扁平,渐渐与地面一样平整,于是停下,小心翼翼地掀起棉被。
里面什么也没有,两位女怪物就这么消失了。
老王看到两只女怪物出现在流氓们背后,考虑到自身安全问题,他没有吱声。
结果有两名流氓分别被女怪物搂住脖子,利齿咬断颈部动脉,疯狂吸血。
众流氓发觉女怪物在身后,再次围拢过去,这一回他们没有使用棉被,而是直接拳打脚踢。
女怪物对于攻击视若不见,仍旧专心吸血,脸被打歪了也不曾松手。
两名不幸被吸的人身体迅速变小,像是水分迅速流失,仅仅几十秒过后,就已经变成了人干。
都市驱魔人
第298节
吸光了流氓的血之后,两位女怪物的模样发生了变化,她们更大了,曾经五官分明的漂亮面孔如今肿如猪头,曲线动人的好身材像是酒桶,肚子隆起,中间粗而两头细,呈纺锤形,白晰的面孔变成暗青色,嘴很大,有獠牙,并且很尖锐,耳朵变大,竖起的形状仿佛狼,手掌巨大,手指前端有钩状爪子,整个手的皮肤粗糙如同菠萝皮。
她俩昂首尖啸,声音极为刺耳,仿佛杀猪。
就连英勇无畏的流氓此时也丧失了斗志,纷纷躲避。
躲藏在老王身后的三名难友一个晕倒,一个开始呕吐,还有一个抱着老王的脖子颤抖不停。
两位女怪物一同扑向一名晕倒的流氓,用利爪撕开胸膛和腹腔,抓出其中的内脏狂吃。
她们的吃相极贪婪,仿佛饥饿了半个月的狮子,大块的肝和肺迅速消失在她们嘴里,然后是肠子。
她俩各执肠子一端拉扯,一不小心弄破了,其中的内容大量溢出,臭味弥漫开,整个大号内令人窒息。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们吃人,甚至忘记了叫喊。
进食过程当中,两位女怪物的个头迅速增长,仿佛吃下去的人肉立即转化成为她们的股骨和骨骼一样。
她们如今身高已经超过一点八米,体形很像横纲级的相扑选手,模样丑恶如同传说中的母夜叉。
老王长叹一声,觉得再这样忍耐下去未免太没面子,身为一个有些名气的神汉兼都市驱魔人,看着两名女怪物在面前吃人却没有任何反应,这事要是传出去的话,简直没脸在城里混了。
于是老王站起来,大吼一声:“够了。”
一名女怪物抬起头来,下巴上还挂着一段肠子和一些黄色的准粪便,嘴里正在嚼半只肾脏。
“你鬼叫什么?”女怪物含糊不清地说。
“你们应该玩够了,现在走吧。”老王平静地说。
“别着急,老头,马上就会轮到你,我们打算把你先奸后杀,然后吃掉,每一根骨头都将啃得很干净,决不浪费。”一名女怪物说。
尽力而为
老王看了看四周环境,心里明白在牢房内与这两只妖孽斗法是很不明智的事,在此地他的能耐大受限制,而对方却像是如鱼得水一般,十分自在。
然而事到临头想要回避已经不可能,女妖说要吃了他,当然不可让其如愿。
老王向前走出两步,气质和形象迅速发生变化,由先前的平庸和无精打采转而变得稳重和坚定,仿佛屹立于天际的高山。
(秋水再次插嘴,说希望老王实事求是,别太过分地吹嘘自己。)
老王瞪了秋水一眼,继续讲述。
女妖看着他,肥肿的脸上露出吃惊的表情。
咔嚓一声响,女妖表情发生了变化,显得有些难受。
老王以为自己已经吓住了对方,让其牙齿发生了不由自主的碰撞,略微有些得意。
女妖往地上吐出一些坚硬的小东西,气乎乎地骂:“这家伙年纪青青,怎么就有如此之多的肾结石,咯到老娘的牙,i操。”
发完牢骚之后,女妖蹲下,继续吃尸肉。
此时还保持站立状态的流氓和其它囚犯全都溜到老王身后,形成了一个不怎么威风的团队。
有流氓小声为老王打气:“大叔,我们全指望你了。”
另一位流氓说:“老大爷,我家媳妇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六个月了,如果我无法活着出去的话,她和孩子恐怕要弄得上街当乞丐了。”
老王说:“据传黑道待遇挺好,坐牢有补贴,顶罪有奖金,你的媳妇应该不会挨饿吧?”
流氓回应:“我目前仍然属于外围组织,还不是正式编制。”
“哦,原来如此。我尽力而为吧。”老王点头,觉得肩膀上的担子更重了。
第299节
一名流氓对其它流氓说:“大家一起为这位老爷爷加油助威,来吧,这样喊——老爷爷最棒,老爷爷无敌。”
呐喊声有气无力,稀稀拉拉,像是一群睡眠严重不足的中学生在晨练。
“别喊了。”老王说。
两只女妖手里捧着从尸体腹腔内掏出来的东西,专心地大嚼,没有理睬老王,仿佛在用行动表示,吃饱了再较量。
她们撕下了尸体的内裤,把蛋蛋掏出来托在手里,非常友善和谦让地相互推辞,颇有孔融让梨的风采,显示出极高的素质,最后才各取一只放到嘴里。
保持沉默镇定
对方的态度令老王有些生气,无论是谁,被轻篾的感觉总是很不舒服。
他上前两步,口中念动咒语,打算动用最基本的一招——掌心雷。
一般来说,有点真材实料的神汉或者巫师都会掌心雷,对付普通的阴魂和妖魔很有用,能够造成实质伤害,但是对人却无效,绝大多数人甚至彻底感觉不到这种法术的出现。
身处怨气和煞气特别重的牢房内,老王的发挥受到极大影响,能力打了不少折扣,大概也就能发挥出平时两到三成的能力。
在他看来,一团橙色光芒正在手上凝聚成形,有排球那么大,闪闪发亮,貌似很危险。
在别人眼里,只看到他在比划动作,手上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指甲有的长有的短,显然很久没修剪过了,手背和手掌有许多污垢和裂纹。
当然啦,对于一名没有女人管理和监视以及照顾的老年单身汉而言,卫生状况欠佳是很正常的事,考虑到这里是牢房,并非宾馆酒店,不可能被外国人看到,所以决计不会影响到国家和民族的形象,完全可以忽视。
两只女妖仍在埋头大吃,对于蓄势待发的老王视若不见,尸体的腹腔和胸腔内已经被清空,她们开始啃脑袋。
两位女妖对于如何对付脑袋显然很有经验,她们伸出长长的舌头,卷成管状,插入眼眶内,就这么大力吸吮。
后面的流氓有些沉不住气,开始催促:“老大爷,请赶紧赶快,咱们兄弟的脑子要被吸光了。”
“反正已经死掉,脑子留着也没什么用,被吃光其实没任何不良影响。”老王说。
“你打算怎么对付这两只妖怪?”另一名流氓问。
有人回应:“你傻13啊,如果老大爷告诉你要施展的招数,那么女怪物不就有了防备?”
“请你们保持沉默和镇定。”老王说。
流氓们立即噤声。
掌心雷打出去,冲到一名女妖身上。
在老王眼里,她们结实挨了一下。
在其它人看来,女妖像是什么无形的东西打了一下,躺到了地上。
除暴安良
两只女妖仓促间不及防备,被击倒在地,貌似受了一点轻伤。
首战告捷,流氓们兴高采烈,大声欢呼。
“乌拉,哇卡卡,胜利了。”
有人开始唱歌:“女怪物,被打倒,牛鬼蛇神夹着尾巴逃跑了,牢房里的人们大团结,掀起了高潮高潮……”
两只女妖退了几步,站到墙边,小声交谈,似乎在商量如何应对此事。
有流氓说:“老大爷,你真棒,乘胜追击,给她们再来几下。”
老王说:“我在努力发动第二轮,请稍候。”
第300节
一名流氓说:“就像游戏中发大招之前的聚气那样吗?”
“差不多吧。”老王说。
第二次掌心雷已经蓄势待发。
一只女妖气乎乎地大吼:“老混蛋,干嘛打我们?”
“赶紧离开这里,否则我要使出绝招了。”老王右手高高举起,眼睛瞪得奇大,像是要发动总攻的样子。
“你个老变态,让你操,你不操,却使用暴力手段对付我们,真不像男人,我鄙视你。”女妖伸出毛绒绒的小拇指,做出看不起人的手势。
“你们干了这么多坏事,太不像话了,应该受到谴责和惩罚。”老王义正辞严地训斥。
“切,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们,你不也是干了坏事才被抓进来的吗?”女妖说。
“我是冤枉的。”老王说。
“谁会相信你是无辜的?”女妖说。
另一位女妖说:“我们到这里就是为了消灭人渣败类,我们在做超级大好事,除暴安良——你明白吗?”
“这些人是不是该死应由法官来决定,而不是你们。”老王说。
“我们就喜欢当侠女,怎么啦?不服气吗?”女妖说。
“有我在这里,你们就不能得逞。”老王大声说。
“老家伙,别不识相。”女妖咧开嘴,露出尖锐的獠牙和黑色的舌头。
“你们两个丑八怪真不想滚蛋么?看来必须得动用终极武器了。”老王咬牙切齿地说。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老王摆开架势,准备开打,其实心里很虚,担心底细被对方看出来。
然而他的努力收到效果,两名女妖扔下几句狠话,诸如‘好女不跟男斗;今天老娘吃得太饱,撑得难受,不宜打架;改天一定上门取尔狗命’,然后钻入门缝里,到了外面,再也看不到。
老王长出一口气,坐到地上休息。
流氓们来了劲,纷纷追问,为什么不捉住两只女妖,把她们移交司法机关处理,或者直接杀掉。
有的说应当把女妖降服,逼迫她们变成先前的外形,做一番无害化处理之后,交给大家非礼。
躺在地上形如干尸的那几位无人理睬。
就在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中,电筒光再次出现在小窗口,这一次来了很多人,并且带着枪。
半个钟头之后,老王被放走,于凌晨五时离开拘留所到了大街上,重获自由,此后度过了一年多无所事事的美好时光,直到几个月前被捉进来,送到精神病院里强制治疗。
秋水问老王为什么不再次动用掌心雷绝技,解决旁边那个吃人的家伙?
老王说懒得管闲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你的正义感和使命感到哪里去了?”秋水问。
“如果你像我一样活了一百几十岁,见识了那么多的事,那么你多半也会像我一样,除了女人和美食之外,对什么都没了兴致。”老王说。
“如果怪东西要吃我,你会不会出面与之战斗?”秋水问。
“当然,你跟我比较熟嘛,怎么忍心看着你被吃掉呢。”
“很好,这我就放心了,你好好肩负看守职责,现在我想睡一会儿。”秋水说完这一句之后,靠在铁栏杆上,两眼一闭,决定什么都不管了。
“你这么年青力壮的,应该你担任看守,让我好好睡一觉。”老王嘀咕。
第301节
这时嘴里有獠牙的男子缓缓抬起头来,用微微发红的眼睛盯着这边看。
秋水依旧两眼紧闭,不闻不问。
老王伸手拍打了秋水的脑袋几下,发现他毫无反应之后摇头叹息。
嘴里有獠牙的男子低声说:“老头,待会别吱声,否则要你好看。”
前路漫漫
老王愁眉苦脸地点头,表示收到。
十几分钟之后,有囚徒发觉自己的身体被鲜血浸透,于是惊恐万状地大叫。
所有睡着的人都醒来,铁笼里乱成一团。
獠牙男已经收起了尖牙,擦干净面部,此时跟着其它人一样大喊大叫,装出很惧怕的样子。
地板上被吸光了脑子的受害者两眼翻白,一动不动,头顶上那个洞非常醒目。
为什么这家伙没能够复活?
看守跑过来,大声要求笼子里的人保持镇静。
老王用手指轻轻捅秋水,提醒他表现不能太与众不同,此时应该做的事就是哇乱叫,装出怕怕的样子。
秋水点了点头示意明白,用双手抱住脑袋,开始叫喊。
笼门打开,里面的人一个个双手抱头走出来,到指定位置站成一排。
一切果然如老王所料,十几分钟过后,秋水和老王被赶到大街上。
此时是凌晨四时,路上空旷无人,看不到可以乘坐的车辆。
他们一刻都都没有耽搁,立即打电话给程灵素,问她在哪里。
程灵素说在家中,可以找到交通工具,因为楼下有趴活的黑车。
秋水又打电话给阿牛和朗淡平,发觉他们的手机仍然无法接通。
手机上显示有一个陌生的座机号,此号码打过十几次,全都未接。
秋水拨打这个号码,出乎预料,居然是小梦接电话。
三十多分钟之后,程灵素搭乘一辆面包车出现。
来得比想象中要快很多,秋水颇为欣慰。
上车之后,驶往官财小区。
司机是一名中年人,愁眉不展,无精打采,一副睡眠严重不足的样子。
老王看到这位师傅显得很失望,一路上,不停地与之交谈,胡说八道没完没了。
秋水对此大为困惑,问老王怎么了,为何一下变成了话篓子?
老王把嘴凑近其耳朵小声说:“如果我不跟司机交谈,这家伙就会睡着,然后开着车从路上飞下去。
秋水点头表示明白,不再干预老王的行动。
前路漫漫,尽管车子一路飞驰,却也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抵达。
希望
第302节
小梦放下电话,告诉阿牛和朗淡平还有沈浪,秋水和程灵素即将到来,与之同行的还有一位很厉害的法师。
“希望那家伙能够打开通道,搬出装钱的箱子。”阿牛说。
“最好能够把扁院长彻底灭掉,永绝后患。”朗淡平说。
担心出现意外,朗淡平和阿牛专程去看了看躺在浴盆里的扁院长,发觉这位血肉模糊的恶棍仍然乖乖躺着,偶尔挣扎一下。
捆住四名傻仆手足的绳子没有任何松动,除了地上增加了一些屎尿之外,一切正常。
秋水说会在一个钟头之内赶到。
气氛很好,大家心情轻松了一些,感觉像是有突然有了解决一切问题的希望。
柜子里价格贵得吓人的红酒被拿出来几瓶,阿牛打开了一瓶波尔多葡萄酒,倒在杯子里,大伙举杯共饮。
“祝一切顺利,大家都成为千万富翁。”沈浪虽然没了一条手臂,却仍然情绪很高。
“我们会成功的,两个钟头之后,本市将出现一群新贵。”阿牛乐呵呵地说。
“我要移民,去哪里还没想好。”朗淡平说。
“你应该考虑哪里肯收容你。”小梦说。
“发财之后,我每天都要喝最好的智利葡萄酒,吃最好的牛肉和龙虾,还要养一大群宠妾。”沈浪说。
“我还没想好要做什么,等钱到手再说吧。”小梦很平静。
一伙人当中最镇定的就是她。
这种焦虑的感觉很折磨人,明明知道地下室另外那个空间内有些什么,却不得其门而入,找不到任何办法。
感觉如同守着粮仓饿死的人一样悲惨。
阿牛问:“跟秋水一起来的那位法师是谁?你们以前见过吗?”
朗淡平摇头,小梦和沈浪也在摇头。
“那家伙可信吗?经过扁院长这么一折腾,我对于具备某些特殊能力的人总觉得不太放心。”阿牛说。
小梦很坚决地说:“秋水认为那位法师非常可靠,可以信赖。”
“他们还有多久到达?”沈浪问。
朗淡平看了看表,说大概再过四十多分钟。
一切正常
等待中感觉时间流逝得特别慢。
朗淡平反复看表,发现距离秋水打来电话至今过去了没多久。
一瓶红酒喝光之后,又打开了第二瓶,他们像是喝啤酒一样豪饮。
沈浪已经有些微醉,摇头晃脑地说:“我要娶二十一个老婆,是韦小宝的三倍,嘿嘿,生一大群孩子。”
阿牛说:“如果你真么多老婆的话,不是累死就是被烦死,等着戴绿帽子吧。”
程灵素打来一次电话,说已经驶上四环,估计十五分钟之后能够到达,叫他们耐心等候,别着急。
气氛挺好,大家都有些亢奋,全都乐观地觉得,那位在路上的法师先生肯定能够打开藏宝室。
改变命运的机会在眼前闪耀,感觉未来光明灿烂无比。
小梦还保持着一点冷静,她低声问阿牛,院长是否乖乖躺在浴盆里?那四位傻仆有没无摆脱束缚的迹象?
第303节
“先前我和淡平看过一次,就在半个钟头之前,一切正常。”阿牛说。
“要不再去看看吧,我老感觉空气中有不正常的能量波动,似乎有些什么东西在活动。”小梦说。
她的话让人紧张。
朗淡平站起来,说这就去看看。
沈浪端着酒杯,摇摇晃晃,说大家一起去,如果院长敢乱来的话,就把他斩首,碎尸百段,扔去喂猪。
四个人手扫菜刀和酒瓶走向卫生间。
打开门之后,血淋淋的院长仍旧躺在浴盆当中,看上去身体明显缩小了一号。
众人均以为,这是流血太多的缘故,水分不足了,所以变小。
担心院长在瘦身之后可能会摆脱束缚,阿牛把捆住其胳膊和腿的绳子调整了一下,收紧然后打成死结。
再去看四名在押的傻仆,发觉这几位躺在地板上自己排泄出粪便中睡得挺香,看样子可能在做美梦。
确定一切正常之后,四人回到客厅,从柜子里挑选出好酒,准备迎接秋水等人的到来。
来势汹汹
秋水等人乘坐的面包车行驶到官财小区门口被横杆挡住,保安走出来,严厉地质问他们找谁。
如果开的是一辆豪华车,估计横杆会立即升起,一般情况下,很多人都认定开好车的人不会是坏蛋。
秋水把脑袋伸出去,对保安说有事入内,请立即放行。
“请你们通过可视对讲系统与住户联系,确定要找的人,然后我才可以放行。”保安说。
“事情紧急,快让我们进去。”秋水说。
程灵素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百元钞票,准备递给保安,想通过行贿的方式解决问题。
这时一辆大块头越野车如同参加拉力赛一般猛冲而出,速度奇快,转瞬之间已经到达门口的横杆前。
这辆车来势汹汹,没有任何一点减速的意图,仿佛坦克,直接撞坏了控制横杆升降的机械,在保安和吼叫声中一闪而过,擦掉了面包车的照后镜。
秋水及时缩回脑袋,否则就一命呜呼了。
保安掏对讲机,向人汇报此事,请求支援。
老王看到有机可趁,急忙命令面包车司机往前开。
保安看到了这情况,但也不曾表示阻拦,因为这事貌似并不重要。
程灵素问秋水,那辆是什么车。
“凯迪拉克——凯雷德。”秋水说。
“是不是从旺财医院里开出去的那一辆?”程灵素问。
“嗯,很可能是。”秋水点头。
“有没看清楚车里坐的人?”
“车灯太亮,隔着玻璃什么都看不到。”
老王说:“那辆车有些杀气,感觉不对劲,没准你们的朋友遇上麻烦了。”
这时面包车已经开到十三号和十四号楼门前停下,阳台上站着阿牛和小梦,他们在挥手示意。
秋水急匆匆下车,大步跑向门口。
第304节
他惊讶地看到,车库门开着,里面空荡荡的。
他抬头大声说:“刚才有一辆凯雷德撞坏杠杆冲出去了,很可能是从这里开走的?”
障眼法
听到秋水的话,阿牛和小梦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他们转头往回跑,冲进关押扁院长的卫生间。
血淋淋的院长仍在,一动不动,呼吸平稳,两人长出一口气,到楼下迎接来人。
他俩都在想,不知是谁开走了那辆车?希望是窃贼。
这两幢别墅都是真正的豪宅,可遥控的自动车库门据说用了大量进口货,噪音几乎没有。
阿牛等人在十四号楼,而凯雷德在十三号楼的车库里,驾驶者没有让发动机弄出太响亮的声音,导致他们不曾察觉。
几十秒之后,众人聚集到客厅内,简单交流几句之后,阿牛和朗淡平带着老王去看浴盆里的扁院长。
老王首先走进去,看到面目血肉模糊的扁院长,老王仰天长叹:“唉,来晚了一步,居然让这恶魔逃掉了。”
朗淡平问:“不是还在么?怎么说他逃了呢?”
老王上前,用手指轻轻点了一下浴盆里血淋淋的脑袋。
仍在动弹的头颅歪向一侧,斜靠在肩膀上,像是没有骨头一样,碰过这样一下之后,呼吸立即没了。
朗淡平大惊失色:“十多分钟之前我们还进来查看过,当时一切正常,只是觉得院长身体变小了一些。”
老王伸手揪住院长的头发,毫不费劲就拎起来,像是提着一只充气玩偶般轻松。
阿牛双手抱头,沮丧地大喊:“啊——!怎么这样?”
“这是个障眼法,姓扁的已经逃走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先前开着那辆大块头越野车冲出去的就是这家伙。”老王说。
“现在我们怎么办?”阿牛问。
“赶紧去地下室,看能不能带点东西走。”老王很平静。
蓝光仍旧,藏宝室内的箱子全都在,没有动过,看上去很诱人。
小梦伸出手,与秋水相握,双眸中有些湿润,就这么无言相对。
程灵素转过头去,装作没看到。
老王走到距离蓝光很近的地方,后面的阿牛急忙提醒,说非常危险,无论什么东西一旦接触到原本是墙壁的位置,立即会化为粉末。
憧憬
老王咬破手指,挤出一点血,凌空虚点,比划复杂的手势,同时嘴里念念有辞。
众人肃立在后,看着老王施术。
蓝光渐渐暗淡,显然法术正在起作用。
程灵素在想,如果藏宝室内真有几亿元的话,那么自己得到两只装满钞票的箱子也就足够了,两千多万,已经可以环游世界,一辈子享受体面的生活。
秋水则在想,难道天下真有掉下馅饼的事?简直不敢相信,会有如此好运气。
阿牛在想如何花钱,一定要先买一辆豪华车,然后买一幢别墅,昂科雷瞅着不错,可以考虑,或者买辆林肯领航员,然后再买……。
朗淡平在想,扁院长已经逃走,如果这家伙来找自己的麻烦怎么办?想到可能遇上的危险,顿时有些沮丧,与一名邪恶并且能耐超强的怪物结仇显然是很糟糕的事。
第305节
老王仍在念叨,蓝光越来越淡,几近于无,藏宝室内的东西更清晰了。
众人看到,在装钞票的箱子旁边有一堆黄灿灿的东西,想来应该是金条,先前由于视线不明,还以为是别的某种东西。
地上还摆了一大块绿色的东西,现在大家知道那是一块玉石毛料,想来很值钱。
还有许多只金属箱,就外表看,是银行运钞车专用的那一种,估计里面不会是空的,这样的金属箱有五十几只。
朗淡平忍不住小声嘀咕:“如果能够分到这个藏宝室内十分之一的内容,想必能够排进本市富翁前五百强。”
“你太看不起本市的经济水准了吧,据消息灵通人士猜测,财产拥有超过五百万美元的家庭在城里不止三千户,其中大多数都比较低调,不为人知。”程灵素说。
“有了这样一个高起点,我会努力投资生财,最终通过个人的奋斗成为本市的富人前十名。”朗淡平说。
“真有野心,不错,年青人就应该有志气。”程灵素说。
这时老王放下双手,蓝光也完全消失了。
秋水问:“可以进去搬东西了吗?”
“还不行,有三道工序没完成,如果你现在进去,整个人会爆炸的。之所以暂停,是因为我累了,得歇一会儿。”老王说。
进入藏宝室
每个人都明白时间紧迫,扁院长随时都有可能带领一大帮人杀回来。
然而谁也舍不得提前离开,都在地下室守候着,等待老王弄开藏宝室通道。
秋水看了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大致估算一下,距离院长驾车逃出小区大门至今已经有四十多分钟。
如果院长报警的话,那么武装人员应该已经来了。
考虑到院长的参议员身份,可能会来得更快。
往悲观里想,没准现在外面已经戒备森严,几十只枪指着这幢楼,就等里面的人露面。
然而也许情况并非如此,因为院长已经被宣布死亡,人们很难理解为什么一个已死的人会要求帮助,而且这家伙目前的形象极为糟糕,如果亲眼看到的话,胆子小一些的人多半会被吓坏
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只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眼前的大好机会不容错过,为此冒险非常值得。
老王仍在努力,双手比划个不停,嘴里念叨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复杂。
突然间,藏宝室内变黑了,先前那些不知来源的光芒彻底消失,只有外面的灯光仍在照耀。
“我看不到黄金了。”朗淡平喃喃说。
“现在安全了,赶紧进去吧,别太贪心,每个人拿的东西不可以太多,以不影响行动为宜。”老王说话的同时擦拭额头汗水,两眼发直,显得很疲惫的样子。
这一次沈浪仍旧冲在最前面,只是更小心些,他把一只烟盒扔过去。
“别磨蹭了,赶快,我说没事就没事。”老王大吼。
沈浪说:“为什么法师你不先进去?”
“我拿太多钱没用,跟着秋水吃喝玩乐就好。”老王说。
“你可以拎着两只箱子出去,然后在春节之前在麻将桌上输给我们就可以。”程灵素说。
“嗯,有道理,不拿白不拿,以后也不知还有没机会。”老王大发感慨的同时,沈浪已经用仅剩的那只手抓起两只箱子,转身往外走。
阿牛先抓了几块黄金放到口袋里,然后双手各执一只箱子往外走,拿到地下室里放好之后再次进入藏宝室,看样子打算把这里搬空。
遗憾
第306节
十四号楼的车库里有一辆q7,是目前可利用的唯一交通工具。
装满钞票的箱子搬出来一共有二十八只,此外还有一些黄金。
玉石和一些古玩没有带出来,因为这些东西不容易变现,而且会留下线索,可能会惹来麻烦。
秋水大致估算了一下,藏宝室内的东西仅仅只拿了四分之一到三分之一左右,如果以价值来比较,带走的部分至多一小半。
有充足的时间以及另外一辆车就好了,他这么想,最好是一辆小卡车,那样的话就可以把藏宝室彻底搬空。
希望以后还可以再来。
小梦问老王如何处理那四个傻仆,老王说不必管他们,反正这样子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不如死掉的好。
小梦点点头,没再说什么,但是临离开之后还是割断了缚住傻仆手足的绳索。
站在三楼阳台上观看情况的沈浪发出警报,说有两公里外的大路上有警车驶过来。
听到这话,众人急忙挤到车内,与能够带走的钞票和财宝堆放到一起,然后由阿牛驾车,急匆匆驶向另一个方向。
天空已经露出微微的白色,再过半个钟头就会天亮,然后太阳升起。
秋水坐在一堆金条上,屁股被硌得有些疼,脚底下则踩着几只装钞票的箱子,由于空间不足,他的头抵在车顶上,脖子和腰都无法伸直。
其它人的情况也大致如此,只有阿牛稍好些,因为必须驾驶车子的缘故,留下的空间比较宽敞些。
驶到郊外之后,众人才想起一件无法回避的事,必须得考虑到何处落脚,带着如此之多的财物在公路上乱跑显然不是很好的选择。
阿牛和秋水都知道,装载了这么多重物之后,车子的外观看着肯定不太对劲,轮胎会有些瘪,由于后部装了太多东西,车头会上扬,如果遇上有心人,肯定会引起注意。
老王说:“往前再开几公里有很多农家乐,咱们随便找一家,进去住两天,等风声过去之后再回城里。”
保镖
在选择到某处农家乐的时候,阿牛突然想起一件麻烦事,他和朗淡平以及沈浪还有小梦的手机全都被扁院长没收了,也不知放在哪里。
这是一个极要命的线索。
如果手机到了差人手里,根据那些信息,他们就会立即成为头号嫌疑犯。
老王却显得很无所谓:“扁院长又没死,你们紧张个啥?”
“我们拿了院长的钱和黄金。”秋水说。
“这些财物恐怕见不得光滴,院长也不敢大声嚷嚷,再说咱们又没搬空那个藏宝室,大部分东西仍然在里面。”老王说。
“院长是参议员,级别非同小可,如果动用各方力量抓捕我们几个,那么以后的日子就得躲着混。”朗淡平说。
“想这么多干嘛,有了几千万,就算隐姓埋名在哪偷偷摸摸过一辈子也比在城里当个自由的穷光蛋要强一百倍。”沈浪说。
“院长是个恶魔,我们的人身安全以后恐怕会成为大问题。”朗淡平说。
秋水看了看老王,诚恳地说:“玉树临风的大法师,我郑重请求你做我们的保镖,与我们呆在一起。”
“我有什么好处?”老王问。
“你每年春节前必须把当年赚到的钱花光,所以你没兴趣弄太多财产,因此生活质量大受影响,但是跟我们在一起的话,这些麻烦就不复存在了,我们可以负担你的一切开销,吃喝玩乐全都可以向我们报账,或者让我们当中的谁跟着你去付钱买单就好,从今往后,你负责帮忙对付扁院长,而我们则照顾你的晚年。”秋水严肃地说。
“这事我得好好想一想,要对付那个不知是人还是妖魔的扁院长,感觉很危险,那家伙既然已经逃走,肯定会回来找你们算账,据我的观察和判断,说实话我不一定能够保护好你们。”老王说。
“如果你不愿跟我们呆在一起的话,现在我们也不必找什么农家乐和度假村了,直接跑路得了,离这越远越好。”秋水说。
“要跑路也得再等一两天。”老王说。
“为什么?”秋水问。
第307节
“因为你们身上全都被下了蛊,除了程小妞之外,这事不用说,肯定是院长干的,我也就是一个多钟头之前才看出来。”老王说。
下蛊
朗淡平问为什么自己被下了蛊毫无感觉?是不是弄错了。
老王说不可能弄错,这点眼光还是有的。
秋水大惊失色,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让院长下了蛊。
他回忆起从前,自己和其它人都曾经吃过院长提供的食物,
小梦点头,说确实有这事,院长提前把一些东西通过针筒注入到红酒和茶水里,然后让人喝,她也不知道其中到底藏有什么秘密,想来不会是补药。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们这事?”朗淡平问。
“按照我所学过的道术,我认为把扁院长完全控制之后,那些东西将不成为威胁。”小梦说。
“大妞说得没错,如果院长真的落入你们的掌握之中,他确实没办法驱动蛊虫作恶,因为不具备条件,而蛊虫如果没人掌控的话,就不成其为威胁。控制蛊虫是很麻烦很复杂的事,一个被打坏了嘴和四肢的神汉根本没办法做。可是非常遗憾,这家伙逃走了,说句实在话,如果你们直接把他斩首和碎尸还好办一些,至少更容易对付。”老王说。
“事前我考虑了很长时间,没想到真动起手来,却是漏洞百出,差点连累了大家。”小梦说。
“你什么时候开始打算对付扁院长的?”秋水问。
“两个月前,那一次在办公楼的地下室里与行尸走肉作战之后,我就觉得再也不能这样下去,于是开始策划。”小梦说。
这时阿牛看到前方几百米处有农家乐,看上去环境还不错,于是问要不要进去。
这里距离官财小区已经有十几公里远,想来应该暂时没事,估计一两天的安全时间能够保障。
车子缓缓开进去,立即有一位中年妇女出来迎接,问他们是不是来钓鱼的。
阿牛说可以钓鱼吗?那太好了,就喜欢这个。
要了一个房间,说是要赌博,等中年妇女离开之后,老王立即开始作法,为众人驱蛊。
看起来似乎并不复杂,老王烧了几张符,扔到一碗清水里,然后念咒,还把脏兮兮的手指伸入碗中揽动。
程灵素忍不住小声嘀咕:“太不卫生了。”
呕吐
在犹豫和怀疑中,秋水端起碗,强忍恶心,把少量符水喝到肚子里。
朗淡平问这水什么味,他回答说比中药更容易入口些,不算太差劲,就当这是猫屎咖啡好啦。
朗淡平隔着窗户玻璃看看停在几米开外的q7,想了想那些装满钞票的箱子和金条,咬咬牙拿起碗,喝了一大口。
然后小梦和阿牛也喝了。
沈浪最后举起碗,毕竟是喜爱人肉的准怪物,一口把剩余部分全喝光,然后伸出舌头舔过碗底,一点不浪费。
秋水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胃里翻腾,随时都有可能狂喷而出,于急忙向老王询问:“我想吐,可以吗?”
老王手指卫生间,示意请随便。
秋水摇摇晃晃跑过去,一阵狂呕,吐出一些胃液,其中有几条胖乎乎的灰绿色虫子,外形和大小很像快要吐丝的蚕。
这情形很有催吐作用,在他的带头示范下,喝过符水的人纷纷开始呕吐,最终就连没喝过这水的程灵素也吐了一次。
沈浪吐出的虫子特别肥大,颜色呈深绿,到了马桶里之后仍在吞食他呕出的半消化的人肉块。
秋水回到麻将桌旁边,有气无力地问老王,这样算不算搞定。
第308节
“过几钟头之后,我会为你们复查,如果没驱干净,还得再来一次。”老王说,“这个可能性很大,不可不防,有的人甚至可能需要折腾好几次才算完成。”
“在这期间,我们会不会蛊虫发作?”朗淡平紧张地问。
“这倒不必担心,只要别让扁院长看到,就没事。”老王说。
众人长出一口气。
生命暂时没有危险,众人开始考虑放在q7里的那些钞票和黄金。
要不要搬进来?
担心被农家乐内的无关人等看到,还是别搬的好。
临下车之前,小梦和程灵素曾经用脚垫和座位套覆盖住那些东西,但是由于材料不够,还有许多只箱子露在外面,黄金倒是全都遮严实了。
这些箱子与银行运钞车所用的箱子完全一样,如果让人看到,很可能会引起警觉,没准会偷偷打电话给差人。
幸福的烦恼
阿牛提议向农家乐的人购买几片旧床单,把车子包裹严实,让人无法看到。
秋水认为这有些欲盖弥彰的味道,更容易引起注意。
朗淡平认为应该把车开到库房里,可以叫农家乐的老板想办法把那辆小货车弄出来,腾空位置。
程灵素说如果那样的话,就得轮流派人去看守车子,以防被盗,而不像现在这样,透过窗户可以清楚地看到车子以及周边情况。
老王说:“叫银行的人来这里把钞票带走,然后每人拿几张银行卡和存单就可以。”
众人均摇头叹息,这才明白,原来老王把自己的日子过得一团糟是有原因的,这位大法师确实有些短路。
根据已经打开过的几个箱子里的情况,那些钞票全都是百元面值的欧元和千元面值的港币,目前这旮旯有外汇管制,想要通过正常渠道兑换是不可能的事,这么多钞票太引人注目,当然也无法存到银行里,如果打算存入,就得化整为零,小额一笔笔分别存进去,然而数量太大,此方法基本不可行。
最终谁也想不出好主意来。
阿牛说认识一个卖车的人,只要有足够数额的钞票,那边可不管你怎么弄到手的钱,只管交易。
程灵素说买东西时候当然这样,无论买房子还是买轿车,对方只要能够收到足够的钱,必然不会多问。
一直沉默不语的沈浪这时嘿嘿直笑,得意洋洋地说:“你们的心理素质真差劲,不就是一些钞票吗?咱们不存银行又如何,每天去黑市走一趟兑换几万块,连气泡都不会冒出一个,根本没人注意,剩余的可以带在身边,也可以找地方藏好。总而言之,最可怕的事是贫困,而是不如何花钱和保管钱。”
老王微笑点头:“吃人肉的小朋友说得有道理,确实没关系,找两只面粉袋子,把钞票装进去,扛在肩膀上走,像进城找工作的农民工一样,根本没人注意同,只要自己别瞎紧张就好。”
沈浪提议:“咱们先拿一箱子港币进来分掉,每人口袋里装上十几叠钞票,这样有提神醒脑的作用。”
阿牛觉得这主意不错,于是表示响应。
几分钟过后,一箱钞票拿进来,每个人分到一小堆。
财富
阿牛看着自己面前的钞票,眼眶有些湿润,表情若痴若呆,嘴微张,舌头半露。
朗淡平慢慢悠悠地把面前的钞票像摆弄积木一样堆出一个小小的城堡。
程灵素则在小声自言自语:“这些给老妈,让她高兴一下,这些给老爸,他一直想去欧洲旅游一趟,现在可以如愿了,剩下这些归我,可以去泰国做手术,把自己弄成真正的男人,那边每年有许多原本是男人的家伙割掉小jj变成女人或者人妖,材料很充溢,我可以挑选一条质量比较好规格比较大的安装到自家身上。”
老王长叹一声:“唉,你们表现真够差劲的,这么点钱就闹得坐立不安,每个人都有至少五箱子钞票和好多片金条,激动的日子在后面呢。”
阿牛作恍然大悟状:“对啊,还有至少五箱子钞票钞票属于我所有。”
朗淡平摇头叹息:“光是眼前这些钱已经很刺激了,我从未想到,自己居然能够在大学毕业之前赚到超过十万块的财富。”
程灵素说:“这是千元面值的,一叠是十万,我已经有一百六十万了,真像做梦一样。”
第309节
“接下来的麻烦是如何对付扁院长,这厮不会跟咱们善罢干休的。”秋水说。
“我愿意跟你们在一起,帮助你们对付那个恶棍,因为我觉得你们几个为人还算地道,可以信任,往后呢,你们负责我的生活,保证我每天有肉吃有酒喝,床上有女人,要求也不高,大致接近那些低级别的贪污腐败分子就好。”老王说话的同时目光扫过秋水和程灵素还有阿牛和朗淡平。
“没问题,很高兴你做出这样的决定。”秋水点头。
沈浪说:“我想拿上属于自己的那一份,离开这里,从此独自浪迹天涯,你们没意见吧。”
秋水说:“我个人没意见。”
阿牛说:“沈兄,如果不是你及时出手打倒院长,我们几个现在已经完蛋了,大家对你全都充满了感激,无论你做出什么选择,我只能无条件支持。”
小梦和朗淡平还有程灵素均表示没意见。
“我跟大伙在此逗留两天,等王大师确定我体内没有蛊虫之后,我立即离开。”沈浪平静地说,“出去之后随便找个地方躲起来,相信扁院长想要找到我也不容易,希望你们能够尽早搞定这个大坏蛋。”
逃之夭夭
扁晓雀驾车逃离官财小区之后,一路不敢停留,快速驶向城内。
此前他在别墅里刚刚摆脱囚禁的时候曾经打算要发动攻击,把伤害他的人打倒和消灭掉,正要动手之际,他突然清晰地感觉到,一个与自己同样强大的个体正在靠近,而时间有限,如果想要收拾那几名窝里反的年青人,可能就跑不掉了。
于是他决定先溜走,以后再回来找他们算账。
现在的他受伤很重,身体多处遭到致命打击,这样的情形如果发生在普通人身上的话,肯定尸体都凉了也硬了。
在小区门口,他清楚地感应到那辆面包车内有一位能量场不亚于他巅峰期的人,担心弄出麻烦来,他甚至打消了开车撞过去的念头,因为他惧怕,如果不能一下子撞死对方,那么麻烦就大了。
冲到公路上,渐渐远离小区大门,他感觉稍稍轻松了一些。
担心会被追赶,他驾车狂奔。
折断的手指和脚非常不方便,操纵有些困难,幸好这是一辆足够豪华的车,有很多便利之处,他只需要扶住方向盘就可以一直往前行驶。
路两边,许多冤死的阴魂飘浮在空中,追逐这辆凯雷德。
一张张苍白青灰的面孔凑过来,对着他大喊大叫,发出奇怪的尖锐声音。
他想回骂,却因为下巴仍未复位而无法做到,假牙掉了,不知去向,就算下巴没有脱臼,这时他也无法清晰地说话。
一只年青的男鬼快速奔跑,紧紧跟在车旁边,把血乎乎的脸对着车内,嘴咧开露出满口尖锐的牙。
车开上阉人大道,速度更快了。
有一些修为较深和怨气较重的阴魂倒也能够跟上,大部分鬼则起哄几声就被扔到后面。
很能跑的年青男鬼仍然在,扁晓雀清楚地记得,这家伙一年前被拆散了,心脏安装到一位富商身上,一只肾安装到一名鬼子身上,另一只肾则装到一名大人物的姘头身上,jj和蛋蛋安装到一名乡长身上,胰脏和肝脏装到谁身上已经想不起,反正全都卖出去了。
计划
扁晓雀很清楚,目前需要的就是一个活人,最好是年青人,二十岁上下,体格强壮的那种。
他需要阳气十足的躯壳和血液来提供给养,这样可以让严重受损的身体迅速恢复,除此之外,没有其它办法。
此时正值凌晨四时多,大街空寂无人,就连清洁工也看不到一个。
他迫切需要新鲜的血液,以及大量的肉。
照后镜里一直不曾出现过追踪者,他认为已经摆脱危险。
四十年来,自从那一次爬出尸体堆之后,他一直都还算顺利,偶有麻烦,但从未如此狼狈过,从不曾这样惊慌失措。
扁晓雀感到愤怒,必须让那伙窝里反的小混蛋受到应有惩罚,不但要折磨他们的肉体,还要没完没了地对他们的灵魂施予酷刑。
第310节
他的思维当中有很多关于如何报复的想法。
攻击范围决不能仅限于这几个年青人自身,必须扩大化,还要灭掉秋水并且株连到他们的家庭成员,应当这么做,比如当着他们的面让人强暴其父母,然后再将其中之一慢慢凌迟处死,让惨叫声持续响彻天空,经久不衰,惊天动地。
还应该继续扩大,如果可能的话,应该株连九族,甚至连他们的在学校里就读时候的同学和老师也弄来咔嚓掉。
扁晓雀想,可以先把他们折磨得死去活来,不成人形,再强力控魂术把他们洗脑,让他们服从命令听指挥,然后安排他们冒天下之大不违,做出人鬼神共愤之事,接着自己就可以出面,以一个老英雄的形象把这帮小混蛋收拾掉,发泄心头怒火的同时还可以赢得响亮的好名声,接下来就能够以此为资本发展,没准可以步入政界,成为总督或副总督的热门人选。
最合理的方式就是办一个集中营,把所有与四个小混蛋以及和他们有关的人全都捉进去关住,然后慢慢折磨,每天搞三次批斗会——不对,应该每天搞五到七次,每天一次都得公开行刑,末尾的高潮则是安排与会者把某个批斗对象撕成碎块吃下去,人肉将是这帮囚徒的唯一食物,除此之外只有野草和混浊的脏水,至多再加上一点泔水和粪便。
必须办两个集中营,人界一个,地府一个,还得组织和培养一些忠实可信的年青信徒来办这事。
猎杀目标
扁晓雀当然明白,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觅食,以及寻找合适的猎杀目标,获取血液和肉来补充给养,以迅速恢复体力,还需要一些光滑的皮肤来修补受损的脸,至于怎么修理那些小混蛋,那是以后的事,暂时不着急。
只要能够恢复体面的形象和体能,对付那伙小混蛋就不成问题。
等到身体基本复原之后,再考虑组织其它力量进行合作,利用参议员身份弄一些人手,大张旗鼓地在全市进行公开搜捕,搞定那个可能与小混蛋是同伙的高人想必不难。
车窗外,那个曾经的运动健将——如今的死鬼——仍然跟着跑,一路已经狂奔了十几公里,平均时速一直保持在九十码左右。
扁晓雀朝这只很能跑的鬼竖起中指,用思维传导发出这样的信息:“傻蛋,你活着的时候如果也像现在这么能跑,早就成世界头号田径明星。别在我面前丢人现眼了,去地府当邮差好啦,那边更适合你。”
运动健将鬼咧开嘴,做了一个凶恶的表情。
穿过裤衩大街,进入岳不群大道,穿过几个路口之后,终于看到一名在路边拾垃圾的老太太。
暂时找不到年青人,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这位老太太衣着打扮得体,微胖,六十岁左右,不像是生活很愁苦的人,估计是打算趁着天没亮捡一点破烂换钱,不希望被人看到。
按照扁晓雀的医学经验,有的老年人屁股和大腿以及肚皮上的皮肤能够保持光滑,用来修补面部勉强也可凑合。
车穿越相邻的道路开到左侧停下,反正这个时候路上没车,不会出事。
他转过头把脸正对老太太,伸出一点点脑袋,努力堆出笑脸,因为怕吓跑了她。
根据经验,路边的人会往车内看,只要目光相对,问题就很容易得到解决,他可以迅速地催眠她,让她陷入昏睡状态,然后就可以很轻松地搞定一切。
老太太有些惭愧地抬起头,看着车内。
四眼相对,扁晓雀开始发功。
然而,这样的努力毫无效果,老太太若无其事,甚至又往走了一步,仍然看着他。
“老板,有破烂要扔掉吗?给我好啦。”老太太小声说。
诱惑
这时扁晓雀沮丧地发现,老太太眼神涣散,一只眼有轻微的白内障,另一只估计是青光眼,由此可以肯定,她根本无法看清楚他的眼睛,任何的催眠术和控魂术全都无效。
他的双手仍然是骨折状态,虽然感觉不到疼痛,但是也无法使出劲,想要通过暴力手段强行把老太太拖进来是无法做到的事。
下巴仍旧脱开,他无法说话,最擅长的天魔音不能施展。
无奈之下,他只得眼睁睁看着老太太慢吞吞走掉。
对于目前的他而言,起步和停车还有转弯这些简单的事显得非常困难,另选一个目标很麻烦。
他甚至想,干脆在这里等待天亮好啦,到时候街上的行人就多了,可以很轻松地控制住其中一到两个,然后驱使他们乖乖做事。
然而运气不错,正当他打算强忍住种种不方便,驾车离开这里时,一名浑身酒气的少年男子走过来。
第311节
按照医学的观点,这位少年并非合适的目标,因为其身体健康状况欠佳,缺乏体育运动,血液当中有太多的有毒成分,并且已经感染了乙肝病毒。
然而此时只有容忍这一切不便之处,勉强凑合着用一下。
少年走过来,警觉的目光盯着车窗内看。
扁晓雀明白自己目前的模样很糟糕,必须在瞬间成功控制住少年,否则的话对方很可能由于受到惊吓而跑掉。
果然,少年看到了他的血肉模糊的脸之后,一连退了几大步,紧张地问:“受伤了么?是不是遇上强盗?”
扁晓雀无法说出话来,凭着多年来的经验,他明白如果不给这小家伙看到一点好处别想指望吃到人肉。
他用折断的手指吃力地挟起几张百元钞票,在空中晃动了几下。
这个动作颇具诱惑,少年小心翼翼地走过来。
四目相对,仅仅用时两秒钟左右,他成功地催眠了少年,然后以思维传导把信息送达到对方意识里,命令其上车。
这样做很费劲,他开始喘息。
少年打开后排车门,钻进去坐下。
他再也等不及,伸头过去把嘴探向少年那脏兮兮的脖子。
血雾
车门还没关上,少年脖子表面的皮肤已经和扁晓雀的嘴亲密接触。
然而扁晓雀没有能够喝到盼望中新鲜热乎的血液,一点也没有。
因为他的假牙没了,而下巴仍然处于脱臼状态,上下颚根本无法合拢。
催眠的程度并不很深,在受到肉体伤害之后,少年随时都有可能醒来,现在这个问题孩子面露痴呆的笑容,温顺而驯服地坐着,一动不动,任由他把血污涂抹到脸上。
他用已经折断的手指摸索少年的口袋,期待能够找到一把锋利的小刀,这年头许多人都喜欢带着凶器外出,貌似这样可以更安全些。
果然有刀,但是关节被强行拧得脱臼的手指非常不灵便,努力了几次都未能把这个金属小玩艺儿抽出来。
终于拔出刀来,少年仍然痴痴呆呆地笑着,一言不发,没有反抗。
这时扁晓雀沮丧地发现,自己根本无法用这把不怎么锋利的东西割开对方的颈动脉。
他用思维传导向少年发出这样的指令:“把手腕割开,让我喝一点血,然后你就会成为有用的人材,感觉到无上的光荣。”
少年接过刀,面有犹豫。
扁晓雀目光直视少年的眼睛,用尽全力,试图完全控制这家伙。
刀缓缓举起,搭到手腕上,却没有开始划动。
扁晓雀继续努力发出思维传导:“乖啊,让我喝一点点血,最多一百毫升,事后我会给你钱,几万块,比你到医院卖精液强得多。”
这当然是欺骗,他打算把这副躯壳完整利用,喝血吃肉,事后必然只剩下一具尸体,不可能有其它结局。
少年在迟疑中缓缓拉动小刀,划破了皮肤,少量的血从皮肤表面渗出来。
扁晓雀用尽最后一点心力,发出思维指令:“用力点,再划几刀就好。”
少年似乎被震了一下,加大了力量。
一道血雾喷出来,动脉显然断了。
扁晓雀把嘴凑近,对准喷出的血,开始吞咽。
第312节
消化吸收
少年保持痴呆的笑容,任由扁晓雀饮其手腕伤口里溢出的血。
大量粘稠而热乎的血液涌入扁晓雀的喉咙,其中有残余的酒精,还有k粉,咳嗽糖浆之类成分。
少年炽热的生命力正通过血液不断流失,被扁晓雀消化、吸收,然后迅速重组修复。
面部的伤口开始愈合,被打破的部分长出新的皮肉,青肿的眼眶渐渐恢复正常,颜色由紫转黄。
折断的手指在少年血液里所携带的生命力滋润下,快速长回原样,脱臼的关节自行复位,折断的骨头神奇地痊愈。
渐渐地从手腕伤口里喷出的血液减少了,压力变小,开始间隙性地喷,而不像刚开始那样力道十足。
扁晓雀缓缓举起刚刚康复的左手,摸索自己的下巴,找到需要处理的关键部分,使劲将其归位。
然后他把嘴凑到伤口上,开始猛力吸吮。
咸咸的血液涌入口腔,感觉无比畅快。
少年的生命迅速凋零,痴呆的笑容依旧,眼神却迅速黯淡下去,现在就算醒来也没有用,血压已经接近于无,不会再具有反击和挣扎的力量。
扁晓雀依旧在狂吸不止。
觉得伤口太小,于是他从少年手里接过刀,刺穿其胸部,直通肝脏。
内脏里会储存一些血液,味道更好。
他把刀拔出,然后将嘴凑到少年胸前伤口,吸吮溢出的血。
路边有人看到这情形,拿出手机拨打电话,估计在报警。
扁晓雀没有理睬,只要再吸一会儿血,身体就基本恢复正常行动能力,然后就可以驾车离开此地,还可以轻松地对人施术,控制他人的意识和思维。
少年的脸渐渐枯干,身体变小。
现在流入扁晓雀口腔内的已经是体液而非单纯的血液。
接下来还要剖开少年的胸腔,吃掉内脏,如果时间来得及,没人注意的话,最好能够把脑壳砸开,吃掉全部或者大部分脑汁。
渐入佳境
路边行人越来越多,卖菜的,卖烧饼和包子以及油条豆浆的,以及早起的老头老太太和赶路上班的职员。
扁晓雀关严了车门,仍然不时有人凑近观看。
这旮旯的公民好奇心都比较严重,喜欢打探别人的情况,传播小道消息。
一位中年汉子把脸贴近车窗玻璃上端的缝隙,想看得更仔细些。
玻璃上有反光膜,外面很难看清楚车内部的情况,必须挨得很近并且光线适宜才可以看到。
下巴已经复位的扁晓雀大声训斥:“看什么看?没见过吃人吗?”
中年汉子愣住片刻,然后惊恐地大喊大叫,转身逃之夭夭,仿佛看到了可怕的鬼怪。
扁晓雀手执小刀,少年被开膛破肚,肝脏和心已经被吃掉。
接下来该吃肾,然后是胰脏,还有蛋蛋,肺的口感较好,跟吃棉花糖差不多,得留到后面慢慢享用。
扁晓雀历来的信条是——吃苦在前,享乐在后,当年吃甘蔗的时候,他总是习惯于从顶端开始啃,慢慢吃向根部,这就叫渐入佳境。
青少年时代食物严重缺乏,偶尔得到一粒糖或者一只鸡爪子之类东西,他总是放到口袋里,等到夜深人静之后摸出来,把玩良久,一直等到条件反射已经极为强烈时才放到嘴里。
吃人肉时,他习惯于把肺和脑汁留到最后。
第313节
肠子和胃对于目前的他而言显得太难咀嚼,二十年前,他曾经很喜欢吃这两样内脏,后来却因为牙渐渐不太好使而不得不放弃,煮熟了吃固然能够嚼碎,但是他对于长时间蒸煮的食物毫没兴趣,觉得一点也不鲜甜,完全失去了食物原有的味道。
几名大学生模样的男女看到了扁晓雀的行为,紧张之余抱着探求真理的立场在外面议论,他们争执不休,有的认为吸血鬼真实存在,坐在车里这位很可能就是,有的则认为这名食人者很可能是狼人,就像暮光之城里那位无关紧要的配角一样。
外面的谈话声不断钻入耳朵,令扁晓雀食欲大受影响,他仰天长叹,放下小刀,在座垫上简单擦了几下手,然后启动发动机,驾车离开。
追悼会
早晨十时,城市边缘的一个著名的垄断企业的宏伟建筑物内,一场声势浩大的追悼会正在进行中。
拼凑起来的一具遗体在经过修理和整容以及浓妆艳抹之后,打扮得很像扁晓雀,至少面部轮廓大致一样,至于其它部分——反正埋藏在鲜花和绿叶当中,无法看到,当然,也无人关心。
礼堂内有超过一千人,其中大部是本市二流和三流的大人物,以及部分所谓的商界精英。
台下没有任何一位旺财医院的职员,台上也没有。
在司仪的引导下,朱秘书摇晃巨大的肚皮,慢慢走过来,动作由于迟缓和笨拙而显得肃穆,貌似沉浸在悲痛中一般。
大约五十米左右的距离,朱秘书用了整整五分钟才走完,当他终于到达主席台上的话筒旁边,众人都长出一口气,感觉轻松了许多。
台上的一溜大人物均是沉痛的表情,像是刚刚被揍了一顿似的。
朱秘书咳嗽了几声,对着话筒吹了一口气,确认连接无问题之后,郑重其事地说:“先生们,姐妹们,今天是一个令人伤心的日子,扁院长离开了我们,众所周知,扁晓雀同志是一个伟大的无产阶级富豪,同时还是一个无比慷慨的慈善家,一个世界闻名的医学专家,在他的领导下,旺财医院以擅长做各种超高难度的外科手术而名扬全球,创造了巨大的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为本市的发展做出了很大的贡献,向一千多人直接提供了劳动就业岗位,同时每年上缴的利税高达两亿多元。”
台下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估计有人忘记了这是一个追悼会,所以习惯性地在台上的人讲话间隙拍手。
朱秘书接着说:“扁院长的不幸去世,是本市的巨大损失,是全省及至全国的巨大损失,甚至说是整个银河系的巨大的损失也不为过。”
这时礼堂入口外发生了小小的骚动,有人闯过戒备森严的重重阻隔,进入到大厅内。
一名站在台下担任警戒的武装人员拿起步话机,与人急促交谈什么,稍后,这位向旁边一名级别更高的人传话。
经过几次复杂而精密的传递之后,突发事件的内容终于到达朱秘书耳朵里。
“扁晓雀来了!这怎么可能?”朱秘书气乎乎地说。
惊恐
然而扁晓雀确实来了,西装笔挺,衣领雪白,胖脸上充满自信的笑容,肚皮高高隆起,身材的性感程度一点不亚于台上有几位以肥壮著称的大人物。
几名武装人员被这情况弄得有些手足无措,加之扁晓雀的目光似乎有某种不可思议的魔力,导致这些训练有素的勇士一个个傻乎乎地站着,目送本应该被摁倒在地并且五花大绑的对象从容不迫地走上台去。
朱秘书并非现场级别最高的人,除他之外,还有一名专员和三名众议员,以及一名议长,还有一位少将,两名上尉,多名副厅长和处长,将近一百名科长和副科长,还有其它数量众多的不同级别之普通大人物和低级别的大人物,以及微不足道,几乎什么也不做,仅仅只是享受薪水和各种复杂待遇的大人物。
距离台子最近的几十个人看清楚了扁晓雀,其中有一小半的人以前见过这位传说中的神医。
一名老年妇女惊恐万状地大喊:“有鬼啊,诈尸啦,尸变——!”
一些人受其影响,转过身开始往外逃。
台上同样乱作一团,并不是所有人都了解朱秘书背后隐藏的强大力量,以及那个轻松夺取旺财医院的宏伟计划。
一名上尉钻到桌子底下,两名副厅长口吐白沫晕过去,几名处长忙于逃命从一点三米高的台上跳下,结果弄伤了脚,躺到地上大喊大叫,却无人理睬。
一名漂亮的中妇女跪在地上,大声说:“别杀我,强暴我好啦,一定会让你感觉到很爽的。”
扁晓雀大步往前,面露微笑,表情从容而淡然,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朱秘书焦急地问:“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参加我的追悼会,有问题吗?”扁晓雀说。
“这个显然不合逻辑,你有事的话应该逐级向上汇报,通过正常的途径来解决,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无理取闹。”朱秘书义正辞严地说。
“我知道你的脑子已经坏掉十几年了,跟你不可能正常沟通,现在听我的命令,拿起话筒,告诉大家,我其实没死,一直活得好好的,那具尸体是假的。”扁晓雀平静地说。
第314节
这胖子之所以没有动用强力控魂术和催眠术,是不想露出锋芒,以免被台下的人看出名堂。
控制一个人或者几个人容易,想要控制上千人是无法做到的事。
当机立断
朱秘书转过头,看了看身后,恰好发现一名上尉壮硕的屁股,这家伙显然在学习把头埋到沙子里的鸵鸟,只是学得不怎么成功,想来这是由于亚洲与非洲国情不同的缘故。
一名副厅长还算镇定,大声问:“扁晓雀不是死掉了么,为何又活回来了?是不是哪里出差错了?”
“死掉的那个确实是扁晓雀,有法医的报告可以作为证明,眼前这位活着的肯定是假货,只不过模样有些相似罢了。”朱秘书强作镇定。
“我认为你说得有道理,现在怎么办呢?”副厅长问。
“大家开一个现场会议,拿出可行的方案,然后报请上级批准执行,这样的程序完全符合规定。”朱秘书说。
“恐怕不行,得先控制住局面,否则的话可能会引起混乱,在场的全是本市不可或缺的重要人材,如果弄死弄伤了几个就麻烦了。”副厅长说。
“你认为应该怎么办?”朱秘书问。
“叫人把这个假冒扁院长的家伙抓起来,严加审讯,搞清楚幕后指使者是谁,有没有境外敌对势力参与。”副厅长说。
扁晓雀怒火中烧,心里明白这帮家伙为了利益,已经把自己视为死人,忍不住大声吼:“朱秘书,要不要我把你的隐私抖出来?”
此言一出,朱秘书再也沉不住气,急忙向后面的武装人员下达指令:“把这个诈骗犯抓起来,不许他胡乱说话。”
待命的壮汉立即冲过来,高声喊着诸如‘不许动,我们优待俘虏,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之类欺骗性质的话。
扁晓雀怒目圆睁,嘴咧开,正待施展天魔音,却发现这里实在太过嘈杂,距离朱秘书的耳朵并不远,也就三米左右,但是却有咫尺天涯的感觉,估计对方不可能听清楚。
转而打算施展控魂术,朱秘书却已经退到保镖身后,只看到一个半秃的头顶和肥厚的肩膀。
原以为简单容易的事突然间变得复杂了,曾经的计划和设想完全落空,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帮人居然有胆量直接对付他。
他看到了话筒,打算冲过以握在手里,只需要几秒钟,他就可以运用天魔音控制住会场内所有的人。
然而,几只强有力的胳膊伸过来,捉住了他。
无计可施
忙乱中,扁晓雀用目光成功地催眠了面前一名壮男。
壮男松开钳住他胳膊的手,听他的话,转而对付其它保镖。
然而背后还有六到七只粗壮的手臂抓住了他的身体或者是衣服,仅仅只凭刚刚拉拢到的这位同伙,根本不可能对抗这么多人。
周围声音很嘈杂,有许多人在大喊大叫,桌椅的碰撞声,杯子坠地的声音,惊恐的尖叫,所有这些交织在一起。
扁晓雀想要施展天魔音,但是没用,这里太混乱了。
正要努力用目光施展催眠术和控魂术,再让几名壮男听命,却已经来不及,多条粗壮的胳膊同时发力,把他摁倒在地,脸部向下。
一只黑布袋子套到他的头上,然后收紧,中间的细绳勒住了他的嘴里。
这一下,神通广大如扁晓雀也无计可施了,只得任人摆布。
朱秘书再次走到话筒前,安抚礼堂内那些惶惶不安的人,继续主持追悼会。
扁晓雀被拎起来,拖到后台,扔进角落里,双手反铐到身后。
被催眠的那名壮男奋力想要救下他,却因势单力孤,最终被制服。
会场内一片欢声雷动,人们为捣乱者终被控制住而感到激动万分,甚至自发组织起来唱歌以壮声势,表示无所畏惧,这其中先前曾经逃跑和表现得极度慌乱的人声音特别响亮。
第315节
仪式结束之后,在哀乐中,那具拼凑成的尸体被推到焚尸炉内,浇上油点火燃烧。
十几分钟之后,扁晓雀被送到一辆车内。
由于脑袋被黑布套子包裹住,他什么都看不到,嘴也被勒住,一时无法说话。
他满腔愤怒,对朱秘书等人的行为恨得牙痒。
需要报复的名单上又增添了一大串名字,其中排在最前面的就是朱秘书。
感觉真窝囊,居然会栽到这样一伙差劲的人手里。
一定要让这帮家伙对其行为感到无比的懊悔,必须让他们为犯下的错误苦苦哀求饶恕,然后,一个个在痛苦的折磨当中死掉。
由于看不到外面的情况,他不知道离殡仪馆已经有多远,感觉车停了几次,估计遇上红灯或者堵塞。
接下来转了一次车,从扑鼻的汽油味和尾气味中判断,他猜测自己到了一辆破烂不堪的面包车内。
仇恨
从窗外飘入的气味以及路边驶过的农用车发动机声音里,扁晓雀断定车辆已经驶到郊外。
他想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车内除他之外另有三个人,这帮家伙不停地抽烟,弄得到处一团烟雾缭绕,味道很难闻。
他们很少交谈,偶尔说一句,也是在讨论走哪一条路更近。
扁晓雀很想问问,这帮人到底想把他弄到哪里,以及打算如何处置他,但是勒在嘴里的绳子让他根本无法说话,至多就能哼哼几声。
看来专业人士的捆绑技术不是盖的。
一只沉重的大鞋底伸过来,重重踢了他一脚,同时伴之以严厉的训斥:“哼什么?欠揍吗?给老子乖乖呆着。”
扁晓雀不再出声,而是乖乖躺在铁栏杆上。
他猜测自己会被送到某个小黑屋内,然后接受审讯,叫他把隐藏的财产供出来。
当然也不排除这种可能性,把他带到郊外某个地方,悄悄处死,用石头砸碎脑袋,或者掐住脖子窒息而亡,也可能子弹爆头,然而这些都不算什么事,只要别直接把他扔到大火坑里高温烧烤,他应该都能够活回来。
就算把他烧成灰或者煮熟,他也不担心,以他的修为,就算死了也能够借别人的躯壳还魂。
考虑到这帮人并不怎么了解他的能耐,估计待会将很容易摆脱,现在要考虑的事就是如何报复朱秘书,以及幕后策划夺取他财产的元凶。
他沮丧地发现,应该消灭的仇敌真多,如果把范围进一步扩大到家属和亲随,那么一个集中营恐怕不够。
车子驶到一段剧烈颠簸的路面上,估计就要到达目的地了。
终于停下,窗外传来鸟叫,可以听到风吹过树叶发出的声音,由此推断,这里环境不错。
几只粗壮有力的手臂把扁晓雀拎出来,拖着走。
他在心里暗骂,待会一定要这几个王八蛋好看,得用强力控魂术让把他们洗脑,让他们成为不会思考不会怀疑的工具人,就像傻仆一样。
防空洞
隔着厚实的黑布,扁晓雀仍然能够感觉到光线的变化,以及气味的不同。
他被拖到一个阴暗潮湿的走廊内,地面坚实而粗糙,有机器发出轻微的声音。
大致可以断定,这是一个废弃的防空洞,这种味道和感觉有些熟悉,年青时代的他曾经见识过。
四十多年前,二十几岁的他被组织起来,送到城郊的山上挖洞,据说是响应什么伟大号召。
第316节
那时候谣传北方的洋鬼子即将入侵,很可能会动用核武器,挖洞就是为了保护民众,然而他明白,就算真的发生战争,这个破洞也没什么用处,并且容量有限,至多能够保护几百名大人物和他们的家属罢了,全城几百万人,无论如何装不下。
当年由于技术落后,管理差劲,以及外行领导外行的世界独一无二之特殊模式,在挖洞的过程当中屡屡发生事故,很多人被活埋,或者被落石砸死砸伤。
施工的人吃得很差,一般就是玉米糊糊里加一点菜叶,偶尔可以吃到一顿米饭,大约半个月可以享受到一顿猪肉。
他非常幸运,能够保持完好无损,活着走出了那个可恶并且毫无用处的洞。
如今,他故地重游,像囚徒一样被拎着走进来。
根据转过的几处弯,他大致判断可能的走向。
一扇生了锈的厚重铁门缓缓打开,发出吱吱咕咕的刺耳声音。
一股腐烂的臭味扑面而来,十分难闻,令人作呕。
旁边一名壮男大骂:“老是叫我干这种破事,真是倒胃口,扯jb蛋。”
“加上这老胖子,五年来咱们已经扔下去二十多个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转行,不再做这种事。”另一名壮男说。
“老胖子,你九泉之下有知请勿生我们的气,大伙全是奉命行事,为了养家糊口和更好的前途,没有办法,死后你要找人算账的话去纠缠朱秘书吧,别来找我们。”先前大骂的壮男说。
扁晓雀此刻明白,这帮家伙根本没想审问也没打算关他禁闭,而是采取了最直接最干脆的做法,把他往干涸的深井里一扔,然后关严铁门,一走了之。
现在他最关心的事就是这口井有多深里面到底有些什么。
抢夺
扁晓雀不希望目前这副躯壳被弄坏,因为还指望通过正规途径把财产夺回来,至于用什么身份进行报复,那不是问题,他有许多的办法可以让朱秘书等人死得非常难看。
几只手伸到他身上乱摸,显然在寻找有价值的东西。
此前手机和身份证还有驾照和银行卡等物已经被搜走了,留给这三位的东西极有限,只有一只表,两只戒指。
其中一只戒指很难摘下,于是一名壮男拿出刀子,齐关节处把扁晓雀的手指切断了一只。
为了不引起怀疑和注意,他只得表现出很痛苦的样子,其实并不疼。
他的疼痛感觉已经消失了四十年,自从那一次从尸体堆里爬出来之后,他就再也感觉不到身体方面的痛楚。
他的皮鞋被脱下,一名壮男说,反正变成鬼之后会飞,鞋子已经用不着,这样的名牌货色扔掉太可惜,应该利用起来。
“袜子要不要?”另一名壮男问。
“怕他有脚气,不要了。”
他的裤带被抽掉。
“皮带也是名牌货,很贵的,操,如果我自己掏钱买的话,决计舍不得。”
“裤子和衣服是阿玛尼,剥下来洗洗可以自己穿,也可以卖给旧货摊和当铺。”
“这老家伙一身都是正品名牌,大有来头啊,咱们动手把他扔下去,会不会惹来麻烦,最后弄成替罪羊?”一名壮男说。
“这种事只要别传出去,根本不可能有谁知道。”
“还是别要衣服和裤子了,太大,也不合身,卖给旧货摊可能会招来麻烦。”
扁晓雀身上的衣服保住了,但是领带被解开拿走。
“哇,好家伙,领带夹子居然是黄金的,上面镶的肯定是钻石,咱们捞到一票啦。”壮男兴高采烈地说。
“把嘴弄开,看看里面有没有金牙,如果有就敲下来。”
“别这么干,上面叮嘱过,这家伙有些邪门的本领,别让他开口说话,否则可能会送命的。”
第317节
“找只棍子塞到嘴里,总之别让他说话就行,看看有没金牙,不会影响什么。”
行刑
一根生了锈的钢管塞到扁晓雀嘴里,抵住喉咙,然后抽走细绳,慢慢掀起了黑布。
他仍然无法说话。
这时他心里突然冒起一个念头,毛片里那些女角表演深喉大概就是这么个感觉,切,挺难受的,这钱赚得不容易。
他的嘴被撬开,嘴唇被翻起。
“操,原来是假牙,真恶心,一粒黄金的都没有。”壮男失望地说。
细绳重新回到他嘴里,整个过程没有出现任何差错,他仍然无法说话。
“好像没什么油水了,扔下去吧。”另一位壮男说。
“谁来动手?”
“上一次是我弄下去的,今天应该轮到你干这活。”
“不公平,应该石头剪刀布决定。”
争执片刻,最终选定行刑人。
扁晓雀被拎到一个铁架子上放好,估计有某种操作装置,只要扳动开关,就可让人掉下去。
他感觉到下方有风吹上来,挟带有浓烈的臭气,不知道有多少尸体在井底躺着。
一名壮男说:“祝你一路顺风,来生投胎到米国,别再这么倒霉。”
话说完,铁架子发出刺耳的吱咕声,然后向一侧倾倒。
扁晓雀轰然坠落,落到井内,摔到一堆严重腐烂的尸体当中,许多小虫子被压碎,同时有几根骨头刺破了他的身体。
根据下坠地时间推算,估计大概有三十米深,
远远传来一阵笑声,接下来是铁门关闭和上锁的声音,然后四周突然安静了。
扁晓雀慢慢站起来,腐烂的尸体和虫子以及骨头淹到了腰部,几根源自尸体的骨头插在他体内。
头套仍然在脑袋上,双手依旧被捆在身后,只有双腿可以自由活动,但是不怎么灵光,因为右侧足踝已经脱臼,而左大腿上被两根不知是谁的肋骨深深扎入其中。
他试图寻找某件表面粗糙并且较尖锐的硬东西,靠过去把捆住手的绳子磨断。
在腐烂的尸体和泥土以及污水中有大量的不知名虫子,这些贪婪的小东西纷纷爬到他身上,钻入伤口,开始觅食和繁殖后代。
污水和烂泥
人体内有很多骨头可以用来磨断一根绳子,比如肋骨,小腿骨等,甚至可以考虑颅骨当中的牙,然而,目前对于扁晓雀来说的最大问题在于这些骨头没有固定住,无法使上劲。
现在他身上已经爬满了虫子,其中一些类似蚂蝗的甚至钻到肉里,如果是普通人遇上这样的情况,很可能会精神失控,无法保持镇定。
他一直若无其事,泡在污水和腐烂的尸体以及泥浆和骨头虽然不怎么舒服,可是也并不算最难受,相比之下,置身于此地比起被小梦和阿牛等人囚禁那会儿要舒服很多。
他试图往一侧移动,想要靠到墙壁上。
一根不知源自哪个王八蛋的骨头插到他肚皮上,尖端刺伤了肠子,这让他感觉不怎么愉快,但是也没有办法拨出来。
移动过程当中,他踩到许多的骨头,有时是几只头颅,有时是一些柴棍似的肋骨,或者结实粗大的腿骨和骨盆,以及散落的脊椎。
骨头下面有什么?目前搞不清楚,因为总是踩到骨头上。
第318节
四十多年前他亲自参与施工的时候也不知道这里有如此一个深井,这玩艺儿用来做什么的,他怎么想也想不出来,应该不会是为了灭口的吧?
移动过程当中,由于没了鞋子,他的脚掌被刺伤了很多次,尽管很缓慢也很艰难,他仍然在不断挪动。
几只蝙蝠在周围飞翔,似乎想要啄他几口的样子。
腰部绊到一具腐烂程度不算十分严重的尸体,这具尸体大概扔进来也就十来天的样子,基本还保持完整,没有散架,但是体表皮肉已经被虫子吃光了。
前进的道路被挡住,他试图转向,往另一侧移动,这时脚底突然踩到一只头颅,滑了一下,他摔倒了。
整个脑袋泡在污水和烂泥当中的感觉当然不怎么好受,但是一件意外发现让他欣喜,他感觉到右侧肩膀碰到了墙壁。
在蹭掉爬满墙壁的虫子之后,一段表面有螺纹的钢筋露出来,他背转身,开始对付缚住双手的绳索。
解脱
绳子质量非常好,是真正的尼龙绳,非常结实。
扁晓雀足足折腾了四十多分钟,才终于得到解脱。
接下来的事情就显得很简单了。
弄下头套之后,他开始念咒。
一切都显得容易,他打开了一个通道,因为这里本来就有连接地府的路径,所以一点不费劲。
他迈步进入另一个空间,十多只陌生的阴魂跟在后面走进去,这些鬼全都死于此地,由于是横死,一个个怨气冲冲兼苦大仇深。
他不禁想,把这些鬼带出去也好,这帮家伙肯定会缠着元凶,没完没了,就算无法害死人,对刽子手和同伙的健康和运气总会有一点不利。
这里是一片荒漠,没有鬼卒看守,到处都是一片幽蓝的光。
身后已经没了那口井。
一只面目破碎的中年男鬼有气无力地问:“肥哥,你受了这么重的伤,为什么不死呢?”
扁晓雀转头看看男鬼,没好气地回答:“你以为我像你一样差劲吗?”
“我的尸骨在这个深井里,我可以跟你走吗?”男鬼问。
“无所谓啦,想走就走,干嘛老是要守着一具臭烘烘的破尸体。”扁晓雀说。
“真的吗?那我们就走啦。”男鬼慢吞吞地说。
几分钟过后,扁晓雀找到一处出口,大步进入其中,离开了异空间,回到人界。
有些出乎预料,居然就在废弃防空洞的洞口外面不远处,如今这里已经是一个庄园,绿树成荫,花草鲜美,还有几幢钢筋水泥筑就的仿古建筑。
阳光下,扁晓雀沮丧地看着自己,浑身上下全是污泥和虫子,肚皮上插了一根腿骨,还有几根肋骨插在身体其它位置。
刚刚离开深井的阴魂适应不了阳光,纷纷散开,一个个寻找阴凉的地方躲避,仅有一只年青的女鬼还跟在他后面。
那辆面包车仍然在,就泊在停车场中央,靠近池塘的那一排房间里有麻将的声音传出来。
三个王八蛋还在,扁晓雀心想这算是一件大好事,至少食物有着落了。
傻笑
三名壮男认为办完事之后应当放松一下,于是约了此地的经理,四人打起了麻将,准备玩到午饭后再慢慢回去。
刚打了两圈,麻烦出现。
一名保安神情呆滞地走进来,慢吞吞地说外面来了一名领导模样的人,希望他们当中的谁出去看看。
一名壮男起身,叫保安顶替继续玩。
第319节
壮男走出门去,往前几步,看到了浑身是污泥和腐肉还有虫子的扁晓雀,急忙伸手到腰间拨武器。
“乖,听话,把手放下。”扁晓雀用天魔音说。
壮男立即丧失了抵抗力,已经摸到枪柄的手慢慢垂下,表情由紧张转而变得松弛,露出傻乎乎的笑容。
扁晓雀与壮男目光对视,举起双手,比划各种复杂的手势,开始施展强力控魂术,几分钟之前,他就用这样的方法让那名保安变成了只知道服从的傻子。
他带领壮男走进旁边一间没有锁门的空房间内,关了门,叫壮男把衣服脱光,然后跪下,伸出脖子。
一把水果刀刺破了壮男颈部皮肤,挑出颈部大动脉,然后来回割了几下,直到鲜血喷出。
他张开嘴凑近,愉快地吞咽。
整个过程当中壮男一动不动,任凭处置,没有任何反抗,一直保持着傻乎乎的笑容,仿佛无比幸福。
过了一会儿,喷出的血液压力渐渐降低,开始间隙喷射,他有些等不及,直接把嘴贴到伤口上,大力吸吮。
随着新鲜的血涌入喉咙,他身上的伤口开始快速痊愈,手臂有了力量,他慢慢拨出插在肚皮上的腿骨,然后拨掉其它部位的骨头。
用水果刀切割壮男的肚皮略微有些困难,因为刀锋太钝,很费劲,进展极为缓慢。
壮男的眼神渐渐黯淡,仍然没有挣扎,也不出声,傻笑和表情仿佛固定在脸上,不会有任何改变。
麻将室内,牌局仍在继续,保安慢慢悠悠地摸牌和出牌,仿佛患了轻度老年痴呆症的人一样,其余三位对这种行为忍无可忍,多次出言催促,却没有任何效果。
仿佛梦游
“嘻嘻,六条。”保安仿佛梦游般打出一张牌。
一名壮男仰天长叹:“兄弟,你面前的牌怎么有十九张,就算是超级大相公,也不能弄成这样啊。”
保安咧开嘴笑,有气无力地说:“多谢提醒,现在我把多余的牌打出去,然后和牌,你们不介意吧?”
“你懂不懂规矩?”另一名壮男说。
“哦,不同意就算了,下一轮我会努力。”保安说。
一位壮男自摸成和,洋洋得意笑。
另一位壮男伸出手,把保安面前的牌拨倒查看,发觉自己想要的四条和七条全部八张都在里面,不禁愤怒地大吼:“我操,怎么搞的,怪不得我早早听牌,一直和不了,原来是你在瞎胡闹。”
“请保持镇定,冷静和克制以及忍耐是咱们民族最伟大的品德之一。”保安慢条斯理地说。
“发克油——!”壮男骂。
保安离开座位站起来,把屁股对着后面,从容不迫地说:“请便,我会保密,如果有其它要求的话,说一声即可。”
壮男沮丧地用自己的额头撞击桌面,绝望地说:“算了,你回来吧,继续打牌,希望能够认真和快速些。”
两圈牌结束,保安面前的筹码已经没了。
一名壮男问:“是什么样的领导出现?为何一点动静都没有?”
保安脸上傻乎乎的笑容消失了,表情变得严肃而认真:“那是一位相貌无比高贵,恍如太上老君,又好似玉皇大帝的男人,比潘基文更体面,比卡卡更帅,比勒布朗?詹姆斯更强壮,比孙悟空更厉害,比银河系总书记权力更大,他光芒四射,仿佛站在水星上看太阳,他的魅力不可抵挡,比整个地球上所有的毛片女星加起来还要更迷人……”
“停住。”壮男忍不住说,“到底是谁,你就不能弄简单点,把名字说出来吗?老子还以为奥特曼来了。”
保安接着说:“与这位伟大的人相比,鬼子搞出来的奥特曼简直就像一根老太太的腋毛般不值一提。”
天人
扁晓雀穿了壮男的衣服走进麻将室的时候,正在专心打牌的四个人谁也没抬头仔细看,均以为是先前的牌友来了。
第320节
天魔音响起。
“大家好,我是扁晓雀,再次见面,请多关照。”
保安听到这句,急忙离开座位,跪到地板上,五体投地朝来者行大礼,同时向其它三人说:“看到了吗?这就是我先前告诉你们的那位伟大的人,我说的没错吧,你们看,这位是不是帅到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光芒四射如同氢弹爆炸?”
经历了短暂的惊愕之后,两位壮男和山庄的经理大力点头,表情茫然地离开椅子走出来,像保安一样跪下。
扁晓雀平静地继续施展天魔音:“你们必须永远听我的话,不得背叛我,志愿加入我的组织,拥护我的思想,遵守我的规矩,履行马仔应尽之义务;执行我的决定,严守我的纪律,保守我的秘密,随时准备为我牺牲一切。凡是相信我的,皆可得到永生,死后可以带着一千名亲人和朋友一起进入天堂,还可享受到八百名处女的服务。”
山庄的经理喃喃说:“我喜欢男人,我是同志,从小到大,我一直盼望自己能够变成女人。”
扁晓雀说:“这个好办,你进入天堂之后,让一千个猛男伺候你就可以啦。”
经理感激涕零,大力磕头,用颤抖的声音说:“多谢。”
一名壮男小心翼翼地问:“不知道怎么称呼您,整个宇宙最伟大的人?”
扁晓雀犹豫片刻之后,平静地说:“以后就叫我‘天人’吧。”
“天人,您好。”四位跪在地上的齐声说。
“很乖,现在伺候我洗个澡,然后开车,和我一起到城里,找我的仇敌算账。”扁晓雀说。
“遵命。”
十几分钟之后,扁晓雀躺在浴盆里,八只粗糙的大手为他搓洗泥沙和脏污。
经理谄媚地问:“天人,要不要我为吹箫?”
“不必,我不喜欢男人做这种事。”扁晓雀平静地说。
“天人,我的母亲今年刚满五十五岁,徐娘半老,风韵犹存,是我最珍爱的人,我想把她献给您。”经理又说。
回城
扁晓雀重重一拳打到经理的鼻子上,将其击倒在地,然后闭上眼睛,享受其余三双毛绒绒的大手提供的擦洗和按摩。
他皮肤表面的伤口正在快速痊愈,曾经被骨头刺穿的位置如今只留下一块小小的疤痕,估计再过一会儿,什么痕迹也不会留下。
在他的胃里,大量的尸肉正被快速消化吸收,以一种特殊的奇怪方式补充到需要的部位。
沐浴完毕,他穿上山庄经理提供的西服和皮鞋,走进山庄内最好的一辆鬼子越野车,带领新招募的马仔,一路洋洋得意地驶向城内。
被强力控魂术折腾过的人智力难免有些影响,比如现在,负责开车的山庄经理就变得很笨,开出不足十公里,小规模的碰撞已经发生过十几次,撞倒了三名摩托骑士和四名助力车骑士,六名行人。
幸好这车还算结实,仍能继续行驶。
扁晓雀沮丧地想,凡事均有两面性,想要手下彻底忠诚和听话,同时还得保持正常的思维和判断能力看来是一种奢望。
秋水和阿牛还有朗淡平以及小梦还有沈浪等人由于控魂程度较浅,得以保全了正常的智力,但是很遗憾,他们也因此会背叛。
而那群傻仆虽然忠心耿耿,就像现在这四位一样可靠,但是却很没用,因为实在太笨,只能做一些极简单的事,比如烹饪,清扫,以及唱难听的歌,跳别扭和丑怪的舞蹈,仅此而已。
为了避免被撞死或者摔死,扁晓雀只得亲自上阵,充当司机角色。
他并不急于报复,这事完全可以慢慢来,做得精细一些,反正有的是时间。
现在他打算先找朱秘书,等捉住这家伙之后,再找出隐藏在后面的企图夺取旺财健康产业的的主使者,把他们全都集中起来,关到某个地方。
在做这些事的同时,他将组织起一只能打硬战、忠诚可靠、惟命是从、不问是非对错的队伍。
他一定会搜出那几个窝里反的年青人,无论他们藏到哪里,捉到之后把他们投到集中营内,慢慢折磨,直到他们后悔被生出来。
他决定,这一次决不可再犯愚蠢的错误,必须搞出点大场面来,争取控制尽可能多的人,能够把整个城市都控制在手里则最好。
第321节
一路走好
阿牛驾驶一辆新买的昂科雷,在一个街口放下了沈浪。
秋水开着一辆辉腾,停在后面几十米处,小梦和老王坐在里面。
此时是下午十六点,距离扁院长逃走的凌晨过去了整整两天零十个钟头。
最近一天内,他们已经花掉不少钱,
秋水和阿牛各自买了一辆车。
小梦买了一套三层的联排住宅,面积有二百二十平方,精装修,有五十平方米的花园。
程灵素买了两处商铺和一套四室两厅的住宅,准备去学驾照,然后再买车,同时还在看广告,寻找合适的新房,她坚持认为,投资房产是最佳选择,至少应该用二分之一的现金用来购置房子。
朗淡平仍在思考,到底买什么才好,目前他有三个投资意向,其一是买股票,其二是投资实业,生产什么东西或者干哪一行却没有想好,第三个想法是做投资移民,至于去哪里,他还没想好。
老王只要了一百万港币,现在距离春节还有半年,这点钱已经足够他折腾一段时间,反正没钱花只管向几位年青人开口要就可以。
“再见了,一路走好。”朗淡平对沈浪说。
沈浪拉着一只大号箱子,表情极轻松,那只空空的袖管在身体一侧晃动,就这么慢慢走开。
前面是一家外资酒店,据说里面可以提供各种各样复杂而刺激的享乐方式。
那只大号拉杆箱里装了四百五十万欧元和两千五百万港币,还有五公斤黄金,沈浪并没有把属于他的那一份完全带走,因为拿不了这么多东西,而且他也表示足够了,不需更多。
小梦嘀咕:“带着这么多钱走,就不怕遇上强盗吗?”
“除了我们,没人知道他有这么多钱,仅看外表,会觉得他像一个正忙于找工作的残疾青年。”秋水说。
坐在后排的老王把电脑放在腿上,专心观看毛片,似乎没听到两位年青人的交谈。
“我担心他的安全,如果扁院长找到他怎么办?”小梦说。
“有找到某个人的法术吗?”秋水问。
“好象是有的,可是我不会。”小梦说。
这时沈浪已经走到酒店门口,有侍应生出现。
“我们走吧,如果遇到麻烦,沈浪会通知咱们的。”秋水说。
“如果院长找到他,根本没有打电话的机会。”小梦说。
以逸待劳
车内有许多箱子和包,里面装着大量的钞票,黄金则放在底板上,老王坐在这些东西当中,显得有点拥挤,不怎么舒服。
小梦不时抬头看秋水,目光中有些羞涩,以及一点点紧张。
秋水被她的眼神弄得很不自在,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
最终还是小梦打破了僵局:“我们去超市买东西好吗?”
“行啊,你想买什么呢?”秋水说。
“有许多要买的东西,餐具,厨具,冰箱电视电脑什么的,我的房子里空空的,想在里面过日子的话,就必须得买些家伙才行。”小梦说。
绿灯亮了,前面的阿牛驾车开始行驶,程灵素的手从天窗里伸出来,朝后面挥动。
大家情绪都很不错。
第322节
老王依旧在看毛片,已经连续看了五个多钟头,加上午餐之前,今天他已经看了足有八小时。
秋水感觉到惊讶,不明白老王为何不会厌烦,仍旧是一副全神贯注的样子。
沿着岳不群大街往前走,驶出几公里之后,进入到超市外的停车场内。
秋水和老王在车里端坐,守着钞票和黄金,小梦去购物。
在另一辆车里,阿牛充当看守,朗淡平和程灵素则去采购。
她们买下的东西肯定得让超市内的人安排送货上门,因为两辆车已经摆不下什么,多余空间已经全被装钞票的箱子和黄金以及一些珠宝占据了。
秋水很想回家看看,把弄到手的钞票留一些给老妈,让她高兴一下,与她分享突然变得富裕的快乐。
他的计划是这样,等到小梦购物回来,他将驾车到小梦新买的住宅内,卸下一部分钞票和黄金,然后再回家看望母亲。
按照老王的设想,他们没有去主动寻找扁晓雀,因为这恶魔一定会来找他们,或迟或早,彼此之间必定会有你死我活的战斗,这事无法避免。
阿牛和秋水均觉得不太妥当,却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他俩和朗淡平都觉得应该随时提防可能遇上的危险,最好先下手为强。
老王却认为,与其满城到处转悠,不如好好休息,以逸待劳。
于是,他们只得选择等待和被动防范。
贫民窟里的百万富翁
经过商议,秋水和阿牛还有朗淡平想出一些简单易行却有效的办法。
养几只德国牧羊犬在住处,可以去专营的养狗场购买五到六个月左右大的狗,也可以直接购买经过训练的成年犬。
从黑市上购买制式武器,手枪和电棒,加上匕首和杀猪刀,配备到每个人手里。
通过专业保安公司雇用几名保安,提供二十四小时护卫。
只要肯花一点钱,上述事情很容易办到,尤其是雇用保安这一点。
全体人分成两伙,秋水和老王住在小梦新购买的住宅内,朗淡平和阿牛则和程灵素住在一起。
这样的措施能不能保证安全谁也说不好。
老王对此似乎不怎么用心,只想着赶紧去风月街,把那些刚从毛片里学到的花招现场使用一番。
现在这位活了一百几十年的老法师仍在用电脑看毛片,手执一瓶高档白酒(他认为这酒的味道远远不如万家坝菜市场里出售的散装劣质白酒),喝得半醉,说话时常语无伦次,脑袋摇来晃去,令人担忧,如果此时扁晓雀带领一帮人杀过来,老王能否一跃而起,完成保护其它人的重要职责。
朗淡平认为,扁晓雀逃离之后应该会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休养一段时间,同时组织人手,以图东山再起,另一个较大的可能性就是,这恶魔首先会回去抢夺曾经属于他的财产——旺财医院,等到局势稳定住之后,再回头开始报复。
由此推断,至少暂时是安全的,半个月内估计不会有事。
小梦说混迹在旺财医院里那群怨气冲天的邪灵也很难缠,就算以扁晓雀的能耐,想要很好地应付这帮东西也不容易。
秋水问能否与那些邪灵结盟,一起对付扁晓雀,小梦摇头否决这样的念头,说阴魂的思想和行为与活人大不一样,往往出乎预料,怪异而难以控制,与之联合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交谈的同时,秋水驾驶新买的辉腾驶入老妈租住的房屋所在的巷子内。
小梦有些诧异地问:“这地方看着很糟糕,你就在此长大的吗?”
“是,我生于斯,长于斯,在这条街当房客整整二十一年。”秋水说,“你可以这样看待此事,就当我是贫民窟里走出的百万富翁。”
回家
秋水拎起满满一塑料袋子钞票,想了想,决定放回箱子里一部分,拿上一百多万万港币算了,因为怕带回去太多钱吓到老妈。
虽然老妈心脏貌似没问题,可是毕竟年纪不小了,已经快五十,太刺激的事最好别让她遇到。
第323节
小梦轻声问:“我可以去看你母亲吗?”
“行啊,老王也来吧。”秋水笑着说。
其实他至今与小梦最亲热的举动就是拉过手,除此之外再无其它,几次即将要亲吻都被突发事件打断,从没机会交流过关于感情方面的观点与感受以及想法。
前些天阿牛和朗淡平在卫生间里悄悄对他说过此事,把小梦对他具有强烈的兴趣这一点如实转告。
他有些不安,不知如何应对才好,总觉得这事有些唐突,还有一点难为情。
从十二岁至今,对他表示有兴趣或者是爱慕的女人有过许多位,他对此并不缺乏经验,总能够从容应对。
然而这一次有些不同,他自己也说不准哪里不对劲。
公平地看这事,其实小梦虽然个子很高,但是整体身材匀称,比例合乎标准,相貌不错,仅仅只是大了几号而已,与她牵手走在街上并不丢人,可能还会带来一点虚妄的满足感。
他猜测,或许这是由于小梦到目前为止总显得很认真,而男人最怕的就是认真,尤其在未曾考虑与某人结婚的前提下。
秋水至今未考虑过与任何人结婚,所以,他有些畏惧。
老王摇头说不进去了,在车上看着这些箱子,同时继续欣赏毛片。
秋水提着装了十一叠千元面值港币的黑色塑料袋子,另一只胳膊被小梦挽住,就这么走向家门。
许多天没回来了,有种心急如焚的感觉。
他向上苍祈祷,祝愿老妈身体健康,事事顺心如意。
几名邻居走过来,与他打招呼。
“秋水,发财啦,开上这么漂亮的大号帕萨特。”一位自称很有见识的中年男子殷切地说,同时目光盯着小梦仔细看。
“什么时候结婚啊?别忘了请客哦。”一位老太太说。
“嘿嘿,当然啦,我妈没去哪里吧?”秋水说。
“一直都在,一个钟头前还看到过呢。”老太太说。
鬼味
新买的豪华车被误认为大号帕萨特,秋水对此并不介意,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低调,不引人注目,偷偷享受豪华。
进入黑乎乎的楼道口,扑面而来的尿臭味很熟悉,早已经习惯了,此时只觉得亲切。
小梦皱起眉头,低声说:“这里阴气很重,却没有看到游魂,很不对劲哦。”
“你弄错了吧,我老妈住的地方怎么可能会阴气重,你看看,扶手上方的墙壁上贴了多少神仙像,孤魂野鬼肯定不敢来的。”秋水乐呵呵地说。
“是真的,鬼味很浓。”小梦说。
“估计是路过的。”秋水说。
走到三楼,掏出钥匙开门,房间内光线跟从前一些暗,但是很整洁很干净,一切东西都放在应该待的位置,就像以往一样。
里面传来老妈的声音:“秋水回来了吗?”
这声音与往日有点不同,似乎中气不足,有些拖沓和空洞。
“老妈,是我,还有一个朋友。”秋水大声回应。
小梦立即说:“伯母好,我叫小梦。”
秋水先进入室内,担心她的头撞上门框,急忙转身抬起手提供保护。
“快进来坐,吃过饭没有?”母亲从卧室里走出来。
第324节
秋水大吃一惊,被自己眼前所见惊呆。
母亲的脸色呈青灰,一只眼睛歪向侧边,后脑勺上有一个血乎乎的破洞,肩膀上有一根骨头刺破皮肤伸出来。
“老妈,怎么会这样?”他愕然问。
气氛僵住。
小梦握紧了他的胳膊。
“没什么啊,许多年了,我都习惯了。”母亲脸上浮现一个扭曲的笑容,表情显得有些落寞和沮丧。
“你的头上怎么有洞?还有脸为什么是青——”秋水的嘴被小梦急忙捂住。
“别说了,没什么,伯母一切都很好。”小梦说。
“你们都看出来了么?别怕,我像这样已经有九年多了。”母亲诡异地笑,伸手轻轻拢过头发,把后脑那个鸡蛋大小的洞遮住。
“到底怎么回事啊?”秋水推开小梦的手,哭泣着问。
类似神
九年前,秋水的母亲一天去买菜的时候遇上下雨,担心孩子放学回来赶不上吃饭,她没有到旁边的店铺里躲避,而是打起伞,冒着大雨前行。
她一直走在人行道上,然而这并不能保证她的人身安全。
由于机动车道上发生了严重的交通堵塞,一辆摩托车往人行道中抄近路,迎面冲过来,速度极快,距离她很近的时候,摩托车前轮压到一块垃圾,方向顿时失控,歪向一侧,把她撞得飞到三米开外,重重摔到栏杆上。
几秒钟过后,她明白自己死掉了。
摩托车骑士也摔倒了,这家伙从地上爬起来,扶起机车,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走掉,周围有人看到了这情况,但是谁也没吱声。
她的魂魄飘浮在尸体旁边,看着自己伤痕密布的躯壳。
孩子怎么办?这事让她满腔悲愤和纠结,秋水才十二岁,如果缺乏照顾,他可能会饿死,可能沦为乞丐或者窃贼,可能会因为疾病和饥寒倒毙街头……。
总之,在这个自私而冷漠的世界里,很难想象谁会养育一个陌生的十二岁孩子,认真照顾他,等待他慢慢长大。
她反复告诫自己,不能死,必须坚持下去,至少再照顾秋水七至八年,直到他成年,能够独立生存。
这时一个身穿西服的高大男子走过来,雨点径直穿透他笔挺的上衣和裤子,却没有留下一点痕迹,他的脚距离地面保持着十几厘米的空隙,就这么悬浮在空气里。
她立即明白,这家伙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生物,属于类似神一样的存在,就是俗称的牛头马面,或者鬼差。
这些信息自然出现在她的思维当中,不需任何人提点,仿佛死亡让她突然间拥有了许多新的知识。
她知道,这位类似神的家伙是来带她走的。
她跪下,向高大男子哀求,希望宽限一段时间,让她能够把孩子养育至成年。
高大男子面露犹豫之色,似乎在考虑怎么办才好。
她满腔绝望,连连磕头,语无伦次地苦苦祈求,希望至少让她可以回家安排一下孩子的未来,看能否找个可信赖的人家收养秋水。
高大男子最终点了点头,转过身慢慢走开。
致命伤
倾盆大雨中,秋水的母亲不知道怎么回事,莫名其妙地魂魄已经回到躯壳内,慢慢从地上爬起来。
她摸索自己的头,发觉伤口仍在,而地面上那些白里透红的东西瞅着跟猪脑花很相似,显然是从自己头颅当中流出来。
她走到商店橱窗前,想看看自己目前的模样,但是玻璃里没有她的影像,却可以看到她身后的栏杆和地面,仿佛她是完全透明的。
第325节
她问旁边一位避雨的老头现在几点了,其实她自己有表,只是想与人交谈,看看对方的反应。
老头看看手表,告诉时间,她说了声谢谢。
整个过程当中,老头都很平静,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旁边一位大婶问她刚刚被摩托车撞了没什么事吧,她点头微笑,说还好。
其实一点也不好,她可以摸索到自己肩膀上伸出来的断骨,还有后脑勺那个乒乓球大小的洞,这是真正的致命伤啊。
然而很奇怪,她不曾感觉到疼痛,肩膀骨折了,却也不影响手臂活动,这算什么事?
她渐渐想明白,肯定是那个类似神一样的的家伙高抬贵手,慈悲为怀,放她回去照顾孩子。
还有多少日子?她简直不敢去想这个。
她就这么调头往回走,伞已经不知去向,她被雨淋得浑身湿透。
路过熟食店的时候,她买了半只烤鸡和一只囟猪蹄,向店家多要了一只塑料袋子,严实地包裹起来,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生怕被雨滴弄坏了味道。
她很少买熟食,因为太贵,不划算,她总是自己到菜市场买了原料然后回家自己烹饪,然而现在她担心自己随时可能会消失或者被带往另一个世界,于是不再考虑省钱。
以往有几次路过这家熟食店,秋水嗅到里面飘出来的香味,说很想吃,她却没有满足孩子的这点小小愿望。
走回租住的房子里放好买回的烤鸡和猪蹄之后,她拿了一把伞,打算去学校门口接秋水,以免他被淋到。
一路走过去,途中与几位街坊邻居打招呼,谁也不曾发觉她身上的变化。
在学校大门外等候了一会儿,放学了,见到秋水的面,孩子也没有察觉她与往日有什么不同。
安心上路
就在几个钟头之前,那个高大的西服男子再次出现,告诉秋水的母亲时辰已经很接近,她即将上路,去应该前往的地方报到,而此前秋水会回家,与她见最后一面。
听了老妈的讲述,秋水顿时明白了许多事。
从那天吃过半只烤鸡和一只囟猪蹄之后,时年十二岁的秋水再也不曾挨揍,也没有挨骂,无论做了多么愚蠢的事,老妈总是和颜悦色,平静地与他交流,老师告状没事,不小心砸破了小朋友的头也没事,偷偷看黄色画报被发现同样没事,考试成绩一塌糊涂也没关系,跟人打架被捉到警局也不算什么事。
他知道,这是由于老妈有一种危机感,担心随时有可能会被来自地府的神带走,所以尽力想让他感觉到快乐和轻松。
他终于明白,为何老妈要求当时上小学六年级的他学习自己动手做饭,洗衣,假期里时常安排他到巷子里的店铺里打零工,这全是因为老妈怕他无法独立生存。
老妈总是喜欢讲一些如何与人相处,如何在逆境中生存的事,这是为了让他有充足的心理准备,当某一日她突然消失之后,他也能够好好活下去。
他感慨生命竟然如此无奈,刚刚弄到一些钱,原指望能够让老妈过上奢侈的生活,想买什么时装就买,想做美容想去国外旅游全都没问题,然而现在……。
最最遗憾的事莫过于此,当他终于打赢一场人生重大战役,转过头,才知道最亲的亲人其实早已经死掉,之所以仍然以一种特殊形式活着,全是因为他的缘故。
他抱着老妈痛哭,小梦在一边抹眼泪。
“都怪我,好好的干嘛要去弄什么临时阴眼,否则的话一定可以像从前那样继续过日子,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秋水说。
“这是命中注定的事,与你看到什么无关,就算你没有发现我的真实情况,我也会把这事完整地告诉你,然后——安心上路。你已经长大,能够照顾好自己,我很放心,没什么可担忧的事。”母亲平静地微笑,一只眼睛依旧歪斜向侧边,肩膀上刺破皮肉伸出的断骨非常醒目。
“那个穿西服的神使还在吗?我要向他请求,再给你一些时间。”秋水突然蹦起来,四下张望。
“那位大神一定很忙,不可能随时都响应请求露面,别再胡闹了,乖,坐下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伤别离
接下的十几分钟,秋水一直在慌乱和悲伤中度过。
他希望小梦想出某种办法,挽救老妈,小梦说不懂有什么招可以用到这里。
他急匆匆打电话给坐在车里的老王,向这位大法师求助,在说明了情况之后,得到了令他绝望的答复。
第326节
老王说这事只能顺应天命,没有其它办法,叫他表现得平静和成熟些,别让妈咪放心不下。
他甚至想过向扁晓雀求助,这个邪恶的老东西确实有些特殊的门道,可以做许多奇怪的事,考虑到无法联系上这个恶棍,不得不打消此念头。
既定的时间到了,母亲的形体渐渐变淡,由先前的实体慢慢转为半透明。
“我要去另一个世界报到了,秋水,以后你要好好过日子,小梦是个挺好的姑娘,你跟她结婚是不错的选择。”母亲说。
小梦羞涩地笑,却没有低下头。
秋水的眼睛已经被泪水占据,几乎听不到老妈说了什么,只会傻愣着点头。
母亲继续叮嘱:“几本存折都在老地方,有六万两千多块,密码你应该还记得吧?”
秋水点头,泣不成声地说:“我知道密码。现在我有很多钱,可是你却没办法享受到了。”
他把装了一百多万港币的塑料袋子递过去,希望老妈拿着,路上慢慢花,她却大力摇头。
“我用不着,无论去到哪里,我都能够养活自己,不必担心,以后也不要买太多香烛冥币,不许浪费,遇上清明节和七月十五烧一点点就可以啦。”说话的同时,母亲形体越来越淡,慢慢飘浮到空中,双足离地两尺。
秋水突然想到一件事,急忙说:“我会让老王把我弄成永久阴眼,这样的话就可以时常看到你。”
“别这么做,老是见鬼并非好事。”母亲摇头,“再说我去了那边之后,恐怕也没什么机会回来,没准过段时间就会去投胎。”
“那个老王很有办法的,也许可以说动他帮忙,带着我到另一个世界里看望你。”秋水说。
“活人如果去那边,对身体健康可能会有不良影响,你最好别来。”说完这句之后,母亲彻底消失在房间内,一点痕迹也未曾留下。
一切如故,家具呆在原来的地方,墙壁上仍旧挂了许多奇怪的神像,却已物是人非。
物是人非
秋水哭得天昏地暗,不知抽泣了多久。
一双温暖而柔软的大手自始至终不停地轻轻拍打和抚摸他,直到他沉沉睡去,然后把他抱到沙发里放好,盖上毯子。
老王等得久了,慢慢悠悠走上楼来,轻轻敲门。
小梦低声告之,秋水睡着了,叫老王安静。
“哦,这样啊。”老王缓缓点头,“我打算到车里继续看毛片,可是担心会把车子蓄电池的电耗光,怎么办呢?”
“那就别看了,你都欣赏一整天了,也该休息会。”小梦说。
“不看也行,有酒吗?”老王问。
“这里好象没有,你可以去巷口的小商店里买几瓶。”
“我身上的钞票全是欧元和港币,没办法用出去。”老王说。
小梦闻言从包里摸出两张五十元面值的钞票递过去:“够不够?”
“足够了。”老王点点头,转身走下楼去。
秋水躺在沙发里,仍然睡得很香。
小梦坐在椅子里休息了一会儿,稍后因为担心楼下钞票和车子的安全,走到窗前看了看,确认没有问题之后又回坐下,如此反复多次,直到老王买了酒回来。
她仔细看房间内的布置,感觉有些眼花缭乱,因为墙壁上有太多的画像,有各种历史上的大人物,还有机器猫和孙悟空,猪八戒和奥特曼,甚至有迈克尔、杰克逊和玛丽莲梦露。
这些画像大部分都变了颜色,泛黄或者是裂开,可见年代已经很久远。
据小梦所学到的道法知识,其实挂这些玩艺儿用处极为有限,可能有一部分胆小的游魂会惧怕那些已故的大人物,因为他们的死亡与这些家伙的胡作非为和邪恶思想有直接关联,至于神话传说中的角色,以及卡通片里的主角,则完全没用,就算最懦弱最胆怯的鬼也不会对此有感觉。
第327节
她猜测,也许秋水的母亲弄这些玩艺儿只是想让年幼的秋水相信有许多神祗在保佑他,不必害怕那些不明生物。
室内的家具都很旧,有些裂开的位置贴了透明胶布,由此可见,这个家庭的生存状况一直都不怎么好。
麻烦不断
扁晓雀想尽一切办法,在城里转悠了整整三天,却没能找到朱秘书的踪迹。
问过几十个人,谁也提供有效信息。
打过已知的多个电话号码,始终无法与这厮联系上。
根据已知情况,朱秘书在城里有六十多套住房,并且仍在不断增加中,听说在洛杉矶和悉尼以及多伦多以及香港均有住房,有几本名字不同的真身份证和护照以及绿卡。
谁也不知道,这家伙为何要买这么多房子,他又不会分身术。
这是个没人能够猜透的秘。
朱秘书可能的去处多不胜数,甚至有可能去国外出差,比如去芭堤雅看人妖顺便研究人体结构,去拉斯维加斯打牌顺便调研博彩业,去格陵兰岛看北极熊顺道参观农业,去瑞士学习如何养奶牛,去撒哈拉沙漠学习水产养殖,如此等等。
扁晓雀心想,唯一能够确定找到朱秘书的机会大概是每年全市开大会期间,那段时间这家伙必须出现,除非患了病躺在某处。
当然不排除此可能性,就算没病,朱秘书也可以到专门的疗养院和相关服务机构当中长年累月呆着。
仇敌不知在哪里,怎么也找不到,这事真是糟糕。
寻找朱秘书的过程当中,麻烦事不断出现,多次被人看到,还被不明身份的人跟踪。
无奈之下,扁晓雀只得买了一辆新车。
为了避免太过引人注目,同时也因为没时间搞预订然后等待到货,所以买了一辆极普通的国产越野车。
他没有回官财小区,因为怕那位神秘高人仍在那里,由于缺乏必胜把握,他不愿冒险,他打算等到自己的力量积蓄得较强大的时候再去。
收获还是有的,就在昨天夜间,他带领四位马仔进入朱秘书位于魏忠贤东路的一处住宅里,原打算把这家伙的女儿捉住作为人质,没想到女儿不在家,只抓到朱秘书的老婆。
更没想到的事就是,这位黄脸婆根本不知道朱秘书在哪里,甚至不知道联系方式,还说已经有三年多没见过丈夫的面,至少八个月没有通过电话。
一怒之下,他带领四位马仔把黄脸婆吃掉,只剩下一堆乱糟糟的骨头和啃不动的筋键。
知足长乐
原打算让朱秘书痛苦和悲伤,总之要让这厮难受,但是却吃了朱秘书的元配夫人。
扁晓雀明白,朱秘书显然不会为妻子死掉感觉悲痛,而是会觉得很开心,因为不必离婚就可以得到解脱,其财产将不会被瓜分,还可以在n奶当中择优录取,重新娶一个,或者搞一次海选。
四位马仔乐呵呵地坐在地板上剔牙,其中的保安抱怨这婆娘太老了,实在难以下口,希望下次能够吃一个嫩些的。
一位壮男说应该知足,这样才能长乐,要知道刚刚吃掉的是朱秘书之夫人,这婆子来头不小,属于正处级,平时就连多看几眼都不容易,更别提与之交谈,现在却把她给吃了,这是多么稀罕的事啊。
山庄经理说:“吃东西讲究的就是味道,就算吃大熊猫,如果很腥很臊很粗糙的话,还不如吃猪肉。”
这几位马仔说话都慢吞吞的,有些结巴,常常张开嘴之后一时说不出话来,表情也是一副傻相。
扁晓雀问:“你吃过大熊猫吗?什么味?”
“我没吃过,可是我知道谁吃过,本市一位姓张的副总督和夫人孩子曾经在山庄里吃过一顿熊猫大餐。其实原料很不好,送到的时候已经变质了,有些酸臭,用了许多添加剂处理过之后才弄得可以下锅。”经理说。
“真不像话,连臭掉的熊猫肉都吃。”扁晓雀满脸不屑。
保安说:“那天张副总督全家就餐离开之后,我和服务员进去,从盘子底捡了一点熊猫肉吃,感觉味道很不怎么样,跟羊肉差不多,大家都怀疑,是不是厨师用其它肉来冒充熊猫,欺骗副总督。”
经理说:“确实是熊猫肉,我看过货,连着皮毛一起送到,没了脑袋,半个躯干塞在冰桶里。后来司令员也来吃过,还有一位姓杨的副总督也来吃过。”
扁晓雀有些愤愤不平:“我都没吃过熊猫肉,这些赚钱能人却能够吃到,天底下最不公平之事莫过于此,我操。”
第328节
经理结结巴巴地说:“天人,改天我们想办法去动物园捉一只出来做给您吃。”
壮男甲说:“怎么可以让天人吃饲养的熊猫,应当到中国去捉一只野生的。”
“算了,又不是什么很稀罕的东西,不吃也罢。”扁晓雀说。
仇敌
扁晓雀沮丧地发现,四位新的随从虽然忠心耿耿,但是用处不大,他们什么都做不好,开车会撞人撞车,走路频繁摔跤,时常随地大小便,进卫生间会弄错,多次闯入女界,然后在骂声中乐呵呵地出来,jj拖在裤子拉链外面都不知道。
这四个家伙不会做饭,这是由于此前他们就不擅长这个,如今自然就更加没指望,就这方面看,他们远远不如官财小区十三号和十四号楼内的傻仆,那几个缺少了部分魂魄的笨蛋最起码能够把主子侍候得不错,烹饪出的人肉味道也还过得去,眼前这几个新收的马仔则完全就是废物。
他曾经考虑过,要不要把这四个笨蛋弄死算了,稍后想了又想,觉得还是留下他们较好,如果遇上麻烦,至少可以让他们充当挡箭牌,临时救急什么的。
他在城里的房产没有朱秘书那么多,仅有十几套,全都装修过,其中有九套置了家具,随时可以入住。
这些房子大都是他独自悄悄买的,其它人都不知情,其中有七套房子里收藏了钞票和珠宝以及黄金。
官财小区那个藏宝室里的内容最为丰富,其它几处所藏的财物全都加到一块比那里也就仅仅多出一点点,现在他只能祈求,希望自己的阵法不要被破解,否则的话损失就太大了。
暂时找不到朱秘书也不要紧,他可以全力发展粉丝,积蓄力量,静候目标出现。
至于旺财医院,他并不着急,只是有一些气愤,觉得被人暗算了,他相信谁接手这份产业都是自寻烦恼,除了他之外,没有人能够控制得住局面。
他开始抽空与曾经是自己手下的那些优秀大夫联系,打听情况,得知旺财医院已经更名为千岁健康产业中心,计划下个月上旬开业,还有十九天做准备,相关事务目前正在公示当中。
据称接手者是一家很神秘的财团,极为低调,幕后老板从未露过面,全是一伙代理人在忙乎,而朱秘书只是负责处理和协调一些事务,目前听说已经结束公示期,基本弄完相关手续。
这些信息让他恨得牙痒痒的,怎么也想不到,这帮混蛋居然在不经意间就把他苦心经营多年的产业给抢走了。
他感觉自己的仇敌越来越多,不但台面上有,背地里也有,有的甚至搞不清楚到底是谁,曾经的利益同盟哪里去了?
神医
吃掉朱秘书的老婆之后,扁晓雀与杨副总督联系,想通过上层路线,找到朱秘书的行踪。
电话里杨副总督显得很诧异,第一反应就是问扁晓雀从哪里打来的电话?
扁晓雀当然明白这家伙肯定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这并不奇怪,此群体最擅长的就是这个。
一年前,杨副总督在旺财医院做了一次超高难度的手术,那就是传说中的换头,副总督先生的脑袋被安装到一具年青而强壮的躯壳上,因为原来的货色已经近乎于彻底完蛋了,不得不冒险这么弄。
杨副总督原装的身体患有严重的糖尿病和甲型肝炎,前些年还曾经多次感染过淋病和梅毒以及疱疹,还有牛皮癣,齐脖子以下的皮肤几乎找不到巴掌大的一块平整而光滑的部分,到处是严重的溃烂,喷很多的香水也无法掩饰浓烈的臭气。
所以,只能选择更换脑袋,没有其它的办法。
旺财医院里的大夫的业务水准其实并不比别处的同行更强,之所以能够做这样超高难度的手术,是因为有扁晓雀的缘故。
其实在换头过程尚未结束的时候,副总督已经挂掉。
像以前多次发生过的那样,他用法术让已经死在手术台上的杨副总督复活过来,跟朱秘书的情形大致相同。
痊愈之后的副总督非常开心,爽快地支付了一千七百万元的治疗费用。
扁晓雀一直认为,能够帮这些人解决健康问题已经是仁至义尽,收钱是理所应当之事。
他知道付钱的那些患者当中有很多人心里并不乐意,因为他们已经习惯了一切免费,觉得凭自己的地位和名声完全配得上那样的待遇。
但是很喜欢收集钞票的扁晓雀却不同意这样的观点,最近这些天来,他想了又想,觉得自己与那些患者之间其实远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和睦,这帮家伙貌似根本就不知道感激。
当然这并不奇怪,死掉然后经法术复活的人到底会变成什么样的玩艺儿,就连施术者本人也搞不清楚,指望这些家伙能够感恩戴德显然是一种不切实际的奢望,就像现在,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帮家伙为什么要夺取他的产业呢?
第329节
贵人
扁晓雀与杨副总督相约在富贵休闲会所里见面。
驾车进入大门的时候,扁晓雀被拦下,因为他的车档次太差劲,不入保安的法眼。
直到看见他手里的金卡,保安才很不情愿地放行。
等了半个多钟头之后,副总督仍未到达。
由于无聊,四位马仔开始打麻将,他们的手指像是不怎么灵光,常常把牌弄掉,不时把面前的牌的数目弄得超过十三张或者少于十三张。
扁晓雀也不想管他们,任由他们折腾去,他沮丧地想,这些家伙迟早都要被吃掉或者拆散了出售零件,就让他们暂时快乐一下吧。
又过去十几分钟,总督仍未出现。
他开始担忧,会不会来一大群武装人员,把这里包围?
在这个城市只有一位总督,却有整整一大群副总督,据说有十二名,每一位副总督都有专职服务团队,几辆豪华轿车和几名司机,数量不详的保镖,许多名秘书以及文员。
像朱秘书这样级别的人在这个城市里有几百名之多,然而,就这样毫不稀罕的玩艺儿,居然把扁晓雀弄得很狼狈,真是可恶之极。
稍后,杨副总督终于出现,背后跟着一大群保镖和秘书,会所内的保安则分布在更广阔的区域内,其中有几个甚至牵着狼狗四下巡逻,查看树丛和每一个角落。
公平地看,这位副总督的保镖质量都不怎么样,其中缺乏冠军级别的搏击高手,想来这是因为选择的立场不同,作为重要的大人物,需要自己的贴身护卫足够可靠,根正而苗红,头脑足够简单,容易控制。
扁晓雀沮丧地想,虽然自己拥有的财富将近百亿,但是仍然无法得到像杨副总督一样的服务。
杨副总督还在四十几米外,保镖已经先行一步,冲过来占据有利地形。
与对方随从的训练有素相比,扁晓雀的四位马仔简直就像只头笨猪一样,他们仍在打麻将,对周围发生的事毫无反应,大呼小叫,又笑又闹,其中一位壮男懒得上卫生间进行排泄活动,就这么直接坐在椅子里,掏出小鸟放水,弄湿了自己的裤子也无所谓。
扁晓雀长叹一声,心想忠义和绝对服从与正常的智力无法两全,只能听之任之,视若不见,除此之外没有其它办法。
贵人多忘事
杨副总督一挥手,示意保镖和随从退开。
转瞬之间,两位大佬身边十米范围内只剩下四名仍在打麻将的马仔。
“叫你的人回避一下。”副总督说。
扁晓雀觉得很没面子,摇头叹息,大声朝马仔说:“甲乙丙丁,去那边树林里玩。”
山庄经理傻乎乎地笑:“天人,能不能叫几位小姐来,让我们为大家表演一场毛片真人秀?”
“冲动了吗?”扁晓雀问。
山庄经理大力点头:“冲动得要命,小蝌蚪快要从鼻孔里冒出来啦。”
“暂时不能给你们安排小姐,到树林里打飞机去。”扁晓雀努力维持表情的平静,心里却很想找把菜刀,把四位马仔全都斩首。
杨副总督习惯性咳嗽了一声,严肃地说:“扁院长,不是说你已经死掉了吗?追悼会都开过,干嘛又出来露面,这样很不好,会让很多人无法下台的,说得严重点,简直就是没组织没纪律。”
“可是我仍然活着,并且活得挺好,至于搞阴谋的人如何收场,与我无关。”扁晓雀说。
“这些年来你已经捞了不少,该满足了,作为老朋友,我郑重向你建议,换个名字,然后带上钱,到国外或者其它城市安享晚年吧,至于旺财医院嘛,也该换换人了,你发了大财,有的人眼红,看到机会出现,趁机夺了你的产业,那人来头不小,你惹不起,我也不敢得罪,认命吧。”副总督语重心长地说。
“我想知道,是谁在幕后操纵了这一切?你把那家伙的名字告诉我。”扁晓雀问。
“不能说。”副总督神秘一笑。
“你有参与吗?”扁晓雀问。
“没有,我更喜欢搞基建,修大桥,修公路什么的。”杨副总督说。
第330节
“你跟朱秘书熟吗?”扁晓雀问。
“哪个朱秘书?我的秘书当中没有姓朱的。”
“这位姓朱的先生四十二岁,很肥,体形跟我差不多,是另一位副总督的机要秘书。”
“没印象。”副总督摇头,“有时候我连其它的副总督叫什么名字都想不起来,只能咧嘴笑着跟对方握手,秘书这样的小角色就更记不得了。”
“很正常,贵人多忘事嘛。”
进步
杨副总督说催促:“我很忙,你有什么事就赶紧说,待会还要赶去一个工地剪彩,接下来还得去一处倒塌的废墟指挥救援工作,他们已经把人挖出大半了,就等我去现场,然后再把伤员整个从碎砖头里弄出来,人命关天呐。”
“我唯一关心的两个问题你都没有回答,你不肯告诉我谁是夺走旺财医院的幕后主谋,又说不认识朱秘书,我想不出还有什么可以问。”扁晓雀说。
“当然得问,继续问下去,这样你才会有进步嘛。”副总督说。
“你的新躯壳好用吗?”扁晓雀说。
“非常好用,现在我可以夜御三女,早晨起床也不会感觉疲惫,伟哥什么的根本不必吃,感觉就像回到了十七岁,我实在是太满意了,如果不是最近手头很紧的话,本来应该送给你几百万的。”副总督说。
“你会手头紧?笑话,不知有多少人提着装满钞票的箱子想要送给你。”扁晓雀忍不住反驳。
“这倒没骗你,确实经济紧张,因为这副身体太好使了,所以去年我在全亚洲范围搞了一次简单的海选,最终弄了七个新的情人,养女人是很费钱的,这事你也明白,得买房子,生了孩子的话还得多给钱,安排她们到国外n奶村里定居也得花不少钱。开销非常大,然而进账有限,不是所有的人送钱我都敢收下,得看清楚对方是谁,确定自己能够帮上忙才可以拿好处,否则的话会惹麻烦的,出来混嘛,江湖规矩必须得遵守,否则会坏了名声。”副总督说。
“手术之后,你对于食物的看法有没出现什么明显变化?”扁晓雀问。
“有啊,我酒量变好了,以前喝一斤就醉,现在能喝三斤。”
“别的方面呢?现在一顿吃多少肉?”
“一公斤左右,尤其喜欢西餐,神户牛肉烤到两成熟,放到盘子里渗出血水来,浇上调料,味道美极了。”副总督说。
“你以前常说要抵制鬼子货,支持国货,怎么喜欢上进口牛肉了。”
“到了我这样的级别,吃的用的肯定得全是高档货色,否则跟我混的弟兄们会觉得没面子,这方面没得选择,我总不能把自己等同于一般的有钱人吧。”
伟大
杨副总督开始看表,显示出离开的意图。
扁晓雀犹豫片刻,决定开始施展天魔音,控制住这位大人物。
此前的那番询问是为了搞清楚对方还剩下多少人类的成分。
他用温柔而平缓的语调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伟大?我背后是不是有一对洁白的巨大翅膀?我是不是非常高大,相貌英俊,肌肉发达,聪明得不像话,并且金光闪闪?”
副总督眼中流露出一丝困惑,眨巴了几下,吃力地点了点头。
扁晓雀长出一口气,心想暂时搞定了这家伙,接下来可以提问了。
“扁大神,我有眼不识泰山,一直把您当作一个普通的老板,现在才明白,原来是你那么的伟大和神奇。”副总督说话的同时慢慢离开了座位,摇摇晃晃走过来。
一个出乎所有人预料的动作出现,副总督一下跪倒在扁晓雀面前,大力磕头,仿佛在膜拜某个神祗。
周围数量众多的保镖和随从急忙冲过来,以为发生了什么特殊情况。
“快起来,不要这样,你是副总督,在旁边有人的时候,你必须注意自己的形象,与我保持适当距离,以免别人发现我有这么伟大。”扁晓雀急忙说。
许多只手伸过来,企图捉住闯祸者,保护好副总督。
危急时刻,副总督迅速反应过来,双膝离开了地面站起来,举手大声说:“没事,别紧张,立即退到原来的位置。我刚才在对扁大人表示由衷的感谢,是他治愈了我,磕几个头是应该滴。”
众保镖和随从迅速退开,动作很整齐,几乎没弄出什么声音,显得训练有素。
第331节
扁晓雀长出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心想以后施展天魔音的话要小心,别再惹出麻烦来。
“您有什么吩咐?”副总督问。
“谁是抢夺医院的幕后指使者?快告诉我。”扁晓雀说。
“李副总督的七儿子,大家都叫他李公子。”
“什么来头?”
“李副总督之父是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大伙都知道,李副总督晋升为总督是早已经内定的事,估计再过些日子就会成为事实。”
“朱秘书在哪里?”
“最近一直待在千岁健康中心——啊不,是旺财医院里。”
就这样,扁晓雀用控魂术影响杨副总督的思维和神智,得到了想要的信息。
抚恤金
夜间二十一点,新挂牌的千岁健康中心内,两名保安例行巡逻。
虽然已经停业,但走廊内的灯仍然亮着,新来的老板显然不在乎这点花费。
到处静悄悄的,由于看不到人,感觉总有些心头发毛。
在这旮旯小道消息总是传播得特别快,这两位保安对于种种恐怖的谣传多少有些了解,比如会爬甚至会走会跑的尸体,时常出现的灵异事件等等。
保安甲小声说:“给只烟抽行不?”
保安乙说:“当然可以给你,但是只有半盒了,得省着点,否则后半夜我俩就没得抽了。”
保安甲终于有了烟抽,狂吸几大口,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两人走到电梯前,进入卫生间查看一番,然后出来,继续沿着走廊前行。
他们的巡逻范围是这幢楼的负二层到六层,一共八个楼层,他们知道负一层有太平间,而负二层一部分是没有使用的地下停车场,一部分是储存室,一楼有六个车库,停放救护车。
据说太平间里已经搬空了,什么都没有,保存尸体的铁皮大抽屉已经拆除,制冷装置也报废处理,让物资回收公司的人弄走了。
两位保安故意回避负一层和负二层,至多走到一楼往下的入口处看几眼就转身离开,这样的行为当然是违反规定的,可是他们并不在意,因为没有人监督他们,旧的监控装置已经拆散,而新的还没有安装好。
保安甲抽完了烟,还想再抽一枝,却不好意思开口,他决定明晚带着三包烟来,每隔十分钟抽一枝。
保安乙说:“今天老大发话,如果大伙遇上麻烦,有伤亡什么的,千岁健康中心的老板会给大笔的抚恤金,最低二十万,最高一百万。”
保安甲说:“那个一百万是说给大家听的,仅供参考,估计谁要是死了,家属至多也就能得到二十万。”
“给多少也没用,命没了,享受不到。”保安乙说。
“总比没有要好。”
“我在这里巡夜已经一个星期了,倒也没遇上什么怪事。”
“希望这样的好运气一直持续下去,直到辞职不干的那一天。”
交谈的同时,两个人走到了三楼,进入一间空荡荡的病房内,打算偷懒片刻,休息十几分钟。
灰白的手
坐在病房内,看着四周坚实而光滑的墙壁,两位保安感觉轻松了一些。
空间更小了,貌似更安全,当然这其实是一种错觉。
第332节
由于窗户紧闭,室内有股难闻的味道。
隔着玻璃可以看到院子里的大树在风中摇晃,看上去很像一个张牙舞爪的巨大怪兽。
保安甲说:“今天下午睡觉的时候,我梦到一个性感漂亮的熟女护士,我和她翻云覆雨,其乐无穷,爽得不像话。”
保安乙说:“也许这是个预兆,等过些日子,千岁健康中心开始营业之后,会有很多漂亮的护士开始上班,如果运气好的话,没准能勾搭中其中一两个。”说到这里,他大力吞咽口水,像是某种条件反射。
这时候,一只灰白的手慢慢从床底下伸出来,像是试图摸索什么。
这只手的手背有明显的溃烂,依稀可见针眼,骨头的形状非常清晰,很瘦,像是长期营养不良和严重脱水。
两位保安都没看到这只手,仍在东拉西扯地闲聊。
保安甲说:“我结过婚,乡下有老婆和一个孩子,如果能够在城里泡上一个妞就好了。”
“你有钱养人家么?真要泡上一个妞的话。”乙说。
“谁说一定是我养别人,难道不可以别人给我钱花吗?”甲自信地说。
“哈哈哈……。”两人齐声大笑。
灰白的手已经摸索到保安乙的小腿上,然后尖锐的指甲慢慢掐入裤子表面。
乙感觉到情况有些不对劲,还以为是一只猫在捣乱,于是抬起腿,低头看下面,想搞清楚什么一回事。
“啊——!”惊天动地的尖叫声在室内回荡。
两个人的四只眼睛全都看到了那只可怕的手。
这时最最要命的情况出现,房间里的灯光突然熄灭了,然后门重重关拢,就像许多部恐怖电影里的情况一样。
保安甲往门口逃跑的过程当中与保安乙撞到一起,两人摔倒,爬起来之后终于成功地摸到门把,使劲转动,想要打开门。
别吃我!
保安甲突然发现手里握着的东西不太对劲,有些滑,很润湿,并且软乎乎的,很像是一只煮熟了的猪蹄。
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只断肢,齐腕部没了手掌,只有光秃秃的小臂,就这么穿透了门伸进来。
一些腐烂的皮肉粘到保安甲手指上,感觉很糟糕。
又是一声高分贝的惨叫:“啊——!有鬼——”
门显然无法打开,于是甲和乙后退。
忙乱中,两个人的念头完全一样,从腰间拿起对讲机,打算向其它同事求援。
在说完话之后,按到接听键,对讲机里传来的声音很奇怪,是一名女子在笑,笑声尖锐而高亢,就像戏子那种虚假的狂笑,但是听到耳朵里却令人感觉到寒意阵阵。
再试了几次,均是如此。
已经可以确定无法与同事联系上,怎么办?两人陷入到慌乱和绝望中,腿软得厉害,无法站立,不由自主坐到了地上。
再再病房内,黑暗中,借助窗户玻璃透进来的亮光,依稀可见一个灰朴朴的人影慢慢从床底下爬出来,四肢纤瘦如柴棒,肋下的排骨一根根可以数清,背部的脊椎仿佛一串念珠。
“别吃我——!”保安乙哇哇大叫。
“也别吃我,我家里有老婆孩子,我如果死了,她们会挨饿的。”保安甲大喊。
他们的叫喊得不到任何回应。
随着身处黑暗的时间增长,他俩的眼睛渐渐有些适应,能够看得更清楚了。
灰朴朴的奇怪人影慢慢爬近,前行途中,身形时隐时现,忽左忽右,飘逸不定。
第333节
两人不知不觉往后退,背部顶到了墙壁才停下。
保安乙开始念叨:“南无阿弥陀佛,观世音保佑我平安度过此劫,改天一定到寺院里上供烧香。”
保安甲则大声唱歌:“哈里路亚——!”
灰色的奇怪人影不断爬行着靠近,这一过程中偶尔抬起头看看前方,它的眼睛呈白色,很大也很圆,就像两只白色的乒乓球。
幻境
灰白色的奇怪人影慢慢靠近,一只骨头形状的手举起来,慢慢伸向保安甲的脖子。
保安甲两眼紧闭,大声念叨:“我不怕,这全是幻觉,没事的。”
保安乙睁开眼睛看了看灰白色的人影,正好对上目光。
这只怪东西有一张奇特的脸,似乎受过某种严重的伤害,满口的牙都没了,一只眼球也没了,只剩下空空的眼眶,额头上有一个洞,里面黑乎乎的,依稀可见一些紫色的东西。
整体来看,灰白色的人影残缺不全,看样子就像是六十年前被残暴的蠢人们折磨致死的地主。
另一只溃烂的骨头手接触到保安乙的脖子。
灰白色的人影以两人的脖子作为支撑,慢慢站起来。
在两人的意识当中,强烈的恐惧突然消失了。
他们眼前一亮,发觉自己置身于一处绿草如茵的平缓山坡上,周围有稀稀拉拉的矮树,天空蔚蓝,远处的山清晰而险峻,前方不远处的有清澈的河水缓缓流过,河岸上长满了芦苇。
空气无比清新,心情极为畅快,轻风拂面,在这样的世界里,所有的烦恼都不可能存在。
他们看到了自己的同伴,明白自己并不孤单。
保安甲说:“我们死掉了吗?”
保安乙说:“很可能是这样,因为我有生以来从没看到过这样干净的世界。”
甲说:“也许死掉也不算很糟糕。”
乙说:“不知道在这里靠什么生活。”
甲说:“下面有河,还有这么多树,寻找食物非常容易,可以捕鱼,摘野菜,如果有种子的话还可以种植,不会挨饿的。”
乙说:“你说得对。”
甲说:“如果再有两个年青女人就好了,生活就不会无聊。”
仿佛是应他们的要求和召唤一样,前方八十多米外的河滩上走过来两位女子,她们大概十七岁左右,学生模样。
他们乐呵呵地往前走去,一点也不羞涩,因为他们都觉得,两位女子在等待他们出现,没准已经等了很多年。
血肉飞溅
两位保安被灰白色人影掐住脖子之后,意外地进入到另一个空间内,这里水草丰美,空气清新,仿佛回到史前。
还有两位清纯而幼稚的女子在等待他们。
他们乐呵呵地往前走。
两位女子抬起头,热情地朝他们招手,笑容极为灿烂,仿佛等候相聚的这一刻已经很久。
“我们来啦。”保安甲兴高采烈地大声喊。
一名女子朝他扔了个飞吻。
第334节
距离越来越近,已经可以看清楚两位女子的脸,她们的轮廓都很标致,肤色白里透红,很光滑,以一般标准衡量,完全可以给她们九十八分以上。
前面有一条小小的沟,半米宽,沟内有清水缓缓流动,鱼虾成群,还有橙色的螃蟹在吐泡。
小沟的另一侧是坚实的土地,有坚硬的卵石和稀疏的草。
他们一跃而起,跨过小沟。
然而下坠的时候遇上了一点问题,他们发现沟对岸的坚实地面突然没了。
漂亮的芦苇没了,河流也没了,漂亮的女学生消失了,光线瞬间变得黯淡。
他们惊讶地发现已经回到先前那个熟悉的空间内,身边是昏暗的灯光。
他们不知道应该感到高兴还是悲伤。
来不及想太多,因为他们在下坠,距离地面越来越近,一侧是墙壁,另一侧是虚空。
两个人明白了,先前看到的一切全是幻像,目的在于诱使他们迈出那要命的一大步,他们跨越的并非小沟,而是窗户。
在沉重的撞击中血肉飞溅,然后,他们沮丧地发现自己死掉了。
这事不会弄错,他们双足离地一尺,飘浮在空中,而尸体趴在水泥地板上,这里曾经是停放车辆的位置,如今车没了,空荡荡的。
两具尸体的模样都很糟糕,脑壳裂开,脑组织流出来,与血液混合到一起,显得过分鲜艳。
腿骨断了,尖锐的断口刺破皮肉伸出来,腰椎严重错位,牙齿从口腔内飞出来,散落到周围。
最令人愤怒的事就是,几只面色青灰的女鬼在一旁笑个不停,仿佛可以投胎去米国一样开心。
计划外死亡
保安甲和保安乙愁眉苦脸地看着自己的尸体,均是心有不甘。
这样就死掉了吗?感觉真没道理。
几十米外,三名保安正跑过来,其中一个用手机大声跟上司汇报情况。
保安甲大声喊:“哥们,我在这里。”
没有谁理睬他。
一名保安穿透了女鬼的形体,走到尸体旁边,查看服装上的编号。
“小刘,你看不到我吗?”保安甲用最大的音量吼叫。
小刘毫无反应。
保安乙沮丧地说:“我们现在真的死掉了。”
“为什么没有牛头马面,也没有长着小翅膀的天使?”保安甲问。
一只女鬼慢慢飘过来,把烂糟糟的脸对着两位刚刚成形的鬼,用尖锐的声音说:“你俩是被我们害死的,属于计划外死亡,所以没有神差前来引导。”
“为什么要害死我们?”保安乙问。
女鬼犹豫片刻,似乎在思索,稍后懒洋洋地说:“鬼害死某个人需要理由吗?”
“不需要吗?”保安甲问。
“需要吗?”
“你们是恶鬼。”保安乙说。
女鬼咧开嘴笑:“啊哈,答对了,加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