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诡案录》 第1章 喧宾夺主 “百乐门”歌舞厅内依旧是一片歌舞升平的景象。 战事仿佛并没有对这座国际大都会造成太大的影响,有钱人还是夜夜笙歌,灯红酒绿。 而那些穷苦的人们还在为了生计奔忙,歌舞厅外,卖烟酒小吃的商贩,拿着报纸吆喝的报童,卖花的姑娘怯生生地向进入歌舞厅的那些红男绿女小声说道:“先生,小姐,买朵花吧。” 黄包车夫们把客人拉到了地方,便聚在一堆,抽着自己用劣质烟丝卷的纸烟,聊着天,等着舞厅散场。 到歌舞厅来玩的都是魔都有头有脸的人,能够拉一趟这的客人比在街上逛一大晚上要实在得多,有经验的黄包车夫大多会呆在这儿等舞厅的客人出来。 歌舞厅的老板姓胡,叫胡德奎,山东人,大块头,络腮胡子,脸上还有一道刀疤,据说他曾经去闯过关东,杀过人,两年前来到魔都,淞沪战事打响之前,“百乐门”原来的老板为避战乱,便着急把歌舞厅出手,按说这个时候是没有人会愿意接手的,谁都不是傻子,这日本人来了以后会是怎么一个情况谁也说不清楚。 虽然“百乐门”是很挣钱,也有老话说富贵险中求,可是在这个动荡的年代,有钱人宁愿把自己的财产换成“小黄鱼”,也不会贸然地置业。 可没想到还是有人接手了,而且竟然没有压价,这个人便是胡德奎。 在这之前根本就没有人知道胡德奎是谁,他就像是从石头缝里崩出来的一样,一下子便挤身进了魔都名流的行列。 魔都是龙蛇混杂的地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外乡人突然就成了“百乐门”的老板,想不引人注目都难,这也让道上的人起了心思,在他们看来这就是一只大肥羊。 胡德奎接手的第一天晚上,刚开业就有小瘪三来闹场子,可是不曾想,那晚胡德奎竟然请了青帮的 “大”字辈的几个大佬坐镇,那些小瘪三哪里还敢来闹?后来打听了一下,原来胡德奎早在几天前就拜在了赵德成的门下,这就不足为奇了。 胡德奎确实很有头脑,先拜了码头,又花重金摆平了法租界军政要员,又豢养了一帮自己的打手,俨然一个新晋的魔都大亨。 “哟,刘老板,你可来晚了,得罚酒三杯!”“百乐门”有名的交际花孔丽丽微笑着迎上前来,挽住了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 男人用手摸了一下已经谢顶了的脑袋,又扶了扶他的黑框眼镜,大笑着说道:“好,好,我认罚!” 他的目光先是停留在孔丽丽的胸口,然后又滑向了孔丽丽那开得很高的旗袍岔口上,伸手搂住了孔丽丽的腰:“胡老板在吗?” “在楼上呢,怎么,刘老板今天不是来找我的么?” 孔丽丽一副妩媚的样子,说话的声音也媚到了骨子里,刘老板感觉身体有些酥软,不由得又将脸凑到了孔丽丽的脸旁:“丽丽小姐用的什么香水啊,好香啊!” 孔丽丽笑着推开了他的脸:“讨厌!” 到了楼梯边,刘老板放开了孔丽丽,顺手在她的屁股上拍了一下:“浪蹄子,一会再找你。”他得先上楼去找下胡德奎,有笔大买卖。 在他看来,女人固然可爱,可是钱更可爱,他太清楚了,这些女人都是冲着他的钱来的。 他上了楼,在楼梯口和胡德奎的一个保镖点头打了个招呼,便向着胡德奎的办公室走去。 “咚咚!”刘老板敲了敲门,发现门是虚掩着的,却没有回应。 又敲了敲,皱起了眉头,推开门,他呆住了。 胡德奎就坐在自己的大班椅上,仰着头,咽喉处插着一把刀,那刀上好像还插着一张叠了几折的纸。 刘老板也不敢再看仔细,更不敢往里挪动脚步,退到了走廊里,大声叫道:“杀人了,杀人了!”可是他的叫喊声被歌声与音乐声给淹没了,他跑到了楼梯口,那保镖见他一脸的惊恐,两步上前:“怎么了?” 刘老板说道:“胡,胡老板让人杀了!” 保镖一惊,放开了刘老板就往胡德奎的办公室跑去。 法租界的巡捕房很快就做出了反应,探长叶紫涵带了几个巡捕在接到报案后不到半个小时就赶到了“百乐门”舞厅。 叶紫涵是巡捕房唯一的一个女探长,但要是因为她是个女人就小瞧她,那就大错特错了,法租界巡捕房的几个探长里,叶紫涵是唯一的女人,年纪最轻,可是却办了好几桩大案,更让人惊叹的是她的身手,就连“青帮”的双花红棍在他的手上都没有讨到便宜。 叶紫涵人长得很漂亮,却很冷,整天都板着一张脸,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刚开始还有男人对她有兴趣,不过他们最后都铩羽而归,或多或少都在叶紫涵身上吃了苦头。那以后就不再有人敢对她动心思了,有传言说叶紫涵根本就不喜欢男人,说她可能有“磨镜”之癖。 “是你最先发现的?”叶紫涵看了一眼刘老板,刘老板忙点了点头:“是,是的!” “你到这来做什么?”叶紫涵的语气很冰冷,让刘老板感觉很不舒服,仿佛自己就是杀人犯似的。 但他还是老实地说道:“我和胡老板约好的,找他谈笔生意。” 叶紫涵没有再搭理他,而是望向胡德奎的那个保镖:“你一直在二楼的楼梯口呆着?” 保镖说是的,叶紫涵又问道:“你就没见到有人进出你老板的办公室?” 保镖摇了摇头:“没有。” 叶紫涵冷笑道:“胡德奎办公室的窗户都关得严严实实的,其他房间的门也是紧闭的,你们的人还对其他房间进行了搜索,说其他房间的窗户也是关好的,那就奇了怪了,凶手不是从楼梯离开的,除非他插上翅膀飞了。” “探长!”鉴别科的肖剑走到叶紫涵身旁,手里拿着一张浸了血的纸。 “这是什么?”叶紫涵冷冷地问道。 肖剑把纸小心地摊开:“我看过了,好像是一份契约,不过已经让血浸坏了。” 叶紫涵仔细地看着,确实是一份协议,大多的字都让血给浸得模糊了,但依旧能够读出这份协议是关于什么财产进行分配的。 “这应该是契约人的签名吧?”叶紫涵指着契约最后的位置。 肖剑点了点头:“应该是的,只是现在什么都看不出来了。” “能恢复吗?”叶紫涵皱了皱眉,肖剑苦笑了一下:“恐怕不能。” “尽量恢复,我希望能够看到更多的内容。死亡时间能够确定么?”叶紫涵又问。 肖剑说死亡时间应该不到一个小时,也就是刘老板发现胡德奎的尸体距离胡德奎被杀也就十几分钟的时间。 “一刀毙命,直插咽喉,杀手出手又准又狠!这个胡德奎,看上去也是个孔武有力的大汉,这样面对面的一刀,他竟然连躲闪的机会都没有。”一个巡捕凑过来笑着说,他的笑容中满是不屑。 叶紫涵看了他一眼:“这说明什么?” 那巡捕让她给问懵了,这时一个声音从楼梯口传来:“说明死者在中刀之前已经失去了反抗的能力,估计应该是被人下了药。” 众人都好奇地望了过去,他们看到一个穿着一身白色西装的年轻男子,一米八的个头,身材匀称,那俊俏的脸上挂着自信的笑容。 “你是谁?”叶紫涵很是不悦,巡捕房办案,什么时候轮到外人插话了?虽然这年轻男子说的与她想的一般。 年轻男人走上前来:“这位一定就是法租界的美女探长叶紫涵吧?幸会,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姓许,许可。” 叶紫涵并没有给他好脸色,这样腆着脸和她搭讪的人她见得多了。 “不管你是谁,请你马上离开这儿,巡捕房办案,闲杂人等一律回避。”不等叶紫涵开口,熟悉她脾性的那个巡捕就很不客气地对许可下了逐客令。 许可的目光还是那样张扬地留在叶紫涵的脸上:“我可不是什么闲杂人等,是你们特级督察长请我来的。”许可才说完,一个穿着巡捕制服的男子就从他身后冒了出来:“叶探长,这位许先生确实是督察长请来的,督察长说,这个案子由许先生负责,你和你的人一定要好好配合许先生!” 叶紫涵很是郁闷,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个许可又是什么来头? 看上去这小子不过二十七、八的样子,能有什么本事,竟然喧宾夺主,要自己做他的助手。 叶紫涵此刻忘记了,她自己其实才二十五岁,比许可还要小上几岁呢。 “听明白了吧?”许可还是那副笑容,叶紫涵有一种想狠狠给他一巴掌的冲动,不过叶紫涵也不敢逆了特级督察长的意,端人的碗就得服人的管。 既然上面这么决定,好吧,她倒要看看,这个姓许的年轻人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许可与叶紫涵擦肩而过,似有意又似无意地轻轻碰了一下叶紫涵,径直走进了胡德奎的办公室。 第2章 我很正经 叶紫涵强压住心里的不悦,跟着许可走了进去,她手下的几个巡捕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其中一个把领许可来的那人拉到一边窃窃私语,想要打听许可的来历,谁知道那人也无奈地耸了耸肩膀。 办公室里,许可仔细地检查着尸体。 叶紫涵问道:“你怎么能够肯定死者是先中了迷药才被杀的?也有可能凶手是死者的熟人呢?在他没有一点防备的时候骤然出手也一样能够达到这样的效果。” 许可笑了:“你这算是在虚心地向我请教喽?” 叶紫涵没有说话,许可伸手扶了下死者略微有些耷拉的脑袋:“你仔细看看死者的面部表情,很安静,也很祥和,如果凶手是熟人,他的表情一定不会是这样,会带着某种情绪,当然,最有可能的是惊恐,哪怕那熟人再是骤然出手,速度再快,他是与死者面对面的,就算死者的身体来不及做出任何的反应,但情绪却一定会发生变化,而这种变化自然就会留在脸上,不过和你说这些有些深奥了。” 叶紫涵有些不相信,许可又补充了一句:“你对时间应该有些概念吧?” 叶紫涵觉得他的这个问题很无聊,白了他一眼,许可收起了笑容:“人在受到外界刺激,神经反射弧会迅速把这种刺激传递给大脑,而几乎同时人的面部就会出现细微的表情变化,这个过程要不了一秒钟,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许可左一个深奥,右一个不懂,让叶紫涵的心里很郁闷至极,可人家说得没错,虽然她听不明白,但却觉得还是有些道理。 不过叶紫涵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不对,你刚才并没有亲眼看到尸体就下了结论,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许可一脸的坏笑:“美女探长不会认为我就是凶手吧?” “哼!”叶紫涵真希望他就是凶手,她甚至臆想着许可落在她的手上她该用什么样的手段好好地教训他一番。 “老实告诉你吧,同样的死法,他是我见到的第二例了,我就是冲着他来的,只不过来晚了一步,他还是死了。”许可说到这儿,脸上露出一抹失落的神色。 许可的话一下子激起了叶紫涵的好奇心:“哦?那第一个死者在什么地方?应该不是在魔都吧?又或者不在法租界?”作为法租界巡捕房的探长,如果在租界里真发生过这样的案子她不会不知道,所以她才会有此一问。 许可点了点头:“嗯,在北平,死的是个商人,在北平也算是有点身份的人。” 叶紫涵又问道:“也是这样的密室杀人?” 许可微笑着说道:“看来我们的美女探长已经进入了角色。” 叶紫涵瞪了他一眼,有一种不想再理他的冲动,不过她对这个案子来了兴趣:“爱说不说。” 许可靠在了大班桌上:“差不多吧,只是他是死在自己家里。” “可你又怎么知道胡德奎是下一个受害者的呢?” 许可指了指她的脑门:“做我的助理,别什么问题张口就来,多动动脑子。” 叶紫涵心有不满,但还是动脑子想了想:“我知道了,那张契约,那张契约上一定有关于胡德奎的信息,对吧?” 许可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孺子可教,只不过那契约上不叫胡德奎,而是叫胡奎,而北平那人的名字叫冯德伟,但在契约上的名字叫冯大伟。说起来你一定会笑话我,我找到胡德奎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技术含量,我是猜的,我猜这契约上的人会不会不管是谁都把姓名的中间改了或者加了一个德字,而这些人应该有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在某个地方都有一定的财势背景,还真让我猜中了,只是晚了一步,运气不好。” 叶紫涵瞪大了眼睛,这都可以?这小子办案竟然是靠猜的。 原本对许可刚刚产生的一点神秘感一下子就消失了,她不屑地微微一笑:“那你还真是一只运气好的瞎猫。” 许可哪里听不出她话里的讥讽,他尴尬地笑了笑:“其实有时候办案还真是需要运气。” “那你知道下一个受害者又会是谁?”叶紫涵问道。 许可双手一摊:“不知道,因为我在北平找到的那份契约上能够看清楚的也就是胡奎的名字,至于下一个,得看你们是不是能够提供给我了。不过两个死者也有不同的地方,冯德伟是民国二十年到北平的,现在是民国二十三年,而胡德奎在魔都出现也就是这半个月的事情,之前他在什么地方,他与冯德伟又是什么关系?” 叶紫涵愣了一下,她还真没想过胡德奎在魔都出现的时间问题。 “还有凶器上的那份契约应该只是个复件,是凶手故意留下的标记,其实他还是小气了些,如果我是凶手想要留下标记,就不会选择用毛边纸,被血一浸根本就很难看出写的什么玩意儿,那墨故意用得那么淡也就罢了,那字迹也很潦草,毫无章法可言,就是我都得连蒙带猜的。” 说话间,许可又把隔壁的几个房间也走了一遍,最后他拍了拍手:“好了,闲扯了半天,肚子都咕嘟叫了,走,陪我去吃点东西。” 叶紫涵皱起了眉头:“那这儿怎么办?” “有什么怎么办的,收队吧。”许可很轻松地说。 “收队?案子不查了?”这不符合叶紫涵的作风,在她看来,至少还得和胡德奎的保镖谈谈吧? 许可笑道:“查案也不急在这一会,这天也晚了,让弟兄们先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叶紫涵的心里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可是现在许可说了算,她只好让巡捕们都回去了,不过她也不想陪许可吃东西,她是打心眼里讨厌这个华而不实又自大狂妄的家伙。 “吃东西我就不奉陪了,明天我们巡捕房见吧。”她是不想与许可有任何工作之外的接触,这小子看她的目光就不正经,想必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许可嘟了下嘴,头歪了歪:“随便你吧,不过到时候你可别后悔。” 叶紫涵又是一愣,许可这话是什么意思? 许可咳了一声,凑近她的耳边:“你就不想知道是谁帮助凶手伪造了这个密室杀人的现场的么?啊,好香!”前面的话将叶紫涵的好奇心又提了起来,后面那个“好香”让她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但马上就反应过来了,她用目光狠狠地剜了许可一眼:“你能正经一点么?” “我一直都很正经的,像我这样的正经人已经不多了,我说,你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啊?” 叶紫涵银牙一咬:“去,为什么不去。” 许可笑道:“这就对了。” 许可领着叶紫涵就去了“百乐门”舞厅斜对面的一个馄饨面的小摊。 许可点了两碗馄饨,等馄饨送上来后,他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那吃相很难看,就像个刚投胎的饿死鬼一样。 叶紫涵看他那样子,想笑,可是想想跟他并不熟,而且还是她讨厌的人,便强忍住了。不过叶紫涵却没有吃,她不饿,而且她每次看过尸体之后根本就不会有什么味口。 “你怎么不吃啊?”许可很快就把自己那碗给消灭掉了,甚至连汤都没剩下,叶紫涵淡淡地说道:“我不饿!” “哦!”许可没有多话,又是一阵风卷残云,最后他打了个嗝,摸了下肚子:“现在舒服多了。” 叶紫涵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你说的那个帮凶手仿造密室杀人现场的人在哪里?希望你不是骗我的。” 许可向卖馄饨的老头要了牙签,大咧咧地剔着牙齿,叶紫涵投去一个鄙夷的目光,许可穿得倒是人模狗样,可哪里有一点绅士风度。 许可像是能够看穿她的心思一样:“哎,我在英国呆的时间长了,天天装绅士累都累死了,回到华夏自然要好好放松一下,再说了,这儿也没别人,没必要装!” 他还真没拿叶紫涵当外人。 叶紫涵也懒得理他:“我问你,那个人到底是谁?” 只见许可的头轻轻一扬:“喏,这不出来了吗?” 叶紫涵顺着许可的目光望去,一个穿着黑西装的男子从“百乐门”里走了出来,鬼鬼祟祟四下里看了看,然后便叫了一辆黄包车离开了。 许可伸手叫了一辆黄包车,自己先坐了上去,叶紫涵有些犹豫是自己叫一辆还是和许可同乘一辆,许可说道:“上来吧,还怕我吃了你啊?”这话让叶紫涵来了气,上就上,还真不信他敢对自己怎么样。 叶紫涵上了黄包车,许可让车夫跟紧前面那辆车。 “你怎么断定凶手有帮手的?而且就是他?”叶紫涵问出口之后突然有一种感觉,在许可的面前自己根本就不像一个探长。其实也不怪她,许可的言行总是让她觉得匪夷所思,她根本就不知道许可是怎么得出的这些结论。 “想知道?那就别对我绷着个脸,搞得我自己都觉得像是借了你细粮还给你粗糠似的。” 第3章 合作一把 叶紫涵的心里很是不爽,一半是缘于许可那玩世不恭的态度,另一半则是气自己在这小子的面前智商仿佛一下子就降低到了零点。 “认识他吗?”许可问。 叶紫涵这才回过神来:“他叫罗涛,是胡德奎的司机兼保镖,案发之后我们也找他询问过,案发时他在一楼歌舞厅里,根本就没有作案的时间。” 许可白了她一眼:“他当然没有作案的时间,所以我才说他只是帮凶。” 叶紫涵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她冷哼一声,脸侧向了一边。 罗涛在一个弄堂口下了黄包车,左看看右看看,没发现有人跟踪这才进了一间民房。 “下车,跟进去看看。”许可说罢下了车,叶紫涵想告诉他那是民宅,没有搜查令按理说是不能硬闯的。可是她的话没有说出口,许可就已经走了进去,她只得快步跟上。 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叶紫涵心里暗暗骂道。 罗涛上到了楼上,一个女人被绑在一张椅子上,拇指粗的绳子把女人与椅子绑在一起,绑得很结实。女人的嘴被一个布团给阻住,脸上满是委屈,见到罗涛,她的泪水忍不住就掉了下来。 女人长得并不算漂亮,可是却很有女人味。 罗涛跑上前去,先是取出了女人嘴里的布团,然后开始解绳子,一边说道:“小雅,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 女人有些呜咽:“罗涛,我好怕,我真的好怕。” 罗涛说道:“不怕,我这就带你离开这个鬼地方,他不是给了我们一大笔钱么,我们可以远走高飞,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恐怖你是走不了了。”一个声音从楼梯口传来,罗涛和女人都是一惊,都往楼梯口望去。 说话的人当然是许可,他的脸上还带着一抹玩味的微笑,而跟在他身后上来的是叶紫涵。其实他们早就到了楼梯口,不过许可拦着没让上去,直到罗涛和女人说了这许多话之后许可才现身。 罗涛的脸色变得苍白,即使他不知道许可是谁,可是叶紫涵他是认识的,这可是法租界出了名的辣探。 那个叫小雅的女人一下拦在了罗涛的面前:“你们想干什么?” 许可没有说话,而是走到一把椅子前坐了下来,从身上掏出一支雪茄叼在了嘴里,用火柴点燃:“如果我说得没错,你应该是为了她才甘心做凶手的帮手吧?”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罗涛沉着脸,把女人拉到了一旁,事情已经败露了,躲也无济于事,不如面对。 叶紫涵端起了探长的架子:“罗涛,你最好老实交代,或许我还能够替你说说情,否则的话……” 罗涛冷笑一声:“说我是帮凶你得拿出证据来,叶探长,久仰你的大名,都说你是一个很正直的巡捕,你不会没有证据就乱定我的罪吧?” 叶紫涵一下子傻了眼,是啊,虽然自己刚刚听到了罗涛和小雅的那段对话,可是断章取义也不能说明什么啊,她还没来得及开口,罗涛又咄咄逼人地说道:“我是租界的守法公民,你们就这样闯入我家,不知道是不是有督察长签发的搜查令呢?” 叶紫涵更无语了,用埋怨的眼神看了许可一眼。 许可却直接无视她的目光,他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吸了一口雪茄,然后淡淡地说道:“你说完了?” 罗涛望向许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许可的时候他的心里就很不踏实,刚才在二楼的时候他也仿佛听到许可授权接手了这个案子,而许可望着自己那目光就好像已经知道了什么。 所以许可一发话,罗涛还真就闭上了嘴。罗涛不笨,言多必失的道理他是懂的。 许可站了起来,左手拿着雪茄,右手的拇指插在西装背心的那小口袋上,一步一步走到罗涛的面前:“罗涛,其实你替凶手做事也是被逼的,这一点我和叶探长都已经看到了,这样吧,我们做个交易,只要你老实回答我几个问题,我们就不再追究你的责任,怎么样?” “不行!”说这话的是叶紫涵,她瞪了许可一眼,这小子也太可恨了,他有什么资格这么做,她最痛恨用原则做交易的人,这也是在巡捕房她与其他的探长格格不入的原因。 罗涛正准备说话,许可抬手制止,然后面向叶紫涵:“美女,我想我应该提醒你一下,首先,这个案子现在是由我全权负责,你只是我的助手,我怎么说,你就怎么做,其次,随意打断别人说话是很不礼貌的,难道你不知道吗?再次,我们的目标是真凶,罗涛能够帮助我们抓住真凶的话,他也算是戴罪立功了,这功与他的过相比,我想应该是微不足道的。” 叶紫涵明明知道许可的话有一定的道理,可是在她看来,原则就是原则。 她嘟起了嘴,很想拂袖而去,不再搭理这个狂妄而无理的家伙,但她又被这起诡异的案子所吸引,她不再说话,冷着脸退到了一旁。 “我给你两分钟考虑,如果愿意合作,那么我问完问题以后你想去哪就去哪,没有人会阻拦。如果你不答应,那我会把证据和你一道交给我身边的这位美女,到时候会是什么一个结果我就不好说了。” 许可说完看了看表:“好吧,计时开始!” “等等!”说这话的人是罗涛,许可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还有什么疑问么?不是需要我再重复刚才说的话吧?” 罗涛摇了摇头:“不,我已经做了选择,我合作。不过在我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很想知道你是怎么发现是我的?” 许可眯缝着眼睛:“这个么……” 罗涛这么一问也正好问在叶紫涵的心坎上,她暗骂道,你小子不装会死啊?说啊! 许可咳了一声:“好吧,既然你那么好奇,那我就告诉你,其实说起来并不复杂,叶探长,记得我们曾经探讨过,胡德奎的死就好像是一起密室杀人案。”叶紫涵点了点头,一谈到案子她就把对许可的不满先放到了一旁。 “因为整个二楼,包括胡德奎的房间在内,几个房间的窗子都是紧紧关闭的,而楼梯口又有保镖守着,凶手要从楼梯上去的话有可能惊动保镖,也有可能被歌舞厅里其他的人看到,可无论是保镖也好,歌舞厅的客人、服务员也好,都说没有看到有人上楼,唯一一个上楼的人就是报案的刘老板,舞女孔丽丽和楼梯口的保镖都看到了他。” 叶紫涵微微点了点头,这一点她早就已经想过:“所以我认为凶手应该是一早就藏在上面的。” 罗涛没说话,只是愣愣地望着许可。 “好,按你的思路,凶手是早就藏在上面的,或许这能够说得通,可是他又是怎么逃走的呢?”许可吐出一个浑圆的烟圈,冲叶紫涵笑了笑,叶紫涵觉得那笑容让她很不舒服,有一种想跳上去给许可一巴掌的冲动,不过她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被许可给问住了。 许可继续说道:“不过这一点你该问问罗涛,虽然胡德奎在办公室的时候不愿意有人打扰,所以才会只在楼梯口安排一个保镖,可是每次他来之前,都会有几个人把二楼彻彻底底地检查一遍,罗涛,对吧?” 罗涛点头表示许可说得没错:“是的,胡老板虽然接手歌舞厅的时间不长,不过他确实有这样的习惯。” “也就是说凶手事先就躲在上面的可能性并不大。”许可说到这儿,叶紫涵禁不住问道:“那凶手是怎么上到楼上去的,又是怎么离开的呢?” 许可笑了,他把手里的雪茄摁灭:“凶手是从窗口进入的,同样也是从窗口离开的。就在胡德奎办公室隔壁的房间第二个窗子,对吧,罗涛?” 罗涛一惊,许可接着说道:“百乐门歌舞厅的后边是一个小巷,在夜色的掩饰下假如一个穿着黑衣且身手敏捷的人要爬到二楼的窗口而不引起路人的注意并不是一件难事,至少我本人就能够做到。” “可是窗子都是关上的啊?”这回说话的人是罗涛。 许可说道:“对,窗子确实都是关上的,可问题也正在这儿。罗涛,我问你,今晚胡德奎到歌舞厅之前,上楼检查的人就有你吧?”罗涛点了点头,这一点他不能否认,只要一问就能够问出来。 “检查之前那扇窗子确实是关上的,可是你利用检查之便趁机把铁拴给轻轻拔了起来,不细心看是不会发现的,窗拴拔起,凶手从外面就能够拉开窗子进去,凶手的身手不错,甚至就连杀人,他都没有惊动楼梯口的保镖,杀了人,他原路返回,又从那扇窗子逃掉,不过他也很细心,把窗子推关上。” 许可说到这儿,叶紫涵大叫一声:“不对!”许可扭头看了她一眼:“你之所以觉得不对是因为后来保镖证实那扇窗子的铁拴是销上的,对吧?”叶紫涵忙点头。 许可说道:“你说得没错,不过我之所以怀疑上罗涛除了他慌慌张张从歌舞厅路回家之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是左撇子,对吧,罗涛?” 第4章 这就算了? “窗子的小铁拴很像阿拉伯数字里的‘7’字,关上窗子后,那铁拴的底部就落到了小孔里,然后我们都会习惯地把顶部的把手横往一边,叶大探长,我想你家里也有这样的窗子吧,或者是巡捕房的办公室里应该也有,你不会没有这样的体验,是你的话,你会把它横向哪一边?” 叶紫涵想了想:“右边!” 许可拍了拍手,笑着说道:“回答正确,聪明。” 叶紫涵的脸上一红,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别扭,回答一个这么简单的问题谈得上聪明么? “我看过几个房间的窗拴,几乎全部都是向右横的,唯独那间屋子的第二个窗子的铁拴是横向左的,为什么?”许可问叶紫涵。 叶紫涵想回答说因为插窗拴的人是左撇子,可是她怕许可再说她聪明,便忍住了。 许可见叶紫涵没有回答,他叹息着摇了摇头:“就你这智商怎么做探长的?” 叶紫涵差一点没有暴走,自己好像无论怎么说在许可面前都讨不到好处。 “凶手离开的时候只是把窗子关上,但他从外面根本就无法销上窗拴,把窗拴销上的人是罗涛,案发后,他也参与了对现场的检查,趁人不备,他迅速地把窗拴销上,由于窗子原本就是关着的,他的动作并不大,所以不会引起同伴的注意。只是罗涛是个左撇子,他的习惯与我们不同,我们会把窗拴横向右,他却横向了左。” 罗涛叹了口气,他没有否认只是说道:“可是你仍旧没有证据。” 许可点了点头:“没错,我之前确实没有证据,可是现在有了,他不是给了你一大笔钱么,我想这笔钱应该就在你的屋里,不难找到,你说,如果你交代不清楚这笔钱的来路,在这个敏感的时候只要我说这是凶手给你的酬金你觉得自己能够洗得白么?” 罗涛无奈地摇头,许可说得没错,他罗涛一直都不富有,胡德奎的命案一发生,他就无端端多了一大笔钱,他又是胡德奎的司机兼保镖,想不被怀疑都难。 “你问吧!”罗涛低下了头。 叶紫涵在一旁悄悄地望向许可,按说她可是比许可先到现场,还带去了几个巡捕对现场进行了勘察,却让许可抢在前面发现了蛛丝马迹。 不过她从心底也还是有些佩服这个吊儿郎当的男人,看着做事不靠谱,却心细如发。 “你怎么会知道罗涛是左撇子?”她忍不住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许可很随意地说道:“问呗,这么明显的特征,我想他的同伴应该都是知道的。” 叶紫涵觉得自己在许可的面前又当了一回白痴。 “好了,你就别再那么多问题了,想知道什么一会我们私下里勾兑,反正我们还有整个晚上的时间,现在我得先和他好好谈谈。”许可很暖昧地说了一句,叶紫涵恨不得掐死他,但她也知道许可要问罗涛关于凶手的一些问题,她可不敢真正耽误了正事。 许可从怀里掏出一支雪茄递给罗涛:“来一只?” 罗涛接了过去,许可为他点上了火:“别害怕,我说话算话,只要你老实交代,没有人再会为难你。”罗涛点了点头,吸了一口,让自己的心情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那人什么样子?”许可很直接地问道。 罗涛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叶紫涵有些不太相信,又准备开口说话,不过她看到许可仿佛并不感到惊讶,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许可的目光从罗涛的脸上移到了小雅身上,小雅说道:“我们真没看到他长什么样子,他穿了一套黑色的中山装,戴着黑色鸭舌帽,鼻梁上架着墨镜,还蒙着面。” “他大约和叶探长差不多高,不胖不瘦,身手很厉害。”罗涛补充道。 许可微微点了点头:“那么他的口音呢?” 罗涛皱了下眉头:“北方口音,具体是哪儿的我也说不上来,声音有些沙哑,说话也小声,我想或许他曾经患过喉疾吧。” “好吧,说说经过。”许可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很精巧的匕首,漫不经心地修着指甲。 原来凶手是下午找上罗涛的,就是罗涛准备出门去胡德奎家接胡德奎去“百乐门”的时候他就突然闯入了罗涛的家里,先打败了罗涛然后控制住了小雅,逼着罗涛做他的内应。 凶手并没有说他的目的是要杀胡德奎,他骗罗涛只是想从偷一样东西。 他给罗涛两个选择,要么拒绝他,罗涛和小雅死,要么答应他,他会给罗涛一笔钱,事后大家各不相干。 罗涛自然不想死,所以他答应了凶手,当时凶手就给了罗涛一根小黄鱼,事成之后,他会再给罗涛两根。小雅告诉许可,其实凶手在临走之前就把那剩下的两根黄鱼放在了床上的枕头底下,凶手还告诉她,要不想惹麻烦的话等罗涛回来后他们就赶紧离开这儿。 “他还真够大方的啊,三根黄鱼,离开魔都到哪都够置业安家的了。”许可笑道。 小雅把三根金条放到了许可面前的茶几上:“钱都在这儿,求你们放过我们吧。” 许可淡淡地说道:“我有说过要拿你们的钱么?”说罢,他站了起来对叶紫涵说道:“我们走。” 叶紫涵问道:“就这么走了?” “不然你还想干嘛,等人家请你吃宵夜啊?”他又望向罗涛:“你们最好还是离开这儿,继续留在这儿确实只会惹麻烦。” 离开了罗涛的家,叶紫涵很是不满地说道:“就这么算了?” 许可笑问道:“我说你不会是看上那三根黄鱼了吧?”叶紫涵冷哼一声:“罗涛可是从犯,该把他带回巡捕房!” 许可扭头瞪了她一眼,脸上的笑容不见了:“把他带回巡捕房,然后你们根本就抓不住凶手,最后他就是一个替罪羊,对吧?”叶紫涵愣了一下,许可说的不是没有可能,如果一直抓不到凶手,很可能巡捕房真会让罗涛顶了罪。 “严格意义上来说他还算不得帮凶,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根本就没有选择,换你是他,你会怎么做?报警?你觉得就凭你们巡捕房那些人能够把他老婆从凶手的手中解救出来么?再说了,胡德奎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东西,冯德伟也好,胡德奎也好,根本就来历不明,还有他们的钱又是从哪里来的?” 面对许可的这些问题叶紫涵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承认许可说的有些道理,可是却带了很多的主观色彩,在她看来,自己是个执法者,法律面前是没有人情可言的。 “但他确实触犯了法律!”叶紫涵有她的倔强。 许可又笑了:“法律?你真觉得当今的魔都还有法律么?” 许可不无嘲讽:“法律只是用来桎梏那些穷人与弱者的工具,你看看那些名流大亨,地痞恶霸又真有谁把它当一回事。” “那你还挤进来凑什么热闹?”叶紫涵让许可说得脸红,许可的话可谓一针见血,如今的魔都,还真没有什么法制可言,就连她自己也很是痛恨这样的现状。可是她只是一个小人物,根本就改变不了什么,只是她还在固执地坚持着自己的原则,不让自己与那些人同流合污罢了。 “我调查这个案子只不过是因为曾经欠了别人一个人情,人家找到我了,我不好意思拒绝。”许可无奈地摊开双手。 许可看了看表:“时间不早了,今天就这样吧,我得回去睡觉了,你是跟我一起回酒店呢,还是……”许可又是一脸坏笑,叶紫涵瞪了他一眼,扭头便走,许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明天早上九点,我在丽都大酒店等你。” 和叶紫涵分开,许可就拦下一辆黄包车:“丽都酒店。” 大概二十几分钟后,黄包车在丽都大酒店门口停了下来,许可付了钱进了酒店。 不过他在进门之前转身四下里扫了一眼,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黑暗中某处有一双眼睛正在盯着自己。 难道是自己太敏感了? 许可自嘲地笑了笑,径直往服务台走去,拿了房门钥匙就上了楼。 进了房间,关上门。 许可很小心地检查了一遍房间,没发现什么异常,然后才脱下外套,坐在沙发上点上支雪茄。 才吸了两口,就听到敲门声。 打开门,外面站着一个服务生:“先生,您的红酒。” 许可愣了一下:“我没要红酒啊?” “哦,是一位段先生让我们送来的,他说您最喜欢喝摩尔庄园的波尔多红酒。”服务生解释道。 许可笑了,说道:“段先生他人在哪?” 服务生说:“段先生让我转告你,他有点小事要耽搁一下,一会就会到。”许可掏出一张钞票递给服务生,服务生忙说谢谢,问许可是不是现在就把红酒打开,许可点了点头。 红酒打开了以后要敞一会,那味道才会更纯正。 服务生打开酒,把酒倒入敞酒器里,然后退出了房间:“有什么需要请随时给服务台打电话。” 第5章 记忆盲区 许可轻轻地摇晃着红酒杯,然后卷着舌头吮了一口,脸上荡漾着笑意,自言自语地说道:“不错,是波尔多庄园的红酒。” 门是开着的,服务生离开的时候原本想把门给带上,许可却说就这样让它开着,一会有朋友会来。 一个穿着灰色西装,戴着礼帽,披着黑色风衣的年轻人站在门边,轻轻敲了下门。 许可没有回头:“进来!” “怎么样,味道很醇正吧?”年轻人在许可对面坐下,一脸的笑意。 许可微微点了点头:“不错。”他瞟了一眼年轻人:“早听说你接手了段氏企业,我还寻思着到了魔都找你打打秋风呢,没想到你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年轻人叫段子宇,是魔都段氏企业的老板。 段氏企业在魔都很有名,生意涉及了很多领域,金融、娱乐、制造业,但凡能够挣钱的买卖,段氏都不会放过。 别看段子宇年轻,却是魔都的商会会长,他从父亲段长枫手里接下段氏企业的同时也接下了商会会长的职务。 段子宇自己倒了一杯红酒,那杯子在手里轻轻把玩着:“海伦的电报上说,你两个月前就启程了的,就算你在北平耽搁了几天,半个月前也该到魔都了。” 他的话才说完,许可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 许可将杯里的红酒一口喝下,放下杯子,点上一支雪茄正色地道:“如果我说我消失了一段记忆,你相信么?” 段子宇愣了一下,脸上也没了笑容:“相信。” 接着段子宇忍不住又笑了:“相信你才怪呢。” 许可无奈地耸了耸肩膀:“我就知道你不会相信,就连我自己都不信。” 段子宇很了解许可,见他这样子,段子宇这才信了几分,皱起了眉头:“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许可说道:“两个月前,我从苏黎士港乘坐‘伊丽莎白号’回国,在海上漂了整整一个月,终于到了香江,原本应该是直接到魔都的,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终点变成了香江。我清楚地记得我到香江的那天是六月十七号,在香江住了一晚,第二天,也就是六月十八号我就准备乘坐渡轮过海,去羊城,从羊城坐火车到北平的。” 段子宇没有插话,静静地听着。 “我是早上七点二十从住处叫了辆三轮车赶往码头,而我之前的记忆就停留在上了三轮车之后,接下来的记忆是八天后了,六月二十五号的早上八点差两分,我醒过来,就在距离渡轮码头不到一公里的一个渔屋里,那屋子应该早就没有人住了,我检查了一下我的行李,什么都没有少,要说丢了什么,那就是从我上了三轮车之后到我醒来之前的那段记忆!” 许可苦笑了一下:“我花了三天的时间,试图找回那八天的记忆,可是我除了查到那三轮车夫已经遇害之外,就再没有找到任何的线索,北平那边催得紧,就只好暂时先把这事情放一边了。” 段子宇叹了口气:“听起来很像是天方夜谭,让人匪夷所思。” 许可重新倒了一杯红酒:“是啊,就是我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这八天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为什么一点都不记得了呢?” 段子宇端起了酒杯:“想不起来就别去想了,不管怎么说,至少你平安地回到了魔都,来,为你平安归来干一个!” 许可的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对,只要还活着,其他的都不重要,为了活着,干杯!” 两人的酒杯碰了一下,都一口喝光了杯里的酒。 “既然到了魔都,为什么不住我那呢?虽说这酒店还不错,总不如家里方便。”段子宇掏出烟来,点上一支。 许可说道:“还来不及找你呢,一来就赶往目的地,可是还是晚了一步。” “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么?”段子宇问道。 “当然,帮我租套房子,环境好一点的,你知道,我喜欢安静。”许可也不客气,段子宇原本是想请他到家里去住的,不过他知道许可不喜欢应酬,自己的家里几乎每天都会有宾客往来,许可一定不习惯,听许可说租套房子,他便应了下来。 段子宇坐了一会就离开了,许可倒在床上美美地睡了一觉。 第二天一早,许可吃过早餐,九点整,叶紫涵就来接他了,叶紫涵开了一辆福特轿车,这是督察长的专车,她没想到督察长竟然让她开自己的车子来接许可,真想不明白这小子到底有什么来头,值得督察长这么看重。 许可上了车,望向叶紫涵:“嗨,美女,看你的样子昨晚没睡好吧?” 叶紫涵白了他一眼,发动了车子。 “对了,那契约的事弄得怎么样了?签名能看清楚么?”许可问道。 叶紫涵的脸上微微一红:“试过了,不过根本就什么都看不清,那契约应该是在之前就经过处理成那个样子的,再浸了血就根本无法辨认了。” 许可淡淡地说道:“你说得没错,那契约确实是事先处理过的,可是却不至于一点都辨认不出来,至少签名里应该能够看清楚一个名字!说吧,那名字是什么?” 叶紫涵有些吃惊:“你怎么知道?” 许可说道:“因为这是凶手的游戏规则,游戏规则你懂吗?那个名字的中间加一个德字,那么就是下一个受害者的全名了。” 叶紫涵是故意不告诉许可的,她倒也没有说谎,那契约几乎什么都看不清楚,但却在签名中有一个名字勉强还是能够看清楚的,只是她还不想马上就告诉许可,她要看许可着急的样子,她很讨厌许可的那份自信。 谁知道她只是藏了一点私,马上就被许可给点破了,那张脸就更红了。 “莫春,按你的推断下个受害者应该就叫莫德春,我们已经去查了,当然只限于魔都范围,其他地方我们也管不了。”叶紫涵原本就是个精明的探长,在发现冯春的名字后就提前做了安排,不过她只是租界的巡捕,管的就是魔都这一亩三分地,如果这个莫德春在别的地方她自然是管不了了。 许可说道:“其他地方我会设法让人去查的。” 叶紫涵问道:“如果下一个受害者不在魔都呢?” 许可笑道:“你就那么想我走吗?说老实话,我还真舍不得就这样离开你呢。” 叶紫涵干脆就不说话了,从内心来说,她确实希望许可赶紧离开,虽说许可有些能耐,可在叶紫涵看来,一个人有才无德还不如无才。 “不过你恐怕会失望了,我这次回来会呆在魔都不走了,当然,如果下个受害者不在魔都的话,我会暂时离开几天,但我还会回来的。” 车子来到了巡捕房,督察长伍德亲自出门迎接:“密斯许,欢迎你!” 两人来了一个拥抱,叶紫涵的眼里流露出一丝厌恶。 伍德把许可请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关上了门。 肖剑走到叶紫涵的身边:“看来他和我们的老板关系很好啊!” 叶紫涵轻哼一声:“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肖剑说道:“不过我觉得他蛮厉害的。” 叶紫涵听肖剑竟然当着自己的面说许可的好话,没好气地说道:“通知大家到我办公室开会!”肖剑苦着脸:“人你不是一大早就派出去查那个莫德春去了么。” 叶紫涵瞪了肖剑一眼,转身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督察长伍德的办公室里,伍德给许可泡了一杯咖啡:“许,听海伦说你竟然回国了,我很惊讶,在英吉利不是挺好的吗?苏格兰场最优秀的教官,女王还授予了你爵位,你在英吉利的事业可以说如日中天,为什么要回来呢?” 许可没有说话,用勺子轻轻搅着咖啡。 “当今的华夏,正处于一个动荡的年代,你不该回来的。”伍德很是替许可惋惜。 许可尝了一口咖啡,轻声说道:“你刚才也说了,我是华人,无论什么时候我回到自己的祖国都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不是么?” 伍德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许可站了起来,拍了拍伍德的肩膀:“老朋友,咖啡不错,谢谢。”说罢就准备离开伍德的办公室,伍德叫道:“许,那案子……” 许可头也不回,摆了摆右手:“伍德,我们不是第一次打交道,我的规矩你应该清楚。” 伍德闭上了嘴,无奈地笑了。 叶紫涵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发呆,许可推门进来,听到动静叶紫涵才回过神来:“进别人的房间不敲门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情。” 许可笑着说道:“我向来都不是一个很懂礼貌的人,而且捕房的规矩,进下级的房间好像不用敲门吧?你别忘记了,这件案子结束之前,我是你的上级。” 许可两句话就气得叶紫涵想要暴走,如果不是她对巡捕这份职业的热爱,估计早就向伍德递辞职信了。 许可进来之后大咧咧地坐到了沙发上:“美女,出于礼貌,你是不是应该给我来杯茶呢?说老实话,我还是喜欢喝茶。” 第6章 救命恩人 叶紫涵虽然不悦,可还是给许可泡了茶。 许可喝了一口,咂了下嘴:“不错嘛,上等的碧螺春,有多的吗?送我一点。” 许可还真没拿自己当外人,叶紫涵冷冷地说道:“这是我自己的茶叶,我凭什么要送给你?”许可也不以为然,笑了笑:“那个莫德春有消息了么?” 叶紫涵白了他一眼:“一大早我就把人给撒出去了,就算有消息也不会那么快。” 许可点了点头:“你还可以打电话与邻近的市县联系一下,请他们帮忙查查在他们的治下是不是有这么一个人。” 许可又补了一句:“我之所以从北平追到魔都来就是事先和伍德通过电话,知道在胡德奎在魔都。” 叶紫涵轻哼一声:“就算你不说我也会这样做的。” 许可站了起来:“好,我等你的消息。”说着就向外走去,叶紫涵叫住了他:“喂,等等!” 许可转过身来,望着叶紫涵一脸坏笑:“怎么,舍不得我?” 叶紫涵皱起了眉头:“你就这么走了?这个案子可是你在负责。” 许可微微歪了下头:“这案子是我在负责,可是我并不觉得我坐在巡捕房就能够把案子给破了。”叶紫涵的脸上一红:“那你现在去哪?” “去拜访一下青帮的大佬赵德成,胡德奎既然是他的门人,我想他对胡德奎应该多少有些了解,希望他能够提供一些线索,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叶紫涵心里暗暗骂自己太粗心了,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 倒不是她真的粗心,而是许可的出现让她有些乱了方寸。她是租界巡捕房最有能力的探长,也破了很多的大案。那可不是凭运气,而是凭着自己的实力。 叶紫涵叫来一个负责内务的人,向他交代了几句后就跟着许可出门了。 督察长伍德的“福特”小汽车已经停在了门口,车旁站着伍德的司机。 “许先生,督察长让我随时听候您的差遣。”司机很恭敬地弯下腰说道。 许可微微一笑:“钥匙给我吧,我习惯自己开车。”司机愣了一下,不过还是把钥匙递给了许可,许可对他说道:“你去干点别的吧,就不必陪着我了,放心,伍德先生是不会责怪你的。” 叶紫涵跟着上了车,许可发动车子向着赵府方向开去。 “你好像对魔都很熟悉?”叶紫涵有些好奇地问道。 “还好吧,十年前我在这儿呆过一段时间。”许可回答道。 叶紫涵笑了:“十年前?十年间魔都的变化是很大的。” 许可回头看了她一眼:“没错,所以来之前我又想法弄到了一张魔都市区的地图,我有个习惯,每去一个地方,如果条件允许,我都会事先找一份地图,大致把它记熟,这样在办案的时候就不会浪费时间去走些冤枉路。” 叶紫涵的心里有些吃惊,她没想到许可竟然还是一个心思缜密的人,这与他一贯表现出来的吊儿郎当太不相符了。 叶紫涵咳了一声,换了个话题:“你说凶手此刻还在魔都么?” 许可摇了摇头:“这个不好说,或许在,又或许已经离开了。” 叶紫涵没好气地说道:“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许可苦笑道:“可我说的却是实话,当我们对他根本构不成任何威胁,他用得着藏着躲着或逃跑么?不用。他如果已经离开了魔都,那么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他已经先于我们找到了下一个目标。” 许可说得没错,人家根本就没有把他们当一回事。 “喂,你说凶手为什么要杀这契约上的人?”叶紫涵又问道。 许可淡淡地说:“首先,我得向你说明一点,我叫许可,你可以叫我的名字,或者叫我许先生,又或是许大哥也行,喂喂喂的显得你很没有礼貌,其次,经过了一个晚上,你应该摆正自己的心态了,虽然我的介入多少会让你有一种失落感,但你必须面对现实,迟快地适应你现在的角色,做好我的助手,而不是时时处处带着针对我的情绪,带着主观情绪是查不好案的。” 他这么一说,叶紫涵的脸就更红了。 叶紫涵干脆不再说话,嘟着小嘴扭头望向了车窗外。 许可斜了她一眼,也不再说话。 大概过了半小时,车子在赵府门口停了下来。 赵德成是青帮“大字辈”的大佬,又是魔都的巨商,他的府邸自然很是气派。 大门口是三级青石台阶,门廊前一对大石狮子,大门两边分别站着三个穿着黑布短衫,系着青布腰带的彪形大汉,这是给赵家看家护院的保镖。 许可下了车,向着大门口走去,叶紫涵跟在他的身后。 两个保镖拦住了许可的去路,叶紫涵心里暗笑,许可也太托大了,青帮的大佬是他想见就见的么,就连自己这个法租界的探长人家也不一定放在眼里呢。 许可的脸上带着微笑:“麻烦通报一声你们当家的,许可求见。” 两个保镖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说道:“等着。” 许可安静地等着,叶紫涵轻声问道:“你确定这样就能够见到赵德成么?” 许可看她一眼,点了下头:“嗯,而且他还会亲自出门迎接。” 叶紫涵给了他一对白眼球:“你就吹吧!” 许可苦笑,这年头说真话怎么就没有人信呢?他也不解释,自己是不是吹的一会就见分晓。 大约等了三、五分钟,中门大开,赵德成还真的亲自出来了。 叶紫涵见过赵德成几次,这些青帮“大字辈”的都是眼高于顶的人,平日里根本就不拿正眼瞧人,就算是伍德亲自来恐怕也享受不了这个待遇吧? 赵德成的身后还跟着两个女人,其中年长的是他的妻子孙传秀,年轻的是他十九岁的女儿赵诗婷,而在他身旁的是他的管家赵魁。 “真是许先生来了?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呢!”赵德成此刻哪里有老江湖的沉稳,一脸的激动,上来就抓住了许可的一只手:“什么时候到的魔都,怎么不事先打个招呼,我也好让人去车站接你。”接着,扭头望向女儿赵诗婷:“诗婷啊,还不快来见你许大哥,要不是他,十年前你就……” 许可不等他说完就接过了话茬:“唉,提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做什么?” 赵德成说道:“救命之恩怎么能不提呢?” 旁边的叶紫涵一头的雾水,她不明白赵德成为何对许可这般的热情,甚至还隐隐带着恭敬,此刻她算是听明白了,敢情许可曾经救过他的女儿呢。 之前许可说十年前到过魔都,并且在魔都呆了一段时间,看来就是那个时候发生的事情了。可是十年前许可才多大?顶天也就是二十岁吧,估计又是碰了巧,把人家的闺女给救了。 赵德成是江湖人,自然也是义气中人,对许可心存感激很正常。 既然是这样,许可与赵德成之间就好说话了。 想到这儿,叶紫涵松了口气,当初听许可说要向赵德成询问情况的时候她还捏了把汗,自己陪他一道来赵家真要吃了闭门羹的话,自己的面子上也过不去,偏偏若真是那样自己也拿人家没办法,一来人家不是住在法租界,你租界的巡捕根本就管不了人家,二来赵德成还是青帮大佬,在魔都可是呼风唤雨的人物,军政要员也不敢轻易开罪于他的。 赵诗婷虽然才十九岁,却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那张美丽的脸上还有着清纯的气息,她很大方地上前来向许可行礼:“许大哥!”赵德成皱起了眉头:“诗婷,你怎么能够叫他许大哥呢,这不是乱了辈份了?你该叫他许叔叔,再不然叫许先生也成啊。” 赵诗婷白了父亲一眼:“不,我偏要叫他许大哥!”赵德成就想要瞪眼,许可却笑道:“她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吧,再说了,真让她叫我许叔叔我还怕把我叫老了呢!”叶紫涵的心里却很是敞亮,她一眼就看出了这个赵诗婷对许可应该有那么点意思,之所以坚持不愿意叫许可叔叔就是存了自己的小心思。 而看明白这一点的还有赵诗婷的母亲孙传秀,女儿的心思,她这个做娘的哪能不清楚,这些年来,赵诗婷就不只是次地提起许可,可以说在赵诗婷的心里,对于曾经救了自己的这位大哥哥不知道堆积了多少的情感。 “老爷,我看还是先请许先生进屋去坐下慢慢聊吧。”管家赵魁在一旁轻声说道。 赵德成这才大笑:“你看我,见到许先生太高兴了,竟然忘了招呼,怠慢了,许先生,请!”他做了个“请”的姿势,许可也说了声请,赵德成这才先走在了前面。许可是个懂礼的人,赵德成的请是谦让,可若是自己真走在头里那就失了礼数了,一来这是赵府,赵德成是主人,二来赵德成的年纪与辈份都不是自己能够无视的。 别看许可平日里言行不拘小节,真正的场面上他却拧得清清楚楚。 叶紫涵很是郁闷,自己竟然被当成了空气,好在赵诗婷有眼力,上前来拉住了她的手:“这位姐姐好面善,哦,我想起来了,我在新闻纸上看过你的照片,你是租界那个出了名的女探长,对吧?”接着拉着叶紫涵也进了赵府。 第7章 军人背景 对于胡德奎其人,赵德成知道的也不多。 胡德奎是通过赵德成的另一个门人找到他的,也就是不久之前的事情,大概是一个月以前吧。 赵德成是青帮“大字辈”的人,轻易是不会收人的,不过介绍胡德奎来的那个门人与他的关系很近,再加上胡德奎出手大方,他也就答应了。 赵德成的心里清楚,胡德奎之所以要拜在自己门下无外乎就是想找一个靠山。 在魔都这地界,想要混出点名堂来还真不能没有靠山,不然谁都可以来找你的麻烦。 而青帮就是一座大靠山,能够靠上“大字辈”的大佬你就等于是钻进了保险箱,就再也不会有人上门来惹事了。 当然,胡德奎付出的代价也很大,一万现大洋。 对于赵德成而言,只是名下多了一个弟子,又不用他管饭,白捡一万现大洋,何乐而不为呢? 叶紫涵听到这儿皱起眉头问道:“赵先生,你收门人也不查一下他的背景什么的么?” 赵德成对许可自然是和颜悦色,可是对叶紫涵却又是另一番态度了,放眼大魔都,谁敢这样当面指责“大字辈”的老人?赵德成冷哼一声:“叶探长,青帮怎么做事好像还轮不到你们租界巡捕房来指手画脚吧?” 叶紫涵也沉下了脸,以她的脾气,换了别人对她这么说话不发飚才怪。 但她面前的可是青帮大佬,又是在人家的府上。 许可咳了两声:“赵先生,叶探长是我的朋友。” 许可这么说,赵德成这才缓了缓脸色,微笑着对许可说:“真不好意思,老了,脾气越发的差了,刚才没控制住。” 许可说道:“赵先生,我有个不情之请。” 赵德成说道:“但说无妨。” 许可点了点头:“两件事,第一件事情是想麻烦赵先生,看看能不能帮我查查这个胡德奎到底什么来头,第二件事,我还想请您帮我找一个人,这个人叫莫德春,不过这个莫德春不一定是在魔都,或是在外地。” 赵德成说道:“嗯,这事情就交给我吧,别看我没离开过魔都,可是在全国各地都有些朋友,许先生的事情我一定尽力,至于是不是能够办到可就不好说了,只希望如果没办好许先生不会责怪才好。” 许可笑道:“赵先生言重了。” 赵德成极力邀请许可他们留下来共进午餐,许可婉言谢绝了。他又问许可住在什么地方,听说许可住在酒店的时候赵德成说那哪行,来到了魔都,赵家就是许可的家,他让许可搬到赵家来住,最后许可把段子宇搬了出来,说段子宇已经给他备好了宅子赵德成才作罢。 “哈哈,我竟然把段家少东家给忘记了,当初若不是他,我还请不动许先生这尊大神呢!行吧,既然这样我也就不客气了,在魔都有什么需要,尽管和我说,要人出人,要钱出钱,有枪咱出枪!”赵德成倒是爽快。 许可苦笑道:“赵先生,我是来办案的,不是来打仗的,倒是你不嫌叨扰的话,有时间我会到府上来讨杯茶喝。” 赵德成亲自把许可送出了赵府。 回去的路上,叶紫涵有些吃味地说道:“真没想到,你在魔都这么有人缘,就连赵德成这样的江湖大佬都卖你的面子。”许可看了她一眼,知道她还在为赵德成对她说的那些话置气,他笑了笑:“还好吧,我这个人也没有其他的什么优点,就是喜欢结交朋友,多个朋友多条路不是么?” 叶紫涵没有再说话,回到巡捕房,她跳下车就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许可无奈的摇了摇头,女人的心真窄,他在心里轻轻说了一句。 许可没有下车,掉转车头,离开了。 “探长,你的脸色好象很不好看,是不是谁惹你了?”肖剑走进叶紫涵的办公室,轻声问道。 叶紫涵没有给他好脸色:“有事么?”她当然不会主动说跟着许可去赵家受了气的事儿。 肖剑知道叶紫涵的脾性,也不敢再废话:“嗯,经过对胡德奎尸体的检查,我觉得这个胡德奎应该有军人背景。从他的双手长茧的部位判断,他曾经长期拿枪。当然,拿枪的人不一定是兵,或者是匪,不过我看过他的额头,虽然痕迹已经不是很明显了,但还是能够看出戴帽子留下的晒痕。” 叶紫涵“哦”了一声,肖剑继续说道:“可要凭这个查出胡德奎的真实身份也不容易,前些年,军阀混战,很多人都扛过枪,打过仗,谁知道他曾经是哪一支部队的,而且很多小军阀都已经倒了,大军阀剩下的也就那么几个,这些队伍的档案资料也早就化为乌有。” 肖剑说的是实话,这个动荡的年代,别说了军人了档案资料了,就是普通老百姓的户籍也不完整。叶紫涵说道:“嗯,知道了,你去忙你的吧。” 肖剑离开了她的办公室,带上了门。 叶紫涵坐在椅子上,脸上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 她是想到了许可。 许可不是能干么,可他竟然就没有发现胡德奎身上的这个细节,不管怎么说,自己总算领先了一步,等见到许可的时候把这事情告诉他,看他会有什么反应。 此刻许可的车子停在了“大浦纱厂”的门口,他和门卫说了几句,门卫便屁颠地跑进了厂里,不一会段子宇就从厂子里出来了。 “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段子宇问道。 许可说反正闲着没事,就过来看看。 段子宇笑了:“是着急我给你找的房子吧?” 许可点了下头:“住在酒店真的很不方便,再加上今天我去了赵家,赵德成听说我住在酒店里非得让我住他家里去,我把你抬出来拒绝了他。” 段子宇跟着许可上了车:“诗婷那丫头你见到了?” “嗯。”许可发动车子。 段子宇说道:“我可是看得出来,这些年小丫头好象一直都在想着你呢,你这个浪荡子,要是没心思可千万别招惹人家。” 许可瞪了他一眼:“你看我像是那样的人么?” 段子宇认真地看了他半天,点头说道:“像,太像了。”说完,两人都笑了起来。 接着段子宇便告诉了许可一个地址:“昨晚我就和人家约好了,今天过去看房的,原本我想先看了以后再联系你,既然你来了,那正好一起去吧。那地方离教会医院不远,虽然临街,却也算是清静的,距离市中心也不远,反正你有车,应该还算是方便吧。” “房租不会太贵吧?”许可问道。 段子宇摇了摇头:“我说,你怎么还是这么抠门啊?存那么多钱干嘛?” 许可说道:“时逢乱世,有几个钱傍身不是什么坏事。子宇,别怪我多嘴,你啊,最好把段家的一些产业变卖了,存入瑞士银行,眼看战端一开,魔都会是什么样也说不定。” 段子宇笑了:“嗯,我会慎重考虑你的建议的,不过许可,既然你知道华夏免不了会有一场战事,为什么还要从欧洲回来呢?” 许可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段子宇轻轻叹了口气:“我听海伦说了,北平的委托你原本是不想接的,我猜你这次回来也是因为这该死的战争吧?” “我可没你想的那么伟大,真要发生战争,就凭你我也阻止不了。我回来除了因为北平方面委托的这个案子,另外就是想找到我的生母,黛娜嬷嬷说她应该还活着。”许可说罢,认真地开着车。 段子宇的神色也有些怆然:“我记得十年前你是这样对我说的,你永远都不会原谅她,不管她有天大的理由,都不该把你遗弃,把你送到育婴堂去。怎么这次回来又想着寻她了?” “十年前是十年前,现在是现在,黛娜嬷嬷有句话说得没错,任何一个母亲,如果不是走投无路都不会把自己的孩子扔下不管的,或许她当时真有她的苦衷吧。” 听了许可这话,段子宇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嗯,你能够这么想很好,希望你能够早日找到她,黛娜嬷嬷有没有说她是否留下什么线索?” 许可淡淡地说道:“没有,唯一留下的就是我胸前挂着的这块玉坠,这你是知道的。” 旭东路二十二号是一栋独立的小别墅,这就是段子宇帮许可找的房子。 房东是个女人,因为新寡,便想要变卖了产业离开魔都。 只是现在战事在即的样子,很多人都不愿意接手,偶尔有人过问那价格也压得很低,女人自然不会答应,最后退而求其次,能够租出去也行。 “就你一个人住?”女人望着许可,有些狐疑地问道。 许可点了点头:“怎么?有问题吗?” 女人连忙说没问题,只要房子能够租出去,她管许可是几个人住。 女人在许可和段子宇的面前数了她这宅子的诸多好处,许可听了之后笑着问道:“房租多少钱一个月?”女人说十个大洋,按季度付。 “行,我租了。” 女人愣住了,原本她以为许可会和她讨价还价一番,没想到许可竟然这么爽快就接受了她开的价,她有些后悔,应该多要一些的。 段子宇没有说话,他知道对于许可来说,一个月十个大洋的房租根本就不算什么,关键问题是这房子要对了他的眼。 女人忙拉着许可签了合同,许可一次性付了一年的租金,女人把钥匙扔给了他就开心地离开了。 “帮我找几个工人,要靠得住的。”许可对段子宇说。 虽说是小别墅,但没有三、五个人伺弄是不行的,段子宇说道:“嗯,没问题,从我家里调几个过来,让福伯给你当管家吧,他做事情牢靠,人也绝对值得信任,要紧的事儿你可以交给他办。只是我不太明白,你为什么非得住在这儿,挑个公寓不就行了?” “我这个人安静惯了,公寓不适合我,这儿就挺好。” 第8章 唯有等待 许可还是回了酒店,段子宇说先让福伯带人来把别墅打扫一下。 他才进房间,房间里的电话就响了。 “许,你是不是已经把我给忘记了?”电话里传来了海伦的声音。 许可笑着说道:“怎么会呢?就算忘记了全世界我也不会忘了美丽的海伦小姐。”是海伦打来的电话。 “明明知道你是说谎,可是我还是很开心。”女人是听觉动物,很多时候她们的确明明知道对方说的甜言蜜语大多都是谎言,可是听着却很是受用,对于许可,海伦是再了解不过了,这是一个树上的鸟都能够哄下来的人。 “天地良心,我说的可是实话。”许可很委屈地说。 海伦笑了:“那好吧,既然你那么想我,我就过来陪你。” 许可愣了一下:“怎么?你要到华夏来?” 海伦“嗯”了一声,这便是她打这个电话的目的:“你一走,我便被调离了苏格兰场,让我到军情七处去,正好有一个赴华任务,我就申请过来了。许,你也知道,接下来整个世界的格局都会有大变化,所以军情七处也不能闲着。许,你若是不走该多好,你是苏格兰场最年轻的高级教官,还是唯一一个华人教官,又有恩于王室,我真不明白,为什么你会拒绝女王陛下赐予的爵位,放弃在英吉利做一个贵族的机会。” 许可的态度突然就冷淡了许多:“看来你还不够了解我,原因很简单,我是华夏人。希望这次你到华夏来我们还能够愉快的相处,而不是成为敌人。” “许,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放心,海伦永远都不会与你为敌。”海伦的声音有些幽怨,她继续说道:“虽然我替军情七处工作,但我到华夏来,只是为了能够再次见到你。” 许可轻轻叹了口气,与海伦共事的时间不短,他也很清楚海伦是个很感性的女孩,他甚至也明白海伦对自己的那点心思。 “好吧,这段时间我会暂时呆在魔都。来之前通知一声,我好去车站接你。” 听到许可这么说,海伦才又开心起来:“许,你真好!对了,你的案子查得怎么样?” 许可苦笑了一下:“很糟糕,我总是被那家伙牵着鼻子走,我很不喜欢这种感觉。那家伙每次都会给我提示,告诉我下一个目标是谁,而当我差点找到目标之前,他就已经出手了。” 海伦轻笑:“哦?看来你遇到对手了?” “或许吧,不过我相信一定能够把他给揪出来的。” 海伦又问起了许可失去八天记忆的那件事,许可说他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海伦轻声说道:“我觉得这件事情不简单,许,目前的华夏很乱,华夏国内势力就不说了,各国的势力也在往里渗透,你自己要小心些。说真的,听段说起你这奇怪经历的时候我都替你捏了把汗,我觉得这件事情就是一个阴谋。” 结束了和海伦的通话已经是午饭时间了,许可就在酒店的餐厅里将就了一顿,回房间想要睡个午觉,叶紫涵的电话却来了:“你还真想做甩手掌柜啊?” 叶紫涵的心里有气,早上从赵家回来以后她就再没有见到许可的踪影。 许可笑了:“叶大探长,你知不知道现在可是午休时间,打扰别人午睡是很不礼貌的。” 叶紫涵听了更是不满,自己一直在忙碌着,这小子却回酒店睡大觉去了。 “有新发现。”叶紫涵冷冷地说。 许可“哦”了一声,问道:“什么新发现?” 叶紫涵告诉他,死者有军人的背景。 原本她以为许可一定会感到惊讶,谁知道许可却说:“这也叫新发现么,能不能说一点我不知道的?”这下叶紫涵愣住了:“你早就知道了?” 接着叶紫涵有种被愚弄的感觉:“既然你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许可咳了两下:“我以为你早就看出来了,这原本就是和尚头上的蚤子,明摆着的。好了,如果没有别的新情况就别再吵我午睡了。” 说罢,许可挂掉了电话。 他却不知道,电话那头的叶紫涵此刻已经胀红了脸,将听筒狠狠地砸下,嘴里骂了一声:“王八蛋!”这王八蛋指的自然是他许可了。 下午两点半钟,许可才起床离开酒店。 开的还是伍德的车子,既然伍德大方地将自己的专车拿给自己用,他也不会客气。 来到旭东路自己租住的别墅时,福伯带着三个女人已经等在了院里。 许可刚下车,福伯便上前一步:“许公子,已经打理好了,您随时可以住进来。” 接着福伯给许可介绍了那三个女人,年纪最长的田妈大约五十岁左右,是负责烧菜做饭的,另外两个三十出头的一个叫荷姐,一个叫英姐,她们一个负责许可的起居饮食以及别墅的卫生,另一个则是负责庭院的清洁与花草的打理。 三个女人都上前来叫了一声“许公子”,许可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对福伯说道:“辛苦你了,福伯。” 福伯的话不多,领着许可就进了别墅。 许可没有想到福伯做事还真是很利索,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就把别墅收拾得干干净净。 荷姐把许可的行李箱搬到了卧室,准备替许可收拾行李,许可笑着说道:“荷姐,放在那儿就行了,我自己收拾。” 荷姐也不说话,放下行李箱便退出了卧室。 福伯告诉许可,自己也住在二楼,与许可的房间隔着一个书房,三个女人住楼下的工人房里,楼上还有两间客房,也弄出来了,来客人也好有个住处。 简单地介绍完毕,福伯就离开了。 许可把行李收拾好,下楼来到客厅里,田妈给他泡了杯茶,电话响了,许可接过电话:“喂!”那头传来了段子宇的声音:“怎么样,还满意吧?” 许可说道:“很满意,谢了兄弟。” “和我客气什么,晚上出来喝一杯?”段子宇说道。 许可问道:“去哪?” “海军俱乐部。”段子宇回答道。 许可皱起了眉头:“你什么时候和日本人搅到一块去了?” 段子宇听出许可有些不悦,他解释道:“这你可就冤枉我了,我只是去见一个老朋友,你也知道,我曾经留学东洋,有几个私交不错的朋友。” “我还真忘记了,你可是京都大学的高材生,好吧,不过我可提醒你,现在的局势很微妙,特别是涉及到日本人就更加的敏感,私人交情可别影响了民族大义。”许可对于日本人是没有什么好感的。 “我明白,放心吧。”段子宇说话。 挂了段子宇的电话,许可又给巡捕房打了一个。 电话是打给叶紫涵的:“找到莫德春了么?” 叶紫涵没好气地说:“没有,这根本就是大海捞针,你以为那么容易啊。” 许可知道叶紫涵说的是实话,再者许可猜想莫子春应该不会在魔都,以叶紫涵的能力还真不一定找得到。这也是为什么他会托赵德成帮着寻找的原因,赵德成是江湖人,三教九流的人他都认识,而且门人也遍布大江南北,有着绝对的优势。 “我说,接下来我们该做什么?” 叶紫涵在巡捕房呆了整整一天也没理出个头绪来。 许可笑道:“等。”叶紫涵气得差点就要骂人,她还从来没见过这样办案的,她问许可:“等什么?等下一个受害者出现么?那个时候说不定出现在我们面前的又是一具尸体。” 许可说道:“可那又怎么样?现在我们唯有等,谁都没有见过那个凶手长什么样子,他也没留下任何的线索。所以我们只能等,等赵德成那边的消息,首先我们得摸清冯大伟、胡德奎和莫德春他们的真实身份,弄清楚在他们的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事,其次,希望我们的运气能好一些,赶在凶手之前找到莫德春。在这之前,我们做什么都是无用功。” 许可这番话说得叶紫涵也没了脾气。 晚上八点,许可驱车来到了极斯菲尔路,日本人的“海军俱乐部”。 段子宇等在门口,见许可到来他迎上前来轻声说道:“我知道你不待见日本人,不过今晚只是私人聚会,给个面子,别让我太难堪,再说了,这次聚会我也是为了你。” 原来段子宇今天约了日本仙台医学院的东野教授,这是个精神科专家,他是想请东野教授看看能不能帮助许可找回那八天的记忆。 许可听后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没用的。”他的心里清楚,东野教授的手段无非就是催眠什么的,这一套自己太熟悉了,况且他知道自己很难接受对方的心理暗示,想要成功催眠他根本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不过他还是很感激段子宇的,为自己做这么多事。 “这位是仙台医科大学的东野南则教授。”段子宇向许可介绍道。 许可很礼貌地和对方握了下手,段子宇又对东野南则说:“他就是我向你提起的我的好友皆死党许可。” 东野南则大约三十七、八岁的样子,个子不高,穿着一套黑色的西装,与许可一白一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东野南则一脸的严肃:“许桑,你的事情我听段桑说了,你能把事情的经过详细地再说一遍么?” 第9章 催眠疗法 许可并不认为这个东野南则能够有什么办法帮自己找回那八天的记忆,可是他还是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又说了一遍。 东野南则听得很认真,不清楚的地方也问得很仔细。 听完之后他眯缝着眼睛,像在想什么。 “许桑,你这样的情况我想应该是人为的。”东野南则最后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许可点了点头,这一点他是认可的,不过他心里却很不以为然,这不是废话么? “许桑,如果你同意,我想试试,看能不能用特殊的办法唤起你的那部分记忆。”东野南则的一双眼睛紧紧地盯在许可的脸上。 许可微微一笑:“东野教授说的特殊的办法是准备对我用催眠疗法吧?” 东野南则点头说是的,许可无可无不可地说:“你可以试试。” 段子宇凑近东野南则:“东野教授,有一点我忘记告诉你了,许可是剑桥大学的心理学博士。”东野南则愣了愣,接着很坚定地说道:“我还是想试试。” 接着许可被东野南则带进了一个小房间,这房间应该是事先就准备好的,段子宇被关在了房间外面,房间里的光线很暗,东野南则让许可躺在了一张小床上:“现在你整个人都慢慢地放松下来,什么都别想,放松。” 许可照着做了,他闭上了眼睛,耳边又传来了东野南则的声音:“你回想自己在船上的情形,船在大海里行进,激起浪花……” 渐渐地,许可的眼皮有些沉了,不过他的意识却仍旧很是清醒,他知道自己并没有被东野南则催眠,只是他需要这样的放松,这让他的身心有一种愉悦的感觉。 或许是近日来的劳累,加上办案的压力,使得他感觉很是疲惫。 他是被东野南则摇醒的,原来他竟然睡着了。 “怎么样?”他问东野南则,自己是不是说了些什么,东野南则叹了口气:“你打呼了。” 他望着许可:“你是不是经过特殊的训练?催眠对你根本就没有作用。” 许可耸了耸肩膀:“我没有经过什么特殊训练,只是我对于催眠太熟悉,另外我的受暗示性并不强,怎么说呢,我嘛,属于意志很坚定的那一类人,这类人并不是很好的催眠对象。” 东野南则点了点头:“嗯,许桑,真对不起,没能帮到你。”他的脸上还真带着歉意。 许可笑着说道:“你已经尽力了,也不必介意。走,我们出去喝酒去,子宇还在等着我们呢。” 从东野南则的脸上,段子宇就看出他失败了。段子宇的神情也有些沮丧,他对许可说道:“原本以为能够帮你找回记忆,没想到……”他还没说完,许可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哪来那么多废话,不就是失去了几天记忆么,也影响不了我的生活,来,喝酒,这事就过去了。” 许可嘴里虽然这么说,可是心里他却不是这么想的。 他的心里一直在疑惑,这八天自己到底经历了些什么事情,又是谁抹掉了自己这八天的记忆?对方显然是个高人,他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 穿着和服的日本女人给他们送来了清酒和下酒的小菜,她在给他们倒酒的时候轻轻撸起了袖子,许可看到她手腕上纹着的一朵梅花,很是精致,鲜艳夺目。 突然,那梅花又变成了一条黑龙,许可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哪有什么黑龙,明明就是梅花,许可自嘲地笑了笑,莫非这是东野南则给自己催眠后留下的后遗症? 离开“海军俱乐部”时已经是夜晚十一点多了。 许可开着车回自己的住处。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黑暗中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这种感觉让他很是不爽,这使他有一种不安全感,他看了看汽车的后视镜,并没有车辆尾随,自己怎么就会有这样的感觉呢? 回到别墅,田妈给他砌了一杯热茶就回了自己的房间,福伯从楼上下来:“有个姓罗的人给你来过电话,他说你知道他是谁,还交代无论你回来得多晚都一定要给他回个电话。” 福伯说话的语速很慢,声音也不大,但中气十足。 “知道了,谢谢你,福伯。” “公子不必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没什么事我回屋了,您也早点休息。”福伯说完又上了楼,客厅里只剩下了许可。 许可拨打了一个号码,电话里传来了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一晚上都找不到你,去哪了?”许可淡淡地说道:“喝酒去了,有事么?” “我想知道案子查得怎么样了。”中年男子问道。 许可回答:“暂时没有什么进展。” “我希望你能够多把心思放在查案上,要知道,这个委托我可是花了大价钱的。” 许可有些不悦:“怎么查案是我的事,既然收了你的钱,总会给你一个交代的,当然,如果你想取消委托也行,不过按照我们之前的协议,定金我是不会退的,你考虑一下吧。”说罢他挂掉了电话。 对方也没有再打过来,许可坐在沙发上喝了两口茶也回了自己的房间。 一大早,赵德成便把电话打到了巡捕房,是叶紫涵接的,他已经查到了胡德奎的底细,只是联系不到许可,只好把电话打到了叶紫涵的那里。 叶紫涵给许可打电话的时候他才起来,洗漱完开着车就去了巡捕房。 “这是赵德成派人送来的胡德奎的资料,你看看吧。”叶紫涵将资料递给许可。 许可很快就看完了:“这资料是假的。” 叶紫涵点了点头,她也是这么想。 这资料上的胡德奎与传说的一样,只是一个普通的闯关东的汉子,当过马匪,杀过人,在当马匪期间挣了一笔钱,孤身闯荡大魔都,如果说这真是胡德奎的经历,那就太简单了,也太传奇了些。 “这下你还要等么?”叶紫涵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 许可抿了抿嘴:“以赵德成的能力,竟然拿到的也只是一份假资料,看来胡德奎的背景远比我们想像的复杂。” “之前冯德伟呢,你就没有对他进行过背景调查么?”叶紫涵问许可,许可说道:“当然有,不过得到的资料也是假的,两份资料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只字没有提及他们曾经的军人背景。” 叶紫涵有些惊讶:“啊?冯德伟也有军人背景?” “对,冯德伟和胡德奎都曾经当过兵,拿过枪的,只是他们是在哪个部队就不清楚了。”许可在沙发上坐下,跷起了二郎腿:“在我看来,这一点应该很重要,否则他们不用刻意去隐瞒,只是当今的华夏,遍地军阀到处是军队,要查几个曾经的军人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叶紫涵也承认许可说的是事实。 “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点,那不是他们都很有钱。”许可又冒出了一句。 叶紫涵娥眉一挑:“当兵的怎么可能那么有钱?莫非他们是军官?” 许可苦笑:“这就不得而知了,现在发国难财的人不少,不管他们是不是军官,我觉得他们的钱来路都有问题,不然也不会把自己弄得那么神秘兮兮的。” “哼,他们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人,真要是发国难财的人,死了倒也干净。”叶紫涵最痛恨的就是这样的人,国家处于危难之中,这些人却只顾着自己挣钱,甚至不惜出卖国家利益。 虽然她身在租界,做着洋人的巡捕,可骨子里她还是个华夏人。 “照你这么说,凶手还是在替天行道喽?”许可笑着问道。 叶紫涵嘟着嘴没有说话,许可又说道:“不管怎么说,国有国法,这是不能儿戏的。” 叶紫涵暗自腹诽,还国有国法呢,在私自放走罗涛的时候怎么不谈国法? 许可从叶紫涵的脸上的表情猜出了她的心思,他尴尬地笑了笑:“不过么有时候该讲的人情还是得讲的,对吧?” “说吧,接下来怎么办,还等吗?”叶紫涵又将了他一军。 许可说道:“等!不过呢是你等,我要去趟北平,你留下等赵德成那边的消息,一旦他打听到了莫德春的下落,你就马上安排人把莫德春保护起来,如果超出了你的能力范围马上给我打电话,一到北平我就会把地址和电话告诉你。” “你去北平做什么?”叶紫涵问。 “我突然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我得去把它给弄清楚。” 许可乘坐下午的火车去了北平。 他确实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那就是冯德伟的财产来历。 冯德伟和胡德奎都有军人背景,两个人都很有钱,可是钱从哪儿来的? 胡德奎是孤家寡人,从他的身上是很难查出些什么的,可是冯德伟在北平有家有室,估计应该能够查出点名堂的。 在这之前许可并没有把他们的财产来历看做一个切入点,因为他一心想要找到第二个受害人,也就是胡德奎。现在胡德奎已经死了,他又重新梳理了一下两个案子的异同,他决定回北平,把冯德伟的财产来历查清楚,他相信这对破案一定会有很大的帮助。 第10章 君子好逑 北平火车站外,一辆绿色的军用吉普前一个穿着上尉军服的男子正靠在车旁吸烟。 见许可出来,他扔掉手中的香烟,用脚踩了踩,小跑着上前来:“是许可先生吧?” 许可看了他一眼:“你是?” “是罗先生让我来接您的。”上尉自我介绍道:“我叫熊康,罗先生的司机。” 许可微微点了点头,上尉给他拉开了车门,他坐了上去。 车子发动了,许可轻声说道:“我没想到罗先生竟然是军人。” 上尉“嘿嘿”一笑:“我以为您知道的,罗先生是我们的师长。” 许可眯缝着眼睛,之前和罗先生一直是在电话里联系,不曾想他竟然是军方的人,要早知道是这样,许可指不定还不会接手这个案子。 不过这个姓罗的倒也是个爽快人,在双方达成协议之后立马就付了定金,当时许可的心里也曾有过疑惑,一起谋杀案,这个姓罗的竟然愿意付五千大洋的酬金请他来调查,还预付了一半的订金。 看来这里面的水还挺深的。 “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罗先生?”许可问熊康。 熊康说道:“先生已经在等您了,先生说,上次您到北平他没能够亲自会会您,觉得很是遗憾,说这次无论如何也要见您一面,另外先生交代了,您在北平由我全程陪同,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我负责协调。” 看得出来熊康是个很健谈的人。 许可上次到北平的时候罗先生说在外地,之前也说让人配合他,让他给拒绝了,因为他追到了胡德奎的线索,便没有在北平多呆,直接赶往了魔都,可惜他还是晚了一步。 “上尉,你们这个师原本不是在北平吧?”许可问道。 熊康回答:“我们师原本一直就驻扎在北平的,只是后来换去了别的地方,半年前才又调回北平的。只不过我们师长是今年才晋升的,原本他只是个团副。” “哦?从团副直接升到师长,这速度还真不慢。”许可笑了笑。 熊康说:“可不是么,不过时逢乱世,师长又曾经立过大功。” “立过大功?”许可很好奇,这个罗师长到底是立了什么样的大功才能够从一个团副升到师长,步入将军的行列。 可是熊康却闭上了嘴,不再说话了。 可能他也觉得自己说得太多了吧。 车子开进了一个院子,院门外有荷枪实弹的士兵在把守着。 院里是一栋大洋楼,车子就在楼着停了下来。 熊康跑过来替许可开了车门,许可下车后早在洋楼外等着的一个上校面带微笑走到了许可面前:“许先生吧?请!” 他把许可领进了洋楼,洋楼门口也有两名士兵在站岗。 来到客厅,上校对许可说道:“您稍等,我去通报一声。” 不一会,上校就从楼上下来了:“师长请你到他的书房去,上楼左拐第二间,我就不陪您上去了。” 许可上了楼,径直来到了书房门前,门并没有关,是虚掩着的。 许可轻轻敲了敲,里面传来威严的声音:“进来!” 许可推门进去,一个穿着黑色中山装的男人正在书桌前写着毛笔字,大字已经写好,正在落款。 许可看了一眼,那宣纸上写着两句古诗:青山处处埋忠骨,必须马革裹尸还。 “好字,好诗!”许可可不是在拍他的马屁,而是由衷赞叹。 男人抬头看了许可一眼,然后从容落笔:永忠自勉。 放下笔,拿过一旁的毛巾擦了擦手:“许先生是吧?” “许可。”许可少了平日里吊儿郎当的劲儿,很礼貌地说道。 从这个中年男子的脸上,许可看出了一股正气,虽然回到华夏没多久,关于大大小小军阀的事情他见得不多,听得可不少,但他觉得眼前这个罗师长应该是个正直的军人。 当然不仅仅是因为他自勉的那两句诗,识人之明是许可的强项。 “许可,嗯,这名字不错,易记,也有寓意,坐吧。”中年男子招呼许可在沙发上坐下。 “虽然没有正式自我介绍,你应该也知道了,我是国军驻北平113师师长罗永忠。” 许可微微点了点头,现在他确实已经知道了。 罗永忠让警卫员送上了茶水,然后才说道:“你一定很好奇,我一个军人为什么要花大价钱让你查一起看似普通的谋杀案吧?” 许可笑了:“说好奇也好奇,说不好奇也不好奇。” “哦?为什么?”许可的回答倒是让罗永忠有些惊诧。 许可说道:“因为现在看来,这个案子已经不是一起普通的谋杀案那么简单,如果我猜得没错,这些死者与贵军应该有着某种关系吧?” 罗永忠的神色有些黯然,他点了点头:“嗯,你说得没错,只不过现在我还不能把其中的缘由说出来,还希望你能够谅解。” 许可没有问为什么,罗永忠是军人,既然他不能说,自己也不能强人所难。 “两个死者都曾经在军队干过。”许可的眼睛望向罗永忠,罗永忠却说道:“希望你能够在凶手之前找到其他几个人,至少要留下一个活的,因为在他们的身上有很重要的情报,你只需要找到他们的下落,到时候我会让人把他们带回来的。” 许可淡淡地说道:“也就是说,其实你委托我并不是真正要查案,而是帮你们找出其他可能成为凶手目标的人,对么?” “可以这么说,其实凶手是谁我们并不关心,我们关心的是……”罗永忠顿了顿:“总之,只要你能够找到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把他交给我,你就算完成任务了,我会把另外一半的酬金如数奉上。” 许可笑了:“这钱也太好挣了。” 罗永忠没有说话,而是低头喝着茶,他像是怕许可再问他些什么一般。 许可说道:“不管怎么说,我会按我的方式进行调查,我还是那句话,无论你是什么人,有天大的权利都不能够影响或者干涉我的调查,我知道这很可能会触及你们的一些私隐或是秘密,但这是我的原则,我必须坚持。” 罗永忠皱起了眉头,想了想才说道:“行,我答应你,但有一点,对于涉及我方秘密的部分,在没有经过我们允许的情况下,你不能向任何人透露,这也是我的原则。” 许可点头说道:“成交。” 罗永忠说道:“好,你去忙你的吧,你在北平调查期间,熊康会配合你的工作,别多心,只是让你行事方便一些而已,没有监视你的意思。” 许可只是笑笑,站起身来和罗永忠道别。 出了洋楼,熊康已经等在了车旁,待许可上车,熊康才开着车子离开了小院:“师长给您预备了住处,后海的一个四合院,已经收拾好了,一日三餐会有人准时送。如果您还有别的什么要求,可以告诉我,我会尽量满足的。” “不用了。”许可向后靠了靠,闭上了眼睛。 熊康很有眼力,见许可假寐,他也就不再说话了。 许可并没有真正睡着,他在回想着刚才与罗永忠的谈话。 罗永忠是一个军人,且看起来还是一个正直的人,他为什么这么关注这起谋杀案呢?冯德伟、胡德奎,他们二人都曾经当过兵,莫非他们就是罗永忠的部队出来的?可是他们又怎么一下子成为了富豪?却又惹了杀身之祸呢? 他们与军队之间到底又有什么关系? 罗永忠没有告诉自己实情,他那是有难言之隐,有的话他不能说,为什么不能说?因为会影响到军队的声誉,应该是这样的。 来到了后海的四合院,熊康领着许可进去。 院子收拾得很干净,院里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孩正在扫地,见有生人来她有些怯态。 “嫣红,这位是许先生,我们会在这儿暂住几天,麻烦你们!”熊康客气地对女孩说道。 嫣红这才红着脸:“哦。”她指着正中那屋:“许先生就住那吧,熊参谋,你住东厢房,我这就给你们把铺盖铺上。”说完飞跑向了西厢房。 “嘿嘿,嫣红怕生。”熊康替嫣红解释道。 许可微笑着说道:“你喜欢她?” 这下轮到熊康脸红了,他咳了咳:“我,我没有。” 他最终还是否认了,许可摇了摇头:“古人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男子汉大丈夫,喜欢就是喜欢,为什么不敢承认呢?这方面女人脸皮薄,你若不主动一点说不定她就给别的男人给抢走了。” 熊康不说话,不过看得出来许可的话对他来说还是很有触动的。 “好了,让她先忙吧,你陪我去一趟冯家。”许可说着就出门了。 冯德伟家就住在东直门的乌衣巷里,也是一个四合院子。 冯德伟死了以后,家里就只剩下他的老婆和一个刚满周岁的孩子。 不过他留下的财产倒是足够他们享用的了。 一个下人把许可他们领了进去,请他们在堂屋里坐下,然后去把冯德伟的老婆叫了来。 许可之前就曾经来过,与冯德伟的老婆见过。 女人见到许可:“你究竟是什么人,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原来许可上次来的时候告诉她自己是警察,后来真正的警察来了她才发现上了许可的当,所以这回再见到许可她才会警惕地有此一问。 熊康咳了一声,女人这才发现许可的身后跟着一个军官,忙退后了一步。 第11章 算命先生 熊康望着女人:“许先生来是有话要问你,你最好老实回答,不然的话后果你应该清楚!” 女人听了熊康的话,果然就老实了。 时逢乱世,惹谁也别惹当兵的,俗话说,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人家的手里有人有枪,那是万万开罪不起的。 许可虽然不想狐假虎威,可是他的心里也清楚,若不是这样,这女人也不会老实配合的。 女人用力地点了点头:“军爷,你们想问什么就问吧,我一定老实回答。” 女人确实害怕,倘或人家只是问几句话也就算了,要是真想从自己这儿捞点什么,她也得给啊,自己一个妇道人家,孤儿寡母的,哪里惹得起这些军爷?那不是打碎牙齿也只能往肚子里吞么? 许可示意女人坐下。 “我问你,你是什么时候和冯德伟在一起的?”许可问道。 女人起了起:“到现在差不多两年了,我原本是个唱戏的,一次唱堂会的时候认识了当家的,他对我也不错,女人嘛,总要找个归宿的,所以我就嫁给了他,没多久,我们便有了孩子。” 许可又问道:“这么说你和他在一起之前,他便已经很有钱了,对吧?” “嗯,是的。哦,不,不,我们家其实也没有多少钱,只是相比其他的家庭要富足一些。”她可懂得财不露白的道理,所以连忙改口。 许可笑了:“放心吧,我们不是来打秋风的,你家有钱没钱我们都不会要你一分,刚才他已经说了,你只管老实回答我的问题,我们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许可这么说,女人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你知道冯德伟这些钱都是从哪来的么?”许可望着她。 女人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也曾问过他,他却说,有得给我用的就是了,哪来那么多的问题。”许可眯缝着眼睛,这女人应该没有说谎,看来冯德伟并没有把钱财的来路告诉她,莫非自己这一趟又要白跑了么? “那对于你的丈夫,你了解多少?”许可换了个问题。 女人叹了口气:“谈不上什么了解,我总觉得他这个人让人看不透,可我也不敢问,他的脾气很差的。” “他就从来没有和你提起过他的过去么?” 女人想了想:“哦,对了,有一次他喝醉酒的时候说过一句,他说,别看老子现在这个样子,想当年,老子也干过惊天动地的大事。” 许可来了精神:“哦?你就没问他是什么事情么?” “当然问了,只是他却不说,等他酒醒之后我再问他还差点招来他一顿打。他还警告我,这件事情以后不许再提,不管在任何人的面前都不许提起,要不是他已经不在了,我也是不敢说的。” “好吧,看来你确实是什么都不知道。”说罢他便准备离开,不过才走出两步他又停了下来:“对了,我能在你家里随便参观一下么?” 女人有些犹豫,要知道,那个时候女人的卧室可是不能让人随便进的。 不过当她听到熊康那声轻哼后,她立马就点头同意了。 熊康也不知道许可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但他的任务就是尽力配合许可,给予许可最大的便宜行事。 大约十分钟后,他们才离开。 “许先生,有什么发现么?”上车后熊康轻声问道。 许可看了他一眼:“你发现了什么?” 熊康摇了摇头:“我什么都没看出来。” 许可说道:“你没看出什么来很正常,在他家堂屋里神龛下的那个香炉你知道值多少钱么?”熊康愣了一下,他回忆着刚才许可还真是拿着那香炉看了一会。 他说不知道,许可说道:“至少可以卖四、五个四合院,那是正宗的明代宣德炉。倘若是弄到国外去,还要贵些。” “乖乖,那不是值老鼻子的钱了?可我就不明白了,刚才那女人见你看那炉子的时候她根本就不像是有多宝贝稀罕的样子,还说你若喜欢就拿了去,莫非她是装出来的?” 许可笑了:“她不是装的,她只是不知道那东西的价值。” 熊康有些后悔:“可既然她都说了送给你,为什么你不要呢?” 许可的脸色一正:“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不是我的,我不会乱伸手,再说了,人善人欺天不欺,她不知道那炉子的价值,所以她可以随便就送给我,可我知道那炉子的价值,我若是接受了那我就是在欺她。金钱不过是身外物,做人最重要还是要行得正,坐得端。” 熊康听了许可一席话,不禁对许可肃然起敬,如果换做自己,知道那炉子那么值钱,一定是忍不住会接受的,而且还会偷笑自己捡到了宝。 许可不再说话,闭上了眼睛。 在冯德伟的家里,他不只是看到了明代的宣德炉,还看到了一幅唐伯虎的书法真迹,虽说唐伯虎的字远没有他的画那么值钱,却也价值不菲。 据他所知,这些东西原本应该是在宫里的,大清退位之后,少部分流入了民间也很正常。莫非这个冯德伟是靠着倒卖古玩起家的?可是又不像啊,真是那样,他老婆不会一点古玩的常识都不懂,真把宣德炉当了香炉使。 回到四合院,嫣红已经收拾停当了,她没有在院子里,估计躲进了自己的房间。 晚饭时间,就有人送来了酒菜,虽不算是丰盛,四菜一汤也算是不错了。 这只是许可自己吃的,熊康和嫣红一道吃,一来这是规矩,二来熊康也希望多些机会接近嫣红。 在灶房边的小饭厅里,嫣红轻声问熊康:“这个杜先生是什么人啊?怎么会带到这儿来?”这儿是罗永忠的私宅,才购下没多久,是他准备用来安置自己家小的。 熊康说道:“听说是个侦探,师座请来的,贵客。” 嫣红“哦”了一声就不再说话了。 许可吃过晚饭就出门了,原本熊康想跟着他的,他却拒绝了,说自己只是在附近走走,消消食,他让熊康在家里陪着嫣红收拾,熊康的心里很是感激,他知道许可这是在为自己制造单独与嫣红亲近的机会。 胡同口有一个算命的摊子。 虽然天已经黑了,算命的老头却还没有收摊。 许可轻叹了口气,这是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为了生计还在坚持着。 老头看上去已经年近七旬,佝偻着背,身上的长衫已经破旧,留着山羊胡子,戴着一副老花眼睛,头上是一顶破帽子。 借着昏暗的灯光,老头埋下头,从老花眼镜的上方瞟了许可一眼。 “先生,请留步!”老头上前来叫住了许可。 许可留下脚步,转身望向老头:“你是在叫我么?” 老头点了点头:“先生,我看你印堂发黑,双眼晦暗,这是大凶之兆啊,可否愿意让老朽替你卜上一卦,你别忙着拒绝,若是说得不准,分文不取,若是说对了,你随意打赏一点就是了。” 许可笑了,他是不相信这些的,不过许可心善,既然老头这么说,他也姑且听听,到时候打发他个大洋让他能够维持几天的生活也算是日行一善了。 许可明白一个道理,但凡这样的人都是很讲尊严的,你若是施舍反而会伤了他们的自尊。 “好,你倒是说说,我听着呢。”许可索性在老头备给客人的长凳上坐了下来,老头取下老花镜,对着他那张英俊的脸看了半天:“先生,不是老朽吓唬你,你最近是不是惹了什么大麻烦?” 许可愣了一下,什么大麻烦?虽然自己查的案子蹊跷了些,可是也称不上什么大麻烦啊?他摇了摇头,老头却坚持说道:“你先别急着否认,老朽问你,最近这一个月里你有没有什么奇怪的遭遇?又比如丢了什么东西?” 老头这么一说,许可的心里不由一颤,最近一个月里他最为诡异的遭遇就是失去了八天的记忆,丢掉了八天的记忆不也是丢了什么东西么。 他不由得警惕地望向老头,老头见他这副样子,拈着他那山羊胡子微微点头:“看来我说对了。” 许可的神情又恢复了正常:“你说得没错,我还真有离奇的遭遇,也丢失了一些东西。” 老头说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有时候失去了反而是福气,正是因为你失去的这些才让你没有性命之虞。” “如果我想要找回失去的东西呢,会有什么结果?”许可又问道。 老头掐指一算:“结果么,老朽道行太浅,竟然算不出来,唉,也罢,就当我没说吧。”老头的神情一下子变得有些沮丧。 许可也不再追问,递给老头一个大洋:“天黑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老头一下子愣住了,他没想到许可出手这么大方。 等他回过神来,许可已经走出好远了,老头想了想,扯起嗓门喊了一声:“你大可放心去找回你失去的东西,有贵人相助,可逢凶化吉!” 他的话许可听到了,许可没有回头,只是抬起右手摆了摆。 最初在听到老头的话时,许可着实吓了一跳,他甚至怀疑老头的来历,可是后来他看到过往的路人偶尔会向老头投来问候的目光时,他便知道老头应该是住在这附近的人,而且经常在这儿摆摊的,老头能够说得那么准说不定他还真有些本事。只是许可不信神鬼之说,更不会相信算命者言,对于这类人,他更多是持了敬而远之的态度,很快他就把这一幕给忘记了。 第12章 助手叶辰 已经快要入夏了,可北平的夜晚还是透着丝丝的凉意。 许可钻进了一家茶馆,马上有茶博士迎上来招呼他坐下:“客官,想要喝点什么?” “随便来一壶茶吧,顺便来点混嘴的。” 茶博士脆生生来了一嗓子:“好嘞!” 很快就给许可上了一壶茶,还有几盆小吃:“您来得可巧了,今晚我们请了铁嘴刘说书呢。” “哦?是吗?”许可微微一笑,其实他并不感兴趣,只是出于礼貌,才附和了一句。 茶博士点了下头:“今天他要说的段子很精彩,是喜峰口大战,您没见这茶馆几乎都坐满了人么,就是冲着他来的。” 对于喜峰口战役许可是知道的,国军的二十九路军在宋军长的带领下与日寇浴血奋战,虽然最后还是败了,但那一战却是惊天地,泣鬼神,大大鼓舞了华夏军民的士气。 那茶博士和许可闲聊了两句又去招呼别的客人了。 茶馆里确实很热闹,大多都是三三两两一起来的,只有许可是一个人。 “先生,您这还有其他人吗?”一个二十四、五岁的小伙子出现在许可的面前,轻声问道。许可看了他一眼,又扫了一下整个茶馆,果然除了自己这桌还真没了位子。 许可点了下头:“坐吧。” 小伙子冲许可微微一笑:“谢谢!” 小伙子坐下来后也点了壶茶,喝了一口:“先生,听口音您不是本地人吧?” “嗯,你的口音也不像是本地人。”许可回了一句。 小伙子笑了笑:“我是鲁东人,原本是在队伍上的,年前才离开队伍,想着在北平谋份差事,可谁知道这年头,寻份营生还真不容易,再不行我就只能回鲁东老家了。” 听小伙子这么说,许可倒是来了兴趣,他看了看面前的小伙子,倒是有几分军人的气质。 “为什么要离开队伍?”许可问道。 小伙子的神情有些黯然:“既然不能保家卫国,这兵当着还有什么意思?” 许可眯缝着眼睛:“你就那么想打仗么?就不怕死?” 小伙子望着许可:“军人原本就是为了战争而生的,死也该是死在战场上,日本人都打到咱们的家门口来了,可我们呢?”小伙子的声音大了些,那茶博士忙跑过来,苦着脸说道:“我说大兄弟,能不能小声些?” 说着指了指墙上贴着的一张“莫谈国事”的标语。 小伙子的脸上露出几分不屑,正想说什么,许可却先开口了:“你们都敢请铁嘴刘来讲喜峰口之战,还怕我们的几句闲聊么?” 茶博士苦涩地说道:“铁嘴刘的那一段书是可以讲的,讲华夏军人怎么抗击日寇可以,但不能私底下谈论不抵抗的政策,客官,这是两码子事情。” 许可有些明白了,讲抗日是宣传国军的光辉形象,说不抵抗那就有捣毁领袖的嫌疑。 许可轻轻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算了,我们小声些,别给人家惹麻烦。” 小伙子冷哼一声:“怕什么?在喜峰口面对那些小鬼子我都没有怯过,还会怕他们?” 原来这小伙子竟然参加过长城会战,还亲历了喜峰口战役。 小伙子的声音不大,可是周围的一些人还是听清了,大家都不禁对小伙子肃然起敬,更有好事的上前拉住小伙子,想让小伙子说说那场战役的情形,小伙子叹了口气:“没什么好说的,真要说就八个字,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战争是残酷的,那是以生命为代价的博弈,古时候的人不是说过么,一将功成万骨枯。” 小伙子似乎也很不习惯被这么多人所关注,说完这句话,他扔下一张票子在桌子上就离开了茶馆。 这个小插曲并没有影响茶客们的心情,他们大多抱着看热闹的心态。 倒是许可,让小伙子的那些话给震撼了,他相信小伙子没说谎,那是一个有故事的人,特别是他对战争的认识也很是深刻。 接下来许可也没了兴趣再坐下去,付了茶资便离开了。 茶博士有些不明白了,这说书还没开场呢,许可怎么就走了? 看了一眼手表,已经是九点多钟了,自己出来已经出来转悠了近两个小时,该回去休息了。 他慢慢地往回走,刚到往后海去的小巷时,听到有人叫他:“先生,请留步!” 许可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去,竟是在茶馆偶遇的那个小伙子。 许可皱起了眉头,这儿距离茶馆并不近,怎么就遇到他了,莫非他一直在跟踪自己吗? “有什么事吗?”许可轻声问道。 小伙子走上前来,一脸严肃:“我只想告诉你,有人在跟踪你。” 许可下意识地四下里看了看,小伙子说那人已经跑掉了,他还说在茶馆的时候他便已经发现了。原本他不想多事,只是许可让座他觉得欠许可一个人情,所以才善意地提醒一下。 许可笑了:“你是怎么发现的?” 小伙子说道:“我自幼习武,在队伍上又搞过几年侦察,跟踪盯梢这些小手段自然瞒不过我。” “哦?你还会武术?”许可好奇地问。 小伙子点了点头:“喜峰口的大刀队你听说过吧?” 许可当然听说过,小伙子告诉他,大刀队所用的刀法就是经他改良的,他曾经是大刀队的副队长呢。 “你说你还没找到事做?”许可突然冒出一句。 小伙子愣了一下:“嗯,我只是个武夫,又不想给有钱人看家护院,所以想谋份正经的差事很难的。” 许可问道:“如果我让你跟着我,你愿意吗?” 小伙子望着许可,并不正面回答:“我们只是萍水相逢,我连先生是做什么的都不知道呢。”许可说道:“我是个侦探,专门负责查案的,不过我是非官方的。” “我知道,私家侦探,北平也有。”小伙子倒是见多识广。 许可点了下头:“我叫许可。” 小伙子也自我介绍:“我叫叶辰,今年二十四岁,十七岁当兵,在队伍里干了七年。” 许可微笑着说道:“现在你可以考虑我的提议了吧,跟着我干,至于薪酬,你觉得多少合适你来提。” 叶辰咬了咬嘴唇,显然他也没料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 “一个月三块大洋?”叶辰试探着问道。 老实说叶辰的要价还是蛮高的,要知道一块大洋在这个时候足够一家三口吃半个月了,不过许可却答应了:“好,就三块大洋。” 叶辰的脸上露出欣喜,他原本以为许可一定会砍掉一块大洋的,他也知道自己有些狮子大开口:“真的?” 许可认真地说道:“当然是真的。” 叶辰又有些犹豫了:“跟着你干可以,可是有一点,我不会做伤天害理,出卖良心的事情。”许可笑道:“放心吧,那种事情我也做不出来。” 叶辰问许可什么时候可以上工,许可说随时都行,他又问叶辰有没有住处,叶辰说他是住在老乡的家里,许可让叶辰回去收拾一下然后到后海二十八号院去找他。 许可可不是一时的心血来潮,他觉得自己确实是需要一个帮手。 之所以选择了叶辰,一来是合眼缘,这小子有正义感,人也爽直,二来叶辰的身手应该不错,还有着极强的反侦察能力。 许可相信自己的眼光,他看人还从来没有出过错。 回到四合院,熊康就迎了上来:“许先生,您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可把我急死了,要是您有点什么闪失,师座会剥了我的皮的。” 许可笑问道:“有这么夸张么?” 熊康说道:“当然,您可是师座的贵客呢。” 许可看了看嫣红住的西厢房:“你去和嫣红姑娘说一声,打理个房间出来,我的助手一会会过来。” “助手?”熊康愣了下,许可当然不会把与叶辰才相识的事情说出来,他只是“嗯”了一声。熊康也不好多问什么,应了一声就去找嫣红。 罗永忠可是交代过他,他只管为许可做好服务就是了。 许可回了自己的屋,一下子就躺到了床上。 此番来北平的目的是为了查出冯德伟的钱财来历,可是却没有结果。 就连对自己的老婆,冯德伟都讳莫如深,看来这钱来得并不干净,冯德伟如此,胡德奎当然也好不到哪去。 许可又想到了罗永忠,罗永忠请自己来的目的并不是真正要查找出杀人的凶手,相反地,他是想找到凶手作案的目标,至于凶手是谁他根本就不关心。 许可站了起来,在房间里踱来踱去,其实他已经猜到了一点,那就是罗永忠在意的是什么。如果他猜得没错,罗永忠在乎的是冯德伟他们手上的钱! 可是他怎么看罗永忠也不像是这样的人啊,如果罗永忠真是为了钱,那么冯德伟、胡德奎所留下的财富他早就染指了。 许可走到了客厅里,抓起了茶几上的电话。 虽然那个年代电话还是稀罕物,可是罗永忠的身份在那儿,他的私宅自然是有电话的。 许可一个电话挂到了魔都,打到了巡捕房,他找叶紫涵,可是他却忘记了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了,叶紫涵再敬业也不会再呆在办公室的。 第13章 有所发现 天刚刚亮,就听到叶辰在外面练拳的声音。 许可走到了窗边,看到叶辰在院子里打拳,熊康和嫣红在一旁看呆了。 许可也走到了院子里,叶辰并没有马上收势,只是看了许可一眼,继续着他的拳路。 熊康靠近许可,轻声说道:“你这助手还真厉害!” 许可看了他一眼:“你就不想和他比划比划?”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我就算了,不去丢人现眼了。”熊康忙说道。 屋里的电话铃响了,嫣红小跑着进去接电话,然后出来对许可说道:“先生,找你的,一个女人,说是从魔都打来的。” 许可拍了下脑袋:“看我,把这事情给忘记了。” 回屋里拿起听筒,就听到了叶紫涵的声音:“听值班的说你昨晚找我?” 许可说道:“嗯,你们对胡德奎的家里进行过搜查吗?” “没有,他是受害者,我们按例是不会对他的家进行搜查的。”叶紫涵回答。 许可说道:“最好还是查一下吧,找一个精通古玩的人一起去,看看他的家里有没有值钱的古董字画什么的,他不是一个人吗?也没有家人,我想对他家进行搜查于你来说应该没多少难度吧?” 叶紫涵很是不解:“你什么意思?” 她误以为许可想趁此机会捞上一钱。 之前对许可的一点好印象一下子就荡然无存了,她没想到许可和其他人没什么两样。 许可也不解释:“照我说的去做吧,搜查结束以后告诉我结果。” 许可知道,叶紫涵就算是心里有所不满,也还是会照着自己的意思是做的。 放下电话,吃过早餐,熊康问许可今天要去哪。 叶辰是第一天跟着许可做事,所以他不多话,只是多听多看。 许可说道:“去趟琉璃厂吧,听说那儿是整个京华的古玩集散地,常常能够淘到好货。” 熊康没想到许可要去琉璃厂淘古玩:“不查案了?”他随口说了一句。 许可笑了笑:“去琉璃厂也是查案的一部分。” 熊康还是有些不明白,许可说道:“你忘了?冯德伟家的那个宣德炉?” 熊康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许可想从古玩上入手呢。 三人上了车,许可才把自己正在调查的案子很详细地和叶辰说了一遍,既然让叶辰做自己的助手,叶辰就必须要对案情有所了解的。 叶辰听得很认真,不明白的他就问,这一点许可很是欣赏,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许可最反感的是那种不懂装懂,明明是门外汉还装出一副内行样子的人。 许可就连与罗永忠见面的谈话内容也都说了出来。 熊康没有说话,专心地开着他的车,不过他一直在竖着耳朵听许可与叶辰的交谈。 许可说完,叶辰才开口说道:“为什么罗师长要对你有所隐瞒?假如他坦白说出来可能对查案会有很大的帮助。” 许可苦笑道:“他应该是有他的苦衷吧。” 熊康咳了一声:“我们师长其实人很好的。” 他在替罗永忠说话,许可点了下头:“这一点我不否认,至少他身上的正义感并没有泯灭。我也清楚,如果我坚持要他给我一个答案,或许他也会告诉我,但很可能会让他很被动,陷入困境。” 叶辰叹了口气:“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先生,你说罗师长有意要隐瞒的是什么呢?” 许可没有回答,反问他:“那你觉得他最在乎的是什么?” “凶手的目标!”叶辰脱口而出。 许可摇了摇头:“这些人在他看来死不足惜,所以他才会说,只要留下一个活口我的任务也就完成了,所以他在乎的并不真是这几个人。” 叶辰又想了想:“钱,对吧?这几个人身上的财富。” 许可又摇了摇头:“不完全对,你想想,冯德伟死了,胡德奎死了,如果他们乎的是他们的钱,现在该是出手的最好时机,可是他要的却只是活口。” “师长想要的是他们身上藏着的某个秘密!”这次插话的是熊康。 许可笑着说道:“上尉说到了重点上,不错。那你说这个秘密又是什么?” 这回熊康也傻眼了。 半天,许可才轻声说道:“这个秘密还是与这几人的财富有关系,无论是冯德伟还是胡德奎,他们都有两个共同点,第一,他们曾经是军人,第二,他们都是暴发户,很是有钱。昨天我和上尉去了冯德伟的家里,在他家里我发现了明代的宣德炉,还有唐寅的一幅字画,刚才我和魔都租界巡捕房的探长通了电话,让他们帮忙查一下在胡德奎的家里是不是也有古玩什么的。如果有,那么我想我大概已经摸到了整个案子的脉路了。” 叶辰和熊康哪里跟得上许可的思路,熊康问道:“怎么说?” 许可淡淡地说道:“不可说!”这是他和罗永忠之间的约定,就算自己真查出了什么都不可以对任何人提及。 琉璃厂是北平最大的古玩集散地,有好些家有名的古玩、字画店,“荣宝斋”便是其中之一。 三人逛了整整一个上午,许可倒是逛得很认真,特别是对一些他感兴趣的总会驻足,和店家攀谈半天。 叶辰和熊康对于古玩明显是没有什么兴趣的,他们跟在许可的身后,一副无聊的样子。 “走吧,看你们这样子也饿坏了吧,去全聚德吃烤鸭,我请客。”许可笑着拍了下两人的肩膀,两人才一副如获大赦的样子,他们还真怕许可会在这儿呆上一整天呢。 午饭后,回后海的四合院,许可接到了叶紫涵的电话,果真如他所猜测的一样,在胡德奎的家里也发现了几件值钱的古玩。 挂下电话,许可拿起外套:“上尉,我要出去一趟。” 熊康正在房间时与叶辰聊天,听到许可的声音忙跑了出来:“是!”叶辰也跟着出了房间,许可却说:“你留下吧,我去见罗师长,你不用跟着去的。” 他心里清楚,他和罗永忠的谈话是不可能有第三个人在场的。 一路上熊康都没有说话,事关他的上司,他是不好多问的。 还是上次的那个上校把许可领了进去。 进了书房,罗永忠正坐在茶几旁泡着功夫茶。 “我猜到你会很快来找我的,坐吧。”罗永忠倒了杯茶,放到了许可的面前:“你一定已经知道些什么了吧?” 许可微微点了点头:“确切地说,我应该是猜到了一些什么,我来呢,只是想向你证实一下。”罗永忠笑了:“我只能做一个忠实的听众,至于说证实么,我无能为力。” 许可也笑了起来:“有时候,沉默也是一种态度,不是么?” 罗永忠“嗯”了一声:“说吧,我洗耳恭听,我也想看看你是不是真如他们说的那么厉害。” 许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不管是冯德伟也好,还是胡德奎也好,以及剩下的那几个活着的人,他们之间存在着某种关系,假如在不知道罗将军的身份之前,我或许只以为他们是某个大案的共犯关系,可当我知道了罗将军的身份之后我有了新的想法。” 罗永忠不置可否,静静地听着。 “罗先生你委托我接手这宗案子,可是你对于谁是凶手并不过多的关注,你的关注点是这些受害者或者即将成为凶手目标的准受害者,你要求我先于凶手之前查出他们来,甚至你还提出至少要留下一个活口,为什么?因为你需要从他们的口中掏出一个秘密,那是怎么样的秘密呢?” 罗永忠也喝了口茶,仍旧不吭声。 许可继续说道:“然后我们又回到刚才我说的那几个人的关系上来,因为罗先生你的出现,我认为这几个人除了是某个大案的共犯之外,他们还有另一层关系,那就是他们很可能还是一个锅里搅过勺子的战友,通过对冯德伟和胡德奎的尸检,我发现他们都有军人的背景。” 罗永忠笑了:“这就是你的发现?” 许可轻哼一声:“别着急嘛,这才开了个头。” “最初在查冯德伟案的时候我还没摸到头绪,只是查出了下一个受害人叫胡德奎,于是我托了很多关系,终于找到了那个胡德奎,可惜,我去晚了一步,胡德奎也死了。不过正是因为找到了胡德奎,我发现两个死者都有着共同点,军人背景,然后都很有钱,但他们的名字都是假的,不只是名字,就是所有关于他们的资料也全都是伪造的,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们在逃避什么,从而也说明他们的钱来路不正。” 许可把空杯递过去,罗永忠给他续了茶。 “钱的来路不正也没啥,这年头,有几个人的钱是干净的不是?可偏偏他们竟然还被罗将军你所关注,而你的关注应该不是你自己,而是你所代表的团体,说小了是军队,说大了是党国。这就让我不得不多想了,几个小角色而已嘛,怎么就引来了这么大的反响?直到昨天我在冯德伟的家里看到了一样东西,我的思路便豁然开朗了,你知道是什么吗?” “是什么?”罗永忠问道。 第14章 一僧一道 许可说道:“明代的宣德炉,稀罕物件,原本应该是宫里的东西。当看到的时候我也想过,或许冯德伟就是个黑市古董商人,靠着古董起家的,但如果是这样,他又为什么要对自己的老婆都守口如瓶?如果是这样,他老婆怎么连古董都不认识,把那宣德炉并成了普通香炉,甚至说送人就能送人?说明他并不是古董商人,而古董的来历也不能说。我又让魔都的朋友查了下胡德奎的家里,在他的家里也有着这样的古董,再联想到冯德伟和胡德奎都是近两年才冒出来的,加上罗将军你的过度关注,于是我想起了发生在民国十七年的一件大事!” 许可顿了顿:“罗将军,还需要我说出是什么大事么?” 罗永忠轻轻叹了口气:“我还真是没想到,一件无头案,到你手里竟然让你查到了根源。” “看来我的推测是正确的,这几个人应该是当年孙殿英盗清东陵时的逃兵,他们带走了从东陵里盗取的古董,然后出手,改名换姓过上了富人的生活,对吧?” 罗永忠淡淡地说道:“你说得没错,不过你别忘记了,我们之间有约定,这件事情你不能够再对任何人提起。” 许可追问道:“是谁杀了他们?” 罗永忠摇了摇头:“不知道,你也知道我们现在急于找到他们,追回他们手里的国宝。杀他们的人估计是他们的某个仇家吧,又或者是他们的窝里斗。” 许可说道:“之所以你并没有派人去冯家和胡家取东西,是不想打草惊蛇对吧?” 罗永忠说道:“东西会有人去取的,你不用费心。只是现在确实不能惊动他们,你也说了,他们早已改头换面,他们在暗处,我们在明处,真要有什么风吹草动的话,我怕他们会闻风而逃。唉,那个凶手也着实可恼,若不是他,我们已经抓到冯德伟了。” 罗永忠也很郁闷,他负责找出这几个逃兵,好容易追查到了其中一个的下落,正想要顺藤摸瓜,谁知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也就是那个凶手,把他的全盘计划都给打乱了。 要说打仗他在行,可破案寻人他知道并非自己的强项,所以才在朋友的推荐下辗转找到了许可。 原本对许可的能力他是持怀疑态度的,可今天之后他对许可的看法大为改观,不得不承认,这个年轻人很厉害,仅仅凭着一些蛛丝马迹就把整个案子的背景给弄清楚了。 “你那宅子不错,挺清静的,只是不知道这样的清静能够维持多久。”许可转换了话题,罗永忠先是一愣,接着也叹息道:“是啊,这样的清静不知道还能够维持多久。”战争一触即发,谁也不能预言明天会发生什么,在乱世,是没有真正的清静所在的。 “我准备明天回魔都,继续呆在北平的意义不大了。”许可又说道。 罗永忠点了点头,重新给许可续上茶,许可喝了一口:“嫣红和你什么关系?” “我收留的一个孤儿,怎么了?”罗永忠有些不解,许可说道:“熊康很喜欢她。” 罗永忠笑了:“你是在替那小子说媒?” 许可笑道:“君子有成人之美,不是么?” “那小子应该亲自和我说的。”罗永忠也端起了茶杯。 “好了,不打扰了,现在我们就是在和时间赛跑。原本我想今天就回去的,只是还有一点私事。” 和罗永忠告别,许可就离开了罗永忠的府邸。 “许先生,我们现在去哪?”熊康问道。 许可轻声说:“潭柘寺。” 潭柘寺位于北平以西门头沟东南部的潭柘山麓,始建于西晋永嘉元年,已经有一千六百多年的历史,寺内有房九百多间,据说明代修建紫禁城的时候就参照了它的格局。 车子在寺外停了下来,许可对熊康说道:“你自己逛逛,我去拜访一个故友。” 熊康苦笑:“我就不逛了,见到庙宇我就头痛,您自便吧,我在车上候着。” 进了寺里,许可往东而行。 寺东是庭院式的建筑,院中幽静雅致,碧瓦朱栏,有淙淙流水,有茂林修竹,让人仿佛置身江南园林之中。猗轩亭里,一僧一道正在对弈,一僧一道都年逾古稀,皓眉白须,道人则多了一头的银发,轻雾缭绕,让人恍惚觉得这儿就是仙境,面前坐着的就是两个老神仙一般。 许可走到了亭子里,那僧人和道人并没有抬头,许可也不说话,静静地站在一旁看他们下棋。 棋才开局,两人下得也慢,就这样,许可在一旁站了约一个多小时,一盘棋才结束。 这一个多小时里,除了三人均匀的呼吸声外,就只剩下风吹树木和鸟虫的鸣音。 “哈哈,你输了。”道人开心地笑道。 僧人则一脸的淡然:“不过输了一目而已,再说了,输赢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么?” “重要,当然重要喽,每次与你对弈都是我输,赢你一局几乎成了我毕生的梦想。”道士很认真地说道。 僧人没有再理他,扭头望向许可:“你终归还是回来了。” 许可微笑着说道:“我说过,我会回来的。” 道人也望着许可:“成熟了许多,也壮实了许多,此次回来还走吗?” 许可摇了摇头:“恐怕是不走了。” 道人叹了口气:“留下也好,毕竟根在这儿。” 僧人却说:“留下来做什么?时逢乱世,留下来做什么?” “乱世怎么了?乱世出英豪,我反倒觉得他留下才能够有大作为。学得文武艺,卖给帝王家,我相信他一定能够出人头地的!”道士和僧人抬起了杠来。 僧人却冷冷地说道:“你自己怎么想的?你也想着出人头地,出相入将么?” 许可的脸上仍旧挂着笑容:“我只是个小人物,上不了大台面,我么就只对一些稀奇古怪的案子感兴趣,所以我准备在魔都开一家私人侦探社,混点小营生,至于什么相啊将的,我没兴趣。” 道人瞪大了眼睛:“国家危难关头,你竟然想独善其身?” 许可淡淡地说:“独善其身也没什么不好,救国不一定就是扛着枪去冲锋陷阵嘛。” 僧人赞许地点了点头:“不管你做什么,别忘了本,别抛弃了自己的本心就好。我听说你在英吉利学了不少的东西,也做了不少的事情,连英女王都对你褒奖有加,出息了。” 许可说道:“出去这十几年确实学了不少的东西,不过一直不敢忘记大师与道长的教诲。” 道人说道:“行了,少拍我们的马屁,我还是喜欢以前的你,张口臭道士,闭口牛鼻子的,亲切,你我虽然有师徒之实,却没有师徒之名,乃是忘年之交,就别那么拘谨了,是不是,和尚!” 僧人也笑了:“是啊,当年整天不是秃驴,就是呆和尚地叫着,什么时候学得这般有礼了?”许可有些不好意思,他尴尬地笑道:“那个时候年轻,不懂事嘛。” 三人坐在亭子里聊起了许多的往事,直到天将要黑了,许可才离开。 原本僧人想要留他吃斋饭的,他婉言拒绝了,熊康还等着他呢。 回去的路上,熊康问:“许先生在寺里还有故人啊?” 许可说道:“寺里的静仁禅师与我是忘年之交,还有附近不远飞云观的清虚道长,还好,今天清虚道长也在寺里,便一道都拜会了。” 熊康瞪大了眼睛,看了许可一眼,虽然他不喜欢逛庙宇,可静仁禅师的大名他可是知道的,那可是地位仅次于方丈大师的高僧,很多达官贵人想见他一面都难,还有那个清虚道长,更是有名,可以说是道教的翘首人物,最重要的,这两人都是华夏武学的集大成者。 据说当年大总统想请二人出山,替他训练警卫人员,被二人给婉拒了,偏偏大总统还没有半分的脾气。 如果许可说是他的长辈,熊康倒不觉得什么,可许可说与二人竟是忘年交不由得不让熊康震惊了。 “许先生,你是一个充满了神秘感的人。”熊康说的是他的心里话。 许可笑了:“是么?不过我若是告诉你我的经历你就不会觉得神秘了,我出生没多久,大概不到一个月吧,就被我的生母送进了育婴室,后来是教会的黛娜嬷嬷把我带大的,十一岁那年,我离开了教会的孤儿院,在大街上流浪,那时候为了生存,不得不做一些小偷小摸的事,记得有一天,我正好看到一个道士把一张银票揣进口袋,我就跟了上去,下手的时候被逮个正着,那个道士你应该猜到了谁了吧?正是清虚道长。” “于是我被他带回了清虚观,我以为他会对我怎么样呢,谁知道他给我吃,给我喝,还教了我一些做人的道理,也许是我们有缘,也是那个时候,我认识了他的朋友,静仁禅师,两人都争着要收我为徒,争到最后,谁也没赢,最后谁都在教我东西,可谁和我都没有师徒之名,或是当时我也顽皮,合了清虚道长的童心,于是原本该与他们成为师徒的,就这样变成了忘年交。” “那后来呢?”熊康听得津津有味。 “我虽然和他们混得熟悉,又身在禅院、道观,可偏偏我不信神明不信命,他们也不勉强我,和他们混了五、六年之后,我认识了一个传教士,听他说了外面的世界,就想出去开开眼界,就跟着那传教士去了英吉利,这一走就是十三年。十年前我曾经回来过一次,在魔都呆了一段时间。” “这么说来,您不是该有三十岁了吧?”熊康很是诧异。 许可笑道:“是啊,怎么?不像吗?”确实不像,看起来也就二十四、五的样子。 第15章 要有分寸 第二天一大早,是熊康送许可和叶辰去火车站的,一直都不怎么说话的嫣红竟然也起了个早,把他们送出门。 “许先生,师座说他就不来送你们了,他祝你一路顺风,另外,请你记住你对他的承诺,也希望你能够早日帮他找到要找的人,他说就拜托你了。”熊康转述了罗永忠的道别话语,最后他带着一丝遗憾地说道:“许先生,可惜跟着您的时间太短,不然一定能够学到不少的东西。” 许可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已经很优秀了,记住,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守住本心,你是军人,守土卫国是你的职责,好好地跟着你们师长吧,跟着他你也能够学到很多,希望再见的时候,你也和你们师长一样,杠上将星了。” 熊康“嘿嘿”一笑,摸了摸头。 火车慢慢地驶离了北平车站,许可发现叶辰的眼里有些不舍,许可说道:“怎么,在这儿要你放不下的人或者事么?” 叶辰转过头来望着许可回答道:“没有,只是在这儿呆的时间长了,习惯了罢了。”许可知道叶辰并没有说实话,不过既然叶辰不想说,他也不再问了。 “先生,魔都是不是和北平一样大啊?”叶辰问道。 许可笑道:“魔都和北平差不多大吧,不过其繁华程度却不是北平可比的,不过二者确实也没有多少可比性,北平呢是古都,也是华夏的文化中心,而魔都呢,是国际大都会。知道什么是国际大都会么?那儿汇集了世界上许多国家的人,在那儿进行经济和文化各个领域的交流与合作。魔都是一个现代化的大都市,车水马龙,歌舞升平!” 叶辰的脸色有些阴沉:“国家正面临着帝国主义的践踏,他们倒好,还歌舞升平!” 许可也收起了笑容:“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离开军队吗?” 叶辰咬了咬嘴唇:“因为我们的军队只会对自己的同胞作威作福,那些长官也只知道搜刮民脂民膏,以抗战的名义为自己疯狂敛财,我不想充当他们的打手。真正的军人,此刻应该是在第一线,面对敌人的枪炮,无所畏惧地奋勇杀敌!” 许可微微点了点头:“说得没错,道理人人都懂,可是真正能够义无反顾去做的又有几人,我们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我们唯一能够做好的就是守住自己的本心,时刻都别忘记自己是华夏人。至于时势么,就是这样,当然,如果有机会,我们也可以为国家尽自己的绵薄之力。” 叶辰没有再说话。 许可的目光望向窗外,那飞逝而去的风景令他的心里禁不住感慨,这美丽的景致会不会因为即将到来的纷飞战火而变得满目疮痍。 突然,叶辰的目光望向了车厢的尽头,他轻轻碰了碰许可,许可回过头来看他一眼,叶辰轻声说道:“车尾站着的那个穿着黑色学生装的人你认识么?” 许可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果然有个穿着黑色学生装的年轻男子正鬼鬼祟祟地向他这边瞟来,许可摇了摇头,他确定自己并不认识这个男子。 叶辰说道:“在北平跟踪你的人就是他。” 许可“哦”了一声,有些不解,这个人到底为什么要跟踪自己,自己刚回国,并没有与什么人有利益上的冲突,莫非是罗永忠派来监视自己的人么? 应该不是,和罗永忠接触下来,他觉得罗永忠不会做这种事情,那是一个坦荡的君子。不过也不排除是罗永忠身后的人,他们或许并不放心自己,甚至也不放心罗永忠。 “要不要揪住他问问?”叶辰问道。 许可冷笑一声:“不必了,由他去吧,他喜欢跟着就跟着,到了魔都再说。” 叶辰听许可这么说,也不再说什么。 几个小时后,火车到了魔都。 出了车站,叶辰就看到了段子宇,他开着一辆黑色的老爷车等在车站外边,靠在车旁抽着雪茄。 “等多久了?”许可笑着走上前去,段子宇扔掉手里的半截雪茄:“有一会了,这位是?”他望向了许可身后的叶辰。 许可打开车门,上去了半截身子:“他叫叶辰,我新找的助手。” 段子宇问叶辰:“会开车么?” “会。”叶辰回答得很是干练,段子宇把车钥匙抛给了他,自己也坐到了后排,挨着许可。 叶辰将自己的行李放到了后备箱中,坐进了驾驶室,不过他并没有马上发动车子,因为他是第一次到魔都,不认识路。 许可笑着对段子宇说道:“还是你去开吧,顺便带他认认路,他第一次来魔都,你让他往哪开啊?” 段子宇这才下车,叶辰坐到了副驾驶位,段子宇发动车子离开了车站。 一路上段子宇给叶辰介绍着,这儿是哪,那儿是哪,这是什么路,那是什么路,叶辰除了“嗯”以外,没有多说一个字。 大约差不多两个小时之后,车子开进了许可租住的那栋别墅,大家下车进了别墅,田妈忙给他们上了茶。福伯不在,有事出去了。 “小兄弟,刚才我几乎把整个魔都都转遍了,怎么样,那些地名啊路线什么的能记住么?”段子宇微笑着对叶辰说。 在他看来,叶辰初到魔都,转这么一圈对几个标志性建筑有大致的印象就已经很不错了,换做是他,估计最多也就记得三、四成的样子,谁知道叶辰竟然认真地点了点头:“都记住了。” 这回轮到段子宇瞪大眼睛,张大了嘴:“你说什么?都记住了?” 叶辰轻轻点了点头,段子宇望向许可:“你打哪找来的吹牛皮不打草稿的人啊?” 许可淡淡地说:“他没有吹牛。” “哦?”段子宇没想到叶辰的记性会这么好,他问道:“你早就知道他的记性很好了是吧?”许可摇头道:“我原本也不知道,只是我相信他说的话,因为他此刻并没有说谎。” 叶辰的心里很是感动,许可这么说证明他对自己很是信任。 其实若是他知道许可为什么会这么肯定他没说谎的话,他就不会这么感激了,许可能够从人的言语和表情之间做出准确地判断,判断一个人是否说谎,他的判断准确率甚至还高于美利坚惯用的测试仪。 “好了,我的任务完成了,公司里还有些事情,我就先告辞了。”段子宇走到了门边,又转过身来:“对了,老爷子想请你吃顿饭,他在怪你呢,说你到魔都来也不记得去看望他!” 许可苦着脸:“你也知道,我根本就是马不停蹄,原本我是想忙过这几天再去看望他老人家的,好吧,你代我向他告个罪,今晚我就过去。” “还是你见到他之后亲自和他解释吧,这两天他也不怎么待见我。”段子宇苦笑道。 许可问他怎么惹老爷子生气了,段子宇说道:“川崎株式会社你知道吧?” “日本的企业?”许可问。 段子宇点了下头:“川崎株式会社想盘下我的纱厂,出的价格很不错,我有些动心了,你也知道,现在战乱,实业也不紧气,就算真正战端一开,也很可能被军队征用,到时候或许损失会更大,我呢就想脱手,可是老爷子不答应,他说纱厂不能卖能日本人。” “是东野南则给你牵的线吧?”许可问。 段子宇回答道:“是的,东野先生也是一片好心,我那天才透个风出去,他马上就帮我联系上了川崎株式会社。” 许可皱起了眉头:“子宇,不是我说你,你和日本人走得太近了,当初你和东野相交,说是为了我,我也认了,可是现在呢,你又准备把厂子转给日本人,你想过没有,一旦开战,他们就急需在华夏建立一个后勤基地,而你卖给他们的纱厂很可能就是他们的后勤工厂,你怕厂子在战争时期被军队征用,会造成你的损失,但再怎么样,那也是我们自己的军队,是的,你转了厂子是可以保证自己的利益,但你就甘心让日本人穿着你的纱厂生产的军服在华夏的大地上任意肆虐么?” 许可的一席话让段子宇的脸上有些发烫,他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许可叹了口气:“老爷子看得远,他只是不想你们老段家日后让人指着叫骂,我要说的就这些了,现在我们和日本的关系很紧张,所以你要有分寸,自己看着办吧。” 段子宇走了。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 福伯从外面回来,手里提着一袋子鸡蛋。 “福伯,他是我的助手,叫叶辰,你给他安排一个房间,以后他就住在这儿。”许可对福伯说道。 福伯应了一声,看了叶辰一眼:“跟我来吧。”他把手里的鸡蛋递给了田妈,领着叶辰上楼了。 许可拿起沙发边的电话给叶紫涵打了过去,从北平回来了,怎么着也该和人家说一声的,顺便打听一下叶紫涵那边是不是打听到了莫德春的下落。 “巡捕房!”电话里传来了叶紫涵略带冰冷的声音。 许可咳了一声:“叶大探长,是我,许可。” “嘭!”叶紫涵那边竟然把电话给挂掉了。 第16章 强人所难 “这丫头,竟然敢挂我电话!”许可笑了,看来叶紫涵对自己的意见还真是不小。 他又打了过去,还没来得及说话,叶紫涵就先开口了:“你在北平玩够了没有?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案子你到底还管不管,要是不管趁早说,我们好自己查,别到时候回来又要指手画脚。” 许可说道:“谁告诉你说我在北平?我现在就在魔都。” 叶紫涵愣了一下:“什么时候回来的?回来也不说一声,还当不当我是你的搭档?” 许可苦笑,他知道自己无论说什么叶紫涵都能够找到责怪他的理由。 他咳了一声:“你那边有什么发现么,那个莫德春找到了吗?” 叶紫涵说没有,整个魔都她的人都查了一遍,包括租界以外她也托关系查了,根本就没有一个叫莫德春的人:“我说,你的推断是不是错了?莫春倒是查到了两个,不过一个是女人,另一个是孩子。” 许可想了想:“应该不会有错,这很可能是他们彼此之间的一个约定。” “你是说不带德字的那个名字是他们的本名?那么你应该能够查出他们的底细吧?”叶紫涵问道。 许可淡淡地说:“不带德字的那个名字也不是他们的本名,而是他们曾经的化名,这个名字他们自己是知道的,他们也正是用那化名签订了那份契约,只不过后来因为某种原因,他们觉得那个名字也不安全了,想再改名字,偏偏他们之间又因为什么问题彼此间还需要联系,所以不能贸然把名字全都改了,就有人想出了这个法子,在原本的名字中间加一个字,这样大家都能够知道对方的存在了。” 叶紫涵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现在看来莫德春应该不在魔都,出了魔都的地界,我也无能为力,看你自己的了。” “嗯,对了,有件事情你帮我办一下,帮我租一间办公室,我想在魔都开一个私人侦探社,就在租界里,至于手续么,我想你应该能够办妥的。” “我凭什么要帮你?”叶紫涵很是不满,这哪里是请人帮忙的口吻,明明就是在安排任务。不过叶紫涵听到许可准备在租界里开侦探社的时候,心里竟然没来由的一喜,她也说不清是什么原因,总之,她知道许可既然做了这样的决定,说明他短期内是不会离开魔都的了。 许可说道:“我们是朋友,朋友之间相互帮助需要问凭什么的吗?” “朋友?你确定我们是朋友吗?”叶紫涵的语气带着一丝玩味。 许可笑道:“当然是了。” 叶紫涵冷哼一声:“我可不敢和你做朋友,你的朋友不是高官就是大亨,再不济也是大老板,我算什么,一个小巡捕罢了。”说罢她再次挂断了电话。 许可坐在沙发上,从茶几的盒子里取出一支雪茄,可他并不点燃,只是放在手里把玩,偶尔又放到鼻子边上闻闻。 莫德春不在魔都,这个消息并不出他的意料之外。 冯德伟在北平,胡德奎在魔都,莫德春在另一个地方也不足为奇。 可是他会在哪里呢? 还有一点是许可一直存着疑问的,那就是冯德伟大约是三年前就到北平的,可是胡德奎却是上个月才出现在魔都,从孙殿英盗清东陵算起,已经整整四年多过去了,冯德伟只是藏了一年就改头换面高调出现在北平,挤身北平富商之列。 胡德奎这三、四年去了哪?一直蛰伏还是混迹别处,又或者和其他的同伴在一起呢? 这个问题想要弄明白就太难了,胡德奎没家没室的,查都无法查。 这样的乱世,想找个地方躲藏起来并不是什么难事,这也是为什么军方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找到他们的原因,否则罗永忠也不会委托自己来办这件事情了。 既然想不明白,许可就把这件事情放到了一边,他给赵德成打了个电话,询问了一下赵德成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赵德成说他也在催着呢,许可的事情他可是放在心上的。只是需要些时间,找人这样的事情是急不来的,很多时候是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 许可可不敢这么想,正如他和罗永忠说的一般,他们可是在和时间赛跑,无论是查国宝还是抓凶手,都很是迫在眉睫。 但人家是帮忙的,许可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客气了两句。 “许先生,今晚可否赏脸到府上作客啊?你来魔都都好几天了,怎么着也得让我尽尽地主之宜吧?再说小女也一直在念叨,说我怠慢了你这个救命恩人呢。”赵德成一边说,一边夸张地笑着。 许可忙说:“赵老板,实在不好意思,今天不行,今天我已经有约会了。” 赵德成“啊”了一声,有些失望地说道:“这样啊,没关系,那我们就约在明天吧。” 许可知道推脱不了,便应了下来。 “公子,屋外有可疑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冲着你来的。”福伯待许可放下电话,凑上前来轻声说道。 许可想到了火车上的那个人,他笑道:“别管他,让他盯着就是了。” 福伯看了许可一眼,见许可很是镇定,他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叶辰的房间已经收拾好了,他从楼上下来,许可看了看表,已经是下午三点多钟了,他对叶辰说道:“路线真的都记熟了?” 叶辰点了下头,许可说道:“走吧,和我出去。”他又转身对福伯说:“福伯,晚上我们不回来吃饭了。”福伯“嗯”了一声:“好的,我会等你们回来。” 许可让叶辰开着车去了租界巡捕房。 他先去了伍德的办公室。 “许,听说你去了趟北平?”伍德问。 许可把钥匙扔给了他:“是的,去了趟北平,办点事,车还给你,总不能老霸占着你的车。”伍德笑道:“哦,许,你太见外了,我平时没什么事,车闲着!你需要就用吧。” 许可说道:“不用了,我的车已经到了码头,一会直接去取就是了。” 伍德这才收起了钥匙:“那好,你的车到了,我给你办一张巡捕房的牌,去哪都方便。” 许可拍了拍他的肩膀:“谢了!” 伍德看了看他身后的叶辰:“这位是?” “叶辰,我的助手,以后他可能会经常和你们打交道。叶辰,来,认识一下,伍德先生,租界巡捕房的督察长。”伍德象征性地和叶辰握了握手,与对待许可的态度不同,面对叶辰的时候他多了几分督察长的威严。 叶辰在军队也见过不少的高级军官,所以在面对伍德的时候倒也不怎么拘束。 叶辰也只是和他握了下手,没有说话。 许可心里暗笑,伍德还是放不下他的官威,不过许可还是很欣赏叶辰的不卑不亢,这样也好,自己的助手就应该是这样。 许可对伍德说道:“好了,我得到叶探长那去了,不然她又要有意见了。” “许,你不在这两天,叶探长总是心绪不宁的。”伍德说这话的时候挤了下眼睛,意味深长。许可明白他的意思,瞪了他一眼。 离开伍德的办公室,许可轻声对叶辰说道:“以后我们在租界开侦探社,少不了会和巡捕房打交道,如果不是原则问题,尽可能和他们搞好关系,另外租界外我也会带你去打点的,做我们这一行,多交朋友没坏处,处处树敌就不明智了。” 多个朋友多条路,这个道理叶辰自然是懂的,响鼓不用重捶,许可也没多费口舌。 叶辰点了点头:“我记住了。” 来到叶紫涵的办公室,许可敲了敲门。 “进来!”是叶紫涵的声音。 许可和叶辰走了进去,叶紫涵原本不知道是想说什么的,那样子就像要发飙一样,可当她看到许可的身边还有人的时候,她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不是已经告诉你了么,暂时没有什么进展,你还来做什么。”叶紫涵的语气要温和了许多。 许可说道:“我来是想问你,明天晚上有时间吗?” “干嘛?”叶紫涵警惕地问道。 许可笑着说:“我答应赵德成,明晚去他府上吃饭,如果你没有别的事儿,和我一块去吧。”叶紫涵有些不解:“为什么要我陪你去?” 许可说道:“因为你是女人,而且还是个美女。” 叶紫涵冷笑道:“对不起,我不想去做你的花瓶。” “你误会了,我并没有这样的意思,我只是想让你帮我个忙,拦一拦那个赵诗婷,你应该也看得出来,那小丫头好像对我……” 叶紫涵听许可这么说,笑了起来:“原来是想让我做你的挡箭牌啊?”说罢,她收起笑容:“对不起,不去!” 许可皱起了眉头:“为什么?” “不为什么,你也不想想,我是你什么人,你让我去做你的挡箭牌,到时候赵家的人会怎么想?你只考虑你自己,可我呢?我还没嫁人呢,这事情要是传出去,别人会怎么看我?” 许可愣住了,他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叶紫涵说得没错,在华夏对于女人的名节一向看重,叶紫涵虽然是个探长,可她还是个女人,一个没有成家的女人,自己这样要求她确实有些强人所难了。 第17章 杜森博格 见许可吃瘪的样子,叶紫涵终于开心地笑了。 许可竟然看呆了,叶紫涵板着脸的样子他看得多了,像这样开心的笑容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叶紫涵笑起来很美,许可甚至想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 叶辰看了看叶紫涵,又看了看许可,他轻咳了一声,许可才回过神来。 叶紫涵发觉自己失态,那脸“刷”地一下就红到了耳根。 许可也笑了,他才明白自己被叶紫涵给耍了。 “明天我会来接你。”许可抛下一句话,领着叶辰离开了,叶紫涵想开口拒绝,不过拒绝的话她却再没能够说出口。 许可和叶辰坐着黄包车去码头,他要去提他的车子。 那车子是海伦帮他弄过来的,原本应该早两天就到的,只是海上遇到了风暴。 到了码头,很快就办好了所有的手续,他们顺利地拿到了车。 “怎么样,不错吧?”许可轻轻拍了车子的引擎盖微笑着对叶辰说道。 叶辰惊呆了,这车他根本就没有见过。 “两年前出产的,杜森博格,美利坚的设计,德意志的工艺,八缸,速度与豪华程度堪称世界一流。”许可也有些自豪。 叶辰问道:“这车得多少钱啊?” “不要钱,当时我给英国王室办了一起大案,维护了王室的名誉与尊严,英女王原本是要赐封我爵位的,被我拒绝了,我一个华夏人,要她的爵位做什么?后来她没有办法,就把刚刚购买的这辆车送给了我。” 许可说的这些叶辰并不是很懂,但有一点他是相信的,这车的性能与外观可以说放眼整个华夏都是绝无仅有的。 “发什么愣,上去试试吧!”许可拍了下叶辰的手臂,叶辰这才兴奋地应了一声,上了车。 车子就离开了码头,惹来了许多好奇又羡慕的目光。 浦江路五号是段家的老宅,车子在大门口停了下来,叶辰下车摁了下门铃,门房里,一个老头出来隔着铁门看了看许可乘坐的车子,然后问叶辰:“你们找谁?” 叶辰说道:“老人家,我们是应段老先生之邀,来作客的。” 老头疑惑地问道:“你姓许?” 许可不知道什么时候下的车,他站在叶辰的身后微笑着说道:“我姓许,叫许可。” 老头眯缝着眼睛看了许可半天,才点了点头:“稍等!” 他慢慢地打开了铁门,许可和叶辰回到了车上,车子开了进去。 “他应该是后来到段家来的。”许可轻声说道。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段家的人他几乎都认识,刚才之所以下车就是因为看这老头面生,不然他只要从车里伸个头出去刷下脸也就是了。 车子在一栋别墅前停了下来,段子宇已经等在了那儿。 看到许可这车,段子宇的眼睛都瞪大了:“哇考,杜森博格啊,我原本也想弄一辆的,可是限量版,都被欧洲的王室给垄断了。”他望向许可:“你的?” 许可噘着嘴点了点头:“我的。” “可不可以打个商量?”段子宇一脸坏笑。 许可摇了摇头:“不可以,如果你是想打这车的主意的话,请免开尊口。” 段子宇沉下了脸:“我们还是不是朋友?” “朋友归朋友,车子归车子,朋友玩得再好,妻子和车子是不能借换的。再说了,你开什么车都是段氏的东家,可是我呢?我在魔都无根无基的,这车子就是我的脸面,有这车子,任谁都会给些面子不是么?” 许可说得也有几分道理,段子宇叹了口气,围着这车转了一圈,恨恨地一咬牙:“那让我跑一圈可以吧?”他伸手问叶辰拿车钥匙,叶辰看了看许可,许可大笑道:“给他跑一圈吧,不然他真会扑上来咬人呢!”叶辰也笑了,把钥匙递给了段子宇。 段子宇是个爱车的人,段家的车也不少,其中不乏豪车,只是他的那些豪车与杜拉博格相比,那就掉了不只一个档次了。 “你们先进去吧,老爷子等着呢,我跑两圈去。” 说着段子宇就上了车,一溜烟出了大院。 许可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个段大少,就喜欢好车和名酒,倒是蛮会享受的主。” “花花大少?”叶辰说得很小声。 许可回头看他一眼:“你若是这么看他那你就走了眼了,他经商可是一把好手,段氏到他的手里,总资产翻了好几番。” 叶辰不禁咋舌,之前许可可是和他说过段氏的,段氏在魔都可以算得上数一数二的了,没想到竟是这个自己认为是花花大少的人给弄起来的。 客厅里,段子宇的爷爷段振东、父亲段淳厚正在喝着茶聊着天。 许可的手里提前段老爷子最喜欢吃的北平崇庆门老哈家的香糕和一只金陵板鸭:“老爷子,小可来看您了!”许可笑呵呵地走上前去,段家的佣人忙上前接过他手里的东西。 段振东脸上佯装生气的样子:“小可啊小可,来到魔都这么多天了,也不想着来看我这把老骨头,若不是老头子让子宇请你,恐怕你还是不会登门吧?” 段淳厚也说道:“小可,你看你,惹老爷子生气了吧?” 许可一脸的委屈:“老爷子,小可的心里怎么会没您呢,只是最近事太多,太忙,还没能够抽出时间来嘛,老爷子,我给您带来了老哈家的香糕,您不是最好那一口么?” 佣人已经拆开了香糕,递到了段振东的面前,段振东拿起一块,放进嘴里嚼了一下:“嗯,还是那个味。”然后看了许可一眼:“算你小子有心,来就好了嘛,还带什么礼物?” 段老爷子望着许可的眼里多了几分慈爱:“小可,这次回国不走了吧?” “不走了,我准备就在租界开一家私家侦探社。”接着他拉过叶辰:“对了,这是我的助手叶辰。”段老爷子和段淳厚都望向叶辰,段淳厚笑道:“叶辰啊,坐坐,别拘束,就像在自己家一样。” 段老爷子眯缝着眼睛:“小叶啊,你的身上有着一股杀气啊,应该是行伍出身吧?” 还别说,段老爷子的眼睛真毒。 许可笑道:“没错,叶辰是行伍出身,参加过长城会战,曾经在喜峰口用大刀和鬼子干呢!”经许可这么一说,段老爷子和段淳厚都不由得对叶辰另眼相看了,这时节,稍微有点民族自尊心的人都对小日本充满了仇恨,听说叶辰是抗日的英雄,他们又如何不敬重呢? 反倒是叶辰被他们这样一闹,有些不自在了:“老爷子,段叔,你们还真别夸我,军人嘛,守土保家卫国是本份,是责任。” “为什么要离开队伍呢?”段淳厚轻声问道。 段老爷子冷哼一声:“不抵抗的军队,留在那儿也没有什么意义。” 许可不想把事情给扯得太远,要知道,此刻到处都有特务的耳目,要是这些牢骚话被传了出去,指不定会给段家惹出什么样的麻烦。 “小可啊,纱厂的事情你听说了吧?”显然段淳厚也不愿意继续刚才的话题。 许可点了点头:“子宇和我提过,我也把其中的厉害关节和他说了,这个时候,我不赞成他与日本人交往过密,谁知道这些日本商人到底是不是军方支使的。”段淳厚“嗯”了一声:“我和老爷子也是这个意思,子宇他为了段氏好,这一点我们不否认,可是时逢乱世,凡事都要多长个心眼,一个不留神,我们段家就会成为民族的罪人啊。” 许可说道:“这件事情我会再劝劝他的,老爷子,段叔,你们也别太担心了。” “嗯,嗯,子宇应该会听你的,他现在大了,毛干翅膀硬了,我们的话他是听不进去的。”老爷子看来对段子宇很有意见。 段淳厚皱起眉头:“咦,让他到门口接你们,他人呢?” 许可苦笑:“都怨我,开了部好车来,惹得他来了兴致,说要去跑两圈。” 段老爷子和段淳厚都知道段子宇的这个爱好,也无奈地笑了笑。 段老爷子说道:“行了,不等他了,哪有让客人等主人的道理,李嫂,摆上吧,准备开饭。”段老爷子对许可和叶辰说道:“一会你们得陪老头子多喝两杯。” 许可忙说:“一定的,一定的!” 段淳厚扯了下许可的衣袖,轻声说道:“老爷子心脏不好,医生说了,不让喝酒,你可悠着点。” 这话让段振东听见了:“听医生的话,那人都不用过日子了,别废话,入席了。” 坐下后,段淳厚对许可说道:“近来日本许多侨民来了魔都,还专门有一个日侨区,依我看哪,那些哪是什么侨民,估计很大部分是军人,他们是为着下一步的开战做准备呢。魔都的前景堪忧啊,很多人都开始为自己寻后路了。” 许可微微点了点头:“那段叔你们有什么打算呢?” 段淳厚说道:“你知道,我们段家祖籍巴蜀,老爷子的意思是把魔都的资产变现,然后举家迁往巴蜀去。俗话说了,蜀道难,难于上青天,我们想这仗再怎么打,总打不到那去吧?” 许可笑了笑,也不好说什么,不过他也觉得,段家往西南迁倒也是件好事,或许能够躲避这战乱吧。 第18章 中枪男子 大家刚坐下,段子宇就回来了,从他脸上的表情来看,还带着一丝兴奋。 “这车真的很棒。”段子宇坐下的时候说了一句,许可笑着说:“是很棒,不过还是那句话,千万别打这车的主意。” “子宇,你的车还行么?”段淳厚瞪了段子宇一眼。 段子宇不无遗憾地说道:“唉,可惜,上次我就没能够抢到这款车,爸,你不懂,这车可是限量发售的,全让欧洲的王室贵族们给抢走了。” “既是这样,你车还真不适合你,段家在魔都已经很招摇了,而你作为段氏的领导者,也很是惹眼,犯不着再因为一辆车成为众矢之的。再说了,这车是小可的心爱之物,有道君子不夺人所好,况且你们是很要好的朋友。”段老爷子也说道。 段子宇嘟了下嘴:“行,不说这个了。” 段子宇并没有真的生气,虽然他喜欢好车,但车与朋友相比他更看重自己与许可之间的这份友情。 “子宇,刚才我们正和许可说起你与川崎株式会社洽谈出售纱厂的事情,我们都觉得这个时候不宜将纱厂转给日本人,这样吧,我联系一下几个老伙计,如果他们愿意接手的话,价格低一些也让出去了。”段淳厚说完吃了口菜。 段子宇皱起了眉头:“爷爷,爸,你们还是准备回巴蜀么?” 段振东点了点头:“嗯,把段氏结束了,我们回巴蜀去,从头再来。只要手里有资金,回到巴蜀也一样可以做生意的。” 段子宇却说道:“你们也知道,段氏很是庞大,就算是要结束也不是短时间内能够办到的,我们太心急的话就会很被动,损失也会越大。你们看这样行么,爸,你先陪着爷爷回去,安顿下来,我呢,留在魔都处理后续的事宜,怎么样?” 段子宇说的也很有道理,段淳厚看了老爷子一眼。 他们说到段氏,许可和叶辰都是外人,就不好插话,两人埋头吃着饭。 段振东皱起了眉头,想了一会:“好吧,我和你爸先回去,不过子宇啊,你一个人在魔都凡事都和小可多商量,另外你一定要记住,这个特殊的时期,少和日本人扯上关系,千万不能给段家抹黑。” 段子宇应了一声。 就在这时,段家的管家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老爷,来了几个黑衣人,说是看到一个小偷跑进了我们的院子,他们硬要闯进来搜查。” 段淳厚站了起来:“小偷?” 管家苦着脸说道:“我问了所有的人,都没见到那个所谓的小偷,可是无论我们怎么说,这些黑衣人都不听,现在阿贵正带着人和他们僵持着,要打起来了。” 段子宇冷哼一声:“他们当我段家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的么?这些人什么来头?” “不知道,都蒙着面呢,有四、五个,来者不善。”管家说道。 段老爷子说道:“马上给警察局打电话,另外告诉阿贵,这些人若是敢硬闯就开枪。” 叶辰看了许可一眼,许可却很是淡定。 段家作为魔都的大富之家,自然有看家护院的人,世道不太平,哪个富人家里没有一些黑军火?这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段家并不是在租界内,不归巡捕房管辖,而是归魔都警察局管。 段子宇说他去看看,许可不放心,带着叶辰也跟着去了。 管家领着三人到了门口,就见阿贵带了七、八个人拦在门口,门口四、五个蒙面的黑衣人手里都拿着枪,阿贵他们也长枪短枪地握着,看这样子谁都没准备让步,只是谁都没有先开枪的意思。 段子宇走上前去,望着几个黑衣人:“你们是什么人?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 “一个小偷偷走了我们一件重要的东西,我们必须抓到他,把东西给取回来,至于这儿是什么地方我没必要知道,你应该是此间的主人吧,我劝你还是让我们进去搜查一下,不然的话……” 明明已经处于下风了,那人说话还这么的嚣张。 段子宇淡淡地说:“不管你们是什么人,段家不是你们想闯就能闯的,连真面目都不敢示人,可见你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八格!”那领头的黑人衣忍不住叫了一声。 叶辰说道:“他们是日本人!” 段子宇笑了:“怪不得,不过在魔都还轮不到你们嚣张,我还真就告诉你们,今天你们是不可能进入段家的,阿贵,看住大门,谁敢踏入段家一步,杀!” 段子宇是段家的掌舵人,那种杀伐决断的霸气自然是没得说的。 黑衣人有些犹豫了,此刻听到远处传来的警笛的声音,黑衣人对着同伴说了一句鸟语,然后全都撤了。 警察来了,带队的是魔都市警察局的副局长汤大臣。 他下了车,小跑着来到了段子宇的面前:“段公子,接到贵府的报警我吓了一跳,心想谁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到您府上来闹事,赶紧召集弟兄们就来了。” 汤大臣夸张地四下里看了看:“那些人呢?” 段子宇轻声说道:“知道汤大局长来了他们都跑了,汤局长,有劳你了。” “哪的话,我们警局可没少受段家的恩惠,若不是段家仗义,我们的车辆、装备能这么好。段家有需要,我们自然是义不容辞。”汤大臣确实没有夸张,段家没少在魔都警察局上面花钱,他们不只是资助警局,就连警局的几个头儿也没少得到段家的好处。 这也是为什么段家一个电话,他这个副局长就亲自带了人来。 汤大臣说这话更多是带着奉承。 “段公子,那伙人往哪边跑的?知道都是些什么人吗?”汤大臣还想表现一下。 段子宇正准备就是日本人,许可却拉住了他,替他回答道:“不知道,一伙小毛贼吧。” 汤大臣望着许可,然后看向段子宇:“这位是?” “他是我的兄弟,叫许可,汤局,以后我兄弟有什么需要还请你多关照啊。” 听段子宇这么说,汤大臣大笑道:“您段公子的兄弟也就是我汤大臣的朋友,以后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吱一声,别的我不敢说,在魔都这地界,除了租界以外,就没有我汤大臣管不了的地方。” 叶辰的心里冷笑,日侨区你敢管么?日本人开的那些商店、工厂,还有道场你敢管么?不过虽然心里不屑,但嘴里却是不能说的。 许可也回应了汤大臣几句好话,花花轿子人人抬的道理许可当然不会不明白。 汤大臣没有多作停留,就是追赶歹徒,领着手下就离开了。 至于他会不会真去追那就两说了,他这样的人都是些人精了,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一场风波就这样平息了,可是无论是段子宇还是许可,心里都清楚,这事情没完。 对方是日本人,日本人是什么尿性谁不知道? 经过这一搅和,饭局也就早早的散了,许可和叶辰向段老爷子和段淳厚告辞后就要离开。 杜森博格就停在院子里,许可刚拉开后座的车门,便愣住了。 出门相送的段淳厚见状问道:“怎么了?” 许可这才恢复了正常:“没什么,段叔,那我们就告辞了。”说完便上了车,迅速地关上了车门。 叶辰也坐进了驾驶室,他扭头看了一眼,后座的座椅上躺了一个人,脸色苍白,右胸靠锁骨的位置正冒着血水。 许可示意叶辰别声张,然后他摇下车窗,微笑着与段淳厚和段子宇告别,车子缓缓开出了段家。 “他应该就是日本人追的那个小偷吧?”叶辰一面开车一面说道,他问许可是不是把这人送去医院。 许可“嗯”了一声:“去租界的圣玛利亚医院吧,那儿可以省去一些麻烦。” 许可打开车后灯,就着模糊的灯光看了看:“应该是枪伤,叶辰,开快一点,他失血太多,我怕他坚持不住。” 谁知道这时那人的手一下子握住了许可的手:“我挺得住。” 他说完这几个字便又晕了过去。 “他不像小偷。”叶辰说。 许可叹了口气:“他确实不是小偷,一个小偷的手上不会长着枪茧。” “哦?这么说他还是个当兵的喽?”叶辰有些好奇了。 许可说道:“这年头,并不是当兵的才会玩枪,你想想,敢只身潜入日本人的老巢还能够有命逃出来的,你觉得他应该是什么人?” 其实经许可这么一说,答案便呼之欲出了。 叶辰又扭头看了一眼昏迷了的那人,从内心来说,他还是很佩服那人的勇气与能力的。 许可在那人的身上摸了一下,取出了一个信封,想了想又把信封给放了回去。 并不是他没有好奇心,只是他知道有时候好奇心会害死人的。如果他猜得没错,这信封便是这人从日本人那儿弄来的,日本人为了它追杀而来,说明这信封里应该藏着大秘密,有时候知道的秘密太多并不是什么好事,许可正是明白这个道理才没有打开这只信封。 很快车子就到了圣玛利亚医院,因为是枪伤,按规矩是需要报告巡捕房的,不过以许可和巡捕房的关系,自然很容易就应付了,那人被推进了抢救室,医生说如果再晚送来半个小时就是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他了。 第19章 浪子赵锋 手术很是顺利,好在子弹并没有伤及筋骨,取出子弹,处理好伤口,好好静养要不了多久就能够恢复了。 那人被送进了特护病房,经过了医生的清洗,许可这才看清了那人的样子。 令他没想到的是那人很是年轻,二十出头,英俊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 叶辰轻声说道:“要不你回去休息一下吧,我在这看着。” 许可摇了摇头:“不用,等他醒来我想问他几句话。” 一直到天蒙蒙亮,那人才苏醒过来,他睁开眼睛看到了许可,先是一惊,然后四下里看了看,发现是在医院,这才开口说道:“你是谁?我怎么会在这儿。” 许可淡淡地说道:“你上了我的车,是我把你送到这儿来的,这是法租界的圣玛利亚教会医院。”那人的左手在身上摸索了一下:“我的东西呢?” 许可从身上拿出一个信封:“你说的是这个吧?” 那人就想挣扎着起来:“给我!” 许可递给了他:“别乱动,小心把伤口撕裂了。” 那人接过信封,看了看:“你没有打开过吧?”许可摇了摇头:“没有。” 那人像是松了口气,他问许可:“能告诉我你是什么人吗?” 许可笑了:“你哪来那么多的问题?要问也该是我问你,你是什么人?” 那人不说话了。 许可叹了口气:“不管你是什么人,有胆量捋日本人的虎须,是好样的。” 那人的嘴动了动,许可又说道:“你安心地在这儿养伤吧,钱的事情你不用操心,什么时候养好伤,你什么时候离开,我走了。” 原本许可确实想问问那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不过看来人家对自己很是戒备,既然这样倒不如什么都不问,就当是萍水相逢,再见亦是路人。 “请留步!”那人叫住了许可。 许可望着他:“还有事吗?” 那人犹豫了一下说道:“我能麻烦你一件事吗?” 这时叶辰打了一瓶开水走了进来,那人看到叶辰,眼里闪过一丝疑虑。 许可说道:“他是我的助手,我相信他。”听许可这么说,那人点了点头:“能帮我把它送到霞飞路的光明照相馆去么,交给那儿的老板……”接着他说出了一个接头方式。 许可皱起了眉头,从他的内心来说,他不想卷入这样的事情中去,他是个侦探,关心的只是案子,至于说战争啊,政治什么的,他并不热衷。 那人见许可没有答应,他说道:“这是一份很重要的情报,拜托了。” 叶辰看了许可一眼,他觉得这个忙应该帮,不管怎么说,与日本人为敌的人就不会是什么坏人。 许可当然明白叶辰的心思,许可重新坐了下来接过了那人手里的信封,交给叶辰。 “我们可以帮你,但你必须坦白告诉我们你到底是什么人。” 许可可不想做冤大头,事情做了,替谁做的是必须得弄清楚的。 “好吧,告诉你也无妨,不过还希望你能够替我保密,我这条命是你们救的,本也不该对你们隐瞒什么的。” 那人的身体有些虚弱,所说说话也比较费劲:“我叫赵锋,是复兴社魔都分社的成员,复兴社你们听说过吧?” “嗯,是个特务机关。”许可回答道。 赵锋的神情有些尴尬:“我们还肩负了收集日军情报的工作,为抵抗日本的侵略提供战略性的情报,今晚我潜入了川崎株式会社本部,那儿也是日本情报机构梅机关驻魔都的据点,盗出了这份情报。” 叶辰说道:“看你的样子应该也就二十岁吧?” “二十一岁,我十六岁进的复兴社,当然,这个身份是隐蔽的,我公开的身份是银都实力的小k,我父亲是银都实业的老板赵和平。” 他这么一说许可着实一惊,银都实业在魔都虽然比不上段氏,可也是大企业,特别是银都影业,那可是华夏电影业的鼻祖。只是他没想到,银都实业的小k,也就是少东家竟然会是复兴社的一员。 “据我所知,银都实业的小k可是魔都出了名的情场浪子,就是你?”许可问道。 赵锋的神情有些尴尬:“对,是我。” 许可笑了,赵锋说道:“对了,你可以和我父亲联系,他会把我的医药费加倍奉还的,只是我的身份千万别让他知道。” 许可说道:“钱的事情就算了,这事情到此为止,这信我们替你送去,以后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你别找我们,我们也不会麻烦你。” 赵锋知道许可是忌讳自己复兴社成员的身份:“那么留下个名号可以吧?” 许可点头说道:“可以,我知道凭你们复兴社的本事,就算我不留下名字你也查得到,我叫许可,才从海外回来,目前受租界巡捕房的委托替他们查一桩案子,之后我会留在魔都,在租界开一家侦探社,我的大致情况就这些了,你也不用再费心去调查。” 赵锋叹了口气:“可惜,这样一来你是不打算让我报你的救命之恩了。” 许可摆了摆手:“我不是一个施恩图报的人,救你是因为你命不该绝,行了,不多说了,叶辰,我们走。” 回到住处,许可把叶辰叫进了书房:“一会你把信给人家送去吧,不过别和他们多罗嗦,这些人沾上了就扯不清的。”叶辰点了点头。 “你一定觉得我很不尽人情吧,甚至会觉得我对抗战漠不关心?”许可微笑着问道。 叶辰没有说话,他的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 许可点上一支雪茄:“你自己也清楚,当今社会,从政客到军人,有几个人是真正关心抗战的,大多都是抓住这个机会发国难财。我不否认,也有像你们这样的志士,单论个体来说我很敬佩,可是凭个人的力量根本就改变不了什么。至于说军队也好,复兴社也好,甚至到蒋总裁,他们都在干些什么?特别是复兴社,有干过几件正事么?我有我的原则,那就是专心做自己的事,尽可能不与政治沾边。” 许可说得也没错,现实就是这样,叶辰无法反驳。 “把这事办完了,就别再管了,专心查我们的案子吧。”许可说完,挥了挥手,叶辰退了出去。 许可没有再多想这些事情,而是把思想拉回到了案子上。 案子陷入了僵局,无论是凶手还是下一个受害者都没有一点的线索。 要想完成罗永忠委托的事情,要么抓住凶手,要么先于凶手找到下一个受害者,可是这两点自己都无法做到。 给叶紫涵打了个电话,然后许可就躺到了床上,折腾了一夜得补下瞌睡。 一直到午饭的时候福伯才叫醒他。 “叶辰回来了么?”许可问福伯,福伯说叶辰已经回来了,不过见许可睡下了便说有点事要办又出去了。 许可皱起了眉头,叶辰是第一次到魔都,并没有什么朋友,他有什么事情要办? 正想着,叶辰回来了,他的脸上有着掩藏不住的喜悦。 “你去哪了?”许可示意他坐下吃饭,轻声问道。 叶辰咳了两声:“我去找铁匠打点东西。” 许可愣了一下:“哦?打什么?” 叶辰回答道:“我让他给我打五十支飞镖。” “没想到你还会玩那个,不过现在都用枪了,那玩意还管用么?”许可随口说道。 福伯却在一旁说:“枪有响动,很多时候还是冷兵器好使。” 许可歪头望向福伯:“福伯,你应该也是个练家子吧?” 福伯笑了:“谈不上,只是偶尔也打趟拳健健身吧。和小叶可就没法比了,有句老话,拳怕少壮呢。” 许可又问叶辰去光明照相馆的情况,叶辰说挺顺利的,去对了切口把东西交了自己就回来了,人家也没有多问什么。 吃过饭,许可让叶辰开着车去巡捕房,他可不希望叶紫涵总说自己是甩手大掌柜。 他打算在巡捕房混一下午,然后带着叶紫涵去赵家赴约。 车上,叶辰说道:“先生,我去照相馆的时候顺便问了一嘴,问他们跟踪先生的人是不是他们的人,他们说不是,还说会帮着留意,有消息会通知我们。” 许可看了他一眼:“你不该问他们的,我与他们素无往来,也没有利益的冲突,他们不会平白无故地盯梢我。” 叶辰问道:“有没有可能是那个凶手派出的人?” 许可摇了摇头:“应该不是,从凶手的作案手段来看,他习惯独来独往,没有帮手。而且他若是聪明也不会来盯我,我不去找他的麻烦他就要大声念佛了。” “那会是谁呢?照我的意思把他抓住拷问一番就什么都清楚了。”叶辰说。 许可笑道:“你那么在意做什么,他喜欢盯就让他盯着呗,他到底是什么人,迟早会露出尾巴的,不急在一时。” 叶辰说:“你倒是沉得住气,就不怕他对你不利么?” 许可耸了耸肩膀:“怕什么,这不有你吗?”叶辰翻了个白眼。 其实许可的心里有着自己的打算,虽然他不知道那人是什么人,可是他心里清楚,对方暂时应该不会把自己怎么着,如果对方真要对自己不利,在北平的时候有的是机会下手。 当然他也好奇对方到底是什么人,他隐隐觉得那人或许与自己丢失的那八天的记忆有关系,正因为这样,许可才不想惊动他,一旦让他们有了警觉,再想从这条线查出自己身上的秘密就难了。 第20章 三号目标 “你说,罗涛和小雅是不是已经离开魔都了?”叶紫涵说。 许可捧着茶杯坐在叶紫涵的对面,也不说话,只是“哦”了一声。 “哦是什么意思?我问你话呢?”叶紫涵说道。 许可苦笑了一下:“我也不知道,和你一样,那天过后我就再没有找过他们。” 叶紫涵说这是她第一次放走一个涉案犯,违背了她的原则。 许可微微一笑:“我知道你是一个有法律精神的人,不过我问你,罗涛在其中到底有多大的过错?”叶紫涵回答:“他帮助凶手伪造现场,扰乱了警方的视线。” 许可点了下头:“嗯,可是他所做的有没有真正起到作用呢?” “如果不是你及时发现,那就不好说了。”叶紫涵在这一点上很轴。 许可叹了口气:“就算没有罗涛帮他伪造这个现场我们也一样抓不住他,在我看来,他让罗涛做这些原本就是画蛇添足。至于罗涛,他做与不做对案子本身也没有太大的影响,再说了,罗涛也是身不由己,在那种情况下,换作其他人,也一样可能会这么做。” “但放过罗涛本身就是不合法的。”叶紫涵说道。 许可望着叶紫涵:“凡事太较真的话就没意思了,我且问你,你们巡捕房行事都按着规矩来么?是不是你们办每一个案子都严格依据法律?你就能保证这其中没有人情世故,你们巡捕房就从来没有办过一件违背法律,违背良心的案子么?” 许可这么一问,叶紫涵的脸就红了。 她还真不敢拍着胸脯这么说,她自己也清楚,巡捕房的大多数巡捕是什么德行,仗势欺人的人,为了自身的利益利用身份勾结黑帮牟利的有,甚至还有不少的冤案错案。 她咳了一声:“至少我是这样的。” 许可冷笑:“看来你也知道你们的巡捕并不是全都干净嘛,你应该很清楚,很多巡捕打着法律的幌子却在干着违法的事,可是你拿他们没有办法,只能睁只眼闭只眼,视若无睹。这个时候你的原则呢?你的法律精神呢?都到哪去了?与罗涛相比起来,那么人更可恶,他们作恶更多,罪责更重,偏偏你却揪住一个罗涛不放,还大谈什么原则,什么法律精神,你不觉得很可笑么?” “你……”叶紫涵气极,可她知道许可说得没错,她想反驳,却根本就说不起硬话来。 许可淡淡地说道:“放过罗涛,只是不想罗涛最后成为你们所谓法律的牺牲品,再说了,胡德奎已经拜在了赵德成的门下,在青帮的地位也不低,胡德奎出事,你为什么那么快就带人赶到了现场,还不是青帮向巡捕房施加了压力么,你觉得把罗涛的事情捅了出去,青帮的人会放过他吗?” 叶紫涵沉默了,事实确实是这样,假如罗涛帮助了杀害胡德奎的凶手的事情让青帮知道的话,青帮也一定会除掉他的。 罗涛虽然有罪,可他罪不至死,倘若他真因为自己的固执而死于帮会之手,那不就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了么?自己等于是间接把罗涛给害了。 叶紫涵的心情很是复杂,一直以来她都在坚持着自己的原则,坚守着一个探长的本份,可是现在她开始动摇了,自己之前的坚持是不是错了。 许可猜到了她的心思,许可微笑着说道:“其实我并没有让你放弃原则的意思,只是很多不是太原则的问题上,要学会变通,就拿法律本身而言,也是人定的,它同样会存在这样或是那样的问题,以租界现在的法律来看,你就不觉得它更多的是维护了权贵的利益,而对生活在底层的普通老百姓,那些真正的弱势群体并没有太多的保障力么?” “说得容易,怎么变通?”叶紫涵的心已经有些松动了。 许可说道:“法律的底线不能触碰,但凡事不仅仅是黑就是黑,白就是白那么简单,在白与黑之间还有一个灰色的地带,那或许是法律的盲区,在坚持法律的同时,也要坚持你的本心,什么是你的本心,那就是你的良知,你的同情心与正义感,当处于灰色地带的时候,你觉得法律不一定适用了,那么就让你的本心来指引你的行动吧。” 叶紫涵微微点了下头,她像是明白了,又像不是太明白。 许可知道一下子要让她想通透是不可能的,只能是她在实际的工作中慢慢地感受与领悟。 叶紫涵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她对许可说:“你还没告诉我,这趟去北平有什么收获呢。” 这趟去北平,许可的收获很大,至少他已经弄明白了这几个受害者的真实身份,只是他与罗永忠有约,这个秘密不能告诉任何人。 哪怕是他的这位美女搭档,他嘟着嘴,耸了耸肩膀:“没有什么收获,只是去见了几个朋友。”叶紫涵又竖起了眉毛:“我在这儿查案查得这么辛苦,你倒好,跑北平去会朋友去了?” 许可苦笑,对于叶紫涵的脾性他已经有所了解,他说道:“查案是你的本份,我只管动脑子,给你们指出一个调查的方向,我已经做了我该做的,至于怎么去查,那当然是你的事喽!” 叶紫涵瞪了他一眼。 一个巡捕敲门进来:“叶探长,你让我们查的那个莫德春有消息了。”那巡捕也是一脸的兴奋,能够在叶紫涵面前露脸在他看来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 叶紫涵看了看许可,许可的脸上却是波澜不惊,叶紫涵掩饰住自己的激动:“哦?找到这个人了?” 那巡捕说道:“也不是,是打听到他的下落了。你不是这人不一定就在魔都,让我们动用关系,四下打听么,我就托了几个外地的朋友也帮着留意一下,还真让他给找到了。” 叶紫涵皱起了眉头:“说重点,哪那么多废话。” 那巡捕有些不好意思,忙笑着说:“我那朋友在天津卫下面的一个小县城做买卖,他说他们县上两年前来了一个人,很有钱,一去就置办了不少的产业,成了当地数一数二的富户,那人就叫莫德春。” “哪个县城?”叶紫涵又问。 巡捕回答道:“通海县。” 叶紫涵点头说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巡捕离开了,叶紫涵问许可:“我们现在过去么?” 许可说道:“我答应了赵德成晚上吃饭呢。” “是吃饭重要还是查案重要,你就不怕凶手也查到了莫德春的下落先我们一步下手吗?” 许可笑了,他冲着屋外叫了一声:“叶辰!” 叶辰就走了进来,轻声问道:“先生,什么事?” 许可说道:“你马上开车去天津卫西边的通海县,找到一个叫莫德春的人,暗中保护他的安全,记住,千万别让他出什么事,我晚一点会赶过来。” 叶辰点了下头,转身离开了。 “他能行吗?”叶紫涵还是有些担心,许可可是说过,凶手的身手很厉害。 许可说道:“应该可以的,我先出去一下,一会来接你去赵家。” 许可站起身来向外面走去。 “你去哪?”叶紫涵以为许可也要去通海,却不想带上自己。 许可说道:“我去伍德那坐坐。” 叶紫涵看到许可真进了伍德的办公室,而叶辰也开着车离开了她才相信许可没有骗她。 “伍德,我来你这打个电话。”许可笑着对伍德说。 伍德正坐在办公桌前看着一份文件,听许可这么说,他歪了歪头:“打吧。” “我想你最好能够回避一下。”许可的脸上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就好像这办公室不是伍德的,而是他的。 伍德这才站了起来:“许,要是别人这么和我说话,我一定会用烟灰缸打碎他的脑袋!” 许可“嗯哼”一声:“你也可以试试这么做。” 伍德搂了下许可的肩膀:“不,我们是朋友,许,我们永远都是朋友。” 说完他走出了自己的办公室。 许可拿起电话,接了北平罗永忠的办公室。 “喂,哪位?”接电话的是个年轻人。 “我找罗永忠将军,我是许可。”许可没有废话,对方让他稍等,没一会罗永忠就接听了电话:“我是罗永忠,许先生,是不是找到他们了?” 许可说道:“我们打听到了三号目标莫德春在天津卫的通海县,只是还没有核实是不是就是我们要找的人,我不知道你们在那儿有没有人,所以就先派我的助手过去了。” “天津卫?嗯,知道了,谢谢。” 罗永忠正准备挂电话,许可说道:“罗将军,我的助手已经过去了,你交代好你们的人,到时候别弄出什么误会就不好了。” “放心吧,不会的,如果真是我们要找的人,最迟明天我就把尾款给你打过去。”罗永忠不等许可再说什么便挂断了电话。 放下电话,许可坐在伍德的大班椅上发呆,很显然,这样的结果并不是他真正想要的,在他看来,只有抓住那个杀人的凶手这个案子才是真正的圆满。不过他心里清楚,罗永忠他们也急于从这几个人身上追回国宝,同样是事不宜迟,不管怎么样,他一定要把凶手揪出来。 第21章 未来嫂子 复兴路96号是一个独立的小院,院墙上挂着一块牌子:川崎株式会社。 大门是敞开着的,只是大门两旁都各站了一个穿着黑西装的男子,脸无表情。 院里是一栋三层的洋楼,每层看上去大概有十几个房间。 在二楼的一个房间里,川崎勋正在和一个人交谈着,这个人便是曾经为许可进行“催眠治疗”的东野南则。 “我试过了,他确实已经忘记了那几天发生的事情。所以,我认为你不应该再派人盯着他,这样相反会暴露我们。”东野南则的话语里带着不满。 川崎勋为东野南则倒上茶:“他其实早就已经发现我们的人在跟踪他了,只是他却根本就没有放在眼里,看来这小子的城府很深啊。” 东野南则冷笑:“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在这样一个人身上浪费人力物力,我通过段子宇对他也有所了解,这个人只专注于办案,对于其他的事情并不热衷,没有明确的政治倾向,属于明哲保身的人。” 川崎勋皱起了眉头:“可是他却知道我们的秘密。” “那部分记忆不是已经成功地抹掉了么?”东野南则说道。 川崎勋叹了口气:“老实说,我是不太相信你们那抹去人类记忆的技术的,按我的想法,干脆把他除掉好了,可偏偏他与欧美的政要关系密切,暂时又动他不得。所以就只能先盯着了,一旦他有什么异动,我可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东野南则望着川崎勋:“好吧,我说服不了你,不过你若真想动他,先把后果想清楚,知道我们的事情的可不只他一个人,还有当时和他同船的劳尔伯爵。” 川崎勋“哼”了一声:“要不是劳尔多事,我们又怎么会放过这小子,迟早我会把劳尔也剁了。”东野南则叹了口气:“川崎君,不是我说你,谋大事者,就必须沉得住气,依我看,这件事情你最好放放,把你的人也撤回来吧,我担保暂时不会有事的。我和段子宇的关系不错,我会通过段子宇与他建立关系,有我盯着你还怕什么?” 川崎勋眯缝着眼睛想了想,终于点了下头:“东野,段家纱厂的事情有些不顺利啊。” 东野南则说道:“哦?是不是你出的价不够高?” 川崎勋说:“我出的价钱已经是市价的两倍了,可是段家却迟迟没音信,我听说段家在和几个本地商人接触,说是哪怕价格低些卖给他们也不愿意高价卖给我们。” “那你准备怎么办?”东野南则问道。 川崎勋冷冷地说:“我准备请那几个本地商人吃饭,谁要是敢接手段家的产业就是与我大日本帝国为敌,到时候可别怪我的手段。” 东野南则微微点了点头:“这样也好,现在我们在魔都的势力并不强大,所以你最好不要直接和段家发生正面的冲突,要知道段家在魔都与方方面面都有着很深的关系,此刻与段家以生矛盾是不明智的。” “东野君,你就是太迂腐,我是军人,解决问题最好的办法就是武力!”川崎勋说这话的时候一身的豪气,可东野南则却给他泼了冷水:“你现在不是军人,是帝国在魔都的商人。川崎,我听说昨晚你这来了盗贼?” 川崎勋的脸色微微一变:“嗯,丢了一份机密文件,那小偷被打中一枪,我的手下说亲眼看到他逃进了段家,他们想进去搜,却让段家的人给拦下了。” “有这样的事?”东野南则也愣住了,他没想到这事情和段家又扯上了关系。 “是的,最后警察也来了,我的人只好撤了。东野君,今天请你来就是想让你去趟段家,打探一下那个小偷的下落,还有那份文件,那是天皇让做好全面战争准备的通知,上面有大抵的总攻时间,所以这份文件很重要,一旦落入当局的手里,让他们提前做了准备,到时候大日本帝国的军人就会付出巨大的牺牲。” “那人的身份查明了么?”东野南则自然知道这份文件的丢失意味着什么。 “没有,那人的身手很好,伤了我好几个手下,我这里可谓是戒备森严,竟然他能够来去自如。我估计他不是地下党,就是复兴社的人。” 东野南则说道:“据我所知段家无论是与地下党还是复兴社都没有任何的瓜葛,或许段家真不知道这件事情,是个误会。” “误会?难道说我的人会看错了?”川崎勋有些不悦,东野南则忙说道:“或许他又趁着你的人与段家对峙的时候逃了呢?” 川崎勋想了想,确实有这样的可能:“不管怎么说,还请东野君跑一趟,拜托了!” 说着他低下头鞠了个躬,东野南则答应了,他确实得去找一下段子宇,问问纱厂的事情。 时间不早了,许可和叶紫涵一起去了赵家。 “许先生,里面请,老爷、太太和小姐都在等着呢。”管家赵魁一脸堆笑,接着又向叶紫涵打了招呼:“叶探长,请!” 二人来到了大厅,赵德成迎上前来:“许先生,叶探长,请坐,请坐,赵魁,上茶!” 赵诗婷原本的笑容随着叶紫涵的出现而僵住了,她竟然忘记上前与许可见礼,许可先与赵德成寒暄,又礼貌地向孙传秀问好,最后冲赵诗婷笑了笑。 孙传秀轻轻碰了碰赵诗婷,赵诗婷才回过神来,走到许可的面前:“许大哥,今天是家宴,你怎么还带了外人来啊?”赵诗婷这一开口就充满了火药味,许可说道:“她可不是外人,很可能会成为你未来的嫂子。” 许可说着冲叶紫涵挤了个眼色,他倒好,突然冒出这么一句,确实可能把赵诗婷对他的心思给断了,可是却把叶紫涵推到了风口浪尖。 赵诗婷的脸色大变,竟然有些惨白。在她的心里,早从很多年前就已经把自己和许可联系在了一起,她一直在等待着许可的出现,她在心里发誓,只要再见到许可,这辈子就跟定他了。可是不曾想,半路杀出一个叶紫涵来。 许可这话使得赵德成和孙传秀都大吃一惊,他们没想到许可与叶紫涵竟然就已经到这程度了,看来好事将近了。 孙传秀暗暗叹息,为自己的女儿感到悲伤,赵德成也是知道女儿心思的,若是换了别人,他自然有他的手段,只是他的手段却不能在许可的面前玩,一来许可是个聪明且厉害的主,二来许可于赵家有恩,自己是万万不能恩将仇报的,不然他赵德成以后哪里还有脸在道上混? 所以此刻他也只好尴尬地笑着说了两句恭喜的话。 叶紫涵陷入了困境,她此刻说什么都没用了,那一张脸红到了耳根。 她偷眼看了看许可,许可倒好,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就好像说了一件与他不相干的事一般,叶紫涵恨不得掐死他。 虽然她早就知道许可带她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当挡箭牌,可她却没想到许可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其实这种事情可以让人家去意会,那样大家都不尴尬,自己也还有退路。 可是现在话已经说出口了,自己以后该怎么办? 她突然发现自己很在意这个问题,她一直自诩是一个新女性,按说应该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才对。想到这儿,她的心里不禁一颤,自己不会对许可有了感觉了吧? 她又偷偷看了一眼许可,此刻许可却没心没肺地和赵德成坐在椅子上聊得起劲呢。 看来许可也只是随口一说,用自己来断了赵诗婷的念想,人家根本对自己没那心思。 叶紫涵的心里隐隐有些失落。 赵家的这顿饭吃得并不开心,桌子上的气氛也很是尴尬。 只有许可像是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该吃就吃,该喝就喝,偶尔还和赵德成说上两个笑话。就连赵德成都有些不自然,但也只得赔笑。 饭局要结束的时候,赵德成才对许可说道:“你让我打听的事情已经有眉目了,你们要找的人应该就在天津卫的通海县。当然,也不知道是不是就是他,毕竟同名同姓的人多了,不过这个人也是个有钱的主,这一点符合你说的那个条件。” 许可笑道:“赵老板,这消息你是什么时候得到的?” 赵德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中午的时候,我想应该不是很急,就准备到吃饭的时候再告诉你。”赵德成的小算盘许可哪里会不知道,他是怕中午就告诉自己这个消息,自己此刻就已经去了天津卫,哪里还能够赴约呢? 赵德成看了一眼赵诗婷,许可的心里更加明白了,这是赵诗婷的主意。 “不瞒赵老板说,晚饭前我也收到了消息,不过为了赴你的这个饭局,我让助手先过去了,现在酒足饭饱,我们也该走了,公务在身还希望赵老板你见谅。”说罢,他望向叶紫涵,一脸温柔:“紫涵,吃好了么,吃好了我们就走吧。” 叶紫涵还从来没有见许可的这一面,特别是那声“紫涵”叫得她浑身冒鸡皮疙瘩,她瞪了许可一眼,不过脸上却露出笑容:“吃好了,赵老板,谢谢您的晚宴,我们还有公务,就先告辞了。” 第22章 得罪女人? 许可开着伍德的车子,向着天津卫疾驰。 叶紫涵坐在副驾驶位上,两人的脸色都很是沉重。 就在许可和叶紫涵离开赵家回巡捕房找伍德借车的时候正好接到了叶辰打来的电话。 叶辰已经到通海县城,并找到了莫德春家,只是莫德春不在家,说是大概正午的时候就离开了,去哪儿没有说,也没有给家里打过电话。叶辰问过县城里的人,曾经有人见到莫德春去了“鸿运茶楼”,在那儿坐了不到两刻钟就离开了,他像是在等人,可能是过了点,他走的时候有些慌张。 再之后就没有人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 许可原本以为是罗永忠的人把他给劫走了,可是想想自己给罗永忠打电话的时间与叶辰说莫德春失踪的时间相差了至少两、三个小时,是在莫德春失踪之后,罗永忠的人劫走莫德春的可能性不大。不过许可还是给罗永忠打了个电话询问,罗永忠否认了他的这个想法。 罗永忠告诉许可,他的人确实也去莫家找过,不过那是在接了许可的通知之后,他派去的人也扑了空。 罗永忠让许可马上赶到通海县去,希望许可能够发现什么蛛丝马迹,找到莫德春。 “你说莫德春是不是已经知道冯德伟和胡德奎出事了,感觉到危机便跑掉了?”叶紫涵问道。 许可摇了摇头:“这种可能性应该不大,莫德春就算是要逃也不会空手空脚的,叶辰说了,看到他的人说他什么东西都没有带,就像平时出门的时候一样,而且他去茶楼是去等什么人,只是那个人爽约了,没有来。不过和那个人的见面应该很重要,正是因为那个人没有出现,才让他感觉到了紧张。假如说他要跑路的话,至少要回去收拾一下东西,带上钱物和换洗的衣裳,就算再急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 “那你的意思他是被人劫持了?”叶紫涵皱起了眉头。 许可说很可能他真是被人劫持了。 “会不会是那个凶手?”叶紫涵又问。 许可想了想:“这不太像那个凶手的风格,因为杀了莫德春远比劫持他要容易得多。” 这下叶紫涵也有些凌乱了:“那会是谁呢?” 许可耸了耸肩膀:“不知道,叶辰已经在调查了。” 许可开得很快,平常并不晕车的叶紫涵竟然感觉到有些翻胃了:“你就不能慢一点么?” 许可笑了:“你难道不想早一点到通海好解开莫德春失踪之谜么?” 叶紫涵白了许可一眼:“哼,我还没有找你算账呢。”她指的自然是在赵家许可说她是他的未婚妻的事情,许可尴尬地咳了咳:“那只是权宜之计,对不起了,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我往心里去?你当你是谁啊?”叶紫涵瞪大眼睛:“像你这样的人,就算是全世界的男人都死光了我都不可能嫁给你。” 许可叹了口气:“你们女人啊,就喜欢口不对心,明明心里很在乎人家,却总是爱抬杠,自欺欺人。”许可原本是想开开玩笑,没想到一句话竟然说中了叶紫涵的心事。 叶紫涵恼羞成怒:“停车!” “吱……”的一声,许可停下了车子,望着叶紫涵:“怎么了?” 叶紫涵下了车,绕到了许可这边,她拉开车门:“下车,我来开。”许可先是一愣,然后微笑着下了车:“一定我开得太快,你晕车了吧,行,你来开吧。”叶紫涵上了车,许可正准备走向副驾驶那边,谁知道叶紫涵竟然发动车子,一脚油门就把车给开走了,把许可扔在了路边。 许可马上就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了,他苦笑着摇了摇头:“看来那句话说得没错,得罪谁都别得罪女人。” 叶紫涵开着车,嘴里嘟囔着:“叫你得罪女人,这就是得罪女人的下场,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得罪女人。”叶紫涵也是性情中人,全然已经忘记了此刻他们正在执行公务,否则她也不会把许可一个人扔在半道上。 许可确实有些郁闷,下车的地方前不挨村,后不挨店的,也不见有过往的车辆。 他叹了口气,只能继续往前步行,希望前面能够有村镇,然后买一匹马骑上继续赶路。 还好有月光,许可走了大概一个多小时,有些累了。 原本西装革履的光彩形象也变了,不好是晚上,不然真不知道怎么见人。 皮鞋脏了,白色西装外套搭在肩上,白色的西裤也不知道在哪沾了泥泞。 就在这个时候,一辆马车飞快地从他身旁驶过,车轮又溅起了泥浆洒在了他的身上。 “喂,怎么驾的车啊!”许可大声叫道。 “唷!”马车停了下来,车把式回头看了许可一眼,也不说话,从马车上下来一个二十出头的女人,穿着很朴素,一身乡野村妇的打扮,可是许可却并不相信她真是村姑,因为这个女人身上有一种潜在的气质,那是下里巴人不可能拥有的。 女人长得很漂亮,她与叶紫涵不是同一种类型,叶紫涵是冷艳,而这个女人呢,脸上的笑容就如春日的艳阳,让人如沐春风。 “对不起,忙着赶路就没留意。驼子叔,还不快给人家道歉。”女人对着车把式嗔道。 许可这才发现车把式果然有些驼背,既然人家都说了软话,许可自然不能再端着拿着,不等驼子道歉,许可说道:“算了,没事的,你们走吧。” 女人说道:“那哪行?要不这样吧,我赔你钱,你到城里找一家浆洗店去洗洗。” 许可哪里会要她的钱,不过看到他们的那辆马车,许可便生出了一个想法:“钱就不要了,不过我想知道你们这是去哪儿?” 女人回答道:“天津卫,怎么,你想搭车?” 许可点了点头,女人又笑了:“那好说,上车吧。” 许可高兴地上了车,车厢里干干净净的,许可看了看自己的身上,女人说道:“坐下就是了,出门在外,哪有那么多的讲究。” 许可这才不好意思地坐了下来。 驼子赶着马车继续赶路,许可和女人在车厢里攀谈了起来。 女人叫韩薇,家住在附近乡下,不过她在天津卫一个大户人家做事,这不才请假回家探望父母,那边主人家就遇到事情了,便让马车来接她连夜赶回去。 对于女人的话,许可并不全信,许可向来相信自己的判断,这个韩薇在编故事。 不过大家萍水相逢,人家不愿意说实话,对自己心存戒备也很正常。 许可也没有一句实话,天南地北地和韩薇胡侃了一气。 许可见多识广,哪怕就是编的瞎话也逗得韩薇哈哈大笑不已。 叶紫涵冷静了下来,她发现自己还是有些任性了,再怎么生气也不应该在这个节骨眼上把许可扔在路上。她决定还是回去接他,大不了挨他几句念叨。 可是叶紫涵开着车回到分开的地方时,许可早已经没了踪影,这下叶紫涵急了,下车在附近找了半天,嗓子都喊哑了。 最后她失望地上了车,继续往天津卫去。 她的心里乱极了,这大晚上的,许可真要出点什么事她一定不会原谅自己。 叶紫涵狠狠地拍了下方向盘,心里懊恼极了:“都怪你,谁让你说那些话的,活该!” 这样想她好受了些,踩了油门继续赶路。 叶紫涵在为许可揪心的时候,许可却和美女一路聊着,好不惬意。 “韩姑娘一点都不像是乡下人,感觉应该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吧?”许可说道。 韩薇叹了口气:“我哪有那命啊,不过我的运气不错,跟着我们家小姐还真学了不少东西,我们家小姐上过洋学堂,什么都懂呢。” 她这么解释倒也说得过去。 “听先生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吧?” 许可回答道:“我刚从国外回来,现在暂时居住在魔都,去天津卫有点事情。” 韩茹笑了:“从魔都到天津卫可是很远的,你不会就想凭着一双腿走着去吧,还好你不是郎中,否则病人都得等死了。” 许可也笑了:“原本是有车的,不过么……”许可没有继续说,他不习惯在一个女人面前说另一个女人的不是。 韩茹见许可没再继续也不多问:“其实这样也挺好,相识也是一种缘份嘛。” 许可微微点了点头,对韩茹的看法就更坚决了,一个乡野村姑绝对是说不出这样的话来的。 外面驾车的驼子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任凭许可与韩茹说得再热闹就像不关他的事情一样,专心地赶着他的车。 “先生去天津卫有什么事啊,如果需要我帮忙尽管开口,我对天津卫很熟的。” 韩茹很是热情,许可说道:“一点小事,到了天津卫我还得继续赶路,我要去通海。” 韩茹“哦”了一声:“从天津卫到通海倒是不远,我可以让驼子叔再送你一程,也就是一刻钟就能够到了。” 许可说道:“那就有劳了。”许可的心里有些疑惑,萍水相逢,这个韩茹未免太热情了吧?这不合常理啊,俗话说,事出反常必为妖,也不知道她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许可倒也不怕,只要小心一点就不会有什么事。 第23章 身陷匪窝 子夜时分,“鸿运茶楼”已经关门了。 不过叶辰还等在这儿,这是他和许可约定的见面的地方。 在通海县城,“鸿运茶楼”很好找,就在县城的中心位置。 初春的夜里还是透着凉的,就算是叶辰这样的体质在夜风中吹得久了也不禁感到寒冷。 又是一阵冷风吹过,叶辰微微颤抖了一下,打了个喷嚏。 终于,他看到了不远处汽车的灯光,长长地松了口气。 车子在“鸿运茶楼”前停了下来,不过从车上下来的只有叶紫涵一个人。 “先生呢?”叶辰皱起了眉头问道。 叶紫涵的脸上有些不自然,她咳了一声:“他半道上下了车,说是有一点事,晚一点到。”她怕叶辰再追问,忙岔开了话题:“说说吧,到底是怎么一个情况。” 叶辰倒也不疑有它,便说道:“莫德春失踪了,他最后出现的地方就是这个‘鸿运茶楼’,失踪的时间大约是下午两点半钟左右,从茶楼离开后就再也没有人见过他。对了,有另一帮人也在找他,是复兴社的人。” 叶紫涵一愣:“复兴社的人?” 叶辰点了下头:“是的,他们还找上了我,知道我是先生派来的以后便不于说什么就走了。”如果许可此刻在这儿,他就会猜到复兴社的人应该是罗永忠派来的,罗永忠的身份特殊,在那种情况下,他要及时找到莫德春,从北平派人来显然不如直接通过当地的特务机关。 只是叶紫涵和叶辰并不知道其中的关节,所以知道复兴社竟然也插手了,叶紫涵和叶辰都很是费解。 不过当听叶辰说复兴社的人知道叶辰是许可的人后竟然就不管不问了,叶紫涵对许可又生出了怀疑,许可不会也是复兴社的人吧? 她有些后悔把许可扔在了半道上,不然就能够当面问个清楚了。 “之后你又做了什么呢?不会一直在这儿傻等吧?”叶紫涵的言语里带着嘲讽,她和叶辰并不很熟悉,对于许可的这个所谓的助手她还真没看上眼。 叶辰回答道:“当然不是,我之后又四处打探了下,特别是几个出城的道口也仔细询问过,不过都没有人见到他。” 叶紫涵冷笑:“如果他是乘汽车或马车离开的,没有人看见也很正常。再说了,除了大路,还有很多小路也可以离开的。” 叶辰没有再说什么,叶紫涵的话确实有道理。 见叶辰不说话,叶紫涵的心里又有些不忍,自己是不是对叶辰太刻薄了?不管怎么说,人家忙碌了大半天,还在冷风中等了这么久,自己上来不但没有一句安慰的话,还这样的打击他。 “先找家客栈坐下吧,别老在这儿杵着了。”叶紫涵淡淡地说道。 叶辰却说:“你去吧,我还得在这儿等着。”他要等许可,在他看来没有接到许可他的任务就没有完成。 “你这人怎么那么轴啊?让你去休息你就去休息,他丢不了,他今晚是赶不到的了,难道你还真打算在这儿站一个通宵么?”叶紫涵有些恼了。 叶辰还是没有说话,叶紫涵无奈,只能说道:“许可说了,他没来之前,你必须听我的安排。”叶辰说道:“先生真这么说?” 叶紫涵白了他一眼:“你个小屁孩,莫非我还会骗你吗?” 叶辰很是不满地瞪着她,她有些心虚:“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说你小屁孩没错,你是比我们都小嘛。” 叶紫涵叫自己“小屁孩”,这让叶辰很是郁闷,偏偏叶紫涵是个女人,与许可之间的关系又很亲密,这让叶辰不好对她怎么样,最后叶辰说道:“懒得理你。”说罢径直向着不远处的一家客栈,叶紫涵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她之所以这样对叶辰,就是不希望叶辰再继续追问自己关于许可为什么没和自己一道来的事儿。 叶紫涵把车开了过去,也进了客栈。 “复兴社的人呢?”叶紫涵问叶辰。 叶辰摇了摇头:“不知道,他们已经走了,你应该也知道,如果他们不想见你,你是很难找到他们的。”叶紫涵微微点了点头。 开了两个房间,叶紫涵一间,叶辰一间,各自回房就休息了。 许可没来,叶紫涵也不知道该从何查起,再说她觉得莫德春真逃了那么现在早就已经跑到很远的地方去了,与其大半夜的做无用功还不如好好的养精蓄锐呢。 夜色中的官道上,一辆马车在月光的映照下疾驰着。 不得不说驼子确实是个很好的车把式,这马车虽然远远比不上汽车的速度,但照这样看来最多再有一个小时也就能够到天津卫了。 许可和这个自称韩薇的女人聊了一晚上,渐渐地,他有了困意。 “困了就靠一会吧,到了我叫你。”韩薇微笑着说。 许可坐直了身子:“没事,再聊会也就到了。” 韩薇从车窗往外看了看:“嗯,就快到了。” 许可的心里暗暗好笑,自己一直对韩薇存着警惕,看来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大约四十分钟后,马车停了下来,天津卫到了。 韩薇下了车,她让许可就呆在车上,然后交代驼子:“驼子叔,你把他送到通海去吧。”许可的心里很是感激,他从车窗里冲韩薇笑笑:“韩姑娘,谢了。” 韩薇莞尔一笑:“不用客气。” 驼子也不多话,马鞭一挥:“驾!” 车子又再次上路了。 许可还真是困了,他拉紧了衣服,闭上眼睛,在车里打起了盹。 当马车再次停下,许可才惊醒,看看时间,凌晨三点多钟了。 应该是到通海了吧?他正准备下车,却发现外面灯火通明。 许可皱了下眉头,通海不过是个小县城,这大半夜的哪来这般灯火? 他正疑惑着,车帘子就被挑开了,挑开车帘子的是一杆长枪的枪管:“下车!”一个男子厉声说道。 许可的心里一紧,这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他的脸上却很是镇定,他弓着身子走到了车门边,此刻他看到了外面的情况。 这儿是不是通海他不知道,可是他确定这儿应该是土匪的山寨。 面前就是一个大议事厅,议事厅的门口两排端着枪却身着各式服饰的彪形大汉。 许可下了马车,两个年轻人一左一右把他架住,就往议事厅里带。 许可扭头看了一眼驼子,驼子得意地坐在车辕上,点着旱烟,一脸玩味地望着自己。 许可苦笑,终年打雁,这回却被雁给啄了。 看来那个韩薇和他们也是一伙的。 只是他不知道这些土匪为什么要抓自己,为了钱么?如果是为了钱他们还真是绑对了肉票。 议事厅的正中有一把交椅,那该是山寨当家的位子,交椅后面是一个大画屏,画的是下山猛虎,左右两旁各有四把椅子,椅子中间夹着小茶几。 八把椅子上都坐着人,并不是一色的悍匪,也有长得文静的。 “当家的,人已经再上来了。”押着许可那年轻人大声叫道。 那画屏之后走出一个人,许可抬眼一看不正是韩薇么?只是此刻的韩薇已经不再是村姑的装扮,黑色的紧身小靠,黑面腥红里的披风,头发盘起,腰杆上插着两只驳壳枪,配上一双小皮靴,精神抖擞,英姿飒爽。 她走到了那正中的交椅上坐下,一只脚跷到椅子上,美目望着许可,脸上仍旧是灿烂的笑容。 许可心里暗暗叹息,卿本佳人,奈何为贼?不过他也有些好奇,看这韩薇年纪不大,竟然能够坐山寨的第一把交椅,应该是有些本事的。 “韩姑娘,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这到底唱的是哪一出啊?” 许可开口问道,他确实很是不解。 韩薇收起了笑容,冷冷地说道:“为什么把你抓来你自己的心里应该清楚。” 许可说他还真不清楚。 韩薇怒斥一声:“把他给我绑了,掏心剖腹!” 她一发话,身后的两个汉子立刻就动了起来,把许可绑到了大厅的柱子上。 许可没有反抗,在这个时候他反抗显然是不明智的,这些人的身上都有铁家伙,那玩意可不是烧火棍子,自己若是乱来,估计瞬间就会被他们打成筛子。 而且许可相信这其中应该是有什么误会,从韩薇说的话判断,他们应该是抓错人了。 许可大声叫道:“韩姑娘,就算是死你也让我死个明白吧,我到底哪儿得罪了你们?” 韩薇走到了许可的面前,掏出枪,抵在许可的下颚:“好,既然你还要装糊涂我不妨给你一个痛快!”说着,韩薇打开了保险,枪口从颚下移到了许可的太阳穴上。 许可叹了口气:“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要杀要剐,悉听遵便吧,只可惜,你们抓错人了。”许可闭上了眼睛,他的话让韩薇有些疑惑,她想了想把枪先收了起来:“我问你,你到天津卫来做什么?” 许可感觉不到那冰冷的枪口,睁开了眼睛,见韩薇收起了枪,他才真正的松了口气。看来韩薇是准备和自己好好谈谈,有得谈就是好事。 “我的目的地是通海,我是个私家侦探,受人之托在查一个案子。”许可说道。 韩薇眯缝着眼睛:“是么?我怎么觉得你像日本人的探子?” 第24章 稀罕货么 许可一愣,这下他总算是明白了,这伙人之所以把自己抓来原来是怀疑自己是日本人的探子,这都哪跟哪啊?许可在心里骂死了叶紫涵,要不是这个女人把自己扔下,自己哪里会遇到这样的破事儿? 许可苦笑:“韩姑娘,你弄错了,我不是日本人的探子,我和你一样是华夏人,我也痛恨日本人。”韩薇哪里那么轻易相信他的话:“哦?是么?怎么才能够证明你没有骗我?” 许可证明不了,至少现在他确实没办法证明。 “这样吧,我有同伴在通海,她是魔都租界巡捕房的探长,只要找到他们就能够证明了,还有,我和国军的罗永忠将军是朋友,你也可以和他通个电话,他能够证实我的身份。我确实就是个侦探。” “丫头,别信他的话,看他这样子就不像什么好人,油头粉面的最能说谎了。”一个长着络腮胡子的胖子对韩薇说道。 许可心里很是苦涩,他看了那胖子一眼,丫的,这什么逻辑啊?人长得英俊一些就不是好人了?就最能说谎了?这分明就是嫉妒嘛,难道非得像你一样长得一身的肥膘那才显得忠厚老实? “韩姑娘,你也不想错杀好人吧?”许可知道想要活命还得在韩薇的身上下功夫。 虽然他许可并不是贪生怕死的人,可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在这帮土匪的手上就太不值得了。死也要死得其所,而不是这样的稀里糊涂。 韩薇皱起了眉头,想了想,又转向望向坐在那儿的一个文质彬彬的中年人:“费五叔,你的情报是不是有错啊?” 那费五叔说道:“情报不会有错的。” 许可瞪大了眼睛,这些人好像都巴望着自己被弄死一般。 不过那费五叔站了起来,也往这边走来:“丫头,你们是怎么抓到他的,能仔细地和我说一遍么?”韩薇便把和许可相遇的事情说了一遍。 费五叔听着也皱起了眉头,待韩薇说完,他望向许可:“深更半夜的,你一个人在路上瞎逛什么?”许可苦笑道:“我也不想啊,是这样的……” 生死关头,许可也不再隐瞒,把和叶紫涵一道来天津卫的事情以及他与叶紫涵之间的口角都说了一遍,费五叔听完笑了起来,就连韩薇和在座的一众大男人也都笑了。 费五叔说道:“小伙子,你没听过一句话么,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女人。”许可叹了口气:“是啊,早知道会把命都搭上,打死我也不会得罪她的。” 费五叔咳了一声:“丫头,看来我们确实是弄错了,他不是日本探子。” “费五叔,你确定?”韩薇还是有些怀疑。 费五叔还没有开口,许可便辩解道:“当然了,你想想,哪个探子会那么笨,大半夜的在官道上深一脚浅一脚的赶夜路,再说了,小日本做事很讲效益的,真要从魔都到天津卫他会步行么?怕是走到了,黄花菜也都凉了。还有,我要真是日本探子,哪会那么轻易地相信你,给你相会把我带到这儿来受罪?” 韩薇瞪向许可:“你以为不把你带到山寨我们就抓不住你了么?” 许可没有再说话,这个时候他可不想再激怒这女匪首。 费五叔说道:“丫头,这小子说得有道理,这样吧,他不是有同伴在通海么,我们就领着他去通海,那儿不也是我们的地盘吗?谅他们也翻不起什么大风大浪,还是把事情弄清楚吧,咱们‘清风寨’素有侠名,可千万别杀错了人,让江湖人耻笑。” 厅里一些人也点头称是。 韩薇轻哼一声:“好,就按费五叔说的办,我亲自押着他去。”她望向许可:“希望你没有说谎,不然你会死得很难看,我会剥你的皮,抽你的筋,拿你点天灯。什么是点天灯你知道么?” 许可摇了摇头:“这个真不知道。” 韩薇说道:“就是揭开你的天灵盖,灌上火油,放一根粗的灯芯,点着了,那火会慢慢把你整个人都烧成灰烬!”许可的脸色微微一变,这他娘的也太狠了吧? 看来土匪还真是残忍。 其实他并不知道,韩薇是吓唬他的,“清风寨”与其他的土匪不一样,他们一直都是劫富济贫的,而且还常常与日本人作对,这使得日本人对“清风寨”恨之入骨,几次三番派出探子想打探到山寨的具体位置,然后剿灭。 只是日本人的算盘虽然打得好,可“清风寨”却早有防备,三次三番都没有得手。 许可再一次被带上了驼子的那辆马车,只是这回他的待遇就没有之前的好了。 他被五花大绑绑得严严实实,身旁还有两个汉子守着,韩薇坐在他的对面,虽然她的脸上仍旧有笑容,可那笑容却让许可觉得浑身冒鸡皮疙瘩。 马车到通海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许可被带进了一户人家,不过他看出来了,这该是“清风寨”的一个联络点。 “怎么样联系你的人?”韩薇问道。 许可说他们原本应该是在“鸿运茶楼”门口等着自己,只是耽误了这些时间,错过了点儿,他们应该就近找客栈歇息了,许可说了叶辰和叶紫涵的名字,韩薇就派人去了。 韩薇把手下打发出去,屋里就只剩下她和许可:“你真是侦探?” 许可点了点头:“如假包换。” 韩薇说道:“说实话,你这个人懂的东西挺多的,而且也很有意思,这样吧,如果你真不是日本人的探子,我也不会再为难你,你就跟我一起回山寨吧。” 许可吓了一跳:“干嘛?不会是想把我弄去做压寨老公吧?” 他这话让韩薇的脸顿时就红了起来,不过马上她又笑了:“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如果表现得好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本姑娘还待字闺中呢!” 许可摇了摇头:“我是不会跟你回山寨的,我们不是一路人。” “怎么?你是瞧不起我们?”韩薇翻脸也很快。 许可说道:“这不是瞧得起瞧不起的事情,而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就喜欢做个侦探,办一些有难度的案子,至于其他的事情我没兴趣。你也别误会,我并不会因为你们是绿林好汉就有所轻视,在你们之前我也拒绝过其他的人,例如国军,又或是复兴社,因为那些都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许可这么一说韩薇的脸上才开阔了些,许可知道她并不是一个不通情理的人,早在之前许可就已经看出了,韩薇应该是受过教育的人,并不是普通的绿林草莽。 “你有想过么?一旦日本人占领了魔都,你这侦探还能有什么作为?”韩薇问道。 许可耸了耸肩膀:“走一步看一步了,至少租界应该不会受到波及吧,不管在什么时候,都会有犯罪,我应该是不会失业的。” 韩薇不再说话,人各有志,有些事情是不能勉强的,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 不过韩薇对许可确实有些好感,昨晚一路上两人聊得也颇为投机。 只是当时韩薇的情感不一样,她曾经在心里暗想着,要是这个男人不是日本人的探子该多好,而现在许可很可能不是日本人的探子,偏偏他又不愿意跟自己回山寨去,这让韩薇的心里隐隐有些失落。 “她是不是很漂亮?”韩薇突然冒出了一句话。 许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啊?谁?” 韩薇说道:“就是把你扔在半道上的那个女人。” 许可点了点头:“嗯,她很漂亮,其实你也很漂亮,你们俩各有千秋。” “你是因为她才不愿意和我回山寨的吧?”韩薇又问道。 许可苦笑,女人的逻辑有时候真的很有意思,许可摇了摇头:“我和她之间的事情刚才也已经说了,我和她并没有什么,只是因为某个案子暂时地合作,当然,她是巡捕房的探长,或许以后我们还有更多的合作机会,不过那样的女人并不适合我。” “哦?那什么样的女人适合你?我这样的吗?”韩薇与叶紫涵不一样,叶紫涵冰冷,含蓄,可韩薇却热情,直接。 许可一时语塞,这话他该怎么回答?直接说不适合么,那未免会伤到女孩子的自尊心,可是他也不能说谎吧,倒是骗她一时开心了,可是以后呢? 许可想了想:“韩姑娘,相信你一定能够找到一个对你好的人,我这个人一身的毛病,嘴又损,并不适合你。” 韩薇哈哈大笑:“逗你呢,你还当真了?真以为我韩薇是花痴啊?你也不照照镜子,你是那种人见人爱,树见花开,狗见狗摆尾,猪见咂吧嘴的稀罕货么,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许可没想到韩薇这嘴竟然比自己更损。 不过听到韩薇这么说他也松了口气,他还真怕韩薇把他弄上山寨去。 “小姐,人带来了。”门外一个年轻男子叫道。 韩薇的脸色一正:“进来。” 门开了,和那年轻男子一道进来的正是叶辰和叶紫涵,叶紫涵沉着脸,看来她被“请”来的过程并不是很愉快。倒是叶辰,见到许可脸上露出了笑容:“先生,你真在这儿?” 叶紫涵的双眼紧紧地盯住韩薇,而此刻韩薇也在打量着她。 原本守在门外的几个男子也进了屋,把叶辰和叶紫涵紧紧地围住。 第25章 学会妥协 “你们是他的同伴?”韩薇冷冷地问道。 叶紫涵被缴了枪,心里很是不忿:“你又是什么人?我凭什么要回答你?” 叶辰隐隐猜到了对方的来历,他轻轻扯了下叶紫涵的衣袖,然后上前一步拦在叶紫涵的面前:“敢问你们是哪路的英雄?” 韩薇看了叶辰一眼:“你又是什么玩意?” 叶辰并不恼怒,他心里很清楚,这个时候惹怒了人家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叶辰憨厚地笑了笑:“我叫叶辰,许先生的助手。” 韩薇眯缝着眼睛,别看她年轻,可“清风寨”的大当家可不是白给的,那双眼睛可是毒着呢,她一眼就看出了叶辰身上的军人气质,还有那掩藏不住的杀气:“你是军人?” 叶辰苦笑了一下:“曾经是,不过已经离开了队伍。” 许可在旁边说道:“他叫叶辰,参加过长城会战,喜峰口战役时,他和大刀队可是砍过不少的鬼子。”许可这么一说,不仅是韩薇,就连她手下的几个男子都露出了敬慕的神色,叶紫涵原先并不知道叶辰的来历,此刻听了着实一惊。 昨晚自己还看轻他,真没看出来叶辰还是个英雄。 “谁能证明你说的是真话?”韩薇还是很慎重的。 叶辰抬起了手,一个男子叫道:“别乱动!”叶辰淡淡地说:“别紧张,你们不是要看证据么?”说罢他从容地脱掉了上衣,只见他的前胸和后背上都是累累伤痕。 韩薇和叶紫涵的心都是一紧,叶辰又把衣服穿好:“你们可以打听一下,十九路军大刀队的叶辰,相信只要从喜峰口活着回来的人应该都记得这个名字的。” 叶辰那一身的伤已经打动了韩薇,她叹了口气:“好吧,我相信你!” 接着她又露出了诱惑般的笑容:“你真不和我回山寨么?只要你愿意跟我回去,我把大当家的位子让给你。”这话自然是对许可说的。 许可倒没有什么反应,偏偏叶紫涵沉不住气了:“什么?姓许的,你要落草为寇?” “说什么呢?你说谁是寇?”韩薇瞪大了眼睛望向叶紫涵,叶紫涵气头上,哪里有什么畏惧:“说你呢,自诩绿林好汉,其实不就是土匪么?” “我就是土匪了,怎么着吧?别惹急了姑奶奶,不然把你也抓上山去给弟兄们做压寨夫人!”韩薇终归露出了匪性。 叶紫涵还想说什么,许可喝道:“够了,你经我闭嘴,还嫌不够乱么?”接着许可微笑着对韩薇说:“韩姑娘,她就那脾气,你大人有大量,别和她一般见识。至于你说的那事吧,人各有志不是,不过经过这次,大家都是朋友了,以后有用得着我许可的地方尽管说,只要我能够做到,一定尽力。” 韩薇小声说道:“这还差不多,得了,既然证明你不是日本人的探子,你们就走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那就谢过韩姑娘了。”说着许可拉了一把叶紫涵:“走吧!” 叶紫涵去挣开了,走到韩薇的面前:“把我的枪还给我!” 韩薇愣了一下,一个手下忙把从叶紫涵身上搜出来的枪给送到了她的面前,韩薇拿起看了看:“好家伙,蛮乖巧的嘛。”说着拉了下枪栓,比划了一下。 她还真是喜欢上这支枪了,她看了叶紫涵一眼:“打个商量,把这枪送我,我用一对驳壳枪跟你换?”这可是租界巡捕房的配枪,叶紫涵哪里肯答应,就要拒绝,许可笑道:“好说,好说,韩姑娘既然喜欢,那就按你说的办吧。” “你凭什么替我作主?”叶紫涵的心里很是委屈,她不明白,许可为什么要对韩薇这么客气,她却不明白,有时候人在矮檐下,就得要低头的道理。 韩薇把插在腰间的一对驳壳枪递了过来,叶紫涵没有伸手,叶辰便接住了,许可再次和韩薇告辞后扯着叶紫涵离开了。韩薇因为得到一把精致的手枪,也顾不上他们,拿着那枪仔细地研究着。 一路上,叶紫涵都阴沉着脸,一声不吭。 许可在她的身旁,腆着脸笑道:“怎么,还在生气呢?不就是一把枪么,没什么稀罕的,回头让伍德再给你一支就是了,我会和他解释的。” “你还是不明白,就不是枪的问题,是原则问题。”叶紫涵终于开口了。 许可笑问道:“原则?什么原则?就因为你是兵,她是匪?” 叶紫涵很反感许可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她没好气地说道:“你就不应该和土匪妥协的。” 许可这才正色地说道:“不妥协,然后稀里糊涂地把命给送了?值得么?再说了,我和他们接触下来发现他们并不坏,他们抓我是因为收到情报,有日本人的探子要对他们山寨不利,可是他们还是很讲道理的,不然我早就已经死在她的枪口下了。你想想,日本人为什么要对他们不利,说明他们敢于同日本人对抗,所以说,他们虽然是土匪,却是义匪,对这样的土匪妥协一下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人呐,有时候还就得学会妥协,一味的争强好胜最后吃亏的是自己。” 叶辰也说道:“是啊,叶探长,况且刚才我们明显处于下风,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如果我们和他们硬碰,最后吃亏的还是我们,弄不好我们根本就走不出通海县。” “我就不信天津卫没有王法了!”叶紫涵虽然心里已经认可了他们的话,可嘴上却仍旧强硬。 许可说道:“在这儿他们就是王法,好了,这事翻篇了,就别再去想了,我们还有我们的事呢。”叶辰把一对驳壳枪递给叶紫涵,叶紫涵看了一眼:“我不要,你喜欢就自己留着吧,难看死了。”接着她对许可说道:“说好了,回去你得给我向伍德说,还我一支勃朗宁。” 许可应了下来,他对叶辰说道:“那这枪你就收下吧,回头我让伍德给你整个持枪证。” 叶辰的脸上露出欣喜,他是军人,对于武器可是有着特殊的感情。 经过这一晚上的折腾,许可感觉到很是疲倦,可是他没有忘记到通海来的目的。 回到旅店,许可坐下来喝了一碗凉白开:“现在到底是怎么一个情况?” 虽然许可的心里对叶紫涵是有意见的,要不是她任性玩这么一出,也不会耽误这么多的宝贵时间。可是他知道叶紫涵此刻的心里很不爽,还在记着韩薇的那口气呢,所以他也懒得说她,直接问起了正事。 叶辰面带愧色:“我昨天找了大半天,都没有找到莫德春的下落。能找的地方我几乎都找过了,所以我想,他会不会已经离开通海了。” 许可没有说话,他在思考着莫德春可能去了哪里。 “咚咚!”敲门声传来,许可疑惑地看了叶辰一眼,叶辰也很是茫然,他走到门边,打开门,门口站着一个穿着黑色中山装,戴着礼帽的男子。 “请问许可先生在吗?” 黑衣男子并没有进门,而是客气地问道。 许可看了他一眼:“我就是,你有什么事么?” “可否借一步说话?”黑衣男子又问。 叶辰说道:“有什么话在这儿说吧?”才把许可从土匪的手里捞回来,他可不希望许可再出什么事。 黑衣人笑了:“兄弟,别紧张,我是复兴社的,有人托我带句话给许先生。” 许可说道:“好,我们到外面去说。”许可已经猜到了一定是罗将军让他传话。 两人来到了天井,黑衣人凑到许可的耳边小声说道:“罗将军让我转告许先生,务必帮忙找到莫德春。”许可说道:“据我所知你们复兴社不是已经在找了么?” 那人的神情有些尴尬:“说来惭愧,我们到现在也没有找到,原本我们想他或许已经逃离了通海,于是我们就加派了人手,扩大了范围,可还是没有找到他的踪迹。你也知道,我们复兴社不可能把这么多的人力全都耗费在他的身上,所以……” 许可明白他的意思,复兴社确实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 许可打心眼里是不愿意和这些特务打交道的,不过许可拧得清,寻回国宝是大事,按说罗永忠是个正直的军人,他也不屑和复兴社的人有什么瓜葛的,应该是为了国宝他们之间才会有有限的合作。 许可鼻子哼了一声:“知道了,我原本就接受了罗将军的委托,这是我份内的事情,其实我也不希望你们复兴社过多的插手,有消息我会通知你们拿人的。”黑衣人听得出许可对复兴社并不感冒,他也不生气,笑道:“这是复兴社在天津卫分社的联系电话,有什么发现就打这个电话吧,说找老鹰就行了。” 说着他递给许可一张字条,然后打了个揖便离开了。 许可回到了屋里,叶紫涵问道:“你什么时候和复兴社扯上了关系?”许可摇了摇头:“我和他们并没有什么关系,只是我的委托人与他们有些交集,放心吧,他们已经撤了,不会插手我们的案子。” 第26章 斜月赌坊 莫德春失踪了,在通海县城就这样神秘消失了。 这让许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莫德春是县里的大富,有头有脸,大中午的他无论走在哪都会是别人关注的焦点。 可是从“鸿运茶楼”出来他就不见了,任谁都说没有再见到他的踪影。 许可觉得这就让人有些不可思议,要么这家伙地遁了,要么就是叶辰询问的那些人都说了谎。地遁显然是不可能的,谅他莫德春没有“土行孙”那本事,可是让所有的人都替他说谎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虽说他有钱,可钱并不是万能的,他总不成把全县的人都收买了吧?那样一来动静不就更大了? 许可在房间里踱来踱去,想要想明白其中的玄机。 叶辰和叶紫涵静静地坐着,这都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了,叶辰还好,叶紫涵却有些坐不住了:“我说,你能别老是晃来晃去的行么?晃得人的眼睛都花了,直犯头晕。有这点时间在这儿干耗着,还不如再出去打探打探呢。” 许可望向她,脸上露出微笑:“去吧,赶紧地,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去就去!”叶紫涵站起身来,然后问身旁的叶辰:“你呢,是跟我一起去还是坐在这儿等他发臆症?”叶辰望向许可,许可冲他摆了摆手:“你也去吧,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会。” 叶辰跟着叶紫涵走了。 许可点上支雪茄,正准备坐下,就听到敲门的声音。 是店家来了:“先生,是你说有要浆洗的衣物么?”许可点了点头:“我不是让你给我弄一套干净的衣服来么?”店家苦笑道:“我们这是小县城,也没有什么好的货色,就连像样的西装店也没有,所以……” “没事,给我弄套长衫也成。”许可说道。 “好嘞,您再稍等片刻。” 许可身上的这套白西装已经不成样子了,他很不习惯这样邋邋遢遢,这让他的脑子所是分神。 不一会,店家就把衣服送来了,一件黑色的长衫,还有一条暗灰色的西裤。 倒也还合身,只是穿在许可的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喜感。 许可把白西装换了下来交给了店家:“我住不了两天,最好早一点洗好。”付了钱,店家就准备离开,许可却又叫住了他:“等等!” 店家停下了脚步:“客官,还有什么需要么?” 许可微笑地示意他坐下,店家有些拘束,许可说道:“让你坐你就坐吧,咱俩聊聊。” 店家这才坐下半边屁股。 “莫德春你认识吧?”许可问道。 店家点了点头:“莫老爷是县里数一数二的大富商,县城里的人没有几个不认识他的,不过大多数人都像我这样,认识他,他却不知道我是哪个球二哥。”店家的言语倒也幽默,许可也忍不住笑了。 店家说的也是实情,像莫德春那样的富人,在县里是出了名的,知道他的人自然不是少数,可是这些人他却不是谁都会去结识,除非和他差不多一个层次的,再就是他用得着的人,比如县衙里的官员啊,再就是县里警察局办差的人什么的。 许可又问:“对面那家‘鸿运茶楼’的老板是谁?” 店家下意识地往“鸿运茶楼”的方向看了一眼:“那茶楼是老肖家的,老肖是通海的老人了,打年轻时就经营这茶楼,一直到老,据说当时慈禧老佛爷到天津卫的时候还亲自喝过老肖煮的茶呢。” 许可笑道:“是么?慈禧太后到过天津卫?” 店家愣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好像到过吧,反正我也是听说的。我只是想说老肖的茶楼在通海可是一景,当年在老肖的手里可红火了。只是后来老肖死了,茶楼传到了他那不争气的儿子手里,这茶楼的生意就一天不如一天了。你道为啥?他那儿子哪里知道经营啊,整天就只知道赌钱,去年吧,听说那小子赌输得厉害,差点把这茶楼给输了出去,后来听说是他的哪个远房亲戚帮了他一把,不然啊,这茶楼也不知道跟谁姓了。唉,老肖家那远房亲戚也是的,这样的一个败家子有必要帮么,他还不是没长记性,仍旧天天泡在赌场里。” “可我听说现在茶楼的生意还不错啊。”许可就像是很随意地聊天,店家点了下头:“嗯,还行吧,不过生意再好也经不住肖老大折腾啊,好在他请了一个得力的人帮他打理着生意,不然啊……” “你说现在打理茶楼的是肖老大请来的人?”许可眯缝着眼睛问。 店家“嗯”了一声,说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请来的人,打理生意倒是一把好手,店家说这样的人混在通海县就有些屈才了,按说他就算是到天津卫,甚至北平、魔都去应该都能够讨到好的差事的。 “莫德春是不是经常到茶楼来?”许可的问题确实不少,好在店家也是个健谈的人,并不觉得什么:“莫老爷他很少出门的,听说这个莫老爷有怪癖,不太愿意与人罗嗦的。怎么说呢,应该说他深居简出吧。” “莫家在通海有生意么?” 店家摇了摇头:“那倒没有,莫家做的是大生意,听说都在外地呢,我就觉得奇了怪了,既然是这样,他为什么又要到通海居住呢?如果是我那么有钱的话,我一定会到大城市去,这小地方没什么混头,再说很可能就要和日本国开战了,到时候这通海或许就是日本人的一个登陆点,随时都可能陷入战乱之中的。” 许可没有再问什么,又随便聊了几句,之后便让店家去了。 傍晚时分,叶紫涵和叶辰回来了,不过从叶紫涵那略带失望的脸上可以看出,他们这一趟并没有什么收获。 晚饭的时候许可对叶辰说:“帽儿胡同有一个斜月赌坊,一会吃过晚饭我们去看看去。” 叶紫涵瞪着许可:“没想到你还好这一口!” 许可说道:“吃喝嫖赌是男人乐事,哪个男人不喜欢啊?” “你!”叶紫涵气得说不出话来,叶辰在一旁笑了:“先生不是那样的人,我想先生既然要去那儿一定有他的理由。” “瞧瞧,瞧瞧,冤枉我们认识得早,你却不如叶辰了解我。唉,我真替你那智商感到担忧,偏偏你还选择了一个最能够侮辱你智商的职业。”许可这话也够损的。 叶紫涵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她恨恨地说道:“别以为就你聪明,你若是聪明就把莫德春给找出来啊,只知道说风凉话。” 许可咳了两声:“我一定会把他给揪出来的。” 听许可这么说,叶紫涵也来了劲头:“说,你去赌坊做什么?是不是查到什么了?” 许可故作神秘:“天机不可泄露,你就安心在这儿等着吧,或许我真能够给你带回好消息来。”叶紫涵哪里肯留在旅店:“不,我要和你们一起去。” 许可白了她一眼:“那地方是女人能去的么?” 那个时候,许多地方都还未开化,男女并不平等。 而且那时的赌徒都有忌讳,那就是在赌博的时候遇到女人不吉利,要是撞到和尚、尼姑什么的,赌徒能骂娘。 叶紫涵自然也是知道的,她不再说什么了。 吃过饭,许可就领着叶辰走了,临走的时候和叶紫涵打招呼她也不搭理,那脸色就像许可借她一升白米还了五斗老糠似的。 通海县城不大,却有大大小小四家赌场,其中最为出名的就是这个“斜月赌坊”。 “斜月赌坊”的后台听说很厉害,它的规模最大,各样的赌具一应俱全,你想玩什么都有,就算是西洋的赌法你也能够在这儿找到。 十赌九诈,许可心里明白得很。如果赌场真和赌徒拼运气,别说捞钱了,运气差的时候赔都要赔死,所以无论什么样的赌博,其根本都是一场骗局。 当然,偶尔赌场也要放放水,真要像只老虎口,有来无回,那就成了一锤子的买卖,以后谁还敢来? 进了赌坊,许可便兑换了十个大洋的筹码。 这看得叶辰很是惋惜,十个大洋,那可是他在许可这儿三个月的工钱都还要多呢。 许可看出了叶辰舍不得的神情,他瞪了叶辰一眼:“别小家子气,丢人。” 叶辰“嘿嘿”笑了,许可分了一点筹码给他:“随便玩玩吧,顺便帮我打听一个叫肖老大的人。”叶辰应了一声,接过钱便自己去找台子去了。 许可凑到了一张赌骰子的桌子前,扔下个筹码下了注,然后望向旁边一个头发都立起来的汉子:“兄弟,手气不好么?”那汉子没好气地看他一眼:“你丫的手气才不好呢,老子手红着!”许可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触了他的霉头,许可笑了笑,然后拿了一个筹码压到了三个二上面,然后对那汉子说道:“这是送给你的,中了算你的。” 那汉子愣了一下:“你丫有病啊?押大小就行了,押豹子干嘛?真想送我就直接把筹码给我得了。”汉子的话还没说话,就听宝官说道:“三个二,豹子,通杀!”接着宝官疑惑地看了一眼许可,许可耸了耸肩膀摊手指向身边那汉子:“那是他的。” 汉子整个人都呆住了,还真开出了豹子,他咽了一下口水,望着许可:“这,这真是给我的?”许可点了点头:“当然啊,说好是给你的,自然就是你的。” 汉子一把抱住了宝官推来的赔金,脸上露出了笑容。 “兄弟,够意思!”他原本想分一些给许可的,要知道押中豹子的机率很小,赢的却是很多,但想想那样也不是个事儿,所以他干脆拍了拍许可的肩膀:“兄弟,啥也不说了,在通海有需要我邹勇的地方就吱一声,别的我不敢说,在通海这一亩三分地黑道白道都得给我点面子。” 第27章 鸿运茶楼 许可原本只是想和这汉子搭个话,打听一下肖老大的事情,谁知道他下意识地押了个豹子竟然引得邹勇如此的激动。 说许可是下意识地押的豹子而不是随意押的是有原因的,许可其实早就听清了骰盅里那骰子的点数,这听力可是在清虚道长的调教下练出来的功夫。 “在下许可,来通海办点事,闲得无聊便来赌场逛逛。”许可也不理会宝官那带着怨恨的眼神,反正他不会再下注,就此一回,宝官应该会以为自己是瞎猫撞上了死耗子,不会和他计较。 “哦?怪不得,听兄弟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兄弟办什么事,我能够帮得上忙么?” 邹勇倒是个性情中人。 许可笑道:“小事,不用劳烦邹兄了,真有什么要你帮忙的我会找你的。” “好,够朋友。”邹勇大笑道。 许可咳了一声:“对了,听说有个叫肖老大的经常在这儿赌钱?”邹勇不屑地说道:“什么肖老大,你说的是鸿运茶楼的肖必书吧?也不知道他爹妈怎么给他起了这样一个名字,都必输了还来赌个屁啊?他在这儿可是出了名的,十赌十输,每次来都清洁溜溜的离开。不过我也就纳闷了,就他那破茶楼哪里来那么多钱输,说他有什么生财之道么,我也留心过,除了那茶楼他也再没有别的营生了,或许是爹妈给他留的钱财不少吧。” “他今天来了么?”许可问道。 邹勇皱了下眉头:“怎么,兄弟是冲着他来的?是不是他欠了兄弟的钱?好说,包我身上,别看他整天输,也还有座茶楼抵着的。”许可知道邹勇会错了意忙说道:“邹兄好意我心领了,他并没有欠我的钱,只是我听说有这么一个好赌之人,有些好奇打听下罢了。” 邹勇这才笑道:“这样啊,说来确实也是的,他好赌如命在通海已经不是秘密了,知道他为什么到现在还是孤家寡人一个么,这样一个滥赌的人哪家闺女敢跟他过日子啊,说不定过门没两天就被卖窑子里去了。” 接着他指了不远处一张牌九桌:“喏,那家伙在那呢,今晚应该又输了不少。” 许可顺着邹勇的手势看去,他看到了肖必书,穿着一件灰色的长衫子,已经脏得不显色了,看上去给人的感觉毛长角尖的,就他这形象,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家茶楼的老板。 许可并没有去打扰肖老大,而是把手中的筹码都递给了邹勇:“邹兄,我还有些事情,要先走了,你慢慢玩吧,后会有期。” 邹勇高兴得合不拢嘴,这一下子就得了这么多钱,对于一个赌徒来说无异于天上掉下了大馅饼。 许可走到了叶辰的身边,拍了拍他:“走了。” 叶辰刚好输完了手里的筹码,跟着许可离开了赌场。 “怎么,你的也输完了?”叶辰还在纠结着十块大洋呢。 许可苦笑着摇了摇头:“你就不能长进些么,跟着我有的是大洋给你挣的。说吧,你打听到了什么?” 说到正事,叶辰也认真起来:“这个肖老大大名叫肖必书,嗜赌如命,以前赌得并不大,但也差点儿倾家荡产,茶楼都差点没保住,可是后来自从认了一门什么亲戚,那亲戚给钱他还了债,还让他天天都有得玩,玩得比从前还要大些,至于他的这个有钱的亲戚到底是谁就无从得知了,这个亲戚的存在也是他自己说的,还有人怀疑他根本没有什么有钱人的亲戚,不知道他是做了什么案子才捞了这些钱来。” 许可微微点了点头,叶辰打探到的和他听到的大致一样。 叶辰说完问道:“先生,你怎么突然对这个肖老大有兴趣了?” 许可没有说,只是笑笑。 回到了住处,叶紫涵就跑了上来:“你们去有什么收获么?” 许可看了叶辰一眼:“把你打听到的消息告诉叶大探长吧。” 叶辰也不知道许可为什么要查这个肖老大,不过他还是把大致的情况向叶紫涵说了下。 “肖老大?鸿运茶楼的老板?”叶紫涵皱着眉头说道。 许可点了点头:“大抵的情况我们已经告诉你了,那么叶大探长,发挥一下你的想像力,看看能够想到些什么吗?” 叶紫涵还真想不出什么,她连许可为什么要查“鸿运茶楼”的老板都没弄明白。 许可坐下来,拿出一支雪茄,叶辰替他点上。 许可说道:“现在我们重新来捋一下莫德春失踪的整个过程吧,或许捋了之后你们就知道我为什么要查这个肖老大了。首先,叶辰你打听到的,莫德春失踪之前曾经去过茶楼,在茶楼坐了一会就离开了,他像着急与什么人见面,不过一直到他离开那人都没有出现,可是他离开的时候神色慌张,是这样的吧?” 叶辰“嗯”了一声:“是的,他离开茶楼以后就再没有人见过他。” 许可说道:“好,后面的先不忙着说,先说他去茶楼等人,又离开这一段吧,既然他是去见某个人的,而且看那样子很急切,很显然,那个人对他来说应该很重要,对吧?” “对!”这次回答的人是叶紫涵。 许可也点下头:“既然那个人对他来说那么重要,为什么他只等了一会就不再等了呢?如果换做是你,你会不会那么快就放弃离开?” “或许他们之间有约定呢,如果说过了什么时候那人没出现就说明那人出了什么事,发生了什么危险之类的。”叶紫涵的脑子转得也挺快,她这个探长可不是浪得虚名。 许可说道:“嗯,你说的这种可能性确实存在,但是还有没有别的可能性呢?又比如他已经见到了他要见的人?只是在茶楼里他与那个人的沟通并没有人注意到罢了,那人把他需要的信息传达给了他,这之后才会有他慌乱离开的那一幕。” “这个么……”叶紫涵觉得不无这样的可能。 她问许可:“那你说的那个人又会是谁呢?” 许可叹了口气:“你去茶楼,和谁接触不会引起人的注意?要么是茶博士,要么就是茶楼的老板。” 叶紫涵愣了一下,她隐隐有些明白许可调查肖老大的深意了:“你是怀疑肖老大?” 许可摇了摇头:“我并不是怀疑肖老大,他就是一个赌徒,是一堆扶不上墙的烂泥,除了赌,一切都他都没有意义。我怀疑的是那个替他打理茶楼生意的人。”接着许可把和旅店老板的那番谈话说了出来,叶紫涵一下就听出了问题的关键所在:“那样一个懂得经营的生意人怎么会在这小地方替人张罗茶楼呢?” 许可笑了:“对啊,为什么呢?” 叶辰没有说话,要说动手能力他很强,可是动脑子他比起许可和叶探长可就逊色得多了。 叶紫涵略一沉思便想到了一个答案:“他是因为某个原因必须呆在通海,替人管理茶楼也只是他需要的一个掩饰身份。” 许可赞许地看了她一眼:“果然不愧是租界的大探长,能够想到这些也算是难为你了。” 叶紫涵瞪大眼睛:“不损我你能死啊?” 许可一脸的无辜:“我是在夸你好不?哪损你了?继续吧,还有呢?” “还有?”叶紫涵也是一脸的茫然,在她看来就没有了。 许可叹了口气:“其实到现在为止答案应该是呼之欲出了,走吧,我带你们去见证一个奇迹,叶辰,把你的枪给带上。” 三人下了楼,在柜台前,许可问店家:“老板,那个替肖老大打理茶楼生意的人也住在茶楼里吧?” “嗯,肖家和茶楼是连在一起的,他就住在肖家的,说也奇怪,他现在更像是肖家的主人,肖老大却很少回去,在赌场一泡就是好几天,偶尔才回去一趟,估计也是要钱的吧。” 听了店家的话,许可心里就更有底了。 这个时候茶楼已经没有几个人了,许可和叶辰、叶紫涵来到楼上坐下,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便笑眯眯地走了过来:“三位,要喝点什么?”这男子一看就不是跑堂的,应该就是店家提起的那个替肖老大打点茶楼的人吧。 许可也冲他笑了笑:“来一壶上好的龙井,另外要一盘花生米,一盘茴香豆。” “三位请稍等。” 不一会男子就把许可点的茶点送了上来,正准备离开,许可叫住了他:“反正现在也没有什么客人,不介意坐下我们聊聊吧?” 叶紫涵和叶辰都不说话,他们根本就不清楚许可想要做什么。 那男子先是一愣,接着有些扭捏地说道:“这个,不太好吧。” 许可笑着说:“你最好还是老实坐下,我告诉你,我这朋友的脾气可是不太好,你再往他的身上看,有家伙。” 男子的脸色骤变,不过他还是顺从地坐了下来,身体微微有些颤抖:“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许可说道:“我们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什么人。” “我叫魏明伦,是茶楼的管事。”男子回答。 许可摇了摇头:“你不是什么魏明伦,那只是你的一个化名,你还有另外一个名字,莫德春。”男子的身子明显又是一振,许可望着他,一脸玩味的笑:“莫先生,我说得没错吧。”茶楼里没有几个人,坐得较远,加上许可的声音并不大,所以也没引起他们的注意。 不过叶紫涵和叶辰也是一脸的震惊,他们不相信这男子真是莫德春,要真是这样,县城里的人怎么会不认识,堂堂的莫大富怎么可能替人家打理一个破茶楼? 第28章 李代桃僵 这个自称魏明伦的男子苦涩着脸:“客官,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莫老爷在我们通海县城谁不认得,不信你问问他们就知道了。” 男子指向了其他客人。 许可却摇了摇头:“我不用问他们,我的心里清楚得很,那个在通海县城里抛头露面的人并不是真正的莫德春,他只是你的一个替身,是你的提线木偶,这也是主什么他在通海虽然有名望,却深居简出的原因。” 男子望向许可:“客官,我真不明白你哪来的这些奇怪的想法,不过我还是那句话,我姓魏,叫魏明伦,是这茶楼的管事,如果你们没有别的事情,我就不奉陪了。” 他说完就准备站起来离开,许可一把抓住了他的右手,仔细地看了一眼,笑道:“这是经常玩枪的手,不过我还真想不到,你还有着经商的天赋。” 男子怒视着许可,挣扎着抽出手来,叶辰拦住了他的去路,而叶辰的手里多了一支手枪,轻轻抵住了男子的胸膛。 男子不满地看了许可一眼,许可淡淡地说道:“我劝你还是乖乖坐下来好好聊聊。” 男子无奈只好又坐了下来。 “莫德春,你还真别以为我是在诈你,不可否认,你这手李代桃僵玩得确实很漂亮,可是你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我。知道你错在哪儿么?你错就错在太自作聪明了,你以为只要不把茶楼顶下来,有肖老大在前面撑着,就不会有人怀疑到你的身份。可偏偏这就是你露出的破绽,假如你老老实实顶下茶楼,以魏明伦这个名字堂而皇之地当你的老板我还真不会往你的身上去想呢。” 男子皱起了眉头:“这话怎么说?” “你还不明白么,那我问你,肖老大的赌资从哪来的?他是个嗜赌如命的家伙,可惜又没有偏财运,逢赌必输,以他那输法,就算他老子给他留下十座茶楼也让他给败完了吧?据说之前他赌得欠了债,差点就要用茶楼抵债了,这个时候突然冒出一个远房亲戚来,替他还了债,还给了他一笔钱,我就觉得奇了怪了,不就是远房亲戚么,关系并不怎么样,为何会对他那么大方?假如肖老大是个做正经营生的人,亲戚借点钱临时地周转也能说得过去,可肖老大却是个赌徒,就算他那亲戚再有钱也该知道借钱给一个赌徒的结果是什么吧?” 男子不说话了,许可继续说道:“那次危机过后,肖老大非但没有改了恶习,戒了赌,相反他更变本加厉,几乎天天都泡在赌场里,这钱又是哪来的?当然还是那个所谓的远房亲戚了,当然,这个远房亲戚其实并不存在,若说存在,那个人就是你!” “对于你来说,肖老三在赌场里输的那点并不算什么,也就是三瓜两枣的事儿,你需要有这样一个人做你的盾牌,而肖老大呢,他需要你的钱,只要你给他钱,你是什么人他根本也不会关心。如果我猜得没错,其实你早就已经把茶楼给买下来了,只是名义上老板还是肖老大,你定期给他钱供他去赌,而他呢,替你保守着秘密,你们可以说是各取所需吧。” 男子笑了:“说得还真像那么一回事,可是我如果是莫德春,又有什么必要这么做?” 许可也微微一笑:“因为你做了太多的亏心事,你怕有人找你寻仇,报复。” 男子收起了笑容:“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许可说道:“我们是什么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必须得跟我们走。” “如果我说不呢?”男子沉下了脸,许可笑道:“你觉得你有资格说不么?” 男子看了看叶辰手里的家伙,轻轻叹了口气:“其实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也罢,以其这样每天提心吊胆的倒不如结束这样的生活来得痛快。” 他望向许可:“你们是复兴社的人?” 许可摇了摇头:“我只是个私家侦探,不过接下来我会把你交给复兴社的人。” “为什么?”发问的是叶紫涵,她并不知道其中的关节,在她看来莫德春可是她破案的关键,凭什么要交给复兴社。 许可咳了两声,这事情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和叶紫涵解释,他说道:“为什么你就不必问了,这是我所接受的委托的一部分,你放心,案子我会继续查的,一定会把凶手抓住让你交差。” 叶紫涵很是不满,不过她还是忍住了,现在可不是斗嘴的时候。 “能告诉我你怎么称呼么?”莫德春问许可。 许可说道:“我叫许可。” 莫德春点了下头:“那你又是怎么开始怀疑到我的?难道你一来就盯上了肖老大?按说不应该啊?” 许可说道:“我并没有一开始就盯上了肖老大,我最先关注的是你的那个替身,据我们调查,那个假莫德春失踪前曾经来过茶楼,像是与人有什么约会,而且从当时他的神情来看,有些焦急,说明他要见的这个人很重要,可偏偏他并没有在茶楼坐多久就慌张地离开了,既然要见的人很重要,还没有见到人他怎么就走了呢?我想来想去,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他已经见到了那个人,只是他们是以不为人知的方法进行了沟通。他离开茶楼之后就不见了,附近街上的人都说没有再看到他,这就更让我费解了,不管怎么说,他也算是通海的名流了,加上平日深居简出,那自然出一趟门是很惹人注目的,怎么竟然没有人看到他去了哪儿呢?” 许可说到这儿喝了口茶:“于是我就把两件事情联系到了一起,那假莫德春到茶楼见到了要见的人,以他的身份要见什么样的人才能够不为别人所注意呢,我就想到了茶楼的老板或是茶博士,可我当时也没想明白,茶楼的老板或者茶博士又怎么会让莫德春这样的人那么慎重对待呢?直到后来他的神秘失踪,我们的人可是把整个通海都找了个遍,却没有找到。” “我就有了一个大胆的设想,那就是莫德春根本就没有离开茶楼,而是躲了起来。当然喽,那个时候我心里最大的疑问便是莫德春与‘鸿运茶楼’到底有什么关系?直到后来我和旅店的店家闭聊时,故意把话题扯到了‘鸿运茶楼’,当听说了肖老大的故事,又知道茶楼有一个很善于经营的管事之后,再联系到这个管事与莫德春几乎是同一时间在通海出现的事实,我一下子就想明白了。” 莫德春还有疑问:“就凭这些也还不足以说明他就是个替身吧?” 许可说道:“一个富商到这样一个小县城定居了两年多,却连一间商铺店面都没有,你觉得这正常么?虽然传闻他在外地有着大买卖,但若真是那样,他又为什么要搬到这小地方来居住,大买卖是需要看着的。商人不忙活他的生意,整日深居简出还是商人么?来通海就为了坐吃山空?显然不是,那么他为什么会这样,只有一种可能,他根本就没有钱,又或者就算有钱,也不是他可以随意支配的。” 莫德春准备插话,许可又继续说道:“而我调查的另两个对象,冯德伟和胡德奎都是有钱的主,也舍得花钱,怎么到莫德春这儿就变了?原本我也以为是性格的原因,直到后来我知道有一个舍得供赌鬼赌资的主儿,我便明白了,那个莫德春只是个壳儿,真正的正主儿却躲在茶楼里操控着这一切。” 莫德春终于低下了头:“你很可怕,我一直以为没有人会认出我来的。” 许可点上一支雪茄:“其实如我所说,你当时以魏明伦的名义大大方方地买下茶楼,当着小老板,就算后面发生莫德春失踪的事儿我也不会那么快就怀疑到你的头上,说不定等我想到你的时候,你早就已经不见踪影了。你输在太聪明,太聪明往往在做事情的时候就会画蛇添足,明白吗?” 莫德春点了点头。 许可说道:“好了,你想知道的我已经说完了,接着该你告诉我们一点什么了吧?” 莫德春眯缝着眼睛,像在思考着什么。 “我想你应该已经听说了冯德伟与胡德奎的事了?”许可问道。 “嗯,我在新闻纸上看到了他们死的消息,唉,其实之前我就和他们说过,不能太张扬的,可是他们却不听,老胡说,既然找了钱,自然就要过好日子,不然那钱挣来有什么用?” 许可笑道:“你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对吗?不然你也不会窝在茶楼里,放个替身在外面。” 莫德春说他其实并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只是他向来行事都很谨慎小心,换句话说,他胆小,因为当初有约定,不能随意再更改化名,没办法他只能弄了个替身。 叶紫涵好奇地问道:“为什么不能再更改化名?” 莫德春说道:“因为我们都等着老大来收债,当年老大带着我们逃出来,为了保证我们的安全,他决定把追兵引开,那时我们就约定了彼此用的化名,并订立了一份契约,东西由我们几人拿着,分头找地方躲起来,等到风平浪静以后再兑成钱,而老大的那份也由我们分别保管,我们还约定以后就算要换化名,也只能是在其中加一个德字,这样好打听,也好相认。” 第29章 三国典故 许可望着莫德春:“也就是说你们的这个老大一直都没有露面,对吧?” 莫德春点了点头:“是的,已经好几年了,我也觉得纳闷,我们其实都不难找,虽然我躲了起来,可还留下了一下替身的,如果老大要找我只要找到那个替身就能够见到我了。” 许可问道:“你们老大的名字叫什么?” 莫德春说道:“余化龙,他是我们班长,当时我们一个班六个人就是在他的带领下逃跑的,他很厉害,一个人就把追兵给引开了。” 叶紫涵冷笑一声:“你们还真的听话,难道你们就不想把他的那一份给吞了么?要知道,少一个人你们就能够多分到不少吧?” 莫德春苦笑:“我们就算是有那个心也得有那个胆才行,老大的手段我们都知道,他不仅身手了得,追踪的技巧也是一流的,我们若是真的起心要吞了他的那一份,也得有命消受才行,惹急了他,到时候我们就是死路一条,否则……” 说到这儿莫德春顿了顿:“再说了,之前我们有过约定,如果过了十年老大还没出现的话,说明老大可能遭遇了不测,那么这笔钱就是我们的了,这么些年来,老大一直都没有露面,我们也猜想他或许已经不在人世了吧,所以等待比私吞要明智,不是么?” 看来人都是有私心的,他们不是不想吞掉老大余化龙的那一份,而是没有胆量,这个余化龙还真是个人物,能够带着他们从孙殿英的眼皮底下带着国宝逃跑,还以一人之力把追兵都给引开,让他们成功地藏匿起来。 许可真想见识一下这个余化龙到底是怎么样的一号人物。 “我问你,你们在拿到国宝之后分开之前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许可的问题回到了案子上来,他们既然不敢私吞余化龙的那一份财宝,按着约定等着余化龙的出现,那么杀害冯德伟和胡德奎的人应该不会是余化龙,而是另有其人。 凶手既然是冲着他们一伙人来的,说明他们应该是一起把人家给得罪了,说不定还是个死结,他们若不是作恶害人,人家也不会千里寻仇不为钱财只为命了。 莫德春叹了口气:“我就知道那件事情不会那么轻易就了结的,也怪我,当初是我一时心软,拦住了他们,老胡说得对,斩草不除根,最终必然是祸害,唉!”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许可问道。 莫德春的脸色有些愧疚,微微发红:“你看过《三国演义》么?知道曹孟德那句‘宁我负人,毋人负我’的出处么?” 许可笑了,叶紫涵侧头看他:“你笑什么?你们在打什么哑谜啊?” 叶辰也很不明白许可为何发笑。 许可咳了一声:“叶大探长,看你一副聪明伶俐的样子,偏偏书却读得太少了,唉,没文化真是一件可悲的事啊!” “谁没文化了,《三国演义》我也看过!”叶紫涵银牙一咬,她没想到许可竟然不放过任何一个能够取笑她的机会。叶辰也尴尬地说:“虽然书我没看过,可是我听说书的人说过,不过我不知道曹操这话与你问他的问题有什么关系。” 莫德春刚想解释,许可说道:“你不用说了,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你是说你们半道上也是投了亲友的家中,因为误会而对人家一家下了毒手?” “什么?”叶紫涵不明白许可怎么就会说出这番话。 许可白了她一眼:“曹操那段话是在误杀了吕伯奢一家之后对陈宫说的,你看过《三国演义》应该知道这一节吧?”叶紫涵愣住了,曹操杀吕伯奢的故事她自然是记得的,可是她却没有想到这个莫德春会和他们打上了哑谜,让她出丑。 她瞪了莫德春一眼:“你直说不就得了,绕这么大一个弯子。” 许可淡淡地说:“这样的事情他又怎么好说出口呢,毕竟这是他们的不是,做了亏心事,你觉得他能够理直气壮地说出口么。” 莫德春低下了头。 “说具体些,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许可问道。 莫德春又是一声叹息:“那是我们与老大分开没多久,大概不到半个月吧,那时候我们就像是惊弓之鸟,整天都是提心吊胆的。当时我们到了甘南,我的一个远房亲戚就在甘南,我想到他那儿很偏僻,应该是个躲藏的好地方,于是我和他们商量,他们也同意了,先到我亲戚那儿暂时歇下脚再商议下一步怎么办。” “你也知道,当时我们并没有找到藏匿财宝的地方,那些东西我们是用车子拉着的,好在我们手里都有家伙,一路上只要躲避军队倒也没什么好怕的,在秦岭曾经与土匪有过遭遇,不过侥幸我们把土匪给吓跑了,毕竟我们是正规军出身,又是班作战,他们讨不了便宜也只得知难而退。”莫德春说到这儿的时候隐隐有些自豪。 叶辰却是一声冷笑,他对莫德春这样的军人很是不屑,有本事不保家卫国,却用来为自己牟私利。 不过叶紫涵却想到了另一个问题:“等会,你左一个财宝,又一个财宝的,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么?”莫德春的嘴动了动,许可却说道:“这个问题以后我会慢慢向你解释的,莫德春,你继续。” 莫德春说道:“我们带着财宝到了甘南我的亲戚家,那是我的一个表舅,他们一家人对我们很是热情,那种热情让我们的心里都很是不安,唉,其实后来我才知道,那热情是他们发自内心的,表舅家里很穷,可他却把家里能吃的都拿出来招呼我们了,为了能够让我们吃上肉,他甚至连看家的大黄狗都杀了,可是就是因为他和女儿为杀大黄狗发生了争执,被疑心病很重的胡德奎听到了,胡德奎当时并没有听真,只听到杀不杀,大黄什么的,他便以为表舅是想暗害我们,谋夺我们的财宝。” 许可心道还真是与曹操杀吕伯奢的故事如出一辙,看来莫德春也是个有文化的人,知道引用这个典故。 接下来的事情便是他们五人将莫德春表舅一家给杀了,唯独表舅家的女人在表舅的死命维护下跑掉了,表舅一家六口,除了一个十五岁的女儿,全都成了他们的刀下鬼。 “你表舅家被杀的五口都是什么人?”许可问道。 “表舅七十多岁的老母亲,还有他的老婆,另外就是他的一对小儿女,儿子九岁,小女儿六岁,跑掉的那个是大女儿,当时如果不是我把老程的枪口往上抬了一下,那个大女儿也成了枪下亡魂。” “畜生!”叶紫涵气得脸都白了,她望着莫德春:“那可是你的亲人,你就忍对他们下手么?”莫德春轻声说道:“我并没有动手,我……” “你没有动手,可是你却能够眼睁睁地看着你的那些同伙杀害他们,你和他们有什么区别,也难怪人家会找你们报仇,你们确实该死,死有余辜!”叶紫涵是性情中人,爱憎分明。别看她平时一副冷面孔,可是心里却是热乎的。 许可轻轻拉了她一把:“干嘛呢,这可是茶楼,注意一下你的情绪。” 叶紫涵这才冷静下来。 叶辰好奇地问道:“先生,听他这么一说,那凶手难道就是那个逃脱的丫头么?可是那丫头又哪来的一身本事呢?” 许可想了想:“或许是那个丫头,又或者是那丫头请来的什么人,不过从凶手的手段来看,确实不是等闲之辈。” 许可让莫德春把另外两个人的情况说一下,莫德春摇了摇头:“我只能够告诉你他们的名字,因为他们其他的情况我也不知道,就拿老冯和老胡来说吧,若不是他们被杀的事情被新闻纸批露,我也不知道。” 叶紫涵不无嘲讽地说道:“你之所以把自己隐藏得这么深,估计也是担心自己造的孽人家会来向你寻仇吧?” “是,同时也希望能够躲避军方的搜捕,我知道,他们是不会放过我们的。” 许可微笑着问道:“你就不怕那个替身会出卖你么?” “怕,不过他是为了钱,而且我交代过他,有危险我会事先给他发出信号,然后他就到茶楼来找我,我会帮他的。” 许可眯缝着眼:“你会帮他?我想你不会那么好心吧,那替身与你长得是不是很像?” “嗯,确实像,一般人不留意是分不出来的,当然,骗不了熟人。”莫德春并不否认。 许可说道:“假如我没有猜错,他其实就是你的一枚弃子,没有什么风吹草动便算了,一旦有什么危险,你会亲手杀了他,把他抛出来,让他替你‘死’,对吧?” 莫德春没有说话,不过他的神情却是在承认许可说得没错。 “他人呢,现在在哪儿?”许可的脸色一沉,问道。 莫德春叹了口气:“在后院我的屋里,不过他已经死了。” “你杀了他?”叶紫涵问道。 许可和叶辰的目光也望向了莫德春,虽然许可早就已经猜到了这个结果,可是他还是想听听莫德春是怎么说的。 第30章 做笔交易 莫德春面无表情地说道:“我没有杀他,我只是在房间里的点心里下了毒,那是他最喜欢的点心。假如不是你们找上门来,我原本打算今晚把他送回去他的住处的,到时候他会被下人发现自杀了。只要莫德春自杀的消息传出去,就不会再有人来找我的麻烦了。这是他的命,怨不得我,从他答应做我的替身那一刻起,他就注定会是这样的结果,我也没有亏待他,这两年,他吃的,用的都是我给的,也都是最好的,这样的生活比起他曾经做乞丐来说,那是天上地下的区别,他自己曾经说过,能够让他过上一天这样的好日子,哪怕让他马上去死他也愿意的。” 叶紫涵一脸的嗔怒:“刚才听你放过你表舅的女儿我还以为你的人性并没有完全泯灭,现在看来,你根本就是视别人的生命如草菅,没有人有义务为了你去死,生命是宝贵的,带多的金钱也换不来。” 莫德春冷笑:“是么?我们不妨来做笔交易,如果你们放过我,我可以给你们一百万大洋。”一百万大洋,在那个时候可是一笔巨大的财富,甚至可以构建一支小型的军队了。 叶辰和叶紫涵听了都惊呆了,别说他们就是许可也没机会见过这么多钱。 叶紫涵很快就回过神来了:“你胆子还真不小,竟敢贿赂我们。” 莫德春很是自信:“这个世界什么都有价钱,只是看是不是有人出得起这个价。一百万我买自己的命,这笔买卖我相信你们不会拒绝吧?” 莫德春被许可他们识破,控制住,不过他一直都并没有太紧张的样子,原来他是有所恃,他原本就具有商业头脑,又有着丰富的经历,他心里清楚,只要自己能够拿出这样的一笔财富,任谁都不会和钱过不去,就连自己和那笔钱相比也只是个屁,人家自然会把他给放了。 所以他才会对许可说那么多,许可想知道的他都可以告诉他,自己拿出了态度,最后再拿出钱,那么事情也就解决了。 可他的运气并不好,他遇到了许可,偏偏许可他们几人对钱都没有太大的欲求。 叶辰是需要钱,但他本身就是一个正直的人,他深知,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的道理,自己若是为了莫德春的不义之财而出卖了自己的原则甚至灵魂的话,那么自己和莫德春这些畜生又有什么两样呢。 不过莫德春开出的筹码却让许可有些担心,他可以贿赂自己,当然也可以贿赂别人,自己真要把他交给老鹰的话,老鹰能把他交到罗将军的手里么,假如他也出百万大洋买自己的一条命的话,老鹰会不动心么,这就太难说了。 莫德春并不知道许可在想什么,他还以为许可动心了,叶紫涵见许可没有说话,也以为许可有了想法。 叶紫涵瞪向许可,但是叶辰,很是平静,他相信许可不是那样的人,如果许可真是一个贪图钱财的人那就不值得他跟随了。 许可没有察觉叶紫涵的目光不善,他在考虑着如何才能够让老鹰不被莫德春所惑。 莫德春不明就里,他笑了,在他看来许可不可能不动心,一个年轻人,一百万大洋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的人生下半辈子就算是不奋斗也能够过得很舒坦。 “怎么样,考虑好了吗?如果你答应,那么我明天中午以前就能够准备好这笔钱。”莫德春的笑里意味深长。 许可叹了口气:“莫德春,你为什么那么喜欢和别人玩脑筋呢?我知道这笔钱其实你早就准备好了的,你是一个凡事都会想在前头,做在前头的人,因为你知道,我也怕夜长梦多,这钱呐,还是先踏踏实实到了手上才会放心的。” 莫德春望着许可,就像看一个怪物,接着他轻声说道:“我一直都觉得我是个聪明人,没想到你更可怕,你简直就像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没错,你说对了,钱我早就备着了,只要你答应放过我,我马上就可以给你拿钱,然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我心里也清楚,你答应帮那些人找到我们,其实你只要找到我们其中一个交给他们你就完成任务了,不是么?至于以后他们是不是能够抓到我就看我的造化了,当然你也不用担心,我不会连累你的,明天我就离开华夏,到南洋去,这事神不知,鬼不觉,如何?” 许可微微点了点头:“这笔生意听起来确实不错,不过么,一百万大洋好像少了些吧?” 莫德春皱了下眉头,敢情许可还真不知足,这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自古以来就是这个道理。 莫德春说道:“已经不少了,可以说这是我一半的身家了,你也知道,我平日里的开销用度也是挺大的。” 许可笑了:“我知道,不过我想你手里应该还有一部分文物吧,我希望你把文物交给我,实在不行到时候我也可以交差不是?我也不容易的,再说了,你出逃南洋,带着那些东西并不方便,想要马上出手也来不及了,不如做个好事。” 莫德春也笑了:“好,你是我见过最精明的生意人,成交!” 这下连叶辰的脸色也变了,这就成交了?难不成自己真的错看了许可。 叶紫涵一下子站了起来,望着许可:“就为了他的臭钱,你真要放了他么?”许可淡淡地说道:“对,怎么,你有意见吗?” 叶紫涵当然有意见,而且意见大了,她问叶辰:“你呢?也是这样想的么?” 叶辰没有说话,只是他望着许可的眼神很是失望。 许可心里暗暗叹息,可偏偏他又不能说破自己的想法:“走吧,把钱和古董交给我,然后你就自由了。” 叶紫涵气极,她还想说什么,许可给她挤了个眼色,叶紫涵不明白许可这是什么意思,不过她还是压制住了怒火,她倒要看看许可到时候怎么向自己交代。 叶辰一脸的木然,虽然他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要离开许可,可是他却不会在这个时候和许可翻脸。 莫德春把叶紫涵与叶辰的神情看在了眼里:“许先生,好像你的两个朋友并不赞成我们之间的交易,恐怕……”许可说道:“没什么恐怕的,我说了算,他们会听的。” 莫德春见许可胸有成竹的样子:“好!那我们走吧,到我的住处去。” 许可和莫德春真就走了,叶紫涵与叶辰跟在后面。 叶辰小声地问道:“叶探长,先生这是怎么了,他不应该是这样的人啊!” “谁知道呢,我和他并不熟,你和他很熟么?”叶紫涵明显带着情绪,叶辰轻轻叹了口气:“不熟,可是我原本很相信他的人品,没想到会这样。” “看吧,看他怎么向我们交代,如果他真敢徇私枉法,我答应,我手里的枪也不会答应。”她习惯性地往腰间摸去,才想到自己的枪让许可用去讨好那个土匪婆去了,她狠狠地咬了咬牙,伸手向叶辰:“拿来!” 叶辰犹豫了一下,递给她一支枪:“叶探长,你可别乱来。” 叶紫涵一声冷哼,并不理他。 一百万大洋就摆在他们的面前,莫德春的脸上露着得意的神情。 “古董就在地下的密室里,我只变卖了其中的小部分,唉,可惜没能搭上洋人的线,不然一定能够卖个好价钱,之前我也曾想到魔都去,那儿不是有租界么,只要和洋人牵上关系,那么我一定能够赚得更多,倒是让老胡给捷足先登了。只是他的命不好,出头的椽子先遭雨,这样想来我也就没那遗憾了。” 许可“哦”了一声:“听你这话,胡德奎应该早就混迹魔都了喽?” 莫德春点头说道:“是的,只是他一直没有乱动,直到战事起来了,他才觉得时机到了,我原本也是这么想的,这仗一打起来,谁还会记得我们?” 许可他们在密室里也看到了那批古董,许可的脸上露出了笑:“不错,看来你并没有骗我。叶辰,把他给我绑起来。” 许可的声音大了些,叶辰先是一愣,接着露出了笑容,应了一声,上前就把莫德春给绑了起来。 莫德春叫道:“许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说好了么……” 许可一脸邪笑地走到莫德春的面前:“说好了什么?” “只要我拿出钱和古董你就放我一马。”莫德春说道。 许可耸了耸肩膀:“是么?我怎么就不记得了,哦,我想起来了,确实有这么一回事,不过呢,我忘记告诉你了,我这个人从来不会和你这样的小人讲信用,讲规矩,因为你不配,知道么?” 叶紫涵皱起眉头:“许可,你到底在搞什么鬼?到底哪一面才是真实的你?” 许可说道:“哪一面都是,我答应他只不过是因为他出的价码太诱人,就算我不动心,难保接手他的人会动心,一旦他被接手他的人放了,那么我们的努力就白费了,到时候我们可就是人财两空。现在多好,钱我们拿到了,人我们抓到了,古董也到手了,我可以向罗将军交差了,说不定这一百万现大洋我们还能够留下一半作为奖赏呢,何乐而不为呢?” 叶紫涵和叶辰这才明白许可的用意。 不得不说许可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够对这么一笔巨款免疫,许可这么做可以说是最好的选择。 第31章 守株待兔 莫德春被老鹰带走了,在这之前许可和罗永忠通了电话,说了那一百万大洋的事情,罗永忠让许可把古董和大洋也交给老鹰一并带走,不过他让许可留下了三十万,其中除了他委托许可查案的尾款之外其余的就当做给许可他们的奖励。 因为这笔钱和古董已经露在了明处,许可自然就不怕老鹰再做什么手脚了,反正他该做的已经做到了,老鹰真要耍什么滑头就不关自己的事情了,那是他们内部解决的问题。 望着老鹰他们的两辆车绝尘而去,叶紫涵轻叹了口气:“就这样让他们带走了?我原本还指望用他来钓出那个凶手的呢。” 许可笑了,叶紫涵皱了下眉头:“你还好意思笑,我真不明白,你犯得着讨好复兴社么?” 许可摇了摇头,他不想和叶紫涵解释什么,自己最先接受的便是罗永忠的委托,只是这事情复兴社为什么会插手他也不清楚,不过想想也不奇怪,一些事情由复兴社出头比军方要方便得多,也不惹眼,况且人家都是国字号的。 “要抓凶手也不是没有办法,莫德春落网的事情我们知道,复兴社知道,可是凶手却不会知道。就连假莫德春的死,我也让他们别泄露消息。”许可淡淡地说道。 叶紫涵也是冰雪聪明的人,又是经验老道的侦探,自然马上就明白了许可的意思,既然莫德春的事情除了他们三人与复兴社的人便没有人再知道,那么凶手查到莫德春的下落一定会赶到通海来下手,这是一个好机会,只要他们在那个假莫德春的家里守株待兔就行了。 叶紫涵露出了笑容,她看了许可一眼,觉得许可并没有自己想的那样讨人嫌。 “只是我们能不能抓住他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许可并不很乐观,叶紫涵很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别小看了我们的这个对手,从他杀胡德奎的手段来看就不是寻常人,这样的人对于危机的预测与判断能力很强,他甚至可能从空气中诱出危险的味道,这样的话你觉得他会轻易上当么?” 叶紫涵很不服气地说道:“你把他说得也太神了,有这样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么?” 许可无奈地说道:“我只是说明一个事实,他要是这么容易逮住,我从北平追到魔都早就抓住他了。你想想,他先于我找到的胡德奎,你能保证他没有先于我们找到莫德春么?” “他要是找到了莫德春应该早就出手了,怎么可能会等到现在?”叶辰问道。 许可轻笑:“或许他也发现了那个所谓的莫德春是假的呢?” 许可这一问倒是把叶紫涵和叶辰都问傻了,许可说:“我能判断出那个莫德春是个替身,凶手也很有可能看出了这一点,当然,或许他并没能够及时地发现真正的莫德春会躲在‘鸿运茶楼’,所以他错失了出手的良机,虽然我们并没有把莫德春的事情给泄露出去,不过如果他早就已经盯上了假的莫德春,那么我们一到通海就会成为他所关注的目标,只要他盯死了我们,莫德春的事情我想也瞒不过他。” 叶紫涵嘟起了小嘴:“那你刚才还说守株待兔呢。” 许可耸了耸肩膀:“我也不确定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我只是说出了关于凶手的两种可能性,希望我们的运气没那么差吧,如果他真的在暗中观察着我们,那么此刻他应该跟着老鹰他们而去了,他是肯定不会放过莫德春的,至于他能不能在老鹰他们的眼皮底下杀了莫德春,就要看他的本事了。真让他得手了也不是坏事,那么罗将军的第二次委托就会跟着来了,我又能赚上他一笔。” 叶紫涵白了许可一眼,她听得出许可这是在说笑,可是她却没有这份心情,她一心想要逮住凶手,她在想假如凶手真去跟了老鹰那边怎么办?是不是自己应该和许可兵分两路。 叶辰却笑了,他只是许可的助手,到底应该怎么做,他听许可的。 “我说,你能不能正经一点?”叶紫涵嗔道。 许可一脸的委屈:“我哪里又不正经了?我一直都是个很正经的人。” 叶紫涵说道:“既然你早就想到凶手有可能已经先我们到了通海,现在或许已经盯上了老鹰他们,为什么你不提醒一下老鹰,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我?” 许可做了个“请”的姿势:“我现在已经告诉你了,而且我想应该不算晚,你大可以追上去的。”叶紫涵哼了一声,然后真跳上了他们开来的伍德的那辆车,不过想想她又从车上跳了下来:“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一种被许可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她根本就不知道许可的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但有一点她清楚,许可并不是真的唯利是图的小人,从他戏耍莫德春之后主动把钱的事情和罗永忠说的这件事情就能够看出来了。 许可见她急了,笑道:“我能有什么想法,刚才我不是说了,等呗,运气好,那只兔子或许会自己蹦到我们的枪口上。” “可老鹰那边呢?” 叶紫涵担心的是凶手来过,已经跟着老鹰走了。 许可叹了口气:“你动动脑子吧,如果你是凶手,最好的下手时机应该是我们找上莫德春的时候,我们只有三个人,还不一定都有枪,而复兴社来的两部车,八个人,每个人手里都有枪,复兴社的人都经过严格的特务训练,你觉得凶手在他们眼皮底下动手成功的机率更大些吗?” 叶紫涵又让许可给绕糊涂了:“可是……” 许可咳了一声:“没什么可是的,我刚才确实说出了两种可能性,不过凶手盯上老鹰那边的可能性却不大,他若真有本事在老鹰他们的眼皮底下把莫德春给干掉的话,我就太佩服他了。” 许可说到这儿望向叶辰:“如果换了你,你有这个把握吗?” 叶辰想了想:“没有,虽然我看了老鹰带的那帮人没有人是我的对手,可是这种事情讲的不是单打独斗,复兴社的人大多都是军人出身,又经过了特训,协同作战的能力是很强的,如果说他们单独一个人是一条虫的话,那么组合在一起或许就会变成一条龙,而他们的战术配合什么的这些特训内容都是保密的,在根本不清楚他们的防御特点的情况下,贸然出手很可能连命都会搭上。” 许可很满意叶辰的这番话,这也符合他对复兴社的了解。 叶紫涵很少与复兴社打交道,一直以来她都生活在租界里,甚至对于国军的了解也不多,这些她当然不知道。 不过听了叶辰的话她也明白了,像叶辰这样有军人背景的人都不敢轻易出手去对付复兴社的一个行动小组,更何况是凶手了。 许可说道:“正因为这样,所以我断定凶手一定不可能跟老鹰那条线的。” 叶紫涵眯缝着眼睛:“也就是说,要么他并不知道莫德春已经被我们抓住了,继续他所谓的复仇行动,要么他已经知道莫德春被复兴社带走了,迫于无奈,他只能放弃他对莫德春的寻仇计划,对么?” “对,所以我们要赌的是前者,我们再在通海呆两天,如果两天之内凶手再没有行动的话,那么说明他已经知道了莫德春被抓的事情,已经放弃了行动,转而寻找下一个目标去了。” 早已通过复兴社的从中协调,许可他们在通海县衙的帮助下住进了假莫德春的“家”里,而这个府里的人也被告知必须听从他们的安排,配合他们的行动。 府里的佣人都是些穷苦出身,他们对官府是心存畏惧的,知道许可他们是官府的人,他们哪里怕不配合。 只是叶紫涵很不喜欢这样守株待兔的感觉,她觉得时间很是难熬,简直是在一分一秒地缓慢度过,才住进来不到三个小时,她就觉得像过了三年那么久,老是问许可,那凶手什么时候来,到底会不会来。 许可被她磨得烦了:“你要是不想等,就先回魔都吧。” “我当然要等了,我说过,一定会亲手抓住他的。”叶紫涵的眼里流露出坚毅。 入夜了,早春的夜风带着丝丝的凉意。 许可坐在院里的石凳子上,手里捧着一壶茶,银色的月光照在庭院里,许可想起了李白的月下独酹,可惜手里的是茶,而不是酒,否则也可以享受一下那种“对饮成三人”的惬意。 “先生,外面风大,披件外套吧。”叶辰拿了件外套走到许可的身边,这外套是让佣人找来的,估计是之前那位假莫老爷的衣服。 叶辰曾是军人,可以说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对于这外套是不是死人的衣服并不忌讳,在他看来,只是临时用来御寒罢了。 许可看了外套一眼:“不用了,我不习惯穿别人的衣服。” 叶辰愣了一下,不过既然许可这么说,他也就不再坚持,“哦”了一声,把外套拿在手上,在许可的旁边坐了下来。 “先生,你说,那个人真会来么?”叶辰犹豫了一下问道。 第32章 邹强求救 许可摇了摇头:“其实我也不知道,如果两天内他都没有出现的话,或许他已经放弃了针对莫德春的报复,寻找下一个目标去了。” “万一他跟着老鹰他们去了呢?”叶辰又问。 许可笑了:“他若真是跟着老鹰他们去了,一定讨不了好去,除非……” 说到这儿许可脸上的笑容一敛:“除非他对复兴社的那一套很是熟悉,那么说明他经历过同样的,至少是类似的训练。” 叶辰没有再说什么,不过许可的心里却有着一丝不祥的预感,这样的可能性存在么?还真是不好说。 门房的老头脚步很轻,他来到院里叶辰还是第一时间扭过头去:“张大爷,有事么?” 张大爷望向许可:“许先生,有个警察找你。” 许可有些茫然:“警察?请他进来吧。” 不到一分钟,张大爷便领着一个穿着黑色警察制服的人来了,许可看了这人一眼,有些面熟。 “是许先生吧?我叫邹强,县警察局的警员,我来是……”那警察的话还没说完,许可抬手止住了他:“你来一定是因为你的哥哥邹勇吧?他是不是摊上什么大事了?” 邹强愣住了:“许先生,你是怎么知道的?” 许可喝了口茶,示意他坐下。 “看到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有些面熟,很像某个人,只是我一时没有想起来,当你自我介绍叫邹强的时候,我想到了曾经在赌场见过的邹勇,你们兄弟俩的轮廓很像,你的脸上写着担忧与焦急,一双手不停地揉搓着,你很紧张,你来见我一定是想让我帮助你的哥哥,可你又担心我会拒绝。不过我很好奇,你怎么会找上我?” 邹强倒吸了一口气,他没想到自己站在许可的面前仿佛像是透明的一般。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昨晚我哥回家,把在赌场见到先生的经过说了一遍,我听了之后觉得事有蹊跷,俗话说,天上不会掉馅饼,我就担心我哥是不是遇到什么坏人了,不然谁会平白无故给他这么多的钱?于是我就打算暗中调查一番,先生是外乡人,要打探起来并不难,巧的是刚好复兴社与局里沟通先生住进莫家的事情我是知情人,听到先生的名字,我才知道原来先生是个侦探,还帮助复兴社破了一桩大案子,虽然我不知道那案子的详细,但能够让复兴社如此看重的人应该很有本事。” 莫德春的案子对于官方来说自然是头等的机密,别说邹强这样的一个小警察,就算是他们县局的局长都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不过许可倒觉得邹强是个有心人,否则他也不会这么快找到自己。 许可摆了摆手:“好了,马屁就不用再拍了,说吧,邹勇到底出了什么事?” 与邹勇只是萍水相逢,按说许可是不用管他的事情的,不过许可觉得相识便是一种缘份,而许可也很想知道,到底是邹勇到底遇到了什么样的事情让邹强这个做警察的弟弟都束手无策。 “事情是这样的……”邹强开始娓娓道来。 原来今天晚上邹勇和平常一样,又去了赌场。 今晚他的手气很好,赢了不少的钱,当他正准备酣战的时候,海河帮的一个小兄弟匆匆忙忙地跑到赌场来,告诉他说帮主有重要的事情要见他,让他马上去一趟。 邹勇便急忙地回了海河帮,到了帮主的住处,门是虚掩着的,他推门进去,叫了两声,没有听到回应,再往里走到偏厅的时候,他看到了茶几上有一把沾满了血的匕首,他好奇地拿起匕首,然后踏进了里间,那是帮主的卧室,这时,他看到了帮主和帮主的夫人两人被杀死在床上,血把床上的被子床单都染红了大片。 邹勇一惊,就准备喊人,可在这时,帮里的两个头目带着兄弟们就闯了进来,而邹勇的手里正握着那把杀人的凶器,于是乎邹勇便被当成了杀人犯,给抓了起来,但海河帮并没有把他送官,根据帮规,邹勇弑杀帮主,那是要被千刀万剐,下油锅点天灯的。 邹勇在海河帮也算是个大头目了,平日里对自己手底下的兄弟不错,邹勇出事后,就有人第一时间悄悄地把事情告诉了邹强,邹强是警察,可是海河帮是纵横津沪十几个临海县的大帮,通海县警察局根本就管不了他们,邹强先去找过局长,局长说那是海河帮自己的事,警察局与海河帮有过约定,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只要海河帮的人不在通海县闹事,警察局也不会插手他们的帮务,而邹勇弑主这是人家的内部事务,他们警察局也无权过问。 这一点原本邹强也是知道的,可是他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心态找的局长,听到局长这么说,他一下子就泄气了,既然这条路走不通,他只能私下里找几个过命的弟兄硬闯海河帮救人。 警察局长知道邹强的脾气,他告诫邹强不能乱来,海河帮是大帮,真要领人硬闯,最后只能是两败俱伤,弄不好还会无端端地填上更多的人命。 他给邹强出了主意,让邹强来找许可,邹勇一定是被人陷害了,只要许可愿意帮忙,或许能够查出事实的真相还邹勇一个清白。如果许可答应帮忙,他可以从中斡旋,与海河帮另外的几个大佬沟通一下,争取一些时间,不过假如许可也帮不了邹勇,那就只能认命了。 邹强说完,一脸恳切地望着许可:“许先生,求求你了,救救我哥吧,虽然我知道你不缺钱,我们也拿不出什么钱来酬谢,但倘若你能够救我哥一命,我邹强就算是做牛做马也会报答你的恩情。” 说着他便准备跪下,许可扶住了他:“别这样,男儿膝下有黄金,哪能随便给人下跪。” 邹强的眼里噙着泪花,他说许可若是不愿意伸出援手,那么邹勇就死定了,家里的老母亲也会伤心死的。 许可叹了口气,他看得出邹强对他的这个大哥还是很有感情的,与邹勇虽说只是一面之缘,那是个性情中人,为人爽直,再听邹强这话,兄弟俩也很孝顺,他暗暗决定帮他们一把。 不过目前自己并不知道具体的情况,能不能救邹勇那还两说。 警察局长说得没错,邹勇铁定是被人算计陷害,当了替罪羊了。 “那个叫邹勇去见帮主的兄弟呢?他人在哪?没陪着邹勇一道去么?”许可问道。 邹强苦笑:“去了,我哥进门前他在屋外侯着,可是我哥被抓住的时候他已经死了,同样是被刀捅死的,就在门外。那个人刚加入海河帮不久,还是我哥介绍的呢,帮主看他机灵,就留在了身边,谁知道,唉!” 许可眯缝着眼睛,看来这局设得高明啊,死无对证。 “这些都是邹勇亲口对你说的吗?” 邹强摇了摇头:“不是,是我哥亲口对毛子说的,毛子曾经跟过我哥,现在他负责看押着我哥,他倒是念旧情的人,所以就把事情的经过弄清楚之后托人转告我。” 许可“嗯”了一声:“这样吧,你马上回去找你们局长,请他出面和海河帮的人谈谈,让海河帮给点时间找出真凶。不过你也得有心理准备,万一抓不到真正的凶手,我也无能为力。” 许可没有把话说满,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他是不会轻易许诺的。 这让邹强的心里没底,不过许可答应帮忙也给了他不小的希望,他想实在不行,他再出手劫出邹勇。 “我这就去和局长说。”邹强回答道。 邹强临走前许可告诉他,与海河帮沟通好马上告诉他,他希望能够早一点去到案发的现场看看,邹强应了一声便离开了。 “先生,你真要帮他们?”叶辰问。 许可点了下头:“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叶辰有些担心:“可是我们自己的事情怎么办?” 许可说道:“守株待兔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活儿有你们两个就够了,再说了,打打杀杀这样的事情别指望我。” 说罢,许可便闭上了眼睛,他在想着邹勇的案子。 他相信邹勇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他不可能做出弑杀帮主的事来,他应该是被陷害的。每一个凶手作案,都有他的动机,而每一个案件背后都会有人受益或是得利,就算是仇杀也是一样,只是复仇者追求的是一种心理上的满足罢了。 海河帮是大帮派,许可觉得这个案子不可能是仇杀,复仇者追求的是那种解决仇恨的酣快淋漓,就算他不把自己的名号留下也不会嫁祸他人。 既然不是仇杀,那么最可能的就是利益相关,或许是帮主的位子,又或者是其他的什么。 许可想明白了这一点,他觉得这才是案子的切入点,既得利益者应该就是杀害帮主的凶手,只是他做得很隐蔽,局也设得很巧妙,特别是选择邹勇作为嫁祸的对象,说明凶手很善于分析人,工于心计。 邹勇是个直人,对人对事不设防,这样的人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嫁祸目标。 另外,扔在偏厅茶几上的那把带血的匕首,换做别人看到它或许会生出几分戒备,而以邹勇的性格,他更多的是好奇,所以他才会拿起那匕首,手里握着凶器被抓个现行,真正的凶手这时间差掌握得也很到火候。 特别是去叫邹勇的人也被杀死在屋外,就更让邹勇有嘴说不清了。 第33章 四大长老 “不行,你不能去!”叶紫涵说道。 许可望着她:“我已经答应他们了,况且这儿的事情有叶辰和你就行了,凶手真来了,我也帮不上你们什么忙。” “你别忘记了我们到这儿来的初衷,再说了,帮会的事情你还是少管为妙,天津卫也不比魔都,在这儿我们人生地不熟,这万一他们根本就不讲道理呢,不管还好,管了能不能安全离开这鬼地方都未可知。” 叶紫涵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既然有人胆敢杀害老帮主陷害邹勇,说明海河帮内部存在着激烈的争斗,许可答应帮助邹勇是好心,可杀害老帮主的人又岂是善类,他们能对老帮主下手当然也可能对许可下手。 叶紫涵是在担心许可的安危。 许可说得没错,在这儿守株待兔等凶手来抓住凶手确实不一定非得许可在,在她看来,许可的脑子是好使,可是怎么看许可也就是一个文弱的书生,动手是靠不住的。 就算是这样,她宁可许可闲得无聊先回魔都去,也不希望许可去淌海河帮的浑水。 叶紫涵以前办案的时候也和魔都的帮会有过接触,她知道帮会都有自己的黑暗法则,而且帮会里的内斗也是很恐怖的一件事情。 在通海县,他们是外来户,没着没落的,虽然这个案子警察局长亲自与海河帮的人周旋了,可想想就连警察局都不愿意轻易去招惹海河帮,许可又算什么? 许可笑了:“你这是关心我?” 叶紫涵白了他一眼:“我只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我们一道来的,你现在又算是我的半个上司,你若是在通海出点什么事,我无法和伍德交差。” 许可咳了一声:“放心吧,就算我真出什么事,伍德也不会找你麻烦的,伍德清楚我的脾气,我决定的事情没有人能够阻止得了,再说我也不是你们巡捕房的人,我们的合作只是暂时性的。” 叶辰在一旁轻声说道:“先生,其实我也不赞成你去,你一个人去我们又怎么能够放心得下呢?” 许可则不以为然:“在没认识你们之前我一个人还不是一样做事?行了,这件事情就这样定了,我若真出什么事,给我收尸就是了。” 许可看了看表,邹强那边应该有消息了。 “一会邹强来我就和他一道去,你们俩就留在这儿,叶辰,凡事你都要听叶探长的,假如凶手真找上门来,一定不能让他给跑了。” 叶辰点了点头,叶紫涵扭过脸去,不再看许可,她该说的已经说了,可许可偏偏就听不进去她也没有办法。 邹强来了,他告诉许可海河帮那边已经答应了,不过只给许可两天的时间,两天之内许可要是不能够找出所谓的真凶,那么邹勇就得死。 两天的时间确实很紧,许可也没有太大的把握,他相信自己现在去现场,现场应该早就已经被破坏了,甚至也清理得干干净净。 不过既然认定了要帮邹勇,再难他都得设法把凶手揪出来。 是叶辰开着车把许可和邹强送到海河帮的,这两天里,邹强就临时充当了许可的助手,一些跑腿的事情就由他办了。打发叶辰回去,许可和邹强踏进了海河帮总部的香堂。 香堂里坐了四个人,每个人的身后又各站着一个彪形大汉。 这四个人便是海河帮的护法长老,邹强对于四人并不陌生,他向许可介绍。 这四人的年纪都已经过了半百,他们分别是赵登科,班远超,黄朔和雷伯言,传说中海河帮的四大金刚。 四人中,除了黄朔一脸的凶相外,其余三人都慈眉善目,典型的长者的形象。 “晚辈邹强向四位长老请安。”邹强很有礼貌地和四人打招呼,不过四个人却是置若罔闻,目光齐刷刷地望着邹强身后的许可,那目光很是灼热,像是要把人射穿一般。 偏偏许可却仍旧是没心没肺地一脸笑容,仿佛四个长者那目光是在欣赏他的英俊帅气似的。 “你就是那个什么大侦探?”开口问话的是雷伯言,他是海河帮的军师,智囊。 许可微微点了下头,然后四下里看了看:“这就是你们海河帮的待客之道么,一张椅子都欠奉?我是来替海河帮查案的,怎么着也该是以礼相待吧?” 四个长老对视了一下,代帮主赵登科对身后的汉子轻声说了一句什么,那汉子才给许可搬了一把椅子,又上了杯茶。 许可坐下后邹强站在了他的身后,邹强心里明白,这地方是没有他的位置的。 许可也不客气,坐下后端起茶杯,吹了吹,喝了一口。 黄朔说道:“邹强,你觉得就凭这个所谓的大侦探能够救得了你大哥么?杀人偿命,这是老理儿,更何况他杀的还是自己的老大,像你哥这样的人不管在哪个帮会里那都是死罪。我劝你别再做无用功了,赶紧带着他滚蛋吧,如果你哥的态度好些,弄不好我们会赏他一个全尸。” 邹强的嘴动了动,却什么都没有说出口来,因为来的路上许可说过,进了海河帮,邹强就不能再乱说话,有任何事情都由许可自己对付。 许可听了黄朔的话后哈哈大笑起来。 黄朔瞪大了眼睛,在海河帮还没有人敢这样嘲笑他。 “你笑什么?”黄朔问道。 许可叹了口气:“原本我想,一个人活了大半辈子了,就应该少了那股子戾气,说话做事能够稳重一些,心平气和,看来我错了。” 黄朔不曾想,自己竟然让一个黄口小儿嘲弄,他脸上一红,厉声道:“小子,注意你说话的态度,海河帮可不是你想撒野就能够撒野的地方。” 许可只是歪头斜了他一眼:“海河帮又怎么了,凡事抬不过一个理字,难道海河帮就不讲理了么?这么一来我倒有想法了,我一来你们就拉开这阵势,不会想要给我一个下马威吧,难不成老帮主的死真藏着什么猫腻,你们害怕我查出来么?” 许可这话一说,其他三个长老都望向了黄朔,黄朔先是一愣,然后怒道:“你们看我做什么,难道你们也怀疑我吗?这小子狡猾得紧,他是在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 许可淡淡地说道:“说好了给我两天的时间,你们海河帮不会说话不算数吧?” 一直不动声色的班远超说话了:“小朋友,你倒是很有胆识,你可知道我们四人中任何一个人都能够让你走不出这海河帮的地界?” 许可耸了耸肩膀:“那又怎么样?这样的威胁有意思吗?不如你们就明说了吧,是不是不希望我查出点什么,要是那样的话我就不查了,不过你们得把邹勇交给我,他是我朋友,我不会让他成为某些人的替罪羊。” 班远超一下子给噎住了,他若是再对许可说些什么狠话那就落了下乘,还真显得是他心里有鬼了。 赵登科大笑道:“好,小兄弟,确实不是寻常人,老雷,我说得没错吧,这小子看样子还真有些本事,既然我们答应了,那就得兑现,从现在起,给你两天的时间,这两天里,你可以在海河帮自由出入,帮里上下都会配合你的调查,不过就两天时间,如果你查不到什么那么对不起,邹勇就得死,记住喽?” 说完赵登科脸上的笑容没了,一脸的严肃。 许可点了点头:“一言为定,不过我希望我能够随时去见邹勇,毕竟他是当事人,很多情况我想听他自己说,这没问题吧,反正你们也有人守着的,不会怕我把他给劫走了吧?” 赵登科说道:“没问题,这一点我现在就可以答应你,你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不过我还是好意提醒你一下,那就是千万别打主意把他从这儿弄出去。” 许可也应了,他可不会做那样的傻事。 “敢问,现在我可以开始做事了么?”许可问道。 雷伯言回答道:“可以,我会让阿九陪着你们,有他在,帮里就不会有人敢难为你们,也都会配合你们的调查。” 雷伯言对着外面叫了一声:“把阿九叫来。” 阿九,本名晏荣,也是海河帮的老人了,虽然他在帮会里的地位并不高,可是威望却不低。他是雷伯言的手下。 阿九领着许可和邹强来到了案发的第一现场,也就是老帮主的住处。 许可轻声问阿九:“阿九,平日里帮主的住处都没有人值夜的么?” 阿九摇下头:“没有,老帮主不喜欢有太多的人守着他,他说那样让他觉得自己根本就没有一点的自由。” 现场已经被清理过一道了,再也看不出任何的痕迹。 “凶器呢?”许可问道。阿九说凶器已经交给了雷伯言,他管着的,目前帮会里对于帮主究竟是不是邹勇杀的存在两个不同的意思,一曾是搜集证据,证明确实是邹勇所为,那么该怎么样就这么样,另一种态度就是人证物证确凿,不需要再调查什么了,直接把邹勇杀了,以儆效由。 老帮主住在海河帮的后院里,是一个独立的院子,后院并没有院门出去,从地势来看,外面应该是大街。 老帮主的这个院子与前面海河帮的香堂隔着一个议事厅,议事厅通往后院的那道院门是有人看着的,而看守这道门的海河帮兄弟就是证明邹勇和那个通知他来的那个小兄弟今晚从这儿进了院子的人。 第34章 几个问题 尸体已经被挪动了。 阿九告诉许可和邹勇,按规矩应该要设置灵堂的,所以他们把老帮主他们的尸体都抬到了后院堂屋中,许可他们进去,看到三具尸体齐刷刷地摆在堂屋中央,每具尸体都躺在两条长凳支着的三块板上,盖上了白布。 许可的心里微微叹息,看来这现场早就已经被破坏得面目全非了。 阿九静静地站在许可的身后,他的话不多,许可问什么答什么,倒也知无不言。 “这么快就收拾干净了?” 偏厅里的茶几上以及老帮主的卧室已经清理得干干净净,哪里还有一点现场的痕迹。 阿九说道:“代帮主说,老帮主生前酷爱干净,人已经走了,还是给他收拾归整些,让他去得安心。因为凶手已经逮住了,也就没有必要再保护什么现场了。” 阿九竟然是明白人,知道许可问这话的意思。 阿九说得也有道理,凶手已经抓住了,现场自然不用再保护了,收拾了也是很正常不过的事情。 “代帮主,就是赵长老吧?”许可问道。 阿九点了下头,没有说话。 许可说道:“我还是去见见邹勇吧。” 阿九在前面带路,领着二人到了关押邹勇的地方。 应该有人事先打过招呼了,所以他们也没遇到什么阻拦。 这是海河帮的一间囚室,专门关押触犯了帮规的人。 邹勇听到动静,望向门边,见是许可和邹强,他吃了一惊,说不出话来。 许可转向对跟在身后的阿九和那看守说道:“你们出去吧,我要单独和他谈谈。” 阿九有些犹豫,不过他还是顺从地应了一声,和那看守出去了,随手还带上了那道铁门。 “大哥,你没受苦吧?”邹强上前去握住了邹勇的手,邹勇摇了摇头:“我没事,我没事,你怎么来了?”他又望向许可:“许先生又怎么会和你一起?” 邹强这才简单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邹勇叹息道:“真没想到,许先生还是我邹勇命中的贵人,许先生的大恩大德,我邹勇这辈子都报答不了。” 许可微微一笑:“且别慌着说那些没用的,这事儿可不是那么简单的,能不能帮到你得看运气,好了,废话就不多说了,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你必须老实回答我。” 邹勇用力地点了点头。 “老帮主是不是你杀的?”谁也没想到许可的第一个问题竟然是这个。 邹勇有些激动地说:“不是,我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老帮主于我有恩,对我也很好,我为什么要害他?这分明是有人要陷害我!” 其实这个问题许可的心里早就有了答案,可是他还是得问,他要看看邹勇的真实反应。 “好,你既然知道是有人要陷害你,那么我的第二个问题,你觉得会是谁在陷害你,他为什么要陷害你?” 这个问题把邹勇给问住了,虽然自己的脾气不好,性子直,也容易得罪人,可是那也只是一些小事,犯不着把他往死里整吧,弑杀帮主,那可是死罪。 他实在想不出什么人会陷害他。 最后他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看来你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仇家了。”许可这是在提醒邹勇,邹勇说:“没有,我这个人直,说话有时候会不中听,可就为这个用这样的方式对付我,这不是可笑么?” 许可掏出雪茄,邹强赶紧给他点上了。 “第三个问题,你对四个长老的脾气和性格应该很了解吧?” 邹勇不解许可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你不会是怀疑四个长老吧,不可能,他们都是跟随着帮主打江山的人,他们与帮主的关系如同亲兄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许可眯缝着眼睛:“你不用扯这些,只要回答我的话就是了。” 邹强也说道:“哥,有些事情不能只看表面的,你就老实回答许先生的问话吧。” 接着邹勇才把四个长老的个性大致介绍了一下。 他说赵登科与老帮主的关系最好,四个长老与老帮主情如兄弟,不过他最喜欢的就是赵登科,也最信任赵登科,帮里大多事务他都交给赵登科去处理。而赵登科也是个能干的人,但凡老帮主交代的事情,他都能够办得妥妥贴贴。 班远超在帮中比较低调,他的性子比较淡,不愿意多事,是个闲散的人,平素老帮主也不会派他什么活计,倒是常常找他喝喝茶,聊聊天什么的,老帮主喜欢下象棋,班远超则是个象棋的高手。 黄朔是个火暴脾气,他的身手很好,海河帮就没有他的对手,别看他一把年纪,几个孔武有力的年轻后生联手都不是他的菜。只是这人的性子刚烈,受不得气,老帮主知道他的德性,说他是莽张飞,平时也迁就他多些。 雷伯言是帮里的“小诸葛”海河帮能够发展到今天与雷伯言是分不开的,帮里的大事小事帮主都会先听听他的意见,雷伯言这个人心机比较重,好像黄朔他们并不喜欢他,他还负责帮里的帮规执法,据说他在帮里安插了不少的耳目,帮里众人的大事小事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邹勇说完,眼睛直直地望着许可:“你真怀疑是他们其中的一个么?” 许可说道:“在没有找出真凶之前,谁都有嫌疑,我问你,四个长老中谁最想坐上帮主的位子?” 邹勇又是一阵摇头:“这个我可不能乱说,他们都是帮主生前最要好的兄弟,而且四个人在帮中的资历、地位都是接替帮主的最佳人选。不过就我看来,帮主死了,最有可能成为下一任帮主的人应该是赵长老吧。” 许可微笑着点了下头:“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最近帮里是不是有什么重大决策,而帮主和四大长老的意见并不统一,甚至相左?” “这个么,确实有这么回事,只是这事情以我的地位是无法参与意见的,所以知道得也不真切,听说好像是海河帮准备开拓新的业务吧,帮主和黄长老是明确反对的,倒是赵长老的想要促成这桩买卖,其他两个长老是怎么想的我就不清楚了。具体是什么业务,除了他们五个,再没有别人知道,这是海河帮头等的机密,不许瞎打听的。” 邹强是个警察,许可的这番盘问让他不得不对许可产生敬佩之意,每一个问题都切中了要害,特别是最后两个问题更是关键。 帮主位子之争与帮内事务之争搞不好真就是这个案子真正的起因。 假如凶手是为了帮主的位子,那么这人一定在四个长老之中,因为要坐上帮主的位子,那是需要一定的资历的,假如是帮中事务之争,那么帮主反对某件事情,那么这件事情是肯定不能成的,帮主无异于就是某些人的绊脚石,不把它挪开,他们的计划就不可能得逞。 许可听了邹勇的回答,他拍了拍邹勇的肩膀:“好了,你安心在这呆两天吧,我会设法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的。”一直到现在许可才真正说了一句准话儿,听了许可的话,邹勇的眼里放出了光芒,而邹强的眼中也充满了感激。 从囚室里出来,阿九便迎上前来:“许先生,班长老想和你单独谈谈。” 许可皱起了眉头,自己刚刚才挨了四大长老的一记下马威,这个班长老这么快就要见自己,他到底想做什么?刚才这个班长老还说了一些威胁的话儿呢。 不过不管他想做什么,自己都该去见见他,听听他会说些什么。 许可淡淡地说道:“前面带路。” 阿九走在前面,许可像是不经意地问道:“你是班长老的人?” 阿九的身形微微颤动了一下,并没有回答。 按说他应该是雷伯言的人,班远超让他约自己见面就不怕雷伯言有什么想法么,正因为如此许可才会有此一问,从阿九的反应看来,自己还真猜对了,阿九确实是班远超的人。 许可的脸上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看来海河帮这潭水真的很深,邹勇刚才还在说,雷伯言在帮里安插了很多的耳目,现在许可以现,干这事情的可不只是雷伯言,阿九何尝又不是班远超安插在雷伯言身边的眼线呢? 班远超就在议事厅旁边的一间茶室里等着,见许可进来,他微笑着点了下头表示打招呼,邹强被阿九拦住了,许可让邹强在外面等着,阿九带上了门。 “请坐。”班远超做了个“请”的手势,嘴里说道。 许可坐了下来,班远超指了下许可面前的那杯茶:“新沏的祁门红,尝尝。” 许可并没有伸手端杯子,而是望着班远超:“班长老先是威胁在前,又礼遇在后,不得不让许可感到惶恐啊!” 班远超笑道:“是吗?许先生,许先生的胆子若只是丁点儿大的话,又怎么敢往海河帮这龙潭里闯呢?不过许先生,我那话可不是威胁你,你应该也打听过了,我班远超在海河帮是闲人一个,不管事的,但我心里却雪亮得很,邹勇这是替人受过没错,可是你想过没有,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情的人在帮里的权利地位能低么,我只是怕到最后你事情没查清楚反而丢了性命呢。” “哦?那我真得谢谢班长老的好意了。”许可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大赞好茶。 许可放下茶杯,望着班远超又说道:“好一个不管事的闲人,班长老,你若真闲得住,又怎么会让阿九藏在雷长老的身边呢?” 第35章 话不投机 班远超的眉头一挑:“许先生,很多事情并不是看表面的,有时候看似风平浪静,你可知道那底下早就是暗涌澎湃,海河帮现在就是这样,这里面的水深着呢,就连我这个老头子都不一定能够完全弄清楚状况,何况你一个外人。” 许可微微一笑:“受人所托,忠人之事。”许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海河帮是个什么状况他不管,他也不想管,可是他既然接受了邹家兄弟的委托,他就得查出真凶,替邹勇洗脱弑主的嫌疑。 “如果你是为了邹勇,我可以帮你把他救出来,之后让他远走高飞,再也别踏入京津地界。”班远超望着许可轻声说道。 许可眯缝着眼睛:“畏罪潜逃,让他一辈子都背上一个弑主的骂名?” 班远超叹了口气:“这是最好的结果,有时候要找到真相是会付出巨大的代价的,这代价你们付不起,我付不起,整个海河帮都付不起。” 班远超的话里有话,许可摇了摇头:“开弓没有回头箭,班长老应该明白这个道理,我答应了邹勇,不让他蒙冤,所以我不能答应你的提议,邹勇不能逃,这一逃,他这一辈子就完了。” “他完全可以换一个地方,换一个身份重新开始,他还年轻。”班远超没想到许可竟然这般的执迷不悟。 许可冷冷地说道:“是的,他可以换一个地方,换一个身份重新开始,可是他的心里永远都要背负了一个沉重的枷锁,班长老,换作是你,你会这么做吗?” 班远超没有再说话,他的脸色很不好看,阴沉得几乎能够拧出水来。 许可笑了:“茶不错,只是泡茶的手艺生涩了些,便有些糟蹋了好茶叶。” 许可同样话里有话,班远超又哪会听不出来。 有道是话不投机半句多,班远超端起茶杯,也不再管许可,自顾喝了起来,许可明白班远超这是送客的意思,他是不想再继续两人的谈话了。 许可站了起来:“班长老,没有别的事那在下就告辞了。” 班远超“嗯”了一声,许可走出两步又停了下来:“班长老,有个问题不知道当不当问。” 班远超抬眼看他:“问吧,不过我不一定会回答。” 许可微笑着点了点头:“这个我知道,不过我还是要问问,最近海河帮到底有一笔什么样的大买卖会使得老帮主与四个长老产生这么大的意见分歧呢?” 班远超愣住了,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许可这个问题,可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许可已经离开了房间。 班远超长长地叹了口气:“后生可畏啊。” 他此时才明白,许可的那个问题根本就没想过要从自己这儿得到什么答案,人家要的只是自己的一个反应,许可是在试探自己,问题问完,自己这一愣,人家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 见许可出来,邹强才松了口气,之前在香堂前班远超对许可说的威胁的话邹强可是记得的,他还真怕班远超会对许可怎么样。 虽然许可进入海河帮查案是通海警察局局长打过招呼的,可是海河帮的这些人又何尝真正把警察局放在眼里,真要对许可不利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先生,你没事吧?”邹强上下打量了一下许可,担心地问道。 许可摇了摇头:“我没事,班长老请我喝茶而已,只是那茶是好茶,泡茶的手艺却差了些。”许可说完笑了笑,阿九在一旁静静地站着,仿佛这一切都不关他的事情。 “先生,接下来我们该做什么?”邹强问道。 许可说出了两个字,不但是邹强,就连阿九也都傻眼了。 许可回答邹强:“睡觉。” 海河帮只给了许可两天的时间,可是这家伙竟然不着急查案还有心思睡觉。 阿九倒是没什么意见,既然许可说要睡觉,那么他就帮着安排住处,他的责任就是满足许可的一应要求,为许可在海河帮查案期间提供便宜。 邹强却拉下了脸,自己的哥哥命悬一线,只有两天的时间,许可不抓紧查案,找出凶手,反而要睡大觉,他的心里很不舒服,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对许可抱了太大的希望,就许可这态度,真能找出凶手么?看来自己还是得再想办法,另做打算。 邹强跟在许可的身后,可是脑子去在开小差。 阿九把他们领到了客房,邹强就准备进自己的房间。 许可对阿九说道:“你去休息吧,明早七点来叫我。” 阿九点了点头,许可又叫住了邹强:“你到我的房间来一下。” 邹强跟着许可进了房间,许可让他坐下,拿起桌子上的水壶,给他倒了杯水:“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看法?”邹强摇了摇头,看法自然是有的,只是他不想说罢了。 许可掏出雪茄点上,淡淡地说:“我问你,今晚来到海河帮你有什么感想?” 邹强不太明白许可是什么意思,他又摇了下头。 许可叹了口气:“海河帮的水很深,就拿四大长老来说吧,邹勇说他们都是老帮主的好兄弟,可是你应该也看出来了,四个人根本就不是一条心,各有各的小九九。” 这一点邹强并不否认,事实就是如此。 或许老帮主在的时候这些人还保持着表面上的一团和气,可是现在老帮主已经遇害,这些人自然就各有心思,各怀鬼胎了。 “许先生,我们就只有两天的时间了,两天后如果我们不能抓住那个凶手,我哥他……” 没等邹强说完许可便打断了他:“放心吧,你大哥不会有事的,我承诺过就一定会做到。” 邹强望向许可,许可虽然面带微笑,脸上却很是坚毅,他这才松了口气:“可是就一觉醒来,我们就少了好几个钟头的时间。” “不懂得休息的人是做不好事情的,你也应该看到了,现场已经被清理过了,除了三具体尸体,我们根本就没有任何的线索。尸体我检查过,三个人都是中刀毙命,而凶手出刀的力度也很大,这一点也符合你大哥的特征,你大哥就是个孔武有力的人。也就是说,单纯从尸体的检查来看,检查的结果对我们也没有任何的帮助。” 邹强点了点头:“这么说来我们岂不是没有任何的办法了?” 许可笑道:“办法是人想出来的,只是需要些时间罢了。相信我,办法总比问题多,去吧,好好睡一觉,明天醒来或许我就已经想到办法了呢。” 邹强知道许可说的也是实情,只好叹了口气回了自己的房间。 待邹强离开后,许可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点了支雪茄,靠在床沿,在脑子里如过电影一般幻想着邹勇从赌场离开,回到海河帮,去到老帮主住处的那一幕,据邹勇说,他进入老帮主的卧室发现老帮主被杀,便准备叫人,而这个时候就有一帮人闯了进来,那帮人是负责帮内巡夜的,他们是看到外面那传话给邹勇的弟兄的尸体才冲进来的。 这时间咬得很紧,甚至邹勇都没来得及叫出口。 这班巡夜的人是事先就有意埋伏好的还是偶然出现的呢? 许可觉得事先安排好的可能性不大,这组人一共有八个,人多是很难控制的,很容易就会有人把今晚的事情给说漏嘴了,所以很有可能是偶然出现的,当然,说偶然也并不偶然,他们巡夜是很有规矩的,大概什么时候巡查到什么地方,而那个点上,他们正好巡到帮主的住处这儿。 只要凶手在时间上拿捏好了,让他们正好赶上抓住邹勇这个“凶手”也是不无可能的。 邹勇从进入房间到发现老帮主的死再到巡夜人冲进屋里大约有一分半钟的时间,要想杀死那个传话的人引起巡夜人的注意的话,那么凶手应该是在杀害了老帮主夫妇后便躲在了暗处,传话那人是凶手安排的,他没有跟进房间应该也是事先就设计好的,传话人也没想到凶手会连他一起杀了,所以就算他看到凶手从暗处出来他也不会警惕,这正是为什么他面对面被人用刀插入心口却没有发出一点响动的原因。 传话那小子是邹勇介绍进帮中的,因为人机灵,老帮主就留他在身边了。 假如这人是其他人介绍进来的倒好说了,偏偏又是邹勇。 据阿九说,这小子进帮的时间不长,平素里也没见他与谁走得近,这就奇怪了,按说他是邹勇介绍来的人,又在帮主的身边做事,平日与谁都没有亲近,他又是什么时候被收买的呢,到底收买他的人开出的是什么价码才会让他出卖引荐自己的恩人? 再者,这小子是个机灵的人,那他该是很聪明的,做这样的事情他就不怕到时候会把自己也搭进去么? 另外四大长老给自己下马威他能够想通,可班远超为什么要悄悄地单独与自己见面,还劝自己别再管这件事情,甚至还阿诺放走邹勇呢?他真是为了自己的安然考虑么,答案自然是否定的,自己与他非亲非故,他怎么可能为自己着想,这其中是不是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内幕?莫非他是怕自己查出些什么,可他就不怕这样做更会引起自己对他的怀疑么? 第36章 什么买卖 阿九做事情确实很踏实,早上七点他准时敲了下许可的房门,许可早就已经起了,打开房门,阿九微微点了下头:“先生,早餐已经备好了。” 隔壁房间的门也开了,邹强走了出来,不过从邹强那憔悴的样子来看,他一晚上都没有睡好,眼里充满着血丝。 “走,先把早餐吃了。” 阿九领着许可和邹强到了饭厅,黄朔正坐在那儿吃着早餐。 见许可和邹强过来,黄朔冷笑一声:“小子,昨晚睡得踏实吗?” 许可回答道:“还好,就是床板硬了些,多添两床褥子就好了。” 黄朔的脸色微微一变,轻哼一声:“记住,你只有两天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晚上了,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许可笑道:“我记住了,谢谢黄长老的提醒。” 黄朔站起身来,向外面走去,不再理会许可他们。 “许先生,我觉得有些奇怪,四个长老好像都不希望我们查这件事情,他们既然都是老帮主的兄弟,老帮主的死明显有可疑,你来查案,他们不应该是这样的一个态度才对的。”邹强说道。 许可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你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不错,很有做警察的潜质。知道我为什么说海河帮这潭水深了吧?” 邹强说道:“现在想想,就算让县警察局介入估计也查不出什么来。” 吃过早餐,许可对阿九说:“我想见见赵长老,你帮我通报一声。” 阿九说道:“不用通报,赵长老说过,如果许先生想要见他,随时都可以。” 赵登科是在香堂东厢的屋里见的许可,那儿是帮主平日里处理帮务的地方。 “我和许先生谈话,别让任何人来打扰。”赵登科一脸的严肃,阿九应了一声离开了房间,许可让邹强也到外面去侯着,倒不是他想瞒着邹强什么,只是有邹强在场,或许赵登科会有顾虑,一些话也说不开。 “许先生的调查有眉目了?”赵登科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许可也笑了笑:“怎么说呢,完全没有一点头绪。” 赵登科叹息道:“那可不妙,你的调查有没有结果会直接影响到邹勇的性命呢。” “我也知道,可有时候就是这样,有心栽花花不发,很多事情不是你下多大的功夫就能够有多少收获的,不像种庄稼那么简单。” 赵登科点头表示赞同:“许先生,其实在我看来,你不该管这事情的,这原本就是海河帮的内务,我们海河帮自己能够解决。” “怎么解决?处置邹勇这个所谓的凶手么?赵长老,有句话不知当不当问。” 赵登科表示他可以问。 许可说道:“难道赵长老就不觉得邹勇杀害老帮主的事情很是蹊跷么?” 赵登科问道:“怎么说?” “就比如邹勇为什么要杀害老帮主,他的动机是什么,想要达到的是什么目的?” 赵登科没有说话,许可又问道:“另外,就算他有动机,有目的,可非得用这样的方式来弑杀老帮主么,以他在海河帮的地位,他若要杀老帮主,应该想其他的办法,而不是如此冲动。当然,假如他是想要寻仇什么的就另当别论了,可老帮主对他只有恩,并没有仇。” 赵登科点头说道:“嗯,许先生说得有些道理,细想起来这件事情的确很是蹊跷,不过邹勇被抓了现行,这总是事实吧?你们警察也好,侦探也好,办案不是讲求什么证据么,那么多双眼睛看到邹勇握着刀出现在老帮主的家里,而那把刀正是他行凶所用的凶器,这还不够么?” “那些我们暂且不说,我只是想知道赵长老是怎么想的,你也认为邹勇就是凶手么?”许可一双眼睛紧紧地盯在赵登科的脸上。 赵登科犹豫了一下,最终他摇了摇头:“我觉得邹勇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正如你说的,老帮主对他有恩,邹勇是个性情中人,恩怨分明,行事也是大丈夫的气慨,要说他会对老帮主下毒手,原本打死我也不会相信的。” 赵登科说到这儿话锋一转:“不过么,这么多双眼睛都看到了邹勇手拿凶器出现在老帮主的卧室里,在他们看来就是邹勇杀了老帮主,就算我有异议又怎么样?许先生也知道,我现在是代帮主,说老实话,此刻帮里觊觎帮主位子的人很多,我也不在许先生面前伪装清高,我同样想做海河帮真正的帮主,这个时候如果我贸然说出反对的意见,大家会怎么看我,怎么想我?” 许可倒也理解赵登科的这番话,这就是典型的屁股决定脑袋,当你处于某个位子上的时候,你就不再是原来的你了,你得习惯用符合那个地位的思想来考虑问题。 “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赵长老,如果让你猜这凶手是谁,你会给出什么样的答案?这只是一个假设,我想赵长老应该能够回答的吧?”许可拿起桌子上的茶水喝了一口。 赵登科一脸的为难:“这个么……” 许可说道:“但说无妨,我们的谈话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知道。” 赵登科叹了口气:“这样背后乱说,无凭无据的我还真是说不上来。” “老帮主死了,赵长老接替这个位子的呼声最高。”许可提示道。 赵登科苦笑:“没错,可是有资格坐这把交椅的却不只是我赵登科一个人,就拿另外三个长老来说吧,他们也一样有资格做帮主,只是他们没我性急罢了。” “我还听说之前海河帮有一个重要的业务在谈,而这业务很遭到了帮主和罗长老的反对,而其他的两名长老却没有什么态度。” 赵登科没想到许可会问这个问题,想了想他说道:“这笔买卖可是我海河帮的高度机密,等闲不能让人知道的,所以许先生,对不住了,我不能告诉你什么。” 许可说道:“可是这对于我查案有关键性作用,放心吧,法不传六耳,我会守口如瓶的。” 赵登科还是有些犹豫,他真不知道不是应该把事情告诉许可。 许可没有再催促他,坐在那儿,点上了雪茄。 赵登科捧着茶杯,喝了两口,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好吧,那我就告诉你,这件事情千万不能透露出去,它会影响了我们海河帮的声誉。” “哦?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许可问道。 赵登科说道:“许先生应该知道,我们海河帮是以船运为主的,那是我们的主要经济来源。前些日子,在老雷的介绍下按下了一桩生意,利润十分的可观,我们几乎不用有任何的投入就能够得到丰厚的回报。” “既然是这么好的事情,为什么老帮主会反对呢?” 赵登科回答道:“因为对方是日本人,就这么简单。老帮主这个人的脑子很轴,认死理,再加上老帮主老家是东北的,咳,他的这种情结你是知道的。” 日本人?许可的神情也有了细微的变化:“我们与日本最终会有一场战争的,一旦战争打响,通海很可能就是一处登陆点,赵长老,你就没有想过到这买卖很可能会让你沦为民族罪人么?” 赵登科沉下了脸:“不就是做日本人的航运生意么,怎么说成了民族罪人了,再说了,现在不是还没有开战吗?海河帮上上下下一万多号人,张着嘴就等着吃呢,不做生意拿什么养活他们。” 许可长长地叹了口气,怪不得老帮主会极力反对这桩买卖,老帮主或许早就已经看出日本人的心思了。 “就因为老帮主不同意这买卖,你嫌他挡了财路,于是……”许可没有说完,赵登科瞪大了眼睛:“许先生,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我赵登科一直以来都唯老帮主马首是瞻,情同手足,就算老帮主反对这趟买卖我也不会对老帮主生出异心的。” 许可静静地望着他,没有说话。 赵登科脸上的愤怒消失了,换成了戚然:“我知道,帮主这一出事,就会有人联想到这买卖上来,别看他们把我推出来做代帮主,私低下却有着自己的小九九,许先生,我以我的性命担保,老帮主的死与我没有任何的关系,是的,我的心里也明白邹勇应该是被冤枉的,可邹勇只是个幌子,有道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在这个敏感的时候自然也会有人怀疑到我的身上来的。正因为如此,我就更不敢替邹勇说话了。” 许可轻声说道:“对于这桩买卖,我听说黄朔也是反对的,既然这生意是雷长老介绍的,他自然不会反对,班长老呢,他又是什么个态度?” “老班他这个人是个万事不操心的闲人,对于生意上的事情,他根本就不过问,就是请他来商议点什么事情也从来不发表什么意见,这件事情上如果说他有什么态度的话,那就是他觉得我们应该尊重一下老帮主的那份情结。” 许可说道:“那也是一个态度,说明他也是反对这桩买卖的,对吧?” 赵登科低下了头:“是的,所以后来这买卖我们就放弃了,我也回绝了日本人那边。许先生,你想想,既然我都已经拒绝了日本人,还有必要这么做吗?” 第37章 一石二鸟 “赵长老,我问你一个假设性的问题,假设雷长老在这桩买卖中有什么利益损失,他会不会记恨老帮主?” “啊?老雷?”赵登科没想到许可会做出这样的假设。 许可点了点头:“我说了,只是假设,假设雷长老在最初和日本人谈的时候已经答应了对方的什么条件,又从对方的手里得到了什么好处,最后事没办成,那么他的处境就很是尴尬,你拒绝了日本人,起因是因为老帮主的反对,只要清除了老帮主这个障碍,那么这桩买卖就又有了回旋的余地,不是么?” 赵登科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不,不会,老雷不是这样的人,想当年为了救帮主,他差点把命都给搭上了,他和帮主可是过命的交情。我不相信他会做出这样的事来,还是他主动来劝我的,说不就是一桩买卖吗?黄了也就黄了,咱海河帮没这单生意不也一样过到了现在?我想想也是这个道理,海河帮能够有今天,靠的是帮主的带领,兄弟们的和睦。” 许可的心里暗笑,兄弟间的和睦? 那些小弟倒也不说了,毕竟自己没有什么接触,单说他们这四大长老就是貌合神离。 雷伯言在帮里大肆安置自己的耳目,美其名曰是为了维护帮规,惩戒违纪的人,可他是不是还有别的心思就不得而知。所谓的闲散之人班远超,看似不管事儿,却在雷伯言的身边安插了阿九,他会不会也在其他长老身边甚至帮主的身边安置了亲信呢? 黄朔看似一个直人,说话做事也像是个莽夫,但莽张飞还能绣花呢,许可自然也不会只看他的表面。 至于眼前的这个赵登科,在海河帮是个能人,一般来说能人都是相对圆滑的,不然他也不会赢得好口碑,使得另外三个也想坐上帮主宝座的人无奈之下只能先推他代了帮主之职。 总之,海河帮的这四个长老都不简单,每个人的心里都有着自己的小九九。 老帮主在的时候还能够压得住他们,可是现在老帮主已经遇害了,他们之间迟早会有一场争斗,所欠缺的不过是一个导火索罢了。 “赵长老,老帮主有子女么,怎么没见到他们?”许可问道。 赵登科说道:“老帮主有一个女儿,在北平女子师范读书,我们已经通知她了,估计今天她就能赶回来,唉,可惜啊,要是她是个男儿身,那海河帮就后继有人了。” 许可笑了:“赵长老这话就有些言不由衷了吧,刚才你可是说了,你很在意帮主的位子,你还说不只是你,其他的几个长老也都想当帮主,此刻这样的感叹是不是虚假了些?” 赵登科望着许可,半天才说道:“你错了,年轻人,你并不了解帮会,如果老帮主有接班人,那么帮主的位子自然就会传给他,那样的话,谁都不会有异议的。可是帮主没有接班人,结果就会导致帮主之争,对于一个帮会来说,这样的争斗是很可怕的,甚至还会有流血,有牺牲,会动摇帮会的根基。海河帮不是普通意义上的黑帮,它就像大清国时的漕帮一样,做的是正行,搞的是船运,其实我们大家都是苦哈哈出身,能够走到今天并不容易,别人怎么想我不清楚,可是就我自己而言,我不希望看到那样的结果。” 赵登科顿了顿,才又说,这就是他为什么要请许可来密谈的原因。 他希望许可能够查出那个杀害老帮主的凶手,也请许可给他出出主意,怎样才能够使海河帮平稳过度,不要有流血牺牲,他不希望看到老帮主的心血毁于一旦。 许可苦笑:“赵长老,你也太高看我了,查出杀害老帮主的凶手就已经很不容易了,至于海河帮的内部争斗,我想那不是我能够参与的。” 赵登科的神色有些颓然,他叹了口气:“看来海河帮将会经历前所未有的浩劫啊。” 许可又坐了一会就离开了。 出来后邹强好奇地问他,赵登科找他做什么,许可大致说了一下。 邹强也很是担心:“真要那样,不只是海河帮,还不知道会给无辜的百姓再来什么样的灾难呢,你也知道,海河帮的势力遍及津沪沿海的十几个县,帮众也有一万多人。” 许可淡淡地说:“我就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不是救世主,能够把杀害老帮主的凶手揪出来,还你哥一个清白就已经很不错了。” 邹强想想也是,此刻最重要的是邹勇能够脱险,平安无事,海河帮内部的争斗不是他们能力所能及的。 “阿九,带我去见雷长老。”看样子许可是准备和四大长老都见上一遍。 雷伯言在执法堂里,执法堂是海河帮惩治违反帮规的弟子的刑堂,许可才踏入厅内就觉得有些寒意。雷伯言选择在这儿见自己,莫不是有什么深意? 雷伯言的脸上带着笑,迎上前来:“许先生,真是不好意思,刚刚在这处理了一点帮中的事务,阿九说你想见我,我就让他把你带到这儿来了,不会介意吧?” 他请许可坐下,并没有摒退左右,许可也不在意,自然就让邹强跟在自己的身边了。 “雷长老,我也是循例找你们了解一些情况,你也知道,杀人的现场已经被收拾整理干净了,从现场我是无法再找到什么线索的。” 雷伯言点了点头:“明白,因为我们是帮会,发生种事情我们内部可以解决就没想过报官,加上当场又抓住了凶手,谁都不会想到保护现场什么的。”说到抓到凶手的时候他看了一眼邹强,邹强面无表情,他就算是心里再不悦也不好对雷伯言甩脸子,这可是人家的地盘,自己的哥哥生死还握在人家的手上。 “听雷长老这意思,也觉得邹勇是杀害老帮主的凶手喽?”许可微笑着问道。 雷伯言说抓的可是现场,人证物证俱在,那还有错么? 许可微微点了点头:“雷长老说得没错,可有一点我想请问雷长老,邹勇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的动机是什么?” 雷伯言一脸平淡地说道:“那个就不是我们要考虑的事情了,我们不是法官,用不着凡事都要说出个一二三来,有人证,有物证,在我们看来就足够了,当然,我们给县警察局面子,既然你们说邹勇不是凶手,只要能够在我们给的期限里找到真凶,我们也不会为难他。” 雷伯言的手下送了茶来。 雷伯言招呼许可喝茶,自己也端起了杯子。 “雷长老,有件事情我想和你单独谈谈。”许可一边喝茶,一边说道,眼睛瞟向了雷伯言的一众手下。 雷伯言皱起了眉头,挥了挥手,他的手下退了出去,邹强也和阿九一道离开了。 许可这才说道:“我听说雷长老曾经替帮里拉了一桩买卖,不过却让老帮主给否了,因为老帮主不愿意做日本人的生意,有这回事么?” 雷伯言并不否认:“有这回事,是老赵对你说的吧?” 许可点了下头:“我想知道雷长老是怎么和日本人搭上线的?” 雷伯言有些不悦:“你不会怀疑我吧?” 许可笑了:“雷长老,稍安勿躁,我并不是怀疑你,我说了,就是了解一下情况。” “我不知道这件事情与老帮主的死有什么关系。”雷伯言不满地说道。 许可脸色一正:“你可以这么想,可是别人却不会这么看,赵长老也说了,这是一笔大买卖,而且根本就没有什么风险,一本万利的事儿,可因为老帮主的反对,这买卖就黄了,在别人看来老帮主是不是就成了阻碍你们做成这笔大买卖的绊脚石呢,因为老帮主妨碍了你们的利益,所以你们必须把他清除掉。” “你血口喷人!”雷伯言的反应很大,一下子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脸色胀红,恶狠狠地盯着许可大声叫道。 门外的海河帮弟子听到动静,冲了进来,许可安静地坐在那儿,一双眼睛玩味般望着雷伯言,雷伯言也感觉到自己的失态,他扭头望向那几个弟子,喝道:“出去,谁让你们进来的?” 几个弟子忙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许可叹了口气:“雷长老,你又何必动气呢,我说的是实话,难道你敢保证其他的人不会有这样的想法么?” 雷伯言细细一想,许可这话还是有些道理。 “我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想当年,我为了救帮主,连命都不要,我和帮主是过命的交情,三十几年的兄弟,别说是区区一桩买卖,就是给金山银山也动摇不了我们的感情。” 雷伯言眯缝着眼睛又继续说道:“我明白了,是有人想利用这件事情整我和老赵,先是杀了老帮主,然后把屎盆子扣到我们的头上,自己好坐上帮主的位子,这一招真狠,一石二鸟啊。” 说到这儿雷伯言抬眼望向许可:“许先生,希望你能够把老帮主的死查个水落石出,我雷伯言不想背这个黑锅,更不能让那人的奸计得逞,需要我配合的我一定配合。” 许可一直在观察着雷伯言,他当然不会因为雷伯言的这番言行就马上相信了他,不过看来雷伯言并没有在作戏,倒有着几分真实。 “雷长老,查案是我的份内事,我会尽力的,不过刚才我的那个问题还希望你能够给我一个答案,你是怎么和日本人搭上线的,是谁的关系?” 第38章 要结果么? 雷伯言说道:“也不存在是谁的关系,是人家自己找上我的,那是三个月前吧,我亲自跑了趟船,因为那趟买卖货主很有份量,那趟货的目的地是仁川,交了货后,我就领了两个手下四下里转转,他们是第一次去仁川嘛,新鲜好奇。” 雷伯言说当他领着两个手下去了一个叫“水车屋”的料理店吃东西的时候,便有几个黑衣人把他们“请”到了一处秘密所在,当时可是把雷伯言吓了一跳,以为是遇到什么事了,后来才知道那些是日本人,找他只是为了谈一笔生意。 “从骨子里我也是不想和日本人做买卖的,老帮主是东北人,他的家乡就是让日本人给占了,烧杀抢掠,无恶不做。”雷伯言说着叹了口气。 许可不说话,掏出雪茄点了一支,静静地听着。 “可我们海河帮虽说是帮会,却也是生意人,当听了日本人的条件以后,我动心了,正如你所说,根本就是一本万利的事情,我们根本就不用投资,只是租借一个码头给他们,然后向他们提供船运服务,那劳务费是平时的三倍,就连他们自己的船支借我们的水道也一样会付给我们费用,我细算了一下,按他们说的那样,一年下来的收入就是我们现在的四倍还要多,我确实是动心了。” 商人重利,再加上海河帮也确实很需要有这么一笔收入支撑。 海河帮是天津卫第一大帮没错,可赵登科说得也没错,第一大帮也得吃饭,兄弟们就指望着帮会过活,假如抛开对方是日本人的身份而言,这笔买卖原本是没有什么错的。 可偏偏对方是日本人,而此刻日本与华夏的关系也十分的敏感,处于战争的边缘,说不定什么时候这场仗就会打响。 “雷长老,现如今我们和日本的关系你不会不清楚吧?”许可问道。 雷伯言点了下头:“当然清楚,所以当时我也犹豫了,没有马上答应他们,说是回来商量一下,再说这事情也不由我负责,帮里管理生意事务的是老赵,所以回来以后我便把这件事情和他说了,老赵听了很开心,说目前海河帮正处于危急的时刻,早就捉襟见肘了,假如这笔买卖能够做成的话,那么海河帮又能够撑上很长一段时间的。” 许可冷笑一声:“可是你们就不曾想过天上怎么会掉下这样一个大馅饼来么?华夏与日本一旦开战,通海自然就是一个登陆点,而你们与日本人所谓的生意合作,实际上就是替他们做了前期的筹备工作,甚至他们会利用这条线,将伪装成侨民的士兵运送到华夏来,雷长老,你们难道就没想过这些么?” 雷伯言的脸上露出错愕,看来他还真没想过这一点。 “这个……”雷伯言说不出话来。 许可说道:“好吧,我没有问题了,如果我再想到什么,会再来打扰雷长老的。” 雷伯言说道:“尽管来就是了,我会尽全力配合的,老赵那边我也会和他沟通。我想老班应该已经和你聊过了吧?” 许可扭头望向雷伯言,雷伯言这话有些意思。 “别看老班整天像个闲人,可是他哪里真能闲得下来,他那些只不过是做过老帮主看的吧,之前他负责帮里事务时弄得一塌糊涂,乱七八糟,在别人看来那是他的能力有问题,其实不然,他是私心太重了,别人不知道,可是我心里清楚得很,他老班的资产甚至比整个海河帮都还要多,这人心机重,喜欢背地里使绊子,弄不好这一次就是他想要嫁祸我们。” 雷伯言说到这儿便停住了。 许可只是微微一笑,告辞离开了。 “要不要和黄长老谈谈了?”见许可出来阿九轻声问道。 许可想了想:“谈谈也好。” “黄长老的脾气倔,性子急,不过人是个好人。”阿九说了一句。 许可看了阿九一眼,虽然只是和阿九相处了大半天,可是阿九的性子淡,话不多的,更不会主动和自己说什么,偏偏对黄朔他就上了心。 阿九并没有回避许可的目光,他又补了一句:“假如说四大长老里谁最值得信任,那就是黄长老了。” “你不是班长老的人么?”许可轻声问道。 阿九半天才说了一句:“我是华夏人。” 他的这句话就有些意味深长了,看来阿九对于其中的内幕也有所了解。 许可咳了一声:“你就不想告诉我点什么吗?” 阿九说道:“现在不行,当你真能够查到些什么再说吧。”这句话说完,阿九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他把许可他们带到了黄朔的住处,才走到门口,就听到了黄朔的叫骂声,听那口气被他大骂的人应该是他的儿子。 一个二十四、五的年轻男子从屋里跑了出来,一只鞋子跟着飞了出来,越过了那男子的头顶。男子看了许可和阿九他们一眼,也不说话,没命地向外面跑去。 接着黄朔就追到了门边,当他看到许可他们时,鼻子里哼了一声,小跳着到院里拣起那只鞋子套到了脚上,背着手回了屋。 黄朔大咧咧地在正中的那把椅子上坐下,阿九领着许可和邹强进了屋。 “你们来做什么?”黄朔手里拿着一个小泡壶,咕了一口茶。 阿九轻声说道:“许先生想向您了解下情况。” 黄朔冷笑道:“估计我这是他的最后一站吧。” 没想到黄朔这人的心还很细的,许可果然没有看错,表面上看着黄朔是个莽夫,人家的心里却清楚得很。 许可微笑着上前一步:“黄长老,过门是客,你不会是想让我站着说话吧?” “坐。”黄朔终于冒出了一句。 许可坐了下来,阿九看了看邹强,那意思是让邹强和自己到外面去候着。 邹强也知道这些长老的脾气,自己若在,很多话人家都不好说,便跟着阿九出去了。 黄朔放下泡壶,望着许可,也不说话,他倒是要看看许可想和自己谈什么。 “黄长老也觉得邹勇就是凶手?”许可的开场白很直接,只有直接才能够看出对方内心的真实想法。 黄朔说道:“谁是凶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老郝已经死了。至于说邹勇嘛,他要么是一枚棋子,要么就是个替死鬼!他的生死根本就无足轻重。” 许可淡淡地说:“谁的生死无足轻重?黄长老,我们谁都没有资格漠视他人的生命。” 黄朔哈哈大笑:“被漠视的生命还少么?从古至今,但凡争斗,总有人会被牺牲的。小子,你以为这真是海河帮的事情,假如你真这么想就太天真了,别看是小小的海河帮,这里面的道道儿可多了去了,如果死一个邹勇,能够平息一场腥风血雨我认为值得。” 和之前的三个长老不同,黄朔更切中了问题的本质,看来阿九说得没错,黄朔是个明事理的人,只是黄朔的话许可却无法苟同,在许可看来,邹勇也不应该牺牲的。 “邹勇的牺牲就真能够平息这场风波么?邹勇死,只能说是没有人带会去查郝帮主是怎么死的,可是内斗仍然存在,帮主的位子,以及以后海河帮何去何从,这些根本就不是一个邹勇的死能够解决的问题,黄长老,你说我说得对么?” 黄朔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眯缝着眼睛望着许可,许可的话说得没错,这些确实不是死一个邹勇就能够彻底解决的。 “那我倒想听听你有什么想法。” 许可叹了口气:“要想彻底化解海河帮的危机,根源还是在追求真凶上,抓住真凶,我们就能够揭露凶手杀害郝帮主的动机,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对郝帮主下的手,只要把他给揪了出来,那么他们的阴谋才会大白于天下,当阴谋被揭穿了,才是真正被粉碎,接下来也才不会出现黄长老所担心的腥风血雨。” 黄朔没有说话,他在咀嚼着许可的这几句话,细细一想也是道理。 黄朔这才大声叫道:“来人,上茶!”许可长长地松了口气,看来自己是把黄朔说动心了,不过此刻许可的心里对于阿九的身份开始有了怀疑,阿九到底是什么人?他并不只是海河帮的一个小伙计那么简单,他好像对四个长老的底很是门清,他应该知道不少海河帮的内幕。 “小子,我不否认你的话有道理,可是你想过没有,假如牺牲邹勇,那么明面上就只剩下帮主的位子之争,而大家的吃相呢就不会太难看,毕竟那些事情是摆不到桌面上来的,局面也还能够控制得住,可是一旦从郝帮主的死深挖下去,最后的结果势必大家就会撕破了脸,没了脸没了皮,接下来的事儿就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了,其实我们大家的心里都清楚,邹勇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可是为什么我们都持着同样的态度?就是不想把矛盾激化,海河帮不能乱,海河帮乱了,它的波及和影响是很巨大的,造成什么样的后果谁也不敢去想像。” 黄朔说到这儿又喝了口茶:“现在你确定你还想要那个所谓的真相么?” 许可没有说话,他在回味着黄朔的这一番话。 如果现在谁还敢说黄朔是莽夫,他许可第一个不答应,黄朔对自己说得很透彻,确实如他所言,真相有时候是很残酷的,而海河帮的四大长老不管他们出于什么样的心理都在刻意地隐瞒着事情的真相,谁都不愿意看到那个撕破脸后的结果,那结果或许真是血淋淋的! 第39章 五死三伤 许可的心里也在问自己,自己真的想要那个所谓的真相么? 许可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这件事情一旦牵到日本人,那肯定就不简单,这已经不只是海河帮的事了。 郝帮主的死,一是日本人在暗中捣鬼,二是海河帮有人与他们相互勾结,这根本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阴谋。 相对而言,几个长老牺牲邹勇的应对倒是解决问题最好的办法。 当然,许可相信那个与日本人勾结的人应该就在四个长老之中,可是他也不敢让真相大白于众人面前,弑杀帮会老大,那可是于道义所不容,这样的众怒不是他能够承受得起的,他们的目的是掌握整个海河帮,若是他的罪行暴露了,又如何服众? 最后的结果只能是大家撕破脸,一场江湖龙虎斗。 几个长老都是老狐狸了,他们谁都知道这件事的本质是什么,也早早就预见到了追查下去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从情感上说,除了那个内鬼,其他的人都希望能够抓住真凶,替郝帮主报仇,可是这样一来,很可能会让整个海河帮于一夜之间分崩离析,这又是他们都不希望看到的结果。 所以他们最后不谋而合地做出了一个决定,那就是牺牲邹勇,原本邹勇就是一枚被利用了的棋子,况且他在海河帮根本就是一个无足轻重的角色,牺牲他一个人来保全整个海河帮。 争斗当然并不会因为邹勇的死而结果,不过接下来的博弈就不会那么血腥了,帮主之争,那看的是各自的手段,谁上位,支持谁,反对谁,哪怕最后大家坐不到一起而拉杆子分家,那都可以采取一种平和的方式。 确切地说,邹勇的牺牲使得海河帮赢得了一个缓冲的机会,不让矛盾一下子被激化,让整个海河帮走向极端。 许可没有说话,捧着茶杯在发呆,如果之前他还信心满满一定能够揪出真凶,救出邹勇,此刻他却不得不仔细考虑与权衡这其中的利弊。 黄朔取过他的旱烟杆,点了袋烟,轻轻咂吧了两下。 “小子,我知道你是有些本事,可是你却不明白什么是江湖,要说对郝帮主的感情,我黄朔不比任何人差,我也比任何人都希望能够抓住凶手替郝帮主报仇。我们原本就是江湖人,快意恩仇是何等惬意的事情,可是想想喏大一个海河帮很可能因此而四分五裂,同室操戈,血流成河,这口气我就得忍,忍字头上一把刀啊,那刀剜的是心呐。” 一时间许可竟然说不出话来,他还是头一回感觉到这般的无奈。 黄朔轻轻叹了口气:“年轻人,听我一句劝,放手吧,倘若你执意为了一个邹勇,而把事情的真相给挖出来,会有更多的人因为你找到的真相而送命,你于心何忍?” 许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黄朔的住处的,他的脑子里面一片空白。 出来之后邹强和阿九和他说什么,他也仿佛没有听见。 见许可这失魂落魄的样子,阿九和邹强把他送回了房间。 邹强给许可倒了杯水,许可接过杯子木然地喝了一口,邹强轻声问道:“许先生,你这是怎么了?” 好半天,许可才回过神来,他望着邹强:“邹强,你确定要救你大哥?” 邹强用力地点了点头,不过眼里却有着疑惑,他不知道许可为什么会有此一问。 “假如因为救你大哥,而使得海河帮牺牲更多的兄弟,你还会坚持么?” 邹强不解地问道:“什么意思?” 许可很平静地说道:“要救你大哥,我就必须挖出老帮主被害的真相,而这真相一旦公诸于众,那么海河帮的矛盾就可能一下子激化,海河帮将会分裂,彼此仇恨,甚至会发生大规模的械斗,有更多无辜的人因此丧生。” 邹强瞪大了眼睛,他还真没想过只不过是查一桩杀人案会有这样严重的后果。 许可这才把大致的情况向邹强说了一遍。 邹强也是个明白人,他听了以后皱起了眉头:“可是为什么牺牲的要是我哥?” 许可苦笑了一下,这个问题他可回答不了了,只能说是邹勇的运气太差吧,恰好让他给赶上了。 邹强望着许可:“许先生,你是不是准备放手了?” 许可摇了摇头:“不知道,我还没有想好。毕竟这不是一件小事,海河帮上上下下一万多号人,真出了事情不只是帮会的劫难,对于帮会所辖各地的老百姓也是巨大的灾难,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道理你不会不明白吧?” 邹强轻哼一声:“那我不管,总之我哥不能死,我只有这么一个哥哥,如果许先生决定放手,那我自己想办法。” 许可拍了拍他的肩膀:“别冲动,我不是还在想法子么?好了,你先回屋休息一下吧,这一上午也够累的了。” 邹强离开了许可的房间,许可关上门,靠在床头,闭着眼睛。 此刻已经不是单纯的查案了,如果只是因为案子许可不会这样为难,虽然他崇尚法律,但他也并不迂腐,为了一个真相而搞一出江湖龙虎斗,搭上更多无辜人的性命这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 这案子他可以不再往下查,可是邹勇呢?自己来海河帮查案的初衷就是为了帮助邹勇,不让邹勇冤死,难道自己真要放开手去,眼睁睁地看着邹勇成为牺牲品么? 许可此刻还真是陷入了两难,他想到了班远超,班远超之前就曾向自己提议,只要自己不再查郝帮主被害一案,他会设法把邹勇放了,让邹勇远走高飞,到外地去换个身份过自由的日子,只是这弑主的罪名怕是邹勇得一辈子背负着了。 可是现在看来这无疑是最好的办法,既救出了邹勇,也不至于让海河帮内乱。 许可的心里很是无奈,他也不知道邹家兄弟会不会接受这样的做法。 “咚咚!”敲门声响起,接着是阿九的声音:“许先生,有人找。” 许可过去把门打开,他看到了阿九身后的叶辰,叶辰的神情很是焦急,许可眯缝着眼睛:“进来吧。”叶辰进了屋,许可把门关上:“说吧,出了什么事了?” 叶辰说道:“罗将军那边来电话说,莫德春半道上被人劫走了,老鹰一组八个人,五死三伤。罗将军说,让你马上给他打个电话,他找你有急事。” 许可的心里很是震惊,竟然有人敢在复兴社的虎口里夺食,复兴社的行动组成员并不是泛泛之辈,五杀三伤是什么概念,也就是说根本就是人家案板上的肉,很可能就没有一点还手的余地。 许可问道:“知道是什么人干的么?” “叶探长怀疑是那个凶手,据复兴社活着的兄弟说,对方只有一个人。”叶辰补充了一句。 许可瞪大了眼睛:“什么?”对方只有一个人,竟然把复兴社的一个行动组给灭了,叶辰苦笑道:“是的,对方就一个人,先生,还真让你说着了,这个人应该对复兴社的手段很了解,应该……” 叶辰还没有说完,许可便说道:“这个人应该不是之前那两个案子的凶手,而是另有其人。”叶辰问为什么。 许可冷笑一声:“凶手的目的是报仇,以他表现出来的实力,他要在老鹰的眼皮底下杀了莫德春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可是他却把老鹰整个组给铲了,带走了莫德春,一个复仇者,根本就不用多此一举。” “那就怪了,又是谁把莫德春给劫走了呢?”叶辰还是想不明白。 许可说道:“莫非是他?” 叶辰追问道:“谁啊?” “余化龙,也就是莫德春口中的那个老大,还记得莫德春说过么,这个余化龙很厉害,曾经一个人解决掉了一队追兵,如果是他,那么这件事情就说得通了。” 叶辰微微点了下头:“不管怎么说,这个余化龙都是个厉害角色,至少换做我是不可能做到这一点的。对了,叶探长让我问问你,你这边的事情什么时候能完,我们到底还要不要再继续等下去了?” 许可说道:“算了,你们也别在那守着了,我估计凶手应该不会来了,莫德春不是把最后两个受害者的名字告诉我们了吗?看看能不能把最后两个受害者找到,然后再做打算。我这边还得等上一天,要不这样,你陪着叶探长先回魔都去,我这的事一完就赶回来。” 叶辰关切地说道:“那先生你自己注意安全。” “嗯,我会的,你们也一样,不管那个劫走莫德春的人到底是不是余化龙,都是个危险的人物,很难说他会不会对付我们,所以你们也不能大意,保护好叶探长。” 叶辰挺了挺胸:“是,先生请放心,我一定不会让叶探长有事的。”说着他笑了,那笑容再着几分玩味,许可哪里不知道他想的什么,许可白了他一眼:“行了,年纪轻轻的,一天那小脑袋瓜里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送走了叶辰,许可便把莫德春被劫之事暂时放到了一边,至于罗将军那边,等有时间了他再打电话过去,其实不用打这个电话他都知道罗将军找自己做什么,不就是重新委托自己找到下一个目标么? 现在他要做的事情就是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能够救出邹勇,又能够化解了海河帮的危机。 第40章 郝大小姐 门被推开了,许可从床上弹了起来,他看到闯进他屋里的是一个一身缟素,梨花带雨的美丽女子,也就是十八、九岁的样子,跟在她身后的另一个女子却是熟人,正是差点把许可当成日本奸细给毙了的韩薇。 阿九望向许可:“先生,对不起,我没拦住,这位是我们大小姐,这位是她的好友韩姑娘。” 许可的脸上露出微笑:“郝小姐好,韩姑娘好。” 他那样子就像第一次与韩薇见面一般。 韩薇见到许可有些惊讶:“是你?” 郝大小姐走到了许可的面前,“噗通”一下就跪了下来,许可连忙伸手把她架了起来:“郝大小姐,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啊!”韩薇也顾不得许可了,拉住了郝大小姐:“郝玲,你这是做什么啊?” “许先生,听说你是个很有本事的侦探,我求求你,一定要抓住凶手,替我父亲报仇啊!”郝玲带着哭腔说道。 许可好容易请她坐了下来,让阿九给她倒了茶。 “大小姐,凶手他们不是已经抓到了么?”许可轻声说道。 许可的心里也很是纳闷,郝大小姐今天会赶回来奔丧的事情他是知道的,可他没想到郝大小姐一回来就给自己来了这么一出,他自然要把事情给问个明白,到底是谁把她引到自己这儿来的。 郝玲这才止住了眼泪,轻轻咬了下嘴唇:“我不相信邹勇会做出这样的事情,邹勇向来敬重父亲,父亲于他有恩,而他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虽然他好赌,可并没有其他的劣习,就算是赌也有节制,不会四处欠账,我对邹勇可以说十分的了解,要说他杀害了父亲,我不相信!” “可人证物证俱在,他确实很有嫌疑。”许可并没有松口,情况并不明朗,这个时候他可不敢乱说什么。 郝玲说道:“我见过邹勇,他把一切都告诉我了,他是被人陷害的。” “是他让你来找我的?”许可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一个问题。 郝玲摇了摇头:“不,是我自己要来的,你到海河帮查我父亲遇害的真相,在帮中早已经传遍了,我来就是希望你能够抓住真凶,替父亲报仇。” 这时韩薇才说道:“姓许的,这事儿你到底答应不答应啊?” 韩薇对许可就没有那么客气了。 许可叹了口气:“郝大小姐,既然你知道我来贵帮就是为了查你父亲的死因的,你又何必再跑这一趟呢?” “可我听说你想要放弃对真凶的追查,有这回事么?”郝玲一双杏眼紧紧地盯在许可的脸上,许可感觉到脸有些发烫。 自己要放弃对真凶的追查她又是怎么知道的?之前许可只是和邹强提了一嘴,莫不是邹强想要通过郝玲给自己施压么?如果这样的话,那许可真就会看低了邹强,他很不喜欢对自己玩心机的人。 “谁告诉你我要放弃?”许可问道。 郝玲愣了一下,她犹豫着是不是该告诉许可。 许可淡淡地说:“如果你不愿意回答,我也不勉强。” 韩薇在一旁说道:“你就告诉他吧,事无不可对人言,有什么好隐瞒的。” 郝玲这才说道:“是班叔叔说的。” 班远超?这事情还真有意思,班远超怎么就那么肯定自己会放弃?再说了他不也希望自己放弃么,还答应设法把邹勇给放了,让自己带走的呢。此刻他又怂恿着郝玲来找自己,他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不过知道不是邹强说的,许可心里倒是舒服了些。 “我并没有说要放弃,他们给了我两天的时间,这还一天都没过去呢,放心吧,这件事情我会继续查的,一定会给你一个结果。” 许可说这话的时候,阿九忍不住看了他一眼,这眼神正好让许可给捕捉到了,许可冲着阿九微微一笑:“阿九,你先送大小姐回去吧,大小姐,请节哀。” 韩薇扶着郝玲往外走去,到了门口,韩薇扭过头来冲许可说道:“姓许的,你可得抓紧点!” 打发了郝玲,许可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不一会阿九就回来了,他进了许可的房间,然后轻轻关上了门。 “先生,你真打算把这个案子继续查下去么?”阿九问道。 许可笑了:“你是希望我继续查下去呢,还是放弃啊?” 阿九说道:“牺牲一个邹勇,表面看起来确实是顾全了大局,可是……”阿九像是故意卖了个关子。 许可说道:“可是什么?” “可是矛盾却依然是存在的,不是么,我个人认为,就算是牺牲邹勇,也只能暂时缓解矛盾的激化,可是却只是治标而不治本,从郝帮主遇害,整个海河帮其实就像是一个火药桶,只要有一点火星就能够把它给点着,这只是一个迟早的问题。” 许可听明白了阿九的意思:“你是说长痛不如短痛,索性把矛盾明朗化,摆到桌面上来,然后海河帮大乱再到大治,是这个意思吧?” 阿九叹了口气:“我想海河帮大多数人还是能够分辨是非对错的,不是么?” 阿九一直是站着和许可说话的,此刻许可才招了招手,示意阿九坐下:“阿九,我一直很好奇,你到底是什么人?” 阿九说道:“我就是海河帮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既然阿九不愿意露底,许可也不再追问:“阿九,你应该也知道,郝帮主遇害的根源在哪里吧?” 阿九点了下头:“知道,正因为知道,我才会说这事情应该把它摆到台面上来,我知道先生今天见了诸位长老,也明白了调查这件案子的厉害关系,可是先生可不想过,一旦依着他们,看似保全了海河帮,可那个时候海河帮还是原来的海河帮么?” 许可微微点了下头:“说下去!” “整件事情都有着日本人的影子,一旦老帮主遇害的真相被隐瞒了,那么日本人下一步会怎么办?渗透进海河帮,慢慢地,海河帮就会沦为日本人手上的一件工具,几个长老说是维护海河帮的利益,其他他们只是考虑自身的得失,他们却没有想过,一旦海河帮真被日本人控制了,下一步他们要么成为帮凶或傀儡,要么就会步老帮主的后尘。” 阿九的几句话让许可对他有了新的认识,不得不说,阿九看问题很是深刻,这一点许可也考虑了很久才想明白的,否则他刚才也不会对郝玲那么肯定地答复自己会把案子给查个水落石出了。 “可是你考虑过后果没有?”许可淡淡地问道。 阿九点了点头:“考虑过,只要先生在公布你的调查结果之前给我们两、三个小时的准备,我想我们应该能够掌握住局面,不会发生大规模的流血事件。” 许可也听明白了阿九的意思:“我凭什么相信你有掌握全局的能力?你刚才也说了,你只是海河帮的一个小角色。” 阿九说道:“现在我确实无法向先生证明什么,不过如果我是先生你,那我就一定会赌这一把,因为这是最好的解决问题的办法,清理海河帮,一劳永逸!” 许可笑了,那笑容中带着苦涩:“我怎么感觉自己就像是你们手中的一件工具,而且我还没有任何的选择。”阿九也露出了笑容:“在国家利益面前,我们都是工具,其实先生的心里非常清楚,日本人为什么要把手伸向海河帮,而我们所做的,只是为了斩断他们的这只手罢了。” 许可沉默了良久,最后点了下头:“好,我答应你。” 阿九微笑着说道:“我知道先生一定会答应的。” 说罢他就准备离开,许可叫住了他:“郝大小姐和韩薇的关系很要好么?”阿九点了下头:“先生有所不知道,韩姑娘的父亲早年是和郝帮主一道从东北逃出来的,郝帮主建立了海河帮,而韩大当家则落草为寇,坐上了‘清风寨’大当家的交椅,只是‘清风寨’不知道怎么就惹到了日本人,韩大当家被日本人设计惨死,韩姑娘在大家的扶持下接了父亲的班。假如不是韩大当家出了事,韩姑娘和我家大小姐一样,还在北平师范读书呢!” 怪不得许可在韩薇身上会有一份特殊的气质,敢情她也是接受过新式教育的人。 “海河帮说不帮会,其实更多的精力还是专注于生意场上,清风寨却不一样,要论起武力,清风寨要厉害得多,只是清风寨平日里并不祸害乡里,他们劫的都是些不义之财,啃的也是硬骨头。” 阿九感觉自己话有些多了,笑了笑:“若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出去了,马上到午饭的点了,我去张罗一下。” 许可点了下头,阿九离开了房间。 许可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脖子,打开门走出了房间,他看了看隔壁邹强的房门是关着的,守在院子里的一个海河帮小兄弟上前来说道:“邹警官去看他大哥去了。” 原本邹强以为许可真要放弃追查郝帮主遇害的真相,心里憋屈,便去看邹勇去了,他想告诉邹勇,他是不会放弃救出这个大哥的,哪怕带着几个过命的兄弟闯海河帮也要把邹勇给救出去。 第41章 重新开价 吃过午饭,许可和阿九说了一声,阿九便叫了辆车把许可送回到了莫家,也就是那个假莫德春的宅子。 许可让车子在外面等着,自己进去了。 叶紫涵正在客厅里和叶辰说着什么,她好像在责怪叶辰没把许可带回来。 当她看到许可的时候脸上先是露出了惊喜,不过马上便是晴转多云,多云转阴了。 “你还知道回来?”叶紫涵没好气地说道。 叶辰迎了上来:“先生,你怎么来了?” 许可微笑着说:“就猜到你们还没走,过来看看你们。” 叶紫涵没给他好脸色:“有什么好看的?你是大忙人,还有时间管我们么?” 许可脸上的笑容更甚了:“叶辰应该已经和你说了吧?你们俩先回魔都,我随后就到。当然,你若是舍不得我,可以留下来等我的。” “谁舍不得你了?”叶紫涵轻嗔一声:“叶辰,收拾好了么,收拾好了我们走。” 许可也不管她,坐下后拿起电话给罗永忠挂了过去。 “喂,哪位?”一个年轻人的声音传来。 “我是许可,找罗将军。” 对方听了说了声稍等,不一会就听到了罗永忠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许先生,怎么现在才回电话啊?”罗永忠有些不耐烦了。 许可淡淡地说道:“罗将军,我们之间的委托关系好像已经结束了吧?”他是在提醒罗永忠,自己能够回这个电话已经很不错了。 罗永忠咳了一声,态度转变了许多:“许先生,事情你的助手应该已经转告你了吧?” “嗯,不过人我已经交给你们了,是在你们手里丢的,怨不得我。” 听到许可是和罗永忠通话,叶紫涵也不闹了,竖起了耳朵。 罗永忠叹了口气:“许先生,我知道这事情不怨你们,不过你也知道,这几个人对我们有很重要的意义,所以我想……” 许可没等他说完便插话道:“罗将军,对于你们的事情我没兴趣知道,如果你还想让我继续给你们找人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这价钱我们得先说好。上一次你们并没有把实情告诉我,所以这一次我必须加价。” “价钱不是问题,我可以跟你翻一倍,还是和上次一样,先付给你一半的定金。”罗永忠也是爽快人,他当然爽快了,反正用的也不是他的钱。 许可冷笑道:“罗将军,恐怕这价钱还得再谈谈吧,现在对方冒出来一个狠角色你也应该是知道的,就连复兴社的行动小组都不是人家的对手,我们可是拿命在拼呢。” 罗永忠没想到许可会狮子大开口:“许先生,适可而止吧,这已经是我能够出的最大价码了,希望你别记我太为难。” 许可说道:“我不为难你,你们大可另请高明。” 罗永忠被许可这话给噎着了,半天不吭声。 许可说道:“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就挂了。” “等等,你到底要多少?”罗永忠问道。 许可想了想:“一百万现大洋,不二价。” 罗永忠苦笑了一下:“许先生,你这是不是有些趁人之危了?” 许可说道:“罗将军,你只是个经办人,如果实在做不了主,你可以请示一下你们管事的,说老实话,假如不是你们的人挖坟掘墓也就不会有这些扯淡的事情发生了,现在你们开始想要追回国宝了,早干嘛去了?” 罗永忠也自知理亏,他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行,就依你,一百万,我会先打五十万到你的账上,不过你也该给我一个期限吧?” “半个月。”许可回答道。 罗永忠讨价还价:“不行,太长了,十天。” 许可说道:“那就十天,不过还是老规矩,十天之内我找不到你们要找的人,定金我不退。”说罢许可直接就挂掉了电话。 叶紫涵不屑地说道:“你就是个财迷,也不知道你要这么多钱来做什么?” 不过她好像又想到了什么,凑到了许可的跟前:“对了,刚才你说什么挖坟掘墓是什么意思?”许可笑着说:“有些事情你还是不知道的好,这年头,知道的事情越多就越不安全。” 叶紫涵轻哼一声,不再理他:“叶辰,我们走!” 许可也跟着出了莫家大门,叶紫涵和叶辰上了车,许可走到车边:“叶辰,回去以后你去趟赵德庆家,请他设法尽快帮我找到另外那两个人的下落,有下落马上通知我,别轻举妄动。” 叶辰点了下头,许可又对叶紫涵说道:“你那边也多托人打听打听,想要抓住凶手就得先把最后两名受害者找出来。动作一定要快,否则凶手和那个救走莫德春的人要遭遇上的话,结果就不得而知了。” 许可一脸的正经,叶紫涵不由得也严肃了起来:“行,不过你可得早点回来,我可是听说了,郝家大小姐是出了名的美人儿,别呆这儿乐不思蜀了。” 叶辰和叶紫涵的车子离开后,许可才上了车回海河帮。 “喂,你跑哪去了,找了你老半天呢。”许可刚回到海河帮还没来得及进屋就被韩薇给叫住了。 许可望着韩薇:“你找我有事么?” 韩薇说道:“怎么,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 对于韩薇,许可还是有些好感的,虽然韩薇是山大王,可是身上却没有多少匪气,而且他也听说了清风寨素有侠名,倒不是一味的打家劫舍。通过韩薇绑架自己的那件事情也能够看出韩薇其实还是蛮善良的,也讲道理。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该知道,海河帮只给了我两天的时间调查这个案子,我的时间很紧,满打满算,已经不到一天半的时间了。”许可微笑着一边说,一边推开了自己的房门。 韩薇跟着进了许可的房间,她四下里打量了一下:“你的那两个同伙呢?” “那叫同伴。”许可苦笑。 韩薇说道:“对,同伴。我看那个女的好像对你有些意思吧,她是你的女朋友吗?” “不是,她是魔都租界巡捕房的探长,因为一桩案子我们是合作关系。” 韩薇很不客气地坐了下来:“是吗?” 许可岔开了话题:“你没陪着郝小姐么?” “她在灵堂呢,那儿呆着闷得慌,我便寻思着找你说说话,顺便看看你是怎么破案的。对了,郝帮主的死你查得怎么样了?到底是干的?” 许可摇了摇头:“不知道,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要查清楚是需要些时间的。” 韩薇正想说什么,阿九走了进来:“先生,班长老来了。”他说着看了一眼韩薇,韩薇站了起来:“好吧,既然你有客人我就不打扰了,忙你的吧,记住喽,假如你愿意跟我回山寨,我随时都恭候着,清风寨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着的。” 说罢莞尔一笑。 许可轻轻叹了口气,走到韩薇的面前,对韩薇小声说了一句什么,神情有些尴尬。 阿九的脸上却有着笑意,他也看出来了,韩薇那丫头对许可好像很上心的。 许可瞪了阿九一眼:“发什么呆,还不有请班长老。” “不用了,老朽是不请自来了。”班远超进了门,微笑着说道。 许可忙请他坐下,给他倒了杯茶:“班长老找我有什么事吗?” 班远超看了看阿九,阿九退了出去。 “许先生,不知道我的那个建议你有没有好好考虑?”他指的自然是许可放手不管这案子,他把邹勇交给许可的事情。 在他看来,许可一旦清楚了其中的厉害关系是肯定会答应自己的条件的,可偏偏许可是头倔驴,他回答道:“我考虑清楚了,不接受。” 班远超一点都不惊讶,他笑道:“年轻人啊,就是气性大,说白了,这对邹勇来说也没什么损失,为什么非得杠着呢?” 许可轻笑道:“班长老,男子汉大丈夫,总得有所为有所不为吧?再说了,黑的就黑的,白的就是白的该是什么就是什么,不是么?” “看来你是铁了心要把案子查下去喽?”班远超的神情一变。 许可点了下头:“说得没错,这案子还真是有必要查个水落石出呢。” 班远超愣住了:“你真决定了?”许可笑道:“是的,我确实决定了,是不是出乎了长老的预料啊?” 班远超摇了下头:“这倒是对我没有什么影响,好吧,既然是你的决定,我尊重。对了,听说你今天一大早就见了另外几位长老,能说说看你们都说了些什么吗?” “其实也没说什么,只是随便聊聊。” 班远超又问:“那有什么收获了么,有没有发现谁才是真正的凶手。” “班长老说笑了,这样聊聊就能够知道谁是凶手,那案子也就太好破了。班长老,你觉得谁会是凶手呢?”许可把皮球又踢了回去,这老家伙分明就是在刺探自己的口风的嘛。 班远超摆了摆手:“这个我怎么会知道,我这个人不管事,就是好奇心重了些,我也知道,好奇心太重不好,好奇心会害死人的,偏偏却管不住自己。” 说到这儿,班远超站了起来:“好了,不打扰你了,好好查案吧,你剩下的时间可是不多了,希望你能够有好运气。” 班远超走了,许可望着班远超的背影,眼睛眯缝着,在四个长老当中,他最怀疑的两个人一个是雷伯言,另一个就是这个班远超了。 第42章 惊人之语 整个下午许可都呆在海河帮他居住的那个院子里,石桌上摆了一套茶具,温着炉火,品着茶,抽着雪茄,就像个没事人一样,倒是急坏了一旁的邹强。 他请许可来是查案的,偏偏许可就像是来休闲度假一般,上午见了几个长老,下午干脆就门都不出了。 “先生,这马上就过去一天了。”邹强站在许可的身后轻声说道。 许可“嗯”了一声:“我知道。” “可是这样坐着总不是办法啊!”邹强忍不住说道,言语间少不了报怨的情绪。 许可扭头看了他一眼,脸上仍旧带着微笑,邹强也不知道许可怎么就笑得出来。 许可下一句话就把邹强给噎着了:“那你说,我们该怎么查?” 邹强心道,我若知道该怎么查还用得着请你来么?邹强不是没想过自己查,他今天去找邹勇就是想多了解一些情况的,可是邹勇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 许可示意他坐下,给他倒上一杯茶:“有人证,有物证,那么多双眼睛都看到邹勇拿着凶器出现在老帮主的住处,而我们来之前那现场就已经被清理得干干净净了,你觉得这案子能够查得清楚么?” 邹强当然也知道许可说的是实话,想要抓住真凶确实很难,可是再难许可也该做点什么吧?什么都不做算什么?许可该不会是来海河帮混上两天,拍拍屁股就走人了吧,敢情那关着的不是许可的什么人。 “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吧?你答应过我哥,会查出真凶,还他清白的。”邹强一双眼睛紧紧地盯在许可的脸上,许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这茶不错,尝尝。” 许可放下杯子,对站在院门边的那个年轻男子招了招手。 那男子是阿九的人,是专门留下替许可跑腿传话的。 “先生,有什么吩咐?”男子小心地问道。 许可微笑着说:“你跟着阿九多长时间了?” 男子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许可会问这么一个问题。 不过他还是老实回答了:“我跟着九哥差不多三年了吧。” 许可点了下头:“三年,不长,不过也不算短了,那么在你看来九哥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九哥是个做事很认真的人,别看他平时话不多,对兄弟们却很好,兄弟们的事情他都默默地看在眼里,谁家有点大灾小难的,他也舍得出钱。” 许可又问道:“平日里九哥与几个长老谁的关系最好?” “这个么,我还真不好说,九哥这个人脾气好,轻易不会得罪人,和几个长老相处得都不错,长老们都信任他。” 许可没有再说什么,掏出两块大洋:“我的雪茄抽完了,去给我买两包烟吧,要‘骆驼牌’的。”那男子接过钱,嘴里却说道:“两包烟要不了这许多钱的。” 许可笑道:“剩下的当是给你的酒钱,知道你好那口。” 男子有些不好意思:“先生连这都知道啊,那谢了,我这就去。” 男子离开了院子,邹强疑惑地问道:“你认识他?” “今天第一次见。”许可平静地回答道。 “那你怎么知道他喜欢喝酒?”邹强问。 许可说道:“他的身上还散着酒气,眼睛也不是很有神,再着一丝倦怠,还有血丝,说明昨晚他喝了不少,中午吃饭的时候,他几乎没多少食欲,一双眼睛总是望向旁边桌子上摆的酒坛子,典型的一个酒鬼。” 邹强苦笑,这些自己同样也看在了眼睛,可就怎么不走心呢。 “先生,你问他那么多关于阿九的事情,不会是怀疑阿九……”邹强没有往下说,许可淡淡地说道:“我怀疑什么?只是随便问问罢了。” “可是先生,我们只有一天的时间了。”邹强还在纠结这个问题。 许可又喝了一口茶:“一天的时间已经很长了。” 男子把烟买来了,再次面对许可,他那脸上笑容灿烂了许多。 “麻烦你把阿九给我叫来,我找他有些事情。”许可对男子说道,男子很爽快地应了一声,小跑着去了。 不一会,阿九就来了。 “先生找我有事?”阿九轻声问道。 许可点了下头:“能不能替我传个话,我想和几个长老议件事儿。” 阿九皱起了眉头:“先生的意思是和几个长老同时坐到一起商议事情么?” “嗯,就像昨晚那样,省得我一个个再去见他们,怎么,有问题么?”许可微笑着问阿九。 阿九摇了摇头:“没有问题,我这就去通知。” 阿九转身准备走,许可叫住了他:“另外把大小姐也请去吧,她也该听听的。” 阿九眯缝着眼睛:“先生不会是已经找到真凶了吧,可记得我们说的那件事儿?” 许可笑道:“哪里会忘记,你先通知吧。” 大约二十分钟后,阿九回来了:“先生,四个长老和大小姐都在香堂里候着了。” 许可这才站了起来,对邹强说道:“我们也过去吧。” 香堂里,四大长老小声地谈论着什么,郝玲也和她身旁的韩薇说着话,韩薇的身份特殊,所以海河帮也不拿她当外人。 见到许可到来大家便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望着许可,他们很好奇许可把大家召集起来到底想说些什么。 许可在椅子上坐下,目光扫视了一圈,脸上露出了自信的笑容:“诸位,眼瞅着就到饭点了还把大家请到这儿来,真是不好意思。” 黄朔轻哼一声:“小子,有什么话就说吧,别扯那闲篇。” 赵登科也笑着说道:“是啊,小许先生,你有什么话就直说,你也知道,郝帮主大丧,帮里的事情不少。” 班远超和雷伯言没有吭声,目光却一直没离开过许可,就连郝玲和韩薇也是一脸的好奇。 许可咳了两声:“是这样的,我已经查出了杀害郝帮主的真凶,不过呢,还有些细节我得核实一下,海河帮在治丧中,不便于我安静的思考,一会呢我先回黄府去,明天早上十点,赵代帮主,我想在老帮主的灵前把这个真凶揪出来,一来么,告慰老帮主在天之灵,二来么,惩戒真凶,给其他弟子一个震慑。” 许可这话不由得让大家都是一惊,黄朔的神情有些激动:“什么?你已经查出凶手是谁了?是谁,你倒是说啊!” 郝玲更是一下子窜到了许可的面前,拉住了许可的衣袖:“许先生,你就说出来吧,干嘛一定要等到明天呢?” 许可笑了:“大小姐别着急,各位长老也稍安勿躁,凶手很狡猾,若不是我心细还真查不出来,大家都知道我是侦探,办案讲求的是真凭实据,在没有拿到确凿的证据之前,我是不会把凶手的名字说出来的,不过么请大家相信,明天早上,我一定会当着海河帮上下,揭开凶手的真正面目,好了,我要说的说完了,各位,明天早上见。” 许可说罢便转身离开了香堂,大伙儿愣在了当场。 阿九追出了门:“先生,你答应过我,一旦查出凶手会提前告诉我的。” 许可冲他笑了笑,那笑容有些诡异:“我有分寸,对了,你就不用安排车子送我了,明天一早我会开自己的车过来,完事了我还得赶回魔都去呢,至于海河帮后面的事情我就不掺和了。” 邹强也是一肚子的狐疑,他就不明白了,许可明明就没有进行过什么调查,怎么就知道谁是凶手了? 许可既然当着大家宣布了这件事情应该是不会有错了,邹强的心里很是郁闷,许可在海河帮的一举一动他都是看在眼里的,许可到底是怎么查出的真凶呢? 离开了海河帮,邹强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先生,你是怎么查出来的,到底谁是真正的凶手?” 许可轻笑道:“这个么,暂时不能告诉你,对了,你带枪了么?” “啊?哦,在身上呢。”邹强说道。 许可拍拍他的肩膀:“今晚你就留在黄府陪我,晚上让你看一场好戏。” 邹强原本就准备跟紧了许可的,他可是一肚子的疑问呢。 回到黄府,许可让人准备了些吃的,和邹强吃过晚饭便拉着邹强回了自己的卧室。 “你在做什么?”邹强见许可在忙碌着,一会把被子抱到了椅子上弄成了人形,一会又在调换着那椅子的角度。 许可也不回答,他让邹强到屋外去,此刻已经上灯了,他让邹强从外面看一下,自己弄的那玩意像不像一个人坐在书桌旁。 几番折腾,邹强才说这回很像了,许可长出了口气:“行,就这么着吧,可惜时间太紧,不然可以更像些的,要是是站着的,能够左右移动就更好了。” “先生,你到底在搞什么名堂?”邹强还是不明白,许可也不解释:“晚点你就知道了,好了,我们去屋顶看月亮吧!” 邹强望着许可,就像看个疯子,在他看来许可的行为已经没有任何的逻辑可言了,他也是警察,虽然只是小地方的小警察,可是他也没听过像许可这样办案的。 许可见他那样子,笑了起来:“兄弟,有些事情早早说出来就不灵光了,你就安心地看着吧,一会一定能够给你一个惊喜。” 说罢,许可真领着邹强上了屋顶,在一处不起眼的地方藏了起来,那地方刚好能够看到许可的房间方向,距离也不远,三米开外。 第43章 一场好戏 今晚的天气不错,月色也很美。 邹强却没有心情赏月,他几次想要开口却被许可用眼神给制止了。 两人在屋顶呆了已经两、三个小时,马上就是子夜了。 最初许可的脸上是充满了自信的,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信心渐渐有些动摇了。 邹强索性不说话,闭上了眼睛养起神来。 许可看了看表,差两分钟十二点,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丝响动,邹强也听到了,一下子惊醒,就要一下子腾起来,许可摁住了他,他才慢慢直起身来。 三条黑影翻过院墙,到了院里。 他们慢慢地掩向了亮着灯的许可的房间。 只见其中一个先在窗户那儿窥探了一下,对另外两个点了点头,一个黑衣人守在了门口,另外两个迅速推开门闪了进去。 许可对邹强小声说道:“该我们出场了。” 说罢他先跳了下去,邹强紧张地掏出枪来,也跟着跳下去。 院里那黑衣人听见动静望了过来,邹强那黑洞洞的枪口已经对准了他。 黑衣人的手里也拿着枪,他犹豫着是不是抬起枪来或是提醒一下同伴,许可却已经到了他的面前,笑眯眯地夺下了他手里的枪一枪托砸在了那人的头上,那人倒到了地下。 邹强没想到许可夺枪的动作蛮麻利的,他跟了上来,许可已经走到了房门前,靠在门边:“出来吧!”许可的声音不大,却足够屋里那两人听清楚了。 两人慢慢地走了出来,手里的枪对准了许可。 邹强的枪口也对准了其中的一个黑衣人,邹强有些埋怨许可托大,许可不该走到门边的,还摆了一个这样的造型,哪里像是对敌啊? 这个时候院门开了,一阵零乱的脚步声,是韩薇带了人冲了进来,她的手里拿着的是那把从叶紫涵那缴去的勃朗宁,此刻她那大当家的风范十足,一挥手:“把他们给我拿下!” 许可退到了一边,屋里的两个黑衣蒙面人见大势已去,并没有做无畏的抗争。 两个蒙面人被带了出来,韩薇的手下动手扯下了二人的面具,其中一个正是阿九。 阿九望着许可轻轻叹了口气:“假若我不来呢?” 许可淡淡地说:“你不会不来,即便你心里很清楚我或许是在诈你,可是你还是会来的,因为你是一个过于小心谨慎的人,这样的人通常都会有强迫症,明白什么是强迫症么,那就是事事追求完美,容不下一点的瑕疵,任何一个犯罪都不可能做到完美,总会遗漏某些细节,其实这样的遗漏原本并没有大碍,你们原本已经做得很好了,没有留下一点的线索给我,根本就是个无头案,可是你却偏偏对于自己的疏漏太清楚,加上你的个性使然,你会不自觉地把自己的疏漏无限的放大,于是你觉得我很可能也看出了什么。” 说到这儿,许可把手里的枪交给了邹强,走到阿九的面前继续说道:“郝帮主的死是一个阴谋,而且是一个大阴谋,它关系到什么你我的心里都清楚,或许对于我来说,算不得什么,毕竟我是个普通小老百姓,可是对于你们而言,一旦阴谋败露,那影响是巨大的,后果也是不堪设想的,你就更容不得出现哪怕是一点的疏忽,所以明明知道我今晚挖了个坑,你还是要往里跳!” 邹强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一出,现在他隐隐明白了,真正的凶手就是面前的这个阿九,至于许可说的阴谋什么的,他却有些听不明白。 阿九微微点了点头:“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从一开始我就对你有怀疑,虽然刚与你接触的时候你的话不多,可是你却故意给了我一种神秘感,你是雷长老的人,可是却又是班长老安插的眼线,这也就罢了,竟然与黄长老的关系也很密切,也就是说,你与海河帮的几个核心人物都相处得不错,一个不多言语,性格沉稳的人,又怎么可能如此的八面玲珑呢?” “不过那个时候我并没有真正猜到你的真实身份,我甚至在想,你要么是复兴社的人,要么可能是地下党,这两种身份无论是哪一种,那么我们都有可能站到一起,可是后来呢,我见了所有的长老,他们几乎都是一个意思,那就是牺牲邹勇,换取海河帮的一个平稳过渡,在和黄长老沟通的时候我基本上已经被他说服了,长老们说得没错,矛盾不激化,海河帮就能够维持现状,就算为了帮主的位子他们会有争斗,那也只是私底下的,不会引起帮会的动荡,在他们看来只要海河帮不乱,那么所有的外部影响他们都可以设法解决。” 阿九听到这儿不解地问道:“可是你又为什么要答应我一查到底呢?在海河帮,我与几个长老相比根本就是人微言轻。” 许可又笑了:“这个问题问得好,正是最后你和我说那一番话才使我真正怀疑你有问题,都说海河帮的雷长老长于心计,但心机与城府最深的却是你,阿九!你明明已经看出我被黄长老说服了,我甚至还打算接受班长老的建议,放弃调查,带着邹勇离开通海,在这个时候你就冒出来了,假装义正辞严地说了那番话,其实最不希望真相大白于天下的人就是你,可为什么你还要这么做呢?” 邹强和韩薇也不约而同地问了一句为什么。 许可说道:“原因很简单,一来如他自己说的,他人微言轻,而我看似已经被黄长老给说服了,他这么说一来是彰显自己的立场,让我觉得他是一个有着正义感与爱国心的人,二来也是对我进行最后的试探。还记得我之前对他的身份产生怀疑的时候我问他是什么人,他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他是华夏人,他这句话误导了我,我还真就以为他是复兴社或是地下党的人了。” “要说是华夏人,海河帮谁不是华夏人?都说江湖人爽直,但谁也没有爽直到开口就说自己是华夏人的份上,这叫什么,欲盖弥彰!说明他早知道这场谋杀里存在着与日本人的博弈,但四个长老都表示,与日本人合作的事情除了他们四人与帮主之外帮内其他人根本就不知道,阿九又是怎么知道的?” 阿九冷笑一声:“我还真是看走眼了,整天无所事事,脸上总是一副与人无伤的笑容,却不曾想你那脑子里竟然想到了这些。” 许可耸了耸肩膀:“谢谢夸奖。阿九,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应该是日本人吧?” 阿九的脸色微微一变,露出一丝傲气。 韩薇上前扯开了阿九一名手下的衣袖:“他们是黑龙会的人。” 许可望去,那人手臂上果然纹了一条黑龙。 许可皱起了眉头,他的脑子里突然间有些混乱,这黑龙他好像在哪儿见过,可是一时间他又想不起来,再细想头便疼得利害,他索性就不再去想了。 “杀害郝帮主,引发帮主之争,再凭着你与四大长老之间的唯妙关系,或联合,或打压,最后你便能够轻易地控制海河帮,以你在帮中的地位,可以让黑龙会的人大肆渗透,那个时候就算新的帮主和四大长老知道了真相,也已经无力对付你了。你甚至还可以再酿出新的弑杀帮主或长老的血案,慢慢地,海河帮最终就成了你们的囊中之物。” 阿九冷哼一声:“可惜,我早该杀了你。” 许可微笑着摇了摇头:“世上没有后悔药,再说了,这只能怪你自己,就如我说的,如果今晚你不来,那么这一切就只是我的假想,我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结果呢,只能是我灰头土脸地离开通海,成为海河帮的一个笑柄。唉,可惜,你却没能够沉住气,当我离开海河帮时,你一直在告诫我别忘记了答应你的事情,我就知道你会上套,只要我不给你个准信,你一定会怀疑我是不是已经知道那个真凶就是你了,以你的个性,哪怕知道今晚这儿是给你挖好的陷阱,你也只能往下跳的。” 阿九说道:“你就不怕接下来海河帮会大乱么?几个长老应该早已经和你说了可能导致的结果吧?” 许可掏出一支雪茄,邹强忙给他点上了火。 许可慢悠悠地说道:“海河帮不会乱的,也乱不了,他们之所以有这样的担心,那是因为他们彼此怀疑对方就是弑杀帮主的元凶,其实四个长老都与这件事情无头,虽然他们各自有着各自的小九九,但有一点,对于帮主和海河帮他们都是忠诚的。” 许可说到这儿,就听到了鼓掌的声音,进来的是四大长老,而带头鼓掌的是黄朔。 “小子,你说得没错,正是出于这个心理,我们几个老家伙才不愿意去揭开真相。”黄朔开口说道。 许可冲他们点了点头,又望向阿九:“海河帮四大长老没问题,你觉得海河帮会乱么?” “你早就安排好了这一切?”阿九望向四大长老,许可说道:“差不多吧,今天韩姑娘离开的时候我只对她说了一句,晚上带上人请上几位长老到黄府看一出好戏!” 第44章 后会有期 黄府的客厅里坐着海河帮的四个长老,郝大小姐、韩茹,当然主座上坐着的是许可,虽然许可让邹强也坐下,可是邹强却还是选择了站在许可的身后,许可抓住了真凶,邹勇洗脱了弑主的嫌疑,保住了性命,邹强对许可心存着感激。 四大长老的脸色多少都有些尴尬的神情,其实他们谁都没有跟日本人走得很近,只是彼此间缺少了足够的信任,生了间隙,才会对彼此有所猜忌。 从内心来说,四个人都是很维护海河帮的,不想海河帮毁于一旦,生怕追查真凶会导致祸起萧墙之内,引得兄弟相残,海河帮内哄,这些都是四人不愿意看到的。 正是这样,他们才会都选择了牺牲邹勇,来换取海河帮的安宁。 “唉,想来真是惭愧,想当年我们兄弟间是何等的亲密不间,无话不说,同甘共苦,一同进退,可现如今怎么就变成了今天的这个样子。”雷伯言深深地叹了口气。 赵登科也很是感慨:“谁说不是呢,海河帮创建之初,那是一个难,可是兄弟们咬着牙跟着郝大哥一道也挺过来了,现在日子好了,大家的关系也生分了。” 班远超的脸也微微发红:“那是我们都开始学会计较了,计较个人的得失,大哥做了帮主,我们成了长老,海河帮也成了天津卫的第一大帮,权利,地位,金钱等等诱惑,使得我们的本心迷失了。” 黄朔只是叹息着摇头,却不说话。 许可微笑着说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自古以来,很多一起创业的人都是这样,在逆境中,大家能够齐心协力,可到了顺境,因为种种的诱惑,大家便各自有了各自的心思,这也怪不得大家的,毕竟我们都是凡人,而非圣人,不过希望几个长老通过这件事情能够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只有你们一条心,海河帮才会是海河帮,只有海河帮在,你们才能够牢牢把握住当下所拥有的一切。” 韩薇没有说话,她知道自己是外人,这种时候她是不方便插话的,再说了,四大长老还是她的长辈。郝玲也默不作声,她更没有资格去指责四个自己的父辈。 四大长老一齐点了点头,赵登科咳了一声:“许先生说得是,我有一个想法,原本应该是回了帮里再议的,不过么既然现在把事情说开了,我想就在这儿说了吧。” 他的目光望向郝玲:“之前帮里有规矩,帮主传男不传女,这是郝帮主亲自说过的,他说一旦他有什么事,帮主的位子由我们四人商议会推举其中一个接任,不过我觉得我们四个都已经老了,况且我们不管推谁出来做这个帮主,总会有人心里不舒服的,所以我的意思是就不管什么男啊女的了,帮主之位就由大小姐接替,你们看如何?” 他这话一说,郝玲惊得站了起来:“赵叔叔,使不得!” 黄朔这时也说话了:“使得,有什么使不得的,你若不接,不是累得我们几兄弟争个头破血流么?” 班远超也说道:“老赵就提议好,我也觉得行。” 郝玲说道:“各位叔伯,真的使不得,一来我年轻,什么都不懂,二来父亲说过,女子不能干涉帮中事务,所以……” 雷伯言没等她说完便打断了她:“玲丫头,你就别再推辞了,不懂可以学,没有谁生来就懂的,再说你不懂几个叔叔还能不帮着你么,至于什么女子不能干涉帮中事务,那是你父亲给叔叔们脸,你可是有文化的人,读过洋学堂的,我们只是一帮大老粗,海河帮想要走得更远,就得你这样有知识有本事的人带着,女孩子怎么了,清风寨在韩丫头的带领下不也是风生水起么?” 郝玲看了韩薇一脸,韩薇只是笑,谁做帮主那可是海河帮的大事,她哪敢说半句? 可偏偏许可却插了一句:“我看行,当然,这是你们海河帮的事情,我原本是不该多嘴的,但有一句说一句,不管海河帮谁继任帮主,有一点我想在座的各位应该和我一样的想法,那就是不要让海河帮成为日本人利用的工具。” 四大长老都连忙点头称是,黄朔大声说道:“玲丫头,这事就这么定了,你也别再推辞了,郝大哥是让日本人害死的,这账咱们记下了,以后咱和小日本不共戴天。” 郝玲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她有些不知所措,韩薇轻声在她耳边说道:“看样子你是躲不掉的,不过这也不是坏事,我相信你能够做好的,我们姐妹二人以后就可以一同对付小鬼子了!” 郝玲这才轻轻点了下头,四个长老都由心地笑了。 就在这个时候,邹勇也被海河帮的兄弟送过来了,路上邹勇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始末,才进屋他就几步来到许可的跟着,“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邹勇谢先生救命之恩,邹勇知道先生不缺钱,我也拿不出钱来报答先生,所以希望能够跟随在先生身边,效犬马之劳。” 许可赶紧扶起了邹勇,脸上仍旧挂着笑:“邹大哥言重了,邹大哥,你的心意我领了,我知道邹大哥家中还有年迈老母,俗话说,父母在不远游,邹大哥就安心留在通海侍奉老母,扶佐你们的大小姐吧,以后说不得我还有仰仗海河帮,需要邹大哥帮忙的时候,到时还希望你们不会拒绝。” 邹勇还想说什么,许可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不多说了,再说你跟在我身边我还得管饭呢,这倒贴的买卖我可不会做。”许可的话引得众人大笑起来。 赵登科作为海河帮的代帮主,他站了起来:“许先生,这次你不但为海河帮消除了危机,还使得我们四兄弟的心又拢到了一起,我赵登科代表在座的各位向你表示感谢,以后但凡许先生有任何差遣,海河帮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其他三个长老也都称是。 许可一一谢过:“海河帮的事情已了,我得连夜赶回魔都去了,那我们就此别过!” 众人没想到许可这就要走,极力挽留,希望许可能够多呆两天等老帮主葬礼之后,参加郝玲的继任帮主的仪式,许可心里记挂着自己的案子,哪里肯答应,婉言谢绝了。 许可说走就走,众人送出门口,许可上了自己那辆拉风的车,韩薇追到车边:“真的就这么走了?”许可咳了一声:“再不走你又得把我劫回山寨了,怎么,舍不得我?” 韩薇瞟了不远处的郝玲一眼:“舍不得你的恐怕不只我一个呢!” 她的声音不小,郝玲也听见了,那脸一下红到了耳根。 许可无奈地笑了笑:“行了,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后会有期。” 韩薇说道:“迟早有一天,我会去魔都找你的!” 许可发动了车子,冲大家挥了挥手,很快他的车子就消失在了大家的视线之中。 “你喜欢上他了?”郝玲上前来轻声问道,韩薇白了她一眼:“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看他那眼神就不对。” 郝玲埋下了头:“哪有?” 韩薇轻哼一声:“喜欢就是喜欢,那又怎么样?唉,可惜人家根本就没拿正眼看我们。总有一天,我会抓住他的!” 和韩薇相比,郝玲就含蓄得多了,她轻轻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够再见。” 许可并不知道两个女孩的心事,此刻他正忙着赶路,车子在夜色中疾行。 这回海河帮的事情他也是侥幸,如果不是他把阿九的心理揣摩到位,玩了这么一出,他还真不可能在两天的期限把案子给破了。 说白了,这一次完全是取巧使诈,玩的心理战。 不过那个黑龙的纹身却一直萦绕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那标志他不是第一次见到,早在回华夏之前他就已经了对华夏的时局有过了解,华夏与日本之间必有一战,他也知道“黑龙会”的存在,那是日本军部控制下的一个激进的军国主义者组成的所谓的“民间社团”,它当然不会是真正的民间社团,它的本质是打着民间社团幌子的间谍机构。 这个组织的人身上都有黑龙纹身,许可曾经在资料上看过那个图案,可是为什么当他看到阿九手下身上的纹身时会感觉很是不适呢,自己像是在哪儿见过,这种见过不是资料上见的图案,而是某人的身上也有这样的纹身,只是却一时想不起来了,甚至想得多了头就疼得厉害。 许可向来对于自己的记忆力是很自信的,记得在苏格兰场的时候他就做过这样的测验,在一个挤满了人的房间里,自己进行窜上一圈,也就是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他能够记下屋子里几十号人的面貌特征以及他们的衣着打扮。 可偏偏这回自己怎么说想不起来呢? 许可一面开车一面在思考着这个问题。 突然他的眼睛一亮,他想到了自己失去的那八天的记忆,莫非那件事情与这个图案有关?又或者说自己失去的那八天的记忆很可能就是日本人做的手脚么?太有可能了,可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对于日本人,他多少也有了了解,在他看来,如果自己真是威胁到了日本人什么,他们不会费这样的事儿让自己失忆,直接杀了自己不更简单? 许可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想到了另一种可能,那就是自己是不是成为了日本人某个试验的小白鼠?他们用自己来做实验。这太有可能了,假如真是那样,日本人既然能够抹掉自己的一段记忆,那么会不会也有办法控制自己的精神,让自己在丧失意志的情况下做出什么坏事? 许可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原本他对失去那段记忆的事情不以为然,可是现在看来自己不能不慎重对待了。 第45章 无价之宝 许可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多钟了,昨晚回到魔都的住处已经是凌晨两点。 他走下楼,伸了个懒腰,那动作却僵住了。 因为他看到了一个人,一个年轻人。 年轻人坐在沙发上正冲着自己笑,那笑容很是得意。 许可扭头看了一眼正在忙着给自己上早餐的福伯:“福伯,有客人来了怎么不叫醒我?” 年轻人站了起来:“许先生,是我让福伯别叫你的,我知道你昨晚赶了一晚的夜路,所以想让你多睡会,我么反正有的是时间多等会也没什么。” 许可瞟了他一眼:“怎么,伤养好了?看你这样子应该又能够活蹦乱跳了。” 年轻人正是许可从日本人手里救下的复兴社魔都分社的成员赵锋,魔都银都实业的小k,出了名的“情场浪子”赵锋。 “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家父让我把医院的费用送来,并代他向你表示感谢。”说着他从包里掏出四根金条放在了餐桌上。 许可也不客气:“福伯,收下吧,贴补家用。” 福伯应了一声,把金条收了起来,许可问赵锋:“还有别的事么?”其实许可的心里跟明镜似的,他知道赵锋登门一定不是致谢那么简单的,因为莫德春被劫的事情,看来自己少不得还要和复兴社打一阵子的交道,而赵锋很可能也是冲着这件事情来的。 赵锋尴尬地咳了一声:“是有些事情,不过……” 他想说不过餐厅可不是说话的地方。 许可没等他说完:“福伯,叶辰呢?” “一大早就去赵家去了,赵老爷打电话来说是打听到了什么消息,原本他想叫你的,正好赵公子来了。” 许可“哦”了一声,一边吃着早餐,一边又问赵锋:“会开车吧?” 赵锋点了下头,许可说道:“那一会儿送我去趟巡捕房。” 吃过早餐,许可和赵锋便开着车去巡捕房。 车上只有他们二人,赵锋这才说道:“许先生,这次我是带着任务来的。”许可斜了他一眼:“我知道。” 赵锋愣了一下:“你已经知道了?” 许可淡淡地说:“你应该是复兴社在魔都与我联络的负责人吧?” 赵锋点头说道:“是的,另外上锋有命令,要我这一组无条件听从先生的指挥,上锋希望先生能够尽快找到他们要找的人,并安全送到北平去。” 许可眯缝着眼睛:“这个任务的具体情况你了解么?” “不了解,我们有纪律,上面不说,我们不能问。”赵锋平静地回答道。 许可又问:“那么发生老鹰的事情你听说了么?” 赵锋扭头看了看许可:“听说了,整个小组八个人,五死三重伤,老鹰也徇国了。” 许可叹了口气:“你就不怕么?或许你会步了老鹰的后尘。” 赵锋微微一笑:“要说死,谁会不怕,不过我想或许我的运气会比老鹰好些吧。” 把许可送到了巡捕房,赵锋也下了车:“好了,我得走了,这上面有我家的电话,有什么事情随时可以打给我。” 许可接过纸片,放进了口袋里,赵锋便很快消失在了他的视线。 推开叶紫涵办公室的门,叶紫涵正在接电话,见许可进来,叶紫涵做了一个“嘘”的动作,许可在沙发上坐下,双脚搭到茶几上,点了支雪茄。 大约两分钟后叶紫涵才放下了电话,走过来,皱起了眉头:“喂,这是我的办公室,能不能有个样子,还有,在我这儿不许抽烟。” 她抬脚把许可的脚踢下了茶几,伸手抢过许可嘴里的雪茄摁灭在烟灰缸里。 许可说道:“女孩子家家的,能不能淑女一点。” “哼,我淑女不淑女关你什么事?你竟然还舍得回来,我还以为你的魂早让那个韩薇给勾了去了呢。”叶紫涵的话语中明显有着醋味。 许可笑了:“好酸的味道,怎么,你吃醋了?” “我呸,我吃哪门子的醋,你是我什么人啊?”叶紫涵瞪大了眼睛。 许可还想调侃两句,叶紫涵却脸色一正:“还记得罗涛么?” 许可当然记得:“怎么了?” “罗涛并没有离开魔都,他和他的女人都死了,就死在他们的住处,昨天下午有人发现了他们的尸体,我去看过,大致估算死亡时间应该就是我们去找他的那天,应该是我们走后没多久,他们就遇害了。” 许可没有说话,叶紫涵见他在发呆,拍了他一下:“你有没有在听我说?” 许可点了下头:“我听着呢。” “那你有什么想法?”叶紫涵问。 许可没有回答反问道:“你呢,你是怎么看的?” “一定是那个凶手,他知道我们去找罗涛,担心事情败露,所以杀人灭口。”叶紫涵说。 许可却不赞同:“应该不是凶手,我们已经去找过罗涛了,假如罗涛要说什么也已经说了,假如罗涛什么也没说,那么罗涛也已经打算离开魔都了,他有必要灭口么?” “那你的意思是?”叶紫涵有些不明白了。 许可苦笑:“你别忘记了,现在除了之前我们追查的那个凶手,又冒出一个厉害的角色。” “你是说那个劫走莫德春的人?可是他怎么可能知道罗涛呢,又为什么要对罗涛下手呢?” 许可眯缝着眼睛:“对于这个神秘人的身份我想很可能就是莫德春嘴里的那个大哥,余化龙,这是个有本事的狠角色,一直以来他都没有找这几个受害者,可是现在却冒出来了,那么很可能他一直都在暗中盯着他们的,只是由于某种原因他没有露面,这几个死者都是他的兄弟,假如他也发现罗涛与凶手有关系,他会不会想要从罗涛这儿逼问出凶手的下落?他可与我们不一样,不管他是不是能够问出什么,估计都会把人给杀了。” 叶紫涵的眉头攒到了一起:“这么看来,这个人比那个凶手更凶残!” “余化龙是职业军人,莫德春也提起过,他一个人就把一队追兵给干掉了,这种人确实很可怕,所以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也就是说,凶手在复仇,而余化龙也是在复仇,他为他的这些兄弟复仇?”叶紫涵问道。 许可摇了摇头:“不一定,如果是余化龙杀了罗涛,他应该是有机会阻止凶手对胡德奎对手的,可是为什么他没有阻止凶手行凶呢?”叶紫涵望向许可,想听听许可会怎么解释。 许可说道:“只有一种解释,他不是为了救人,也不是复仇,而是有着别的不可告人的目的。” “黑吃黑?”叶紫涵问。 许可苦笑:“这个还真不好说,你想想,当年他们好容易把那些玩意给弄出来,作为主谋的老大余化龙在引走追兵之后却一直没有露过面,以他的能力,想要找到这几个人并不难,可为什么要等到现在?” 叶紫涵像是想到了什么:“对了,你还没告诉我,这几个人弄出来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军方和复兴社会这么在意?” 许可咬了咬嘴唇,他是答应过罗永忠不能说的。 “你应该告诉我的,我们是合作伙伴,你隐瞒一些事实就是对我的不尊重。”叶紫涵嘟起了小嘴。 许可叹了口气:“你说得没错,我是不应该对你有什么隐瞒的,好吧,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不能把这件事情告诉任何人,这件事情关系重大,弄不好会引来杀身之祸!” 叶紫涵吃了一惊,不过想想这很正常,军方与复兴社都那么重视,像是下了血本,一方面花大价钱请了许可,另一方面还耗费人力物力,要知道复兴社培养一个行动小组是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这次竟然全折在了莫德春的身上。 虽说她平日里和许可斗斗嘴,耍耍小脾气,可是她是个识大体,知进退的人,她点了点头:“放心吧,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我有我的职业操守。” 许可这才轻声说道:“民国十七年,北平清东陵发生的事情你知道吧?” 叶紫涵瞪大了眼睛,那么大的事情她怎么会不知道:“你是说孙殿英部盗清东陵的事情?莫非这几个人都是……” 许可苦笑了一下:“这几个人都是孙殿英所部的,他们都是一个班的士兵,而余化龙是班长,余化龙带着他们开了小差,带走了不少的国宝。” “哼,真没想到,这些竟然是东陵大盗,挖坟掘墓,还盗了国宝,真是死有余辜!”叶紫涵嗔道。 许可说道:“如今军方查到了这件事情,为了追回国宝,也算是下了大本钱,不过就我个人看来么这件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如果我猜得没错,这批国宝里应该有一件或是两件无价之宝。” 叶紫涵问道:“你凭什么这么说?” “当局一直想要淡化东陵盗墓的事实,倘若不是因为有无价之宝,就我所见的那些古董虽然说也价值不菲,却不值得他们下这么大的力气,另外余化龙的行为也让我觉得他对这些人手里的那些古董似乎并不怎么上心,他想拿到的估计只是那一、两件最为值钱的。至于他这两年为什么一直不出现,我想他应该是在做一件事。” “什么事?”叶紫涵脱口而出。 许可白了她一眼:“你能不能问为什么之前动动脑子?他应该是去联系买家了,像那样价值连城的稀世之宝并不是谁都能够吞得下去的!” 第46章 打脸青帮 “原本一个凶手就够我们头疼的了,现在又冒出一个余化龙来,这案子还怎么查?”叶紫涵一脸的难色。 许可笑了:“其实我倒是有个建议。” 叶紫涵望向他:“说来听听!” 许可重新把雪茄点上,这回叶紫涵也不说他了。 “我可以和伍德说说,这个案子已经不是你们巡捕房管得了的了,再说了,当初你们接手这个案子的时候不是迫于青帮的压力么,我还记得你带人出警的时候可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倒不如把这个案子给扔出去不管它,这样你也省心不是?我想伍德一定也不愿意惹麻烦,至于工部局方面,伍德原本就是董事之一,他应该能够摆平!” 叶紫涵的脸色一变:“我说你什么意思,是不是觉得我帮不上什么忙,成了累赘,想一脚把我踢开了?” 许可呛了一口烟:“我可是为了你的安全考虑,你也知道余化龙是个什么样的人物,这样的人不是你能够应付得了的。” 叶紫涵问道:“那你呢,你也不管了么?” “我为什么不管,有钱拿的买卖我自然不会拒绝的,这可是一百万大洋的酬金。” 叶紫涵冷笑:“我看你根本就是掉进了钱眼里了,你就不怕有命找没命花么?” 许可一脸无所谓:“我命由我不由天,像我这样的人,老天爷是舍不得我死的。对了,我让你给我办的事情你不会忘记了吧?” 叶紫涵愣了一下:“什么事?” “你还真没放在心上啊?我让你帮我找个办公楼,我要开一间侦探社,我知道你们巡捕房就能够把执照什么的给办了。” 叶紫涵这才想起来:“这事情不难,不过么我有个条件!” 许可瞪大了眼睛:“听你这口气是准备趁火打劫喽?” 叶紫涵笑了,许可还真是聪明人,一下子就猜到了自己的心思。 “这件事情我分分钟可以帮你搞定,不过你得算我一份,怎么样?”叶紫涵的脑子还真是好使,她清楚许可的人缘广,又有能力,许可的侦探社生意肯定不会差,就看他从罗永忠那儿就狠狠地赚了一大笔,所以她才动了心思。 当然,她还有另外一层想法,那是不能说出口的,那就是她不希望这个案子结束以后自己和许可就再没有交集。 她自己的心里清楚,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她对许可已经产生了好感。 许可叹了口气:“好吧,看你也出了力的份上,算你一成的干股,不能再多了。” 叶紫涵开心地笑了起来:“一成就一成吧,对了,海河帮的那件事情后来怎么样了?”她现在才想起海河帮的事来,许可把海河帮的事情大概说了一下,叶紫涵说道:“你也真行,一点把握都没有就敢答应人家两天破案,要是阿九不上你的当,看你怎么收场!” 许可说道:“他肯定会上当,我输得起,可是他却输不起,我两天破不了案,大不了就拍拍屁股一走了之,可他却不行。所以我故意让他心慌,让他对自己的疏漏心里没底,那样就算明知道有可能是个圈套他也一样会钻进来。” “你就那么坚信他有疏漏么?”叶紫涵皱起了眉头。 许可笑道:“你不了解小日本,他们很善于总结,总结自己的失误与不足,从犯罪学的角度来看,根本就没有真正完美无缺的犯罪,犯罪者总是会留下这样或那样的线索,不可能没有一点的蛛丝马迹,当然,有的线索是完全可能被我们忽略的,就拿海河帮的案子来说吧,早就清理了的现场,我们根本就不可能有任何的发现。可那是处于我们的角度,从罪犯的角度来看却不然,他太清楚自己的漏洞在哪里了,加上我给他的压力,他会更加怀疑我是不是已经发现了什么,这样一来,我说我已经查出了谁是凶手,他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这么说他输在了心眼上,在这一点他没玩过你。”叶紫涵话语中有些不屑。 许可淡淡地说:“你以为要在心机上赢他那么简单么?假如你不把他的心理揣摩透了,你的表现不到位,话语也不够让他心动的话,就不可能得到这样的结果。” 叶紫涵没有再说这事儿,换了话题:“静安路二十五号原本是华祥商会,不过华祥商会的老板因为犯案,资产没收了,商会暂时被巡捕房给封掉了,你和伍德说一下,让他把那栋小楼租给你,做侦探社应该足够了,至于手续,我今天就可以给你办妥。” 许可便去找了伍德,对于许可的要求伍德自然是不会拒绝的,他当即就表示会亲自带许可去看看,如果可以他会让人把那栋小楼给收拾出来。 “许,你能留在魔都就太好了,以后有棘手的案子,我就有了主心骨了。”上了车伍德兴奋地说。 许可笑了笑:“我可是要收费的。” “噢,上帝,许,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贪婪了?”伍德夸张的样子让许可忍不住又笑了:“我贪婪么?伍德,这些年在魔都你可没少捞钱,别以为我不知道。” 伍德尴尬地笑道:“许,你也知道,我到华夏来也是为了找些钱,不过我有原则,不会干坏事的。”许可无可无不可地说道:“伍德,钱可以挣,不过别把良心给昧了。” 伍德点了点头:“许,你说,华夏和日本真会打起来么?” 说到这件事情,许可叹了口气,在他看来战争是避免不了的,只是时间的问题:“这一仗免不了,不过应该不是这一两年吧,日本人还没有做好最后的准备,听说他们国内政见也并不统一。” 伍德神情有些黯然:“最近租界也并不太平,日本人很嚣张,甚至连我们都不放在眼里,制造了一些恐怖事件,有时候我也很无奈,我主张狠狠打击一下他们的气焰,可是你知道,在工部局里我的话语权并不大,而且上面也一再要我们保持克制,说华夏人的事情,让华夏人自己解决。” 许可看了伍德一眼,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尽人事,听天命吧。” 车子到了静安路,许可一眼就看中了这栋小楼,这是一栋两层楼的中式楼房,楼下是个大厅,有三个房间,楼上有四个房间,作为办公楼是绰绰有余了。 “就这儿了!”许可点头说道,伍德笑了:“好,我马上安排人给你打扫干净。” 接着伍德问许可胡德奎的案子查得怎么样,许可把情况说了一遍,只是关于这几人是东陵盗墓部队人员的事情他隐瞒了,许可把余化龙的厉害重重渲染了一番:“这是个穷凶极恶的家伙,就连复兴社和华夏军方都介入了,伍德,我想这个案子你们巡捕房最好还是放手吧,我以个人的名义接手。” 伍德也明白其中的利害,他点了下头:“好,就按你说的,有什么需要你可以找叶探长,她会提供支援的,许,你自己也要注意安全。” 伍德邀请许可一起共进午餐,许可拒绝了,因为回到巡捕房的时候叶紫涵告诉许可,叶辰来了电话,让他去趟赵家。 说老实话,许可是很不想去赵家的,他怕见到那个赵诗婷。 赵诗婷与韩薇不一样,韩薇虽然表现得很露骨,可是韩薇更多是带了戏谑的,韩薇是一个很有分寸的女人。赵诗婷却不一样,赵诗婷自小娇生惯养,父亲是青帮“大字辈”的大亨,凡事大家都顺着她的意,她相对就要娇纵些,从上次她对叶紫涵的态度就能够看得出来。 对于这样的女人,许可是没有好感的。 可是在魔都,赵德成是不能得罪的,得罪了他相当于就是得罪了整个青帮。 得罪了青帮,在魔都可就麻烦了,那些小混混三天两头都会上门来闹事,哪怕你再有本事,人家不是有句老话么,强龙不压地头蛇。 即便是许可曾经和赵家有那么一段渊源,可是这些帮会老大说翻脸很可能就会翻脸的。 这次许可没有带着叶紫涵一块去,叶紫涵也不愿意去,她说在赵家感觉气氛很是沉闷。 许可停好了车,赵府的管家赵魁便迎了上来,赵魁的神情很是严肃,没有一点笑容:“许先生,老爷已经等候多时了。” 许可轻声问道:“管家,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赵魁叹了口气:“昨天老爷接到了叶先生的电话,说是你请老爷帮着找两个人,老爷当即就把事情给安排了下去,可是今天一大早,老爷就接到了下面传来的消息,几个负责去打探的兄弟全都死了。” 许可听了心里一惊,他问道:“他们是在哪出事的,魔都还是外地?” 赵魁苦笑:“若是在外地老爷也就不会这么郁闷了,偏偏就是在魔都出的事情。要知道在魔都敢这样明目张胆对青帮的人下手的人还真没有几个,这下可是重重地打了青帮的脸。不过这倒是次要的,更可气的是对方还向老爷下了帖子,说是老爷再敢多管闲事他一定会让赵府鸡犬不宁!你知道老爷那脾气,没事的时候一团和气,可是遇到这样的事情他那脾气又上来了,但敌人的暗处,我们在明处,谁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出手?你劝劝老爷吧,虽说老爷在青帮的地位尊贵,可毕竟已经是上了年纪的人了。” 许可点了点头,他能够理解赵魁的担心,江湖混老了,虽说地位尊贵,可是刀枪无眼,赵德成有家有室,能够有今天这样的日子也不容易。 而一切均是源于自己给赵家带来的麻烦,赵魁说这番话,与其说是让自己劝劝赵德成,倒不如是变相地让自己别再把赵家拖下水了,细想想人家也是为了赵家好,无可厚非。 第47章 断情绝义 赵德成很生气。 作为青帮“大字辈”的大佬,已经很多年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了,竟然有人把帖子送到他的府上,恐吓他,这不只是打他赵德成的脸,也是打整个青帮的脸。 此刻他家的客厅里坐了两位“大字辈”的青帮大佬,每个人的脸上都不好看。 “老爷,许先生到了。”赵魁轻声说道。 赵德成正在和两个中年男子低声交谈着,听见赵魁传话,他这才抬起头来。 “许先生,你来得正好,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两位都是我青帮的兄弟,这是梁绍堂梁先生,这是阮慕白阮先生,都是我的好友。” 赵德成向许可介绍,许可微微一笑,欠了欠身子:“梁先生好,阮先生好。” 梁绍堂和阮慕白都望向了许可,那目光中带着审视。阮慕白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圆圆的镜框几乎占去了他的半张脸,面对许可他露出了微笑:“你就是许可?” 许可因为救过赵德成的女儿一命,赵德成对他客气,以先生相称,可是在阮慕白和梁绍堂的眼里,许可就是个后生晚辈,他们自然就不会那么客气了。 许可点了下头:“是的。” 梁绍堂冷哼一声:“为了你的事,弄得老赵不得安宁,还连累青帮被人打脸,你是不是该给我们一个说法。” 许可一愣,他没想到这两个青帮大佬竟然会给自己一个下马威,他望向赵德成。 赵德成忙打着哈哈:“老梁,许先生有恩于我赵家,于情于理,他的事情也就是我赵德成的事情,今天请二位来是让你们帮着拿拿主意,看如何应对,可不能开罪了许先生。” 阮慕白说道:“老赵说得对,绍堂啊,你收起那匪性,可别吓着了小朋友。” 许可皱起了眉头,他哪里会看不出来,这三人是在演戏呢! 莫非赵德成怕了?不想再帮自己? 马上许可就否定了这个想法,赵德成是什么人,青帮的大佬,什么样的大风大浪他没有经过,再说以现在他的地位势力,一个小小的恐吓就能够把他吓着了?赵魁刚才对自己说那番话很正常,符合他的身份地位,他是赵家的管家,他不希望赵家有事。 可赵德成不一样,倘若他赵德成真是怕事的人,也不会有今天的名望地位,而且他并不是一个人,他的身后还有整个青帮。 见许可不说话,阮慕白又望着他说道:“听说你是留洋回来的,喝过洋墨水的人?” 许可“嗯”了一声,阮慕白笑了,他望向赵德成:“你闺女今年十八了吧?” 赵德成端起茶杯,正要喝茶,听阮慕白这么一问,他点头说道:“下个月十二号就满十八了。” “小许,你应该尚未婚配吧?”阮慕白又问道。 许可“啊”的一声,有些错愕。 阮慕白咳咳地道:“你看啊,你对赵家有恩,赵家按说得还你这情,不过呢,还人情归还人情,真要让赵家涉险那就是你的不是了,我是这么想的,要么赵家给你一笔钱,你和赵家就两清了,只是这么一来呢,人情味就淡了,可是你也知道,这就是江湖,作为赵家能够这样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不是?” 许可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一眼赵德成,赵德成却早已经埋下了头。 阮慕白话锋一转:“当然,要赵家全力帮你也不是不可以,甚至不只是赵家,就是整个青帮都会给予你最大的帮助,只是那样是需要我们彼此之间有更进一步的关系,你应该也知道,赵家丫头对你有意思,你们男未婚女未嫁的,如果能够结成伉俪,那么你就是自己人,倘若你再加入青帮,那就是圆字辈的人,加上赵家的背景,你在魔都那可就是能够呼风唤雨的人物,那个时候你想做什么不成呢?” 许可终于明白了,赵德成把自己找来,说是为了案子的事,原来是挖了坑在这儿等着自己呢。 许可没有看到叶辰,他问道:“我那助手呢?” 赵魁说道:“他在后院的客房歇着呢,我这就去叫他过来。” 许可点了下头。 阮慕白一脸微笑地望着许可,在他看来,他所提出的建议许可应该是不会拒绝的,在魔都,想成为赵德成的乘龙快婿的人可是大有人在,一来赵诗婷本身就是个可人儿,二来赵家的势力与背景,加上殷实的家底,一旦入赘赵家那可要少奋斗多少年? 梁绍堂见许可没有个准话,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小子,成不成你倒是说句话啊!” 许可轻轻叹了口气,他是不可能答应与赵诗婷的婚事的,别说他对赵诗婷没有那层意思,就算是有,他也不会在这样的一种情形下接受这门亲事。 不过他的心里也很清楚,一旦自己开口拒绝,那么自己与赵家的关系,不,甚至与整个青帮的关系就会弄得很僵。自己是救过赵诗婷的性命,人家也说了,会拿出一笔钱来报答,他许可自然不会缺这点钱,可不要钱那就只能答应娶赵诗婷,当然他也还可以选择人财两空。 别看这些江湖大佬整天满嘴的忠肝义胆,可是真有什么事情,他们首先考虑的仍旧是个人的得失。 许可甚至已经猜到了所谓的恐吓帖子都是假的,赵德成或许真死了几个手下,他便借题发挥想要遂了女儿的心愿。 赵德成此刻也抬起了头,望向许可,他的目光中带着期盼。 他心里很清楚,许可这回是遇到硬茬了,许可有些能力他不否认,可是再怎么厉害他也只是单枪匹马,顶天再加上叶辰,想要和对方抗衡还得依靠自己,自己手里要人有人,要枪有枪,在魔都,可以说是青帮的天下。 正是看准了这一点,赵德成才请来了阮慕白和梁绍堂,一个唱红脸一个唱黑脸,阮慕白是个不错的说客,而梁绍堂的火爆脾气也能给许可一个威慑。 可是他错了,他太不了解许可了。 许可的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赵先生,这也是你的意思?” 赵德成无奈只能点了点头。 许可说道:“当年救下赵小姐纯粹就是举手之劳,赵先生也不必一直放在心上,况且当时我也不知道她是赵先生的女儿,那种情形下,无论她是谁的女儿我都会出手。至于说酬谢,那大可不必,你已经帮了我不少了,我们算是两清了。” 阮慕白听明白了,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这么说你是拒绝了我的提议喽?” 许可淡淡地说道:“好意心领了,只是我暂时还不会考虑婚嫁之事,再者,我和赵小姐也并不适合。” 此刻叶辰跟着管家来了,许可冲着叶辰说道:“我们走吧。” 叶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他却感觉到了这儿的气氛很是压抑。 许可礼貌地对赵德成说道:“赵先生,告辞了。”又冲着阮慕白和梁绍堂点了下头,昂首挺胸地和叶辰离开了赵家。 赵德成的脸色惨白,梁绍堂喝道:“这小子也太不识抬举了,德成兄,这事交给我,我一定会让他好看的。” 阮慕白没有说话,点了支烟,吸了一口。 赵德成半天才长长地叹了口气:“算了,人各有志,不能强求,其实我也不看好他与小女的,只是小女她,唉,不说了。绍堂啊,你也别为难他了,毕竟他曾对我赵家有恩,怎么着也不能翻脸不认人吧。” “爹!”赵诗婷从屏风后面跑了出来,梨花带雨,刚才那一幕她可是全都听在了耳朵里,心里怎能不难受。 赵德成拍了拍她的肩膀:“丫头,这下你死心了?感情的事,不是你的就不要勉强,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爹也觉得他不适合你,他不是一个安于本分的人,跟着他,你不会幸福的。” 阮慕白也劝道:“诗婷,别太难过了,过阵子阮叔叔一定给你找一个比他强上百倍的人。” 赵诗婷停止了哭泣,望向大门方向,恨恨地说道:“我一定会让他后悔今天的选择!” 梁绍堂笑道:“嗯,这就对了,一定要让这小子后悔。” 许可当然不知道他离开后的这一幕,此刻他已经开着车和叶辰去巡捕房。 许可的脸色很不好看,叶辰轻声问道:“先生,怎么了,好像你和赵先生聊得不太愉快?”许可苦笑道:“休止是不愉快,我们已经谈崩了,从今往后,别指望他再帮我们什么忙,他不让他的徒子徒孙来寻我们的麻烦就要烧高香了。” 叶辰一惊,忙问个究竟,他也很清楚,在魔都得罪了青帮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后果。 许可也不瞒他,把大概说了一下:“换你是我,你会答应么?” 叶辰摇了摇头:“不会,真没想到赵先生会这么做,原本他请那两个人来我还以为他是想利用青帮的力量来帮助我们呢,他这不是趁火打劫么?” 许可一脸平静:“以后只能靠我们自己了。” 叶辰说道:“其实上一次赵先生也没帮着我们什么的,他明明早就已经打探到了消息,却没有马上告诉我们。” 这事许可当然清楚,上次赵德成早就探知了莫德春的下落,可是他故意没说,还请自己到赵家赴晚宴,还是叶紫涵的朋友传来了消息,许可才让叶辰先去的通海。 许可苦笑:“算了,赵先生也有他的难处,他都是为了他的女儿嘛。” 叶辰的嘴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忍住了,许可察觉后说道:“有话就说,别吞吞吐吐的。” “先生,我是担心你这是救了一个冤家啊,若她真记恨上了你,恐怕这以后还得添不少的乱。” 许可笑了:“咦,没想到你倒蛮了解女人的!”叶辰的脸一下就红了。 第48章 时间顺序 “什么,你就这么拒绝了?”叶紫涵听许可说了去赵家的事情后她显得很是吃惊,不过心里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喜悦,当然,她并没有把这种喜悦放在脸上。 许可耸了耸肩膀,双手一摊:“没办法,我这个人散漫惯了,不喜欢被羁绊,再说感情的事情是需要两情相悦的,两个人要走到一起,至少先要彼此有好感,然后试着谈谈恋爱,相互间加深了解,就像我们现在这样,有大把的时间去熟悉对方,适应对方……” 说着,手就搭上了叶紫涵的肩头。 叶紫涵红着脸用力一拐,那手肘打到了许可的小腹,许可“啊”的一声蹲下身去。 叶紫涵紧张地跟着蹲下:“怎么了?” 叶辰在一旁差点笑出声来,他发现许可也太能装了,他分明看到叶紫涵的拐子还没挨着许可的腹部许可就用手搪了一下的。 许可望着叶紫涵,一脸正经地说道:“看来你还是蛮紧张我的嘛。” 叶紫涵这才知道自己上了许可的当,她立马又翻脸了,一把将许可推倒在地上,自己站了起来回到了办公桌边坐下,不再看许可一眼。 许可也站了起来,看了一眼一旁幸灾乐祸的叶辰:“有那么好笑么?” 叶辰忍住了笑:“我擦车去。” 待叶辰离开,叶紫涵才变得严肃:“你得罪了赵德成,再加上阮慕白和梁绍堂,相当于你就得罪了整个青帮,在魔都这地界上,得罪了青帮的后果你知道是什么吗?” 许可淡淡地笑了笑:“我管他青帮洪门呢,反正他们别来惹我,不然我也不会让他们好过,再说了,我这不还靠着你们巡捕房这棵大树么?” 叶紫涵叹了口气:“总之你自己小心一点,这些帮会的人都不是什么善茬。” 叶紫涵是真心为许可担心,偏偏许可就没把这事当回事。 “行了,你也别再纠结了,不得罪已经得罪了,大不了以后我离他们远一点吧。对了,罗涛的家里你们就没有一点发现吗?”许可把话题拉回了案子上来。 叶紫涵摇了摇头:“没有,凶手杀人的手段干净利落,都是一刀毙命,直插心脏。他在现场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周围的街坊也没看到他进出。” 许可眯缝着眼睛:“假设杀害他们的人真是那个余化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余化龙也在找杀害胡德奎的人,可我觉得余化龙并不是一个真正讲义气重感情的人,按说他是不会想到要替胡德奎和冯德伟他们复仇的,那么他为什么要找那个凶手呢?” 叶紫涵说道:“可能那个时候他也像我们一样,想要先于凶手找到莫德春他们几个吧?” 许可冷笑一声:“应该不存在这样的可能,余化龙这几年都没有露面,偏偏这几个家伙出事的时候他就冒出来了,依我看,他早就已经知道这些人的下落的,无论是凶手还是我们要找到这几个人都要费些力气,他却不用。” 叶紫涵很是不解:“那说不通啊,如果余化龙早知道这些人的下落,那么他应该有机会阻止凶手杀害这些人的,可是他并没有这么做,从他杀罗涛的时间来看,应该就是我们找上罗涛的当天,也就是胡德奎遇害的那天,以他的本事,他甚至可以在凶手对胡德奎动手的时候和凶手打上照面的,那么他就能够知道凶手是谁了,还有必要对付罗涛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吗?” 许可掏出雪茄点上,在叶紫涵的办公室来回地走着。 “喂,能不能别晃来晃去的,晃得人的眼都花了,还有,以后别再在我的办公室里抽烟!”叶紫涵提出了抗议,许可看了她一眼:“以后在我思考的时候你应该学会保持安静,另外我思考问题的时候就喜欢点一支烟,这是我的习惯。你想知道刚才你那个问题的答案么?” 叶紫涵当然想了,她点了下头,许可说道:“想就别吱声。” 说罢他依然故我,不过叶紫涵却闭上了嘴。 大概五分钟后,许可坐回到叶紫涵的面前:“时间顺序的问题,对,就是一个顺序问题!” 叶紫涵睁大了眼睛,她听不明白许可的意思。 许可咳了两下:“这些人开小差离开队伍的时候带走了一批国宝,余化龙一个人把追兵引开了,让他们几个带着国宝跑路。他们约定,等这件事情平息了之后,余化龙再来找他们,拿回属于自己的那一份。” 叶紫涵说这些莫德春说过,能不能说一些她不知道的。 许可瞪了她一眼:“你能不能有点耐心?” 接着许可又说道:“之前我们不是做过一个假设么,在他们带出来的这批国宝里,一定有着一件或是几件无价之宝,不过估计除了余化龙,其他的人都被蒙在鼓里,余化龙应该有过交待,这几件东西归他了,让他们替自己妥善保管,这几人原本什么都不懂,再加上余化龙又是老大,他的本事大家都见识过的,他的话,他们不敢不听,就从他们不敢真正隐姓埋名这一点就不难看出。” 叶紫涵问道:“那又与时间顺序有什么关系?” 许可叹了口气:“我说,你问为什么的时候能不能先动脑子自己想想再开口?一个好的侦探,最强的武器不是手里的枪,而是这儿!”他指了下自己的脑子。 叶紫涵嘟起了嘴:“快说!” 许可说道:“这几件无价之宝应该是在这五个人其中一个或者两个人的手上,而冯德伟便是一个,这五个人是分开躲藏的,所以余化龙要找这五个人应该是采取的就近原则,也就是从离他最近的人找起,因为余化龙自己也不清楚这几件东西到底在他们哪个人的手里。” 听到这儿,叶紫涵也明白了:“也就是说,很可能我们没找到的另外三人,余化龙都已经找过了他们,却得知东西不在那三人的手里,于是余化龙就去找冯德伟,而冯德伟却已经被杀了,余化龙在冯德伟的家中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他怀疑那东西是不是被杀害冯德伟的凶手给拿走了又或者觉得那东西有可能在胡德奎或者莫德春的手上,他追着凶手到了魔都,偏偏又慢了一步,他才会找上罗涛,逼问凶手的下落,在逼问罗涛无果的情况下,他无奈只能去找凶手的下一个目标,莫德春。不对吧,余化龙既然知道他们的下落,应该很容易找到莫德春的,根本就等不到我们去通海!” 许可站了起来:“余化龙在暗处,他也没想到通海的莫德春是个替身,又或许他想钓出那个凶手,暂时不急着与莫德春相见,只是他没想到我们会横插一杠,闹了那么一出。” 叶紫涵笑了:“我们来那么一出不但凶手没有出现,莫德春还很可能会被复兴社的人给带走,他没办法只能出手了。不过他下手还真狠,五死三重伤。”说到后面,叶紫涵的笑容没了,脸上也有些恐惧的意味。 “许可,他不会因为这事儿迁怒于我们吧?”叶紫涵问道。 许可笑着说:“怎么?你害怕了?所以嘛,我说这个案子你还是别管了,趁着现在我和伍德说一声。” 叶紫涵哪里肯:“你敢,我才不怕呢,我有枪!” 许可叹了口气:“复兴社的人也有枪,而且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的特工。” 叶紫涵不服气地说道:“那又怎么样,有时候胜败的关键是这儿。”她学着许可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许可一脸惊讶地问道:“可是你有么?” 叶紫涵下意识地问:“有什么?” 许可回答道:“脑子啊。” “你去死!”叶紫涵抓起桌子上的一个文件袋就向许可扔了过来,许可笑着离开了她的办公室。 回到住处,许可给罗永忠挂了个电话。 他问罗永忠那边有没有查出劫走莫德春的人到底是谁。 罗永忠说复兴社已经在查了,不过那个人蒙着面,没有人看清楚他的样子。 “这件事情你不用管,你只要找到剩下的人就是了,这个人能不招惹就别去招惹吧。”罗永忠说。 许可苦笑:“罗将军,你觉得我不去招惹他,他就不会来招惹我了么?” 罗永忠想想也是,这人明显是冲着许可调查的这几个人来的:“你说有没有可能是那个凶手?” 许可回答道:“肯定不是,罗将军,你能不能帮我查一个人,我需要他的详细资料,我想这对于你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你要查谁?”罗永忠问。 许可说出了余化龙的名字,罗永忠听了像是很吃惊的样子:“你要查余化龙?你不会怀疑是他干的吧?” 许可说他还真是怀疑,罗永忠大笑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余化龙在三年前已经被抓住伏法了。” “你亲眼看到他被处死的么?”许可又问。 罗永忠顿了一下:“没有,不过我想这样的事情应该不会有假吧。” 许可说道:“假不假我不评价,只是我还是希望拿到他的全部资料。” “没问题,我马上去办,我会让复兴社尽快把资料给你,你那边也抓紧喽,你是不知道,我顶了多大的压力。” 许可并不领情:“你有多大的压力那是你的事,罗将军,我会尽力,至于结果是不是你们需要的,那个我就不好说了。” 第49章 美女海伦 吃过晚饭,许可便向叶辰要了车钥匙,说是要出去一趟。 他没让叶辰跟着,他告诉叶辰,一会赵锋会把余化龙的资料送来,让叶辰在家里等着。 车子在清浦路停了下来,许可走进了一家名叫“夜魅”的咖啡厅。 许可找了个窗边的位置坐了下来,服务员上前来招呼。 “来一杯黑咖啡,不加奶,不加糖。”许可微笑着对服务员说。 不一会咖啡就送上来了:“请慢用。” 许可端起咖啡,品了一口,放下杯子,看了眼手表,八点差两分。 抬头望向窗外,他看到了一个金发美女正向着咖啡厅走来,金发美女透过玻璃窗也看到了许可,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待金发美女进了咖啡厅,许可站了起来,拉开了椅子,女人坐下,道了声谢谢。 许可这才坐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什么时候到魔都的,也不先打个电话我好去接你。” 金发美女便是许可原先在苏格兰场执教时的助理海伦。 “上午到的,先处理了一点事儿,安顿下来了才给你打的电话。”海伦撩了一下额头的几缕散发,一双湛蓝色的眼睛含着温情地望着许可:“你瘦了。” 许可笑道:“是么?我倒没感觉。” “许,你真不打算再回去了么?” 许可点了下头:“嗯,我的根在这儿,对了,你来得正好,我的侦探社过两天就要开业了,到时候一定要来捧个人场哦。” 海伦叹了口气:“你是应该有大作为的人,呆在这样的地方太埋没了。” 许可淡淡地说道:“我不觉得这地方有什么不好,海伦,这是我的祖国,老实说,在英吉利这么些年,我一直都觉得我只是个二等公民,只有回到华夏,我才真正感觉是回到了家一般。” “怎么会呢,大英帝国一直都没有把你当成外人,女王也给了你至高的荣誉。”海伦反驳道。 许可微笑着摆了摆手:“好了海伦,我们别再争论这个问题了,你也知道,我这次回来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寻找我的亲生父母。戴娜嬷嬷也说过,当年她就是在魔都的育婴堂发现我的。” 海伦苦笑:“可是据我所知,魔都的育婴堂每年都会接收几十个弃婴,你父母又没有留下任何的线索,时隔这么多年,你怎么找?许,我知道你很有本事,可这样大海捞针的事情,你根本就使不上劲的。” 许可喝了一口咖啡:“有些事情,总是要去做的,不是么?换作是你,你能做到对自己的身世置之不理么?你也不想做一个从石头缝里蹦出的孩子吧?” 海伦笑了,她是个华夏通,她纠正道:“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是猴子,不是孩子,不过许,你假如粘上毛,比那猴子还要精。” 许可汗颜,他没想到海伦对于华夏的这些谚语都很是熟悉。 “说说你吧,这次到华夏来的任务是什么?”许可问道。 海伦也不瞒他:“据我们获得的情报分析,日本与华夏之间不可避免会有一场战争,日本本土正在积极备战,战争只是时间问题。虽然他们目前的政见还没统一,但鹰派已经占了主导,我们这次到华夏来的目的就是设法保护大英帝国的侨民,二来么,收集相关的军事情况,你也知道,在东亚,有我们的几个附属国,我们担心那儿也会成为日本人攻击的目标。” 海伦说到这儿:“许,原本我的公开身份应该是某商贸公司的文员,可是我觉得那个身份不太方便我的行动,所以我希望能够加入你的侦探社,这样一来就算动作大一些也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 许可眯缝着眼睛:“海伦,一直以来我们的关系都很好,我可以答应你利用我的侦探社掩饰自己的真实身份,但有两点我得事先说明,第一,你的所作所为不能损害到华夏的利益,否则别说我不念旧情,第二,既然加入了侦探社,那除了你自己的那份工作以外,还得认真替我做事,当然,我会付给你相应的报酬。” 海伦兴奋地说道:“亲爱的,我就知道你会答应的!”她凑过来在许可的脸上啜了一口,许可轻声说道:“好了海伦,这儿不同于英吉利,你应该知道,我们是一个很含蓄的民族。” 海伦开心地笑了起来。 “对了,你现在住在哪?”许可问她。 海伦说道:“目前暂时住在伦敦商会,那是领事馆的产业。” 许可摇了摇头:“你住在那儿不方便,很容易让人猜到你的官方背景,这样吧,侦探社那边有空屋,你住到侦探社里去吧。” “你也住那儿?”海伦关心地问道,她内心是希望许可也住在那儿的。 许可说道:“我另有住处,一会带你去认认门。” 海伦嘟起了小嘴:“许,为什么就不能让我和你住在一起。”她的声音并不小,还带着哀怨。 周围的客人都扭过头来望着他们,许可一头的黑线。 “咳,海伦,你住我那儿很不方便,不是和你说了么,我们是一个很含蓄的民族,大家的思想没有那么开放的,别人可不知道我们之间只是纯洁的友情,会胡思乱想,到时候……” 海伦又一次笑了起来:“许,我发现你回来以后像是变了许多,以前你从来不怕别人怎么看你,怎么说的。” 许可苦笑:“没办法,华夏有句老话你应该也是知道的吧?” “明白,入乡随俗,对吧?” 许可点了下头,海伦说道:“好了,和你开玩笑呢,许,我听伍德先生说你和他的女下属打得火热,我真好奇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你不会真动心了吧?” 许可白了她一眼:“海伦,你还是那么八卦。” 海伦委屈地说:“许,我是你的助手,在英吉利,你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在替你操办,我关心你难道不应该么?” 海伦说得没错,海伦是他最得力的助手,无论是在工作上,还是生活上都替他打理得井井有条,他的任何事情都没有向海伦隐瞒过,他相信海伦。 “好了,别再演戏了,明天我让你们认识一下吧,反正以后你们之间也会有很多的接触。”许可招手让服务员买单,然后带着海伦去自己的住处,他发现选择在咖啡厅与海伦见面是一种错误,海伦说话太直接,也不分场合,偶尔一句话就会让他觉得很尴尬。 其实这是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的。 上了车,海伦说道:“许,伍德说你遇到了麻烦?” 许可微微点了点头:“嗯,案子确实有些棘手,案情很复杂,而对方的手段也很厉害。” 接着他把案子的大概说了一遍,甚至连东陵盗宝的事情也没有隐瞒。 他是有意向海伦透露的,一来他相信海伦,二来他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假如余化龙真如他所想,这两年一直在联络买家的话,那么余化龙一定会把目光放在洋人的身上,盗卖国宝给洋人相对要安全许多,而且洋人出得起价。 所以他需要海伦帮他查一查余化龙是不是和洋人有过联系,看看能不能利用这条线索来抓住余化龙。 车子到了别墅,大家见许可领了一个洋女人回来都瞪大了眼睛。 只有福伯一脸的风清云淡。 “介绍一下,我的新助手叶辰。”许可把叶辰介绍给海伦,海伦微笑着自我介绍:“嗨,我叫海伦,是许在苏格兰场的助手。” 叶辰有些紧张,手在衣服上擦了两下才轻轻地握了下海伦的手:“我听先生提起过你,你好!” 手赶紧又放开了。 许可说道:“海伦将会加入我们侦探社,继续担任我的助手。” 叶辰愣了一下:“那我呢?” 许可笑了笑:“你将负责侦探社的具体事务,当然,你也是我的助手,只是一些琐事就让海伦办吧。”说着他望向福伯:“福伯,海伦今晚就在这住一晚,你给她安排一下客房。” 他又对叶辰说:“明天你带海伦去静安路的华祥商会,伍德已经让人在打理了,海伦以后就住在那儿。” 叶辰担心地说道:“先生,外面那么乱,海伦小姐一个人住在那儿会不会……” 许可微微一笑:“放心吧,她不祸害人就已经不错了,你别小看海伦,她不仅是搏击高手,还是军火与枪械的专家。”这下轮到叶辰瞪大了眼睛。 说完了海伦的事,许可才问叶辰:“赵锋来过了么?” 说到正事,叶辰这才拿过一个资料袋:“这是赵锋送过来的,我看了一下,从资料上看,三年前余化龙就已经被军方给秘密处决了。” 许可接过来仔细地看了看,资料的内容并不多,只说余化龙早年是绿林出身,大约是民国十三年参军,在孙殿英部,曾经做到了连副,后来因为酗酒失手打死了连长差点被枪毙,但由于此人身手了得,便留了他一条命,让他做了一个小班长。 东陵事件之后,余化龙带着一个班的人偷了国宝开小差,最后终于在湘南被抓获,他态度顽劣,最后被军方秘密枪决。 第50章 真是晦气 静安路二十五号,华祥商会旧址。 华祥商会的牌匾早就已经取掉了,换了一块崭新的匾额,上面写着几个大字:许可私人侦探社。 原本许可是不想用自己的名字的,可租界有规定,但凡私家侦探社必须要本人实名注册。不过也有它的好处,那就是备案了的侦探社成员可以合法持枪,租界相关法规规定了私家侦探在配合巡捕房查案时,又或者在追查凶手案遭遇悍匪的时候为了保障自身的安全有权利开枪。 当然,这些都是伍德对许可进行的适度倾斜,再加上海伦大英帝国军情七处的背景,这样的倾斜是必须的。 牌匾上盖了一块红绸,叶辰准备好了鞭炮。 许可就站在门外招呼着前来祝贺的宾客。 他的左边站着的是海伦,右边是叶紫涵。 两个美女都打扮得光彩照人,脸上带着微笑。 其实就在不久前,许可把海伦介绍给叶紫涵的时候,叶紫涵的心里还真不是滋味,她还戏谑了一句,说许可的口味蛮重的,海伦倒是很大方得体,主动告诉叶紫涵,她与许可就是搭档的关系,又狠狠地赞美了一下叶紫涵,这才让叶紫涵的心里舒坦了许多。 伍德早早地就来了,他和许可握了握手,玩味地看了看许可身边的两个美女,笑了笑:“许,恭喜你,希望你的侦探社能够红红火火!” 许可也笑了:“我的生意若是太好,那么只能说明你治下的租界很不太平,很可能你就得下岗了。”伍德愣了一下,然后大笑起来:“这原本就是一个乱世,而我,或许要不了多久真会离开华夏回国了。” 说到这儿,伍德像是想到了什么:“对了,工部局将增加两个董事,一个是日藉董事,叫川崎勋正,另外一个是华人董事,这倒是你的老朋友了,段子宇。” 许可皱起了眉头:“这个川崎勋正是不是川崎株式会社的人?” “对,他正是川崎株式会社的社长。”伍德回答道。 许可冲着伍德笑了笑:“知道了。” 伍德退到了一边,接下来又陆续有魔都的一些名流送来了礼仪,段淳厚和段子宇一道来的,段老爷子不太喜欢这样的场合,让段淳厚表示了自己的心意。 段子宇搭着许可的肩膀:“恭喜了,你的生意一定会很不错。” 许可却轻声问道:“段家不是要去渝城么,怎么你又成了工部局的华董了?” 段子宇的脸色有些尴尬,许可逼问道:“这其中是不是有川崎勋正的事儿,你不会真把纱厂卖给了日本人吧?” 段子宇叹了口气:“今天是你的好日子,咱们不说这些好么,晚一点我们一起坐下来好好聊聊。”许可点了下头,段子宇先进去了,许可继续招呼客人。 赵氏的银都实业也来人了,来的自然是赵锋,他还是那副放荡不羁的样子,和许可打了个招呼就围向了不远处前来道贺的一个美女,那女人许可记得好像是顺德钱庄的。 其实今天来的很多人许可都不认识,都是伍德、段家和赵家替着张罗来撑场面的。 许可看了看时间,快到十点了,开业庆典也该正式开始了,就在这个时候,又来了一批客人,为首的两个人其中一个许可是认识的,东野南则。 而他身边那个应该也是日本人,只是很面生。 “许先生,得知你的侦探社今天开业,我们不请自来,还望不要见怪。”东野南则笑眯眯地说道。 许可也笑了笑,来的都是客,虽然他很不希望这个时候有日本人出现,可是场面上的事情他还得应酬。 倒是叶紫涵,轻哼一声,退到了一边。 许可上前一步:“东野先生,欢迎之至。” 东野南则指着身边那人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好朋友,川崎勋正,即将成为租界首位日藉董事,以后许先生在租界遇到什么困难可以去找他。” 川崎勋正也是满脸堆笑:“许先生,在下川崎勋正,请多多指教。”许可淡淡一笑:“川崎先生客气了,以后少不得有叨扰的地方,还望川崎先生别烦我才是。” 川崎勋正说道:“许先生若有什么事情,川崎一定尽力。” 许可只是点了下头,然后回头对海伦说:“请伍德先生来吧,时辰到了。” 许可知道,因为东野南则与川崎勋正的到来,原本热闹的场面变得有些冷清了,很多人都向他投来了鄙夷的目光。他的心里很是苦涩,那又怎么样?这个时候和日本人闹翻明显不是一件明智的事儿,也不合时宜。 侦探社的开业庆典没有用太长的时间,庆典结束后,许多宾客都告辞离开了。 东野南则他们也走了。 只有段家父子和赵锋留了下来。 许可望着段子宇:“东野南则是你通知的么?” 段子宇摇了摇头:“不是,以他们的能力,这件事情根本不用我通知。”段淳厚在一旁瞪了段子宇一眼:“都说了,让你少和日本人来往,你不听,让你跟我们回渝城你也不愿意,还非得做什么华董,当着小许的面,你说,你这个华董是不是小日本给你使的力。” 段子宇的脸色很难看,赵锋在一旁阴一句阳一句:“难怪段家能够在魔都混得风生水起,原来是找了这样的一个靠山。” 段子宇逼视赵锋:“你说什么?” 赵锋还想回话,许可拦住了他:“你先回去吧,别在这儿添乱了。” 赵锋轻哼一声离开了。 许可把段家父子请到了屋里,叶辰上了茶。 段子宇原本是不想在这儿多呆的,当着自己的父亲,很多话他不好和许可说。 坐下后,许可问道:“纱厂是不是已经卖了?” “还没有,不过川崎一直在催促着,你也知道,原本我答应了卖纱厂给他的,一时间也不好反悔,于是我就想出个难题,让他知难而退,我就说假如能够让我成为工部局的董事,那么纱厂的事情马上就可以解决,谁知道他们还真做到了。” 许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你啊,太天真了,你以为川崎株式会社就只是一个企业那么简单么,他背后可是日本军部在撑腰,把你弄进工部局还不是小事一桩么。这下好了,看你怎么收场。” “我也想过了,其实不过就是一个纱厂么,能够进入工部局对于段家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可以让段家的生意更加的兴隆。”段子宇说道。 段淳厚拍了桌子:“生意生意,钱对于你来说就这么重要么,子宇,你爷爷说了多少次,这个时候别和日本人搅在一起,一旦战争爆发,你知道你这算什么吗?汉奸,你知道吗?我们段家宁可一无所有也丢不起这个人啊。” “爸,你们想得太多了吧,我只是生意人,我和日本人也只是生意上的往来,怎么就扯到那上面了?你和爷爷要是真这么想,你们就先回渝城吧,反正我是不走的,我要留在魔都,我会让你们看到我如何把段家发扬光大。” 段淳厚气极了,许可劝道:“段叔,别上火,这件事情还没有那么糟糕,我会好好劝他的。” 谁知道段子宇像是铁了心一般:“你也不用劝我,我是成年人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再说了,这些年段氏要不是我,也不可能有今天。好了,我还有事情,先走一步,麻烦你送我父亲回去吧。” 段子宇竟然说走就走,段淳厚喝道:“逆子,你这个不孝子!” 许可安慰道:“段叔,您消消气,我想子宇他做事会有分寸的。”许可嘴上这么说,可是他自己的心里都没有底,他感觉段子宇仿佛已经魔怔了,从段子宇的话语里他也听出来了,段家的纱厂最后很可能会卖给川崎勋正,而川崎勋正帮着段子宇坐上租界华董的位子,所图的自然也不只是段家的一个纱厂那么简单。 可是面对段淳厚他还真不好说什么,他决心私下里再找段子宇好好谈谈。 一直以来,许可都觉得段子宇是个聪明人,只是他这次很可能聪明过了头,和日本人合作能够讨到什么好处?真正战争爆发,段子宇就会成为人所共弃的汉奸,这一点,段家的两个长辈都看得很明白,偏偏段子宇会想不到么? 许可让叶辰把段淳厚送回段家。 侦探社就只剩下他和海伦、叶紫涵,还有临时来帮忙的福伯。 许可的情绪并不好,原本好好的一个庆典因为日本人的出现而弄成了这样。 叶紫涵可不管许可的心情好坏,她说道:“真没想到,你和日本人还有这样的交情。” 许可苦笑,也不好怎么解释。 福伯淡淡地说:“有些场面上的应付还是需要的,现在日本人在魔都的势力不小,真把他们得罪了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这些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跟踪,恐吓,暗杀,前几日子魔都大学的副校长不就在街头被人枪杀了么?你们巡捕房刚开始还声称会抓住凶手,惩治罪犯,最后不也不了了之了。” 叶紫涵的脸上一红:“那个案子不是我负责的。” 福伯轻笑:“就算是你负责的又能够怎么样?工部局这次让日本人进来当董事,本身就表明了一个态度,租界已经不是从前的租界了,有了日董,下一步日本人就会更加的肆无忌惮!” 第51章 引君入瓮 赵锋去而复返。 “我看到段家的人都走了。”赵锋进门的第一句话。 许可皱了下眉头:“你怎么又来了?” 赵锋叹了口气:“你真以为我来就是为了你这小侦探社的开业庆典么,我来是有正事的。” 许可把他领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赵锋在办公室里转了一圈:“布置得还不错,有点意思。” 许可也不管他,自己在椅子上坐下,点了支雪茄。 “我听说你把赵德成给得罪了,你拒绝了他的闺女?”赵锋也坐了下来,他不抽烟,却把那钢盖的火机玩得喀嚓作响。 许可说道:“和你有关系么?” 赵锋笑了,那笑容很是猥琐:“你还别说,赵诗婷那小娘们还是有些味道的,不过么,她那老爹还真不是个善茬,换做是我也不会答应这门亲事。男人嘛,谁不盼着左拥右抱,齐人之福,那样的女人尝尝鲜可以,真要守一辈子是件痛苦的事,你想想,有个那么强势的老爹,她的德行也不会好到哪去。” 许可瞪了他一眼:“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别闲的淡的在这胡扯。” 赵锋这才回到了正题:“这又过去了两天了,上峰催得紧呢,我们那事情怎么说?” 许可没好气地说道:“我不正在查么?” 赵锋咳了一声:“是么?可我怎么看你这两天除了你这侦探社,别的事儿就没怎么干呢?” 许可的心里不悦,虽然他和赵锋也算相熟了,可是听赵锋这口气,复兴社的人应该一直在盯着自己。 “你们在监视我?”许可冷冷地问道。 赵锋摇了摇头:“不关我的事,那是上面的意思,其实你也别那么敏感,更不用说得那么难听,我们的人不是在监视你,是在暗中保护你,杀害老鹰他们的凶手手段很是了得,我们担心他会对你不利。” 他这么说许可的心里好受了些:“放心吧,你们的事情误不了,估计这一两天就能有消息。不过我有些疑问也希望你们能够给我解答。” 赵锋做了个请的手势,赵锋的年纪不大,那脸盘子看上去还略显稚嫩,可是他的举手投足却像是个老人精一般,让许可觉得有些喜感。 “你们是不是也对我隐瞒了什么?”许可把雪茄摁灭,嘴里问道。 赵锋不解:“什么意思?” 许可缓缓地说道:“你们想要找到那几个人,追回国宝,可是如果只是为了那一点东西而这么兴师动众我觉得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了吧?老实说,是不是这其中还有不为人知的其他原因?” 赵锋说道:“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我只知道上面要我配合你,尽快找到他们要找的人,然后把人安全地送到北平去。别以为我喜欢这差事,对于我来说太没挑战性,缺少技术含量,要说这任务唯一吸引我的地方,就是有机会和那个厉害的家伙过招,我还真希望他能够快点出现!” 许可知道赵锋并没有敷衍自己,看来他确实也不知道什么。 “好吧,既然这样那我没问题了,你可以走了,有什么消息我会通知你的。”许可这是在下逐客令。 赵锋站了起来:“你就那么不待见我?不过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很感激你的,要不是你们救了我,说不定我早就见阎王爷去了,谢了!” 走到了门口,赵锋停下了脚步:“对了,我差点忘记了,我们站长想见见你。” “他见我做什么?”许可问。 赵锋笑了:“或许是他惜才吧,他想把你弄进复兴社来。” “替我谢谢他的好意,我这个人散漫惯了,不喜欢有人管着。”许可原本就不想和他们扯上太多的关系,要不是接手了罗永忠的案子,他还真不愿意与复兴社多罗嗦。 “行,话我给你捎回去,我就先告辞了,有什么事儿及时通知我。” 赵锋才走,叶紫涵和海伦就进来了。 “这小子找你做什么?”叶紫涵并不知道赵锋的真实身份,可是魔都“情场浪子”的名头她却是听说过的。 许可耸了耸肩膀:“没什么,就是随便聊聊。” “你最好离他远一点,在魔都他的名声很滥的,和这样的人来往也不怕把自己给弄脏了。”叶紫涵说着看了许可一眼,仿佛许可真的脏成了什么样子。 “叶,你为什么这么说,那人看起来不错,很帅啊!”海伦和叶紫涵不一样,她在为人处世方面带着西方人的率直。 叶紫涵白了海伦一眼:“你懂什么,那人就是个花花公子,除了玩女人,什么正事都不会做。也是家里有两个臭钱就不得了了,这样的人别让惹上我,不然我一定把他那玩意一剪刀给‘喀嚓’掉!” 海伦算是明白了,捂着嘴笑:“叶,你要是能淑女一点一定能够迷倒很多的男人。” 许可听不下去了,两个女人当着他一个大男人的面谈论起了女人的话题,让他多少有些尴尬。 “有时候看人不能够只看表面的。”既然叶紫涵迟早会知道赵锋的身份,不如现在就给她打下预防针:“像赵锋吧,看上去是个花花公子,可是你一定不知道,他是复兴社的人,就在几天前还曾经被日本人枪击,若不是我凑巧救了他,恐怕早就已经死了。” “啊?”叶紫涵还真想像不出赵锋竟然还有这样的层身份。 许可把那晚的事情大抵说了一下,叶紫涵沉默了一下,又抬起头来:“可是不管怎么说,他在对女人这方面确实不对!”许可点了点头,他也赞成叶紫涵的说法。 海伦也没有再替赵锋说话,虽然海伦是洋人,在男女的事情上开化些,但天下的女人都希望自己所爱的男人是感情专一的。 许可不想再说这个话题,他问叶紫涵:“让你准备的事情准备得怎么样了?” 叶紫涵说道:“已经让他们把消息散布出去了,不过许可,这样真有用么,那个人会来吗?” 许可轻笑:“只是这样他恐怕还真不会上当,所以还得让伍德也出份力。” 叶紫涵马上就想明白了:“你是想让伍德以巡捕房的名义召开记者发布会,对外宣称从胡德奎那儿搜到了很有价值的宝贝?” 许可微微点了点头:“是的,到目前为止,那人应该还没拿到他想要的东西,他也并不知道我们已经猜到他的意图,所以一旦消息传出去,他应该不会生疑,只要我们张网以待,不怕他不一头扎进来。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短时间内我们又查不出剩下的两人在什么地方,只有先把这个人抓住,那样一切就都好办了。” “可是你确定我们能够应付那个人么?”叶紫涵有些心里没底,巡捕房的那些家伙都是什么素质她清楚得很,与复兴社的那帮人根本是无法比的。 许可笑道:“这你就不用担心了,不是还有复兴社的人么,到时候真抓不到人也怨不得我们,该做的我都做了。他们就不能再怪我只拿钱不办事,事情办砸了,那是他们的人没有本事。” “你是说我们根本就什么都不管?可是我的案子呢,我的凶手呢?”叶紫涵不依了。 许可正色道:“不先把这个凶手拿住,你的凶手很可能迟早会被他给干掉。” 海伦也对案子有了大体的认识:“许说得对,事情要一步一步的来,不能急。” 三人正在屋里聊着,福伯走了进来:“公子,有客人上门了!” 许可没想到这开业庆典刚刚结束就有客人上门了,他对两个女人说道:“你们再慢慢合计一下吧,我去看看。” 许可来到了会客室,里面坐着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年轻人,虽然这人刻意地装扮过,看上去很像个男人,可是许可却闻到了淡淡的脂粉味。 不过客人是男是女并不是他所关心的事情,开门做生意,不能因为人家有易装癖你就将客人拒之门外。 许可坐了下来,笑道:“你好,请问有什么能够帮你的吗?” 这是典型的西式询问,听起来很是绅士。 那人面无表情,抬眼看了一下许可:“我想找个人。” 许可点了下头:“可以,不过我得先知道你要找的人是谁,和你有什么关系,另外我还得知道要找到他有多大的难度,这样我才好核计相关的费用。” 那人冷冷地说道:“一百现大洋,不过我不会回答你任何的问题,你只需要找到照片上这个人就行了,甚至别的,你不需要知道,这个人应该就在魔都。这是订金,事成之后我会支付另一半,给你三天时间,如果找不到,你这侦探社干脆就关门歇业吧。” 说罢,那人留下五十块现大洋和一张照片,起身就离开了。 许可叫他,他也没有停下脚步。 许可拿起了桌子上的照片看了一眼,照片上是一个模样凶狠的男子,一只眼睛像是受过伤,显得有些肿,眼角还有溃肉。 许可觉得照片上的男子有些面熟,只是他却记不起是谁。 他很相信自己的记忆力,这个人他应该没有见过,又或者这照片把人给弄变形得厉害吧? 福伯就站在一旁:“他是个女人。” 许可点了点头:“嗯,年纪不超过二十二岁,练过,虽然看似纤弱,可是走路时每一步都很稳健有力,她应该擅长暗器,一双手保养得很好,十指修长,说话的口音很杂,应该是多年行走江湖的人,另外她的身上散发上一股杀气,唉,这生意估计很棘手啊!” 第52章 你敢打我? 侦探社接的第一桩活就透着诡异,神秘的委托人,莫名的委托,和凶悍的目标。 之所以说是莫名的委托,是因为委托人既然那么肯定目标就在魔都,说明她对目标的行踪有一定的掌握,可她为什么不自己去找,非得花大价钱找侦探社? 一百现大洋在当下可以做很多的事情了,足够三口之家两年的正常生活开销,而且还可以过得十分的滋润。 福伯的话不多,许可生意上的事情他是不会多嘴的,静静地站在一旁。 许可的眼睛却始终盯在那张照片上。 他对自己的记性很有自信,用过目不忘来形容可以说毫不夸张。 明明这照片上的人让他感觉很面熟,可偏偏却想不起来,他也觉得奇怪。 莫非又与自己失去的那小段记忆有关么?许可苦笑了一下,将照片放到了桌上。 叶紫涵和海伦来了,两人看到桌子上放着的大洋的那张照片都很好奇,问了一下许可到底是怎么一个情况。 当听说只是找人的时候叶紫涵不屑地说道:“不就是找个人么,既然他那么肯定这人在魔都就没有找不到的。只是三天的时间紧了些,得抓紧。” 她顿了顿:“不过出手倒是挺大方的,这还只是订金,许可,没想到做这行这么好挣钱,我在巡捕房一个月的薪水也就五块现大洋,得,干脆巡捕房那差事我也别做了,跟着你混,要不了多久我就能够成个小富婆。” 海伦却不像叶紫涵这般乐观,她跟着许可的时间长了,多少受了许可思维模式的影响。 见许可一直皱着眉头,海伦说道:“这单生意怕是没那么简单。” 叶紫涵问道:“什么意思?” 海伦望向许可:“许,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没说?” 许可这才点了下头,把他对委托人的判断说了出来:“委托人是个女人,年纪不大,可是应该是个一等一的高手,精于搏击与暗器,另外,她既然那么肯定地说目标就在魔都,我怀疑她根本就知道那人在哪儿,可为什么她还要花这冤枉钱委托我们进行调查呢?” 海伦夸张地嗅了嗅鼻子:“我仿佛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叶紫涵冷笑:“我看是你们想多了吧,哪来那么多阴谋,再说了,我们只负责找人,告诉她那人在什么地方就行了,就算是有阴谋又怎么样?” 许可说道:“那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可以让你手底下那些巡捕帮着找找,我知道,你们巡捕房在外面还养了不少的‘包打听’。” 叶紫涵咳了两声:“凭什么是我啊?” 许可淡淡地说道:“你可别忘记了,侦探社有你的一成股份,另外,找到了你可以拿到三成的酬金。”叶紫涵心动了,虽说她是个正直的巡捕,可是能够正正当当地赚钱她当然也不会拒绝。 “行,这事就我去办。”叶紫涵拿起了桌子上的那张照片。 “等一下。”许可又轻声叫道,叶紫涵停止了动作,望向许可。 “你仔细看看照片上的这个人,有没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叶紫涵看了半天,摇了摇头:“没感觉。” 许可叹了口气:“好吧,赶紧去吧,人家可只能了三天的时间,如果我们找不到,侦探社就得关门了。” “为什么?”叶紫涵大叫。 许可说道:“这是人家提出的条件,偏偏当时我竟然没有出言反对。” 海伦笑了:“我知道,一定是这事勾起了你的好奇心!” 许可摇了下头:“也不是,我只是觉得,开门做生意,有活就得接,当然,有赚头也会有风险,这二者是共存的。当然,你说得也没错,我确实对这件事情也很好奇。” 叶紫涵回巡捕房了,福伯搭她的车也回了家。 只剩下了海伦和许可。 海伦的脸上没有了笑容,她正色地问道:“许,你不该让她去查的,你应该知道,这件事情很危险。”许可没有说话,跷起了二郞腿,点了根雪茄。 海伦坐到他的身边:“你说话啊,你应该早就看出来了,那个委托人弄不好就是把我们当枪使,她那么有本事,为什么要找上我们,不过是想玩那什么?”海伦想了半天终于想到了那句成语:“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许可笑了起来:“成语用得不错,不过有一点你却没有弄明白,到底谁是螳螂,谁是黄雀还说不定呢。” 海伦有些不明白了,许可也不解释:“行了,你看着家吧,我要出去一趟。” 此刻叶辰已经把车开回来了,许可走到门口:“钥匙给我,你和海伦看着生意,有什么事情就问海伦,我要出去一下。” 叶辰把钥匙扔给了许可,他也不问许可要去哪。 叶辰是军人出身,他知道什么事情该问,什么事情不该问。 许可开着车来到了江边。 下车,靠在车旁,他又把那半支雪茄点上,眯缝着眼睛。 原本他觉得那那段失去的记忆影响不到什么,慢慢地自己也会记想来的,可是现在看来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那个神秘委托人留下的那强照片让他感觉到自己失去的那段记忆必须得找回来,必须要搞清楚那八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张照片上的人明明感觉很熟悉,可为什么却没有一点印象? 这时,几个穿着黑色中山装的年轻人向着许可这边走来,看那样子来者不善。 许可把手里的雪茄扔到了地上,站直了身体,冲着那几个人的方向走去。 他已经看出来了,这帮人应该是来找事的,他可不希望万一动起手来他们碰坏了自己的车子,真要剐了擦了,在华夏根本就无法修补。 “小子,站住!”许可停下了脚步,这个时候距离自己的车子已经有三、五米远。 对方领头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这帮人里只有他穿的是西装。 这人看上去虎头虎脑,浓眉大眼,有一股子愣劲儿。 “你就是许可?”他又看了看不远处那车,不等许可回答,自顾地点了下头:“应该不会错,这车很扎眼的。” 说罢手一挥:“给我打!”他自己却退到了一旁。 几个黑衣人手里都抡起了一把斧头,二话不说就向许可的身上招呼。 那愣头儿脸上带着笑:“别要了他的命,给他点教训就是了。” 可是马上他脸上的笑容就换成了惊愕,他怎么也没想到从帮里带来的几个打手竟然三下两下就被许可干翻在地上,许可一脸微笑冲着他走去。 “你,你想干什么?” 许可也不答话,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 “你敢打我?”愣头儿带着哭腔。 许可淡淡地说道:“想欺侮别人就得有被别人欺侮的觉悟。”说罢抬手又是一耳光。 愣头儿捂着脸:“你知道我是谁吗?” “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说罢,脚一勾,地上一把斧头就到了手上,许可作势就要劈下去,愣头儿吓得大叫:“别杀我!” 斧头轻轻落下,那锋刃抵在了愣头儿的脖子上:“这次就算了,下次你若敢再来惹我,我把你的一对耳朵削下来喂狗。” 地上的几个黑衣人都爬了起来,围住了许可,不过他们却不敢乱来,自己的主子在人家的手里呢,再说了,他们已经见识了许可的身手,再扑上前那等于是讨虐。 听许可说完,那愣头儿想点头,可是又怕动作过大那斧头伤着自己:“好汉,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许可这才把斧头扔到了地上。 愣头儿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不过那气焰又上来了:“你知道你惹的是谁吗?在魔都,还没有人敢和我们斧头帮作对?” 许可无奈地笑了笑:“我与斧头帮素无瓜葛,是你们先来招惹我的好吧?不过如果我是你,现在一定会夹着尾巴跑路,不然……” “不然又怎样?”愣头儿好奇地问道。 “不然你可能真会留下一对耳朵喂野狗。”许可的脸上带着笑,可看在愣头儿的眼里却很是恐怖。 “妈呀,风紧,扯呼!”他也不管自己的几个手下,一趟子就跑出了十几米,几个黑衣人面面相觑,接着也溜掉了。 那伙人跑了,许可也回到了车上。 斧头帮指名道姓要找自己的麻烦,许可不用想就知道一定是赵家大小姐干的好事,这样的事情赵德成、阮慕白和梁绍堂是不屑做的,假如真是三人的手笔,那阵势就不是这样的了。 再说了,赵德成怎么说也是在江湖上混的,自己于赵家有恩,就算绝了情义他也不至于这样恩将仇报,看来啊,还是不能轻易得罪女人。 女人的爱与恨的转变是很彻底的,她可以爱你爱得死去活来,可是恨的时候分分钟都在想着要你的命。 可那又有什么办法,原本也不是自己去招惹她的,她喜欢自己是她的事,自己有权利拒绝的。 看看时间已经是午饭时间,许可回到了侦探社,叶辰已经叫好了外卖,虽然叶辰不知道许可是不是会回来吃午饭,还是备了他的那份。 叶辰看到许可那白西装沾了尘土:“先生,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海伦也斜眼望着他。 许可平静地说道:“斧头帮的几个小混混找我麻烦,让我撵跑了。” 叶辰虽然来魔都的时间不长,可是对于魔都道上的情况也摸得很是清楚,斧头帮是个大帮会,他不明白怎么就盯上许可了:“他们是想要打秋风么,如果是那样应该是到侦探社来啊!” 海伦笑道:“半道拦截,肯定不是打秋风那么简单,许,是不是你欺侮了人家帮主的女儿?” 许可一脸的尴尬,瞪了海伦一眼:“我想应该是赵家那丫头捣的鬼,那愣头小子应该是斧头帮哪个头目的儿子吧。我没问,也不让他说,这样就算结下梁子我也不理亏。” 第53章 劳尔伯爵 对于许可来说,江边发生的那一幕只是一个小插曲。 不过他的心里清楚,赵诗婷是真的记恨上他了,自己到江边去是临时起意,竟然都让斧头帮的人给盯上了,那么说明赵诗婷应该给各大帮派她能够说上话的人都打了招呼的,也就是说以后无论自己走到哪,都有可能有人来找自己的麻烦。 他可不希望自己以后麻烦不断,这事儿还得找赵德成说道说道。 他相信面子上赵德成还得给个态度的。 下午他让叶辰开车和他一道去赵家,海伦则去逮捕房找叶紫涵去了。 海伦有些不放心,她担心叶紫涵会因为对照片上那个人的调查而遭遇什么危险。 赵德成听说许可登门拜访,心里也很是疑惑,莫非许可回心转意了? 对于许可,他还是很看好的,如果许可能够成为赵家的乘龙快婿的话,说不定以后在整个青帮许可都能够占据一席之地。 只是他也知道,许可并不是一个轻易就能够驾驭得了的人,人很聪明,又很有能力。 自己的女儿是什么脾性他太清楚了,从小到大,只要是想得到的那是想方设法也要弄到,得不到就会毁了它。 想到这儿,他不禁吸了口冷气,自己的女儿不会对许可做了什么,人家才会找上门来吧?太有可能了,依赵诗婷的个性,许可这样拒绝了她,她哪里忍得下这口气? 赵德成是道上混的,道义这两个字他还是明白的。 无论如何,许可都是赵诗婷的救命恩人,就算现在绝了这份情义,也不能在背地里对许可下手的,若是让外人知道了,他的老脸可往哪放啊! 正思想着,许可便和叶辰进了厅堂。 赵德成从主座上站了起来,脸上露出了笑容:“许先生,今天怎么想着登我的门啊!”他挥了挥手,一帮手下退了下去。只有赵魁留下给许可他们敬了茶,悄无声息地站到了一旁。 许可坐下之后,也不端茶杯,而是望着赵德成:“就在今天中午,我被斧头帮的人袭击,赵先生,我想你应该不清楚这件事吧?” 赵德成咳了两声:“怎么?竟然有这样的事情?我说许先生,你怎么就把斧头帮给得罪了?” 许可笑了:“赵先生,这么说就没意思了,我来呢只是想请你管束一下赵小姐,大家做不成朋友也不该成为仇人不是?赵家在魔都的影响力我清楚,不过赵先生也该知道,我许可不是一个怕事的人,再说,猫有猫道,狗有狗道,真要搞得刀枪相向我想应该也不是赵先生所期望的吧?” 赵德成的脸色微微一变,打心眼里,他是有些生气的,不管怎么说,许可的话语里不乏有威胁的成分,可是许可说得也没错,许可虽然不是道上的人,可人家与租界的关系摆在那儿,甚至还听说许可与复兴社有些瓜葛,真要闹出什么不愉快,他赵德成还真指不定讨不着什么好。 “许先生说笑了,这件事情我确实不知情,不过我与斧头帮有些交情,这样吧,我会好好和他们说说,希望以后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情。”赵德成还是一脸的笑,不过经过这一次,他与许可的关系算是彻底的破裂了。 许可的目的达到了,站起身来告辞,跟在他身后的叶辰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这种事情他知道自己不该插嘴。 待许可离开,赵德成的脸色阴沉,几乎可以拧出水来。 他望向赵魁:“这事情你该是知道的吧?” 赵魁低下了头:“老爷,是小姐她……” “她咽不下这口气是吧?赵魁啊赵魁,她还是个孩子,不懂得人情世故,可是你呢,你一把年纪了,还跟着她瞎掺和什么?许可是什么人你应该清楚,他的智商、胆识与身手早在十年前你就应该已经见识过了,说老实话,如果不是因为那丫头,我真不愿意失去这样的一个朋友,现在倒好,非得把关系弄到这一步。” 赵魁不敢吭声,赵德成冷然道:“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假如我再听到有人因为丫头的事情与许可为难,别怪我翻脸不认人,另外,把她给我叫来,我看是得好好管教管教了,别哪天给我惹出了祸事,后悔就晚了。” 赵魁轻声说道:“老爷,那小子是厉害,可是他就算是强龙,可这也是我们的地盘,他不给您面子,那就是打赵家的脸,更何况小姐一心向着他。” 赵魁没有说完,赵德成叹了口气:“糊涂啊,你想过没有,以诗婷那性子,你觉得压得住那小子么?别说她,就是我都不敢说能够把握住他,算了,这样的人和我们不是一条道的,道不同,不相为谋,这事就这样了,让她别再折腾了,不然大家的面子都不好过。” 许可那辆耀眼的杜森博格在外滩三十三号停了下来,这儿是英吉利在魔都总领事馆所在。许可让叶辰先回去,自己要去办些事情。 和门口的卫兵说了一句,那卫兵就进去通报去了。 不一会,卫兵跑了出来:“先生,请进,伯爵正在他的办公室里等着您。”卫兵也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刚才还板着的脸上露出了明媚的笑容。 许可很快就找到了劳尔伯爵的办公室,劳尔伯爵是个外交官,在领事馆的地位仅仅次于总领事。这得归功于劳尔家族,在英吉利,劳尔家族是个大家族,家族的生意做得很大,几乎遍及全球,涉及的行业也很多,蒸汽机、汽车、船舶一直到枪械、军火。 所以劳尔家族的人在外面也很风光,甚至很多国家政要都要给劳尔家的面子。 “许,你总算来看我了!”劳尔的华语说得很不流利,特别是那腔调,带着一种喜感。 许可在沙发上坐下,拿起茶几上的雪茄盒子:“这不是古巴货。” 劳尔笑道:“对,这是吕宋雪茄,不过口味也很不错的,我在想,是不是弄一点到华夏来,它的成本比巴西的要低得多,利润空间要大许多。你也知道,华夏人对于这玩意真正懂的没几个,就是赶个潮流,反正看上去都差不多。” 许可点上一根,然后不屑地说道:“你就是个奸商。” “我是个商人,商人追求的自然是利益的最大化,许,你懂的,有没有兴趣,算你一份。”劳尔倒了两杯红酒,递给许可一杯。 许可叹了口气:“我对做生意没兴趣,再说现在华夏这个样子,我也不想让别人说我发国难财。” 劳尔耸了耸肩膀:“许,假如你不回来,接受了女王陛下的赐封,你也和我一样,是大英帝国的爵士,华夏有什么好的,在英吉利做一个高贵的贵族不好么?” 许可懒得和他谈论这个问题,喝了口红酒,直接就进入了正题:“劳尔,我今天来是有件事情想问问你。” “嗯哼,你问吧。”劳尔的一只手轻轻梳理着他的小胡子,在英吉利,很多人都喜欢留这样的胡子,感觉这样才像个真正的绅士。 许可放下杯子,吸了口雪茄:“我记得我们是一条船来华夏的吧?在船上还承蒙了你的盛情款待。” 劳尔笑道:“怎么,到了你的地盘,你想尽地主之谊?” 许可摇了摇头:“那些以后再说,我想问你的是临下船的时候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劳尔愣住了,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许可的脸:“没有啊,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许可苦笑:“是么?可是为什么临下船前一直到之后有一段时间我的记忆会是一片空白?” 劳尔显得很是惊讶:“上帝,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许,你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吧?” 许可一脸的严肃:“我这样子像在开玩笑么?那你告诉我,下船的时候我在哪?” “我不知道,下船的时候我没看到你,还以为你先走了,许,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许可的内心很是苦涩,他哪里回答得了劳尔的问题,这个问题也是他最想知道的。 原本他以为自己能够从劳尔这儿得到什么提示,现在看来这一趟算是白跑了。 劳尔见许可有些沮丧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许,既然想不起来就别管它了,至少你还能记得我,认识我,我看对你的生活也没有什么影响,或许有一天,你突然就想起来了呢。人呢,这辈子有的事情没必要去深究的,你们有个文人不是说过吗?难得糊涂,太清醒了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接着他举起杯子,和许可碰了碰。 许可笑笑,把酒喝干了。 “许,既然回到了华夏,有些话我觉得该和你说说,你也知道现如今的时局,华夏与日本之间或许会有一场大仗,现在日本人的势头很猛,包括在魔都,无论是英租界还是法租界,也都不愿意得罪了日本人,所以……” 许可明白劳尔的意思:“所以你希望我也最好别去招惹他们,对吧?” 劳尔点了点头:“对,假如某一天,你们真有什么误会,尽管来找我,我来给你做和事佬,许,我们是老朋友了,我不希望你有事。” 虽然劳尔这番话并不入许可的耳,可人家也是一番好意,许可当然不会让他难堪:“好,真有需要的时候我会来找你的,好了劳尔,你也知道我回来就遇到大案子,有得忙的,所以今天就这样吧,有机会我请你喝茶。” 许可站了起来,和劳尔告辞,走到了门口,劳尔叫住了他:“许,记住我的话,自己保重!” 第54章 是余化龙! 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多钟了,书房里亮着灯,许可正坐在躺椅上,轻轻摇晃着躺椅,左手拿着雪茄,右手拿着赵锋送来的那份关于余化龙的资料。 资料上连余化龙的照片都没有,只有关于他的一些简单的描述。 这份资料许可已经看了不知道多少遍了,可他还是希望能够从资料中看出点什么来。 福伯轻轻地推开了房门,手里端着一个碗,这是给许可准备的银耳莲子羹。 福伯把碗放在了许可左手边的那张藤几上,轻声说道:“喝碗莲子羹吧。” 许可这才放下手里的资料,把烟靠在烟灰缸的边沿,端起了碗:“福伯,以后晚上不用管我,忙碌了一整天,好好休息去吧,你也上了年纪,别因为我累坏了身子。” 福伯微微笑道:“我身子骨结实着呢。” “嗯,味道不错,福伯,你不来一碗?” 福伯说道:“锅里还有呢,只是叶辰睡得早,没这口福。” 许可喝完了莲子羹,福伯接过碗,却没有离开。 许可笑了:“福伯,你找我应该还有别的事吧?” 福伯点了点头,许可示意他坐下,他也不客套,坐到了许可的对面:“公子 ,你也知道我是从段家出来的,对于段家,我是有感情的。” 许可没有说话,只是点了下头。 他隐约猜到了福伯想说的是什么事情,估计应该是和段子宇有关。 果然,福伯下面就说到了段子宇:“子宇少爷这孩子可以说是我看着长大的,他是个好孩子,绝对不会做任何对不起段家的事情,更不会对不起自己的祖宗。只是有些事情,唉,公子,我只想说,你们都错怪了子宇少爷。” 许可皱起了眉头,看来福伯对于段子宇的事情知道得不少,只是福伯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 “福伯,有什么话你可以明说嘛,不用这样吞吞吐吐。”许可轻声说道。 福伯摇了摇头:“我不能说,公子,很多事情是不能单单看表面的,子宇少爷他难啊,他的心里比谁都苦,偏偏只能自己扛着。好了,我也不多说了,或许有一天他会自己告诉你的。” 说罢,福伯离开了。 许可却陷入了沉思,福件的这番话自然是有他的深意,福伯是在告诉自己,自己和段家的长辈都错怪了段子宇,段子宇所做的一切都有他的意义,只是不能说罢了,那说明了什么?说明段子宇与日本人的接触并不像自己看到的那样,段子宇是带了某种目的与日本人走到一起去的,那是什么目的呢? 许可突然发现自己原来并不真正了解段子宇,在他看来段子宇就是魔都的一个成功商人,他原先认为段子宇与日本人是纯粹的生意上的往来,现在看来自己错了,段子宇的身份应该不只是商人那么简单,可他到底又在为谁工作呢? 许可叹了口气,这年头,每一个人都不简单,都不能只看表面啊。 算了,正如福伯说的,或许有一天段子宇自己会把实情说出来吧。 许可重新拿起了余化龙的资料看了起来。 “余化龙,对,就是余化龙!”看了片刻,许可一下子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他终于想起来了,那女人留下的那张照片上的那个一脸凶相的男子是谁了,就是余化龙,怪不得自己觉得那么面熟,却一时想不起来。 这也难怪,自己看这份资料的时候,资料上根本没有余化龙的照片,对于他的外表描述就是几句简短的文字,只是那文字与照片大抵吻合,所以自己在看到那照片的时候才会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是一个惊人的发现,那个神秘委托人竟然是让他们查找余化龙的下落,那么这个神秘的委托人又是谁呢? 许可又想到了莫德春说的那件事情,莫德春杀了表舅一家,不是跑掉了一个女孩么,难道…… 假如这个女孩真是莫德春表舅的孩子,那么她很可能就是那个杀了冯德伟和胡德奎的凶手,真是那样的话,她为什么会主动找上自己,她就不怕被自己抓住么,她就那么自信自己查不出她的底细? 这个发现让许可感到有些震惊,他不禁有些担心住在侦探社的海伦,他忙给海伦打电话。 “许,你知道现在几点了么?”海伦的声音很是慵懒,应该早就已经进入了梦乡。 “这个时候扰人清梦是很不礼貌的事情。”海伦带着一些埋怨。 许可说道:“海伦,我想到那照片上的人是谁了。” 说到正事,海伦的睡意一下子也没了:“是吗?谁啊?” “余化龙,那照片和资料上对余化龙外表的描述几乎一样,应该不会有错。” 海伦“啊”了一声:“你说过,这个余化龙很厉害,是个心狠手辣的角色,许,你得马上把这件事情告诉叶小姐,否则一旦她真查到余化龙的踪迹那么她的处境就会很危险。” “嗯,我会告诉她的,不过我不确定她是不是还在巡捕房,我不知道她家住哪,也没有她家的电话号码。”许可这才发现,和叶紫涵相处了这么长时间,自己竟然连人家家住哪儿都不知道,看来自己对她也太缺乏关心与了解了。 海伦笑道:“许,对女人你还是那样的粗线条,我看得出,叶小姐对你有些意思,她是个不错的女人,你不是说不想找洋妞么,我是没戏了,不过她倒是挺适合你的。” 许可此刻哪里有心情和她调侃:“要不这样吧,你也别住在侦探社了,搬到我这儿住吧,现在看来,你一个人住在那儿并不安全。” “算了,我住在这挺好的,放心吧,我不会有事,你还是先关心一下叶小姐吧,亲爱的,我困了,晚安。”说罢,海伦便挂断了电话。 许可把电话打到巡捕房,巡捕房说叶紫涵二十分钟前接了一个电话刚离开,应该是约了什么人吧。 许可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他有些后悔当初就不应该把找人的事情交给叶紫涵。 叶紫涵是接了一个电话匆匆忙忙地离开的,那么她一定不是回家,而是像那巡捕说的那样,去见什么人了。莫不是她已经打听到了余化龙的下落,自己一个人去了? 若是这样,那么叶紫涵还真会有危险,余化龙是个穷凶极恶的人,复兴社的一个行动小组都奈何不了他,还弄得五死三伤,叶紫涵根本不能和老鹰他们相比,对上余化龙那是凶多吉少! 许可一把抓过自己的外套,跑到了叶辰的房间门口,用力地拍了拍门。 很快叶辰就打开了门,叶辰穿戴整齐,许可问道:“你不是早睡了么?” “是的,我穿衣服的动作也很快,这个时候敲门,一定是有事。”叶辰说话简洁明了,许可点了下头:“我们走,车上说。” 上了车,许可发动车子飞快地在公路上疾驰。 当叶辰听完许可说明了事情的原委,他问道:“可是叶探长离开巡捕房已经这么长时间了,我们去哪里找啊?” 许可说道:“我已经让巡捕房查那个电话了,电话局说那个电话是从闸北打的,是天安公寓楼下的电话亭,我们先到那儿看看吧。” 大约一刻钟左右,他们就来到了闸北天安公寓附近的那个电话亭,街上根本就见不到一个人,二人上了车,许可开得很慢,目光在街道的两旁扫过。 就这样在街上游了半个小时,也没有任何的发现,找了个电话亭,许可又打电话去巡捕房,叶紫涵并没有回去,他问叶紫涵家的地址,巡捕房的人竟然都不知道。 没有办法许可只好打给了伍德。 “她没告诉过你么?许,你太失败了。”伍德笑道。 许可哪里有心思和他开玩笑:“事情紧急,你就别绕弯子了。” 伍德这才说了一个地址:“这是她姨妈家,你去看看吧。” 敲了半天的门,门才开来,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警惕地望着许可和叶辰:“大半夜的你们找谁啊?”这时隔壁的街坊听到刚才许可他们敲门的响动也出来了,大家都是隔壁邻居,大半夜的听到这样的动静他们也怕出什么事。 许可微笑着说道:“你好,我是紫涵巡捕房的同事,有点急事找她。” 妇人正是叶紫涵的姨妈,她皱着眉头:“怪了,你们真是她同事?不好骗人的啊!” 许可苦笑了一下:“我确实没有骗你,是真的,是伍德督察让我们来找她的。” 许可无奈只能把伍德给抬了出来。 妇人疑惑地说道:“她不是应该在巡捕房吗?说好今天不回来的,她说巡捕房的事情太多,要加班的。” 看来叶紫涵并没有回来,许可的心里就更加的紧张了:“阿姨,如果紫涵回来,请你转告她,无论多晚都一定要给我去个电话,你告诉她我姓许。” 妇人点了下头,许可和叶辰在一众街坊好奇的目光中上车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许可一直没有说话,他不说话,叶辰也不好说什么,他明白许可在担心叶紫涵的安危。 回到住处,许可就守在电话机的旁边,他多么希望电话铃能够响起,再听到叶紫涵的声音。 第55章 国之瑰宝 一缕阳光透过窗户,射进了客厅里。 许可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的身上盖了一床毯子。 他揉了揉眼,看了一眼手表,七点十分。 昨晚电话一直都没有响过,而自己竟然等电话等睡着了。 荷姐过来把毯子收去:“昨晚福伯见你在沙发上睡着了就替你盖上了。” 许可点了点头,拿起了电话,打到巡捕房去,叶紫涵还是没有消息。 叶辰从房间出来:“先生,你别太着急,叶探长应该不会有事的。” 就在这时,电话铃响了,许可连忙一下子抓起了电话:“喂?” 电话是海伦打来的:“许,刚才我接到一个陌生人的电话,他说叶小姐在他的手里,如果想叶小姐没事,就带着东西去交换。” “东西?什么东西?”许可愣了一下。 “他说你知道的。”海伦回答道。 许可一头的雾水:“他还说了什么吗?时间,地点。” “他说你把东西准备好,他会再通知的。”海伦说罢问许可是什么东西,许可想到了自己曾经让叶紫涵放出的话,他拍了下脑袋,自己怎么把这一茬给忘记了? 之前他曾经让叶紫涵传出消息,说巡捕房在胡德奎的家里找到了什么,目的就是想把余化龙给引出来,只是后来因为神秘人的委托,自己竟然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其实也不能说他忘记了,只是这件事情原本他还想让伍德出面,以官方的口气再把戏做足一些,谁曾想余化龙这样沉不住气,就开始行动了。 不过这件事情也透着蹊跷,叶紫涵是以巡捕房的名义散布的消息,余化龙应该是把这个电话打到巡捕房才对,为什么会打到了自己的侦探社? 看来这个余化龙对自己与叶紫涵的关系很是清楚,他也知道这个案子有自己在背后着力。 不过既然知道叶紫涵在余化龙手里许可也就没有那么紧张了。 余化龙是想拿回他想要的东西,在东西没到手之前,他是不会轻易对叶紫涵下手的。 自己是一定要去救回叶紫涵的,可是他根本就不知道余化龙想要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在什么地方,那怎么交换?硬碰硬从余化龙的手里把人抢出来么,显然不是什么好办法。 余化龙可不是一般的人,况且叶紫涵就在他的手上。 “许,怎么办?”海伦问道。 虽然她与叶紫涵谈不上有多深的交情,不过她知道叶紫涵与许可的关系不一般。这种不一般并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感情,而是叶紫涵是许可回到华夏以后的第一个朋友加搭档。 许可说道:“我和叶辰马上就赶到侦探社来,我们先合计合计吧。” 他们也顾不上吃早餐,就赶去了侦探社。 大家的表情都很是严肃,在海伦的记忆里,许可很少有这样的时候,以前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危险许可都能够淡然处之。 不过那也不一样,那时候遇到危险的是许可自己,可这次却是他的朋友,他可以对自己的生死不在乎,却不愿意因为自己而让朋友身临险境。 “海伦,给伍德打电话吧,叶紫涵是巡捕房的人,再说了,这件事情我们也需要巡捕房的帮助。”许可点上一支雪茄,缓缓地对海伦说。 海伦点了点头,拿起电话给伍德打了去。 伍德听了在电话那头轻声说道:“你问下许,需要我们做点什么?” 海伦望向许可,许可离得近,她相信许可也听到了伍德的话,许可说道:“让他做好准备吧,到时候可能需要他调派一些人手。” 海伦和伍德通完话,许可给罗永忠打了过去:“罗将军,有个问题我希望你能够如实地告诉我。” 罗永忠打着官腔:“得看什么事,看我有没有那个权利回答。” 许可问道:“你们要找的到底是一件什么样的宝贝?” 罗永忠那边沉默了,看来他还真不能说。 许可可管不了那么多:“罗将军,我的人现在被余化龙绑架了,让我拿东西去换,如果你不愿意说,那我们之间的合作至此为止,另外,我会把这事情公诸于众,你看着办吧。” 说完,许可直接就撂下了电话。 大约三分钟后,罗永忠的电话打过来了:“许先生,你考虑过你那样做的后果么?” 许可淡淡地说道:“什么后果我都不在乎,我只知道我的人不能因为你们这点破事而白白送命,想继续合作,大家就开诚布公,否则一切免谈。” “你真以为我们不敢动你么?”罗将军也怒了,在他看来许可这是四季豆米,油盐不进。 许可笑了:“你们大可试试,别忘了,这儿是法租界,惹急了我现在就召开记者招待会。” 罗永忠还真不敢再逆了许可的意,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好吧,我可以告诉你,可是你得保证,这件事情不能告诉任何人。” 许可“嗯”了一声。 “我们花这么大气力其实真正要寻的东西只有两样,一样是传国玉玺,另一样是晋王羲之的《兰亭序》真迹,这两样无论哪一件都是国之瑰宝,无价的宝贝,无论如何都不能落入夷人之手。” 许可瞪住了,传国玉玺一直以来都只是个传说,没想到竟然真的存在,而且就葬在清东陵里,另外就是《兰亭序》,不是说当年唐太宗李世民时就陪葬了么,也正因为如此,李世民还让禇遂良、魏征等名臣都临了摹本,怎么又到了慈禧的手中? “你在听么?”罗永忠问道。 许可倒吸了一口凉气:“你说的是真的?” 罗永忠苦笑:“我有必要骗你么?否则你以为就一些普通的古董我们会动用如此大的人力么?好了,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自己心里有数就是,别给我找麻烦。老实说,这事情我也不愿意做,整个费力不讨好,我更希望带着部队与日本人真刀真枪的干上一场。” 罗永忠挂了电话,许可还在发愣。 余化龙所说的东西应该就是罗永忠提到的这两件宝贝了,可是这玩意自己去哪儿找呢?就算是真找到了,自己能用来交换叶紫涵么?答案是否定的,若是这两件宝贝真经自己的手而流出了华夏,那么自己就成为了千古罪人了。 许可在屋子里踱来踱去,海伦和叶辰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谁也没有说话。 突然,许可笑了,他坐了下来。 海伦和叶辰都一脸的疑惑,海伦问道:“你笑什么?” 许可说道:“我笑自己除此聪明反被聪明误。” “什么意思啊?”叶辰也很好奇。 许可说道:“罗将军说了,那两件宝物一件是传国玉玺,另一件是王羲之的《兰亭集序》的真迹,这两样哪一样都是国宝级的文物,如果这两样东西真落入了巡捕房的手里,那么法国人早就拿出来显摆了,这一点余化龙应该也知道,我原本是想弄两件假的去交换,伺机救出紫涵的,可假如我真那么做的话,紫涵估计就真的没命了。” 海伦瞪大了眼睛:“可是他明明在电话里说了,让你带东西去换人啊。” “他那是在试探我呢,其实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想见我,和我谈条件。”许可指了下自己已经空了的茶杯,叶辰忙去帮他倒上了水。 许可抿了一口:“余化龙不是一个没有脑子的人,否则他也不会活到现在。他劫走叶紫涵是因为他自己没有办法找到那两件东西,所以想用叶紫涵来威胁我,让我帮着他找,他也清楚我正在查这个案子,而以我的身份,行事自然比他要方便得多,他正是看中了我的这点。既然是这样,至少他不会在东西没找到之前对叶紫涵下手的,有意思,我倒有些想会会这个聪明人了。” 听许可这么一说,海伦和叶辰也松了口气。 许可眯缝着眼睛:“现在我最担心的反而是那个女人,余化龙这边我有信心能够稳住,倒是我们的那个神秘委托人很不可控,假如她有什么异动很可能会打乱了我们的计划。” 这确实是一件伤脑筋的事情。 “许,你不是说那人应该是知道余化龙的行踪的,她是想让我们先与余化龙发生冲突,坐收渔利。那么叶小姐被绑架的事情她该知道吧?” 许可摇了摇头,这一点他也不能肯定。 “看来我们只能试探一下,投石问路了,不过那女人没留下联络的方式,希望今天她能够主动联系我们,先摸清她的意图再说。” 因为叶紫涵的事情,许可感到自己完全陷入了被动。 但这也不完全是坏事,至少两个准凶手都浮出了水面。 对于整个案子来说,这也算是一个突破性的进展,只是要抓住他们却得多费些脑子,现在关键是必须扭转这个被动的局面,他想看看能不能借力打力。 既然那个女人能够把脑子动到自己的身上,自己又为什么不能反过去利用她一把呢? 只要挑起了那个女人与余化龙之间的矛盾,让他们交上手,那么就能够给自己争取到时间,想到万全的应对之策了。 第56章 看场电影 整个上午那个男人都没有再打电话到侦探社来,倒是罗永忠打来了一个电话。 他还是不放心,怕许可把那两件国宝的事情说出去,另外他又催促许可尽快把他的事情办了,他告诉许可,如果抓不到人,能够把两件宝贝给追回来也成,也算许可完成了任务,当局还会给他重酬。 许可应付了他几句就挂了电话。 许可的心里比谁都清楚,要拿到那两件宝贝比抓住这两个凶手或是找到剩下的三个人其中之一难度要大许多。试想,以余化龙的本事,一直到现在都还在抓瞎,他若不是没了办法,也不会起心绑架叶紫涵来逼自己了。 距离侦探社不远有一个酒楼,许可叫上叶辰和海伦一道去那解决午饭的问题。 不过两个人的兴致并不高,不管怎么说,叶紫涵也算是他们中的一员,特别是叶辰与叶紫涵的接触要更多些,大家多少还是有些感情的。 “干嘛耷拉个脸?事情并没有你们想像的那么糟糕。”许可吃了口茶,然后大口地刨起饭来,那吃相一点都衬不起他的斯文样儿。 海伦的筷子轻轻地扒拉了一下菜:“她现在确实不会有事,可是要从那个余化龙的手里把她给救出来恐怕没那么容易吧?” 许可没有说话,埋头吃饭,一阵风卷残云,干掉了满满两大碗,又喝了口汤。 最后他才擦了下嘴:“这个还真不好说,直到现在,我们对他可以说是一无所知,他藏在哪,是一个人呢,还是请了帮手,有几个帮手,这些帮手又是什么来历,厉害不厉害,这一切都是未知数,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就是他是个难缠的对手,否则那个女人也不会找上我们了。” 许可指了下桌上的饭菜:“快吃吧,都要凉了,别浪费了。再说了,无论我们下一步要怎么做,都得养足了精神,有力气才行的。” 海伦和叶辰才勉强吃了些。 许可苦笑着摇了摇头:“越是这样的时候,我们越得镇定,不能慌乱,否则我们还没真正和他交手就已经输了一半。”他可是忘记了,昨晚叶紫涵失踪的时候他自己不也像热锅上的蚂蚁么? 吃过饭后,回到侦探社,海伦在招待台上发现了一张字条,她惊呼了一声。 许可接过字条,上面写着:下午三点,大光明剧院。 没有落款,也没有时间。 不过字迹很是清秀,许可眯缝着眼睛:“是她!” 叶辰和海伦都一同问他是谁留下的字条,许可说道:“可能是那个女人吧。” 海伦轻哼一声:“这人行事鬼鬼祟祟,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叶辰却问道:“这个时候她约你做什么?” 许可耸了耸肩膀:“去了不就知道了。” 看来这个女人一直在暗中盯着他们,否则她也不会找这么个机会留下字条。 只是有一点许可不解,既然是要约见自己,她大可直接与自己见面,又何必要这样故作神秘呢? 叶辰说道:“我陪你一道去吧。” 许可笑了:“我又不是去拼命,你去干嘛?你留下和海伦有个照应,若是余化龙再打来电话,你们可不许轻举妄动,等我回来再说。”他望向海伦:“ok?” 海伦点了点头。 大光明剧院是魔都最大的影剧院,今天上映的是好莱坞明星克拉克盖博主演的《红尘》,这部片子许可在英吉利的时候就看过,正是因为这部电影,许可对克拉克盖博有所偏爱,特别是之后他主演的《一夜风流》也深受许可的喜爱。 不过今天许可不是来看电影的,他也没有心情看电影,偏偏他还就得进去看电影。 两点五十五分,许可来到了大光明剧院的门口。 一个背着擦皮鞋的箱子的小男孩小跑着到了他的面前:“您是许可先生吧?” 许可轻轻点了点头微笑着说道:“是的,你是?” “要电影票么?五块钱。”男孩有些不自信地问道,他当然不自信了,大光明剧院最贵的电影票也就两块钱,况且他手里的只是五毛钱的普通票。 许可瞬间就明白了,这是那个女人的意思,他掏出了五块钱递给那孩子,孩子的脸上露出了喜悦,不过马上他又收起了笑容:“要不先生,我帮你擦下皮鞋吧。”说完,又补上一句:“不要钱!” 孩子是心里过意不去,感觉像是欠了许可什么。 许可摸了摸孩子的头:“不用了,谢谢你,这是你应得的。” 说完许可就往剧院里走去,电影是三点钟的,许可踏入影厅的时候已经开场了。 七排十四号,许可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座位,他坐下的时候习惯性地看了看四周,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坐了十分钟,他感觉到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正准备扭过头去,就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别回头,我说,你听。” 许可没有回头,他倒要听听女人会说些什么。 “和湾码头五号仓库,你的人就关在那儿,有四个看守。”女人说话很是简洁,许可轻咳一声:“余化龙也在那儿么?” “不一定,这得看你们的运气了,我走了,你最好把这场电影看完。”女人说完之后就没了声响,当许可回过头去的时候后座已经没有人了。 许可苦笑着摇了摇头,看来自己最初的判断一点都没错,女人根本就是想让自己在前面与余化龙正面交锋,她自己坐收渔利。 假如余化龙不主动招惹自己,绑架叶紫涵的话,那么自己还能够掌握住主动权,可偏偏余化龙竟然打起了自己的主意。 原本还想利用这个女人来对付余化龙的,可现在看来,人家早就已经挖好了坑,自己是跳也得跳,不跳也得跳。 许可很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完全让别人牵着鼻子走。 许可很听话,他还真把这场电影看完了。 因为此刻他已经想明白了,女人为什么要用这样神秘的方式约自己见面,那就是很可能他们的见面会被人盯梢,不用说,盯梢的一定是余化龙的人。 从大光明出来,许可便回了侦探社,余化龙还是没有打电话来。 许可把那女人透露给自己的消息和叶辰、海伦说了,海伦说道:“许,应该把这事情告诉巡捕房,让伍德带人去搜查,和湾码头就在租界,这是伍德的地盘。” 许可望向叶辰:“你说呢?” 叶辰想了想:“我不知道,我听先生的。” 许可瞪了他一眼:“你必须得学会自己动脑子,现在你已经是一名私家侦探了,总有一天你会自己接案破案的。” 叶辰尴尬地笑笑:“我还是打打杂,跑跑腿吧。” “瞧你那出息!”许可有些恨铁不成钢。 海伦却说道:“你还别说,就是我跟着你也不愿意动脑子,因为动了也是白动。” 许可叹了口气:“你们啊,真想把我给累死。” “行了,你快说吧,怎么办?”海伦见许可并没有赞同自己的意见,这才问道。 许可想了想:“让巡捕房出面确实是个办法,不过你想过没有,假如余化龙给逼急了撕票怎么办?余化龙能够从复兴社的手里抢人,还把一个行动小组八个人弄得五死三伤,可见他并不是个善茬,不按常理出牌。” “那么你的意思呢?”海伦问道。 许可却望向了叶辰:“四个看守你能够搞定么?” 叶辰点了点头:“如果不是很厉害的角色,应该没问题。”海伦靠向叶辰身旁:“还有我呢,我们二对四应该没什么悬念。许,你不会是想把余化龙引开吧?” 海伦突然明白了许可的意思。 许可微笑着点了下头,他确实是这么想的,只要余化龙再打电话来,他会把余化龙骗出来,让叶辰和海伦救人。 “先生,要不我去引开余化龙吧。”余化龙是个绝对危险的人物,叶辰不愿意让许可去冒这个险,叶辰对自己的身手很自信,就算是不能胜过余化龙,自保应该是没问题的。 其实在叶辰的心里也想会会这个余化龙,他就不信了,余化龙真就那么厉害。 叶辰自己也是个练家子,能够有一个像样的对手他哪会不技痒。 谁知道许可却不答应:“不行,按我说的办。” 叶辰还想说什么,海伦拉住了他,海伦太了解许可的个性了,许可决定的事情一般来说是不会更改的,而且海伦对许可有信心,她相信许可一定不会有事的,这个神奇的东方男人不但有智慧,而且也很能打。 不过海伦还是提出了疑问:“许,既然你决定要引开余化龙,为什么不让伍德出面救人呢?” 许可淡淡地说:“好吧,我信不过巡捕房的人,紫涵被绑架这里面我想多多少少应该有巡捕房的人在其中起作用,你们想想,她为什么那个时候还在巡捕房,而余化龙又怎么那么巧在那个点上打电话把她骗出去?” 许可这么一说,海伦和叶辰都沉默了,叶辰倒还好,他不爱动脑子,想不到这点很正常,可是海伦竟也没有想到。 海伦皱起了眉头:“巡捕房有内鬼,一定要把他找出来,让他好看!”许可笑道:“当然要找出来,不过不是现在。” 第57章 小心试探 黄昏时分,余化龙的电话终于来了。 “我要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许可露出一声轻笑:“你确定我有你想要的东西么?” “我劝你最好少耍花样,交不出东西你就等着给她收尸吧。”余化龙佯怒道。 许可淡淡地说:“其实你根本就知道东西不在我的手里。” 电话那头,余化龙先是微微一愣,接着他大笑起来:“看来你小子比我想像中的要聪明得多,那你应该也清楚我找你做什么了吧?” “电话里不好说,要不我们见上一面吧。”许可说道。 余化龙没有马上回答,许可也不催促。 这个时候自己若是太心急的话对方肯定会起疑心。 再说了,许可相信余化龙会答应自己的要求的,因为余化龙想让自己帮着找那两件国之瑰宝,他并不知道自己已经知道那两件宝物到底是什么,而余化龙本身就是个小心谨慎的人,这种事情他是不可能在电话里说的。 正是因为这样,许可才会做出决定,由自己引开余化龙,叶辰与海伦救人。 叶辰提出他来引开余化龙,论身手,许可是不用太担心的,可是以叶辰的心智来说,那就不是余化龙的对手了,弄不好还会吃大亏。 再说了,余化龙没那么好骗,让叶辰去,或许根本就引不开他。 就这样沉默了差不多两分钟,彼此都能够清晰地听到对方的呼吸。 “好,今晚九点,霁云货栈,你到了那儿会有人接你的。”余化龙终于冒出了一句,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今晚九点,霁云货栈。”许可重复了一遍,然后长长地出了口气。 “那我们九点行动!”叶辰说道。 海伦望着许可,许可却摇了摇头:“不,不着急。” “为什么?”叶辰问道。 许可望着他:“因为我不能确定他是不是真会去,他做事很小心,同样一定也很多疑,他不一定会相信我,所以很可能今晚的约见只是一个试探。我们能够想到调虎离山,他会想不到么,他甚至还会怀疑我们会提前在霁云货栈那儿给他下套呢。换作是你,你会一点都不担心么?” 叶辰“啊”的一声,张大了嘴。 慢慢想还真是这样,他苦笑:“那怎么办?这万一他要真去了,而我们没有抓住这个时机不是太可惜了么?” “等等看吧,不着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许可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海伦则在玩着自己的十指,只有叶辰有些坐立不安,他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经是七点四十五了,马上就要八点了。 从侦探社到码头开车需要半个多小时呢,如果现在赶过去还能够有充裕的准备时间,可偏偏许可让他们等,等什么? 八点过五分,海伦抬起头来:“许,要不我们赌一把吧,你也别去什么货栈了,我们一道去把叶小姐抢出来。” 许可没有说话,睁开眼睛,望着那钟。 半天他才喃喃道:“该来了吧?” 桌子上的电话响了,海伦和叶辰的目光都望向了电话。 许可走过去接听。 “你还没出发么?”电话里是余化龙的声音。 许可的声音有些慵懒:“刚眯瞪了一会,马上出发,你到了?” 余化龙说道:“我等你。” 电话又挂上了。 “怎么样?他说什么?”叶辰问道。 许可摇了摇头:“你们呆在这儿,别擅自行动,等我回来。” 叶辰很不乐意,海伦对他说道:“听许的,他不会错。” 许可解释道:“他根本就没有诚意与我见面,这是一次试探,他明明知道从我们这儿到霁云货栈步行也就二十分钟的时间,可是他还是没忍住,打了电话过来,一定是他安排在那边的人告诉他没有发现什么动静,他才会迫不急待地想确认一下我是不是已经到了,会不会做什么手脚。既然他存着疑心,他自然就不会在那儿出现。” 许可说完,拿起了西装外套:“好了,你们就在屋里等着吧,什么时候行动,我会设法打电话通知你们,当然,也可能会有别的人通知你们,如果有人传来消息,告诉你们余化龙离开了那儿,你们可以立即行动。” 许可说罢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叶辰一头的雾水:“啊?还会有人给我们传递消息?先生竟然还留了后手?” 海伦打了一下叶辰的脑袋:“笨,这个人应该就是下午约许看电影的那个女人,虽然不知道这女人到底什么来路,至少在对付余化龙这一点,她是值得信任的。” 叶辰这才释然。 霁云货栈在城郊,从侦探社出来往南走十分钟就出城了,再走十分钟就能够看到这家货栈。 货栈是关着门的,不过门口却停了一辆马车,一个老头正蜷在车辕上抽着旱烟。 见许可来,老头把烟锅子往那布鞋底子上磕了磕,烟杆插到了腰带上,跳下车迎上前来:“你是许先生吧?”许可点了点头,露出微笑:“我是许可。” 老头热情地招呼道:“先生请上车。” 许可上了车,老头便扬起鞭子,一声:“驾!” 马车奔跑了起来,继续向南驶去。 “老人家,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许可从口袋里掏出一包“老刀”牌,递给老车把式一支,老头接过烟,面带惊讶:“不是你要雇车去苋桥么?” 许可先是一愣,接着笑了:“哦,瞧我这记性,不过现在我不想去苋桥了,这样吧,你送我回城,车钱我照付。” 老头一脸的迷惑,不过许可是雇主,他自然也不会说什么,掉转了马车,往城里方向驶去。 “我说,你们年轻人办事还真没个准,老实说,你这样我很为难,照着收你的车钱么,心里总觉得过意不去。”老头竟然为车钱的事情纠结。 许可笑道:“老人家,您也别想那么多,这钱我得付,您老收着就是了。”他掏出纸钞,取出十块钱递了过去,老车把式有些不好意思地接了过去。 许可回到侦探社,海伦和叶辰都还在。 见许可回来,两人问起许可去霁云货栈的情况,听了之后都无可奈何地笑了。 看来许可说得没错,这根本就是余化龙的一次试探,不只是试探,还恶作剧了一把。 海伦叹了口气:“看来这个余化龙还真是个难对付的家伙。” 叶辰摁响了自己的十指:“那我们怎么办?还要继续等下去么?依我看,我们就硬来吧,我就不信弄不过他们!” 许可摇头:“不能冲动,否则很可能会害死叶探长。” “这不行,那不行,我们就干坐着么?”叶辰的性子急,其实他也很关心叶紫涵的安危,想早一点把叶紫涵救出来。 海伦轻声说:“估计是得再等等,既然对方已经有过试探,而我们也没有任何的动作,我想对方应该会放下警惕的。至少有一点我们占着优势,那就是对方并不知道我们已经知道了他们关押叶小姐的地方。” 他们只有继续等待,可是整整等了一个晚上,那个余化龙都没有再打电话过来,这件事情仿佛就像是不了了之了一般。 熬了一晚上,许可让叶辰和海伦都去休息一下,他自己则在会客厅的木沙发上歪着,守着电话。 早上十点多钟,电话响了,不过不是余化龙打来的,是赵锋。 “许先生,我们站长想见你。” 许可正为了叶紫涵的事情烦心呢,他记得赵锋提过,复兴社魔都站的站长想要招纳他,他估计可能是为了这事儿:“我说过,我不想加入任何组织,替我转告他,并代我谢谢他的好意。” 赵锋苦笑:“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不过这回不是为了这件事情,你最好还是去一趟吧。” “对不起,现在没空。”许可直接挂了电话。 可是他不去,人家却找上门来了,大约是挂断电话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吧,在赵锋的陪伴下,一个四十五、六岁的中年男子来到了侦探社。 中年男子约一米七五的个头,身材魁梧,但那张脸却是饱经沧桑,他穿着一身灰色的中山装,胸前还有一枚青天白日的徽章。 不用赵锋介绍,许可也猜出了来人的身份,他无奈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到了二人的面前。 赵锋尴尬地咳了一声:“许先生,这位是复兴社魔都站的屈站长。” 中年男子微微欠了下身子:“敝人屈臣,久仰许先生大名,今日终于有幸相识。” 他伸出双手,许可自然不会扫了他的面子,也伸出双手和他握了握:“屈站长,请。” 他请屈臣坐下,此刻叶辰在楼上听到动静也下来了,许可让叶辰倒两杯茶。 “茶就不喝了,许先生,我有个朋友想见你,他是专程从北平来的。”屈臣微笑着说。 许可眯缝着眼睛,从北平来的?许可隐约猜到了那人是谁:“罗将军来魔都了?” 屈臣点了点头:“嗯,他说有些事情最好还是当面和许先生谈谈,电话里不好说。不过罗将军不希望他到魔都的事情让一些人知道,所以……” 这一点许可倒是可以理解,一般而言军队的主官是不该轻易离开自己的队伍的,再者罗永忠还肩负着特殊的使命,他不想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盯上。 “好,我可以去见他,不过希望不会占用我太多的时间。”许可算是很给面子了。 屈臣说道:“嗯,放心吧,我们知道你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对于叶小姐的事情,你不必太着急,我们已经在想办法了。” 许可皱起了眉头,不过复兴社知道叶紫涵的事情并不奇怪,他们有他们的消息渠道,如果他们一点都不知道才真正是怪事。 第58章 秘密约见 “豫园”就在城隍庙的旁边,这个被冠以“东南名园”美誉的明代建筑最初的主人叫潘允端,曾经官至川蜀布政史,为了让其父潘恩安享晚年,用了近二十八年的时间建成了这个园子。 园名出自《诗经》的“逸豫无期”,意思就是愉悦老亲,颐养天年。 喜剧的是当园子真正建好的时候,潘老爷子却已经跷了脚,倒是为潘允端博得了一个孝子的虚名和自己休闲玩乐的所在。 园中有两大至宝,其一是宋代花石纲遗物玉玲珑,其二便是黄石假山。 时至今日,园子不知道几度易主,不过仍旧是东南第一园。 许可没想到这儿竟是罗永忠在魔都的临时居住地。 “卷雨楼,好名字!”许可轻声说道。 屈臣笑了:“那先生可晓得这出处?”屈臣不相信喝洋墨水长大的许可对于华夏的传统文化能够有多少认识。 许可淡淡地说道:“如果我猜得没错,应该是出自王勃《滕王阁序》中的‘画栋朝飞南浦云,珠帘暮卷西山雨’吧?” 这时屋里传来了鼓掌的喝声:“好!没想到许先生对于华夏文化也有着很深的造诣。” 说话的人正是罗永忠,他站到了门口迎接许可。 罗永忠的这一举动也让屈臣对许可刮目相看,要知道罗永忠也算是国军的高级将领了,能够让他倒屐相迎的怎么也算是一号人物。 就连屈臣身后的赵锋心里也暗暗一惊,他原本只是听说许可有些本事,却不曾想许可会被如此的看重。 赵锋原本想跟着进去的,可屈臣却扭头对他说道:“你就在外面候着吧。” 赵锋应了一声,退到了廊下。 “将军有什么话就说吧,我那边真的有急事。”许可坐下之后便说了这么一句。 罗永忠点了下头:“那我就长话短说,这次我来有几件事情,第一件事情是关于余化龙的,看来你是对的,我们找到了当年行刑的人,经过调查,才知道余化龙买通了他们,找了个替死鬼,也就是说余化龙根本就没有死。” 许可“嗯”了一声,他当然知道余化龙没死,否则又怎么可能绑架叶紫涵呢? “第二件事情,之前我们让你找的是那几个人,现在恐怕得变一下了。”罗永忠说到这儿,小心地看了许可一眼,他知道许可一定能够猜出他的意思。 许可轻笑:“原先是找人,现在是找物,也就是那两件国宝,对吧?” 罗永忠没有否认:“是的,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么还希望你能够答应,至于报酬么,可以适当再加一些的。” 许可皱起了眉头,他望向屈臣:“其实以复兴社的实力,或许比我更适合做这件事情,将军应该知道,因为这个案子,现在我的一个搭档已经出事了,恐怕我能力有限,不能……” 许可的话没有说完,屈臣便打断了他:“许先生过谦了,我们复兴社确实有一定的实力,可是让我们当先锋,打头阵可以,不怕先生见笑,若是让我们动脑筋,办案子,至少在魔都站上下,包括我在内都不是这块料。” 罗永忠微微点了下头,也承认了屈臣所说:“实不相瞒,这个案子我们已经追查了好几年,可是一直都没有查出一点眉目,好容易找到了一个冯德伟,却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不是万不得已,我也不会辗转找到许先生,再说了,复兴社还有其他的事情,他们也不能把所有的时间也精力都放在这上面,许先生你也知道当下的时局,与日本的关系很是紧张,战争可以说是一触即发,那儿才是他们的战场。” 屈臣接过了话:“当然,许先生如果需要我们配合的,我们一定尽全力,对了,对于赵锋这个联络员还满意吧?我知道你们是老相识了,有什么需要只管找他,人手么,多的我不敢保证,赵锋的行动组你可以直接调用。” 罗永忠继续说道:“第三件事情么,我们听说有人悄悄联系过英、法等一些国家,甚至包括日本,想要出手那两件东西,具体的情况你去查一下,无论如何,它们都不能落入外夷之手,许先生,就靠你了。最后,我得提醒你,你的一切行为都是个人行为,不能上升到国家高度,我们可以暗中帮你,但我们不会承认什么。” 许可冷笑:“你们是既想当那啥,又要立牌坊,知道你们不愿意得罪这些洋人,怕影响了所谓的国际关系,不过我还是答应你,至少有一点我和你们的想法是一致的,那就是我们的国宝不能流出华夏。” 说罢,许可站起身来:“好了,话说完了,我得走了。” 罗永忠和屈臣都站了起来,把许可送到门外,屈臣对守在外面的赵锋说道:“你送一下许先生。” 上了车,赵锋不无羡慕地说道:“你要是加入我们复兴社,我想要不了多久,站长的位子一定是你的。”赵锋会这么想完全是因为罗永忠与屈臣对许可的态度,加上许可自身的能力。 许可白了他一眼:“我对那些没有兴趣。” 赵锋耸了耸肩膀:“男子汉大丈夫就当求闻达于诸侯,出将入相。” 许可没有再说什么,人各有志嘛,不过赵锋确实也能干,至少他敢和日本人玩命。就这一点,许可对赵锋的印象就很不错。 他相信,假以时日,赵锋也会成为一号人物。 “你们对叶探长遭绑架的事情知道多少?”许可突然问道。 赵锋也不隐瞒:“知道得不多,不过我们知道绑匪应该和你们联系过。” 许可望向他:“你们是通过对我的跟踪发现的吧,是不是还监听了我的电话?” 赵锋摇头:“跟踪说不上,应该说是保护吧,至于监听,许先生,你想多了,我赵锋拍着胸脯保证,对你,我们不会使用这样的手段。” “跟踪我的人是你吧?”许可又问。 赵锋点了点头:“是的。” 怪不得,许可竟然一点都没有发现,看来赵锋还真是个人才。 “屈站长说了,这段日子我就跟着你混了,一来有个照应,二来么,我既然是联络人,总不能离你太远。要不打个商量,你那个侦探社让我也参一股怎么样,我可听说你对罗将军是狮子大开口,你吃肉,均些汤给我喝喝吧。” 赵锋嘻笑着说。 许可没给他好脸色:“参股就算了,允其量我可以答应你做义工,赵大少,你们赵家有的是钱,足够你挥霍了。” “在你的心里我就那么的不堪?”赵锋一脸的委屈。 许可笑道:“在我的眼里你就是一个小屁孩子,复兴社也太不济了,连童子军也收。” 赵锋汗颜,许可也不管他,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赵锋咳了一声:“有件事情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许可也不睁眼:“既然你都开口了,就说吧。” “那天给你送余化龙的资料后,我也查了一下关于余化龙的事情,我觉得这件事情有些蹊跷,不过……”赵锋还是有些吞吞吐吐,许可这才睁开眼:“到底想说什么?” 赵锋说道:“余化龙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胆子带着整个班的人开小差,而他又是怎么躲过追兵的,还有,既然他已经被抓住了,为什么当时没有及时押回金陵进行审讯,而是就地枪决?还让他买通了行刑的人跑掉了?我不否认这个余化龙是个厉害的角色,可是据我所知,当时的追兵可不少,差点就把他逼得走投无路了,他被围在了一个小镇,用我们的话说该是插翅难飞,偏偏他还真飞了出去。” 赵锋的一番话让许可对面前的这个年轻人有了新的认识。 别看赵锋外表一副花花公子的模样,可他的心思还是蛮细的。 他也听出了赵锋的言下之意,赵锋是对余化龙的事情产生了怀疑,而如果顺着他的思路深挖的话,他怀疑的对象根本就是他无法撼动的人。 这也是为什么赵锋一开始很是犹豫的原因。 果然,他说完之后又补充了一句:“当然,这只是我瞎猜的,咱们哪里说完哪里扔就是了。”赵锋也知道,这些话一旦传到了某些人的那儿,弄不好就会给他带来无尽的麻烦,话说出口后他隐隐有些后悔。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对许可说这些。 这时他才发现,他对许可有着一种信任。 许可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这件事情我不会再和任何人说,小子,你能够想到这些已经很不错了,听我一句劝,这件事情你不要再私下去查了,这里面的水太深,很可能就会把你给淹了。” 赵锋苦笑:“可你得查啊,这个案子此刻交到了你的手上,你脱得了干系吗?” “查啊,为什么不查,可是也得分怎么查,我可以和余化龙斗,可以把国宝给追出来,但背景我们却不能深挖,那些人是在暗处,见不得光的,当然,也可能利欲熏心,他们会跳到前台来,如果真那样的话,确实会有些麻烦,不过只要站着个理字,我就不怕,大不了这事情最后尽人皆知,那时候不见得谁输谁赢,反正我是光脚的,不怕他们穿鞋的。” 第59章 不速之客 “行了,你不用再送我了,有件事情我想让你帮个忙。” 赵锋停下了车:“乐意之至!” 许可说道:“这件事情我是请你私人帮忙,与复兴社无关。” 赵锋点了点头:“明白。” “你不明白,我知道你们的纪律,那就是没有自己的秘密,任何事情都必须向上峰汇报,对吧?”许可望着他,玩味地笑着。 赵锋没有否认:“是的,不过我这个人原则性不是太强,在我看来,很多事情是可以变通的,不是么?”赵锋确实是个聪明人。 许可这才满意地笑了:“是这样的……” 说完,许可便下了车,赵锋开着车子离开了。 许可叫了一辆黄包车回了侦探社。 海伦也起来了,正和叶辰在说着什么。 “先生,复兴社找你做什么?”叶辰关心地问道。 海伦说:“他们又在催你了?”海伦也知道许可接手的这个案子的背景。 许可只是“嗯”了一声,便问他们余化龙有没有再来电话,两人都摇了摇头。 许可坐下,叶辰给他泡了茶:“先生,我们已经等了很久了。” 许可淡淡地说:“还得等,那个女人也没有传来什么消息么?” 海伦说没有。 许可眯缝着眼睛,他也有些弄不明白了,在他看来,余化龙在完成了一次试探之后应该会再和自己约时间,哪怕还是试探也不应该是不再联系啊。 还有就是那个女人,那个女人也有意思,假意委托自己寻找余化龙,当余化龙抓了叶紫涵之后她又帮着查出了叶紫涵关押的地点,再接着也没了声响。 这两个人在搞什么名堂? 如果这个女人的目的是寻仇,那么她的目标应该不包括余化龙,不过余化龙的出现却妨碍了她的复仇大计,她只有扫清余化龙这个障碍才能够继续她的复仇行动,这或许是她找上自己对付余化龙的原因。 而余化龙呢,他的目的是寻宝,按许可的猜测,余化龙应该和剩下的几个还活着的同伙有过接触,只是东西并不在他们身上,或是在那两个死去的目标身上,不过那两个人已经死了,东西却不知所踪,余化龙自己也没了头绪,所以才会找上自己。 那么那两件宝贝到底在哪里呢?活着的那几个人真的就没有嫌疑了么?莫非他们骗过了余化龙? 许可又想到了赵锋说的那些,这件事情确实很复杂,许可此刻真的有些后悔接手这个案子了,这根本就是一个炸雷,或许会连自己也被炸得粉身碎骨。 可是话又说回来了,即便不是接手了这个案子,若让许可知道华夏的国之瑰宝可能落入它国之手许可也不可能坐视,袖手旁观的。 别看他平时像是性子淡,不问政事,可是骨子里他有着强烈的民族自尊心,也正是因此,他才会拒绝了英吉利女王的赐封,不愿意在英吉利做所谓的贵族。 下午三点多钟,福伯来了。 叶紫涵的事情福伯是知道的,许可前晚在沙发上蜷了一夜还是福伯给他添的毯子。 虽然昨晚许可给福伯去过电话,说这两天可能不会回去,让福伯别管他们,可是福伯放心不下还是要来看看。 见到福伯,叶辰很是开心,叶辰知道福伯也是个有能耐的人,身手不凡,在他看来,有福伯,再加上他和海伦,就算是硬抢也能够把叶紫涵给抢出来吧? 别看叶辰和叶紫涵两人相处的时间不是太长,可是叶辰打心里把叶紫涵当成了姐姐,再说两人都姓叶,说起来二百年前指不定还是一家呢,所以叶辰对叶紫涵的事情很上心,他怕叶紫涵在那些人的手里受苦吃亏。 “不行,这事情还得听公子的。”谁知道福伯一句话就把叶辰给挡了回去。 叶辰有些沮丧,福伯说道:“不是老头子怕事,只是既然公子说不是时候,那就还不是时候,你要相信公子一定有他的计划。” 福伯一直称许可为公子,许可说过他两次,可他硬是不改口,也只能由着他了。 对于福伯的来历,就连段子宇都不知道,在段子宇还没出生,福伯就已经在段家了,据说是段老爷子收留的一个落魄的人,到了段家以后,福伯一直都以下人的身份自居,从不僭越,不过段老爷子从为拿他当下人,就像待自己的亲人一般,段家的其他人自然也不敢对他放肆。 许可之前曾经在段家住过一阵子,说来也怪,两个都是性子淡的人,可是在一起却十分的投缘,所以这次许可回到魔都,需要人帮着打理家里,段子宇首先就想到了福伯,许可自然不会反对,而福伯呢,段子宇才开口他就答应下来了。 福伯大致问了下现如今的情况,他很赞成许可的态度,不急不躁,不轻举妄动。 “你别太着急,其实我们每人都在担心着她的安危,只是如果我们仓促行动不但救不了她,反而会害了她,你是想做救命稻草还是催命符?有句话叫欲速则不达,你也看到了,对手很狡猾的,与这样的人过招,得有耐心。至于紫涵,只要我们暂时没有什么动作,她就是安全的。” 许可拍着叶辰的肩膀安慰道。 叶辰叹了口气:“先生,你不是很有办法的么,这次怎么就……” 许可苦笑:“他在暗,我们在明,再说了,我们行事遵循着一定的规矩,可是他们却不是这样,当然,必要的时候我们也可以有我们的手段,只是现在我们落了下风,不占先机。” 海伦说道:“我想那家伙不会和那个女人对上了吧?” 海伦这么想不是没有道理的,整整一天,余化龙与那个女人都没有再出现,还真有可能他们卯上了。 不过和余化龙硬碰似乎并不是那女人的风格,那女人很有心机的,懂得借力打力,这才会找上自己,若是她要和余化龙硬碰的话,根本不用多此一举。 就在这时,电话铃响了,许可接的,他没有说什么,只是“嗯”了几声就挂掉了。 海伦问他谁来的电话,他说是赵锋。 大家以为是复兴社那边的事情也就不再多问了。 福伯没呆多久就走了,他告诉许可,需要他的时候就往家里打个电话,他这把老骨头也好久没有活动了,许可自然是一口答应,对于福伯的好意,他不会拒绝的。 又是黄昏时分,这一天他们是在漫长的等待中度过的。 就在许可准备把海伦和叶辰叫去吃晚饭的时候有客人登门了。 来的是三个人,三个男人,为首的一个年纪大约三十四、五,穿着藏青色的西装,还披了一件黑色的呢子大衣,戴着墨镜,礼帽压得很低,看不清他的长相,身后的两个人都穿着黑色中山装,年龄也就二十五、六的样子,看上去很精神,只是面相有些凶狠。 三人一进侦探社,就把门给关上了。 许可和叶辰、海伦都站了起来。 对方那为首的中年男子开口了:“许先生,我想和你单独谈!” 叶辰上前一步,拦在许可的面前:“你们是什么人?” 许可笑了,他拉开了叶辰:“你和海伦先到楼上去吧。” 叶辰还想说什么,海伦拉着他上了楼。 中年人向身后的两个年轻人挥了挥手,两人离开了房间,到了门外,顺手带上了大门。 “许先生,想必你应该已经知道我是谁了吧?”中年男子不等许可招呼,自己便坐了下来。 许可淡淡地说道:“余先生,久违了!” 余化龙慢慢地摘下墨镜,他的眼里有惊讶的神情,并不是因为许可能够认出他来,而是因为许可的这句“久违了”。这说明许可早就猜到自己会找上门来,而许可应该一直都在等候着自己的“造访”。 假如真是这样,自己便落了下乘,余化龙是一个工于心计的人,如果自己的每一步都在对方的算计之内,这感觉会让他很不爽,因为这样很没有安全感。 “你一直在等我?”余化龙冷冷地问。 许可并不否认:“是的,我确实一直在等你,我是拿出态度想和余先生谈的,可是余先生你呢?昨晚差点就把我忽悠到苋桥去了。” 余化龙那恶狠狠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可惜,你还是没有去。” 许可没有笑,他没有义务陪着余化龙笑:“说吧,你的来意是什么?” “我的来意你应该已经很清楚了。”余化龙跷起二郎腿,点了支烟。 许可点了点头:“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不过我必须明确几件事情,第一,你必须放了叶探长,她是我的搭档,你知道,她有很多我要借重的地方,第二,你要让我帮着你找的东西是什么,你总得让我知道不是?另外还有一点,你要找的东西在哪,总得让我有个方向,不能像无头苍蝇那样四处乱撞吧?” 许可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余化龙眯起了眼睛,仿佛在思考着许可提出的条件。 许可也不着急,掏出雪茄点上。 余化龙的目光一直在许可的身上,他没想到许可在这个时候还能够这么的镇定自若,按说在这个时候,主动权应该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上的,谁曾想许可却先提出了条件。 “咳,如果我不放人呢?”余化龙顿了顿,继续说道:“那我们是不是就没得谈了?” 许可很肯定地点了下头。 “你就不怕我一气之下杀了那女人么?”余化龙恐吓道。 第60章 以逸待劳 许可笑了,他的笑容很是灿烂。 余化龙皱起了眉头,面对自己的恐吓许可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接着,许可脸上的笑容很快就消失了,他淡淡地说道:“余先生,叶紫涵是巡捕房的探长,我和她之间也只是合作关系,根本就不存在太多的私人感情,你觉得用她的生死来威胁我有用么?杀不杀她是你的事情,就算你杀了她,自然有巡捕房找你的麻烦,与我何干。另外,有一点大概你还不清楚,我开门做买卖,你大可上门来谈生意,来的都是客,只要价格公道合理,一切都好说。” 说到这儿,他抬眼望着余化龙,一脸的寒意:“可是如果以为凭着绑架、威胁这样的下着手段就想逼我替你做什么,那你就打错了算盘。” 余化龙没想到许可竟然会这般的强硬,听了这番话,他先是一愣,又大笑起来:“好,好,有个性,我喜欢。”转而又沉下了脸:“你就不怕我现在就杀了你?” 许可身子向后靠了靠,仿佛在选择一个舒服的姿势,两手一摊:“无所谓,你尽可以试试!”不过许可在说这话的时候手往楼上指了指,余化龙便看到了叶辰和海伦两人手里的枪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对准了他。 叶辰手里是一对驳壳枪,而海伦则拿的一支长枪,那枪余化龙还是第一次见,因为上面像是配着一只瞄准镜。 虽是第一次见到这枪,可军人出身的余化龙马上就想到了这枪便是传说中的狙击枪,在这样的距离,假如海伦是个一流的枪手,那么自己只要有一点异动,那被命中的机率可以说是百分之百。 余化龙眯缝着眼睛,看来自己此番登门有些唐突了,之前只觉得许可不过是个普通的私家侦探,不会太难对付,只要吓上一吓,就会就范。 可人家却根本是惧怕自己的威胁,还早就有了准备。 余化龙叹了口气:“我低估了你!” 许可摇了摇头:“不,你是高估了你自己,其实从你踏入我的侦探社那一刻起,你就已经失去了先机,这两天来我一直在等,等的就是你找上门来。” 余化龙的眼睑微微颤动:“哦?” 许可微笑着说道:“如果我没弄错,她应该被你关在和湾码头五号仓库吧?” “原来你早就已经知道了?你一直没有动就是为了等我出现?” 许可点了下头:“不得不说你是个厉害的角色,假如你守在那儿,想要安全地把她救出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我不能着急,我想你绑架她的目的无非是想用她作筹码,和我谈条件,只要我不动,她就不会有危险,而你是一定会和我见上一面的,只是你这个人很多疑,你一直都在防着我,无论约在什么地方见面你都不会放心,在你看来,做个不速之客,直接登门是最好的办法,那样能够打我一个措手不及。” 叶辰已经慢慢从楼上下来,到了许可的身后。 海伦没有动,还是在楼上保持着那瞄准的姿势。 余化龙轻轻叹了口气:“没错,我确实是这么想的。原本我以为这两天你一定会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会乱了方寸。” 许可望了叶辰一眼,叶辰何曾不是已经乱了方寸? 叶辰的脸微微一红,涩然地笑了下。 许可说道:“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么?” 余化龙问道:“人你们是不是已经救走了?” 许可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电话,又看了看表:“应该差不多会有消息了吧。” 他的话音刚落,果然电话就响了,叶辰去接听电话,脸上露出欣喜对许可说道:“先生,人已经救出来了,没什么事。” 余化龙苦笑:“看来这次我是彻底地输了。” 不料许可却说道:“我刚才说了,现在我们可以好好地谈谈了。” 说罢,他朝叶辰和海伦挥了挥手,示意他们把枪收起来。 这回轮到余化龙不解了,明明许可已经控制住了局势,为什么还愿意和自己谈? 在他看来,这是一个抓住自己的大好机会,就算自己想逃,弄不好也会伤痕累累。 “你不抓我去领赏?你可以把我交给巡捕房,或是复兴社,他们一定会给你丰厚的报酬,特别是复兴社,我手里可是有他们好几条的人命。” 许可没有理会他的话,扭头对叶辰说道:“给余先生上茶。” 叶辰有些不情愿,不过还是端了杯茶过来,他看余化龙的眼神很是不善。 许可这才淡然地说:“你的事情我不管,你与复兴社的恩怨,那是你们的事,他们并没有委托我抓你,我们还是谈我们之间的买卖吧。” 叶辰有些不明白了,和余化龙有什么谈的,把他扭去送官反倒清静,这样的人留着他是一个祸害。不过既然这是许可的意思,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静静地站到了许可的身后。 余化龙长长地松了口气,有得谈,说明自己就没有什么危险了。 不过他也不会天真地认为许可会这么轻易地放过自己,谈归谈,只是这回主动权已经不在自己的手上了。 其实许可并不是不想抓住这个悍匪,余化龙是个危险人物,谁知道什么时候他还会咬自己一口?可是许可心里清楚,想要找到那两件国宝还非得靠余化龙,余化龙是知情人,虽然他也不知道那国宝在哪里,可是他掌握的线索应该是最多的。 与国宝相比,一个余化龙就显得无足轻重了,就算复兴社的人知道自己放过了余化龙,他们也不敢说什么。 再说了,余化龙放了还可以再设法抓他,国宝要是流出国了想要追回来就太不可能了。 “小兄弟,我余化龙很少服气谁,无论功夫还是智慧,我余化龙一直都引以为豪,这回栽在你的手上,我服了,小兄弟这一招以逸代劳玩得真心不错。说吧,你想怎么谈?” 余化龙是个聪明人,此刻他已经想明白了许可不抓自己而要谈谈的目的,许可为的不就是那两件国宝么? 许可咳了两声:“余先生,我觉得我们之间就不必绕山绕水了,大家都是聪明人,用不着去拐弯抹角,那我就直说了。” 余化龙点了点头。 “把你知道的关于那两件宝贝的一切都告诉我,然后我让你离开这儿。” 余化龙瞪大了眼睛:“就这样?” 许可冷笑:“不然呢?你还想怎么样,还真想和我合作?” 余化龙尴尬地笑了下:“那我呢,我有什么好处?” 许可说道:“你不是找不到么,那我去找,至于之后谁能够得到它,那就各凭本事,各显神通了,这样你一样有机会,不是么?” 余化龙没有说话,他在思考着。 许可的话有些道理,只是这样一来就算许可找到了东西,自己想要夺到手难道也是不小。 “兄弟,要不这样,我们还真可以合作一把,找到国宝,我负责倒腾出去,到时候算你一份,怎么样?”余化龙虽然知道许可是不会答应的,可他却还是不死心。 许可冷冷地说:“道不同,不相为谋。” 余化龙看了看楼上正倚着栏杆抱着狙击枪的海伦,他最后咬了咬牙:“成交!” “豫园”。 “两宜轩”里摆了一桌酒菜,罗永忠与屈臣正在饮酒交谈。 “永忠兄,看来你对那个许可很是看重啊!”屈臣给罗永忠的杯里满上,轻声说道。 罗永忠看了屈臣一眼:“看来你还不知道那小子的来历吧?” 屈臣说道:“我只知道是永忠兄把他从英吉利请回来的,对于他的情况,我了解得并不多,他是苏格兰场唯一的一个华人教官,也是最年轻的教官,办过一些案子,不过至于是什么案子,英吉利方面很是保密。” 罗永忠笑了:“看来也有你们复兴社无法查到的事情。” 屈臣摇了摇头:“这倒不是,只是觉得没必要在这小子身上费那么大的气力。” “这你就错了,好吧,我就和你说说。”罗永忠喝了口酒。 屈臣挟了一粒油炸花生米放进嘴里,他倒是要听听这个许可到底什么来路,值得罗永忠如此的看重。 “你还记得十年前轰动华北的魔都周家灭门案么?”罗永忠问起了一件陈年旧事。 屈臣笑道:“当然,记得那个时候我还在军中呢,周家上下四十三口加上一个洋人,四十四人一夜之间被屠杀殆尽,周家是当时魔都的富户,这个案子造成的影响很是恶劣,华北一些大户人家人人自危,纷纷组织了护院的武装,弄得风声鹤唳。衙门给出了巨额悬赏,缉拿凶手,可是案子却迟迟未破,好像后来还是洋人派来了几个人把案子给破了。” 罗永忠正色地说道:“当年周家死的那个洋人是英吉利的威廉勋爵,正是因为我们不能及时破案,英吉利才派来了一个侦探组,而许可便却那个组的组长,他们到华夏仅十天,就把周家灭门案给破了,十年前,你想想他才多少岁?刚刚满二十,而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执教苏格兰场近三年了!他十六岁去的英吉利,最初是进苏格兰场受训,可不到一年,就从一个学员摇身一变成了教官。” 屈臣瞪大了眼睛:“这小子这么能耐?” 第61章 是非之中 罗永忠点了点头:“你知道为什么英吉利会把他调查过的一些要案都列为高度机密么?” “为什么?” 罗永忠回答道:“那是因为很多案子都涉及到大英帝国的王室,还有一些高官要员,因为此英女王还拟赐给他爵位,却被这小子拒绝了。十年前他到魔都,办完案后并没有马上离开,在魔都小住了大概七、八个月,像是有什么私事,于是在魔都结交了两个朋友,一个便是段氏的段子宇,另一个是青帮大佬赵德成。” 屈臣轻笑:“怪不得他会和段家走得那么近。” “他在魔都那几个月,又协办了几桩大案,最有影响的是静县黄金劫案和陆青案,而陆青案中他又偶然救出了被绑架的赵德成的女儿,这便是他与赵家的渊源。” 屈臣心里暗暗吃惊,许可竟然如此了得。 “可据我所知,他好像和赵家闹得很不愉快,听说赵家想要招他为女婿,被他拒绝了。”屈臣把自己收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罗永忠不屑地说道:“他赵德成还真敢想,这样也好,这小子并不好控制,真让他与青帮走到一起,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对了,我听说你起了招纳他的心思?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他不是一个好驾驭的人。” 屈臣苦笑:“我才让赵锋传话就被抵了回来。” 罗永忠说道:“嗯,这人性子淡,根本就无意政界,让他过他的逍遥日子吧,真需要他帮忙的时候花点钱,这样两不相欠。” 屈臣和罗永忠碰了下杯,两人一饮而尽。 屈臣说道:“我们查到余化龙根本就没有死。” 罗永忠“嗯”了一声:“当时听那小子一说,我也很是怀疑,余化龙可不是个善茬啊。这么看来,老鹰那伙人就是折在了他的手上。” 屈臣冷笑:“天津卫的那帮子人,都是些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干得了什么大事?” 罗永忠笑道:“赵锋不也是公子哥?可是他却是你最倚重的人。” “不一样,赵锋确实能干,永忠兄,兄弟可是把自己最得力的手下都派到了你这个案子去了,回头可别说兄弟不支持你。” 罗永忠拍了拍屈臣的肩膀:“行了,我记着呢,我们可是多年的兄弟了,当年在老31团时候我们就是过命的兄弟,不说这见外的话了。” 许可并不知道,此刻罗永忠与屈臣正在悄悄议论着自己。 送走了余化龙,许可便让叶辰去隔壁的酒楼叫外卖。 “先生,我们明明可以抓住这个姓余的,你为什么要把他放了?”叶辰不明白。 许可只顾低头吃饭,也不说话。 直到两碗饭下肚,他擦了下嘴才说道:“抓了余化龙你觉得你能够从他的嘴里听到真话么?”叶辰轻哼一声:“把他交给复兴社呗,我相信复兴社那帮人有的是手段让他开口。” 许可无奈地摇了摇头,叶辰还是太气盛,得好好磨练磨练。 “我问你,余化龙为什么能够在众多追兵的围堵之下逃脱,他又为什么能够有本事带了一个班的人私运着那些国宝开小差?这么些年,军警一直在设法抓他,可他却仍旧安然无事又是为什么?” 许可的一串问题把叶辰问哑了。 许可接着说道:“你当真以为就凭着余化龙这点本事能够做到这些么?” 海伦插话道:“余化龙的身后一定有个重量级的人物在主导着这一切。” 许可赞许地点了点头:“对,所以就算我们真把余化龙捉住交给复兴社,那么结果很可能是他再一次逃脱,继而他就会记恨上我们,从现在的寻求合作演变成寻仇。我们和他之间有什么仇?没有,所以我们犯不着做恶人,再说了,他们也没花钱让我们抓余化龙,抓他超出了我们的业务范畴。” 叶辰还真没想过这么多,细细听许可这么一分析,他也觉得很有道理。 许可看了看表:“他们应该就要到了。” 大约一刻钟后,一辆黑色的福特停在了侦探社的门口,车上下来三个人,赵锋、福伯和叶紫涵。 叶辰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事要问许可,刚才他就想问,只是当着余化龙的面他没有开口。 “先生,你是什么时候安排人去搭救叶探长的啊?”因为没能够亲自去救叶紫涵,叶辰的心里还真是多少有些失落。 许可笑了:“今天赵锋送我回来的时候我就让他接上福伯去和湾码头上盯着了,我让他看了余化龙的照片,只要余化龙离开五号仓库,他便和福伯出手救人,余化龙不在,剩下的几个看守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 就连海伦也没想到许可会来这么一手。 “想要站在平等的地位与对手谈判,自然不能让自己被威胁,束缚了手脚。”说罢许可走到了叶紫涵的面前:“怎么样,没什么事吧?” 叶紫涵虽然看起来有些狼狈,可她的精神却不错,她说道:“没事,他们没对我怎么样,不过千万别让我再见到他们,不然有他们好看。”叶紫涵当然生气了,堂堂租界巡捕房的探长竟然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被人给绑架了,说出去都要让人笑掉大牙。 许可说道:“好了,你赶紧去梳洗一下吧,瞧你那样子,活脱脱像个泥猴。” 叶紫涵白了许可一眼。 福伯微笑着说道:“好了,我得回去了。” 赵锋忙说道:“我送你。” 许可说道:“不用,我们马上也要回去的,福伯和我们一道就是了。” 赵锋笑了笑对许可说了一句:“有事给我电话。”就离开了。 从叶紫涵被余化龙绑架到现在,整整两天的时间,不过这个结果还是很让许可满意的,至少局势一直在自己的控制之中。 “今天就这样了,大家好好休息一下吧,明天我们还有正事要办。”许可也不安慰叶紫涵,说了这么一句便叫上叶辰走了。 叶紫涵嘟着小嘴:“什么人啊,人家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也不说两句好话。” 海伦笑了,她搂住了叶紫涵的肩膀:“他就是这样,你必须得习惯。” “你很了解他嘛!”叶紫涵的话语里带着一股子酸味。 海伦却不以为然:“当然,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了。” “好了,我也得回去了,是得好好洗洗,去去这身上的晦气。” 叶辰开着车子:“回家么?” 许可轻轻点了点头,然后闭上了眼睛。 这两天着实累了,虽然大多数时间都呆在侦探社,没有怎么动,可是脑子里那根弦却一直是绷紧的,他一直在算计着余化龙可能走的每一步,大脑几乎都没怎么休息,这种劳累强度也是很大的。 叶辰从后视镜看了一眼打盹的许可,又看了看身边的福伯,想说什么,福伯微笑着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示意他别吵到许可。 回到住处,许可并没有马上回房休息,而是换了睡衣,坐在客厅里,让荷姐给他泡了壶热茶,点了支雪茄陷入沉思。 福伯走过来:“公子,累了就早些歇息吧。” 许可微微一笑:“没事,福伯,坐,我们聊聊吧。” 他又看了看不远处的叶辰:“叶辰,你也来喝杯茶。” 福伯和叶辰坐了下来。 许可说道:“福伯,今天的事情谢了。” 福伯笑道:“公子的事就是我的事,说谢字就见外了。” 许可轻轻叹了口气:“这一次我们可能卷进了一场是非中,我有些担心啊!” “担心什么?”叶辰有些不解。 许可眯缝着眼睛:“余化龙厉害吧?” 叶辰点了下头:“他应该算是个角色,不过要说真厉害到哪去也不尽然。” 福伯却说:“小叶啊,你可别小看了余化龙,论单打独斗,你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叶辰只是笑笑,心里却并不服气,心道,总有一天他会和余化龙比试一下,到底谁更厉害些。 许可说道:“打打杀杀,那是好勇斗狠,我说余化龙厉害不只是他的身手,还有他的心计,比身手你叶辰或许不一定会输给他,若论起心智来他却可以甩你几条街。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余化龙的身后还有人,这个人不说位高权重,但绝对很有势力,黑白两道他都能够使上劲儿,甚至还能够插手军方的事情。” 福伯的神色变得有些凝重:“公子,我们一定非得淌这趟浑水么?” 许可微微点了下头:“我们现在已经是骑在虎背上了,这个时候再想抽身就难了。再说了,逃避向来就不是我的风格。” 叶辰说道:“为什么要避,俗话说,兵来将挡,水来土屯,大不了大家就拼个鱼死网破!” 许可白了他一眼:“叶辰,你什么时候才能够学会不冲动?很多事情不是拼命就能够解决问题的,勇猛无畏固然是你的优点,可是不怕死不等于不惜命,不能有效地保护好自己的人是做不好任何事的。牺牲和无畏的牺牲是两码子事,无畏的牺牲那叫白白送死,没有任何的意义!” 叶辰尴尬地笑了笑。 福伯说道:“公子说得对,兵法有云,上兵伐谋,真正动武则是其次。” 叶辰说道:“道理我懂,可是你们也知道,我原本就是军人出身,喊打喊杀惯了,这一时半会还真改为过来。” 许可笑着说:“你啊,多看些书吧,原本就有文化底子,多读些书没坏处,凡事呢,多想想为什么,遇到事儿别鲁莽冲动,想一下有没有解决的办法,什么办法才能够达到最好的效果,付出的代价也最小。” 第62章 向导狗儿 清晨,淡淡的薄雾笼罩着魔都。 福伯早早就起来了,轻轻敲了敲许可的房门。 许可打开门,他早就已经穿戴整齐了。 “公子,行李都收拾了好,让叶辰给你放到了车上。” 许可点了点头:“谢谢你福伯。” 福伯叹了口气:“此去新京多艰险,公子可要小心。”许可当然清楚,那是日本人的地盘,不过他必须走这一趟。 因为余化龙把剩下的两个人的地址给了他,其中一个便在新京。 那儿是伪满洲国所谓的“京都”,日本人对那个地方很是重视。 福伯还是有些担心:“公子,要不还是我陪你去吧,叶辰那孩子年纪轻,性子烈,我怕……” 许可微微一笑:“福伯,放心吧,他总得自己学会成熟的。” 福伯没有再说什么,许可让福伯转告海伦和叶紫涵,这几天在家里什么都不用做,安心等着他回来。他特意交代福伯,别告诉叶紫涵自己去新京的事情。 两天后,许可和叶辰到了新京。 其实火车刚出关他们就已经有了很深刻的感受。 出关后,火车所经之地,都能够看到日本的军队。 走出新京火车站,就看到街上到处都插了日本人的国旗。 许可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叶辰,叶辰阴沉着的脸上几乎能够拧出水来。 “这还是华夏么?”叶辰轻轻地吐出一句,伴着长长的叹息。 许可拍了拍他的肩膀:“相信这一切只是暂时的。” 一辆绿色的吉普车停在了他们的面前,从车上下来一个三十多岁,穿着灰色西装的男子。 “是许先生吧?”他走上前来问道。 许可点了下头:“许可!”他主动伸出手去,男子和他握了握:“我是季和平。” 许可知道季和平的身份,复兴社新京站的副站长,公开的身份是伪满步兵第四联队的参谋官,在伪满军队也算是个实权人物,据说他的祖辈也是皇族。 这趟新京之行许可告诉了罗永忠,因为他在新京没有什么熟人,当然,他可以去找英吉利驻新京的领事馆,领事馆如果知道他是什么人也会帮助的,不过领事馆里也没有熟人,真要办点事儿同样并不方便,还不如就让罗永忠帮他联系一下新京的复兴社。 季和平把他们领到了“万国大饭店”:“这两天你们就暂时住在这儿,接待台那个瘦高个儿是我们的人,有什么事情如果联系不到我可以找他,另外,你们刚从那边过来,在新京可能很多事情会看不顺眼,这很正常,任何一个有良知的华夏人都会这样,但是我有义务提醒你们一句,别多事,更别招惹日本人,在这儿,没有王法,他们就是王法,晚上九点以后会宵禁,到时候最好别到处乱跑,给自己找不必要的麻烦。” 季和平把他们带到了房间里,交代了他觉得重要的事情。 许可说道:“季先生,这两天我们必须得在新京四处走动一下,能不能给我们找个向导,我知道你有公务不方便,只要给我们找个向导就行了,若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我们不会再麻烦你。” 季和平皱起了眉头,他并不知道许可和叶辰到底是什么来历,只是上面让他提供方便他也没有办法推托。 他想了想:“好吧,今天已经晚了,明天一早他自己会来找你们的。晚饭一会你们自己到底下的餐厅吃吧,这儿的一应费用你们都不用管,只是记得我说的,九点以后,尽可能别上街,让日本宪兵抓住那就不好玩了,有人问起来你们就说是从内地来做皮货生意的。” 他递给许可一页纸:“对于皮货的一些常识这上面有,记一下吧,日本人对外地客商盘查得比较严的,实在遇到什么事,舍些钱给二狗子,他们可能帮上点小忙。好了,我得回去了,你们自己小心,有事告诉下面那人,他会第一时间通知我的。” 季和平没有再客套,说完就走了。 关上门,叶辰埋怨道:“这人怎么这样,好像生怕我们给他惹什么麻烦似的。” 许可笑了:“行了,别发牢骚,这个地方不比内地,是日占区,他又是一个有特殊使命的人,自然得小心谨慎。还有你,我也得好好说说你!” 他脸上的笑容没有了,一脸严肃地说道:“我知道你有一颗爱国的心,也知道你多么痛恨这些侵略者,可是现在不是逞匹夫之勇的时候,你再能打能杀,也不可能把这儿的日本人通通杀光,有时候斗争是需要讲策略的,而且抵御侵略者也不能只靠一个人的力量。记住,这两天管住你那性子,再怎么样都得给我忍住,我们有正事,可别添乱。” 叶辰“哦”了一声,心里却不以为然。 许可当然明白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不过许可也并没有真正放在心上,他自信就算没有复兴社的人帮忙,以他和叶辰两人的本事,只要对方的人不是太多,是拦不住他们的。 向导来得很早,七点多钟就出现在了他们的房间门口。 这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不过看上去却一身的江湖味儿。 孩子姓李,没有大名,只有一个小名叫狗儿。 他的穿着打扮有些怪异,一件旧长衫外面笼了个破西装,还戴着一顶白色带黑边的的圆檐帽。 脚上蹬着的是一双皱裂的黑皮鞋,那黑皮已经磨白了几处。 孩子长得但很清秀,一副大墨镜遮去了他的半边脸。 “吃早餐了么?”许可把狗儿让进了屋,微笑着问道。 看到桌子上的牛奶面包,狗儿咽了下口水。 许可扶住他的肩膀:“坐下一起吃吧,叶辰,让餐厅再送一份早餐上来。” 狗儿也不客气:“谢谢先生!”说罢,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许可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狗儿,不知道为什么,从狗儿的身上,他仿佛看到了十几年前自己的影子。 攀谈中许可得知,狗儿和自己一样,是个孤儿,后来被新京大学的一个教授所收养,不过狗儿并不是读书的料儿,虽然教授很希望培养他成为一个文化人,可是不管教授怎么努力,他还是烂泥儿扶不上墙。 教授只得放弃了,教授抚养他到了十二岁,因为受不了教授的管束,他偷偷从家里溜了出来,和街上的一帮混子混到了一起。 “他那样管你是为你好。”许可轻声叹息,当年自己若不是遇到了静仁禅师与清虚道长,不知道如今的许可又是什么个样子。 狗儿吃好了,他用衣袖揩了下嘴:“我知道,其实我根本就不恨他,相反,我很感激他,他对我真的很好,为了抚养我,他一直单身,别看他是大学教授,可是收入并不高,这几年他根本就没有上课,在学校做些杂务的。我离开他,不是因为不想和他在一起,而是不想再拖累他。” 许可轻轻摸了下狗儿的头,狗儿有些不悦地让开了。 狗儿是个懂事的孩子,许可这么想。 叶辰问狗儿,既然是大学教授,为什么不上课,而做杂役,要知道上课可以多有些薪水。 狗儿说道:“他不愿意教日文,不愿意在课堂上传授奴隶文化,不过为了生活,他又不得不留在学校,像他那样的学者,除了学校,就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了。” 许可从身上掏出了五个大洋:“狗儿,这个你拿着,这两天你就给我们做做向导,陪我们去一些地方。” 狗儿看了一眼那大洋,眼里放出光彩,可是他的双手却插进了袖管中:“钱我不能要你们的,季先生已经付过钱了,再说了,也用不了这许多的。老爹说过,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狗子口中的老爹便是他的养父,新京大学的教授。 许可拉过他的手,硬把这钱塞到了他的手里:“这钱是你应得的,你就收好了,再说你就不想孝敬一下你老爹么?给他买点吃的穿的都好。” 虽然没有见过那位教授老爹,可是从狗子的口中就知道那是一个有志气,有风格的文人,对于这样的人许可是很敬重的。 狗儿还有些犹豫,叶辰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你你就拿着,别扭扭捏捏的。” 狗儿这才收了起来:“谢谢先生。” 新京的街上很是热闹,随处可见日本浪人,军人和一些身着和服的日本女人。 别说叶辰,就连许可的心里也很是不忿,这些人在华夏的土地上趾高气扬,而华夏人则低着头,弯着腰地活着。 狗儿指着前面的一个巷子:“那就是靖善巷,不过现在改叫了亲善巷了,为什么这么改,你们懂的。”许可冷笑一声,不就是日本人提的什么与华夏亲善,那大东亚共荣么?只不过是他们为自己的侵略罪行找的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狗子,你恨日本人么?”叶辰低声问道。 狗儿用力地点了点头:“恨,我亲眼看到他们杀人,包括一些女人和孩子,去年我就想到山里去,那边有队伍,到队伍上去和他们真刀真枪的干一场,只是我不知道那些人在哪里,再说了,一个人进林子我还是有些害怕的。” 许可问道:“队伍?什么队伍?” 狗儿还没说话,叶辰便回答道:“抗联,自从九一八之后,在沦陷的东三省就活跃着这么一支抗日的队伍,唉,其实之前我也有想过去投奔,只是放不下家里人。” 许可说道:“好了,别再说这些了,万一让人听到就不好了。” 叶辰点了点头,狗儿带着他们进了“亲善巷”。 第63章 公开枪决 “亲善巷”37号院。 院门是紧紧关闭着的,门口有五级台阶,还有一对小狮子,门头上挂着两个红灯笼,不过的墙边却斜插了两面旗子,一面伪满洲国的国旗,一面日本国旗。 狗儿说这儿几乎每家都必须插上这两面旗子,否则就有反日的嫌疑。 虽然很多人骨子里不想做奴隶,可是在敌人的枪口下,他们不得不老老实实地做一个“顺民”。 许可给叶辰递了个眼色,叶辰上前去敲门。 敲了几下,门来了,一个二十来岁穿着对襟短衫的年轻人打开了门,他看了看叶辰,又看了看后面的许可和狗儿,脸色有些不善地问道:“你们找谁?” “程德忠是住在这儿吧?”叶辰问道。 年轻人皱起了眉头:“你们是?” 许可上前来:“他的一个故友托我们来给他送样东西,他在家吗?” 年轻人摇了摇头:“不在,三天前就出门了。” “去了什么地方?”许可问道。 年轻人说:“东家也没有说,只说出门有点事儿,不过看那样子,他应该是出远门。”许可又问程德忠的家人呢? “太太带着小少爷回奉天娘家了。”年轻人的身子一直拦在门口,不过对于许可的问话他倒是有问必答。 许可微笑着说:“那你们东家有没有可能也去了奉天?”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我想应该不会,不然他应该会告诉我的。他只说,如果一个月他都还没有回来,就让我把一封信交给太太。” 许可虽然很想看看那封信,可是他知道就算自己提出这样的要求人家也不可能答应。 他问年轻人这府上还有什么人,年轻人摇头说再没有别人,就剩下他一个。之前有个管家,还有两个老妈子,只是前不久东家就把他们打发走了。 “小伙子,我们站在这儿说话也不是个事儿,要不就让我们进屋去说吧。”许可说道。 年轻人很是犹豫,许可掏出两块大洋,年轻人接过钱后才把许可他们领进了屋。 这宅子里确实不像还有别人,许可他们在客厅里坐下,年轻人给他们泡了茶。 许可打量了一下这座宅院,虽然看上去并不奢华,可是很多家私用具还是很讲究的。 “你说前不久你东家才把老妈子和管家打发了,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缘由?”许可端着茶杯就像是在闲聊。 “东家的事情我也不是太清楚,我们做下人的,东家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至于他怎么想的,我们不好多问的。” 小伙子拿了许可给他的银元在嘴边吹了一下,凑到耳旁听响,确定是真的,才又笑着补充了一句:“不过这些日子东家好像心事重重的,大多时间他都呆在家里,但凡听到一点响动就紧张地让我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前阵子他不知道在报纸上看到了什么,便把太太和小少爷都撵回奉天去了,太太临走的头一晚,和东家还吵了一架,不过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在吵些什么,第二天太太走的时候那眼睛都是肿的。” 许可微微点了下头:“这么说你家太太回奉天也是不久前的事情,太太走了之后,你东家就把管家和老妈子给遣散了,对吧?” 小伙子说确实是这样,也就是太太走后的第三天,他拿出一笔钱让管家和老妈子都走了。 只留下了小伙子,让他帮着看守这宅院,还留下了一封信,说是如果他一个月都没有回来,那时候小伙子便把这信带去奉天亲手交给太太。 “我估摸着东家应该是摊上什么大事了,起先我也想走,可这年头,兵荒马乱的,要挣几个钱不容易,东家给了我一笔安家费,说是只要我能够替他守着这宅子,不管他会不会回来,只要一个月后我把信交给太太,太太还会给我一笔报酬,我这才留了下来。” “我能看看那封信么?”许可微笑着问道。 小伙子一脸的为难:“这个,怕是不好吧,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许可又掏出两块大洋,放在桌子上。 叶辰和狗儿都不说话,只是狗儿看那大洋的眼神带着一丝羡慕。 小伙子尴尬地咳了两声,还是没有动静。 许可又添了两块。 小伙子这才说道:“好吧,既然你们是东家的朋友,那么或许能够帮上东家,我就把信给你看,不过大哥,看信可以,千万别说是我拿给你看的。” 许可自然点了点头。 小伙子把信拿来,许可打开来仔细地看了一遍。 程德忠在信里只是嘱咐自己的妻子,照看好孩子,说这趟出远门他希望能够把过去的一件事情给了结了,如果他不能回来,就让妻子自己看着办,或是回娘家过日子也好,或是改嫁也好,不过孩子必须得姓程,那是程家唯一的香火。 看来程德忠很可能去了内地,而他所指的那件事情,多半就是偷盗国宝的事了。 从这信里,许可再无法获得更多的信息,他把信装好,交还给了小伙子:“这些日子有人来找过你东家么?” 年轻人摇了摇头:“没有,如果有,我一定会知道的。我跟着东家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东家平日里去哪都会带上我的。不过虽然这些日子没有人来找过东家,可是却经常会有莫名奇妙的人打来电话。” “哦?怎么个莫名其妙,说来听听。”许可很是好奇。 年轻人说:“这样的电话我接过两次,听到电话铃响,我便去接电话,拿起来却没有人说话,可是东家接到这样的电话,脸色却很难看,我寻思着啊,那人应该和东家说了什么,那以后东家还对我说,家里再有什么电话,不让我和其他下人接了,他会亲自接的。” “你们东家在新京有做生意么?” “没有,倒是在奉天有一个皮货庄,那是东家投的钱,他的妻弟,也就是太太的弟弟在帮着打理,据说生意还不错的。” 又坐了一会,许可他们才离开。 离开的时候年轻人热情地把他们送出了门,他当然应该热情了,只是回答了几个问题就净赚了六个大洋,在当时可是很可观的一笔钱了,在乡下可以起很大一栋房子,就算在城里,也够一家三口过上两、三个月,还能够隔三差五地听点好的,打打牙祭。 “看来我们这一趟是白跑了。”叶辰说道。 许可没有说话,不过他的心里同样也有些沮丧。 叶辰问要不要去奉天见见程德忠的老婆,许可说没有这个必要,那女人估计对于程德忠的事情知道得也不多。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许可耸了耸肩膀:“还能怎么办,打道回魔都呗,既然呆在这儿也没有什么意义,不如就赶紧离开这鬼地方。” “嗯,这地方我还真是一天都呆不下去。”叶辰也说道。 从“亲善巷”出来,往左走没多远,对面就是新京大学。 李狗儿停下了脚步,望着学校的方向。 许可的手搭到了他的肩膀上:“是不是想你老爹了?想他就去看看他吧。” 狗儿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吧,我这样子,去了也是给他丢人,他也根本就愿意见到我。” 就在这时,一个人叫着狗儿的名字:“李狗儿!” 狗儿愣了下,扭过头去,叫他的是一个穿着学生装的年轻男孩。 男孩子跑到了狗儿的面前,一脸的焦急:“狗儿,你这些天跑哪去了。”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狗儿问。 男孩说道:“洪教授他被日本宪兵给抓了,说他包庇进步学生。竹下教导长让他上课,他也推三阻四的,说他分明就是对大日本帝国的不敬。” 狗儿的脸色有些惨白:“他人呢,老爹他人呢?” “在学校的大操场,日本人押着的,说是要公开枪决,看看以后谁还敢和那些有反日倾向的人来往。” 狗儿顾不得许可他们,逮住那个男孩就往学校里跑。 许可和叶辰对视了一眼,叶辰轻声问怎么办。 许可就道:“跟着去看看吧,一会你看好那小子,这个时候真害他不知天高地厚,和日本人硬碰。”叶辰点了点头。 两人也跟着往学校里跑去。 学校的后操场里搭着一个台子,一个穿着长衫,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被绑在一根柱子上,他的头发已经零乱,左边的镜片也破裂了。 台子上有日本兵守着,一个日本少佐正威武地坐在台上,双手扶住他的军刀,傲然地注视着台下的学生和教师。 台下也围了一圈的日本兵,他们的手里都拿着枪。 许可和叶辰此刻已经追上了狗儿,狗儿正想冲上前去,就被叶辰给紧紧地拉住了:“狗儿,别冲动!” 狗儿说道:“我要救老爹。” 许可叹了口气:“你这样冲上去不但救不了他,还会把自己给搭上。” “我管不了那么多,那是我老爹,我不能眼睁睁看日本人糟贱他!”狗儿挣扎着。 这时台上的少佐开口说话了:“这就是与大日本帝国作对的下场!” 看来这之前他们就已经开始了对洪教授的所谓的“审判”。 “洪教授,现在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当着全校师生的面,承认自己的过错,并且对着我们大日本帝国的国旗下跪,并保证以后好好教书,那么我可以向松本少佐求情,饶你一命。” 第64章 血祭傲骨 两个日本兵把洪儒押到了台前,洪教授被毒打过,几乎都站不起来,惹不是两个日本兵架着,早就倒在了地上。 他的脸上还沾着血,只是那血已经凝固了。 那个让洪儒教授当着全校师生的面“悔过”的人便是学校的教导长竹下俊。 “洪教授,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假若你再不悔过,那么就是与大日本帝国顽抗,后果是什么你应该很清楚。”竹下俊冷笑着把麦克风摆到了洪儒的面前。 洪儒咳了两声,清出一口血痰。 狗儿不再动了,这样子洪儒还真要说点什么。 狗儿此刻的内心很是复杂,他既不希望自己的老爹被日本人就这样残酷的杀害,可又害怕老爹真的经不住日本人的折磨而当着全校这么多人丧失了自己的尊严与廉耻,向日本人屈服。 许可和叶辰的眼睛也停留在了洪儒的身上,全场一片安静。 洪儒努力挣扎着站直了身子,一只手扶住麦克风的支架,另一只手像在极力挣开了日本人架住他的手:“我自己能行!” 那日本少佐挥了下手,两个日本兵站到了一旁,不过手里的枪却对着洪儒,洪儒回过头去看了一眼,脸上露出了不屑的笑容。 接着,他扭过头来,环视了一遍台下,台下是新京大学的全体教师和学生,很多人的脸上都流露出担忧,他们在担心洪教授的安危。 洪儒看到了狗儿,他在人群中看到了狗儿,他再次露出了笑容,只是这笑容充满了一种慈爱,终于,洪儒开口了。 “老话说,百无一用是书生,为什么呢,因为读书人除了识文断字,写几篇文章就再也做不了什么,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无缚鸡之力!三一年,东北沦陷了,原本我以为,只要我就这样老老实实地,不惹事,或许就能够苟全性命于乱世,于是,我低下了本应该高贵的头颅,弯下了本应该挺直的腰杆,做了一个亡国奴,一个侵略者统治下的顺民!” “这就已经很让我羞愧了,因为我是个书生,我没有力量,没有本事,也没有胆子去抗争,去反抗。当我看到那些学生,他们为了不做亡国奴,勇敢地斗争时,我就更加的羞愧了,一直以来,我们都在教导他们热爱自己的祖国,热爱自己的民族,可是到头来,他们反倒成为了我洪儒的榜样,而我呢,就像一条狗一样的活着,就只剩下摇尾乞怜了。” 洪儒说到这儿,竹下俊厉声喝道:“八格!这就是你的悔过么?” 洪儒看了他一眼:“竹下教导长,你别着急,这是开场白,你想听的在后面呢。” 那日本少佐并不懂多少华夏语,所以也没有太大的反应。 竹下俊皱起了眉头,他在犹豫是不是该让洪儒继续说下去。 不过洪儒却不管他,又往下说了起来。 “我是个做学问的人,可惜啊,华夏之大却已经容不下半张书桌。为什么?这个答案我想大家的心里都清楚。前些日子,我是帮助了几个他们所说的进步学生,但我不后悔,并以此为荣,至少我发现自己并没有真正被奴化,我还有着一个华夏人的血性。侵略者是强占了我们的家园,可是他们却永远无法征服我们的心灵,为什么九一八之后我没有再走上讲台,那是因为在我的心里,讲台是神圣的,那是我内心中最后的一片净土,如果我要走上讲台,我要告诉同学们,我们华夏的文人或许会缺乏很多东西,但从古至今,文人最不缺的就是血性与傲骨!” 洪儒的话感动了台下的许多人,大家忍不住为这个有着傲骨的教授鼓起了掌。 竹下俊气得脸都青了,原本他想借这个机会让洪儒当着全校师生的面悔过,让洪儒成为一个活教材,让所有的师生都不敢再有排日抗日的心思,谁知道,这儿却成了洪儒的反抗侵略的讲台。 他对那日本少佐说了一句日语,那少佐军刀出鞘,走到了洪儒的面前。 洪儒并没有停下来:“同学们,你们还年轻,你们是华夏未来的希望,你们应该牢牢记住,你们的父辈或者祖辈,很多人都是死在侵略者的屠刀之下,你们要……” 他的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少佐的刀便刺进了他的腹部。 洪儒的嘴角流着鲜血,脸上却带着笑,那是胜利者所拥有的笑容,他的双手扶着刀,身子歪歪斜斜地下坠,可他却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唱了起来:“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等从头,从头,收拾,旧山河,朝……” 随着几声枪响,洪儒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倒下了。 “老爹!”李狗儿疯了似地挣开了叶辰的手,冲向前去,一路上只听到李狗儿那悲怆的哭喊,叶辰和许可想要拦他,已经拦不住了,学校很多人都知道李狗儿是洪教授的养子,此刻都自觉地让出了一条通道。 许可轻声埋怨道:“为什么,你为什么不拉紧了他。”许可的声音也有些哽咽,叶辰的眼里噙着泪花:“我,我走神了。” 许可轻轻叹了口气:“希望他不会有事。” 叶辰恨恨地说:“他若出事,我一定会杀了台上那两个小日本替他报仇的。” 许可没有说什么,或许这也正是他自己的想法。 眼前的一幕太震撼人心了,他还没有真正缓过神来。 在他的耳边还回响着洪儒的那句话,从古至今,华夏的文人最不缺的就是血性与傲骨。 李狗儿跌跌撞撞地到了台前,几名日本兵把他给拦住了,他双手拨开了日本兵的刺刀,冲到了台上,抱起了洪儒的尸体。 那少佐很想把狗儿拦下,台下有人叫道:“那是洪教授的养子,儿子为父亲收尸,天经地义,你们无权阻拦!”接着很多人都跟着喊了起来,更有一些激奋的学生往前挤去。 少佐冲着天上开了两枪,可并不能阻止住师生们对狗儿的维护。 少佐让手下举起了枪,竹下俊却对他说了几句什么,他才让士兵们放下了枪,任由着狗儿把洪儒的尸体抱了下去。 大家让出了一条道,狗儿木然地抱着洪教授的尸体,从这条通道走过,许多人忍不住流下了泪水。 许可和叶辰迎了上去,护着狗儿离开,还有些学生也主动跟着,防止日本人再跟着来。 新京南郊的山林里,一座新坟。 墓碑上写着“义父洪儒之墓”。 李狗儿跪在墓前,烧着纸钱,他已经不再哭泣了,他的泪水早就已经流干了。 其实李狗儿打心眼里是爱着自己的这个老爹的,虽然他不喜欢读书,识字,这让洪儒这个大学者很是恨铁不成钢,但这并不妨碍这对养父子的感情,这些年来,两人相依为命,洪儒舍不得吃,舍不得穿,也要让李狗儿吃饱了,穿暖了。 正是因为洪儒的这份爱,使得李狗儿越发觉得自己对不起老爹,才离开了家过上了混子的生活。可他的心里却无时无刻不想着老爹,在外面挣些外快,就趁老爹不在家的时候偷偷溜回去放在老爹的枕头边,而洪儒又怎么会感受不到李狗儿的这份孝心? 这对父子就这样表达着他们的情感,洪儒在生命最后的时刻,看到了李狗儿,他留给了李狗儿这世上最灿烂,最温情,也最慈爱的笑容,他在用自己的生命来教导李狗儿,就算你不能够成为一个文人,一个学者,但你一定要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 许可和叶辰就站在一旁,安葬洪儒的钱是许可出的。 天已经要黑了,叶辰扶起了李狗儿:“狗儿,别再难过了,我想洪教授如果还在世,相信他也不想见到你这个样子。” 李狗儿轻轻地点了点头,他走到许可的面前,“噗通”一下跪倒在地:“先生,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还不知道怎么料理老爹的身后事。” 许可急忙把他扶了起来:“狗儿,你这是做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不能轻易给人下跪的,洪教授就是不愿意跪着生,所以他才会选择了舍生取义,记住,再也不要向任何人下跪!” 狗儿说道:“我懂,但先生与我有恩,我是该跪的。” 许可拍了拍他的肩膀:“狗儿,下一步有什么打算,还是准备在新京漂着吗?” 狗儿望向远方,咬牙说道:“不,我要去找队伍,我要和小日本真刀真枪的干。” 许可知道他早就有了这样的心思,可是想想他还是个孩子:“狗儿,我知道你想要为洪教授报仇,不过你的年纪太小,队伍上怕也不会要的,要不这样吧,你先跟我回魔都,等过两年,你年龄再大一些,再去找队伍,怎么样?” 李狗儿有些犹豫,他也知道许可说的是实情,可是他怕过两年他长大了日本人也走了。 听他说了自己的心思,许可苦笑:“狗儿,你以为日本人那么容易就会走么?日本人此刻正在备战,他们的野心大着呢,远不只东三省那么简单,要不了几年,弄不好就会发动全面的侵华战争,到时候有的是你的用武之地。” “真的?”李狗儿哪里想得那么远,许可认真地点了点头,然后指着叶辰说道:“不信你问你叶大哥,他可是与小鬼子真刀真枪的干过的,喜峰口战役知道吧?” 李狗儿向叶辰投去了敬佩的目光,叶辰拉过他的手:“听先生的话,先和我们回魔都吧。” 李狗儿这才点了点头,重新又跪到了洪儒的坟前,用力地磕了三个响头:“老爹,我和许先生去魔都了,你放心吧,许先生是好人,会好好待狗儿的,另外,你的仇,我一定会报,我会让小鬼子加倍偿还的,到时候狗儿再来看你!” 说罢,站了起来,跟着许可、叶辰踏着如血的残阳离开了。 第65章 疑点重重 上了车,许可看了一眼正在院里和福伯学拳的李狗儿,轻轻地叹了口气:“狗儿的天资不错,只是杀气太重,得慢慢磨,太过乖戾,很容易让他疯魔的。” 叶辰发动了车子:“这也不怪他,任凭谁有他这样的经历,心里都会充满了仇恨的,此刻在他的心里除了报仇,就再没有其他了。先生,我发觉你对狗儿很关心,应该除了同情他的遭遇,还有别的什么缘由吧?” 许可笑了:“哦?这都让你看出来了,没错,你知道,我也是孤儿,其实从第一眼见到狗儿的时候我就觉得看到他就好像看到了少年时的自己。” “许,拜托下次去哪里事先告诉我一声,ok?”海伦很是不满地说道。 许可咳了两声:“我也是临时决定的,所以来不及和你打招呼。” 海伦白了他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怕我和叶小姐跟着去,新京是日占区,你不想我们成为你的负担,我说得对吧?” 许可没有否认,他确实是这么想的,带着两个漂亮女人出门不见得是什么好事,俗话不是说么,红颜祸水,因为女人而引起的不必要的麻烦这样的例子还少么? “看来是被我说中了。”海伦很了解许可。 她在红木沙发上坐下:“我倒无所谓,反正已经习惯了你的作派,倒是叶小姐,她很不开心,你免不了要好好哄哄了。” 许可苦笑:“我为什么要哄她?她不开心又关我什么事?” 海伦笑道:“这可是你说的。” 许可不想再纠结这个话题:“这几天家里没什么事吧?”他指的是侦探社这边。 海伦这才像是想起了什么:“有人送来一封信,说是要你亲启。” 她站起来,走进了她的办公室,不一会就拿着一封信出来了。 许可皱起了眉头:“你就不先打开来看看么,万一是什么急件呢?” 海伦很自然地说道:“我当然看了,应该是那个女人写来的。”她把信递给了许可。 “这个女人在信上说,她知道你和余化龙达成了某种默契,也知道你会去新京,不过她说你与余化龙合作明显是错误的,只要你愿意帮她除掉余化龙,那么她可以为你提供一条有用的线索,找到你想要找的东西。” 海伦表述得很清楚,许可瞟了一下那封信,与上次那字条确实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 许可把信放到了一边,叶辰泡好茶,送到了许可的面前,自己也在沙发上坐下。 许可没有说话,眯缝着眼睛,那目光望向某处,像是在发呆。 半晌,他才轻声问海伦:“你说,这个女人到底想做什么?” “你之前不是说过么,她是来寻仇的。”叶辰先回答了。 海伦摇了摇头:“no,照莫德春说的那个故事和许之前的推断来看,女人与余化龙之间并没有什么仇恨,她的仇家应该是莫德春他们几个,按说她不会这么想要余化龙的命,对吧,许?” 叶辰不服气地说道:“或许余化龙已经妨碍了她的复仇计划呢?” 许可淡淡地说道:“这个女人对余化龙的行踪了如指掌,甚至我们能够找到余化龙多少也有她的因素在里面,就算余化龙的身手再厉害,女人若是躲在暗处开冷枪的话,余化龙一样也是防不胜防,可她并没有这么做,相反的,她一直企图利用我们来对付余化龙,这一点很不正常。” 叶辰听了也不说话了,许可说得很有道理,功夫再高,也防不了暗处射来的子弹。 女人若是躲着开冷枪,要杀死余化龙也不是一件难事。 海伦说道:“我在想,会不会是这个女人在复仇的过程中,了解到了事情的一些真相,于是她也起了意,觊觎起那两件国宝来,要知道那么一大笔的财富面前,难得有几个人会不动心。就连我,在第一次听说的时候小心肝也跳得噗通噗通的。”海伦说着露出一个妩媚的笑容。 许可微微点了下头:“不排除这样的可能,不过我觉得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海伦和叶辰都望向许可。 许可缓缓地说道:“所谓的灭门惨案也只是莫德春说的,是不是真有这么一回事呢?假如莫德春是顺着我的提问编的瞎话,那么之前我所推断的寻仇就不存在了,既然不是寻仇,那么最大的可能是什么?” 海伦跟着许可的时间最长,很快就跟上了许可的思路:“最大的可能是这个女人与莫德春是一伙的,而她之所以杀人并不是在寻仇,而是在寻宝,她的目的与余化龙的一样,正是因为如此,她对那几个人的下落才会那么清楚,也正是因为如此,你们赶到通海的时候莫德春还能够活着,不过我奇怪的是为什么救走莫德春的人又是余化龙?” 许可笑了:“这一点并不奇怪,因为余化龙也在寻宝,而莫德春在他看来便是他寻宝的一个关键人物,所以余化龙才会从复兴社的手里抢走了莫德春,还有一点你别忘记了,莫德春曾经是余化龙的部下,他们之间甚至可能还有一种军旅中结成的情谊,即便莫德春出场了余化龙,但余化龙却根本不知情。” 许可这么一解释倒是把这个问题解释通了。 “不过就算是这样,这件事情也还是疑点重重,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人?莫德春又怎么和她勾结的,她为什么自己不对付余化龙,她在信中说能够提供有用的线索,不外乎就是能够帮助我们找到那两件宝贝,既然她什么都知道,为什么不自己出手呢?” 许可越来越觉得这个女人很神秘。 “看来这个案子越来越有意思了。”许可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海伦知道,当案子真正具备了挑战性的时候许可才会露出这样的笑容。 许可问海伦:“让你接触魔都地面上的一些洋人打探消息的事儿办得怎么样了?” 海伦说道:“我粗略地接触了一下,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地下古董交易。不过我发现了一个人,这个人的出现我想或许不是偶然。” 许可望着她,等着她的下文。 “他叫勃日涅夫,俄国人,这是一个古董商,二十天前到的魔都,一直住在万国饭店,深居简出,也没跟什么人有来往。” “你的意思是怀疑他是在等待着什么?”许可听出了海伦的意思。 海伦点了点头:“我觉得是这样的,我没有和他有接触,怕引起他的疑心。不过我花钱请了包打听帮忙盯着,放心吧,我找的那人口风很紧的。” 许可“嗯”了一声。 这时电话响了,叶辰过去接听电话,然后捂住了听筒:“是余化龙,找先生的。” 许可站了起来,走到电话旁,接过叶辰递来的听筒:“我是许可。” “许先生,新京之行收获如何?”余化龙的口气带着揶揄,许可冷笑一声:“余先生,看来你早就已经知道我会扑空的。” 余化龙说道:“因为我早就扑过空了,原本我以为你的运气会比我好。” 许可说道:“好了,少扯淡,有两件事情我想问清楚。” “说!”余化龙很是简洁。 许可说道:“你是不是曾经给程德忠去过几次电话?” “没有,你不觉得那样是在打草惊蛇么?”余化龙否认自己给程德忠打过电话。 许可又问:“那么莫德春是不是还在你的手上,我想见他。” 余化龙回答道:“他早就走了,当初从复兴社手里救出他,问了他一些事情,他并不清楚,所以我就让他离开魔都了。” “是吗?你就那么相信他没有骗你吗?” 余化龙听了许可这话,愣了一下:“你什么意思?他是我的兄弟,不可能骗我。” “知道他去哪了吗?”许可也懒得跟他解释,余化龙说这个他还真是不知道。 许可苦笑,这个余化龙平时挺精明的一个人,怎么做出这么糊涂的事情,不过再想想许可就释然了,自己刚才不是说过么,莫德春曾经是余化龙的手下,他们之间或许真有什么情谊,余化龙这人虽然凶残,可是对于自己的兄弟还是挺够义气的。 “好吧,就当我没问。”说着许可便准备挂电话。 余化龙却叫住了他:“许先生,你能不能给我们准,什么时候能够有消息?” 许可说道:“不好说,再说了,我们的合作里可没有说有进展我一定会通知你,我只答应你能不能抢到宝就看你的本事了。”说罢许可挂掉了电话。 “下一个目标是谁?”叶辰问。 许可轻声说道:“马德长,只是余化龙说他没有找到这个人,他只是听说这个人很可能躲到了大西南,他听人说这人曾经在黔中出现过,可是一来路途太远,二来么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所以他没有去。” 海伦说道:“许,你不会打算跑这一趟吧?” “我还真有这样的打算,原本我以为这个案子花费不了太多的时间,不过现在看来,没有一年半载估计是结不了案的。既然有这样一条线索,我觉得就不应该放过,你们想想,如果余化龙都不确定的事情,那么那个女人呢?她能确定么?” “可你别忘记了,那个女人手里有莫德春,或许莫德春能确定!” 许可笑了:“假如莫德春能够确定,那么她根本就不会在魔都和我们玩捉迷藏了!” 第66章 那也得捞 “你也太后知后觉了吧,你知道吗?这是你的失职!”屈臣用力拍了一下桌子,站在他对面的赵锋低下了头。 屈臣冷冷地说道:“你是这个案子的联络员,就应该紧紧地跟住了许可,这一趟他去新京是绕过了我们,让罗永忠直接联系新京的复兴社,偏偏那边的人根本就没把这事情放在心上,许可在新京这几天,他们没有派人跟着,许可到底查到些什么,我们无从得知。” 赵锋皱起了眉头:“站长,就算许可查到了什么,最后都会给我们一个交代的吧?” “你懂个屁!你就那么相信许可么?你凭什么就相信他面对这两件国宝不会动心?不会起了贪念?赵锋啊赵锋,你太年轻,所谓人心隔肚皮,所以对他我们不得不防,明白么?” 赵锋想想也是这理儿,利欲的面前,难保许可不会起了别的心思。 “是,我明白了,我会经常死死盯住他的。” 屈臣说道:“不,你若是暗中盯得太紧,很容易被他发现,反而会引起大家的不愉快,干脆你就直接跟在他的身边,一来保护他,二来么能够随时起到联络员的作用,和他说明了,我想他不会有什么意见的,记住了,以后他去哪,你就去哪,我要你随时掌握他的一举一动!” “是!”赵锋悻悻地离开了屈臣的办公室。 午饭的时候,叶紫涵来到了侦探社。 对着许可,她大发了一顿牢骚,许可也不答话,任凭她埋怨。 叶紫涵就这脾气,发泄出来以后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当听说许可准备去黔州的时候她来了兴趣:“我也要去,我还没去过西南呢。” “蛮荒之地,有什么好玩的?”许可不想带上她。 叶紫涵嘟起了嘴:“你以为我是想去玩啊?这是我的案子好不?一直到现在我都还没有抓到凶手,其他探长都在看我的笑话呢!” 海伦其实也想去的,只是她的心里清楚,自己不能离开,侦探社必须有人守着,都走了万一真有什么事情怎么办? 海伦替叶紫涵说话:“许,你就带上叶姑娘吧,西南不同于新京,不是日占区,相对安全,再说了,叶姑娘是探长,自保的能力是有的。” “可是她巡捕房还有一摊子事呢!”许可可不愿意给自己找麻烦,和女人一起出门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女人事多,每天光是折腾那张脸就得花费不少的时间。 叶紫涵说巡捕房那边的事情只要和伍德说一声就行了,再说了,巡捕房不只是她一个探长。 许可无奈,只好答应了,不过他说出门在外,叶紫涵必须事事都要听他的,不许惹事。 叶紫涵欣然答应了,只要能够去,再多的条件她都能答应,不过答应归答应,是不是能够做到就不好说了,这一点许可的心里自然也清楚。 大家正谈论着去黔州的事儿,赵锋来了。 “赵大少,什么风把你吹来了?”许可微笑着问。 赵锋没给他好脸色:“我说许先生,作为你的联络员,我有权利知道你的行踪吧?” 许可明白赵锋这话是什么意思,他耸了耸肩膀:“我的行踪好像并没有向你们复兴社保密吧?去新京,也是你们复兴社新京站提供的方便,我以为你们早就知道的呢。” 一句话说得赵锋有些哑然,他总不能说他们复兴社内部自己的沟通不畅吧? “好了,这事我们也别提了,许先生,新京之行有什么收获么?”赵锋坐下,点了支烟。 叶紫涵对赵锋没有什么好印象,不屑地看了他一眼,不过她知道赵锋是复兴社的人,与这案子也有关联,就没有说什么。 许可摇了摇头:“新京之行扑了个空。” 赵锋笑道:“许先生,从现在起我会一直跟着你,直到案子结束,这是上峰的意思,我想许先生应该能够理解,不会让我为难的,对吧?” 许可只是微微一愣,马上就笑着说道:“当然,不过有一点,跟着我,那就得听我的,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无论任何事情,你都不能指手画脚,我知道你们复兴社的人多多少少都有这样的毛病。” 赵锋“嗯”了一声,他心里也清楚,查案子自己是个门外汉,还得听许可的,反正屈臣也只是让自己跟着许可,至于许可说的让自己做什么自己就得做什么,那倒无所谓,一来是为了查案,二来自己欠许可一个人情。 “对了,刚才听你们说什么黔州,怎么,许先生还要到西南去么?”赵锋问。 许可点了点头:“嗯,打算就这一两天动身,你也准备一下吧,和你们上峰说一声,那边我们可是人生地不熟,说不得还得麻烦你们的人。” 赵锋眯缝着眼睛:“这个没问题,不过么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许可轻声说道:“说!” 赵锋看了看在座的人:“西南那面现在正在剿匪,并不太平,所以我想到时候去了西南,无论遇到了什么事,你们都不会多管,我们只负责查案,至于别的事情最好是不要去沾边的好!” 许可心里清楚赵锋说的剿匪是怎么一回事,他冷冷地说道:“大敌当前,国难当头,还在窝里斗,也不知道你们蒋总裁是怎么想的,这个时候应该枪口一致对外才是。” 赵锋有些尴尬,其实从内心来说,他也不希望国人自己人打自己人,不过有些话他是不能说的,他这样的提醒也是善意的。 叶辰说道:“先生说得是,这样的内耗只会是亲者痛,仇者快。” 赵锋叹息道:“各位,我赵锋只是个小角色,对于这种事情,我也无能为力,我只希望此番西南之行我们别去招惹什么麻烦,我是为诸位好,所以还恳请诸位听我的。” 许可摆了摆手:“也罢,这些事情原本我就不关心的,到时候我们尽可能避免吧,另外赵锋,去西南你就别有事没事把你复兴社的身份亮出来了,我也不想你给我们惹什么麻烦,要知道,双方开战,并不是所有的地盘都是你们的势力范围。” “赵锋明白!” 许可说的是事实,赵锋也不是一个喜欢惹麻烦的人。 两天后的早上,许可他们便踏上了西南的行程。 临走的时候许可交代福伯,看好狗儿,另外海伦那边如果有什么事,也请福伯多费心。 一行四人,许可、叶辰、叶紫涵和赵锋。 一路上倒了几次车,倒也没有遇到什么事,三天后他们就到了黔州境内的平越古城。 与魔都的繁华相比,这就一个天上,一个地上了。 黔州大多是山区,本地居住的也大多是少数民族。 “黔中是个大范围,具体是在黔中的什么地方?”赵锋问道。 许可摇了摇头,余化龙是这么说的,正是因为这个范围太笼统,所以余化龙没有亲自跑这一趟。 赵锋苦笑:“这相当于大海捞针啊!” “那也得捞!不管了,先找个旅店住下再说吧。”许可说道。 到了旅店安顿下来,许可问了附近最近的电话局,他要给海伦打个电话,问问家里的情况,也顺便报一个平安。 海伦说这几天家里没有什么事,她倒是闲得有些无聊,白天守在侦探社,晚上就去和平饭店的会所里消磨时光。她告诉许可,和平饭店的会所是一个好地方,很多生意都是在那儿谈成的,在那儿只要有钱,几乎就能够买到想买的东西,包括一些很机密的情报。 许可笑了:“哦?那很适合你。”他这么说是因为他知道海伦还有另一重身份,她到华夏来就是收集情报的。 “许,那边战乱,你自己小心一点。”海伦对许可的关心是真诚的,一直以来她都对许可有着一种莫名的情愫,许可也明白,只是许可只是把她当做一个红颜知己罢了。 “嗯,那好吧,先这样,如果没有特别的事情,每天下午三点到四点我都会和你通话,家里就拜托你了。” 挂了电话,许可走出了电话局,等在门口的赵锋上前来:“家里没事吧?” “没事,现在还早,我们到警察局去一趟吧,看看能不能打听到马德长的下落。” 赵锋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你不是不想我表露身份么?” 许可笑道:“这是国统区,当然得好好利用一下你们的资源了。” 不过让他们失望的是警察局根本就查不到这个人,负责管理档案的那警察说,现在是战乱,很多户籍档案都不全,又或者这个人并不是平越县的人。 从警察局出来,赵锋叹了口气:“看来一时半会我们是回不了魔都了。” 许可白了他一眼:“你现在就可以回去的。” 赵锋咳了两声:“我只是发发感慨嘛,这鸟不生蛋的地方,真不是人呆的。” 许可淡淡地说道:“看来你终究还是个公子哥儿。” 赵锋苦笑:“许先生,谁都喜欢安逸的生活,我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许可说道:“我也没说有什么不对,行了,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明天我们自己打听,我算是看明白了,这边的警察局根本就靠不住。” 第67章 他乡故知 许可的心里也有些烦躁,他哪里会不知道这样找人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可是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马德长必须要找,因为就目前的情形看来,余化龙和那女人都没有找到那两件国宝,说明之前他们接触的那几个人或许全不是真正的知情人,那么马德长和程德忠的可能性就会很大。 程德忠不是被余化龙诓走的,从那女人留下的书信来看,也不像是被女人骗去的,那最有可能的就是马德长与程德忠联系了,假如真是这样,许可大致就能够猜出那两件宝物应该分别在这两个人的身上。 许可的心里也清楚,此番到黔中来或许除了自己这些人外,余化龙和那女人指不定也会暗中跟着,即便他们没有亲自来也会派人盯住自己的。不过这也无所谓,至少在自己还没能够找到目标之前,大家都会相安无事。 许可和赵锋折回旅店,快到旅店的时候迎面走来几个穿着黑色警察制服的人。 “赵锋!”领头那警察突然开口叫道,赵锋愣了一下,望向那人,接着脸上露出了笑容:“楚大哥,你怎么会在这儿?” 许可静静地在一旁,他也没想到赵锋会在这儿遇到熟人。 “特训之后你不是去了皖西么,怎么会到黔州来了,还是在这么一个偏僻的小县城里。”那姓楚的警察对自己的几个手下说道:“你们先去吧,我随后就来。” 其中一个年轻警察犹豫地说道:“可是楚头,局长那边催得紧呢。” “上吊也他妈的要让人喘口气吧,反正人已经死了,急什么?”姓楚的警察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赶紧滚蛋,别找不自在!” 那小警察见头生了气,也不敢再说什么,领着另外两个人走了。 “楚大哥,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许先生。先生,这是我在青训班时的同学,我们班上的老大哥楚歌。”赵锋对这个楚歌很是热情,看得出来他们在青训班时的关系应该是很不错的。 楚歌一身的江湖味,冲许可拱了拱手:“许先生!” 许可微笑着点了下头:“楚警官,幸会。” 楚歌指着路边一个简陋的茶馆:“来,坐下聊聊。” 赵锋说道:“楚大哥,你可是公务在身,不好吧?” “狗屁的公务,不就是刘老爷家又死了个人么,反正人都死了,早去晚去都没什么,再说了,已经有仵作去了,等他先查明了死因再说吧,只要现场没破坏,问题不大。好容易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遇到故人,怎么也得好好聊聊。” 许可觉得这时候自己还是回避的好:“这样吧,你们聊,我先回旅店去了。” 楚歌却拉住了他:“许先生,相识是缘,一起坐坐吧,反正我们也不是说什么秘密。” 楚歌从赵锋对许可的态度已经看出来,许可不是一个普通人,否则就算不说赵锋复兴社的身份,仅凭魔都银都实业少老板这身份也不会对他这么唯唯喏喏。 许可也是个爽快人,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再者楚歌怎么着也是个当差的,在这个地界上找个人比起自己几人来要方便得多。 三人进了茶馆,楚歌点了壶茶,然后才忿忿地说了他被贬到黔州的原因。 青训班结束之后,楚歌确实被安排到了皖西,只不过他这人的脾气直,性格也不好,因为看不惯上司假公济私,便越级打了小报告,谁知道这在复兴社是犯忌讳的,复兴社的规矩是对自己的上司是绝对的忠诚,绝对的服从,除非上司真正有通敌叛国的行为,否则是不允许越级举报的。 这下楚歌可是捅了马蜂窝了,表面上上司并没有对他怎么样,可处处给他小鞋穿,终于,一次任务楚歌失手,让上司逮住了机会,就准备往死里整,好在有人出头替他说了好话,才把他贬到了黔州来,现在他是复兴社黔中站的一个行动组长,表面的身份是警察局的一个警长。 楚歌说这些也不忌讳许可,他大发着牢骚,连赵锋都觉得楚歌说的一些话有些过了。 “楚大哥,你呀!很多事情大家都知道,可是谁又会去较真?以前做兄弟的就提醒过你,祸从口出,你就是不相信。”赵锋看了一眼许可,然后开口劝解着楚歌。 楚歌冷笑一声:“我发发牢骚怎么了,我已经够糟的了,还能有比现在更差的么?想当年,我们可是满腔热忱,一身抱负地想要为这个国家做点什么,可现在你看看那些官老爷都在干些什么?外敌不御,偏偏说什么攘外必先安内,狗屁,无非是自己烂到了根子,生怕人家动摇了他的根基。” 赵锋吓得四下里看看:“楚歌,这话可不好再说的。” 楚歌不屑地看了赵锋一眼:“我说小锋,你现在可是越来越胆小了,以前我认识的小锋哪去了。”赵锋一脸的尴尬,许可咳了一声:“楚警官,赵锋也是为了你好,不管怎么说,有些话在这样的场合确实不该说,小心隔墙有耳。” 楚歌终于叹了口气,微微地点了点头,他也知道赵锋和许可都是为了他好。 “行,不说了,你们就住在对面的旅店吧?我先去忙案子,晚一点我去找你们喝酒。” 赵锋这才松了口气,岔开话题:“什么案子,是不是很棘手啊?” 楚歌说道:“城里刘老爷家又发生了命案,这一周里刘家已经死第三个了,说来惭愧,到现在我连一点头绪都没有找到。所以我才说早去晚去都一样,反正这案子没法破,我是无能为力了,谁能让谁来。” 许可一听案子竟来了兴趣:“这三个人的死状是不是一样?而且死得很诡异?” 楚歌愣住了:“你怎么知道?” 许可说道:“若非这样,你这个经过侦缉特训的人怎么可能查不出一点的眉目?” 楚歌苦笑:“第三起案子是什么情况我还不清楚,不过前两桩却真如你所说的一样,刘家的人都说是闹鬼了,可是我却不相信神鬼之说,我坚信一定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许可点了下头,他也不信鬼神的,他让楚歌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楚歌这才说道:“刘家是平越县城的大家族,上下一百多口人,一周前的一天晚上,刘家很多人听到了一个女人唱歌的声音,那歌声很凄婉哀怨,大半夜的听起来有些瘆人,刘家便有胆大的护院出来察看,却没有发现是谁在唱歌,便作罢了,可第二天早上却发现刘家老大的长子被吊在祠堂的横梁上,我亲自去的现场,看那样子根本就是自杀。虽然刘家不太认同我的说法,但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第二天,刘家就开始办丧事,可就在第三天晚上,那歌声又响了起来,竟然把刘家守灵的人都吓了一跳,再到早上,刘家的老三的二儿子也被吊死在祠堂的横梁上,现场和之前死的那个一模一样。” 楚歌说到这儿,许可眯缝着眼睛,像在想什么。 楚歌看了赵锋一眼,赵锋凑近他轻声说道:“许先生是出了名的大侦探,这次就是受了军方的委托帮着查一个案子的,我则负责协助。” 楚歌听了面上一喜,就像见到宝了一般:“许先生,你是大侦探,你看能不能帮帮我,这案子弄得我的头都大了!” 赵锋却不答应:“不行,我们自己的案子就够头疼的了。” 许可却仍旧在思考着,全然没听到楚赵二人的对话。 楚歌说道:“大不了你们的事情我也尽力帮忙呗,我告诉你,在黔州,不管办什么事儿我都比你好使。” 许可已经回过神来,他笑道:“楚警官说得是,在黔中,我们要查点什么还得仰仗他呢,行,这案子我就试试。”许可不会把话说死,到目前为止他对案子的了解只是听了楚歌的一面之词,而楚歌这个人说话做事都很感性,容易带个人的情绪,不那么客观的。 楚歌见许可答应了,很是兴奋,他得意地看了赵锋一眼,赵锋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没想到许可竟然会答应帮楚歌查案,他们自己的稀饭都还没吹凉呢。 “这样吧,我和你一起去刘家看看,不过先说好了,我可不能保证就能够把案给破了。”许可提前打了预防针,楚歌说道:“我知道,要真破不了,大不了我这警长不当了,反正我也不喜欢这活儿,你们是不知道,做警察受气啊,特别是在这鬼地方,不只是维护治安那么简单,有时候还会干些不是人干的事,知道老百姓怎么称呼我们么?狗腿子,丫的,想着都憋屈,我真想申请到东北去,宁可去和小鬼子干一场都不愿意在这受这份窝囊气!” 许可让赵锋先回去和叶辰他们说一声,他自己则跟着楚歌去刘家。 赵锋担心许可的安危,楚歌瞪了他一眼:“怎么,真当你楚歌只会发牢骚耍嘴皮子啊,你小子别忘记了,论身手,在青训班没有几个是我的对手,包括你小子。” 赵锋这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楚哥,你可得保护好我们的许先生,他若是有个闪失,兄弟我回去可能丢的就不是饭碗,而是脑袋了。”赵锋的心里清楚,自己与那两件国宝相比,屁都不算。 第68章 绳结迷香 刘家比许可想像中的还要大,是一个大庄园。 楚歌向许可介绍说,刘家自刘老太爷起,一直都没有真正的分家,所以所有刘家人都聚居在这个庄园里。 刘家是平越县里的大财主,平越县城有近三分之一的商铺,和近一半的田地都是刘家的。 刘老太爷今年该有九十了,他有五个儿子,最小的也有五十多岁。 五个儿子都已经开枝散叶,差不多都当了爷爷,刘家老大甚至已经有了重孙子。 刘家大约一百三十多口人,这只是刘家的亲眷,并还没加上那些看家护院的。 这么大个庄子,刘家自然少不了会请佣人和保镖,这些人加在一起也有六、七十人。 也就是说整个庄园里大概有近二百号人。 楚歌领着许可来到了祠堂。 刘家祠堂在庄园的东北角,距离它最近的是刘老五家,只隔着一条巷子,不过楚歌说刘老五家的人根本就没有听到任何的动静。 “祠堂平日里就没有人守么?”许可问。 楚歌苦笑:“原本有个老仆守着的,可自从出了命案之后,那老仆也不敢一个人呆在那儿了,后来么,我们不是说是自杀的么,刘家也没有派人去守祠堂,直到发生了第二桩案子,我便要求刘家派些青壮的护院去守着,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一会去问问吧,不过听刘家来报案的人说,估计他们应该也没有听到和看到什么。” “既然人家一大早就报了案,你怎么到下午才出警?”许可又问道。 楚歌说他手里还有另一个案子,所以耽搁了,原本他想局长或许会派别人去刘家,谁知道没有人愿意接手,最后还得他去。 许可摇了摇头:“看来你们这个警察局也就是个摆设。” 楚歌说道:“谁说不是呢?有油水的事情大家抢着上,没油水捞便躲得远远的。” 许可笑了:“刘家可是大户人家,会没油水么?” 楚歌咳了两声:“刘家是大户人家不假,可是你知道平越县的县太爷是谁么?” 许可反应很快:“莫非是刘家的人?” 楚歌点了下头:“就是刘老二的二儿子刘志强,你觉得警察局敢打他的秋风么?说白了,这活儿做得好,那是理所应该的,做得不好,最后指不定还得受多少气呢。”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怪不得其他警长不愿意接手呢,根本就是一个费力不讨好的活儿。 不过从楚歌的话语中,许可也听出来了,刘家在平越县城的名声还真不咋的,也难怪,在这种穷乡僻壤,能够把家业弄得这么大,还不知道压榨了多少的民脂民膏呢。 在祠堂的院子里,许可看到了之前跟着楚歌的那几个警察,他们正在向刘家的两个护院询问情况。刘家的两个护院都拿着长枪,楚歌告诉许可,在这儿财主家的护院都有枪的,为了让他们持枪合法化,这些护院的都编入了保安团。 “郭子,什么个情况?”楚歌走到那年轻警察的身旁问道。 叫郭子的年轻警察摇头道:“他们也是什么都不清楚,说是都睡过了头,一大早就看到人被吊在了横梁上。这回死的是刘四爷的独生子。因为我们来晚了,人被四爷让人抬走了。” 许可听了没有说什么,向着祠堂里走去。 这时几个护院模样的人闯进了院子,根本就没有楚歌他们几个警察放在眼里,领头的挥了下手:“把这两个做事不上心的家伙给我绑了!” 那两个昨夜守祠堂的护院被下了枪,绑走了。 估计他们逃脱不了一顿责罚。 楚歌虽然有些不舒服,就算他们要绑人也该和自己打个招呼吧,这不是当自己空气么。不过他也知道刘家的底细,不好发作,便追上了许可。 “两个护院昨晚是在哪值守的?”许可问郭子。 郭子说道:“祠堂里有两个偏厅,右边一个堆放了一些祭祀用的杂物,左边一个是个休息室,有祭祀的时候,刘家的老辈临时在时间休息,昨晚他们便是在这休息室里守着的。” 许可微微点了下头:“楚兄,如果是你,接连发生了两桩命案,让你守在这个你能睡得着吗?”楚歌愣了一下,回答道:“如果是我,我该是睡不着的。” 许可笑了:“可那两个护院竟然都睡着了。” 许可说完走进了偏厅,他使劲地吸了气,然后说道:“迷香。” 楚歌也用力吸了口气:“这么说那两个护院并不是睡着了,而是让人用迷香迷晕了?” 郭子却说他什么都闻不到,许可说道:“这迷香的味淡,你再好好闻闻,有一股淡淡地莲香味。” 郭子细细地嗅了嗅:“还真有,对了,这和刘夏房间里的味儿很像。” “刘夏?”许可眯缝着眼睛。 郭子点了点头:“就是守祠堂的那老仆,他的住处就在进院子左手边的那个平房,他的屋里好像也有这个味道。” 楚歌说道:“这么说,刘夏也是因为中了迷香,所以才什么都没听见?” 许可出了休息室,在祠堂里转了一圈:“横梁高约三米,就算是自杀也不会找一个这样的高度吧?”他走到了祭桌前,那祭桌齐胸,他爬了上去,踮着脚勉强能够摸到横梁。 楚歌说道:“尸体就吊在这个位置,前两具尸体都是吊死在这儿。” 郭子补充道:“第三具也是。” 那吊绳还在,许可仔细看了一下:“知道这是什么结么?” 楚歌摇头:“很像是水手结,但又有区别。” 郭子没有说话,对于绳结他并不了解。 许可说道:“就是水手结,只不过这结经过了改进,先是个活套,套上后拉紧,然后另一头反穿过去,形成结扣,然后再割掉了多余的那一截,果然是这样,你看,这绳子是后来切割的,切口还很新。” 许可跳了下来:“这桌子上就只有我的脚印,之前你们应该也没有发现任何的脚印吧?” 郭子点了下头:“是的。” 楚歌轻声问道:“那说明什么?” 许可微微一笑:“活套儿,套住人的脖子之后,用力拉紧,再把人弄到祠堂里,当时留了活结儿,这绳原本是足够长的,只要把它扔过横梁,然后穿过预先留的环扣,就能够把人给扯上去,当抵住死结位置的时候,人就完全吊上去了,然后再割去冗余的那段绳子,看上去就和上吊没什么分别。” 楚歌皱起眉头:“可是那种高度要精确地切断那一截绳子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许可说道:“是不容易,可并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他扭头对郭子说道:“你让人四下里找找,看是不是能够找到一根约一米五长的木棍或是竹竿。” 郭子虽然不明白许可想要做什么,不过在楚歌给了示意之后他还是领着人去找了。 大约十分钟不到,郭子拎着一根木棍走了进来:“只找到这一根。” 许可接过木棍,棍子长约一米六左右,许可拿起仔细地端详着棍子的两头,然后脸上露出了笑容。他把木棍递给楚歌:“看看吧,这头外边有一截摩擦的痕迹,是新的,长约二十公分。” 楚歌点了点头:“不错,那又怎么样?” 许可说道:“假如把某件锋利的刃器捆绑在这上面,然后用它来割断那截绳子,你觉得有可能吗?”楚歌这才明白为什么许可要让郭子去找这样一根棍子,而棍子上的磨痕不是已经证明了之前这上面很可能真就绑了利器,结合许可对绳结的判断,尸体弄不好真是被那样吊上去的。 “凶手不是一个普通的人,他会水手结,懂得一些力学的原理,还会使用迷香,学得倒是挺杂的。”许可说了这么一句。 然后望向楚歌:“走吧,我们去看看尸体,尸体或许还能够告诉我们一些什么。” 郭子瞪大了眼睛,此刻他才明白为什么楚歌会把许可给带来。 楚歌此刻也相信了许可的本事,大侦探还真不是浪得虚名。 “行,我这就带你去,不过第一、二具尸体已经下葬了,刘家出了这样的事情,也不想让人说三道四,所以……” 许可说道:“就看今天死的这具就行了,我只是想证实一下自己的判断。” 楚歌很想知道许可的判断是什么,不过他忍住了没问,自己是个警长,什么都问也太显得没有水平了,特别还当着自己的手下。 刘老四家的院子里已经设了灵堂,聚齐了很多刘家的人。 这些人的脸上都带着悲戚,刘家发生这样的事情,作为刘家的人他们多少都有些害怕,假如说之前大爷家的长子死是自杀,那么接连又发生的两起事件让他们对这所谓的自杀起了疑心,谁知道这样的厄运会不会降临到自己的头上。 见警察来了,刘四爷走上前来,面色很是不善:“楚警长,你们警察局是干什么吃的,刘家接二连三发生惨剧,你不会是来告诉我,我儿子也是死于自杀的吧?” 楚歌很是尴尬,他咳了两声:“四爷,这件事情我们会认真调查的,一定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不过,为了谨慎起见,我们还得再仔细查验一下您儿子的尸体,还希望你们能够行个方便。” 刘四爷看了看楚歌,又看了看许可和其他几个警察:“你们的仵作不是已经验过了么?他说确实是上吊自杀的。”楚歌苦笑:“您不是对自杀一说有疑义么,这位是我们请来的神探,四爷,要想抓住凶手,您还是让我们再看看尸体吧!” 刘四爷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终于答应让他们再查验一次尸体。 第69章 县长大人 “四爷,老太爷让我来请楚警官过去,说是有事要和楚警官商量。”一个小子凑到了刘四爷的面前,刘四爷抬眼望向楚歌。 楚歌看了看许可,许可微微一笑:“你去吧,我自己能行。” 楚歌对郭子说道:“郭子,你协助许先生。”郭子应了一声。 楚歌跟着那小子去了,许可走到灵堂后的棺材前,看了看里面躺着的尸体,又看了看身边跟着的刘家的两个人,他轻声说道:“你们在外面候着吧,放心,我有分寸。” 郭子对二人说道:“请吧。” 两人犹豫了一下,还是去了外面,一个走到四爷的面前:“四爷!” 刘四爷轻轻叹了口气:“让他看吧,真要能够抓住杀人的凶手,也好告慰我儿的在天之灵。” 许可仔细察看了一下死者脖子上的勒痕,这证实了他心里的想法,他又看了看死者的指缝,果然有一些细小的绳屑。 死者应该是先被弄晕,然后活活吊死的,在死者被吊上去的时候有过短暂的清醒,有挣扎,不过那个时候他的挣扎已经无济于事,很快就因为窒息而死。 从这一点几乎可以得出了结论,刘家死的这三个人肯定不是自杀,是他凶,至于凶手是什么人,这就有待进一步的调查了。 许可走了出来,刘四爷迎上前问道:“怎么个说法?” 许可轻声说道:“他杀,而非自杀,只是要找出这个凶手,还需要些时间。” 刘四爷拉住了许可的胳膊:“你是侦探?” 许可点了点头,刘四爷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你能抓住凶手么?” 许可沉默了一下:“假如凶手还没有逃离的话,或许能吧。” 刘四爷有些激动:“抓住他,一定要抓住他,只要你能够抓住凶手,我给你钱。” 许可淡淡地说道:“钱不钱的暂且不说,我且问你,你儿子平日里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刘四爷皱起了眉头,像在思考着,不过他最后还是摇了下头:“就算平日与谁发生口角都是些些微的小事,不至于要命的。志涵这孩子从小就不怎么惹事的,按说他不会结下这样的仇家。” 志涵便是刘四爷死去的儿子。 许可咳了一声,看了看院里众人,大多正用一种疑惑的眼神看自己,许可对刘四爷说道:“四爷,可否寻个清静的地方说话。” 刘四爷明白许可的意思,有些话在这儿确实是不方便说的。 他说道:“那就请许先生移步后院吧。” 后院确实清静,刘四爷把许可让进了一个小房间里,让佣人送来了茶水:“许先生是想问什么?” 刘四爷是过来人,花甲之年也算是人精了。 许可说道:“不知道贵公子与之前刘家死去的那二人关系如何?” “他们都是堂兄弟,平时关系还不错,不过与大伯家的老大毕竟隔了年岁,偶尔走动,若说关系有多好倒不至于,与二伯家的志会么,经常在一起玩的,你是不知道,志会从小就娇惯,后来么,又抽大烟又逛暗门子的,我说过志涵好多次,别跟着志会去鬼混,但你也知道,有些话不能说多,会让二伯家不高兴的。” 许可微微点了下头:“那志涵抽不抽大烟?” “这个倒没有,这一点他还是很听话的,我说那玩意碰不得,不是钱的问题,要说钱,我们刘家有的是钱,不说有多富有,至少在平越境内我们刘家也是数一数二的富户。只是那东西一旦沾上了,人就完了,就成了废物。” “那他也逛暗门子么?”许可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刘四爷,刘四爷咬了咬嘴唇,半天才说道:“应该有吧,年轻人嘛,偶尔玩玩也很正常,谁年轻的时候没有荒唐过呢?” 许可说道:“大伯家那个叫什么来着?” “叫志浩,浩然正气的浩。”刘四爷回答。 许可让刘四爷说说这个刘志浩,刘四爷说道:“志浩么曾经在北洋水师里呆过两年,后来不是民国了么,北洋水师没了,他也就回来了,也是的,在外面当差哪里有在家里享福安逸?” “哦?他当过水兵?”许可的眼睛一亮。 刘四爷不知所以:“啊,怎么了?” “没什么,他是哪年回来的?” 刘四爷想了想:“回来得该有十年了吧,后来我们县里不是成立了保安团么,他还是团练呢。” 许可问:“最近这一段时间有没有人来找过他,比如说他之前在水师的弟兄什么的。” 刘四爷说这个倒是没有留意,可以去问问他的老婆。 许可又问了刘志浩平日里的为人处事,刘四爷说刘志浩是一个很张狂的人,刘家在平越不是势大么,加上他又是团练,而且刘家还有个志强是县太爷,在县里他根本就不把谁放在眼里,那些土豪乡绅对他的意见很大。 “恕我冒昧,我想请问一下他在女人那方面……” 许可还没说完,刘四爷便苦笑:“整个刘家,或许就是他最管不住那玩意了,越平县吃过他的亏的女人多了去了。” 许可也笑了笑:“那么越平县里有没有曾经和他一道去当水兵的人?” 刘四爷回答道:“有,后高桥就有一个,叫邹茂生,那是个苦哈哈家的孩子,不过听说是死在外乡了,那些年北洋水师不是和革命军打仗么,听志浩说那小子就是死在战场上的。” “这样啊!”许可听了隐隐有些失望。 和刘四爷的谈话并没有用太多的时间,毕竟刘四爷家里正办着丧事。 重新回到前院,就见郭子上前来:“许先生,县太爷要见你。” 许可愣了一下:“见我?”郭子点了点头:“嗯,楚哥也在那儿,刘家的人会带你去的。” 许可跟着刘家的一个小厮去了刘老太爷住的宅院,刘老太爷、楚歌还有一个穿着黑色中山装,胸口别着一枚青天白日徽章的中年男子坐在客厅里。 见许可进来,楚歌站了起来,给许可介绍,那中年男子便是平越县的一县之长刘志强,在刘家的这一辈里,也只有这个县太爷才有资格在刘老太爷的面前落座。 “老太爷好,刘县长好!”许可很有礼貌地问候。 刘老太爷仍旧是沉着脸,只是鼻子轻轻哼了一声,算是应了。 县太爷刘志强却脸上带笑:“听说许先生是从魔都来的?那可是大都会,许先生可是见过世面的人啊。” 许可只是微微一笑,没有说话,这话没法接,谦虚嘛,显得虚伪,顺着掰吧,又显得轻浮。 “许先生可是魔都出了名的神探,他答应协助我们查刘家的这个案子。”楚歌其实也不了解许可,但从复兴社对许可的重视程度来看,他觉得自己这么说一点都不为过。 刘老太爷似乎又想起了刘家死去的几个儿孙,他的拐杖轻轻地敲打着地面:“真不知道刘家是招了哪门子的灾星,短短几天就出了这许多的事情,我还是那句话,查,只要能够抓住凶手,赏一百现大洋!” 许可的心里很是不屑,其实他并不是很在乎钱,可是刘家这样的大户,三条人命,难道就只值一百现大洋么?而且杀戮说不定还会继续呢。 当然,查案是警察该做的事情,可是既然你要给赏钱,怎么着也该拿出大富之家的气势来吧? 刘志强眯缝着眼睛望着许可,他仿佛对许可很感兴趣。 许可不说话,静静地坐在那儿,品着刘家佣人送上来的花茶。 倒是楚歌,眼睛望着许可,这案子能不能破,怎么破楚歌是没有底的,他只能指望许可了。他也不在乎那一百现大洋,不过这案子是他的份内事,若是办得不好,他的日子也不好过。 终于,刘志强开口了:“许先生,假如你能够在三天之内抓住凶手,那么除了老太爷承诺的一百大洋,县里再赏给你二百大洋,怎么样?” 许可尴尬地笑了笑:“刘县长,你也看到了,这根本就不是钱的事情,说老实话,刘家发生的这些事情都透着诡异,我想县里也慢慢有人传来了,说是刘家撞了邪,见了鬼了。” 刘老太爷喝道:“一派胡言,什么神啊鬼的,我刘家做事堂堂正正,怎么会沾上那些脏东西?志强,你这个县长是怎么当的,怎么能够任由那些刁民说些怪力乱神的鬼话呢?” 刘志强忙站了起来,冲刘老太爷欠了欠身子:“爷爷,您别着急上火,确实是有些传言,不过我已经让人去查了,查到是谁传出来的,我一定重重惩罚。” 刘老太爷望着许可:“三天,给你三天时间,必须抓住凶手,否则……”刘老太爷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人家许可可不是你平越县衙的人,也不是你刘家的人。 刘志强却接了一句:“例如三天你还不能抓到凶手,那么你们以后就留在平越了。”刘志强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冷,许可听得眉头一皱,楚歌的脸色也微微一变。 刘志强在平越很强势,可是这回他才真正见识到刘志强竟然这么的不讲道理。 虽说楚歌是复兴社的人,如果真到那一步刘志强也不敢把他怎么样,可是刘志强说这话惹恼了许可的话,自己是不是该说点什么? 楚歌就准备站起来,谁料到许可竟然笑了:“行,三天就三天吧,不过还望县长大人和刘家的人通个气,我的调查工作或许也需要刘家上下的配合。” “这个没问题。”刘志强又重新露出了笑脸。 从刘老太爷的宅子出来,楚歌有些难为情地说道:“对不起,许先生,把你拖下水了,不过你放心,就算三天后查不出凶手,他们也不敢难为你的。” 第70章 没有悬念 “许先生,你这就要回去了么?”楚歌没想到许可竟然准备回旅馆了。 许可点了点头:“嗯,有什么问题吗?” 楚歌苦着脸:“三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的,我觉得你是不是和前两位死者的亲人谈谈?” 许可说道:“不必了,你们谈就好了,不过你帮我查一下刘志浩在平越祸害过的那些女人,谁的家人有水手或者水兵的背景。另外,这个女人应该与刘志涵和刘志会也有交集,甚至还有可能涉及到刘家的其他人,尽快给我消息。” 楚歌有些明白许可的意思了:“你是说这起案子可能和女人有关系?” 许可耸了耸肩膀:“这个不好说,查查总是好的,再有就是刘老太爷的几个儿子,从大爷到五爷,年轻时是不是做过这样的荒唐事,开罪过有水手或水兵背景的人,也查查。” “这个……”楚歌有些为难了,假如只是查刘家的几个晚辈也就算了,真要查那几个长辈,要是让县太爷给知道了还真不好交差。 许可说道:“这个你就别让你警察局的手下去办了,我知道你们复兴社的神通广大的。” 楚歌愣了一下:“运用复兴社的资源查案子,这怕是不妥吧。” 许可淡淡地说道:“没有什么不妥,到时候你就说这是我让你做的,上面我会找人替你说话。我现在手里的案子很重要,要是我真被耗在了平越,我不急都会有人着急。” 听许可这么说,楚歌点了下头:“许先生,你多心了,其实我不是怕什么,只是觉得不想占了复兴社的便宜!”许可微微一笑,他倒是相信楚歌的话,楚歌很爽直,没有太多的弯弯绕,若非如此,也不至于被贬到这鬼地方来。 许可说道:“记住,要尽快,另外,你让警察局的兄弟便装混入刘家,特别是祠堂那儿,你也布置下暗哨,我担心凶手可能还会作案。” “是!”楚歌一派军人的作风。 许可回到旅店时天已经黑下来了。 大家竟都还没有吃饭,等着他呢。 “先生,隔壁有家饭馆,不过条件差些,我去看过了,菜弄得还不错。”叶辰说道。 许可说随便了,出门在外,没有那么多讲究。 去了饭馆,大家一边吃饭一边听许可聊着刘家的案子。 那饭馆老板无意中听到了许可他们的谈话,插了一句:“那个刘志浩,真不是什么好东西!”许可微笑着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那老板也不知道许可他们是什么来历,他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其实饭馆里除了许可他们,根本就没有别的客人。 “几位一看就是外乡人吧?”老板索性也坐了下来。 “唉,平越县是刘家的天下,这刘家的人呐,除了老五家之外,其他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们刚才说的刘志浩,那是个大祸害,县里很多女人都被他糟贱过。” “为什么不去告他,就因为他有个当县长的堂弟,就因为刘家有钱有势么?”叶紫涵很是气愤。饭馆老板吓了一跳,看看门外:“我的姑奶奶,你可别声张,刘家咱小老百姓惹不起的。” 许可瞪了叶紫涵一眼,叶紫涵说道:“平越告不了他,你们可以去行署,去省城告啊!我还就不信没了王法了。” 赵锋苦笑一下:“叶大探长,你真以为去行署去省城就能够告倒他们了么?只要有钱,往上那么一打点,到头来还会判你个诬告,那时候恐怕还不如现在呢。” 叶紫涵冷笑:“这就是你们的党国?” 许可淡淡地说道:“行了紫涵,你是在租界呆久了,就拿租界来说吧,不过也就是伪民主,伪法制,最后还不是很多的暗箱。” 叶紫涵想想也是,她幽幽地叹了口气:“这样的国家,还有希望么?” 许可说道:“希望总会有的,不过可能遥远了一些吧。” 接着许可又扯回了正题上:“老板,你刚才说刘家除了老五家都不是好东西,那么刘五爷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老板叹了口气:“说来也怪了,一根藤上结的瓜,怎么就不一样呢,刘家的人大多不是好货色,就只有五爷是个善人,偏偏他又不受刘家人待见,好在他怎么也是老太爷的亲儿子,辈份也在那摆着,所以啊,还能够经常替我们说说好话,就拿这店面儿涨租的事情来说吧,若不是五爷出面,这生意真就没法子做了。” 店老板又说了几件刘五爷的好事,还夸五爷的家教好,孩子也行得正。 “刘家人很排挤五爷的,不过五爷家的大公子现在在队伍上,听说还是个什么官儿,不比那县太爷小,这也是刘家人忌讳五爷的地方。” 和店家闲聊了一会,也没真正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不过许可对刘家又有了新的认识,他倒有些想见见这个刘五爷了,看看这个人是不是真的大善人。 吃过晚饭,他们便回了旅馆,这地方晚上也没什么逛的。 叶紫涵怪许可多事,她记挂着国宝的案子,不想许可在平越浪费太多的时间。 许可却不以为然,反正国宝案急不来的,刘家的凶杀案在他看来没有那么复杂,花不了太多的时间。 大约十点,许可就准备休息了,这个时候楚歌却来了。 许可让他查的事情短短两、三个小时的时间他竟然就查清楚了。 其实这也不奇怪,刘家人做的那些坏事儿之前就有苦主去警察局告过,只是最后都被刘家用权势与金钱给压了下来,但案卷还在,至于一些没经过警察局的,楚歌也让手下人收集了来,不过是不是真有其事还得进一步核实。 许可拿着曾经被刘志浩欺侮过的女人的名单扫了一眼,他指着一个名字问道:“楚大哥,这个邹月娥是不是住在后高桥?”楚歌点了点头:“对,后高桥老邹家的,唉,说来邹家也够惨的,儿子死在战场上,女儿临出嫁却被刘志浩给糟蹋了,最后寻了短见,一对老人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最后双双上吊死了,一个家就这样生生给毁掉了。” 许可又看了看刘老太爷的几个儿子,几乎除了刘五爷,其余几个也都多多少少有着劣迹。 楚歌轻声问道:“许先生,这些有用么?” 许可笑道:“还好吧。” 送走了楚歌,许可在床上靠着,点了支雪茄,皱起了眉头。 其实在与刘四爷聊过之后他就隐隐有一种感觉,猜到了凶手是谁,只是他需要知道凶手作案的动机,另外还需要找出那个凶手。 动机现在已经很清楚了,那就是仇恨,如果一家三口被人害死,作为一个男人,怎么可能不报仇雪恨呢? 许可想到的凶手就是邹茂生,那个曾经与刘志浩一道参加了北洋水兵的邹茂生,只不过他并不像众人所知的那样,已经战死,他没有死,而是回来了,回来之后得知家人被刘家给害死了,于是他就开始实施复仇。 在许可看来,这个案子虽然看着诡异,却没有任何的悬念,首先凶手是一个水手或是水兵,其次凶手懂得一些力学原理,最后凶手与刘家有着深仇大恨。 而从第一点来看,范围就已经大大缩小了,黔州是内陆地区,这儿的人懂得结水手结的不会太多,再看最后一点,刘家虽然在平越欺男霸女,可真正酿成邹家这样的惨剧并不多,大多数人都忍气吞声了。 而刚好邹茂生在大家看来早在十年前就已经是死人了,谁也不会想到一个死人会冒出来杀人。 不过怎么解释那个半夜女人唱歌的事情呢? 这一点便是许可觉得有意思的地方。 或许邹茂生还请了个帮手?可是没这个必要啊,邹茂生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把人给杀了,为什么还要找个女人半夜哀唱,就为了整个恐怖的气氛吗?不,绝对不是这样,急茂生应该没有帮手! 第二天早上,许可他们才开始吃早餐,楚歌就来了。 “我来看看今天先生有什么吩咐。”楚歌笑着说道。 赵锋说:“楚哥,你这追得也太紧了吧?”楚歌脸上有些尴尬,叶紫涵问许可:“一会还要去刘家?”许可摇了摇头:“不,一会我们在县城里逛逛,楚大哥,就劳烦你当向导了。” 楚歌一口应了下来,不过心里却有些嘀咕,逛街?不是吧,那案子怎么办? 不过楚歌也不好说什么。 吃过早餐,楚歌就陪着许可他们在县城里转悠,许可好像对哪儿都感兴趣,问这问那的。 “对了,楚大哥,如果县城里来了特别的人,你们应该能知道吧?” 楚歌不解:“先生说的特别指的是什么?” “怪我说得不清楚,我是说,最近一段时间县城里有没有来过一个脸上满是伤疤的人,那伤的程度几乎就看不清楚那人原先长什么样子了,而且这个人可能不会说话,是个哑巴!” 楚歌笑了:“这特征我们自然能够记住,还别说,真有这么一个人,到平越差不多两个月了,是个铁匠,在城南边开了一个铁匠铺。咦,先生是第一次到平越,你是怎么知道的?” 楚歌收起了笑容,一脸的疑惑。 “这你就不用管了,走,领我去城南看看,我想见见这人。”许可笑了,如果他的猜测没有错,那么刘家的案子应该很快就要了结了,不过他却有他的想法,找到凶手,只是证实自己的能力没有问题,至于是不是要把凶手交给警方,那就另说了。 他也有自己的是非观。 假如整个案子真如自己想的那样,那么刘家的人该死。 杀人者,并不一定都是罪人,他唯一错误的,就是不应该执行黑暗的审判。 可是这样的世道,或许这也是逼不得已的选择。 第71章 哑巴开口 城南大多是一些旧房子,感觉破破烂烂的,楚歌说这儿是平越县的贫民区,居住在这儿的都是生活在平越县城最底层的人。 楚歌说的那个铁匠铺刚开门,一个健硕的男子正背对着马路,蹲在炉前生火。 许可打量了一下铁匠铺,虽然东西堆了很多,却并不杂乱,分门别类摆得井井有条。 楚歌叫了一声:“哑巴!” 那男子扭过头来,叶紫涵吓了一跳,后退一步,差点就叫出声来。 这人的一张脸很是恐怖,那张脸像是被火烧过又或是被开水烫过,烂得根本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就连五官也仿佛是被重新揉在了一起。 眼是斜的,嘴也是歪的。 楚歌说道:“哑巴,这位许先生想问你点事。” 楚歌说完又觉得这话有些不妥,哑巴哪里会说话?他补充道:“你只须点头摇头便是了。” 他又望向许可,许可微笑着点了下头,然后对哑巴说道:“我们能到屋里说话吗?” 哑巴有些犹豫,不过看到楚歌他还是点了下头。 楚歌是警察,哑巴对他还是很顾忌的。 屋里很暗,也很潮湿,那味道让叶紫涵有些受不了,好微微掩了下鼻子,皱了下眉头,却坚持住了,她很好奇,想知道许可找这哑巴干嘛。 其实不只是叶紫涵,所有的人都是一样的心思。 许可进了房里并不着急坐下,而是在屋里转了一圈。 哑巴“咿呀啊”地像在招呼大家坐,他把屋里的椅子凳子都拢到了一起,又从床边的一个柜子上拿出了一个白色的茶壶,只是那白茶壶看上去几乎快成了黑色的。 楚歌忙说道:“行了,别张罗了,茶就不喝了,坐下聊聊吧。” 许可先坐了下来,大家都落座了,哑巴这才取了一张小板凳坐在距离许可约半米的地方。 许可开口了:“入了夜,城南应该很冷清,不会有太多的行人吧?” 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哑巴,哑巴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那眼神带着几分警惕。 楚歌回答道:“这片晚上确实没有什么人,也没有路灯,不过这片住的都是穷人,平日里倒也没听闹什么盗匪的,邻里间关系反倒比城里要友善得多。” 许可微笑着说道:“嗯,所以晚上但凡要去哪儿,只要小心一些也不会担心被人看到,是吗?” 他的目光一直盯在哑巴那些丑陋的脸上,这话像是问哑巴的。 这回楚歌没有回话了,他的心里也有些纳闷,许可来找这哑巴到底想要说些什么。 赵锋静静地坐在门边,拿了一把小刀剔着指甲缝儿,他的眼睛却不时瞟向了哑巴,因为他发现当许可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哑巴的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 赵锋很是机灵,虽然他不明白许可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他感觉到哑巴的身上仿佛已经散发出了杀气。 叶紫涵则想到了这个哑巴会不会与平越刘家发生的惨案有关,不然许可不会找上他。 倒是叶辰,坐在许可的身旁,一脸的狐疑。 楚歌从许可的问话里也听出了道道,许可莫不是怀疑这个哑巴就是杀刘家三口的凶手吧?想到这里,楚歌也不由小心了起来,一只手轻轻地插入怀中,放在了枪把上。 哑巴还是没有任何的反应,许可叹了口气:“我在想,我是跟着楚警官叫你哑巴呢,还是叫你邹先生更好些。” 哑巴大吃一惊,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楚歌以为他会对许可不利,迅速地掏出枪来:“你要做什么?” 许可轻轻拍了拍楚歌的手:“楚大哥,枪收起来吧。”楚歌这才把枪收了起来,他的心里也很震惊,许可的这句邹先生不由让他想到了什么。 许可对哑巴说道:“坐下来,我们好好谈谈,放心吧,我没有恶意。” 接着许可对楚歌说道:“楚大哥,希望你现在能够暂时忘记你警察的身份。” 楚歌无奈地点了点头。 哑巴这才慢慢地坐了下来,不过他的神情很是沮丧,一只手揣进了口袋里。 许可缓缓地说道:“后高桥邹家的惨剧在平越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甚至平越人都清楚,只不过大家都以为邹家的人都死完了,可事实却并不是这样,邹家还剩下一个男丁,那个在北洋水师当差的邹茂生,传闻他死在了战场上,但传闻也只是传闻,邹茂生并没有死,或许在战场上受了伤,又或许他有了其他的什么经历,可是他没有死,而是在两年前回到了平越!” 楚歌此刻心里已然明白了,许可说的邹茂生就是眼前的这个哑巴,邹茂生去参加北洋水师的时候还很是年轻,可谓是少小离家,可是他回来的时候却变成了这副样子,平越人哪里还认得出他来,就算是他的家人还没着,也不会把眼前这个丑陋的哑巴认出来的。 “回到平越,知道了家里人的悲惨遭遇,又或者,他早就知道家里人遇了祸事,他回到平越以后,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复仇。偏偏他的仇家是平越县城最有势力也最富有的刘家,他根本就无法撼动刘家,更让他伤心绝望的是他就算是想要告状都找不到门路。于是,他只能用最直接,也最有效的手段,亲手杀死仇人。” 许可就像是在说一个故事,哑巴那张脸上是看不出太多表情的变化的,可是他的眼里却隐隐有了泪花。 “两年的时间,够隐忍的了。我想,这两年你应该是想让人淡忘你的存在,另外,你也需要谋划你的谋杀对吧?”许可轻声问道。 哑巴“哼”了一声,竟然开口了:“我很好奇,你又是什么人,怎么就怀疑上我的,就县警察局这帮子酒囊饭袋他们是不可能找到我的。” 他这话让楚歌的脸上很没面子,正想说什么,许可看了他一眼。 哑巴会说话,这让大家更加的吃惊。 “我叫许可,是个私家侦探,我只是路过这里,碰巧赶上了刘家的案子。”许可淡淡地说。 哑巴正是邹茂生,他冷笑道:“你是拿了刘家的钱,替刘家办事的吧?” 许可摇了摇头:“刘家确实许了我钱,不过我想或许这钱是我拿不到了,因为我并没有替刘家查出什么来。”许可望向楚歌:“楚大哥,你说是不是?” 楚歌愣住了,许可这是在逼着自己表态呢,许可的意思再明白不过,那就是哑巴虽然是凶手,可是许可已经决定放过他了。 叶紫涵并不感到好奇,她太清楚了,这就是许可的风格,不过这次她挺许可,在她看来,刘家的这些人作恶多端,该杀!只是她也是警探,心里觉得这样也不是个味儿。 楚歌没有吭声,赵锋在一旁说道:“假如我是他,刘家死的不只是这几个畜生!” 楚歌苦笑了一下,看来赵锋也不希望自己抓住这个凶手。 楚歌说道:“许先生,你刚才也说了,我此刻不是警察,就只是楚歌。” 许可这才点了下头:“谢谢楚大哥。” 邹茂生望着许可:“你什么意思,你们不是来抓我的?” 许可笑了:“抓你?为什么要抓你?我来只是想证实我的判断没有错,同时也告诉你,没有任何犯罪真正能够做到天衣无缝!” 邹茂生冷笑:“你说的确实很精彩,可是你却没有证据。” 许可叹了口气:“你要证据?好。” 许可站了起来,走到床边,从床下取出一捆麻绳,他拿着麻绳的一头:“这切口与现在我们发现的那绳结的切口应该吻合,而切断这条绳索的应该是外面你放在货品台上的那把镰刀。” 然后他站起来,在刚才邹茂生取茶壶的地方拿起了茶壶:“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茶里是掺了迷药的吧?当然,你也猜到了我们不会喝你的茶,所以,你的左手上早就拿着了迷药,随时都准备抛洒出来,只要把我们迷倒,你就有足够的时间逃离平越了,对吧?而刘家那三个人,就是闻了你用这迷药熏的迷香,才着了你的道儿。” 邹茂生把手抽了出来,叹了口气:“你很可怕。” “我其实只是比别人多了一些细心罢了,其实刚才经过你身边的时候我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莲香,这和我在刘家祠堂闻到的一模一样,而刚才你拿茶壶的时候眼神中有些犹豫,另外,你太自信没有人全想到你身上,所以那绳索你根本就没有处理,而是随手扔在了床底。还有那镰刀,货品台上的那些陈列都是没有把的,唯独那把镰刀加了把儿,而那把上有磨痕,如果我没说错,你正是用这镰刀绑在了那木棍上割断的绳索。” 邹茂生微微点了下头:“可我还是不明白,你是怎么猜到是我的,又是怎么知道我这是邹茂生?” 许可笑了:“平越邹家是受刘家伤害最深的,刘家虽然作恶,但真正在平越酿成人命惨剧还就只有邹家一家死了三口,至于其他的人,或是这样那样的原因,都妥协与隐忍了,假如那些隐忍的人要报复,一来得有那个能力,二来杀人是需要很大的勇气的,三来他们也不会接二连三的杀人,你想想,普通人杀了一个人之后他会害怕,甚至会出现身体的不适感,就算要继续作案也需要一段适应期,可一周三条人命,放在任何普通人而言是很难办到的,而你不一样,你和刘家有深仇大恨,你上过战场,这两点加在一起,你会有一种复仇的快感!” 邹茂生不说话了。 许可继续说道:“另外你当过水兵,而你结的绳结是一般只有在海上生活过的人才会的水手结!不过有一点我却有些不解。” 第72章 旧情绵长 许可说他还有一事不解,邹茂生说道:“什么事?” “在你作案的时候怎么会出现一个女人的幽怨哀歌呢?”许可问,楚歌也瞪大了眼睛,他还差点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 邹茂生咬着嘴唇,半天才说道:“如果我告诉你是怎么回事,你们不会去找她的麻烦吧?” 许可点了点头:“我说过,今天的事情我们只是闲聊,不会再对任何人说起。” 邹茂生还是不放心,他望着楚歌,楚歌骂道:“你姥姥的,我楚歌是什么人,一个唾沫一个钉,你真以为我指望抓你回去升官发财啊?老子也看不惯刘家的人,什么玩意儿,不过你小子可不能再犯案子,别让我们难做,你要给我再惹什么麻烦,老子对你不客气!” 这是楚歌的本秉性,许可笑道:“这回你放心了?” 邹茂生心存感激:“谢谢,谢谢你们。其实说来惭愧,我第一次出手就差点栽了,你们也知道,刘家看家护院的走狗不少,他们都有枪,我那晚出手对付刘志浩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迷香的问题,他竟然还有知觉,叫了一声,虽然我还是把他弄晕了,却把护院给引来了。我逃到了祠堂附近,就听到了那歌声,护院原本也并没有真正看到我弄走刘志浩,听了那歌声被吓退了。” “你是说,是那歌声帮了你?”叶紫涵问道。 邹茂生点了点头,叶紫涵眯缝着眼睛:“你知道那歌声是谁的,而那唱歌的女人也是认得你的,对吗?” “对,她是整个平越县城唯一能够把我认出来的人。”邹茂生很是感慨地说了一句。 叶紫涵笑了:“因为你们曾经是恋人,只有真心相爱的恋人,才会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还是能够从你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把你给认出来。” 邹茂生没有否认,叶紫涵又说道:“那个女人是刘家的人?” 邹茂生“嗯”了一声,楚歌说道:“叶小姐不愧是租界的探长,看来我别说比许先生了,就连叶小姐我也比不了,我就想不到这些来。” 叶紫涵得意地说道:“要不我怎么能够成为法租界唯一的华人女探长?” 许可不理他们,继续对邹茂生问道:“那晚你行动她是怎么知道的,她应该不是刘家大爷那支的吧,若是,她就算和你是恋人也不会看着自己的亲哥哥出事而坐视不管。我明白了,他是刘五爷家的?” 邹茂生长叹口气:“她叫柳依月,是刘五爷的三姨太,从小我们就订了亲事的,只是后来我当了差,又传来了死讯,加上邹家的剧变,最后她的家里就把她给了刘五爷做姨太太。就在我回到平越没多久,一次我去城中买东西,街上碰到了她,她竟然一眼就把我认出来了,她说不管我变成什么样子,这背影却一点都没有变。那之后,她偶尔也会来城南看我,我把报仇的想法告诉过她,想让她帮我,她胆小,没答应,她还劝我不要再去招惹刘家,甚至说如果我愿意,她可以和我私奔,远远地离开这儿,但她不希望我去冒险,会没命的。” “可她最后还是帮了你。”许可说道。 邹茂生苦笑:“是的,第一次过后的第二天,她便来找我,说了我一通,我说我是一定要报仇的,刘家害死我一家三口,我至少也要让刘家填三条人命出来,她见劝不了我,竟主动答应帮我,后来的两次,有她的帮助,我就顺利得多了。” 许可掏出雪茄,点上一支:“嗯,这样看来就全都给对上号了,邹先生,我给你个建议,赶紧离开平越吧,走得越远越好,不管怎么说,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能够找到你,就算楚警官不追究,这以后也可能有别的人给查出来。至于那个柳依月,要不要带上她走那就看你自己了,我能做的就这么多,给你一天的时间准备一下,希望明天晚上的时候你已经远远离开这儿了。老实告诉你吧,刘家给我三天时间追查凶手,我给你两天时间离开,两天后你该在黔州之外了。” 邹茂生愣了一下,不过他还是感激地说道:“谢谢许先生,我自己走吧,依月跟着我亡命天涯也不是个事,不过先生,到时候你能不能别把依月给牵扯进来?我知道刘五爷对她挺不错的,五爷是个善人,一定不会亏待她的。” 许可“嗯”了一声,站了起来:“好了,我们走吧,楚大哥,你的事情我办完了,下面我有事情得烦劳你。” 楚歌苦着脸:“就这么完了?” 许可说道:“三天后我把案情说明,不过到时候凶手已经跑了,我们也没办法,刘家不是有本事么,让他们满世界去找吧。那样你也算是交了差了,不是吗?” 楚歌想想也是这样。 众人离开了铁匠铺,楚歌说道:“许先生,你还真舍得,这个邹茂生可是值三百现大洋啊!”赵峰白了他一眼:“几百现大洋就想打瞎我们许大侦探的眼?告诉你吧,人家的家底不比刘家的差,就我们上头才被他敲了百万大洋的竹杠呢!” 楚歌是被唬住了,许可淡淡地说道:“钱到了一定程度,它就只代表一个数字,如果不把它用出去,连废纸都不如。再说了,钱再多,你吃的,住的也就是那一点儿。当然,我收钱是因为我应该收这钱,这是我应得的。” 楚歌“嘿嘿”一笑,也不再继续说钱的事情,问许可他们需要自己帮什么忙,赵锋把找马德长的事情说了一下,楚歌听说他们已经到警察局去问过,皱眉说道:“如果是这样还真是不好找,如果他躲到了那边去,就更不好找了,这样吧,我先想想办法,只是不知道他会不会找别的什么名字。” 许可说道:“按说应该不会,这人有钱,就算是在这样的地方,他的日子也会过得很殷实,还有,他是军人出身,很容易分辨。” 楚歌说道:“我这就去安排,不过我们在黔州的负责人是康老板的心腹,我和他之间有些不过章的,上次康老板组建‘别动队’,点了我的名,我没去。” 赵锋冷笑:“不去就对了,老康干的就不是什么人事儿,楚大哥,等时机成熟到魔都来吧,我们一起对付小日本去。” 楚歌用力地点了点头:“所以啊,在这儿我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说老实话,这活干得郁闷,说我没建树也好,没能力也好,随便他们了,对面都是些苦出身,若不是被逼上梁山,谁愿意走这一步?” 许可瞪了他们一眼:“好了,这样的话别再乱说了,小心祸从口出!” 楚歌说道:“我才不怕呢,许先生,你还别说,我还曾经帮过那些人呢。” 赵锋皱了下眉头:“楚大哥,许先生说得对,还是小心一点吧,通共可是重罪,算了,还是不要再说了罢,我回去想想办法,到魔都来,我们联手对付小日本。” 许可他们回了旅店,赵锋跟着楚歌去了,他们要设法去找马德长。 吃过了午饭,许可就领着叶辰和叶紫涵去刘家。 不管怎么说,面上的事儿他还得做的,他叮嘱叶辰和叶紫涵,别把邹茂生的事情说漏嘴了。 许可直接去拜访刘五爷,他早就想见见这个大善人了。 刘五爷五十多岁的年纪,看上去确实慈眉善目。 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衫,质地也很普通。 跟在他身后的是一个三十来岁月的美貌妇人,正是刘五爷的三姨太柳依月。 招呼许可他们坐下,刘五爷让人送上茶。 许可的心里却有些不解,刘五爷见自己怎么偏偏就把三姨太柳依月给带出来了? “听说许先生是从大城市来的神探,见过大世面的。”刘五爷一面请茶,一面笑着说道。 许可端起茶杯,微微一笑:“刘五爷过奖了,在下虽然初到平越,可也听说了刘五爷的善名,敬佩敬佩。” 刘五爷脸上失去了笑容,轻轻地叹了口气:“恐怕也听了不少刘家的恶名吧?” 许可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叶紫涵却不顾刘五爷的面子:“刘家在平越是望族,名气确实不小啊。要权有权,要钱有钱,有势力有势力,堪称平越地界的土皇帝了。” 许可观察着柳依月的神情,他发现柳依月的神情有些不自然,偶尔会走神。 听了叶紫涵的话,刘五爷说道:“虽然我也是刘家的人,不过刘家的一些做法我也不认同,为富一方当有济世之心,否则岂不是为富不仁,可惜啊,我在刘家人微言轻,说话做不得准,倘若我能做得了主,刘家也不至于像现在这个样子。” 接着,他像是觉得这话说得有些过了:“看我,人上了年纪,说话也就失了分寸,让你们见笑了,来,喝茶,喝茶,这可是上好的普洱。” 许可喝了一口:“好茶!” “这七子饼可不是寻常人能喝到的,还是我那不长进的儿子去年回来的时候捎来的,许先生若是喜欢,一会让依月给你包上两块。” 许可摆了摆手:“这可使不得,看得出五爷也是爱茶的人,俗话说,君子不夺人所爱,这等珍贵的东西在下怎么能让五爷割爱。” 刘五爷笑了:“许先生这话就差了,老话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好茶送与爱茶的人,原本也是一件美事。” 叶辰和叶紫涵都不说话,他们知道,这个时候也没他们插话的份儿,只是他们的心里都很是疑惑,许可和刘五爷这是打的什么哑谜,聊了这么久,谁都不直接进入正题。 第73章 阴险狡诈 添了两泡水了,许可和刘五爷还在聊着茶道,不只是叶辰和叶紫涵,此时就连刘五爷身后的柳依月都露出了不解的神色。 在她看来,许可应该是冲着刘家的案子来的,可是坐了半晌,竟然对案子的事情绝口不提。 “五爷,最近一段时间刘家发生的事情你怎么看?”终于许可还是把话题引到了刘家案子上,只是他这问题问得太笼统,并没有太强的针对性。 刘五爷沉思了片刻,咳了一声:“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得什么因,不过是种了什么果罢了,许先生,你说对吧?” 许可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刘五爷的话竟然这么直接,听着很是客观,根本就不曾站在刘家的角度。看来这个大善人还真是明辨是非的,换任何一个刘家的人都不可能会这么说。 刘五爷见许可这样子,苦笑了一下:“我说过,我是刘家的人,不过我并不认可刘家现在的所作所为,老话不是说么,穷则独善其身,富则皆济天下,济天下说得大了些,但济一方刘家应该是能够做到的,不是么?刘家之所以成今天这个样子,自然也是刘家自己有很大的原因。当然,我这么说并不等同于我认可凶手的做法,国有国法,刘家某些人做了坏事,该有国法制裁,杀人复仇的方式不可取。” “五爷该知道,国法有时候根本就把握在少数人的手里,说句不夸张的话,在平越,刘家已经大过国法了。”这话是叶紫涵说的,叶紫涵的话很尖锐,却也很有道理。 刘五爷点了点头:“所以这就回到了我刚才的话,自作孽,不可活。” 许可笑了:“五爷,那你觉得谁最可能是凶手呢?”说着,他的眼睛似有意似无意地瞟向了刘五爷身后站着的柳依月,柳依月心虚地低下了头。 刘五爷像是没留意到许可的这个眼神,很平静地说道:“这个问题就不好说了,刘家在平越树敌太多,那几个不长进的家伙做了不少的坏事,要说起痛恨刘家的人来,整个平越县数一半都还要多,在我看来谁都可能有这样的嫌疑。许先生,老朽说句不该说的话,这案子你不该管的,这里面的水深着呢!” 许可“哦”的一声:“照五爷的意思,是不想抓住这个杀人的凶手喽?又或者五爷早就知道谁是凶手,可是出于仁善而不愿意让凶手被我们抓住,我能这么理解么?” 刘五爷尴尬地笑了笑:“许先生这话就过了,我可没这么说。只是谁是凶手,我确实不知道,倘若我知道,作为刘家的一员,我也有义务把他给揪出来的。许先生,我想你来找我应该是找错人了,聊聊茶经,谈谈风月,或许我还能应付两句,至于案子么,老朽是爱莫能助了。” 许可听出了刘五爷有送客的意思,许可望向柳依月:“三太太,我听说你从前很喜欢唱戏,有这事么?”柳依月的脸色大变,她摇了摇头:“我怎么可能喜欢唱戏,就连听戏都很少,只有县里唱大戏的时候才有机会听上一出。” 刘五爷扭头看了一眼柳依月:“依月,许先生是明白人,他既然这么问,应该有他的道理。”柳依月低下了头:“老爷,你是知道依月的,依月何曾唱过什么戏啊?” 许可淡淡地说道:“三太太,如果我没记错,令堂原本是‘和顺班’的花旦,后来戏班子散了,她才嫁给了你的父亲。” 叶紫涵皱起了眉头,许可可是答应过邹茂生的,不会把柳依月牵扯出来,怎么现在竟然冲着柳依月去了?她不满地看了许可一眼,她觉得既然答应了别人的事情就应该信守承诺的。 柳依月没想到许可竟然连这些都弄清楚了,刘五爷依旧一脸的风清云淡,他点了点头:“许先生确实没说错,依月受其母影响,也会几句,偶尔我还让她给我来上一段呢,怎么,许先生也喜欢听戏么?” 许可笑道:“还好吧,对了,五爷,刘志浩出事的那晚你们有没有听到一个女人唱歌的声音?据说那是一个凄惨缠绵。” 刘五爷摇了摇头:“没听见,那晚我在依月的房里,正巧依月也在给我唱戏,外边的事情我们还真不知道。虽说我们住得离祠堂最近,反倒是最后才知道家里出了事。” “这样啊,那我就没什么问题了,五爷,三太太,多有打扰,那我们就告辞了。”许可站了起来,然后与叶辰和叶紫涵离开了。 出了门,叶辰问道:“先生,不是说不牵扯到柳依月的么,你为什么……” 他才开口,叶紫涵就抢先回答:“起初我也不明白,不过后来我回过味来了,许可这是在试探刘五爷是不是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许可赞许地点了下头:“没错,看来刘五爷还真知道这件事情。” 叶紫涵轻声说道:“刘五爷已经知道了凶杀案与柳依月有关系,可是他却那么沉得住气,看来他真是对刘家人的作为有很大的意见,有意在偏袒着邹茂生与柳依月啊!” 许可冷笑:“要说他有意维护着柳依月我信,可是要说他能够宽容邹茂生那就未必了,不过对于刘家,他确实有意见,他不是感叹说刘家他做不了主么,若是他能作主就不是这个样子了,那才是他真正的心声。” 叶辰说道:“那又怎样?他说得也没错啊,要是刘家是他在管着,说不定就好了很多!” 叶紫涵打了一下叶辰的脑袋:“你太单纯了,他的话怎么能够全信呢?所谓的刘大善人,到底是真善不是伪善谁知道呢?他说那些话,一听就是有着野心的,他是希望能够掌握刘家的权利。只是许可,你说,他为什么要把自己的想法暴露给我们呢?” 许可回答道:“他是故意这么说的,或许他说这话并不是冲我们说的。” “你是说他是说给柳依月听的?”叶紫涵反应比叶辰要快得多。 许可没说话,算是默认。 叶紫涵不解地问道:“为什么啊?你是怎么知道的?” 许可回答道:“因为他说这话的时候有意扭头看了柳依月一眼,虽然他一直表现得很平静,可是看得出来,他和柳依月之间好像有什么别扭,知道他为什么要带着柳依月出来么?他有三个女人,偏偏就选了她跟着来。” 叶紫涵笑了:“或许是他很宠爱柳依月呢。” 许可叹了口气:“假如真是那样,你觉得他知道柳依月伙同旧爱行凶杀人,杀的还是他刘家的人,他还能这么淡定么?” “那是为何?”叶辰除了发问,根本就说不出什么来。 许可轻叹口气:“看吧,刘家的事情估计还没完,或许邹茂生也指不定走不了。” 这回连叶紫涵也跟不上许可的节奏了:“为什么呀?” “因为柳依月!你们想想,柳依月这么做其实就已经背叛了刘五爷,一个男人,别的事情他或许可以容忍,可是自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有瓜葛,而且还是曾经的恋人,他忍得了么?忍不了,可偏偏我们的五爷就忍了,还帮着他们隐瞒事实的真相,为什么?真因为他是善人?非也,正如紫涵说的,真善还是伪善都不好说。所以原因只有一个,刘五爷想用这件事情做文章,而我们找上门之前他与柳依月应该正在谈判,凑巧我们来了,要见五爷,他索性就把柳依月给带了出来,再柳依月出来就是想利用我们给她一个震慑,最后,他会这么和柳依月说,只要依着他的话做,一切好说,不然的话,警察迟早会查到他们,后果么……” 许可说到这儿,叶紫涵接过了话茬:“明白了,联系到刚才我们说的,刘五爷对刘家有野心,所以他可能会利用邹茂生和柳依月,继续作案,除去他接手刘家的障碍!不是,许可,你这心理也太阴暗了吧,怎么就想到了这么多?” 许可一头的黑线:“什么话?我这心理咋就阴暗了?我只是把若干的可能性设想出来罢了。” “先生,不会真像这样吧,要是这样,那么邹茂生和柳依月不就很危险?”叶辰也品出了味来,叶紫涵说道:“是啊,这么一来最后邹茂生和柳依月很可能就成为了牺牲品!” 许可点头说道:“是的,所以我们现在必须马上去找邹茂生。把这事儿和他说说,不然的话我们之前做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 三人没有在刘家逗留,直接就去城南。 邹茂生不在铁匠铺,铁匠铺关着门的。 叶辰说道:“他莫非已经走了?”叶紫涵有些不屑地说道:“这男人,也太没担当了吧?扔下女人就这么跑了。” 许可却说道:“他或许并没有跑,而是有人先我们一步把他接走了。”叶紫涵说道:“刘五爷的人?他也太阴险狡诈了些吧!”许可点了点头:“嗯,刘五爷既然要要挟柳依月他们就范,自然不会放过邹茂生,手里握着邹茂生这张王牌,柳依月就不能不听他的。” 接着,许可叹息道:“如果是这样,刘五爷肯定会抢在刘家给我三天限期之前出手,刘家这回可能会出大变故了!” “按我说,就别管这破事了,反正现在看来刘家根本没有好东西。”叶紫涵说,许可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叶辰却来了一句:“可邹茂生和柳依月是无辜的,他们的下场会很惨!” 第74章 伪善嘴脸 叶紫涵是个女人,女人一般都很心软。 别看她嘴里说让许可别管这事了,可是她对于邹茂生一家的悲惨遭遇蛮同情的,加上邹茂生与柳依月有情人竟然不能相守,也让她觉得有些揪心。 听叶辰这么一说,叶紫涵也幽幽叹了口气:“他们确实很惨,可是现今这个社会,可怜的人多了去了,管得过来么?再说了,我们不是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吗?” 叶辰说道:“既然碰到了,能够搭把手帮一下我觉得还是应该帮的,先生,你说呢?” 许可微微点了点头,叶紫涵其实心里也有这个意思,只是刘家在平越的势力太大,这弄不好很可能会惹很大的麻烦。按说叶紫涵不是个怕事的人,她更多是担心许可的安危。 叶紫涵见许可点头,她说道:“帮忙归帮忙,可别把自己给陷进去了,这儿天高皇帝远,根本就没有什么王法可言的,刘家势大,到时候说不定我们谁都走了不!还有你们想过没有,我们帮邹茂生,无形中也帮着刘家阻止了一场内讧,然后刘家还是从前的刘家,平越依旧是刘家的平越,我们唯一能够做的,只是救出邹茂生而已,于大局没有一点的影响。” 叶紫涵说到了许可的心坎上,他的心里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刘五爷固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所谓的善人,只是伪善,只是为了掩盖他想要夺得刘家的掌控权的一个伪装,刘家内讧也好,不内讧也好,刘家还是刘家,在平越还是一霸,许可并不相信刘五爷真掌握了刘家,平越县的老百姓就不再受刘家的欺侮。 所以正如叶紫涵说的那样,只能是把邹茂生给救出来,就是这样,也存在不小的难度。 邹茂生一定是让刘五爷的人给带走了,带到哪去了? 刘五爷要利用邹茂生,继续在刘家制造恐慌,除掉他上位的障碍,到时候他再出面,收拾局面,那样加上他的儿子在军队做事,替他撑腰,他就能够借机加重在刘家的话语权,只要摆平刘老太爷,老太爷挺他,他就可以逐步地掌控刘家了。 那些许可都可以不去关心,但邹茂生被带去了哪里,这一点必须要弄清楚。 还有,是单单只救走一个邹茂生,还是成人之美,把柳依月也一道解救了,许可也很纠结,这两个人现在无论弄出哪一个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三人先回了旅店,不多久,赵锋也回来了。他说事情楚歌已经去安排了,楚歌拍了胸脯,说是如果许可他们要找的人真在他能力能及的范围内,那就一定能够找到。 “楚大哥问我,你到底想怎么解决刘家的麻烦事,我说不清楚你是怎么想的,或许你的心里已经有底了。”赵锋笑道。 许可无奈地摇了摇头:“事情没想像的那么简单,相反很复杂,唉,想想都头疼。” 赵锋并不知道许可他们去见过刘五爷的事儿,他说道:“你不是说了么,只要邹茂生能够躲得远远的,然后对刘家说出真相,那样你也算是交了差,至于他们以后能不能抓住邹茂生那就不是我们考虑的事情了。” 叶紫涵冷笑道:“你知道什么,要是事情真那样,我们也不用为难了。”接着她便把今天去见刘五爷,之后发现邹茂生失踪的事儿说了一遍,赵锋皱起了眉头,真若是这样事情确实很麻烦:“那你们的意思呢?” 叶紫涵看了许可一眼:“他的意思还是想帮邹茂生一把,只是还没想好该怎么帮,毕竟这是在平越,在平越可是刘家的天下,刘五爷既然觊觎刘家权力那么久了,他自然也笼络了他的一帮爪牙,他平素装得跟个真正的大善人似的,也收买了不少人心,要是我们因为邹茂生而和刘五爷磕上,谁不定最后我们还会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要知道刘五爷怎么着也是刘家的人,他若说我们与凶手有勾结的话,最后我们恐怕都得折在平越了。” 这也是回到旅店之后叶紫涵想到的。 叶辰没有说话,他没想到救一个人还牵扯到这么多的事情。 赵锋听了也是一愣,许可却平静地说道:“这些先不去想它,既然决心要救邹茂生,就总会想到办法的,办法总比问题多。” 叶辰说道:“要不我去刘五爷家探探消息?” 叶辰也是不知道自己能够帮什么忙,才这样说道。 许可苦笑:“大白天的,你去能探什么消息,反而会引起刘五爷的疑心,估计那刘五爷已经知道我们想要放走邹茂生了,不然也不会抢先一步。正如紫涵说的那样,此刻刘五爷已经占了先机,他甚至可以现在就揭穿我们,说我们已经找到了凶手,却要故意放走凶手。” “笑话,他凭什么这么说,只要我们不认账,他说了也白说。”赵锋想得很简单。 许可叹了口气:“刘五爷是刘家的人,虽然排行老五,却依旧是刘家老太爷以下刘家最具重量的人物,他在平越有着很好的口碑,而且儿子在军队混得也不错,加之刘家的势力,我们若是和他硬碰是决议讨不到好处的。所以我们得讲策略,想办法。” 许可猜得没错,邹茂生确实是被刘五爷派人给带走的,只是并没有把他带去刘家,而是藏在了离刘家不远的一栋民宅里,那宅子是刘五爷暗地里置办的产业,不过没有几个人知道。 此刻刘五爷正在这儿和邹茂生说着话。 “茂生啊,五爷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和依月的感情我也清楚,其实我收了依月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不想她跟了别人受了委屈。”刘五爷说着端起茶杯,递给邹茂生。 邹茂生没有伸手去接,那张丑陋的脸上似乎有着愤怒,眼里也有怒火。 “茂生啊,五爷知道你的心里有气,你一定以为五爷让人把你抓来是因为刘家的那档子事吧?那你就错了,五爷知道,刘家的案子是你做下的,不过五爷觉得你做得没错,那些人是该杀,虽说五爷也是刘家的人,可五爷是明白人,看到他们作恶乡邻我的心里也很难受。” 刘五爷一脸的戚然,就差没有掉下眼泪:“就拿你家的事情来说吧,唉,当时若是我能够早一点知道的话,也不会是那样的一个结果了,可惜我知道得太晚,没能够阻止惨剧的发生,不过茂生,你的家人却是我安葬的,我想这事儿依月应该和你说过吧。” 邹茂生没有说话,对于刘五爷他还是心存着戒备的,在他看来,刘家没有一个好人,虽然刘五爷平日里有些善名,可是他却霸占了柳依月。 刘五爷当然明白邹茂生在想什么,他轻咳了两声:“茂生啊,我今天把你找来不为别的,只是想把依月还给你,你也该知道,你的所作所为不可能天衣无缝,至少那几个从魔都来的家伙已经盯上了你,你可知道,刘家许了他们好几百现大洋的。” 邹茂生冷笑一声:“是么,还真是没想到我值这么多钱。” 刘五爷看来并不知道许可已经和邹茂生谈过,他想用许可他们来刺激邹茂生。 刘五爷说道:“我是这么想的,让依月和你一块,早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远走高飞,永远都别再回来,其实在平越你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牵挂的,至于依月的父母,有我在,他们不会受任何的委屈。” 邹茂生愣住了,他还真没想到刘五爷会这么大度,不只是放他一马,还让自己把柳依月带走。他的戒备心理稍稍放下了一些。 只是他想不明白,刘五爷为什么要这么做。 刘五爷正想继续说什么,就见到一个家人匆匆忙忙地闯进了屋里:“老爷,不好了。” 刘五爷瞪了那人一眼:“有事就说,什么叫不好了?你老爷我好得很嘞。” 那家人看了下邹茂生,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刘五爷也看向邹茂生,不过他很快就移开了眼神:“说吧,不是外人。” 那家人才说道:“五爷,我刚听到消息,县警察局正在到处找邹,邹先生呢!” 刘五爷眯缝着眼睛:“什么?” “听说是有人向警察局告密,说是知道了谁是刘家惨案的凶手,所以警察局就炸开了锅,县太爷下了死命令,一定要抓住邹先生,说什么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邹茂生听了一惊,他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怎么会这样?” 刘五爷轻轻叹息:“茂生啊,江湖险恶啊,你想想,除了我还有谁知道你的存在?当然,依月算一个吧,不过依月是不会出卖你的,那还能是谁呢?” 邹茂生想到了许可他们,他恨恨地说道:“可恨,我还那么相信他的,他却转脸就把我给卖了!” 刘五爷心里暗笑,看来自己这套奏效了。只要加上一把劲,邹茂生就会彻底失去对许可他们的信任,乖乖听自己的话了。 “茂生啊,你五爷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心里有数,五爷这都是为了你好,不是么?”刘五爷一脸的戚然,继续说道:“当初你家里发生事儿我没能使上劲,我这心里难受啊,现在怎么着我也不能让你有事的!” 第75章 换位思考 “先生,有你一封信。”叶辰走进了房间,手里拿着一个信封,递到许可的面前。 那信封上只写了“许可先生亲启”,没有署名。 叶紫涵轻声问叶辰:“哪来的?” “店老板给的,他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在他柜台上的,我问他大概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他说有小一会了,我就追了出去,也没有什么发现。” 许可接过信封,微微一笑:“我可料定我们到黔州来他们会有人盯着的,这不奇怪。” 他打开信封,从里面取出信纸看了一眼,便放在了茶几上。 叶紫涵拿了起来,轻声念道:“别节外生枝,为无关的琐事浪费时间。”接着她抬眼望向许可:“看来是对你不满啊,嫌你在这耽误事了。这是余化龙的手笔还是那个女人,又或者是罗永忠的人?” 许可淡淡地说道:“是谁都无所谓,反正他们得等着。” 许可是铁了心的,既然邹茂生的事情管都已经管了,自然不会半途而废。 再说了,他已经让楚歌去查马德长的下落,楚歌那边也不会这么快有消息。至于说这件事情会不会开罪马家,惹上什么麻烦,他不在乎,也不担心,不是还有人指望着他寻宝的么,自己真要有什么麻烦估计那些躲在暗处的人也不会不管不顾吧? 叶紫涵很喜欢许可这种无所谓的态度,一个男人遇事就应该是这样,不亢不卑,不慌不乱。 她把话题回到了邹茂生的事情上来:“现在邹茂生失踪了,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 许可看了看叶辰,叶辰的头摇得像拨浪鼓:“别看我,我是没辙的。” 许可又望向叶紫涵,叶紫涵沉思了一下:“我觉得我们可以再去拜访一下刘五爷,你和他聊,我呢,争取能够有和柳依月单独相处的机会,听听柳依月会怎么说。当然,这恐怕有些难度,假如这一切都是刘五爷在幕后指使,他是不会轻易让我与柳依月独处的,就算他给我这样的机会,柳依月那边也很可能什么都不会和我说,但总得试试,对吧?” 许可笑了,叶紫涵确实是动了脑子的,这不失为一个办法。 让叶辰留在旅店,等楚歌和赵锋的消息,许可和叶紫涵又去了刘家。 刘五爷不在。 这并不出乎许可的预料,反而让他更加证实了自己的推断,是刘五爷弄走了邹茂生,此刻说不定刘五爷正在试图邹茂生,让他成为自己的一枚棋子呢。 “三太太在吗?”叶紫涵问那管家。 管家点了点头:“三太太在,不过三太太身体有些不舒服,不能见客,所以还请二位谅解。”叶紫涵有些不甘心,许可却说道:“既然这样,那我们就晚些再来,还烦劳待五爷回来你转告一下。” 从刘五爷家出来,叶紫涵轻哼一声:“刘五爷一定是去见邹茂生去了,这么好的机会,你应该让我说服那管家,去见柳依月一面的。” 许可摇头说道:“你太坚持反而会让他们看清我们的意图,而且你想想,邹茂生现在在刘五爷的手上,柳依月那儿你觉得这个时候她能乱说话么?除非她根本不在乎邹茂生的生死,她在乎,那就不敢乱说什么,她不在乎,更是什么都不会说。” 叶紫涵嘟起嘴:“我可以说服她啊,现在只有我们能够救出邹茂生和她。” “可她凭什么相信你能够做到呢?就凭你的两句话么?” 许可的诘问让叶紫涵噎住了,许可说得没错,你要让人家相信你有这个能力不是仅凭上嘴皮碰下嘴皮就行的,还得拿出些能够让她信服的东西,而此刻叶紫涵根本就拿不出来,难道就凭着自己魔都租界探长的名头么,在平越根本就不管用。 “那你说怎么办?”叶紫涵反问。 许可微微一笑:“既然我们现在走不出下一步,那我们可以想想刘五爷的下一步会怎么做。”叶紫涵说道:“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怎么会知道他想怎么做?” 许可白了她一眼:“如果你想控制刘家,那么首先你要扳倒的人是谁?” “刘老太爷!”叶紫涵说道。 许可却摇了摇头:“不,刘老太爷是不能动的,虽然他在刘家的地位尊崇,可是他已经是个风烛残年的老头了,对刘五爷构不成什么威胁,这样的老头,留着用处反而更大,我是刘五爷,最后一定会抬出这尊菩萨来给自己撑腰。” 叶紫涵明白了许可的意思:“刘志强,刘大县长,这个平越县的实权人物,刘二老爷正是因为这个儿子而掌控了刘家。” 许可咳了一声:“对,而刘家另外几个其实都只是依附着二爷的,当然,五爷除外,因为五爷有自己的想法,所以他一直以来就反其道而行之,你们几人不是喜欢作恶么,那你们就作吧,他自己便当个善人。他在等机会,等一个他认为绝佳的机会,一举拿下刘家的控制权!在他看来,他比刘老二更应该成为刘家的家主,首先他比刘老二有本事,有想法,其次,他的儿子也远比刘志强更厉害。” 叶紫涵吐了下舌头:“天呐,不就是一个大家族么,这争斗赶上皇权了!” 许可苦笑:“有权利的地方就会有争斗,他们争的可不是一个刘家那么简单,而是整个平越。在平越,在刘家,对刘五爷实施自己的计划最大的阻碍其实不是别人,正是刘志强,我们的刘大县长,所以下一个受害者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一定是他!” “可是刘志强可不是那几个游荡公子可以相比的,第一他不住在刘家,而在县衙里,进进出出都有很多的人跟着,刘五爷想利用邹茂生杀他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啊。” 许可冷笑:“为什么一定要邹茂生出手?邹茂生还真没这本事,你啊,思维也算是敏捷的,只是你的思维有很大的局限性,你很少把自己放到对方的位置上去思考问题,如果你能够克服这个弱点,我的叶大探长,你会更厉害!” 叶紫涵是个很出色的探长,只是她欠缺一些现代侦破的技巧,而苏格兰场在这方面就要注重得多。 许可在引导她学会换位思考,你不能永远都站在一个探长的位置上去考虑问题,要学会把自己放在任何的位置去揣摩他们的心思,从而知道他们想做什么,会怎么做。 许可的话确实让叶紫涵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她没有再说话,若有所思地跟在许可的身后。 “我们这是去哪?”当听到刘家办丧事的喧闹声,叶紫涵这才惊醒,随口问道。 许可轻声说:“去见刘老太爷。” 叶紫涵不明白,许可这个时候去见刘老太爷做什么。 “你想想,刘五爷同样是刘老太爷的儿子,俗话说,知子莫若父,他会不会早就知道刘五爷的心思呢?那么他对刘五爷又是一个什么样的态度呢?他的态度很重要,如果他已然猜到了刘家这场变故中有刘五爷在着力,他会怎么办?” 叶紫涵轻轻点了点头,许可说得没错,刘老太爷假如现在出手,对刘五爷进行打压的话,足够刘五爷喝上一壶的,老爷子可不是摆设,虽说他已经老了,可却是刘家的大家长,只怕他不发话,他若发话,刘家人仍然会唯他的马首是瞻。 这是刘家的一尊活菩萨,他没有什么动静的时候你可能会忽略他的存在,但他要是振肩一呼那就是刘家的一杆旗帜!也正是因为这样,许可断定刘五爷不敢对刘老太爷做什么,一来有违人伦孝理,二来刘五爷还真没这实力与胆子。 “来了?坐!”刘老太爷别看年纪大了,可是耳不聋,眼不花,说话也不含糊。 那天许可来的时候刘志强在,刘老太爷就没怎么说话,今天只有老太爷一个人,他亲自招呼许可他们。 茶上了上来,许可喝了一口,然后放下了杯子。 “许先生,你来见我,是不是案子有什么进展了?”刘老太爷眯缝着眼睛,望着许可,那目光很是犀利,许可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迎上了刘老太爷的目光。 坐在一旁的叶紫涵感觉有些不自在,她觉得刘老太爷的眼神就像一把匕首一般,能够剖进人的心里去。 “老爷子,你给我的时限可还没到呢。”许可也不正面回答,刘老太爷轻哼一声:“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去查案,反倒跑我这儿来闲坐。” “累了,来讨杯茶喝,顺便呢想和老爷子拉拉家常。”许可仿佛没有一点的压力,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刘老太爷笑了,他打心底也佩服许可的镇定,这才是真正能够做大事的人。 “小子,你来找我恐怕不只是想拉拉家常那么简单吧?”刘老太爷也端起了茶杯,轻轻用杯盖划拉了两下,抿了一口。 许可叹了口气:“老爷子,龙生九子,九子各不同,您老觉得这话该怎么理解?”刘老太爷的脸上失去了笑容,眉头也皱了起来:“这个么……” 第76章 龙生九子 龙生九子,九子皆不成龙。 刘老太爷眯眼望着许可,他在品味着许可这话的意思。 “许先生,我有些不明白你的意思。”刘老太爷最后来了这么一句。 许可笑了笑:“老爷子,你们刘家可是大家族,不过大也有大的烦恼,不是么?” 刘老太爷说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许可收起了笑容:“刘家谁说了算,平越谁说了算,这是个问题,这个问题处理得不好,那么平越也好,刘家也好,或许很难真正安宁。老爷子,其实对于这个问题我想您老看得应该比我更透彻,更清楚吧,好了,我没问题了,打扰了,老爷子,我们就准备告辞了!” 说完许可站了起来,作势就要离开。 刘老太爷叫了一声:“且慢!” 许可扭头望向刘老太爷,刘老太爷咳了两声:“年轻人,陪老头子再坐坐吧。” 许可又坐了下来,见许可坐下,叶紫涵也跟着重新入座。 “你是说刘家经历的这一切,源于刘家内部的不睦,兄弟之间的争斗,是吧?”刘老太爷问道。 许可叹了口气:“暂时还不是,但我想很可能接下来会往这方向演变,老爷子,刘家的情况您比我这个外人要看得更清楚些吧?”刘老太爷的身体微微有些颤抖,像在想什么。 许可也不着急,端起茶水喝了起来。 “你们退下!”刘老太爷把厅里的下人包括管家都撵出去了。 然后他才说道:“小伙子,你到底查到了什么?” 许可望着刘老太爷:“老爷子,我查到什么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不过我很好奇,对于您的几个儿子你是怎么看的?” 刘老太爷沉吟道:“老大么,惧内,人老实本份,老二就跋扈一些,张扬一些,志强不是县长么,他有这个资本,老三、老四和老二走得近,他们的关系不错,独独这老五,他向来与众不同,我心里清楚,刘家的小辈有时候会做一些荒唐事儿,老五大多时候都在替他们在善后,出钱或是出力,博得了一个善人的名儿。不过老五这人从小心机重,连我也很难知道他的心里到底想什么,又有一个当了军官的儿子给他长脸,唉,原本我还担心他受到几个哥哥的挤兑,现在好了,志林给他抵着,也没人敢对他怎么样。” 说到这儿,他抬头望着许可:“是不是老五?” 他这句问得突兀,许可笑道:“老爷子,我可是什么都没说,得嘞,我还得去查凶手,就先告辞了。” 这回许可是说走就走了,刘老太爷也没有挽留,而是坐在那儿若有所思。 “你说这个刘老太爷知道了以后到底是怎么做呢?”叶紫涵问道。 许可轻笑:“就我看他应该早就想到这一层了,而且他好像还有些倾向于刘五爷呢,你没听出来么,他对刘家人这些年的作为其实也颇有微词。” “哼,那都是他的儿孙,早干嘛去了,不好好管教,现在才来表示不满。”叶紫涵不屑地说道。 许可叹息道:“你不懂,治家也如治国,大家族和小朝廷没什么两样,反而更难管束,因为都是自己人,俗话说,手心手背都是肉,他能够怎么办?压得急了,他这个大家长就会被逼着退出家族的领导层,成为一个闲人,一个真正的摆设。所以有时候他不得不睁只眼,闭只眼,同样是刘家,大爷不管事,都听老婆儿子的,二爷强势,三爷、四爷紧跟着二爷的屁股后边,五爷特立独行做个善人,这其中有争斗,也同样有平衡,老爷子就是那个玩平衡的人!” 叶紫涵皱起眉头:“这么复杂。” 许可笑了笑:“你以为呢,刘老太爷哪里会不知道五爷与他们之间的争斗呢,他心里也清楚,儿子间争的虽然是刘家,何尝又不是整个平越县?这儿山高皇帝远,主宰了刘家就等同于主宰了平越,就是真正的土皇帝。二爷靠的是儿子刘志强,刘大县长,五爷靠的是他那军官儿子,也正是这样,他们能够在没事的时候寻求到一种平衡,可是现在出事了,平稳就会被打破,接下来免不了就会是纷争。” 叶紫涵说道:“老头子难道就不怕刘家人因为权利之争而打得头破血流么?” “这原本就是迟早的事,早一点发生,老爷子还活着,还能够控制住场面,将损失减少到最降,假如等他死后再发生这样的事情,那结果就会更加不堪了。” 许可没有说错,刘老太爷确实有这样的想法,该来的总是会来的,以其等他不再了再来,不如趁着现在,有他在,刘家就不会大乱。 叶紫涵也不想去管那么多事:“刘家的事情我没兴趣,我只是想知道我们该如何帮邹茂生,然后从这潭浑水里抽身出来。” 许可没有再说话,一路沉默。 一直到回到旅店,许可都没有回答叶紫涵的那个问题。 因为他也还没有想好,他的心相对要大些,他不仅想帮邹茂生和柳依月一把,还想动摇刘家在平越的地位,不希望邹家那样的惨剧再发生。 赵锋已经回来了,他告诉许可,楚歌让人查了周边的邻近县镇,都没能够找到与马德长特征相符的人,不过楚歌已经让手下人扩大了范围寻找,只要马德长在黔中,只要他没有躲进山里去,那么应该是能够找到的。 如果他进了山就不好说了,山里是苗人聚居之地,素来与山外的汉人不和,听说那些人都很野蛮,而且还会巫蛊之术,上次楚歌的两个手下进去以后就再也没有出来,估计是死在里面了。 赵锋苦笑道:“若是马德长真进了山怎么办?” 叶辰看了赵锋一眼:“怎么,你害怕了?” 赵锋说道:“你们是没和那些苗人打过交道,楚哥你也见识了,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你若真让他进山,他也一样会退缩。据说这些苗人会放蛊,俗话说得好,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进山了,我们在明,人家在暗,到时候不问青红皂白把我们给做了,冤死!” 叶紫涵不说话,虽然她的胆子不小,但那些巫盅鬼怪的事儿对于她这样一个女人来说还是觉得可怕的。 许可耸了耸肩膀:“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们当然也就不去了,他若真是进了山,我们打道回魔都,然后跟你的上峰说,因为苗人可怕,这案子我们没法再查了,散伙吧!” 赵锋的脸色立即就便了,他拉住了许可:“我说许哥,不,许爷唉,我不就是说说嘛,你还当真了?要是马德长真进了山,我赵锋第一个进去,那总行了吧?” 许可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的严肃:“兄弟,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没逼你。” 赵锋点了下头:“是,是我说的。” 许可说道:“行,到时候我们就在外面恭候你的佳音。” 赵锋愣住了,敢情许可在这儿等着呢,他苦着脸:“许哥,你们可不能这样啊,我只是协助你调查,你若不去,我顶什么用啊。” 许可这才笑了:“好了,还当真了呢?先看看再说吧,苗人也是人,并不是什么洪水猛兽,有必要这么害怕么?” 平越城外,万枫林。 一个小木屋里,一个一身黑衣的男子正坐在桌子前,仔细地擦拭着一把明晃晃的尖刀,刀不长,约一尺,却锋利无比。桌子上还有一支手枪,左轮手枪,那枪擦得锃亮,子弹也装填满了,十几颗子弹躺在枪的旁边。 把刀插进了鞘里,男子拿起枪,又检查了一下,手一甩,那弹轮便合了回去,他拿着枪瞄了一下,然后别在了腰际,抓起子弹放进了口袋。 男子的年纪大约二十四、五岁,脸色苍白,像是没有什么血色,这是一张很普通的脸,普通得扔到人群中很可能下一秒你就不记得他了。 不过他的一双眼睛目光却很是犀利,有如匕首。 男子的身上散发着杀气,虽然他只是坐在那儿一动不动,也让人感觉到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般。 掏出怀表看了看,已经是下午五点了,他走到床边的那柜子上,拿过一个布包袱,打开,包袱里是几个干馒头,他拿起一个,放在嘴边啃了起来,一连啃了两个,才走到门边的水缸旁,拿起瓢,舀了半瓢子水,“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得干干净净,抬手用衣袖抹了下嘴,又躺到床上,闭上眼睛,一动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男子一下子翻身起来,一脸的警惕。 木门被推开了,从外面进来一个人,那人才踏进一步就停住了,因为他的咽喉被一把锋利的尖刀给抵住了,出手的正是黑衣男子。 “猴子,是,是我,把你的刀放下!”进来那人吓了一跳,黑衣男子就才放下了刀,坐回到床边,一双眼睛冷冷地望着来人。 来人这才松了口气:“喏,这就是你今晚的目标,地址在上面,另外,这钱是你的酬劳,得手之后你就走你的,别再在平越出现。” 男子还是不说话,拿起了钱袋子,掂了掂,皱了下眉头。 “怎么,嫌少啊?嫌少你可以不干。老实说,一百现大洋已经不少了,你要不做,很多人抢着做呢!” 男子没有再说什么,把钱和照片、纸片都放过了怀里,走到门边拉开门,那意思是让那人走。 “撵我呢?行,我走,不过你别耽误了我家老爷的正事,不然的话你会死得很难看。”那人嘴里嘟囔着,男人没有理他,等他出去后关上了房门。 第77章 蛇毒药酒 平越县衙,县长的办公室里,县长刘志强闭着眼睛听着留声机。 “我正在城楼,观呀山景,耳听得城外,乱纷纷。旌旗招展,空翻呀影,却原来是司马,发来的兵……” 刘志强摇头晃脑地跟着轻哼,门打开了,屋里的灯也打开了。 “办妥了?”刘志强慢慢地睁开眼睛,望着进来的人。 “办妥了。”那人轻声回答道。 刘志强冷笑一声:“好,你先下去吧,时间差不多的时候来叫我,我们回去看热闹去。” 那人退出了房间。 在旅店里,许可感觉有些心绪不宁,吃过晚饭,他就在房间里踱了几步。 叶紫涵皱着眉头:“你能不能安静一会,这样晃来晃去的不累么?” 许可停了下来,苦笑道:“我说叶小姐,这是我的房间,我喜欢怎么着好像还用不着你来批准吧?”叶紫涵愣了一下,这确实是许可的房间,她有些尴尬地咳了两声:“那又怎么样,现在房间里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大家都在呢!” 叶辰轻声问道:“先生,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 许可叹了口气:“只是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好象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他的话才说完,房间门就被推开了,楚歌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不好了,刘老太爷死了!” 刘老太爷死了? 就在今天许可和叶紫涵还去看过这老头儿,老头的身体硬朗,怎么就死了呢? “楚大哥,刘老太爷是怎么死的?”许可问道。 楚歌说他也是刚接到消息就先赶过来通知许可一声,听刘家的人说好像是突发了什么疾病,一口气没接上来就去了,他正准备赶往刘家。 赵锋说道:“这老头也八、九十了,算是寿终正寝了。” 许可却淡淡地说了一句:“恐怕这事情没那么简单,楚哥,我和你一块去!” 叶紫涵说道:“我也去。” “行,赵锋,你也一块吧,叶辰,你在旅店呆着,难保不会再有人给我们送信啊什么的。”许可这话带了几分调侃。 上了楚歌的车,许可才说道:“刚才我就觉得心绪不宁,刘家果然就出事了。只不过和我预测的还是有些不一样,我原本以为出事的人会是刘志强,不曾想是刘老太爷。” 楚歌有些不解,叶紫涵却明白许可的意思,她问道:“这样的变故意味着什么?” 许可微微一笑:“你说呢?” 叶紫涵摇了摇头,楚歌和赵锋都不知道他们俩在打什么哑谜,许可这才把自己对刘家几人的关系推断说了一遍,楚歌怎么也没想到,一个刘家竟然还存在着这样的争斗。 不过细想确实是这样,权利永远都是有野心的人追逐的首要目标。 许可回到了叶紫涵的那个问题,他有些自嘲地说道:“其实这都怪我,我犯了一个错误,从一开始我就只把目光放在了刘五爷的身上,而忽略了刘家的其他人,或许是因为刘五爷抓了邹茂生的缘故吧,俗话说,关心则乱,我们过于关心邹茂生的安危,以至于一叶障目,把其他的人或事给自动过滤了。” 叶紫涵第一个回过神来:“你是说刘家另有其人对老爷子下了手?” 许可点了下头:“刘五爷不敢对老爷子下手,因为他目前在刘家并没有什么实权,而他行五,上面还有几个兄长,就是论资排辈也轮不到他的。所以他需要有老爷子替他说话,为他撑腰,让他能够名正言顺地坐上家主的位置。可是某些人却不是这样,对于他来说,有老爷子没老爷子一个样,而且他们还可以用老爷子的死来做文章。唉,这场争斗不可避免地来了!” 赵锋没有说话,这事情他也插不上嘴,刘家的事情他知道的本来就不多,而且他根本也没有跟进刘家的案子,所以他只带着两只耳朵,紧紧地闭着嘴。 楚歌是警察,刘家的案子又是他的正管,不过现在他也明白了,这个案子走到现如今,估计也不是他这个小警察能够管得了的了。可不管也不行,最终板子还是会打在他的身上。 楚歌很是郁闷,他真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假如这个案子真涉及到了他们的刘大县长,最安全也最稳妥的办法就是紧跟着县长大人的步伐,县长大人让他怎么办这个案子,他就怎么办,不过这不是他楚歌做人做事的风格。 许可看了一眼楚歌:“楚大哥,你有什么想法?” 楚歌耸了耸肩膀:“我能有什么想法,大不了挨板子喽,反正这破警察我也不想干了。”因为楚歌还有一层身份,这份工作丢了也就丢了,要让他昧了良心去抱刘志强的大腿,他还真干不出来。 叶紫涵说道:“许可,你说,这是不是刘大县长的手笔?” 许可看了她一眼:“很有可能,不过这脏水很有可能会泼到刘五爷的身上。” 关系到楚歌,赵锋才说道:“许大哥,这事儿你能不能帮帮楚大哥,他也是为了邹茂生啊,不然把那家伙抓了早结案了,哪会来那么多的麻烦。” 楚歌白了赵锋一眼,不过他的心里还是很感激的。 赵锋说得没错,在许可找到邹茂生的时候,抓住邹茂生,把刘家的几宗谋杀案给结了,那么任谁都不能再借着这件事情兴风作浪,那样楚歌也不会陷入这种进退维谷的境界,可是楚歌并不怪许可放过邹茂生,说拿他自己来说,若真要他抓急茂生去邀功,他也下不去手。 邹茂生原本就是个悲情的人物,而楚歌骨子里也有着一股侠义之气。 车子到了刘家,楚歌的手下已经在现场忙碌着了。 刘大老爷和几个兄弟都在院子里哭鼻子抹眼泪的,哀嚎一片。 许可看了一眼在场的刘五爷,刘五爷的脸上也满是伤悲,眼睛都哭肿了。 “郭子,请刘家的老爷们都先出去吧,别影响了我们办案。”楚歌冷冷地对郭子说道。 郭子应了一声,把刘家的人请出了院子。 许可和楚歌来到了刘老太爷的老管家面前,是老管家先发现老爷子死在床上的。 “晚饭前半个时辰吧,老爷说头有些疼,想歪一会,让我吃饭的时候叫他,我伺候老爷睡下便回了跨院,在跨院里我哪也没去,就候着,就怕老爷有什么事叫不到人。晚饭的时候我来叫老爷,半天都不应,老爷有偏头痛的毛病,以前也经常这样,我就想让他多睡一会。大约到了掌灯时分,我又来叫他,换在从前,这个时候怎么都醒了。谁知道还是没有动静,我就推门进了屋,发现老爷已经没了气儿,那鼻孔里流出了血,嘴里也冒出白沫,我就赶紧报了官。” “我们进去看看吧。”叶紫涵轻声对许可说,许可望向楚歌,楚歌点了下头。 许可和叶紫涵就进了刘老太爷的卧室,卧室里有一股淡淡的熏香味。 刘老太爷平时喜欢在屋里点檀香,一来可以防蚊虫,二来这味道清淡也好闻。 叶紫涵去看仵作验尸,许可则走到屋里的桌几前拿起桌上的茶壶茶杯看了看,还仔细地嗅了嗅。 “看这样子应该是中毒死的。”许可走过来的时候叶紫涵说道,仵作也点了点头。 许可说道:“那么中毒的时间是什么时候?凶手是怎么下的毒呢?老管家一直都跟着他,可以说除了睡觉,寸步不离,他说刘老太爷说不舒服,睡下后这院子里根本就没有外人来过,他自己就在跨院,有人进出一目了然。可他一直在那候着,怕老爷子叫他,所以如果他没说谎,那么就没有人进过老太爷的院子。” 许可问仵作,能够查出是什么毒么,仵作犹豫了一下:“我初步估计应该是蛇毒,五步蛇的毒。不过中毒的时间却不好判断,这蛇毒虽然厉害,可是必须是融入血液才能够有立竿见影的效果,服食的话,除非是人的脏腑原本就有溃烂,否则也不会致命,而且就是这样也因个人的体质而异。所以想要弄清楚刘老太爷的真正死因与死亡时间,我想还得剖开来仔细查验一番,可是刘家的人却不答应。” 许可眯缝着眼睛望着仵作:“蛇毒?你是怎么知道的?” 许可当然会有这样的疑问,一般来说,被蛇咬伤,那么中蛇毒就很正常,从伤口也大致可以看出是哪一类的蛇,可是服食蛇毒都能查出来,以当下的检测水平来说根本是办不到的。 仵作的脸上一红:“是三爷说的,他说老太爷自己用蛇毒和蛇胆泡了些药酒,老太爷有喝药酒的习惯。而且我让管家察看了一下药酒,说是药酒确实少了些,估计是这两天的事儿。” 许可笑了,原来是这么一回事,他差点以为这仵作有多神呢。 就在这时,院子里传来了声音,许可听到楚歌叫了一声:“刘县长。” 看来刘志强到了,许可和叶紫涵交代了两句就出了房间。 院子里,刘志强正在对楚歌发火,责骂他们警察局的人都是吃干饭的,刘家发生了这么多事,却一点线索都查不到,现在老太爷也出事了,他那个气全都撒在了楚歌的身上。 楚歌没有说话,低着头,任由刘志强发飙。 第78章 螳螂黄雀 “许先生,我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见许可过来,刘志强也不再说楚歌,把矛头直接就指向了许可。 许可微微摇了摇头:“说实话,我们也才到,具体是怎么一回事得现场堪验结束了才好说。”刘志强冷哼一声:“许先生,刘家的案子可是你在负责调查的,现在你和我说不知道?” 许可白了他一眼,也没给他好脸色:“刘县长,我只负责查刘家已经发生的那几件案子,至于会不会有新的案子发生,刘家还会有什么人遇难,这个并不是在我的职责范畴之内吧,我想。别说我,就是警察也没有这样的责任与义务守着你们刘家的每个人,再说了,刘家这么多看家护院的守着都还出这样的事情,那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刘志强皱着眉头:“什么问题?” 许可淡淡地说道:“家贼引了外鬼,除此之外我还真不知道能怎么解释。”许可说这话的时候一双眼睛紧紧地盯住了刘志强,那犀利的目光让刘志强的心里很是忐忑,莫非这小子知道些什么?转念又想,应该不可能,自己做得很是隐密。 许可的话让刘志强很没有面子,平越县的一县之长,被许可这样的抢白,偏偏他还说不出话来,只能吃了这哑巴亏。 楚歌心里觉得解气,不过也替许可担心。 这可是在平越,在平越得罪了刘志强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他正想给许可打个圆场,许可却又开口了:“刘县长,能不能借一步单独聊聊?” 楚歌看了看赵锋,他不知道许可到底想做什么,赵锋无奈地摊了下双手表示他也不清楚。 刘志强倒也爽快,点了下头,和许可一道进了跨院里的一个客房里。 “你想聊什么?”刘志强问道。 许可掏出雪茄点上,喷出一口带着淡可可香味的烟雾:“刘县长来得还真快。” 刘志强愣了一下:“快么,案发都快一个小时了我才收到消息,不过从县衙到这儿倒是用不了多少的时间。许先生,你到底想说什么?” 许可笑了:“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儿,我只是想问问老太爷平日的一些生活习惯。” 刘志强点了下头:“可以,倘若我知道的,我一定会告诉你。” 许可这才说道:“我听说刘老太爷有喝药酒的习惯,而药酒都是自己浸泡的,对吗?” 刘志强没有否认:“是的,老爷子平素很注重养身,所以找了很多的药材,泡点药酒,或是喝,或是擦什么的。” “包括蛇毒也是他的药么?”许可轻声问道。 刘志强这才唉声叹气:“是的,我们也劝过他,可是他总是不听,他说那些都是他的小偏方,有时候偏方可是治大病呢,就连我这个亲孙子的话他也听不进去的。” 刘志强抬眼神着许可:“怎么,老爷子的死和那药酒有关系么?” “你告诉我,刘老太爷的脏品是不是有问题,例如胃啊,肝的什么。” 刘志强摇头说他真不知道。 许可这才把大致的情况说了一下,刘志强听完之后说道:“照你这么说,老太爷的死是个意外喽?”他的脸上露出不满,许可“嘿嘿”一笑:“仵作是这么说的,就目前来说,我们也只能够作出这样的结论,当然,如果你们同意对尸体进行进一步的检验的话,或许……” 刘志强摆了摆手:“不行,绝对不行,老太爷的尸体是不能再由着你们乱来的,说好了叫解剖,说不好那叫什么?老祖宗那会就忌讳死了也不能有个全尸,我是绝对不会答应的。我想不只是我,就是我的父辈们也不可能同意!” 许可咳了一声,摸了下鼻子:“那就只能按我刚才说的那样了,老爷子是死于意外,由于他的身体脏器出现了病变,在喝了蛇毒泡制的药酒之后毒发身亡。” 刘志强很是疑惑:“仵作真是这么说的?” 许可点了下头:“嗯,我觉得你们县警察局的这个仵作也挺专业的。” 刘志强沉默了半天才说道:“这样吧,这事情我知道了,容我想想,暂时先这样,你们别着急下结论吧。” 许可微微一笑:“那好吧。” 从房间里出来,刘志强先领着人出了院子,楚歌就迎上许可:“你们谈些什么?” 许可说道:“也没谈什么,我只是告诉他,要知道刘老太爷的真正死因恐怕还得进一步的尸体解剖,他没有答应,他说刘家的人也不可能答应的。于是我又提出如果是这样,那么刘老太爷很可能是死于意外,误食了药酒因脏器的病变导致的死亡,不过呢,他好像对这个结论不太满意。” 楚歌“哦”了一声,按说他觉得自己听得明明白白,可是他又觉得许可想要表达的意思应该不会那么简单,只是在这儿他也不好问。 许可搂住了楚歌的肩膀:“那个仵作叫什么来着?” 楚歌回答道:“他姓牟,叫牟志伟,是老仵作了,那本事是家传的,他父亲在大清朝就曾是平越府出了名的仵作,怎么了?” 许可笑道:“没什么,随便问问。” 看看表,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钟了。 楚歌对许可说道:“要不你们回去休息吧,这儿我让人盯着。” 许可摇了摇头:“不着急,不着急,我准备再去和五爷见上一面。不过去见五爷之前我得先和那个牟什么来着,对了,牟志伟聊聊。” 说着就见牟志伟从刘老太爷的房间里出来,叶紫涵走在后面。 许可过去拉住了牟志伟:“老牟,咱们聊聊?”牟志伟愣了一下,脸色微微一变,他又望向楚歌,楚歌笑道:“老牟啊,许先生叫你聊聊,你们就聊聊,没事。” 叶紫涵望着许可拉着牟志伟进房间,她好奇地问楚歌和赵锋:“他们去聊什么啊?” 赵锋苦笑:“我哪知道,我根本就跟不上他的趟儿。” 关上了门,许可脸上没了笑容:“牟志伟,说说吧,刘老太爷到底是怎么死的?” 牟志伟一脸的惊恐:“许,许先生,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许可冷笑一声:“是么?真不明白?那我告诉你吧,刘老太爷分明就是让人毒死的,而且根本不可能是什么狗屁蛇毒,他应该是死于某种烈性毒药,类似氰化物什么的。他鼻子里的血还有那嘴角的白沫根本就是死了以后弄上去的,我说得没错吧?” 牟志伟没有说话,他的身体有些颤抖。 “怎么不说话?心虚了?”许可的声音大了些,牟志伟突然就跪到了地上:“许先生,您别声张,我,我也是没有办法,我是被人逼的。” 许可淡淡地说道:“起来吧,大男人的,别动不动就给人下跪,起来,坐下说。” 牟志伟这才爬了起来,可他哪里敢坐,就站在许可的面前,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等待训斥的学生一般。 “说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许可问道。 牟志伟这才说道:“在接到刘老太爷出事的消息后我就第一时间赶往刘家。”说到这儿,牟志伟摸索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皱巴巴的烟来,递给许可一支,许可接过来点上,牟志伟自己也点了一支,才小心地坐了下来。 “半道上,就有人截住了我,把我带到胡同里,他警告我到了刘家不许乱说话,否则他会对我的老婆孩子不利,最主要的是他告诉我这是五爷的意思,你也知道,刘家的人我哪里开罪得起,他们教我怎么说,我自然就怎么说了,我到的时候刘老爷就已经那个样子了,那些血啊,白沫啊都不是我弄的,是他们早就弄好的。” 许可轻轻点了点头:“是管家发现老太爷死了,从头到尾管家一直都没有离开过那院子,是吧?” 牟志伟回答道:“他是这么说的,我也怀疑他,因为他有足够的时间布置这一切。” 许可眯缝着眼睛:“那你觉得他会不会是那个下毒的人呢?” 牟志伟说这个他就不清楚了,按他对刘家的了解,老管家跟了刘老太爷也有二、三十年了,应该不至于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 许可笑道:“那刘家那几个老爷都有谁进过屋子?” 这个问题他问过那管家,管家说谁都没进去过,因为当时最先直到的是刘三爷,三爷在院里就拦住了其他几个兄弟,说是要保护好现场等警察来。因为最近刘家出事太多,刘家的人也有了一点保护现场的意识,就都没有往里闯。 “许先生,这些真不关我的事儿,我知道的也不多,你就放过我吧。”牟志伟一脸的苦涩。 许可又问道:“你确定是五爷让你这么做的?” 牟志伟先是点头,接着又用力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是那人自己说的。可是我的心里明白,即便不是五爷,也一定是刘家的哪位爷,许先生,在平越,刘家哪个爷我牟志伟都得罪不起的,哪一个都能要了我的命。” 许可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你别紧张,我不会对别人说的,这事儿你也别乱说,让它烂肚子里吧,啊!”牟志伟忙不迭地点头称是,许可挥手让他出去。 屋里只剩下许可一个人,昏黄的白炽灯光将他的身影投射在墙上。 许可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玩味的笑容,喃喃道:“有意思,真的很有意思,这下连我也糊涂了,到底谁是螳螂谁是黄雀?” 第79章 县长遇袭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可到底谁是蝉,谁是螳螂,谁又是黄雀呢? 刘老太爷的死无疑是刘家的某个人已经出手了,可是有人买通了仵作,轻易就把这招化解了。原本那个出手的人完全可以站出来置疑仵作的,但他不能,他若是置疑,反而会暴露了他知道刘老太爷是怎么死的,所以暂时他只能选择了沉默,咽下这口气,吃个哑巴亏。 这是高手过招,接下来指不定还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许可的心里清楚,这场争斗到现在才刚刚开了个头。 留下赵锋陪着楚歌,许可和叶紫涵再去拜访刘五爷。 刘五爷还是那么的淡定,他请许可和叶紫涵到书房,佣人上了茶就悄然退下了。 叶紫涵坐了下来,可是许可却先把刘五爷的书房参观了一遍。 刘五爷也不以为意,跟在许可的身旁向许可介绍。 刘五爷喜欢奇石和字画,他最为得意的就是书房里挂着的那幅黄宾虹的山水。 “许先生,你看这幅画如何?我可是花了大价钱的哦!”刘五爷望着许可。 许可淡淡一笑:“不错。” 刘五爷拂着他的那撮山羊胡子眯着眼笑了。 “干笔淡墨,疏淡清逸,果然是新安画派的风格,不过么,要说这是黄宾虹的真迹,我看未必。”许可话锋一转,刘五爷瞪大了眼睛:“什么?” “黄宾虹是以家藏的沈庭瑞的山水册入门,后师从郑珊、陈崇光学习花鸟,精研传统与关注写生齐头并进,五爷你看啊,这幅画更多是小写意的手法,虽然运用的是新安画派的技巧,模仿了黄宾虹的笔法,但却并没有真正吸纳黄宾虹写生的精髓,这幅画只是伪了黄宾虹的落款与印信,连赝品都算不上,就是一幅假画。” 许可说罢笑了笑:“五爷,这大价钱花得可有点冤啊。” 刘五爷的脸色很难看:“你就那么确定没看走眼?” 许可点头:“五爷入手的时候就没请行家掌掌眼?”刘五爷没有回答,只是阴沉着脸请许可入座。 “五爷,老太爷过世你好像并不十分的难过嘛。” 叶紫涵看了许可一眼,许可这话很失礼的,刚才画的问题已经让刘五爷有着不悦了,再把刘五爷惹怒了那接下来还能够愉快地聊天么? 谁知道刘五爷却淡淡地说:“生老病死么,人之常情不是?老太爷年逾九十,也算是高龄,喜丧了。只不过老太爷的死却有些蹊跷,许先生,就算你不来找我,我也想找你的,你觉得仵作说的靠谱么,老太爷真是死于蛇毒泡制的药酒?那玩意老太爷也常喝,从来就没有出过事,偏偏这回就中了毒。” 许可的脸上露出惊讶:“啊?五爷这话我还真是有些不明白呢。” 刘五爷眯缝着眼睛:“明人面前不说假话,许先生,老太爷到底是怎么死的?” 许可沉默了一下:“五爷,仵作可是告诉我说,是你让他这么说的,还拿人家一家人的性命相威胁。” 刘五爷听了拍了下茶几,站了起来:“胡说,我怎么可能这么做?” 许可笑了:“五爷,稍安勿躁。” 刘五爷重新坐下,端起茶杯:“你相信他的话么?” 许可说道:“五爷希望我相信吗?” 刘五爷抬眼望着他:“什么意思?” 许可叹了口气:“五爷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很多时候你在算计别人的时,别人也一样在算计你。” 叶紫涵坐在一旁,皱着眉头,她很不喜欢这样的谈话,在她看来明明很简单的事情,这两人却说得云山雾绕的,为什么非得这样转弯抹角呢? 她并不知道,很多时候有些事情只能是点到为止,不能说透的。 刘五爷放下了茶杯:“许先生,我希望你能够帮我。” “帮你?我为什么要帮你?给我一个帮你的理由。”许可一脸的微笑。 刘五爷想了想:“如果你愿意帮我,那么我可以放了邹茂生和柳依月,另外,你也应该看到了,现今的平越成什么样子,假如我能够作主刘家,我一定让平越有所改变。” 许可淡淡地说道:“五爷,还真是对不住,我也意掺和你们家族的纷争,至于说邹茂生和柳依月么,他们与我非亲非故的,你放与不放,和我还真没有什么关系。再说了,平越现在是什么样子,以后又会是什么样子谁也说不清楚,换你当家,会不会真能够比现在更好也未可知,我呢,既然受人之托,案子我会查,但我不会带任何的倾向性。” 叶紫涵微微点了点头,她很赞成许可的态度。 刘五爷的眼里射出一道杀气:“我劝许先生还是考虑考虑我的话。” 许可摇了摇头:“实在对不起,恕我不能从命了。” “他们给你多少钱,我可以加倍给你,不,只要你答应,我给你一千现大洋。” 刘五爷想要利诱,许可还是不答应。 “两千!”刘五爷一咬牙,加了价码。 许可站了起来:“紫涵,我们走!”话不投机半句多,许可也不想在刘五爷这儿浪费时间了,他心里清楚,这样的情况下他想再从刘五爷这打听些什么几乎是不可能的。 “许先生,两千现大洋已经很不少了,在平越几乎可以买两条人命了。”刘五爷的声音不大,可却很是森冷。 许可停下了脚步,转过身上,脸上笑意更甚:“五爷这是在威胁我?” 刘五爷轻哼一声,并不说话。 许可收起了笑容:“假如五爷是认真的,那就不妨试试,那两千现大洋是不是真能够卖我许可的性命。”叶紫涵也不满地望向刘五爷,许可对叶紫涵说道:“我们走吧。” 从刘五爷家里出来,叶紫涵说道:“这个刘五爷看来还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许可说道:“管他呢,那些都与我们无关,我们只管查我们的案子。” 叶紫涵想想也是,他们自己都是一脑门子的麻烦,哪有心情管刘家的破事:“都是你,要是你不多事,我们早就离开平越了。” 就在他们从五爷家出来准备去叫上赵锋回旅店的时候,便听到了刘志强遇袭的消息,很险,刘志强差点丢了性命。好在刘志强身边保镖反应快,替他挡了一枪才逃过一劫。 “什么时候的事,在哪发生的?”许可问道。 楚歌说道:“就在不久前,刘县长从这儿返回县衙的途中,县长大人很是恼怒,警察局的人全都出动了,说是一定要逮住那个杀手。” “保镖死了吗?”许可又问。 楚歌摇了摇头:“保镖倒是没死,只是挨了一枪,不过那一枪很有准头,假如不是保镖先推开了他,估计这会我们的县长大人已经没了。” 许可微微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局长派人来叫我去县衙,你是不知道,我这已经一个头两个大了,这样吧,你们先回去,有什么新情况我再来告诉你们。” 许可也不客气,叫上叶紫涵和赵锋就回了旅店。 回去的路上,叶紫涵说道:“没想到刘五爷这么快就做出了反应,下手还真毒。” 许可笑了:“你任什么就认定是刘五爷干的?” “不是他还有谁?这场争斗归根结底就在他与刘志强之间,难不成刘志强还会自己买杀手暗杀自己么?这万一他没能够躲开,岂不是白白的丧命。” 赵锋不说话,对于刘家的事情他还真没什么兴趣。 许可叹了口气:“我还真就怀疑是刘志强干的,这是一套组合拳,先是毒死刘老太爷,企图嫁祸给刘五爷,之后又演一出遇袭,加上之前刘家的三起谋杀,这样一来,大家都会坚信有人要对刘家下手,放眼整个平越,谁敢这样捋刘家的虎须?只有刘家自己人,而刘家的人心里大都清楚,刘五爷与刘家其他的人都格格不入,而他高调的伪善正好又证明了他的野心。如果说前三起谋杀还不能明显地暴露他的意图,那对刘老太爷和刘志强下手,那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叶紫涵这回听明白了:“你是说,从刘老太爷的死到刘志强的遇袭,都是刘志强策划的,他这么做就是要把刘五爷逼到绝境,他这么做其实就是先下手为强,当大家都认为刘五爷企图谋取刘家权利之后,刘五爷再想有任何的作为也不可能得到刘家人的拥戴,反而还会把自己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许可赞许地点了下头:“说得非常好,你想想,一直以来刘志强都和刘老太爷很亲,刘家的事情说是刘二爷在做主,其实真正的权利也几乎集中在当县长的刘志强身上,不管怎么说表面上他对刘老太爷很是尊重的,起码刘家的人都看在眼里,要说他毒杀刘老太爷刘家的人会信么?有没有刘老太爷他都已经是刘家实际意义上的第一人了。另外,你刚才也不相信刘志强会让杀手袭击自己,你都不信,刘家的人就更不会相信了。” “你等等,为什么就不会是刘五爷派人干的呢,我还是觉得刘五爷派出杀手的可能性比较大。”叶紫涵坚持着自己的想法。 赵锋也望向许可,在他看来叶紫涵说得没错。 第80章 祸兮福兮 许可掏出一支雪茄点上,很享受地吸了一口,吐出一团烟雾:“假如没有发生刘老太爷的事情,那么我也会那么想,可是偏偏刘志强的遇袭是在刘老太爷出事之后。退一步说,如果先是刘志强遇袭,刘老太爷再中毒身亡,我也会把怀疑的矛头指向刘五爷,这是一个顺序的错误,也是刘志强的一个疏忽吧。” 叶紫涵和赵锋还是不太明白。 许可解释道:“刘五爷一起就觊觎刘家的权力,他最大的障碍并不是刘老太爷,而是刘志强,之前我们曾经说过,他要上位,必须在打垮刘志强之后,争取老太爷的认可,这样才可能在刘家排队众议,因为在刘家,他的根基太浅,虽然对外有不错的善名,可那些对他在刘家的地位根本就没有太大的影响。我记得当时我曾经做过一个假设,那就是刘五爷想利用邹茂生做什么?那就是干掉刘志强,我还说,他这样做的难度很大,刘志强出入身边都有保镖,对吧?” 叶紫涵点了点头,许可确实这么说过。 “所以我说这个顺序是错的,先毒杀刘老太爷,再刺杀刘志强,一来是把自己的意图彻底曝光,二来也为他之后的行动增加了难度,说白了,刘五爷真是毒杀刘老太爷的主的话,就凭这智商根本就没资格玩这场游戏的。不过我所认识的刘五爷,绝对不会是这么一个做事不经大脑的人。” 经许可这么一分析,叶紫涵和赵锋才恍然大悟。 刘五爷的府上,他正在书房里踱来踱去,柳依月走了进来。 “来了?坐吧。”刘五爷转身看了一眼这个女人,淡淡地说了一句。 柳依月沉着脸:“你把他弄哪去了?” 刘五爷冷笑一声:“你就那么在乎他么?我就不知道了,他有哪里好,要什么没什么,那张脸看着都恶心!” 柳依月用一种怨毒的眼神望着刘五爷:“你才让我觉得恶心!” 刘五爷也不生气,在椅子上坐了下来:“老爷子死了,刚才传来了消息说那小子在回衙门的路上差点被人开枪打死,你说这到底是谁干的?为什么就不一枪把他给撂了呢?” 柳依月没有说话,她不想参与这些龌龊的争斗。 “放心吧,他暂时不会有事,至于他能不能活着离开平越,那就得看你的了。”刘五爷抬眼瞟了一下柳依月:“如果你能够帮我办成一件事情,那么我不但会放了他,也会放了你,我会给你们一笔钱,让你们远走高飞。” 柳依月动心了:“说吧,什么事。” 刘五爷咳了一声:“现在的局面对我很不利,我的整个计划全都被打乱了,能够帮我的人只有那个从魔都来的小子,只要你能够帮我说服他,助我一臂之力,那么你和你那个小情人便可以安然地离开平越。” 柳依月皱起了眉头:“你确定他能够帮到你?就算是这样,可是你又凭什么认为我可以说服得了他?” 刘五爷说道:“他这个人看似油盐不进,可是却有着一个最大的弱点,那就是太有同情心,太善良,要不是他的善良,这个案子早就应该了结了,也不会再发生这许多的事情,你可以去求他,既然他有心在救姓邹的那小子,就一定会送佛送到西的。实在不行,你可以威胁他,把他早就查到邹茂生是前几个案子的凶手的事情捅出去,我想大概他也不希望看到这样的结果的。” 柳依月犹豫了,刘五爷又说道:“其实你不这样做我也会这么做的,你若是不愿意去求那个姓许的,我就把邹茂生送官,到时候我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他的身上,大不了我还是当我的大善人,只要我不争,志强那小子是个聪明人,一定也不愿意把事情闹大,最后杀一个邹茂生,息事宁人便结了。” 这番话让柳依月的心里一紧,刘五爷并不是在吓唬自己,若刘五爷此刻交出邹茂生,偃旗息鼓的话,刘志强说不定还真不再折腾,那么邹茂生就真正成了刘家这场内斗的牺牲品了。 “好吧,我试试!”柳依月咬着牙,迸出了一句。 大约晚上十一点多钟,楚歌又来到了许可他们的住处。 “县长大人发火了,让我们警察局必须在两天之内把那个刺客给抓住,我和局长被他训得狗血淋头,你是没看见,局长那汗水一直顺着脑门冒。他还提到了刘家的几个案子,他像是有些不满我请你们介入调查,说什么外来的和尚不一定就真会念经。我想这样了也好,要不正好就趁这个机会,你们别再管这案子了吧,唉,刘家的人真心不好伺候,大不了我也不干了。” 楚歌一脸的歉意,他觉得有些对不起许可他们。 许可笑了笑:“楚大哥,假如我退出,你打算怎么解这个死结呢?真撂挑子不干了么?” 楚歌不说话,赵锋说道:“是我也受不了这样的鸟气。” 许可白了赵锋一眼:“你在复兴社难道就不受气么?” 赵锋低下了头,其实在复兴社做事也同样受气,那儿有更为严格的等级约束,楚歌若不是因为脾气太坏,性子太倔也不至于被贬到这儿来。 楚歌咳了一声:“我是想好了,反正就算我不干这倒霉的警察站里也不会拿我怎么着的,大不了重新寻找一个掩饰的身份。” “那样一来你就少了很多可以利用的资源!”许可一句话就点明了为什么楚歌会用警长这层身份来做掩饰的原因,楚歌也哑然了。 许可这才轻轻叹了口气:“其实你们不必这么激动的,任何事情都有正反两面性,俗话不是说么,祸兮,福所依,福兮,祸所倚,只要我们能够想出两全的办法,趋利避弊的话,一样能够有一个很好的结果。” 许可这话,不只是楚歌和赵锋,这是叶紫涵和叶辰也都来了精神,特别是叶紫涵,在他看来这回刘五爷是铁定败北了,一切都会顺着刘志强的意愿而去。 楚歌想了想:“你不会是想让我去抱刘县长的大腿吧?” 许可嘟着嘴巴,耸了耸肩膀:“有得抱就抱呗,抱抱也无妨。” 楚歌说道:“就是说,他想怎么弄依着他?” 许可点了点头:“他是大县长,就依着他吧。” 楚歌的心里很憋屈,许可拍了拍他的肩膀:“楚大哥,如果要拿下你们的刘大县长,你觉得你有这个能力么?” 楚歌想了想,然后长长地叹了口气:“没有,就算真拿到他的什么证据也不见得能够掀得翻他,这么些年,刘家已经把上面打点通了。当然,如果刘家内部发生点什么,那是刘家的家事,上面也不会太多关注,刘志强虽然是县长,但上面认的可不是他,而是刘家。我明白了,你是希望刘家把这事情闹大喽,让他们自己把这条船弄沉?” 许可没有再说话,闭着眼睛享受着他的雪茄。 “咚咚”,敲门的声音,叶辰过去打开门,门口站着一个女人,正是柳依月。 “我找许先生。”柳依月轻声说道。 许可站了起来走到门口:“三太太,请进!” 柳依月看了看一屋子的人:“我想和你单独谈谈。” 许可点了下头,回头对大家说道:“行了,你们各自回去歇息吧。” 大伙都各自回了房间,许可轻轻关上了门。 “噗通”! 柳依月一下子就跪到了许可的面前:“先生,我求你救救茂生吧!” 许可连忙把她扶了起来:“三太太,起来说话。” 柳依月这才起来,许可请她在椅子上坐下,给她倒了一杯水,自己也坐了下来。 “许先生,你就叫我依月吧,别太太太太的叫我,我,我真不喜欢这样的称呼。”她打心眼里排斥这样的称呼,她恨刘五爷。 “柳小姐深夜来找我不知道所为何事?”许可自然不可能叫她依月,没那么熟的关系,既然人家不愿意自己叫她三太太,那么就叫柳小姐好了。 柳依月也不再纠结,只要不叫她三太太,叫什么都无所谓。 “许先生,你应该也知道,五爷他抓了茂生。”柳依月说道。 许可没有说话,只是望着她。 “五爷说了,如果你能够答应帮他一把,那么他就放过茂生,不然的话,他会把茂生给送官,然后,然后……”她望着许可,许可接过了话茬:“然后再把我私放杀人嫌犯的事情给拱出来,让我也吃官司,对吧?那么一来,他等于向他的对手示弱,他的对手也会因此而放他一马,他继续做他的刘五爷,刘大善人,是这样吗?” 这回柳依月愣住了,她没想到许可竟然能够猜到刘五爷的心思。 她轻轻地点了下头。 许可站了起来,走到窗前,推开窗,夜风席席,透着丝丝凉意。 “其实我很喜欢这儿的夜晚,很宁静,没有都市里的那种浮躁与喧嚣。”许可的话让柳依月有些莫名,她皱起了眉头,在想着许可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许可转过身来:“你回去告诉刘五爷,这事儿容我好好想想再说。” 柳依月有些失望,不过既然许可的话没有说死,说明就还有机会,她站起身来冲许可欠了欠身:“许先生,拜托了!”说完悻悻地离开。 第81章 县长有请 早上,一辆车就停在了旅店的门口,司机从车上下来,小跑着到了进了旅店。 “许先生,我们刘县长有请。”那司机倒是很客气。 许可正在吃着叶辰买来的油条、豆浆,看了司机一眼:“坐一会吧,吃过了早餐再过去。”司机无奈只得坐下来等着,他偷偷瞄向许可,这人的胆子也够大的,在平越,刘县长有请他竟然这样不慌不忙的,还要先把早餐吃了,够谱! 吃过早餐,许可让赵锋和叶紫涵在旅店等着,可能一会楚歌会来,自己带着叶辰去见刘县长,他要看看,刘志强找自己做什么。 司机也不在乎许可多带一个人,反正他接到的任务是把许可请到县衙里去。 刘志强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埋着头像在批阅着文件,看上去还真像个县太爷的模样,这一大早的就这样认真的工作,蛮勤政的。 “县长,许先生到了。”一个秘书模样的人领着许可和叶辰来的,他自己先敲了下门,轻声招呼道。 其实那门原本就是开着的,一来敲门是最基础的礼节,二来里面的可是平越县的县长,敲门这道工序可是不能省的。 刘志强抬头望了过来,一脸的严肃:“请他们进来。”说着从办公椅上站了起来,绕出来到了沙发边,待许可和叶辰进来,刘志强作了个“请”的姿势:“坐吧。” 许可坐了下了,叶辰却站到了他的身后,叶辰是军人出身,对于等级关系还是拧得很清的,许可可以坐下,自己却不能,在县太爷的面前,就算是坐下他也会浑身不自在。 “刘县长,听闻昨晚你被人打了黑枪?”许可先开口了。 刘志强挤出一个笑脸:“看来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啊,许先生竟然也知道了。” 许可问道:“没伤着哪吧?” 刘志强摇了摇头:“好在保镖机警,我才没有事儿。” “真不知道是什么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敢行刺县长。”许可虽然嘴里说得义正辞严,可脸上却是玩味的笑。 刘志强眯缝着眼睛望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他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懂许可,从在刘老太爷那儿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有这样的感觉,特别是许可的那双眼睛,他感觉很毒,仿佛能够洞穿一切,可偏偏许可这人城府又很深,轻易不会把自己的想法给说出来。 “现如今世道不太平,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的,不是么?”刘志强淡淡地说道。 许可微微点下头:“县长大人找我来不知有何指教?” “听说你去见过几次老五叔?”刘志强直接就把话题引到了刘五爷的身上,他并没有拐弯抹角,和许可这样的聪明人绕弯弯,兜圈子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 许可掏出雪茄叼到嘴里:“可以么?” 刘志强做了个请便的动作,许可把雪茄给点上了:“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据我所知,许先生接手了刘家的案子之后,除了见过老太爷,也就只见了刘五爷,若是查案,许先生该多接触下刘家的其他人才对,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讲究呢,还劳烦许先生相告。” 许可微笑着说道:“其实是县长大人想多了,刘家的其他人我们也接触的,您可别忘记了,警察局也在协助我调查,我们有分工,他们负责对刘家其他人进行调查,而我呢,则负责对五爷那边进行调查。” 刘志强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许可轻松就把自己的问题给应付过去了。 “那你的调查有什么结果么?我五叔那个人可是出了名的大善人,刘家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一定也很揪心的吧。”刘志强端起了他的茶杯,喝了一口,便捧在手里无意地把玩着。 许可说道:“是啊,他岂只是揪心,还很痛心,我想县长也该是一想的感受吧,毕竟出事的都是你们的至亲之人。” 刘志强在打太极,许可又怎么会让他给套出话来。 刘志强的心里隐隐有些后悔,一开始自己就蛮直接的,为什么接下来又开始绕弯了?其实这也不怪他,在这样的位子上坐久了,总是习惯性地入了角色。 “许先生,咱也不来那些弯弯拐拐的,你就说明白了吧,我五叔是不是有什么想法?这些事情是不是都是他一手操纵的?”刘志强拿起茶几上的烟盒,抖出一支,在火柴盒上轻轻地砸了两下,让烟丝紧了,然后放到嘴边点上。 许可没有回答,看来刘志强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这话确实问得够直接。 那么自己该怎么应答呢? 他可不想当两人的和事佬,他有着自己的想法,那就是让刘家在这次的事件中遭到巨大的打击,改变刘家在平越一手遮天的状况。 “刘县长,其实很多事情您应该比我更清楚,明白人问糊涂人,这恐怕有些荒唐了吧?”许可说罢,跷起了二郎腿。 刘志强的脸上有些怒意,不过他马上就恢复了平静:“许先生这话怎么说的,我清楚什么?” 许可叹了口气:“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就算你能够骗过所有人,但你骗得过当事人么,刘县长,我很好奇,你和五爷的这场游戏最后会以什么样的结局收场?” 刘志强冷笑一声:“那你觉得呢?这场游戏到最后谁会成为胜利者?” 许可摇了摇头:“没有胜利者,真要撕破脸来,那只能是两败俱伤!” 刘志强的身子下意识地往前靠了靠,目瞪着许可:“你是说我根本就没有胜算么?” 许可微微一笑:“是的,时逢乱世,你觉得你真斗得过五爷那手握重兵的儿子,你的那个军里的堂兄弟么?所以就算你占尽了先机,也就只能图一个自保罢了,你还真敢把五爷他怎么样么?” 许可的话让刘志强的心里一凛,这一点他何尝没有想过,可是几个堂兄弟的死让他胆战心惊,他并不知道那都是邹茂生干的,在他看来那是刘五爷出手了,各房都有人出事,偏偏他五爷那房屁事都没有,这不是和尚头上的蚤子,明摆着的吗? 所以他必须反击,不仅反击,还得拼了血本儿,因为刘五爷有个厉害的儿子,于是刘志强才会“牺牲”掉自己的爷爷,刘老太爷,才会冒险让杀手刺杀自己,他觉得只要筹码足够大,那么五爷就不可能再有翻身的可能。 那个时候,就算是五爷的儿子回来也不能把自己怎么样。 但他也明白,这多少有些自欺欺人的成分,那可是五爷的亲儿子,自己若真要动人家的父亲,就算自己是一县之长,也不一定能够承受那兵痞儿的雷霆之怒! 可是自己已经出招了,俗话说,开弓没有回头箭,用许可的话说,自己根本就已经和五叔撕破了脸,只是双方都还没有站出来罢了。 “许先生确实是个聪明人,那么你能够猜到下一步我会怎么做么?”刘志强轻声问道。 许可淡淡地说:“既然你能遇袭,那么刘五爷自然也可能遇袭,当然,刘五爷或许没有你这样的运气,能够有个得力的能够替你挡子弹的保镖了,对么,县长大人?” 刘志强更是心惊,许可简直要成了自己肚子里的蛔虫。 不过接着许可的话让他更是郁闷:“不过你以为那样就能够蒙混过去了么?老话说得好,秀才遇见兵,有礼也说不清,你那堂兄弟倘若与你们刘家的人讲道理倒也算了,怕就怕他根本就不是一个讲理的主儿,自己的父亲若是死了,刘家指不定该有人陪葬了,再说了,别以为聪明人就只有我们两个,你就那么肯定不会有其他人早就如我一般看清了整个棋局,转而点醒那位军爷么?” 许可说到这儿闭上了嘴,他说的已经够刘志强细细品一会的了,其实对于刘五爷,他是没有好感的,原本刘家的内斗,牛打死马,抑或是马打死牛都与他没有什么关系,但此刻刘五爷还不能出事,邹茂生还在他的手里,柳依月的处境也不妙。 既然当初决定要救邹茂生,以许可的性格自然不会半途而废,他得先把邹茂生和柳依月解救出来,另外他和楚歌说过,利用这次的事情削弱刘家在平越的影响力他自有办法。 “那依许先生之见,刘家的案子该怎么查办才好?”刘志强一下子转变了态度,对许可少了几分傲慢。 许可咳了两声:“这个么,我还没想好,其实最好的是你们双方都能够就此收手,然后回到原先的样子,可是这对于你来说或许没什么,可对于他而言就有些勉强了,你没有损失,可是他却注定收获失望,这结果他能不能接受还两说。” 刘志强不说话了,闭上眼睛,像在思考着许可的话。 许可也不着急,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跷着二郞腿,双手抱着头,嘴里还轻轻哼着小曲。 半天,刘志强才睁开了眼睛:“许先生,你说如果我主动和他谈谈呢?他搞这么多事无非是为了利,那我就让出一部分的利呗,我想如果我开的价码足以打动他的话,他应该会答应吧?” 许可双手一摊:“那你就和他好好谈谈呗。” 刘志强却又说道:“许先生,要不你和他谈吧。” 这是他的面子在作祟,他想若是自己主动约谈的话,那么无异于自己先低了头。 他可是堂堂的一县之长,整个平越什么不是他说了算。 就算对方是他的五叔,这面子也不能落下的。 第82章 黄连之苦 “你答应了?”叶紫涵望着许可,许可点点头:“嗯,答应了。” 叶紫涵说道:“你替他们俩握手言和,最后平越还是刘家的平越,你不是说你会想办法改变这个状况么?” 许可叹了口气:“原先我确实是有这样的想法,可是后来想想,就算没有刘家,也还会有张家,李家,对平越的老百姓而言,不会有什么根本的变化,现今的华夏就是这样,权钱的勾结,军警匪一家,弄垮一个刘家容易,可要从根子上改变现状凭我们的能力是不可能办到的,所以不如做个顺水人情,至少我们能够把邹茂生和柳依月给解救出来。” 听了许可的话,叶紫涵沉默了。 许可说得没错,就算刘家倒了,还会有其他的土豪仕绅填上缺,成为平越新的一霸,对平越的百姓来说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或许新的平越一霸比刘家更甚。 “刘家经历了这次变故,应该也会收敛些,不会再像以前一般的鱼肉乡里了吧。”叶辰轻声说道。 “咳咳,这么说,只要我们摆平了刘志强与刘五爷之间的事情,我们就可以离开这儿,继续我们的案子喽?”赵锋问。 赵锋还真不愿意呆在这鬼地方,对于他这个习惯了灯红酒绿的公子哥而言,在这儿的生活就像是一种折磨。 “继续,怎么继续?你知道下一步我们该怎么走么?马德长有下落了吗?”许可白了他一眼,赵锋不说话了。 “你什么时候去刘家?我和你一块去吧。”叶紫涵说道。 许可点了点头,有叶紫涵一道也好,柳依月是女人,沟通起来也方便些。 “不是说楚歌要来么,等他来了听听他那边有什么消息再说吧。” 没过多久,楚歌就来了。 这两天刘家发生的这些事情把他弄得很憔悴,不过他的眼神中却带着一丝激动。 “许老弟,你要找的人有消息了。”相处了两天,彼此熟悉了,楚歌对许可的称呼也不那么客套了。 许可的眼睛一亮:“哦?” 楚歌端起赵锋的杯子,把里面的茶一口气喝干了:“马德长,对吧?” 许可“嗯”了一声,楚歌说道:“我通过关系查到,他就在黔南的南邑县黑水镇开了一家中药铺。”赵锋搂住了楚歌的肩膀:“大哥,行啊,这都让你查到了!” 接着他望向许可:“许先生,今天这儿的事了了我们就去吧?” 听赵锋这么说,楚歌愣住了:“什么事了了?刘家的案子?” 许可微微一笑:“是的,这案子一了结,你也就轻松了。” 楚歌很是兴奋:“太好了!”不过马上他又关切地问道:“老弟,能不能先给我说说,怎么了结啊?这可是好几起案子呢。” 许可淡淡地说:“虽则是好几个案子,可是我们可以把他当成一个案子处理,邹茂生复仇,在刘家闹出了几条人命,而他呢,畏罪潜逃。后面的事情就是你们警察局的了,画像通缉,将凶手缉拿归案。” 楚歌瞪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卖掉邹茂生,把他牺牲掉么?” 叶紫涵、叶辰和赵锋也都紧紧地盯住了许可。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许可会这么了结刘家的案子。 许可耸了耸肩膀:“当然,总得有人为这个案子负责的。” 叶紫涵有些愠怒:“你刚才不是还说要救邹茂生么,现在怎么又……” 不等她说完,许可便打断了她:“听我说完好不好?” 叶紫涵轻哼一声,望着他,好像在说就听听你能够说出什么花来。 “邹茂生原本就杀了人,我们这么结案是无可厚非的。不过我的意思并不是真要牺牲他,楚大哥,现在除了我们和刘五爷外,没有人知道邹茂生已经容颜尽毁灭,所以,你们通缉的自然就是没有毁容的邹茂生,况且,现在的邹茂生已经有了另外的身份,你们的通缉对于他而言也不会有任何的影响,不是吗?” 经许可这么一说,大家才恍然大悟,许可这是一招瞒天过海呢! 楚歌笑了:“高,这一招真是高,我们这边倒是没问题,刘五爷呢,他能答应么?” 许可也笑道:“他会答应的,因为他也不希望再这么继续下去,这样下去他同样讨不到好的。刘五爷那边我去说,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行,假如这案子真能够这么了结了,我亲自送你们去南邑!” 楚歌说到这儿,突然收起了笑,皱起眉头:“不过还有一个坏消息。” “什么坏消息?”赵锋问道。 楚歌说:“这个马德长一个月前进山去了,说是去收购些药材,一直没有回来,另外,前些日子也有人去找过他,一个男人,年纪大概三十多岁的样子,听说他进了山好像也跟着进去了。” “哦?”许可的脸上也失去了笑容,他问楚歌,那个去找马德长的男人是什么样的,楚歌说他也不知道,没有细问。 赵锋更关心的是进山的问题:“进山了?怎么就进山了呢?” 之前楚歌提起山里的苗人,赵锋还是心有余悸的。 楚歌叹了口气:“老实说,在南邑苗人和汉人的关系一直都很紧张,这两年的捐税确实也离谱,苗人便团结起来抗捐抗税,为此,还发生了不小的冲突。别小看了这些苗人,他们大多有火铳和土炮,真要干起来,南邑县警察局那几十号人真不是他们的对手。县里曾经想请部队帮着平乱,可部队都忙着围剿***抽不出人手来。不过这样一来也好,山里的苗人平时也不出来闹事了,县里也不敢贸然进山去,倒也暂时相安无事。只是你们若是进山的话,嘿嘿,指不定那些苗人会不会对你们怎么样。” 赵锋望向许可,他的心里多少有些怯的。 别看赵锋身手厉害,可他毕竟还很年轻,二十岁都还没有到,真要打打杀杀他不怕,他怕的是楚歌说的那些巫蛊之术。 许可眯缝着眼睛:“就算真是那样我们也得走一遭的,行了,这事先不谈了,我要去趟刘家,和刘五爷好好谈谈。” 赵锋开车送许可和叶紫涵去刘家。 刘五爷的府上。 刘五爷客气地招呼许可和叶紫涵坐下,让下人上了茶。 “许先生,这茶可好?”刘五爷端起杯子,品了一口轻声问道。 许可也轻呷了一口:“好,湄潭翠片,应该是谷雨之前的吧?” 刘五爷笑了:“看来许先生对茶还是很在行嘛。” 许可放下杯子:“在行谈不上,平素也喜欢喝茶,就记住了一些。” 刘五爷微微点了下头:“茶其实品的是个心境,虽有好坏之分,可心境最重要了,很多人喝茶都是附庸风雅,这样一来,便失了茶的高雅,成了俗物了。” 叶紫涵很不喜欢这样的谈话,明明一件很简单的事情,非得弄得那么复杂,她看了许可一眼,许可却视而不见。 许可心里清楚,别看话说得绕山绕水,其实这就是一场心理的博弈,这样的开场,看似与主题无头,但彼此却在试探对方,想要摸清对方的套路,在接下来的谈判中争取到主动。 “昨日我让依月去见许先生,不知道她是不是把我的话带到了?”谈了一会茶道,刘五爷终于还是转到了正题,他的心里也很郁闷,许可才多大的年纪,怎么就如此地沉得住气,就连他都感觉许可不是来谈事的,是来喝茶的。 许可这才像是回过神来:“哦,五爷若是不提我差点就忘记了。” 刘五爷微笑地望着许可,心里却想,你真忘记了么,装得倒是挺像那么回事。 许可也不管刘五爷是怎么想的:“五爷,俗话说得好,开弓没有回头箭,有些事情一旦发生了,想要当它根本没有发生过是不可能的,再说了,刘家弄成现在这个样子,虽说事实并不关五爷的事,但其他的人是不是会这么认真呢?” 刘五爷没了笑容,沉下脸:“许先生,你可是清楚得很,这一切与我确实没有什么关系。” “唉,我确实清楚,但凭着我红口白牙齿地能说服得了刘家的其他人么?五爷,你面对的是什么人你是知道的,倘若他真要把这脏水泼在你的身上,你觉得你能够说得清吗?恐怕到时候就算是你的公子刘团副出面也帮不了你,天理伦常的面前,我想令公子也不敢替你说话吧?” 刘五爷低下了头,心里满是委屈,这场争斗他还开始出手就输了。 “五爷,不是我说,怪只怪你出手不够狠,顾忌太多,反而做了一些无用功。你花时间费力气去找到邹茂生,想让他替你扫清障碍,然后你再拿下他,你认为这样能够把事情做得天衣无缝又可以给自己在刘家加分,是的,不可否认你的计划很周全,一旦成功,你就能够坐稳刘家的第一把交椅,可你忽略了一点,那就是在刘家你是处于弱势,而对手处于绝对的优势,他不按常理出牌,一下子就打了你一个措手不及,刘老太爷的死,他自己的遇袭,刘家人看在眼里会怎么想,大多数人都会认为是你在捣鬼,而之前的账也会算在你的头上!” 刘五爷没有否认,正是这样他才一下子陷入了困境,就算他手里握着邹茂生一样说明不了问题,相反别人还会以为邹茂生原本就是他刘五爷的一枚棋子。 他是哑巴吃黄连,有苦也说不出来。 第83章 实则虚之 “许先生,这些我都明白,我只想知道,先生是否愿意帮我度过这个难关?”刘五爷的身段一下子放低了许多。 “五爷,你就没想过和那个人好好谈谈?”许可微笑着问。 刘五爷苦着脸:“谈?怎么谈?现在这情形你觉得他会罢手么,他巴不得趁着这个机会把我给除掉呢!若不是有志邦在,他有所畏惧,说不定他早就按捺不住,对我出手了!” 许可轻声叹息:“看来五爷倒还看得清局势,五爷,既然你找上我,我也不推辞,我想要的是什么你的心里应该清楚吧?” 刘五爷连忙点头:“我说过,只要你能够帮我度过这个难关,我会放了邹茂生和柳依月,假如你还有什么别的要求,我也一定照办,只要我能够做到。”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就在刘志强找许可谈这件事情的时候许可便已经知道,其实这两个人都不想真正撕破脸,把事情闹大。刘志强要保住他在刘家的地位,保住他县长的位置,他就不能真正和刘五爷翻脸,否则刘团副真要闹起来,他的日子也不好过。 当然,刘五爷也一样,就算他有儿子撑腰,但也要占理,刘家发生的这些事情,若是都落到他的头上,他是扛不住的,虽然并没有什么证据,但众口铄金,外人信不信无所谓,只要刘家的人信了他也就完了,刘团副是他的儿子没错,却也是刘家的子嗣,那个时候刘团副不但可能不会向着他,甚至还会大义灭亲。 许可没有答复,而是沉默。 许可的沉默让刘五爷的心里很是没底,他又不好催促许可,只好一个劲地喝茶。 此刻的叶紫涵已经看明白了,许可完全掌握了节奏。她的心里暗笑,这许可也太能装了,原本他们来这是做和事佬的,这么一弄倒好像帮了刘五爷天大的忙,卖出好大的人情。 大约两分钟,许可才轻声说道:“五爷,我可以帮你,不但帮你化解这场危机,我还可以设法为你争取到一些利益,加重你在刘家的话语权,不过有两件事情你必须得先答应我。” 听许可这么说,刘五爷才长长地松了口气,心里还有些欣喜,他本以为自己认栽对方可能会从自己身上捞些什么好处,不曾想许可竟然还能从对方那儿为自己谋取利益,别说许可只有两件事情,再多几件他恐怕也会答应。 “许先生请说。” 许可淡淡地说道:“我现在就要带走邹茂生和柳依月,另外,邹茂生的事情你一个字都不能透露,对于刘家的事情,我怎么说就怎么是。” 刘五爷犹豫了一下,可看到许可那锋利的目光时,他忙点头道:“好,我答应,还有呢?” “准备五百现大洋,我一并带走。” 这回刘五爷更是爽快,马上让管家备了钱。 “好,等我消息,最迟晚饭前我会让你和县长大人坐下了好好谈谈。” 刘五爷也说道:“我这就让依月跟着你们走,至于邹茂生,你们回到旅店应该就能够看到他了。” 从刘五爷家出来,叶紫涵的心情很好:“真看不出来,你还是个谈判的高手。” 许可笑而不语,叶紫涵还是有些担心:“我说,让他们坐到一起,你就不怕穿帮?” “怕什么,放心吧,他们若真能够开诚布公也就不会都拉我做中间人了,你想想,同为刘家的人,真想要敞开来谈,用得着这么曲里拐弯的么,他们的心里都有鬼呢,这事儿你以为就这么完了?没完,平静不了多久他们还会继续斗的。” 叶紫涵眯缝着眼睛:“你刚才和他说他不够狠,是不是就是在埋刺?” “刺原本就在,我只是教他学个乖。” 在车边等了几分钟,柳依月果然出来了。 “谢谢,谢谢你,许先生!”柳依月上车后谢道。 楚歌笑道:“你是该好好谢谢他,他不仅让你们获得了自由,连以后安家的费用也给你们准备好了!”许可把刘五爷给的二百现大洋交给柳依月:“这钱你拿着,一会见着他以后你们就走吧,走得越远越好,这些钱应该足够你们生活了,置些家业,好好过日子吧。” 拿着钱,柳依月的眼圈有些湿润了。 她想说点什么,可是终于还是没有说出口,大恩不言谢,而且她的心里也清楚,就算是想报答,估计也没有这样的机会。 回到旅店没多久,刘五爷派来人说邹茂生已经被带到了城南的郊外,五爷说知道许可会安排他们离开,已经准备好了马车。 “看来刘五爷还真是有心了,楚大哥,那就麻烦你送柳姑娘一趟吧。”许可又暗中交代楚歌,别用刘五爷的马车,让楚歌开车先把他们送到邻县去再让他们自己想办法离开黔州。许可还是留了个心眼,刘五爷是个心机很深的人,虽然他这次在刘志强的手上栽了跟斗,并不证明他就不想再利用这事情做文章,再说了,邹茂生这事儿无论是对许可来说还是对楚歌来说都是个威胁,许可倒是可以拍拍屁股一走了之,可是楚歌却不能。 刘五爷此番不只是栽在了刘志强的手上,也栽在了许可的手上,不仅他的计划不能顺利实施,还赔进去了柳依月,这回许可玩的这手暗渡陈仓只要经过一段时间,这狡猾的老狐狸一定会回过味来,所以不能不防着他会再次扣下邹茂生与柳依月。 这一点许可和楚歌一说,楚歌也就想明白了。 黄昏时分,平越县城最好的一家酒楼“如意居”的包厢里。 刘志强走了进来,他让手下守在门口。 一进门他就一脸的笑冲着刘五爷说道:“五叔,真不好意思,劳您久等了,你也知道,最近匪患猖獗,事多,耽搁了下。” 刘五爷正和许可说话,见刘志强进来这么说,他也笑了:“志强,你现在是一县之长,忙是自然的,五叔不过是个闲人,平日里就没什么事,等等也是应该的。” 许可只是笑,也不说话,刘志强进来他也没有站起来。 不过刘志强并不怪他,跟他点了下头,坐了下来:“吃什么就点吧,这顿我做东。” 许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将刘志强递过来的菜单给了五爷。 五爷接过来点了几个菜,一瓶酒。 待伺者下去,门关上以后刘志强才换了一副严肃的面孔望向许可:“许先生,你承诺的三天期限已经到了,案子的进展怎么样?”五爷也望向许可,他倒要听听许可会怎么说。 许可咳了两声:“这个案子么,我们进行了细致的调查,已经知道谁是凶手了。” 刘志强和刘五爷的脸色都是微微一变,两人的心里都有鬼,许可这么说他们能不心惊么。 “二位可曾记得平越后高桥有一户邹姓的人家么?”许可掏出雪茄点上,轻声问道。 刘志强微微点了下头,刘五爷却皱起了眉头。 他没想到许可竟然敢提邹家,这个许可的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杀人凶手就是邹家的人,他叫邹茂生,曾经在北洋水师里当过丁。” 刘志强说道:“哦?据我们所知,邹茂生不是已经死了么?一个死了的人能成为杀人凶手么?”许可冷笑一声:“你们凭什么说邹茂生已经死了?”接着,许可把凶手杀人的手法以及自己的推理说了一遍,当然,他不可能把城南铁匠铺里那丑脸的铁匠就是邹茂生的事情说出来。 刘志强听了没有说话,而是望向刘五爷,刘五爷被他看得心虚:“许先生是神探,他这么说应该就是这么回事了,志强,你说呢?” 刘志强今晚本来就是来和刘五爷握手言和的,反正这件事情他没有损失,在他看来,这一切应该是刘五爷所为,许可之所以这么说只是给五爷一个台阶下,既然是这样,他也不能太较真。 “许先生果然是神探,嗯,知道了谁是凶手,我会让警察局发出通缉。”刘志强说道。 许可笑道:“我着呢过警察局的楚警官,他说警察局里有认识邹茂生的人,他们会画像追缉的。”刘五爷瞬间就明白了,许可这是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这招还真是妙,凶手是邹茂生没错,可是此邹茂生已经非彼邹茂生,谁会知道现在的邹茂生已经容颜尽毁,警方按图索骥能够抓住他才怪。 偏偏刘五爷也不能点破,他若是对许可说的提出置疑的话,那么说明他与这件事情脱不了干系,他此刻也只能附和。 酒菜送了上来,三人便饮起酒来,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刘五爷与刘志强却没事人一样,叔侄俩谈笑风生,聊的尽是一些人生趣事,对于刘家的事情绝口不提。 许可心里冷笑,刘家死了这么些人,二人却能够这样谈笑自若,在他们的心里,哪有半分亲情,他们看重的不过就是利益罢了。 “许先生,我代表平越县感谢你为我们破了如此大案,我们的承诺会兑现的,明天一早你到县衙来,该给的赏金一分都不会少。”刘志强的眼神中带着你懂的意味,许可只是笑笑:“那谢了。” 刘五爷看了看许可,许可说过,刘志强会把刘家的一些利益让出来的,可刘志强却没有提。许可这才说道:“五爷,你说你是刘家的闲人这话就不对了,之前刘县长还在说,想请你这个大善人出山,多负担一些刘家的事务,县长大人太忙,有很多事情顾不上来。” 刘志强哪里会不清楚许可的意思,笑道:“是啊,五叔,这事我得好好和你合计合计!” 第84章 苗夷之地 南邑县是一个苗人聚居的地方,清代的时候也叫丹江厅,属都云府。 直到民国二年才改为南邑县,属黔中道。 南邑县城四面环山,苗人的村寨相连,最为出名的有郞德上寨、千户苗寨、独南苗寨,而苗人也细分了“长裙苗”、“披袍苗”、“锦鸡苗”等等,当然,这是以他们的服饰款式划分的,也有人以服饰的色彩将他们分成了“红苗”、“花苗”、“青苗”与“白苗”。 许可向叶紫涵他们介绍着苗人的一些区分与习俗,楚歌瞪大了眼睛,他到黔州的日子也不短了,可他对苗人的了解程度却远不及许可。 “现今苗人主要有六大支系,黔州几乎占全了,湘西黔东支系、施洞支系、革东支系、革一支系、台拱支系和巴拉河支系,而这六大支系,南邑就占了其五。”许可说到这儿,楚歌终于忍不住了:“许老弟,你怎么会这么熟悉啊?” 许可微微一笑:“来之前我就已经做过了功课,到魔都大学查阅了一些相关的文献,不管怎么说,了解一些当地的风土人情,知道他们的一些习俗是很必要的,同时也可以避免不必要的误会。” “先生,你说苗人放蛊这事儿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赵锋还在纠结这个问题。 许可想了想说道:“文献中确实记载了关于苗人毒蛊的事儿,不过我个人认为巫蛊之术应该就是苗医的一种,苗医与传统的中医看似相同,却又不同,黔州地处山区,草药毒虫不少,苗医除了对草药有所研究,对毒虫的药用功效也有很深的认识,我看了一些苗医的方子,他们很擅长运用毒虫,以毒攻毒,确实对一些病症有着神奇的疗效。当然,苗人在文化上还相对落后,苗医就披上了很深厚的神秘色彩,加上苗人笃信巫术,苗医大多还兼了巫师的职能,这就使得苗医被神化了,巫蛊之说其实就是外界对医苗的一种以讹传讹的说法。” 听许可这么一说,赵锋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不过许可话锋一转:“当然,这都是我自己的一些看法,到底是不是这样我也不能肯定。” 楚歌却说道:“你们还别说,到黔州这些年虽然我并没有看到过苗人下蛊,可是也听了不少,传得神乎其神的,像是真有那么一回事,我个人觉得吧,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只能把你们送到南邑,要进山的话你们就要自己小心了。原本我想让南邑的同仁协助你们的,可是许老弟说不需要,那就算了,反正有小锋在,真需要他也联系得上,现在到了地头,我得往回赶了,咱们就后会有期了!” 说完他和许可握了下手,又搂了下赵锋的肩膀。 赵锋说道:“楚大哥,你放心,回到魔都我就设法替你活动一下,把你弄回去。” 楚歌心里很清楚,这世道,要办成这件事儿少不了要破费,不过他知道赵锋的底,也就不和赵锋客气了:“那我先谢了,老弟!” “悦宾楼”是县城里最好的旅店。 赵锋是个享受型的主儿,吃和住他都喜欢挑最好的。 这一点倒也合许可的脾胃,谁让钱对于这两个人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事。 按赵锋的意思,那是一个人一个房间,偏偏旅店只剩下三个房间,只好许可和叶紫涵一人一间,他和叶辰一个屋,这点主次他还是拧得清的。 “你们先休息一下,我和叶辰去一趟‘仁和馆’,打听一下马德长的事儿,顺便买一些进山需要的东西。”许可吩咐道。 赵锋的神情有些沮丧,看来进山是免不了的了。 其实马德长的事儿根本就没有什么好打听的,许可想知道的是那个来找马德长的到底是什么人,这一点楚歌并没有得到具体的情报。 许可对这个去找马德长的人很感兴趣,他是谁,为什么要找马德长,此刻他是不是已经进了山? “仁和馆”便是马德长在南邑开的药铺子,黔州是一个药产丰富的地方,做中草药材的生意也很赚钱,前提是能够把它们销到内地去。 商家自然有自己的一个销售渠道,马德长又有钱,这生意对于他来说应该是稳赚不赔的。许可想,看来马德长这家伙还是有些经营的头脑与眼光的。 药铺子很大,七、八个伙计正在忙碌着。 大掌柜是一个五十开外的长者,戴着一顶圆帽儿,帽子上还嵌了一块祖母绿的玉石,鼻梁上架着一副圆框眼镜,山羊胡子,一件藏青色的长衫,酱色的马褂,一只手里拿着一个水烟壶,另一只手里拿着一根细铁条儿正坐在柜台里捅着烟嘴儿。 见有客人来,大掌柜放下那水烟壶,满脸堆笑:“二位爷,想要买点什么药啊?” 许可微微一笑:“我是马老板的朋友,从内地来。” “哟,这太不巧了,我们东家进山去了,说是收药材,可去了一个多月都没回来呢,我们也担心,寻思着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报了官,可是官家根本就不管,唉,我们也只得等着了,你说这么大一摊子生意,他扔下就不管了,这不是为难了我和伙计们么?” 大掌柜一脸的委屈。 许可说道:“他进山走的是哪个方向你知道么?” “怎么,先生想进山寻他?我劝你们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你们应该是打外地来的吧,还不知道我们这儿的情况,这山里啊,居住着当地的苗人,他们对我们汉人很不友好的,特别是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原本我们与他们还有些生意上的往来,他们按说不会刁难我们,可这回东家进了山就没见出来,真不知道是不是那些苗人起了坏心思了。” 大掌柜话也蛮多的,许可说道:“大掌柜的,你只要告诉我他是从哪进的山就是了,其他的事情你就别操心了。” 那大掌柜有些不悦地看了许可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他是为了许可他们好,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许可并不以为意,脸上仍旧带着笑。 “是从城北的小山栈道去的,出了栈道再往前走五六里就进山了。”大掌柜还是告诉了许可。 许可又问道:“之前是不是也有人来找过你们东家?” 大掌柜皱起了眉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许可掏出了一块大洋:“我不是说了么,我们是你东家的朋友,从内地来的。” 大掌柜看了看四周,没人注意,他把那大洋收下:“嗯,大约七、八天前吧,有个男人也来找过东家,听说东家进了山二话没说就走了。” “那人长什么样?” 大掌柜大致描述了一下,许可又详细问了马德长每次进山的路线,好在大掌柜也跟着去过几次,告诉了他,他这才和大掌柜告辞了。 “先生,我们真要进山么?”叶辰问道。 许可点了点头:“进,为什么不进,怎么,你也害怕吗?” 叶辰苦笑:“我有什么好怕的,只是这大山之中,谁知道他会跑哪去。” 许可淡淡地说道:“顺着他的路线走应该不会错,我现在最好奇的是那个来找马德长的人到底是谁,他又去了哪儿,是不是也进了山。如果他要进山,怎么着也应该向大掌柜打听一下进山的路线的,除非他是一个莽夫,做事情喜欢莽打莽撞的。” 叶辰说道:“或许真是这样,听到马德长进山他转身就走了,不是莽夫是什么?” 许可轻笑:“就不能是他对山里十分的熟悉,他已经通过了其他的渠道知道了马德长进山的路线么?又或者他与马德长早就有联系的呢,也未可知。” 经许可这么一说,叶辰也觉得有些道理:“那个男人到底是什么人啊?” 许可想了想:“我倒是想到一个人,不过是不是他我还真不能确定。” “谁啊?”叶辰随口问道。 许可回答道:“程德忠。” 在街上买了不少的东西,有手电筒、电池、雨衣什么的,还有防蚊虫用的“万金油”,别看那玩意一小盒,价格却不便宜。 回到旅店,赵锋看到许可真买了进山需要的东西,他便知道进山是免不了的了。 “我得再去弄些子弹!”赵锋说道。 许可白了他一眼:“你包里不是还有几个弹夹么?还不够用吗?我们是去找人,不是去打仗的。” 叶紫涵说道:“我只带了二十发子弹。” 叶辰抓了抓头:“我两支枪,倒是有五、六十发子弹,还有三十柄飞刀。” 许可无奈地摇了摇头:“你们能不能别搞得跟如临大敌一般,我警告你们,进了山别动不动就亮家伙,听清楚了,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把枪拿出来,苗人也是人,只要你和善地对他,他们也不会刻意为难你们的。” 三人都点了下头,赵锋说道:“你就没准备一件称手的兵器么?” 许可说道:“我不用兵器,无论冷兵器还是枪炮我都不用,我是侦探,动脑的,不喜欢打打杀杀。真要有什么动手的事儿,这不还有你们么?好了,都回自己的屋休息去,明天一大早我们就进山。” 第85章 结伴同行 南邑城北,距小山栈道口约百米有一家小客栈,小到连一个像样的招牌都没有,那破旧的木牌子上只有一个“宿”字。 入夜后的小山,山风吹过,那木牌子便在风中招摇。 在一间潮湿阴暗的小屋里,有暗淡的烛光。 男子坐在床边,轻轻擦拭着他的短刀,在烛火的映照下,那刀也泛着红光。 房间的门被推开了,男人没有抬头,只是手里的动作缓了缓。 一道人影进了房中,门又关上了。 “我说过,在完成我的委托之前你不能接别的活。”竟然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男子没有说话,慢慢地抬起头来望向那女人。 “假如那姓许的家伙真要查刺杀刘志强的人,那你不就暴露了么?”女人的声音带着不悦,她走到了男子的面前:“你总得给我个解释吧?” 终于,男子开口了:“你是说过,可我答应过么?谁给钱,我就替谁做事。” 男子重新埋下头去,又继续擦拭着他的短刀。 女人一时语塞,被噎住了。 她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猴子,我给你开的价钱已经不低了,我最后再说一遍,如果你胆敢再接其他的生意,坏了我的好事,你一定会死得很惨!” 男子突然抬起头,紧紧地盯住了女人的脸,那目光像是能够杀人一般:“威胁我?” “别以为你是出了名的杀手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你觉得是威胁也随便你,反正话我撂在这儿了,最好安安心心地做好这笔买卖,否则你那老娘……” 猴子的手用力地握住了刀柄,额头上的青筋也冒了出来,他有一种想要杀死眼前这个女人的冲动,但这种愤怒并没有持续多久就消散了,他慢慢地放松了握住刀柄的手,额头的青筋也没了:“我娘若是有一点闪失,你死!” 女人轻哼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离开了屋子。 门重新关上后,猴子的脸上露出一种近乎癫狂的愤怒,他狠狠地一拳打在了桌子上,随后是一声叹息。 早晨的阳光洒在小山栈道上,许可一行四人已经穿过了栈道。 在他们前面不远处有一个孤独的身影,正慢慢地前行着,看样子那人也是进山的。 “我说,我们带的东西是不是多了些?”赵锋背着一个大包袱,一脸不情愿地说。其实四个人中只有赵锋和叶辰背了东西,许可和叶紫涵则是打着空手。 许可扭头看了走在最后的赵锋一眼:“多么?这些都是必须品,一旦进了山你就知道它们多有用了。” 赵锋用嘴呶了一下前面:“你看人家,还不是两手空空?” 许可淡淡地说道:“人家是人家,我们是我们,你知道他是去哪,说不定他就在附近转转呢?” 叶辰笑道:“赵大少,你不会是想让先生替你扛吧?” 赵锋还真不敢这么想,说得好他是协助许可,说不好就是一个跟着跑腿打杂的,这是他们屈大社长交代过的。 叶紫涵的目光却是落在前面那个人的背影上:“这人胆子倒不小,一个人就敢进山了。” 叶辰说道:“或许是本地人吧,本地人进山转转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叶紫涵却说那人一定不是本地人,许可听了也饶有兴趣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那人走得很慢,偶尔还有驻足,左顾右盼,说明他并不熟悉这进山的道路,虽然只是看到他的背影,可我想他手里应该是拿了什么类似地图的东西,他应该是按着图在寻找进山的道路。” 许可赞许地点了点头,看来叶紫涵的观察还是很细致的,他也早就看出了这点。 叶紫涵靠近许可:“你有没有觉得奇怪,在这个时候遇到进山的人。” 许可眯缝着眼睛:“你是说他进山的目的可能与我们的相同?” 叶紫涵说道:“又或许他是冲着我们来的。” 许可微微点了下头:“不无这样的可能,我们小心一点吧。” 赵锋却笑道:“你们也太胆小了些吧,我们四个人,他一个人,我不觉得他对我们会有什么威胁。” “小心无大错。”许可说道。 山里与县城确实不一样,怪不得黔州流传着这么一首民谚: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 在走过小山栈道的时候还是艳阳高照,进了山后便再也看不到一点阳光,给人一种森森的寒意。这是一片原始大森林,倘若大家都不说话,除了脚步声就只剩下风吹树叶的“沙沙”声,还是有些瘆人的。 接近中午的时候,叶紫涵提出来休息一下,接连走了三个多小时,对于她一个女人来说确实有些难为她了。 在一颗大榕树下,他们坐下来休息,很凑巧的是之前走在他们前面的那个男子也停下来打尖。 叶辰取出一些干粮分给大家,许可拿了两个馒头,想了想,他走到了那个男子的身边,脸上露出微笑:“这位兄台,不是本地人吧?” 男子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他手里的馒头,咽了下口水,然后摇了摇头。 许可递过去一个馒头:“来一个吧。” 男人似乎有些犹豫,许可硬把馒头塞到了他的手中,许可津津有味地啃起了余下的那个。 男子见许可并不做作,也就吃了起来。 他冲许可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许可这才开口道:“我叫许可,允许的许,可以的可。” 男子迟疑了一下:“黎俊江。” 许可微微点了下头:“黎先生是哪的人啊?” 黎俊江回答道:“滇南人。” “一个人进这深山中来做什么?”许可又问,黎俊江警惕地看了许可一眼,许可怕他误会:“我中是随顺问问,你可以不回答的。”黎俊江还是告诉了他:“寻药,给我的老母亲寻一副药。” “哦?什么药啊,要到这深山老林里来寻?”赵锋也是个谨慎的人,他一直都觉得这男子有些蹊跷,一个人进山却是什么都不带。 “老母亲有疾,听说这山里有个出了名的巫医有特效药,所以我就来了,只是从来没有过进山的经验,以为很容易就能够找到那巫医的,就没有备些吃的用的。”说到这儿,他看了一眼自己手里咬了两口的馒头,对许可说道:“许先生,谢谢你的馒头。” 许可摆了摆手:“有什么好谢的,都是出门在外嘛,相互帮助下也是应该的。” 许可又问他那苗医在什么地方,黎俊江说在坡脚寨。 “我们正好也要到坡脚寨的,一道吧。”叶紫涵听他说到坡脚寨邀他结伴同行,黎俊江有些不好意思,叶辰也说道:“是啊,你一个人赶那么远的路,没吃的没喝的能到得了么?大家一道也好有个照应。” 赵锋想反对来着,他看了许可一眼,见许可没说什么他自然也不好说什么,他咳了两下:“一道走也行,要跟着我们混吃混喝的得做事。”他把自己背的那个包袱递给了黎俊江,黎俊江也不说话,接过来挎到了肩膀上。 歇了一会,大家闲聊了一阵后许可催促着大家继续赶路:“照我们这脚程,今晚弄不好我们就得露宿在山野之中,赶紧走吧,希望能够早一点寻到户人家,能吃口热食儿,休息一晚。” 许可这样一说,大家都动了起来,谁也不愿意晚上就睡在这荒郊野地的,别说晚上,就是白天这林子里都让人有一种阴森恐怖的感觉。 “你们有没有觉得奇怪,我们也走了大半天了,怎么就没遇到过一个苗人呢?感觉这林子除了安静了些,就没有什么可怕的嘛!”叶辰说道。 许可解释:“这条道儿是马德长进山收药走的,或许他就是有意避开了苗人多的地方。不过大家还是小心一点,这林子里听说还有野兽蝮虫出没。” 叶紫涵好奇地问:“蝮虫是什么?” “蛇!”回答的人是黎俊江,他的回答很是简洁。 叶紫涵吓了一跳,惊恐地往四下里看了看。 女人嘛,对于蛇多多少少还是恐惧的,叶紫涵不只是怕蛇,她怕一切的软体动物。 天渐渐地黑了,可是他们却没有看到一户人家。 赵锋走到许可的身边轻声地问道:“许先生,我们没有走错吧?”许可皱起了眉头:“按说我们不应该走错的。”他掏出指南针看了看,确定地说道:“我们没有走错,估计是这山里人烟稀少的缘故吧。” 赵锋说道:“这条路并不难走,山路也不崎岖,怎么就没有一点人烟呢?看来今晚我们注定要在荒郊野地里过夜了。”叶紫涵问道:“在野外过夜会不会有蛇啊?”赵锋吓唬她:“那可说不清楚,弄不好还会有豺狼虎豹什么的。” 叶紫涵瞪了赵锋一眼,望向许可,希望能够从许可那儿得到一点安慰,谁知道许可却说:“赵锋说得没错,安全起见,今晚我们得轮流值夜,紫涵,你就算了,我们四个男人换班。” “什么叫我就算了?没你这样瞧不起人的!”叶紫涵听了许可的安排,很是不忿。 许可苦笑:“就你那胆子,这晚上免不了会有些风吹草动什么的,你还不弄得我们也睡不好?与其那样,还不如不让你值夜,好了,你就听安排,好好休息,明天好赶路。” 第86章 夜半蛇笛 天渐渐黑了,许可他们找了一个相对避风的地方准备宿营,看来今天晚上果然要在荒郊野外凑合一晚了。 “我去拾些柴禾。”黎俊江说完就进了林子。 许可让叶辰去溪边取些水来,然后让赵锋和叶紫涵看着行李,他自己则准备四下去看看,熟悉一下地形。这是他的习惯,当身处陌生的环境,没有安全感时,他必须要先找好一条退路。 “我跟你去!”叶紫涵叫道。 许可皱眉:“你去做什么?”叶紫涵嘟着嘴,也不回答,其实她只是觉得和许可在一起的时候心里就踏实许多。 见她这付可怜样,许可无奈地笑了,歪歪头,示意她跟着,然后对赵锋说道:“锋子,看好喽。”他的目光向着黎俊江离去方向看了一眼,赵锋明白了他的意思,许可是对这个半道里加入的家伙不放心呢,赵锋笑笑,点了点头,表示让许可放心,有他看着呢。 对于黎俊江,赵锋也有一种异样的感觉,虽然这个人看起来很老实本分,话也不多,可是赵锋去从他的身上嗅出一股子杀气。赵锋甚至觉得黎俊江有意识地收敛着这股杀气,但像赵锋这样经历过刀口舔血的人还是能够察觉出来。 这种杀气是经历过无数杀戮的人身上才会有的。 “喂,你刚才和赵锋挤眉弄眼的,干什么呢?”刚才许可与赵锋的眼神全让叶紫涵看在了眼里。 许可微笑着说道:“这个黎俊江你怎么看?” “啊?”叶紫涵愣了下:“不就是一个同路人么?”叶紫涵还真没有想过,这也不怪她,别看她是魔都出了名的探长,可是论起行走江湖的阅历来,几乎为零。 许可收起了笑容:“这个人来历不明,但有一点,他不是个普通人,我和他握过手,他的手上有枪茧,另外,他行动敏捷,反应也很快,更重要的是,他有着丰富的江湖经历与野外生存的能力。” 叶紫涵瞪大了眼睛:“这么说他根本不是进山寻医的?” 许可耸了耸肩膀:“这个不好说,或许还真是的。只是你不觉得奇怪么,一个有着丰富江湖经历与野外生存能力的人,要进山竟然就这么空着两手来了,没有一点的准备?” 叶紫涵想想也很有道理:“那你怎么看?” 许可眯缝着眼睛:“我有一种感觉,他好像是冲着我们来的,之所以什么都没带,就是想要和我们混到一块。” 叶紫涵笑了:“不会吧,他就那么自信我们会邀他同行么?” 许可叹了口气:“假如真是这样,就算我们不邀他同行,他也会另想办法创造机会,与其那样不如我们主动拉住他,看看他想做什么,把他放到眼皮底下总比让他呆在暗处安全得多!” 两人在周围走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常,许可记熟了方位,然后回到了临时的驻地。 黎俊江和许可都已经回来了,黎俊江正堆着柴,准备生火,山里的湿气重,夜晚也寒,没有一堆火还真坐不住。 叶辰把一只水壶递给许可:“这泉水很甜。”许可接过来喝了一口,入口真的没甘甜:“可惜,一路上没看到什么野味,否则烤着野味,喝着山泉也是一种享受。” 赵锋取出干粮:“让你这么一说,这干粮吃起来就没有什么胃口了。” 他把干粮分给大家,许可接过来吃得津津有味:“现在需要的不是胃口,也顾不得什么口味,填饱肚子为第一原则。不过我们还得节约些,也不知道会在这山里转多久,明天路上看看,能不能弄点野味备上,当然,最好是能够找到人家。” 黎俊江不说话,自顾吃着干粮,吃完之后靠着一颗树子闭上了眼睛。 叶辰对许可说道:“先生,累了一天了,要不你先休息会吧。” 许可说道:“还早,坐一会。” 赵锋玩着他的小刀:“先生,我们要在这山里呆多久啊?” “那就得看什么时候能够找到马德长了。”许可回答。 赵锋咳了一声:“如果我们一直都没找到他呢?不可能一辈子都在这山里钻吧?一个多月了,说不定那家伙早已经死了。” 许可白了他一眼:“怎么,这才第一天呢就扛不住了?”赵锋叹了口气:“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觉得就算进山找他,我们也得有个时限吧。” 许可淡淡地说道:“十天的时间,如果找不到他,我们就打道回魔都。” “真的?”赵锋的脸上露出了激动的笑容,赵锋虽然是复兴社的人,可是他也还是一个未满二十的年轻人,玩性大,加上他出身于大资本家的家庭,享乐惯了,到黔州的这些日子对于这个公子哥来说还真是委屈了。 许可点头说道:“当然是真的,我也不想一直耗在这鬼地方。” “可是若是找不到马德长,那么我们还怎么追查国宝的下落?”叶紫涵这话一出,许可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然后又望向倚树假寐的黎俊江,叶紫涵吐了下舌头,她还真没想过这儿有外人。 黎俊江没有动,像是真睡着了一般。 许可的心里暗笑,假如黎俊江此刻给点反应,哪怕只是表现出一点的好奇来,那都会让人感觉自然,偏偏他却装做漠不关心。许可才不相信他真是睡着了,像他这样的人,就算是睡了也会睁只眼闭只眼,有一点风吹草动都会惊醒的。 许可瞪叶紫涵的那眼原本就是做戏,如果这家伙真是冲着他们来的,那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那两件国宝,叶紫涵说与不说根本就没有什么关系。 许可故意扯开了话题:“你们说奇怪不奇怪,都说这山里多苗人,可是我们走了半天却不曾看到一个。” “是啊,楚歌不是说过么,南邑周边都是苗寨,可我们走了这么久,一户人家都没见着,别说是寨子了!” 这时黎俊江开口了:“我们这是直接深入到山里了吧,应该是避开了苗人出没的地方,不过很容易会遇到一些野兽,所以晚上我们还是得小心一些。”说完他又闭上了嘴,大家望向他的时候,他还保持着最初的姿势,就像是他从来都没有开口过一般。 许可心里清楚,这条路确实如黎俊江说的那样,是直接深入到了大山深处,这还是那个大掌柜告诉他的,不过由此看来这个黎俊江对这儿应该还是很熟悉的。不过从大掌柜描述的样子来看,黎俊江并不是去找马德长的那个人。 此刻许可对黎俊江的身份越来越好奇了,不过也不着急在这一时,反正都走到了一起,慢慢看,走着瞧呗。 又天南地北的聊了一会,叶紫涵有了困意,走了一天的路,她确实有些扛不住了,许可和赵锋也跟着靠在包上休息,只留下叶辰守着。 大概夜里两点多钟,赵锋醒过来,替了叶辰,让叶辰也休息一下。 赵锋站起来,走到了林子里方便,他并没有离开太远,回头那篝火就在他的视线里。 就在赵锋方便完的时候,他依稀仿佛听到了弱弱的笛声。 那声音像是从林子里传来的,不过好像很远的样子,听起来并不真切。 “你听到了么?”身后一个声音,赵锋吓了一跳,扭过头来,是黎俊江。 赵锋没好气地说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你走路就不能有些响动么?” 黎俊江也不生气:“我只是不想惊醒他们,你听到了什么?” 赵锋反问:“那你呢,你听到了什么?” 黎俊江皱起眉头:“蛇笛,我听到了蛇笛的声音,离我们很近!” “蛇笛?很近?”赵锋就纳闷了,他不知道什么是蛇笛,但他知道那声音离他们却不会近:“我是听到了笛音,不过感觉离我们很远。” 他还是很吃惊的,他在林子里,黎俊江在林外的空地中,按说自己都听不真切从林子深处传来的笛音,黎俊江又是怎么听到的,还有黎俊江说的蛇笛是怎么一回事。 “你倒是说说,什么是蛇笛?”赵锋问。 黎俊江的神情很是严肃,还带着一丝恐惧:“就是驭蛇者用来控制蛇的笛子,那笛子原本就不会有太大的声音,哪怕是在这样的夜里也是若有若无的,如果我们能够听到,说明那驭蛇者应该就在我们的附近。” “驭蛇者?”赵锋还是有些不解。 “对,我听说苗疆有这样一种人,靠着驭蛇维持生计,和养蛇不一样,他们能够控制住那些野生的蝮虫,蛇毒,蛇胆这些都是宝贝,他们控制蛇,捉蛇,然后取了蛇毒和蛇胆甚至蛇皮拿到山外去换取他们需要的东西。” 说到这儿,黎俊江突然停住了,他和赵锋都听到了林子里传来了“沙沙”声,那并不是风吹树叶的声音,这声音像是从地面传来的。 黎俊江突然拉起了赵锋:“快走,退回去,回到火堆旁去。”赵锋虽然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见黎俊江这个样子,他也不敢大意,跟着跑回到了火堆旁。 他们的动静惊醒了许可他们,叶紫涵说道:“你们这是怎么了?”接着大家都发现黎俊江的脸色很不自然,带着莫名的惊恐。 第87章 驭蛇人言 蛇笛。 当许可听黎俊江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心里也是一颤,他也听说过蛇笛。 就算是在苗疆,这样的驭蛇人也不多,而但凡是驭蛇人,那都有着独到的本事,且性情也孤癖古怪,不善与人沟通。 驭蛇人常年在深山老林里,与蛇为伍。 他与他的蛇群有着很强烈的属地感,也就是说,他把他和蛇群经常出入的一片区域看作是他的领地,一旦有外人闯入,他就会让蛇群做出反击。 驭蛇人可不是只玩一条或是几条蛇,往往一个驭蛇人所驭之蛇成百上千,那是他的千军万马,说驭蛇人是孤独的也不尽然,那些蛇都是他的同伴。 “这么说我们是侵入了他的属地了?”许可轻声说道。 黎俊江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他说他也只是听说过,真正碰上还是第一次。 赵锋和叶辰倒还淡定,叶紫涵却很是紧张,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最怕蛇了,可偏偏这回不只可能会遇到蛇,还是一个蛇群。 “怎么办?要不我们跑吧!”叶紫涵第一次露出这样的怯意,平时她可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女人。 许可苦笑:“跑?这深更半夜,黑灯瞎火的满林子里钻?再说你跑得过这些蛇么?或许它们早就已经把我们给团团围住了。” 黎俊江沉声说道:“为今之计,我们只能守在这儿,看看到底他想做什么,希望有得谈,不然就麻烦了。” “我也没想到会遇到驭蛇人,早知道就备些防蛇粉了。”许可说。 “沙沙”声近了,十几条蛇已经突破了林子的边缘,停在了距离许可他们五米的地方。 有眼镜蛇、银环蛇、五步蛇等等剧毒的毒物,也有一些没毒性的。 这些蛇都高高昂着头,吐着信,那细而有神的眼睛仿佛紧紧地盯着许可他们几个,像是他们只要动一动就会扑上前来一般。 这还没完,紧接着又有二、三十条蛇钻了出来。 叶紫涵紧紧挨着许可,双手抓住了许可的胳膊,估计那蛇若是再往前来上两米,她整个人都会盘到许可的身上去。 叶辰和赵锋的手里都握紧了短刀,这两个人除了枪,使刀也十分的顺手,他们已经做好了打算,蛇群真要上来了,也只能放手一搏了。 “出来吧,躲在这些畜生的后面算什么英雄好汉?”许可说话了,他的声音很是平静,脸上还带着两分笑容。 黎俊江用余光看了看许可,心里暗暗佩服,这个时候这小子还能够这般的镇定,还能够笑得出来,很是难得,特别是许可的镇定他一眼就看出来不是装的,这样的临危不乱就是他自己也不可能表现得这么好。 林子里走出了一条人影,虽然光线并不好,可是大家还是都一眼看出来了,那个人是个瘸子,他只有一条腿,另一条腿齐着膝盖以下就没了,拄着一根拐杖。 那人慢慢走近了,站在他的蛇后面。 他的脸很是削瘦,却白得像纸一般,嘴角长着长长的胡茬,身上穿着当地苗人的服饰,戴头头巾,头巾还垂下了摆,遮住了本就不大的半张脸。 从年纪来看,他应该有四十多岁了,他的双眼让人感觉无神,倦意淡淡。 “你们是什么人?”那人开口了,他说的竟然是汉语。 黎俊江看了一眼许可,他不回答,倒要听听许可会怎么答。 “我们是外乡人,冒昧进山是寻人的,我们的一个朋友一个月前进山收购药材,再没见回去,所以……” 许可还没说完,那人便打断了他的话:“你们寻人我不管,可是你们不该闯入我的地盘。” 看来还真是误入了驭蛇人的属地,许可笑道:“我们并不知道这是你的地盘,再说了,我们只是歇个脚,在这儿休息一晚,明天就继续赶路了,如果有什么冒犯的,我们可以给你补偿。” “补偿?”那人的头扭了扭,眼里突然射出一道异样的光芒:“那你说说,怎么补偿!” 许可从口袋里掏出几块大洋:“这样行吗?” 那人摇了摇头,许可又掏出几块。 “你以为钱就能够补偿一切吗?”那人眼里的光芒消失了,脸也阴沉了起来。 许可先是皱了下眉头,接着又笑了:“看来是我俗了,那你说,我们能够为你做点什么?” 见许可这个态度,那人微微点了下头,嘴动了动,许可他们听到了轻柔的笛声,也似很飘渺,那些蛇竟都退了,一条都没有留下。 那人缓缓地走了过来,许可轻轻碰了下叶辰他们,让他们放下戒备。 那人驱走了蛇群,显然是愿意和自己坐下来谈,若是自己这边再带着敌意倒显得没有了诚意。 那人走到了许可的面前,许可指了指树墩子,那人也不客气慢慢地坐下,许可在他们的包上坐下,叶辰等人都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坐着的那人和许可。 “我叫努嘎,想必你也知道我是做什么的了。”努嘎望了许可一眼,许可点了下头。 “我看得出来,你们不是寻常人,刚才那阵势都没吓倒你们,特别是你,竟然还能笑得出来,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努嘎的汉语说得还很是流利,只是有些调调儿显得略为滑稽。 许可又笑了:“努嘎,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不用这样绕弯子的。” 努嘎这才咬了咬嘴唇:“由这向东十里有个寨子,叫音寨。寨子里主事的是寨老果纳,他有个女儿叫鲵阿依,她曾经有过一个男人,不过已经死了,其实我一直都很喜欢她,后来我去找她,和她说了,她对我也有意思,不过她的父亲,果纳寨老去不答应,因为我是个驭蛇人。” 听他说到这儿,许可轻声问道:“你是想让我们去替你向果纳寨老求情?” 努嘎冷笑:“你一个汉人,一个外乡人,你觉得你有资格见到果纳寨老么,就算能见到,你又说服得了他么?” 叶紫涵很不喜欢努嘎说话时那冷漠的劲儿:“那你到底想我们怎么样?” 努嘎瞪了她一眼,她想到了那些蛇,闭上了嘴。 努嘎叹了口气:“我也知道这件事情找你们是为难你们了,不过我也不一定非得要你们办到,只要你们尽了力就是了。” “请讲。”许可轻声说。 努嘎说道:“我想请你们帮我把鲵阿依给弄出来,她被果纳关了起来。” 原来他是想让许可他们去救他的心上人,叶辰咳了一声:“其实你已经很本事了,为什么自己不去呢?只要把你的蛇给带上,还怕他们不听你的?” 努嘎苦笑:“你想得太简单了,我那些蛇对他们根本就没有什么威胁,山里的苗人根本就不怕这些毒虫蛇蝎,他们自有一套应对的法子,而且我若真这样做,那么几大苗寨的人联起手来,到时候不说我,就是我的这些蛇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假如我们把她救了出来,你确定你们就能够跑得掉么?”许可问道。 努嘎淡淡地说道:“跑?为什么要跑,只要你们把她救出来,我们就有办法让果纳寨老答应这门婚事。” “真的?”许可问道。 努嘎点了点头。 许可想了想:“可是我们连音寨有多大,那个鲵阿依被关在哪里都不知道,另外,我们还没有真正和苗人打过交道,你是第一个,就算我们到了音寨,我们和他们的语言不通,现打听的话肯定是行不通的。” 努嘎像是早就已经想到了这一点,他用拐杖在地上画着音寨的示意图,然后把寨子里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你们白天进寨子肯定是不可能的,那样只会是去送死,所以你们只能晚上行动,我看得出来,你身边的人都应该有些本事,这件事情说起难,或许你们真正做起来却并不难。” 黎俊江问道:“如果我们不答应呢?” 努嘎笑了,那笑容很是阴冷,带着森森的寒意:“那你们就只能够死在这儿了!” 黎俊江有些不忿,像是想要做点什么,努嘎又说道:“你觉得你能够快得过我的蛇么?我要说我身上还有蛇,你信么?它们比刚才的那些更厉害,咬上一口就是神仙都救不了你。” 努嘎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听了他这话儿黎俊江还真不敢乱动,许可说道:“好,我答应你。” 努嘎这才满意地点了下头:“可千万别耍花招,我最讨厌言而无信的人,我会在暗中盯着你们的,若是你们胆敢骗我,后果你们应该是知道的。我给你们两天的时间,只要你们把人给弄出来,我会主动联系你们的。”他说完,拄着拐,一瘸一瘸地往树林方向走去。 “我们真要去音寨么?”叶紫涵问道。 许可歪了歪头:“你觉得呢?我们有得选择吗?” 叶紫涵不满地说:“怎么老有这样那样的破事?我们的案子还能不能查了?” 许可说道:“案子当然也要查,可是你知道我们该去哪找马德长么?就在这荒山野岭瞎窜一气?能够去寨子里走一趟也不错,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收获。” 许可望向黎俊江:“你呢,要和我们一道去么?” 黎俊江淡然地说道:“这件事情原本就有我的份,我当然要去了。” 许可又看看叶辰和赵锋,叶辰憨厚地笑了下,赵锋说道:“既然你决定了,我当然也会跟着一块去的。” 第88章 音寨花海 许可一直在猜测着黎俊江的来历。 黎俊江不会是罗永忠派来的,罗永忠没必要那么做,也不会是复兴社的人,复兴社这边有了赵锋,再多派个人过来根本就是多此一举。 所以许可认为黎俊江要么是余化龙的人,要么就是那个神秘女人的人。 记得还在平越的时候就有人给自己留过信,让自己别多管闲事,专心去追查国宝的下落,这封信的主人也该是这二人中的一个。 余化龙许可总算是多少有些了解的,可是那个神秘女人许可却没能够摸清楚她的底细。 攀谈中许可得知,黎俊江是滇南人,曾经是个镖师。 黎俊江说,他一家三代人都走过镖,晚清的时候,滇南的“正阳镖局”可是出了名的,专门在滇缅一带走镖,替那些玉石商人押送货物,从缅甸的密支那押送至春城。 黎俊江从十四岁就跟着父亲走镖,一直到民国十八年,“正阳镖局”因为惹上了官非,被查封了,他一家人才转了行,靠着走镖攒的钱,开了一个茶叶铺子。 当然,他的话许可并不全信,他姑且说之,许可也姑且听之。 不过他的话倒也证实了许可的部分猜测,一个镖师,会舞刀弄枪就不足为奇了。 但许可的疑惑还是存在的,那就是一个常年在外行走江湖的人为什么进入这样的深山大林会毫无准备?要么他对这儿很熟悉,甚至还有着相熟的人,要么他事先早就做好了准备。 而与自己一行邂逅,让他们看到的只是假象,就是为了博取他们的同情,邀请他同行。 总之,在许可看来,黎俊江是有问题的。 天亮了,叶紫涵醒来的时候看见许可正在用水浇灭篝火。 接着大家陆续都起身,在原地活动着。 这样蜷睡一晚的滋味还真不好受,至于叶紫涵就不太适应。 收拾好东西,就准备往音寨去。 黎俊江主动地接过了赵锋的那个大包背到了肩上,赵锋乐得轻松。 “十公里的路程,我们中午就能够到了。”叶辰说道。 叶紫涵有些担心:“努嘎不是让我们晚上再行动么?白天过去万一让那些苗人发现我们了怎么办?” 许可淡淡地说道:“我们先进寨子再说。” “进寨?”叶紫涵瞪大了眼睛,赵锋、叶辰和黎俊江他们三个也望向了许可。 许可点了点头:“对,有什么问题吗?” 赵锋咳了一声:“那些苗人可是很不友善的,这万一……” “不进寨子你们能确定努嘎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我可不想这么稀里糊涂的被人利用,万一根本不是他说的那么回事呢?” 听许可这么一说,大家都不吭声了。 许可望着黎俊江:“你呢,你有什么想法?” 黎俊江摇了摇头:“我这人脑子笨,没太多的想法,你怎么说怎么是。” 叶紫涵还是有些害怕:“好吧,就算我们进了寨子就能证实努嘎说的是真是假了么?你懂苗人的语言么,能和他们沟通吗?” 许可耸了耸肩膀,叶紫涵顺着扫了所有的人一遍,大家都低下了头。 “我们根本就无法和苗人沟通,就这样闯进去合适吗?”叶紫涵又问。 许可叹了口气:“所以我们不是所有的人都进去,先进去两个人打探一下虚实,其他的人在寨子外面寻个安全的所在等消息。” 接着许可说出了他的想法,他和黎俊江进寨子,叶紫涵、赵锋和叶辰在外面等着。 “不行,许先生,我不能让你去冒这个险。”这回首先提出反对意见的赵锋,他的职责就是协助且保护许可,许可进入音寨真有什么危险,那么他回去了怎么交差? 许可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我们不会有事的,虽说苗人彪悍,但我想应该也是讲道理的,只要我们不主动去招惹他们,他们不会对我们怎么样。” 黎俊江也说道:“许先生说得有道理,我们滇南也有苗人,其实他们的民风很淳朴的,你对他们好,他们也会一心一意对你好,再说了,我们也不是去找碴的,我想他们也不会凭白无故的伤害我们。放心吧,就算真有什么事还有我呢,我不会让许先生有什么闪失。” 赵锋犹豫了一下:“要不这样,我也和你们一块去,叶辰和叶探长在外面等着。” 叶紫涵这回没有说什么,她的心里有着自己的算盘。 她觉得这样也好,自己和叶辰在外面,如果等到晚上许可他们都还没有回来,那么她和叶辰还可以设法营救。 叶辰则是凡事都听许可的,在他看来许可怎么说怎么做都是有道理的。 “行吧,那就这样,叶辰,到时候你和你紫涵姐在外面等着,我不在,你就听你紫涵姐的!”许可之所以说自己不在让叶辰都听叶紫涵的,那是因为他知道叶辰虽然执行力很强,可脑子却不如叶紫涵灵光。 这一路,一边走着一边聊着,十公里的路程很快就走完了。 “那应该就是音寨了!”许可指着不远处的一个苗人村寨说道。 叶紫涵夸张地叫了一声:“哇,好美!” 确实很美,整个音寨被大片的梨花、油菜花包围着,就连许可看了都禁不住在心里赞叹。 这根本就是一副绝美的画境。 轻风徐徐,那花香扑鼻而来,沁人心脾。 他们不曾想到,音寨竟是花的海洋。 而淹没在花海中的那些吊脚楼,便又成了另一道风景,成了这片花海最美的点缀。 “我都喜欢上这儿了!”叶紫涵始终是个女人,有她感性的一面,她甚至差点就忘记了他们是为什么而来的。 许可也微微一笑:“大自然的风光是上天给人类最无私的馈赠。” 赵锋却有些煞风景:“别忙着感慨了,想想一会进了寨子我们会有什么样的遭遇吧。” “那边有个水磨房,不过好像已经废弃了,紫涵,你和叶辰就在那儿等我们,记住了,如果遇到了苗人,千万别和他们发生摩擦,保持善意,最好带着笑容,语言不通没关系,微笑,俗话不是说么,伸手不打笑脸人。特别是你,叶辰,别动不动就是刀啊枪的,这是人家的地盘,真要把十里八乡的村民都惊动了,到时候我们就是插上翅膀也飞不掉的。” “嗯,我记住了。”叶辰认真地点了点头,叶紫涵说道:“我们在这儿等你们,晚上十点之前你们还不回来,我们会潜进去设法救你们出来。” 许可笑着说道:“嗯,如果晚上十点我们还没出来,你想怎么样都行,不过自己得注意安全。” 把叶紫涵和叶辰安顿好,许可、黎俊江和赵锋三人就向着寨子方向去了。 路上偶尔见到正在田间地里干活的苗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向他们,许可报以微笑,苗人便不再理他们,继续自己的工作。 就在距离寨子不到百米的地方,许可他们被拦了下来,拦住他们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少女穿着苗人的服饰,头上,身上都是银饰,走起路来“丁当”作响。 少女很美,这种美是天然的,未经任何雕凿的,赵锋竟然看得呆了。 “你们是汉人?”少女的脸上没有笑容,而是充满了疑惑。 她说的居然是汉语。 许可冲她和善地微笑着点了点头:“我们是汉人,请问,这是音寨么?” 少女“嗯”了一声:“这是音寨,不过这里不欢迎你们,你们还是赶紧走吧。” 赵锋咳了一声:“小姑娘,为什么不欢迎我们?过门都是客,对吧?据我所知,你们苗人不是很好客的么?” 少女银牙一错:“我劝你们还是走吧,要是让岩泽他们看到,你们就走不了了。” 许可眯缝着眼睛:“哦?岩泽是谁?” “他是果纳寨老的儿子,他最恨汉人了,好了,别再说了,快走了!”少女的心地很是善良,许可看得出她确实是为了他们的安危担心。 不过既然都已经来了,他们怎么可能就这样回去。 许可说道:“我们来就是想见见果纳寨老。” “啊?”少女愣住了。 就在这个时候,两个拿着火铳的年轻人走了过来,警惕地望着许可三人,其中一个对少女说了一句苗话,少女像是和他在解释着什么,突然,两个年轻人的火铳对准了许可他们。 少女有些怒了,声调也高了起来,两个年轻人犹豫了一下,火铳放低了些,其中那人和少女又说了两句,态度很坚决,少女这才扭过头对许可说道:“你们真要见果纳寨老?” 许可点了点头,少女幽幽地叹了口气:“那好吧,你们但凡听我一句劝早些离开也不会这样了。走吧,我带你们去见寨老!” 许可三人跟着少女,两个年轻人也紧随他们身后,那样子就像是在押解。 “姑娘,能告诉我们你叫什么吗?”许可轻声问道。 少女很爽快地回答道:“我叫蔓莎。” “你的汉语很流利,在外面读过书吗?”许可又问道。 蔓莎轻轻回答道:“不,我阿爸是汉人,他是寨子里唯一的一个汉人。” 第89章 寨老果纳 蔓莎的话让许可他们都感觉有些吃惊,她的父亲竟然是汉人? 许可还想问点什么,可是蔓莎却不再给他机会。 “一会见到了果纳寨老,你们就说自己是做山货生意的商人,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另外,有两件事情是不能提起的,不能和他提县衙,也不能提他的女儿。” 许可的心里一凛,不提县衙还好说,苗人集体抗捐抗税,对县衙可谓是深恶痛绝,可是为什么他的女儿也不能提呢? 自己可是冲着他的女儿来的,这要不提,鲵阿依与努嘎的事情怎么办? 许可想说什么已经来不及了,说话间他们就已经到了一个大屋。 木屋外站着一个穿着藏青苗服的汉子,头巾上还装饰了一个牛角。 汉子阴沉着脸,双手叉在胸前。 他开口了,不过许可他们却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这倒也无所谓,反正他不是和许可他们说话,他的目光是盯在蔓莎的脸上的。 许可看得出来,这个汉子对蔓莎应该有些意思,因为他虽然看上去很是愤怒,可是对蔓莎说话的态度却很是委婉。 两人说了几句,他又像在询问许可他们身后的两个苗人什么,最后目光才落到许可他们三人的身上,只是看了看也不再说话,转身就进了木屋,不一会他就出来了,对蔓莎说了一句,蔓莎不依,许可他们也看明白了,汉子的意思是把他们三人带进去,让蔓莎别跟着了。 许可也希望蔓莎一道进去,不管怎么说,蔓莎此刻对自己三人太关键了,她或许是这里唯一一个能够沟通的人。当然,许可并不知道果纳寨老和他身边的人是不是也懂些汉语。 屋里有些暗,大屋正中心是一个“火盆”,说是火盆,其实那是直接在地上挖的一个专门用来烧火的大坑,两边各是一排椅子,中间那把椅子上还铺了一张像虎皮又像豹皮的玩意。 那墙壁上挂了牛头、马头等等畜生的头颅,隐约还能够闻到一种让人不太舒服的腥臭味。 两排的椅子上没有人,几个彪悍的苗人站在椅子背后。 中间那把椅子上坐了一个年纪约六十岁上下的男人,青布衫子外罩着一件黑色披风,胸前挂着一个铜锁饰,头发有些散乱,还扎了一个小辫子在左侧。 看样子他就是寨老果纳了。 蔓莎还是跟着进来了,她先跑到果纳的面前,恭敬地鞠躬,然后说着什么。 果纳的脸是绷着的,不过他看蔓莎的眼神却充满了慈爱,看得出来蔓莎还是蛮讨人喜欢的。 蔓莎说完,果纳也说了两句,蔓莎回过头来对许可说道:“寨老问你,你们是什么人?”说着就对许可挤了个眼色,许可上前行了个礼:“我们是从远方来的商人,进山想要捣鼓些药材。” 从蔓莎那个眼神许可猜到了这个果纳寨老应该是懂些汉语的,就算是不能说,也应该能够听得懂一点。 果然,不等蔓莎说话,果纳就微微点了下头,果纳说话了,他的声音很低,就像在咽喉“咕咕”着一般,偏偏蔓莎就听得明白他说的什么。 “寨老说你们来错地方了,音寨没有什么药材,他希望你们赶紧离开,音寨不喜欢外人来。”蔓莎一面说着,一面轻轻向许可他们挥手,示意他们顺着寨老的意思,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可是既然来了,许可怎么也不会这么轻易地离开的,一来努嘎的事情他得办,否则这个驭蛇人指不定还会找他们的麻烦。二来呢,他还想向果纳打听一下,看看能不能有马德长的下落。马德长进了山,如果不是在山里遭遇了什么不测的话,多半他就是躲进了某个寨子里了。 马德长到南邑有些时间了,又经常进山收药,说不定他与这些苗人还真建立了某种关系。 所以许可并不想顺驴下坡,他微笑着往前走了两步,果纳身后的一个苗人喝了一声,那意思是不许他再靠前来,果纳却摆了摆手,表示无妨,果纳也想看看这个汉人想要做什么。 许可在距离果纳的座椅约一米的地方停了下来:“果纳寨老,在下姓许,叫许可,外乡人,不过这次来音寨呢,除了想要收些药材,还有别的事情,还望寨老能够行个方便。” 他掏出一张银票递了过去。 这是他早就备好的:“这是万福钱庄的银票,在南邑县城就可以兑换,一点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还望寨老笑纳。” 果纳皱起了眉头,他身后的一个年轻人接过了许可给的银票,递到他的手里,他看了看,然后把银票交给了那年轻人,这才对许可说道:“说吧,什么事?”他的汉语并不流利,很是拗口。 许可咳了一声:“寨老,我们走了大半天的路了,能让我们坐下说话么?”许可的脸上仍旧带着微笑,果纳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赵锋和黎俊江,然后缓缓地点了点头,三人便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果纳寨老,昨晚我们夜宿荒郊,遇到了一个人。”许可说到这儿,顿了顿才继续:“这个人想必您也认识的,他叫努嘎,是个驭蛇人。” 蔓莎瞪大了眼睛望着许可,脸上露出一丝担忧,她又看了看寨老,果纳的脸上并没有什么变化,才松了口气,她用眼神示意许可不要再继续说了。 可偏偏许可却还要继续:“他让蛇群围住我们,要我们答应他一个要求。” 果纳淡淡地问道:“什么要求?” “他说他和您的女儿鲵阿依是情侣,可您却生生把他们给拆散了,您还把自己的女儿给关了起来,他希望我们能够带鲵阿依出去,和他见上一面。” 果纳笑了,那笑容让人感觉有些不寒而栗:“努嘎真是这么说的?” 许可肯定地回答道:“是的,小可并没有半句虚言。” “可你相信他的话么?”果纳问道。 许可没有回答,果纳却自己给出了答案:“其实你也不相信他的话,对吧?” 果纳那很怪异的汉语带着一种喜感,不过在这样的情境气氛之下,许可他们谁也笑不出来。 许可微微地点了点头,他确实不怎么相信努嘎的话。 “说第二件事吧!”果纳直接就跳到了第二件事情上来。 许可也不纠结,反正话他已经说了,至于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但他还是在心里想着,一会离开这儿的时候让果纳教他些对付驭蛇人的办法,自己没有按努嘎的意思,暗地里来捞鲵阿依就已经是给果纳的面子了。 “第二件事情其实很简单,我想打听一个人,我的一个故友,不知道他是否来过音寨。”许可说到这儿望着果纳,果纳仍旧不动声色,静静地听着。 “我的这个朋友叫马德长,也是外乡人,后来来了南邑,和我一样是做药材生意的,我们到他的铺子里去找他,大掌柜说他一个多月前就进山了,至今都没有回去,我想问问你们有没有见到过我的那个朋友。” 果纳眯起了眼睛:“虽然我没听说过你的那个朋友,但我告诉你,他没有来过音寨,音寨不欢迎汉人,我想你该是找错地方了。” 许可叹了口气:“果纳寨老,你能不能帮我们问问,这个人对于我们来说真的很重要 。” 果纳有些不悦:“你的意思是我在骗你喽?” 许可连忙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寨老说的哪的话,我知道寨老是一言九鼎,说到做到的人,怎么会骗我呢?只是音寨不小,人也多,您虽然贵为寨老,也不一定事事都知道,不是吗?” 果纳轻哼一声:“这音寨就没我不知道的事情!” 这还是个倔老头。 正说着,一个声音传来:“蔓莎,你怎么来了?” 说话的是个男子,看着约三十岁左右,他的手里提着一支猎枪,那枪上还挂了两只兔子。 男子根本就像是目中无人,也没有把许可他们放在眼里,此刻他的眼里只有蔓莎。 果纳瞪了男子一眼,嘟囔了两句,然后对许可说道:“你们可以走了!” 许可却说:“寨老,假如我们不走呢?”那莽男子瞪圆了他那双原本就不算很大的眼睛,喝了一声。 在音寨还没有人敢对果纳的话说一个不字,他是寨老,又是寨子里最德高望重的人。在这儿他的话就是圣旨,就是法! 果纳轻声说道:“你们要是不想走也成,那就都留下吧。” 果纳站了起来,就往屋里面夏普去。 蔓莎靠近许可:“都说了在寨老的面前你别毛说话,这下好了,他最忌讳的事情你还是说了,他女儿的事情慢说是你,就连寨子里的人也不敢在他的面前提呢。还有,让你们走你们就走吧,哪来那么多事儿?” 许可苦笑:“我们也是没有办法,我必要要找到我的朋友,这是天大的事情。” 见蔓莎和许可窃窃私语,后来来的那男子走上前来,推开了许可:“蔓莎,我和你说话你怎么不理我呢?” 蔓莎白了他一眼:“我为什么要理你?”这男子和蔓莎说话说的都是汉语,男子其实是正经八百的苗人,他之所以说汉语估计也是为了讨好蔓莎,估计为了追求蔓莎他下了不少的功夫的。 第90章 阴阳子眼 蔓莎没有再搭理男子,望向许可他们急切地说道:“寨老让你们走,你们就赶快走啊!” 男子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他一把拉住许可:“走?有那么容易么,把我们音寨当什么地方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说过,外面的汉人胆敢再闯进音寨,就把他们剥皮、抽筋、点天灯!” 蔓莎也怒了:“岩泽,你阿爸已经答应让他们走了,你这是做什么?” 原来这男子竟是寨老的儿子岩泽。 看来这岩泽对汉人还真是痛恨,剥皮、抽筋、点天灯那得有多大的仇恨啊? 蔓莎一把抓住了岩泽的胳膊,岩泽把她推到了一边。 原本站在门外的那个汉子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他正站在蔓莎的身后,见岩泽竟然这样对蔓莎,汉子一把扶住蔓莎,冲岩泽瞪大眼睛嚷了起来,只是他说什么许可他们是一个字都听不明白。 蔓莎站稳了,对汉子说着什么,然后又冲许可说道:“你们快走吧,阿努儿会送你们出寨子的,他是寨老的管家,有他护送,没有人敢找你们的麻烦。” 阿努儿就是那汉子,虽然他也不喜欢汉人,可这是蔓莎交代的事情,他还是会照办的。 岩泽恶狠狠地望着阿努儿,嘴里叫嚣着,看那架势他想和阿努儿动手了。 男人都一样,无论民族。 在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他们都不愿意失了面子。 岩泽和阿努儿都喜欢蔓莎,只是两人的表现却不同。岩泽很大男子主义,阿努儿则是尽自己的能力对蔓莎好,哪怕做他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 两人的手都放在了刀把子上,一场火拼仿佛一触即发。 “咳!”一声咳嗽声,两人的气焰一下子就没了。 果纳寨老不知什么时候又回到了厅里。 他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和管家,又看了看屋里另外几个站着看热闹的年轻人,眼神中很是不满。 他对岩泽说了句什么,岩泽哼了一声,冲气离开了。 蔓莎像是松了口气,阿努儿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你们既然不想走,那就留下来吧。”果纳这话显然是对许可他们说的。 蔓莎才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看看果纳又看看许可他们。 然后她用苗语对寨老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寨老此番对她的态度也有些冰冷,蔓莎不再说话了,只是那眼神中充满了担忧。 “正好,今晚我们有个大祭祀,也让你们开开眼。阿努儿会招呼你们住下的,不过我劝你们最好别到处乱跑,否则……” “果纳老爷,我想把他们接到我家去住!”蔓莎叫了一声。 果纳皱起了眉头,蔓莎挺起了胸:“他们是我的客人,我有权利把他们请到我家里去。既然果纳老爷你并没有把他们当成敌人,那么他们就还是我的客人,对吗?” 果纳犹豫了一下,最后点了下头:“那好吧,不过蔓莎,你可要想好了,万一他们真有什么问题,弄不好会连累你和你的家人,你也听到了,他们根本就是冲着阿依来的!” 蔓莎说道:“这其中应该有什么误会,我会好好和他们解释的。” 阿努儿没有说话,就静静地站在那儿。 许可的脸上露出微笑,他看出来了,阿努儿相对于岩泽来说,对蔓莎用情更深,蔓莎怎么说,怎么做,在阿努儿看来都是理所当然的,岩泽却不同,或许是因为岩泽的老爹是寨老的缘故吧,说话做事总是那么自以为是,盛气凌人。 “今晚记得请他们去看热闹。”果纳最后说了这句后又离开了。 他这是允许了蔓莎把许可他们领回家去。 离开大木屋的时候阿努儿对蔓莎轻声嘱咐了一句,蔓莎微微点了点头。 “可惜,当时他俩怎么就没打起来呢?我还真想看看苗人是怎么使刀的!”路上,赵锋像是有些遗憾地说了一句,蔓莎瞪了他一眼:“刀出必见血,你们男人就那么喜欢血腥么?” 许可忙解释道:“蔓莎姑娘,你别误会,我这兄弟酷爱武术,平日里就喜欢刀啊棍的,久闻苗人刀法自成一系,他想要观摩学习一下嘛。” 黎俊江轻声说道:“是不是传个话给叶姑娘他们?”他是凑近许可悄悄说的,许可说道:“晚一点再说。” “什么事?”蔓莎问道。 “没事。”许可和黎俊江同时说道。 赵锋岔开了话题:“对了,那老头说今晚有热闹瞧,什么热闹啊?” “点天灯。”蔓莎轻轻说了一句,那声音有些颤抖。 “那是什么玩意?”赵锋好奇地又问。 许可说道:“是一种极为残忍的酷刑,把人的头盖骨揭开,灌上桐油,然后点上火,那火由头到脚,把人慢慢地烧成灰烬,过程很是痛苦,特别是最初人还有意识的时候。” 赵锋倒吸了一口冷气,黎俊江的脸色也很不好看,听起来都那么的瘆人,真要亲眼看到,估计连胃都会给吐出来。 “犯了什么事?”许可问。 蔓莎叹息道:“也怪他自己,为了点钱,就给县里的那些警察带路,怎么说他也是苗人,为什么要做出出卖自己族人的事情。再说了,现在的苛捐杂税确实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就拿我家来说吧,我们家一年的劳作,还不够交捐税的,一年的赋税要缴齐了,一家人不吃不喝也还得再去借债填上。” 赵锋不再说话了,他这个大都市的公子哥儿虽然也见过一些民间疾苦,可却不知道在这天高皇帝远的地方是这样的民不聊生。 苛政猛于虎! 说话间来到了蔓莎的家,蔓莎的家并不像其他人家一样是吊脚楼,而是一个小庭院,进了院子入眼的是一座两层的木楼。 院子里有一张石桌,桌子上摆着一个围棋盘子,一只茶壶,一本棋谱。 一个穿着灰色长衫的中年男子正坐在石几前自弈,仿佛不知道许可他们的到来。 蔓莎想开口叫那男子,许可拉住了她,许可走上前去,看着那棋盘。 “这是当湖十局中的第六局,阴阳子眼,是清乾隆时期著名的国手范西屏和施定庵的对弈残局。” 许可这话一出,那灰衫男子扭过了头来,脸上露出了喜色:“咦,小子,你竟然识得此局,那么一定知道这局该怎么破吧?” 许可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那人根本就不看蔓莎、赵锋和黎俊江他们一眼,目光只在许可的身上。 “破局岂是那么容易的,毕竟这是两大国手的残棋,我只能说说我自己的浅见。这一局之所以叫‘阴阳子眼’,那么着力就在这个‘眼’字上,这个眼,实际上说的是‘劫’,这一局的精妙就在于黑白两方之间在造‘劫’上的功力,这盘棋到这儿,可以说是满盘皆是‘劫’,胜负的关键就在于双方谁的‘劫’打得好,往往我们都有个错误的想法,那就是先下手为强,先手一定胜过后手,可是在这局棋里却不一样。” 男子听得入神,却不忘记给许可倒了杯茶。 许可接过茶水品了一口:“在这局棋里,很多‘劫扣’都是先手替人做嫁衣的,譬如这儿。”许可指到了棋盘的中路:“这儿就是个坑,先手看上去是占了先机,可却全无优势。”他拿起子落下,走了几步:“到第四手,所谓的先机就没有了,反而替对方清了障碍,后手得到了一个反扑的机会。” “还有这里,也是一样。这也是为什么后来两大国手握手言和,没有把这局继续下去的缘故,因为谁都不愿意做那个替人做嫁衣的人。” “妙啊,分析得太精辟了,我这苦想了大半个月,竟然让你一下子就点破了。”男人抚掌而笑,不过马上他就回过神来了:“咦,你是汉人?又如何进得音寨的?” “老爹,是我领他们进来的,他们是我刚结识的朋友。”蔓莎回答道。 “你朋友?”离开了棋盘,男子便少了那份痴狂,显得很是精明。 他的目光从许可到赵锋再到黎俊江。 然后冷笑一声:“你这几个朋友可不是一般人啊,个个是练家子,还是好手。” 许可三人的心里都是一惊,蔓莎的父亲看来也不是个普通人,只是一眼便看出了三人都是有身手的。 “在下许可,从魔都来的,是个私家侦探,这两位是我同伴。” 许可也不隐瞒,报出了自己的来历。 男子眯缝着眼睛:“私家侦探?魔都?怎么会跑到苗疆来了?” 许可叹了口气:“有个案子,我们在寻人。听蔓莎说先生是汉人,不知道先生如何称呼?” “我姓孙,孙剑平,祖籍冀中顺平县北关。”男子淡淡地说道。 赵锋和黎俊江还好,没有什么反应,许可却大吃一惊:“姓孙,冀中顺平北关人?” 男子的眼里露出异样的光芒,就像是一把尖刀:“怎么了?” 许可轻声问道:“不知道先生与孙禄堂,孙涵斋先生有无渊源?” 这回就连赵锋和黎俊江都不淡定了,孙禄堂是什么人?当今中华武学的第一国手! 男子皱起了眉头,不过接着他大笑起来:“年轻人,倒蛮有见识的,福全是我大伯。” 福全是孙禄堂的名,禄堂是字,涵斋则是他晚年的号。 许可肃然起敬:“难怪有如此犀利的眼光,原来是北关孙家的人。” 男子这才请赵锋他们都坐下,然后望向许可:“你从内地来,我大伯他还好吧?” 许可的神色一下子黯然了:“涵斋先生他已经驾鹤西去了,就在去年十二月。” 第91章 用心歹毒 “怎么会这样,大伯的身体向来都好,无病无痛,又勤于练功,三年前我在粤州还与他见过一面的。”孙剑平一脸的置疑。 许可微微点了下头:“涵斋先生确实无病无痛,就在他辞世当日早上也还在练拳的。其实早在之前的半个月,他就与家人说,大限将至,会有仙人接引仙游,家人不信,还拉着他去了京里的德国医院,检查下来一切无恙。走的时候是午后,神志清楚,精神矍铄,他告诉家人,马上有仙家来接引,让家人焚烧纸钱,然后坐着便去了,很安详。” 赵锋说道:“这事我也听说了,我是不太信,真有什么仙家接引么?” 孙剑平听了许可的话,脸色平缓了许多:“大伯晚年开始研习《周易》,并把其融入了武学,记得民国七年那会,与武当的赵真人闭关半年,便有了向道之心,或许真有这么回事也未可知,可惜,我竟然没能够见他最后一面,送他最后一程。” 黎俊江咳了两声:“孙先生,有个问题我不知道该不该问。” 孙剑平眯缝着眼睛望着他:“你是想问我为何会隐居苗疆吧?” 黎俊江点了下头,其实这个问题许可和赵锋也很是好奇。 孙剑平长长地叹了口气:“二十五年前我跟着大伯在东北,当时大伯与大帅的关系很好,替张大帅的训练卫队,我呢,对军阀没有好感,有一天和张大帅的一个兄弟呛了两句,还动起手来,大伯狠狠地教训了我一顿,我气不过就跑了。那时候我十七、八,年轻气盛,一个人在外面闯荡,也惹了不少的事儿,结了不少的仇家。” 说到这儿,孙剑平望向赵锋:“看你的样子应该也差不多就十八、九吧?当时我就你那么大,我一个人走南闯北,自以为能打,行侠仗义,可后来才发现,很多时候都被人给利用了。另外你们也知道,我那大伯名头大,得罪的人也不少,弄到后来,我竟然成了这些人报复的目标。一开始我觉得这样的生活挺好,快意恩仇,比跟着大伯的时候爽快多了,直到后来,我惹到了厉害的角色,被逼走苗疆……” “其实那个时候只要我能够低下头,向大伯认个错,回到大伯的身边也就有了庇护,可是当时不是年轻么,觉得自己就能够应付过去,所以我就躲进了苗疆,不过我也不后悔,在这儿我认识了蔓莎的母亲,慢慢的,我觉得这样的日子也挺好,你们也看到了,音寨很美,人也很纯朴,那感觉就像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不是么?” 这一点许可倒很是赞同。 “其实之前苗汉之间的关系还是蛮融洽的,偏偏这些年战乱,各种苛捐杂税,别说是苗人,就是普通的汉人老百姓也承受不了,这一来,苗人就团结起来抗捐税,与其说是苗汉的对立,不如说是苗人与官府的对立。” “孙先生,你还经常出山去么?”赵锋问道。 孙剑平摇了摇头:“很少,我到音寨有二十年了,这二十年里我一共出去了四次,有两次是朋友有难前去相助,一次是回老家祭祖,最后一次是三年前,去粤州与大伯相见。唉,在这儿呆久了,再去那个纷乱的俗世已经不适应了。” “老爹,你陪他们聊,我去和娘说一声,给他们准备些吃的,今晚他们就住在我们家。”蔓莎一脸的笑,很久没有人能够陪她父亲说这么多的话了。 “去吧。”孙剑平对这个女儿很是宠爱。 待蔓莎离开,孙剑平脸上没了笑容:“说吧,你们为什么要到音寨来?” 许可便把到南邑寻人,进山遇到努嘎,努嘎硬逼着他们到音寨的事情说了一遍,除了没有谈及马德长是什么人,以及与国宝相关的事儿,其他的他倒没有半分的隐瞒。 “这么说你们是冲着阿依来的?”孙剑平皱起了眉头。 许可苦笑:“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你也知道努嘎是什么人,他那驭蛇的本事很是要命的,我们若不来,那后果不敢想,但我也不全信他的话,到音寨来,一来是想把事情弄清楚,二来也想寻个对付努嘎的蛇群的法子,第三么,看看我们要找的人在不在这儿。” 孙剑平叹了口气:“努嘎的名声很臭,果纳不接受他并不是因为他是个驭蛇者,驭蛇者在苗疆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行当,相反与虎姑婆一样,大家对他们多少还是敬重的,但努嘎的人品很有问题,他竟然和县里的官老爷有勾结,德郞苗寨带头抗捐的裕普头人就是他偷偷带了警察给抓的。今晚寨子里要杀人,点天灯,这事儿你们应该也听说了吧?” 许可他们点了点头,孙剑平说道:“杀的便是努嘎的同伙,你道努嘎是真心与阿依好么?他是想利用阿依,骗取阿依的信任再对果纳不利,拿果纳去换取钱财。被果纳识破了,他便让他的同伙绑架阿依,若不是阿努儿机警,他们就得手了。他把你们骗来,就是想让你们帮他把阿依弄出去,好在你们想到先弄清楚状况,否则的话,你们就是害了音寨。果纳是个很了不起的人物,音寨不能没有他。” 孙剑平这么一说,许可他们倒吸了一口凉气,此刻他们也明白了,为什么寨子里的苗人会那么痛恨汉人,是因为苗人把他们看成了官家的走狗。 特别是听到他们与努嘎有关系,又是冲着阿依来的,别说是岩泽了,就是阿努儿也没有给他们好脸色。 努嘎的用心真是歹毒,许可庆幸自己的决定,先进寨子弄明白究竟,否则就酿成大错了。 赵锋说道:“真没想到,这儿的情况这样的复杂。” 孙剑平笑了笑:“听说过红汉人么?” 赵锋没有说话,许可说道:“嗯,国军正在对他们进行围剿,黔州的战事是最为激烈的。” 孙剑平说道:“听说黔北一些地方,很多苗人都加入了红汉人的队伍,为什么?那是因为人活着就奔着一个希望去的,不管是苗人还是汉人,他们都希望能够好好活下去,体面地活着。” 这一点孙剑平说得没错,许可明白孙剑平说的体面是什么意思,是那种有尊严的活着。 “对付努嘎不难,一会我让蔓莎给你们准备一些防蝮虫的药,那药抹一点在身上,努嘎的那些蛇根本就不敢靠近。再说了,你们的手里应该都有家伙的,杀努嘎对于你们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只要努嘎死了,这蛇群自然也就散了。” 孙剑平说得很平淡,仿佛努嘎不是一个人,就像小鸡小狗。 “你是叫许可对吧?”孙剑平望着许可,许可点了点头。 “你对我大伯的情况知道得很清楚嘛,这其中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孙剑平还是有些怀疑的,他怕许可是冲着他来的,无论是他自己还是他大伯,仇家都不少,如今他大伯去了,指不定会有人把目光望到他的身上来。 许可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哪会不明白他想什么? 许可说道:“京城潭柘寺的静仁禅师和飞云观的清虚道长是我的忘年交,而他们与孙先生的交往颇深。” 听许可提及静仁禅师与清虚道长,孙剑平的眼睛一亮:“哦?你和两位高人竟然是忘年交?”许可“嗯”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孙剑平信了,那二位与他的大伯都是当世泰斗级的人物,就是赵锋和黎俊江也是第一次听许可提及,赵锋的脸上流露出羡慕,而黎俊江则更多是惊恐,此刻他开始在心里重新衡量许可的份量了。 “你们要找的是那个人叫什么来着?”孙剑平问道。 “他姓马,叫马德长,在南邑县城开了个药铺,经常进山收购药材。一个多月前进的山,便再没有了消息。” 孙剑平眯起了眼睛:“马德长?我很少出山,没有什么印象,不过他应该不会到音寨来,已经很长的时间音寨都没来过外人了。没事,我让人帮你在周边的村寨打听打听吧,这两天你们就安安心心地在我这儿呆着,有我在,没有人敢找你们麻烦。” 听孙剑平这话,看来他在音寨还蛮罩得住的。 赵锋喝了口茶笑道:“孙先生,这么说苗人还是很给你面子的嘛!” 孙剑平淡淡地说道:“我妻子是老寨老的女儿,而我曾经救了整个村子,他们对我自然就很客气了。” 他说得很淡然,可是许可却知道,一个人救了整个村子,那一役应该也是惊天动地的。 只是人家自己不愿意说,他也不好问。 “孙先生,我们还有两个同伴在寨子外面,如果一直没有我们的消息,他们可能会……” 许可话还没说完,孙剑平笑道:“这有什么,走,我跟你一块去把他们接来。” 赵锋和黎俊江留在了孙家,许可和孙剑平去接叶紫涵和叶辰。 这次一路上许可感觉到了不一样的待遇,所有的苗人见到孙剑平都很是友善,甚至还带着谦恭。许可的心里终于了然了,为什么果纳会那么卖蔓莎的账,并不只是因为蔓莎这女孩讨人喜爱,更多是出于果纳他们对孙剑平的敬重。 第92章 岩泽中蛊 叶紫涵很快就和蔓莎成了朋友,俨然一个邻家大姐的样子。 蔓莎最远就去过县城,外面的世界对于她而言很是遥不可及。 叶紫涵给她讲了很多有趣的事儿,听到在魔都那些外国女人都穿得新潮暴露时,蔓莎的脸红了,嗔骂叶紫涵胡说,女人哪能那么不要脸的。 叶紫涵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蛋儿:“像你这么俊俏的女孩子若是在魔都,不知道要惹得多少公子哥儿爱慕呢。” 蔓莎歪了歪头,躲过了叶紫涵的“魔爪”:“紫涵姐,你和许大哥很要好么?” 叶紫涵随口说道:“还好吧,这小子蔫巴坏着呢,有时候一句话能够把你气个半死。”不过她马上就反应过来了:“你说的要好是什么意思?” 蔓莎红着脸低着头:“就是,就是那种嘛!” 叶紫涵搂过她的肩膀:“小丫头,那种是哪种啊?” “紫涵姐,不理你了!”蔓莎嘟起了小嘴。 叶紫涵笑道:“哟,小丫头,莫不是思春了?你才认识他多长时间啊,不会真就喜欢上他了吧?”蔓莎一急:“紫涵姐,你可别误会了,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其实我今年已经十八了,可是还没有真正恋爱过呢,我就想知道那种感觉是什么样的。” “你还懂得什么是恋爱?”叶紫涵有些好奇。 蔓莎白了她一眼:“我看了很多汉人的书好不?说实话,有时候我真的好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可是老爹不让,娘也不让,他们舍不得我离开的。” “那些书你还是少看吧,什么才子佳人的,都是骗人的东西,现实的生活和那些书上的根本就是两码子事儿。至于恋爱吧,你问我也是白搭,姐长这么大也没恋爱过,我和你许大哥是纯粹的合作关系,要不是因为案子,鬼才愿意搭理他。” 蔓莎有些失望,原本她以为叶紫涵能够说说那种感觉呢,不曾想叶紫涵竟然也和自己一样。 这时外面传来了叶辰的声音:“紫涵姐,先生叫你!” 叶紫涵这才对蔓莎说道:“我先去一下,一会再聊。” 叶紫涵来到了许可的房间,赵锋也在那儿。 许可关上了门:“今天我们就在音寨休息一天,孙先生已经托人去打听了,看看能不能打听到马德长的下落。” 赵锋说道:“如果没有呢?我们是不是还得在大山里瞎撞?” 许可斜了他一眼:“我说过,十天为限,十天内找不到马德长我们一齐离开黔州回魔都,然后再另外找突破口。” 赵锋不再说话,许可又说道:“今晚寨子里要杀人,孙先生说了,最好都去看看,一来这是习俗,二来我们若不去反倒显得我们心虚。紫涵,你就不去了,在屋里陪着蔓莎和她娘,孙先生说这样的场合从来就不让她们娘俩去的。” 叶紫涵点了下头,其实她也不愿意去凑这个热闹,听着都吓人。 “锋子,去了可别多事,看着听着就是了,叶辰我已经交代过了,倒是那个姓黎的,到现在我们也没弄明白他的来路,锋子,你盯着他,千万别让他给我们惹什么麻烦。” 赵锋应了一声。 许可又对叶紫涵说道:“还有就是你们在家里也务必要小心,不能大意。” 叶紫涵有些不明白许可到底担心什么,从苗人对孙家的态度来看,应该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的。 许可看出她的疑惑:“我是怕暗中的敌人,总之,凡事都不能大意,你想想,你陪着孙先生的妻女在家,万一出点什么事情,到时候你怎么向孙先生交代?” 叶紫涵这才“哦”了一声。 “好了,我要说的就这么多,你们忙自己的去吧,我再去和孙先生谈谈。” 许可来到了孙剑平的房间门口,轻轻敲了下门,孙剑平在屋里说了声“请进”,许可推门进去。 “收拾好了?饭一会就好,坐吧。”孙剑平请许可坐下,许可笑着说道:“孙先生,叨扰了。”孙剑平也笑了笑:“什么话,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一会吃过饭陪我对弈一局?” 许可低下头:“理当从命。” “小许,别那么多礼,也别太拘谨,这是苗疆,苗人有一点好,那就是爽直,说话,做事都很耿直,不会曲里拐弯的,这样就挺好,我们之间那些虚头八脑的礼节就免了吧。” 接着他望着许可的脸:“你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说?” 不愧是老江湖,一眼就看出了许可的来意。 许可这才把路遇黎俊江以及自己对黎俊江来历的怀疑说了一遍。 孙剑平听了说道:“你确实是个聪明人,这样的人带在身边比让他躲藏于暗处要安全得多,不过就目前看来他确实对你们没有什么敌意,这样,一会我带他去见见果纳寨老,果纳寨老也是个了不起的苗医,如果他真是来救药的也就罢了,如果不是,我就把他赶出音寨。” 许可想了想,这倒也是个法子,黎俊江不是说来给母亲救药的么,可是在见到果纳的时候却只字不提?当时自己竟然也把这事情给忘记了,那会只想着怎么与苗人周旋,倒真把他当成自己人了。 “那就谢谢孙先生了。” 孙剑平说道:“谢什么,我也是音寨的一员,来历不明的人对音寨来说也是威胁不是?” 午饭并不丰盛,老南瓜汤,折耳根炒老腊肉,油炸花生米,那油上老腊肉炼下的,也别有一番风味,酒是自家酿的包谷烧。 “将就着吃吧,这腊肉还是去年春节的时候腌的,一直没舍得吃。”孙剑平微笑着招呼着许可他们,可是许可他们并没有动筷子,因为蔓莎的母亲还没从厨房里出来。 孙剑平看在眼里,微微点了点头,这虽然是小事儿,但也足以看出许可他们还是很懂得礼节的。 女人出来了,笑着说:“怎么不吃啊?” 孙剑平拉她坐到自己的身边:“他们在等你呢。” 女人很漂亮,蔓莎就是遗传了她的美丽,简直就是一个翻版。 赵锋心想,自己总算明白了孙剑平为何在苗疆一呆就是二十年,有这样一个美人相伴,又在这样一个美丽的地方,根本就是神仙眷侣嘛! “别看这腌肉有了年头,在我们这儿把腌肉称作‘老腌刀’,是越陈越有味儿,放心,这肉是不会腐的,吃了不会坏肚子。”孙剑平一面说着一面拿起了酒坛,叶辰忙接过去:“我来吧!” 孙剑平也不客气,把酒坛递给了叶辰。 叶辰给大家倒上,包括孙夫人、蔓莎和叶紫涵都给满上了一大碗,孙剑平说,在苗家,女人喝酒是很厉害的,不能小看。 许可笑着说,女人天生半斤酒量,当然不能小看的了。 在这样的环境下,有酒有肉已经是很美好的生活了。 许可他们的心里很清楚,这肉可是人家一年到头舍不得吃的,不是过年过节根本就别指望有肉吃,能够拿出来招呼他们,那是把他们当做了上宾。 这顿饭的气氛很好,孙剑平已经好久没有这么高兴了,并不是说他很久没有见到汉人了,南邑县城的汉人也不少,他是好久没有找到知己的感觉了,几碗酒下去,那兴致就更浓了。 “咣啷”门被撞开了,一个年轻人一脸的惊恐,嘴里“咿啊哇”地说着什么,许可他们听不懂,可是孙剑平夫妇和蔓莎的脸色都变得很难看。 孙剑平站了起来,对许可挤出个笑容:“你们继续,我去去就来。” 许可问道:“孙先生,到底出什么事了?” 孙剑平有些犹豫是不是该告诉许可,蔓莎却说话了:“岩泽出事了,被人下了蛊,发疯了,提着刀见人就要砍,岩泽是族里的勇士,也只有阿努儿能够拦住他,可是阿努儿又不能伤了他,没办法只有差人来请老爹出马。” 孙剑平点了点头,然后让妻子好好招呼好许可他们,跟着那年轻人就去了。 “还真有巫蛊这回事啊?”叶紫涵惊呼一声,蔓莎说道:“当然了,我娘她就是……” “蔓莎!”女人喝了一声,蔓莎不敢再说了。 许可原本也想问问关于巫蛊的事情,但此刻孙夫人的态度让他忍住了,他隐隐已经猜到蔓莎的母亲,也就是孙夫人应该是深谙巫蛊之道。 接着气氛就有些沉闷了。 蔓莎还是把话题扯到了巫蛊上来:“娘,你说到底是谁那么大的胆子,敢对岩泽下蛊?应该不是音寨的姑婆子吧?” 叶紫涵问道:“姑婆子是谁?” 女人见蔓莎还是要说,她干脆接过了话:“姑婆子就是我们这养蛊的人,一般都是女人,无论年纪大小,我们都叫她们‘虎姑婆’,当然了,这是我们这片的叫法,其他地方有其他地方的叫法。” 许可问道:“养蛊是不是与苗医有关系?” 女人摇了摇头:“也不一定,一般养蛊的人自幼都是体弱多病的,用我们这的话说,叫‘活缺’,就是身体里缺少了什么,所以才会体弱多病,这样的人很难活过十八岁,要破‘活缺’唯一的办法就是养蛊,通过养这些毒物来补缺续命。但养蛊补缺也有盈亏,亏则补,盈则溢,不然太补得厉害也会要了性命,于是就得放蛊,放到别人的身上去,中蛊的人轻则像害了大病一样,虚脱无力,重一点的就会疯癫发狂,最严重的就是毒发而亡。” 第93章 入乡随俗 吃过饭,收拾停当,孙剑平回来了。 他的脸色很是凝重。 女人轻声问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孙剑平摇了摇头:“岩泽疯了,根本就不认得任何人了,我先把他绑住了。不过我觉得有些奇怪,他好像并不是中了蛊毒,我在他的身上没有发现有毒虫,六阿婆也是这么说。看他那情况,我想起了早年我在闽南时遇到的一件事情,你应该还记得吧,我曾经和你说过。” “你是说南洋巫血降?”女人惊呼。 许可他们没有插嘴,静静地听着。 南洋的降头术许可是知道的,但也和巫蛊一样,仅限于书本上了解的知道,自然不敢班门弄斧。不过他也很好奇,照孙剑平这么说,岩泽应该是中了南洋的降头。在苗疆怎么会出现降头术呢?而且更让他觉得奇怪的是,偏偏自己等人一进音寨就出了这样的事情。 他们今天是与岩泽有过接触的,而且还是不愉快的接触,许可的心里暗暗有些担心,这些苗人会不会怀疑到他们的身上。 果然如他所想的一样,孙剑平的目光迅速地扫向了他们几人。 “你们都见过岩泽。”孙剑平这话不是在询问,而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许可无奈地点了点头:“之前蔓莎领我、锋子和黎先生去见果纳寨老的时候与岩泽见过一面。” 叶紫涵冰雪聪明,马上就反应过来了:“孙先生,你不会怀疑是许可他们做的吧?” 孙剑平苦笑:“现在不是我怀疑不怀疑的问题,说老实话,我个人是相信你们的,可是其他的人呢,他们会怎么想?已经有人在果纳寨老面前说了,说应该是你们其中的某个人对岩泽下的降头。” 叶紫涵性子直,扭头望向了黎俊江,一行人里,只有黎俊江是外人。 叶辰也望了过去,就连赵锋也忍不住望向了他。 黎俊江皱起了眉头,他的心里也很郁闷,怎么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假如他们一行人有谁值得怀疑的话,那肯定是自己了。许可几人都是从魔都一路同行而来,而且他们彼此都知根知底,只有自己是半路跟着的,再者自己跟着他们也是有目的的。 他哪里会不知道许可等人对他也有戒备,但那无所谓,只要自己不暴露,许可他们就不会对自己怎么样,自己就有机会完成上家交给的任务。 可现在出了事,原本他们就怀疑自己,这下自己若不能够洗清嫌疑别说继续跟在许可的身边伺机完成任务了,就是能不能囫囵儿离开音寨都未可知。 许可笑了,那惯用的微笑出现在他的脸上:“孙先生,既然这样的话我觉得还是有必要把事情给弄清楚,再说我们也不能让你为难不是?你就直说吧,果纳寨老想要怎么样?” 孙剑平说道:“寨老的意思是把你们几个先关起来,然后再慢慢查清楚,假如真是你们干的,你们将承受最严厉的惩罚,利用巫毒之术伤害族人,在苗寨来说,是重罪,为族人所不容的。” 赵锋咳了两声:“这最严厉的惩罚不会是那啥点天灯吧?” 蔓莎用力地点了点头:“差不多吧,或者是架起大火,活活烧死,到时候我阿爹可以替你求情,让你选个你喜欢的死法!” 赵锋苦涩地说道:“我都不喜欢,我可不想这么莫名其妙地死掉。” 蔓莎笑了起来,孙剑平瞪了她一眼:“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玩笑。” 蔓莎嘟起了小嘴儿:“你不也在吓他们吗?果纳寨老真要把他们关起来的话早派人过来了。” 孙剑平叹了口气:“果纳寨老还真要派人来拿他们的,是我阻止了,我说人在我家,有我看着跑不掉的,事情不是也还没有真正弄清楚么?等把这件事情弄清楚了,咱们再说惩罚也不迟。” 女人很了解自己的丈夫:“你答应了寨老,负责查清这件事情对吗?” 孙剑平点头说道:“嗯。” 许可说道:“孙先生,如果你信得过我,让我也帮着查吧。” 孙剑平笑道:“我当然信得过你了,其实查案我是外行,这件事情还真得靠你出马。放心的查,果纳寨老那边有什么问题我来摆平,不过你的其他同伴可能得委屈一下,住还是住在我这儿,但他们不能离开这个院子,老实告诉你们,院子周围已经有阿努儿带的人围住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还希望你们能够谅解。” 阿努儿是果纳的管家,也是保镖,他亲自带人来守住院子,看来果纳对自己等人的疑心真的很重,若不是看在孙剑平的面子,估计早就进来拿人了。 叶紫涵听了说道:“孙先生,我也是侦探,我也能帮你们一起查案的,加我一个吧!”她可不想被困在院子里,而且她对这个案子也很有兴趣,南洋巫血降,苗疆毒蛊,光是这名字儿听着都让她觉得兴奋。 许可看了她一眼:“降头、巫蛊,这些你不是害怕么?” 她仰起了头:“我不怕,谁说我怕了,再说这不还有你吗?” 许可苦笑,望向孙剑平,孙剑平想了想答应了。 “走吧,既然要查我们就要赶紧地,拖的时间久了,岩泽就越危险,解不了他的降头,他就会被毒血噬心而死,他若死了,后果不堪设想!” 临走的时候许可把赵锋拉到一旁低声交代了几句,让他看好黎俊江,这个时候不能再生出什么事端来,另外还交代他们,千万别出院子,别和阿努儿那些苗人起什么争执。有什么事情多和孙夫人沟通,孙夫人也是有见识的人,能够给他们出出主意。 蔓莎也跟着他们走了,孙剑平原本是想让她留在屋里的,但蔓莎非得跟着,他很溺爱这个女儿,只得同意了。 “岩泽是在和我们见面之后出的事,出事之前还因为我们的事情与蔓莎和阿努儿发生了小摩擦,他甚至差点和阿努儿打了起来。” 路上许可对孙剑平说道。 孙剑平微微点了下头:“这个我也听说了,果纳出面答应你们留下之后,泽岩就气愤地离开了大屋,没多久在香子沟他就开始发狂,一路伤了七、八个人,后来还是阿努儿带人去把他围住了,他们当时看到岩泽那样子,像是中了‘失心蛊’,阿努儿怕伤了他,也不敢真与他交手,只能游斗,一面派人来请我。” 许可的心里很是苦涩,从这时间来看,自己的人确实嫌疑最大。 叶紫涵轻声问道:“阿努儿是当地人么?” 蔓莎说道:“是的,他家是猎户,他老爹是寨子里出了名的弩手。而他与岩泽都是寨子里一等一的勇士,两人都很能打,每年三月三时比试都是打成平手。” 孙剑平笑道:“他们那是蛮打,拼的是蛮力,和你们相比其实根本不值一提。” 许可忙说道:“孙先生说笑了,先生是武学大家,在你的面前我们也是不值一提的。” 孙剑平也不再说这事儿,将话题岔开:“阿努儿是个踏实的人,但人很聪明,在外面闯荡过几年,算是见过世面的人。” “什么?他在外面闯荡过?那么他应该多少会一些汉语喽?”许可问道。 蔓莎说道:“他会听,不怎么会说,反正我就没怎么听他说过。” 叶紫涵也有些好奇:“孙先生,按说你在音寨还是很有影响力的,你是汉人,那些苗人与你接触得多,应该都会不自觉地学习一些汉语,可是寨子里好像懂汉语的人并不多啊。” 孙剑平说道:“那是因为我和他们相处时都是用苗话交流的,除了蔓莎和果纳寨老,我就没教过任何人学汉语。就连蔓莎我也提醒过她,别去引导苗人说汉语。” “为什么啊?”叶紫涵很是不解。 蔓莎回答道:“老爹说,一个民族自然有它的文化传承,假如父亲只是个普通的汉人倒也罢了,偏偏他在寨子里的地位很崇高,若是由他提出教授苗人汉语汉学的话,很容易让人误会他的用心,就算大家不会误会,也很可能会破坏了苗族文化的传承,将一个民族同化成另一个民族并不是一件好事,再说了,这也违背了父亲自己提出的‘入乡随俗’的原则。” 听了蔓莎的话,许可不禁对孙剑平肃然起敬。 他敬的是孙剑平对一个民族和它的文化的尊重,一个民族,先进也好,落后也罢,它有它自己的灵魂,民族的文化便是它的灵魂。就算你的民族再强大也不应该去抹杀其他民族的灵魂。 日本之侵略华夏不就是打着“东亚共荣”的旗号么?可是在新京自己看到的是什么,是一个民族吞噬了另一个民族,吞噬了它的文化,它的灵魂! “想什么呢?”叶紫涵轻轻碰了许可一下。 许可说道:“没什么,只是有些感悟罢了。” “你说,这事儿会不会是姓黎的那家伙干的?”叶紫涵还是怀疑黎俊江。 许可摇了摇头:“我觉得应该不是,他明明知道我们大家都怀疑他,他这么做虽说给我们找了麻烦,又何尝不是给自己找麻烦?除非他与岩泽有仇,可是他也是第一次到音寨来,岩泽又几乎没离开过南邑,这种可能性似乎并不大!” 第94章 相生相克 孙剑平之所以怀疑岩泽是中了南洋的降头一是因为他没发现岩泽体内有蛊虫存在,二是他发现岩泽的头顶百会穴上有一个细细的针眼,已经被溢血给封闭了。 之前他遭遇南洋巫血降的时候,那个受害者也是这种情况。 许可打心底还是不太相信什么巫蛊、降头的,在他看来岩泽很可能是因为被人控制了心智,这对于他而言不是什么难事,从心理学来说,暗示与催眠都能够达到这样的效果,当然,还有药物。 进了寨老的大屋,果纳仍旧坐在他的坐椅上,手里拿着大竹筒子,吸着水烟。 除了他身后站的两条汉子屋里没有别人。 见孙剑平领着许可和叶紫涵进来,他将水烟递给了身后的人:“剑平来了,坐!” 他斜了许可和叶紫涵一眼:“你们也坐吧。” 三人坐了下来,蔓莎就站在孙剑平的身后。 果纳叹了口气:“剑平啊,岩泽的事情就拜托你了,他是我唯一的儿子,要是他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怎么对得起他死去的阿妈。也不知道是造了什么孽,摊上这样的事儿,我果纳自问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就算是当了寨老,也一心为着音寨好,为什么会这样?” 此刻的果纳仿佛不是寨老,而是一个即将失去儿子的老人。 孙剑平轻声说道:“寨老不必难过,事情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只要能够抓到那人,岩泽就有救。” 果纳微微点了点头。 孙剑平说道:“许可你见过,他可是魔都出了名的侦探,还有这位叶姑娘,魔都租界的探长,岩泽的事情我想请他们帮忙,希望寨老能够同意。” 果纳眯缝着眼睛,盯着许可的脸看了半天,许可没有躲避他的目光,而是面带微笑地与之对视。 果纳终于长出了口气:“年轻人的定力不错,胆量也不错,既然你觉得他们能够帮得到你,就让他们跟着你去查吧,不过……” 他咳了两声:“假如真查到这件事情与他或者他的同伴有关系,孙先生,还希望你不要姑息!”他对孙剑平换了一个称呼,这是拿出了寨老的姿态,他在告诉孙剑平,岩泽的事情真与许可他们有关系,那么他会按音寨的规矩对付许可等人,到时候还希望孙剑平别再管这事儿。 孙剑平笑道:“假如真是那样,剑平第一个不放过他们,有剑平在,你就放心吧。” 果纳“嗯”了一声:“行了,你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他挥了挥手,又接过他的水烟筒子,继续抽起烟来。 孙剑平和许可、叶紫涵、蔓莎往里去,出了厅堂就是一个天井,三面木楼形成了一个“回”字,岩泽被绑在天井里的一根大柱子上,两个壮汉守在那儿。 见孙剑平他们进来,两个壮汉都友善地和孙剑平、蔓莎打招呼,直接无视了许可和叶紫涵的存在。孙剑平用苗语和他们说了几句,两个壮汉退到了一边。 绑在柱子上的岩泽双眼通红,还在挣扎着。 可是任凭他怎么挣扎也挣不断那捆得严实的拇指粗的绳索。 他在怒喝着,叫嚷着,许可轻声问蔓莎:“他说什么?” 许可听出他像是在反复地说着一个词,阿杜! “不知道,应该不是苗语,也不像汉语。”蔓莎也很是莫名。 许可又问道:“在苗语里‘阿杜’是什么意思?” 这回是孙剑平回答的:“没意思,不过有时候相当于汉语里‘哎哟’的意思。” 许可走上前去,伸手抓住了岩泽的下巴,看守岩泽的两个汉子大怒,想要上前,被孙剑平拦住了。孙剑平知道许可这是在对岩泽做检查,至于许可是不是能够看出些什么,孙剑平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看出点什么名堂了吗?”等许可退回来,叶紫涵问道, 许可叹了口气:“没有,虽然他的情绪很激动,行为也近乎疯狂,可是从他的眼睛看来,他的人是清醒的,我试着对他做了催眠唤醒,根本就没有一点反应,应该可以排除催眠与暗示的可能,也不像是药物造成的。” “另外,我确实看到了孙先生说的他头顶的那个针眼,倒还真像书里记载的南洋降头术的手段。” 叶紫涵说道:“要不然咱们帮他把那针取出来吧。” 孙剑平苦笑:“真那么简单就好了,你们有所不知,其实南洋的降头也源于苗人的毒蛊,只是它是用了蛊虫的毒血,又加上了巫术,虽则岩泽的体内没有蛊虫,那巫血却在他的体内起着作用,如果不能找到下降头的人,我们就无法知道他用的是什么毒物,那针取出来容易,可巫毒我们却解不了,此刻已经不是针的问题了,针上的巫血早已经融入了他的身体!” “这么说来,这和普通的中毒区别并不大?只是他中的是剧毒罢了?” 对于许可的这个说法孙剑平也否定了:“区别很大,如果不能先破了他的巫术,就算是知道中的什么巫毒你也一样解不了,它与普通下毒相比要可怕得多,你们对巫蛊之术了解得太少,巫蛊之术虽然没有外界传言的那么神乎其神,但它却契合了阴阳之道理,利用的是万物的相生相克,就拿岩泽所中的降头来说吧,那巫毒是蛊物之血,进入了岩泽的身体,假如没有巫术的支撑,充其量也就是你说的中了剧毒,但有巫术支撑,如果不先破了巫术而强行解毒的话,那么可能会召来周围相生之毒物进入他的身体,他会更快的送命。” 叶紫涵瞪大了眼睛:“那这巫术就太神了!” 孙剑平摇头道:“不是你想的那种,它不是什么高深的法术,巫者,其实本义是通达天地的人,术者,是法则,巫术也就是利用了天地自然的法则罢了,它终究还是利用了阴阳相济,万物相生相克的原理,很多人说它是迷信,但细想又何尝不是科学?” 叶紫涵听得一头的雾水,可许可却像是明悟了什么:“也就是说,巫术其实并不是什么高深的法术,而是利用了阴阳生克的道理,就像中医药理里,十九畏,十八反,只是它针对的是周围环境里的各种毒物。” “孺子可教!”孙剑平笑了。 “苗人放蛊,其实原本是受蛊,那毒虫是给自己喂养的,一般身体不好,用来调理身体的,它是一个长期的过程,一旦受了蛊就不能轻易舍弃的,但你们也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水满则溢,溢怎么办?就得放出来,放蛊一般是不会放到他人的身体的,而是放到动物的身上,或者是其他毒虫的身上,要是真对别的人放蛊,那么他们之间指不定有着多大的仇恨!” 孙剑平继续给许可阐释着。 “降头与苗人的蛊一样的道理,只是降头师后来成为了一种职业,因为成为了职业,它就变了味了,很多降头师为了钱财,利用降头术无下限地做坏事,这也是为什么降头的名声那么臭的原因。不过我也觉得奇怪,一般来说降头师是不敢进苗疆的,就算进了苗疆也不敢明目张胆地作法害人,为什么这回他们会破了例?” 说到这儿,孙剑平望着许可:“而且又正好是你们一进音寨就出了这样的事,许兄弟,你们是不是在外面惹到了什么人?又或者……” 孙剑平虽然相信这件事情不是许可他们干的,可是他却怀疑这件事情多少都是因许可他们而起的。或许是许可他们在外面得罪了什么人,又或是许可身上有什么值得人家打主意的东西。 许可没有说话,他自己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自己在追查国宝的下落,要说这国宝能够引来一些有心人很正常,可是如果目的是为了夺宝,为什么要这么节外生枝呢? 直觉告诉许可,这件事情应该和自己没有什么关系,但他却无法证明。 蔓莎说道:“好了,现在最主要的是要抓到那个人,把岩泽的降头给解了才行。” 孙剑平说道:“果纳寨老已经让人查过了,寨子里没有再发现有外人的踪影,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怀疑许可他们。” 许可皱起了眉头:“要是能够知道岩泽离开大屋以后的情况就好了,有一点我可以保证,在大屋的时候他还没有中降头。”蔓莎也点了点头:“这点我也能证明。” 四人离开了果纳家,应许可的要求,孙剑平带着他们去岩泽最先发狂砍人的地方,香子沟。 一路所经过的地方许可都观察得很仔细。 “你们说,岩泽为什么要到香子沟来?”许可随口一问。 孙剑平没有回答,蔓莎说道:“他有个习惯,每回遇到烦心的事情都会到这儿来发泄一通,要么拿这儿的香樟树出气,要么就拿一些飞禽走兽练枪。” 叶紫涵问:“他的这个习惯知道的人多么?” 蔓莎回答道:“不多,也就几个人,我算一个,再说是果纳寨老和阿依,对了还有阿努儿和邦洛。” “邦洛是谁?”许可问道。 蔓莎告诉他们,邦洛是岩泽的好朋友,是寨子里的猎户。 第95章 嫌疑目标 叶紫涵说道:“孙先生,能不能查一下,岩泽离开大屋后,阿努儿和邦洛都去了什么地方。”孙剑平看着叶紫涵,心想不愧上做探长的人,反应就是快。 他点了下头:“行,我会查的。” 许可懒懒地说道:“别费那劲儿了,我敢担保这两个人都不可能来这儿,如果他们真有问题,那么他们就更不可能来了,否则不是和尚头上的蚤子,明摆的么?他们没那么傻!” 叶紫涵瞪着许可:“那你又问岩泽为什么要来香子沟。” 许可点了点头:“是,我是问了,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别的地方他不去,偏偏到香子沟来,可我并没有说那个对他动了手脚的人会跟着来。若是岩泽在香子沟遇害,那么你的侦查方向没错,但事实并不是这样,虽然他是在香子沟这发的狂,并不等于他就是在香子沟中的降头。孙先生,中了降头是马上就发作么?” 孙剑平摇了摇头:“这个不一定,按说中了降头只要不被触发那就不会有事,就像中了巫蛊一样,苗家的蛊,只要不触发甚至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发作。” 蔓莎静静地听着,不说话。 叶紫涵和许可呆一起久了,很快又跟上了许可的思路:“你的意思是,岩泽很可能早就已经中了降头,只是待他到了香子沟以后才发作。” 许可叹了口气:“嗯,这也是最让人头大的地方,果纳寨老为什么会把我们列为嫌疑对象也是因为这一点,岩泽可能是在和我们见面的时候中的降头,也可能是在见我们之前或之后,虽说音寨不大吧,可也有上百户人家,近千口人,而且之前他是在打猎,不一定是在寨子里面,出了寨子他遇到什么人,经历了什么事就更没有人知道了。他若还是正常可以问他,可是他现在这个样子,唉!” 孙剑平拍了拍许可的后背:“你算是说到重点上了,我问过,岩泽是一个人去打猎的,并没有人跟着,我也怀疑他是在寨子外面中的招。” 叶紫涵听了也没了想法:“真要那样子我们该怎么查啊?” 孙剑平望向许可,想听听许可的看法。 “那人为什么要对岩泽下这样的毒手?他与岩泽之间有什么样的仇?” 许可问了一句。 孙剑平说道:“岩泽这小子虽然年轻气盛,可是在外面还是很本分的,也不爱惹事,在寨子里么就是和阿努儿有些不对眼,说起来也是为了我这丫头。” 蔓莎的脸上一红:“阿爸,你说什么呢!” 孙剑平笑了:“别以为老爹我不知道,老爹的心里明镜似的。” 蔓莎说道:“我才不会看上他们呢,我才多大,他们多大。” 孙剑平苦笑着摇了摇头:“当年要不是你一句戏言让他们等,他们又哪至于到现在都不婚配?”叶紫涵那女人天生的八卦劲头又上来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说来听听。” 孙剑平用嘴呶了下女儿:“让她自己说吧。” “我那时候还小嘛,好像是五岁还是六岁吧,那个时候他们都已经十四、五了,他们俩都喜欢我,我说既然你们都喜欢我,那就等着我呗,等我长大,到时候如果他们还没成亲,而我又看得顺眼我就嫁给谁。” 听蔓莎这么一说,叶紫涵笑了:“天哪,五、六岁的孩子就那么有主见了?你这情商也太夸张了吧。” 孙剑平摸了摸女儿的头:“这孩子是让我给惯坏了,不过在苗疆,对于情感的事情都开化得比较早,也就由她了,不过蔓莎还是很乖的,一直到现在她都没有找到合适的对象,正因为这样,那两傻小子还一直在较着劲呢。” “老爹,我想过了,我不会在苗疆找的,我要到外面的世界去,我要找一个我能够真正看上眼的。”蔓莎说得很坚决。 孙剑平眯缝着眼睛:“就算我同意,你阿妈也不会同意的。”孙剑平拿蔓莎的阿妈说事,可是他自己呢,也是舍不得的。 蔓莎沉默了,她一直都有着梦想,梦想有一天到山外的世界去。 长这么大,她只去过县城,原本在她的心里,县城已经很大了,比音寨大了不知道多少倍,很多好吃的,好玩的,那次从县城回来她就着实把县城给夸耀了一番,可孙剑平却说,县城比起很多大城市来说根本就微不足道,孙剑平是走南闯北过来的人,他把自己的一些见闻和女儿说了,谁曾想因此蔓莎的心里就埋下了一个愿望,那就是有一日她会离开音寨,到外面去走上一趟。 为这事儿,孙剑平也很是懊悔,妻子也说不应该给蔓莎说这些的。不过他们也没怎么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孩子心性嘛,或许过段时间就会变了。再说她现在已经这么大了,马上可以说婆家嫁人了,那个时候或许也就收了心。 许可和叶紫涵自然也不会把蔓莎的心事放在心上,两人此刻一门心思在岩泽中降头这件事情上面,毕竟这事情与他们有些牵连,要是查不清楚到时候他们可能还会莫名其妙地背上黑锅。 虽然孙剑平是相信他们的,可是孙剑平的相信只能够为他们争取证明自己清白的时间,只有抓住那个下降头的人,救回岩泽,他们才能够真正洗脱嫌疑。 从香子沟返回的路上,许可的脑子里一直在推断着凶手的动机,他觉得假如能够排除凶手单纯是对果纳以及家人寻分的话,那么凶手对岩泽出手应该就只是第一步,他一定还会有后续的动作。 许可看了看和蔓莎走在前面的孙剑平,孙剑平说他年轻的时候曾经与南洋的降头师有过遭遇,听他当时的语气,应该是一段并不愉快的遭遇,会不会这一次人家是冲着他来的?只是人家由于某种原因,没敢进音寨,而是对在寨子外面打猎的岩泽下了手,用岩泽来向孙剑平表示挑战。 至于自己这帮人,或许是赶巧了躺枪的。 细细想来还真不是没这可能。 当然了,许可还有一个怀疑的对象,那就是果纳的管家阿努儿,也是岩泽的情敌。 阿努儿曾经外出闯荡过几年,可居然没学会汉语。更奇怪的是连蔓莎都不知道阿努儿这几年都去了什么地方。按说,阿努儿就算是不愿意告诉任何人他的经历,对于自己心爱的女人他是不会刻意去隐瞒的。 还有就是阿努儿回来以后竟然又成了果纳寨老的管家,与果纳家最亲近的外人。 假设他那几年中与南洋的降头师有过接触,学习了南洋的降头术,那么他回来为了心爱的女人除掉自己的情敌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这种可能性还是不怎么大,假如真是阿努儿,他既然有这样的本事,为什么要等到现在才出手,又为什么要到果纳家当管家呢?或者阿努儿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一直到自己等人的出现给他创造了一个动手的机会,要真是这样,这个阿努儿的心机也太重了,一个人最可怕的不是他有多大的本事,有多厉害的手段,而是能够隐忍,能够用很多年的时间去等待一个恰当的机会。 只要让他等到这个出手的机会,那他绝对不会手软,全力一击就能够要了对手的命。 许可在脑子里回忆着这个阿努儿,阿努儿与岩泽都喜欢蔓莎,岩泽表现得很张扬,也很直接,相比之下阿努儿就内敛得多,他会维护蔓莎,会为蔓莎做很多的事情,但他却不会表现得如此的露骨,不会挂在嘴上。 这倒也符合许可设想的那种隐忍的性格。 想到这儿,许可轻轻叹了口气。 叶紫涵碰了碰许可:“是不是有什么想法了?” 许可苦笑:“想法是有,不过我自己都不知道对与不对。” 叶紫涵白了他一眼:“说来听听,我帮你分析分析。” 许可没有说,而是两步跟上了孙剑平他们:“孙先生,对于阿努儿这个人你怎么看的?” 孙剑平眯缝着眼睛,似乎在想怎么说,蔓莎先开口了:“许大哥,你不会是怀疑阿努儿吧?他是个好人,本分老实,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的。” 孙剑平咳了一声:“蔓莎说得没错,至少我所认识的阿努儿是个善良的人,虽然是寨老的管家,可是行事有分寸,进退也有度,相比之下,岩泽就没有他这般的成熟了,脾气乖张,任性妄为,很自我,不太顾及别人的感受。阿努儿比岩泽还要小上两岁,可也比岩泽懂事干练得多,否则他也不会被果纳寨老看中,让他做了寨老的管家。” 许可微微一笑,孙剑平看来是看破了自己的心思了,虽然孙剑平也说了阿努儿不少的好话,可是他实际上与许可的看法很相似,言语中也透露出了对阿努儿的怀疑,这怀疑并不是认为阿努儿就是伤害岩泽的凶手,而是觉得阿努儿是个很有心机也很有手段的人。 许可像是在自言自语:“看来是得找个机会和这个阿努儿好好聊聊。” 孙剑平说道:“那我们先回家吧,阿努儿就守在我家外面的,我把他叫来,你好好和他聊聊。”蔓莎不解:“老爹,你们为什么要找阿努儿?莫非你也怀疑他?” 孙剑平叹了口气,自己这个女儿就是心实,对谁都好,都不设防:“蔓莎,老爹经常和你说,江湖险恶,而最险恶的就是人心。看人不能看表面的,一个人做得太好,太完善,有时候就不真实了,特别当他的身上还藏着某种秘密的时候。” 第96章 白色魅影 阿努儿不苛言笑。 和许可面对面的时候,他一直都板着脸,许可不开口,他也不开口。 孙剑平坐在一旁,握着茶壶给他们倒了茶。 阿努儿不会说汉话,孙剑平临时充当了翻译。 “阿努儿,你该听说了吧,岩泽的事情现在由我协助孙先生进行调查。”许可轻声说道,孙剑平用苗语又复述了一遍。 阿努儿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和孙剑平说了句什么,孙剑平微笑着说道:“他说,你的话他能够听得懂,我不用重复的。” 许可咳了一声:“那好,我问你,你平时和岩泽的关系如何?” 阿努儿皱起了眉头,半天才说话。 他的意思是他是果纳寨老的管家,果纳寨老家的每个人他都很熟悉,要说关系也谈不上什么好或坏,说白了他这个管家也就是果纳寨老家的仆人,虽然寨老对他很好,可是他自己清楚自己的身份。 阿努儿的回答显然并没有让许可满意,许可又说道:“据我所知,你俩的关系很不好,因为蔓莎,你们之间没少明争暗斗吧?” 孙剑平看了许可一眼,他也觉得许可这问题有些尖锐了。 谁知道阿努儿却很是平静,他说他虽然是果纳的管家,但也有追求自己心爱的人的权利,没有人规定他就不能追求蔓莎,他与岩泽之间是公平竞争,只要蔓莎没有确定和岩泽在一起,他就有追求她的权利。 许可笑了:“你恨岩泽么?” 阿努儿摇了摇头,他说他并不恨岩泽,岩泽出生在那样的家庭,有优越感,甚至目中无人这都很正常,他不但不恨岩泽,相反,他很同情岩泽,他是果纳寨老唯一的儿子,果纳对他寄予了厚望,这让岩泽有很大的压力,他一直努力想要做到果纳要求的样子,偏偏他的资质就在那儿,无论怎么努力都很难达到果纳的要求。 这就使得岩泽的心里充满了自卑,这样的自卑让岩泽对任何事情都没有了自信。 岩泽做的很多事情,看是张扬,其实就是他不自信的表现,他希望用那样的方式来博取大家的关注,希望用一种张狂来显示自己的强大,而岩泽的内心则是很脆弱的。 孙剑平翻译完阿努儿的话,喝了口茶。 许可眯缝着眼睛,在回味着阿努儿的这段话。 “最后我想再问你一个比较私密的问题,你曾经离开过寨子几年,都去了哪儿,做了什么?” 阿努儿说他走过很多地方,他出去的目的就是想认识一下外面的世界,游历名山大川,偶尔也做做苦力,换取生活的必需。 许可笑道:“按说出去几年你应该会说汉话的,你是不愿意学呢还是不愿意说?” 阿努儿咬了下嘴唇,终于迸出了一句汉语:“我不想说,我,说汉话,吃,吃力!” 许可点了下头:“好吧,我们就聊到这儿,其实我也只是随便了解一下情况,你别有什么思想负担,该做什么做什么吧。” 院里突然就有了响动,接着房门被推开了,来的是果纳的一个仆从。 那仆从显然有些惊慌失措,他进门甚至忘记了和孙剑平打招呼,冲着阿努儿说了一串话,许可是一句也没有听懂。 阿努儿一惊,站了起来就往院子外跑去,那仆从想要跟上,却被许可拉住了:“慢慢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仆从想要挣扎,孙剑平走到了他的面前,对他说了一句苗话,他才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孙剑平又一次充当了翻译。 孙剑平说仆从也说得不怎么清楚,只说是一道白影出现,负责看守岩泽的两个汉子便晕了过去,等他们醒过来的时候岩泽已经不见了。 那两个汉子说那白影一定不是人,是鬼,因为他们根本连人的样子都没看清便倒下了。 那两个汉子也是寨子里出了名的勇士,有一个能够撂倒一头牛,可他却连对手什么样子都没看到。 许可冷笑,没看到这是鬼做的了?这些苗人的想法也太简单了。 那白色魅影肯定不会是鬼,而是人,至于那两个汉子晕倒,估计是中了对方的什么迷药罢了。在许可看来,这个世界应该是不存在什么鬼神的。 “我们也去看看吧。”许可对孙剑平说,孙剑平“嗯”了一声,两人便往果纳的大屋去了。 “这事还真是怪异,我们还在调查岩泽中降头的事情,岩泽便被人给劫走了,是谁劫走了他,目的又是什么呢?”许可很是不解。 孙剑平也回答不上来:“这个么,还真不好说,我也就纳闷了,他劫谁不好,竟然劫一个中了降头的人。那可是一枚定时炸弹,随时都有可能爆发的。你也见过岩泽那个样子,真若把他给放了,指不定他还会闹出什么事。” 许可瞪大了眼睛:“对啊,问题就在这儿,看来是有人唯恐天下不乱啊,他们带走岩泽说不定还真是动了这样的心思。” “唉,看来这件事情真像你说的那样,没有那么简单。” 捆绑岩泽的绳子子就在地上,那绳子是让利刃生生割断的。 许可拾起了绳子,认真地看了半天。 两个看守木然地站在里,他们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想明白那白鬼魅影到底是何许人,二人都声称只见到白影一闪。 许可使劲地问了问,并没有闻到什么香气,难道那白影并没有使用迷药么。 孙剑平说道:“这个时候应该派出人到附近看看,应该还没有走远。” 许可说道:“不用,就是去了也不一定能够找到,他们能够到果纳寨老家里把人劫走,说明他们是经过慎密的筹划与安排的,退路他也一早就已经想好了,想要抓住他的可能性太小。” “进出寨子只有一条道儿。”孙剑平还是觉得现在在寨子里搜查应该还来得及阻止那人把岩泽弄出去。 许可苦笑:“孙先生,进出寨子的路确实只有一条,可是从寨子往大山深处去呢,那就有很多的缺口了,整个音寨原本就是在大山之中,他们要缩进山里去想要找到他们那就太难了。” 孙剑平想说什么,许可说道:“况且他们或许就没打算要离开寨子呢!” “什么意思?”孙剑平问。 这时楼上的一扇门打开了,果纳寨老出现在走廊上,他冲着孙剑平和许可说了一句:“你们上来一下。” 二人上了楼,屋里只有果纳一个人,他示意许可关上了门。 “阿努儿已经领人四下搜索去了,另外,我在我的房里发现了这个东西。”果纳把一个物件递给孙剑平,孙剑平看了一眼,又递给了许可。 那是一个黑铁的铁牌子,银圆大小,不过是个鬼头,面目狰狞,还有两枚大獠牙。 “你们谁能够告诉我,这是什么?”果纳问道。 孙剑平摇了摇头,然后望向许可,许可的目光还在那个铁牌上面,像在思考着什么,半天,他才抬起头来,将牌子递还给果纳:“我曾听清虚道长说过,清光绪年间,在豫西北出现了一个神秘的组织,自称鬼社,而鬼社的成员构成很复杂,都是江湖上一些神秘职业的人,说神秘其实也并不神秘,不过是些吃死人饭的人组成的,他们装神弄鬼,靠着一吓二唬地骗取他人的钱物。而这个组织的人都有一个标志,就是鬼头腰牌。” 许可顿了顿:“虽然我没见过那腰牌,但我觉得这一块应该就是。这牌子的背面还有着编号,甲九,对应的应该是甲组九号,鬼社十个组,就是以十个天干对应的,至于每组又是如何区分,就未可知了。不过……” 果纳的眼里露出精芒:“不过什么?” “不过清虚道长说鬼社存在的时间并不长,在民国二年,它便在江湖中销声匿迹了,就算就牌子真是从前鬼社的标志,又怎么会出现在这边陲的苗疆呢?”许可确实是一肚子的疑惑。 白影,鬼牌,降头,莫非鬼社又重出江湖了? 那么他们会什么要选择在音寨生事? 鬼牌的出现让许可有些云里雾里的感觉,如果说在这之前他还能够有一些想法,但此刻那些想法又在慢慢地动摇了。 “那以你之见,给岩泽下降头的人与劫走他的人是同一个人么?”果纳问许可。 许可摇了摇头,这个问题他可不能随便回答,因为他的心里也没有底。 不过许可却想到了另一件事情:“果纳寨老,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寨老能不能答应?” 果纳淡淡地冒出一个“说”字,答应不答应他还得看许可的不情之请到底是什么。 许可说道:“我想见见您的女儿鲵阿依!” 果纳的眉头一下子攒了起来,孙剑平说道:“寨老,许可这么做一定有他的想法,我们都不是办案的行家,我觉得你就让他见见阿依吧。” 果纳苦笑:“看来你很相信他?” 孙剑平点头道:“嗯,我相信他,寨老,我这辈子识人无数,还没有看走眼的时候,其实要看一个人是正是邪,看眼睛就够了,一个心术不正的人,不会有如此清澈的目光。” 孙剑平这话说完,许可笑了笑,这话没错,他自己也是把这一点作为对人进行判定的依据之一。 第97章 魔女阿依 阿努儿来了,他告诉果纳没能够找到劫走岩泽的人,不过他说邻近几个寨子也派来了人,几个寨子寨老的子女都被劫走了 ,几乎是在岩泽出事的同时,而在现场也都发现了一枚鬼牌。 这个消息让大家都很震惊,现在看来这并不是单纯针对岩泽来的,从对方的行事来看,这是一起有预谋的,有组织的绑架行动。 是谁干的,真是那个“鬼社”么? 果纳的脸色很不好看,也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恐惧,看上去有些惨白。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果纳跺了下脚,他说莫不是官府的人因为他们抗捐而用这样下作的手段来逼他们就范么? 孙剑平一时也没了主张,事情来得太突然了。 许可却异常的平静,他说道:“寨老,您先别着急,暂时岩泽少爷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对方兴师动众地搞这么多事,一定有他的目的,但至少不会只是想要杀人,要杀人的话就不会费那么大的力把人掳走了。” 孙剑平忙点头:“嗯,小许说得对,果纳寨老,你得沉住气,别先乱了自己的方寸。” 果纳这才坐了下来,深深地吸了口气:“照你们这么说,我现在什么都不做,就这么等着,等对方向我们谈条件?” 许可确实是这么想的。 阿努儿轻声问道:“果纳老爷,今晚的祭祀还要不要……” 果纳才想到晚上还有个祭祀,他望向孙剑平想听听孙剑平的意见。 这个时候果纳的心里已经乱如麻了,哪里还能够冷静地思考。 “改期吧,今天不是时候。”孙剑平说了一句,果纳点了点头,阿努儿也不说话,剩下的事情他会去办。 “另外老爷,德郞和千户两个寨子的寨老想晚上和您碰个面。” 果纳想了想,答应了。 对于阿努儿与果纳的对话,孙剑平都一一向许可进行了转述。 “孙先生,我什么时候能够见阿依?”许可又绕回到了鲵阿依的身上,孙剑平有些不解,现在火都烧到眉毛了,许可不着急鬼社的事情,却要见什么阿依。不过他想许可一定有自己的想法,他和果纳说了两句,然后说现在就带许可去。 鲵阿依没有在大屋这边,她被安置在了寨子东面的一户人家里。 “之前努嘎说阿依是被果纳寨老关了起来,也告诉了我们她就关在这儿。” 孙剑平说道:“其实阿依与果纳寨老的关系并不好,她之前的婚事就是果纳寨老的意思,在之前她与努嘎就有感情,果纳棒打鸳鸯,还生生打断了努嘎的一条腿。努嘎以前也是个帅小伙子,就是家境差了,跟着驭蛇人当了徒弟,果纳对他当然不满意喽。就这样,果纳与努嘎之间便结下了怨,努嘎也够倔的,和果纳闹成了这样,对阿依还是不死心,特别是听说阿依的男人死了之后,他的心又动了,又主动找上了果纳,要果纳把阿依许给他,阿依一直也没有忘记努嘎,倘若是果纳当时能够听我的劝,成全了他们,也不会有后来的事了。” 许可马上就反应过来了:“果纳依旧反对他们在一起,甚至还对努嘎做了什么,最后努嘎一气之下便与县衙的人勾结到一起,想利用县里的警察来对付果纳,他认为只要把果纳这个阻碍给搬开,他就能够和阿依在一起了,今晚原本想要烧死的是努嘎在寨子里找的帮手,对吧?” 孙剑平苦笑:“这个故事是不是很无聊?” 许可耸了耸肩膀:“还好吧,看来不管是什么人,根子里都一样,贪婪、自私,爱面子,苗人也一样。果纳有错,努嘎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因为自己与果纳的恩怨而出卖自己的族人,他真以为自己是吴三桂啊,冲冠一怒为红颜!” 这是一个吊脚楼,看上去与其他村民家的没什么两样,可是许可还是发现了不同,因为它周围的树林里都有人影晃动,二楼的走廊上,坐着一个正在纳鞋底的妇人,年纪大约六十左右,可眼神却很好,手脚也十分的灵活。 就连她的呼吸也非常平缓。 孙剑平领着许可上得楼来,妇人才抬起了头:“孙先生来了?”妇人竟然说的汉语,看来音寨里会说汉语的人也不在少数,这一点倒是许可之前没想到的。不过想想也正常,寨子里住着一个威望极高的汉人,总会有人好奇跟着学些汉话。 孙剑平笑道:“归兰老妈,没想到您老会亲自坐镇。” 妇人也笑了笑:“这不是果纳非得让我来么,谁让我欠了他一个天大的人情呢,欠人的情总是要还的。” “还别说,要对付驭蛇人还真得您出马,你可是百里苗疆第一蛊王。” 孙剑平这话一说,许可吓了一跳,他还真没想到面前的这个被孙剑平称为归兰大妈的老妇人竟然是苗疆的蛊王。 妇人的眼神望向了许可,询问似的又看了看孙剑平。 “岩泽少爷的事情你应该已经听说了吧,这件事情果纳寨老请许先生负责调查,许先生想先见见阿依小姐,果纳寨老同意了。” 归兰大妈侧了下身子:“去吧。” 许可忙谢了,跟着孙剑平走过了妇人的身边。 “等一下!”归兰大妈叫了一声。 两人又停下了脚步。 归兰大妈咳了一声:“刚才我听从寨上来的人说,岩泽被掳走了,还有几个寨子也出了事,另外还出现了什么鬼牌,你们知道是怎么回事么?” 孙剑平眯缝着眼睛:“具体的也说不上来,不过他们这么做肯定有他们的目的,我想要不了多久他们会主动找上门来提放人的条件的。” 归兰大妈冷哼一声:“这么多年了,我们苗寨还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千万别让我给逮着,不然,哼!” 孙剑平也不说什么,拍了许可的肩膀一下,就往三楼去了。 三楼的走廊上有两个年轻男子,见到孙剑平,很恭敬地打招呼。 “阿依的汉语说得很好,不会影响你们的交流,不过阿依是一个很古怪的人,至于怎么古怪你自己感受吧,这也是为什么果纳寨老不想让你见她的原因。你自己进去吧,我就不陪你了,我在外面等你。” 许可的心里很是好奇,这个阿依到底有什么古怪的?为什么果纳寨老不愿意让自己见她? 不过已经到了门外,这些问题也不需要再去想了,自己亲自见上一面不就有答案了么。 许可推开了门,屋里的光线很暗。 “右边柜子上有蜡烛,点上,关门。”一个女人悦耳的声音传来,许可隐约看到大约三、五步外站着一个人,应该就是阿依吧。 许可依着她的话,先把蜡烛点上,关上了门。 这时候他看清了屋子中间站着的那个女人,女人身着苗装,佩戴着银饰。 她长得并不漂亮,很普通的一张脸,脸上还有些雀斑。 许可的嘴动了动,正想说话,阿依却先开口了:“对,我就是阿依。” 许可愣了一下,他确实准备问女人是不是阿依,不曾想自己还没开口她便猜到了自己的心思。看来这个阿依也是个冰雪聪明的女人,只是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为了努嘎而和自己的父亲闹翻呢,还被幽禁在这样一个地方。 “你错了,我父亲把我关在这儿并不是因为我和努嘎好,事实上我并不喜欢努嘎,这些都是大家的错觉,我只是想离开这个地方,对于努嘎,我知道他的人品,我只是想利用他帮我离开这儿,我不想再继续呆在这儿让人当怪物!” 这回许可是着实吓了一跳,自己心里想什么竟然都让她给猜到了。 “别吃惊,而且我也不是猜的,只要距离足够近,我能够知道别人的心里想什么。正因为这样,他们都把我当成了怪物,说我是魔女。但这不是我的错,我也不希望这样,可是我没有选择,不是么?”阿依说到这儿,幽幽一声叹息。 “你会读心术?”许可这回是心到话到。 阿依愣了愣:“读心术是什么我不知道。” 许可点了点头:“你是通过什么知道别人所想呢,是听到某种声音还是直接就冒出那个人的具体的想法?”许可也很好奇,他可算是心理学的专家了,至少在此时的华夏,心理学是十分陌生的,就算在欧洲美洲也算是起步阶段。 许可也曾经听过一些传闻,说有人能够读懂别人的心里所想,在他看来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人心隔肚皮,就是运用一些心理分析的手段,那也是有很大的偏差的,而且你不可能完全知道对方的想法,毕竟谁都不是谁肚子里的蛔虫。 可是眼前的鲵阿依却一下子颠覆了他的认知,他觉得还是应该多试几次,看看她是不是真如她自己说的那么厉害。要真是那样,她可是个难得的人才,她不是想离开这儿么,只要她真那么本事,许可还真想把她留在自己的身边。 “我感觉到的是他们的想法,而不是你说的某种声音,那感觉就是知道你在想什么,就比如现在,你对我很好奇,还有你之前有学过一种叫心理学的东西,虽然我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但你并不相信有人真正能够知道别人到底在想什么,所以你想多试探我几次,然后决定要不要带我和你一块离开,你想让我留在你的身边。” 第98章 奇了怪了 鲵阿依这番话只差没让许可跌坐到地上,自己的全部想法她几乎一点不差的都说了出来。许可苦笑,鲵阿依一声叹息。 “你也觉得我很妖孽?”她轻声问道。 许可连忙摇了摇头:“不,我可没有这么想,在我看来你是宝,无价之宝。” 鲵阿依终于露出了笑容,她知道许可说的是实话:“你并没有像他们一样,把我当成了妖魔。”许可说道:“我更希望把它当做上天对你的眷顾,给你的一门本事。不过阿依,有一点我想我应该告诉你,并不是所有的人都会像我这样的想法,所以,以后你即便知道别人想什么,但也要装做不知道,行吗?” 她点头说道:“行,只要能够带我离开这儿,我什么都听你的。” 许可说这事情交给他,不过她需要些时间,接着,许可把今天寨子里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鲵阿依好像对寨子里发生的事情并不关心,甚至连岩泽和果纳她也并没有放在心上,不等许可问,她主动解释了原由。 鲵阿依是个苦命的女人,自小她就不被果纳所喜爱。 在苗家一样存在着重男轻女的思想,作为寨老的果纳自然希望后继有人。 于是她从出生这注定不受果纳待见,到了十六、七岁时,她遇到了努嘎,当时她天真的以为努嘎是真心的喜欢她,却不知道努嘎只是想利用她成为果纳的女婿。 果纳是老狐狸了,一眼便看穿了努嘎的心思,再说果纳又怎么会看上一个驭蛇人的徒弟? “打断一下,那个时候你还不能感知到别人的想法么?”许可问了一句。 阿依点了点头:“能够知道别人在想什么还是我那个男人死了以后才有的事儿。” 因为被果纳拆散了她和努嘎,她曾经对果纳有怨气,接着果纳为了音寨利益,把她嫁给了另一个寨子头人的儿子,可是过门才几年,那头人的儿子就染上重病死了,就在她男人死后的第二天,她发现自己突然就能够知道别人的心里在想什么,也正是这样,她知道自己男人的死并不是什么生病,而是有人做的手脚。 她想要揭穿这个阴谋,却被那个寨子里的人当成了疯子,把她撵了出来。 回到音寨,她把这事情和果纳说了,果纳却不许她再声张,她以为是果纳并不相信她的这个能力,于是便想要证明给果纳看,结果,她变成了人们眼中的魔女,还有人说她男人其实就是让她给克死的,她是个不祥的人。 “都在说你回来后与努嘎旧情复燃,其实是你想利用他带你离开,是吗?”许可问。 阿依摇了下头:“不,回来以后我和努嘎确实见过两次,不过当我知道他心里都在想着什么的时候我就彻底地失望了,有一点老爹说得没错,努嘎从来就没有真心对我,虽然他表面上看着很重情,其实他早和官家勾结好了,只要能够拿下音寨,官家会保他做寨老,他也会顺从官家,带着缴纳捐税。虽然我对老爹有气,但我知道自己是苗人,再怎么样也不应该出卖自己的祖宗的。不过我还是和他周旋着,我让他带我偷跑,我知道他想抓住我,以我来威胁老爹,惹祸他太不了解我老爹了,就算你在老爹面前杀了我,他也会无动于衷的。” 许可咳了咳:“或许你和果纳老爹之间有什么误会,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你父亲,这血缘关系,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阿依苦笑:“你不明白,他也觉得我是个不祥的人,他甚至觉得我阿妈就是我克死的。” 许可还真不知道果纳寨老的家事也如此的复杂。 “既然你不怕他拿你威胁你老爹,你为什么不跟着他走?” “我走了,可是被岩泽和阿努儿他们给截了回来,因为怕努嘎再打我的主意,他们就把我关到了这儿来,还派了这些人来守着我。” 许可听完了叹了口气:“岩泽是你亲弟弟,难道你也不担心他的安危么?” 阿依犹豫了一下回答道:“说不关心那是假的,虽然他平日里对我也不好,但再怎么说我们也是亲姐弟。只是这件事情我帮不上什么忙,再说了,他们也不会让我掺和,老爹说我就是个灾星,什么事情摊上我都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最后一个问题,你真愿意离开这儿么?离开这个生你养你的地方。”许可问道。 鲵阿依很坚决地点了下头:“嗯,我愿意!” 许可笑了:“那好,你等着,我会带你出去的。” 正说着,孙剑平在门外敲了下门:“许可,我们得回去了。” 许可应了一声,然后和鲵阿依告辞。 来到门外,许可问道:“是不是那伙人露面了,他们有提什么要求么?” 孙剑平不得不佩服许可的推断能力:“是的,那些人送来书信,要各大寨子帮助他们找一个人。”说到这儿他抬眼看了看许可,那意思是想让许可猜猜那些人要找的是谁。 许可哪会不明白他的意思,略一思索:“马德长!也是我要找的那个人。” 孙剑平笑了:“许可,有时候我真不知道你这脑子是怎么长的,什么事情你都能够想得清楚明白。” 两人往果纳的住处赶去,这一路至少也得走半个多小时。 “怎么样,见到她有什么感觉?”孙剑平轻声问道。 许可知道他问的是鲵阿依,许可说道:“她是个宝贝。” 孙剑平赞同地点了点头:“我就知道你会这样想,只是这儿的人却不会这么想,人人都拿她当妖孽一般,说她是魔女,是扫把星。” 许可看了一眼孙剑平:“其实你原本应该可以帮她一把的。” 孙剑平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额头:“我倒是想帮,小许,你别看我在寨子里有些影响力,可是涉及到他们的图腾信仰那一块的,我是一点发言权都没有。不过呢我觉得你倒是可以帮他,就看你愿意不愿意了。” 孙剑平的意思许可明白,寨子里的人对他虽然崇敬,可是苗人有自己的宗教文化,有着自己的信仰,而鲵阿依的问题正好又与之有些关联,孙剑平若是强出头替阿依说话的话,很可能会犯了众怒,他若想在苗疆呆下去,这种事情他是不能轻易掺和的。 虽然孙剑平也很同情鲵阿依的遭遇。 “哦?说来听听,我能怎么帮?”许可微微一笑。 孙剑平说:“这次的事情是个契机,你可以和果纳提条件,如果你能够替他救回岩泽,再化解了这次几个苗人寨子的危机,那么让他允许你把阿依带离苗疆。刚才你们在屋里说的话我隐约也听到了,我才知道她与努嘎之间并不是那么回事,想想努嘎还真不是东西!” 许可拉住了孙剑平:“得,先别说得那么轻松,救回岩泽,化解几个苗寨的危机真就那么容易?” 孙剑平白了他一眼:“你可别忘记了,那伙人要找的也正是你要找的人,这件事情说白了和你们也有莫大的关系不是?” 许可“嘿嘿”一笑,不过马上又正色道:“我就奇了怪了,这群人到底什么来路,为什么要找马德长?” 孙剑平淡淡地说道:“小许,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有意在瞒着我?那些我也可以不管,但有一点,希望你能够把你们的事情处理好,别给苗疆带来浩劫。这次的事情一下子就波及到了南邑周边的几个大寨子,真要让这些苗人因为你们的那些破事而受到伤害,你的心里就不会有愧疚么?” 许可的心里很是苦涩,孙剑平说得没错,对方找马德长,虽然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受了什么人的蛊惑与指使,但有一点,这件事情与自己多多少少是有关系的。 “放心吧,这事情我不会袖手旁观的,不过果纳寨老那儿还要劳烦孙先生说一下,这件事情由我全权负责,需要苗人帮助的时候也请孙先生代为沟通协调。另外,鲵阿依的事情也请先生帮着说说,这里的事情了结之后,我带她离开。” 孙剑平笑了:“这就对了,有担当。阿依的事情我去说,果纳会答应的。其实啊,你是捡到宝了,作侦探的,很多时候要区分是非真假,有阿依那丫头帮着你,很多事情就简单得多了。” “嗯,我想请果纳寨老现在就放了她,可能这回的事情我们还需要她的帮助呢,孙先生出马,这点面子果纳寨老应该给吧!” 孙剑平想也不想就应了下来,他心里清楚许可说得没错,这个时候或许鲵阿依真能够派上大用场。那帮人从哪儿来,最终的目的想要做什么,现在人家在暗处,自己在明处,要弄清楚还真要费一番力气。 接下来一路沉默,许可有他自己的思考。 这些人是冲着马德长来的,也可以说是冲着那两件国宝来的。 自己是受了官方的委托在寻找国宝,知道这件事情的除了余化龙,就许可知道的只剩下那个女人了,这帮人是余化龙的人还是那个女人的人?许可觉得都不像,余化龙也好,那个女人也好,其实与自己都算是有合作,明明知道自己在调查了,他们暗中跟着就行,真要下手也是等国宝到手吧? 现在玩这一手就太不明智了。 这么说,这帮人是别的路子的?可是他们到底又代表了什么力量呢? 第99章 过河卒子 果纳确实很给孙剑平的面子,孙剑平把阿依的事情一说,他就答应了,甚至他还表态了,既然许可想带走鲵阿依,他不阻拦,不过希望许可这次能够帮助音寨化解了这场危机。 孙剑平自然不会说此番苗疆发生的事情是与许可他们正在查的案子有关。 果纳为了表示出他的诚意,还让阿努儿撤掉了去盯着许可同伴的那些人,说如果需要他们做点什么可以直接和孙剑平说,孙剑平能够替果纳做音寨的主。 这回孙剑平没有谦让,现在也不是谦让的时候。 孙剑平告诉果纳,自己也是音寨的一员,音寨的事情他自当尽心尽力。 阿努儿的神情很是镇定,他保持着一个管家的良好修养,一切唯主人的命令是从。 回到孙剑平家,叶紫涵他们早就已经议论开了,原来他们也听说了大概。 叶紫涵把许可拖进了屋里,关上了门。 “那些人也在找马德长!”叶紫涵说道。 许可微微点了点头:“我知道。” “那些人到底是什么人,他们想要做什么?”叶紫涵很希望许可能够给她一个答案。 许可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叶紫涵紧紧地盯着他。 “我真的不知道,一直到现在我都没想明白呢。要是能够和他们面对面,我还真想问个明白。” “我还以为你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呢。”叶紫涵说道。 许可苦笑:“你不会觉得他们这么做和我有什么关系吧?” 叶紫涵竟然点头道:“我确实真有这么想,这么大的苗疆,凭着我们的力量想要找到马德长很难,你又知道他们会派人跟着我们,于是想出了这样的馊主意,用这样的法子逼着这些苗人帮我们一起寻找。” 许可抬手打了一下她的头:“你傻呀,你不好好想想,我们找马德长原本就是很隐密的事情,怎么可能如此的大动干戈?真要那样要我们做什么,老罗直接把部队拉过来搜山不就行了?再说了,就算要合作,我会找这样的一帮人么?” 叶紫涵也笑了:“好了,逗你的,这些我早已经想过了。” 许可白了她一眼,掏出雪茄点上:“既然你也想过了,想出点什么来没有?” 叶紫涵的脸色一正:“这帮人的来路很诡异,依我看,他们不会是罗永忠的人,也不是余化龙和那个女人的人,而是另一股神秘的力量。” 许可没有说话,叶紫涵的想法倒是与他的不谋而合。 叶紫涵继续说道:“有一句话我一直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许可做了个姿势,示意她有话就直说。 叶紫涵原本就是个直人,在许可面前说话就更没有什么顾忌:“我觉得这是一潭浑水,你不该再继续掺和。说是神秘力量,其实你我的心里都知道,这股力量应该也是从当局来的,老蒋手下的人也不全都是铁板一块,并不是每个人的心里都装着党国,有人护宝,难说就有人夺宝,而这些人说不定还是一些高层,他们拥有着强大的信息和资源,甚至我们的一举一动也都在他们的眼皮底下,我们呢,则只是他们手里的棋子,到最后,我们或许会把自己的性命都给搭上。” 许可还是不吭声,叶紫涵的这些话很有道理。 可是许可有着自己的原则,这些困难与危险可以说从一开始知道国宝的事情他就已经预见到了,只是他觉得男子汉大丈夫,就应该敢作敢为有担当。在他看来,凡事不是能不能做就决定去不去做那么简单,而是该不该做的问题,该做的事情,再难,再无利可图也必须去做的,不该做,哪怕再有利可图,再简单也不能做。 别看他平时和罗永忠他们讨价还价,仿佛很在乎钱,其实钱对他而言根本就是狗屁,他不缺钱,他的生活也很简单,谈不上奢侈,光是他从国外带回来的钱都足够他享受下半辈子了。 “你是怎么想的,倒是说话啊。”叶紫涵说道。 许可叹了口气:“你不用再试探我了,你那点小心思我还不明白么,假如是别人和我说这番话我还会相信那是他的所想,可你不一样。你叶紫涵不是一个知难而退的人,你是担心我放弃,担心我打退堂鼓吧?” 叶紫涵吐了下舌头:“你能不那么精明么?老实说,你不会真想知难而退吧?” 许可笑道:“如果我真退呢?” 叶紫涵说道:“你不会的!” 许可收起了笑容:“如果最后我们不得不和某个你所说的高层人物刀兵相见,你怕么?” “有理走遍天下,我有什么好怕的。要说怕,我就担心他们会秋后算账,以后找借口对付你。”叶紫涵想得倒长远。 许可说道:“得了,少扯那些不咸不淡的了,先把眼前的事情应付过去再说。” 叶紫涵问道:“你准备怎么应付?” 许可没有想好,叶紫涵却说道:“我倒是觉得他们这么一来对我们也不是全无好处,至少有了这许多人帮着我们找马德长,只要我们先于他们把马德长抓到手上,那么我们就占了先机。” 许可眯缝着眼睛:“不行,不能让这些苗人卷进来,那伙人是怎么个情况我们不清楚,万一他们对这些苗人造成了伤害呢,这不是我们想要的结果。” 叶紫涵的眼里透出欣赏的目光,她最佩服的一点是许可并不是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的人:“那你想怎么样?不会自己去找这帮人,让他们给你时间,你去把马德长找出来然后拱手相让吧!” 许可大声笑了起来:“知我者,叶大探长也。” 叶紫涵瞪大了眼睛,她没想到许可还真准备这么做:“你就那么自信他们会答应你?就算他们答应了,找到马德长你又真舍得交给他们吗?” “这些都是可以坐下来谈的嘛,当初我和余化龙不是也谈妥了?人我找,宝我寻,你可以派人盯着我,但你是不是能够从我手里把宝贝夺了去,那就看大家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了!”许可倒是信心满满。 他又说道:“你再想想,如果能够谈妥那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反正现在在暗处盯着的已经有余化龙和那个女人了,再多这伙人又有什么?俗话不是说么,蚤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或许我们真找到了国宝还能够想办法让他们先相互掐呢,何乐而不为。你刚才也说了,我们是棋子,就算是棋子,我们也必须是车马炮,让他们去做过河卒子去。” 许可很是豪气。 敲门声响起,许可过去打开门,门外站着蔓莎和阿依。 叶紫涵没见过阿依,见蔓莎领着她来许可的房间,有些不解地问道:“蔓莎妹妹,这位是?” “我叫鲵阿依。”阿依露出了笑脸。 许可没想到果纳这么快就把阿依给送来了,他微笑着说道:“她叫叶紫涵,是个探长。”叶紫涵轻瞟了许可一眼,又看看阿依,有些幽怨的样子。 阿依轻声说道:“叶探长,你千万别误会,我和许先生之间没有什么,不过以后我都会跟着许先生,这是我们之前说好的。” 叶紫涵的脸上一红,想要狡辩,许可咳了一声:“紫涵,在阿依的面前你最好别说谎话,因为你的心里想什么她都能够知道得清清楚楚。” 叶紫涵忍不住笑了:“少唬我!” 蔓莎认真地说道:“紫涵姐,是真的,就是因为这样,阿依姐姐才会被大家视为魔女,就连果纳寨老都没办法只能把她关起来。” “为什么,真要有这本事是好事啊,凭什么就成了魔女?”叶紫涵很是不忿。 “这是苗疆,他们有自己的看法,再说了,一个人的心思让别人窥探无余原本就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不是么?”许可解释道。 叶紫涵抓住了鲵阿依的胳膊:“你真有那么神?” 许可做了个“请”的姿势,那意思是让叶紫涵尽管去试。 几番下来,叶紫涵终于相信了,她很是兴奋:“天哪,你太厉害了,像你这样的人就不应该埋没在这个鬼地方。”她说完,有些歉意地看了一眼蔓莎。 “许大哥,我听阿依姐说你要带她离开这儿是吗?我也想跟你们一起去!”听到阿依能够和许可他们离开苗疆,蔓莎也动了心。 许可苦着脸说:“这可不行,你阿爸阿妈是不会答应的。” 蔓莎可怜巴巴地望向叶紫涵和阿依,阿依牵过她的手:“蔓莎,他说得没错,你的阿爸阿妈向来都很爱你,很疼你,你若是走了,他们的心里一定很难过,再说他们的年纪慢慢地大了,你忍心让他们无所依靠么?” “可我老爹很厉害的,他,他应该能够照顾好自己和阿妈的。”蔓莎低下了头,声音很小,小到几乎只有她自己才能够听到。 叶紫涵摸着她的头:“别丧气,你若真想出去,好好和你阿爸说吧,或许他一高兴就带着你和你阿妈去了呢,我们在魔都,随时都欢迎你和你的家人去作客。” 从楼上下来,许可来到了孙剑平的屋里。 “小丫头又央着你带他出去玩了?”孙剑平喝着茶,微笑着问道。 许可点了点头,孙剑平叹了口气:“其实我也很犹豫,让她留在这儿显然对她并不是什么好事,她的天资聪颖,应该到外面去见些世面的,可是她的心地善良,没有防人之心,又怕她在外面吃亏。” 说到这儿,他抬头望向许可:“如果我把她交给你,你能够保证她不受到任何的伤害么?” 许可愣住了,这责任可是不轻啊,他哪里敢马上就回答。 第100章 担下责任 音寨最大的屋是寨老果纳的那间大屋,那是寨子的议事中心。 此刻大屋外站了两排手持着火把的彪悍男子,他们袒着胸,头上扎着黑底花头帕,垂下一截遮住右耳,只露出半截耳环。 每个人的腰间都佩着一把砍刀,神情很是肃穆。 大屋里,果纳坐在正中,下方左右客座上也坐了两个衣着华丽的苗人,年纪大约都在五十岁上下,左边一个是德郞苗寨的寨老丰度,右边一个是千户苗寨的寨老郞格。 左右还有七、八个壮汉伺立,他们分别是丰度和郞格带来的勇士。 “咳咳!”果纳把水烟筒子交给了身后的年轻人,抹了一把嘴,手抚着他的胡须:“二位稍安勿躁,这件事情么应该没有你们想的那么糟糕。” 果纳的话还没有说完,丰度就冷哼一声:“果纳老哥,我可是听说今个你们寨子上来了汉人,而且我还听说孙先生托人正帮着他们在打听一个人,赶巧的是他们要打听的那个人正好就是那伙人也在找的人,果纳老哥,这事儿你总得给我们一个解释吧!” 郞格也说道:“是啊,果纳老哥,咱们这几个寨子,你的威望最高,按说我们都很敬重你的,可是这回的事情关系重大,往小了说,关系到我们几个的孩子的安全,往大了说,很可能就是苗疆的又一次浩劫。虽说上次,在你老哥的带领下,加上孙先生的神武,我们度过了一次危难,可是这回,我们连对方是什么人都不知道,但从他们行事来看,本事大得惊人!” 果纳眯缝着眼睛,他也在心里思忖着。 要说他的心里比谁都着急,丰度也好,郞格也好,他们都有几个儿子,就是闪失了这一个也不能说是后继无人。自己却不一样,阿依是个祸水,自己已经答应让她跟着许可他们离开苗疆了,再说,她还是个女人,自己可以说就只有唯一的一个儿子,那是自己未来的继承者,他若有个闪失,自己这一支也就完了。 加之岩泽又中了南洋的降头,那降头音寨的几个巫蛊的行家都束手无策,也不知道他能够挺得了多久。 见果纳犹豫,郞格说道:“要不请孙先生和那个许先生来一趟,听听他们怎么说?” 果纳叹了口气,对站在一旁的阿努儿说道:“请孙先生和许先生来吧。” 许可跟着孙剑平来到了大屋,果纳很客气地向许可介绍了丰度和郞格两位外寨的寨老。 许可礼貌地和他们打了招呼,然后和孙剑平挨次坐了下来。 果纳接过身后年轻人手里的水烟筒,埋头吸了两口,并不说话。 丰度先开了口:“孙先生,上次你替我们苗家化解了一场危机,我们对先生是存着感激的,不过这一次的事情确实很棘手,所以不得不让果纳老哥把先生请来商议。” 孙剑平微微一笑:“丰度寨主客气了,有什么问题就直说吧,您也不是一个会绕弯子的人,就直接一点,大家都不累。” 郞格接口道:“还是我来说吧,丰度老弟是个急性子,爆脾气,别言语失度冒犯了先生。” 接着郞格就把问题的矛头指向了许可,从他的语气中可以听得出来,他觉得就是许可几人来到音寨之后才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希望许可能够给他们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有马德长又是什么人,最后他问许可是怎么打算的。 “老实说,这是你们汉人的事情,我们希望别把我们苗人给牵进去,当然,看在孙先生的面上,需要我们给予的帮助,我们一定会尽力,但别让我们做无谓的牺牲,别让我们的族人受到不应该承受的伤害。” 两个寨老的汉语说得都很流利,特别是郞格,应该是读过一些书的,说话有些水平,一来比较委婉,二来也将他们的意图充分地表达出来。 孙剑平没有说话,他望向了许可。 在三大寨老的压力下,他想看看许可将怎样应对。 许可的脸上仍旧是波澜不惊,很是平静。 一直到郞格说完,他才笑道:“其实今晚就算诸位寨老大人不找我,我也会来的。你们说得对,这件事情与我有着莫大的关系,来到音寨,蒙果纳寨老的盛情,我已经很感激了,怎么可能再让大家为我的事情而受到伤害?你们放心吧,我会尽快与那些人取得联系,让他们放了各位寨老的家人,另外我保证,这件事情不会给苗人再带来任何的麻烦。不过……” 果纳听到这儿眼睛也是一亮,不等另外两个寨老开口,他先问道:“不过什么?” “不过我也有个请求,希望三位寨老能够发动周边的寨子帮我找到那个叫马德长的人,至于他是什么人我不能告诉你们,这也是为你们好,如果你们真知道了他是什么人,我们为什么都对他志在必得的话,那样说不定才真是苗疆的灾祸。只要你们尽力帮我寻人,其他的事情我来应付。” 听许可这么说,孙剑平有些担心:“你有把握么?” 许可点了点头:“放心吧,孙先生,我不会有事的。” 丰度却仍旧不放心:“你确定你能够找到他们?就算你找到了他们你又确定他们会听你的,把我们的孩子给放了?” 许可一脸的自信:“当然确定。” 三个寨老相互对视了一番,最后一齐点了点头。 郞格说道:“好,我们信你,因为我们信孙先生,人我们会尽力帮你去找,但你也知道,假如他根本就不在苗疆范围,我们也没有办法,但如果他真在我们苗疆,就是挖地三尺我们也给你翻出来。但你是不是也该给我一个准信,我们的孩子什么时候能够回来?” 许可脱口而出:“明天午饭之前!” 丰度和郞格满意地离开了,大屋里只剩下果纳、孙剑平、许可,还有阿努儿和几个年轻人。果纳示意阿努儿让那几个保镖退下,然后望着许可:“许先生,明天午饭之前你真能够让他们放人?” 孙剑平也很是怀疑,他的目光中充满了关切与责怪,他怪许可把话说得太满了。 许可仍旧是一脸的微笑:“当然,我说到做到的。” 果纳心里隐隐有些激动,他终于也露出了笑容:“好,那你赶紧去忙你的吧,我等你的好消息!” 从大屋出来,孙剑平说道:“你小子真有这个把握么,在三个寨老面前把话说得这么的绝对,要是你做不到怎么办?” 许可叹了口气:“那个时候我若不这么说,他们一样也不会放过我的。” 孙剑平愣了一下,许可又说道:“再说了,我也不是个莽撞的人,既然这么说,我自然心里有底。孙先生,虽然我不能够告诉你马德长是何许人,但我可以告诉你,他关乎到一件大案,那些绑架者之所以用这样的手段来逼苗人帮着找人,就是他们自己根本就没本事找到马德长,只要我告诉他们,放了那些被绑架的少爷们,我帮他们找到马德长,他们是会答应的。” 许可说得含糊了些,孙剑平却听出了些门道,他微微点了下头:“你准备去哪找这些人,要是这些人真那么好找的话这些寨老们就不会那么头痛了。要知道这可是苗人的地盘,敢在苗人的地盘上绑架寨老的子女的,应该都是一等一的好手。” 许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 又走了几步,许可停下了脚步:“孙先生,你先回去吧,我到外面去走走。” 孙剑平皱起了眉头:“你是去找那伙人?” 许可没有否认:“是的,不过你不能跟着,我一个人去他们或许还会见我,人若是多了,反而会误了事。”孙剑平见许可说得那么煞有介事的样子,他也不好再坚持:“那你自己小心一点,真有什么危险,一个字,跑。” 孙剑平的心里很喜欢许可这小伙子,心思缜密,头脑冷静,年轻人很少有人能够做他这样的。 孙剑平交代完,又看了许可一眼,转身就回去了。 许可一个人站在小路上,抬头看了看天空,繁星点点,半弯新月。 他离开了小路,向着林子里走去,到了林子里,许可掏出打火机,打燃了,火机上下动了两下,然后又两次从右至左划拉,最后熄灭。 这火机是去年他过生日的时候海伦送的,美国货,他一直都很是喜欢。 收起火机,他便静静地站在那儿,等待着。 刚才他做的这些是“鬼社”的一个联络讯号,这是在资料上有记载的。只是他不是很确定,这伙人是不是真的是“鬼社”的人,一个消失了多年的团体怎么一下子就冒出来了,这让他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这时林子里有了响动,接着“蓬”的一声,一把火把亮了起来,许可前方两米的地方站着一个人,大约一米八的个头,穿着一身黑色的夜行衣,脸上戴着一个鬼面具。 他正冷冷地望着许可:“你是什么人,怎么会我们的联络方式?” 许可笑了,那笑容带着几分邪魅。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真是‘鬼社’的人么?” 许可的话才出口,那人的身形便微微一颤。 许可收起了笑容,淡淡地说道:“带我去见你们管事的。” “凭什么?” 那人才说完,眼前便是一花,许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逼到了他的面前,摘下了他的面具,一把尖刀也抵住了他的咽喉:“你没有资格问我话,如果你不照我的话做,杀了你,我再把你其他的同伴给召来,总有人愿意带我去的。” 第101章 与鬼谋人 这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脸上有着两道刀疤,面相也很是凶恶,不过此刻他的眼里去流露出了一丝恐惧。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许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看来你还是没听懂我的话,你没资格向我问话,我最后再说一遍,带我去见你们的头!”他一面说,一面将那尖刀又送上半分,血溢了出来。 那人说道:“好!” 许可哪里会不明白那人打的什么主意,自己就一个人,他把自己带回去,自然就有帮手来对付自己。 不过这也无所谓了,他是去谈判的,而且他相信自己一定能够说服对方。 刀疤男把许可领到了山中的一个洞口,两道人影从暗处闪了出来。 两个装束和这刀疤男一样的黑衣人。 “萧老二,这是怎么回事?”其中一人沉声问道,然后两人都警惕地望着许可。 萧老二就是刀疤男。 他哪里敢说话,许可的刀正抵着他的咽喉呢。 许可微笑着说道:“告诉你们头,就说许可前来拜访。” “许可?”那人显然不知道许可是什么人,许可微微点了点头。 那人犹豫了一下,然后还是对同伴歪了歪头,那同伴便进洞去了。 许可放开了萧老二,收起了刀。 萧老二乍一解脱,就闪到了那人的身旁,手里多了一把刀:“妈个巴子,敢动老子!”仗着有同伙在一旁,作势就要扑向许可。 许可没有动,依旧笑意盈盈地望着萧老二,那人一把拉住了萧老二:“老二,别冲动。”他可是看出来了,许可手底上是有功夫的,萧老二的本事他很清楚,却让许可一下就制住了,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而此刻,明明许可占了下风,却一脸的风清云淡,说白了,人家根本就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说明人家根本不拿他们俩当一盘菜。 萧老二有些气不过,可他还是畏惧拦他的人,只得对许可报以怒目。 许可也不理他,悠然地点上一支雪茄,吐出一个漂亮的圈。 在这样的夜色中,许可那身白西装与他们的一身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多时,那个进去报信的人从洞里出来了。 “有请许先生。”那人很是客气,许可的心里就有数了,看来他们的头还真是知道自己的。 那人看望了下萧老二:“你也跟着进去,前面领路吧!” 萧老二也看出了些苗头,敢情这个许可还真有些来头,虽然他的心里不太情愿,可还是老实地在前面带路。 进了山洞,左拐,一路洞壁上隔不远就有一支火把。 每十米就站了个人鬼面黑衣人,手里拿着大刀。 萧老二的心里暗自得意,这阵势该让许可感到害怕了吧,可当他歪过脸去看许可的时候,许可仍旧是笑眯眯的,那样子就好像不是在闯龙潭虎穴,而是到亲戚朋友家作客一般。 萧老二除了郁闷还是郁闷,这到底是什么人啊?难道就真没有一点惧怕么? 许可确实不怕,别看这些人装神弄鬼,他真没把这些牛鬼蛇神放在眼里。再说了,对方既然说请自己进去,那么已经表明了一种态度,那就是愿意坐下来谈。 当然,说不定对方也有所准备,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双方谈判,总得要为自己争取一些筹码的,如果能够在气势上把自己吓倒,那么他们就能够抓到了主动权,许可能够想明白这些,他又怎么会露出怯意呢? 大约弯弯拐拐地走了近五十米,终于来到了一个大厅中。 许可仔细地观察过,这个洞穴是原本就有的,这些人只不过是找到它加以利用。 如果自己猜得没错,被抓住的人应该都关在这儿。 大厅里空荡荡的,最前面有一把太师椅,椅子上也铺了一条兽皮。 萧老二叫了一声:“许先生到!” 只见从两旁的几眼洞里陆续地出来了二三十个人,竖着排成了两排,夹出一个过道。 而那太师椅后面的一个洞里也鱼贯出来六七个人。 这些人全都戴着鬼面具,牛头马面、夜叉无常。 最后,一个穿着大红色阎君袍子,戴着没有五官的光滑面具的人走了出来,坐到了太师椅上。 萧老二对许可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接着那两列鬼面人的刀便架了起来,拦住了许可的去路。 许可眯缝着眼睛,他在观察着太师椅上的无面者。 他看不到那人的样子,可是他看到了那个人放在椅子扶手上的右手轻轻地捏成了拳头,又轻轻地放开,把住扶手,一个指头在扶手上摩挲着。 许可的心里已经明白了,那个人有些紧张。他紧张什么?这是他的地盘,他就是这儿的主宰,他为什么要紧张? 许可的心里细想着,要么这个人根本就不是这些人的头,而只是个傀儡,要么这个人是自己曾经相识的,怕被自己给认出来,除了这两种可能,许可真想不明白他有什么好心虚紧张的。 对方已经摆出了架势,这就是给自己下马威。 许可慢慢地往前走,从那架起的刀阵中慢慢地走过去。 他的脸上淡定从容,带着微笑,目光望着前方,对于架在头顶上的钢刀丝毫不以为意。 穿过了刀阵,许可在距离那无面者不到三米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你是许可?”那无面者说话了。 许可淡淡地说道:“我是许可,阁下是……” 无面者冷笑一声:“你既然知道鬼社,不会不知道阎君吧?” 许可叹了口气:“鬼社,阎君,这些我都知道,我只是不知道此鬼社是不是彼鬼社,此阎君是不是彼阎君。” 无面者一下子站了起来,狠狠地拍了太师椅的扶手:“许可,你这是什么意思?” 许可不屑地笑道:“鬼社销声匿迹了几十年,突然就冒出来了,当年的阎君若是活着,也有上百岁了,这还会是原来的鬼社,原来的阎君么,怎么,我说错了?” 许可这话一说,无面者哑然了。 许可看了看四下:“我远来是客,连张椅子都没有,不会是你的待客之道吧?” 无面者还是不说话,他侧开了脸,望向了左边。 许可的目光也跟了过去。 “就算鬼社还是鬼社,可你却绝不是阎君,你根本就做不了主,还是换一个能够做主的人来吧!”许可这话一说,那无面者的身子一震。 “你不过是个傀儡。”许可干脆说破了。 “啪啪啪”,有人鼓起掌来。 “不愧是神探,厉害!”左边的随从中走出一个人来,因为戴着面具,说话瓮声瓮气,也听不真切他原来的声音。 许可看了他一眼:“看样子,你才是主事的?” 那人走了过来,无面者退到了一边。 那人很不客气地坐到了太师椅上:“给许先生上椅子。” 便有人给许可上了一把椅子,许可坐下,嘴里的雪茄拿到了手上。 “许先生,可不先知你的来意?” 许可这才把雪茄给灭了。 “阁下既然知道我是许可,是神探,应该也知道我为什么到这偏远苗疆来吧?” 那人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呢?” 许可淡淡地说道:“不就是找个马德长么,阁下用得着那么兴师动众么?虽说你是带了不少人来,可你别忘记了,这儿是苗疆,你抓了这些头人的子女,就不怕犯了众怒?就你这点人,苗人吐口痰就能够把你给淹了。” 那人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 “我来呢,就是想和你打个商量,把人放了,找马德长的事情呢交给我来办。” 那人“哦”了一声:“你的意思是找到马德长以后会把人交给我?” 许可冷笑:“阁下想得太多了,人我来找,我负责把他找到,但你们是不是能够把他带走,那就要看你们的本事了。明着告诉你吧,盯着我的人不只你们一家,到时候你们就各凭本事了。” “你是说到时候让我们从你的手里抢?” 那人望着许可,从那面具的眼缝里射出两道精芒。 许可无可无不可地耸了耸肩膀:“反正你们不抢也有人会抢,对于我来说就那么回事。” 那人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在思考着什么。 许可继续说道:“这事情原本就与苗人无关,而我们在苗人的地盘上寻人,若是真把这些苗人往死里得罪的话,你觉得我们还能够有安宁么?你这样做只能让事情变得更糟。” 许可说完,也闭上了嘴。 那人想了一会,缓缓地说道:“行,就按你说的办,不过你可得抓紧了,我是没有那么好的耐心的。” 许可笑了:“我也不希望一直呆在这个地方,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我放人,你找人,我的人会盯着你,你若找到了,那我们可是不会客气的。对了,人我不会让你带走,因为我不希望他们找到这儿来,虽说我们一会也会撤了,但安全起见,你应该能够理解。我会派人把他们送回去,就今晚。” 许可站了起来:“谢了。”他也不再多说什么,转身就向出口走去。 那人望着许可的背影,面具下的脸上露出了一抹不为人所见的微笑:“许可,你还真是个人物。” 出了山洞,许可长长地出了口气。 这次谈判的结果原本就是在他的意料之中,只是可惜那个人带着面具,个头好像也做了伪装,声音不清,自己无法判断出这人的具体特征。他只是隐隐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到底是谁呢,他说不上来。 第102章 脂粉味儿 大山里的夜晚充满了凉意。 许可一个人在林子里穿行,他的脑子里还在想着那个鬼面人的头目,他到底是谁? 他觉得这个人应该是自己认识的人,就算谈不上熟悉至少也该有过一些接触。许可的记性很好,说他过目不忘都毫不夸张,假如这个人不经过伪装一定逃不过自己的眼睛。 另外这个人也是认识自己的,甚至还可能对自己有所了解。并不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身份,而是在他和自己谈话的时候所表露出的某种情绪。 对,就是情绪,当自己揭穿无面者是傀儡的时候那人站出来鼓掌,还顺嘴夸了自己一句。 仿佛自己能够识破无面者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若是识不破的话那人就会非常的失望了。 许可想了半天,还是猜不出那人到底是谁。他苦笑着摇摇头,既然想不出来那就不去想了,反正自己走这一趟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站住!”一个沙哑的声音在许可的身后响起,许可停下了脚步,但他没有转身。 他感觉到后背有些发凉。 身后那人说了那一句以后就再没有出声,只等下无边黑夜的寂静。就像从来就没有人说过话一般。 不过许可却不敢乱动,因为他感觉到一种气息,死亡的气息。 他很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就像自己的命运却被掌握在别人的手中,生与死,不由自己,而是在别人的一念之间。 可偏偏他却没有抗争之力。 一声叹息。 叹息的人自然是许可:“阁下应该是从南洋来的吧?如果我没有猜错,岩泽中的降头该是阁下的杰作,对吧?” “咳,咳。”那人没有说话,一个劲地咳嗽,他咳得很是急促,听着就像要把肺都咳出来了似的。 “你受伤了?”许可还是没有回头。 “过来。”那沙哑的声音又说道。 许可这才慢慢地转过身去,不远处,他看到了一个黑影,距离自己大约五米的样子。那黑影像是扶着身边的树干,有些站立不稳的样子。 许可缓缓地向着黑影走去。 “别耍花样,否则,死!”声音变得有些虚弱,但仍旧盛气凌人,充满杀气。 在许可看来,这人已经是强弩之末,可就算是这样,许可还是感觉到了强大的压力。 这人说话的声音虚弱,声音也带了嘶哑,模糊不清。许可甚至无法判断他的年纪,不过从他那略显佝偻的身形来看,估计应该是个老者。 在距离这人不到一米的位置,许可停下了脚步。他没有再往前走,像在等着那人进一步的指令。 其实许可不再往前也是因为这个距离让他感觉相对的安全,许可一直在小心戒备着。虽然他知道对方很厉害,自己或许根本不是这人的对手,但他也不是一个轻易就屈服于人的人。 如果之前他要跑,绝对是有机会的。对方再能耐,惹不起还躲不起么?只是他不想跑,突然冒出这样的一个人物来,要不把他的底给摸个清楚就让人家给吓跑了,那么他就不是许可了。 “再往前两步。” 许可没有犹豫,上前两步。 这下他和这人就只有一步之遥。 他闻到一股浓烈的酒味,那是烈酒的味道,还夹杂着药香。 那酒味中夹杂着的确实是药味,但这味道并不难闻,相反,还隐隐有着似能解酒的馨香。 “你胆子不小。”这人轻声的说。 许可微笑着说道:“我的胆子向来就不小。” 这人竟然点了点头:“你就是许可?” “是的。” “你知道我是谁么?” 许可摇了摇头:“不知道,不过我知道对岩泽出手的人应该就是你。” 这人冷笑一声:“哦,你是怎么知道的?” 许可却不回答,而是一脸吊儿郎当地自顾问道:“我就奇怪了,你明明可以杀了他的,可是你并没有这么做,孙先生说岩泽中的不是蛊毒,是南洋的降头,但据我所知,降头师是不会用霍香陈木皮的,具体为什么我不知道,可是降头师都很是忌讳这玩意。偏偏你身上的那酒味里满是霍香陈皮的味儿。所以你应该不是降头师。” 许可此刻看清了对方的脸。 那张脸很不真实,惨白,清瘦,还有着夸张的褶皱。在这样的晚上,看着着实有些吓人。 “继续,我想听听,咳咳,你还知道些什么。” 这人的声音很冷。 许可叹了口气:“你叫住我不就是想让我帮你么,受了那么重的伤还要死撑着,你就不怕自己撑不住了?” “信不信我现在就能要了你的命。” 许可淡淡地说道:“信,但你不会,否则你早就出手了,也不会说那么多的废话。” 许可面前这人愣住了。 不过马上他就笑了起来。 只是他笑的样子很难看,带着哭腔。 “果然是聪明人,你有没有听说过,聪明的人往往都短命。” 还是威胁。 许可很反感别人对他的威胁,他的目光带着不屑:“我能不能长寿不劳你挂心,要说短命,可能阁下死八遍了我都还活得好好的。” “找死!” 那人真的怒了。 许可又没心没肺的笑了:“假如你刚才在我没有任何防备的时候暗中偷袭我,我还真不一定能够有自信可以活着,只不过现在么你已经错过了机会。我真不明白你哪里来的自信,认为自己在受重伤的情况下还能够杀得了别人。” 面前这人的脸上阴晴不定,许可说中了他的心事。 “我的脚动不了了,你背我回去。”这人直接用命令的口吻向许可说道。 许可没有着急拒绝:“回哪去?” “我会教你怎么走的。” 许可没有拒绝,他把这人背到了背上。 他突然有一种怪异的感觉,背上这人仿佛有些扭捏,而他身上的那股子杀气也一下子消失了。 往前,往左,右转…… 这人就这样伏在许可的背上发号施令,他真把许可当成了他的坐骑。 走了大约四十分钟,许可停了下来,虽然这个人一直在指示着前行的方向,可是许可还是发现了,他们几乎就是在一个不大的范围里绕圈子。 “你怎么不走了?” 背上的人言语中很是不悦。 许可淡淡地说道:“我不想让人当猴耍。” 那人沉默了,好像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许可哪会看不穿他的心思:“你一直在提防着我,既然你根本不信任我,那么我们还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的好,这大半夜的,我可不想像个傻子一样被你骑着在山里瞎转悠。” 那人被说中心事,有些恼怒:“你就不怕惹怒我,我会杀了你?” 许可叹了口气:“你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又何必再逞口舌之快呢,你若是真想要我的命早就下手了,就像你对岩泽也是一样。以你的本事,真想杀岩泽,岩泽也不可能活到现在。” 许可说到这,扭头望向背上这人:“对了,你和果纳寨老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非得对他的儿子下这样的狠手。俗话说得好,冤有头债有主,你这样有些不地道了。打个商量,放过岩泽,就当时今晚我帮你,你还给我的人情。” “放我下来。”那嘶哑的声音透着彻骨的寒意。 许可把他放了下来。 “我听说你是从魔都来的大侦探,进山是来找人的?” 许可微微一笑:“看来你对我还很是了解,可是我对你却一无所知,这有些不公平吧。” 那个咳了两声,许可也挺佩服他的,受了重伤却一直坚持到现在。 “你办你的案,找你的人,我和音寨之间的事情与你没有一点关系。” 许可一脸无辜:“之前确实是没有,可是现在有了,你利用了我。你在我们进音寨的当天对岩泽下蛊,你的意图很明显,就是想把他们的视线全部转移到我们身上,拿我们做挡箭牌,甚至是替罪羊。话说,我们要真被这些苗人点了天灯连说理的地方都没有,你是不是也忒狠了些。” 那人冷笑:“那又与我何干。” 许可愣了愣,不过很快他就沉下了脸,别看他刚才还嘻皮笑脸的,但惹怒了照样说翻脸就翻脸:“既然没得谈那我还真就要看看你到底是哪路的神仙,反正我已经答应了几个寨子的苗人头领,把你给揪出来。” 许可话都没有说完,人就动了。 那人根本就不曾想到许可会先下手,两个人之前不到半米的距离,许可用了最简单也最有效的一击,一记掌刀狠狠地切在了那人的颈项,那人直接就晕了菜。 许可轻轻打了打他的脸,自言自语的说道:“以后千万别和自己的对手有那么多废话,尤其自己的智商比对手低的情况下。” 接着许可从那人身上撕下两块布条,把那个的手脚绑得严严实实,又把他的嘴给堵上,拍了拍手:“我先看看你的伤,虽然说你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我也见不得你就这样死了。” 那人已经晕了过去,哪里听得见许可说话。 许可准备解开他的衣物,查的一下他到底受的什么伤,可是当他挨近那人的时候整个人顿住了。 那人身上原本有浓浓的酒味,又夹杂了霍香与陈皮的味儿,可当许可挨近了再仔细一闻竟然还有淡淡脂粉味,许可心里有些吃惊,仿佛想到了什么。 第103章 真是女人 许可把那人搬回了孙家,一路上他很小心,没让任何人看见。 进院子的时候孙剑平正和赵锋、叶紫涵喝茶聊天。 孙剑平原本是让他们早点去休息的,可叶紫涵担心许可的安危,哪里睡得着,赵锋也很担心,他的任务就是保证许可的安全呢,所以两人便和孙剑平一道等许可回来。 倒是叶辰,他对许可很有信心,他相信许可做事很分寸,一定不会出什么事的,所以此刻他早已经进入了梦乡。 黎俊江也睡下了,晚饭后他坐了没多久说头有些疼就回了房间。 至于蔓莎和她母亲以及鲵阿依在院里坐了一会也回屋休息了。 见许可扛了一个人回来,孙剑平三人都很是惊讶。 “这是怎么回事?”孙剑平轻声问道。 许可笑道:“路上捡到的,看样子好像受了伤。” 赵锋说道:“什么人啊?” 许可耸了耸肩膀:“不知道,见到他的时候已经晕倒了。”许可没有说实话,在没搞清楚这人的来历之前,他决定先不告诉孙剑平事情的真相。 在进来之前许可已经把绑住他手脚的布条给解掉了,嘴里的布团也取了出来。 许可相信此刻这人应该已经醒过来了,只是还在装晕,但这也没有什么,这人如果聪明,那就继续晕着,可以减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这人既然知道自己是谁,想必对于孙剑平他应该也是知道的,就算这人再厉害,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他也翻不起什么大浪的。 老话不是说么,双拳抵不过四手,好汉也架不住人多。 “受伤了?受了什么伤,我看看。”孙剑平就要上前来,许可拦住了他:“孙先生,我们恐怕都不方便看,先把她弄到紫涵的房间,让紫涵给看看吧。” “啊?”大家都瞪大了眼睛,眼前分明是个大男人,他们男的都不方便看,叶紫涵一个女人却方便了,许可这是什么逻辑啊? 叶紫涵却冰雪聪明,马上就回过神来了:“你是说他是个女人?” 许可微微点了点头,孙剑平这才苦笑:“这易容的本事还真是不错,竟然连我都看不出破绽来。”许可叹了口气:“我也没看出来,若不是闻到他身上有淡淡的脂粉味我还以为他就是个男人。” 叶紫涵说道:“可是有脂粉味不一定就是女人呢?很可能是个娘娘腔也说不定。” 许可笑道:“他绝对不是娘娘腔,正因为这样,我才断定他是个女人。” 许可自然不相信他会是娘娘腔,他身上的浓浓杀气,他说话那嘶哑的声音,如果真是男人,绝对不可能是个娘炮儿,那一定是个纯爷们。一个纯爷们身上怎么可能有脂粉气?另外许可发现那人的酒味都是身上散发出来的,可他的口中却没有一点酒气,刚才背他的时候挨得近,那人开口说话非但没有酒气相反,有一种淡雅兰香。 许可便想明白了,那酒味是临时弄上去的,只是为了掩盖住女人身上的脂粉味道。 正是因为这样,许可才没敢贸然解开他的衣衫,万一真是个女人,自己岂不成了乘人之危的登徒浪子了? 虽然许可从国外回来,对于男女之间的肌肤之亲也不是十分的看重,可这是华夏,他不看重不等于女人不看重,再说了,许可身上有着绅士的作派,他懂得如何尊重他人,特别是尊重女人。 “好吧,弄到我的房间去吧。” 许可叫了赵锋搭手,把那人弄到了叶紫涵的房间里。 “孙先生,锋子,你们先去休息吧,接下来的事情我和紫涵处理就是了。”许可对孙剑平和赵锋说道。 赵锋点了点头,回房了。 孙剑平也应了一声:“这样吧,你跟我来,我给你弄一些伤药去,内伤外伤的药我都备得有一些。”许可“嗯”了一声,孙剑平确实很细心。 许可轻声对叶紫涵说道:“我去去就来。” 他向叶紫涵做了一个提防的手势,又斜了一眼床上那人,叶紫涵明白了,她微微点了下头。 孙剑平领着许可到了一个小房间,翻出了一个药箱子递给许可。 “小许,这人到底什么来历?”孙剑平淡淡地问道。 许可说道:“孙先生,晚一点我再告诉你吧。” 孙剑平也不勉强,点了下头:“这人的煞气很重,你们自己要小心一点。既然你有分寸,那我就放心了,去吧,我回屋休息去。” 许可回到了叶紫涵的房间,关上了房门。 叶紫涵就坐在距离床边不到一米的地方,她的手里拿着枪,小心地看着床上那人。 许可进来后她才把枪给收了起来,因为许可的示意,她才没有马上挨近那人,而是小心戒备着等许可回来。 “他到底是什么人?”叶紫涵皱起了眉头,她已经猜到刚才或许是因为孙剑平和赵锋在,许可没有说实话。这个人绝对不像许可说的半道上捡到的那么简单,这其中应该有什么故事。 许可没有回答她的问话,而是坐到了床边:“既然已经醒了,就聊聊吧。” 那人果然睁开了眼睛。 叶紫涵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那人,她怎么看都不相信这张皱巴巴的脸会是一个女人的。 “我要杀了你!”那人恶狠狠地对许可说道。 许可笑了:“你大可试试。” 那人冷哼一声:“你就不怕我对你下蛊?” 许可还是那句话:“试试吧。” 叶紫涵的心里一惊,这人还会放蛊? 那人怒目相视,那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许可收起笑容,叹了口气:“我对你没有恶意,这一点你应该能够感觉得到吧?好了,废话先不说了,让我们看看你的伤势,要是再不疗伤,你就死定了。” 那人眼中的怒火慢慢地熄灭,他看了看许可,又看了看叶紫涵。 “我到屋外去,她替你检查一下。”许可转身便离开了房间。 房门再度关上了,叶紫涵略为犹豫,还是走到了那人的面前:“伤在哪儿?” 那人没有动,只是轻声说道:“他怎么知道我是女人的?他对我做过什么?” 叶紫涵白了那人一眼:“你希望他对你做什么?想得美。他这个人,就算不粘毛都比猴精,看出你是女人根本就不奇怪。” 那人缓缓地坐了起来,然后轻轻撕下了脸上的面具。 确实是个女人,年纪大约二十来岁的样子。 女人长得很美,那种美带着野性的气息。 她的脸色很是苍白,没有血色,看上去很虚弱。 “你是他什么人?” 女人的声音不大,却不像刚才那般的嘶哑,相反很甜美,有如溪间清泉。 叶紫涵说道:“搭档,他是侦探,我是探长,我们是因为一个案子走在一起的。” 女人轻轻摇了摇头:“你骗人,我看得出,你对他的感情并不仅仅是搭档那么简单。咳,咳 ……”女人说完又咳了两声。 叶紫涵的脸红了,像是被人窥破心事般的尴尬:“都这样了话还那么多,说吧,你到底伤在哪儿?”说着她摆弄着药箱,想要掩饰自己的羞涩。 女人说道:“小腹挨了一刀,伤得不重,不过那刀上喂了毒。” 叶紫涵忙给她解开了衣衫,小腹上确实有一个刀口,长约五厘米,至于有多深她不知道。 “这是什么毒?得先把毒解了才能处理包扎的。”叶紫涵说道。 女人回答道:“我也不清楚。” 叶紫涵又问她,是谁伤的她。 “一个黑衣人,我没看清,不过那人也着了我的蛊毒,相信他不会比我好过到哪去。”女人说到这儿,眼里又有凶光,她说要是让她再遇到那个人,她一定会杀了他。 叶紫涵冷笑:“你很喜欢杀人?” 女人沉默了,半天才说道:“我不喜欢杀人,其实每次我杀人之后都会呕吐,那种感觉很不舒服。只是我要报仇,所以我必须得杀人,而且他们也该死。” 叶紫涵还不知道岩泽就是中了这女人的毒,她也不知道女人说的仇家都是些什么人。 “可是现在我们并不清楚你中的是什么毒,不把毒解了也不是那么回事啊。” 听叶紫涵这么说,女人看了一眼那药箱:“拿过来,我看看。” 叶紫涵把药箱放到了床边,女人挣扎着坐直了,然后拿过药箱翻了一下。 “给我把这三种药用上吧,碾碎了,涂抹在伤口上,再帮我把伤口包起来。”女人对叶紫涵说。 叶紫涵看了那三种草药,用怀疑的口吻问道:“你确定?” “不确定,可是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叶紫涵也没有办法,只得依着女人的话,把药碾碎后就准备沫到她的伤口上。 “等等!”女人叫住叶紫涵,让她把药拿给自己。 叶紫涵不太明白女人想做什么,只见女人冲着那药就吐了一些口水,然后慢慢地拌了起来:“好了,将就着用吧,就算不能根除我中的毒,至少也有压制的作用。” “这到底是什么药,为什么还要用口水呢?”叶紫涵觉得有些恶心。 “毒葵、清明叶和苌苋,都是解剧毒的好东西,之所以加点我自己的口水,就是怕药效太猛了,我的身体会受不了,有这口水作为药引子,我能够很快就适应药性。” 叶紫涵还是有些不懂,可这并不重要,她照着女人说的做了,把药均匀地抹在了伤口上,然后给她简单地包扎了一下。 “谢谢!”女人对叶紫涵说道。 叶紫涵收拾着药箱:“你叫什么名字,我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呢。” 第104章 蛊王毒姑 女人咬了下嘴唇:“我叫朵云儿。” “你也是苗人?”叶紫涵好奇地问道,来音寨整整一天了,对于苗人的一些名字她还是多少有了了解。所以当听到朵云儿的名字时她马上就想到这应该是个苗人的名字,还有就是女人的相貌也与众不同。 朵云儿点了点头:“没错,我是苗人。” 叶紫涵笑了:“可你的一口汉语却相当的流利。” 朵云儿的目光望向一旁,有些迷离:“那是因为这么多年我一直都漂泊在外的缘故吧,十五年了,这十五年来我无时无刻不想着回到音寨,为我的家人报仇,可是我竟然下不去手!” 叶紫涵皱起了眉头:“你不是说你杀过人么,杀人对于你来说应该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吧?” 朵云儿摇了摇头:“不一样,我杀的那些是外面想要欺侮我的人,但这儿,唉……” 她没有说出来,叶紫涵也体会不出她此刻的心情。 许可推门进来了:“而音寨的这些人,在你看来,又都是亲人,虽然有的是你的仇人,可是你却无法不念及以前的情义,所以你下不了手,否则以你的本事,岩泽早就已经死透了。” 朵云儿抬眼看了下许可,没有反驳,她默认了。 “岩泽?”叶紫涵有些惊讶。 她望着朵云儿:“你是苗人,怎么会下降头?” “谁告诉你那是降头?”朵云儿道。 “那是什么?”叶紫涵问。 朵云儿说那是巫蛊,是地地道道苗人的巫蛊之术。 许可早就已经知道了,所以他没有感到吃惊:“可为什么他们察觉不到蛊虫的存在呢?” 朵云儿带着嘲讽意味地冷笑:“那是他们的本事太差,就因为头顶有一细针眼就说那是南洋的降头术?我呸,冰丝线虫钻入一样会留下那样的一个眼儿,那小东西无色透明,收缩时坚硬似针,舒张开似细蚯蚓,只不过冰丝线虫并非剧毒之物,只会让人麻痹,嗜睡、昏厥。当然,若在外面驱动它,它就会在人的脑子里钻很多的孔,破坏人的大脑,直至中蛊者死亡。” 叶紫涵倒吸了一口凉气,假如朵云儿用这玩意来对付自己,自己是不是能够应对得了? 许可却问的是另一个问题:“你在外面念过洋学,学过医么?” 朵云儿:“洋学没念过,不过医我还是略懂的。” 攀谈中许可他们才知道,朵云儿的爷爷原本是音寨的上一任寨老,原本在他爷爷之后寨老的位置就应该是传给她的父亲的,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爷爷去世的头一天,她父亲突然就出了事儿,父亲出去采药,突然就下落不明,母亲失足从二楼滚了下来,摔傻了,没多久就跳了接天崖,她便成了孤儿,那个时候她五岁都没到。 家里的巨变,让当时不满五岁的朵云儿一下子变成了孤儿。 果纳接任了寨老,同时也收留了这个可怜的孩子。 果纳一家人对朵云儿很是照顾,特别是果纳夫妇把她当做自己亲生的一般,鲵阿依和岩泽也拿她当成亲妹妹待。 原本这事情也就过去了,可就在朵云儿八岁那年,一天,她自己跑到林子里去玩,遇到了一个老妇人,那个老妇人把她给抱走了。 朵云儿被老妇人带进了深山,她很害怕,因为那老妇人看起来就像个女巫,住的房子也很是破烂,还养了很多的毒虫。 她让妇人送她回音寨,她不愿意和妇人在一起,可老妇人却对她说了一个天大的秘密,那就是她家遭遇这样的不幸完全都是果纳所为,果纳为了夺取寨老的位子而对她的阿爸下了毒手。 八岁的朵云儿已经懂事了,老妇人的这一席话对于她而言简直就是晴天霹雳,这两年多来,她已经把果纳一家当了亲人,她又怎么能够接受这个可怕的“事实”呢? 可妇人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妇人问她是否还记得,曾经有一次果纳来找她爷爷,两个人还差点吵了起来,朵云儿自然没有什么印象,妇人又问她,爷爷临死,她阿爸就出事了,她阿妈又再巧不巧地从楼上摔下来摔傻了,还跟了山崖,接着果纳就接了寨老的位子,这一切真是巧合么? 接连好几天,妇人一直都在让她接受这一事实。 慢慢地朵云儿也越想越是不对,就如妇人说的,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慢慢看来妇人说得没错,这一切就是一场阴谋,阿爸的死,阿妈的意外以及跳崖,自己的家破人亡最后换来的结果就是果纳接替了寨老。 妇人告诉她,果纳之所以收留她,待她如己出只不过是做过音寨的人看的,当然也不排除果纳对她心存的愧疚。妇人说,果纳一家对她越好,就越说明果纳的心虚。 就这样,朵云儿相信了妇人的话。 且不说一个八岁的孩子,是不是真有判断是非的能力,就算是个成年人在听了妇人的话也难保不会心生怀疑。所以朵云儿在经过痛苦的挣扎之后,选择相信了妇人的话。 在被妇人带走的第十天一大早,妇人便告诉她,她可以回去了,假如她想要继续过那种寨老养女的安逸日子的话。朵云儿没有选择回去,而是选择留了下来,因为妇人在她的心里埋下的仇恨的种子已经开始发芽了。 妇人显得很高兴,她说只要朵云儿留下来,她会教朵云儿本事,待朵云儿长大了后去找果纳报仇,为自己死去的亲人们报仇! 接下来的八年,朵云儿是在仇恨中度过的,她心里那仇恨的苗子慢慢地长大,长成了参天大树。妇人也没有食言,教授了她巫蛊的技能,后来她才知道,妇人竟然是百里苗疆谈之色变的“毒姑”。 传说百里苗疆数她的蛊术最厉害,各大寨子都有自己的“虎姑婆”,就如音寨的归兰大妈,也算是个角色,可若是归兰大妈真对上“毒姑”也只有吓得颤抖的份儿。 整整八年,朵云儿学会了“毒姑”的全部蛊术,也出落成了一个漂亮的大姑娘了。 而“毒姑”在这八年的时间里也日渐衰老,终于,在朵云儿十六岁生日那天,“毒姑”死了,她玩了一辈子的蛊,用了一辈子的毒,最后还是一样要走上这条不归路。 “毒姑”,这个百里苗疆公认的第一“蛊王”悄无声息地死在了大山深处,至今都没有人知道。当然,除了朵云儿。 “毒姑”临死前对朵云儿说,想要报仇就一定要先到外面去历练一番,学会怎么杀人。 起先朵云儿很是不解,杀人还需要学么,直到后来,她杀第一个人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要杀一个人并不是想像中的那么简单。 那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一个和自己没有两样的生命。 在外面闯荡了整整两年,她都没能够横下心来杀死任何一个人,她下不了手,为此她的心里很是难受,如果她不能克服这样的心理,她还能报得了仇么? 十八岁那年,她到了蜀中,为了生计她就到一家私人诊所里做事,那诊所的医生却是个西医。跟着那医生她又学到了不少知识,虽然之前她的苗医已经完全继承了“毒姑”的衣钵,但西医却记她看到了另一个不同的世界。 她甚至希望自己能够忘记音寨,忘记自己身上的仇恨,像诊所的那个医生一样,悬壶济世,救死扶伤。 可是她不能,她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看到“毒姑”对自己失望的神情,就会想起自己的悲惨家世。其实家人对于她来说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了,远不如“毒姑”清晰,可是就算是那样,这仇她不能不报,否则她愧为人子。 终于上天给了她第一次杀人的机会,那是一个夜晚,她给病人送药回诊所的时候一个地痞流氓就跟上了她,想要非礼她,那人丑陋的嘴脸和令人作呕的话语都让她很是憎恨,后来那人竟然想对她用强,刹那间,她就生起了杀机,用“毒姑”教她的本事将那个流氓给杀了! “毒姑”教了她不少的本事,不仅仅是蛊毒,还有功夫,能杀人的功夫。 杀那流氓她没有用毒蛊,而是用的匕首,“毒姑”留下的一把小匕首,那匕首很漂亮,就如一弯新月,只有巴掌那么长。 当她第一次见到鲜血的时候,先是紧张,恐怖,接着竟然还有着兴奋。 那一次,她终于克服了自己心理上的恐惧,她发现,杀人原来并没有自己想像的那么难,自己之前之所以觉得难,是因为自己寻找的目标并不该死,对该死的人,她还是下得去手的。 “后来的几年我离开了诊所,走过很多地方,找那些该死的人练手,就这样,这几年里我杀了不少的人,该死的人,当我杀人的时候能够做到波澜不惊,心如止水的时候我便做了决定,回来报仇!” 说到这儿,朵云儿露出了苦涩的笑容:“可谁知道,我并没有真正做到心如止水,当我回到音寨,再次面对这一切的时候,我觉得它们都那么的亲切。特别是我看到岩泽的时候我会想到很多年以前,那么关心我,疼爱我的岩泽大哥,我根本就下不去手!我很难过,很生自己的气,自己明明是回来复仇的,可为什么在见到他们的那一刹那就心软了。” 说罢,朵云儿又是一声叹息。 第105章 十九年前 “你就那么相信‘毒姑’的话么?” “你就没有想过,她或许是别有用心呢,或许,我是说或许你家里发生的这一切都是意外呢?” 叶紫涵一连抛出了好几个问题。 朵云儿反问了一句:“她为什么要骗我?对她有什么好处?” 叶紫涵哑然了。 许可望着朵云儿,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 这么多年来,“毒姑”一直对朵云儿灌输仇恨,从她八岁到现在二十几岁,这十几年来,朵云儿都活在仇恨之中。他很难想像朵云儿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当她的心里只剩下仇恨,那她的童年,她的少年时代的心路历程是很悲哀的。 而这样的仇恨慢慢堆积,积重难返,根深蒂固,是很难消除的,就算她真的报了仇又怎么样,她的后半辈子也只会在无限的空虚中度过。因为对于她来说,活着唯一的意义就是报仇,一旦她报了仇,她的人生目标就彻底地消失了,她也会因此而产生负罪感而觉得生无可恋。 不过叶紫涵说得没错,许可也觉得“毒姑”有问题,“毒姑”到底是什么人,与朵云儿家又或是果纳家是什么关系,就算她说的是真的,那么她为什么要介入到这场恩怨中来。如果说她是朵云儿家的什么人,那么以她的本事应该是能够替朵云儿报仇的,为何偏要将仇恨转嫁到一个八岁的女孩身上? 难道只是为了让朵云儿自己亲自报仇么?不,事情应该没那么简单。 假如她真是朵云儿的亲人,她不可能到死不告诉自己和朵云儿之间的关系。朵云儿说,她一直到临死关心的事情都是朵云儿的复仇,她担心朵云儿不敢杀人,还让朵云儿去外面的世界闯荡,她很清楚,以朵云儿的姿色,到了外面的世界一定会有不少人打她的主意,她并不担心朵云儿的安危,因为她传授了朵云儿很厉害的本事。 可再想想,朵云儿的本事再大,那个时候她也就是个十五、六岁的孩子,根本就没有什么江湖经验的。 所以许可否定了这样的想法,他认为“毒姑”不可能是朵云儿的亲人。 既然她不是朵云儿的亲人,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性存在,她是果纳的仇人!她想要利用朵云儿替她报仇,她自己不亲自动手要么是她在顾忌着什么,要么就是她下不去手。 这样看来,叶紫涵的思路是对的,“毒姑”有可能根本就是在说谎,而朵云儿家遭到的不幸还真的或许就是天降横祸。 “你们出去吧,我想休息一下。”朵云儿见许可和叶紫涵都没有说话,冷冷地说道。 许可叹了口气:“她说得没有错,‘毒姑’根本就是在骗你,你的家人也许真是死于意外!”朵云儿皱起了眉头:“你也这么看?” 许可点了点头:“难道你就不想把事实弄清楚么?万一真像我说的这样,你杀了果纳和他的家人,你会一辈子都不心安的。” 叶紫涵望着许可,没有说话。 朵云儿眯缝着眼睛:“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许可回答。 朵云儿先是一愣,接着她淡淡地说道:“我忘记了,你是个侦探。” 她略为犹豫了一下:“既然你这么说,那好,我给你三天的时间,三天之内你给我一个结果,如果果纳真是我的仇人,那么你不能阻止我复仇,当然,你要阻止也行,那就看你的本事了。” 三天?又是三天。 这可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三天查得清么? 不过许可还是答应了下来,谁让自己就赶上了呢,况且这事情怎么着也与自己有关系,身在音寨,他是不能置身事外的。 许可点头应承了下来:“那就这么着吧,不过我也有一个要求。” “说!” 许可说道:“这三天里,你不能向任何人暴露自己的身份,另外,在没有结果之前不能再害人,还得先把岩泽的毒给解了。” “你这是一个要求么?”朵云儿沉着脸。 许可嬉皮笑脸地说道:“其实第一个算不得什么要求,我是为你着想,真正的要求只有一个,就是没有结果之前你别伤害任何人,至于替岩泽解毒,那不能算是一个要求,应该归结于不伤害人的这一条,对吧?” 许可的能言善辩让叶紫涵都无语了,可偏偏朵云儿还真吃他的这套。 “好!”朵云儿随口说了两味草药和一味毒虫的名称,又说了配制的法子:“研磨成粉,和白酒吞下去就好了。” 许可准备回房,留下叶紫涵照顾她,说是照顾也是一种监守。 出了门,在走廊上许可看到了楼下院里孙剑平正坐在石几旁,桌子上摆了一壶酒,一碟花生米。 孙剑平此刻也正抬起头来,望向许可,微笑着向他招了招手。 许可也笑了笑,轻轻地走下楼去。 “喝一杯?”孙剑平示意许可坐下,然后给他倒了一杯酒。 酒是红色的,但这并不是红酒。 “九阡酒,用当地野生的刺藜酿制的,口感不错。”孙剑平自己先抿了一口。 许可端起杯子尝了尝,那味道还真不错,微甜再丝丝酸涩,却不让人生厌,酒的度数也不高,淡香怡人。 “好酒。”许可由衷地赞了一句。 孙剑平放下杯子:“你的那个同伴好像还没回来。” 许可愣住了,孙剑平说道:“我说的是那个黎先生。” 许可下意识地望向了黎俊江的房间,黎俊江不是早就已经睡下了么? 孙剑平说道:“他没在房间,应该是我回来之前他就出去了的。” 许可问他是怎么知道的,孙剑平淡淡地说道:“你不是说怀疑他有问题么?所以我回来以后就悄悄地进过他的房间,之后我就一直留意着他房间的动静。你刚才回来的时候我就想告诉你,可是你带了个人回来,又受了伤,所以我就没有说。” 许可点了点头:“你在等他回来?” 孙剑平望着许可:“我在等你,因为我很好奇,你带回来的到底是一个什么人。” 刚才许可就和他说过,等有机会再告诉他,没想到他竟然在这儿等着。 许可笑了:“如果我说现在暂时还不能告诉你呢?” 孙剑平说道:“好吧,既然你不说那就让我来说吧,这个女人的煞气很重,她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很像一个故人。” 许可收起了笑容:“你说的那个故人是谁?” 孙剑平长长地叹了口气:“苗疆蛊王,她的名字没有几个人还记得,大家都叫她‘毒姑’。” 许可的心里一惊,孙剑平怎么会知道? 孙剑平见许可有些惊讶,他说道:“你别忘记了,你嫂子也是个养蛊的人,她的本事不比归兰大妈差!”许可没有说话。 “刚才我回屋,你嫂子就告诉我说她养的那些毒虫突然变得烦躁不安,她竟然也没有办法让它们安静下来。她说那些毒虫像上很害怕,很恐惧似的,甚至就连最厉害的金蚕蛊也是一样。这种情形十几年前也出现过一次,那就是‘毒姑’闯寨的时候。我在这儿等你,一是想告诉你,你的那个同伴外出未归的事,再就是想告诉你那个女人不简单,小心为妙!” 许可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情。 “不过这个女人不可能是‘毒姑’,虽然她伪装得很好,几乎看不出什么破绽,可是无论她怎么伪装,怎么易容,她改变不了一点,那就是她散发出来的一种年轻人才有的活力,所以我断定她的年纪并不大,估计应该二十几岁吧。” 许可没有顺着他的话谈朵云儿,而是问道:“孙先生,十几年前‘毒姑’闯寨是怎么回事,具体是哪一年的事情?” 孙剑平笑了:“看来那女人还真与‘毒姑’有关系!” 许可不说话。 孙剑平这才说道:“应该是十九年前吧,那个时候我刚到音寨也就一年多的时间,当时的音寨也没有这么大,这么多人。” 孙剑平眯着眼像是在回忆着。 “十九年前的那天应该是农历三月三吧,那是苗家人的节日,就像是汉族人的春节。三月三在苗疆是很热闹很隆重的,音寨也是一样。” 三月三由来以久,相传是很多年前,苗家七大姓为了抵御外敌和天灾,于三月三黄道吉日结义金兰,发誓无论是天南还是地北,天下苗人都是一家,荣辱相连,患难与共。苗家的七色糯米饭也由此而来,以纪念这七个先祖。 三月三也是苗家的团圆节。 “当时音寨的寨老还不是果纳,是盘曲多老叔,记得那天一大早他把寨子里的几个长者都叫了去,像是开了个小会吧,之后他就说会在晚上宣布一个重要的事情,晚上的时候,大家都聚在了大屋前的那个场坝子里点了篝火,准备吃饭,喝酒,庆贺节日。你是不知道,三月三那一整天都是很热闹的,而晚饭则是高潮,因为那个时候寨老会出来带着大家祈祀苍天,然后与大家一块热热闹闹的度过这个节日。可偏偏那天一直等到太阳下山都没见盘曲多寨老出现……” 许可听得很仔细,十九年前,算下来朵云儿那时应该只有三、四岁,也就是说是她家里遭到巨变的两年前。 第106章 寨老之争 “盘曲多是不是有一个儿子和一个孙女?”许可问道。 孙剑平抬头看了一眼许可:“你怎么知道?”不过他马上目光又往楼上望了去:“莫非……” 许可咳了两声:“我可什么都没说,你也什么都不知道。”孙剑平像是明白了什么,他点了点头:“嗯。” 许可说道:“那个时候那女孩应该就三、四岁吧?” “是的,应该是三岁多一点吧。” 许可把话题又拉了回来,虽然他很想知道盘曲多一家人到底后来是出了什么事,可是孙剑平说了,十九年前的这件事情与“毒姑”有关,他还是要认真地听完的。 或许“毒姑”为什么要让朵云儿带着仇恨找果纳报仇的由头就在这儿。 孙剑平说,那年三月三那天,一直到黄昏太阳下山他们都没有等到盘曲多,就连他的儿子、儿媳和孙女也没有出现。 大家都觉得很奇怪,便问早上去大屋议事的几个长者,他们都说早上在大屋见到盘曲多的时候好好的,不像有什么事情,于是差了两个年轻人去大屋请寨老,寨老不来,这三月三的聚会便没法开始。 两个年轻人去了,却看到盘曲多就坐在大屋里的那把大师椅上,奄奄一息,脸色很难看,嘴里还冒出白沫,他的儿子一家在后院的屋子里,全都晕了过去,只有那小女孩一个人怯生生地坐在木楼梯上,那样子好像在害怕什么。 一个年轻人便冲出大屋,到了距离不远的场坝子里大声喊着,寨老出事了。 几个长者忙跑了去,仔细查看了之后,一个长者说盘曲多一家应该是中毒了,情况最严重的应该是盘曲多,他的儿子和媳妇几乎没有什么大碍,孙女则因为什么原因没有中毒。 他们问女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女孩只是哭,什么都不说。 “当时替盘曲多寨老检查的是归兰大妈,归兰大妈说盘曲多是中了巫蛊之毒,可是她却查不出对方用的是什么蛊,她说在苗疆,还有她查不出的蛊毒那就一定是‘毒姑’的手笔。阿缨也看了,她得到的也是这样的结论。” 阿缨便是孙剑平的妻子,蔓莎的阿妈,她也是音寨有名的养蛊人,差一点就成了归兰大妈那样的“虎姑婆”。 “所以你们就去找‘毒姑’的晦气,之后便上演了‘毒姑’闯寨的那一幕?”许可问道。 孙剑平摇了摇头:“寨子里的人并没有去找她的麻烦,因为那个时候大家的意见一致,先救盘曲多一家,至于‘毒姑’的事情,稍后再说。不过他们还是让阿缨去与‘毒姑’联系,希望能够知道她给盘曲多下的是什么蛊,那时候盘曲多已经是人事不省了。” 谁知道没等阿缨去找“毒姑”,她便自己找上了门来。 就在盘曲多中蛊毒的消息传出来没多久,大约一个时辰吧,“毒姑”就到了音寨。 那时候天色已经晚了,好好的一场三月三的欢聚也因为盘曲多的事情约搅了,还让整个音寨笼上了阴影。 “毒姑”一来,就让音寨的人如临大敌。 原本这姑婆子的名声就不好,传说中她是一个铁石心肠,心狠手辣的人,因为年轻时曾经在感情上受挫,整个人性情大变,后来不知道在哪学了一身武艺,再加上她那出神入化的巫蛊之术,常常弄得整个苗疆不得安宁。 “你是没听到那些传言,说她杀人如麻,还吃人肉,饮人血,在苗疆,她就像是一个魔头,很多人家都用她的名字来吓小孩子,说要是小孩不听话就让毒姑婆来把他给吃了。不过我觉得吧,传言不一定可信,因为那晚我也在场,当听到她竟然来到了寨子外时,寨子里的人都慌了,几个长者知道我有些本领,就让我伙着寨子里胆大的年轻人一块去阻止她进寨子。” 孙剑平说到这儿叹了口气:“我是个汉人,当时到音寨的时间也没多久,原本我是不想掺和他们的事的,可为了阿缨,我只好去了,那个时候我和阿缨还没有成亲,我一个外族,要娶阿缨不容易,我寻思着,如果这事情能够露把脸的话,或许能够让他们高看我,我和阿缨的事情弄不好就成了。” 孙剑平和寨子里的几个壮小伙去了寨子口,拦住了“毒姑”。 可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毒姑”说明来意竟然是来替盘曲多解毒的。 寨子里的人都认定是她下的蛊,自然大家都不相信她,盘曲多已经只剩下一口气了,若她心怀不轨,再对盘曲多下手怎么办?而且“毒姑”向来态度横蛮,说话做事很是霸道,孙剑平说,听她说话简直能够把人的肚子气炸,当下几句话不合就起了手来。 “可惜,当时我的苗语说得太烂了,根本就不能和他们正常的沟通,所以他们说话的时候我只能在一旁干瞪眼,最后他们没谈拢,不知道是谁先动手,我也就跟着上了。老实说,她的功夫确实不弱,但我还是略高一筹,我一出手,她就顿时感到了压力。不过怎么说呢,我觉得那时我并没有感觉出她有什么杀气,虽然她也很气愤,我个人认为更像是因为大家不相信她而让她感到愤怒。” 许可听出了孙剑平的话中之意:“你是说,她还真有可能是来替盘曲多解毒的?” 孙剑平点了点头:“是的,否则她不会这么好的脾气。当我加入了战团后,她明显就有些不支了,最后逼着她又使了蛊毒,把我们全都弄倒了,其中一个小伙挣扎着还想和她纠斗,她忍不住了,终于下了杀手,然后跺脚说了一串什么就离开了,后来我问一个小伙子,才知道她说迟早我们会后悔的,还说这以后她与音寨势同水火。” “这么看来她还真可能是来救人的,只是她的脾气太臭,加上音寨的人对她的态度,救人变成了杀人!” 孙剑平苦笑:“或许是这样吧,可后来再说是她害的盘曲多她也没有反驳啊!” 许可耸了耸肩膀:“既然大家都认为是她做的,她反驳有用么?换做是我,我也懒得解释。” “嗯,她闯寨杀人之后,音寨也把她列为了头号公敌,并会同了附近的几个大寨子,郞德、千户、格多等寨子一齐都把她视作苗疆的祸害,人人得而诛之。可话虽然这么说,以她的本事,根本就没有人能够对付得了她,功夫了得,还一身的蛊毒。” 许可不再管这个“毒姑”,他很关心盘曲多后来怎么样了。 孙剑平告诉他,盘曲多后来毒大多是解掉了,可是整个人变得痴呆,后来的两年,盘曲多这个寨老便名存实亡了,寨子里真正管事的是几个长者。 按说盘曲多已经这个样子了,寨子里应该选出新的寨老,偏偏在这个问题上出现了分歧。 五个长者,两个认为应该是由盘曲多的儿子辛殊接任,但另外两个长者说辛殊的能力不足以当此大任,更重要的是三月三那天早上盘曲多请他们去说的就是新寨老的继位者人选,盘曲多自己也认为辛殊不能做好寨老,寨老应该是一个能干的,德行好的人,辛殊虽然忠厚老实,可是他却不能干。 盘曲多的意思是由果纳接替自己,成为新有寨老。 五个长者中剩下的一个是个和稀泥的,双方争执不下让他发话的时候,他吱吱唔唔,根本没有个准话,于是没有办法这件事情就只能够放下了。 反正盘曲多还活着,寨老还在,寨子里的事呢,五个长者就联合商议,一时半会就没有再为新寨老的事情纠结,直到盘曲多临死前的几天,辛殊就出了意外,采药的时候摔下山崖死了。 “采药?这辛殊还是个大夫?”许可不解地问道。 孙剑平轻笑一声:“你是不知道,要成为一个寨老,不但要有管理一个寨子的本事,还得懂得医术,苗寨的很多寨老都是苗医的集大成者,不懂得一些苗医术你是没有资格成为一任寨老的。其实苗寨是一个很偏僻也相对封闭的地方,与外界鲜有联系,苗人生病都是在寨子里找巫医或者苗医看,还有一些人是自己或是家里人本身就有病,久病自成医了,所以寨子里懂得医术的人还不在少数的。” “孙先生,你相信辛殊的死是意外么?” 许可这话一说,孙剑平吓了一跳,他哪里会听不出许可的言下之意,如果辛殊的死并不是意外,再加上刚才他们提到的寨老的候选人来看,那么辛殊的死很可能就是果纳从中做的手脚。这可是他从来都不曾想过的,苗寨的其他人也没有往这方向想过。 “这个么,我可不好说,我只能说在我看来果纳是个品行端正的人,当时提出让他接替寨老的时候他还婉言拒绝了,他说应该由辛殊来接替,辛殊长期跟在盘曲多寨老的身边,学了不少的东西。” 许可在心里想,果纳的谦让到底是不是出于真心的,或许他只是做出一个姿态,而在他的心里还是看重这个寨老的位子的,于是为了当上寨老,所以他就对辛殊下了毒手。 第107章 错综复杂 子夜时分,石几上的炭火已经要熄灭了,孙剑平给茶壶里续上了最后一点热水,帮许可把水倒上。 “如果相比为人,果纳胜过辛殊。”孙剑平喝了口茶,缓缓地说道。 许可正想说什么,突然他抬起头,眯缝着眼睛望向了黎俊江的房间方向,孙剑平也望了过去:“回来了。” 许可点了点头,孙剑平轻声说道:“要不要去问问他去哪了?” 许可淡淡地说道:“不用了,就当不知道这事吧,看看再说。” “不早了,喝了这杯,休息去吧。”孙剑平又端起了茶杯。 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许可却睡不着。 今天一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他得好好捋一捋。 初入音寨就碰上了岩泽中蛊,接着便是“鬼社”的人抓了几个寨子寨老的子女胁迫各寨子替他们寻找马德长,再就是自己与鬼社谈判回来偶然撞上了受伤的朵云儿。 岩泽中毒是朵云儿所为,这一点已经证实了,朵云儿是为了复仇而来,那么看来朵云儿对付果纳只是碰巧让自己赶上,这件事情应该与自己入苗疆找马德长没有关系。 可再细想他又觉得其中还是有些不对劲,首先吧,是这时间也太凑巧了吧,自己初到音寨,朵云儿就出手了。或许她是想让自己这些人做挡箭牌或是替罪羊,但以朵云儿的本事,她需要这样做么? 从孙剑平那儿许可了解到“毒姑”其实是个很我行我素的人,朵云儿与“毒姑”相处那么长的时间,在性格上,行事的作风上多多少少应该会受到“毒姑”的感染,就算要报仇她应该也会走在明处,而不是这样暗地里下手。当然,或许是出于一种内疚,毕竟她曾经被果纳收留过,而果纳的一家对她也很是照顾,待她如亲人,正如她所说的,面对果纳及其家人,她无法下手,虽然她并不是第一次杀人了。 从这一点来看,朵云儿的解释又似乎合乎情理。 在许可的心里还有一个很大的疑问,那个对朵云儿出手的人又是谁,以朵云儿的本事,能够伤到她的人绝对也是个高手。有一点朵云儿没有说,许可却能够想得到,那个伤了朵云儿的人应该也没有讨到好去,要么也受了伤,要么就已经被朵云儿下了蛊。 朵云儿的事情在许可的心里留下了这些个谜,他决定先放到一边去,暂时不去想它。 许可掏出雪茄叼在嘴里,并没有把它点上。 他整个人靠到了床上,踹掉了脚上的皮鞋,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闭上了眼睛。 “鬼社!”他的嘴里喃喃念叨。 “鬼社”这个神秘的社团怎么就突然冒出来了,它怎么会瞄上了马德长?多半也是冲着那两件国宝来的。这是它本身的意图抑或它的身后还有什么力量在推动着? 还有就是那个主事的人,他是谁,为什么自己会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许可睁开了眼睛,脸上露出自嘲的苦笑。 原本进山寻找马德长就已经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了,现在又出了这许多的事情,朵云儿的家仇自己接下了,那就得查,马德长也还得找,又要应付“鬼社”的人,而且苗人对自己等人仿佛也不是真正的友善。 值得庆幸的是这次到音寨偶遇了蔓莎,从而结识了孙剑平,若不是孙剑平的帮助,自己等人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估计两眼一抹黑的还在抓,更可能会因为岩泽的事情与苗人起了冲突,发生矛盾与摩擦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最后他又想到了黎俊江,这个半路上“捡”到的同伴。 这个人看似本分老实,其实不然,浑身透着一股诡异。 孙剑平说他早就离开的,那么或许是自己和孙剑平出去没多久他就借口回房间悄悄地出去了,他去了哪里,去做什么?他又是什么人? 许可想了想,黎俊江最有可能就是那个神秘女人或者余化龙的人。 余化龙和那个神秘女人是肯定会派人监视自己的,自己远走苗疆寻找马德长,这两人不可能会不上心,他们也担心自己找到了马德长,通过马德长找到了那两件国宝。 也还有一种可能,黎俊江是“鬼社”的人,是“鬼社”派到自己身边的卧底。 许可想得头都大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睡着了。 一直到早上叶辰来敲门的时候他才醒来,天已经亮了,朝阳正慢慢地爬上山头。 “先生,吃早餐了。”叶辰笑着说。 叶辰端了一盆水来,给许可洗漱。 完毕,许可和叶辰一道下楼,去了灶房。 叶紫涵正在和蔓莎聊着,鲵阿依帮着孙剑平的妻子阿缨把早餐端到了八仙桌上。 赵锋和黎俊江则坐在桌边轻声地说着什么,没见到孙剑平,叶辰告诉他孙剑平一大早就去大屋了,果纳寨老说找他有事。 许可走到了叶紫涵的身边:“她还好吧?” 叶紫涵点了下头:“还好,情绪很稳定,一会我给她盛碗粥上去。” 许可在桌子旁坐了下来,赵锋和黎俊江都微笑着冲他点了点头,他也笑着问道:“昨晚都睡得还好吧?” “挺好,这儿晚上很安静的。”赵锋先回答道。 黎俊江也说道:“嗯,昨天累了,倒上床上倒睡着了。”不过黎俊江的脸色有些不好看,根本就不像是休息好的样子。 “你的气色好象不太好,是不是病了?”许可关切地问了一句。 黎俊江愣了愣,下意识地抬手摸了下脸:“哦?是吗?” 赵锋这才仔细看了看:“先生不说我还真没留意,老黎,你的脸色确实很不好看,是不是哪不舒服啊?”黎俊江连忙摇:“没,没有什么不舒服。” 早餐全都上桌了,大家便吃了起来。 “今天有什么打算?”赵锋一面喝着粥,就着酸菜,一面问道。 许可说今天他有得忙的,不过他只带着鲵阿依就行了,他已经和孙剑平说好了,请人四下里去寻找马德长的行踪,到时候赵锋和叶辰可以跟着苗人一块去。 蔓莎忙说她也去,有她在能够给赵锋和叶辰当个翻译什么的。 阿缨也让他们带上蔓莎,说有蔓莎在他们也方便些。 叶紫涵没有说话,她知道自己的任务是什么,那就是照顾好或者是看好朵云儿,不让朵云儿在这两天里生出什么事端来。 鲵阿依的心里隐隐有些兴奋,不管怎么样,许可需要她的帮助说明她对别人还是很有用的,一直以来苗人都不敢靠近她,就怕让她窥探了心里想的。就连她自己的家人也是一样,把她视为魔女,视为怪物。 她挨近了许可,轻声说道:“谢谢!” 许可只是微微一笑,然后目光有意无意地移到了黎俊江的身上。 鲵阿依马上就感知到了许可的心思,她也望向了黎俊江。 除了叶紫涵和阿缨母女,其他的人哪怕就是叶辰与赵锋都不知道鲵阿依的本事,黎俊江自然也不知道。他见许可望向自己,他笑了笑:“许先生,要不让我和小赵他们一道吧。” 许可摇了下头:“那倒不必,你不是进山来求治母亲病的良药的吗?正好,一会我要去见果纳寨老,你和我一道去,请他给你开方出药,然后早些把药拿回去吧,此刻这儿已经是是非之地了,留在这儿只会给你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拿到了药你就赶紧地离开这个地方。” 黎俊江听了许可这番话神情有些怪异,可是许可说得没错,他偏偏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看到黎俊江吃瘪的这个样子,许可的心里暗自发笑,他当然知道黎俊江是不可能就这么走的,但找个机会揶揄一下也是好的。 黎俊江咳了两声:“许先生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确实是进山来求药的,但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吧?再说我们是一道来的,你们有事,我怎么可能一个人跑了呢。怎么说我们应该也算是一个团队了,应该是共进退的。” 许可笑了:“黎先生说得好,那好吧,你就先和赵锋他们去吧。” 吃过早餐没多久,阿努儿来了,他带来了几个年轻苗人。 他说果纳寨老说了,几个年轻苗人是帮着他们去找马德长的,至于他自己的任务则是跟着许可,听从许可的差遣。 阿努儿不会说汉语,这些话都是鲵阿依转述给许可的。 许可先让赵锋和叶辰领着那几个年轻苗人走了,然后又把叶紫涵拉到一边细心地嘱咐了几句,才带着鲵阿依与阿努儿离开。 “岩泽已经回来了,寨老让我好好感谢你们,说如果不是你们,岩泽很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阿努儿这是代果纳向许可他们表达感谢。 “阿努儿,据我所知,你也很喜欢蔓莎,那么岩泽应该就是你最强劲的情敌了,他若是出事,对于你来说不见得是什么坏事,不是么?” 阿努儿是听得懂汉语的,许可这话一出,他的脚步明显地放缓了下来,扭过头望向许可,用苗语说了一串话,鲵阿依给许可翻译,她把阿努儿最后的话给说了出来。 她告诉许可,阿努儿说他确实喜欢蔓莎,可是他不会用那样龌龊的手段去争去抢,他会慢慢来,相信总有一天自己的真实能够记赢得蔓莎的芳心的。 第108章 旧案寻踪 阿努儿走在前面,有意和许可他们拉开两三米的距离。 许可挨着鲵阿依:“黎俊江在想什么?” 鲵阿依皱了下眉头:“他好象对叶姑娘房间里的那个人很好奇,不,怎么说呢,不只是好奇,还有些畏惧。”说到这儿,鲵阿依看了许可一眼:“那个人到底是谁?” 许可没有说话,鲵阿依却读到了许可的心里所想,她的脸上露出一丝惊讶:“是她?” 许可无奈地苦笑,鲵阿依轻轻叹了口气:“放心吧,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许可也没有故意隐瞒,暗暗把自己和朵云儿的事情在心里过了一遍,然后小声说:“我答应帮她查清楚。” 鲵阿依点了下头:“你也怀疑我阿爸,是吗?” “在没有找到真正的答案之前,我谁都怀疑。”这是许可一向办案的原则,他不会先入为主,他尊重的是事实,是证据。 “假如真是你阿爸呢?”许可问她,鲵阿依没有说话,她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虽说果纳也把她看作一个不祥的人,可是那终归是自己的阿爸,从小生养自己的父亲。 苗人常常说一句话,天下无不是之父母,就是说,父母不管无论在外面做了天大的坏事,可是对于自己的儿女他们永远没有错的,他们把你带到这个世界上来,养育你成人,仅是这份感情,你一辈子都报答不完。 父母对于儿女的爱是真挚的,他们可能会辜负整个世界,但绝对不会对不起自己的子女。 苗人源于中原,是蚩尤的后人,苗文化其实深受了中原文化的影响。 “你带着我,就是为了查这事么?”鲵阿依问许可。 许可“嗯”了一声,鲵阿依幽幽轻叹:“你就不怕我藏了私心,有意欺瞒你,给你错误的结果吗?” 许可歪头看了她一眼:“你会么?” “我不知道,这事关系到我自己的阿爸。” 许可拍了拍自己的心口:“只要你觉得问心无愧就好。” 许可的第一站就是大屋,大屋里,果纳和孙剑平坐在那儿正在谈着什么。 见许可他们来,果纳微微点了下头,再望向鲵阿依的时候他像是皱了下眉头,但马上又恢复了常态。 “许先生,你来一定是有什么事吧?”果纳说道。 许可微微一笑,看了看他身后站着的两个年轻人,果纳挥了挥手,年轻人退了出去,大屋里就只剩下他们四人。 孙剑平咳了一声:“要不这样,你们谈,我先回了。” 果纳却说道:“没事,你留下吧。” 许可看了孙剑平一眼,孙剑平低下了头,许可的心里明白了,孙剑平一大早来见果纳,估计是把昨晚自己谈话的事情告诉了果纳,只是不知道他有没有把朵云儿的事情也说出来了。 不过这也无所谓,自己既然第一站便找上果纳就是想要与这个现如今音寨的寨老开诚布公地谈谈,他想听听果纳对于十几年前盘曲多寨老的家变又是怎么一个说法。 许可也对孙剑平点了点头,那意思是请他留下来一道听听。 “阿爸。”鲵阿依叫了一声。 果纳的眼里露出慈爱:“阿爸知道你受苦了,可是阿爸不得不这么做,其实阿爸这样也是为了保护你,阿爸不想让你受到任何的伤害。” 鲵阿依应了一声,表示她能够理解。 许可和鲵阿依也坐了下来,果纳先开了话头:“许先生是为了十几年前的旧事来的吧?” 许可微微一笑:“想必孙先生已经和你说了,没错,我确实是为了十几年前的盘曲多寨老家遭遇的家变来的,昨晚我和孙先生也聊了一些,知道了个大概,但毕竟孙先生不是当事人,所以我也很想听果纳寨老您亲口说说。” 果纳缓缓地说了一遍,他说的与孙剑平说的大致相仿,只是一些小细节有出入,这很正常,因为每个人的记忆侧重不同,小细节上有误差是难免的。 “其实我的心里也一直很疑惑,别说是你,就连我也觉得这一切像是策划好的一样。偏偏我又是那个既得利益者,谁叫我接了寨老的位子呢,我相信寨子里也有人会有这样的怀疑,这可谓是我们音寨的一段公案了,今天你把它扒开来,让它敞开在明面也不是什么坏事,弄清楚了也好,省得有的人心里有刺。” 果纳说得很是诚恳,孙剑平在一旁说道:“果纳寨老想多了,寨子里的人不会有这样的想法,这些年音寨在你的带领下大家的日子都过得还好,若不是世道不太平,咱们音寨真可以算是世外桃源。” 果纳摆了摆手:“你不用安慰我,我心里清楚,一定会有人这么想的。这十几年来,就是我每每想起盘曲多寨老家遭的难,我也很难平静,为什么会发生那样的事情呢?都说根源在‘毒姑’的身上,我不这么认为,孙先生你也说过,‘毒姑’当年闯寨应该是真想要替盘曲多疗毒,假如当时我们暂且相信她,或许所有的事情都不会发生了。” 许可轻声问道:“果纳寨老,你可知道‘毒姑’与盘曲多家是否有什么渊源,又或是你与‘毒姑’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仇怨?” 果纳眯缝着眼睛,在思考着许可的问题。 鲵阿依静静地坐在那儿,她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果纳的身上,她是在揣读果纳的心声。 鲵阿依的心里也十分的矛盾,没错,果纳是自己的阿爸,曾经也是自己最敬佩的人。 她不愿意相信自己的阿爸是一个为了权势而不择手段的人。 可是事实就摆在那儿,盘曲多一家遭难,最后阿爸掌管了整个音寨,成为了新的寨老,这样的一个结果,要说不令人起疑心是不可能的。 她在想,如果阿爸真是那样的人她该怎么办?告诉许可实情么,还是因为这血缘亲情而对许可撒谎? 再看看许可,那么地相信自己,自己真好对他说谎么?许可刚才说的,只要自己能够做到无愧于心就是了,真要说了谎,还能无愧于心么? 鲵阿依突然又有些怨恨起许可来了,为什么非得把自己拉来? 果纳拿起了手边的竹筒水烟,点上火,用力地吸了几下:“‘毒姑’的名声不好,在整个苗疆,提到‘毒姑’就像是提到恶魔一般。不过就我所知,其实她这个人并不像人们传说的那样,草菅人命,心狠手辣。是的,她的脾性就是那样,率性而为,行事凭着自己的喜好,但就我所知,她并不会主动去伤害谁,只要你不先去招惹她。” 许可默默地在心里咀嚼着果纳这番话,看来果纳对于“毒姑”并没有恶感。 “要说她与盘曲多家有什么渊源我还真不知道,我想寨子里也不可能有人知道,对于‘毒姑’大家都是敬而远之的。至于你问我与她有什么仇怨,这个么,我自问应该没有,联合几大寨子对抗‘毒姑’,想要把她撵出苗疆也不是我一个人的意思,当日结盟的时候我都还没有真正接手音寨,是几个族老的意思。” 许可看了看鲵阿依,鲵阿依微微点了下头,确定果纳没有说谎。 许可的心里有些茫然,假如“毒姑”与盘曲多家没有渊源,与果纳家又没有宿怨,那么她为什么要唆使朵云儿报仇,为什么要花这么多年的时间与精力来堆积朵云儿心里的仇恨呢?这让许可百思不得其解。 “当时我是真不想做这个寨老的,许先生或许会怀疑我的话,但我说的是真的。这一点孙先生可以证明,当年我最大的愿意就是走出大山,到外面的广阔天地去闯荡一番,不怕许先生笑话,那个时候我就想,音寨太小了,不够我的作为。”果纳说到这儿,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 他继续说道:“我的汉语并不是孙先生到音寨以后说的,之前我就在县城里上过学堂,私学,那个时候还没有公学,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读书人,我就希望能够成为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人。” 许可真没想到果纳竟然还读过私塾,受过汉化的教育,且有着到外面看大千世界的心思。 如果真是这样,果纳说他根本不在意这个寨老的位子,许可是绝对相信的。 可是又怎么解释“毒姑”所为呢? “朵云儿你还记得吧?” 听许可提起朵云儿,果纳和鲵阿依同时都点了点头。 果纳说道:“盘曲多寨老过世的前几天,辛殊出事,接着盘曲多也走了,没多久,朵云儿的阿妈也跳了崖,朵云儿便成了孤儿。在把她接到了自己的家,那时候我还没有接任寨老,我自己有一儿一女,我是个做父亲的人,看到朵云儿当时的样子,我想不只是我,就是寨子里的很多人都不忍心她一个人那样生活的。接她回来以后,我们对她都很好,我和妻子待她如自己的女儿,我的一对儿女待她也如自己的亲妹妹,只是后来她却跑了,我们全寨子的人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有人说她可能被野兽给叼走了,也有人说她可能被外乡人给抱去了,总之,她再没有在苗疆出现。” 第109章 去鹰嘴岩 “他们说,有人前些天遇到山里的一个猎户,那猎户半个多月前在山中打猎,撞见两个人,都是汉人模样,其中的一个很像你们要找的那个人。”蔓莎对赵锋和叶辰他们说道。 赵锋看了一眼说话的那年轻苗人,苗人叫阿旺,看上去也是十八、九的样子,笑起来左边脸颊有一个小酒窝。 黎俊江问道:“那猎户有没有说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 蔓莎点了点头:“那猎户说见到他们往鹰嘴岩那边去了,所以我们现在就是在去往鹰嘴岩方向,不过……” 叶辰问不过什么,蔓莎像是有些害怕,她轻声说道:“鹰嘴岩听说闹鬼,所以我们最好能够赶在日头落山前回来。” 叶辰笑了:“闹鬼?这世上哪来什么鬼,锋子,你信么?” 赵锋也摇了摇头:“我还真不信。” 三个苗家年轻人听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只是一旁陪着笑脸看着。 黎俊江说道:“不会是有人装神弄鬼吧?我也不相信这世上有什么鬼啊怪的。” 赵锋问蔓莎:“你见过鬼是什么样子的么?” 蔓莎自然是没有见过,她说都是听老辈人说的。 鹰嘴岩在大山的深处,人迹罕至,环绕着一片都是原始森林。 那个地方有没有鬼不知道,但肯定有野兽腹虫出没的。 所以三个苗家青年都是带了猎枪或是弓弩,还有猎叉,就连蔓莎也拿了一支梭标。 别看蔓莎秀气,她可是孙剑平的掌上明珠,孙剑平的功夫没少传授给她。 “怕吗?”叶辰问她,她白了叶辰一眼:“有什么好怕的!” 赵锋笑道:“就是,这不还有我们么?” 叶辰斜了一眼赵锋,他早就看出来了,这小子仿佛对蔓莎有些意思,在叶辰看来赵锋就是个花花公子,在魔都赵锋可是没有什么好名声的,情场浪子,不知道有多少良家妇女和无知少女栽在他的手里。 不过叶辰也觉得奇了怪了,一个二十岁的小屁孩子,哪就那么热衷于追女泡妞呢? 蔓莎莞尔一笑:“对,这不还有你们么,出发吧,鹰嘴岩!”接着她用苗语和那三个年轻人说了一回,一行七人就往鹰嘴岩方向去了。 三个苗家年轻人走在头里,赵锋和蔓莎在中间,叶辰和黎俊江走在最后。 一路上,就只听到赵锋和蔓莎说话的声音,赵锋也不知道和蔓莎说了些什么,惹得她总是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小赵很讨女孩的喜欢。”黎俊江小声说了一句。 叶辰说道:“这小子就是只花蝴蝶,哪有漂亮女人他就往哪扑。” “不过蔓莎姑娘确实很美,看起来也很是清纯,怎么你就不动心么?”黎俊江随口问道。 叶辰摇了摇头:“我暂时不会考虑这些事情。” “哦?”黎俊江有些诧异,叶辰说道:“国将不国又何以为家,再说了,你没听过一句老话么,温柔乡是英雄塚。” 黎俊江笑了:“看来小叶兄弟还有着英雄情结呢!” 叶辰叹了口气:“你若是曾经参加过长城会战,若是看到你自己的战友兄弟就那样在自己的面前倒下,惨死在小鬼子的枪口或是刺刀之下,你就不会觉得我这只是英雄情结了。其实正相反,我不想当英雄,我更希望能够过一种恬淡安逸的生活,能够陪着父母亲人,享受天伦之乐。” 黎俊江愣了愣,他扭头望向身边的叶辰:“你参加过长城会战,打过日本人?” 叶辰脸上恢复了笑容:“好了,咱不说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看,让他们给拉远了吧,赶紧地跟上吧。”黎俊江加快了脚步,嘴里却在问:“听说喜丰口一役很是惨烈,对吗?” 叶辰说道:“是的,可以说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黎俊江的神情有些黯然:“我们那么多的军人,在自己的国土上却任由日本人肆虐。” “其实并不完全归罪于军人,军人还是有担当的,可是我们的武器没别人的好,人家的枪在三百米内都不失准头,可是我们的呢,勉强打二百米,还没个准。你想想,两方距离三百米的时候,人家打你是一枪一个准,而我们的子弹根本就够不着人家,这一来,我们就已经输了大半了。” 黎俊江咳了两声:“这倒是,对了,后来死在战场上的那些士兵都葬在哪了?” 叶辰说道:“能够找到的都埋在了长城脚下。”说到这儿,叶辰又向黎俊江:“我说黎大哥,你问这些做什么?”黎俊江忙说道:“没什么,只是随便问问。” 黎俊江避开了叶辰的目光,叶辰还是发现了黎俊江的眼里仿佛有泪花。 “黎大哥,你是不是哪个亲人在队伍里,也是在那场战役里牺牲了?”叶辰虽然不太喜欢动脑,但并不等于他真的就那么笨,黎俊江对长城会战那么在意,问长问短,此刻还有了泪光,叶辰就猜到他一定有亲人在那场战斗中牺牲了。 黎俊江点了下头,不过没有再纠结这个话题:“跟上他们吧,别走岔了。” 音寨,果纳寨老的大木屋里。 许可站了起来,向果纳告辞。 该问的他已经都问了,只是这次与果纳的交谈并不能给他太多的帮助,相反的让他更加的迷惑了。他还是想不明白“毒姑”为什么要给朵云儿灌输仇恨,让她来找果纳报仇。 从大屋出来,鲵阿依轻声说道:“我阿爸说的都是真话,他没有说谎,相信我,我没有骗你。”许可冲她微微一笑:“我没说你骗我,我相信你不会那么做。” 他们才出来没走出几步孙剑平就跟着出来了,他叫住了许可,说跟他们一道回去。 “你是不是在心里责怪我,觉得我不应该先把这事儿和果纳说。”孙剑平有些尴尬地问道。 许可摇头:“我没有这么想,再说了,既然我直接找上他,说明我就是想把事情挑明来说的,所以也不必遮遮掩掩。” 孙剑平说道:“你能这样想就好,我还是那句话,如果让我选择相信谁的话,我相信果纳,我到苗疆十几年,真正佩服的人不多,他算是一个。果纳这个人对人蛮真诚的,一旦成为了朋友,他是一定会全力维护你的。” 许可笑道:“看来我得努力和他成为朋友,否则我在苗疆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孙剑平瞪了他一下:“就算你们不是朋友他也不会为难你的,果纳是一个很和善的人,而且他是很讲道理的。” 许可忙说自己是说笑的,经过几次接触,果纳还真如孙剑平说的一般,讲理,行事说话有度。 孙剑平突然话锋一转:“假如真要说果纳对不住谁的话,就只有阿依了。”鲵阿依抬头看了看孙剑平,孙剑平轻轻叹息:“阿依,你自己也知道,从小你阿爸是怎么对你的,他一直把你视作他的心尖肉,捧在手里怕冻着,含在嘴里怕化了,直到后来你有了那本事,唉,其实不只是苗疆,就算是在外面,谁知道你有这能耐都会对你敬而远之,退避三舍的。毕竟被人把心事看得清清楚楚并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儿。” 许可点了下头,这一点孙剑平没有说错,每个人的心里都有自己的秘密,都有着不可告人的心思,真让人给窥破了还真不是个滋味。别人不说,就算是他自己也不愿意把自己的心事裸露给一个陌生人。 鲵阿依吐了口气:“孙叔叔,你说的我懂,我都懂,早知道这样,我就不会把自己感觉到的说出来了,其实一开始我只是好奇,因为我也不相信自己真的就能够猜到别人在想什么,可是后来……” 后来自然是一发不可收拾,而乡亲们也一传十,十传百地传开了。 原本只是一个比较超常的能力便这样被大家给妖魔化了。 果纳是珍爱自己的女儿的,可是他不仅仅是鲵阿依的阿爸,还是音寨的寨老,自己的女儿成了妖魔,他能够怎么办?只能把她给关了起来,他说得没错,他这样做其实更多也是为了鲵阿依的安全,他对外面说鲵阿依是中了蛊惑,所以让归兰大妈给她解蛊毒,做洗礼,让她回复到正常的生活。 鲵阿依一开始并不知道果纳的良苦用心,还悄悄逃出去了两次,也是这两次她遇到了驭蛇者努嘎,刚开始她还以为努嘎对她是真心的,可是一接触下来才发现努嘎原来是想利用她成为音寨寨老的乘龙快婿,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鲵阿依也不动声色,既然努嘎想利用自己,自己为什么就不能利用努嘎呢,她想利用努嘎带她离开苗疆,她不愿意再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可是努嘎哪里那么容易就答应她,一旦离开了苗疆,鲵阿依对于他便一文不值了。 所以在果纳派人来找鲵阿依的时候,努嘎故意把鲵阿依给出卖了,看起来是为了她好,实则是想利用这件事情讨好果纳,果纳可是人精,自然是不会上努嘎的当的。 鲵阿依是带回了音寨,果纳却没给努嘎好脸色。 如果努嘎的心术正,人品好,只要他一心对鲵阿依,果纳也就认了,但果纳却一眼就看穿了努嘎的心思,这小子根本不是为了鲵阿依,而是为了音寨的寨老之位。 虽然果纳有儿子,可是岩泽根本就不是一个能够担当大事的人,岩泽也无志于此,这才是努嘎敢动心机的原因。 第110章 阿志消失 叶辰一行人进了一个峡谷,原来这个峡谷就是鹰嘴岩。 它是因峡谷里的一块巨岩而得名,那块巨岩并不大,约六、七米高,其型像似老鹰的嘴。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刚才还烈日当空,进了峡谷天便阴沉了下来。 赵锋看了看表,还不到一点,按说这正午的阳光不会说没就没了,他抬头望向天空,明明是晴空,不见一朵云彩,可天色却暗得像要来一场雷雨似的。 “这鬼天气!”叶辰嘟囔了一句。 蔓莎笑道:“这就是黔州,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 赵锋接过话去:“这句话倒很是贴切。” 一个苗人青年到过来对蔓莎说了两句苗话,蔓莎告诉赵锋三人:“他们问要不要在这儿歇下脚,吃点东西再继续往里走。” 蔓莎也在征求着三人的意见。 赵锋望向叶辰和黎俊江,两人都没说什么,赵锋这才说道:“嗯,走了大半天了,那就休息一会吧,你不累吗?”他还是很关心蔓莎的。 蔓莎摇了摇头:“从小就生在这大山里,走惯了山路也不觉得有多累。” 几个人找了几块岩石坐了下来。 黎俊江看了看两边的山峰:“这两面高山加上茂密的树林,把阳光都遮住了,峡谷里自然就阴森了许多,要是起风,那风声会更加瘆人。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儿的景致不错,蛮秀丽的。” 赵锋掏出一包香烟,递给叶辰,被拒绝了,再递给黎俊江,黎俊江也摇了摇头表示不抽烟,三个苗人青年只有一个伸手接了过去。 赵锋摇了摇头,自己点上一支,吐出一口烟雾。 蔓莎把干粮拿了出来,分给大家吃,她自己也坐到了一边,小口地嚼着干粮,喝着水。 坐了一会,一个苗人青年说先去前面看看,提着猎枪便往前走去,这峡谷并不笔直,有不少的弯弯拐拐,蔓莎让他小心一点,那年轻人憨厚地笑了笑,他说自己不是第一次到鹰嘴岩了,不会有什么事的。 确实是这样,三个苗人青年都曾经到过鹰嘴岩,就连蔓莎也和孙剑平来过两次。 虽然这个地方很多人觉得恐怖,但这个世上永远都不会缺乏胆大的人,相反,大多数的人都是富有冒险精神的。 大家都休息好了,叶辰先站了起来:“走吧!” 赵锋又看了下表:“咦,那小子去了有二十分钟了,怎么还没回来?” 黎俊江眯缝着眼睛:“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叶辰不以为然:“能出什么事,他手里有猎枪的,就算是遇到什么凶猛的野兽,也不至于连枪都开不了吧?只要枪一响,我们就能够听到的。估计啊,他现在正在往回走吧!” 赵锋走到蔓莎的面前:“不会有什么事吧?” 蔓莎对剩下的两个苗人青年轻声说了句什么,两个年轻人都笑了,一边比划一边说着,那意思是让大家放心,不会有什么事的。 一阵山风吹过,峡谷像是被撕裂般地发出了“叫声”。 大家都感觉到一阵凉意。 黎俊江说道:“我们还是去看看吧,我总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叶辰说黎俊江是大惊小怪,黎俊江也不和他多说什么,径直就走在了前面,大家也都赶紧地跟上了。 一路上黎俊江都很是谨慎,他的目光时而扫向两旁的密林,时而望向周边的地上。 叶辰和赵锋也被黎俊江感染了,就连蔓莎和那两个苗人也都紧张了起来。 大约走了二十几分钟,赵锋说道:“怎么回事,他到底跑哪去了?” 按说去前面探个路要不着走太远的,大家是在那小伙子离开了二十分钟后出发的,又已经过了二十多分钟都还没见那人的踪影,所有人的心里都笼罩了一层阴影。 那两个苗人青年也不淡定了,他们在和蔓莎轻声说着什么,蔓莎脸上的表情也阴晴不定。 赵锋轻声问道:“他们说什么?” “他们说感觉有些不对劲,沿途并没在看到阿志留下的标记。”蔓莎说的阿志就是去探路的那小伙,蔓莎告诉叶辰他们,猎户们进深山都有一个习惯,那就是会在经过的地方留下标记,一来是为了避免自己迷路,或是遇到类似“鬼打墙”那样的事情,二来也方便同伴寻找。 每个人的标志都不相同,但他们标记的地方都是同伴能够看得到的,那样同伴很容易就能够发现,并区分是谁留下的记号。 按理说阿志就算走得再远,他沿路上是应该留下标志的。 “这能说明什么?”叶辰想也不想,张口就问道。 赵锋轻声回答道:“说明阿志很可能根本就没有走到这儿,而是在半道上就消失了。” “消失!”叶辰瞪大了眼睛,一个大活人,手里有刀有枪,无论他是遇到了猛兽还是人都不可能这样凭空地消失掉的,那年轻人也是孔武有力的人,怎么可能连反抗都没有就“消失”掉了呢? 大家都停下了脚步,黎俊江警惕地四下里望了望:“有几种可能,第一是阿志自己离开了队伍,故意不留下任何痕迹,第二种可能就是他才离开我们不久就被人给弄走了,具体怎么弄的不清楚,第三种可能么,我们真的见鬼了。” 赵锋和叶辰都是不相信鬼神的,两人面面相觑,蔓莎听了黎俊江的话,眉头紧锁,与那两个苗人青年轻声低语着。 那两个苗人青年的神情也很是凝重,已经没有了先前的淡然。 “我和他们商量了一下,现在的问题是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折回去寻找阿志还是往里走,最关键的是阿志是不是真如你们所说,根本就还没有来到这里就出了事。另外沿路上我们也没看到他丢下的什么东西,再说,这段路程也不算短,怎么确定他是在哪个地方不见的?” 别看蔓莎的年纪不大,可是真正遇到了事情还很是沉得住气,行事也有条不紊。 赵锋说道:“照这情形看,我觉得阿志他应该是自己离开的,叶辰说得没错,他手里有刀有枪,又是一个有着一定身手的年轻人,几乎不可能有人能够悄无声息地把他给带走,除非他自己要走。” 黎俊江也说道:“这一点我同意小赵的看法,他若真是自己要离开,而且故意不留下任何的痕迹,我们就算是想找也没办法找的。” “可是没道理啊,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蔓莎很是不解地问道。 黎俊江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那你们的意思是不去找了吗?继续前行?”蔓莎问道。 黎俊江还真是这个意思,当然,赵锋和叶辰也是这么想的,因为在他们看来阿志确实应该是自己离开队伍的,为这样一个开小差的人浪费时间不值得。 蔓莎有些为难地望向另两个苗人青年,她说那两人不同意黎俊江说的,他们坚信阿志不可能是自己要离开队伍,一定是出了什么意外,他们是一定要寻找阿志的。 在找不找阿志的问题上,大家的意见出现了明显的分歧。 蔓莎从内心来说是站在苗人这边的,虽然她与阿志平时的接触不算太多,但她也知道阿志这个人不是一个做事不靠谱的,既然他答应领着赵锋他们进“鹰嘴岩”怎么会自己擅自离开队伍呢?这不符合阿志平素的为人。 她甚至在心里有些责怪赵锋他们不近人情,只为他们自己考虑。 她也知道,赵锋他们很希望能够赶紧找到那个叫马德长的人,但她觉得此刻阿志的安危才是第一位的。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叶辰问道。 这个问题刚才蔓莎已经问过,只是一时间大家都没有一个一致的说法。 赵锋咳了两声:“蔓莎,你说吧。” 赵锋这么说显然有讨好蔓莎的成分。 黎俊江微微皱了下眉头,叶辰则一副听凭大家意见的态度。 蔓莎银牙一挫,像是下了决心:“我想还是应该找找阿志,我了解阿志的为人,不会这样不负责任的,他一定是遇到什么麻烦了。这一路也就二十多分钟的路程,找一下应该要不了多少时间。” 赵锋想也不想说点头附和:“嗯,你说得也有道理,那就这么着,听你的,我们折回去找找。”他碰了碰叶辰,叶辰才回过神来:“哦,行!” 接着他又望向黎俊江,黎俊江苦笑了一下,既然大家都已经决定了,他自然也不会站出来反对,不过在他看来,阿志一定是自己离队的,所谓的探路不过是个借口,既然阿志曾经到过这儿,还需要探什么路? 只是现在大家都同意折回去找阿志,自己若再反对就有些不合群,不近人情了,他可不想当坏人:“那好吧,一会返回的时候大家都仔细看看,我们分成两组,沿峡谷的两边走,但一组一定要在另一组的视线之内,这样大家才能够有个照应。” 接着分了组,赵锋,蔓莎和一个苗人青年一组,叶辰,黎俊江和另一个苗人青年一组。 他们往来时的路折返回去,走得很慢,仔细地察看着周围的情况,希望能够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第111章 有些棘手 许可三人回到了孙剑平家,他便一头钻进了叶紫涵的房间。 叶紫涵正在和朵云儿聊着什么,许可依稀听到她们还提到了自己的名字。 “怎么,在背后说我的坏话?”许可的脸上带着笑。 叶紫涵白了他一眼:“你以为呢,你有得好话让人说吗?”许可一头的黑线。 “查得怎么样?”朵云儿原本的脸色还有些开阔,可见到许可立马又阴沉了下去。 许可叹了口气:“不怎么样,我去见了果纳,可是他说的却与你说的是两码子事。” “哼!”朵云儿一声冷哼,她望着许可:“你指望他自己承认自己的罪行么?如果换作是你,你会那么做么?还神探,我看也不过如此。” 说到这儿,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这么说你已经把我的事情说了?”她的脸色就更加的难看了。 许可没有否认:“我觉得要把这件事情给搞清楚就不可能瞒得住你的事情,不过你放心吧,他们都不会为难你的。” “那也得他们有这个本事!”朵云儿继承了“毒姑”的轻狂。 叶紫涵不想看到两人继续这样呛着,她让许可把见果纳的情况说一遍,许可一五一十地说了,叶紫涵听完皱起了眉头:“这么看来果纳还真不像是说谎。” “我从孙先生那儿也得到了证实,果纳当年确实是踌躇满志的,一心想到外面的世界去闯荡一番,要说他无心寨老的位子还真有可能,只是后来的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他根本就没有选择。” 许可说这些的时候一直留意观察着朵云儿的表情变化,他不想过度地刺激到朵云儿,让朵云儿以为自己是在替果纳说话,尽可能只是阐述一个事情而不带进去自己的主观想法。 朵云儿没有说话,但看得出对于许可调查的结果她是不满意的。 “今天已经过半了,你还剩下两天半的时间。”朵云儿的声音很冷。 她继续说道:“既然你还没能够查出事实的真相,你就去忙你的吧,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你也别试图和我套近乎,时间一到,你不能够拿出说服我放弃复仇的理由,那么我会继续我的复仇,而你不能阻止!” 许可的心里很是苦涩,这个案子十几年了,现在再来查根本就是个无头案,就连那几个族里的长者也有三个过世了,一个已经糊涂,根本就无法沟通,剩下的一个据说早就病入膏肓。要从这几个长者那儿打听点什么是不可能的,甚至其他的人,真正知道内情的不多。 “你会错意了,我不是来和你套近乎的,既然说了这件事情我会查个水落石出,我就一定会查到底,但作为当事人之一,你也有义务配合我的调查,我没说错吧?”许可问道。 朵云儿微微点了点头:“你还想问我什么?好像该说的我都说了。” “你难道一点都不好奇么,‘毒姑’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为什么要把你从果纳家带走,为什么要教你技艺让你复仇?”许可问道。 朵云儿愣了愣,很快她就回答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她或许是与我爷爷或是我阿爸有什么交情,又或者是同情我的遭遇,所以她才会帮我。” 许可笑了:“是么?我问过寨子里的一些老人,他们都不知道‘毒姑’与盘曲多老寨老家有什么渊源,而早在那个时候‘毒姑’的名声在苗疆就很不好的,人人都把她当成了魔鬼,敬而远之,就连盘曲多寨老一家也是一样。不知道你是否还有印象,在你家遭到变故的前两年,盘曲多寨老就中了蛊毒,还有你的阿爸阿妈,只有你没事。” 朵云儿像在回忆着,不过她还是摇了摇头。 许可说道:“那个时候你只有两、三岁的样子,记不住也很正常。” “这算真有这么一回事那又怎么样?”朵云儿问道。 许可掏出雪茄点上:“传闻盘曲多寨老正是中了‘毒姑’的蛊毒,之后一直到他弥留之际的这两年里,盘曲多寨老一直都是半痴半呆的。” “不可能!”朵云儿的情绪像是有些激动起来:“她不可能对我爷爷下毒的,她说过,她最佩服的人就是我的爷爷,说爷爷是个有大智慧的人,而且爷爷与其他寨老不一样,爷爷没有太多的私心。” “毒姑”竟然和朵云儿说过这样的一番话,这就有些出乎许可的预料了。 “那她有没有说过果纳什么?”许可问道。 朵云儿眯缝着眼睛,想了想:“没有,她只是一直反复地在告诫我,我的家人就是死于果纳之手,果纳是我家的仇人,我若不为家人报仇的话,那么我就枉自为人了。” 许可不说话了,他靠到了椅背上,皱着眉头闭着眼睛,在思考着什么。 他在想的还是“毒姑”。 “毒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她带走朵云儿,用仇恨来灌溉,把朵云儿弄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一门心思地想要替自己的家人报仇,而她的目标便是果纳及其全家。 这些倒也就罢了,可是“毒姑”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 从表面上来看她根本就是没什么动机的,就如朵云儿说的她或许就是有同情心,出于同情而帮助自己的。可真要是这样,那么她为什么不直接出手呢?而是花了那么多的心血,培养出朵云儿这么一个利害的角色。 “你和‘毒姑’在一起的那几年,她就哪都没有去过么,一直陪在你的身边?”许可的眼睛露出一条缝隙,望着朵云儿。 朵云儿说道:“她当然不可能一直陪着我,她有她的事情,每隔一段时间她都会出去一趟,一去就是三、五天,然后带回来一些东西,都是些日常吃喝什么的,还有就是每年她都会给我做一身新的衣服,那时候我个子长得比较快,常常旧衣服就穿不上了。她对我很好,后来我才知道,并不是所有的孩子每年都有新衣服穿的。” 说到这儿朵云儿的心里有些难过,在她看来,“毒姑”并不是什么洪水猛兽,就像她自己的家人一样,关心她,爱护她。 “她离开你的时间规律么?例如每个月的什么时候离开,又大概什么时候回来。另外,你知道不知道她都去了哪儿,见谁,做什么?” 朵云儿摇了摇头:“不知道,她也从来不说,她的事情不让我问,她说我只要记住我的仇家便好了,好好练本事,到时候好为自己的家人报仇。她对我很严厉的,她说,要想报仇我必须努力,再努力。” 叶紫涵问许可:“你还在纠结‘毒姑’与盘曲多家的关系,或者怀疑她与果纳之间有什么仇吗?” 许可淡淡地说道:“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毒姑’为什么要帮助朵云儿?自然不会只是同情她的遭遇那么简单。‘毒姑’是什么人,是苗疆人视为恶魔的人,且不管那是不是苗疆的人对她的偏见,单从她的一些行为来看,她并不是一个容易心软的人,假如她与盘曲多家没有渊源,又假如她与果纳没有仇怨,她带走朵朵云,并让她一直都活在仇恨之中,这不符合逻辑,我更觉得她是在利用朵云儿,利用她向果纳报复,所谓的恩仇应该是她与果纳之间的。” 当着朵云儿的面,许可还是把自己心中所想的说了出来。 她的这个说法朵云儿还是难以接受,不过她没有反驳,许可怎么说都行,但真正要说服她的话还得拿出真凭实据。 叶紫涵听了问道:“以‘毒姑’的本事,她完全可以亲自下手,没必要等这么久,更不应该把报仇的希望寄托在朵云儿的身上,她后来也没能等到朵云儿报仇,假如某天,朵云儿因为什么原因而彻底放弃了复仇的话,那么她的一片苦心不就白费了么?” 叶紫涵算是问到了点子上,连朵云儿都竖起了耳朵,他们倒是想听听许可对这个问题又怎么解释。 “这个问题我也想过,她为什么不自己动手,在我们看来,自己亲自动手应该更能够让她得到复仇的满足,可她却偏又从果纳的身边掳走了朵云儿,在朵云儿身上投入这许多的时间与精力,却是为什么?” 叶紫涵没好气地说道:“我哪知道,知道还问你吗?” 许可也不为难她:“她这么做的原因么,我想,要么是因为她和果纳之间虽然有恩怨,可是种种原本她自己下不了手,要么就是她的这个仇怨与朵云儿也有些关系,让朵云儿出手她会觉得更解气。这或许也正是她哪怕就是知道自己要死了,也不亲自动手的原因。只是有一点她算得很准,那就是朵云儿太善良,不敢杀人,这才有让朵云儿出去历练的事儿。” 许可的推断不能说没有道理,朵云儿没有再说什么,倒是叶紫涵:“好吧,就算你说得全对,可是你要怎么才能够让她信服呢,要知道事情过去了这么长的时间,要挖出真相肯定不容易,至少我就想不到该怎么办。” 许可苦笑了一下,他何尝不知道这件事情有些棘手,但再难他都得去做的。 第112章 薄雾之刃 不到两里地的这段路程叶辰他们已经来回走了三趟,可是却没有发现关于小志的一点蛛丝马迹。 小志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这样找下去也不是办法,根本就是在浪费时间。”黎俊江有些抱怨地说道。 蔓莎也没有了主意,她望向赵峰和叶辰,又看了看那两个苗人。 赵锋想了想:“要不干脆这样吧,让个人回去看看小志是不是已经回去了,如果没有回去,就请寨子里派出些人手帮着找,我们继续往前去。黎大哥说得对,我们已经在这儿耽搁了不少的时间了,再耗下去天就要黑了。” 叶辰点了点头,他也赞同赵锋的意见,他们本来就有自己的任务,小志这事在他看来就是节外生枝。再说了他也觉得小志是自己跑掉的,既然人家想走,走了就走了呗。 蔓莎和那两个苗人聚到一块轻声商量着,一会她走过来告诉赵锋他们,让其中一个苗人回去报讯,毕竟他们在这儿生长,地头熟。 三个苗人青年,一个失踪,一个回去报信,就只剩下最后一个了。 剩下的这个小伙子姓吴,叫吴家隆。也是猎户出身,他自己还是这十里八乡的神枪手呢。 一伙人继续往山谷里前行,不过此刻的气氛就沉闷了许多。 虽说黎俊江和叶辰他们一直都认为小志是自己离开队伍的,可是怎么说也是一件扫兴的事,所以他们的兴致也不高。 至于蔓莎和那姓吴的小伙子神情则沮丧得多,那姓吴的小伙子一直用苗语和蔓莎说着什么,那情绪似乎还有些激动。蔓莎也差点和他吵了起来,最后嘟起小嘴不再理那小伙子,追上了赵锋他们。 “怎么了?”赵锋轻声问道,还斜眼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吴家隆。 “没什么。”蔓莎叹了口气,她告诉赵锋,别看吴家隆很壮实,那胆子却不大。刚才吴家隆就在和蔓莎说,小志可能是被山神给抓去了,他还说他们帮助这些汉人惹怒了山神什么的。 “他忘记了,我阿爸就是汉人。”原来蔓莎是为了这事儿生气。 赵锋笑着说道:“这有什么好生气的。”原本赵锋想说这些苗人没什么见识,肤浅之类的话,但想想蔓莎的阿妈不就是苗人么,便把后边那大截话给咽了回去。 蔓莎抬起头望着赵锋:“你说,真有山神吗?”赵锋说哪里有什么神啊鬼的,他让蔓莎别自己吓自己。 叶辰也凑了过来:“人若死了真要有鬼魂也不错,我那些死去的战友一定会聚十万阴兵把小鬼子全都赶出华夏去。”叶辰的心仿佛又回到了战火纷飞的战场…… 吴家隆扛着他的猎枪走在前面,他听不懂汉语,又因为刚才与蔓莎闹了不愉快,索性就一个人冲在头里。 黎俊江对赵锋说了句什么,然后也跟上了吴家隆。有了小志的前车之鉴,黎俊江心里也生出了警惕。 虽然他们都认为小志是自己走的,但凡事总是有个万一的。 相比之下,黎俊江就比赵锋和叶辰的江湖经验要老道得多。 于是黎俊江和吴家隆走在前面,叶辰、赵锋和蔓莎在后面,相隔了五、六米的距离。 就这样走到了下午三点多钟,山谷里还是那样的晦暗,好象还起了薄雾。 “你们后面的跟上,起雾了,别一会又走散了。”黎俊江叫住吴家隆,两人停下脚步,黎俊江冲着后面叫道。 可是等了一会却没有看到叶辰他们上来。 吴家隆看着黎俊江,脸上露出恐惧,他焦急地说着什么,只是黎俊江根本就不听不懂。 “你没着急,他们应该就在后面的。”黎俊江安慰着吴家隆,可吴家隆同样不知道黎俊江在说些啥。 语言成为了两个人沟通的最大的障碍,黎俊江双手不停地比划着,他是想告诉吴家隆,他们一道折回去找叶辰他们。 好容易吴家隆明白了他的意思,吴家隆自然不反对,他像是也不太愿意往前走了。 吴家隆紧紧地握住了他的猎枪,一双眼睛四下里扫着。 黎俊江则要淡定许多,却也只是表面上的,他的内心早已经不平静了。 就在几分钟前他还看来叶辰他们就在距离他们大约五米的地方,按说这样的距离是不应该跟丢的,何况自己和吴家隆走得也不算太快。 可是才几分钟他们就不见了,这也太邪乎了吧? 黎俊江和吴家隆折了回去,走了大概十几分钟都没有见到赵锋、叶辰他们的踪影。 黎俊江用手势询问吴家隆有没有走错方向,吴家隆明白了他的意思后拉他看了自己一路做下的标记,吴家隆拍着自己的胸膛似乎在保证自己不会错。 越是这样,黎俊江的心里就越是没有底了。他不得不再回过头去正视小志的“失踪”。 小志失踪的情形与叶辰他们的极其相似,唯一不同的是小志是一个人,叶辰他们是三个人。 赵锋,叶辰和蔓莎,黎俊江看得出这三个都是一等一的搏击高手。赵锋与叶辰他俩更可谓是身经百战,身上又是刀又是枪的,要想劫走他们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偏偏他们真就失踪了,如同小志一样,莫名其妙的人间蒸发了。 莫非真有什么山神?又或者是什么妖魔鬼怪在作祟?黎俊江苦笑着摇了下头,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会相信这些怪力乱神呢? 吴家隆拉住他的胳膊,眼神中充满了询问,接下来他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 黎俊江也在问自己。 是继续在这山谷里寻找和等待还是退出谷去先回寨子再说。 黎俊江一时间竟也无法决断。 快到五点钟了,天渐渐地暗了下来。黎俊江终于打定了主意,先离开这儿再说,这件事情透着蹊跷,现在只剩下自己和吴家隆,两个人又无法沟通交流,继续在这峡谷里乱撞也不是个事儿。 黎俊江把自己的想法连比带画的向吴家隆说明白,吴家隆点了点头,他也觉得应该先出去再作计较,要是天黑了,他们又没有带火具,指不定就会在峡谷中迷失了方向。 再者吴家隆是个迷信的人,他一直认为小志的失踪就是因为得罪了山神,现在叶辰他们不见了,他更坚信了自己的想法。 回去的路上,吴家隆不时地向着四下里拜拜,祈求山神能够让他们安全地离开这鬼地方。 此刻,在距离黎俊江发现叶辰他们失踪的地方约二、三里远的一片林子里,三条人影在穿行着。 “这带的是什么路啊!我说,那姓黎的搞什么鬼,带我们往林子里钻。”说话的人竟然是叶辰。 跟着他一起的自然就是赵锋和蔓莎。 蔓莎轻声问道:“他们人呢?怎么不见人影了?” 赵锋说道:“叶辰,你确定他们进了林子?”蔓莎也说:“是啊,说是去鹰嘴岩的,怎么就钻进林子里来了?” 叶辰停下了脚步:“锋子,你刚才不是也说是他们吗?再说了,刚才起雾,我也看得不真切,不过我确定看到两条人影,这儿除了我们应该不会再有别人吧?” 赵锋的心里也充满了疑惑,他刚才也确实看到了两个人影,正是这样,叶辰说黎俊江他们进了林子他也没有多想。 他眯缝着眼睛,四下里看看:“雾越来越大了,再往里去非迷路不可,眼看天也要黑了,我们根本就没准备手电、火把,继续走下去的话只能是瞎乱撞,不如退回去吧。” 蔓莎担心地说:“可是家隆和黎先生怎么办?” “是啊,我们走了,那他们呢?”叶辰也问道。 赵锋淡淡地说道:“顾不了这么多了,就算我们留下来也不一定能够找到他们。” 叶辰没有说话,转脸望向蔓莎。 蔓莎没了主意,赵锋的话也很有道理,如果找不到他们,留下来根本没有意义。 “呼!”一道风声呼啸而来,赵锋一把拉开了蔓莎,迅速退到了一边,叶辰也一个闪身,反手一抓,手里多了一柄飞刀,薄如蝉翼,却锋利无比,刀尖上泛着蓝莹莹的暗光,飞刀是喂了毒的。 “你没事吧?”赵锋问道。 叶辰摇了摇头:“我没事。” 赵锋吐了下舌头,叶辰也太胆大了,万一让这刀给伤了,很可能连小命都没了。 “哪路朋友,现身吧!”叶辰沉声说道。可是却没有回应,林子里寂静无声。 赵锋接过那飞刀看了一眼,轻声说:“小心一点,对方是个硬茬。” 叶辰的心里当然明白,他冲赵锋点了点头:“你照顾好蔓莎。” 蔓莎有些紧张,虽然自幼阿爸也传授她功夫,可是她还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阵势,她关切地问叶辰:“你的手没事吧?” 叶辰微微一笑:“没事,我有分寸,不过你可不能学我,我是练习过的,速度,力度都必须拿捏好,否则就像锋子说的那样,万一挨上一刀就不好玩了。” 蔓莎也笑了,叶辰和赵锋的镇定让她内心的恐惧减少了些。 叶辰轻声问赵锋:“你说,会不会是那个姓黎的干的?” 赵锋也不敢肯定,蔓莎听叶辰这么说,她担心起吴家隆的安危来:“这么说家隆岂不是已经……” 赵锋说道:“或许不是他,我总觉得这事情太诡异,你们想想,姓黎的和小吴之前并不认识,就算姓黎的要引我们进林子做点啥,小吴会配合他么?除非进林子前他便已经对小吴下了手,可是我们明明看到林子里是两个人。就算他骗小吴和他进林子,他对我们下手小吴不可能不阻止的,对吧?” 第113章 枪声引路 “你确定我们没有走错吗?”黎俊江的脸上很是不悦,他也顾不上吴家隆是不是能够听懂他的话。 黎俊江望着眼前的吴家隆,心里开始生起了怀疑。 走了这么久,天都已经黑了,他们竟然还没能走出山谷,按他们俩这速度,此刻应该已经回到音寨了才对。 估摸着他和吴家隆往回也走了近三个小时了,可是却仍旧是在这峡谷里。 吴家隆没有说话,他从身上的一个背包里掏出一块布团,又找了一根短木棒,把布团包裹在木棒的一端,再把挂在腰间的一个小葫芦取了下来,揭开盖子,把葫芦里装的“火油”小心地浇在那布团上。 黎俊江皱起了眉头,吴家隆这是在制作简易的火把。 这小子竟然有准备而来,要么是他的心很细,要么他早就已经知道会在这山里过夜吧? 吴家隆收起了葫芦,“火油”并没有用完。 他没有着急把火把点燃,而是等那“火油”慢慢地将那布团完全的浸润。 黎俊江靠在一棵树子上,静静地看着吴家隆做这一切。 等了片刻,吴家隆把那火把递给黎俊江,自己取出火折子,打了几下才把火把点燃。 火把亮了,吴家隆冲黎俊江微微一笑,又从黎俊江的手里拿过那火把,凑近了附近的几棵树子,他在找自己做的标记。 就这样又走了十几分钟,吴家隆先停了下来。 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黎俊江问他怎么了,吴家隆比划了一下,那意思是说,他们估计怕是真的迷路了,他没找到他做的那些记号,说明这地方他们没有走过。 黎俊江也糊涂了,他也觉得他们并没有走岔道,而是顺着来时的大路出去的,怎么就迷路了呢?他心里很清楚,如果真是迷失了方向,那么再继续往前走将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假如方向真的错了,那么走得越久,距离原来的目标也就越远。 吴家隆望着他,像是等着他做个决定,到底接下来他们应该怎么办。 黎俊江在心里盘算着,他想或许就地休息才是最好的办法,好好休息,养足精神再说吧。以逸待劳总比像无头苍蝇般在这黑夜里乱窜要强得多。 “我们找个地方歇一下吧,生堆火,可以防止野兽的攻击,蔓莎他们若是看到了火光,指不定能够和我们会合。”黎俊江靠着说话与手势,好容易把自己的意思让吴家隆弄明白了,吴家隆点了点头,显然他也认为现如今也只能这样。 峡谷里风大,他们自然不可能就在谷里过夜,那穿堂风的滋味可不好受。 两人又走了几十米,吴家隆一脸的兴奋,他拍了下黎俊江,指着前面不远处。 其实不用他提醒黎俊江也看到了,就在不远处有一个山洞,那儿当然是最好的避风港。 两人加快了脚步,来到了洞口。 在洞口他们都停下了步伐,吴家隆看看黎俊江,示意他小心一点。 黎俊江也是老江湖了,不用吴家隆提醒,他早就有了戒备。 吴家隆一手拿着火把,一手拿着砍刀走在头里,黎俊江的一只手握着一把短剑,另一只手也摁到了腰际,那儿藏着一支手枪。 进了洞,两人才放松下来,洞并不大,只有十几个平方,看着也很干净的样子。 黎俊江觉得奇怪的是这样的山洞按说应该是潮湿阴冷的,可这洞并不潮湿,相反还很是干燥,只是有一股腥臭的味道,就像是粤东人晒的碱鱼味。 对于这个所在两人很是满意,能够在这洞里呆上一晚总比在山谷里喝西北风要强些。 两人在山洞附近拾了些柴禾,足够他们过这一夜的了。 点上了火,黎俊江拿起自己的水袋喝了一口,又在背袋里寻出些干粮,分了一点给吴家隆,烤着火,吃了干粮喝了水,仿佛那疲乏一下子就减轻了许多。 吴家隆不说话,其实说了也白说,他和黎俊江语言不通,一直比划也够累的。 吴家隆干脆就靠在洞壁上闭着眼睛假寐。 黎俊江则站了起来,走到洞口,望着无边的暗夜,心里想着叶辰他们。 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儿,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黎俊江轻轻地叹了口气,他怎么也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情,无论他怎么想也想不明白,这看似简单的进山却出了这许多的变故。 先是阿志无缘无故地“蒸发”掉了,接着另一个苗人回去报信,再接着叶辰他们三个也丢了,自己和吴家隆原路返回竟然就迷了路。 想到这儿,黎俊江扭头看了一眼吴家隆,他不是不怀疑吴家隆,他不但怀疑吴家隆,甚至他怀疑这三个领路的苗人青年。 自己和叶辰他们都是外来户,人生地不熟,而且他信任叶辰他们,叶辰他们绝对不会搞这些事儿,那儿这三个苗人的嫌疑就最大了。 说马德长出现在鹰嘴岩的是苗人,带他们几人进山的是苗人,可是现在呢? 三个苗人一下子走了两个,只剩下了这个吴家隆,自己不识路走迷失方向还好说,这吴家隆可不是第一次到鹰嘴岩来,他竟然也迷了路。 越想他越是觉得是这几个苗人在捣鬼了。 黎俊江告诉自己一定要警惕这个吴家隆,弄不好这丫也不是什么好货。 突然,他的眼睛一亮,这峡谷里此刻一片寂静,如果叶辰他们也像自己一般还在峡谷里瞎转悠那么听到枪声是不是能够辨明自己的方向?反正这峡谷里没有什么人,开一枪应该不会有什么影响吧? 想到这儿,黎俊江走出山洞,在距离洞口大约五、六步的地方掏出了枪来,朝着天空开了一枪! 枪声一响,吴家隆便从洞里冲了出来,手里端着猎枪,先是紧张地四下里看了看,待看清是黎俊江在对着天空开枪的时候他愣了一下,然后大声地说着什么,那样子好像是对黎俊江开枪不满。 黎俊江的脸上露出微笑,心里却暗暗又想这吴家隆果然有问题,自己开一枪他有必要那么紧张么,他是害怕自己找到叶辰他们吗? 黎俊江又一番艰难地把自己开枪的原因告诉了吴家隆,吴家隆听了脸色才缓和了一些,可是他却坚持不许黎俊江再乱开枪,他的意思好像是这样开枪很可能会惊动野兽怪物什么的,或许还有他口中所谓的山神。 但黎俊江还是开了第二枪,吴家隆有些怒了,冲着他大吼大叫起来,最后拖着他进了山洞。这回黎俊江没有再拂了他的意思,这两枪之间有间隔时间,如果叶辰他们能够听到,也足够他们辨别方向了,假如他们离得不远,那儿他们一定能够找过来。 他知道叶辰的身上有一只手电,临出发的时候许可就交代了叶辰带上的。 回到了洞里,吴家隆还是气鼓鼓的样子,只是他没有再指责黎俊江,黎俊江赔着笑脸,心里怀疑归怀疑,这个时候还不是能够撕开脸的时候。 两人坐了下来,吴家隆的一双眼睛一直盯住黎俊江,仿佛生怕自己一闭眼黎俊江又会跑出去打枪了。 黎俊江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烟盒,从里面掏出一支香烟点上,这回他是真要好好休息一下了,但他在心里告诉自己,别睡熟,小心吴家隆会从背后捅刀子。 虽然自己并没有证据证明吴家隆有问题,但以他的性格,哪怕是有一点怀疑他都不会掉以轻心的,如果他不是这样的警惕或许他也不可能活到现在了。 靠近“鹰嘴岩”的那片林子里,叶辰拿着手电走在前面,蔓莎走在中间,赵锋走在后面。 “那枪声应该是从那个方向传来的,两枪,间隔大约一分钟。”叶辰指向西南方向。 赵锋说:“那不是猎枪,而是手枪,会不会是那个姓黎的?” 他们并不知道黎俊江的身上是不是有枪,所以并不敢确定。 叶辰说道:“管他是谁放的枪,总之是人,过去看看准没错,你说呢?” 赵锋也是这么想的,怎么着也比在这林子里乱窜的强。 蔓莎也表示赞同。 三人向着枪声响起的方向去。 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钟了,许可和孙剑平在院子里坐着,两人的脸上都有着担忧的神色。 许可担心他的那几个伙伴,孙剑平则在担心自己的宝贝女儿。 为这事儿阿缨今天没少埋怨他,说他不应该任由女儿的性子,让她跟着去的。 孙剑平心里也有些后悔,可现在后悔已经晚了。 “要不我去看看。”许可站了起来。 “这大半夜的你想去‘鹰嘴岩’?”孙剑平问道。 许可微微点了点头:“嗯!” 孙剑平说道:“鹰涧峡当地很多猎户都叫它鬼迷宫,白天的时候还能够识得方向,起了雾或是入了夜那儿根本就分不清东西南北,别说你,就是对那儿最熟悉的猎人也不敢晚上进去,我觉得还是等天亮吧,天亮了我们一道去。” 许可却说道:“不,现在我就要去,我必须要找到他们,我可以等到天明,他们却不一定,他们是我的同伴,我带他们来的就一定不能让他们有事。” 孙剑平见许可是这样的坚决,他也横下了心:“成,既然这样我和你一起去。”许可没有说什么,他知道孙剑平又何尝不担心蔓莎的安危呢? 第114章 鸠占鹊巢 许可和孙剑平进山了。 两人的手上都拿着一支火把。 许可还带了手电,以备不时之需。 虽然是大晚上,可是两人行走的速度却不慢。 “小许,不错啊,根基很扎实。”孙剑平是武学的大家,一眼就看出了许可的实力。 许可轻笑道:“在孙先生面前,我这点本事根本就不值一提。” “你可不能这么说,我在你这个年纪能够有你一半的能耐就很不错了。想想也可笑,当年的我竟然以为自己那本事能够纵横天下,谁知道踏入江湖才明白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可你呢,年纪不大,却老成持重,我这不是贬义,你别误会,我只是想说,年轻人能够有你这样的心性的人不多,看似性子极淡,可对自己认准的人和事儿却能够义无反顾,好样的。” 两人说话间这来到了“鹰涧峡”。 才直峡口,许可便感觉到了阴风阵阵,带着丝丝的寒意。 孙剑平并不是第一次来“鹰涧峡”,他久居音寨,早已经是苗疆的一员,平时他也喜欢打猎,还懂些草药,偶尔也会到这儿来转转,他甚至比一些本地的苗人对这峡谷还要熟悉。 “雾怎么这么大?”孙剑平皱起了眉头,在他看来这并不是什么好兆头,雾大很容易在这峡谷中迷失了方向,怪不得这么长时间都没见叶辰他们回来。 再前行近百米,冲在前面的许可叫了一声:“孙先生!”孙剑平两步跑上前去。 地上躺着一个人,人是扑着的,背朝上,脸朝下,地上还有着鲜血。 孙剑平蹲下身子把那人翻了过来,他惊叫一声:“是阿金!” 许可眯缝着眼睛,这个阿金他见过,就是和许可他们一道进山的三个苗人青年其中的一个。 阿金已经断了气,他的脖子上被人拉了一刀。 许可仔细地查看了一下伤口:“他是被人从背后暗算的,杀他的人比他略高些,大约高半个头,右手持刀。这人的力气不小,这一刀出手好狠,直接割断了气管和动脉。” 孙剑平咬着嘴唇,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了,也不知道蔓莎怎么样了。 许可说道:“进去看看吧,希望我们没有来晚。” 许可的脸上依旧平静,说话的语气也没有什么变化,孙剑平斜眼看了他一眼,心里对这个年轻人又高看了几分,遇事不慌,临危不乱。 山洞里,黎俊江来回地走着,吴家隆的目光一直跟随着他。 黎俊江看了看怀表,距离自己开枪到现在已经半个多小时了,可是还是没听到一点的动静,也不知道叶辰他们是否听到了枪声,如果他们听到了是不是已经向这边来了。 突然,吴家隆一下子跳了走来,拉住黎俊江:“嘘!”他示意黎俊江别再走动,拉着他到了洞口,贴住了洞壁。 山洞外面传来了“沙沙”的声音,那声音就像是有人费力地拖着什么东西发出的声响。 黎俊江的心里也是一紧,这“沙沙”声他可不陌生,那晚在林子里见到努嘎的时候就是因为他先听到了这声音。 蛇!驭蛇人? 吴家隆的脸上带着恐惧,他的额头已经渗出了汗水,手里拿着猎枪,那猎枪还上了膛,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黎俊江也握住了枪,他暗暗下了决心,要是真是努嘎来了,那么只要他露头,自己就一枪打爆它! 吴家隆像是在轻声说什么,可惜黎俊江却听不懂。 那“沙沙”声停了下来,就在洞口处。 黎俊江想要伸出头去看,被吴家隆给拦住了,吴家隆的一双眼睛瞪向黎俊江,它流露出的意思就是“你不想要命了”? 黎俊江感觉到吴家隆是真的害怕了,一个苗人猎户,竟然会吓成这样,看来这个努嘎还真有些本事。 吴家隆慢慢地蹲下了身子,抬起枪管斜向上对着洞口。 黎俊江没有动,跟在吴家隆的身后。 “砰”吴家隆的猎枪响了,就在枪响的同时黎俊江也看清了,那子弹是射向一颗向着洞里探来的蛇头,那蛇头很大,黎俊江想到了蟒,是的,一定是一条巨蟒。 黎俊江的心里很是苦涩,此刻他宁愿见到的是难缠的努嘎也不愿意面对这么一条巨蟒。 那巨蟒并没有被吴家隆的猎枪打中,它那躲避子弹的功夫也不知道是从哪儿练就的。 不过那一枪却让巨蟒有些怒了,它的头一拱,张口就朝着吴家隆来。 黎俊江开枪了,枪声一响那巨蟒一下子又把头给缩了回去,速度快得惊人。 这样的一个庞然大物竟然还有那么灵活的反应和敏捷的动作,黎俊江也暗暗佩服。 就在黎俊江开枪的刹那,吴家隆也滚到了火堆旁,给猎枪装填上了子弹。 吴家隆的嘴里也不知道在念叨什么,那样子就像对巨蟒恨到了极点。 黎俊江又开了一枪,然后闪到了吴家隆的身旁。 那巨蟒慢悠悠地又往洞里凑,吴家隆这回还是瞄它的头,都说打蛇打七寸,就黎俊江还真看不出它的七寸在哪。 “弄不好我们占的这个洞就是它的老巢,它是来找我们要地盘的。”黎俊江像是想明白了什么问题。吴家隆却不管,又扣动了扳机。 这回打中了那条蟒蛇,能够看到蛇的下腭方流出的血来。 蟒蛇被彻底的激怒了,它甚至已经没再管两个人手里的枪。 它直接就扑了过来,头撞向吴家隆。 那速度太快了,吴家隆反应也很快,举起砍刀就招呼过去,他的人则侧身闪到了一边,他这一闪不打紧,却把黎俊江给暴露给了蟒蛇,黎俊心也早有了防备,抬手一枪就对着那巨蟒的眼睛打去,竟然真让他打中了,巨蟒吃痛,偃了气焰,退出了洞外。 吴家隆和黎俊江这才算暂时先松了口气。 吴家隆冲着黎俊江竖起了大拇指,他在夸黎俊江的枪法了得。 黎俊江只是冷笑一声,对于枪法他一直都很自信的。 吴家隆想对黎俊江说什么,可是嘴动了一下还是没有说,说了也白说,他又何必费那个口舌呢。黎俊江却说话了:“这蛇与努嘎有关系么,努嘎!” 黎俊江特别着重把努嘎的名字又说了一遍,吴家隆摇了摇头,他的意思是这蛇与努嘎没有什么关系,这应该就是一条生于郊野的巨蟒,他看了看这个山洞,比划了一下,正和黎俊江所想的一样,吴家隆也觉得这山洞应该就是这条巨蟒的栖身之地吧。 吴家隆有些歉意地冲黎俊江笑了笑,那意思是自己若不是找到这山洞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黎俊江倒也不怪吴家隆,想来吴家隆应该也不是有意的,不管吴家隆是不是有问题,他也不至于用自己的性命来开玩笑。 黎俊江只是微微点了下头,然后一双眼睛又盯向了洞口处。 真希望叶辰他们能够及时赶过来,有他们在,对付这巨蟒也就有了胜算,否则就凭自己和吴家隆,能够抗住它的攻击就不错了。可他们又能够扛多久?他可不会白痴到以为自己能够和巨蟒耗体力。 那巨蟒挨了黎俊江的那一枪躲到了洞外,一时间竟然也没有再贸然进来。 吴家隆在自己的背包里翻着什么,终于他摸出了一个小瓶儿,拧开瓶盖,一股刺鼻的气味就传了出来,黎俊江原本想问他这是什么玩意儿,却没问,他真心已经厌倦这样的沟通方式了,沟通基本靠手势,而手势又怎么能够准确地传达彼此的意思呢?除非两人都学习过聋哑人的手语,否则他们之间的对话大多都是鸡与鸭讲,对牛弹琴。 只见吴家隆蹑手蹑脚地走上前两步,然后把那小瓶子里的液体倒在地上,在火堆前淋出了一条长约三米多的直线,不过那液体很快就没了,吴家隆有些黯然,又退回到了黎俊江的身边。 黎俊江隐隐有些明白了,这玩意应该是用来防蛇的。 倘若是平常的小蛇这东西或许管用,可他们面对的是巨蟒,能行么? 黎俊江的心里有些苦涩,这一趟接手的这差事真是费力不讨好,弄不好还会送了自己的小命。他后悔不应该贪图一点钱而让自己身处险境,面对再厉害的对手他都不会那么害怕,可偏偏面对的是如此的一个庞然大蛇,别看自己身坯挺大的,那家伙一口照样能够把自己给生吞了。 吴家隆埋头摆弄着他的猎枪,装填着子弹。 吴家隆的呼吸很急促,他的内心里早已经充满了恐惧。 听着吴家隆那粗重的呼吸声,让黎俊江也跟着恐惧起来。黎俊江一直都觉得自己胆子很大,天不怕地不怕,可真正到面对死亡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内心并不如自己想像的那般强大。 黎俊江苦笑了一下,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惹上这无妄之灾,若不是他们鸠占鹊巢的话也不会飞来这样的横祸。他甚至在想,这巨蟒应该刚刚出门觅食回来吧,或许它外出觅食一无所获,好嘞,这下它可赚了,自己和吴家隆主动送来门来,它一下就赚了俩,慢慢吃慢慢消化也够它吃上十天半个月的了吧? 第115章 投石引路 叶辰他们走得很慢,因为走在头里的叶辰和走在最后的赵锋两个人一路上都很是小心谨慎,刚才在林子里的那支飞刀让他们不得不警惕,一个不好说就定这儿就是他们的葬身之所。 蔓莎不愧是孙剑平的女儿,在这样的时候她还能够保持着平静。虽然她的内心已经充满了恐惧,但并没有表露出来,她告诉自己不能慌乱,这样的情况下自己越是慌乱,越容易给黑暗中的对手有可趁之机,也越可能给自己的伙伴带来麻烦。 “方向对吗?”叶辰轻声问赵锋,因为赵锋的手里有一个指南针。 赵锋回答道:“嗯,没错,就是这个方向,刚才那枪声的距离大约离我们八百到一千米,我们现在应该走了近五百米,走了一半的路程了,别着急,慢慢走,小心一点脚下!” 叶辰也“嗯”了一下,赵锋说得没错,刚才自己就差一点踩到了猎人的陷阱,若不是蔓莎及时提醒自己。 蔓莎怎么说也是本地人,对于猎人的陷阱还是有些了解的。 那陷阱或许是个地陷,又或许是能够咬断脚的“钢牙”。 赵锋轻轻碰了下蔓莎,蔓莎回过头去。 “累么?要不我背你一程。”赵锋微笑着轻声说,叶辰心里一阵鄙夷,这都什么时候了,赵锋这小子还想着泡妞,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 蔓莎也笑着摇了摇头:“没事,我还好。”赵锋尴尬地抠了抠头:“哦,那你累了就说一声吧。” 三人继续缓慢地往前走。 此时在峡谷路段,两点火光也在移动着,是许可和孙剑平。 这回他们的速度就放了下来,不像刚才那么快了。 发现了阿金的尸体,两人的心里都有着不祥的预感,进山的人可能遇到了什么危险。 “阿金就是在谷口被杀的,看他那样子应该是准备出谷,有人从后面暗算了他。”许可说道。 孙剑平也是这么看的:“他是独自想要出谷还是他们都一道出去的呢?” 许可回答道:“应该是他独自出谷的,从尸体的僵硬程度来看,他的死亡时间应该是下午三点半到五点之间,如果他们是一道出谷的,那么其他的人呢?也遭遇了不测还是让人给掳去了?要想把他们几个一道掳去在我看来几乎是不可能是事情,叶辰、赵锋甚至那个黎俊江都是好手,就说蔓莎吧,跟着您应该也学了不少的功夫。” 孙剑平应了一声,他也是这么想:“可万一对方的手里有枪,逼他们就范呢?” 许可淡淡地说道:“他们的手里也有枪,而且每个人的枪法都没得说的,再说了,阿金是让刀杀死的,假如对方真是拿着枪来威胁他们这帮人,想要杀鸡给猴看也只会是开枪而不是动刀,更不会从后面出刀,这是明显的暗杀手段,这么不光采的手段杀人,说明杀人者也不敢暴露自己,所以要说对方不可能拿着枪逼他们的。” 许可的分析很有道理,孙剑平这才松了口气,如果是许可说的这样,那么其他的人或许暂时还不会有什么事情。 “这离‘老鹰嘴’还有多远?”许可问道。 孙剑平说大概还有五、六里路。 “不过这儿有很多不显眼的岔路口,若是在白天不起雾的时候一般是不会走错的,可是晚上或是雾浓的时候却很容易走进去,要么是进了林子,要么就是岔到了离这不远的‘回音谷’,回音谷其实算不得一个峡谷,只是一个长约三、四公里的死谷,与鹰涧谷相通,就在鹰涧谷的旁边。” 许可问道:“他们有没有可能去钻进了回音谷呢?” “有阿志他们几人带路应该不会的,当地的人都知道,鹰涧谷可怕,老鹰岩恐怖,但进入回音谷那就是九死一生,那是苗人的禁地,但凡进了回音谷的人都没有再走出来的。所以他们应该不会到回音谷去,据说那谷里住着猛兽巨蟒,它们一般不会轻易钻到鹰涧谷来,当然,鹰涧谷,鹰嘴岩之所以让人害怕和回音谷里里的那些野兽毒虫也有很大的关系,至少这些年我没在鹰涧谷见过那些玩意。” 许可皱起了眉头,他心里有些责怪孙剑平的意思,之前孙剑平从来没提到这个回音谷,若是孙剑平早一点说明,或许能够让叶辰他们几个的心里有些底儿。 孙剑平也感觉到了许可的不悦,他尴尬地说道:“那几个年轻人都是寨子里出了名的猎人,我是想有他们在一定不会有事,也不会走错道儿,所以就没有说,这事儿就是蔓莎也不知道,因为听起来怪吓人的,我怕给他们说了反而让他们的心里有什么想法,怕吓着他们。” 许可苦笑,事已至些,就算自己再埋怨孙剑平又有什么用,再说孙剑平说得也有一定的道理,看得出孙剑平并不是真的有意隐瞒,他自己的女儿不也在进谷的队伍里么? 叶辰三人终于出了林子,不过他们却停下了脚步。 “怎么不走了?”蔓莎轻声问道。 叶辰没有回答,扭头望向赵锋,声音有些冷:“你确定你指的方向没有错么?” 赵锋苦涩地咽了下口水,他确定自己指的方向没有错,他相信指南针也没有坏,可是事实却摆在眼前,前面是一道山壁,根本就没有路了。 赵锋咳了两声:“或许是山那边响起的枪声,你也知道,这年头,有枪的人很多。” 蔓莎这下明白了,为什么他们不走了。 叶辰眯缝着眼睛:“按说这儿距离开枪的地方直线距离已经不到百米了。” 赵锋点了下头,叶辰说得没错,他也是这么判断的,可是却被山给挡住了。 他问蔓莎:“那边是什么地方?” 蔓莎茫然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就来过鹰嘴岩两次,还是跟着阿爸来的,每一次来他都让我紧紧跟着他,别离开他左右,那边没去过。” 赵锋和叶辰面面相觑,在听到枪声的时候他们的心里曾经升起了希望,他们猜想那枪应该是黎俊江放的,而且放了两枪就是想让他们能够准确地辨别出方向,可现在看来,莫非是他们弄错了么? “怎么办?”叶辰问了一句。 赵锋不回答,他的一只手托住自己的下巴,想了想:“既然我们能够从谷里钻到林子里,那么我们应该也能够从这儿绕到山那边去,说不定那个姓黎的他们就绕过去了。” 叶辰明白了他的意思,然后又征求蔓莎的意见,只是此刻蔓莎哪里还有什么主见,她说她听叶辰和赵锋的,他们怎么说就怎么是。 作了决定,三人便沿了那山边去。 到如今,无论是叶辰三人还是黎俊江和吴家隆早就已经忘记了进山来的初衷了,他们是来找马德长的,可是一跟诡异的经历让他们忙于应付,自顾不暇了。 走得几步,就听到了前面不远的地方传来了声响,那是石子落地的声音。 三人一下子警惕了起来,叶辰手里的手电照了过去,什么都没有看到。 赵锋轻声说道:“我去看看!”蔓莎却一把抓住了他:“别,别去!”蔓莎亲眼看到他们这些人越走越少,此刻赵锋要离开队伍她哪能不担心。 赵锋的脸上浮现出一种暧昧的笑容:“怎么,舍不得我了?没事,一会我就回来了!”说完他伸手在蔓莎的脸上轻轻地捏了一下,收起了笑容便向着响动的方向跑去。 蔓莎呆在了那儿,她的心跳得很快,她感觉自己都能够听到那不争气的心跳声,好在夜很黑,他们应该看不到自己的脸红了吧? 叶辰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个赵锋还真能撩妹的。 不过想想也很正常,蔓莎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哪个少女不怀春呢?碰上的又是赵锋这个情场浪子,这小子不仅年少多金,更重要的还很帅气,加上那一身的功夫以及一股子邪气,还真能够讨好女孩子呢。 叶辰心里暗笑,若是让孙剑平知道赵锋的底细,也不知道孙剑平会不会给赵锋两记耳光。 不过此刻叶辰却笑不出来,他也很担心赵锋的安危,他可不想赵锋就这样壮士一去兮不回还! 赵锋已经站在了那儿,他的心里满是警惕,四下里看了看,没有看到一个人影。 赵锋的心里很是郁闷,他可不相信这石子是自己从天上掉下来的,以他的目力虽然是大晚上也不至于到了睁眼瞎的地步。 在那儿站了足足五分钟,他才冲着叶辰那边招了招手,叶辰和蔓莎就快步走了上来。 “见了鬼了!”赵锋忿忿地说了一句。 蔓莎却阻止他:“白天不说人,夜晚不提鬼,犯忌讳的。” 蔓莎有一半苗人的血统,又在苗疆长大的,多少也有着一些的迷信。 赵锋很是听话地“哦”了一声,表示他不会再胡说八道了。 “怎么回事?”叶辰问道。 赵锋耸了耸肩膀:“鬼才知道。”才说完,他捂住了嘴,望着蔓莎不好意思地说道:“对不起,我忘了。” 蔓莎瞪了他一眼。 叶辰说道:“好了,别逗她了,我觉得暗中好像有双眼睛在盯着我们,我很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就像被人放进了斗兽场一般,我们在里面拼命,他却在外面看好戏。” “那又怎么样,有本事你把他揪出来啊!”赵锋其实也很不爽,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他能爽吗?他也不喜欢这种凡事都不可控的感觉。 第116章 托付蔓莎 叶辰听了赵锋的话,给他一个白眼。 赵锋的本事他哪会不知道,能够在日本人的老巢里来去自如的人,自然不是等闲之辈,虽然赵锋那次中了枪,可叶辰自问,若是自己估计也不能讨到多少好。 赵锋都没能够发现暗中的那人,自己又怎么能够把人家揪出来呢。 赵锋开了句玩笑,然后便陷入了沉思,对方不现身,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那么他扔这石子的目的是什么呢? 赵锋和叶辰不一样,他很有心眼。 在他看来对方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目的,俗话说,投石问路,但人家的目的显然不是为了问路,赵锋闭上了眼睛,他得想明白对方的意图是什么。 蔓莎轻声问叶辰:“他这是怎么了?” “装深沉呗,这小子就喜欢装,你可别被他的外表给迷惑了,他这个人看上去人模狗样的,可那肚子里全是坏水。” 蔓莎愣住了,她没想到叶辰会给赵锋这样的一个评价。 赵锋睁开了眼睛:“说什么呢?谁一肚子的坏水?”叶辰轻咳一声,目光移向了一边,那样子像在说你知道的,不解释。 蔓莎笑了,她觉得叶辰和赵锋都很是有趣,在她看来,他们都不是坏人,她对两人都很信任。 赵锋神色一正:“找找,这儿应该有通往那面的入口。” 叶辰有些不解:“什么意思?” 赵锋说道:“人家投这石子的目的就是想给咱们引路呢。”这是赵锋最后得出的结论,这不是投石问路,而是投石引路。不然他再也找不到合理的解释,对方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举动。 只是他不知道这投石子的是什么人,又有什么目的。 管他什么目的,先去看看再说吧,这帮子人现在不现身但总会现身的。 三人在附近寻找着,果然让他们找到了一个缺口,只是这个缺口相对比较隐蔽,不注意看还真发现不了。 那是一个两米宽的入口,只是在里面也有山峰遮挡,那山峰就像是大户人家的影墙,与外面的山壁一个颜色,给人一种视觉上的错觉。 又是在有雾的夜晚,还真是难为了叶辰和赵锋他们。 叶辰这下对赵锋有些刮目相看了:“你小子行啊,真让你猜中了。” 赵锋不无得意地说道:“你以为个个都像你一样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叶辰轻哼一声,不再说话。叶辰本就不是一个能言善辩的人,和赵锋斗嘴他知道自己是说不过人家的。 蔓莎嗔道:“你也是的,怎么能够这么说叶大哥啊!” 赵锋说道:“我说的是实话嘛,他自己都默认了。” 绕过那“影墙”般的山岩,三个人都呆住了,这儿竟然还有一个峡谷。 只不过这个峡谷里散发着一种氤氲之气,比起那边的山谷来说要阴冷、潮湿许多。 另外空气中多了淡淡的腥味。 蔓莎一下子抓紧了赵锋的手臂,赵锋趁势搂住了她的肩膀:“没事,别怕。”叶辰又扔去一个白眼球,他很看不惯赵锋对蔓莎的这股子劲儿。 蔓莎也不察觉,她是真的害怕了。 不知道为什么,进了这个山谷她就有觉得这儿充满了诡异,仿佛那无边的暗夜里深藏着吃人的妖怪猛兽。 叶辰轻声问道:“锋子,怎么走?”他问的是那个枪响的地方应该是在哪个方向。 赵锋往南边一指:“往下走!” 那是之前他们出谷的方向。 叶辰走在前面,赵锋和蔓莎走在后面。 此时蔓莎已经发现赵锋正搂着自己的肩膀,她轻轻挣脱了,低着头也不说话,就这样跟着叶辰,把赵锋又扔在了后面。 赵锋的心里有些失落,望着蔓莎的背影,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他自嘲地笑了笑,自己这是怎么了,竟然为了这小姑娘生起了莫名的情愫,难不成自己真对她动了心么?不应该啊,想他赵锋是什么人,魔都的情场浪子,什么样的女子他没见过,可他从来没有对哪个女孩真正动心的,蔓莎只不过是苗疆的一个小丫头,说白了也就是个乡野村姑罢了,自己会喜欢他? 想到这儿他释然了,他觉得自己是不可能对蔓莎动心的。 鹰涧谷里,许可与孙剑平已经快来到了鹰嘴岩。 “前面就是鹰嘴岩了,看来他们或许真不在谷中。” 孙剑平说着叹了口气,许可没有说话,一面往前走,一面察看着四下里的情况。 孙剑平有些沉不住气了,别看他平日里很是儒雅,遇事也镇定从容。这次可是关乎着自己女儿的安危,蔓莎对于他来说那是无价宝,他宁可不要自己的性命也不愿意孩子受到哪怕一点的伤害。 “要不我们去回音谷看看吧?”孙剑平说道。 许可看了他一眼:“孙先生,你别着急,我们还是先到鹰嘴岩去看看再说吧,蔓莎跟着赵锋和叶辰他们,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孙剑平听许可这么说,才点了点头:“但愿吧!” 许可正色地说道:“我交代过叶辰,哪怕就是死也不能让蔓莎出事,我相信叶辰。” 许可确实相信叶辰,虽然叶辰跟着他的时间不长,但他相信叶辰是那种值得把性命托付的兄弟。别看叶辰一天左一个先生右一个先生的叫他,他却没有只把叶辰当成下属,而是兄弟。这一点叶辰自己也能够感受到,也正是这样,叶辰对许可更加的忠心,大有士为知己者死的味道。 至于说赵锋,许可不敢说百分百的信任,但他看人一看一个准,赵锋这人虽然身上有些坏习性,但骨子却是好的,只是他的出身以及他的那个身份让他不得不有那样的伪装。赵锋是一个蛮有正义感的人,关键的时候赵锋是能够深明大义的。 所以他才敢对孙剑平这么说,蔓莎跟着叶辰和赵锋在一起不会有事。 当然,在许可看来最捉摸不透的是那个半道上加入的黎俊江,那个人看着不像是坏人,但他混入自己这帮人中间一定是有他的意图的,至于他想做什么还不得而知,但有赵锋那机灵鬼在,黎俊江应该不能做出什么坏事的。 他们并不知道,此刻叶辰三人已经与黎俊江和吴家隆走散了,他们更不知道,这些人早已经不在鹰涧谷,而误入了回音谷中。 孙剑平说道:“真羡慕你,能够有这些好兄弟,包括叶姑娘,我看她对你也是很深情的。当年我行走江湖的时候就是太自我,总是觉得老子天下第一,唉,若是早明白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的道理也不至于最后远走苗疆了。” 许可笑了笑:“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远走苗疆对先生来说未必不是一个好的结果,不是么?”孙剑平的心情在聊天中平静了许多,他不由得点了点头:“这话倒也没错,至少现在的生活我很满足,能够在这山清水秀的地方陪着妻子女儿安度余生也是人生一大幸事,只不过莎儿却不想永远呆地苗疆,她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许可没有说话,孙剑平抬头望着他:“许可,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许可停下了脚步,孙剑平慢慢地说道:“其实从我的内心而言也希望她能够出去走走,长长见识,如果能够回老孙家看看那就再好不过了,不过我和她娘都不愿意离开苗疆,这件事情就只能拜托你了,至于她还愿意不愿意回来,我们也不勉强,只是你别让她受什么委屈才是,她年纪也不小了,真要回到苗疆随便找个人嫁了也不是我愿意看到的,我的话你明白么?” 许可微微点了点头,孙剑平的心思他知道,在孙剑平的眼里,女儿就是一只金凤凰,不应该窝在苗疆过一种平常的日子。 孙剑平又说道:“我知道你身边的女人应该不少,我也没想过要让蔓莎一辈子跟着你,我只想你和他结拜兄妹,然后把她当成亲妹妹看,要是遇到你看得过眼的,把她给嫁了就是了,想我和她娘,她随时可以回音寨来看我们,又或者哪年我们在音寨呆得闷了,我们也会去看她的。” 许可一下子感觉到自己的责任不轻,孙剑平这是完完全全地把蔓莎托付给自己啊! 许可略为沉思了一下,望着孙剑平:“先生信得过我?” 孙剑平也不多话,只是点了下头。 “那成,既然孙先生信得过我,那么我就不推辞了。”许可也不玩虚的,甚至没有给孙剑平任何的承诺,连你放心我一定对蔓莎如何如何好的话也没有一句半句,但这让孙剑平的心里很是踏实,虽然只是与许可相识几日,他却很看重许可的为人,这是一个很重感情的人,别看他行事有时候很是张狂,天地不怕的人,但对于自己身边的人他却很上心,为了他们的安危就怕让他拼命也在所不惜。 孙剑平拍了拍许可的肩膀,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说话间两人就来到了鹰嘴岩,这儿哪里有半点人影? “看来我们少不得要到回音谷走一遭了,不过许可,你得有心理准备,那回音谷可不像这鹰涧谷,说鹰涧谷恐怖凶险,可却及不上回音谷的十分之一。” 第117章 再见努嘎 黎俊江和吴家隆在恐惧中等待着。 他们在等待着叶辰他们的到来。 吴家隆的心里有些后悔,早知道就让黎俊江多开几枪了,或许蔓莎他们还没能够听真切那枪声,无法确定他们的方向。 那巨蟒一直没有再露头,按说那一枪对巨蟒来说是造不成太大的伤害的。 相反,那巨蟒挨了那一枪应该会更为愤怒,怎么会一直没有动静呢? 蛇不打七寸是不会死的,打掉它的一只眼睛根本就没有什么用处,黎俊江知道蛇是靠着地面的振动、舌头以及感温来判断其他生物的存在。 两个人在火堆边静静地呆着,他们几乎能够听到对方那急促的心跳。 倘若那巨蟒再次袭击,他们该怎么办? 黎俊江轻轻拍了拍吴家隆的肩膀,吴家隆扭头望着他。 黎俊江比划着,他的意思是说一会巨蟒来袭,让吴家隆设法吸引住巨蟒的注意力,自己则想办法将匕首插进巨蟒的七寸。 这回吴家隆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吴家隆刚才也想过这一点,只不过他有些不满的是黎俊江竟然要让自己去当诱饵。 黎俊江看出吴家隆的犹豫,他想了想,表示如果吴家隆觉得吸引巨蟒注意的危险性太大,不愿意这么做,自己可以和他换换,只是他提出质疑,吴家隆是不是有把握干掉这只巨蟒。 吴家隆的心里没底,巨蟒很大,那七寸自己还不一定能够够得着呢,想用刀插进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黎俊江说他可以用枪,对着蛇的七寸来上几枪。当然,那不能是吴家隆的猎枪,猎枪子弹的杀伤力要弱上许多。黎俊江把自己的手枪递给吴家隆,吴家隆想了想却没有伸手去接,这枪他没用过,也用不习惯。 他是神枪手不假,可他一向惯使的都是猎枪,而不是这样的手枪。 最后他没有办法还是告诉黎俊江,就按黎俊江说的办,他来吸引那巨蟒的注意力,而黎俊江则负责杀了巨蟒。他又比划了大半天,那是让黎俊江一定要又准又狠,别让那蛇真把自己给吞了。 正在二人纠结的时候,外面传来了声音,笛音。 蛇笛! 黎俊江和吴家隆都呆住了,这蛇笛他们都很熟悉,是努嘎。 努嘎怎么会出现在这儿,那巨蟒不会真是努嘎弄出来的吧? 想到这儿,黎俊江有些后悔,早知道努嘎会搞这么多事,当初就该想办法把努嘎给杀了。 吴家隆的脸也沉了下来,他提起猎枪就准备冲出去,他觉得这个努嘎也太可恶了,竟然弄这巨蟒来对付他们。 黎俊江一把拉住了吴家隆,然后在山洞里大声叫道:“是努嘎么?” 洞外传来了笑声:“哈哈哈哈!” 果然是努嘎的声音。 黎俊江沉声说道:“努嘎,你这是什么意思?” 一条人影长长地投射进了山洞,接着他们就看到了努嘎。 “这位先生,别来无恙啊?”努嘎那拐杖轻轻地敲打着地面。 吴家隆用苗语和努嘎说着什么,努嘎瞪着他,也用苗语说了一串话儿,黎俊江听不懂,但他看到吴家隆听了努嘎的话后一脸的疑惑。 黎俊江冷冷地问道:“努嘎,你和他说了什么?” “也没什么,只是解释一下误会,那巨蟒并不是我招来的,我也没有那本事,谁叫你们占了人家的老巢呢。”努嘎说得风清云淡,但是黎俊江却感觉到努嘎的神情有些不自然。 “不过你们放心吧,那大蟒已经被我撵走了,有我在,它不敢再来的。”说着他拄着拐在洞里转了一圈,山洞原本就不大,几步就走完了。 “还别说,这畜生真会找地方,这洞真心不错。”他又用拐杖敲了下岩壁,能够听到他那拐杖发出的金属音。 黎俊江轻声说道:“你想做什么?” 努嘎叹了口气:“你觉得我想做什么?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我心爱的女人么。” 他指的自然是鲵阿依了,明明知道努嘎在说谎,可是此刻黎俊江也好,吴家隆也好,谁都不会去点破的。努嘎来了,他的蛇群应该也就在附近。 驭蛇人,蛇群,再加上一只巨蟒,那得要了人命。 “努嘎,你骗了我们,鲵阿依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喜欢你。”黎俊江说了一句大实话,努嘎走到了黎俊江的面前,双眼紧紧地盯住了黎俊江的那张脸:“你敢这么说?就不怕我把你们给杀了?”黎俊江笑了:“你想要杀我们没必要那么麻烦,你不是有你的蛇么,你只要让那些蛇动动,我这小命就不保了。” “还记得我曾经和你们说过的话么?”努嘎的脸上失去了笑容,阴沉了下来。 黎俊江当然记得,那就是他们替努嘎弄出了鲵阿依。 偏偏鲵阿依根本就对他不上心,早就已经识破了他的心思,这才会与他刻意地保持了距离。既然阿爸要软禁自己,她就静下心,不再想着努嘎,反正那人办事也很是没谱的,功利心很重,目的性也很强。 “你们太让我失望了,我说过,要是你们敢忽悠我,那么我不会让你们好过。说吧,你们还有几个人呢?” 黎俊江苦笑了一下:“不就是救出鲵阿依么,老实说,人我们已经救出来了,不过因为今晚的事发突然,我们就没有让她跟着,我想你也不想让她跟着我们冒险吧。” 努嘎微微点了下头,黎俊江这么说也说得过去:“好,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姑且再相信你一次,对了,你们貌似走错了山谷,这儿是回音谷,死谷,所有的出手最后都会绕回到原点,祝你们好运。” 黎俊江对于努嘎还是很感激的,如果不是努嘎说出来,自己还真不知道这儿是另一个山谷。怪不得他们一直都出不去呢。 黎俊江皱起眉头,怎么会这样,自己记得好像并没有改过道怎么就绕到这什么回音谷来的呢。不过此刻根本就没有时间想太多,他拉起吴家隆就要追出去,想跟着努嘎离开这儿,这时努嘎却停下了脚步,转身对着二人:“老实呆着,别乱动,否则我不敢保证那巨蟒不会对付你们!” 黎俊江气极了:“你不是说那巨蟒与你没有什么关系吗?” 努嘎冷笑一声:“之前没有,现在就说不清楚了。” 黎俊江还想跟上,努嘎轻吹一声蛇笛,只见两条毒蛇就跃了出来,黎俊江的枪口了努嘎,开了一枪,只是这一枪他故意打偏了,那是在警告努嘎,若是再玩花样大不了来个鱼死网破。 努嘎果然站住了,又是一声蛇笛,两条毒蛇也消失了。 “唉,这又是何必呢?”努嘎叹了口气,望着黎俊江。 黎俊江说道:“带我们离开这儿。” 努嘎摇摇头:“那你还是杀了我吧。” 黎俊江的眼里露出了凶光:“你真想死么?” 努嘎说道:“因为现在我都出不去了。” “胡说,你既然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既然能够进来,怎么可能出不去了?” 努嘎想了想:“你们真想跟着我走?”黎俊江“嗯”了一声,努嘎说道:“那好吧,既然你们愿意跟着就跟着吧,只是到时候你们可别后悔。” 努嘎这话让黎俊江又有些犹豫了,黎俊江生性就有些多疑,原本他确实是打了主意要跟着努嘎去的,他觉得跟着努嘎应该可以离开这鬼地方。但他听了努嘎的话以后不由得在心里又多想了几分,他在想努嘎怎么突然就出现了,莫不是故意在这个时候出现的?他是想引自己跟着他去,只是他的手段更加的高明。 见黎俊江不动了,努嘎笑道:“怎么了,害怕了?”努嘎与黎俊江是用汉语说的,吴家隆在一旁听得着急,用苗话和努嘎又说了一串子,然后他对黎俊江比划,那是叫黎俊江跟着努嘎走,这下黎俊江就更怀疑了,之前他就在想是不是吴家隆故意带的路,把自己带到这个地方的,接着是巨蟒,再就是努嘎的出现。 黎俊江没有动,吴家隆却向着努嘎走去,他也没有阻止。 黎俊江的心里在盘算着,吴家隆离开自己也不是什么坏事,他一直跟在自己的身边,指不定还会生出什么是非,没有他,凭着自己的实力自保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再说了,连洞里与巨蟒相斗那一枪加在一起已经是第四声枪响,叶辰他们怎么也该找过来了,若是自己也离开了,叶辰他们就扑空了。 黎俊江慢慢后退,退到了洞口。 吴家隆见黎俊江又回去了,有些着急,冲着他比划着,说跟着努嘎走是唯一离开这儿的机会,他希望黎俊江跟着他们一起走,努嘎则在一旁阴险地笑着。 这一枪,叶辰他们听到了,就连许可和孙剑平那边也听到了。 黎俊江最后对吴家隆说,他想跟着努嘎去就去吧,自己不会阻止,他要留下,留在这儿等叶辰他们。 吴家隆先是犹豫了一下,不知道努嘎又说了什么,他一咬牙还是跟上了努嘎。 黎俊江望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悲凉。 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若是那巨蟒再来该怎么办?还有叶辰他们,他们真能够找到这儿来么,如果努嘎说得没错,这是另外一条山谷的话,那么叶辰他们能过得来么? “应该就在前面了,不出五十米。”叶辰兴奋地说。 赵锋“嗯”了一声:“我也隐约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像是那个姓黎的家伙,只是雾太大,什么都看不到,小心一点,那家伙也不是什么好鸟,这个时候我们不能相信他!” 第118章 阴谋味道 “枪声是从回音谷那边传来的,不过……”许可顿了顿。 孙剑平问道:“不过什么?” 许可苦笑了一下,他告诉孙剑平,那枪不是叶辰和赵锋开的。 “你怎么知道?”孙剑平好奇地问道,在他听来什么枪的声音都差不多,当然,与猎枪比是有分别的。 许可说道:“不同型号的枪,打出的声响是不一样的,一旦你听熟悉了就能够分辨出来了。”孙剑平耸耸肩膀:“我倒是希望不要经常听到这枪声,我更希望音寨永远都是这样的和平与安宁。说老实话,自从你们出现,音寨一下子就不太平了,许可,你告诉我,你查的这个案子到底是什么案子,怎么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许可是不想说的,事关国宝,可是孙剑平既然开口问了,他又不好再隐瞒:“我在追查清东陵丢失的两件瑰宝。”至于是什么他没有再细说,孙剑平是过来人,听到这儿他便已经明白了,他叹了口气:“怪不得,如果真如你说的是国之瑰宝,那么引得各方势力蠢蠢欲动就再正常不过了,只是他们怎么就躲到了苗疆来,惹得苗疆不安宁了。” 许可苦笑,这也是他不想的,他又何尝想到这苗疆来走这一遭。 不过事情都有两面性,苗疆之行让他对苗人也有了认识,并不像外面传说的那样,苗人都是些蛮不讲理,凶神恶煞的人,相反,苗人有着朴实的民风,大多都很善良,过着平凡的男耕女织的田园生活。 就拿音寨来说吧,许可第一眼见到音寨就喜欢上了,就像是陶渊明笔下的世外桃源。 “跟着我,我找找应该从哪过去。”孙剑平轻声说,许可应了一声,紧紧地跟在孙剑平的后面。 山洞里,黎俊江的心里很是忐忑,有吴家隆在的时候他还有个伴,这时只剩下他一个人,多少还是有些害怕的。 只是他多疑,在他的心里已经认定了这一切都是吴家隆在捣鬼,与其跟着这么一个人在一起倒不如自己一个人踏实,哪怕再危险也险不过人心,他最怕的是在最危急的时候吴家隆会在背后捅自己的刀子,那个时候他才是真正的死不甘心。 洞外有了响动,黎俊江一手握着短剑,一手握着枪,紧张地望向洞口方向。 洞外不远处,叶辰和赵锋三人正慢慢地向着这边走来。 “有血!”叶辰轻声说道,赵锋也看到了地上的血迹,不过赵锋看得更仔细:“这怎么看着有点像是车轮的印迹,这儿还有车来么?这可是轿车才会有的印子。” “开什么玩笑,这儿哪来的什么轿车?”叶辰白了他一眼。 赵锋也觉得自己是想多了,可是他怎么也不明白这像轮胎的印痕是怎么来的。 却见蔓莎的神情很不自然,声音也有些颤抖:“会不会是,是,蟒!” 赵锋和叶辰虽然没有见过蟒蛇,可是他们却知道那东西是什么个玩意,再联想到刚才的枪声,又看看这血迹,还真有这个可能。看这样子应该是蟒蛇受伤以后逃离时留下的痕迹。 又走得几步,赵锋拉住了叶辰:“看到没有,那儿有亮光!” “像是个山洞。”叶辰也看到了。 蔓莎拉紧了赵锋的胳膊,这让赵锋的心里很是受用,一种护花使者的英雄气慨油然而生。 叶辰也顾不上调侃他了,只是淡淡地说:“过去看看,看看是不是他们俩。” 三人缓缓地来到了洞口,不过他们并不有直接现身,万一洞里是其他的人,又或是洞里的人太过紧张见到人影就直接一枪招呼过来,那就死得太冤枉了。 “是黎先生么!”赵锋提高了声音叫了一声。 洞里原本精神高度集中,很是紧张的黎俊江听到了赵锋的声音,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他有些激动地说道:“是,是我!”当即就奔到了洞口,他看到了叶辰、赵锋和蔓莎,长长地出了口气:“谢天谢地,你们总算是来了。” 他竟然拉住了叶辰的手,叶辰能够感觉到他的身体在颤抖。 叶辰忍不住叹息,也不知道黎俊江到底受了多大的惊吓才会颤抖,在他看来黎俊江是一个坚强的人。 蔓莎看了看洞里:“阿隆他人呢,没有和你在一起吗?” 黎俊江这才把他们的经历大至说了一遍。 蔓莎皱起了眉头:“你说他和努嘎走了?怎么可能?他以前最恨努嘎了。” 黎俊江唯有苦笑,他看得出就连赵锋和叶辰都不怎么相信他的话。 这也怪不得人家,自己一出场就没让人家感觉到自己的真诚。 “先不说吴家隆了,我们接下来怎么办?”赵锋是一个知道轻重缓急的人,他问大家。 黎俊江的意思是就在这洞里呆着,等天亮了再作打算。 叶辰倒也赞成他的意思,赵锋心里原本就是这么想的,只是蔓莎却担心吴家隆,如果吴家隆是跟着努嘎去的,那么吴家隆的处境就很危险。 她埋怨黎俊江没有阻止吴家隆,黎俊江也不好说什么,他确实没有阻止,因为他怀疑吴家隆有问题,真正让吴家隆跟在身边才更加的危险。 只是这话儿他也不好说出口,怎么着蔓莎也是苗寨的人,一定会向着吴家隆说话的。 四人坐在火边,叶辰侧着身子对着洞口方向,他保持着警惕,一是防止野兽来袭击,二是防止有人来。 “也不知道阿金是不是已经回到寨子了,若是他回去了那么阿爸一定会带着人来找我们的。”蔓莎轻声说道。 她还不知道,孙剑平和许可已经来到了鹰嘴岩,她更不知道阿金根本就没有走出鹰涧谷,而是被人杀死在谷口。 赵锋却淡淡地说道:“我倒是希望寨子里再别让人来,大晚上,这黑灯瞎火的,对方来者不善,寨子里来人万一再出点什么事儿,到时候我们就真成了罪人了。” 蔓莎愣了一下,她有些不明白赵锋的意思。 黎俊江不糊涂,一下就猜中了赵锋的心思:“寨子里的人来了不一定能够找到我们,说不定还会无辜地丧生。倘若来的人是孙先生和许先生那又另当别论了。” 叶辰听他提起许可,自然而然地点头附和:“是啊,只要先生来,一切事情都难不住他。”他对许可有一种近乎盲目的信任与崇拜,赵锋笑了,不置可否,要说许可的脑子好用他相信,许可的功夫怎么样他却不清楚,但绝对不会是自己的对手。 这一次却是他看走眼了。 黎俊江见到赵锋带着嘲讽意味的笑,他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看来赵锋还不知道许可的厉害。那晚许可与孙剑平的对话他们都是听到的,那一僧一道是什么人?许可和他们厮混了那么久,能是普通的小角色吗? 不过黎俊江也不多话,他想得更多的是眼皮下的安危。 孙剑平倒是轻车熟悉路,很快就领着许可到了一个岔口,不过他们都停下了脚步,在岔口,他们看到了一个人,那个人就靠坐在岩壁上,看样子是受了伤,眼睛是睁着的,在艰难地喘息着。 “小志!”孙剑平瞪大了眼睛,赶紧上前去,正准备蹲下查看他的伤势,却听到了许可的叫声:“小心!”许可这一声吼,孙剑平条件反射地弹了起来,闪到了一旁。 却见原本像是奄奄一息的小志一下子像打了鸡血一般,手里一把砍刀就向着孙剑平砍来。如果不是许可叫这一声,小志的偷袭应该是能够成功的,孙剑平根本就没有防备,因为小志他太熟悉了,再者孙剑平当时的心思都在小志的伤上,哪曾想小志会突然向自己出手。 小志一击不中,一下子就隐入了那岔口中,许可想追,孙剑平拦住了他:“别追了,雾太大,里面的岔口又多,别搞到最后我们也散开了,再想找他们就难了。再说我们的目的不是追他,而是要找到蔓莎和叶辰他们。” 孙剑平说得没错,许可问道:“你没事吧?” 孙剑平苦笑:“亏你提醒得及时,不然我还真会着了他的道儿。小志这小子几乎是我看着长大的,怎么就会变成这样呢?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孙剑平这是在安慰自己,小志刚才那凶狠的目光他不会忘记,那又怎么会是误会呢? 许可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先是小金,接着是小志,这两个都是陪同叶辰他们进山的苗人,许可越想越觉得不太对劲,如果连最后一个苗人都出事了,那么就算自己一伙人都平安的回到音寨也无法向音寨的人交代。 想到这儿,他吓得一身的冷汗,他仿佛闻到了阴谋的味道,他感觉这一切都是冲着他们来的。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许可的脑子开始高速地运转起来,必须赶紧找到叶辰他们,看看最后那个苗人怎么样了。还有小志,他为什么要对孙剑平下毒手?这一点许可马上就想明白了,如果小志得手,并且成功地逃脱,那么小志一定会把这屎盆子扣到自己的头上,那个时候自己就是百口也莫辩了。 许可长长地叹了口气,他感到一张大网,无形的大网正在慢慢地收拢,而自己这帮人却懵懂地被困在了网中。 第119章 两女入谷 人的恐惧,大多是源于未知。 很多人都怕鬼啊怪的,可是他们或许根本从来就没有见过什么鬼怪。 对于未知的事物,人们总会充分发挥自己的想像力,特别是当这些事或物有可能威胁到自己的安全,又或是影响到自己的情绪时,人们就会把它给妖魔化,将自己陷入无边的恐惧之中。 “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叶紫涵幽幽地叹了口气。 朵云儿淡淡地说道:“你已经在房间里走了很长时间了,不累么?” 叶紫涵看了她一眼,停了下来,坐到椅子上。 朵云儿说道:“你很关心他,你喜欢他?” 叶紫涵的脸微微一红,并没有答话,她自己都不清楚是不是真的喜欢上许可了。 “看来你真的喜欢他,他呢,喜欢你吗?”朵云儿又问。 叶紫涵愣了一下,她也在心里问自己,许可喜欢自己吗?她不知道,摇了摇头,她望向朵云儿:“他们不会出什么事吧?” 朵云儿说道:“老实说吧,还真有这种可能,别的我不好说,但自从你们来到苗疆以后,苗疆一下子冒出了许多的陌生人来。我想他们应该是冲着你们来的,你坦白告诉我,你们到底为什么要到苗疆来?” 叶紫涵没有说话。 “你不愿意说就算了。”朵云儿挣扎着想起来,叶紫涵忙过去把她给扶住,问她想要干嘛。 朵云儿说道:“你不是担心他们吗?不如我们也去看看。” 知道许可和孙剑平连夜去了鹰嘴岩,叶紫涵的心就一直是揪着的,要说她不担心许可他们是假的,且不说她对许可那种朦胧的情感,就说叶辰吧,这段时间来她也已经把叶辰视作了自己的兄弟一般。 包括赵锋,原本她是不喜欢这个纨绔子弟的,接触下来她发现赵锋并没有她想的那么坏,相反赵锋还是一个很有原则,有担当的人。 “不会,你身上还有伤呢,这大晚上的,真遇到点什么事情怎么办?”叶紫涵不同意,她答应过许可要好好看着朵云儿的,倘若朵云儿出了什么事她可没法向许可交代。 朵云儿冷笑:“这点伤算不得什么,死不了。” 叶紫涵说道:“那也不行,许可已经去了,他们真有什么危险,有许可在一定能够搞定的。” 朵云儿摇了摇头:“你太天真了,我不否认,许可很有本事,可是人的能力总是有限的,我问你,如果他们遇到的是虎姑婆或者是驭蛇者,你认为他们能够搞得定么?退一万步说,他们遇不到这两种人,遇到一些毒物凶兽呢?知道怎么应付吗?” 叶紫涵被她问懵了,是啊,许可再厉害也是个普通人,他不是神,真要遇到这些他对付得了吗?朵云儿说道:“我能对付,从小到大我就是与这些牛鬼蛇神为伍,你可别忘记了,‘毒姑’的名头在苗疆可不是白给的。” 朵云儿的话让叶紫涵动心了,她说得没错,“毒姑”在苗疆可是大名鼎鼎,整个苗疆九寨十八乡谁不知道“毒姑”的厉害,就连那些颇有名气的虎姑婆与驭蛇者都不敢去捋她的虎须。虽然朵云儿并不是“毒姑”,可她却得了“毒姑”的真传,甚至还青出于蓝胜于蓝。 “那你的伤没事吧?”叶紫涵问道。 朵云儿知道叶紫涵已经松动了,她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小腹:“没事,现在已经好多了。” 叶紫涵咬了咬牙,终于下定了决心:“好,我们走一趟。”说完她拿起了自己的枪,检查了一下,又备了子弹,拿了之前在县里就准备好的手电筒。 “自己能走吗?”叶紫涵问朵云儿。 朵云儿点了点头。 两人悄悄地就离开了孙剑平的家。 回音谷的那个山洞里,叶辰他们四人也在等待着,他们在等待黎明的到来。 可是现在却才凌晨两点,距离天亮还早着呢。 若是换在平时,四、五个小时也不是什么事儿,眯瞪一会也就是了。 可是经历了这一晚诡异的事情,他们谁又睡得着呢? “那巨蟒真的很厉害吗?”蔓莎问黎俊江,她对于黎俊江和吴家隆对付巨蟒的事情很感兴趣,虽说在苗疆呆了这么多年,可是她还从来没有真正见过巨蟒呢。 黎俊江苦笑,对于巨蟒的事情他已经和蔓莎说了两遍了,可这小丫头却仍旧是津津有味。 其实他并不明白蔓莎的心思,蔓莎早看出了叶辰与赵锋对黎俊江有些敌意,很是戒备,这样一来,四人虽然坐在一起,气氛却有些凝重与尴尬,蔓莎主动和黎俊江说话就是希望能够打破这样的气氛。 她的年纪虽然小,可是她却知道,这个时候他们四人是坐在同一条船上,如果大家不能同心同德的话,很容易让对手找机会钻了空子。 赵锋叹了口气:“你不应该让阿隆跟着努嘎去的。” 黎俊江微微点了点头:“我该开枪杀了努嘎。” “可是你没有,你让努嘎带走了阿隆,为什么?”赵锋笑了笑。 黎俊江犹豫了一下,又看了看蔓莎,最后他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怀疑他们!” 蔓莎一惊:“他们?谁?” “那三个苗人!你们想想,先是阿志神秘的消失,再是阿金的离开,最后我被阿隆带到了这儿,三个苗人其中两个脱离了我们的视线,接着你们便与我们走散了。你们说是看到了两个人影进了树林,以为是我和阿隆,其实那个时候我已经被阿隆带入了这个谷里。在寻到这个山洞之后,我便出去洞口放了两枪,阿隆却把我拦了回来,他告诉我别乱放枪,会惊扰了山神。” 说到这儿,黎俊江冷笑:“哪有什么山神?他是怕我把你们给招来吧?我们在洞里呆着,巨蟒就出现了,但巨蟒最终没伤着我们,还挨了我一枪,原本我以为那巨蟒会再来复仇,那家伙的报复心是很强的,可是巨蟒没来,努嘎却来了,为什么努嘎会出现在这儿呢?” 经黎俊江这么一分析,叶辰和赵锋对他的态度也缓和了许多。 黎俊江说得也很有道理,这一切看似偶尔,但又好像有只黑手在背后推动着。 只有蔓莎摇头:“不,不会的,他们都是好人。” 黎俊江看了看赵锋和叶辰二人,苦笑了一下。 赵锋说道:“你为什么没有跟着努嘎一起去呢,说不定他真能够带你出谷,你不会专门就为了留下来等我们的吧?” “我连阿隆都不相信,你觉得我会相信努嘎么?”黎俊江问道。 叶辰皱起了眉头:“话说阿金应该早就已经回到寨子里了,先生应该快来了吧!” 赵锋的嘴动了动,想说什么,最后他还是没有说出来,他想说的是或许阿金根本就没有回到寨子里。 其实他也和黎俊江一样,从阿志的神秘消失,到阿金回去报信,再到与阿隆和黎俊江走散,三件事情联系到一起,他也认为这三个苗人有问题。 在之前他也怀疑是黎俊江在捣鬼,可现在看来黎俊江今晚还真没有什么小动作。 要说黎俊江有什么,那就是对阿隆耍了心眼,阿隆要跟着努嘎去,他没阻拦,那是因为他既然已经怀疑了阿隆,自然不愿意让这个隐患再留在自己的身边。 赵锋的脑子转得也很快,他想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假如阿隆如你所想的那样有问题,那么他的目的是什么?就为了把我们引到这儿来么?另外,他为什么要和努嘎走?他与努嘎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关系呢?” 赵锋的问题黎俊江回答不了,叶辰更是无法回答。 蔓莎说道:“是啊,阿隆一向都很讨厌努嘎的,甚至可以说是憎恨。不过或许是因为他太想出谷去吧,阿隆很迷信,一路上他都在说,阿志的失踪或许和你们有关系,如果不是带你们进谷,得罪了山神,阿志也不会不见了。”说到这儿,蔓莎的神情有些黯然,她想起自己和阿隆的争吵,如果自己当时好好和阿隆说话,阿隆也不会冲到前面去,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了。 蔓莎是个善良的女孩,一直到现在她都把人往好处想,站在他人的角度考虑问题。 她不相信阿隆真会与努嘎有什么瓜葛,在她看来,阿隆跟着努嘎走无非就是想早一点离开这儿。 叶辰长长地叹了口气:“我们进谷里是来找人的,现在倒好,还没有看到一个人影,反倒是把自己给弄丢了。” 赵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说辰哥,这样的结果已经很好了,最少我们大家都还在这儿,就算再有什么危险,我们大家齐心协力也能够应对,只要等到天亮,我们就可以去找出去的路了。” 叶辰想想也是的,大家都还在就已经很好了。 蔓莎却在惦记着那三个苗人青年,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别看朵云儿身上有伤,可走得却不慢,竟然能够紧紧地跟住了叶紫涵的步伐。 叶紫涵关心地问她能不能坚持住,要不要休息,她却嗔怪叶紫涵啰嗦。 叶紫涵就不再说什么了。 两人很快就来到了鹰涧谷,才入谷,叶紫涵就没来由地打了一个冷颤,这谷里给她的感觉很是阴森恐怖。 “怕了?”朵云儿的话语里带着几分嘲讽。 叶紫涵挺了挺胸:“谁怕了?” 话是这么说,可她的一只手却握住了枪柄。 朵云儿走在了头里:“谷里雾大,跟紧我!” 叶紫涵“嗯”了一声,跟到朵云儿的身后。 两人朝着谷里鹰嘴岩的方向走去。 第120章 吓退狼群 许可发现,自从进入了回音谷,孙剑平的神情就有些不一样了。 远不如在鹰涧谷时的那种从容淡定,相反,他显得有些紧张,甚至把他的那把短刀也握到了手里。 从孙剑平的表情来看,回音谷像布满了危险的陷阱一般。 “我还是想不明白,阿志为什么要对我下手?我还教过这小子功夫呢,平日里对我也很是尊敬的。”孙剑平轻声说。 许可淡淡一笑:“你若是死了,那便是我杀的。” “啊?”孙剑平一下子没听明白,许可解释道:“你是和我一起出来的,你若死了,我的嫌疑自然就最大!就算到时候我说是阿志杀的,那也得有人信啊?如果阿志刚才得手,我想等到天亮的时候我们就会像发现阿金的尸体一样,发现他的尸体。” 孙剑平眯缝着眼睛,这回他算是听懂了,阿志杀自己是为了嫁祸给许可。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孙剑平想不明白。 “为什么我不好说,但我感觉这一次我陷入了一场阴谋之中。”许可说到这儿咬了下自己的嘴唇:“阿志出现在这儿,说明他并没有和叶辰他们一道,阿金死在谷口,以我看来他是因为某个原因,想要出谷,有人却不希望他离开,把他给杀了。寨子里给我们派出的三个苗人帮手一旦全都在谷里死了,孙先生,你觉得那些苗人会觉得他们的死与我们无关么?” 孙剑平听得心里也是一惊,许可说得没有错,三个苗人一旦都在谷里死了,而许可他们几人却毫发无伤的活着,别说是苗人,就是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也会生出这样的想法。 “你是说,对方是针对你们来的?” 许可无奈地苦笑:“肯定是的。” 孙剑平说道:“都是国宝惹的祸啊,若不是那两件瑰宝,也不会闹出这么多的事情来。”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呗!”许可倒是看得很开。 正说着话,却听到了一声狼嚎。 孙剑平“呸”了一声:“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许可说道:“是狼吧?” 孙剑平点了点头:“是的,小心一点吧,它们一来就是一大窝的,最少也有十几只。”孙剑平久居苗疆,对于狼还是有些认识的。 许可也知道狼是群居的动物,他说道:“真要是那样我们也只有放手拼了。” 孙剑平轻笑一声:“真是要来一群狼的话,那我们就比比谁的刀快,谁的速度最快。” 许可不吭声,眼睛却望向了不远处,不远处离地面不到一米的地方闪着几点绿芒。 狼来了! 那绿芒就是狠的眼睛冒出来的光芒。 接着那绿芒又增加了几点,许可数了一下,一共有二十几个绿点,也就是说对面不远的地方至少聚集了十几只狼。 许可只好掏出了一把匕首,孙剑平看了一眼:“你这刀能成么?”和孙剑平的短刀比,许可的匕首可是差了好大一截。 许可耸了下肩膀:“试试不就知道了。”他还是一副无可无不可的样子。 就连孙剑平也觉得许可有时候真心欠揍。 那些狼慢慢地拢了过来,许可和孙剑平背靠到了岩壁上。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又是一声狼嚎,这像是进攻的号角,应该是领头的狼在给他的随从下达攻击的指令了,便见三只狼率先扑了过来。 许可没有用枪,手里就一把短短的匕首。 孙剑平没有动,许可先出手了。 他没有退反而逼向了那三只狼,那三只狼的速度缓了缓,它们可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不要命的人。 许可瞅住了这个空档,抬手,那匕首便刺中了一只狼的下颚,由下至上,硬是刺穿了它的鼻梁。 那狼一声惨叫,孙剑平只差点没鼓掌了,许可这一手露得,快、准、狠,就算自己年轻的时候也达不到这样的效果。 许可的动作很快,匕首从那只狼的身上拨出,握着匕首的那拳头就狠狠地砸在了狼的头盖骨上,那狼哼了一声,倒下了。 他的另一只手握着拳头,冲着另一只扑起的狼鼻子上用力一下,那狼吃不了疼,栽了下去,退到了一边。 第三只狼像是傻眼了,胆怯地退了一步,望着许可,那时间它仿佛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没想到你的身手这么厉害,比我原本想像的有过之无不及。”孙剑平是由衷的赞叹。 许可叹了口气:“我不崇尚武力,一般能够讲道理的时候我都不主张用拳头,可惜,这群畜生是不会和我们讲道理的。” 其他的那些狼没有再进攻,只是慢慢围了过来,地距离许可和孙剑平大概三米左右的地方围了个半圆,封住了两人的去路。 数了数,这群狼一共有十五只,除掉被许可打坏的两只,还剩下十三只,头狼却不在这儿,应该是躲在某处。 僵持了大约两、三分钟,孙剑平有些耐不住性子了,他们是来救人的,总不能和这十几头狼就这样耗着,他看了许可一眼,轻声说:“杀吧!” 许可说道:“再等等。” 孙剑平苦笑:“等?你就不怕它们有增援么?” 许可摇了摇头:“应该不会,感觉它们自己会撤,狼很通人性的,明明知道弄不过它们不会硬拼,这个狼群并不大,头狼也很聪明,刚才那三只不过是在试探我们的实力,现在它应该是在权衡,到底是不是应该让它的这些狼崽子死拼还是撤离。” 孙剑平瞪大了眼睛:“这你都懂?” 许可耸了耸肩膀:“我在欧洲草原也和狼群打过交道。” 正说着,一声狼嚎,面前的十几只狼有秩序地撤退了,它们没忘记受伤的同伴,一齐带走了。 “狼是很团结的动物。”孙剑平说道。 许可点了下头:“正是因为这样,他们才能够在这弱肉强食的环境中占据了一席之地,单论个体而言,其实它并不真正强大,充其量也就比狗更野性了一点。” 孙剑平笑了,没想到许可把狼与狗相提并论,不过想想许可说得也没错,单个的狼除了比狗更野一点,凶残一点,还真没有什么更加出彩的地方了。 两人继续往前走,他们走得并不快,雾大,又怕有野兽毒蛇的袭击,每一步都很是小心谨慎。 鹰涧谷那边,两条纤细的人影在迷雾中慢慢地前行着,这两个人便是朵云儿和叶紫涵。 朵云儿走在前头,叶紫涵紧紧地跟着。 朵云儿不时看看身旁的叶紫涵,她没想到平常看起来大大咧咧无所畏惧的叶紫涵竟然也有害怕的时候。 叶紫涵不知道问了朵云儿多少遍了,她问这谷里是不是有很多的蛇,朵云儿实话实说,这山谷中蛇多的是,没想到这就让叶紫涵很不踏实,有点风吹草动她都以为是有蛇出现了。 叶紫涵怕蛇,不只是蛇,对于软体动物她都有一种本能的惧怕,哪怕是毛毛虫。 其实从心理上来说这本与胆量无关,更多是个人的厌恶。 就如同很多人怕蟑螂或是老鼠,并不是他们真的害怕这种动物,而是想到就觉得肮脏与恶心,再让他们去接近就像要了他们的命一样。 “前面就是鹰嘴岩了。”朵云儿轻声说道。 叶紫涵看了看前方:“可是一路过来我们怎么没见到一个人啊?” 朵云儿淡淡地说:“这就是为什么我坚持要赶过来的原因,我担心的是他们误入了回音谷!”她们进谷的时候并没有看到阿金的尸体,因为孙剑平和许可把阿金的尸体移到了路旁的巨石后,又用草和树枝给盖上了,怎么着也不能让他暴尸荒野吧,孙剑平说待回头的时候再把阿金带回寨子去。 “回音谷?什么回音谷?”叶紫涵不解地问道。 朵云儿又看了她一眼,有些犹豫是不是应该和她说说回音谷的事儿,她觉得叶紫涵在这种环境之下胆子太小,怕真告诉叶紫涵反而会吓着她。 不过转念一想,告诉她,让她有个心理准备也好,不然真带她进谷了指不定会吓成什么样子。既然都已经来了不可能现在就折回去,否则就白来这一趟了。 于是朵云儿还是把回音谷的事情和叶紫涵说了,听得叶紫涵的心里十分紧张。 “你要是不想和我一起进去,那你就在这儿等着我。”朵云儿见叶紫涵还真是害怕,轻声说道。 叶紫涵哪里敢一个人呆在这鬼地方,再说了,她也是一个好面子的人,就算是心里再害怕,嘴上也会强硬:“去,为什么不去!” 朵云儿点了点头:“嗯,那你就跟紧我,跟着我是不会有什么事的。” “朵云儿,有个问题想问你。”叶紫涵说道。 朵云儿“哦”了一声:“什么问题?” 叶紫涵说道:“我来是担心他们的安危,可是你呢,你是为了什么,你和他们根本就没有什么关系的。” 朵云儿说道:“怎么和我没关系,他还欠我一个答案,他答应我的,会把我阿爸死的真相查个水落石出,他若出了什么事,我找谁要真相去?” 朵云儿说的是实话,若不是这样她也不会拖着带伤的身体出来,对于回音谷,哪怕就是苗疆的人知道的也不多,没有人会比她更清楚这儿,因为以前她和“毒姑”就生活在这个地方。 第121章 翻脸真快 朵云儿对这儿相当的熟悉,很快就领着叶紫涵进了回音谷。 虽然朵云儿提前给叶紫涵打了预防针,可是真正进了回音谷,叶紫涵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在鹰涧谷的时候叶紫涵就感觉到阴森恐怖了,而回音谷给她的感觉就像是在人间地狱一般,那浓雾与黑暗中隐藏着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凶猛的怪兽毒物。 “这里静得可怕!”叶紫涵轻声说了一句。 朵云儿冷冷地说道:“静么?刚才入谷的时候我就听到这边传来了狼嚎的声音。” “啊?”叶紫涵下意识地抓住了朵云儿的手臂。 朵云儿看了她一眼,她才松开了,脸上的神情有些尴尬,她在心里埋怨自己,怎么能够在一个女人的面前露出胆怯呢? “那是头狼的嚎叫声,估计是遇到了猎物。”朵云儿说到这儿,叶紫涵紧张地问道:“会不会是他们?” 朵云儿摇了摇头:“不知道,不过谷里的这群狼应该对你们的人构不成太大的威胁。” 叶紫涵听她这么说,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朵云儿停下了脚步,她在脑子里回忆着刚才狼嚎的声音到底是在哪个方向,或许真是许可那伙人与狼群遭遇上了也说不定。 叶紫涵没有催促她,而是四下里打量着。 雾很大,稍远一点的地方其实她根本就什么都看不到。 终于,朵云儿指了个方向:“我们往那边走吧。” 走了大概七、八分钟的样子,叶紫涵突然拉住了朵云儿:“那是不是有个人?”她指向了前面不远处的一块巨石下方,朵云儿也看到了,果然像是有个人躺在那儿。 两人急忙走上前去,待看清不是许可他们,叶紫涵才长长地松了口气,不过她又皱起了眉头:“这人好面熟,对了,他是跟着叶辰一块进谷的苗人,叫什么来着……” 叶紫涵想了半天,因为她当时没能够跟着一块来,要留下照顾朵云儿,所以当时在孙剑平向叶辰他们介绍那三个苗人青年的时候她并没有怎么上心。 “对了,她好像姓吴,叫吴什么龙。”叶紫涵总算想起来了,朵云儿蹲下身子,试探了一下,冲叶紫涵摇了摇头:“死了,被人从背后捅了两刀。” 叶紫涵咬着嘴唇:“怎么会这样,那叶辰他们呢?许可呢?” 朵云儿站了起来:“不知道,找找吧,别看回音谷不大,岔路口却很多,有的是在原地打转,有的则是通往鹰涧谷,这样的大雾,走迷路也很正常。你们那些人都是有本事的,身上应该也像你一样带了家伙,一时半会应该不会有事,就算真遇到那些野兽什么的也应付得了,除非有人在暗中装神弄鬼那就不好说了。” 朵云儿的一句话提醒了叶紫涵,她掏出了枪。 “你要干什么?”朵云儿问道。 叶紫涵说道:“我开一枪,他们若是听到了枪声一定会赶来和我们会合的。”朵云儿觉得这个办法可行,她点了点头:“好吧!” 叶紫涵对着天空开了一枪,那枪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刺耳。 孙剑平和许可停下了脚步,孙剑平说道:“枪声!” 许可当然也听到了:“勃郞宁,是紫涵!” “叶姑娘?她不是在家里陪着那女人么,怎么就跑到这儿来了?应该不是她吧,会不会是其他的什么人?” 许可也不敢确定,毕竟这只是枪声,虽然叶紫涵用的也是这种枪,可保不齐真是其他人放的枪也说不定。不过既然听到了枪声,还是得去看看的。 孙剑平说道:“要不我们去看看吧。” 这正合了许可的心意,他点了下头,两人就向着枪声响起的方向去了。 山洞里的四人也听到了枪声,赵锋听出了这是勃郞宁的枪声:“谷里好像还有其他的人。” 叶辰说道:“要不要去看看?” 黎俊江说道:“我们几人都在这儿,再有枪声又能说明什么?我不建议去看,这万一是他们在诱使我们出去呢?我们现在连对手到底是谁都不清楚,这样出去是很危险的。” 赵锋和叶辰都点了点头,黎俊江说得没错,此刻他们几个都在这儿了,外面就算有枪声又关他们什么事呢?蔓莎说道:“会不会是许大哥他们来了?” 她这么一说,赵锋和叶辰的心又有些活泛了。是啊,阿金去报信,阿志神秘消失了,吴家隆跟了努嘎一起,三个苗人死的死,跑的跑,他们是不可能打枪的,就算打枪也不会用的“勃郞宁”的,他们带着的都是猎枪。 许可和孙剑平已经慢慢地靠了过来,他们看到了前面几米开外似乎有两条黑影,再近了几步,许可看出了其中的一个竟然真是叶紫涵,看来自己猜得没错,叶紫涵果然入谷了,既然叶紫涵来了,那么跟着她一起的人估计就是朵云儿了。 许可和孙剑平走了过去,叶紫涵听到动静问了一声:“谁?”她的枪口对准了这边。 朵云儿摁下她的枪,轻声说道:“听脚步声就应该听出来了。” 许可应了一声:“是我!” 叶紫涵有些欣喜,迎上前去:“真是你们!”看了看只有许可和孙剑平,叶紫涵问道:“怎么,你们还没有找到叶辰他们吗?” 许可没有回答,而是望向朵云儿:“你们怎么来了,你身上有伤,大半夜的这样折腾也不怕扯了伤口?” 朵云儿淡淡地说道:“这点伤死不了。” 孙剑平咳了一声:“没事就好,我们得抓紧了,先找到叶辰他们再说。” 叶紫涵像是想到了什么:“对了,刚才我们看到了一个人,不过已经死了。”她把和朵云儿看到吴家隆尸体的事情说了一遍,许可的脸色变得很是难看。 “怎么了?”叶紫涵问道。 许可叹了口气:“我们在鹰涧谷口见到了阿金的尸体,现在你们看到了阿隆的,假如阿志也死了,那么……” 许可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叶紫涵哪里会不明白他的意思。 三个领路的苗人如果真死了,而许可他们几人却什么事都没有,那么音寨的那些苗人会怎么想?就算有孙剑平出面帮他们说话恐怕也不会好使。 朵云儿皱起了眉头:“看来有人故意在坑你,你自己都一身的麻烦,我的事情你还能顾得上么?” 叶紫涵有些不悦:“你什么意思?都这个时候了,你能不能别添乱?” 朵云儿冷冷地说道:“我说过,给你们三天的时间,三天内你们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那么就休怪我翻脸无情。”朵云儿还真是说翻脸就翻脸。 叶紫涵还想说什么,许可拦住了她。 孙剑平没有说话,他也在想着一件事,那就是阿志真的出了事的话那么怎么才能够帮着许可从这个陷阱里走出来。 “这不是还没到三天么?只要期限没到,你就得守约不是?”许可一脸的笑,仿佛天塌下来最多是当被子盖而已。孙剑平很是欣赏他对什么都满不在乎的态度,其实那并不是不在乎,而是处变不乱,遇事不惊,年轻人能够有这样的定力确实难得。 朵云儿轻哼一声,不再说话了。 叶紫涵拉住了许可的胳膊:“你想过没有,再回音寨你该怎么跟人家解释?” 孙剑平也望着许可,他也很好奇,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许可该怎么应对。 朵云儿冷笑一声:“解释?有什么好解释的,这事情原本就不是你们做的,他们想怎么想是他们的事,爱怎么着就怎么着。”朵云儿是一个自我为中心的人,这一点她继承了“毒姑”的脾性。 许可却说道:“再说吧,不是还没到该解释的时候么?或许根本就不需要我来解释也不一定。”许可扭头望向孙剑平:“走吧,当务之急是找到叶辰他们。” 叶紫涵嘟着嘴:“你说这叫什么事,明明他们是进谷来找人的,现在倒好,把自己都弄丢了。”许可轻笑:“其实这也未必不是好事。” “好事?”叶紫涵有些不解。 许可收起了笑容,淡淡地说道:“这些原本隐藏在暗处的人,这一下子全蹦到了前台来,不是好事是什么?” 说到案子,叶紫涵就像是换了个人,思路很是清晰:“我明白了,他们都跳了出来我们已经渐渐地在接近事实的真相了,他们这是想要阻止我们揭开真相,杀那三个苗人,是因为他们也清楚,一旦苗人把这件事情归罪于我们,就会对我们展开报复,那样一来,或许我们根本就再也离不开苗疆!又或者他们需要打个时间差,先把我们拖住,等我们脱了身,他们也全身而退了。” 许可赞许地点了点头,叶紫涵不愧是租界的探长,分析起来竟也头头是道。 “可是这些到底是什么人呢?”叶紫涵提出了疑问。 许可淡然一笑:“相信要不了多久我们就会知道了。” 对于许可的话,此刻叶紫涵已经是深信不疑,和许可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短了,她清楚许可从来不打没有把握的仗,不说没有把握的话。 朵云儿没想到事情都到了这份上,许可仍旧能够谈笑风生,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她想许可若不是真的胸有成竹的话,那他就是没心没肺了,她希望许可是前者,否则自己对他的信任也就白瞎了。 第122章 你敢赌么 如果说余化龙和那个神秘女人还有鬼面人,他们的目的都是为了寻找马德长,夺取国宝的话,那儿这个给自己设下陷阱,想要置自己于死地的人的目的则是想要阻止自己找到马德长,不希望自己追查到国宝的下落。 对方到底是什么人呢? 许可的心里已经有了底,对方要么就是马德长本人,要么就是他曾经怀疑过的,指使余化龙他们“开小差”的人。许可一直坚信,当初余化龙他们能够“开小差”,把那些国宝给偷偷弄出来,一定有人在幕后使力,一路给他们方便。 否则就算余化龙再厉害,这几个士兵再有战斗力也不可能把国宝给运出来。 要知道,他们对抗的可是国家机器。 在国家机器的面前,这一小队士兵只能算是跳梁的小丑,根本就不足以翻起如此的大浪。 倘若那些只是寻常的宝贝倒也算了,或许上面为了掩盖东陵盗宝的丑闻,也就不了了之了,可这批国宝里却有着两件瑰宝级的文物,怎么可能就这么放过他们? 要围堵几个“开小差”的士兵对于一支军队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况且他们还带了两车文物,目标之大,是不可能让他们跑掉的,除非有人帮助他们。 许可甚至怀疑过,在他们逃跑的过程中还有人为他们保驾护航,所以他们才有可能一路上这么顺畅。世道并不太平,排开军队不说,复兴社也不可能查不到他们的去向,或许当时复兴社也睁只眼闭只眼,能够让军队网开一面,复兴社睁只眼闭只眼的人就是用脚想也知道是来自某个高层。 这些在许可知道这个案子的背景时就已经想过了。 可是他并没有退却,他也不能退却。 这趟浑水他已经淌进来了,既然查,那就一定得有个结果。 他可不怕得罪谁,反正罗永忠那边已经付了定金,给钱就行。 再说了,许可对于这些贪腐的官员也没有什么好感,揪出来让他们曝光于公众面前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国难当头,这些人不思如何抵御外敌的侵略,却在想着怎么发国难财。 至于余化龙,许可的心里带了些鄙视,当然也有些同情,他也好,他那个班的士兵也好,其实都只是这盘棋局里的一枚棋子。 只是这几枚棋子在过程中生出了自己的想法,一切都变得不可控了。 许可在第二次接受罗永忠的委托,继续调查的时候就已经打定了主意,他一定要把国宝给追回来,无论如何,他都不希望这两件国宝落入洋人的手中。 在英吉利,许可去了大英博物馆,在那儿他看到了当年八国联军从华夏抢去的那些国宝,当那洋人得意洋洋地介绍着它们的来历的时候,许可的心里一种前所未有的屈辱感油然而生。许可的骨子里是充满了民族荣辱心的。 即便在英吉利他受到了很高的礼遇,可他知道,自己是华夏人,在那个国度,哪怕就是他接受了大英帝国女王授予的爵位,他还是个二等国民。 假如不发生今晚的事情,许可还不敢这么肯定这个案子已经接近了尾声,现在看来,对方已经按捺不住了,主动跳到了前台来与自己交锋较量。 这是好事,虽然他们确实给自己制造了一些麻烦,但并不意味着他们就一定稳操胜券,对方频繁地出招一定会露出破绽的,先把这一关给过了,自己再好好组织一次华丽的反击。 只有一点是许可没想到的,对方竟然会把决胜的战场放在这化外之地的苗疆。 “你也别担心,到时候我会和果纳寨老解释的,我相信他还是要给我面子的,怎么说我也曾经为音寨出过力。”孙剑平拍了拍许可的肩膀,许可脸上带着笑容,那笑容很是自然,一点也不像是装出来的:“谢了!” 许可并没有客套,他不是一个喜欢客套的人。 就目前的情形来看,说不定还真需要孙剑平站出来帮自己说句话,他倒不会天真的以为有孙剑平说话自己就能够平安无事,但他希望孙剑平能够给他争取到时间,争取到揭露事实真相的时间。 孙剑平当然清楚,许可是被人陷害了,阿志对他出手就是最好的说明。 如果孙剑平不是汉人,或许事情也就好说了,偏偏孙剑平的身份也很特殊,虽然音寨早已经接纳了他,可不管怎么说他终归还是汉人,而且从一开始他就对许可他们帮扶有加,他和许可走得很近,甚至还把许可他们接到了自己的家里去住。 这样的一种情况下,他说的话很可能会被果纳等苗人大打折扣。 三个苗人出事,看似小事,可又是大事。 要知道在苗疆的这些村寨,很多人都有着姻亲的关系,一个弄不好,就会成为整个苗疆的敌人,别说许可,就是孙剑平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四人继续往前走,现在最紧要的是找到叶辰他们。 叶紫涵很是沉默,别看她一直以来都喜欢与许可抬杠,可这一回她知道许可要过这道坎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她希望自己能够想出办法来,化解这次的危机。 这并不是许可一个人的危机,而是他们所有人的危机,因为他们是一个整体,一个团队。 她是这么看的,那些苗人又何尝不是这么认为? 朵云儿却不把这件事情当一回事,原本这事情也不关他的事。 “记住,你只有两天的时间了。”朵云儿淡淡地说。 许可皱起了眉头:“我记着,不用你一直提醒我。” 许可并不掩饰自己的情绪,他的话语间对朵云儿有些不满。 谁知道朵云儿听了他的话并不生气,竟然还笑了起来:“我还以为你真能够做到云淡风清,却原来你的心也乱了。” 许可愣了一下,朵云儿继续说道:“你们刚才说阿志企图刺杀孙,孙先生,但没成功,既然没成功阿志就不会死,因为在他们看来留下阿志或许比杀了他更有用。” 朵云儿说到这儿有意停了一下,她想看看许可是不是能够跟得上她的思路。 许可眯缝着眼睛:“留下阿志,可以让他来指证我们杀了其他那两个人。” “可他就不怕孙先生指证他意图暗杀么?孙先生可是寨子里德高望重的人。”叶紫涵问道。 许可叹了口气:“如果没有今晚的事情,孙先生在音寨确实可以说是德高望重,可是毕竟是两条人命,死了两个苗人,原本苗汉之间的关系就不和谐,他们能够认同孙先生是因为孙先生曾经为音寨做出的贡献,假如阿志跳出来指认我们是杀死阿金和阿隆的凶手,甚至说孙先生也是同谋的话,孙先生的处境也会很危险,毕竟他也是汉人!阿志只要挑起了两个民族之间的矛盾,后果不堪设想。” “那怎么办?”叶紫涵这回是真的慌了神了,她看了看许可,又看了看朵云儿。 许可也看了朵云儿一眼,朵云儿这个时候提到阿志应该不会是无的放矢,她一定早已经有了什么想法。 马上许可就想到了朵云儿为什么要提到阿志:“阿志这么做一定是有人指使的,还有努嘎!”朵云儿这才微微点了点头:“能够出卖自己的族人,出卖自己的祖宗,他们的骨头一般都很软很轻的。” 朵云儿说话总是点到为止,并不说透,可许可还是品出了其中的味儿。 “也就是说,从努嘎和阿志的身上入手,就能够追出他们身后站着的人,趁着他们还没有把消息传回音寨,我们就能够扳回这一局。不过这是招险棋,倘若他们的骨头硬一些,嘴也硬一些,那么这么做我们很可能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许可说完,朵云儿有些轻蔑地说道:“对,没错,这就是赌博,赌赢了,你就掌控了全局,输了,你就只能做人家案板上的鱼肉,你敢赌么?如果你不敢赌,那么我还有一个建议,那就是找到你们的人,然后趁着天还没亮,赶紧地滚出苗疆。” 孙剑平没有说话,他知道朵云儿说得没有错,这么做确实就是一场赌博,赢了还好说,输了弄不好许可他们就只能设法逃出苗疆。 而这逃跑的过程甚至还可能充满了血腥。 许可淡淡地说道:“你不用激我,我是不会那样离开的,我不会背着杀人的罪名走,另外,虽然我个人对于苗汉之间的关系并不看重,但也不想担上破坏苗汉团结的骂名。我许可行得正,坐得端,一身的坏毛病,但怎么说也是条顶天立地的汉子。” 孙剑平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他没有看错人,若是许可真听从了朵云儿的建议,一走了之的话,他会很失望的。 叶紫涵也说道:“就是,你当我们是什么人?这样灰头土脸的滚蛋那不是我们的风格!” 朵云儿不说话了,慢慢地走在头里。 不过她的心里却有一种莫名的情绪。 大约走了十几分钟,朵云儿站住了。 “怎么不走了?”叶紫涵问道。 朵云儿的脸上带着疑惑:“前面有个山洞,洞里有条巨蟒,可是……” 她的话没有说完,孙剑平说道:“我知道,我听老辈人说过,巨蟒的洞穴怎么会有火光呢?”这也正是朵云儿的疑问。 第123章 找平稳点 巨蟒的洞穴有火光,说明那洞中一定有人。 只是那巨蟒去哪了? “会不会是叶辰他们?”叶紫涵有些惊喜地问道。 朵云儿皱起了眉头:“凭他们的力量要灭了那巨蟒,他们也会付出很惨重的代价。” “为什么非得灭掉它,撵跑不就完了?”叶紫涵白了朵云儿一眼。 许可却说道:“蛇类的记仇心与报复心都是很强的,特别是这样的巨蟒,如果你不把它给灭了,它是绝对不会让你占着它的老巢得安宁的。” 听许可这么一说,叶紫涵又不禁替叶辰他们担心起来,她仿佛已经认定了在山洞里的人就是叶辰他们。 朵云儿没想到许可还有这许多的见识。 其实她不知道,许可走过很多的地方,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也经历过各种各样的事情,有很多事情甚至可以说诡异到匪夷所思的地步。 记得清虚道长在劝许可出去闯闯的时候曾经说过一句话,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行万里路不如阅人无数,阅人无数不如名师指路,纵然有名师指路,那万里路还是得自己去走走。 距离洞穴还有四、五米的时候,叶紫涵忍不住叫了一声:“叶辰,辰子!” 山洞里果然传来了叶辰的声音,那声音也透着兴奋:“紫涵姐!” 接着就看到叶辰、赵锋、蔓莎和黎俊江走了出来。 叶辰看到了许可,他激动地叫了一声“先生”,他在心里说,他就知道先生不会扔下他们不管的,这大半夜先生竟然亲自赶来了。 蔓莎见到自己的阿爸也很是高兴:“阿爸,你们总算来了,是不是阿金已经回到寨子里了?”她说这话的时候斜眼看了一眼赵锋,就在不久前赵锋还在说可能阿金已经遭遇了不测。 孙剑平听到女儿这么问,他的脸色微微一变,收起了笑容。 原本见到女儿平安无事,孙剑平也是很开心的,可此刻提到阿金,他还是叹了口气:“阿金死了,阿隆也死了!” “啊!”蔓莎惊得合不拢嘴,就连黎俊江和叶辰也瞪大了眼睛。 赵锋则是望向许可,这种可能性他早已经预见到了:“阿志呢?” 赵锋也是个聪明人,他早已想到三个苗人很可能都出事了,如果真是那样,接下来他们的日子不会好过。 许可把阿志企图暗算孙剑平的事情说了一遍,赵锋听了说道:“倘若阿志得了手,凶手必定就是先生你了,而阿金、阿隆和阿志三人的死最后也会着落到我们几个人的头上,看来对方是想置我们于死地啊!” 朵云儿没想到许可身边还真有不少明白人,叶紫涵算一个,这个赵锋年纪最小,却也是一号人物。 许可笑了,他一手搂住叶辰的肩膀,一手拍了拍赵锋的后背:“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没事,没事就好,其他的事情到时候再说吧。” 见许可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大家紧张的情绪放松了许多。 叶辰也把他们经历的事情说了,包括黎俊江的遭遇。 听说是黎俊江有意任由吴家隆跟着努嘎走的,叶紫涵埋怨道:“你怎么能够让他跟着努嘎走呢,努嘎是什么人你不是不知道,那就是一个小人。” 黎俊江没有说话,低下了头,许可却替他解围:“不怪他,换作是我可能也会这样做。假如当时我也怀疑阿隆有问题我是断然不愿意让他再留下的,因为我不能够把自己的生命交到一个不能让我信任的人的手里。再说了,阿隆是自愿走的,他若是想走,黎先生也留不住。黎先生的做法无可厚非,至少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开枪让你们知道他们的位置,然后安心在这儿等待是他做出的最好的选择。” 黎俊江抬头望向许可,目光中带着感激。 许可并不是故意要替他说话,许可只是就是论事,说明自己的想法。 “人也找到了,接下来是不是该去找阿志或是努嘎了?”朵云儿淡淡地说。 她对于许可这些人之间这样的情感有些无法理解,她从小跟着“毒姑”,“毒姑”就一直反复地告诫她,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除了自己,什么人都不值得去相信。 不过让她没想到的是,许可竟然回了一句:“回音寨!” 朵云儿愣住了,在她看来只有找到阿志或是努嘎,逼着他们说出幕后的主使,让他们认罪才能够洗脱许可他们几人的嫌疑,不曾想许可竟然要回音寨。 “你疯了?”朵云儿沉下了脸。 孙剑平也担心地说道:“小许,朵云儿说得没错,你就这样回去太冒险了,果纳寨老一直对你们就有看法,一些苗人也在传言,说是因为你们来了以后苗疆就不太平了,这个时候你就这样回去我真不知道他们会怎么对你。你再想想,阿志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情,指不定寨子里还有人也已经被那伙人收买了,他们此刻或许正等着你们自投罗网呢。” 许可点了点头:“我知道,可是我们必须回去。” “你为什么要那么固执呢?”朵云儿来了脾气,不过她吼出这一句以后心里却有种怪异的感觉,自己为什么要发这么大的脾气啊,这小子既然想去找死就由着他吧,与自己有什么相干。 虽说她也很想许可能够把她阿爸的死查清楚,但她知道自己之所以生那么大的气并不是因为这一点。想到这儿,她抬眼望向许可。 许可的脸上竟然还挂着一副欠揍般的笑容:“有句老话说得好,置之死地而后生!再说了,有人想要我死,可是也有人希望我活,虽然现在回去他们可能会对我发难,但我想有孙先生替我说话,那么就能够为我争取时间,只要争取到时间,我就能够想办法化解这场灾难。” 孙剑平苦笑:“你太高看我了,就算我想替你说话,他们这回也不见得会听,毕竟是几条人命的事儿。” 许可脸上的笑容更甚了:“你别忘记了,我手里还有着让他们妥协的筹码。” 孙剑平一脸的不解,叶紫涵和朵云儿也听懵了,黎俊江、叶辰更不用说。 倒是赵锋反应很快:“鬼社,鬼面人!” 许可点了点头:“对,现在的情形,我们是鹿,而那些躲在暗处的人都是逐鹿者,此刻对于他们来说,鹿死谁手才是他们最关心的事情,想要置我们于死地的人,他们应该是快拿到他们想要的了,可是对于那些没拿到他们想要的东西的人来说,我们不能死,我们非但不能死,还得继续为他们领路。之前我就说过,在暗中隐藏着的至少有三到四股势力,他们都不是一路人,他们之间有的只有争斗,这对于我们来说并不是一件坏事。” 孙剑平似乎也听明白了:“那你的意思是?” “找平稳点,在他们之间找平稳点,利用他们的争斗来保全我们。”许可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这回大家都听明白了,可是许可说得简单,具体要怎么做呢?他们谁都不知道许可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那我们不找马德长了?”叶辰问道,他是一根筋的人,到现在为止他都还在想着完成他的任务。 许可白了他一眼:“还找个屁啊,你还没看明白吗?找马德长根本就是个坑,就连告诉我们马德长出现在鹰嘴岩也是个陷阱,孙先生,你帮着打听一下,看看这消息到底是谁传出来的。” 孙剑平点了下头,这一点他倒是可以办到。 朵云儿越发对许可感兴趣了,她倒要看看许可是怎么找平稳点怎么度过这个危机的。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叶紫涵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许可耸了耸肩膀:“我已经说了,回音寨,看看他们会把我们怎么样。” 许可说了也等于白说。 朵云儿摇了摇头,她觉得自己提出的办法其实是最有效的,虽然有赌博的成分,但至少结果能够看得见。 不过既然许可已经做了决定,她也不再多说什么。 众人在朵云儿的引领下出了谷,回音寨。 许可故意拉着赵锋走在最后,离众人有五、六米的距离。 “锋子,我问你,你有没有想过那个想置我们于死地的人是谁?”许可微笑着问道。 赵锋愣了一下,他不明白为什么许可会突然这么问。 许可见他一头的雾水,又说了一句:“之前我们曾经分析过,余化龙他们几个怎么就能够带着那么多的文物开了小差,你不觉得这事情很蹊跷么?” 赵锋的眼睛一亮:“你是说对方很可能是……”他的手指了指上面,那意思就是说是当局的高层。 许可说道:“就算不是高层,他的能量也是够大的,真要和他们对上,你怕么?” 赵锋没有说话,这种问题他不能胡乱回答。 许可没有再说什么,他给赵锋时间思考这个问题,毕竟大家的立场不同。 大约过了两分钟,赵锋说道:“我是复兴社的人,我忠于党国,忠于我的职责,一切危害党国利益与民族大义的事情,无论对方是谁,都是我的敌人。” 许可笑了,看了赵锋一眼,微微点了点头,他要的就是赵锋的这个态度。 第124章 鬼面再现 凌晨五点多钟,许可他们回到了音寨。 他们带回了阿金和阿隆的尸体。 孙剑平第一时间去了果纳寨老的大屋,把果纳寨老从睡梦中叫醒。 果纳寨老一脸的阴沉,在大厅的两侧,站了十几条青壮汉子,大屋外也有村民围着。 阿金和阿隆的尸体就放在大屋外上了楼梯的平台上,盖上了白布。 两人的家人已经哭得不成样子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果纳怒气冲冲地问道。 孙剑平上前一步:“果纳寨老,事情的经过我已经说了。” 果纳望向他:“孙先生,你别说话,我要听他们说。” 孙剑平还想说什么,果纳冷冷地问道:“孙先生,我想你也没看到阿金和阿隆是怎么死的吧?”孙剑平一下子就哑巴了,他确实没有亲眼见到阿金和阿隆是怎么死的,就凭这一点,他说什么都没用。 许可走上前去,拉住了孙剑平:“还是我来说吧。” 果纳眯缝着眼睛:“你是和孙先生后面赶去的,他没看到,你应该也没看到吧?” 许可笑了,果纳眉头一紧,他在心里暗暗佩服这小子,都这个时候了他竟然还能够笑得出来。 “要说没看到,不只是我们没看到,就是我的这些伙伴也没有看到,既然大家都没看到,我说和他们说有什么分别呢?”许可说道。 果纳冷哼一声:“好,我倒要听你是不是能够说出花来。” 许可双手一摊:“我没那本事,我只是想把事实的经过说出来,不想背这黑锅。” 接着,许可就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这其中有叶辰他们的经历,也有黎俊江的经历,当然也包括了他与孙剑平的经历。 待他说完,果纳问道:“这么说阿志还活着喽?” 许可回答道:“现在是不是还活着不好说,但在我和孙先生入谷的时候他确实还活着,孙先生差点被他给暗算了。” 果纳冷哼一声:“笑话,阿志是什么东西,怎么可能暗算得了孙先生,孙先生的本事我们音寨谁不知道?”看来果纳还真是不相信阿志会暗算孙剑平,孙剑平说道:“确实是这么一回事,当时就连我也觉得奇怪。” “好,那我问你,阿志为什么要这么做?”果纳这个问题看似很正常,可却很没有道理,因为这个问题无论是孙剑平或是许可都无法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他们都不是阿志,怎么可能知道阿志为什么要这么做。 “还有,你们说阿隆是自己跟着努嘎走了才会出事的,音寨里谁不知道,阿隆向来就痛恨驭者人,更瞧不起努嘎,他怎么可能跟着努嘎走?退一步说,就算他是跟着努嘎走的,努嘎想要杀阿隆只可能是用蛇,凭身手努嘎根本就不是阿隆的对手。” 果纳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其实许可在听到黎俊江说阿隆是跟着努嘎走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这又是一个坑,他们在看到阿隆的尸体的时候发现阿隆是被人从后面捅的刀子。这一点就很不合道理了,阿隆讨厌努嘎,却跟着努嘎去了,就算是阿隆为了逃离回音谷无奈选择了跟着努嘎去,也不可能对努嘎一点都不设防。 努嘎是什么人整个苗疆的人都知道,那么阿隆又怎么会给努嘎背后捅刀子的机会呢? 许可淡淡地说道:“杀死阿隆的自然不会是努嘎,他不会给努嘎在背后捅刀子的机会,能够在背后捅阿隆刀子的只有一个人,他非常熟悉且又信任的人。” “谁?”果纳问道。 许可笑了笑:“阿志。” 叶辰、赵锋等人都不说话,静静地站在许可的身后。 不过此刻他们都很紧张,他们知道,这样的谈话只要有一言不合,很可能就会起了冲突。他们都做好了放手一搏的准备,虽然许可告诫过他们,无论到什么时候都不能对这些苗人出手,否则这件事情就说不清楚了。那时就是黄泥巴粘在裤裆里,它不是屎也是屎了。 但看这情况,他们可不敢乐观,这些苗人真要蛮横,少不得要杀出去的。 “许可,你还真能说,因为阿志不在,你就说这一切都是阿志干的,那么我是不是也可以说阿志说不定也已经遭了你们的毒手呢?” 蔓莎说道:“果纳老爹,他说的都是真的,确实是阿志先离开了队伍,然后我和阿隆阿金商量,让他们其中一个回来报信,阿金说他回来,之后就和我们分开了,至于他怎么会死,我们真的不知道。” “你闭嘴,这没你什么事。” 果纳并没有给蔓莎再说话的机会,他望向孙剑平:“孙先生,一直以来音寨待你不薄吧?你是汉人,可你曾经救过音寨,乡亲们都接受了你,把你当成自己人,让你在音寨安家,可你呢?跟着这些汉人又做了什么?” 果纳的话说得很重,他这么说就是不想让孙剑平再一味地护着许可一行人。 就在这个时候,阿努儿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看了看蔓莎,又看了看许可他们,才走到了果纳的面前,也不知道说了句什么,果纳的神色变得更加的难看了。 果纳叹了口气:“请他进来。” 阿努儿冲着门口说了句话,门口的村民都自觉地让开了一条道,只见一个人从人群中走了进来,那人的脸上戴着一个鬼面具。 许可的脸上浮现出了笑容,他冲着那鬼面人说道:“我以为你会一直躲在背后看热闹呢。” 鬼面人戴着面具,看不出他脸上有什么表情,不过他竟然也说了一句俏皮话:“假如不是因为你还有些用,我真想看看你是怎么死在苗疆的。” “算命先生说过,我这人面善心善,是长命百岁的面相。” 这都什么时候了,许可还和这鬼面人说笑。 果纳有些看不下去了,他对鬼面人说道:“阁下来音寨不会就是来说笑的吧?” 鬼面人这才转身望着果纳:“放了他,我把凶手交给你。” 果纳一愣,他没想到鬼面人居然说出这样的话。 “我凭什么相信你?”果纳心里有气,你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你有什么资格在这儿对我发号施令? “带过来!”接着便看到又有一个鬼面人押着一个苗人男子进来了。 那苗人男子正是刚才大家谈论的焦点,那个神秘失踪的阿志。 “你放了他们,人交给你。原本我想先替你审审的,奈何言语不通,和他说话根本就是鸡同鸭讲,还是交给你自己去审吧。” 许可的心里也是一惊,他猜到鬼面人对于自己的事情不会置之不理,可是他却没想到鬼面人竟然把阿志给逮住了,看来昨晚在谷里折腾的人还真是不少。 只是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昨晚他们不现身呢? 果纳没有说话,他的一双眼睛紧紧地望着阿志。 而门口的村民们情绪也起了变化,他们大声地嚷嚷着,像是要求果纳惩治杀人的凶手。只是从他们的表情来看,他们并不相信阿志是凶手,他们手指着的是许可他们。 阿志一下了跪到了果纳的面前,他冲着果纳说了一堆话,最后他的手也指向叶辰和赵锋他们,甚至还把蔓莎也捎带上了。 果纳听了之后眼睛望向许可:“你或许也猜到他说的是什么了吧?” 许可当然猜到了,他就知道阿志不会承认自己做的这些的,一旦回到音寨,阿志一定会反咬一口,这回好了,阿志开始反扑了。 鬼面人若无其事地站在那儿,仿佛这些事情根本就不值得他去关注。 “他说是你们的人杀了阿金和阿隆。” 阿志的那番话声音并不小,就连门外的村民耳尖的也听去了七、八分。他们更加地激奋,想要冲进来。 许可轻声对鬼面人说道:“你是想帮我还是想害我?” 鬼面人淡然地说道:“你说呢?” 许可还真不好说,只得苦笑了一下。 果纳咳了两声,抬起了双手,门口那些村民一下子安静了,他用苗语对那些村民说着什么,许可估计就是请他们放心,他一定会主持公道云云。 安抚完那些村民,果纳对鬼面人说道:“人是你送来的,他说的话你也该听见了吧?” 鬼面人点了下头:“听见了,但我听不懂,放人吧。” 果纳说道:“他说了,杀人的是许可的同伴,所以这人我还真不能放!” 果纳的态度一下子就强硬起来,而原本伺立两旁的十几个壮汉也一下子把他们几个围在了中间。 鬼面人似乎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的手下退到了他面前,用身体护住了他。 孙剑平看这架势,知道他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这要搞不好,双方就会大打出手,他一直都希望苗汉之间能够和谐团结,他也为此做了不少的努力。 这一幕自然是他最不希望看到的。 “果纳寨老,我想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孙剑平又准备出来当和事佬,他可是说过会帮着许可求情的,让果纳能够给许可一些时间查清楚整件事情。 在他看来,果纳应该会给他几分面子,不管怎么样,自己曾经有恩于音寨。 谁知道这回他的面子也不好使了,果纳望向他:“孙先生,对于你的人品,我们是相信的,所以你最好别再管这件事情,领着你的女儿回家去吧,这儿的事情我会处理。阿金和阿隆都是我音寨的好小伙子,我不能让他们白死,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原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孙剑平的嘴一下子让果纳给堵上了,蔓莎大声叫道:“果纳老爹,你不能这样,事情还没查清楚,你不能这么对他们。” 蔓莎说着就准备冲到果纳的面前,让阿努儿给拦住了。 果纳已经做了决定,蔓莎再说什么也无济于事,很可能会惹恼了果纳的。 第125章 合理要求 孙剑平还想说什么,许可冲他说道:“孙先生,你先带着蔓莎回去了,放心,我们不会有事的,一会说不好还会回来吃中午饭呢,我很喜欢阿缨嫂子的折耳根炒腊肉呢。” 孙剑平知道许可是为了自己和蔓莎好,他这么说一定是故意让自己宽心的。 孙剑平的心里很是郁闷,他原本以为在音寨再怎么他说话应该还是能够管些用的,可是现在看来,在这件事情上他根本就无能为力。 孙剑平和蔓莎都不想离开,就算是帮不上许可,他们也希望能够在这儿看到一个相对能够让他们能够接受的结果。 所以他们都没有动。 果纳有些不悦了,在音寨,他的话就是命令,说是圣旨也不为过,他就是音寨的土皇帝。 “孙先生!”果纳的语气不由得又加重了些。 孙剑平终于还是长叹了口气:“既然寨老这么说,我照办就是,不过有一点我还是想提醒一下寨老,他们这几个人的身手和我相差也就是毫厘,他们若真要杀人,阿志早就已经死了,所以我想寨老,有话大家还是坐下来好好说,不然说得夸张一点,就是举全寨之力也不一定能够困得住他们。” 孙剑平最后的这段话明显也带了赌气的成分,甚至还有威胁的意味。 说罢,他拉着蔓莎就离开了,临走的时候他对许可说了一句:“我让你嫂子做好早饭等你们!”许可的心里很是苦涩,因为自己的事情,竟然让孙剑平与果纳翻了脸,就算这件事情能够平息,接下来孙剑平在音寨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当然,要明着与孙剑平对着干是讨不了好的,孙剑平的本事在那儿,再加上阿缨又是用蛊的行家,只是大伙儿若是孤立他们,视他们为异类的话,他们过得也不会顺心。 孙剑平离开以后,果纳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他也不愿意真正与孙剑平撕破脸,还好孙剑平在最后的关头还是卖了他这个寨老的面子,否则他还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孙剑平在音寨是有号召力的,他若是公开与自己这个寨老对着干,难说是不是会有苗人站到他那边去。 鬼面人好像很不耐烦:“我说有完没完,是不是该放人了?” 果纳哼的一声:“把他们都给我关起来!” 许可回头对叶辰他们说道:“你们都别乱动,我不发话谁都不许反抗!” 叶辰他们自然会听许可的招呼,可是鬼面人则不会。 听到果纳要把他们都抓起来,鬼面人笑了,仿佛在嘲笑果纳的自不量力。 “果纳寨老,我既然敢来,你觉得我会让你那么轻易就抓住么?你就不想想,我能够放了你的儿子就不能再把他给抓走吗?哦,对了,不只是你的儿子,还有其他几个寨子头人的孩子我也顺便捎带着也抓去了,除了你们这些寨老的子嗣,还包括一些族老的。” 鬼面人这话一说,果纳便愣住了。 鬼面人上前一步:“我可不像这个姓许的,行事喜欢中规中矩,我喜欢用最简单的方式来处理最复杂的问题。” 他扭头望向许可:“老实说,你很聪明,但也很迂腐。” 许可笑而不语。 鬼面人顿了顿:“你笑什么?” 许可歪了歪头:“我笑你,自认为了解我,我并不迂腐,偶尔我也会用非常的手段来解决问题,可是更多的时候我则喜欢借力打力,以逸待劳。” 鬼面人终于省悟过来许可话里的意思,他恨恨地说道:“这么说你早就已经知道我们会插手你的事了?” 许可咳了一声:“确实如此,这也是为什么我敢回音寨的原因。” 鬼面人被许可的话给噎着了:“万一我不插手呢?” 许可淡淡地说道:“你不敢不插手,因为我输得起,可是你却输不起。” 鬼面人没有再接许可的话茬,而是望向果纳:“考虑好没有,是不是该放人了?” 果纳这下子有些举棋不定了,他怎么也没想到鬼面人会来这么一手。 “当初放了你们的儿子是因为我答应许可,只要他帮我做一件事情,我就放人,现在你要抓许可,甚至还可能对他下毒手,那就怪不得我了。” 许可知道,这下该轮到自己出场了:“果纳寨老,我不知道阿志到底对你说了些什么,但你想想,如果我真想对苗人不利的话,之前我也不会答应帮他们做事,并以此为条件要求他放了你们的家人了,昨晚的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现在还说不好,但有一点,我们都是无辜的,你若是相信我,给我点时间,我一定会查清楚。另外,阿志在你的手里,我想你还是好好问问他吧,不要因为他也是苗人你就有先入为主的想法,他所说的话,不一定就是真话。” 果纳眯缝着眼睛,许可这是给了他一个很大的台阶,只是让自己宽限些时间,并没有说让这件事情不了了之。 “好,我答应你,不过腿长在你们的身上,为了防止你们跑了,我想最好你们还是留下一个人做人质,你若真能够查出真正的凶手,那个时候我再放人也不迟,假如你不能给我们音寨一个满意的答复,那么你的人就会点天灯!敢么?”果纳沉声问道。 果纳这个要求虽说有些过分,却也在情在理,作为寨老,一来这样能够维护他的权威,二来他也好向音寨的乡亲们有个交代。万一许可他们真的跑了,到时候他可就颜面扫地了。 只是这个要求许可不可能答应他,自己的这帮伙伴,无论谁他都不会让他们身处险境的。 “我留下吧!”说话的人竟然是黎俊江! 这是许可万万没有想到的,不仅仅是许可,就连叶辰、叶紫涵和赵锋都呆住了。 黎俊江会自己站出来给苗人做人质,他这唱的又是哪一出啊? “我留下吧,我给他们当人质,你放心地去查,我相信你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黎俊江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许可的手搭到了他的肩膀上,用力地摇了摇。 黎俊江凑近了许可:“有件事情,我想了很久,我应该告诉你。” 许可拍了拍他的肩头:“不用说了,我大概也知道是什么事的。既然你站了出来,那么就先委屈你两天吧,相信我,我一定会来接你出去的。” 黎俊江的心里涌出一份感激之情,直到此刻他才感觉自己像是真正与许可他们是一道的。 “好吧,你们走吧,许可,记住你答应我的事情!”果纳终于开口放人了。 可偏偏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又从外面传来:“慢着!” 这次走进来的是一个女人,许可看到这个女人头都大了,不是让她先回孙家去好好呆着吧,这个场合她不应该出现的。 来的人便是朵云儿。 果纳已经不认得朵云儿了,他只是觉得这个女人很面熟,一时间也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姑娘,你是谁?”朵云儿一身苗人的装束,果纳有意用苗语问道。 朵云儿却用汉语作答:“我是谁你不必知道,也没资格知道。” 这话让果纳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在苗疆还没有谁敢用这样的口气和他说话。 不过果纳也是有些文化与涵养的人,不好与朵云儿一般见识:“那么姑娘来有什么事吗?我们正在处理族中大事,如果姑娘没什么事还请离开。” 他话才说完,一个壮汉就拦在了朵云儿的面前,许可心里叫了一声糟糕。 果然如许可所想的那样,那汉子惨叫一声,倒到了地上,可以清晰地看到他裸露的胸口那皮子底下似乎有什么在乱窜,汉子的双手在胸口抓着,一脸的痛苦。 果纳一下子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你到底是什么人?” 许可叹了口气:“你闹够了没有,还嫌这儿不够乱么?”这话自然是对朵云儿说的,明明果纳已经答应给他时间调查了,朵云儿再这么闹根本就是节外生枝。 朵云儿挥了下手,那壮汉脸上的痛苦便没了,只是整个人像是虚脱了一般。 “你是‘毒姑’的什么人?”果纳反应很快,马上就猜到了朵云儿的身份。 朵云儿冷冷地说道:“我说了,你没有资格知道。” 苗疆的人并不知道“毒姑”已经死了,朵云儿的出现使得果纳不得不更加的警惕,他下意识地四下里望了望,生怕“毒姑”也来了,就躲在附近。 “姑娘,能不能说明你的来意?”果纳忍住气,轻声问道。 朵云儿玉指尖尖,指向了阿志:“我觉得你应该把他也交给这个姓许的!” 果纳皱起了眉头:“为什么?” “既然你已经答应让姓许的把这件事情查清楚,你也扣了他们的人作为人质,这个人与这件事情有着莫大的关系,于情于理是不是都该把他交给姓许的?我这个要求应该很合理,并不过分吧?” 许可没想到朵云儿露面就为了带走阿志,其实他何尝不想把阿志带走,阿志的身上可是藏着不少的秘密,只是他知道就算他提出来果纳也不一定会答应。 不料朵云儿却插了一杠子。 许可没有说话,他静静地看着果纳与朵云儿。 鬼面人也没有说什么,显然他对朵云儿刚才对付壮汉的那一手也有所顾忌。 这时一个妇人出现在果纳的身后,果纳看到那妇人,仿佛有了些底气。 许可见过那妇人,正是音寨出了名的虎姑婆,归兰大妈。 第126章 蛊王之斗 看到归兰大妈出现,许可的心里有些不安。这个女人一定是冲着朵云儿来的,他听孙剑平说过,归兰大妈曾经在“毒姑”的手上吃过亏。 归兰大妈在年轻的时候也是苗疆数一数二的“虎姑婆”,她的梦想就是能够成为苗疆的“蛊王”。 假如没有“毒姑”,那么她这个梦想就不再是梦想,而是现实。 她确实是好本事,二十不到就已经有苗疆很有名气了。正是那个时候的归兰大妈意气风发,自信心空前的膨胀,她觉得自己已经有足够的实力与“毒姑”一试高低。 “毒姑”的名头向来不好,甚至被妖魔化了,所以所有的苗人都希望能够有一个人能够战胜她。于是,大家把希望都寄托在了她的身上。 理想是丰满的,可现实往往是骨感的。 终于有一天,归兰怀着必胜的信心找到了“毒姑”,她要灭了这个恶魔,替苗疆除害。 直到她与“毒姑”面对面的时候,她突然就感觉到了她们之间的差距,她觉得与“毒姑”站在一起,她是那么的渺小,自己就像是一滴水,而对方是江河,甚至湖海。 那一战还没有开始她就败了,“毒姑”倒也没有难为她,让她回来了。 这一战,几乎彻底摧毁了她的信心,之后的几年,她都一蹶不振,再后来她终于从那次失败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这以后她整个人都变了,变得沉默寡言,变得孤僻,她比以前更加刻苦,更加努力,她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总有一天,她一定会再去找“毒姑”,一决高下,一雪前耻。 但从十九年前“毒姑”闯寨过后,便再也没有了她的踪迹。 这让归兰大妈的心里很是失落,她用了近半辈子做的唯一的一件事就是为了超越“毒姑”成为苗疆第一蛊王。 她半辈子都把“毒姑”当作自己的终极目标,目标突然就不见了,踪迹全无,她能不郁闷吗? 此刻她就站在果纳寨老的旁边,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朵云儿:“你不是那毒妇!” 朵云儿白了她一眼:“我是谁关你屁事。” 归兰大妈竟然没有生气,她笑了:“但你的身上有着她的气息。” 朵云儿叹了口气:“你属狗的?” 朵云儿这话就充满了嘲讽与挑衅,可是归兰大妈却不以为然。 “她人呢?是不是也来了?”归兰大妈这话一说,所有的人都紧张了起来,“毒姑”的恶名,整个苗寨都是谈虎色变的。 朵云儿“呵呵”一声笑了起来:“她来了怎么样,她没来又怎么样?” 归兰大妈叹了口气:“当然我输给了她,这些年来,我一直在努力,希望能够有一天再与她比个高低,为了这一天,我等了很久。” 朵云儿听明白了,归兰大妈还在对当年的比试输给“毒姑”耿耿于怀,正因为那场比试,“毒姑”成为了苗疆的蛊王。 “你是想再与她比试一场?”朵云儿的语气中充满了不屑。 归兰大妈望着朵云儿:“有些事情你是不会懂的。” 朵云儿冷笑:“是吗?其实也并不难懂,你真正在乎的不就是苗疆蛊王么?” 朵云儿说得没错,归兰大妈确实很在乎这个“蛊王”的名头,在苗疆,会放蛊的人并不会被人歧视,这些人大多也懂得一些医术,甚至还受人尊重。 归兰大妈真正介怀的是“蛊王”的名头竟然是被一个毒妇给占去了,“毒姑”成了苗疆的“蛊王”,这是她们这些“虎姑婆”所不能接受的。 叶辰轻轻碰了碰许可,他有些担心,不知道眼下这情形会不会变得更糟。 许可用目光示意他别着急,先看看再说,现在的局面已经不是他们能够控制的了。 “她呢?叫她出来!”归兰大妈不再会朵云儿话语中的夹枪带棍,一脸平静地说道。 朵云儿摇了摇头:“用不着她来,有我就够了,你若是能够赢了我,这苗疆蛊王的名头便是你的了。”归兰大妈先是一愣,慢慢地脸上有了怒气,朵云儿一再挑衅她,她都忍了,她只是希望能够和“毒姑”再比一场。可是朵云儿根本就没有把她放在眼里,竟然敢对她说出这样的大话。 之前若不是看着朵云儿是个小姑娘,她根本就不想费这些口舌的。 就连果纳寨老也笑了,在他看来,整个苗疆,除了“毒姑”以外,归兰大妈应该就是最厉害的“虎姑婆”了,没想到一个黄毛丫头都敢向她叫板,刚才朵云儿那一手他也看到了,这小女孩是有些手段,但要和归兰大妈相比,那是不够看的。 “你到底想怎么样?”许可虽然不知道朵云儿和归兰大妈在说什么,可是他也感觉到了火药味,朵云儿淡淡地说道:“她想当苗疆的蛊王,只是她不配。”这回她和许可说话用的是汉语。 许可其实早就猜到了几分,他听不懂苗语,可是他懂得察颜观色。 他咳了两声:“果纳寨老,这儿没有我们什么事了吧?我的时间很宝贵,若是耽误得太久了恐怕想要查出杀人凶手就更难了,你可只给了我三天的时间。” 许可这个时候说出这样的话来,朵云儿不禁皱起了眉头,自己出面替许可要人,帮着许可把阿志带走,许可竟然对她不管不顾就准备一走了之,未免也太不地道了吧? 许可看出了她的鄙夷,微笑着摊开双手:“对于你们谁当蛊王我没兴趣,我自己的麻烦就已经够多的了。” 果纳眯缝着眼睛想了想:“你们最好再等一下,有些事情我们还是先弄清楚的好。”他的目光落到了朵云儿的身上,他说的问题自然也与朵云儿有关系。他此刻很好奇朵云儿的身份,朵云儿明显是冲着许可来的,向自己要阿志不就是为了帮助许可么? 可偏偏看起来许可对朵云儿并不关心,连这么精彩的斗蛊他都不愿意看就要离开,这不禁让果纳有些好奇。再有就是从归兰大妈的话语里,果纳也听明白了,朵云儿竟然与“毒姑”很有渊源,凭着这些,他也不能让许可轻易地离开。 假如许可与“毒姑”真有什么关系,那么三个苗人青年的死是怎么一回事就另当别论了,许可的说辞就不一定能够取信。 许可的心里很是苦涩,他哪里会猜不到果纳的心思。 不过既然果纳这么说,他也不好再说什么,静静地和叶辰他们退到了一旁,大厅中间就只剩下了朵云儿和归兰大妈。 “你就这样看着她们斗么?万一朵云儿有点什么闪失怎么办?”叶紫涵不无担心地说。 经过这一晚,叶紫涵对朵云儿的好感又加深了许多,她觉得朵云儿的人并不坏。朵云儿是“毒姑”唯一的传人,从小在仇恨中长大,按说这样的一个人应该是报仇心切,视人命如草菅的,可是朵云儿并没有滥杀无辜,还答应许可给他几天时间查明事实的真相。 这说明朵云儿的良知未泯,心地还是蛮善良,从昨晚她大半夜带着伤陪自己去找叶辰他们也可以看出,朵云儿是个外冷内热的人。 许可无奈地说:“你觉得现在我们还能怎么样?她们会听我们的么?” 叶紫涵白了许可一眼:“你不是很能么?你就不能阻止她们吗?” 许可没有说话,他也在想着自己应该怎么阻止。 “小姑娘,说大话就不怕闪了舌头?”归兰大妈冷冷地说道。 朵云儿露出了一个微笑,果纳的一双眼睛盯在朵云儿的脸上,他仿佛想到了什么,脸色有些阴晴不定。 朵云儿轻轻地抬起了右手,看着似是轻描淡写地在半空中划了一道。 归兰大妈却是一惊,退了两步,嘴里像在念着什么,她的双手挥动了两下。 许可他们根本就看不明白这两人到底是怎么了,他们不知道,其实朵云儿与归兰大妈的比试已经开始了。 苗人放蛊他们自然是看不见的,要是真能够看到这“毒蛊”也就没有那么恐怖了。 朵云儿还是一脸的轻松,归兰大妈的额头却渗出了汗水。 她望向朵云儿,一脸的难以置信,她没想到朵云儿年纪不大,手段却是如此的了得。 突然,只听归兰大妈叫了一声,然后整个人像是泄了气一般,朵云儿轻叹一声:“你成不了蛊王,就算没有她,你也不可能成为苗疆的蛊王。” 归兰大妈面如死灰,她并没有回答朵云儿的话,而是左手紧紧地抓住自己的右手臂,嘴里还是不断地念叨着,只看到她的右手臂上突起了一个小包,有铜钱大小,而且还在不安分地迅速移动着。 朵云儿静静地望着她,也不再说话。 归兰大妈喝了一声,手臂上那突起的包块不见了,她紧紧地闭上了嘴,脸色胀红,似喝了许多的酒一般,突然她张开了嘴,一口血喷了出来,左手迅速地伸了出去,在自己喷出的那口血里一抓,再摊开手掌,她掌心中一个小东西在微微地蠕动着,她轻轻擦去了那小东西身上的血水,许可他们站得近的看清楚了那是一条长约五寸,细如铁丝的小虫子,很像蚯蚓。 “金蚕蛊!”果纳的脸上露出了恐惧之色,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望向朵云儿:“你竟然会使金蚕蛊?”归兰大妈长长地叹了口气:“我又输了。 第127章 宿怨情仇 归兰大妈转身就离开了,她的背影看着有些佝偻,就像是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走到门口,她停下了脚步,转身望向朵云儿:“你比她更厉害,不过希望你不会像她一样,蛊王原本应该是我们苗人的骄傲,而不该被苗人视如虎狼。你说得没错,我确实很在乎蛊王这名头,但我的在乎只是不希望它落在一个恶人的头上,姑娘,好自为之吧。” 朵云儿的脸上没有了笑容,归兰大妈的话让她的心思隐隐有一种酸楚,她轻叹了口气:“这金蚕我已经去了毒的。”归兰大妈的身子微微一振,她点了点头:“谢谢!” 归兰大妈走了,无论是大厅里的人还是门口看热闹的那些村民,脸上都带着复杂的表情。 朵云儿望向果纳:“我们可以走了吧?” 果纳犹豫了一下:“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朵云儿没有回答,而是又问了一遍:“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 果纳终于点了点头:“你们可以走了,而且你们可以把他带走!”他的手指了下阿志,阿志一下就瘫软到了地上,他很害怕朵云儿,他不知道自己真要落到朵云儿手里会有什么下场。 叶辰过去一手提起了阿志,门口阿志的家人不答应了,就要闯进来。 果纳冷眼看了过去,冲着阿努儿说了句什么,阿努儿就带了几个壮汉拦了过去,阿努儿怒声喝叱着阿志的家人,阿志的家人马上就安静了。 果纳对许可说道:“人可以交给你,不过你必须保证他的安全。”他说这话的时候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朵云儿,顿了顿:“当然,倘若你真查出这件事情与阿志有关系,我们不会姑息,谋杀自己的族人不管他有什么样的理由,都该死,只是他就算真该死,也得由我们自己来,你明白么?” 他的意思很明显,人可以让你们带走,那是为了方便你们查案,查清楚了,该如何处置那是音寨内部的事情,该杀还是该剐都不能由外人来动手。 许可微笑着点了点头,这一点他也是这么想的,他只是侦探,不是法官,更不是刽子手。 他只需要给出一个结果,让音寨的人知道那两个人是怎么死的,至于音寨的人会把凶手怎么样,他就管不了那么多了。他还有很多的事情,自己手上的案子,朵云儿一家遇害的真相,这些他都得去查,音寨想怎么处置阿志他是不会多事的。 见许可答应得爽快,果纳满意地点了下头:“好,你们去吧。” 他先对阿努儿说了句什么,阿努儿又走到门口冲着看热闹的村民说了几句,村民们便都散了,许可一行就准备离开。 “许先生,留步。”果纳叫住了许可。 许可望向他,他的神情有些尴尬:“我想和你单独谈谈。” 许可便让叶辰他们先走,回孙剑平家等着。 叶辰、朵云儿他们几个带着阿志去了,果纳让手下人也退下,把许可领进了内屋。 “果纳寨老,不知道你想和我谈什么?”许可掏出雪茄点上一支,一脸的笑。 果纳轻轻叹息:“许先生是个精明的人,应该早就猜到了我想问什么吧?” 许可摇了摇头:“不知道。” 他哪会真不知道,他只是在装傻罢了。 刚才他可是很留意果纳脸上表情的变化,他怀疑果纳已经认出了朵云儿。 虽然朵云儿被“毒姑”带走的时候还很小,可是现如今的朵云儿脸上应该还能够依稀看到当年的轮廓,刚才果纳的表情很是复杂,说明他的该是认出了朵云儿的。 “她是谁?”果纳仿佛有些激动。 许可没有回答。 “是不是朵云儿?”果纳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 许可点了下头:“其实你早应该猜到了,我知道孙先生早就已经和你说过朵云儿的事,昨天我不是专程到这儿来打听了十几年前的旧事么?” 果纳没有否认:“其实她一出现我就隐约已经猜到了她的身份,只是孙先生和我说的也不多,我并不知道她竟然是‘毒姑’的传人。” 许可“哦”了一声,他还真没想到孙剑平会对果纳有所保留:“这么说你也不知道岩泽中蛊就是她干的?” “不知道,他只是告诉我,一个偶然的机会你见到了朵云儿,他说朵云儿当初离开音寨是因为怀疑我为了寨老的位置害死了她的家人,对我有所误会,而许先生受托调查这桩公案,希望我能够如实地把十九年前发生的事情告诉你。” 许可笑了,这个孙剑平做事还是很有分寸。 他对果纳说道:“她就是朵云儿,只是当年她是被‘毒姑’劫走的,而非自己离开的。‘毒姑’把她带大,并把自己一身的本事传授给了她,不过也给她灌输了满满的仇恨。”接着他把事情的大概说了一遍,他一面说,一面留意着果纳的变化。 果纳听完了脸上的表情却很平静,与刚才相比判若两人。 也就是说,当知道他刚才面对的人是朵云儿时他有掩饰不住的激动,而当听到“毒姑”竟然告诉朵云儿自己是朵云儿的杀父仇人的时候他却很是冷静,这让许可有些迷茫了,不过很快他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寨老,你与‘毒姑’是不是有宿怨?” 果纳听到许可的问话,他苦笑了一下:“算是吧,只是我没想到她竟然会这么恨我。” 许可没有插话,静静地听着,他很好奇果纳与“毒姑”之间到底有什么瓜葛,为什么“毒姑”会那么恨他。 “我说过,朵云儿阿爸的死与我无关,我并无心要争做这个寨老,这一点我可以拿我的命来担保。”这个问题许可相信果纳应该没有说谎,其中一定有什么别的隐情。 “至于说我和‘毒姑’之间,说是宿怨并不准确,我与她,唉,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许先生,这件事情我可以告诉你,但我希望你能够替我保密,你也知道,我现在是音寨的寨老,有些事情传出去并不见得是什么好事,相反的……”他没有继续往下说,许可却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作为音寨的寨老,他与“毒姑”之间的事情传出去,自然会有一定的影响。 但从果纳说的这些话来看,许可也品出了一些味儿,他笑眯眯地说道:“果纳寨老,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你们之间其实有的不是仇恨,而是爱恋,只是爱生恨,恋成仇,对吧?” 果纳知道许可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透的,他能够猜到这些也不足为奇。 “之前我不是和你说过么,当年我无志于寨老,我的理解是走出苗乡,到外面的世界去闯一闯,看一看。我虽是苗人,却上过学堂,接受过汉化的教育。那个时候我已经成家了,但我和我的妻子并没有太多的感情。唉,说来惭愧,就因为上过几年学堂,我这心里一直都在向往着书里那种所谓的爱情,以至于当时有了妻子和儿子我还想着到外面去,那时候的我别看已经有些年纪了,心却并不安分。” 想想也是,那个时候果纳也该是三十老几的人了,他已经成家,要到外面去那是得抛妻弃子。 果纳自己说出这话都有些脸红,他自嘲地笑了笑,拿过手边的水烟筒子,填上烟叶子,点上火,用力地吸了两口:“那时候我很少呆在寨子里,一寻到机会我就往外面跑,去县城,去省城,有时候还会到滇南那边去走走,也就是那个时候我认识了她。” 这个她指的自然就是“毒姑”了。 “在认识她的时候我真不知道她就是‘毒姑’,她很漂亮,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很是妩媚,是那种足以让人神魂颠倒的美。” 许可听到这儿不由得插了一句:“她的年纪应该比你大才对吧?” 果纳却摇了摇头:“不,其实她的年纪并不是很大,比我还小上好几岁,只是她很喜欢伪装自己,硬是把自己弄成一个巫婆子样,她不仅蛊术厉害,身手也厉害,但她最厉害的却是易容。” 许可这才有些明悟,果纳说得没错,自己第一次见到朵云儿的时候不是根本就看不出朵云儿是易过容的吗?若不是后来在朵云儿的身上闻到了那淡淡的香水味的话,自己也不敢断定朵云儿是个女人。 “或许也是缘份吧,我们很快就喜欢上了对方,和她在一起,让我感觉很快乐,我甚至忘记了自己是一个有家室的人,她听说我决心离开音寨,到外面去闯荡的时候她很开心,她说她会和我一起去,她也不想再呆在苗疆,反正苗人也不喜欢她,一她会陪着我,无论我是去天涯还是海角。” 果纳的脸上洋溢着幸福,这段记忆对于他而言是美好的。 “于是我们约定,待我回寨子去收拾一下,半个月后我再去找她,然后我们一起离开苗疆,殊不料就是这半个月的时间里便出了几桩事儿,老寨老一家中了蛊毒,致使老寨老一下子就无法再打理音寨的事务,没多久,朵云儿的阿爸也意外摔下了山崖……” 第128章 询问老黎 “你相信他说的吗?”朵云儿望着许可轻声问道,从她的脸上可以看出她并不十分相信果纳的话。 许可苦笑了一下,他很能够理解朵云儿的心情,这十几年来“毒姑”一直在向她灌输着仇恨,无时无刻地提醒着她,她的杀父仇人便是果纳,在她的心里也早已经认定了是果纳害了她一家。她此番是回来报仇的,只是果纳一家曾经收留过她,对她很好,她一时间狠不下心,下不了手。 对于果纳说的那些,许可觉得大多还是可信的。 记得之前孙剑平提起过,在盘曲多寨老一家人中了蛊毒的当天就发生了“毒姑”闯寨的事情,只是孙剑平觉得疑惑的是“毒姑”闯寨时竟然说是为了替盘曲多解毒的。“毒姑”是个什么人啊?根本就不会把别人的生死放在心上的人,怎么就突然想起来要替盘曲多解毒了呢? 在和果纳谈过话以后许可就猜出了个大概,或许在“毒姑”看来,盘曲多若是真出了事,那么果纳就有可能会成为下一任寨老的人选,一旦果纳真做了寨老,那么果纳就不可能和她一起离开苗疆,与她一道到外面的世界去了。 这么一来就能够说得通她当时为什么要那么做了。 许可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朵云儿听了也皱起了眉头,她在心里回忆着自己与“毒姑”在一起时的种种,她幽幽地叹了口气:“其实姑姑是一个可怜人,她很孤独,也很寂寞,她对我很好,只是她不许我过问她的事情,后来我长大了,我才发现她有着很重的心事,可她不说,我也不敢问。” 许可微微点了下头,这和他的推测也很接近,“毒姑”有着很重的心事,一个名振苗疆的“蛊王”有着什么样的心事呢?无外乎就是情,而不是仇。 因为以“毒姑”的本事,若真是有仇怨,她早就已经出手了,在苗疆,她还很难真正有什么对手,她要是真那么好对付的话,这些苗人也不会是说起她就充满了恐惧,一定会找上门去把这个恶魔给灭了。 所以许可更加坚信了果纳的话,“毒姑”的心事是源于他们之间的那段孽缘。 “毒姑”的心里是爱着果纳的,也正是这份爱的破灭便变成了恨,她恨果纳,在她看来果纳就是一个负心的汉子。果纳成为了音寨的寨老,自然只能辜负了他们的这份情,甚至还与她走到了对立面去。 她恨果纳,这样的恨让她很伤心,很难过,也很是纠结。 她要报复果纳,可是她却对果纳下不去手,不管怎么说她是记着那份情的,相信在他们相爱的那段时光,他们共同都有着甜美的回忆。 但是她不甘心,她不甘心的是果纳怎么就能够舍弃她,去做他的寨老。 于是她便劫走了朵云儿,编造了一个谎言,当自己对果纳的恨全都灌注在朵云儿的身上,她下不了手,朵云儿却一定能够替她出这口气。 许可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叶紫涵轻轻碰了下朵云儿的胳膊:“我觉得许可说得有道理,你想想,凭白无故地‘毒姑’为什么要帮你,她与你非亲非故,再说了,她也不是心地善良的人,对于别人的生死她那般的淡漠,偏偏就对你的事情上心。” 朵云儿不说话了,她的内心也有些动摇了,不过她还是很坚定地说道:“就算真是那样,我也希望能够弄清楚我阿爸到底是怎么死的,还有,那个对我爷爷下毒的人到底又是谁,如果不是爷爷中毒在先,阿爸意外在后,我阿妈也不会出事。至少在我看来,阿爸的死并不是什么意外,它与爷爷中毒的事情一定有着必然的联系。” 朵云儿说得也不错,这一点就连许可也不能否认。 叶紫涵叹了口气:“到底是谁对你爷爷下的毒呢?” 叶辰想也不想地就说道:“还用说吗?一定是‘毒姑’了!” 许可白了他一眼:“不可能,刚才我就说了,那个时候‘毒姑’与果纳已经约好了要一起离开苗疆,‘毒姑’不可能去节外生枝,她心里很清楚,一旦盘曲多寨老出了什么事,果纳就是新寨老的人选,这也是她为什么要闯寨为盘曲多解毒的原因,只是因为她的名声素来不好,寨子里的人没有让她进寨,为此她气不过还出手杀了一个人。” 赵锋一直都没有说话,他的手里拿着一把小刀把玩着,仿佛许可他们说的这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似的。这一切确实与他没有太大的关系,他最关心的还是国宝的案子,他甚至觉得他们根本不应该再在苗寨里浪费时间。 黎俊江咳了一声:“我觉得现在我们应该把朵云儿姑娘的事情放一放,当务之急我们必须先揪出那个杀害阿隆和阿金的凶手,这件事情不赶紧解决的话,我们很可能根本就出不了音寨。” 朵云儿冷哼一声:“我就不信了,小小一个音寨还拦不住我。” 许可却说道:“音寨确实拦不住我们,可是我还有个棘手的案子需要苗人的帮助,暂时我们还不能离开苗疆,所以,我们不能与苗人为敌,不然我们在这儿根本就是寸步难行。” 朵云儿看了许可一眼,嘴动了动,却没有再说什么。 许可这时才想了起来:“对了,鬼面人呢?” 叶紫涵笑了:“你这才想起来啊?从大屋出来他就走了。” 许可问鬼面人有没有说什么,叶紫涵摇了摇头。 许可这才望向了黎俊江:“黎先生,我们可以单独谈谈么?” 黎俊江的脸色微微一变,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 “到我房间去吧。”许可走在前面,黎俊江跟着他去,屋里的人面面相觑,他们都没想到许可会在这个时候和黎俊江捅破这层窗户纸。 许可关上了门,让黎俊江坐下,然后掏出雪茄点上,眯缝着眼睛望着黎俊江:“黎先生,我想你应该重新介绍一下你自己了吧?” 黎俊江没有说话,静静地坐在那儿,眼睛望着许可。 许可淡淡地说道:“你若是不愿意说就算了,我这就让孙先生把你送出音寨。经过昨晚的事情我也看得出来,你并没有什么恶意,当然,只能说目前你还没有恶意,所以我们大家好聚好散。” 黎俊江低下了头,许可说得很直接,他一下子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许可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其实你就是不说我也知道,你是冲着马德长来的吧?” 黎俊江惊愕地抬起了头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许可。 “说是冲着马德长来的也不全对,归根结底你应该是冲着那两件国宝来的,如果是这样,我劝你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你是有本事,可是以你的本事想要从我们的手上拿到国宝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和我们在一起这么长的时间,你自己心里应该是有数的吧?” 黎俊江终于长长地叹了口气:“你说得没错,我有意接近你们确实是冲着你们要找的那两件东西来的,不过我只是拿人钱财替人做事罢了,至于你说是国宝,我还真不知道。” 许可点了下头,表示相信黎俊江的话。 “我的姓名是真的,也确实是滇南人,只是我并不是什么走镖的,我是个职业杀手,我的雇主雇佣我跟着你们,一旦你们拿到那两件东西,我就想办法把东西给弄走。” 听黎俊江这么说,许可又笑了:“职业杀手连这样的活都接么?” 黎俊江的脸上一红:“只要能挣钱的活我都接,再说了,我只拿东西,不杀人,在我看来难度应该不会很大。” 许可说道:“之初你知道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人?” 黎俊江说雇主早就已经把几人的来历告诉了他。 “你就不怕被我们识破么?”许可微笑着问道。 黎俊江说他知道自己瞒不过的,但是只要他没有做什么有损于许可他们的事情,许可他们也不会把他怎么样的。 “你倒是个聪明人,说吧,现在你打算怎么办?你若是想继续跟着我们完成你雇主交给你的任务肯定是不可能的。”许可又吐了一个烟圈。 黎俊江咬了咬嘴唇:“我会离开的,不过不是现在,我想留下来跟你们一道查清楚到底是谁杀了阿隆和阿金,说老实话,我不喜欢被人耍得团团转。” 许可又点了下头:“好吧,查清楚这件事情你就离开,我不为难你,至于你如何跟你的雇主解释那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 黎俊江的心里有些感激:“谢谢!” 许可问道:“谢我什么?” “谢你没有逼我说出雇主是谁。”黎俊江回答道。 许可耸了耸肩膀:“就算我问你你会说吗?” “不会,这是行规,任务可以失败,但我们不会出卖雇主。”黎俊江的神情很是坚毅。 许可把雪茄给摁灭:“那就不结了?就算我问,你也不会回答,我又何必问呢?” “咚咚!”响起了敲门的声音,许可问了一声:“谁啊?” 门外传来了蔓莎的声音:“许大哥,我阿爸请你到他屋里去一下。” 许可应了一声,转脸对黎俊江说道:“这件事情就按你说的办,我希望我们是朋友,而不是敌人!” 说罢,他就离开了房间,黎俊江望着许可的背影,轻轻地叹了口气。 第129章 大掌柜的 许可来到了孙剑平的房间,孙剑平请他坐下,给他泡了一杯茶。 “这是黔定出了名的云雾鸟王茶,大清朝的时候可是贡品,皇帝才能够喝到的。”孙剑平说道。许可端起杯子来抿了一口,这茶确实不错,入口淳香,回味甘甜,那香甜滋味久久在齿畔舌尖不褪。 茶是好茶,可是许可相信孙剑平请自己来绝对不只是品茶那么简单。 “好茶!”许可由衷地赞许道。 孙剑平点了点头:“喜欢的话,到时候我给你备一些,带回去喝。” 许可愣了一下,他在回味着孙剑平的这句话,有几个意思。 “孙先生这是在撵我们走么?”许可笑着问道。 孙剑平叹了口气:“小许,其实我是真心想多留你在这儿呆上一阵子,可是出了这档子事,唉,趁着他们还没有把你们怎么样,你们还是走吧,带着蔓莎一道离开。我真不希望你们有什么事,也不希望你们和苗人把关系弄僵。” 许可眯缝着眼睛:“孙先生,如果我们就这么走了你怎么向果纳寨老交代?如果我没有猜错,果纳寨老应该已经嘱咐过你,把我们盯紧些吧?” 孙剑平心里一惊,他没想到许可竟然会猜到果纳让自己看着许可他们。 许可淡淡地说:“其实你不必惊讶,就算果纳寨老答应给我时间查出真凶,他也并不完全放心我们,可是他却没有派人来看着我们,说明他早已经与你通过气,来音寨的时间不长,但我也能够看得出果纳寨老很信任你。” 孙剑平苦笑:“他确实是这个意思,可是阿志死活不开口,你们根本就找不到突破口,阿志这是想要死杠过这三天啊,只要他扛过这三天,你们又查不出什么来,我真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结果。不是我说你,为什么不把阿志交给朵云儿呢,她一定能够让阿志开口的。” 许可心里也很是感激,孙剑平能够这么对他们已经很够朋友了。 他摆了摆手:“孙先生,这事儿我是不会依你的,我一定要把凶手给挖出来,一是为还我们自己一个清白,二来么,这件事情我觉得与我手里的那个案子有着莫大的关系。放心吧,我是不会与苗人发生冲突的,不会让你为难。至于不把阿志交给朵云儿,我有我的想法,反正不是还有三天的时间吗?” 孙剑平听许可这么说,他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许可又品了一会茶,和孙剑平聊了些闲话,便离开了孙剑平的房间。 在走廊上,他看到了正在院子里的鲵阿依。 鲵阿依坐在石几旁发呆,像是有什么心事。 “想什么呢?”许可下楼到了她的身边轻声问道。 鲵阿依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冲许可笑了笑,那笑容有些苦涩。 “你有心事?”许可问道,鲵阿依先是摇了摇头,接着一声叹息,又点了下头:“先生,你可知道万一你三天之内查不出谁是凶手的话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么?” 许可当然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如果找不到真凶,那么在阿志的指认下,他们就是杀害阿隆和阿金的凶手,到时候他们就会被苗人处以刑罚,掏心挖肺点天灯。 “你是在为我们担心?”许可在一张石凳子上坐了下来。 鲵阿依没有回答,却是默认了。 “你不用担心,我们不会有事的,我一定能够把凶手给找出来。”许可安慰着鲵阿依。 鲵阿依却望着他道:“你说谎,其实你的心里也没有底。” 许可尴尬地咳了两声,他竟然忘记了在鲵阿依面前根本就说不得一句谎话。 鲵阿依又说道:“刚才我见蔓莎去找你,你又去了孙先生的房间,他是不是劝你趁早离开音寨,离开苗疆?”许可没有否认,反正否认也没有用。 “听孙先生的吧,我们离开这儿。”鲵阿依也是这么说。 许可微微一笑:“你是不是害怕我和你阿爸起冲突?” “是的,我不希望你们有什么事,因为我相信你们不可能是凶手,更不希望我阿爸有什么事,毕竟他是我的父亲。”鲵阿依的内心也是十分的纠结。 许可站了起来:“阿依,你想多了,不管怎么说,我有三天的时间,三天,我想应该足够了!” 吃了些东西,许可便领着叶辰离开了。 他没有说去哪儿,只说是有一点事要出去一趟,让叶紫涵他们在孙剑平家里呆着,别到处乱跑。叶紫涵原本是想跟着他去的,可他不让,他说如果出去的人多了会引起苗人的猜疑。 他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再说了,他说自己又不是去打架,用不着全部的人都跟着。 许可心里清楚,连孙剑平和鲵阿依都在劝自己离开,果纳怎么会不担心自己这伙人跑掉?如果他们都出去了苗人一定会怀疑他们是想跑,那样指不定会闹出什么误会。 最后叶紫涵只能作罢,叮嘱他们注意安全。 许可和叶辰离开了寨子,叶辰忍不住问道:“我们这是去哪啊?” 许可告诉叶辰,他们这是去县城。 叶辰很是不解,这个时候去县城做什么? 许可没有回答,只是说去了他就知道了。 两人进了县城,许可领着叶辰去了马德长的中药铺,迎上来的还是那个大掌柜的:“哟,这位客官,您不是进山了么,怎么又回来了?找到我们东家了吗?” 许可望着大掌柜,脸上露出一抹笑容:“你的记性倒是挺好的,竟然还记得我。” 大掌柜也笑道:“客官乃是大富大贵的面相,看上一眼就忘不了。” 他请许可到里间坐下,奉上了茶水:“不知道您有没有找着我们东家?” 他已经是第二次问这个问题了。 许可叹了口气:“没有,非但没有找到你们东家,还惹出了些祸事来,唉!” 大掌柜一脸的关切:“啊?什么祸事?” 许可这才缓缓地说道:“我们进山后打听到了你们东家的去向便请了两个苗人向导,可不曾想这两个苗人向导先后都出事了,我们还差点被当做凶手给抓了起来,你也知道这些苗人的手段,真让他们抓住的话,我们可就惨了!” 许可说这些的时候眼睛一直盯住大掌柜的脸,他似乎是想从大掌柜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 大掌柜听他说完很是震惊:“啊?竟然有这样的事情?” 许可看出他的震惊多半是装出来的,虽然他的脸上表情出了惊讶,可是他的眼神却没有太多的变化,这说明自己说的这些他该是早就知道了的。 许可的心里暗笑,看来自己的猜测没有错,大掌柜对于自己一行在山里的经历是清楚的。 “那些苗人可是野蛮得很,你们这次的麻烦可大了。不对啊,既然是这样,苗人怎么可能放过你们呢?” 许可说道:“因为我向他们保证,三天之内查出真凶。” 大掌柜瞪大了眼睛,接着就是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我明白了,你是使了金蝉脱壳之计,看来这些苗人脑子也够简单,让你两句话就给打发了!” 许可淡淡地说道:“那你就错了,我并没有使什么金蝉脱壳之计,我也不是在敷衍他们。” “哦?这么说来你还真要把凶手给揪出来?可我就不明白了,既然你是想要追查凶手,怎么又跑到这县城里来了呢?你该不会是怀疑那凶手就在县城里吧?” 叶辰站在许可的身后,许可与大掌柜的这一席话听得他是云里雾里,简直就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他不知道许可为什么要领着自己到县城来,他也存着和大掌柜一样的疑惑,那凶手难道果然在县城里么? 只是叶辰虽然不解,却没有多话,这个时候不是他提问的时候,他相信许可这么做一定有自己的道理。 “大掌柜的觉得呢?”许可反问了一句。 大掌柜的愣了一下,接着笑道:“我哪里知道?我一直守在这铺子里,就算是凶手真逃到了县城,他也不会往我们这药铺里钻呀!” 许可也笑了,只是他那笑容显得有些诡异。 许可的目光紧紧地盯住了大掌柜的双眼,大掌柜忙把自己的视线移开,他不敢与许可,许可那眼神太犀利了,让他感觉到有些恐惧。 “大掌柜的,老板不在,这间中药铺你应该能够当家吧?”许可像是随口问了一句,大掌柜的一时吃不准应该怎么回答。 见大掌柜不语,许可继续说道:“又或是大掌柜的还当不了家?” 大掌柜这才说道:“我不知道客官到底是什么意思,如果是生意上的事情我能够做主,如果是别的什么事么,那只能够等东家回来再定夺了。” 许可冷笑,突然一把抓住了大掌柜的手:“是么?” 大掌柜挣扎了两下没能够挣脱,脸色胀红:“你,你这是做什么?” 许可冷冷地说道:“我想做什么你的心里应该很清楚才对,从一开始你就诱导我们进山,你告诉我们你们东家进了山,还说除了我们还有几拨人也来寻你们东家,表面上你也很关心你们东家是死是活,可是却连我们为什么要找你们东家你都不过问,试想一下,那么多人来寻你们东家,且显然你也看出了我们寻你东家根本就不是生意上的事情,那么轻易就把他去哪了告诉我们,不是为了诓我们进山又是什么?你们东家难道就没有告诉过你,别把他的行踪随便告诉别人么?” 大掌柜的脸色骤变,看来许可的这番话并没有说错,这家伙有问题。 叶辰此刻也有些明白了,为什么许可要到县城来找这个大掌柜的。 第130章 恐怖智者 许可放开了大掌柜的手,大掌柜的额头上都已经渗满了汗水。 “说吧,你们东家在哪?”许可微笑着问道,叶辰眼睛瞪得老大,许可说的东家不就是马德长么,难道马德长根本就没有进山,而是在县城里?那么他们在山里的这些经历又是怎么回事? 大掌柜不说话,许可的语气冰冷,带着杀气。 叶辰已经站到了大掌柜的身边,那样子仿佛大掌柜不说实话他就会对大掌柜动手。 大掌柜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叶辰看了一眼许可,许可示意他别着急动手。 许可轻轻叹了口气:“大掌柜的,你可是考虑好了,你若不说出来你东家在什么地方的话,你是过不了这一关的,你们东家犯的什么事估计你还不知道吧?要是我们以同谋将你送官的话,你怕是想要再活着从大牢里出来是不可能的了。” 大掌柜咬着嘴唇,还是那一句:“我不知道,东家进山去了,一直没有回来,我已经报过官了。” 许可站了起来:“好吧,你不肯说没有关系,我可以给时间你好好想想,想好了随时可以来的我们,今晚我们就住在君悦客栈。”说罢领着叶辰就离开了中药铺。 他们直接去了君悦客栈。 叶辰的心里满是疑惑,他问道:“先生,你怀疑马德长就在县上?” 许可笑道:“就算他不在县上,大掌柜也应该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大掌柜和他一直都有着联系,马德长是几路人马竞相争夺的焦点,乍一看,是我们几路人马在猎鹰,殊不知道,他才是真正的猎人,他在幕后操控了这一切,他把大家都引到山中,目的就是想利用苗人的手把我们全都给灭了,这小子的脑子很好使,其实不管最后是马打死牛还是牛打死马他都是最大的赢家。” 叶辰似懂非懂:“我还是不明白,既然他已经把我们都诓到了山里去,他大可趁机逃往别的地方,远离这是非之地的。” 许可点了下头:“你这样想也没有错,可是他一定没有逃,而是躲在了某个地方,这个时候逃并不明智,他一定也知道,在寻找他的人很多,这些人都想从他的身上追查出国宝的下落,而他做这许多的事情也正是因为他不愿意把国宝交出去,就此刻的形势来看,他若是继续躲藏着不乱动的话,他是安全的,他要是真如你说的趁机逃跑,恐怕他还没离开南邑县城就已经被人给盯上了。” 叶辰说道:“所以他才会让大掌柜把所有来找他的人都骗到山里去,然后让我们在山里自相残杀,等到我们斗得两败俱伤之后,他就有机会从容逃脱了?” 叶辰总算是跟上了思路,但他的问题仍旧不少:“有一点我还是不太理解,你怎么就会想到这些呢?咋就怀疑上大掌柜了?还有就是阿隆与阿金的死是不是也与马德长有关系?” 叶辰一向不太喜欢动脑筋的,这回还真思考起问题来了。 许可回答道:“今天我从果纳寨老那儿回来就去审了阿志,这小子的嘴很硬,一直不说老实话,他在拖,他想拖过三天,三天一过他就平安无事了。” 叶辰的脑子又迷糊了,不是在说大掌柜么,怎么又扯到了阿志的身上了?阿志和大掌柜之间有联系么? “阿金与阿隆的死都与阿志离开队伍有着莫大的关系,且不论这两个人是不是阿志杀的,至少阿志是出卖了他们,阿志清楚,一旦他玩了失踪,在大家都还没有怀疑到他头上的时候一定会担心他的安危,派人回寨子报讯,谁回去报讯呢?自然只可能是阿金与阿隆其中的一个,这样,我们进山时果纳给安排的三个本地向导就一下子去了两个。” 叶辰点了下头,同意许可的说法。 许可又继续说道:“其实就连让阿金去报信也是在他们意料之中的,当时蔓莎让阿金回去报信就是因为阿金的脚程快,殊不知,阿金根本就没能够离开山谷,在谷中就被害了。至于阿隆这个人有些迷信,阿志的神秘消失他一定会认为阿志是被山神给掳去的,而究其原因呢,则是他们带我们这些汉人进山,惹怒了山神。这样一来,阿隆就会与你们生出间隙,不愿意再与你们为伍,这也在他们的算计之内。” 见叶辰还是一副不太明白的样子,许可知道他又对牛弹琴了。 “阿志离队,阿金报信,阿隆敬畏山神从而不愿意与你们为伍这一切看似顺理成章,但却根本就是一步一步计算好的,你想想,这三个人带你们进山是果纳临时安排的,很是随机,对方怎么就能够那么轻易掌握了他们的脾性与特长,设计了这样一个完美的计划呢?” 叶辰睁大了眼睛:“我明白了,一定是果纳寨老!只有他最了解这几个人。” “如果真是果纳的话,他根本不可能给机会让我们证明自己的清白,以他在音寨的威望与权利,直接就可以置我们于死地。” 叶辰吐了下舌头:“这么一来我又糊涂了。” 许可白了他一眼:“叶辰,你不能总是这么懒惰,其实你人很聪明,就是不喜欢动脑子,很多事情只要多动动脑子想想,你就能够找到答案的。我问你,阿志、阿金和阿隆都是什么人?” 这一点叶辰不难回答,他说这三人都是猎户,靠着在山里打猎维持生计。 许可点了点头:“他们都是猎人,经常在山里窜的,虽然马德长几乎没有与音寨有什么往来,可他也时常进山,与这些猎人相识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要说马德长认识这三个人,一点都不足为奇,说不定他们不只是认识,还很熟悉。” 叶辰恍然大悟:“你是说,在幕后主导了这一切的人是马德长?我的个娘,看来这马德长还真是个人物,怪不得就连余化龙也拿他没有办法,非得找我们帮忙。” 许可笑了,这回叶辰算是说对了,余化龙虽然是个厉害的角色,但是他的智商与马德长根本就没法比,他甚至还有可能在马德长的手里吃过亏,这也是为什么余化龙不敢到苗疆来的原因,这儿是马德长的主场,他来一定是讨不到好去的。 “另外还有那个努嘎,努嘎一直都是为苗人所厌恶的人,加上他竟然敢觊觎音寨寨老的位置,他哪来的底气?”许可又问道。 叶辰没有说话,他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他接近鲵阿依,想利用鲵阿依来达到进入音寨的目的,只要他进了音寨,成了果纳的女婿,那么他只要表现出比岩泽优秀,能够拉拢一帮子人支持他,他就很可能成为下任寨老的继承人,可是以他的条件,就算进了音寨他也不可能与岩泽比拟,但他仍旧那么敢想,为什么?” “先生,你知道我脑子笨,你就直说了吧!”叶辰苦着脸。 “因为有人在暗中支持他,支持他的人就是马德长。就算努嘎不为人家所喜欢,甚至还有些憎恶,但是马德长有足够多的金钱帮助他登上寨老的位子。” 叶辰有些不相信:“苗人也喜欢金钱?” 许可淡淡地说道:“苗人也是人,他们当中也会有人喜欢金钱的,苗人同样也有好人坏人,像努嘎、阿志不就是苗人中的坏人么?” 叶辰微微点了点头,许可说得没错。 “再说了,马德长不仅仅有钱,更重要的是他很有智慧,这才是最可怕的。”许可说到这儿叹了口气。 “先生,我们该盯住大掌柜的。”叶辰此刻才想起这事儿,既然已经打草惊蛇了,就应该把大掌柜给看住喽,只要他一和马德长碰头就可以抓住马德长。 许可笑了:“等你想起来黄花菜都凉了。” 叶辰张大了嘴:“啊?你是说已经有人在盯着了?怎么可能,不是只有我们俩出来么?” 许可这才告诉叶辰,原来在他们离开音寨的同时,黎俊江也悄悄出了寨子,与他们前后脚来到了南邑县城,只是黎俊江的离开没有什么人看到,所有人都以为黎俊江还在孙剑平的家里。 “那个姓黎的也不是什么好鸟!”叶辰哼了一声。 许可说道:“他是什么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并没有做出任何损害我们的事情,叶辰,以后不许对黎先生无礼。”叶辰没有说话,心里却仍旧有些抵触。 “叶辰,以后凡事多动动脑子,你的身手不错,可是身手再好,没有脑子充其量也就是逞匹夫之勇,成不了大气候。就拿马德长来说吧,他是个智者,这样的一个人就很恐怖了,在山里,他把我们耍得团团转,他利用了一切可以利用的机会,汉人和苗人之间的矛盾也成为了他对付我们最有力的武器。” 叶辰的脸有些红了,许可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你也别沮丧,你呢,欠缺的是知识,以后平时没有什么事你就给我多看些书,你是识字的人,多看书没有坏处,你可以学会很多的东西,拥有了知识,再多动动脑子,很多问题就能够迎刃而解了。” 第131章 艰难守候 黎俊江就在中药铺对面的一家小茶馆里。 他亲眼看着许可他们进去,又看着他们离开。 他坐在那儿静静地品着茶,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过中药铺的大门。 大掌柜一直都没有出来,这让黎俊江的心里有些疑惑,他相信许可的判断不会错,按说在许可再次到中药铺去将一些话说给大掌柜听之后,大掌柜是应该有所动作的。 可是自己等了近一个钟头,大掌柜都还没有一点动静。 从他坐的位置正好能够看到那截柜台,大掌柜就在柜台里,手里翻动着的应该是一本账本。 黎俊江倒也不着急,他知道这样的守候是需要耐心的,他是职业杀手,杀过不少的人,有时候为了等待一个一击必中的机会,他也曾一守就是十几个钟头,甚至两天三天。 他不信大掌柜真能够沉得住气,除非他与许可的判断错误,但这种可能性几乎微乎其微。 这时一个人坐到了他的旁边,他回过头来,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黎俊江的脸色微微一变:“怎么是你?” 这是一个女人,虽不能说她有多漂亮,可是她笑起来的时候绝对妩媚,特别是那一双酒窝更是迷人:“为什么不能是我?” 黎俊江此刻已经恢复了平静,他轻叹一声:“你的活我做砸了,定金我会双倍奉还的。” 女人摇了摇头:“我不要钱。” 黎俊江皱了下眉头,按行规,活砸了,退还双倍定金也就是了,可女人却说她不要钱,难不成还要自己的命么? “再说了,你的活并没有砸,那小子不是也还没有拿到东西吗?我们的交易依然有效,甚至我可以再追加一倍的酬金。”女人自顾拿起了茶壶给她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地品了起来。 “对不起,我不想再继续了。”黎俊江冷冷地说,将手里的茶杯放到了桌子上,目光移向一边。 女人眯缝着眼睛:“能给我一个理由么?” 黎俊江说道:“他们已经知道了我的来历,对我有了戒心,姓许那小子已经提出让我赶紧离开他们,否则他就会对我不客气,你应该是知道他们那几个人的本事的,以我的能力根本无法和他们抗衡。” 女人把玩着杯子:“是么?那你告诉我,你现在在干什么?” 黎俊江愣了一下,女人又笑了起来,看到女人那妩媚至极的笑容,黎俊江的心不禁一荡。 女人轻声说道:“许可来县城,你也跟着来了,他们去见了马德长的大掌柜,他们走了,可你却在躲在暗处,你是在替许可他们监视大掌柜,我说得对吗?” 黎俊江没有说话,女人说得一点都没错。这也让他的心里很是震惊,女人对于他们的行踪了如指掌,说明自己等人的一举一动根本就在人家的视线之下。 “他能够让你帮他们做这样的事情,说明他并不反感你,或许你们已经开诚布公的聊过,你也给他交了底,这是好事啊,虽说他撵你走,可只要你能够把他交代的事情做好了,只要你向他表现出足够的诚意,我想以他的性格一定会真心接纳你的,那个时候他们就不会再对你设防,更有利于你完成任务。” 黎俊江的心里很是苦涩,这个女人的心机还真是重,她竟然把事情考虑得如此细致。 “你一直在暗中监视我?”黎俊江的语气中充满了不忿。 女人说道:“那也不叫监视,你们不是一直都在明处的么?” 黎俊江的声音有些大了:“你到底是什么人?” 女人笑道:“我是什么人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如果你不想死的话就别问那么多。” 她在威胁黎俊江,黎俊江冷哼一声:“鬼社又能怎么一回事?那鬼面人与你们有关系么?” 女人沉默了一会才缓缓地说道:“我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来头,正好,你帮着查查,有那姓许的在,查鬼面人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当然,我会另外付给你一笔钱。” 黎俊江没有再说话,女人应该没有说谎,鬼社和她还真没有什么关系。 女人突然说道:“你要等的人出来了,我先走了,记住我和你说的话,千万别耍花样,不然你一定会后悔。” 女人说完就走了,不一会不消失在黎俊江的视线。 黎俊江的心里隐隐有一种冲动,他想跟着女人去看个究竟,看看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人,他很讨厌被别人威胁,特别是女人。 不过他还是忍住了,现在最紧要的不是这个女人,而是药铺的大掌柜。 大掌柜果然从药铺里出来了,他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背着个手,嘴里似乎还在哼着小曲,并没有显得慌乱。 黎俊江没有马上跟上去,不能跟得太紧,跟得太紧就会惊动了他,万一跟丢了他就不好向许可交差了。 黎俊江跟着大掌柜走了两条街,钻了一条巷子便停下了,原来大掌柜去的地方是“倚红居”。 这是南邑县城有名的青楼,是男人们玩乐的地方。 黎俊江有些犹豫了,自己要跟进去么? 这大掌柜的还有这爱好?他若是去寻欢找乐,自己跟进去算什么?再说大掌柜进了这地方自己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盯着他也不可能,恐怕自己才踏进“倚红居”的门槛就会有人来招呼自己了。 想了半天,黎俊江决定在门口守着。 大掌柜在“倚红居”里呆了大概一个多钟头就离开了,径直回了中药铺。 黎俊江只好重新找了个不起眼的地方继续盯着。 下午四点多钟,叶辰再也耐不住了:“先生,姓黎的那边怎么还没有消息啊?他靠得住么?”许可说道:“我相信他,不过……” 对于黎俊江,许可觉得还是值得信任的,只是这样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果纳只给了他三天的时间,这下子已经耗去了大半天了,他原以为来到县城,给大掌柜一些压力,大掌柜就会设法与马德长取得联系,那样只要顺藤摸瓜就能够抓住马德长,马德长是所有事情的关键,只要马德长握在了自己的手里,那么许多谜题就都能够解开了。 又等了近一个钟头,许可决定去找黎俊江问问情况,可就在这个时候黎俊江却先来了。 “大掌柜死了。”黎俊江一进门就冒出这样一句话。 许可和叶辰听了都是一惊,许可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一直看着他的吗?” 黎俊江低下了头:“对不起,都怪我,如果不是我大意,他就不会死了。” 叶辰冷笑:“你真是大意么?” 黎俊江没有和叶辰争辩,他把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原来大掌柜回到了药铺以后就哪也没有去过了,黎俊江一直在暗处盯着,大约是四点四十分左右,黎俊江听到药铺里突然就嘈杂起来,接着听到有人说:“死人啦!” 他再也顾不了那么多,冲进了药铺,发现大掌柜的就倒在里间的地上,嘴角有白色泡沫,一对眼睛睁得大大的,有一种死不瞑目的感觉。 黎俊江仔细地检查了一下,确定他是死于中毒,至于是什么毒,怎么下的毒他就不清楚了,警察局的人也很快就赶来了,他不敢久留便跑回来报信。 许可听完之后问道:“你说他之前去过‘倚红居’,他去那儿做什么?有没有见过什么人?”黎俊江答不上来,那个时候他一直守在外面,并没有跟着进去。 叶辰很不满地说道:“你为什么不跟进去?万一马德长就躲在里面呢?” 这一回叶辰说得没错,不过许可还是说道:“好了叶辰,现在埋怨他也无济于事,而且那种地方他就是跟进去了也不一定能够看得住,进了青楼,那些窑姐一围上来,目标也就丢了。就算是马德长真躲在那里,也是在屋里,他总不能一间屋一间屋的搜吧?” 许可这话倒是说到了黎俊江的心坎上,当时若不是这么想的他还真会跟进去呢。 “大掌柜的一定是让马德长给灭口了,这样至少说明了一点,我们的判断并没有错,马德长并没有进山,他就在县城里,黎先生,你就留在县城,我让叶辰协助你,一定想办法把马德长给挖出来。叶辰,一定要听黎先生的话,别擅自行动。” 黎俊江是个有头脑的人,这一点叶辰是比不了的,所以许可才把找马德长的重任交给了黎俊江,并交代叶辰一定要听黎俊江的话。 叶辰虽然很不情愿,可是许可的话他不敢不听,许可说他要赶回音寨去,他会让赵峰在晚上赶回县城,警察局那边需要赵锋去交涉,争取查出大掌柜的死因,便于对马德长的寻找。 “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再去一趟‘倚红居’!”许可一走,叶辰便对黎俊江说道,在他看来马德长应该就躲在那儿。 可是黎俊江却不这么认为,就算之前马德长真的躲在那儿,那么大掌柜去见过他之后他应该就已经转移了,杀了大掌柜,就再没有人知道他的行踪了。 听黎俊江这么一说,叶辰有些不乐意了:“那照你这么说,我们应该去哪儿找他呢?” 黎俊江叹了口气,他心里明白叶辰对自己并不友善,这也怪不了叶辰,谁让自己一开始就是带着极强的目的性接近许可他们的呢,他说道:“如果你实在不相信我的话,那咱们就去一趟吧。” 第132章 身匿青楼 黎俊江和叶辰来到了“倚红居”。 才到门口,两个女人便笑眯眯地迎了上来,那个亲热劲头让叶辰很不自在。 黎俊江的心里暗暗发笑,看来叶辰是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 叶辰确实是第一次来,很是局促不安,他想推开两个女人,但又觉得这样有些不好,他知道这些青楼风尘女子大多都有一些悲惨的经历。如果不是生活所迫,谁愿意放着正经的良家妇女不做,寄生青楼呢? 叶辰向黎俊江投去求救的眼神,黎俊江这才拦开那两个女人,笑着对女人说他这小兄弟腼腆,受不了这样的招呼。那两个女人就贴向了黎俊江,黎俊江也不以为然,和女人调笑起来。 进了门,就有老鸨上前,把他们领进了一个房间,问有没有相熟的姑娘。 他们哪有什么相熟的姑娘,黎俊江让老鸨先备些酒菜,又随便点了两个姑娘。 老鸨见来了生意,乐呵呵地出去安排了。 “你经常到这种地方来么?”叶辰皱着眉头,语气中再着一丝讥讽。 黎俊江淡淡地说道:“行走江湖,很多事情都会经历的。” 叶辰轻哼一声,不再说什么。 黎俊江又说道:“茶馆,酒肆,青楼,这些地方都是人流量最大的,想要打探什么消息,在这些地方是再好不过的了。你是第一次逛窑子吧?”他抬眼望向叶辰,叶辰没有说话,目光移向了一旁,算是默认了。 黎俊江压低了声音:“俗话说,戏子无情,婊子无义,你别让这些青楼女子的表面给骗了,她们装得楚楚可怜只是为了博取客人的同情,多赚些钱罢了。当然,或许他们的身世都很凄惨,但一旦入了风尘,很快就被染黑了,在她们的心里只有钱。所以你可别犯傻,同情心泛滥。” 黎俊江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叶辰,经过这些天的接触,他对叶辰也有所了解,叶辰是个爽直的人,爱憎分明,虽然充满了血性,但心地却很善良。 叶辰冷冷地说道:“我们是来查案的。” 黎俊江苦笑:“查?你想过该怎么查么?” 叶辰还真让黎俊江给问住了,是啊,怎么查?总不能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找吧? 黎俊江这才说道:“最后还是得着落在这些青楼女子的身上,你想想,如果马德长真的曾经躲在这儿,那么就一定瞒不过这些青楼女子,我们得在这些女子的身上下功夫。” 叶辰愣了一下,细想黎俊江说得也是,马德长若真的在这儿躲藏过,这儿的人是肯定知道的。 不一会,老鸨便带着两个姑娘进来了,一个叫嫣红,一个叫晴翠。 两个姑娘的姿色都很普通,老鸨小心地问黎俊江:“老板,还满意吧?” 她也看出来了,这两个人里黎俊江是逛过窑子的,行事作派也很是大气,她觉得黎俊江才是作主的人。 黎俊江微微一笑:“行,就她俩吧。” 他们本就不是真来逛窑子喝花酒的,只是打听点事儿,姑娘用不着太漂亮。 再说了,姿色平庸一点的女人更容易套了话来,因为她们的生意不如其他的漂亮姑娘,自然心里就会有怨气,牢骚话也会多许多,这种人只要你起一个头她能够接上茬,那话匣子一开就跟竹筒倒豆子一般。 黎俊江给了老鸨赏钱,老鸨高兴地离开了,带上了门。 两个女人分别挨着黎俊江和许可坐下,主动倒上了酒,就开始敬酒了。 叶辰很不自然,甚至有些坐立不安的感觉。 这辈子除了他娘亲,他还没有和哪个女人有如此近距离的接触。 黎俊江笑着对坐在叶辰身边的女人说道:“我这兄弟脸儿嫩,有些害羞。”坐在叶辰旁边的是嫣红,她媚笑道:“小兄弟不会还是个雏吧?” 叶辰尴尬得恨不得有条地缝能够钻进去。 黎俊江说:“那可不?” 晴翠笑着说道:“嫣红啊,你可是赚到了,要包大红包哟。” 叶辰根本不知道她们在说些什么,低头不说话,夹了筷菜往嘴里送。 黎俊江和晴翠一面喝一面聊着,偶尔他的手也去占下晴翠的便宜。 “两位不是本地人吧?”晴翠问道。 黎俊江笑了笑:“你们也不是本地人嘛!”黎俊江走南闯北,天南地北的口音他大多都能分辨出来,他早就听出了嫣红是蜀川人,而晴翠是晋中人。 晴翠说道:“我们都是让人贩子给拐了来的,唉,原本还想着能够逃回去,可现如今,就算是回去了又能怎么样?”她的话说得隐晦,但黎俊江却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倒是许可不解:“现在为什么就不能回去了?” 嫣红接过了话:“像我们这样的人,回到家里除了给家里人丢脸之外还有什么?倒不如在这儿自生自灭的好。” 黎俊江端起酒杯来:“好了,不说这些伤心的事儿了,人嘛,放哪不是一个活字?” 两个女人这才又笑了起来,嫣红说道:“黎老板说得对,这人啊,只要能够活着就成,今朝有酒今朝醉,及时行乐吧。” 说着她便又敬了二人一杯酒。 叶辰自然也听明白了她们的意思,在那个时代,女人没了贞洁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放下杯子,叶辰就准备问她们关于马德长的事情,他正要开口,黎俊江便用眼神制止了他。叶辰虽然有些不悦,却还是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黎俊江掏出了十个大洋放在桌子上:“我们来玩个游戏,我提问,你们俩回答,谁答对了就能够拿到一块大洋。” 看到钱,两个女人的眼睛都亮了,一齐点了点头。 叶辰这才明白黎俊江的意思,他也不说话了,静静地坐在一旁,那样子就像在看一场戏。 开始的几个问题黎俊江问得比较简单,也并没有提及到马德长什么的,就是问一些“倚红居”的事儿,两个女人那是有问必答,争先恐后,生怕那些大洋与自己无缘。 “你们这儿经常有客人常住么?”黎俊江又问了一个问题。 嫣红说道:“有啊,有些客人喜欢上了这儿的哪个姑娘就会长期住下,只是那花销老大了。” 嫣红拿到了一块大洋,叶辰突然插了一句:“既然花销那么大他为什么不直接替那姑娘赎身呢?” 晴翠回答道:“赎身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那是得花大价钱的,他们常住的花销是大,但相比赎身的那笔钱来说就不算什么了。” 黎俊江递给晴翠一块大洋的同时又抛出了一个问题:“你们认识县里做药材生意的那个马老板么?” 两个女人面面相觑,嫣红说道:“我算是看出来了,二位到这儿来并不是来喝花酒寻乐子的,是来问事儿的吧?” 黎俊江没有否认,又拿出了一个钱袋子:“这儿有五十个大洋,只要你们能够说出我想知道的,那么这钱就是你们的了。” 五十个大洋可不是小数目,不过嫣红却很有心机:“再加五十。” 就在刚才,叶辰还觉得两个女人的遭遇有些可怜,值得同情,此刻看到她们与黎俊江讨价还价的样子,叶辰对她们的印象也改变了。看来黎俊江说得没错,除了钱她们对什么事情都不关心。 黎俊江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好,依你,那就一百个大洋,当然,这也是看你是不是能够让我满意。” “马老板在这儿有个相好的,是这儿的头牌,叫莞萱。” “他每个月有近一半的时间都耗在这儿,只是以前从不在这儿过夜,一般十二点以前就走了,倒是最近这段时间他大多时间都呆在‘倚红居’,白天夜晚都在,甚至连生意也不顾了。我还就不明白了,既然那么喜欢莞萱他干嘛不替她赎身,别人不好说,他可是个有钱的主,虽然莞萱的身价不低,可对于他来说应该不是个事儿。” 听到这儿,黎俊江和叶辰的眼睛同时一亮,对视了一眼。 黎俊江问道:“你说最近一段时间马老板白天晚上都呆在这儿?” 嫣红点了点头,黎俊江问道:“大概有多长时间了?” 晴翠回答道:“约摸有一个多月了吧。” 说到这儿,她看了看门口的方向,压低了声音说道:“不过这事儿老鸨不让告诉别人,说是马老板吩咐过的,马老板应该是给了她一大笔钱的,就连我们也沾了光,一个人拿了五块大洋。”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你们不会是官差吧,是不是马老板犯了什么事?” 黎俊江把钱袋子扔给两个女人:“不该问的就别问,最后一个问题,马老板现在在哪?还在‘倚红居’么?” 晴翠摇了下头:“走了,就今天下午走的,去了哪儿就不知道了。要不你去问问老鸨吧,她和马老板的关系不错。” 黎俊江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他对叶辰说道:“我们走吧。”两个女人听他们说要走,有些不舍,她们自然不是舍不得黎俊江和叶辰的人,而是舍不得他们的钱,在她们看来这钱也太好挣了,就这一会,一个人就赚了三十个大洋。 黎俊江交代她们,这事儿千万别和任何人说,两个女人都说不会的,再说了,她们也不希望老鸨知道她们把马老板的事情告诉了外人。 黎俊江和叶辰下了楼,老鸨便迎过来:“二位,怎么了,是姑娘不满意,惹你们生气了?” 黎俊江微笑着说:“不是,临时有些事情要办。”他拿了钱给老鸨就离开了,老鸨有钱赚,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第133章 谈谈条件 “我们该问问老鸨的,她们不是说老鸨和马德长的关系不错吗?”叶辰不明白为什么黎俊江不直接问老鸨马德长的下落,在他看来,老鸨爱钱,只要给钱她一定会告诉他们马德长去了哪儿。 黎俊江苦笑:“老鸨和嫣红、晴翠她们不一样,你想想,如果马德长和老鸨的关系很好,那么她什么都不会告诉我们,相反,她还会把我们来找马德长的事情悄悄告诉马德长,这样一来我们不是打草惊蛇了么?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觉得我们能够拿钱让嫣红她们开口,一样也可以用钱来打动老鸨,可你想过么,我们这点钱在她眼里算得了什么?她从马德长那儿能够得到的更多。” 叶辰不说话了,黎俊江的话有道理,是他自己思考得欠周全。 “那怎么办?虽然我们查到了马德长这段时间一直都躲在县城里,可是还是不能找到他。”叶辰说道。 黎俊江说等赵锋来了再想想办法,他肯定马德长暂时不会离开南邑县,马德长若是要走,早就走了,他没有走一定是他的原因。 许可回到音寨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 进了孙家,大家正在吃饭,见许可回来,叶紫涵便问他去县城有什么收获。 孙剑平的妻子阿缨给许可盛了米饭,许可一面吃着一面说了下县城里发生的事情。 “我之前就觉得这个掌柜的有问题!”叶紫涵说道。 许可白了她一眼:“可你并没有说。”叶紫涵的脸上微微一红:“我只是没想明白哪不对嘛!” 赵锋眯缝着眼睛:“马德长还在南邑县城?” 许可点了点头:“应该是的,大掌柜的死分明是他在杀人灭口,黎俊江说大掌柜临死前去过‘倚红居’,估计当时马德长就躲在‘倚红居’里。” 赵锋说道:“既然是这样,应该马上搜查‘倚红居’!” 叶紫涵问倚红居是个什么地方,赵锋笑着说道:“是青楼,叶大探长,知道什么是青楼么?” 叶紫涵白了赵锋一眼,许可说道:“锋子,你可能得连夜进一趟县城,黎俊江和叶辰还在那儿,你们三个一定要争取找到马德长的下落,他是我们这个案子的关键性人物,找到他,我们的案子也就快要告破了。” 赵锋应了一声,他明白许可为什么要让他去,毕竟自己有复兴社的背景,凡事要好办得多,而黎俊江和叶辰没有身份,做起事来总是有这样那样的限制。 叶紫涵说道:“就怕此刻那家伙已经跑了。” 许可淡淡地说道:“他要跑早跑了,在大掌柜把所有的人都诓进山以后他有的是机会逃脱,可是他没有,为什么?”叶紫涵想了想:“他还有未了的事情,必须要留下来。” 许可点了下头:“嗯,而且他留下来百分百是与那两件国宝有关,锋子,所以你们三个务必要小心,我们的最终目的是为了找回国宝!” 赵锋心里也很清楚,这正是为什么让自己跟着许可的原因。 “放心吧,我知道轻重。”赵锋说罢就准备去县城,许可叫住了他:“我知道你和叶辰对黎俊江有看法,暂且放在一边吧,我和黎俊江谈过,他对我们没有任何的威胁。” 朵云儿、鲵阿依和孙剑平一家人在许可他们说话的时候没有插话,这事儿与他们也没有什么相干。直到赵锋离开后,朵云儿才问道:“我的事呢?总得给我一个说法吧!” 许可叹了口气,朵云儿这边还真不好应对,原本说三天时间给朵云儿一个真相的,谁知道又发生了阿金他们遇害的事情,果纳也只给了自己三天的时间。 叶紫涵对朵云儿说道:“你又不是没看到,现在这个样子,我们的当务之急是先抓住凶手,你的事情就不能缓缓么?” 朵云儿说道:“不能,我说过的,如果你们无法证明果纳就是杀害我阿爸的凶手,那么我会用我自己的方式复仇。” 见朵云儿又来了脾气,阿缨说道:“朵云儿,你别太心急了,多给小许一点时间吧,我相信他一定能够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的。”孙剑平也说道:“是啊,你现在逼他也没有用,” 朵云儿站了起来,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 叶紫涵说道:“她也太不讲道理了。” 许可有些无奈地笑了:“这也不能全怪她,在她的心里,就是因为果纳想当这个寨老而害死了自己的家人,若不是她善良,早就对果纳和他的家人下手了。她追求一个真相没有什么错。” 叶紫涵没有再说什么,跟着几个女人去收拾了。 许可和孙剑平随意地聊了两句,就去了关着阿志的那个房间。 他们并没有把阿志给绑起来,只要他不踏出这个房间,那么他是自由的。 听到许可进来,阿志只是睁眼看了看,然后又闭上了。 “阿志,想清楚了么?”许可点了支雪茄,冷眼看着阿志。 阿志并没有理他,许可淡淡地说道:“你不用再装了,你能够听得懂汉话。” 阿志是躺在床上的,他侧了下身,面对墙壁,把后背对着许可。 许可说道:“看来你是不愿意和我说,那好吧,我就让朵云儿来和你说吧。” 听到朵云儿的名字,阿志的心里微微一颤,朵云儿的手段他是知道的。 许可轻轻叹了口气:“为了一点利益出卖自己的族人,值得么?” 说完,许可就站了起来,刚打开门,阿志说话了:“我可以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但我有个条件。”阿志竟然会说汉话,虽然说得有些夹舌绕口,但还是能够清楚地表达他的意思。 许可又走了回来,在椅子上坐下:“说说你的条件吧。” 阿志坐了起来,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许可:“你要保证我的安全,我不想我的族人知道这件事情,我还是从前的阿志。” 阿志的话虽然听起来有些逻辑不清,可许可却听明白了,阿志是让自己不把他所做的坏事告诉他的族人呢。 许可犹豫了一下,阿志的神情有些失望。 不过许可最终还是点了下头:“好,你说吧。” 阿志的眼里重新燃起了希望:“你说话算数么?” 许可冷笑一声:“我们汉人有一句俗语,那就是一个唾沫一个钉。”阿志虽然并不真正能够理解这句汉语的意思,但从许可的神情他看出来了,许可是在告诉他自己是个说话算话的人。 “有人出钱,让我这样做的,只是我没想到他们会对阿金和阿隆下手。”阿志说到这儿顿了一下,许可没有说话,静静地等待他的下文。 阿志想了想:“如果我知道他们会那样对待阿金和阿隆,我也不会轻易答应他了。” 许可这才问道:“那个人是不是县城中药铺的那个马老板?” “你怎么知道?”阿志有些惊讶,许可只是笑,并不回答。 “我唯一答应他的就是设法把孙先生给弄死,然后把孙先生的死归罪于你们,或许他觉得单是这样还不够,所以才会杀了阿金和阿隆。” 阿志倒不笨,许可说道:“你就没有想到一旦你真杀了孙先生,那么你很可能就和阿金、阿隆一样的下场了。对了,他不光是收买了你,也收买了努嘎,对吧?” 阿志瞪大了眼睛:“你是怎么知道的?” 许可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看来自己的推断确实没有错。 马德长是有钱,可是有的事情并不是有钱就能够办到的,还得有心计。 “阿金和阿隆不是你杀的,那应该就是努嘎杀的了?” 阿志点了点头,他说就是努嘎杀的,只是为了嫁祸给许可他们,努嘎杀这两个人还是费了些劲的,不然努嘎只要暗中放毒蛇咬死二人就是了。 “我们的人曾经在林子里看到两道人影,所以他们才走散了,是你和努嘎捣的鬼?” 叶辰和赵锋三人正是起雾时看到两条人影进了树林里去才和黎俊江、吴家隆走散的,所以许可才有这么一问,不过在许可的心里却隐隐觉得那两道人影应该不是阿志。 果不其然,阿志否认了,他说不是他们,那个时候他确实是和努嘎在一起,努嘎杀了阿金之后就和阿志会合,把阿志带进了回音谷。 回音谷里虽然有毒虫猛兽,可是对于努嘎这个驭蛇人来说却不算什么。 若是换在以前,努嘎也是不敢轻易进谷的,他怕的不是那些野兽和毒蛇,而是隐居在谷里的“毒姑”。 “这么说,努嘎杀阿金的事情你是后面才知道的?”许可又问。 阿志重重地点了点头:“是的,努嘎杀了阿金后来和我会合,他亲口告诉我他把阿金杀了,当时我很恼怒,不管怎么说,阿金和我的关系一向都很好,而且我们还是没出五服的兄弟,当时我就和他呛了起来,不过我也怕他对我下毒手,我知道他驭蛇的手段,虽然我的身上有驱蛇的药,但他这个人很阴险,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从背后捅你一刀。” 许可不说话了,他陷入了沉思。 阿志倒是把实情给说出来了,可是他把矛头全都指向了努嘎,而自己又答应了阿志不把阿志做的事情告诉音寨的人,这就让他犯难了,除非抓到努嘎,再由阿志来指证,否则就算现在他把阿志带到了果纳的面前,阿志也一定会翻供的。 第134章 揣摩人心 许可站在走廊上,目光望向远方。 山村的夜色很是宁静,能够听到蛙虫的鸣叫声。 一弯新月挂在半空中,并不是那么的明亮。 孙剑平从房间出来,走到许可的身后,许可听到动静回头看了一眼:“孙先生。” 孙剑平微微一笑,目光也移向了远处,远方依稀能够看到大山的轮廓:“山里的夜特别的长,不过很安静,在山里呆的时间长了,也就渐渐忘记城里的那些喧嚣了。” 许可点了下头:“都说大隐于市,那是骗人的话,在闹市之中是根本不可能得到内心的安宁的。” “阿志开口了?”孙剑平突然话锋一转,许可“嗯”了一声:“是的,不过……”许可把和阿志之间的谈话说了一遍,孙剑平眯缝着眼睛:“那不是说了也等于白说么?” 许可笑了:“这倒不是,至少他证实了我们的推断并没有错,只要我们的推断没错,那我们的调查就有了清晰的方向。” 孙剑平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许可还能够这么乐观,虽然阿志已经承认了是马德长指使他们做的这一切,可是许可答应了保全阿志,不把阿志做的这些事情放出去,那么他还得重新去找有力的证据证明他们无罪,说起来容易,可是做起来却很难。 “你有什么打算?”孙剑平问道。 在孙剑平看来,现在许可想要证明他们没有杀害阿金和阿隆,只能是抓住努嘎或者马德长了。 许可说道:“先把阿志送回去,交给果纳。” 孙剑平愣了一下:“放了他?” 许可只是笑却不说话,孙剑平有些急了:“你倒是说话啊,都火烧眉毛了,你还在给我打哑谜。”许可淡淡地说道:“把他送回去吧,送回去你就知道了。” 孙剑平还是有些想不通,许可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许可轻声问道:“如果你是果纳寨老,你会完全听信阿志的话么?” 孙剑平想了想,摇头说道:“不信。” 许可说那不就结了,事关两条人命,果纳寨老自然不会听信阿志的一面之词,如果自己真把阿志扣留三天,到时候果纳寨老的心里一定会对他们更加的怀疑,这个时候送阿志回去一方面可以让果纳感觉他们的坦荡,另一方面,果纳会去想自己是不是已经撬开了阿志的嘴巴,或是和阿志达成了什么协议。 听到这儿,孙剑平恍然大悟,现在把阿志送回去,果纳一定会问阿志到底和许可说了些什么,阿志为了自保当然会说自己什么都没说,那么果纳肯定是不信的,在果纳看来,阿志要是什么都没说,许可他们怎么可能轻易地把他送回去? 既然果纳起了疑心,以孙剑平对他的了解,他是会对阿志用些手段的,当然最简单也最有效的方法便是请归兰大妈出手,归兰大妈和朵云儿一样,有很多办法可以让阿志开口。 那个时候阿志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说实话,承认自己犯下的罪行,另一个就是继续死硬,但这种可能性不大,一旦归兰大妈亲自出手,阿志就再没有说谎的机会了。 “好,我这就把他给送回去。”孙剑平说动就动,许可叫住他:“替我谢谢果纳寨老。”许可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 孙剑平也笑了,他指着许可:“你小子还真是坏。” 许可让孙剑平带话,谢谢果纳,谢什么?自然是谢他让自己有审问阿志的机会,果纳是个聪明人,这声谢谢中他就会去猜想许可是不是已经从阿志那儿挖出了什么,这为果纳下决心去让阿志开口说实话又增添了砝码。 许可送阿志回去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让果纳自己从阿志的口中知道事情的真相。 许可亲自把阿志送出门口,他一本正经地对阿志说:“你放心吧,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做到,你自己可不能说漏了嘴。” 阿志看上去有些激动,他没想到许可竟然会让自己回去,他可不想在呆在孙家,特别是不愿意再看到那个朵云儿。那是个煞星,朵云儿哪怕只是看他一眼,他的心里也是很寒憷的。 阿志用力地点了点头,嘴里向许可保证着,孙剑平差点没绷住笑出声来,好在他还是忍住了。许可也蔫坏,他这么说根本就是在坑阿志,阿志的口越是紧,果纳的疑心就会越重。 阿志送走了,朵云儿和叶紫涵都很是不满。 “许可,你不是很聪明的一个人么,怎么会做出这样的蠢事啊,你不该答应他的条件的,更不该轻易放他走!依我说你就该把他交给朵云儿,让朵云儿给他好看,保准他说实话。” 叶紫涵说罢,朵云儿也赞同地点了点头:“是啊,你这样放走他,又答应不把他的事情说出来,那你们这黑锅就背定了。” 许可没想到两个女人的情绪都这么激动,他叹了口气,望着朵云儿:“把他交给你,没错,你或许真能够撬开他的嘴,可是用那种手段让他开口你觉得果纳他们会相信他的话吗?当然,如果你不是朵云儿,而是归兰大妈,那又另当别论了。” 朵云儿是个聪明的女人,许可这个时候提到归兰大妈绝对不是无的放矢。 叶紫涵也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许可淡淡地说道:“我的意思很简单,就算是要有人用非常的手段对付阿志那个人一定不能是我们,因为在他们的眼中我们本身就很有问题。” 叶紫涵还想问什么,孙剑平便回来了,他推开了许可的房门:“哟,都在啊?”脸上露出笑意。 许可问道:“话带到了吧?”孙剑平点了点头,笑容更加灿烂了:“和你预想的一样,果纳的脸上一直阴晴不定,果纳问阿志你们有没有把他怎么样,阿志说没有,还说你们也不敢把他怎么样,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当时果纳的眉头就攒得更紧了。我及时地转达了你的谢意,就告辞离开了。” 许可微微点了下头:“他就没有叫住你,再问你点什么?” 孙剑平摇了摇头,许可笑道:“看来他现在也不怎么信任你们。” “管他的呢,他当他的寨老,我过我的日子。”孙剑平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朵云儿和叶紫涵都有些不明白两人的对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许可却笑道:“你们都去睡了吧,明天这件事情应该就算是了结了,朵云儿,接着我会把你阿爸的死查清楚的。” “啊?”两个女人都呆住了,她们怎么也想不明白许可为什么会说这件事情明天就能够了结了,在她们看来许可与阿志达成的协议分明是把自己陷入了被动。 许可看这个样子自己不把话说透她们是睡不着觉的,于是才把自己的算计说了出来。 朵云儿有些疑惑地问道:“果纳会上当么?” 许可反问道:“如果你是他,你会怎么做?” 朵云儿愣了一下,接着说:“你那么快把他送回去,换作我也会怀疑其中有什么猫腻。毕竟对于你们来说,能够逮住阿志不容易,他就是你们的救命稻草,你们怎么可能轻易放手呢?他会想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许可这回点了下头:“没错,他一旦有了这样的想法,就一定会对阿志用上些手段,阿志不是很惧怕你么,同样他也会很惧怕归兰大妈的。” 朵云儿笑了,这下她总算明白刚才许可为什么要提到归兰大妈了。 叶紫涵有些犹豫地问道:“万一阿志不说实话呢,他还是咬定我们就是凶手呢?” 许可摇了摇头:“那样他就过不了关,他想要度过这一关只能是说一些果纳不知道的事情,可是他根本就想不到果纳会突然对他发难,所以他不可能事先编好谎话,就算他相现编,果纳也不是一个好糊弄的人,只要他有一点的破绽,接下来对付他的手段就会更严厉。说真话才是他唯一的出路,只要他说了真话,我们的麻烦就没有了。” 孙剑平笑道:“你倒是把人的心思给揣摩透了。” 许可微笑着摊开双手:“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果纳寨老的大屋里,果纳望着阿志:“说吧,他们为什么要把你送回来?” 阿志说道:“因为他们根本就问不出什么来,又不能把我怎么样,所以就把我送回来了,果纳老爹,我说的是真的,你要相信我啊。” 果纳冷哼一声:“相信你?我要怎么相信你?我问你,你现在还一口咬定他们就是凶手么?” 果纳的这个问题让阿志有些犹豫了,不过最后他还是点了点头。 可就是他的这个犹豫更让果纳不满,他觉得阿志有问题,这让他的心里有些失望,他自问对于寨子里的这些后生崽他还是了解的,而作为寨老,这些年轻人是不敢对他打马虎眼的,偏偏阿志在这件事情前后的表现就很不一样,阿志的身上到底有着多少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果纳冷笑,这笑容阿志太熟悉了,每次果纳寨老在生气的时候都会露出一个这样的笑容,他的心里很是苦涩,自己回来不是好事么,为什么果纳寨老就会揪住不放啊? 第135章 谁布的局 果然不出许可所料,一大早孙剑平就来到了他的房间,他冲着许可竖起了大拇指:“小许,厉害,正如你所料的那样,果纳真让归兰大妈对阿志动了手段,可怪阿志的命不好,正好遇到归兰大妈因为败给了朵云儿心里正郁闷呢,那出手自然就没有什么节制,没两下阿志就把一切都向果纳坦白了。” 这个结果许可并没有感到惊讶,孙剑平又说道:“果纳还说他想见你,亲自向你赔不是,他对苗人出了阿志和努嘎这样的败类感到羞愧。” 当朵云儿和叶紫涵听到了这个结果都很是兴奋,她们没想到仅仅一天的时间许可就把这两桩命案查出了结果,洗脱了自己的嫌疑。 听说果纳想见许可,叶紫涵说她也要去,她要去好好和果纳说道说道,这事情不能就这么完了。 “你少去添乱,我们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呢。”许可瞪了她一眼。 许可跟着孙剑平去见果纳,就他们俩。 “许先生,请坐。”果纳的脸上难得有笑容,不过他不笑还好,笑起来比哭还难看。 他还是拿着自己的大竹烟筒子,吸着水烟。 许可和孙剑平坐了下来,果纳的脸上带着几分愧疚:“许先生,真是对不起,没想到事情竟然会是这样,唉!” 许可笑着说:“不就是一场误会么,过去了也就算了,之前我看阿志的态度还行,答应不追究他的,却不曾想他竟然主动向寨老坦白了这一切。”许可这话就是得了便宜卖乖了,孙剑平不满地白了他一眼,但果纳却并不知道这是许可玩的脑筋,他只说是许可太善良,太会替别人着想。 “为了表示我们的歉意,我决定再让两个人带你们进山,人不是还没有找到么,这回让阿努儿陪你们一块去,他这个人做事是没问题的,跟了我这么久,我也很相信他。” 果纳还记着许可他们是进山寻人的,这个时候他适当地抛出了一条橄榄枝。 许可却摇了摇手:“那就不用了,这事情我们自己会处理的,实在不行我让孙先生陪着我。” 果纳没有再坚持:“晚上到我家里来吃晚饭吧,算我向你们赔罪。” 许可还是婉言谢绝了。 果纳没有勉强,他抽了两口烟:“那丫头还好吧?” 孙剑平和许可都没有急着回答,因为他们弄不清楚果纳问的是自己的女儿鲵阿依呢还是朵云儿,这两个人都与他有着密切的关系。 “我是说朵云儿。”果纳终于说了一句。 许可轻声回答:“她很好,她是‘毒姑’唯一的传人,以她的本事那是不会有什么事的。” “没想到啊,我真没有想到她竟然成了‘毒姑’的传人,看来‘毒姑’的心里很恨我的,居然想出了这样的法子来报复我。” 在听到许可说“毒姑”已经不在人世,果纳流下了两行清泪,按他说的,“毒姑”的年纪并不大,可却已经离世多年了,他心里清楚,是自己把她伤得太深,她应该是死于郁结。 话题又回到了朵云儿的家变上。 “其实对于盘曲多寨老中毒,朵云儿阿爸的坠崖以及她阿妈后来精神恍惚自杀这些事情我的心里也有着很多的疑问,不过你们应该也能够理解,当日我和朵云儿的阿爸都是新任寨老的人选,她的家里遭遇了不幸,我的嫌疑便最大,那个时候我又被推上了寨老的位子,站在我当时的角度,我也想把事情查个清楚,我知道寨子里一定也有人对我有想法,我想还自己一个清白,可是……” 许可点了点头,他明白果纳的意思,以当时的情形,他这样接替了寨老的位子,确实会有一些人疑心朵云儿一家的惨剧是他一手造成的,他查与不查都为难,不查么,别人会认为他是心里有鬼,查么,又有贼喊捉贼之嫌,万一查不出个结果,反倒成会成为别人的笑柄。 后来是两个有威望的长辈站了出来,他们说负责查清楚朵云儿的家变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没几天,他们便公布了他们调查的结果,说盘曲多中毒应该是“毒姑”干的,而朵云儿阿爸的死则是一个意外,至于她的阿妈,也是因为夫妻感情太好,她一直接受不了这个现实而疯掉了,继而才做了傻事。 因为这个结果是两个老辈子给出的,寨子里的人就不好再有什么异议了,在这些地方,那些族里的老辈是受到尊重的,说出的话也很权威,没有人敢去置疑,于是阿云儿家的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你呢,你会认为这是一个意外么?”许可问果纳。 果纳摇了摇头:“我当然不相信,不过我就觉得奇怪了,到底是谁干的,他的目的是什么,就是为了把我推到寨老的位子上么?” 许可没有再说什么,看来朵云儿家的事情还得再多下些功夫。 “这件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调查起来很艰难。许先生,我知道朵云儿应该已经委托你替他寻找答案,我也恳请你能够把这件事情查清楚,不怕你笑话,这件事情已经快成了我的一个心病了。”果纳说完又是一声叹息。 从大屋出来,孙剑平笑问道:“你觉得果纳的话可信么?” 许可竟然点了下头:“我相信他没有说谎,且不说当时他与‘毒姑’已经有了感情,准备远离苗疆去外面闯世界,并没有争夺寨老的心思,就算他有,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果纳是个很有想法的人,他应该知道,这么做很可能是引火烧身。就算他真想这么做应该有更好的办法,比如找一个替罪羊,到时候好往那人的身上推,只要能够找到人顶缸,他也就没了嫌疑。” 孙剑平也觉得许可说得没错,可是问题又来了,这一切又是谁干的呢?他做这些仅仅只是为了把果纳推上寨老的位子,那么他想要的又是什么? “能和我说说盘曲多寨老么?”许可的话锋一转,孙剑平有些不解,这和盘曲多有什么关系,许可不会是怀疑盘曲多吧?孙剑平想到这儿,不由看了许可一眼,他真不明白这家伙的脑子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 不过他还是大致地把盘曲多寨老的情况和许可说了,他告诉许可,盘曲多是一个很正直的人,一心为了音寨,同时盘曲多的医术也很高明,当年寨子里的一些人患了重病都是他救活的,他是音寨最得人心的寨老。 孙剑平对于盘曲多的了解大多也是听阿缨说的,因为他到音寨没多久盘曲多就出事了。 孙剑平个人还是很感激盘曲多的,那个时候他一个汉人来到音寨,若不是盘曲多出面收留他,音寨人还不一定会接纳他,之后曾经有一帮汉人的马匪到音寨捣乱,被孙剑平给赶跑了。 这深山里有土匪,经常出来抢掠,几个寨子都被他们打劫过,因为惧怕孙剑平的缘故,土匪就再没敢光顾音寨,也是因为这件事情,孙剑平才真正为音寨的乡亲们所接受,成为了音寨的一员,顺利地与阿缨成了亲,在苗寨住了下来。 “盘曲多精通医术,怎么就会中毒了?那两个族里的老辈子说是‘毒姑’下的毒,但果纳与你的说法却否定了这种可能,‘毒姑’闯寨的时候你在,你清清楚楚听到‘毒姑’是来替盘曲多解毒的,那个时候她一心想要果纳与她离开苗疆,自然也是不希望盘曲多出事的,我个人倾向于她并没有说谎,如果不是‘毒姑’下的毒,那是谁?” 孙剑平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这些事情当时他是没有去细想过。 “而且你说当时确定盘曲多中的是毒,而不是蛊毒,孙先生,你说盘曲多的医术高明,应该是指的苗医吧,也就是中草药医的造诣,我能够这么理解吗?” 孙剑平点了下头。 许可又说道:“据我所知,苗医大多都是使毒的行家,盘曲多我想也不会例外。” 孙剑平隐隐有些明悟了:“你是怀疑盘曲多中毒是他自己弄的?” 许可轻叹了口气:“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早上他才和几个族老议完事,说是晚饭的时候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要说他在这个时候做出这样的事情有些不符合逻辑,特别是中毒的不只是他,甚至包括了朵云儿的阿爸阿妈,只是他的情况要严重些。” 孙剑平说道:“原来你是怀疑朵云儿的阿爸?想想确实有这样的可能,因为盘曲多和几个族老商议的便是寨老人选的问题,盘曲多已经做了决定,会在三月三那晚把寨老的位子交给果纳。” 许可笑了:“对呀,既然都已经决定了,如果果纳是想当这个寨老,用得着急在这半天么?” “你这么一说,朵云儿的阿爸嫌疑反而是最大的。好吧,如果真是朵云儿的阿爸,那么他的死又怎么解释?”孙剑平的脑子也没有闲着,他觉得跟着许可在一起自己的脑子也活络了不少。 许可说道:“我想我们一定能够能够找到答案的,孙先生,我想请你帮个忙。” 孙剑平说道:“说吧,和我还客气什么。” 第136章 阿春老爹 许可竟然怀疑朵云儿的阿爸辛殊,孙剑平虽然有些惊讶,但细想来许可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许可让他帮忙,说是想见 见那个已经糊涂了的音寨长者,孙剑平没有一丝的犹豫便答应了下来。 只是他有些不明白,许可为什么要去见一个已经糊涂了的老人,在他看来,还不如去见病入膏肓的那个,至少他的意识是清醒的。 许可要见的人住在音寨的上坝,一个叫黄泥田的地方。 老者姓杨,至于叫什么就连孙剑平也说不上来,只知道他的名字里应该有个春字,因为寨子里的人都叫他阿春老爹。 阿春老爹只有一个女儿,早已经嫁人了,屋里头就剩下他一个人。 阿春老爹老糊涂了,女儿曾经想接她过去一起过的,好容易说通了夫家的人,可他却不乐意,别看他疯疯癫癫的,可却知道金窝银窝不如自己家的狗窝。 就这样,这几年来他都是一个人过的,吃着音寨的百家饭,虽然他糊涂了,但在音寨他的辈份极高,跑哪家都饿不着。他也不会指着一家吃,上顿在这家,下顿在那家,音寨有两百多户人家,他转着轮子吃一家一年也只轮到一、两回,久而久之大家也就习以为常了。 吃是在寨子里混着轮子饭,住还是住在他的老屋里。 他也不和寨子上的人多说话,一说就是疯话,因为他是寨子里的长者,也没有人敢拿他取笑,苗疆的民风还是很淳朴的,对于长者的尊重那是没得说的,就算阿春老爹真疯了,他也还是音寨的德高望重的长者,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 现在不是饭点,阿春老爹应该是在他的老屋里。 孙剑平领着许可来到了黄泥田,径直到了阿春老爹家的院外。 院里有一只大黄狗,听到动静就跑了出来,见是孙剑平,它“嗷嗷”叫了几声,然后便奔上前来,用它的头在孙剑平的裤腿上蹭了几下,尾巴摇得很欢。 孙剑平告诉许可,大黄是阿春老爹养的,它是老爹带着吃百家饭长大的,寨子里的人它几乎都认得,别看它长得高大,对寨子里的人却很是温顺。 和孙剑平亲昵了一番,大黄又跑到了许可的身旁,嗅了几下,围着又转了一圈,没了刚才的兴奋劲儿,退回到了屋廊下。 一个头发和胡须花白的老人正蹲在屋檐下,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脏得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头发和胡子也都拧起了结,头发上还沾了很多草粒子。 他的神情很是呆滞,双手袖着,抬眼望着天空,像是根本没看到孙剑平和许可来。 孙剑平对许可苦笑了一下:“他就是阿春老爹,你觉得他这样子还能好好说话么?” 许可微笑着走上前去,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烟,取出一支递给阿春老爹,阿春老爹这才扭着看了许可一眼,又看了看烟,脸上露出了喜色,他一把将许可另一只手里的那包烟夺了过去,自己拿出一支来在鼻尖闻了闻,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许可也不以为意,划了一根火柴,替老头点上。 阿春老爹深深地吸了一口:“要下雨了。” 许可有些吃惊,这老头会说汉语。 孙剑平见许可错愕的样子,笑着说音寨还是有些能够说汉语的人,原来的那几个长者都能说一些,毕竟有时候他们会和一些汉人做生意。孙剑平说罢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他想看看许可怎么和阿春老爹沟通,在他看来许可这一趟会白跑了。 许可也蹲了下去,蹲在阿春老爹的身旁,他抬头看了看天空,很晴朗,也不见有云朵,这样的天气怎么可能下雨呢? “阿春老爹,我来是想问你一些过去的事。”许可直接道明了来意。 阿春老爹却不理他,冲大黄招了招手:“大黄,过来。” 主人的召唤大黄哪会不听,它向着阿春老爹跑来,然后坐下,就在阿春老爹的面前。 阿春老爹伸手抚摸着大黄的头,嘴里嘟囔着。 他说的是苗话,许可是一个字也没有听清楚。他只能向孙剑平请教。 原来阿春老爹是在自言自语,他是在和大黄商量着今晚到哪家去吃饭呢。 许可也点了支烟,孙剑平叹息道:“早和你说了,和他根本就无法沟通,他的脑子有了问题。”许可笑了,他才不相信阿春老爹的脑子真的有问题,在他看来阿春老爹应该并没有真的疯,这一切可能是他故意装出来的。 “阿春老爹,其实我只是想知道事实的真相。”许可又开口了。 阿春老爹这才站了起来,他歪着头问许可,看了半天,他笑了:“我们见过。” 许可的心里暗笑,这阿春老爹还真是能装。 可是自己却无法揭穿他是在装傻,只得无奈地说道:“我们没有见过,我是第一次来苗疆。” 阿春老爹一把抓住了许可的手,别看他看起来瘦弱,那双手就像枯树一般,可力气却是不小,许可的心里都吃了一惊,他不知道这小子想要做什么。 一路上,孙剑平也说了一些关于阿春老爹的事情,他说得不详细但许可知道了阿春老爹在没有犯这疯病之前是协助管理过音寨。 许可问他,阿春老爹是什么时候犯的这疯病儿,孙剑平说他记不得了,反正也就四、五年的时间。阿春老爹的身子谷向来都很硬朗的,他也没有想到阿春老爹平素里很是个关于沟通的人,这样的人大多都会很豁达的,能有什么事情能把一个精明的,且有着一定生活经历的人给弄疯了呢? 见阿春老爹一把抓住了许可,孙剑平也有些担心,他看了许可一眼,许可的脸上还是带着那份淡淡的笑容。 孙剑平上前两步想要掰开阿春老爹的手,不过许可却向他使了一个眼色,他才忍住了。 阿春老爹拉着许可进屋去,许可没有拒绝,孙剑平想跟着进去,可是阿春老爹一下子就把门给关上了。孙剑平只好在屋外吼了一声,他说告诉许可,自己就在外面侯着,还叮嘱许可,阿春老爹这个人的脑子不好使,有时候对人对事很轴,他让许可别太介意。 许可不介意,如果阿春老爹能够解开十几年前那桩公案的话,就是让他吃些苦头也是值得的。 他答应过朵云儿把这事情查清楚,而当年真正知情的人应该是那五个德高望重的长老,可 五个人已经死了三个,剩下的这两个在揭开朵云儿家遭遇的不幸之谜这件事情上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孙剑平在屋外站着,屋里,阿春老爹坐在堂屋中间的那张八仙桌子旁,神情呆滞。 许可很是郁闷,他原本以为阿春老爹把他拉进屋是想和自己说些什么,没想到阿春老爹却发起呆来。 他也坐了下来,八仙桌上有一把很破旧的瓷茶壶,那茶盘里装了六只杯子。 许可拿起了茶壶,里面有茶水,他揭开盖子看了看,竟然是上好的云雾茶,那茶壶虽然破旧,却很干净,就连那六只杯子也是一样。 许可笑了,他笑出了声来。 阿春老爹听到许可的笑声,目光望向了许可。 “阿春老爹,成天这样装傻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吧?”许可轻声说。 阿春老爹没有说话,只是望着他。 许可淡淡地说道:“一个已经糊涂到神志不清的人怎么可能有那么好的口味?这茶壶里是黔南出了名的云雾宝石绿,只是这炒茶的火候掌握得要欠缺一些,但也不失为上品,这瓷壶虽然看上去破旧,却也是泡云雾绿茶的好器皿,清洗得也十分的干净,你真是个一个邋遢,肮脏的糟老头子么?” 阿春老爹的眼角微微一动,那原本涣散的目光有了精神。 接着他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诡异的微笑:“早听说外面来了个会查案的侦探,看来应该就是你了?”许可没有否认,只是笑笑。 阿春老爹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说吧,你来找我是想问什么。” 许可说道:“你应该猜到我想问的是什么,你这样辛苦地装疯卖傻不也就是为了这件事情么?”阿春老爹在音寨是受人尊重的长辈,可是许可对他说话却不客气,许可已经隐隐猜到了阿春老爹或许与朵云儿家发生的那一切有关系,就算不是参与者,那也是知情者。 阿春老爹眯缝着眼睛:“盘曲多的那孙女又回来了?是不是就是和归兰斗蛊的那个女子?”许可冷笑:“看来你知道的事情还真不少嘛,你一直在暗中观察着音寨发生的一切,可是以你现在这个样子,关心又能怎么样?” 阿春老爹也笑了,他的笑容带着几许无奈:“是啊,关心又能怎么样呢?我不过是一个已经过了气的老者罢了。” 许可听出了他的话里有话,许可说道:“其实我很不明白,你为什么非得装成个老糊涂呢。” “你们汉人不是有句老话么,难得糊涂,我当然要糊涂,我若是不糊涂或许此刻我也和其他那三个人一样跷辫子了。”他这话才说完,许可大吃一惊,他怎么也想不到其他三个老者的死并不像是孙剑平说的那样是自然死亡,其中竟然还另有隐情,看来音寨并不是自己看上去的那般安宁,这底下深藏着暗涌。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许可问道。 阿春老爹只是轻声反问了一句:“我能够相信你么?” 第137章 继任之争 “我能够相信你么?”阿春老爹轻声问许可,许可叹了口气:“我想说能,可是我却无法向你证明。” 阿春老爹先是一愣,接着脸上露出了笑容:“你和朵云儿是什么关系?” 许可摇了摇头:“我和她没有任何的关系。” 阿春老爹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既然你和那丫头没有什么关系,那么你走吧。” 许可没想到阿春老爹是说翻脸就翻脸,他问道:“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只是突然不想说了。”阿春老爹的神态也很有趣,就像个负气的孩子。但许可却笑不出来。 许可望着阿春老爹,他不知道阿春老爹的态度怎么会有如此的变化。他相信阿春老爹一定知道朵云儿家的那场变故,自己要给朵云儿一个结果,那就必须让阿春老爹开口。 让一个人开口有很多种办法,至少许可知道的就不少,可是他的那些办法一样都不能用。首先阿春老爹已经是个古稀老人,其次,阿春老爹又是音寨的长者,德高望重受人爱戴,这儿又是人家的地盘,再次,阿春老爹不是敌人,他根本就无法用上他的那些手段。 “你走吧。”见许可不再说话,阿春老爹下了逐客令。 许可苦笑道:“我不能走,有些事情我必须要弄清楚的。” 阿春老爹眯缝着眼睛:“事情都过去了快二十年了,弄清楚了又怎样?有时候真相是很残酷的,揭开一个真相说不定会付出更加惨重的代价,会伤害更多的无辜。” 许可承认阿春老爹这话说得有些道理,可是假如不揭开这件陈年旧案的真相,也一样会有人因此而受伤,例如朵云儿,她从儿时就被“毒姑”在心里种下了仇恨,复仇的火种在她的心里一直燃烧着,从未熄灭过。 若不是她本性善良,她早就已经对果纳一家下手了。 以朵云儿的手段,真要果纳一家人的性命并不是一件难事。 自己要想阻止朵云儿的报仇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找到给朵云儿一家带来灾难的始作俑者,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就算朵云儿要报仇也该找到真正的仇人,而不是将怨气出在果纳一家的身上。 “你既然已经知道了朵云儿与归兰大妈斗蛊的事情,那么想必你也应该能够猜到,朵云儿便是‘毒姑’的衣钵传人,她的手段并不比‘毒姑’差多少,甚至还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她若是寻错了报仇的对象,无论是对她还是对整个苗疆而言都不是一件好事。” 许可说到这儿顿了顿:“她从小就活在仇恨之中,‘毒姑’告诉她,当年她一家之所以全遭遇那样的惨祸,都是拜了果纳所赐。所以她这次回来就是为了复仇的,目标就是果纳及其家人。” 阿春老爹自己点了支烟,他的目光也从未从离开过许可的脸庞。 只是阿春老爹脸上却是阴晴不定,像在思量着什么,又想是在权衡着什么。 半晌他才回过神来:“这丫头确实可怜,可是那又怎么样,这个世上不公平的事情和值得同情的人都太多了,看着看着也就麻木了。” 许可有些看不懂阿春老爹了,他原本以为阿春老爹是向着朵云儿的,阿春老爹把他叫进屋明显就是有话要对他说,可说话之前却先问了他与朵云儿之间是什么关系,知道他与朵云儿并没有什么关系之后,老爹的态度就突然变了,话也不说了,直接就要逐客。 许可心里暗暗苦笑,自己总不能说和朵云儿真有什么关系吧? 朵云儿是地道的苗人,自己能和她有什么关系?若要说有,那就只能是一种可能,恋人。 但这根本是没有的事情,能胡乱说吗? “你说得没错,这个世上的不公平太多,值得同情的人也太多,但看不到,管不了的也就罢了,可既然遇上了,我是不会置身事外的。阿春老爹,你应该知道‘毒姑’的厉害,朵云儿更是青出于蓝,好在她的善良未泯,才迟迟没有对果纳一家动手,若不能给她一个答案的话,那么后果你想过么?” 听许可这么一说,阿春老爹的脸色微微一变。 许可见阿春老爹为他的话动容,他继续说道:“现在‘毒姑’已经死了,她再也不可能对苗疆构成任何的威胁,莫非你希望她变成第二个‘毒姑’么?” 阿春老爹的眼睛眨了一下,他望着许可,像在思考着什么。 许可没有再说话,而是拿起了桌子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茶还带着温热,他把茶杯凑到鼻尖,闭上眼睛闻了闻:“云雾老树茶,确实清香恰人。” 说罢轻轻呷了一口,慢慢回味着。 阿春老爹手上的烟已经燃过了,他又点了一支。 他的目光已经从许可的脸上移开,望向某处,眉头攒到了一起。 可能是吸得有些猛了,他被烟给呛了一下,剧烈地咳了起来。 门外传来了孙剑平的声音:“阿春老爹,我能进来么?” 孙剑平在门外等了半天,没有听到屋里的动静,有些担心许可会不会把阿春老爹给开罪了,许可毕竟年轻,年轻人就容易冲动,万一他太急于查清朵云儿家的事情与阿春老爹发生什么不愉快就不好了,虽说阿春老爹有些疯癫,可真对他不敬那村民可是不会答应的。 阿春老爹听到孙剑平的叫声,这才回过神来,他对许可说道:“去,让他先回去吧,我们要说的话还很多呢。” 许可听他这么说,心里暗暗欣喜,看来阿春老爹让他给说动了,他愿意和自己谈,那就有戏。 许可出了门,见孙剑平一脸焦急地站在门口,他冲孙剑平微微一笑:“孙先生,等急了吧?”孙剑平抬眼向屋里望了一下,把许可拉到一边:“小许,你可别乱来啊,老爹在音寨的地位很高的,他们这一辈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了,你若把他给得罪了,那音寨你就真的呆不下去了。” 许可说道:“我知道,放心吧,我有分寸的。孙先生,你先回去吧,我和老爹还有很多话要说。”孙剑平的脸上露出疑惑,他试探性地问道:“怎么,他这儿没问题?”孙剑平指了指自己的脑子,许可点了下头:“嗯,不过你装做不知道这件事情,有什么事等我回去以后再说吧。” 孙剑平离开后许可重新进了屋,轻轻关上了门。 许可坐下,阿春老爹叹了口气:“真相真的就那么重要么?” 许可淡淡地说道:“真相重要不重要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隐患就像是一个毒瘤,早一点清除或许只是剜一块肉的问题,若是等那毒蔓延至整个身体,那再想回天就已经乏术了!” 阿春老爹终于还是被许可的话给打动了:“你说得也有几分道理,也罢,原本我以为就这样浑浑噩噩地了此残生了,现在看来我错了,有些事情躲是躲不过去的。” 接着阿春老爹说出了一个惊天的秘密。 十九年前的那个“三月三”,盘曲多寨老一家人中毒,而盘曲多寨老中毒最深,几乎送了命。这件事情音寨的人都知道,当时大家都认为下毒的人是“毒姑”,可事实却非如此。 “那天上午,盘曲多把我们几人叫去,说是有重要的事情商议,我们就去了,你能够找到我,说明你也知道那段往事的,在音寨,盘曲多是寨老,可是有重要的事情他会把寨子里的几个长者请去一道商议,一来这是老规矩,二来也是对我们几个老人的尊重。” 阿春老爹告诉许可,那天早上盘曲多把他们请去,谈的就是音寨下一任寨老的继任问题。 盘曲多是一个很公正的人,在寨老继任人选的问题上,他倾向于果纳,虽然几个长者中也有人提出了让他的儿子辛殊继任,可是盘曲多觉得辛殊无论是能力还是德行都比不上果纳,盘曲多很了解自己的儿子,别看平日里辛殊好像很低调,对乡亲们也很友善,还努力地研习医术,可是盘曲多说辛殊的心机太重,行事也不择手段,若是让他继任寨老并非音寨之福。 阿春老爹说到这儿,由衷感叹:“其实我是很佩服他的,其实他要是不说,我们谁都不会认为辛殊有什么问题。” 盘曲多这么一提,五个长者就分成了两边,有三个同意盘曲多的建议,让果纳继任寨老,可是另外两个因为和辛殊的关系不错,反对将寨老的位子传给果纳,他们认为盘曲多对辛殊有偏见,其中一个还说盘曲多这是故作清高,盘曲多这么做只是为了他自己的名声。 许可轻声问道:“那老爹你呢?你是支持者还是反对者?” 阿春老爹苦笑:“我么?我是反对者,辛殊是我看着长大的,之前我曾经一度想让辛殊做我的女婿呢,可惜最后他却娶了别的女人。” 许可微微点了点头:“那后来呢?” “后来?”阿春老爹的神情有些尴尬,许可笑了:“那早议事结束,你就把这事情偷偷告诉了辛殊,对吧?” 阿春老爹并不感到惊讶,他没有否认,很爽快地点了点头:“是的,那天从大屋出来我就把这事情告诉了辛殊,辛殊听了之后有些失落,不过却很是平静。我以为他已经能够坦然接受了这个事实,心里有些失望,我对他说,这件事情暂时还没有对外公布,我让他再去找盘曲多好好谈谈,或许他能够说服盘曲多回心转意。” 当晚饭时,听到盘曲多一家中毒的消息后,阿春老爹仿佛想到了什么,他怀疑盘曲多一家的中毒根本就不是“毒姑”干的,而是辛殊! 第138章 子如蛇蝎 之前在和孙剑平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许可也曾经想过,如果下毒的人不是“毒姑”,那么就两个人的嫌疑最大,一个是果纳,另一个就是盘曲多的儿子辛殊。 而那天早上所议的事情是新的音寨寨老的继任人选,而盘曲多选择的是果纳,许可相信果纳应该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那个时候果纳是一心想要到外面去闯荡的,他已经悄悄与“毒姑”约定了一起离开苗疆,甚至不惜抛弃自己的妻儿而去。 那么他既然无意寨老的位子,大可拒绝,而不用采取这么偏激的手段。 假如果纳对自己说谎了,他并不真想和“毒姑”远走高飞,而想做音寨的寨老,他就更不必要这么做了,因为无论在什么地方都不存在绝对的秘密,辛殊有他的支持者,果纳也有,他们都会在盘曲多几人议事结束后第一时间知道盘曲多他们商议的内容。 他是当然的人选,犯不着再搞这些小动作。他需要的只是等待,等待一个平稳的过度就是了。 “可是我还是有一点不太明白,辛殊为什么要这样做,假如他是为了寨老的位子而痛下毒手的话,他应该是把盘曲多置于死地才对,然后再设法腾出手来对付果纳的支持者,他不会不知道,打蛇不死反受其害的道理,只要盘曲多有一口气在,那么辛殊就根本再没有一点机会!” 许可虽然也猜到了这一切很可能是辛殊做的,也还是有很多的疑问。 阿春老爹点了点头,那目光中也再着赞许:“看来你也早就想到是辛殊干的了,你说得没错,最初我也很是费解,可是后来我才明白过来,盘曲多没有说错,辛殊是一个心机很重的人,而且他也很是精于算计。” 接着阿春老爹继续说着那段过往的故事。 盘曲多中毒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省人事,而辛殊夫妇则很快就恢复了。 辛殊借着保护盘曲多的名义,拒绝任何人去探视盘曲多,而寨老继任人选的问题也因为盘曲多出事而暂时搁浅了。 因为盘曲多出事,音寨便没了寨老主事,辛殊便请几个长者去商议,他说音寨不能因为盘曲多出事而没了主事的人,希望我们几个老骨头暂时把音寨的事情给担起来,一切等他阿爸的病好了再说。 辛殊这么说确实也有道理,只是阿春老爹他们都觉得这事情不该是辛殊来提的,应该由他们来提。这个时候也有人提出是不是让果纳先把担子挑起来,辛殊竟然也同意了,他说他本也无心做这个寨老的,盘曲多出事,他就更没有这样的心思了,他要多抽时间陪着盘曲多,他也懂些医术,他要亲自伺候自己的阿爸,让盘曲多能够早日康复。 这么一来,就连果纳的支持者也觉得自己是不是曾经错看了辛殊,原来辛殊也是个孝顺的,识得大体的人。原本果纳的支持者有心趁着这个机会让果纳坐上寨老的位子,现在也不好再提了,结果果纳便暂时和几个长者一道管理音寨,但果纳并不十分尽心,从果纳的态度来看,他并不想当寨老。 这一点与许可从果纳那儿收集到的信息倒是很吻合。 “直到那个时候我都觉得我选择辛殊是正确的,盘曲多说辛殊的能力不足我承认,说他的人品以及德行不行我还真不同意,若不是有一天偶尔我有机会再见到盘曲多的话,我还真就让辛殊给蒙蔽过去了。” 许可听了皱起了眉头:“你这么说,也就是说盘曲多中毒以后就连你们几个长者都没能够再见他一面么?”阿春老爹点了点头:“我刚才不是说了,辛殊说为了防止有人再想加害盘曲多,便闭门谢客,不让任何人对盘曲多进行探视,就连我们也不例外。” “那你们就一点没有起疑么?”许可问道。 阿春老爹摇了摇头:“没有,作为儿子担心阿爸的安危而采取这样的一种保护措施很正常,再则他是盘曲多的儿子,一个儿子怎么可能对自己的阿爸做这样的事情呢,我们想都不会去想的。” 许可苦笑,自古以来,权利之争而不顾父子、兄弟情份的比比皆是。 阿春老爹也看出了许可的心思:“我知道你们汉人有这样的先例,可是我们苗人却不一样,至少在以前还真没出过这样的事情。” 许可知道阿春老爹的心里不服气,他轻声说道:“可是还是出了。” 阿春老爹的脸色微微一变,但他却说不出辩解的话来,许可说得没错,辛殊不就是这样的人么?寨老是一个寨子的头人,在寨子里可以说是说一不二的。 阿春老爹没有再和许可纠结这个问题。 他继续说道:“那该是盘曲多中毒后的半年多吧,一晚,辛殊让人来请我去,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和我商议,我去了,原来盘曲多已经醒了。辛殊想让我劝劝盘曲多,改变之前的决定,把寨老的位子传给他。当时我就觉得纳闷了,从盘曲多中毒以来,辛殊所做的一切都像是无意寨老的位子一般,怎么他会突然让我去劝盘曲多呢?不过他能够有这样的想法我也很高兴,毕竟从一开始我就希望他能够继任的。” 当阿春老爹再次见到盘曲多的时候惊呆了,盘曲多消瘦了许多,整个人就像是行将就木一般,不过还能够勉强说话,阿春老爹看到躺在床上的盘曲多,心里很不是滋味。 盘曲多看到阿春老爹的时候笑了。 “其实我和盘曲多的关系因为辛殊的缘故一直都不怎么好,我刚才也说了,原本我希望辛殊能够娶我的女儿的,若不是盘曲多不同意,辛殊就是我的女婿了。所以当我看到盘曲多对我笑的时候心里还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感受。当时辛殊就站在我的身后,我便对他说,想单独和盘曲多聊聊,我心里也暗怪辛殊不懂事,既然要我帮他说服盘曲多,他在跟前有些话根本就不好说。” 在阿春老爹的示意下,辛殊终于离开了房间,不过阿春老爹还是从他脸上的表情看出了一些不情愿,阿春老爹觉得他好像在担心什么。 待阿春老爹和盘曲多一席话后,阿春老爹终于明白了辛殊担心的是什么。 “你是不知道,虽说之前我也想过会不会是辛殊对盘曲多下的毒手,可我也如你一般,认为辛殊不该做出这样的傻事,可偏偏盘曲多却说这就是辛殊干的,只是辛殊没有想到,盘曲多当时身上有些草药,正是这些草药救了他一命,否则他早就被毒死了。” 盘曲多告诉阿春老爹,这一切都是辛殊干的,他之所以这么做就是因为不想寨老的位子落入果纳的之手。阿春老爹亲耳听到盘曲多这么说,心里能不震惊么,虽说他是辛殊的支持者,可是他也有自己的原则与底线,他支持辛殊是因为他觉得辛殊并不像盘曲多说的那么不堪,而且他对辛殊有着一种特殊的感情,那就是他曾经觉得辛殊应该成为自己的女婿。 但当他知道辛殊为了寨老的位子竟然对自己的阿爸下这样的毒手之后他对辛殊的看法就改变了,他没想到辛殊会这样的狠毒,说是蛇蝎心肠一点都不为过。 他恨自己当初还真是瞎了眼,怎么就看中了辛殊,还好这样的人没有真正成为自己的女婿。他也明白了为什么刚才辛殊不愿意离开,就是担心自己会知道真相。 “后来我才知道,他为什么要让我去说服盘曲多,因为我对他的支持可以说是不遗余力的,他认为我会帮他,我会认同他的不择手段,他还对我说,是我教他这么做的,他说是我教他在继任者人选没有公布之前想办法让盘曲多改变主意。没错,我把信息传递给他,让他好好再和盘曲多谈谈,劝盘曲多改变主意,可并不意味着我能够接受他用这样的非常手段对待自己的阿爸!” 阿春老爹说到这儿有些义愤。 “后来呢?”许可又问道。 那晚盘曲多和阿春老爹说了许多的话,从盘曲多的房间出来,辛殊就马上迎了上来,问阿春老爹谈得如何,阿春老爹只是说这事儿急不得,他会好好再多劝劝盘曲多的,让辛殊耐心地等待,反正盘曲多还有一口气在,他仍旧是音寨的寨老,让辛殊不要着急。 辛殊又问盘曲多有没有和他说到别的什么,阿春老爹心里哪里会不明白辛殊关心的是什么?他脸上保持着镇定,骗辛殊说盘曲多并没有说什么别的事情,辛殊将信将疑,但也没有再说什么。 其实盘曲多和阿春老爹那晚说了很多话,他还请阿春老爹帮他做一件事情,那就是让阿春老爹把辛殊的罪行告诉其他几个长者,告诉他们辛殊所谓的保护他的安全其实就是将他变相地软禁了起来,盘曲多希望能够得到几个长者的帮助,摆脱眼前的困境。 “我答应了盘曲多,那晚过后,等了几天,我便私下分别去见了其他的四个人,我很小心,也很谨慎,我知道辛殊对我并不是十分的信任,虽然一直以来我都全力支持他。” 许可说道:“他不相信你,是因为他的心里有鬼,这就是我们常常说的,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 第139章 父子算计 阿春老爹笑了:“好一个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没错,辛殊就是一个小人,只可惜我错看了他。”接着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重新开始了他的回忆。 除了阿春老爹,辛殊还有一个支持者,叫吴盟。 同为辛殊的支持者,阿春老爹第一个去见的就是吴盟。 他和吴盟的关系一直都很好,见面之后他没有半分的隐瞒,把辛殊想要毒死盘曲多的事情全都告诉了吴盟。吴盟听了也很是震惊,百善孝为先,不只是对于汉人来说是这样,对苗人来说也是一样的。 当听到辛殊竟然犯下如此的滔天大罪,吴盟很是气愤,他表示一定要拿下这个不孝子,给予最严厉的惩处。 “老吴是个直肠子,那脾气也很是急躁,他却忘记了,盘曲多还在辛殊的手里,虽然名义上是我们和果纳一道打理着音寨,可是真正的权力却在辛殊的手上,他已经拿到了象征寨老权力的信物,加上他挟持着盘曲多,若是他打着盘曲多的旗号假传号令,我们几个根本就拿他没有一点的办法,还有可能被他给祸害。” 阿春老爹说到这儿,许可插了一句:“辛殊其实已经拥有了寨老的实权,他让你去劝说盘曲多,无非是希望能够名正言顺地接班。” 阿春老爹点了点头:“嗯,他的心里也很清楚,如果不能得到我们的支持,就算他能够在音寨发号施令那也只是因为他打了盘曲多的幌子,一旦盘曲多真的死了,那么新寨老的产生还得我们几个老家伙说了算。” 许可已然听明白了,辛殊之前下毒如果真把盘曲多给毒死了,那么阿春老爹他们或许根本就不会怀疑到他的身上,因为在阿春老爹和吴盟看来,辛殊是不可能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来的,只要把毒死盘曲多的罪名推到“毒姑”的身上,他就不会有半分的嫌疑,他仍旧能够得到阿春老爹和吴盟的支持,甚至原本支持果纳的人也会在这个时候给他同情分。 偏偏盘曲多竟然没有死,这就打乱了辛殊的计划。 可他也不敢再度出手置盘曲多于死地,他的心里很清楚,如果盘曲多再出事的话,他一定会被怀疑,毕竟谁也不是傻子,嫁祸给“毒姑”的伎俩可一不可二。于是他便想出了另外一个办法,那就是“挟天子以令诸侯”,以保护盘曲多为名把盘曲多给控制起来,表面上大度地提出让果纳和几个长者一道管理音寨,可实际上音寨却是在他的掌控中。 他用这样的法子为自己争取时间,只要在这段时间里盘曲多能够改变主意,他就可以堂而皇之地成为音寨的新主人。不过要让盘曲多改变主意并不容易,就如盘曲多了解他一样,他也很清楚盘曲多的为人,他知道自己的这个阿爸是个刚正不阿的人,自己又对他做出了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他怎么可能会同意让自己执掌音寨寨老的大权呢? 无奈之下他想到了阿春老爹,在他看来阿春老爹是和他一路的,阿春老爹一直都很支持他,让阿春老爹去劝说盘曲多,晓以厉害,盘曲多或许会改变心意。 阿春老爹说到这儿,望着许可:“让我去劝说盘曲多,还有一个更深层的意义,你知道是什么吗?” 许可点了下头:“知道,一旦你说服不了盘曲多,盘曲多还是铁了心要把位子传给果纳的话,不得已他还是会对盘曲多下手,那时候他会借着你在音寨的身份与地位,让你假传盘曲多的遗言,就说盘曲多临死的时候把位子传给了他,因为那是盘曲多的临终遗愿,就算果纳的支持者再怎么不满意也不会再说什么。” 阿春老爹很是感慨:“小伙子,幸好我们不是敌人,否则你的聪明会让我寝食难安。” 许可笑了,阿春老爹的夸奖倒是很别致。这种事情在历史上还少么?只要读过一些史书的人就能够猜到辛殊的用意。 “你说得没错,他确实是这么想的,在和盘曲多谈过之后,我就隐隐感到不安,我担心如果我无法说服盘曲多的话,他会对盘曲多下手,到时候我应该怎么办?于是我就想了一个法子,那就是拖,不只是我,其他几个长者也是这样想的。我告诉他,我有信心能够说服盘曲多的,不过他必须给我一点时间。这个时候,我最需要的也是时间,我希望能够尽快想到一个法子来化解这场灾难。” 阿春老爹说他之所以说这是一场灾难,那是因为一旦真走到那一步,他是不会做辛殊的帮凶的,他会和那几个长者一道揭穿辛殊的阴谋。 可是这大半年来,辛殊已经把盘曲多的一些手下给拉拢了,而且在音寨他也有自己的一些追随者,如果辛殊真迈出了最后一步,大家只有撕破了脸,那样的话将会是一场残酷的,你死我活的斗争。那样整个音寨的人都会卷入这场争斗中去,后果不堪设想。 这样又拖了大半年,终于,辛殊渐渐地失去了耐心,同时他也看出了阿春老爹的意图。 “终于有一天他又把我叫去,让我再去劝说盘曲多,他说希望这是最后一次。”阿春老爹说到这儿苦笑了一下:“我能够听出他语气中对我的不满,我知道他忍不住了,已经准备要对盘曲多下手了!” 那一次是阿春老爹最后一次去见盘曲多,那时距离盘曲多中毒已经过了一年九个月了。 辛殊像往常一样,让阿春老爹和盘曲多独处,盘曲多还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不过他的神志却十分的清醒,见到阿春老爹,他明显地有些激动。 他紧紧地抓住了阿春老爹的手,一开口就说自己已经时日无多了,阿春老爹劝他不要胡思乱想,他说自己的身体他自己知道,估计挺不过十天半个月了,他要阿春老爹答应他一个要求,他说如果阿春老爹不答应,他就是死也合不上眼睛。 “我就问他,要我做什么,只要我能够做到,一定不会推辞。可当他真正说出那件事情的时候把我给吓坏了。”阿春老爹说到这儿,喝了一口茶,就像在给自己压惊。 许可说道:“他的要求是不是让你帮忙除掉辛殊?” 这回阿春老爹没有那么吃惊了,他已经习惯了许可那妖孽般的思维,他点了下头:“是的,盘曲多最后的要求就是让我想办法除掉他的这个逆子。说老实话,我当时还真不敢答应他,这件事情不是小事。见我不说话,他似乎也急了,他说我就算不为他想,也该为音寨的乡亲们想想,辛殊能够用这样的手段对付自己的阿爸,他会把乡亲们的生死放在心上么?他会一心带着乡亲们过好日子么?” 阿春老爹说最后他还是答应了盘曲多,盘曲多见他答应了才长长地松了口气。接着盘曲多就把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他说只要阿春老爹照着他说的做就一定能够除掉辛殊。 许可也轻轻地叹了口气,先是儿子算计父亲,后是父亲算计儿子,看来权利真的能够毁灭了一些人的本性。 盘曲多太了解自己的这个儿子,他知道辛殊想要的是什么,所以他让阿春老爹告诉辛殊,只要辛殊能够替他找到一株“血芝”他就把寨老的位子传给辛殊,所谓的“血芝”是灵芝的一种,生长于大山之中的峭壁之上,黔地多药宝,天麻、杜仲和灵芝人称黔州三宝。 盘曲多提出这个要求,一来这“血芝”确实是解他体内剧毒的良药,辛殊也是精通药理的人,这个要求不会让他生出太多的疑心。二来,采摘这“血芝”必然要上峭壁,盘曲多的意思是让阿春老爹他们利用这个机会把辛殊给除掉。 他早在和阿春老爹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如此这般地把具体的办法告诉了阿春老爹。 “所以说辛殊的死并不是什么意外,而是你们早就布置好的一个圈套。你们按照盘曲多的吩咐,在辛殊采摘灵芝的时候将他给害死了。”许可淡淡地问道。 阿春老爹点了点头:“是的,在音寨,能够上峭壁采摘血灵芝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辛殊,另一个就是果纳,而这是盘曲多给辛殊最后的一个机会,在辛殊看来就是对他出的考题,假如果纳不是他的竞争对手,他或许还会请果纳帮助,偏偏果纳也是寨老继任的人选,辛殊怎么可能让他给抢了功劳,所以他决心一个人去把‘血芝’给摘回来,我很是佩服盘曲多的算计,他甚至把辛殊的心思都猜透了。” 阿春老爹他们早已经在有血灵芝的地方做好了准备,待辛殊下峭壁后,他们便砍断了藤蔓,让辛殊跌入了高高的山崖,过程并不复杂。 辛殊不是死于意外,而是谋杀,主谋便是他自己的父亲盘曲多。 只是盘曲多并没有看到这个结果,因为在辛殊进山的那天他就去世了。 阿春老爹说得没错,真相有时候是很残酷的,也不知道朵云儿在知道这一切之后会是怎么样的反应。 “这件事情应该还没有完吧?”许可之所以会这么问,是因为他的心里还有着疑惑,那就是阿春老爹曾经提到另外三个长者的死应该并非正常死亡,既然辛殊死了,这件事情也就结束了,为什么那三个长者会死于非命,为什么阿春老爹要装疯卖傻? 第140章 飞刀留书 阿春老爹听许可这么一问,苦笑了一下:“原本我也以为这件事情应该随着辛殊的死,果纳的继任结束了,可是看来并非如此。接下来我们过了十几年的平静日子,于是就把那段往事给淡忘了,直到三年前吴盟和另外一个长者在一个月里相继死于意外,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三年前,吴盟和另外一个长者在一个赶场天去了县里,回来的路上被山上滚下的一块巨石给砸死了,当时大家都觉得这是个意外,有时候接连几天的雨水,出现山体滑坡的现象是很正常的,可阿春老爹却不这么看,他是个有心人。 后来他去了山上,终于发现了端倪。 那巨石并不是因为雨水冲刷动摇了根基滚落下来的,而是人为地做了手脚,把巨石靠山缘的那一边的土给刨松了。这样一来巨石就少了支撑,只要有人用力地往外推就会滚落下去。 所以阿春老爹并不认为这是一场意外,而是谋杀。 当得出这个结论的时候阿春老爹的心里很是害怕,不知道为什么他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辛殊,他总是觉得这件事情是不是与他们谋害辛殊的事情有什么关联。 “辛殊当年就是死于你们人为制造的意外,所以你觉得这是有人在以彼之道还治彼身,对吗?” 阿春老爹没有否认,他说他不相信这真是巧合,真是意外,而在音寨吴盟与另外一个长者都没有别的什么仇家,以他们的辈份和地位,谁敢对他们下手呢? 许可没有再说什么,示意阿春老爹继续。 “那次意外过后,我为了自保就开始装疯了,我心里很清楚,如果对方真是冲着那件事情来的,那么我是他最大的目标,因为如果不是我答应了盘曲多,说服了其他的几个长者的话,辛殊不会死,相反他的阴谋就得逞了,在他看来,我才是罪魁祸首。我装疯,可暗中我却在查着,我怀疑辛殊应该没有死,这是他在复仇。” 阿春老爹说到这儿,顿了一下:“不过奇怪的是那次所谓的意外之后就再没有任何的动静,这样太太平平地又过了大半年,第三个长者也出事了,他是下地干活的时候让蛇给咬死的,还是一场意外。” 阿春老爹提到意外这个词的时候脸上带着苦涩的笑容。 “这之后我更坚信了自己的想法,是辛殊,他回来了,他在用他的方式对我们进行报复。”阿春老爹喝了口茶:“可是让我感到奇怪的是,再接着又风平浪静地过了很久,一直到现在都没再发生过什么事情,我在想,他是不是看到我现在的样子,觉得我已经遭到了报应,所以就不再来寻仇了。” “为么说你也没有真正见到辛殊喽?”许可问道。 阿春老爹点了点头,他确实没有亲眼见到辛殊还活着。 “那个病入膏肓的长者又是怎么一回事?” 阿春老爹苦笑:“那个倒是与这事儿没有关系,他是真正得了重病。” 许可沉默了,到底辛殊是不是真的活着,到底三个长者的死是不是辛殊的报复? 他的心里还没有个准。 如果辛殊真的还活着,那么他为什么不找朵云儿,这可是他唯一的女儿。 另外还有一点许可也很想知道,那就是为什么一开始阿春老爹对于自己与朵云儿的关系为什么会那么介意。 阿春老爹说道:“我怀疑辛殊还活着,他正在寻找机会向我们寻仇。一旦这段旧案给翻了出来,他一定会恼羞成怒,迁怒于不相干的人,不过他很是疼爱他的这个女儿的,他应该不会对朵云儿怎么样,如果你与朵云儿的关系不一般,他应该是会网开一面的。” 许可又笑了。 在阿春老爹的屋里又坐了一小会,许可就告辞了阿春老爹,回了孙剑平家。 朵云儿的家变应该说许可已经查得差不多了,可是正如阿春老爹说的那样,有时候真相是很残忍的事情,自己该怎么和朵云儿说呢,告诉她自己的父亲是被爷爷让人杀害的么?好像这也不太妥当,告诉她辛殊没有死,正在实施自己的复仇计划么?、 许可有些吃不准了。 回到孙家,孙剑平、叶紫涵和朵云儿他们都坐在院子里,孙剑平和叶紫涵的神情有些凝重。院子里的石茶几上放着一页信纸,一把飞刀。 那飞刀还坠着一条红色的布条。 许可露出了微笑:“怎么了这是?” 叶紫涵冲着茶几上的信纸嘟了下嘴:“给你的。” 孙剑平说道:“我回来的时候看到它就钉在门上。” 许可拿起了信纸看了一眼,上面就只有一句话,子夜时分,老地方见,连一个落款也没有。 叶紫涵问道:“这是给你的吧?” 许可叹了口气:“应该是吧。” “那你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了?”叶紫涵又问道。 许可点了点头:“我想我应该知道。” 叶紫涵还想说什么,朵云儿开口了:“我的事情查得怎么样?” 她关心的是她的事情,至于什么飞刀和字条他是没有兴趣的。 许可把信纸叠起放进了口袋里,坐了下来,拿起茶几上的茶壶倒了杯茶,别了一口,然后望着朵云儿:“查得差不多了。” “哦?”朵云儿一下子来了精神。 许可说道:“不过这件事情我只能和你一个人说。” 他这话孙剑平没有什么反应,叶紫涵却不乐意了:“事无不可对人言,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听呢?” 许可瞪了她一眼:“好奇心别太重了,不是什么好事。” 朵云儿站了起来:“那我们到房里说吧!” 许可点了点头,和朵云儿进了房间,朵云儿关上了门,她显然有些压制不住内心的激动:“说吧,你查到些什么?”许可叹了口气:“我可以告诉你,可是你得答应我,不要太激动,更不要有什么过激的行为。” 朵云儿皱了下眉头:“赶紧说啊,哪来那么多的废话?” 许可这才把事情的经过大抵地说了一遍,朵云儿听得呆了,她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许可看在眼里,看来对于这个结果朵云儿很难接受,她甚至根本就不相信真是这么一回事。 “你没事吧?”许可轻声问道。 朵云儿咬着嘴唇:“你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 许可说道:“你觉得我有必要骗你么?其实我在回来的路上还在想一个问题,那就是该不该把真相告诉你,我知道这个真相对你来说是有些残酷,但我觉得你有权知道这一切!” 朵云儿没有再说什么,木然地坐在那儿,许可心里暗暗叹息,他站了起来什么都没有说,轻轻地打开门,离开了房间。 鲵阿依也从自己的房间里出来,见到许可微微一笑,许可犹豫了一下走了过去。 “你的心很乱。”鲵阿依微笑着说道。 许可问:“那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鲵阿依看了一眼朵云儿的房间:“你在担心她,怕她会做傻事。” 许可点了下头,鲵阿依说道:“其实你不用担心的,她有分寸,这么些年来,她经历的也不少,你别小看了女人的承受能力,在巨大的痛苦面前,或许她们比很多男人都更加的坚强。” 许可“嗯”了一声,就下了楼。 回到院子里,孙剑平关切地问道:“她没事吧?” 许可说道:“没事,让她自己静静吧。” 孙剑平也没有问许可到底和阿春老爹都说了些什么,他知道,如果许可愿意说,自己就算不问许可自己也会说的,如果不能说,问了也白问。 叶紫涵也明白这个道理。 “那字条到底谁留下的啊?”叶紫涵不再纠结朵云儿的事,毕竟那与他们的案子并没有直接的牵连。 “鬼面人!”许可说出了三个字,叶紫涵皱起了眉头:“他约你去做什么?” “我也不清楚,不过既然他主动约我,那一定是有什么话要说。” “这么说你还真要去赴约?”叶紫涵有些担心,此刻叶辰和赵锋他们都不在,许可一个人去太危险了,她说她要和许可一道去,这样也有个照应。 许可当然不会同意:“算了吧,如果真有危险的话我一个人还安全些,我可不想再分出精力来照顾你,你还是安安心心地留在这儿。” 叶紫涵瞪大了眼睛,许可竟然敢小看自己! “叶姑娘,你就让他自己去吧,以他的本事,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况且他已经不是第一次与对方打交道了,如果对方真想对他不利,上次就已经下手了,还有在你们被陷害的时候鬼面人也不会出来帮你们解围了。” 孙剑平的心里很清楚,鬼面人一定是有求于许可,否则不会这样帮他们出头。 既然是有求于人,那当然不会对许可怎么样的。 叶紫涵这才不说话了,只是她却仍旧有些不高兴,她突然觉得自己像是多余的一样。 叶辰和赵锋都去县城做事去了,就连不是他们的人的黎俊江也去了,自己呢,只能够留在音寨,呆在孙家,整日和朵云儿、鲵阿依和蔓莎她们在一起无所事事的。 许可猜到了叶紫涵的心思,他拍了拍她的肩膀:“别心急,有的是你的用武之地,我估计我们在音寨也呆不了几天了,你就当是养精蓄锐吧。” 第141章 有所隐瞒 黎俊江和叶辰在客栈赵锋的房间里焦急地等着,黎俊江坐在桌边抽着烟,叶辰则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你说,他怎么还不回来啊?”叶辰扭头问黎俊江。 黎俊江苦笑了一下:“你能不能别走来走去的?晃得人的眼睛都花了。” 叶辰这才坐了下来,伸手向黎俊江:“给我来根烟。” 黎俊江白了他一眼:“会抽么?别是王八吃大米,白糟蹋粮食。” “来一根呗,哪这么多话啊。”叶辰可没给黎俊江好眼色,黎俊江也不和他计较,掏出烟来递给他一支,叶辰抢过桌子上的火柴点上,才吸了一口就剧烈地咳了起来,连眼泪花都咳了出来。 黎俊江笑了。 叶辰果然不会抽烟,他拿着香烟看了一眼,又看看一旁幸灾乐祸的黎俊江,他还就不信了,不就是烟么,还能够难得住他? 他又吸了一口,不过这一口他吸得没刚才猛,却仍旧有些受不了。 黎俊江这才说话:“好了,别抽了,这玩意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能不抽就别抽,对身体没好处的。”叶辰这才把烟在烟灰缸里摁灭,手里没了烟,他搓着双手,又看了看表。 就在这个时候,房间的门被推开了,赵锋走了进来。 叶辰忙迎了上去:“怎么样,打听到了什么?” 赵锋拿起桌子上的茶壶,倒了杯茶,喝了一大口,看样子他是渴坏了,放下杯子他才说:“暂时还没有消息,那小子人精似的,没有留下一点的线索。” “老鸨问了吗?”叶辰还不死心。 赵锋说道:“问了,她什么都不知道,她说,那姓马的从来不让他们问东问西的。你们也知道,像她那种人,只要给钱就行,别的她才不会关心呢。” 叶辰有些郁闷:“看来一时半会我们是找不到马德长了,你说,他会不会已经离开黔州了?” 赵锋没有回答,黎俊江却说道:“应该不会,要离开他早就离开了,他一直没有走一定有他的原因。” “什么原因?”叶辰习惯性是问为什么,黎俊江看了看赵锋,赵锋说道:“我想应该与那两件国宝有关系,我们之前不是怀疑东西就在马德长的手里么,或许他又把东西藏在了别的什么地方,他就算要走也一定会把那东西带上的,只是他有他的顾忌,暂时不敢轻举妄动。” 黎俊江点了点头,他同意赵锋的看法。 叶辰听了之后问他们那下面该怎么办。 黎俊江说道:“现在赵锋已经托人去查了,希望能够早一点找到他的下落。” 叶辰有些失望:“原本还以为能够给先生一个惊喜。” 黎俊江笑了,他知道叶辰的心里怎么想的,叶辰是想抓住马德长,给许可一个惊喜。 可马德长真的那么容易抓住吗? 就连许可都说过,马德长是一个恐怖智者。 马德长的智商很高,这样的人你想要轻易逮住他的尾巴很难。 赵锋拍了拍叶辰的肩膀:“沉住气,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叶辰有些憋气,他拉开了赵锋的手:“得,我回屋睡觉去!” 叶辰回了自己的房间,黎俊江却没有走。 赵锋皱起了眉头:“还有事么?如果没事你也回屋休息吧,等他们那边有了消息我会及时通知你们的。” 黎俊江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我没什么事,只是你应该有什么事瞒着我们吧?” 赵锋的脸色微微一变:“你什么意思?” 黎俊江收起了笑容:“你能够瞒过叶辰,可却瞒不了我。” 赵锋冷笑一声:“我瞒你们什么了?” 黎俊江说道:“你们真没有找到马德长的下落吗?” 赵锋说道:“怎么?你怀疑我?” 黎俊江摇了摇头:“怀疑谈不上,我想你瞒我们自然有你的苦衷,毕竟你是复兴社的人嘛,凡事你都得听上面的,对吧?如果说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应该也是上面让你这么做的,我说得没错吧?” 赵锋没想到黎俊江竟然还是个人精,黎俊江说得没有错,他还真有所隐瞒。 黎俊江说道:“抛开你复兴社的背景不论,其实我们都在一条船上,你现在跟着许可,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对他坦诚一些。你可以不在乎我和叶辰,但你和许可相处的时间应该不短,你该知道,他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若是让他知道你们复兴社背着他搞什么小动作的话,你觉得你们之间还能够愉快的合作吗?” 赵锋不说话了,黎俊江说得没错,许可确实是一个眼里不揉沙子的人,而且他也见过许可对他的上级的态度,不卑不亢,许可是一个不惧权贵的人。 黎俊江站了起来:“好好想想吧,你总要给许可一个交代的。” 说罢,黎俊江就离开了,回了自己的房间。 听到黎俊江关门的声音,赵锋长长地出了口气。 他闭上眼睛,抬起头像在冥想着,接着他睁开眼睛走到了窗边,推开窗户,望着外面无边的暗夜,他有些茫然了,自己该怎么办?是把实情向许可他们说了还是按照上面的意思瞒着?其实从他的内心来说,是不想对许可他们有所欺瞒的,可是上面既然有命令他又不能不服从。 他点了支烟,皱着眉头,脑子里一片混乱。 半夜十一点多钟,许可便离开了孙家,他要去赴鬼面人的约,那个老地方自然指的就是他和鬼面人见面的那个山洞了。 来到山洞门口,他便看到了一条黑影从暗处走了出来。 “许先生,请!”那人也戴着面具,对许可作了一个请的姿势。 许可微微点了点头,那人走在前面带路,他在后面跟着。 这儿许可来过一次,根本就不需要他带路,只是这是人家的礼节,他也不好拂了人家的好意。 很快就来到了洞里,只不过这次那人把他带到了大厅一侧的一个小洞中。 “请坐下喝杯茶,稍等一会。”那人请许可坐下,拿起茶几上的茶壶倒了杯茶,便退了出去。 许可也不客气,端起杯子就喝了一口,自言自语地说道:“不错,好茶。” “你就不怕我在茶里下毒?”一个声音从洞外传来。 许可笑道:“怕,怕得要命,你在这茶里下毒了吗?” 鬼面人走了进来:“可惜,还没来得及呢。” 许可又品了一口,鬼面人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也倒了一杯,一口喝了下去。 “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鬼面人放下杯子:“你昨天去了县城?” 许可没有否认,微微点了点头。 “你怀疑马德长在县城?” “很有这种可能。”许可只回答,不解释。 他望向鬼面人:“看来你还真的很关心我,我的一举一动就没逃过你的眼睛。”许可这话不无讥讽,鬼面人哪里会听不出来。 鬼面人像是叹了口气:“你可别忘记了我们的合作,是你自己说的,让我们自己盯着点,你不会刻意通知我们,无论我们想要马德长的人还是他手里的东西都得靠我们自己,我们就只能把你给盯牢喽!” “你叫我来就只是想告诉我你们在盯着我吗?”许可问道。 鬼面人摇摇头:“这倒不是,叫你来是想告诉你另一件事情,我知道你在查十七年前音寨的一场变故,前两天我的手下发现一个神秘人,我想你应该对他感兴趣。” 许可的眼睛一亮,他的脑子里浮现出了一个模糊的人影。 那就是辛殊。 鬼面人说道:“这个人就躲在音寨,玉田坝北面的吴家祠堂里,不过你可小心了,这人不好对付,身手很好,我的两下手下不小心着了他的道儿。” 许可点了点头:“谢了!” “谢就不必了,我们不过是礼尚往来。”鬼面人面具后的那张脸上像是在笑一般,至少他的话语中再着一丝笑意。 许可离开了山洞,并没有回孙家,他必须马上赶到吴家祠堂去一趟,他要去会会鬼面人口中的那个神秘人物,他要看看那个人到底是不是辛殊。 许可的心里很清楚,国宝案最后很可能会着落在马德长的身上,而苗疆则会是国宝案终结的战场。自己在苗疆的时间不会太长了,既然已经答应了要给朵云儿一个交代,那么就必需有始有终。 假如躲在吴家祠堂的人真是辛殊,那么他一定要说服辛殊与朵云儿相见。 至于辛殊与果纳、阿春老爹的恩怨,许可也想和他谈谈,事情都已经过去那么长的时间了,再有什么恩怨也应该放下了。 再说这件事也是由辛殊起的头,如果不是当初他为了寨老的位子先对自己的阿爸下手,也不会有后面的事情。 许可向着吴家祠堂的方向走去,他走得并不急,那脚步轻快,却也很从容。 不一会,他就看到了远处的吴家祠堂,隐约还真有灯火。 许可放慢了脚步,几分钟后,他便到了吴家祠堂的门口,祠堂的大门是关着的,许可抬手敲了敲门:“有人在么?”没有听到回应,许可又敲了几下,提高了声音:“有人在吗?” 门“吱呀”地一声,开了,一个人站在许可的面前,那脸上满是旧伤疤,面目看着很是狰狞,一双眼睛带着浓浓的敌意,紧紧地盯在许可的脸上。 再看看许可,却是一脸的微笑,如三月的春风。 第142章 为人父子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陪着一道门槛,却如同冬夏相隔。 “看来你认识我。”许可先说话了。 那人没有搭话,转身向里走去。 那人的腿像是有残疾,一瘸一拐的。 祠堂的一角有一张简易的小床,小床前有个地炉,其实就是在地上挖了个坑,烧着炭火。 火上的架子上有一口破旧的锅,锅里烧着水,水已经翻涨了。 那人坐到火边的椅子上,往地炉里添了一些柴禾。 许可也在一张小板凳了坐了下来,掏出了香烟,给那人递过去一支,那人先是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接过了香烟,就着燃烧着的一根柴把烟给点上。 许可开口了:“你认识我。” 许可还是这句,那人抬眼看了看他,抽了两口烟,才缓缓地说道:“她还好吧?” 也只有许可能够听得懂他的话,许可的心里已然明了,自己的判断果然没有错,他就是辛殊! “她很可怜,一直都活在仇恨之中。”许可淡淡地说。 辛殊闭起了眼睛:“仇恨,仇恨会让一个人疯狂。” 许可叹了口气:“是的,仇恨确实会让一个人疯狂,还好她还没有疯。” 辛殊睁开了眼睛:“我想求你一件事。” 许可说道:“你说吧,至于能不能答应我得权衡一下。” “带她离开这个鬼地方,替她化解了心里的仇恨,不管怎么说,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我希望她能够过着正常人的生活。” 许可听了一肚子的苦涩,蔓莎,鲵阿依,再加上这个朵云儿,这回他来苗疆得带回去三个女人。带回去了又该怎么处置? 见许可不说话,辛殊以为他不愿意答应:“行么?” 许可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道:“其实她更需要一个父亲。” 辛殊的脸色微微一变:“她知道我还活着么?” 许可摇了摇头:“还不知道,我只是把十七年前的真相告诉了她,至于你是不是真的还活着,我之前也不能确定的。我自己不确定的事情,不会乱说。” 辛殊像是松了口气:“那还是不要告诉她的好,我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已经再没有资格做什么父亲了。” 许可冷冷地说道:“你真以为父女亲情是这么容易就割舍得掉的么?不管你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你永远都是她的阿爸,她的身上流淌的是你的鲜血。” 辛殊的眼睑跳动得厉害,许可又说道:“你不愿意认她,并不是因为你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而是因为你的心里也有仇恨,你也在报复,报复那些曾经阻止你走向成功的人,可是你想过没有,这一切的起因是什么,是你心底的私欲,这么多年,你就没有反省过么?你就没有为你做过的某些事情感到内疚与忏悔吗?” 许可说的自然是他毒杀自己阿爸的事情。 辛殊沉下了脸:“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你是不是以为你对朵云儿有恩,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信不信我杀了你!” 许可笑了:“你杀得了我吗?” 辛殊没想到许可竟然没把他的威胁放在心上,辛殊的手握紧了拳头,像是在克制着自己的怒火。 许可的脸上露出不屑:“如果你想出手尽管出手,看看你是不是真能够杀得了我。” 辛殊紧握的拳头竟然松开了,他说道:“我之所以活着,就是为了复仇。我要杀了他们,我要他们为当年的事情付出应有的代价。” 许可说道:“你说,如果朵云儿知道自己的阿爸竟然是杀害自己爷爷的凶手,而她还傻乎乎地想为这样的阿爸报仇,她该作何感想?” 辛殊瞪大了眼睛:“你不要一再挑战我的底线,不然我真会杀了你。” 许可白了他一眼:“大言不惭,就凭你还没那本事。” 辛殊这回真让许可给激怒了,他大喝一声,那拳头就递到了许可的面前,许可连眉毛都没有眨一下,脸上仍旧是不屑的冷笑。 辛殊再也忍产住了,那拳头真往许可的脸上砸了过去,许可头一偏,很轻松就让过了,许可的屁股还牢牢地粘在板凳上,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辛殊没想到许可竟然还真有两下子,这回他也没有了顾忌,双拳又向许可的身上招呼去,许可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闪身躲过了辛殊的攻击,只见他身子微微向上一弹,整个人离开了板凳,侧身一错,人已经到了辛殊的身后,他原本刚想点着的雪茄一头抵在了辛殊的咽喉。 辛殊停止了动作,他知道自己败了。 他一直对自己的本事很自信,这些年来,他在山崖之下过着不人不鬼的日子,一直在苦练着搏击之术,可是他没想到,竟然连一个年轻人他都没能够对付得了。许可抵住他咽喉的是雪茄,假如是刀,是匕首,他早就已经没命了。 辛殊一脸的沮丧,他整个人都泄了气:“你走吧。” 许可却没有走,重新坐了下来,将雪茄点着,悠闲地吸了一口:“我还不着急走,我想我们应该坐下来好好聊聊。” 辛殊这回没有再说什么,技不如人,哪还有话语权。 许可望着他,恢复了笑容:“一个人活在仇恨中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那为什么不试着放下这段仇恨呢?” 辛殊眯缝着眼睛,放下?自己能放下么,这十几年来,自己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许可又说道:“我知道你的心里不忿,你觉得你这十几年的苦难都是拜了他们所赐,可是你想过没有,如果不是你种了因,又怎么会得到这样的果?” 辛殊在心里默默地想着许可说的这一席话,种什么样的因,结什么样的果,莫非自己真的错了吗? “朵云儿的心里也满是仇恨,可是她却与你不同,从小‘毒姑’就给她灌输着复仇的信念,但她真正拥有了复仇的能力时,她并没有去滥杀无辜,她很善良,因此她的内心就更加的痛苦,只是有一点她一直都很明白,那就是冤有头,债有主,她不偏听偏信‘毒姑’的话,她一直在寻求一个真相,就算她的阿爸真是被人害死的,她也要找到证据才会进行报复!” 许可说到这儿望向辛殊:“辛殊,或许有件事情到现在你都还没弄明白,你是不是以为想害死你的人是那几个长者和果纳?” 辛珠冷笑:“不是他们还能够有谁?” 许可摇头道:“你错了,除掉你不是他们的意思,而是你阿爸,盘曲多老寨老的意思,让你进山采灵芝就是他给下的套。俗话说,虎毒倘不食子,作为儿子的你,惹不是犯了天大的过错,作为父亲,盘曲多寨老怎么可能这么对你?一个父亲,亲自去决定自己儿子的生死,你想想,他得承受多么大的痛苦煎熬?” 听许可说到这儿,辛殊呆住了。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可是他的儿子!他的亲生儿子!”辛殊看来还真是不知道设计要他命的人是盘曲多。 许可没有理会他的嚎叫,许可提高了声音:“你在下毒想要毒死他的时候有想过他是你的阿爸么?那个时候你就没想过他是生你养你的父亲吗?” 辛殊让许可给问哑了,许可说道:“说老实话,若不是看在朵云儿的面上我根本不屑与你说这些,孝悌礼义廉耻,孝为先,这是华夏千百年来的优良传统,我想无论是苗人还是汉人,守孝悌是为人的根本,可你呢?” 辛殊在许可的叱责下低下了头。 “现在你也是为人父的人了,假如朵云儿也如你对付盘曲多寨老一般的对你,你会作何感想?是的,他们是合起伙来想要了你的命,可是那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的,与他人何干?换做是我是他们,我一样也是这样的选择。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辛殊没有说话,他的心里想起了过去的那些往事,想到了盘曲多。 想到了小时候自己的阿爸对他点点滴滴的好处来,他的眼眶有些湿润了。 许可没有再说什么,辛殊还能够为过去流泪,说明他的内心也是充满了愧疚的。 过了半天,许可才淡淡地说道:“辛殊,现在我明确地告诉你,我不会带朵云儿离开,她需要的不是逃避,她需要的是她的阿爸,十几年前,你为人子没能够尽到孝的本分,这十几年来,你为人父也没尽到做父亲的义务,是时候给她补偿了。至于仇恨,你越是背着扛着,它就会越来越重,会压得你根本喘不过气来,放下吧,当你放下了,再回头看看,你会发现原来放下并没有那么难,人这辈子很短,你已经遗憾了大半生了,你还想把你的遗憾带进坟墓么?” 辛殊哭了,哭出了声来。 许可轻轻叹了口气,站了起来:“你好好想想我说的话吧,你的事情我会和朵云儿说清楚,她是不是会认你,得看她自己,而你呢,要不要认她也由得你,如果我能够说服她,我会把她带到这儿来与你相见,我希望到时候还能够在这儿见到你,你要记住,你可以让我失望,但作为父亲,你没有资格让朵云儿失望!” 许可走了,头也不回地走了。 在他的身后是辛殊哭泣的声音。 男人一样也会哭,只是看是不是真正到了伤心处。 许可知道辛殊经过今晚这一番谈话,应该会有所改变,至于他是不是真的放得下,那就要看他自己了。 第143章 中了圈套 凌晨两点多钟,南邑县城。 旅店外传来了布谷鸟的叫声,“布谷,布谷。”一共两声,赵锋一下子从床上翻了起来,他一身黑色的夜行服,直接打开窗子一跃便跳了下去。 一道黑影闪到了巷口,赵锋跟了过去。 “怎么样?”赵锋问道。 那黑影也是个穿着夜行服的黑衣人,还蒙了面。 “失手了,我们去了六个人,只有我逃了出来。”那黑衣人的声音有些嘶哑,语气中满是沮丧。 赵锋皱起了眉头:“怎么会这样?” “锋少,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那黑衣人有些犹豫,赵锋说道:“有话就说,吞吞吐吐地做什么?” 黑衣人这才说道:“我们应该是被卖了,对方像是早就知道我们会去一般,提前做了布置,甚至对我们去了多少人都清清楚楚。如果不是弟兄们拼了命地助我逃离,我估计也折在那了。”黑衣人说得有些动容,声音哽咽。 赵锋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件事情我会查的,你去找这个人,先在他那儿躲一阵子,暂时就别回去了,等我的消息。” 赵锋凑近了黑衣人的耳畔低语了几句,黑衣人应了一声便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赵锋长长地叹了口气,转过身来:“出来吧,别躲躲藏藏的了。” 黑暗中又走出来一个人,是黎俊江。 赵锋眯缝着眼睛:“你一直在暗中监视我?” 黎俊江淡淡地说道:“监视谈不上,只是我很好奇,你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赵锋没有生气,只是笑了笑,那笑容有些悲凉:“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回去再说吧。” 两人回到了房间里,黎俊江点了支烟,赵锋也拿起他扔在桌子上的烟盒,掏出一支来点上。 “我们查到了马德长的下落,上面让我们秘密地把他带回魔都去,于是我便让我的行动小组去了。”赵锋没有隐瞒,直接就进入了正题。 “不过他们却失手了,六个人,只有一个逃了出来,其他五个都殉国了。”赵锋说到这儿,有些伤感。 黎俊江的心里一惊,复兴社的人他虽然接触得不多,可是他心里却很是清楚,复兴社行动组的成员身手都很是不错,就拿赵锋来说吧,若自己真要与他分个高下,自己都没必胜的把握,一个小组只有一个人逃出来,那么对方的实力岂不是强得可怕? 赵锋说道:“我这个小组的实力并不弱,而我手下的这几个也都是老人了,经历过不少的大场面,按说是不应该失手的。” 黎俊江听出些味儿了:“你是说,有内鬼?” 赵锋点了点头:“活着回来的人也说了,对方早已经有了防备,甚至连我们去的是几个人,有什么本事都一清二楚。倘若说没有内鬼,打死我也不会相信。” 黎俊江说道:“赵锋,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有了马德长的消息,你不该瞒着我们,现在弄成这样,你怎么向许可交代?” 赵锋没有说话,此刻他的心里很乱,今晚的行动失败,上峰一定会怪罪下来,自己明明知道其中有蹊跷,可还不能说。因为他所怀疑的内鬼不是别人,正是他的顶头上司屈臣。 今晚的行动是屈臣下的命令,赵锋的手下找到马德长的下落之后,赵锋就立即设法向屈臣进行汇报,屈臣让他们秘密抓捕马德长,并连夜押回魔都。 除了他自己、屈臣和自己手底下的几个弟兄外,再没有人知道这次行动。 现在自己手底下的弟兄几乎全都挂了,活下来的也是自己最信任的人,他们自然不可能是内鬼,那就只能是屈臣! “你的行动小组一直都跟着我们?”见赵锋没说话,黎俊江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赵锋摇了摇头:“行动小组是前天才到的,我们前山的头一天我让他们赶到南邑待命。” 黎俊江又问:“那时候你就已经怀疑马德长就在南邑,并没有进山,对吗?” 赵锋苦笑:“这你就冤枉我了,我还真没想到马德长会躲在南邑县城。” “那就是说,你的行动组这几天一直在南邑呆着什么事情都没做,直到今天你才让他们去寻找马德长的下落,而他们很快就找到了马德长?”黎俊江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不过当黎俊江问完这个问题的时候赵锋呆住了,此刻他明白了,黎俊江并不是无的放矢,黎俊江的问题不过是在提醒自己,自己的行动小组并不如自己所想的那样,这几天在南邑他们仅仅只是待命。 想想黎俊江和叶辰到南邑也只查出马德长曾经躲在“倚红居”,却根本就查不出他离开“倚红居”以后去了哪儿,自己比黎俊江和叶辰迟一步来,他手下的人再厉害也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找到马德长的下落! 复兴社的行动组再怎么厉害他们也还是人,不是神。 况且黎俊江的本事也不小,老江湖了,要是马德长真那么好找,黎俊江应该早就已经找到他了。 “你的意思是?”赵锋轻声问道,其实他早已经明白了黎俊江的意思,只是他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黎俊江的意思很明显,要么行动组一到南邑就已经开始了行动,要么是有人故意把马德长的下落透露给了行动组,如果是第一种可能,那么赵锋根本就没有完全掌控自己的行动小组,行动小组的某些行动他根本就不知情。 如果是第二种可能,那么是有人故意让他的行动小组去送死,那个人就是自己怀疑的“内鬼”。 黎俊江没有回答赵锋的问题,他心里很清楚,赵锋其实早就已经有了答案。 赵锋的心里有些后悔,他不该那么轻易就让自己的那个手下离开,有些事情还是该问个清楚明白才好。 黎俊江说道:“你想好现在我们该怎么办了么?” 赵锋咬了咬牙:“我想再去一趟!”那个黑衣人已经把马德长的藏身之所告诉了他,虽然经过之前的那一役,马德长很可能已经挪窝了,可是赵锋不死心,还想再去看看。 黎俊江却不同意:“你不能去,赵锋,冲动解决不了问题,就算你比你的那些手下厉害很多,但如果对方早就挖好了坑等着你跳的话,去了也是死路一条。” “那又怎么样?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赵锋的脾气其实也很倔的,他不是一个轻易就认输的人,吃了这样一个哑巴亏,他这口气不顺。 黎俊江说道:“我觉得我们必须马上把这件事情告诉许可,听听他的意见。你别忘记了,你只是配合他查案的,再说了,我想他应该有更好的主意。” 赵锋望着黎俊江,半天他才点了点头:“好吧。” 黎俊江松了口气,他还真是怕赵锋一冲动不计后果。 赵锋又点了支烟:“许可已经和你谈过了?” 黎俊江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赵锋会突然来这么一句,不过他还是点了下头。 “他知道你的底了么?”赵锋又问,黎俊江说许可并没有追问自己的底细,黎俊江用一种狐疑的眼神望着赵锋,他不知道赵锋到底想说什么。 赵锋笑了:“其实我早就已经知道你是谁的,你是‘猴子’,华南第一杀手!” 黎俊江的脸色微微一变:“你是怎么知道的?” 赵锋淡然地说道:“平越县你开过一枪,你忘记了吗?” 黎俊江心里一惊,在平越县的时候他确实是开过一枪,那一枪打的是刘大县长,虽然那是刘志强买凶玩的苦肉计,可是黎俊江自问不会有人知道是自己所为。 赵锋说道:“你以为那一枪开得神不知鬼不觉是吧?可惜你瞒过了别人却没瞒过楚歌。他后来检查过那中枪人的伤口,发现是经过改良后的子弹,弹头是经过特殊打磨的,在子弹头上有你独门的标记,一只简笔画的猴子!而在回音谷里,我碰巧也发现了这样的一枚子弹头,就在那蟒洞之外。” 黎俊江没想到赵锋平时看着行事大大咧咧,竟然也心细如发。 他苦笑了一下:“你说处没错,我就是猴子,不过我也没有想要对许可隐瞒,只是他不问我,我也就没有说。” 赵锋的目光一下子锋利起来:“所以你最好别打什么歪主意,否则我第一个不放过你。” 黎俊江的心里很是苦涩,早知道这样,这趟生意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接的。 赵锋又说道:“我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接近我们,但我希望大家都能够相安无事,明白吗?” 黎俊江点了点头。 “不过有一点你说得没错,我不能冲动,这件事情看来远比我想像的要复杂得多,我得连夜赶回音寨去,把这儿发生的一切告诉许可,听听他的意见。你和叶辰留下,把马德长盯紧喽。” 接着赵锋说出了一个地址,黎俊江应了一声。 赵锋走到门边,突然又停止了脚步,转过身来:“你们自己小心一点。”他这是发自内心的关切,黎俊江的心里有一丝说不清的感动,他说道:“放心吧,你们没来之前我们不会擅自行动的。” 赵锋说道:“嗯,看好叶辰,他容易冲动。”黎俊江又点了点头:“我知道!” 赵锋没有再说什么,快步地离开了。 第144章 离愁别绪 天微微亮了。 朵云儿站在走廊上,望着远方,朝霞披在身上,从许可这个角度望去,她宛如沐浴在金光里的仙子一般。 叶紫涵从房间里出来,见许可正望着朵云儿发呆,她轻轻碰了许可一下:“看什么呢?不会是喜欢上人家了吧?” 许可这才回过神来,苦笑着摇了摇头:“我在想她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叶紫涵轻声叹息:“换作是我,我也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此刻朵云儿的目光也望了过来,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她竟然在这站了一夜。 许可和叶紫涵走了过去,叶紫涵轻轻搭上她的肩膀:“不管你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我们都支持你。”许可也点了点头。 朵云儿苦笑了一下:“你们说,这是不是很讽刺?我一心想要为自己的阿爸报仇,可谁知我的阿爸却还活着,更让人难过的是他竟然是那样的一个人,为了所谓的权与利,害死了爷爷。” 许可和叶紫涵对视了一眼,他们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朵云儿。 “他既然活着,这十几年来为什么不来找我,不来见我?为什么?” 朵云儿的情绪有些激动。 叶紫涵说道:“那些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能不能接受他。” 朵云儿用力地摇了摇头:“我不能,我无法接受一个杀害了我爷爷的阿爸,想到这个我就觉得他让我恶心!” 许可说道:“他已经知道错了。” 朵云儿冷笑:“知道错了又怎么样,爷爷和阿妈已经再也不可能活过来了,许可,你去转告他,请他以后别在我的面前出现,我不想见到他。” 许可的嘴动了动,他想说什么,却还是忍住了。 叶紫涵问她:“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朵云儿轻声说道:“我会留在音寨,希望能够为乡亲们做点什么,替他赎罪。” 许可叹了口气:“好吧,我会把你的话转告他的。” 许可又去了吴家祠堂。 辛殊还在,见许可到来,他有些掩饰不住自己的激动,他看了看后面,没有见到朵云儿,他的激情瞬间便熄灭了:“其实我早就已经猜到她不会来,她不会认我,甚至不愿意见我一面,对么?” 许可说道:“她说,她会留在音寨,希望能够为乡亲们做一点好事,替你赎罪。” 辛殊的身子微微颤抖,许可说道:“辛殊,你该是时候放下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她都能够放下,你为什么不能放下呢?或许当你放下了,总有一天她还是会接受你的。你也别错她,这十几年来她过得很辛苦,而这十几年,你这个父亲又是怎么做的?” 辛殊被许可说得哑口无言,他点了点头:“我知道,是我对不起她。” 许可叹息道:“你对不起的人又休止她一个呢?好了,话我也带到了,以后你怎么做全看你自己了。”说罢,许可转身就要离开,辛殊叫住了他:“许先生!” 许可停了下来。 “谢谢!”这是辛殊发自内心的感谢。 许可没有转过身来,只是抬起右手挥了挥:“好自为之吧!” 从吴家祠堂出来,许可长长地松了口气,朵云儿的事情总算有了个交代,至于辛殊,相信经过这次以后他不会再想着报复,音寨又该回复平静了。 回到孙家,许可看到了赵锋,这小子怎么来了? 许可心知赵锋此刻回来一定是南邑县城里出了什么事了。 他把赵锋叫进了自己的房间,赵锋把事情大致说了一遍,说完,赵锋低下了头,就像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他感觉自己对不住许可,许可什么事情都没有对他隐瞒,可他呢?竟然背着许可开展行动,还弄出这样的一个局面。 许可听赵锋说完,良久都没有说话。 他点了支烟在屋里走了十几个来回这才停了下来:“锋子,你怀疑屈臣?” 赵锋咬了咬嘴唇:“这件事情除了屈站长和我,再没有别人知道,我手下的兄弟几乎全都死了,只活着回来了一个,为了防止他出意外,我让他去找楚歌了,暂时在楚歌那避避。” 许可坐了下来:“还记得当初我们曾经聊过么?为什么余化龙他们能够那么顺利地把国宝给弄出来,他们又怎么在追兵的围追阻截下逃脱,军队,复兴社,这些国家机器竟然对付不了区区几个逃兵,为什么?” 赵锋回答道:“当时先生说是有人为他们一路开了绿灯。” 许可点了点头:“没错,至少我觉得应该是这么回事,能够替他们开绿灯的人绝对也不是普通人,能量不小啊。” 赵锋没有再说话,他已然明白了许可的意思,他此刻最关心的是接下来该怎么做。 许可看了他一眼:“如果屈站长真有问题,你怎么办?” 赵锋依旧沉默,是啊,如果屈臣真有问题自己该怎么办? 许可也不再说话了,静静地坐在那儿,闭上了眼睛。 对于这个问题,他必须要清楚明白地知道赵锋的态度,这一点对于他来说很重要。 大概过了四、五分钟,赵锋才抬起头来望着许可:“国家利益高于一切,虽然屈臣是我的上司,但如果他真做了出卖党国利益的事,我一定会将他绳之以法!” 许可的眼里露出赞许的目光,他走到赵锋的面前,用力地拍了拍赵锋的肩膀:“好兄弟,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的,你要有心理准备,等待着我们的将是一场硬仗,弄不好我们就会粉身碎骨,怕么?” 赵锋笑了:“不怕。” 许可说道:“好,收拾一下,我们回县城去。” 赵锋愣了一下:“都走么?” 许可明白他的意思:“嗯,都走,也是时候离开音寨了。” 赵锋听许可这么说,他的心里有底了。 许可说的都走自然是包括了蔓莎和鲵阿依,如果许可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打赢这场仗,他又怎么会带着两个女人跟着他们去冒这个险呢? 只是他不知道许可下一步会做些什么,他多少还是有些替许可担心的。 不可否认,许可确实很厉害,可是他要面对的可能是屈臣,甚至比屈臣的身份地位更加显赫的人,许可真能够撑住么? 得知许可他们是因为有要紧的事情离开,孙剑平夫妇也没有太多挽留,只是托许可照顾好蔓莎,至于鲵阿依,许可问她要不要去和果纳寨老告个别,她幽幽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许可他们悄悄地离开了音寨,并没有走大路,而是由朵云儿带着走的小路。 朵云儿亲自把他们送出了山,她看起来有些伤感。 许可走在朵云儿的身边:“有些事情,过去了就让它风轻云淡吧,他毕竟是你的父亲,这一点永远都改变不了。”朵云儿苦笑:“我的事情你就别操心了,你自己的麻烦也不少。” 许可像是想到了什么:“对了,那个努嘎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们小心一点。” 朵云儿的眼里露出杀机:“我知道,我不会让他再危害音寨的。” 许可相信朵云儿有对付努嘎的实力,他点了点头。 “这次离开苗疆,或许你们不会再回来了吧?”朵云儿轻声问了一句,许可笑了笑:“不好说,但我相信有缘我们还会再见的,不是么,老话不是说吗?人生何处不相逢!” 到了大路,朵云儿便不再送了,与许可他们告别后就钻进了林子。 望着朵云儿消失的背影,叶紫涵也生起了离愁别绪:“也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再见面了。” 鲵阿依却始终都没有说话,最后又回头看了看音寨的轮廓,轻轻地叹了口气。 “阿依姐,你是不是舍不得啊?”蔓莎挽住鲵阿依的手臂问道。 鲵阿依微微一笑:“你呢,就舍得你的阿爸阿妈么?” 蔓莎的鼻子也有些酸楚:“可我就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嘛,阿爸也说了,他会来看我的!” 赵锋挨到了许可的身边:“先生,鬼面人他们……” 许可说道:“你以为我们走了他们还会留下么?他们跟着我们的目的不外乎也是为了那两件国宝。” 赵锋知道许可说得没错,他又问道:“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许可想了想:“或许是江湖人,又或许他们代表了某个势力,不管他们是什么人,我们都不可能让他们得逞的。” 赵锋点了点头,许可说得没错,不管那伙人什么来头,都不可能让他们夺走国宝。 “锋子,你说来找马德长的人里会不会也有程德忠?程德忠离开新京是不是与马德长有关?”许可的思路一下子又跳到了程德忠的身上。 赵锋不明白许可的意思,他木然地摇了摇头,这个问题他还真是答不上来。 许可见赵锋不回答,知道他还没有跟上自己的思路,他笑了笑,拍拍赵锋的肩膀:“好了,赶紧赶路吧,我想黎先生和叶辰应该等急了。” 赵锋这才想到自己让他俩盯着马德长的事儿:“我就怕叶辰沉不住气呢,万一……” 许可说道:“放心吧,没有你说的万一,黎先生是老江湖了,他会拦住叶辰的,就算叶辰不听他的,动手也不是他的对手。”叶紫涵听了瞪大了眼睛:“那个姓黎的这么厉害?” 许可淡淡地说:“华南第一杀手可不是浪得虚名的,打仗或许他不如叶辰,可是论到单打独斗叶辰绝不是他的对手。” 赵锋也是一惊:“啊?原来你早就知道他的来历了?” 许可笑了:“在第一次见面他自报姓名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了,他也太自信了,以为没有几个人知道他的本名是什么,所以竟用了真名。华夏一些有名的刺客与杀手我都收集过他们的资料,有一定的了解,而他就在其中。若不是这样,我又怎么会放心地让他跟着?这人虽然是个杀手,但却有自己的原则,倒也没有做过什么恶事。” 第145章 惊天骗局 “他们走了。”山洞里,鬼面人的一个手下走到他的身旁轻声说道。 鬼面人“嗯”了一声:“我们也撤吧。” “我不明白,我们为什么一定要跟着他们,好比昨晚,在县城里为什么不许我们出手?”年轻人问道。 鬼面人扭头看了年轻人一眼:“你觉得你们比复兴社行动组的那帮人更厉害吗?” 年轻人没有回答,可是他的心里却有些不服气。 “你还别不服气,就你们几个根本就不是人家的对手,装神弄鬼你们有一套,但真刀真枪你们就差了一大截。这也是为什么我让你们只要盯着就好,别轻举妄动的原因。” “可是那是最好的机会,只要我们抓住那个姓马的,东西就是我们的了。我们跟到这鬼地方来,吃了这么多苦,不就是为了那两样东西么?” 鬼面人冷笑:“你真是太天真了,虽然我不在场,但只是听你说我就已经知道那根本就是一个陷阱!如果是陷阱,姓马的那家伙是不是真在那儿还未可知。况且你也不动脑子想想,敢对复兴社的人下手,对方应该早就有所准备了。如果我猜得没错,那陷阱还在那儿,接下来他们要对付的人该是这个姓许的了。” 年轻人听了微微一惊:“若是姓许的也被他们给做掉了,那我们该怎么办?” 鬼面人笑了:“姓许的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我们就跟在姓许的后面,等他们斗个两败俱伤,到时候我们再坐收渔翁之利!” 年轻人点了下头。 “你知道为什么当初我会出头替那姓许的解围吗?”鬼面人问道。 年轻人想了想:“你是想让姓许的在前面冲锋陷阵。” 鬼面人也点了点头:“嗯,你说得没错,只有让他在前面为我们打头阵,我们才能够更好地隐藏自己,保存我们的实力。其实就算我不出头,姓许的也能够应对,我不过是卖给他一个人情罢了。” 许可自然不知道山洞里鬼面人与手下的谈话,此刻他们一行人正往县城里赶去。 赵锋跟在许可的身边:“也不知道马德长是不是早已经跑了。”昨晚他的行动小组失手,已经打草惊蛇了,所以他也不确定黎俊江和叶辰再去的时候马德长一伙人是不是还会留在那儿。 许可却说道:“放心吧,他们不会跑。” 赵锋有些不解:“为什么?既然已经暴露了,他们为什么不跑?” 许可白了他一眼:“那我问你,他们为什么要故意泄露行藏,让你们行动组的人知道?你自己也说了,你们复兴社里有内鬼,你把这两件事放在一块想想吧。” 经许可一提醒,赵锋马上就想明白了其中的缘由:“他们是在削弱我们的实力,他们知道我把行动组给召来了,于是布下一个陷阱就把行动组给灭了。” 许可微微一笑:“没错,除掉你的行动小组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赵锋这才回答道:“是为了更好的对付我们。” 许可点头:“对,所以他们不会跑,他们仍旧会等在那儿,他们利用那儿除掉了你的行动小组,一样想利用那儿除掉我们。如果说那儿是一个陷阱,那么这个陷阱仍旧存在,他们就在那儿以逸待劳,守株待兔地等着我们去自投罗网。” 赵锋听许可这么说,他问道:“那我们还要往陷阱去跳么?” 叶紫涵也望向许可,她想听听许可到底会怎么应对。 许可耸了耸肩膀:“明明知道那是个陷阱我们为什么要跳呢?再说了,你们不会愚蠢到认为马德长真的就在那儿吧?” 叶紫涵和赵锋都被许可的话给弄糊涂了,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么到底他们回县城去干什么? “我们不在县城停留,叫上叶辰他们,我们去省城,然后准备回魔都。”许可这话一说,叶紫涵和赵锋就更是零乱了,赵锋是坚决不答应的:“不行,我们不能就这么走了,许先生,你答应过一定要追回那两件国宝的,眼看着马上就要找到马德长,追出国宝的下落了,这个时候你怎么能够放弃呢?” 蔓莎和鲵阿依对于这件事情知道得并不多,现在听他们说这些有些云里雾里的感觉,再者两个女人也不是多事的人,所以并不插话。 许可轻轻叹了口气:“事情走到这一步你们还看不明白么,国宝根本就不在马德长的手上。锋子,如果你是马德长,国宝又在你的手里,你会不会还留在这儿坐以待毙?” 赵锋皱起了眉头,如果换做自己,还真不会再呆在这个鬼地方。 “你不是说,他或许还在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未了么?又或者盯他的人太多,他不敢贸然带着国宝逃离。”叶紫涵搬出了许可曾经说过的话。 许可看了她一眼:“没错,这话是我说的,但你觉得马德长像我说的这种情况么?这些日子他都干了什么?他根本没有去完成他的未了之事,反而一直在暗中想要对付我们,你是他,在这样的情形下你会随便暴露自己吗?你会主动向我们提出挑衅吗?” 叶紫涵让他给问哑了,许可继续道:“事实证明,我们在苗疆几次遇险都是马德长在暗中作梗,昨晚他又设计除掉了锋子的行动小组,如果他手里真有我们要找的东西,他怎么可能这么高调行事?我这两天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始终没能够肯定自己的猜测,直到发生了昨晚的事,我才肯定了,马德长手里根本就没有我们想要的东西。” 赵锋不明白了:“既然是这样,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许可苦笑了一下:“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应该和余化龙一样,只是对方手里的一枚棋子,就包括我们,也是他们手里的一枚棋子!” 叶紫涵嘟起了嘴:“你能不能说简单一些?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呢?” 许可说道:“我也只是猜测,我在想,或许这两件国宝从始至终都没有被这五个人给带出来,他们只是个幌子!从一开始,两件国宝被盗走就是个骗局,以余化龙为首的五个人也根本不是什么开小差的逃兵,是有人授意他们这么做,并许给他们一定的好处,那好处就是他们带出来的一些值钱的古玩字画!” “他们一路走来,虽然有追兵与复兴社的阻截,可他们却很顺利地逃脱了,为什么?因为有人希望他们逃脱,这样,那人就能够把两件国宝的丢失算到他们的身上!而这个一路为他们开绿灯的人就是手握着两件国宝的人。” 赵锋听了觉得虽然有一定的道理,却有说不通的地方:“照你这么说,那人早就应该把这国宝出手了,反正也没有人知道在他的手上!” 许可冷笑:“是么?他是想出手,可是那五个人还活着,没准哪天其中一个把这件事情给抖了出来呢?这个人我想在你们党国之中应该也是有一定身份地位的,你觉得他敢赌么?” 赵锋想想还真是敢赌,除非那个人愿意舍抛一切,带着那两件国宝远走高飞。 可是对于一个已经习惯手握权利的人来说,放弃一切谈何容易? “再说了,丢失的是两件国之瑰宝,党国的高层又怎么会坐视不管?这几年来,无论是军方还是你们复兴社一直都在暗中查找它们的下落,只是他们没想到,这完全是一个监守自盗的骗局!就在你们对这五个人的调查有一些眉目的时候,针对这五个人的谋杀案开始了。” 叶紫涵这次也跟上了许可的思路:“你是说,其实这些谋杀案根本就不是寻仇,而是那个握着国宝的人在杀人灭口?” 许可说道:“我觉得应该是这样,至于莫德春说的那个故事,根本就是在编瞎话,他之所以化名魏明伦甘愿充当一个茶楼的管事,只是为了逃避被杀人灭口的命运。他是个聪明人,与冯德伟,胡德奎几个不一样,他知道这件事情并没有结束,所以他很低调,用这样的方式来躲避追杀!” 赵锋问道:“那余化龙呢?他到底又是一个什么角色?” 许可说道:“他是五人之首,可是他也是替那人来杀这几个人的凶手,那几个谋杀案都是他的手笔。” 赵锋笑了:“这一点我就不敢苟同了,如果说余化龙是凶手,他有必要从老鹰他们的手里劫走莫德春么?直接杀掉莫德春不更省事?犯得着和老鹰的一个行动组拼命吗?” 许可点了支烟:“这就是我怀疑他的真正原因,你想想,以他的本事,分明可以救人就是了,为什么要把老鹰的行动组给灭了?” 许可顿了顿,又慢条斯理地说道:“如果是你,你会这么做吗?” 赵锋摇了摇头。 许可说道:“再说了,余化龙说他劫走莫德春之后,只是问了他几句就把人给放了,可是我们谁见到人了?是放了还是杀了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等等,你还没说他为什么要把老鹰的行动组给灭了呢!” 许可笑了笑:“他是在演戏,让人觉得他真的只是为了救莫德春,而不是杀莫德春!他是在证明他如果是为了杀人的话,根本犯不着搞这么大的动静,他之所以杀了老鹰小组这么多人,只是为了救走他的兄弟!这是人们的一个惯性思维。” “这么说来,他找我们合作,让我们找程德忠和马德长也是为了便于他灭口喽?” 叶紫涵终于插进了一句。 许可说道:“或许根本就没有什么马德长,真正的马德长早就死了。在这个惊天的骗局里,所谓的马德长是他们最后的一步棋!” 第146章 就试试吧 叶辰几乎要失去了耐心,明明知道自己要找的人就在那座旧仓库里,可他却只能在外面盯着。 黎俊江说要等许可他们来了再做定夺,可是许可他们什么时候才来,这万一马德长要是跑了呢? 叶辰的一双眼睛没有离开过仓库的大门,他扭头看了一眼身旁的黎俊江,黎俊江仰面靠在屋顶的女墙上,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般。 他碰了碰黎俊江,黎俊江这才睁开眼睛:“怎么了?” 叶辰说道:“你说,他们也该来了吧?” 黎俊江看了看天色,已经过了正午了,他点了点头:“按说应该要到了。” 叶辰已经按捺不住:“要不我们先进去瞅瞅是什么情况?” 黎俊江摇了摇头:“不行,没有许先生的命令,我们不能进去。” 叶辰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我看你就是胆小怕事。” 黎俊江皱起了眉头:“你动动脑子,他们吃掉了赵锋的一个行动小组,按说暴露了行踪他们是不是早该逃走了?可是他们不但没有逃,根本就像是屁事没有,还在这呆着,这是为什么?就为了等着我们去抓他?” 黎俊江的话把叶辰给问住了,他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反问了一句:“为什么?” 黎俊江白了他一眼:“许先生怎么有你这样的助手?” 叶辰没有说话,虽然他很不舒服黎俊江这么说,可是谁让他不动脑筋呢?人家这话说得也没错。 黎俊江的目光望向仓库方向:“那就是一个陷阱,先是吃掉了赵锋的行动小组,接下来它还想把你们也一口吃掉!” 叶辰冷哼一声:“想得美,那也得他们有那个本事!” 黎俊江淡淡地说道:“你觉得我们俩能够拿下赵锋的一个行动小组吗?” 叶辰愣住了,这个问题还真不好回答,赵锋的行动小组有多厉害他不清楚,但复兴社的外勤人员都是经过严格的训练的,可以说个个都身手不凡,就拿赵锋来说吧,他自己本身就是一个硬茬,他手底下的人就算比他逊色,那也不会差太多的。 若是一个对一个,他相信自己应该能够应付,可是以一敌二,甚至敌三的话那就难说了。再说现在也不是冷兵器时代,功夫再高也怕子弹不是? 黎俊江见叶辰傻了眼,他笑道:“我们若是进去,也只能是送死,所以还是等许先生来了咱们再从长计议。” 下午两点多钟,许可一行就回到了南邑县城。 到了旅店,许可第一时间让赵锋去把黎俊江和叶辰给叫了回来。 许可他们没有赶到仓库去,黎俊江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倒是叶辰,郁闷透顶。 “什么?离开黔州?”叶辰听了许可的决定瞪大了眼睛,他怎么也想不到许可这个时候竟然要打退堂鼓,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许可么? 许可点了点头:“是的,离开黔州!” “那这个案子怎么办?国宝怎么办?”叶辰问道。 黎俊江不说话,静静地坐在一旁抽着烟,毕竟他并不真正属于许可的这个团队,虽然此刻他的心里也隐隐把自己当成了他们中的一员。 “国宝要找,案子要查,可是那个仓库我们是绝对不能去的。”许可淡淡地说。 叶辰很是习惯性地问了一句“为什么”,赵锋看了他一眼:“因为去就是死!” 叶辰咬了咬嘴唇:“原来你们都怕死!” 许可目光凌厉地望向叶辰:“怕死没有什么不对的,假如连命都没有了,国宝还怎么找,案子还怎么查。” “可是我们明明距离结果只有一步之遥了,若是这样就走,岂不是前功尽弃!”叶辰很是认死理。 叶紫涵拍了下他的肩膀:“你能不能别激动,听他说完。” 许可很了解叶辰的脾性,叶辰是一个很有正义感的人,又有着军人的直爽,这些弯弯绕他一时间是接受不了的。 许可叹了口气:“赵锋,你有想过仓库里的都是一帮什么人吗?” 赵锋愣住了,他摇了摇头。 许可说道:“如果我没猜错,他们和你很可能是一路人,只不过他们更是精英中的精英!” 赵锋这下明白了:“你是说,他们也是复兴社的人?” 许可微笑着点了点头,赵锋说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许可点了一支雪茄:“我可以和你打个赌,如果你不相信,那么你可以利用你的身份请当地的军警帮你去打头阵,不过我想无论是军还是警都会找理由推托的。” 赵锋明白许可的意思,他以复兴社成员的身份要求军警协助按说军警是不能推诿的,如果军警真的找理由推托那么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军警都接到了上峰的授意。 他还真不信这个邪:“你等着!” 说罢他便离开了旅店,真去找军警去了。 他离开后,许可对黎俊江说道:“黎先生,麻烦你跟着他一道去,暗中保护他,我怕他吃亏!”黎俊江点了点头,跟去了。 叶紫涵有些不解:“就算军警不帮他也不至于敢把他怎么样吧?” 许可却说道:“这不一定,他的小组人家都没有看在眼里,何况是他呢?其实这是我最后的试探,我也希望我的判断是错误的,否则的话……” 许可真心希望这次自己的推断是错误的,不然问题就严重了。 之前他就说过,所谓的追查国宝的下落只是一个骗局,而那两件国宝应该就握在军方或者复兴社的某个高层的手中,他们故意把那几个逃兵盗走国宝的事情透露出去,就是为了引起江湖人的关注,制造混乱。又假意请自己帮助追查国宝,一来是应付上面对国宝的追缴,二来其实就是在找替死鬼。 他们需要做的就是杀掉那几个知情者,然后让自己几人跟着陪葬,这样一来,国宝的下落就再不会有人知道,过上一阵子,他们再将国宝出手,那时候谁都不会再怀疑到他们的身上! 听许可说完,叶紫涵终于明白了:“也就是说,他们的目的是想让我们全都死在黔州,那么国宝案最后就成了悬案!” 许可苦笑:“估计就是这样,所以我们一旦踏进那个仓库,那儿很可能就是我们的葬身之地,我们唯有离开黔州,这盘棋才能活。”说到这儿,他望向叶辰:“叶辰,你要记住,有时候一味的冒进并不可取,而战略性地退一步,也是一种前进。” 叶辰听得一身的冷汗,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案子会这么地凶险。 “先生,你,你不会弄错了吧?”叶辰怀疑许可的推测。 许可吸了一口雪茄:“别的我就不多说了,我只问你,凭着余化龙的能力真能够把老鹰的一个行动小组给灭了吗?而现在他们又故技重施,把赵锋的行动组也灭了。复兴社的这些外勤特工都经过很专业的训练,就算是我们几个同时向他们发难,打赢他们不难,要灭了他们却不容易,除非我们很熟悉了解他们的套路,甚至每个人的实力。而谁最熟悉他们的套路,了解他们的实力呢?只有他们自己人!” 没多久,赵锋和黎俊江就回来了。 赵锋的神情很是沮丧,看来是被许可说中了。 “他们找了很蹩脚的理由拒绝了我的要求。”赵锋说道。 黎俊江说赵锋差点和警察给吵了起来,对方很是强势,他若不出面拉住赵锋还真不知道会惹出什么祸事。 叶紫涵和叶辰此刻对许可佩服得五体投地。 许可说道:“收拾一下吧,我们马上离开,他们在等我们动呢,若是知道我们要走,他们就不会这样干等着了。所以我们得越快越好,不然就会陷入被动挨打的局面了。” 赵锋轻哼一声:“大不了和他们拼了!” 许可斜了他一眼:“你想死,我们可不想陪着你一块死,死在这鬼地方有意义吗?” 赵锋其实也就是发发牢骚。 “我去通知一下楚歌,我们还是从平越去县城,让他给我们准备两辆车。” 许可听赵锋这么说,想要说什么,不过还是没有说出来。 赵锋下楼去柜台上打电话。 叶紫涵轻声问道:“你不想他通知楚歌?” 许可苦笑:“这个时候你觉得我们还能够相信任何人吗?” 叶紫涵皱眉道:“我想楚歌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你可是帮了他的大忙的。” 许可没有再说什么,或许自己太过谨慎了吧。 一刻钟后,他们就离开了南邑,租了两驾马车走的。 他们这辆车上坐着许可、叶紫涵、蔓莎和鲵阿依,前面的马车上坐着赵锋、叶辰和黎俊江。 是许可让黎俊江跟着他们的,毕竟在一起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许可不想把他留下,万一他出点什么事许可的心里也会内疚。 一路上蔓莎的话要多些,她年纪小,又不知道许可他们到底遇上了什么大事,所以也并没有留意到许可的神情,她一直在问着魔都的事儿,她很好奇,国际大都会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许可的脸上带着笑,回答着蔓莎的各种问题,只是叶紫涵看到他时不时地会皱下眉,他的心里还在想着别的事情。 “放心吧,没有人追来!”叶紫涵也一直在留意着后面会不会有追兵,她很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她觉得此刻他们这帮人就像是丧家之犬一般。 许可轻声说道:“危险不是在后面,而是在前方。” “你还是在怀疑楚歌?”叶紫涵哪里会听不出许可的意思,许可说但愿他是多疑了,可是他的心里却隐隐有着一种不祥的预感。 第147章 平越遇伏 “他们怎么走了?”年轻人很是不解,鬼面人淡淡地说道:“许可不是笨蛋,就连我都看出了那是个陷阱,他怎么还会往里跳?” 年轻人问道:“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鬼面人的手轻轻扶了扶面具:“放弃!” 年轻人惊讶地问道:“放弃?为什么要放弃?” “他都能放弃,我们为什么不能放弃?” 年轻人说道:“可是……” 鬼面人冷冷地说:“没有什么可是的,我说放弃就放弃!” 见鬼面人的声音变得冰冷,年轻人一下子没了脾气:“是,我这就通知下去。” 年轻人离开后,鬼面人像是在自言自语地说道:“果真是这样么?要真是这样的话事情就简单得多了。” 再走几公里就能够看到平越县城了,一路上叶紫涵的心都是悬着的,她被许可的话影响了,一直担心着楚歌会对他们下手。虽然叶紫涵觉得楚歌应该不是这样的人,可是许可看人向来都很准,这次难道真的看走眼了? 前面的一辆马车上,叶辰嘟着嘴,闷闷不乐。 “你说,打个仗我们当逃兵也就算了,现在还是逃,这算怎么一回事嘛?”叶辰发着牢骚。赵锋白了他一眼,却没有说什么,他赵锋的心里也很郁闷,许可说在南邑想要对付他们的人竟然是复兴社的,这让赵锋的很是零乱,自从加入复兴社以来,他都坚信,复兴社是一心为了党国服务的,一切以党国的利益为重,怎么说出了这样的事情? 原本他还不相信许可说的,可当他亲自走那一趟,竟然军警都不配合他的行动,还隐晦地劝他别惹麻烦的时候他不得不信这其中有什么猫腻了。 可以说这一次的经历动摇了他的信仰,他开始思考着一个问题,复兴社是不是值得自己为之而战斗。 只有黎俊江很是平静,就仿佛所发生的这一切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一般。 但又何尝与他没有关系呢?他心里很清楚,自己的那个委托人不会是个善茬,假如自己完不成她布置的任务,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可是黎俊江并不怕,他光棍一条。 也不知道为什么,和许可他们在一起的这段日子,他的心里很踏实,正是如此他才发现自己原来已经厌倦了那种阴暗中的生活。 杀手是见不得光的,就像躲在阴沟里的老鼠。 如果说最初做这一行为的是钱,可是现在钱他已经不缺了,却总觉得自己像是少了什么,跟许可他们在一起以后他才想明白,自己缺的是那种已经久违了的男人当大事的激情。 “马上就要到平越了。”黎俊江轻轻地说了一句。 他话音还没落,就听到了一声枪响,黎俊江一下子把正在絮叨的叶辰给扑倒,子弹从他们的头顶上飞过。 叶辰起先并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准备挣脱黎俊江,等子弹呼啸而过头顶的时候他瞬间就明白过来了,他用感激的眼神看了黎俊江一眼:“我欠你了一条命!”黎俊江没有搭理他,而是掏出枪来警觉地望向前方。 车把式已经把马车停了下来,黎俊江、赵锋和叶辰迅速地从车上跳下来钻进了一旁的树林里。 “妈的,这是怎么回事?锋子,你不是已经通知楚歌来接我们了吗?”叶辰叫道。 黎俊江淡淡地说:“估计用子弹招呼我们的人就是楚歌!” 其实赵锋的心里也产生了这样的怀疑,只是他不愿意承认,他在心里问了无数遍为什么。 许可他们也下了车,聚到了树林子里,两辆马车哪里还敢停留,掉头就跑了。 “怎么回事,哪打枪!”叶紫涵明明心里也猜到了是怎么一回事,可是她还是问了一句,她和赵锋一样不相信楚歌会出卖他们。 之前与楚歌相处得很是融洽,才几天不见怎么就变了一个人。 又是几声枪响,子弹射向了许可他们的躲藏之处。 叶辰听真了,他说道:“对方应该有五个人,位置分别是十一点方向两人,十二点方向一人,三点方向两人。” 许可微微点了点头:“老黎,十一点方向交给你和锋子,我和叶辰去三点方向。谁先解决完就把十二点方向的那家伙给弄了,记住,尽可能留下一个活口。”黎俊江应了一声,许可对叶紫涵说道:“枪给我,你照顾好她俩,不管什么情况都不许露头。” 叶紫涵扭头看了看蔓莎和鲵阿依,两个女人倒很镇定,没有一丝的慌乱,她把自己的枪给了许可。 黎俊江和赵锋迅速地掩向了左边,许可与叶辰往右边去了。 因为是白天,他们一动就被对方给发现了,那子弹追着就过来了。 赵锋问候了一句对方的祖宗,开枪还击。 黎俊江也冲着那边一面开枪,一面寻找下一个掩体。 对方早有准备,两人的射击并不能给对方造成真正的威胁。 黎俊江冲赵锋说道:“现在你信了吧?”黎俊江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也看出来了对方根本就是训练有素的职业军人,甚至是职业特工。 赵锋的心里很是苦涩,他在想,楚歌是不是就在对面,冲他开枪的人会不会就是楚歌。 许可和叶辰的推进也很慢,不过对方一时半会也无法将他们怎么样。 这原本就是对方打的一场伏击,他们是猝不及防的仓促应战,而人家占据了天时地利,占尽了先机。 许可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应该一开始就把对楚歌的怀疑告诉赵锋,如果提前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或许不会这么糟糕。 但想想假如自己之前这么说赵锋会信吗?赵锋可是把楚歌当成亲大哥看待的。这回对赵锋的打击也太大了,以后他还会相信别人吗? “速战速决,我怕对方有援兵!”许可对叶辰说道。 叶辰“嗯”了一声,点了点头:“先生,你压住他们的火力,我冲过去!” 许可轻声说道:“好,你自己小心!” 叶辰笑了:“没事,小鬼子的枪林弹雨我都闯过来了。” 许可这才拿起枪向着对面敌人隐瞒的位置打了几枪,叶辰便趁着这空档几个翻滚便冲了过去。 叶辰拿的双枪,他的枪法原本就不差,离得近了,他的火力竟然一下子把对方逼得抬不起头来,许可哪里会放过这样的机会,跟着也冲了上去,他们看到了对方,两个身穿黑色中山装戴着圆檐帽年轻人,一看就是复兴社的成员。 两个没想到许可和叶辰竟然一下子就到了跟前,其中一个才把枪口对向叶辰,那手腕就中了飞刀,枪掉到了地上。 叶辰冲上前去,用力撞倒了这人,膝盖头抵住了那人的胸口,枪口对准了他的脑袋。 许可也没有闲着,他一个纵身跃了起来,半空中一脚踢飞了另一个黑衣人的手枪,反手一枪托打在了那个人的头上,把那人打晕了过去。 “交给你了!”说完许可就跑向了十二点的方向,十二点方面那人已经发现了不妙,原本他还对着叶紫涵他们那边射击的,这下枪口也朝着许可他们这边来了。 一连开了四、五枪,也不怕伤了自己的同伴。 他的枪声一响许可就躲到了树后面,他可不敢托大,以血肉之躯去挡子弹。 那枪还在响,许可在心里默默地数着,当知道对方枪里的子弹已经打完了,许可那身影有如鬼魅,一下子就到了那人的面前,他手里的枪对准了那人的太阳穴,那人呆住了,不敢乱动。 黎俊江和赵锋那边也结束了,只是他们可不像许可和叶辰一样,十一点方向的两个人都让赵锋给杀了,黎俊江也没有阻拦,他知道赵锋的心里憋着一股邪气,让他发泄发泄也是好的。 大家聚拢到了一起,伏击他们的这五个人里面并没有楚歌。 “我们还要进县城吗?”叶辰问道。 赵锋恨恨地说:“进,为什么不进,我要看看楚歌到底会和我说些什么!” 许可却说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退到林子里去吧,先审审这两个,看看他们怎么说。” 赵锋说道:“让我来!” 许可耸了耸肩膀:“无所谓,你想来你就来吧。” 他们退到了林子的深处,赵锋拉过一个黑衣人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那黑衣人看了赵锋一眼,冷哼了一声,根本就不回答。 赵锋冷笑:“看来不让你吃点苦头你是不会开口的了。” 赵锋也是个狠角色,他把那人绑在了一棵大树上,那绳子绑得很紧,还把那人的嘴给堵上了。 “紫涵,你先领着她们到那边去。”许可知道赵锋的手段肯定免不了残忍,他不想让蔓莎和鲵阿依看到。蔓莎轻哼一声:“这有什么好怕的,点天灯我们都看过。” 赵锋的眼睛一亮:“点天灯?这不错,我听说要先把这头骨揭开来,灌上火油,再浸上一条粗粗的灯芯,对吧?”蔓莎用力地点了点头:“对极了。” 赵锋看了看那人的头,那人被赵锋的目光给吓坏了,他虽然没见过什么是点天灯,可从他的表情来看他是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的。 第148章 混进平越 那人开口了,虽说是受过特殊的训练,但每个人对死亡都有着一种莫名的恐惧,特别是身处西南苗疆,耳濡目染了很多苗人恐怖的刑罚,那人的意志终于还是崩溃了。 “这件事情与楚歌没关系,他被他们控制起来了,来的是特务一处的人。”赵锋告诉许可,特务一处是专门负责对复兴社内部进行肃清的。 赵锋的脸上带着愤怒,他什么时候竟然也成了内部肃清的对象了? “特务一处的头是谁?”许可轻声问道。 赵锋回答:“屈臣,你们在魔都见那一面之后他就去履新去了。” 许可眯缝着眼睛:“赵锋,我想弄一份屈臣的履历,能拿到么?” 赵锋为难地说道:“很困难,就算在从前,我们想弄到上司的履历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何况是现在。不过我知道他与罗永忠的关系菲浅,罗永忠应该对他知根知底,只是照现在的情形来看,罗永忠还靠不靠得住也得两说了。” 许可没有再说话,赵锋问他,抓住的这三个人怎么办? 许可咬了咬嘴唇:“放了吧。” “放了?”赵锋皱起了眉头。 许可看了他一眼:“难不成你还想把他们都杀了?他们只是上命难违,甚至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赵锋叹了口气:“好吧,放了他们以后我们怎么办,进城么?” “进,为什么不进?”许可笑了笑。 听许可说要进平越县城,不只是赵锋,就是叶辰、叶紫涵和黎俊江都很是吃惊,对方明明已经开始对他们下手了,而且平越城内一定还有对方的同伙,许可这个时候提出进平越城那不是送上门去给人家虐么? “特务处执行内部裁决应该有相应的手续吧?”许可问道。 赵锋想了想:“是的,执行内部裁决第一需要得到大老板的批准,第二需通报被执行人的直接上司,第三,假如异地裁决,需要事先对所在地的社、站进行通报,需要配合行动的,当地社、站必须无条件配合。” 许可微笑着点了点头:“好,那我问你,他们为什么要控制楚歌?” 赵锋愣了一下:“或许楚大哥不愿意配合他们的行动吧!” 许可摆了摆手:“错,楚歌为什么不配合,就因为与你有私交么?你自问你和楚歌的交情真到了他能够舍命相向的地步吗?” 赵锋想想还真没到那一步,许可说道:“他们控制楚歌并不是楚歌不配合他们的行动,而是他们的行动根本就没有走正规程序,楚歌可能提出了置疑!虽然我与楚歌接触得并不多,但有两点我不会看错,他虽然总是有这样那样的牢骚与怨气,但他对于上面的任务一定会执行得不折不扣,他的人缘不好,只是他管不住自己的那张嘴,可他绝对是一个愚忠愚孝的人。也正因为这样,我才会推断他有可能会出卖我们,当然,在他看来那不是出卖,而是执行上峰的命令。” 赵锋瞪大了眼睛,他没想到许可对楚歌竟然有如此深刻的认识,楚歌真是这样的人么?自己怎么就没有看出来,前几天还因为受了窝囊气而囔囔着投到河那边去呢! “你的意思是屈臣是私自下令对付我们,这件事情其实上峰并不知情喽?我们进城,只要把楚歌给救出来,那么就能够把屈臣的事情给搂出去,对吗?” 赵锋脑子转得也很快。 许可说道:“对,我确实是这么想的,最主要的,我们要离开黔州,平越是我们的必经之地,绕是绕不开的,除非我们再折回南邑,那样也很不安全。” 叶紫涵担心地说道:“可是进城的风险很大。” 许可说道:“那也得进,不过不是现在,等天黑吧!” 许可去看了鲵阿依和蔓莎,两个女人总是有说不完的话,她们大多是用苗语交流,也不知道都说了些什么,只是偶尔蔓莎会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见她们并没有因为这场枪战受到什么影响,许可放心了不少。 他有些后悔,这一趟不该答应把她们带出来的,前路充满了坎坷,她们若有什么闪失该怎么会果纳寨老、孙剑平交代啊。 天渐渐地黑了,许可叫了赵锋,他们先进城去看看。 城门有警察把守着,和以往不同,今晚对过往的行人查得很是认真。 许可轻声对赵锋说道:“看来和南邑一样,已经有人和县里打过招呼了。” 赵锋问道:“怎么办?” 许可说道:“先看吧,实在不行我们只能硬闯了。” 赵锋也想不到什么更好的办法。 突然,许可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楚歌的手下郭子。 许可和赵锋径直走了过去,一个年轻警察把他拦住了,许可指着郭子对那警察说道:“我和那位长官是朋友,你帮我叫他一声。”年轻警察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郭子叫了过来。 郭子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愕,不过马上就恢复了镇定:“这不是陆先生吗?好久不见了!”许可知道郭子是故意认错自己,他也笑了笑:“可不是吗?我们就是劳碌命,整天东奔西跑的,哪像你们吃皇粮那么安逸。” 接着他拉住了郭子的胳膊:“我们想要进城。” 郭子点了点头,看到许可他们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许可他们想做什么了,他说没问题。 许可告诉他自己这边还有几个人,郭子让他把人领来,他亲自把他们送进城去。 许可这才让赵锋把叶辰他们几个叫来,除了黎俊江、蔓莎和鲵阿依,其他的都认识郭子,倒也不生份,郭子和守城门的警察说许可是赵员外家的亲戚,便大摇大摆地把他们领进城去了。 进了城,郭子才告诉许可他们,楚歌被局长下令关起来了,这是两天前的事情,就关在县里的大狱里。 “什么罪名?”赵锋问道。 郭子苦笑:“私通***这是重罪,弄不好楚大哥他就完了。” 赵锋气得脸都青了:“怎么会这样?” 郭子说是复兴社的人说的,复兴社这次来了七、八个人,就是来办楚歌的事的,还说要拿他的同伙。 郭子说到同伙,不由得看了看众人一眼,见叶辰的目光有些不友善,他尴尬地笑道:“诸位可别误会,我知道你们都是好人,楚大哥一向对我都很好,我也不相信他会是那样的人,我之所以愿意带你们进城,就是希望你们能够想想办法,救救楚大哥。” 许可微微点了下头:“嗯,这事交给我,对了,能不能帮我们找一个安全的落脚点。” 郭子把众人领到了一个叫“归如家”的旅店,他说这店是他姨父开的,他姨父是县里有名的乡绅,一般官府也不会查到这儿来,应该很安全。他又交代姨父暂停再营业,替他安顿好许可他们。 郭子的姨父姓苏,是一个和蔼的中年人,人微微有些胖,他说大家都叫他苏胖子。 找好了住处,吃了点东西,郭子问许可有没有想到什么办法。 大家的目光都望向了他,在这样的情况下,也只有他还能够冷静地思考了。 许可却没有急着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目光望向黎俊江:“老黎,你说呢?” 黎俊江想了想:“你刚才不是说屈臣很可能是私自行动,没有合法的手续么?” 许可点点头,表示黎俊江说得没错。 黎俊江咳了一声:“对于复兴社的事情我知道得不多,但有一点我却很清楚,假如他们的行动不符合规矩,那么我们根本就不用怕。我的意见是把来的特务处的人全部都清干净,然后由赵锋去与县里协调,那个时候,他们就变成了黑的,见不得的人,我们呢,自然也就不会再有什么危险了。” 看来黎俊江果然是老江湖,才狐狸。 许可见众人都没有什么说的了,这才说道:“老黎说的办法不错,目前我们只能赌一把了,赌屈臣派出特务处的成员是私人行为。当然,如果屈臣的所作所为背后还有推手的话,那我们就只能偃旗息鼓了。” 郭子说道:“其实你们在县城里还有一个优势,那就是我们局长已经下了命令,让我们在这段时间,只要听到枪响,只要知道是复兴社在做事就躲得远远的,别让血溅到身上。也就是说,你们想做什么也可以放手去做,别的事情你们根本就不用担心。” 这倒是个绝佳的机会。 许可说道:“很好,郭子,我们还有一个忙需要麻烦你。” 许可说他想和楚歌见上一面。 郭子这下犹豫了,他说楚歌此刻虽然被关在县大狱里,可是看守楚歌的除了狱警之外还有一个复兴社的人,他们盯得很紧,郭子说这件事情恐怖他也无能为力。 许可想见楚歌就是想亲自向楚歌弄清楚情况,做到知己知彼才能够百战百胜。 楚歌被他们给控制住了,那说明楚歌已经和他们有了正面的交锋,对他们应该比较了解的。可是现在看来,郭子是无法帮他们见到楚歌了,剩下的一切就只能够靠他们自己。 “知道复兴社的人都在哪儿吗?”许可问道,他已经在心里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把那些人都给端掉,只有这样,他们才有翻盘的机会 。 第149章 何许人也 这时黎俊江插了一句:“其实要知道复兴社的人都在哪儿也不难,我们手里不是还有他们的几个人么?” 许可这才想到在城外抓住的那三个人,他望向赵锋:“不是让你放了他们的吗?” 赵锋尴尬地望向黎俊江,黎俊江咳了一声:“我让他们绑着先扔在林子里的,我心想或许用得着。” 许可笑了,看来黎俊江还真是老江湖。 许可其实之前也曾想过留着他们可能能够派上用场,只是当时的情况不一样,他们能不能顺利进入平越县城还两说。 许可对郭子说道:“郭子,我想让赵锋他们去把那几个人弄进城来,有办法吗?” 郭子想了想:“问题倒是不大,不过我想不用全都带回来吧?万一他们半道上弄出什么状况就不好办了。” 许可点了下头,让黎俊江和赵锋跟着郭子去了。 三人走后,叶辰有些不放心地问道:“这个郭子靠得住么?” 叶紫涵说:“应该能够信任吧,不然他也不会帮助我们进城了。” 这时鲵阿依开口了:“这人可以信任,他与你们说的那个楚歌的关系很好,他很想救楚歌。” 叶紫涵这才说道:“怎么把你这个测谎仪给忘记了。” 鲵阿依笑了笑,叶辰对她的事情也知道一些:“阿依姐,老实说和你在一块挺有压力的,想什么都瞒不过你,感觉就像是透明的一般。” 鲵阿依淡淡地说道:“其实也不然,并不是你们想的什么我都能够知道,我知道的只局限于我已经多少有些了解的那部分。” “哦?”许可还真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事情,原本他也以为鲵阿依能够完全知道别人内心所想。 鲵阿依点了点头:“打个比方,我知道你此刻心里在想什么,可是如果你想的是一些我不了解,不熟悉的事情,那么我就无法清楚地感知到了。” 许可没有说话,他是心理学的专家,在他看来,鲵阿依是颠覆了他的认知的。 他是一个崇尚科学的人,用科学无法解释得通的,在他看来都近乎妖孽,鲵阿依就是妖孽,当然他不会像音寨那些村民一样,真把鲵阿依妖魔化。 他认为鲵阿依只是个特例,而构成鲵阿依这种超能力的原因应该是鲵阿依有异于常人的第六感。现在看来自己的判断没有错,鲵阿依的这种能力就是第六感,第六感能够感知的也只能是她所熟悉的,或者至少是她多少有了解的,她未知的那部分,无法形成具体的感知性。 不过这样已经很强大了。 蔓莎吃着苏胖子送来的点心,她并不关心许可他们的谈话。 赶了一天的路,她早已经是又累又饿了。 叶紫涵把话题从鲵阿依的身上又拉了回来:“是不是只要把楚歌救出来我们的处境就会有所好转?” 许可说道:“嗯,救出楚歌,剩下的事情就是他们复兴社内部的问题了,只要我们能够粉碎他们找替死鬼来杀人灭口的阴谋,那么他们就会有所顾虑,暂时不敢轻易出手国宝。同样我们也可以赢得时间,查出国宝到底在谁的手上,只是……” 叶辰问道:“只是什么,先生,能不吞吞吐吐的吗?” 许可苦笑:“只是接下来我们的路就很难走了,我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因为我们面对的可能是一个有权有势的利益集团,他们的手里还掌握着国家机器。” 叶紫涵冷哼一声:“那又怎么样?就算现在我们想要退出也是不可能的了。” 许可眯缝着眼睛:“希望罗永忠没有和他们同流合污吧。” 在许可的印象里,罗永忠还是比较值得信任的。 叶辰不说话,对于当局他是无语的,面对日本人的侵略,除了退缩还是退缩,大好的河山竟然拱手让给了日本人,长城会战那些战死的弟兄倘若真是泉下有知,一定死不瞑目。 短暂的沉默之后叶紫涵又问许可:“鬼面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许可摇了摇头:“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不过我想他们与很多年前的那个‘鬼社’应该没有任何的关系,他们只是借了‘鬼社’的壳,充其量也就是一个借尸还魂,不过他们给我的感觉应该不是一个新帮会或者新社团,纪律性强,行动力也很强,怎么说呢,他们行事的作风更像是军人。” “军人?”叶辰瞪大了眼睛,他怎么说没有看出来呢? 许可说道:“这只是我的猜测,不一定对,现在我们已经没有时间和精力去管他们了,先应对了眼前的危机再说吧,至于他们,既然一早就盯上了我们,肯定就还有打交道的机会。” 叶紫涵说道:“还有余化龙以前之前想假我们的手对付余化龙的那个女人,他们又是什么人呢?” 许可笑了笑:“余化龙应该也是复兴社的人,只是余化龙或许并不是他的真实身份,而他身后站着的我想就是屈臣,他只不过是被推到前沿的一个打手罢了。还记得你在魔都被他绑架的事情么,他并不像之前我们了解的那样,只是一个人,独来独往,他有着自己的一帮人,而那些人的行事风格现在再想想,与复兴社的外勤特工很是相似。” 叶紫涵细细回忆,还真像那么回事。 “至于那个女人么,她的目的就更简单了,就是为了那两件国宝,如果我没猜错,她应该也到了黔州,而且她还是黎俊江的那个委托人!” 假如黎俊江在这儿,他一定会吓一跳,他的委托人确实是个女人,只是许可又是怎么猜到的呢? 这个问题很快叶辰就提了出来。 许可说道:“怎么说呢,可以说是我猜测的吧,我是从女人行事的手段得出的答案,记得女人第一次出现,委托我们查余化龙的时候么?她的出场给人一种故弄玄虚的感觉,再接着就是她约我在电影院见面,也在故意营造一种神秘的气氛,她对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很上心,可偏偏我们到了黔州以后她却像是彻底地消失了一般,这很不正常,细想来只有一种可能,她要么就一直在我们附近暗中盯着,要么就在我们中间埋下了眼线。第一种可能性不大,那就只能是第二种,而我们的队伍突然夹进来一个黎俊江,这就让事情变得明朗了!” “对了,你打算怎么处置他?”叶紫涵小声问。 许可知道叶紫涵说的是黎俊江,他想了想:“等黔州的事情了结了,让他走吧,他和我们在一起这些日子,也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而且还帮了我们很大的忙,只要他没有伤害我们任何一个人,那就还是我们的朋友。” 叶辰也点了下头:“这倒是,其实一直我们对他都不够友善,他也没有什么不满,这次他还救了我一命,先生,其实我倒是觉得他是个人才!” 许可看了他一眼:“你是想拉他入伙?” 叶辰“嘿嘿”地笑了。 许可说道:“他是个职业杀手,说他顶尖也不为过,华南第一杀手‘猴子’的名头在江湖上可是响当当的,你觉得他会跟我们走么?” 叶辰不说话了,许可又说道:“再说了,他身上的杀气太重,江湖气也太浓,与我们不是一路人。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 叶辰的心里隐隐觉得有些遗憾,许可搭上了他的肩膀:“是不是觉得欠了人家的一份人情,想找机会报答啊?” 叶辰微微点了点头:“是的,不管怎么说,我欠他一条命。” 许可轻笑道:“那好,你若是能够说服他,我没意见。”叶辰的脸上露出激动的笑容:“真的?” 许可点头道:“你看过我有说话不算话吗?” 叶紫涵也插话道:“要跟着我们可以,但他必须把他的雇主说出来。” 许可却说:“紫涵,每一行都有自己的规矩,我们不能强人所难。” 叶紫涵嘟起了小嘴。 许可不再说话了,走到了窗前,点上一支雪茄望向窗外。 他在想着那个女人,她到底是何许人也? 莫德春说的那个故事显然是假的,根本就没有什么他们寄宿杀人的事情,那么女人也不可能是来寻仇的,她肯定是冲着国宝来的,那么她是什么人呢?她是一个人呢,还是代表了一个什么势力? 她与鬼面人是怎么卷进来的,是听到了江湖上关于国宝的传言呢还是有人故意把风声透露给了他们,让他们来把水搅浑? 从女人几番行事来看,她应该是一个人,她一个人就敢去撬动余化龙?那她不是瞎大胆就是对自己的能力十分的自信。 接着许可又想到了余化龙,余化龙很可能就是屈臣他们的推到前台的打手,他一直在帮助他们杀人灭口,可是从胡德奎的案发现场来看,凶手应该是个左撇子,余化龙却惯用右手,另外,余化龙若是那凶手,为什么他还会在胡德奎遇害之后再去找罗涛和小雅的麻烦,将二人杀死呢? 许可闭上了眼睛,细细思考着这些问题。 许可觉得这个案子其实还有很多细节的东西自己没有想透,他从来不觉得这些细节微不足道,他常常对苏格兰场的学生们说,查案是个细致活,而细节往往会决定了一个案子侦破的成败。 所以他自己也很注重细节,每办一个案子,他都希望能够将它完全地解读。 第150章 胁持县长 许可和叶辰来到了县衙门口,远远地望到守在大门口的两个警察,叶辰说道:“我们就这样进去么?” 许可点了点头:“不然呢?” 叶辰有些担心:“先生,万一……” 许可说道:“放心吧,刘大县长应该能够拎得清轻重的。” 叶辰说道:“也不知道赵锋他们那边会不会遇到什么麻烦。” “麻烦是一定会有的,不过郭子不是也在么,加上黎俊江,他们应该能够应付。”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门口。 “站住,干什么的?”两个警察抬枪拦住了二人。 许可的脸上是他惯有的微笑:“我是刘县长的朋友,来找刘县长有要事相商!” 两个警察对望了一眼,他们见许可西装革履,气宇不凡,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许可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虽然这玩意他很少用,却一直备着。 把名片递给了其中一个:“这样吧,你把名片给刘县长,见与不见,由他来定夺如何?” 那警察凑向灯光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说道:“那你们等着。” 他小跑着进了县衙,不一会就跑了出来。 “许先生,县长请您进去。”那警察换了副嘴脸,笑着说。 许可和叶辰来到了刘志强的办公室,才到门口,刘志强就一脸笑容地迎上前来:“许先生,没想到这么快我们又见面了。” 把许可和叶辰让到沙发上坐下,他亲自给许可倒上了茶,然后自己才坐了下来。 “刘大县长真是勤勉,这么晚了还在公干。”许可端起茶杯笑道。 刘志强叹了口气:“唉,别人看着我做这个县长觉得威风,个中苦涩却只有自己才知道。” 许可微微点了点头,他在观察着刘志强,他相信屈臣的人应该已经找过刘志强了,若不是这样县警察局的局长也不会擅自把楚歌给抓起来。 “许先生今夜造访不知有何贵干啊?”刘志强递过来一支烟。 许可接到手中并没有点,只是放在鼻尖闻了闻:“刘县长,楚探长的事情你听说了吧?” 刘志强微微一愣:“这件事情我听说了,他好像是通匪的罪名吧?” 许可笑了:“你信么?” 刘志强摇了摇头:“说老实话,对于楚探长我并不熟悉,不过我听说这事是复兴社的人干的,你也知道,复兴社的事情我是插不上什么话的。” 许可淡淡地说道:“我听说他们还要抓楚歌的同伙,刘县长,你觉得楚歌的同伙会是谁?” 刘志强抬眼望向许可:“许先生觉得呢?” 许可说道:“在平越的时候,我们和楚歌走得很近,我想会不会说的是我们呢?”说罢,他的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刘志强,刘志强让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了,尴尬地笑了笑:“许先生说笑了,至少我不这么认为。” 就在这时,刘志强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两个穿着黑色中山装,戴着圆顶帽,手里拿着枪,跟在他们身后的是四、五个荷枪实弹的警察。 叶辰的反应很快,一下子就窜到了刘志强的身后,抓住了刘志强,枪口抵在了刘志强的脑门。 许可坐在沙发上没有动,还在品着茶。 刘志强吓了一跳,原本他以为只要外面的人冲进来就能够把许可和叶辰给控制住了,不曾想自己倒成了人家手里的人质。 他有些后悔,为了讨好复兴社的人,他主动提出不要在大门口动手,那样很可能让许可他们逃脱,把他们诓到办公室以后再来个瓮中捉鳖。 可谁知道他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许可和叶辰哪里会是那束手就擒的主?俗话说,没有三分三,怎么敢上梁山? 两个黑色中山装根本就没把刘志强的生死放在心上,枪口对准了许可。 叶辰也不说话,打开了枪的保险,刘志强嗅到了一股死亡的味道。 许可还在品着茶,无视了那两个黑洞洞的枪口。 刘志强傻眼了,他说道:“你们这是干嘛,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 几个警察呆住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们有些不知所措。 他们是刘志强的人,那两个人可以不管不顾刘大县长的性命,可是他们能不管么? 一个黑色中山装冷笑道:“让你的人放下枪。” 他这话是对许可说的,许可斜眼望向刘志强:“刘县长,这二位是……” 刘志强心里那个恨啊,他也看出来了,这两个人根本不在乎自己的生死。 是的,他很想与复兴社拉上关系,在官场能够多个助力总是好的,可谁知道竟然会搭上自己的性命。 他望着领头的那个警察,目光中带了几许暗示。 那警察马上回过神来了,他突然就举起了枪对准了那两个黑色中山装,他的手下马上也回过神来,四、五杆枪围住了那两个人。 “你们想干什么?想造反么?”一个黑色中山装喝道。 刘志强来了气,姥姥,替你们办事到头来还想让老子赔上一条命,真拿老子当白痴啊?他也叫道:“下了他们的枪!” 那黑色中山装望向刘志强:“姓刘的,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几个警察还有些犹豫,他们可是知道这两人什么事头,可刘志强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这个时候自己活命才是最重要的。 “我的话你们没有听见吗?”刘志强也发了火。 县官不如现管,虽然复兴社很厉害,可是他们却是端着刘志强的饭碗。 两个黑色中山装的枪被下了,许可这才站了起来,走到了刘志强的面前,微笑着说道:“刘县长,让你的人把这两人先关起来,我们的话还没有谈完呢!” 刘志强哪里会不明白许可的意思,不过既然已经迈出了第一步,接下来的事情也就无所顾虑了,他对几个警察说道:“把他们押下去,好生看管,你们也退下吧。” 刘志强很是识趣,他知道这个时候只能依着许可的话做自己才有一条活路,至于是不是会得罪了复兴社,会有什么事的后果,那就再说了。 几个警察把两个复兴社的人押走了,那两人的嘴里还在大声叫骂着,却挨了警察的枪托,顿时便哑了,他们也清楚,好汉不吃眼前亏。 关上门,许可朝着叶辰递了个眼色,叶辰这才放开了刘志强。 刘志强长长地舒了口气,他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自己仿佛刚才已经在鬼门关里走了一趟。 “刘县长,坐!”许可反客为主,指着对面的沙发说道。 刘志强坐了下来,心里却很是忐忑,他不知道接下来许可他们会把自己怎么样。 “刘县长应该知道那两个人的来历吧?”许可点了支雪茄,玩味的眼神望着刘志强。 刘志强点了点头:“我知道,他们是复兴社的人。” 许可淡淡地说道:“刘县长可能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们确实是复兴社的人,只是他们根本就不是来公干的,所谓的楚歌通匪也是子虚乌有,他们之所以针对楚歌,说白了,只是为了针对我,至于为什么,我就不说了,知道了对你没有什么好处。” 刘志强听了许可的话,心里一惊,不过同样也是一喜。 如果复兴社的这几个人到平越来并不是公干,那么就是包藏了什么祸心,不过就算是这样,得罪复兴社也不是什么好事,他望着许可,期待他还有什么下文。 “刘县长,你应该也知道了楚歌的另一个身份吧?” 刘志强摇了摇头:“我还真不知道。” 许可见他的样子不像是说谎,许可笑了笑:“楚歌是复兴社在平越的负责人,而我身边的小赵也是复兴社的人,我这么一说,你应该能够想到些什么了吧?” 刘志强的额头上渗出了汗水,心里在问候着那帮子人的祖宗,也恨自己怎么就卷入了这样的一个是非里去。 “许先生,说老实话,这件事情我也是被逼无奈,你知道,我只是个小小县长,复兴社我开罪不起,他们要我配合他们,我就只能配合,谁知道这内中竟然有这样的隐情。还请先生给我指条明路!”刘志强的身段放得很低,哪里还有半分县太爷的样子。 许可眯缝着眼睛:“好,那我就给你两条路,第一,就是坐山观虎斗,两不相帮。第二,就是听我的,一切照我说的做,不过我并不保证这就是你最好的选择。” 刘志强愣住了,许可没有再说什么,静静地抽着雪茄,喝着茶。 大约过了几分钟,许可看了看表对叶辰说道:“锋子那边应该已经得手了吧?” 刘志强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正要开口询问,门被推开了,楚歌、赵锋和黎俊江走了进来,跟着他们一起的还有郭子和几个警察,郭子和这几个警察都是楚歌的心腹。 “先生!”楚歌进门就径直走到了许可的面前:“人都控制住了,只是跑了一个,是他们的头。” 刘志强原本想说什么,嘴动了动,最后干脆还是不说话,他已经决定了,这件事情能不管就尽量不管。 赵锋说道:“楚大哥,你马上和上面取得联系,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楚歌点了下头,走到了刘志强的办公桌前,抓起了电话机。 许可轻声说道:“你们说,跑掉的那个人会不会说是余化龙?” 第151章 时机未到 许可一直觉得余化龙与屈臣之间有着密切的关系,余化龙便是那个在台前的杀手,他在帮着杀人灭口。 当年余化龙只不过是配合演了一出戏,带着那几个人携宝出逃,而他们带走的宝藏里并没有那两件国宝。或许就连那几个人都一直被蒙在鼓里,他们并不知道其实自己从一开始就是一枚弃子。 楚歌那边已经打完了电话,他走过来:“上锋说,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要问问,让我耐心地等下电话。”许可的脸上浮现出了笑容,看来自己的猜测没有错,这些所谓特务一处的人根本就是擅自行动。 刘志强这时已经缓过了劲来,他热情地招呼着大家坐下,当然,郭子和那几个小警察是没有资格坐的。 刘志强是个聪明人,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再过问这件事情,要不是这儿是他的办公室,他真想一走了之了。这浑水不是他能够淌的。 “那几个人怎么办?”赵锋问许可,许可说道:“不是已经联系你们的上锋了么?怎么办让他们定夺吧。” 赵锋见许可的脸上并没有胜利的喜悦,他轻声又问:“先生,你好像在担心什么?” 许可叹了口气:“接下来的斗争会更残酷,我们与屈臣之间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赵锋很是不解:“他的人我们不是都已经抓住了么?” “以屈臣的地位,如果他不承认是他下的这个命令,甚至他否认这些人是特务一处的,你能怎么办?” 许可的话让赵锋的心里很是郁闷,楚歌说道:“先生说得没错,屈臣敢这么做,他就已经想好了对策的,万一他的人行动失败,那么他一定有办法摘清自己。” 赵锋相对要年轻些,有些理想主义,对于这些斗争的手段却没有多少的认识,许可与楚歌的话让他很是沮丧,他开始怀疑了,自己信仰的三民主义,自己所献身的事业,到底值得不值得! 电话铃响了,楚歌几步走了过去,接听电话,只见楚歌接着电话说了两句,脸色就有些变了。他应了几声,然后捂住了听筒,对许可说道:“先生,找你的,屈处长来的电话。” 屈处长?自然就是屈臣了,就在许可他们离开魔都的第三天,他就去了金陵,任了复兴社总部特务处的处长。此番他亲自把电话打到这儿了,看来真像许可说的那样,他已经把自己摘清了,许可冷笑一声,他倒要看看这个屈臣会和自己说些什么。 “喂,我是许可!”许可对着话筒轻声说了一句。 那边传来屈臣的声音:“许先生,我屈臣,你还记得么?” “屈站长啊,当然记得,对了,现在您可是屈处长了,恭喜恭喜。”许可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听起来就像是好朋友间的祝贺。 屈臣叹了口气:“喜什么啊,只是肩膀上的担子更重了。许先生,我听说有人冒充我们特务处想要对你不利?” 许可心道,你丫就装吧。 既然屈臣想要演戏,许可自然也就配合他:“是啊,还好没让他们得逞,屈处长,接下来你看该怎么办,特别是那几个人……”许可故意不说完,他想听听屈臣的意见。 屈臣说道:“接下来的事情,许先生看着办吧,我们只是配合你的调查,至于怎么调查我无权干涉,那几个人吧,交给县里吧,由县里定罪,一定要严惩不贷!” 许可在心里暗暗冷笑,什么严惩不贷,不外乎又是杀人灭口,不过这几个人根本什么都不知情,却白白的做了替死鬼。 “好,就按屈处长说的办。”许可也不关心那几人的生死,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他现在更担心的是接下来的路会很艰难,这一役自己粉碎了对方的阴谋,但国宝却仍旧在对方的手里,要想把国宝给挖出来,还得费一般苦功。 屈臣并没有马上挂上电话,他又说:“楚歌这回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却还能够坚持自己的原则,堪为我们复兴社的楷模,我会为他请功,同时给他换个环境,麻烦许先生把我的话转告于他,另外小赵也很不错,虽然我已经不再是他的上司,但我会推荐他做魔都站的副站长,也请你一并转达我对他的问候。” 许可皱起了眉头,这是他们复兴社内部的问题,屈臣明明可以让他俩自己接听,却要自己转告,这老小子是想卖自己一个人情啊! 挂了电话,许可把屈臣的话向赵锋他们说了一遍,赵锋很为楚歌开心,毕竟楚歌这回应该可以离开黔州了。 可楚歌却高兴不起来,他沉声说道:“这件事情就这么完了?说这些人是假冒的,可是他们就算能够伪造复兴社的证件,可是他们又怎么可能对复兴社的联络方式以及站点负责人那么的熟悉呢?” 许可看了他一眼:“楚大哥,那些就不是你我该考虑的事情了。” 楚歌说道:“先生,那可是几条人命!” 许可也知道那是几条人命,可是他更清楚,楚歌若是再抓住这个问题不放的话,就不只是那几条人命那么简单了:“难道你想看到为了那几条人命再搭进去更多无辜的性命么?” 楚歌被许可问住了,赵锋拍了拍楚歌的肩膀:“楚大哥,有时候你太较真了,也太执着了,这样的结果我想应该已经很好了,就听许先生的吧。” 楚歌不再纠结了,细细想许可说得没错,自己若一意要追查出事实的真相或许会伤害到更多无辜的人。 许可说道:“真相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的,但不是现在。” 刘志强听着他们的话,如同在云里雾里,不过听到许可说那些人交给县里处置他的心马上就踏实下来了,既然那些人不是复兴社的人,是冒牌货,那么自己怎么对付他们都不为过,也不存在有什么责任了。 他长长地松了口气,到现在他才真正过了这一关。 许可让楚歌和郭子带着刘志强去善后,他给罗永忠打了个电话。 罗永忠很快就接听了,在黔州发生的这些事情罗永忠早在十分钟前已经知道了,消息自然是复兴社那边传给他的。 “这么说还是没能够找到国宝的下落喽?”罗永忠隐隐有些失望,许可说道:“是的,确实没有找到国宝的下落。” “那个马德长不是还没有找到么,为什么你们就要回魔都了呢?”罗永忠很是不解。 许可苦笑了一下,他不知道该怎么和罗永忠解释,只能含糊地说:“马德长是不是在黔州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们根本就找不到他,罗将军,我大概一个星期之后回到魔都,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够和你见一面,有些事情电话里说不清楚。” 罗永忠知道许可已经决定回程,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对于许可的约见,他不置可否地说了句到时候再说,看他能不能腾出时间。 许可知道他的心里有气,也只好由他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一行人就去了省城,又经省城辗转,一周后他们回到了魔都。 下了火车,许可就看到了海伦,海伦也不顾有人在场,扑进了许可的怀抱:“许,你总算是回来了!” 许可尴尬地拉开她:“海伦,来,我给你介绍几个朋友。” 许可把蔓莎、鲵阿依和黎俊江介绍给海伦,蔓莎和鲵阿依从来没见过外国人,看海伦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西洋镜。倒是黎俊江有见识,很得体地和海伦打招呼。 黎俊江经叶辰的劝说跟着他们一道回来了,其实他早就想过跟着许可的,对于杀手的生活他已经厌倦了,而且他觉得跟着许可他们自己就像是脱胎换骨变了个人似的。他寻回了自己曾经的梦想,那种久违的正义感仿佛又复苏了。 车子不够坐,许可就让海伦和叶紫涵领着蔓莎和鲵阿依先回侦探社,自己和叶辰、赵锋、黎俊江坐黄包车回去,反正路程也不算太远。 回到了侦探社,几个女人正在收拾着房间,蔓莎和鲵阿依自然就跟着海伦一道住在侦探社里了,蔓莎和海伦都有着不凡的身手,她们三个女人住在这儿倒也没有什么让人不放心的,再说了,住在这儿海伦还能够教授蔓莎和鲵阿依许多东西,她们刚从蛮夷之地来到这个国际大都会,要学的还很多。 叶紫涵也有些动心了,她考虑自己是不是也搬过来,海伦劝她还是搬过来的好,大家有个伴,再说了,侦探社那么大,还空了好几间房呢。 最后,叶紫涵也决定了搬来和大家一块住。 “先生,如果没什么事,我想先回家去一趟。”赵锋对许可说道。 许可点了点头:“去吧,出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家里人一定也很惦记你的,有什么事情我会给你打电话,这两天大家先好好休息一下。” 赵锋走了,许可对黎俊江说:“你就住到我家里去吧。” 黎俊江却说道:“我还是在附近租套公寓吧,我已经习惯一个人住了。” 许可笑了笑,也不勉强:“好。” 叶辰白了黎俊江一眼说道:“你不会还想在魔都干老本行吧?” 黎俊江尴尬地说:“怎么会呢,我答应了许先生,到侦探社做事的,我不会再接私活。”许可拍着他的肩膀,正色地说道:“那个女人的来历要想办法弄清楚。” 黎俊江虽然觉得有些为难,还是点了点头,那个女人是他之前的雇主,让他查那女人的来历确实是有违行规,可是黎俊江也清楚许可为什么要让他这么做,因为那女人的身份对于他们查的国宝案也有着重大的意义。 第152章 吉美惠子 这段时间的魔都很是平静,只是有些关于段子宇的传闻。 段家的纱厂已经卖给了日本人,接手纱厂的正是川崎株式会社,川崎勋为是纱厂的新老板。 “段老太爷他们已经回渝城了,老太爷只留下了一句话,好自为之。”福伯说到这儿,轻轻叹了口气。 许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福伯,你有没有找子宇谈过?” 福伯摇了摇头:“没有,最近他一直都很忙,老太爷走后的第二天我给他打过一个电话,他说等他忙完这阵子再说。” 许可皱起了眉头:“他就是再忙也该送送自己的爷爷和父亲,此去渝城,路途遥远,他就那么放心让他们独自上路么?他怎么能够这样?” 福伯说道:“或许他有他的苦衷。” 许可冷笑一声:“苦衷?什么苦衷?他想留在魔都,愿意与日本人打交道,这些我都觉得无所谓,可是为人子之孝他不能不顾吧?这个子宇,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样子。” 福伯没有再说什么,悄悄地退了下去。 许可抓起电话,给段家打了过去。 很快就有佣人接听了电话。 “我是许可,让段子宇听电话。”许可的语气很是不善。 不一会电话那边传来了段子宇的声音,带着几分笑意:“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提前打个招呼我好为你接风洗尘。” 许可说道:“那我可担当不起,谁不知道你段大少现在是工部局的华董,段氏的当家,大忙人,哪有时间搭理我这样的小角色。” 段子宇愣了一下,他听出许可的话里夹枪带棒的,不过他还是笑着说道:“行了,你就别挖苦我了,今晚,七重天,我做东。” 许可没有拒绝:“那行,见面再说吧。” 挂了电话,许可点了支雪茄,靠在了沙发上。 晚饭前,许可让叶辰把他送到了七重天,段子宇已经等在那儿了,上前来替许可开了车门:“怎么样,这一趟黔南之行有什么收获?” 许可让叶辰先回去了,晚一点再来接他,他想和段子宇好好聊聊。 段子宇把许可领到了包间,站在包间的门口,许可停下了脚步,脸色有些阴沉。 因为包间里还有两个人,一个是川崎勋为,另外还有一个二十二、三岁的女人,女人美丽中带着几分清纯,穿着一条白色蕾丝长裙。 许可原以为今晚就只有自己和段子宇,他甚至连叶辰都打发走了就是希望能够有机会和段子宇单独好好谈谈,谁知道段子宇竟然把川崎勋为也给叫上了,那个女人多半也是日本人,难不成段子宇和这女人之间的关系也菲浅? 见许可的脸色不太好看,段子宇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来电话的时候川崎先生正好也在府上,听说是为你接风,他们便也要来。”段子宇轻声解释道。 若不是念着与段子宇多年的交情,此刻许可真想扭头便走。 放在之前,许可对日本人并没有这么憎恶,偏偏那次在新京,亲眼看到了狗儿的养父洪儒教授被日本人杀害,那以后,他对日本人再无半分的好感。 段子宇的眼里露出了乞求的神色:“这可是特意为你准备的接风宴!” 许可这才走了进去。 “许桑,我们又见面了!”川崎勋为也迎上前来,伸出手准备和许可握手。 许可只是淡淡一笑:“真没想到川崎先生也在?”他并没有伸手去握川崎的手,这表明了他的一个态度,他在告诉川崎勋为,咱们道不同,不相为谋,又或是不耻与川崎勋为为伍。 川崎勋为有些尴尬,眼里露出一抹凶光,不过很快他就把这凶光给收敛了,他笑了笑:“我和许桑也算是老朋友了,子宇君说要为你接风,我便自告奋勇地跟着来了,希望许桑不要介意才好。” “有什么好介意的,无非是多个吃喝的人罢了。”他的目光又望向了川崎勋为身边的那个女人,川崎勋为这才说道:“这位是吉美惠子小姐,是坂原将军的侄女,是我的秘书。” 许可的眉头又一次地皱了起来,川崎勋为在吉美惠子的时候特别提到了那个坂原将军,他可是知道坂原将军是谁,那是关东军的副司令,川崎这是什么意思? 他又看了看这个吉美惠子,看来这个女人并不简单。 吉美惠子站了起来,微笑着冲许可鞠躬:“以后还请许先生多多关照。” 许可只是欠了欠身子:“吉美小姐言重了,关照谈不上,我不是生意人,恐怕我们以后也没有多少打交道的机会。” 吉美惠子笑了:“不一定只能有生意上的往事嘛,大家是朋友,朋友之间就应该互相地多走动,不是吗?” 段子宇咳了一声,也笑道:“吉美小姐说得对,朋友之间是需要多走动,多往来的,俗话说,多个朋友多条路不是?” 许可不无嘲讽地说道:“所以段大少你现在的路子很宽嘛。” 段子宇明知道许可对自己有气,也不好说什么,脸上赔着笑。 这顿饭许可吃得很不舒服,胡乱应付了一下就起身告辞了。 因为时间还早,叶辰没有到,段子宇又与川崎勋为有生意上的事情要谈,吉美惠子主动提出送许可一程,许可原本是想拒绝的,不过他也有些好奇这个吉美惠子的身份,便答应了。 “许桑,你是不是仇恨日本人?”吉美惠子一面开车,一面问道。她问得很直接,许可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不过只是愣了片刻,他便回答道:“仇恨谈不上,但也不喜欢。” 吉美惠子叹了口气:“我知道,在你的眼里,我们就是侵略者,我们占领了你们的东三省。”吉美惠子还真是说中了许可的心声,他侧头望着这个女人,不知道这女人说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其实我也很不喜欢这样的侵略行径,我曾经在想,假如换过来,是你们侵入了我的国家,我会怎么想?” 许可淡淡地问道:“你会怎么想?” “我一定会拿起枪,把他们赶出去。”说到这儿她笑了:“别看我是个女流之辈,骨子里也有着我的英雄梦想的。” 许可也笑了,她倒是敢说。 许可说道:“你是在唆使我也拿起枪来和侵略者做斗争么,别忘记了,你自己也是大日本帝国的一员。”许可这话让吉美惠子哑然,她并没有这样的意思,可是常言道,说者无心,听者却是有意。 “许桑,听说前些日子你跑了一趟西南,去了黔州还进了苗疆?”吉美惠子问道。 许可没有否认:“看来你们的消息还真是灵通。” 吉美惠子笑道:“一直以来我们都很关注您的,谁都知道,在法租界,许桑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 许可看了她一眼:“原来我竟然还这样的举足轻重,我怎么不知道?” 吉美惠子继续说道:“许桑,听说你去西南是为了查一个案子,能说来听听么,我从小就喜欢听一些侦破的故事。” 许可说道:“对不起,这个我还真不能说,吉美小姐,前面靠边停下车吧,我想到书店去逛逛。”吉美惠子应了一声,在街边停下了车,许可冲她挥了挥手便进了一家书店。 吉美惠子望着许可的背影,脸上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笑容,才发动了车子离开。 许可看到吉美惠子的车走了,他才走出了书店。 他并不是想逛什么书店,而是不想再继续和这个女人纠缠下去,他隐隐有些想明白了今晚川崎勋为与吉美惠子会出现在七重天,他们是冲着自己来的,这帮小鬼子看来也瞄上了那两件国宝。 虽然吉美惠子打探得很是隐晦,但以许可的精明何尝不知道她的真实意图。 许可叫了一辆车,回到了别墅。 见许可的脸色不太好看,叶辰也不敢问,倒是福伯上前来:“见着少爷了?”福伯是从段家出来的,他习惯性地称呼段子宇少爷。 许可坐下,叶辰给他倒了杯茶,他接过茶才对福伯说道:“见到了,不过并不是我们单独见面,他还带了两个人一起来。” 这时狗儿从楼上下来,许可便没有再说什么,他不想当着狗儿的面提及日本人,他知道狗儿与日本人之间那可是杀父之仇,若是让狗儿知道他竟然去见了两个日本人,从感情上狗儿是肯定难以接受的。 见许可没有再继续说,目光望着狗儿,福伯大致也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福伯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也没再问他什么了。 叶辰却有些不识趣,他说道:“先生,他带去的到底是什么人啊?” 许可瞪了他一眼,然后笑着对狗儿招手示意,狗儿走了过来:“先生。” 许可摸着他的头:“怎么样,在这儿住得还习惯吧?” 狗儿点了点头:“还好,不过先生,我已经不小了,我想做点事儿。” 许可说想做事情是好事,他问狗儿想做点什么,狗儿说他听说黄埔军校正在招生,他想去报考。 许可又望向叶辰,叶辰耸了耸肩膀表示这事情与自己无头,许可问狗儿是从哪儿知道的,狗儿说他是从报纸上看到的,他兴奋地找来了报纸,许可看了看,还真有那么回事。 想了想,既然狗儿有自己的选择,那就由他去吧,不管怎么样报考军校也不错,至少他走的是一条正路,这样也算是对得起他死去的义父了。 第153章 灭门惨案 “你走这一个多月的时间,侦探社一共接了六个案子,不过都是小案子,有五个我已经搞定了,还剩下这个。”一大早许可刚到侦探社,海伦就把一份资料递到了他的面前。 许可看了海伦一眼,接过资料,仔细地看了起来。 “我想这个案子你应该感兴趣。”海伦媚笑道。 五分钟后,许可放下了资料:“你说得没错,这个案子我非常感兴趣,说说吧,你应该做了前期的调查,有什么想法?” “清浦县是魔都所辖的一个小县城,肖家是清浦一霸,在清浦也没有什么好名声,以肖家的行事,他们应该有不少的仇家,如果凶手是肖家以外的人也就罢了,偏偏凶手是肖家的大公子肖平川!警察局在接到报警后立即就赶到了现场,抓住了肖平川,却发现肖平川的精神出现了问题,意识模糊,我个人认为,他是被人做了手脚,因为是在案发之前肖平川的一切表现都很正常。” 许可皱起了眉头:“海伦,你说的这些资料上都有。” 海伦苦笑:“是的,你说得没错,这些资料上都有,可是除了资料上的这些,我没有再多的发现,从接手这个案子到现在差不多十天了,之前的一周里我几乎都在对这个案子进行调查,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许可听了海伦的话也愣住了,海伦的本事他是知道的,她在苏格兰场的时候就是自己得力的助手,具备极强的单独办案的能力,可这个案子她花了整整一周的时间却没有任何的发现,说明这个案子还真不寻常。 “肖平川现在关在什么地方?”许可问道。 海伦回答:“之前人关在清浦县警察局的,不过后来被送到了市里的日侨医院,说是先做一个精神鉴定,另外看看能不能做针对性治疗,待他的精神问题有所缓解之后再行审讯。日侨医院是魔都唯一一家有精神科鉴定与诊疗资格的医院,院长还是你的老熟人呢。” 听海伦这么说,许可马上就想到了一个人:“东野南则?” 海伦点了点头:“对,就是他,原仙台医学院的教授,著名的精神科医生,也是亚洲有名的心理专家。” 许可眯缝着眼睛:“肖平川是哪天被送到日侨医院的?” “三天前。”海伦说道。 许可说道:“我看了你对肖家背景及社会关系的调查,不够详细,特别是你说肖家得罪的人很多,树敌不少,那么与肖家有着重大利益冲突或者有着深仇大恨的人到底有哪些,你的资料上显示的不够完整。” 海伦耸了耸肩膀:“许,我已经尽力了,你不知道,这次的调查很郁闷,我到清浦去,那的人对于肖家的事情都讳莫如深。” 海伦确实是个华夏通,甚至对于成语的掌握也很是精准。 “这上面写的委托人李成浩又是什么人?与肖家什么关系?”许可问道。 海伦告诉许可,这个李成浩是肖家四小姐肖燕茹的未婚夫,肖燕茹也在这起灭门案中被害了。 许可让海伦把黎俊江叫了来。 “老黎,你去一趟清浦,查一查这个肖家到底都有哪些仇家,包括与之有利益冲突的人,越细致越好。”在把案情大致说了一遍之后,许可给黎俊江下了任务。这样的调查交给黎俊江是再好不过,海伦毕竟是个洋人,虽说她的中文很好,沟通不存在太大的障碍,但她始终是外族,别人对她有戒备也是正常的。 黎俊江欣然地接受了他的第一个任务后离开了。 接着,许可让叶辰准备一下,他想去见一下东野南则。 “海伦,你带着蔓莎她们熟悉一下侦探社的事务,以后内勤这一摊就让她们来做,下午你再带她们去街上逛逛,置些衣物什么的。”许可对海伦说道。 海伦笑了笑:“放心吧,她们就交给我了。” 许可想了想:“你约下李成浩,我想和他见个面。” 海伦应下了。 上了车,叶辰轻声问道:“先生,国宝案我们不查了?” 许可轻笑道:“谁说不查了?国宝案当然要查,但不能太着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对方是什么人我们的心里已经有底了,整个案情我们也了解了个大概,现在急的人不是我们,而是他们。” 叶辰有些不明白,许可说道:“我们突然离开黔州,无形中就打乱了他们的计划,在他们的计划里,是准备让我们全都被解决在苗疆的,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够高枕无忧,可是他们却想不到,我们一下子便抽身离开了,他们不清楚我们对于整个案子到底知道多少,所以短时间内,他们不会把国宝出手,此刻对于他们来说,我们就像是悬在他们头顶上的一柄利剑,稍有不慎就会要了他们的命!” 叶辰这才恍然大悟:“也就是说现在着急的不是我们,而是他们,下一步他们还会对我们有所行动,他们不动,我们很难找到突破口,只要他们有所动作,那么就一定会露出破绽!” 许可笑了:“你小子总算是有些开窍了,这也是我为什么要约见罗永忠的原因,一来我想看看罗永忠到底是不是和他们一伙的,二来么,如果罗永忠与他们不是一伙的,那么我与罗永忠的见面一定会引起他们的平安,这样他们就会有所行动。” 叶辰叹了口气:“说老实话,从这些人的身上,我们根本看不到一点的希望。” 许可扭头看了他一眼,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有说,他心知叶辰说的希望是什么,是国家与民族的希望,这个话题太沉重。 “先生,听说之前你也破获过一起灭门惨案是么?”叶辰自己换了话题,看来他也不愿意再去想那些让人郁闷的事情。 许可点了下头:“十几年前我受英吉利官方的委托来魔都侦办周家的灭门案,不过那个案子与现在这一起不一样,至少就目前我们掌握的情况来看,这起案子更加的复杂。案子你也大致有了了解,你说说,它的关键点在什么地方?” 叶辰想了想:“一般来说,这样的刑事案最关键是要弄清楚凶手作案的动机,可是凶手是肖家人,而他的精神又有问题,如此一来我们想要摸清他的动机就难了。” 许可摇了摇头,看来叶辰并没有办案的天赋,在这点上,黎俊江要比他强得多。 “肖平川作案的时候精神有问题,可是在这之前他却是个正常人,至少他表现得像一个正常人。所以这个案子的切入点,或者说它的关键所在是肖平川为什么会突然精神失常,我敢断定,肖平川的精神失常一定是人为的,有人对他做了手脚,那个对他对手脚的人才是真正的凶手。现在我最担心的是清浦县会草草结案,让肖平川做了替死鬼,而真凶却逍遥法外。” 车子来到了日侨医院,东野南则不在医院里。 肖平川的病房外有两个警察守着,许可与警察交涉了一番,又悄悄塞给他们一些钱,他们才同意让许可进去,不过只给了许可十分钟的时间。 许可一个人进了病房,叶辰在外面等着。 病床上“躺”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脸上已经满是胡茬。 这是一张特制的床,床的两侧有着几条皮带,他是被皮带绑在床上的。 男子应该就是肖平川。 听到动静,男子的头扭了过来,他的眼神很是涣散,看着许可傻笑。 许可走到了床边,伸手想去翻看男子的眼睛,男子突然张口就想要咬许可的手。 许可左手一把捏住了男子的下颚,右手搭上了男子左眼的眼皮,向上轻翻,接着是右眼,再接着他又看了看男子的舌头。 放开了男子,他轻声问道:“你是肖平川?” 肖平川没有作答,仍旧是傻笑。 许可没有再说什么,肖平川这个样子,问什么都是白搭。 许可很快就离开了病房,一个警察警惕地推门看了看肖平川,见肖平川没事这才松了口气。 许可来到了医生的办公室,一个女护士拦住了他:“先生,你有什么事吗?” “我想请问一下,三十二号床的管床医生是谁?” 女护士的眉头微微一皱:“你是什么人?” 许可笑了:“我叫许可,是你们东野院长的朋友,三十二号床也是我的朋友,我想打听一下他的情况。” “三十二号床是由东野院长亲自负责的,所以床头没有填写管床卡,你想问什么直接去找东野院长吧。” 说完,她就把许可往外撵。 没有办法,许可只能先离开了医院,等东野南则在的时候他再来。 就在许可的车子离开的时候,日侨医院三楼的一个房间里,东野南则从窗边走了回来,坐到沙发上:“他怎么来了?” 坐在旁边沙发上的一个年轻女子轻声说道:“我得到消息,有人委托他的侦探社调查这个案子,前几天去清浦的那个洋女子就是他的搭档。” 女子竟是吉美惠子。 东野南则皱着眉头:“他搅和进来就有些麻烦了,原本以为他不会回来得这么快的,唉,要不就把人给送回去,让清浦把速度把案子给结了吧。” 吉美惠子说道:“教授,这样一来我们的试验就无疾而终了。” 东野南则瞪了她一眼:“那也总比事情败露的好。” “教授,不就是一个许可么,就把你吓成这样,这件事情交给我,你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他坏不了我们的事的。”吉美惠子一脸的自信,东野南则的嘴动了动,可有些话他也不好说出口。 第154章 站长蔡虓 李成浩是个二十四、五岁的年轻人,是清浦县衙的书办,其实也就县长的秘书。 戴一副圆框金丝边眼镜,文质彬彬的样子。 坐在许可的面前,李成浩有些局促,一双手不停地揉搓着。 许可冲他微微一笑:“李先生,你好像有些紧张。” 李成浩咳了一声:“我,我想撤销委托行吗?” 李成浩想要撤销委托,这并没有让许可感觉到惊讶,他早就对这起案子的复杂性有了预计。 见许可不说话,李成浩有些着急了:“你放心,委托的费用我一分钱都不会少的,实在不行,我付双倍,不,五倍的酬金怎么样?” 许可眯缝着眼睛,望着李成浩,他感觉到了李成浩的恐惧。 “李先生,你只是一个小书办,五倍的酬金有多少你应该是知道的,付得起么?” 李成浩用力地点了点头:“付得起,我有钱。”说完他取出一张银票:“之前说好的委托费用是五十个大洋,这是三百块的银票,随时可以提现。” 许可看了看,是大川银行的银票,在全国都能够通兑的。 许可拿起了银票,笑着说道:“既然是这样,我同意你撤销委托。海伦!”海伦走了过来,许可把银票递给她:“李先生要求撤销委托,我答应了,这是他付给的酬金。” 海伦微微一愣,看了李成浩一眼,不过还是把银票给接了过去。 李成浩如释重负,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那我就告辞了!”李成浩也不想继续呆下去,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望着离去的李成浩,海伦说道:“为什么?” 许可淡淡地说道:“什么为什么?无非是有人给他施加了压力罢了,再不就是他拿了别人的一大笔钱,要求他撤销委托。” 海伦笑道:“那也不错,我们白白进账了三百块大洋。” 许可却说道:“有人不想我继续查下去,这就有点意思了。” 海伦对许可那是很了解的,她知道这个案子已经勾起了许可的兴趣,她说道:“可是现在已经没有了委托人,我们还要继续查么?” 许可笑了:“查,为什么不查?” “许,你这样很不地道,当事人都已经撤销了委托,你这么做不是有点出尔反尔么?” 许可摸下了鼻子:“如果这个案子的委托人不只他一个呢?” 海伦瞪大了眼睛,许可说道:“一会你就知道了。” 二十分钟后,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侦探社的门口,从车上下来了两个中年男子,径直走进了侦探社。 蔓莎把他们领到了许可的办公室:“许大哥,有客人要见你。” 海伦忙把客人迎了进来,走在前面的那个男子大约四十四、五,他望着许可:“你就是许大侦探吧?鄙人付大千。”说着伸出手去,许可一脸微笑地和他握了握手:“付县长,请!” 蔓莎倒了两杯茶便出去了,海伦望着付大千,又看了一眼许可,她仿佛有些明白了。 “许先生,接到你的电话我就赶来了。”付大千坐下后说道。 许可给他递了支烟,他没有拒绝,接过去点上,吐了个烟圈,缓缓地说道:“许先生,我是个直人,说话也不绕弯子,肖家的灭门案你真有办法查真相么?” 许可说道:“当然。” “好,那我就以清浦县的名义委托许先生侦办些案,需要县里配合的,我们一定全力配合,不过这酬劳么,该怎么算?” 许可说道:“五百现大洋。” 付大千的眼角微微一跳,不过很快他便应下了:“好,就五百现大洋,我先付一半的定金。”说完他看了身后的男子一眼,男子便从包里掏出了一张票子,递给了许可,许可看也不看就交给了海伦。 “许先生,你也知道这个案子的影响很大,我可能给不了你太多的时间。”付大川说道。 许可笑了:“一周,如果一周内我不能抓住真凶,我会付给你两倍的酬金作为赔偿。” 付大千满意地点了点头:“好,那我等许先生的好消息。” 付大千说完便领着手下走了。 海伦不由得埋怨起许可来:“许,你这话也说得太满了,一周的时间你能抓住凶手么?” 许可说道:“应该差不多吧。” 海伦还是有些担心,她可是在这个案子上花了一周的时间与精力的,却没有任何的进展。不过她还有另外一个疑问:“许,你怎么想到和他联系的?” 许可说道:“中午的时候黎俊江不是来过电话么,他说肖家有一个女婿,叫付顺安,好像是县长付大千的儿子,也死于这场灭门惨案之中,于是我就给他打了电话。” “也就是说你也早就猜到李成浩会撤销委托了?”海伦还是觉得有些好奇。 许可耸了耸肩膀:“这倒没有,我只是觉得既然付大千的儿子也死于这个案子,那么他一定比任何人都想要抓住凶手,而他是县长,如果能够说服他委托我们查办这个案子,一来可以拿到一笔酬金,二来么还能够得到县里的支持,至于李成浩撤销委托,之前我还真没想过。” 电话响了,海伦接听了电话。 “找你的,是赵锋。” 许可接过电话:“锋子,有事么?” 赵锋说道:“晚上有时间吗?”许可说道:“有什么事你就直说。” “我们新站长想请你吃饭,另外,我的任命也下来了,就算是一起庆祝一下吧。” 许可笑道:“是么,那恭喜了,不过你们新站长唱的又是哪一出?” 赵锋说他也不知道,对于这个新站长他也不太熟悉,是从甘南那边调过来的。 许可想了想:“行。” 赵锋把地点告诉了许可然后挂了电话。 “复兴社魔都站的新站长想要见我。”许可说道。 “新站长与屈臣之间有什么关系?”海伦问道。 许可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看看再说吧。 叶紫涵今天没有过来,她要到巡捕房去,离开这么多天,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她说她已经决定了,把手里的工作交接清楚后就辞掉巡捕房的工作,专心在侦探社干,另外也准备一下,搬到这边来。 “海伦,你看看再买辆车吧,我这车太招摇了,有时候办事不太方便。”许可说。 海伦笑了:“你也知道啊?我看一辆不够,两辆吧,反正你有的是钱。” 许可想了想,现在侦探社的人不少,两辆车也并不多,就如海伦说的那样,自己也不差钱:“行,你看着办。对了,罗永忠明天什么时候到?” “下午三点。”海伦回答道。 晚上六点,许可一个人开车到了锦江饭店。 赵锋早就等在了门口,见车停稳上前来拉开了车门。 许可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赵站长,怎么能劳烦你亲自为我开车门呢?” 赵锋白了他一眼:“你就得了便宜卖乖吧。” 上楼的时候赵锋和许可大致说了一下新站长的情况:“他叫蔡虓,从甘南过来的,原本是甘南站的站长,算是平调,只是魔都不是甘南可比的,也算是升了半级吧。” 许可说道:“别扯这没用的,说说他这个人。” “不好说,这人给我的感觉喜怒不形于色,就是一张扑克脸,还有就是他说话让我很不舒服,总让人觉得他的话里有话,总之这个人很阴,你小心一点。” 赵锋能够这么说,说明许可在他的心里还是很重要的,许可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没事,倒是你,在这样的人手底下做事一定要格外小心。” 赵锋苦笑:“我这脾气你知道的,只要他不诚心刁难我就行。” 蔡虓坐在包间里,品着茶。 他微微有些谢顶,一张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倒是那双眼睛,许可看得出应该是充满了睿智的。 见赵锋领着许可进来,蔡虓站了起来,迎上前两步,抓住许可的脸,扑克脸上竟然露出了三分笑容:“许先生吧?久闻大名,如雷灌耳。” 说着,他向包间里两个手下递了个眼色,两人识趣地离开了。 三人坐下,蔡虓为许可和赵锋倒茶,许可很是坦然,赵锋却有些不自在,怎么就蔡虓都是自己的上司,而且他刚刚升任副站长,还没能够适应自己的角色。 “蔡站长言重了,许可不过是个小人物,蒙站长抬爱,甚是惶恐。”许可表现出了谦逊。 蔡虓笑道:“许先生过谦了,来之前我曾到金陵述职,见了我的前任屈主任,屈主任可是对许先生推崇有加啊,另外他还交代我,许先生目前肩负了党国的重任,让我们全站一定要全力支持。” 赵锋没有插话,在复兴社里,职务的高低是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 蔡虓说完话,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恢复了扑克状。 许可微微点了下头:“那我就先谢过了。” 蔡虓这才望向赵锋:“赵站长,你就陪好许先生了,我还有事,要先走一步。”他又朝许可表示了歉意,便离开了。 赵锋的神情有些尴尬,他没想到蔡虓竟然会把自己和许可晾在这儿,自己倒也罢了,总归是人家的属下,可是许可却是客人。 许可看出他的心思,微笑着说道:“好了,他走了也好,省得对着一张扑克脸我们哥俩也不自在不是?点菜,我们自己吃。” 赵锋这才张罗着服务员点菜,许可却在想着蔡虓此举的用意,蔡虓有意提到了屈臣,那么他与屈臣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许可想到这儿笑了,他已经想明白了,蔡虓与屈臣并不是一路人,如果他与屈臣是一路人的话,他不会有意把自己晾下,要么就是套近乎,要么就是想从自己这儿打探点什么。 他晾下自己,也表明了他的态度,之所以见自己,一是例行公事,二来或许他对自己也很好奇,但却并没有好感。 这是好事,至少这对自己查屈臣有利无弊。 第155章 罗永忠到 火车缓缓进站,停了下来。 五号车厢的门打开了,许可一眼就看到了罗永忠。 罗永忠也看到了许可,他微笑着对许可挥了下手,便下了列车。 罗永忠的身后跟着两个年轻人,其中一个便是许可在北平时的老熟人熊康,熊康也冲许可笑了笑,露出了洁白的牙齿。 三人穿的都是便衣,罗永忠这一次是秘密出行,只带了两个贴身警卫。 “好奢华的车!”上了许可的“杜森博格”,罗永忠由衷地感叹,许可苦笑:“是不是觉得太招摇了?” 罗永忠没有回答,他确实觉得有些招摇。 许可说道:“我之前没想过这一点,在我看来它就是一个代步的工具。” 熊康“啧”了一声:“许先生,能让我开一下吗?”熊康也是个爱车的人,爱车的人看到这样的好车哪里还按捺得住。 许可停下了车:“当然可以,认识路么?”熊康点了点头,他说他曾经在魔都呆过两年,认得路。罗永忠只是笑,也不说什么,虽然他的军纪严明,但对部下却不是一个严苛的人,再说这也不是什么原则性的问题,他可是知道熊康对车的痴迷。 “开慢点,小心些,别磕了碰了,我可赔不起。”罗永忠对熊康说道。 许可换到了后排和罗永忠坐到了一起。 车子启动了,熊康果然开得很慢。 罗永忠开口了:“这么着急见我,为什么?” 许可并没有回答他的问话:“你听过一个故事么?” 罗永忠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许可竟然要和他说故事,他好奇地问道:“什么故事?” “三国时期,魏国由于连年征战,国力匮乏,于是曹孟德便让手下一员大将带着军队去挖坟掘墓,干那见不得光的活儿。” 许可说到这儿,罗永忠皱了下眉头:“摸金校尉?” 许可点了点头:“对,这支军队就是后来人们所说的摸金校尉。有一次,他们盗了周代的一座古墓,而墓穴中有一件稀世珍宝,冰茧寒丝甲,若是穿了此甲,刀枪不入,且能够活血化淤,袪腐生肌,甚至还能够延年益寿,当然,是不是真这么神奇就不知道了,不过在当时来说,这玩意确实罕为珍宝。” 罗永忠斜眼望向许可,他不明白许可说这些的真实意图,虽然他对摸金校尉有所耳闻,可是这个什么冰茧寒丝甲的故事却是第一次听,他甚至怀疑许可是不是在杜撰,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许可到底想表述什么。 许可继续说道:“由于冰茧寒丝甲的出现,这支军队里就有人动了心,这个人在队伍里的身份与地位不低,他就想要把这东西占为己有。可他知道,自己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拿走这东西是不可能的,硬来更是不行,因为以他的实力还不足以撼动这只军队。于是他想了个办法,那就是暗中鼓动手下的一队士兵拿着从墓穴里挖出的宝藏开了小差。” 罗永忠隐隐有些感觉到许可在暗示着什么了,不过他却没有插话,仍旧认真地听着。 “在这队士兵带着宝藏逃离的时候,他也把冰茧寒丝甲给藏了起来,他则为这队士兵的逃跑大开方便之门,这样一来,所有人都认为这件宝物也被那几个士兵给带走了,谁都不会想到,却在他的身上。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他就能够高枕无忧,平安无事了,他很清楚,只要这几个士兵不死,迟早有一天他这招瞒天过海的手段就会败露,因为上面会对冰茧寒丝甲的下落穷追不舍!” 许可咳了一声,掏出烟来点上,也不顾车厢里的拥挤,罗永忠也不以为然,他已经被许可的故事吸引住了,此刻他的内心有些震惊,许可说这个故事不是无的放矢,想到了清东陵的国宝失窃案,罗永忠的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曹孟德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十分的恼怒,他严令手下的人一定要抓到这几个逃兵,追回冰茧寒丝甲,手下人苦苦地追查了几年,终于找到了其中一个的下落,可是当他们即将抓住那个逃兵的时候,那人却被人先一步杀死了……” “不用再说了。”罗永忠突然打断了许可,他用一种玩味的眼神看着许可,轻声问道:“你是在暗示什么?我在贼喊捉贼么?”他的脸色有些不善,许可微微一笑:“罗将军是那个贼么?” 许可挑衅似地迎上了罗永忠的目光。 车厢里的空气一下子凝重了起来,就连熊康都不免有些担心,生怕许可真和罗永忠翻了脸。 大约过了半分钟,罗永忠才长长地叹了口气:“这是你的猜测,还是你已经有了什么证据?”许可看了看罗永忠身边的那个年轻人,罗永忠说道:“说吧,他不是外人。” 许可这才淡淡地说道:“说是猜测也行,不过此番我们在黔州遭遇复兴社特务一处的事情应该可以算是个佐证吧?寻常的人怎么会知道有特务一处?又怎么会把赵锋的行动队一举歼灭,还知道楚歌的真实身份?再联想到之前老鹰那组出事,七死三伤,若说没有内鬼你信么?” 许可的话让罗永忠又陷入了沉默,不可否认,许可说得没错,这一切都说明至少对方对于复兴社的情况十分的了解。有人冒充复兴社特务处的人对许可他们进行袭击这件事情罗永忠也有已经知道了大概,他又何尝没有想过这其中的蹊跷,只是他并没有去深究,他不愿意怀疑自己这边有问题。 车子停了下来,圣乔治酒店到了。 这次罗永忠是以私人的身份到魔都来的,并没有与魔都方面进行联系,订的酒店也不起眼。 许可跟着罗永忠上了楼,罗永忠让熊康和另一个手下守在门口,没有他的允许,不许任何人进入,他有话要和许可说。 坐了下来,罗永忠冷着脸:“许可,你知道你说的这些意味着什么吗?” 许可跷起了二郞腿:“我当然知道,所以我请将军来就是想问问将军,这个案子还要查下去么?还有查下去的必要么?” 罗永忠眯缝着眼睛:“你是想打退堂鼓了吗?” 许可笑了:“我是拿人钱财,替人做事,你是我的雇主,查与不查你说了算,查,那我们的合约继续有效,我追查国宝的下落,找到了你支付后续的酬金。当然,你要是不想真,那么我们的合作就到此为止,接下来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老实说,我是不太想淌这趟浑水的,别拿钱不多反把命给搭上了。” 罗永忠冷冷地说道:“查,为什么不查,不仅仅是要查,还必须一查到底!无论如何,一定把寻回国宝,不管涉及到谁,我想党国都不会姑息。” 罗永忠表明了一个态度。 “将军,听说你与屈主任的私交也很不错?而你们之前都是孙殿英所部?” 罗永忠早已经听出了许可刚才那番话的意思,知道许可是剑指屈臣。 不过他也怀疑屈臣,听到许可他们在平越竟然与复兴社特务一处的人干上了,虽然后来屈臣说那些并不是真正的复兴社的人,可他还是耿耿于怀,正如许可说的那般,如果不是复兴社内部出现了问题,怎么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 “是的,我们都曾经在孙殿英部。”罗永忠没有否认。 但他又补充了一句:“我们的私交确实很好,不过后来我们各忙各的,也就疏于联系,偶尔通个电话,或是往来书信,并没有再见过什么面,上次我们在豫园相见也是我们分开之后的第一次见面。” 罗永忠这话的意思很明白,那就是他不否认自己与屈臣的私交不错,可是对于屈臣他还是不能说十分的了解,一则人心隔肚皮,谁也不是谁肚子里的蛔虫,二则人是会变的,此一时,彼一时。 “如果你觉得他有问题,尽管放手去查,我会向上峰申请为你提供便利,甚至你想查我也行,我会无条件配合,总之,我们的目的只有一个,绝对不能让国宝流出华夏,落到那些洋人的手里。” 许可一直静静地望着罗永忠,从罗永忠的表现来看,他不像是在演戏,许可说道:“既然将军执意要查,那我会好好查,不过……” 罗永忠说道:“不过什么?” 许可笑了:“不过我这条小胳膊却掰人家的粗腿,确实有些强人所难了。” 罗永忠说道:“我知道你担心什么,这一点你大可放心,如果真有什么困难,你可以去找驻扎在魔都的一一三团,团长叫范大勇,是我的老部下,他会全力配合你的行动,我给他打过招呼,也让上面给他布置了任务。” 许可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微笑,这场谈话几乎要告一段落,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 从许可的内心而言,他是不可能放弃这个案子的,就如同罗永忠说的那样,不管怎么样,华夏的瑰宝是不能够让它流出去的,否则他们都可能成为千古罪人。 第156章 烫手山芋 罗永忠站在窗口,望着许可的车子离开他轻轻地叹了口气。 熊康站在他的身后,手里端着他的茶杯,递到了他的面前:“将军,他能行吗?” 罗永忠慢慢地转过身来:“开弓没有回头箭,我既然接手了这件苦差事就一定得有个结果,而这个结果不仅仅关乎我的前途,甚至关乎我的身家性命,至少在我看来,他可能是唯一一个有能力找到国宝的人,事实也是如此,他已经渐渐地接近了真相。” 罗永忠接过茶杯喝了一口,回到沙发上坐了下来。 他让熊康和另一个年轻人也坐下。 “熊康,我准备把你留下,我和范大勇说好了,你到他那儿去,做独立营的营长,你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给许可保驾护航!” 独立营营长,这让熊康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另一个年轻人也向他投去了羡慕的目光。 按说以熊康的资历是不够担任这个职务的,罗永忠顿了顿:“你也别忙着高兴,有一点我要事先向你说明,假如你们能够找到国宝,怎么做都无所谓,哪怕你们违反军规国法,但如果你们不能找回国宝,熊康,到时候很可能你会受到军纪国法的制裁,那时无论是我还是老范都不会站出来替你说话,换句话说,你的身家性命也都押在了许可的身上。” 熊康愣住了,怪不得说天上不会掉馅饼,这样的好事又怎么会无缘无故突然落到自己的身上? 罗永忠眯缝着眼睛望向熊康:“你可以好好考虑考虑,接不接这烫手的山芋,之所以选择你,是因为你与许可有过接触,你们之间的沟通相对来说要容易得多。不过我也不会勉强你,你可以拒绝。但我个人觉得,老话说得好,宝贵险中求,这一役如果赢了,你是党国的功臣,前途无可限量,当然,倘若输了,后果也不堪设想。” 熊康没有说话,他的内心在激烈地斗争着,挣扎着,和他一道的那个年轻人脸上羡慕的神色也消失了,多了一份担心,看得出他与熊康的关系不错。 罗永忠拿起桌子上的香烟,掏出一支,那年轻人替他点上,他吐出一口烟圈:“其实我现在的处境也一样,从接手了这件差事的那一天起,我便已经没有了退路,只是之前我没想过事情会这样的复杂,更没有想过对手会如此的强大。” 熊康的脸上慢慢露出了刚毅,他咬了咬牙:“我去!” 罗永忠笑了,那笑容充满了赞许:“好样的,我就知道我不会看错你,记住,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在你的身后还有我,除非我倒下了。” 许可开着车往侦探社去,他的脑子里在想着与罗永忠的谈话,罗永忠的态度他已经清楚了,他也猜到了罗永忠的处境。 罗永忠是国宝案的直接负责人,这个案子关乎着他的前途与命运,所以罗永忠对自己说的那些话,还是有着很高的可信度的。 许可临走的时候问罗永忠,蔡虓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罗永忠只说了两个字,酷吏! 看来这个蔡虓并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一个被称为酷吏的人,无论他是不是一个好官,他的行事手段都一定是非常阴损狠毒的。 许可苦笑着摇了摇头,赵锋那小子在这样一个人的手底下做事,那日子就不好过了。 酷吏无人缘,从这一点来看,蔡虓与屈臣不可能是一伙的,这或许是唯一能够让许可感到欣慰的。 回到侦探社,只有叶辰和黎俊江在,叶紫涵和海伦带着鲵阿依、蔓莎逛街去了。 “让你查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黎俊江说道:“肖家在当地的口碑很差,甚至比起平越的刘家有过之而无不及。清浦人提起肖家那眼里都要喷出火来。知道为什么吗?” 许可白了他一眼:“说吧,少卖关子。” “肖家开了烟馆,还暗中做烟土的生意,害了很多人。对了,魔都有差不多一半的烟土都是经肖家弄进来的。清浦人说肖家都是吸血鬼,害死了不少的人,也害得很多人家妻离子散。” 叶辰苦笑:“这么一来,肖家还真是众矢之的,平越刘家虽然可恶,可与之相比,那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黎俊江点了点头:“对,清浦县的百姓提起肖家都恨不得饮其血,啖其肉。” 许可没有说话,闭上了眼睛。 叶辰和黎俊江面面相觑。 “这样的手段,不可能是普通人能够做到的。”许可淡淡地说了一句。 黎俊江说道:“我还听到一种传闻,不过那都是鬼神之说,说是上苍在惩罚肖家。” 许可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你们信么?” 黎俊江笑了:“我是不信的。” 许可望向叶辰,叶辰耸了耸肩膀不说话,他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烟馆,烟土……”许可喃喃道,突然他瞪大了眼睛:“他的烟土从什么途径弄来的?” 黎俊江愣了一下:“这个我还真没想过。” 许可说道:“查一查吧,肖家贩卖大烟,一定有他的入货与出货的渠道,给我查清楚。” 叶辰这下开口了:“先生,你说那肖平川会不会是抽了大烟脑子坏掉了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许可说道:“可能性不大,这个案子没有那么简单。” 黎俊江也说道:“肖平川是肖家的老大,也是肖家管事的,我听说肖家对自家的人管束得很严,肖家人是绝对不允许沾上大烟的。” 叶辰吐了下舌头,黎俊江的话等于是否定了自己的假设。 许可说道:“嗯,事实上很多做这行的人都清楚这玩意的毒害,对自己的亲人及手下都会看得很严,不让他们去碰这东西,看来肖家也不例外。” “肖家虽然是清浦公敌,可是灭门案的凶手却是肖平川,如果不是肖平川,以肖家的防卫外人根本是没有机会做到的。”黎俊江又说。 许可说道:“老黎,肖平川怎么做到一个人把肖家的人全都杀死我们不用过多的关注,以肖平川在肖家的地位,这并不是太大的难事,现在我们调查的重心要放在大烟上,你负责查烟土的出入货渠道,叶辰,你跟着老黎一道,你负责查一下清浦有哪些西医,不管是否有名气,一个都别漏掉,另外就是肖家灭门案前后,清浦有没有特征显著的外地人曾经出现过。” 许可觉得肖平川是被人动了手脚的,他去看过肖平川,他可以断定肖平川应该是受到某种药物的控制,导致他的精神出现了问题。而能够达到这般效果的药物应该是西药,中药的药性来得缓慢,中药要对人的神经系统产生影响需要一个较长的过程。 “对了,那个叫东野的日本人来过电话。”叶辰像是想到了什么。 许可冷笑了一下:“现在才来电话?我原本以为他昨天就会给我打电话的。” 叶辰说东野南则给他留下了一个电话号码,说是再有什么事情可以打那个电话找到他。 许可让黎俊江与叶辰去忙他们的事情,待他们离开,他才拿起电话给东野南则打了过去。 “东野先生,我是许可。” 电话里传来东野南则的笑声:“许桑,听说你昨天去了医院,找我有什么事么?” 许可眯着眼睛,心想自己去医院做什么东野南则真不知道吗? 不过许可也懒得管他:“东野先生,我受人委托调查肖家灭门一案,去医院一来看看灭门案的当事人,二来么想和东野先生探讨一下他的病情。” 东野南则说道:“这样啊?许桑,我现在在樱花会馆,如果你有时间就过来吧。” 放下电话,许可就开车去了樱花会馆。 在一个小包间里,许可见到了东野南则,和他在一起的还有吉美惠子。 许可微微皱了下眉头,他有些好奇,自己回来才几天,就与这个吉美惠子见了好几次,看来还真是有缘。 “许桑,这家樱花会馆是惠子开的,这儿的日本料理可很是地道,清酒也是从本土运过来的。”东野南则笑着介绍道,许可望向吉美惠子,女人微笑着向他鞠躬,他点了点头坐了下来。 “许先生竟然接了肖家灭门案?这案子不是肖平川做的么,凶手就是肖平川,根本就没有什么异议,许先生怎么会对这样的案子感兴趣呢?”东野南则给许可倒了杯酒,然后问道。 许可端起了杯子,抿了一口:“这酒太淡了,没味儿,还是给我换华夏的酒吧,喝着才给劲。”吉美惠子皱了下眉头,不过马上又恢复了笑容:“没问题。” 说罢她退出了包间。 许可望着东野南则:“东野先生,肖家灭门案是肖平川干的没错,可是我的雇主却很想弄明白肖平川为什么会那么做,我听说是肖平川的精神出现了问题,现在清浦警方已经把他送到了日侨医院,做精神方面的鉴定以及对症治疗,我昨天去了医院,才知道东野先生竟是院长,而且还是肖平川的主治医生,还希望东野先生为我行个方便,透露一、二。” “这个么,许桑,能够告知你是受了谁的委托?”东野南则问道。 许可笑了:“怎么了,东野先生,我受谁的委托重要么?再说了,东野先生觉得我把委托人说出来合适吗?” 东野南则尴尬地笑了笑:“许桑误会了,我无意刺探你的商业秘密,只是我们也有我们的规矩,如果你是得到了官方的授权,那么我一定会配合,但如果不是,我还真帮不了你。” 第157章 私人珍藏 东野南则的话并不让许可感觉意外,也在情在理。 许可掏出雪茄:“可以么?”东野南则微笑着示意他自便。 许可把雪茄点上,吉美惠子拉开门进来了,跪坐在许可的身边,手里捧着一个酒瓶,是那土陶烧制的,上面有简陋商标,茅台醇。 “许桑,这可是东野先生的私人珍藏,这酒还是东野先生的父亲从巴拿马国际博览会上重金购来的。”吉美惠子笑盈盈地说。 许可接过了酒:“确实是好酒,传说当年巴拿马国际博览会茅台本没有资格参会的,所以被大会主办方排斥在外,酒坊的代表当时就急了,不过他倒是个有头脑的人,灵机一动,就在博览会现场摔了一坛酒,顿时酒香四溢,把所有的人都给惊呆了。” 东野南则笑着点了点头:“许桑真是博闻,家父曾经就在博览会的现场,那绝对不是一个传说,而是事实,也正是那一摔,给茅台酒摔出了一个国际金奖。这酒正是当年家父在博览会的现场花了大价钱弄到的。” 许可原本是想要打开盖子好好品品的,听东野南则这么一说,他的手停止了动作。 “俗话说君子不夺人所爱,东野先生,这么珍贵的酒我可不敢喝。” 东野南则摆了摆手:“许桑这话就错了,再珍贵的东西,放着它总归只是个死物件,就拿这酒来说吧,不过就是一瓶酒,是我们把它的附加值给夸大了,没错,酒是好酒,可若是给一个根本就不喝酒的人,它的价值又何在呢?看得出许桑也是个雅人,贵国不是有一句老话么,酒逢知己饮,诗向会人吟,就是这个道理。” 许可听了他这话,才把酒瓶的盖子开了,果然,那香气扑鼻而来,整个房间顿时就满是淡淡的清香。 吉美惠子接过了酒瓶,替二人倒上:“东野先生这是把许桑视为知己了。” 东野南则笑而不语,算是默认了吉美惠子的话。 许可却说道:“这个知己许某可不敢当,许某何德何能敢言与东野先生为知己啊?许某充其量也能算是个酒鬼,吃货,见到这好酒好菜便情不自禁了。” 许可的话让吉美惠子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虽然只是短暂的表情变化许可却看在了眼里。 东野南则的目光从吉美惠子的身上掠过,吉美惠子又重新露出了笑容。 东野南则端起了酒杯对许可说道:“许桑,我敬你一杯。” 许可“哦”了一声:“东野先生,在华夏,敬酒可是有讲究的,怎么也得寻个由头吧?你敬我,怎么个说法?” 东野南则说道:“贵国不是有句古话么,有朋友至远方来,不亦乐乎,我与许桑相识虽是偶然,但几番交往下来,我觉得许桑是个值得相交的朋友,而我们之间也总会有这样那样的交集,用你们的话说这就是缘份不是?这杯酒,就敬我们之间的缘份吧!” 许可也不扭捏,端起杯子和东野南则碰了碰,一饮而尽。 吉美惠子又给他们满上。 许可这才说道:“刚才东野先生问我委托人是谁,实不相瞒,我的委托人正是清浦县的县长付大千,我想付县长应该能够代表官方吧?” 东野南则没有说话,微微皱起了眉头,吉美惠子也像是有些惊讶,她望向东野南则。 东野南则再次望向许可的时候又是一脸的笑容:“当然,即是这样,那么我自会配合许桑的调查。” “东野先生,我昨天去过医院,见了肖平川,我觉得肖平川应该是被某种神经类药物所控制,所以他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许可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东野南则叹了口气:“你说得没错,他被送到医院的当天我就为他做了检查,他的精神出现了严重的问题,其原因就是神经系统因为药物的作用受到了极大的破坏。只是我不太明白,就算是这样,他也不应该对自己的家族做出这样的事来。” 许可说道:“或许用药物控制他的人又使了什么手段,对他的精神也进行了控制,给他下达了某种指令,他才会有如此疯狂之举。” 东野南则手里握着杯子,像在把玩着,半天才说道:“不无这样的可能,至少你的这种假设理论上是存在的,可是实施起来却并不容易。” 吉美惠子也笑道:“我听着就觉得很玄乎,许桑,你是心理学方面的专家,你倒是说说,真有这样的可能吗?” 许可也不好说,其实心理学迄今仍然是一门新兴的学科,对于心理学的实际运用,根本就没有什么系统的学术支撑,他自然也不敢肯定。 “这两天我也一直在寻找答案,肖平川的精神问题确实是你说的那样,让人用药物做了手脚的,并不是他个体原发性的,这样吧,我想办法弄清楚到底他中的是一种什么样的精神药物,我能够做的就是先把这个问题搞清楚。至于对他用药的人是谁,又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就无能为力了,只能靠你自己去查。如果你觉得有必要再见肖平川,你随时都可以到医院里来,我会提前跟他们打招呼。” 许可表示了感谢,其实他也不指望东野南则能够给他多大的帮助,当然,假如东野南则真能够把药物给弄清楚也不错,至少也是一条有价值的线索。 这顿饭倒也还算是融洽,许可因为新京的事儿,对日本人再无好感,但肖家灭门案的凶手肖平川现在在日侨医院,在一定程度上他也需要得到东野南则的帮助,不过他还是坚持着他的原则,吃饭可以,喝酒也行,什么朋友啊,知己啊就拉倒。 回去的路上,许可一直在想着那个吉美惠子,整个晚上,东野南则和吉美惠子有过好几次的眼神交流,那种交流在许可看来有些意味深长,只是许可不明白其中的含义罢了。 他又想到了那个李成浩,李成浩突然提出了撤销委托,甚至还甘愿支付成倍的酬金,这也很不正常,李成浩一定是被人威胁了,那个威胁他的人一定与肖家的灭门案有关系。 看来也得花点心思查查这个李成浩。 至于另一个委托人付大千,因为肖家的灭门案中他的爱子也丧生其中,他是铁定不会因为外界的压力而撤销委托的,但许可却不得不考虑到他的安全问题,对方既然能够找上李成浩,同样也可以找上付大千。 回到别墅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多钟了,叶辰和黎俊江去了清浦,估计今晚是不会回来的,许可和狗儿聊了下,狗儿已经决定好了去报考黄埔军校,不日启程,许可让福伯给他准备一下,又对狗儿说了些激励的话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坐在房间里发呆,电话响了。 许可拿起电话,里面传来了赵锋的声音。 “有时间吗?”赵锋问。 许可看了看表,十点整:“这都几点了!” 赵锋说道:“我在永安路的‘夜浓妆’酒吧等你有要紧事。”赵锋也不等许可说什么便挂上了电话。 许可苦笑了一下,拿起外套就出门了。 “夜浓妆”酒吧里光线很暗,赵锋坐在一个卡座里,他已经喝了很多的酒。 许可在他的对面坐下,看到已经微醉的赵锋他皱眉头说道:“怎么喝这么多?” 一个打扮得很是娇艳的女子坐到了许可的身边:“先生,请我喝一杯吧!”许可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道:“不好意思,我找朋友有些事。”女人的身体还在往他的身上蹭,他掏出一张纸钞放到了女人的胸前:“玩你的去吧。” 女人拿起钱看了一眼,给了许可一个飞吻,端着酒杯离开了。 许可坐正了身子,点了支烟,望着赵锋:“你倒是说话啊!” “妈的,那个姓蔡的真不是玩意,好歹我也是个副站长,他竟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挤兑我。”赵锋又抓起了酒瓶,许可一把夺了过来。 他扔给赵锋一支烟:“好了,别再喝了,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之前屈臣不是让我配合你追查国宝的案子么,其他的事情就让我先放下了。” 赵锋拿起烟,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可今天姓蔡的召集大伙开会,他竟然拿我之前的那些事来说事,当着大家伙的面劈头盖面地把我训了一通。我知道他是想来个下马威,你要立威我没意见,可别拿我来祭旗啊!” 许可轻轻点了点头:“还有呢?接下来他有没有又说什么或是对你做什么?” 赵锋说这倒没有,只是蔡虓削弱了他的权利,只让他负责几个行动组,至于其他的事情蔡虓说等他处理完国宝案以后再说,反正他现在也没有时间和精力顾及。 许可苦笑:“看来是我拖累你了!” 赵锋摇了摇头:“其实我还蛮喜欢和你们一道的,你是不知道,我们这活真不是人干的。” 许可说道:“但最初也是你自己的选择,再说了,你不是说么,你愿意为自己的信仰牺牲一切!”赵锋抬起头来望着许可,喃喃自语:“信仰,信仰!它真的值得我为它牺牲一切么?” 许可拍了拍他的肩膀:“值得不值得就看你自己怎么想了,不过有信仰总是好事,总比浑浑噩噩地过一辈子要好得多。” 第158章 过府一叙 叶紫涵已经辞掉了租界的工作,搬到了侦探社。 为此,一大早伍德就打电话来埋怨许可,叶紫涵可是他手下的得力干将,虽是女人,却是巾帼不让须眉。许可说这怨不了他,这是叶紫涵自己的意思,与他没有任何的关系。 当然,伍德也不会和许可较真,伍德告诉许可,他下个月可能就要离开魔都回国。 许可问他,知道接替他职务的人是谁吗? 伍德笑道:“当然,也是你的老相识,小布朗,你应该有印象吧?他的哥哥是你亲自送上断头台的。许,他可不是个善茬,你自己要小心。” 许可苦笑,小布朗可是他的仇人,看来以后别说得到巡捕房的支持了,他不主动找自己的麻烦就不错了。 挂了电话,许可到了楼下的客厅,福伯给他送上了今天的报纸。 “叶辰回来了吗?”许可接过报纸问道,福伯点了点头:“半夜回来的,我去叫醒他?” 许可摇了摇头:“让他再睡会吧。” 没多久叶辰也从房间里出来了。 “这一趟你们有没有什么收获?”许可问道。 叶辰从口袋里掏出一页纸:“清浦有点名气的西医都在这儿了,至于老黎那边怎么样我不清楚,原本我们约好昨晚一起回来的,可临时他往旅店打了个电话,说是查到一条重要的线索要跟过去,让我一个人先回来。” 许可看了看那页纸,上面列了四个人的名字以及他们所在的医院或是诊所。 许可把信纸揣进了自己的口袋里:“他有没有说是什么线索?” 叶辰想了想:“好像是查到了烟土的来源吧。” 许可皱起了眉头,叶辰说道:“你担心他会出事?放心吧,老黎是老江湖了。” 许可微微点了点头,叶辰说得没错,黎俊江确实是个老江湖了,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吃过早餐,两人便来到了侦探社。 海伦告诉许可,车的事情已经搞定了,订了两辆福特轿车,其中一辆中午就能够送到,另一辆得等上几天,要从北平过来。 “怎么没看到蔓莎她们?”许可问。 海伦笑道:“叶大探长在给她们上课呢,她说既然她们要在侦探社帮忙,那总得有些专业的知识。就在楼上阿依的房间里,还别说,叶大探长上课的样子和你真有几分神似,一板一眼的。” 许可望着海伦也笑了起来:“看来你的中文又进步了,连一板一眼也知道。” 海伦得意地抬头挺胸:“那是,不就是强弱拍么。” “海伦,还记得七年前我们在法兰西办的那起案子么?”许可突然就转变了话题。 海伦说道:“紫悦号游轮谋杀案吧?你把迪森布朗送上了绞刑架,为此布朗家族还发了暗花,一百万法郎买你的命。” 许可苦笑道:“伍德马上要离开魔都了,他的继任者是小布朗。” 海伦夸张地叫了一声:“哦,我的天,那真是冤家路窄了,小布朗不就是李尔布朗么,他可是迪森的亲弟弟,许,你的麻烦来了。” “好了,不说他了,海伦,这两天侦探社的事情你多费心,我会把精力放在肖家的灭门案上。” 海伦问道:“那国宝案呢,你不查了?” 许可说道:“当然要查,不过现在暂时可以先放一放,等一等,我想他们在没有解决后患之前是不敢贸然出手的。余化龙和那个神秘女人不是还没有出现么,他们迟早还会找上门来的。” 海伦点了点头:“肖家灭门案有头绪么?” 许可不说话。 海伦说道:“好吧,侦探社这边就交给我,一些小案子有我和叶大探长应该就足够应付了。” 许可没有在侦探社多呆,带着叶辰去了日侨医院。 在院长办公室,许可见到了东野南则。 “许桑,这是肖平川的全部病历,你看一看吧。”他让一个护士给许可和叶辰泡了茶,然后说要去查房,把许可和叶辰留在了办公室里。 叶辰阴沉着脸,许可一面翻看着肖平川的病历,一面斜了他一眼:“你那脸色做给谁看啊?”叶辰看了看许可,没有说话。 “我知道你憎恨日本人,可是现在我们是在查案,是在工作,我们需要得到他们的帮助。”许可说到这儿神色一正:“在做事的时候,希望你能够放下成见,不要使小性子。” 叶辰低下了头。 许可不再说什么,他相信自己说的这些叶辰是能够听进去的。 大约半小时后,东野南则回来了。 他在许可的对面坐下,搓了搓手:“这些对你有用吗?” 许可说道:“用处不大,东野先生,我想再去看看肖平川。” “没问题!”说罢,东野南则便领着许可他们去了病房。 肖平川还在昏迷中,东野南则告诉许可,肖平川的情绪很是稳定,有着严重的自杀倾向,所以没有办法给他用了一些镇定剂。 许可又检查了一下肖平川的各项体征,东野南则说肖平川除了精神极度亢奋以外,其他生命体征基本正常。 “东野先生,谢谢你,希望能够迟早看到你们的药理分析报告。”许可这是准备离开了,东野南则点了点头:“我们会尽快完成药理分析,估计明天应该就能有结果了。” 许可和东野南则告辞后就和叶辰离开了日侨医院。 “叶辰,你和赵锋联系一下,让他给你找几个人,中午等那辆车到了,你就带着他们到清浦去,暗中保护付大千和李成浩的安全。” “啊?”叶辰有些不明白许可为什么会安排他这样一个任务。 许可说道:“李成浩突然撤销委托,一定是迫于某种压力,说明有人不希望我们插手这个案子,虽然他已经撤销了委托,但他与对方有过接触,很容易被灭口,而我们也需要从他的身上查出到底是谁在暗中阻止我们参与这个案子,至于付大千也是一样。” “对方如果真要对他们动手应该早就行动了,不会等到现在吧?”叶辰这样想也有他的道理,许可淡淡地说道:“那是因为他们觉得我一时半会还不会有什么进展,而且他们暂时也没有想到我会从李成浩的身上去找突破,不过他们迟早会反应过来的,所以我们要抢在他们之前先把这两个人保护起来。” 叶辰算是明白了,不过他还是有些担心:“这个案子与国宝案无关,赵锋会帮我们么?” “他一定会帮的,或许他还会亲自出马。”许可很是肯定,因为他清楚得很,现在赵锋虽然名义上是复兴社魔都站的副站长,可他却是闲人一个,像他这样的人哪里又真正闲得住? 回到侦探社已经是十一点多钟了,只有海伦一个人在。 “叶大探长带他们去郊外去了,教她们打枪。”海伦笑着说。 叶辰说道:“这该你来教才对。” 海伦摇了摇头:“不,我是牛刀,杀鸡怎么能用牛刀呢,那两个女孩我看了,没有谁有狙击手的天赋!” 三人正聊着,便有人走进了侦探社。 来的是三个人,领头的穿着长衫,戴着眼镜,大约四十多岁,他的身后跟着两个魁梧的汉子,腰间都插着一把手枪。 “请问许可许先生在吗?”那中年人问道。 许可微微一笑:“我就是,请问你们是?” 中年人说道:“我叫彭喜,是替我老板下拜帖来的。”说完他递过来一张帖子,许可接过一看:“哦?斧头帮的?”叫彭喜的中年男子点了点头:“我们王老板请许先生过府一叙。” “我和你们王老板素不相识,不知道有什么可叙的。”许可把帖子扔到了茶几上,彭喜的脸色微微一变,他身后的两名汉子也怒目相对。 不过彭喜还是挤出了一个笑脸:“许先生,我想你最好还是去一趟吧,别让小的为难,我们王老板的脾气可是不好。” 许可冷冷地说道:“我的脾气也不怎么好。” 彭喜身后的两个大汉就想上前,却被他拦住了。 “许先生,王老板说了,这一趟不会让你白跑,他有你想要的东西。” “哦?”许可眯起了眼睛,这就让他有些好奇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是什么呢? 海伦轻声说道:“许,他们来者不善!”她是用英语说的,许可也笑着用英语说道:“就是龙潭虎穴其奈我何?”海伦白了他一眼,她知道许可一旦决定的事情是不会更改的,只好望向叶辰:“你陪着他去吧!” 叶辰点了点头,许可却说道:“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办,我自己去就行了。” 海伦和叶辰还想说什么,许可却瞪了他们一眼。 “叶辰,记得我说的事情,那是大事,可不能掉以轻心。”许可再次提醒叶辰,叶辰只得说道:“放心吧,我不会误事的。” 许可这才满意地点了下头,微笑着对彭喜说道:“你们有车么?” 彭喜说道:“当然,我们老板自己最爱的一辆车,他知道许先生喜欢豪车,特意让我们开这车来接你。” 跟着彭喜出了侦探社,许可便看到了彭喜口中的那辆车,他轻声说道:“劳斯莱斯幻影,果然是好车。”彭喜也有些得意:“在魔都可是独一无二的,这车平日里就是我们少爷也不许碰的。” 许可淡然地笑了笑,没说什么便上了车。 第159章 见王亚樵 车子驶出了市区,往南郊去。 许可打开车窗,点上一支雪茄:“你们这是准备带我去哪?” 彭喜说道:“许先生不会不知道我们王老板吧?” 许可说道:“老实说,我和帮会没有多少接触,就是青帮的人也是偶尔结识的。” 彭喜见许可不像在说假话,他压低了声音:“那先生听说过王亚樵么?” 许可愣了愣,这个名字他还真是很耳熟,只片刻他便想起来了:“你是说那个曾经刺蒋、刺宋、刺汪,九一八以后被日本人视为眼中钉的暗杀大王王亚樵么?” 彭喜微微点了点头:“是的,我们斧头帮也是他一手创建的,只不过当局对他横加迫害,他不得不避祸香江,此番从香江回来就是想与先生见一面。” 说到这儿,彭喜不由得长叹了口气:“想当年我们斧头帮在魔都可以说无人敢惹,可现在却势弱了,没有了王老板的斧头帮,再无往日的风光。” 对于这个王亚樵,许可还是多少有些了解的,是一个激进的爱国人士,一二八事变,配合十九路军浴血奋战,保卫魔都,是一个反蒋抗日的极端分子,也因此他成了日本人的眼中钉,而蒋大总裁也欲除之而后快。 这些许可都知道,只是不知道他竟然还是斧头帮的创建者,在许可看来,这样的一个人他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把他与黑帮联系到一起的。 当然,这也是许可对于魔都的黑帮不怎么关注,彭喜说得一点都不夸张,王亚樵在魔都的时候,斧头帮那是挺硬气的,就连黄金荣、杜月笙之流都要避其锋芒,黄金荣就不只一次对自己的门徒说,斧头帮的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躲则躲。 传闻一次杜月笙出门与王亚樵的车相遇,都礼而让之。 听着彭喜谈及斧头帮的往事,许可没有说话,不过他的心里却隐隐有些震惊,他没想到王亚樵会偷偷从香江回来见自己,他见自己到底所为何事呢? 不管怎么样,许可对于王亚樵的人品还是很敬重的,那是个英雄! 车子在一处叫“碧喜园”的所在停了下来。 大门外有两个黑衣人守着,彭喜和他们说了两句,他们便打开了大门,车开了进去。 路上隔三、五米就有一个黑衣人站着,看得出这地方的守卫很是森严。 在一栋别墅门前,许可他们下了车,彭喜把许可领进了别墅。 他看到了一个穿着长衫马褂,戴着银边圆框眼镜的中年男子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而客厅里再无别人。 莫非这个看似穷酸秀才的人就是让日本人闻风丧胆的“暗杀大王”么? 彭喜上前两步轻声说道:“老板,许先生到了。” 还真就是他。 王亚樵放下手中的报纸,站了起来,脸上露出了微笑:“许先生,幸会幸会!” 他伸出手来,许可和他握了握,那手是满是枪茧子。 “坐!”王亚樵请许可坐下,彭喜去泡茶,王亚樵递给许可一支雪茄:“很冒昧地把你请到这儿来相见,还望见谅。” 许可没想到王亚樵竟然有这样儒雅的一面,他也笑了笑:“几闻王先生的威名,今日得见是许可之幸。” 王亚樵摆了摆手:“九光不过一介武夫,许先生说这话就太抬举我了。” 点上雪茄,王亚樵才说道:“听说前些日子我那侄儿与先生有些矛盾,还请先生在我的薄面别和小孩子一般计较。”许可愣了一下,王亚樵这话让他有些不解,不过他马上想到了赵诗婷找去寻自己麻烦的那几个人不就自称是斧头帮的么,领头的那个小子难道就是王亚樵的侄子? 许可笑了:“王先生言重了,只是一件小事,王先生若是不提我几乎都忘记了。不过我想王先生此番找我来不仅仅是为了这一点小事吧?” 许可可不相信王亚樵冒着被当局捉拿的危险跑回魔都只是为了替他的侄儿向自己道歉。 王亚樵“嗯”了一声:“此番回到魔都与先生相见还真有一件要事,这样,我们到书房去谈。” 许可跟着王亚樵到了书房,书柜里摆满了书,都是一些治国济世的著作,王亚樵笑道:“这些都是我平日喜欢看的书,不过现在么,流亡在外,恐怕也没有多少时间看书了。” 许可说道:“王先生,有句话我不知道当不当讲。” 王亚樵点了点头:“有话便说吧,我是个直人,没那么多顾忌与讲究。” 许可这才说道:“对于王先生的事迹我有所耳闻,在我看来,王先生的一些事情做得有些过激了,就比如刺蒋倒蒋这件事来说吧,先生想过没有,就算是你成功了,你能够保证下一个上台的人会比蒋做得更好么?假如不是,难不成先生还要继续杀下去么?” 王亚樵没有说话,许可继续说道:“我能够理解王先生很爱这个国家,只是对于王先生的一些行事手段我却不敢苟同,杀戮其实并不能改变什么,只能够使得民众更加的不堪。” 王亚樵深深地叹了口气:“我又何尝不知道呢,可是我们终究是小人物,无力改变什么,所以不得已我才会用这样极端的方式来表达我的愤怒与不满。不过你说得没错,下一步我可能会到粤东去,集合一些有志之士,反蒋抗日!” 许可无奈地摇了摇头,王亚樵还是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国难当头,王亚樵这么做可谓是弊大于利,不过人各有志,许可也不会勉强他听从自己的意见。 许可直奔主题:“先生找我来所为何事?” 王亚樵说道:“我听说许先生在查国宝案?” 许可并不感到吃惊,这个案子此刻几乎不算是什么秘密了,别有用心的人早就已经放出了消息。 许可没有否认,点了点头:“不过进展得并不顺利。” 王亚樵笑了:“其实之前我就关注过东陵的事情,孙殿英不是个东西,不管怎么说这挖坟掘墓的事情他干得确实不地道。不过你想过没有,几个小丘八就能够把那么重要的宝物给弄走了?这其中要说没有什么猫腻我还真就不信了。” 许可望向王亚樵,王亚樵说道:“这其中一定有人做了手脚,要说监守自盗一点都不为过,原本这件事情与我也没有太多的关系,不过么,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就有这好管闲事的臭脾气,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眼看着国宝落入外国人的手里的,谁要这么做,谁就是卖国贼!” 许可又点了点头。 “请你来是两件事情,一是给你一个思路,那就是国宝应该不在下而在上,这下与上我想你心里应该有底。第二么,你也知道我此时的境遇,无法给予你太多的帮助,不过我虽不在魔都,斧头帮在,我已经和彭喜说了,只要你需要斧头帮出手,吱一声,刀山火海他们绝对不会皱一下眉头。我知道你在魔都其实也没有什么倚靠,虽说你与当局有牵扯,但那帮兔崽子根本就靠不住的。” 王亚樵的话倒也说到了许可的心坎上,不过他不由得又在想,王亚樵的动机真的这么单纯么?按说他是不应该怀疑王亚樵的,可是他又不得不多个心眼,他可不想无意中成为王亚樵利用的棋子。 王亚樵是个英雄,是个人物,但王亚樵的特立独行注定了他只能够是一代枭雄,这样的人做事有时候是不择手段的。 许可微笑着说道:“那我就应下了,真有需要的时候一定会请贵帮施以援手。” 王亚樵看出许可这话有应付的嫌疑,他说道:“许先生是怕我有什么企图?” 许可不说话,王亚樵脸色有些不好看:“如果许先生真那么想就小看我王亚樵了。” 许可说道:“王先生多虑了,我并没有那么想,只是现今的形势有些复杂,我小心一点也没有错。” 王亚樵的脸色这才开阔了些,他说道:“嗯,我不会在魔都久留,估计明天就会去香江,这儿的事情彭喜可以全权负责。对了,还有一个人,在急难的时候你可以去找他帮助,这个人你可以信任,只要提我,他一定会以死相帮的。” 接着王亚樵说出了一个足以让许可震惊的名字,许可怎么也想不到,王亚樵说的这个人竟然是刚刚履新的复兴社魔都站的站长蔡虓! “民国七年北伐时,他曾是我的部下,在皖西我救过他的命,他是一个记情的人,他们戴老板几次想置我于死地都是他冒死报信,我才能够逃脱。” 许可的心里多少有些感动,这种事情按说王亚樵是不该说出来的,这足以证明王亚樵对于自己还是很信任的。要知道这种事情要是说出去,那可是会要了蔡虓的命,戴老板是谁,那可是复兴社的龙头,深得蒋某人的信任,是蒋某人的肱股之臣! 许可说道:“许可记下了。” 王亚樵又掏出一把银质手枪:“这枪跟随了我多年,现在送给你了,别拒绝,这也算是个信物,凭着他,我王亚樵的旧部都会给你面子,有什么事他们会全力相助的!” 第160章 结义金兰 许可很是敬重王亚樵的为人,但他却不相信王亚樵帮助自己就没有一点的私心。 他很清楚目前王亚樵的处境,王亚樵之所以要避到香江去,完全是因为民国当局的不容,蒋总裁想要他的命,复兴社的戴大老板更是首当其冲。 王亚樵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人,充其量他的手里还有一些不要命的兄弟,可是就凭他们与整个国家机器抗衡,那也不过是螳臂挡车,自不量力。况且王亚樵惯用暗杀的伎俩,也是上不得台面的,忠勇可嘉,却不可取。 接过王亚樵递过来的手枪,许可掂了掂。 “这把左轮是我订制的,很好用,试两枪也就能摸到准头了。另外我还特制了一些子弹,威力很强大。”王亚樵示意彭喜把子弹也拿了过来,一共五盒,每盒一百发。 许可微微一笑:“王先生,老话说得好,无功不受禄,你又是出人又是出枪的,就只是为了助我破案么?” 王亚樵眯缝着眼睛:“许先生,我王亚樵也是个凡人,我自问所做的一切无愧于心,无论是反蒋也好,抗日也好,都是本着民族的良心,我还是那句话,对许先生,我没有什么企图,更不存在什么心机,假如硬要说出我的私心,那只有一个,就是想请许先生代为关照一下斧头帮以及我的这些个好兄弟。我走了,他们的日子不会好过,我希望在以后他们需要施加援手的时候,许先生能够看在今天的交情上帮他们一把。” 许可这回心里有些了然了。 王亚樵说罢,一双眼睛望着许可。 彭喜轻声说道:“大哥,你就带着兄弟们去吧!” 王亚樵摇了摇头:“喜子,我王亚樵是个亡命之徒,而且我所做的很多事情日后也会遭人诟病,惹一些人唾骂,跟着我,你们没有前途的,你们还是留在魔都,安身过日子吧。” 许可叹了口气,他看得出王亚樵的这帮兄弟对他是很忠心的。 许可咳了一声:“王先生,我答应你!”许可并不是一时的冲动,许可同样是个性情中人,王亚樵从香江回来,与自己见面不就是想把斧头帮和他的那一班兄弟托付给自己么?且不说王亚樵为什么会起这样的心思,单单从王亚樵对自己的这种信任,许可就不可能不动容。 自己与王亚樵素昧平生,他却能够这般相信自己,许可大有一种士为知己死者的感觉。 许可是一个智商很高的人,但这并不等于他就没有很感性的一面,此刻的他对于王亚樵就有一种惺惺相惜。 王亚樵见许可答应,脸上露出了笑容:“好,爽快,喜子,拿酒来!” 彭喜取了酒来,倒上两碗,王亚樵端起一碗:“许先生,我想与你结成异姓兄弟,不知道你是否愿意?” 许可愣了一下,不过他马上就点了点头:“当然愿意,这是小弟高攀了!” 王亚樵站了起来,拉起许可的手,两人走到了香案前。 彭喜是一个很有眼力的人,就在许可说愿意的时候他便马上让人去找来了一只雄鸡,设香案,喝血酒,三拜之下,王亚樵和许可起了誓言,两人结为异姓兄弟,但起誓的时候王亚樵不许许可说那句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话儿,他说他是个不安份的人,像他这样的人,多活一天都是赚的,以他的性格与脾气,随时都有可能死,他希望许可能够平平安安的活着,因为许可答应他会照顾他的一众兄弟。 王亚樵的一席话让许可的心里有些伤感,但他也知道王亚樵说的是实情。 “为什么会选择我?”许可轻声问道。 王亚樵看着他,至少看了十几秒钟,然后才淡淡地说道:“我是静仁禅师入空门之前的徒弟,我们兄弟虽无师兄弟之名,却有师兄弟之实,前些日子去与师父告别,他说,虽则我远赴香江,但以他对我的了解知道我不会安守本分,迟早还会生出祸端,他和我说了你的事儿,说如果我有什么放不下的事尽可来找你,只要你愿意应承,那你一定就会担当。” 许可没想到王亚樵竟然会是静仁的徒弟,而王亚樵之所以找上自己原来是那老和尚的主意,怪不得王亚樵会如此地看重自己。 有了这层关系,两人便又更加亲密了。 结拜完成,王亚樵高兴地让手下人上了酒菜,他要和许可一醉方休。 许可也不是个弯酸的人,和王亚樵一起,大碗喝酒,大筷吃肉,很快两人就有了醉意,王亚樵高声唱了起来:“唱彻阳关泪未干,功名馀事可加餐,浮天水送无穷树,带雨云埋一半山。今古恨,几千般,只应离合是悲欢。江头未是风波恶,别有人间行路难!别有人间行路难……” 许可听出他唱的是辛稼轩的鹧鸪天,这是一首充满离愁无奈的词,但却又不失豪气。 “兄弟,今日一别,他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相见,当哥哥的没有什么可以给你的,就送你一句话吧,莫要辜负胸中百万兵,最后只能百无聊奈与诗鸣。” 许可眯起了眼睛,“辜负胸中百万兵,百无聊奈与诗鸣”是今人梁启超的诗句,后半句是“谁怜爱国千行泪,说到胡尘意不平。”梁启超这诗表面上是说读陆游的诗有感,却是他流亡海外,面对强寇入侵时恨不能从军杀敌的呐喊。 许可笑道:“大哥的话我记下了,来,再干一碗!” 男儿有酒当须醉,这一晚,许可和王亚樵一直喝到了夜里两点多钟。 第二天早上许可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多钟了,他的头还微微生疼。 他走出房间,彭喜便迎了上来:“先生醒了?” 许可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王大哥呢?” 彭喜的脸上有些悲伤的神情:“走了,回香江了,他让我以后就跟着先生。”许可皱了下眉头,彭喜说道:“许先生不愿意么?” 许可摇了摇头:“不是,我只是恨自己醉成这样,没能够起来送送大哥。” 彭喜的脸色这才缓了些:“大哥不让叫醒你,说你昨晚喝得不少,让你好好休息。” 许可“嗯”了一声,这才想起自己出来这么长时间没有给家里去个电话,家里一帮子人该着急了吧?让彭喜领他去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报了平安,便简单地整理了一下,彭喜亲自开车送他回去。 路上,彭喜说道:“我一直给大哥做总管的。” 许可说道:“正好我也需要一个总管。”许可想着福伯总归是向段家借的,现在段家只剩下段子宇了,那小子做事好像很是不靠谱,他也看得出福伯其实对段子宇很关心的,这个时候如果有福伯在段子宇的身边会更好。 而自己的身边也需要一个能够管事的人,彭喜也正好补上这个缺。只是对于彭喜,许可并不因为他是王亚樵的人就十分的放心,王亚樵此刻的状况,保不齐他手下也会人心惶惶,是不是还能够信任也未可知。 就算是把彭喜留下,他也要仔细地观察一番的。 正想着,彭喜说道:“有件事情大哥让我转告你,他的堂弟和侄儿这一次他也把他们带到香江去了,留在魔都他们迟早会受到老蒋的迫害,他知道你不会接手斧头帮的事务,所以斧头帮不日会散了,兄弟们会自谋出路,不过……” “不过什么,我不喜欢听别人说半截话儿!”许可沉着脸,不怒而威,这让彭喜的心里一惊,这种神态与威严他以前没少在王亚樵的身上看到。 “不过有几个人一直都跟着大哥的,而且他们不属于帮会,这几个人才是大哥的左右手,大哥之前的很多行动都是他们在暗中配合,大哥让他们也跟着你,不过平日里你不用管他们,他们有自己的事,大哥说如果不是特别重要的事情,尽可能不要动用他们,当然,是不是要用还得你自己说了算。” 许可问道:“他们有多少人,都是些什么人?” “人不多,加上我五个,至于说是什么人,说是杀手也行,不过说是死士更恰当,因为只要一句话,我们可以为你去死。”彭喜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一点感情色彩。 许可的心里明白,这些人是死士,自己确实也可以让他们为自己去死,可是从彭喜的表情来看,他们真正忠心的并不是自己,而是王亚樵,自己只是沾了王亚樵的光。 许可说道:“放心吧,我不会让你们去死的,因为我无权去决定你们的命运,你们的命运掌握在你们自己的手里。” 彭喜的脸色微微一变,他望向许可:“你有这个权利,因为大哥赋予了你这样的权利,就算你自己觉得用不着我们去死,但一旦你真正有什么危险的时候,我们是不可能坐视的,大哥说过,我们必须像对待他一般的对你,先生,你看什么时候方便,见见另外四人?” 许可摇了摇头:“暂时还是不见的好。” 并不是许可无情,只是让他这样突兀地去见几个从未见面却已经注定要为自己慷慨赴死的死士,让许可的心里感觉怪怪的。 彭喜也不再说这事儿,许可把自己别墅的情况大致向彭喜说了下,让他有个了解。 许可决定回去以后和福伯好好谈谈,他相信福伯一定能够明白自己的一片苦心。 他又想到了段子宇,段子宇怎么就变成了这样,自己几乎就不认为他了。 第161章 意外惊喜 许可带着彭喜回到了别墅。 他让彭喜先在客厅里坐着,叫了福伯去书房。 “福伯,段老太爷他们已经走了,段家就只剩下子宇一个人,他现在这个样子说老实话,我很替他担心。” 福伯坐在许可的对面,听着许可这话,他轻声说道:“公子的意思是让我回到段家去?” 许可点了点头:“是的,我希望你能够好好劝劝子宇,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就很难再回头了。” 福伯叹了口气:“或许他有不得已的苦衷。” 许可眯缝着眼睛:“福伯,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福伯忙说道:“这倒不是,只是他是我看着长大的,我相信他不应该是那样的人。” 许可说道:“人是会变的。” 福伯好像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楼下那人是公子找来接替我的么?” “福伯,你愿意回到段家去吗?”许可这算是在征求福伯的意见。 福伯想了想点头道:“也好,回去也能替少爷分分忧,只是这个人什么来路公子清楚么?” 许可也不隐瞒,把去见王亚樵的事情说了一遍,福伯听了脸上的神情也带了几分激动:“王老板是个性情中人,在魔都的威望也很高,既然是他的人应该能够信任。”说到这儿,他又有些担心:“不过公子,王老板的处境可是很不好,你和他的关系最好还是别声张,怕对你有影响。” 福伯倒是为了许可考虑,王亚樵确实是个人物,可是他却不讨人喜欢,黑白两道的人不是怕他就是恨他,特别是他被老蒋那边列入了黑名单,曾经和他走得很近的那些人也都渐渐疏远了。 “福伯,你放心,我有分寸。” 福伯点了点头:“好,我领他熟悉一下家里的这些琐事,交接好了我晚上就离开。” 许可张嘴想说点什么,他怕福伯会多心,福伯却先开口道:“公子对子宇少爷的关爱,老头子记在心上的,假如公子有什么需要差遣老头子的地方尽管说,只要我还动得了一定会效力。” 他这话表明他能够理解许可的良苦用心,他并不会认为许可是在撵他走。 许可笑了:“福伯,子宇那边有什么事你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不管怎么说,我是子宇的朋友,兄弟,无论他有什么事,我都不会坐视不管。” 福伯“嗯”了一声:“希望哪天你们能够坐下来好好谈谈。” 许可说道:“一定会的。” 福伯下了楼,书房里就只剩下了许可一个人。 许可点了支雪茄,思绪又回到了手里的两件案子上。 许可给海伦去了电话,就在昨天叶辰就已经和赵锋赶去了清浦,赵锋带了四个人过去,他们分成了两组,分别暗中对李成浩和付大千进行保护,目前两人的安全并没有受到任何威胁。 “许,现在蔓莎姑娘和阿依已经能够做好内务工作了,你看我和紫涵是不是可以去干点别的?”海伦问道。 许可淡淡地说:“你们想干些什么?” 海伦说道:“据可靠消息,余化龙已经回到魔都了。许,他回到魔都为什么不和我们联系呢?你们可是有协定的,且他也并不知道你已经猜到他与屈臣有关系。” 海伦的话让许可的眼睛一亮,余化龙竟然回到魔都了? 海伦说得没错,余化龙并不知道自己已经猜到了他的来历,他们之间有过协定,余化龙需要许可为自己找到那两件国宝。虽然现在看来余化龙这只不过是虚晃一枪,可怎么说演戏也要演个全套吧?他回到魔都也该象征性地与自己碰个面的。 “许,你说,他想要做什么?” 许可笑道:“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这样吧,余化龙那边你好生盯着,至于叶紫涵,让她呆在侦探社,哪也别去,你别忘记了,我们还有另一个委托人还没有露面。”许可说的是那个神秘女人。 海伦说道:“好吧,我把你的意思转告她,不过我想她一定会对你有意见的。” 说罢海伦挂上了电话。 许可重新又陷入了沉思,在他看来余化龙就是屈臣的一支枪,屈臣指哪他打哪,胡德奎等人也都是死在余化龙的手里,他在替屈臣灭口。 他甚至可以肯定自己在苗疆的那段日子里,余化龙也是在苗疆的,余化龙的目标自然就是马德长,又或者从新京赶往苗疆去的程德忠。 当然,程德忠是不是也在苗疆不好说,但可能性还是有的。程德忠离开新京很是仓促,那样子就是像在逃命一般,照他那伙计的话说,当时他收到了一封什么信,那封信应该就是有人向他示警,告知他有危险,让他逃跑的,又或者是他昔日的同伙,约他见面的,如果是后者,那么写信的人很可能就是马德长。 对于马德长,许可一直在心里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马德长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他在苗疆所露的那一手确实很漂亮。他成功地利用了方方面面的矛盾,使得苗疆出现一片乱局,而他则在夹缝中得以生存。 最初许可以为国宝就在他的手里,他把许可他们骗进山却没有趁机逃离是因为某种原因他没有拿到国宝,所以他还不能走。可后来许可又觉得应该不是这么回事,根据许可最后的推断,国宝根本不可能在这几个逃兵的手中,而应该是在屈臣或者屈臣身后某个大人物的手中,马德长他们只是替死鬼。 这样就更能够解释马德长为什么不跑了,马德长应该已经知道了某些内幕,他知道就算自己想逃也无处可逃,被找到只是时间问题,于是他在苗疆唱了这一出,打一场乱仗,越是混乱,他全身而退的可能性就越大! 不过看情形马德长也并没有真的脱困,余化龙回到魔都估计多半也是因为马德长到魔都来的缘故,可马德长为什么要到魔都来呢?他难道不知道相对于苗疆而言这里更加的不安全么? 很快许可就有了答案。 楼下传来了狗儿的声音:“先生,您的电话。” 许可下了楼,拿起了听筒:“哪位?” “你是许可?”电话里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 “对,我就是许可,你是谁?”许可问道,这个声音他应该是第一次听到。 那人说道:“我是马德长。”许可的心里一惊,马德长?他怎么会给自己打电话? 不过许可的语气还是那么的波澜不惊:“哦?马先生,有什么事么?” 那边马德长的心里不由得腹诽,这也太能装了吧,你丫的远赴苗疆不是为了找我么,现在我给你打电话你倒卖起关子来了,问我有什么事? 不过马德长心里虽然不舒服,嘴里去说道:“我们能见过面么?” 许可心里冷笑,这什么事啊?自己去苗疆找马德长,却一无所获,回到魔都,他倒是自己钻出来了,这算什么事啊?不过管他的,怎么说也是个意外惊喜。 “时间,地点。”许可淡淡地问道。 马德长想了想:“十分钟后,旭东路街口的那家咖啡厅。” 许可愣了一下,看来这个马德长是有备而来,他不仅查到了自己的电话号码,甚至连自己住处他也查到了。不过这也说明不了什么,自己的住址电话什么的倒不是什么秘密。 “好。”许可说完放下了电话。 福伯已经和彭喜交代完了,见许可这样子他问道:“怎么了?” 许可摇了摇头:“没什么,一会我要出去一趟。” 彭喜问道:“要用车么?” 许可笑了笑:“不用,就在街口去见一个人。”见许可不愿意多说彭喜也就不问了,他对许可说,福伯想早一点回段家去,他会亲自开车送福伯去。许可点了点头,对福伯说道:“我有事就不送你老了,有时间我会去段家看你的。” 福伯点了下头:“我会好好和子宇少爷说的。” 许可出了门,大约五分钟后他就到了路口的那家咖啡厅。 看看表,他提前了三分钟到达。 服务生上前来招呼,许可点了一杯绿山咖啡。 三分钟后,一个男人坐到了他的对面。 男人大概三十出头,胡子拉茬的,那张脸也像是好几天都没有洗了,给人一种蓬头垢面的感觉。 他穿着一件灰色的对襟衫,脚上却是一双并不廉价的黑皮鞋。 坐下后,男人的双手放在桌子上,十指交叉,半天没有说话,喘着粗气。 “马先生?”端着咖啡,许可问了一句。 男人点了点头:“是的。” 男子便是马德长。 许可将杯子放到嘴边,抿了一口:“这咖啡的味道不错,来一杯么?” 马德长摇了摇头:“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们可以合作,不过前提是你必须保证我的安全!” 许可微微皱起了眉头:“那你说说,我想要什么?” 马德长说道:“你想要那两件国宝,我知道你一直在追求那两件国宝的下落,为此你还远赴新京,去找程德忠,我说得没错吧?你是替上面做事的。”他用手指了指天,许可笑了。 许可的笑声让马德长有些不安,他警惕地看了看四周。 许可冷冷地说道:“马德长,你不会想告诉我那两件国宝就在你的手上吧?” 马德长的脸色微微一变,嘴动了动却没有说话。 许可说道:“马先生,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过是个冤大头,替死鬼,国宝根本就不在你的手上,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 第162章 语出惊人 马德长呆呆地望着许可,内心很是震惊,许可是怎么知道国宝不在自己手上的? 那些到黔州去的几伙人谁不是冲着国宝去的? 马德长像是想明白了什么:“所以你突然就离开了黔州,就是因为你知道我根本就没有什么国宝,对吗?” 许可笑了,那笑容证明马德长说的没错。 马德长的神情黯淡:“你说得没错,我就只是个替死鬼。”他说到这儿突然抬起了头:“不过我不想死,我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 他说话的时候目光一直在四下里瞟,那样子就像是一只惊弓之鸟。 许可叹了口气:“走吧,这儿不是说话的地。” 马德长愣了一下:“去哪?” “你既然能够找到这儿,应该知道我就住在附近,当然是去我家了,放心吧,有我在,你是安全的。”许可的语气虽然很平淡,却也很坚定,不容置疑。 马德长有些犹豫。 许可眯缝着眼睛:“倘若不相信我,为什么还要找我?” 他这话让马德长的那点犹豫消失得无影无踪,马德长跟着许可离开了咖啡厅。 来到别墅,许可并没有着急着让马德长说些什么,而是让福伯和彭喜先带他梳理一番,看得出马德长是一路逃亡而来,已经不成了人样。 大概四十多分钟后,马德长被彭喜领到了许可的书房,彭喜告诉许可,他送福伯去段家,马上就回来。 书房里只有许可和马德长,许可点了一支雪茄,望着马德长:“说吧。” 马德长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根本就是孩子没娘,说来话长。 “先说说,你怎么也从黔州出来了,在黔州你不是很厉害么,就连我们都差点让你给算计了。”许可淡淡地说道。 马德长苦笑了一下:“他们还是找到了我。” “他们是谁?”许可又问。 马德长也不隐瞒:“余化龙!当我听到冯德伟与胡德奎的死讯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 许可眯缝着眼睛:“你偏居西南,消息倒很灵通啊,程德忠收到的那封信也是你写给他的吧?” 听许可这么问,马德长笑了,他的笑容有些苦涩:“不,恰恰相反,是程德忠给我写信示警的,他在信上说,事发了,让我小心为妙,他还说他会尽快赶到黔州来与我会合,然后我们一道经滇南离开华夏。” “他人呢?” 马德长说道:“死了,就在你们到南邑的头一天,程德忠被人杀死了,在我南邑的住所。” “杀他的人是余化龙?” 马德长摇了摇头:“不知道,其实你们第一次到南邑找到我的药铺的时候我确实进山了,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躲过了那一劫。” 许可冷笑:“是么?可我怎么听说你早就已经躲到‘椅红居’去了?” 马德长并不否认:“狡兔三窟嘛,‘倚红居’确实也是我的一个藏身之处,我住的那间房有个密道,可以直接通往一处民宅。那民宅也是我的产业。” “你这么做,说明你早就知道,你们几个迟早会有今天?” 马德长点了点头,许可问了他最想问的一个问题:“既然是这样,这么些年,你们为什么不离开华夏?如果之前你们逃离华夏不就屁事都没有了吗?” 马德长长长地叹了口气:“许先生,很多事情根本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 “哦?那有多复杂?我想那个抓你们做替死鬼的人也不希望你们继续留在华夏吧?你们当时若是走,他一定不会阻拦的,你们一走,这个公案也说了结了,他也好把手里的东西出手不是么?” 马德长低下了头,半天没有说话。 许可也不说话了,静静地看着他。 终于,马德长又是一声叹息:“我们留下是为了一个承诺!” 他说罢望着许可:“假如说一开始我们就被欺骗了你信么?” 许可不置可否,他知道马德长也不指望自己回答他的这个问题。 “虽然当初我们被迫参与了东陵事件,可是我们却有着自己的良知与正义感,对于孙殿英此举我们的心里是有想法的。” 马德长告诉许可,他们几个人很不耻于孙殿英的盗墓行径,可是作为士兵,命令他们必须得执行。当时他们的班长是余化龙,这是一个很有本事的主,也是个老兵油子。 就在东陵事件的当天晚上,余化龙把他们几个人拢到了一起,悄悄告诉他们,孙殿英想把东陵偷盗的部分国宝卖给洋人,余化龙说这些的时候表现出了极度的愤慨,马德长他们听了也很是气愤,可他们根本就是无足轻重的小角色,又能做什么呢? 余化龙把他们的情绪调动起来了,又对他们说,这次东陵盗出的文物里有华夏的瑰宝,其中一件是传国玉玺,这是华夏五千年集权的象征,还有一件便是王羲之的《兰亭集序》,其价值也是不可估量的。 听余化龙这么一说,几人的心情就更加的沉重了,余化龙说这件事情不知道倒也罢了,可是如果知道了却不阻止的话,那将会成为千古罪人。 平日里几人就很敬重余化龙,便表示如果余化龙领头,他们愿意赴汤蹈火,再所不惜,无论如何他们都不会让国宝落入洋人之手。 余化龙这才告诉他们,其实军中也有高级军官想要阻止孙殿英盗卖国宝,可是大家都知道,孙殿英是军阀出身,就算是他手底下的高级军官也不敢捋其虎须,所以这件事情在操作上有很大的难度,不过他们已经想到了一个很好的办法。 那就是由那个高级军官把这两件国宝给藏了起来,然后余化龙带着他们几人偷走部分文物逃跑,看起来就像是集体开了小差。 几人中,马德长是比较有脑子的,虽然余化龙说得很有道理,可是马德长却多了个心眼,他心里很清楚,真要这样做,他们就会背着一个携宝私逃的罪名。假如那个高级军官是真的出于公心这样做倒也罢了,万一事实并不是这样呢?那么他们几个就成了替罪羊,为人家背了一个大黑锅。 不过事情很是紧急,军中也传出了风声说是孙殿英已经派人与洋人取得了联系。 最后马德长几人一合计,决定就依余化龙的,但马德长提出了一个条件,那就是和那个高级军官见一面,余化龙答应了,就在第二天,余化龙便带了那个军官与他们见面。 “那个人是谁?”其实许可的心里已经有了答应,可是他还是问了一句。 马德长说道:“是当时的团作战参谋罗永忠。” 许可瞪大了眼睛:“什么?你再说一遍!” 马德长又说了一遍,依然说的是罗永忠。 许可皱起了眉头:“你确实你没认错么?”马德长说道:“当然不会错,正因为是他,我们才会同意,在我们的心里,罗参谋是一个正直的人,平日里与士兵相处得也很好,没有一点架子,在士兵中的威望很高。” 怎么会这样? 许可一时间有些零乱了,一直他都认为那个人应该是屈臣,现在怎么变成罗永忠了? 难道罗永忠也参与了这件事么,那他在自己面前的表现都是在演戏么? 假如连罗永忠都不能信任,那么下一步自己该怎么办,许可有些茫然了。 “继续吧。”许可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马德长说道:“之后我们就按着计划,带着他们给我们准备好的那些文物开始了逃亡,一路上果然如余化龙说的那样,没有遇到什么大的搜捕,一直逃到了安全的地方,我们几人才分头找地方躲藏起来。” 许可问道:“你们名字里怎么都有一个德家呢?” 马德长说道:“当时余化龙负责引开追兵,而我们拿到的那些文物也算是给我们的一笔安家费吧,其中就有余化龙的一份,分散在我们五个人的手里,为了方便日后打听,我们便约定了大家在改名换姓的时候将自己名字中间的那个字换成德字,姓名只有两个字的人也在名字中加个德字,其实这是余化龙的提议,我们想也有几分道理,便依了。那之后这件事情便渐渐淡了,而余化龙也始终没有和我们联系,我们也想办法打听过,得到消息说他好像被抓住并处死了,我以为余化龙一死,这案子也就完了,可谁知……” “你说的承诺是什么?” 马德长说道:“与罗永忠见面的时候我提出疑问,他怎么能够让我们相信他不是出于私心,他说会找适当的时候把那两件国宝交上去,当然是在能够保证他自己处境安全的情况下,他说我们要是不信,耐心地等上两年就能够看到这一天,于是我们一直在等!” “这是罗永忠亲自承诺你的?”不知道为什么,许可还是不太相信罗永忠是这样的人。 马德长点了点头:“是的,他还说他会保证我们的安全,就算是我们让军警逮着了,他也会站出来证明我们的清白的,让我们不用害怕。我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然会是这样的一个人,说一套,做一套,要是早知道是这样,我们也不会背这黑锅。” “即是如此,为什么你不去揭发他?” 马德长望向许可的目光充满了不屑:“我们是什么身份?等同于逃犯,而他呢,据说已经是将军了,我们就算想要揭发举报也得有人信啊?黑锅是我们背着的,我们站出来说话有人听吗?” 许可无奈地笑了,马德长说得没错,以他们的身份地位还真扳不了罗永忠,别说他们,就算换成自己要对抗罗永忠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第163章 有人说谎 彭喜回来了,许可把马德长交给他,许可要他一定要保证马德长的生命安全。 “先生,你要出去?”彭喜问道。 许可点了点头:“嗯,我要出去一趟,晚上不一定会回来。”他也没和彭喜说自己要去什么地方。 开着车,许可去了罗永忠下榻的酒店。 此刻许可的心里充满了疑惑,他要找罗永忠当面问个清楚,罗永忠说过,这两天会留下来办点私事,拜访几位老朋友。 上楼敲了下门,门开了,开门的是那个叫栓子的年轻人。 “我要见罗将军。”许可直接说明了来意,栓子请许可进去,然后自己先到里间去通报。 罗永忠走到房间门口,一脸的笑:“你怎么来了,来,里面坐。” 罗永忠请许可在套间里的沙发上坐下,递给许可一支烟,又让栓子给许可泡了杯茶:“你这么急着来见我是有什么事吗?” 许可微笑着说道:“罗将军怎么知道我很着急?” “你若不是着急应该会事先打个电话过来,你就那么肯定我会在酒店么?另外,你来了以后也没和我的卫兵寒喧,直接就说要见我,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了吧?”说罢拿眼睛望着许可,那意思像是在说,别以为你才会推理,我也会。 许可点了点头:“我来见罗将军还真是有事。” 说罢,他点燃了香烟,吸了一口。 罗永忠说道:“有什么事就直说吧,我们之间用不着遮遮掩掩的。” “罗将军曾经在孙殿英部,孙殿英盗东陵的时候罗将军是孙部的作战参谋,对吧?” 许可开门见山,罗永忠没有否认:“确实是这样,有什么问题么?” 许可说道:“我见到了马德长,他和我说了一个故事。”接着许可把马德长提及罗永忠的那些事情说了一遍,他一面说一面仔细留心着罗永忠面部的表情变化。 只是令他失望的是罗永忠听了之后脸上竟然没有太多的表情,就像听一件与自己不相干的事一般。 “说完了?”罗永忠淡淡地问道。 许可不有再说话,只是点了下头。 罗永忠眯缝着眼睛:“你相信这个马德长说的话?” 许可也不想相信,可是马德长却说得有鼻子有眼睛的。 罗永忠叹了口气:“也就是说你也怀疑是我私吞了国宝,而他们是我找的替死鬼是吗?” 许可说道:“是与不是我想将军的心里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 罗永忠的脸上有些愤怒,不过他却大笑起来。 “许可啊许可,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你想过没有,如果我就是那个人,我为什么要找你帮忙追查国宝的下落?你或许认为我是在贼喊捉贼,但你觉得我有这个必要这么做吗?我若是想灭口,根本就不用举荐你来查这个案子了。” 许可说道:“或许罗将军对自己很自信呢?” “就算是那样我也不该给自己找那么大堆的麻烦,把一件原本可控的事情变得不可控。” 不得不说,罗永忠的话确实很有道理。 “你好好想想,请你接手这个案子到目前为止,我赵永忠有没有给你制造过什么人为的障碍,你需要任何帮助我都尽力满足,甚至可以说要人给人,要权给权,要钱给钱。可以说我确实拿出了一个解决问题的态度。” 许可不说话了,罗永忠也确实是这么做的。 “如果可以,我想和那个马德长当面对质,这是最简单有效的办法。”罗永忠说道。 许可原本也想过带马德长来见罗永忠,可他担心如果马德长的话是真的,贸然来见罗永忠的话,那就是自动送上门来给人家灭口。 此刻罗永忠提出了这样的要求,他反倒不好拒绝了。 “好吧,具体见面的时间和地点由我来定。” 从许可的话里罗永忠听出了对自己的怀疑,这也很正常,换做是自己也会有这样的怀疑。 罗永忠说道:“行,不过我是这样想的,你安排我们见面,但你别点破我的身份,看他是不是真认识我。”他说完,又自顾地摇了摇头:“倘若他真是孙部的兵,认识我也不足为奇,这法子也不好。我还是和他面对面的对质吧,真的假不了,假的同样也真不了。” “好,我来安排。”说完,许可便起身告辞了。 许可走后,罗永忠靠在沙发靠背上,像是陷入了沉思。 回去的路上,许可的心里一直在想着这件事情,马德长与罗永忠之间肯定有一个人在说谎,从个人感情而言,许可觉得说谎的多半是马德长,自己毕竟与罗永忠交往过好几次,无论是自己所看到的罗永忠,还是罗永忠的部下眼里的罗永忠都是一个正直的人,许可觉得他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可是马德长又有必要对自己说谎么,他难道不知道只要和罗永忠一对质,谎言就会被揭穿吗?对于马德长一伙的故事,许可可是听了至少三个版本了,哪一个才是真的? 看来这个余化龙还真是个关键性的人物,或许抓住余化龙很多问题就会渐渐明朗起来。 也不知道海伦那边有没有什么进展。 想着想着许可便把车子开到了侦探社。 海伦不在,只有叶紫涵和蔓莎、鲵阿依三人正在会客区的沙发上坐着说话。 见许可来,叶紫涵问道:“咦,你怎么有时间过来,你不是说这两天的事情多就不过来了吗?” 许可坐下,蔓莎熟练地给他泡了茶,看来蔓莎还真是马上进入了状态,这接待工作做得蛮好的。 “海伦没回来么?”许可问。 叶紫涵说海伦一大早就出去了的。 “余化龙那边有什么消息吗?”这才是许可真正关心的。 叶紫涵摇了摇头:“海伦盯着呢,昨晚海伦回来得就很晚,她说余化龙一直躲在出租屋里,没有一点动静。”许可问叶紫涵知不知道具体的地址,叶紫涵说了个地址,是海伦告诉她的。 许可没有再多呆一分钟,开着车向着叶紫涵提供的地址去了。 叶紫涵没想到许可竟然这样的风风火火,这与之前他的稳沉反差也太大了吧? 鲵阿依轻声说道:“他一定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鲵阿依的话才说完,许可竟然又走了进来:“阿依,你跟我来一下。” 鲵阿依愣了愣,她不知道许可要做什么。 上了车,许可大致把马德长与罗永忠的事情说了一遍,鲵阿依马上就想到了:“你是想让我看看他们到底谁在说谎么?”许可还真是这个意思,他也是才起到鲵阿依的这本事才折回来的。 鲵阿依说道:“我可以帮你,可是不一定作准,毕竟这个人我根本就不认识,更谈不上熟悉。一般在这样的情况下,我的判断准确性会大打折扣。” 许可苦笑,说这也没有什么,不管怎么说鲵阿依是人,也不是神,是人就有犯错的时候。 来到别墅,彭喜与马德长正坐在那儿聊天。 “马德长,到书房来一下。”许可撂下一句话就先领着鲵阿依进了书房。 马德长跟着进去,轻轻带上了门。 “刚才我见了罗永忠。”听许可这么说,马德长的身体微微一颤。 “想知道他是怎么说的吗?”许可玩味地望了马德长。 马德长摇了摇头:“不知道。” 许可说道:“他矢口否认不他认识你,而在他提出来要和你当面对质。你敢么。” 马德长冷笑:“当然,我有什么好怕的。” 许可微笑着点了点头:“行,我会尽快安排你们见过面,希望你没有说谎。” “我还有件事情要办。”马德长突然来一句,许可说道:“你暂时不能离开这儿,就安心在这儿多呆上两天吧。”马德长一惊,许可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他是想把自己给控制起来么? 鲵阿依跟在许可的身后,一直没有说话。 许可对马德长说:“你先下去吧,有什么事情我会再叫你。”马德长下楼去了。 许可让鲵阿依坐下:“怎么样?” 鲵阿依苦笑着摇了摇头:“我说不上来。”许可隐隐有些失望:“我并没有让你去弄清楚她心里在想些什么,只是让你搞清楚他是不是在说谎。” 鲵阿依当然明白许可的意思,可她还是说不上来:“不知道为什么,我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没事,我再想法吧。” 鲵阿依这才说道:“对不起许先生。”许可摆了摆手:“算了,这也不能怨你。” 鲵阿依犹豫了一下:“不过直觉告诉我,他在说谎!” “直觉?”许可皱起了眉头,鲵阿依没有再说什么。 许可微微点了点头:“我准备安排他与罗将军见面,到时候你试试看,能是能弄清楚到底是谁在说谎。”鲵阿依有些紧张:“我尽力吧。” 许可笑笑:“你不必紧张的。” 鲵阿依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来到魔都以后,我对自己的能力产生了怀疑。” 许可沉默了一下:“你不必为这件事情介怀,其实没有那种能力,你也能够做得很好。另外,你也别整天就窝在侦探社里,适当地让海伦她们带你出去走走,多认识一些人,接触一些人,你年纪不小了,该考虑一下个人问题了,苗疆你暂时是不可能再回去的,既来之则安之吧。” 鲵阿依的脸上微微一红,头也低了下去。 第164章 天字三号 黎俊江的电话来了,是从清浦打来的。 他告诉许可,他已经查到了为肖家提供烟土的上家,是道上的人,叫郑先耀。 许可知道这个郑先耀,他是清浦“青莲会”的龙头老大,而“青莲会”与“青帮”也有些渊源,据说郑先耀还是赵德诚的门徒。 “郑先耀的货又是从哪儿来的?”许可轻声问道。 黎俊江在电话里咳了一声:“这个么我还真不好说,你能到清浦来一趟吗?” 许可答应了:“好,一会我就动身。” 挂上电话,许可皱起了眉头,他感觉黎俊江说话有些吞吞吐吐,莫非郑先耀的身上还有什么秘密吗? 打了招呼,许可就开了车去清浦。 他开的是海伦新购回来的黑色福特轿车,他的那辆车子太显眼了。 家里的事情他就交给了彭喜,特别交待了要保证马德长的安全。 从魔都到清浦开车用了差不多两个小时,很快他就找到了黎俊江落脚的那家旅店。 把许可领到了房间里,黎俊江轻轻关上了门。 许可没有说话,拿起了桌子上的茶壶倒了杯茶,喝了两口,又点上支烟。 黎俊江先开口了:“这个郑先耀好像和日本人有些关系。” 许可眯缝着眼睛:“哦?” “我怀疑郑先耀的货都是日本人供给的。”黎俊江说道。 许可早就听说日本人暗中在华夏做烟土生意,这本也不足为奇。不过既然这件事情与肖家有关系,那么就一定要查个清楚。 “有证据么?”许可问道。 黎俊江摇了摇头:“我是听郑先耀的一个手下说的,我好容易与他搭上线,他在郑先耀那儿是个小头目,具体的他也不是十分清楚,他说郑先耀上个月接待了两个客人,一男一女,很是隐秘,像是生怕被别人知道,原本他也不知道那两人是日本人,只是一个碰巧的机会,听到那男的说了一句日本话。” 许可说道:“就凭这一点怎么能肯定他的货就是日本人的渠道?” 黎俊江说道:“你别着急,还有下文呢,就在肖家灭门案之后,那女人又来了,那晚正好是那个手下负责值守在郑先耀的房间外面,他听到屋里女人叱责郑先耀,虽然不能听得太真切,但有一句他说他一定不会听错,女人对郑先耀说,暂时不会再给郑先耀出货,等过了这段时间再说。没两天,郑先耀的烟土便断货了,那手下便猜测应该就是与那晚那个女人与郑先耀的谈话有关。” 许可站了起来,在房间里来回地踱了几步。 黎俊江轻声问:“要不要想办法从这个郑先耀的身上深挖?” 许可停下了步伐:“一男一女?郑先耀的那个手下有没有看清楚他们长什么样子?” 黎俊江苦笑道:“他倒是说了,那男子大约四十来岁,矮小,微胖,看上去慈眉善目的,不过眼神却充满了阴险,至于那女的,很漂亮。” 许可知道黎俊江为什么要苦笑了,因为这些根本就不算是什么显著的特征。 “你想怎么办?”许可望向黎俊江,黎俊江说他的意思是干脆把这个郑先耀给劫了,关上两天再说。 “不行,郑先耀不是普通人,是黑帮的老大,而且与青帮也很有渊源,我们贸然动他,很容易引起青帮的不满。” 黎俊江微微点了点头:“可若是这样,我的调查无法继续展开。” 许可说道:“我想青莲会与日本人做地下烟土生意的应该不只几个人吧?在这样的帮会里想要对一件事情做到绝对保密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黎俊江明白了许可的意思:“那我再多找几个人问问。” “花点钱我想应该能够得到我们想要的答案。”许可说,用钱能够解决的事情都不叫事儿。 黎俊江尴尬地笑了笑。 接着许可望着黎俊江:“老黎,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想要告诉我?”许可之所以有这样一问是因为如果仅仅是刚才说的这点事儿,黎俊江完全可以在电话里说清楚,根本用不着自己跑这么一趟的。 “我见到她了!”黎俊江说道。 许可先是一愣:“哪个她?”马上许可就反应过来了:“你是说雇佣你的那个女人?” 黎俊江“嗯”了一声:“是的,不过她应该没有看到我。” “也就是说她并不是来找你的?”许可问道,黎俊江说应该不是的,那个女人当时像是有什么事,看上去匆匆忙忙的。 “这么说她应该还在清浦喽?” 黎俊江回答道:“她就在离我们这儿大约五十米的那家客栈落脚,不过我不敢盯得太紧,原本我想让赵锋和叶辰他们抽出个人来帮着盯一下的,可后来一想,他们那边也需要人手,再说了,我也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这件事情,你应该能够理解吧?” 许可当然能够理解,无论如何,那女人都是黎俊江从前的雇主,黎俊江没能够完成雇主的任务也就算了,反过头来还要调查雇主的身份那就有些不地道了,也不合规矩。 许可笑了:“我理解,这么看来这个女人还得我亲自去盯喽?” 黎俊江不好意思地扰了下头。 “行,看来这件事情还真得我自己去。对了,你查过她住哪个房间了吗?” 黎俊江告诉许可在天字三号房,许可又和黎俊江交代了两句便离开了,他要到女人所住的那家客栈去投宿,那家客栈叫“友缘客栈”。 伙计把许可带到了楼上,许可的房间是天字五号房,与那女人房间隔了一间。 原本许可是想要那个挨着的房间的,可是已经住了客人。 “先生,晚饭要在店里用餐么?”伙计并没有马上离开,站在门边弯着腰脸上挂着笑。 许可递给他两张纸币:“再说吧。” “好的,那先生先休息一下,我马上就给您送茶水来。”伙计讨到了小费,那态度就更加的殷情了。 许可微微点了下头,伙计就离开了,不过房门并没有关,他一会还要送茶水过来。 经过天字三号房的时候房门是关上的,并没有听到里面有什么动静,那女人在不在里面? 女人登记的名字叫梅琳,许可当然不会相信那是真名。 茶水送了来,伙计正待离开,许可叫住了他:“小二,天字三号房的客人要呆多久?” 那伙计不解地问道:“先生问这个做什么?” 许可笑了:“我就是随便问问,我觉得那个房间的视线更好些,如果她住不久我想到时候你帮我换到那间房去。” 说着许可又递过去两张钞票,伙计并没有接,面有难色:“这个么,她订了半个月呢,而且她也不确定是不是只住半个月。” 许可哪里是想换房,只不过想打听一下罢了。 他笑着让伙计拿着那钱:“哦?这么说该是个客商吧?” “这倒不是,那间房住的是个女人,也不知道来清浦干嘛的,成天绷着个脸,不言不语的,很是奇怪。”伙计说到这儿,夸张地捂住了嘴,表示他不应该背地里说客人坏话的。 许可这才挥了挥手:“行,你去吧,有什么事我再叫你。” 伙计离开了,房间的门他随手给带上了。 许可靠在床头,点着烟,闭着眼睛思考着。 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人,怎么哪都有她?这趟她到清浦来应该不是冲着黎俊江来的,那么她来干嘛呢,不会与肖家灭门案有关吧? 想到这儿,许可睁开了眼睛,女人若是与肖家灭门案有关,那么她在其中充当的又是什么角色呢? 之前在苗疆,她让黎俊江跟着自己,伺机夺取国宝,很显然她当时是冲着国宝去的,可现在呢?肖家灭门案与她又有什么关系?这一点许可百思不得其解。 正瞎想着,隔壁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就今晚吧,她不是每晚都会出去一趟么,这就是个机会。” “唉,老大这么做就太冒险了,杀她容易,可是杀了她也于事无补啊,肖家的人都死绝了!” “老大说什么我们照做就行了,哪来那么多话。” 他们的声音虽然很小,但许可还是听了个大概。 他们要杀人,那个人应该也是住在这家客栈。 他第一个想到的竟然是那个女人,他们的目标不会真是那个女人吧? 上灯的时候,许可下了楼,到了外面的大厅里,大厅里已经有了两桌客人,一桌是两个男人,另一桌了两男一女,这两桌人应该都是这儿的住客。 许可先了一个桌子坐下,那两个男的说的话许可听到了,那声音很熟悉,应该就是住在自己隔壁吧? “一碟花生米,半斤老白干,再来一盘卤牛肉吧。” 许可点了菜,便不再说话了,他的耳朵听着邻桌的对话。 两个男人在窃窃私语,偶尔许可能够听到一些,说的都是一些花边消息。而那一男一女只是静静地吃饭,没听到他们说一句话。 偶尔看了那对男女一眼,他觉得那对男女很奇怪,就连那关注吃饭的神情也像是装出来的一般,反正就是怎么看怎么不正常。 第165章 特科的人 那男的穿着一件灰色的西装,白衬衣,打一条暗红色的领带,头发梳得油光水滑的,估计连苍蝇在他那头上也站不稳脚。 男人的皮肤很白,就像是从来没有见过阳光的一样,一双眼睛也有些暗淡。 女人长得很普通,头发有些卷曲,应该是烫过的。 额头上还有一道明显的伤疤,应该是很久以前被钝物砸伤的。 女人穿着一条紫色的旗袍,带着黑色的碎花,黑色的高跟鞋。 这一对男女在埋头吃饭,他们吃得很认真,神情也十分的专注。 女人好像感觉到了许可的目光,她抬起头来望了许可一眼,许可微微一笑,算是打招呼。 可是女人根本就不搭理他,目光移回到了菜上,继续吃着。 许可的酒菜上来了,他倒了杯酒,就着花生米喝了一口,这酒的味道倒是挺纯的。 这时隔壁房间的那两个男子已经吃完了,正准备回屋。 许可仔细地看了看这两个男子,穿着黑色对襟短衫,面目并不和善,身上满是江湖味儿,一看就是在道上混的。 其中一个也发现了许可,朝许可这边望来,许可仍旧是一个微笑。 那人的目光有些凌厉,像是在警告什么,许可也不以为意,吃着喝着。 那人自然也不会真对许可怎么样,他只是不喜欢许可这样盯着他们看。 许可没被他的目光给吓住,把目光又移向了他的同伴,那人拍了拍同伴的肩膀:“走,回屋去。”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女人从楼上走了下来。 两个原本准备离开的男子又坐了下来,两人的目光都望向了那个女人,然后他们又对望了一眼,之前瞪许可的那个男子让小二再上壶茶,估计他们见到女人后改变了主意,决定先不回屋了。 女人穿着很是洋气,是一条白色的西洋女人穿的那种长裙,带着蕾丝边,手上还戴了一双白色的花纹薄手套。 那头发挽起,盘在头上,插了支发簪。 女人很漂亮,且气质也很好,她的目光从一开始就在许可的身上。 下了楼径直走到了许可的面前:“我可以坐在这儿吗?” 许可看了看四周,至少还有三张空桌子的,他不明白这女人为什么偏偏选择要和他一桌。 不过许可还是绅士地点头微笑:“当然可以!”他站了起来,为女人象征性地拉了下凳子。这是绅士的礼仪:“请坐!” 女人坐下后望着许可:“一个人饮酒很容易醉的。” 许可笑道:“所以呢?” “所以你应该让小二再拿只杯子,我陪你喝。”女人也笑了,女人笑起来更是迷人,就如同一湾春水。 许可招呼小二送上一只杯子,他给女人倒上酒,女人端起杯子:“来,先走一个。” 许可也端了杯子,两只酒杯碰到了一起,然后许可和女人一样,把这杯酒给干了。 许可发现,女人的出现根本就是众人的焦点,那两个男子坐下来了,而那一男一女也抬眼望向了自己面前的这个女人,只是那一男一女的眼神中充满了玩味,特别是那个女人,还斜眼看了许可一下,那意思像是在替许可默哀。 许可虽然并不在意这些人的目光,可是对于这个女人的出现他还是很好奇的。 这个女人是谁,莫不就是黎俊江的那个雇主? 不管她是不是黎俊江提到的那个雇主,有一点许可很茫然,她为什么非得要坐到自己这儿来?而她和自己说的那些话又代表着什么呢? 想不明白,于是许可决定就不再去想了,既然她已经贴上来了那她一定会自己把事情说清楚的。 “可惜,这酒就差了些。”女人喝了一口放下了杯子,扭头叫小二:“小二,给我换酒,要你们店里最好的。”女人对身后不远站着的伙计说道,那伙计忙“哎”了一声,小跑着去了。 酒很快就上来了,女人倒了两杯,许可端了起来,他发现那两桌人看他的目光已经很不友善。原来这一男一女也是冲着女人来的,加上自己,三拨人都是冲着她来的,她到底是什么来头呢? 不过许可并没有问,女人的话也不多,就像一切都在酒中一样。 喝得差不多的时候女人站了起来:“谢谢你的酒。” 许可微微一笑:“客气了。” 女人也不再说什么,转身向着外面走去。 先是那两个男子跟了出去,他们临走时还望了许可一眼,许可仍旧坐在那儿,仿佛这跟他没有什么关系。那一男一女对望了一眼,又看了看许可,最终他们也跟着去了。 许可把钱放在桌子上,叫了声小二,自己也跟了出去。 才走出客栈,一个人便拦住了他,正是一男一女中的那个男子。 “你想去哪?”那男子冷冷地问道。 许可笑了笑:“大道朝天,各走一边,我想去哪是我的事情,有必要告诉你吗?” 男子轻哼一声:“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许可知道他说的是那个女人,许可淡淡地说:“我和她是什么关系好像也没有必要向你汇报吧?”男子被许可的态度激怒了,突然掏出一支手枪对着许可:“你最好给我老实一点,不然的话有你好看。” 许可叹了口气:“我最恨有人拿枪对着我了。”话才说完,他便出手了,左手一把扣住了男子握枪的手,身子一动,整个身体都靠在了男子的身上,许可的手上用力,男子的枪竟然握不住了,被许可右手夺了过来,许可稳住身形的时候枪口已经抵住了男子的脑门。 男子原本就惨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恐惧,不过他很快也就镇定了。 “你敢开枪吗?”男子的话语中充满了挑衅。 许可打开了保险,子弹上膛。 这下男子有些惊慌了:“你知道这么做的后果么?你若是杀了我,你一定也活不了。” 许可冷笑:“哦?是吗?我倒很想试试。” 见许可根本就不吃这套,男子说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许可说道:“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你是什么人,凭什么要拦住我的去路?” 男子咬着嘴唇,闭上了眼睛。 看来他是不会开口的。 许可放开了他,把枪里的子弹退了出来,又把弹匣也取了下来,枪递还给男子:“我希望不会再有下一次。” 说罢,许可看了看那几个人消失的方向,犹豫着要不要追过去。 男子愣在那儿,他在想到底还要不要对许可出招,不过许可的本事他看到了,在许可的手里他是讨不了好去的。 “你应该能够找到他们的,对吧?”许可相信他与同伴之间一定有他们联络的记号,至少那个女人跟他是一伙的。 男子说道:“你以为我会带你去么?” 许可的心里很是郁闷,不过他看得出来,这男子虽然对死亡有恐惧,但嘴却很硬,要让他开口那得下点功夫用点手段。只是他与这男子无冤无仇的,也没有什么真正的厉害冲突,犯不着用那样的方式。 但他又着急去找到那个白裙子女人,那个女人应该就是黎俊江的雇主,他要看看那女人的身上到底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许可望着男子,哼了一声,不再管他,朝着那几人离开的方向跑去,男子也跟在了他的身后。 许可知道男子跟着来了,可他并没有回头。 男子望着前面的许可,从口袋里又掏出了一个弹匣,装到了枪里,他抬起枪口,对着前面的许可,心里有些矛盾,到底要不要开枪。 刚才许可明明可以杀了他的,却没有那么做,而是把他给放了,现在他躲在后面打黑枪那还真是不地道。 男人一声叹息,最后把枪收了起来,脚下加快了速度,跑到了许可的身边。 许可没想到这小子看着病恹恹的,体力倒还不弱。 “你和那女人到底什么关系?”男子还在纠缠着这个问题。 许可说道:“我若是说我根本就不认识她你信么?” 男子摇头:“我不信!” 两人一边跑一边说话,那声音都带着重重的喘息。 “你既然不信为什么还要问我,老实说,我和她也是第一次见面。你呢,你又是什么人?”许可反问道。 男子沉默了半分钟,终于说了一句:“如果你和那个女人没有关系,我劝你最后赶紧回去吧,还有,我们的身份不能告诉你,你知道了对你也没有好处,只会给你带来麻烦。” 许可扭头看了男子一眼:“哦?为什么?” 男子说道:“不为什么。” 两人跑着就出了城,不一会他们看到了一条人影正往着他们这边飞奔过来,那人在他们面前不远的地方停下了。 竟然是和男子在一起的女人。 女人的神色有些慌乱:“跟丢了,那两个人死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看了许可一眼。 许可听明白了,所谓的跟丢了一定是那个女人跑掉了,那两个想要杀她的男子死了。 “你呢?没什么事吧?”男子关切地问道。 女人摇了摇头:“我没事,他怎么也来了?” 男子苦笑:“我失手了,不过他和她应该没有关系。” 女人望着许可:“你可以走了!” 许可没有走,脸上带着笑:“我还是想知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只要你们告诉我你们的来历我马上就走。” 女人脸色一变,就准备抬起枪,男人拦住了她,男人望着许可:“我们是特科的人。”说罢,他拉着女人瞬间消失在黑暗之中。 特科?许可有些不明白,特科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看来自己还是孤陋寡闻了,回头一定要问问赵锋。 第166章 死无对证 许可还有很多的疑惑,特科是个什么组织,他们显然是冲着那个女人来的,而且对自己好像也并没有什么敌意,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原本他很想问问那对男女,可是他们却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不过许可的心里也很是清楚,就算他们不离开也不会告诉自己的。 许可悻悻地回了客栈,他知道,那对男女是不会再回来了,还有那两个先追出去的男子也不会回来了,因为他们都已经死了,只是不知道那个女人还会回来么? 他才进客栈伙计便迎了上来:“先生,有人找您。” 许可看了伙计一眼:“谁?” 伙计笑了笑:“在您的房间里候着的,您去了就知道了。” 伙计的神情让许可的心里暗暗有些吃惊,找他的人应该有些来头,应该在县里也算是一号人物,不然伙计不会贸然把他领到自己的房间去,要知道未经自己的允许就随便让人进自己的房间是犯忌讳的,伙计这么做自然是在拍那人的马屁,会是谁呢? 他的心里冒出了一个人来,那就是清浦县的县长付大千。 许可没有给伙计好脸色:“谁让你随便带人到我房间去的?” 伙计愣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忙低下了头:“对不起先生,不过他说是你的朋友。”许可没有猜错,来找他的人正是付大千,他虽然只是个县长,可却是清浦的土皇帝。伙计看得出来,能够让付大千亲自登门拜访的人一定也不是个普通人,所以当许可沉下脸的时候他马上就摆正了自己的态度,这位爷他也惹不起的。 许可自然不会和一个伙计计较,也不再理会这伙计,径直上了楼。 房间里有两个人,付大千和叶辰。 见许可进来叶辰先上前来,恭敬地叫了一声“先生”。 付大千也站起了身来,微笑着对许可拱了拱手:“许先生,来到清浦也不说一声,好让我尽尽地主之宜。”许可摆了摆手:“付县长的盛情我心领了,我到清浦来也是为了查案,还是低调一些的好。” 付大千微微点了点头。 许可坐下,点了支烟:“付县长来见我恐怕也不只是为了想尽地主之宜吧?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说吧。” 付大千这才说道:“这已经是第三天了,许先生,我很想知道肖家灭门案是不是有什么进展,我问过叶兄弟,可叶兄弟说他的任务只是保护我的安全,其他的事情他一概不知。另外,我想不明白我会有什么危险,我不相信在清浦这个地盘上谁敢对我这个县长下手。” 许可冷笑一声:“你是不是觉得我的人给你带来了不便?” 付大千摇了摇头:“这倒是没有,他们只是在暗中保护我,今天还是我主动请叶兄弟露面陪我走这一趟。” “那你刚才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许可望着他。 付大千咳了一声:“老实说吧,我很想知道许先生派人保护我是不是另外收费?这费用又怎么个计算,我希望心里能够有个底。别看我是个县长,却清贫得很呢。” 许可不屑地说道:“付县长,你是不是清贫我不好说,但你若是怀疑我派人保护你只是为了钱那你就错了。老实告诉你吧,在你之前就有人曾经委托我们调查肖家的灭门案,不过后来他突然又来撤销了委托,他便是你县里的书办李成浩,想必他与肖家小姐的关系你应该很清楚吧?” 付大千一愣,李成浩的事情他是知道的,甚至李成浩与肖家小姐之间还是自己的儿子搭的桥呢,平日里那小子与自己的儿子关系不错,也和自己走得很近。 不过现在许可说出这话来的意思他也隐隐猜到了几分:“李成浩撤销了委托,莫非是受人逼迫?”许可笑了,付大千确实是个聪明人,若非如此,他也不可能坐上县太爷的位子。 “实不相瞒,李成浩虽然已经撤销了委托,可我也暗中让人保护他,你说我是为了钱么?再说了,付县长,你也不用在我的面前标榜自己清贫,你是不是清贫与我没有半文钱的关系,肖家的底子别以为我不清楚,付县长和肖家是亲家,肖家在清浦能够势大,我想与付县长你是分不开的,说不定肖家的生意也有付县长一份吧?” 许可这么一说,付大千那脸就红了起来,他想自己怎么就忘记了许可是什么人,人家那可是出了名的大侦探,自己与肖家的事情又怎么能够瞒得了人家?看来自己这一趟来错了,倒显得自己小家子气了。 付大千没有再纠结钱的事情,问起了案情的进展。 许可耸了耸肩膀:“没有进展。” 付大千的脸上有些失落,许可又说道:“不过时间尚早嘛,这不才过去三天吗?不急的。” 说罢,他对叶辰说道:“你记住了,一定要保证付县长的安全。” 又望付大千:“付县长,你不便在这儿久留,如果没有什么别的事情你可以走了。” 付大千的心里也有气,好歹自己是一县之长,这姓许的竟然不给自己什么好脸色,这要换在平时他一定会记这口气,可是偏偏现在他又想要倚重许可替自己的儿子报仇,所以这口气他忍了,一脸笑意地冲许可说道:“既然是这样,那么我就先告辞了,许先生,你可要抓紧了,有时候机会就是这样的,稍纵即逝。” 说罢,他就和叶辰离开了,走的时候许可轻轻对叶辰说:“让赵锋来见我。”许可相信叶辰与赵锋之间一定会有联系的。 果然,叶辰点头说道:“好的,先生!” 付大千他们前脚走,那伙计便端了盆水进来:“先生,给您打洗脸水来了。”他在讨好许可,许可何尝又看不出来呢,许可微微一笑,淡淡地说:“放那了,辛苦了小二。”伙计忙表示了谦虚,退出了屋。 不一会,伙计又上来了:“先生,您的电话,说是从魔都打来的。” 许可这才下了楼去接电话,听筒里传来了彭喜的声音,那声音有些沮丧:“先生,对不起,我,我辜负了你的信任。” 许可心里“咯噔”一下,彭喜这态度让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说吧,出了什么事?”许可问。 彭喜这才说道:“就在半个小时前马德长悄悄地离开了别墅,五分钟前我们在距离我们别墅大约两公里远的地方找到了他的尸体。” 许可皱起了眉头,脸色很是难看,马德长死了?这对自己来说确实不是什么好消息。马德长向自己揭露了罗永忠,原本他是想带着马德长去与罗永忠对质的,可现在马德长的人死了,不就应了那句老话,死无对证了么? 马德长为什么会自己离开别墅,又是谁杀了他? 许可第一个想到的便是罗永忠,他现在有些后悔,不应该把马德长的事情告诉罗永忠的,或许正是自己这一招打草惊蛇才会害死了马德长。 许可习惯性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他又想到了另一个人,那就是彭喜,自己明明是让彭喜盯住马德长的,还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能够让马德长有什么意外,如果彭喜上些心,马德长能跑得了么,如果马德长一直呆在自己的别墅里,又怎么可能被人给弄死? 好多的疑问从许可的心里窜出来,可许可却没能够想明白其中的关节。 许可在电话里并没有去责备彭喜,事情已经出了,责备他也没有什么用,只是在许可的心里对彭喜打了个大大的问题,他开始有些不相信王亚樵的这个死忠了。 “好的,我知道了。”说罢,许可挂上了电话。 许可的态度让彭喜也感觉到了对自己的不满,不过彭喜的心里也很是无奈,马德长是悄悄溜走的,根本就没有给任何人打招呼,自己总不能二十四小时都跟着他吧? 彭喜有些不明白,许可说的“知道了”是什么意思,不过想不明白也没办法,他总不能打个电话去问清楚吧? “咚咚”,敲门声响起,许可走到了门边打开门,门口站着的人是赵锋。 “叶辰说你要见我?”赵锋进门的第一句话,许可斜了他一眼:“嗯,想找你打听个事儿。”赵锋笑道:“先生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吧。” 许可这才把今晚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当赵锋听许可提及“特科”的时候,赵锋的脸色大变。许可问道:“看来你是知道特科是什么的,对吧?” 赵锋苦笑了一下:“先生,那是**的一个特工组织,很厉害,比起我们复兴社并不逊色。”许可的心里很是震惊,不过脸上却没有表露出来,只是微微点了下头。 赵锋又说道:“先生,与他们你最好还是少打交道,现如今的局势你也知道……” 许可摆了摆手:“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和他们并没有什么交集的,其实无论是你们还是对他们,对我而言都一样,我只是个侦探,只管查案,别的事情我不关心。” 赵锋无奈地笑了笑,许可这话他信,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许可确实并不关心时事,在政见上没有任何的倾向性。 “明天一早我回魔都,老黎那边如果真有什么事情他会和你们联系的,到时候你们搭把手。我知道你们对老黎有看法,不过我相信他。”许可表明了他对黎俊江的态度,他这么说赵锋自然也不会说什么,点了点头应承了。 第167章 信任与否 罗永忠也听说了马德长的死讯,这让他的心里很是苦涩。 之前许可就找过他,告诉他马德长指认自己就是那个让他们“开小差”的人,原本这也没有什么,只要自己和马德长当面对质,是真是假就立见分晓了。可偏偏马德长就死了,马德长一死,那就是死无对证。 死无对证,自己这嫌疑就无法洗脱了,就像黄泥巴掉在裤裆里,它不是屎也是屎。 罗永忠轻轻地叹了口气,熊康端着一杯茶走到了罗永忠的面前,将茶递给罗永忠:“将军,我觉得你应该主动给许先生去个电话,许先生是一个明事理的人,只要把事情说开了,我想他应该能够做出正确判断的。” 罗永忠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这个电话不能打,若是我先打这个电话过去就证明我心虚了。” 熊康还想说什么,罗永忠摆了摆手:“算了,不说了,清者自清,你不是说许可是个明事理的人么,既然是那样,不管我是不是打这个电话,他都应该会做出正确的判断,否则他还真会让我感到失望。” 别墅里,彭喜的脸上满是内疚,低着头:“先生,对不起,都怪我。” 鲵阿依替他辩解道:“其实不怪他,我们谁也不知道那人会自己跑出去。” 彭喜说道:“鲵姑娘,你不必为我说情,确实是我的错,先生临走时反复交代,一定要看好他的。” 许可微笑着说道:“好了,你不必自责,我知道这不关你的事,他那么大个人,腿又长在他的身上,你不可能一直都看着他,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何况是人呢?”许可虽然嘴上是这么说,可心里却还是有些怀疑,所以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彭喜的脸,彭喜除了内疚,那眼神还是很坦荡的,看来他应该与马德长的死没有太大的关系,顶多就是疏于看守罢了。 再说自己并没有真正限制马德长的自由,他趁着彭喜他们不注意悄悄溜出去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见许可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彭喜才轻声说道:“先生,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彭喜给许可泡了杯茶,静静地站在一旁。 许可端着茶杯,没有说话,眯缝着眼睛在想着什么。 半天许可才问道:“罗将军那边有打电话来吗?” 彭喜说没有,许可笑了,拿起电话给罗永忠打了过去。 “罗将军,有时间吗?”许可问道。 罗永忠笑着说:“当然。” “那我过来吧。” 罗永忠说道:“好!” 半小时后,许可来到了罗永忠住的酒店。 熊康亲自在门口等着,见许可从车上下来,他忙迎上前去:“先生!” 许可向他点了点头:“怎么,怕不我认识路啊?” 熊康不好意思地笑了,走进酒店,许可问熊康:“是不是有话想对我说?” 熊康这才说道:“先生,将军不了那样的人。”许可淡淡地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怎么就知道他不是这样的人?” 熊康愣了一下,望向许可,心想莫非许可真听信了马德长的话? 许可也不再说什么,两人上了楼,气氛一下子有些尴尬,熊康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进了屋,罗永忠并没有从沙发上站起来,只是冲许可笑了笑,示意他坐下,熊康泡了茶便退了出去。 “我想将军应该已经听说了马德长的事了吧?”许可点上一支雪茄,罗永忠并不否认,点了点头。 许可突然又转移了话题:“这茶不错。” 罗永忠说道:“不过是普通的龙井罢了。” 许可抿了一口,把茶杯放下:“对于马德长的死将军有什么看法?” 罗永忠沉默了一下:“我有什么看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有什么看法。” 罗永忠这话就有些值得玩味了,许可哪里听不出他的意思,不外乎是相信他还是怀疑他都是许可的事情,他无法替自己辩解。 许可吐出一个浑圆的烟圈:“其实这也怪我,没能够看好马德长。” 罗永忠微微一笑:“你说,会不会我杀人灭口啊?” 许可眯着眼睛望向他:“你会这么做吗?” 罗永忠说道:“假如他说的是事实的话,说不准我还真会。” “如果我是他,我就不会擅自离开,明明知道外面有人想要自己的命,我为什么要去送死?”许可说了一句。 罗永忠听了皱着眉头:“送死?你说他是故意去送死的?” 许可耸了耸肩膀:“这个还真不好说,至少在我看来很是有这样的可能。” 罗永忠却说道:“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许可也笑了:“或许他原本就是一个死士,一枚弃子呢?他的出现也只是为了把这盆脏水泼在你的身上。” 罗永忠也想过这个问题,但这话由许可说出口意义就不一样了。 因为他自己知道自己并没有这么做,而许可能够这么想则说明许可的心思很是缜密,能够把问题的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位。 许可解释道:“首先他到底是什么人我们其实并不真正的清楚,他说他是马德长,可除了余化龙和他的那几个同伴之外,我们谁都没有见过马德长,他的出现也很突兀,他找上我,告诉我说他正面临危险,有人想要杀他灭口,他说他叫马德长,然后又对我说了那段陈年旧事,这样一来,我们就不会去怀疑他的身份与来历了,就是我一开始都没想到过这其中有诈。” 罗永忠点了点头,许可分析得没有错。 许可继续说道:“刚才我也提起过,马德长找上门来的时候他的处境十分的危险,有人正在追杀他,而那个人很可能是余化龙,又或者是别的什么人,可是不管是谁,都说明了马德长应该是一个很有危机感的人,既然是这样,他应该很清楚一个人偷跑出去的后果,可他还是这么做了,为什么?” “为什么?”罗永忠已经被许可的思路牵着走了。 “两种可能,其一,他是去见什么人,最有可能是他的同伙,只是他没想到他的同伙会对他下手。其二,他早就知道自己必死,可是那无所谓,他是死士,他的存在只不过是为了把将军你拉下水。” 罗永忠也听明白了,马德长可能就是个假货,他突然冒出来的目的不就是往自己的身上泼脏水么?把矛头指向了自己,而自己却根本无从应对,这一招真是阴险狠毒。 许可见罗永忠并不答腔,不由得笑道:“将军,准备什么时候回北平?” 罗永忠轻叹口气:“想这一两天回去,留下就是在等着你这边的消息,只是不曾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情。” 许可说道:“将军大可离开,这件事情我相信与将军无关。” 许可表明了一个态度,说明他并不相信马德长的话,甚至连马德长的身份是否属实他都怀疑。 罗永忠松了口气,如果许可信了那个马德长的话,自己还真会有些麻烦。 不过此刻许可说出这样的话来,他不由得又为许可担心。 通过这次的事情,罗永忠感觉到已经有一张无形的网在慢慢地张开,而自己这一次险些被困在了网中。 这次对方的企图没能够成功,他相信一定还会有下一次,这回是针对自己的,而下一次的目标或许就是许可,只是那个时候自己能够像许可信任自己一样信任他么? 许可并不知道罗永忠在想什么,见罗永忠不说话,他说道:“将军还有什么想说的么?” 罗永忠这才回过神来:“保重。” 许可微微一笑:“会的。” 从罗永忠那儿出来,许可去了侦探社。 海伦不在,叶紫涵告诉许可,海伦在盯着余化龙。 “余化龙这两天有没有什么动静?”许可问道。 叶紫涵摇了摇头,她说余化龙没有任何动静,正是这样,海伦和她才坚定轮换着蹲守。 蔓莎见到许可很是开心,她告诉许可这些天她学到了很多东西,海伦和叶紫涵对她很好。 叶紫涵当着许可的面又夸了蔓莎几句,然后让蔓莎去整理资料去,自己和许可有些事情要谈。 她想问问马德长的事情接下来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人已经死了,只能再找线索。” 叶紫涵望着他:“那罗永忠呢,他的嫌疑最大!” 许可岔开了话题:“让海伦联系余化龙,我想见他。” 叶紫涵有些不明白,这个时候许可见余化龙做什么,不是说暗中盯着就是了么?马德长死了,嫌疑最大的是罗永忠,她很想知道许可会把罗永忠怎样,罗永忠虽然是个将军,可是叶紫涵相信如果他真的有问题,许可还是有办法对付他的,当局的上层在乎的是那两件国宝,若真能够找到那两件国宝,拿下一个师长根本就不是个事儿。 见叶紫涵一脸的疑惑,许可说道:“我知道你在想着罗永忠的事儿,不过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信任罗永忠。” “为什么?马德长明明已经指证是他……” 叶紫涵的话还没说完,许可就插话道:“谁能够证明我们见到的人就一定是马德长?”接着许可就把对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经许可这么一说叶紫涵不说话了,许可说得没错,在一切都无法证实的情况下倘若真要对罗永忠怎么样那是极不明智的。 第168章 神秘女子 车子驶进了霞飞路,许可便发现了有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在后面紧紧地跟着。 许可的脸上露出一丝冷笑,他倒要看看是何方的神圣。 转到了四平路口,许可在街边把车停了下来,那辆吉普车也跟着停了下来。 许可径直走了过去,拍了拍吉普车的引擎盖,两个身穿黑色中山装的年轻人从车上跳了下来,望着许可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复兴社的?”这打扮许可很是眼熟,开口问道。 其中一个年轻人尴尬地笑了笑:“是的,许先生。” 许可眯起了眼睛:“谁派你们来的?” “蔡站长。”那人倒也不隐瞒。 “为什么要跟着我?”许可突然就沉下了脸,那人忙解释道:“许先生别误会,蔡站长只是让我们保护您的安全,并没有别的意思。” 许可淡淡地说道:“就凭你们?” 另一个年轻人听了许可这话有些不服气,想说什么,却让那先开口说话的人瞪了一眼,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回去告诉你们蔡站长,我的安全不劳他费心。”许可说完就准备离开,突然,他看到不远处一个人影晃动,消失在了一个巷口。 许可也顾不得这两个复兴社的家伙,快步追向了巷口方向。 两个年轻人对视了一眼。 “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让我们跟着就跟着吧,万一他有什么闪失我们可担不起这责任。” “可这小子说话还真够呛人的!” “你少那么多废话,站长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吧!” 两个年轻人说罢也跟着向巷子跑去。 许可追进了巷子,那人影不见了,他愣愣地站在那儿,有一种淡淡的失落。 复兴社的两个年轻人也跟了过来,一个问道:“许先生,你怎么了?”许可回头看了他俩一眼,皱起眉头:“你们怎么还没走?” 那人苦着脸说道:“许先生,这是站长安排给我们的任务,若是这样回去了,我们交不了差。” 许可想了想:“好吧,正好我也想见见你们站长,我会当面和他说的。” 老城隍茶楼的包间里,许可又见到了蔡虓。 这是他们第二次见面,蔡虓还是一张扑克脸,那张脸上除了一双眼睛偶尔眨巴两下根本就看不到一点表情的变化。 蔡虓的手里把玩着茶杯,目光落在那茶盘上,并不看许可:“你去见过罗永忠了?” 许可的脸上带着微笑:“看来你对我还真的很上心啊!”虽然王亚樵曾经说过,蔡虓是一个值得相信的人,可是许可却并不这么认为。 许可敬重王亚樵的为人,并不等于对王亚樵以及他的手下就无条件的信任。 信任是需要基础的,至少现在他与他们之间还缺乏这样的基础。 蔡虓这么快就知道自己去找过罗永忠了,说明蔡虓是派人暗中盯了自己的梢,这让他很是不满。 而此刻他说的这句话也适度地表达出了他的不满之意。 蔡虓抬头望着许可:“马德长的事情我听说了,如果你想留下罗永忠,我愿意效劳。” 蔡虓说完,喝了一口茶,又低头望着茶盘,就像上面有什么吸引人的东西。 “我为什么要留下他?”许可反问了一句。 蔡虓说道:“马德长的死你就不想弄清楚?” 许可突然就瞪大了眼睛,马德长的事情除了自己身边的几个人他就只告诉了罗永忠,就算是蔡虓知道马德长找了自己也不应该知道马德长咬了罗永忠一口的事儿。 可蔡虓现在说这话,分明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是谁把这事告诉蔡虓的呢?许可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彭喜,彭喜是王亚樵的人,而蔡虓曾经是王亚樵的部下,又是王亚樵向自己说过的值得信任的人。 “彭喜告诉你的?”许可问道。 蔡虓却有些答非所问:“你别误会,他不是我安插在你身边的卧底。” 许可笑了,却没有说话。 蔡虓咳了两声:“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我派了人保护你的安全。” 许可站了起来:“心意领了,不过我用不着他们的保护,所以蔡站长,你不用再派人跟着我,我这人疑心病重,若是引起什么不必要的误会就不好了。”许可的话语里隐隐有警告的意味,他顿了顿又说道:“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 说罢他大踏步就离开了,把蔡虓扔在了那儿。 负责跟着他的两人走上前来,其中一个问道:“站长,还要跟着他么?” 蔡虓摆了摆手,示意二人退下。 他给自己的茶杯里添了茶水,轻轻地呷了一口,那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 许可回到了别墅,彭喜替他脱下外套,许可看了彭喜一眼:“跟我到书房来。” 两人进了书房,许可望着彭喜:“你和蔡站长走得很近嘛!” 彭喜并不惊慌,像是早就知道许可会这么说一般,他说道:“我们都是大哥的人,我这么做也是想帮先生你。” 许可冷冷地说道:“我希望不会有下次,否则你哪来的回哪去。” 许可沉着脸,看样子像是真的生气了。 彭喜低下头,没有吭声。 许可挥了挥手:“去吧。” 彭喜这才退了下去。 许可靠在了沙发靠背上,闭上了眼睛,他还在想着马德长的事情。 要想弄清楚那人到底是不是马德长,唯一的办法便是让余化龙来认认,这也是为什么许可要让海伦联系余化龙的原因。 当然,余化龙就算去认人了也未必会向自己说实话,不过怎么着也要试试的。 假如这个马德长是真的,那么他为什么要咬罗永忠?许可觉得罗永忠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否则他不会委托自己来侦办这个案子,在自己完成第一次委托的时候罗永忠就该看出了自己的能力,他怎么会再继续委托自己查这个案子呢,那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想到这儿,许可更加坚信这个马德长无论是真还是假,他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想要陷害罗永忠,正因为是陷害,所以他必须得死,他若是不死,两人一对质那就穿帮了。 许可又想到了很多,包括见王亚樵,王亚樵将手下的兄弟相托付,又对自己交底蔡虓是自己人等等,在许可的心里都存在着或大或小的谜团,解不开。 许可轻轻叹了口气,想不明白暂时就放到一边,现在最重要的是把清浦县肖家的灭门案给搞清楚。 原本在许可看来肖家灭门案只是侦探社接的一桩小案子,可是现在他不这么看了。 他相信在清浦遇到黎俊江的那个委托人以及特科的特工并不是个偶然,还有那两个想要杀人却被人杀的男子,许可觉得他们的出现应该与清浦肖家灭门案有着一定的关联。虽然是什么关联目前他还说不准,但绝对不可能没有一点关系。 特别是那个女人给许可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而之前在街上他看到的那个身影,就是那个女人,只是他追去的时候那女人却不见了。 许可自信自己没有眼花,一定是她,她已经从清浦来到了魔都,她到魔都来做什么?莫非她还想在自己的身上打什么主意么。 许可的脑子里一团乱麻,想不出一个头绪来。 晚饭的时候狗儿告诉许可,明天一大早他就到南边去,去报考军校。 狗儿和福伯在一起的时候还是学了一些功夫的,福伯很疼爱这个没有爹妈的孩子,不仅教他功夫,还教他了许多做人的道理。狗儿原本就识文断字,对于考军校的事情,许可觉得根本就没有什么悬念,他答应狗儿明早去送行,并鼓励狗儿一定要好好学习,既然选择了从军,他希望狗儿能够做出一番成绩。 “先生,找你的。”电话铃响了,彭喜接听后对许可说道。 许可走过去,接过听筒。 “许,余化龙答应和你见面,晚八点,天然居。”海伦在电话里说道。 许可笑道:“好,谢谢!” 海伦那边也发出了笑声:“许,你想怎么谢?” “你想我怎么谢?”许可问。 海伦很爽快地说道:“你们华夏有个成语,叫以身相许,怎么样?” 许可一脑门子黑线,这个海伦还真敢想。 不过海伦马上就收起了笑容:“许,你是想让余化龙帮你分辨马德长的真假,对吧?” 海伦倒是个聪明人,许可没有回答,她又说道:“这个余化龙很狡猾,他的话不可信。” 许可这才说道:“嗯,我心里有数,海伦,暂时不用再盯余化龙了,这两天你和紫涵就守在侦探社吧,我想或许会有客人上门。” 海伦也知道,一旦与余化龙接触以后再盯着他也就没有什么意义了,她倒很好奇许可说的客人是谁,许可笑着说到时候就知道了。 其实许可自己的心里也没底,他说的客人就是那个神秘女子,他觉得那女人从清浦到魔都来,估计就是冲着自己来的,以那女人的行事风格,很有可能会直接找上门来。那么她不是找到侦探社去就是找到别墅这边来,不过她去侦探社的可能性要大些。 看看表,已经是七点十分了,许可拿了外套,就准备去见余化龙。 出门的时候他和鲵阿依交代了两句,他让鲵阿依在家里的时候多留意一下彭喜。 对于彭喜,许可并不知根知底,留他在身边只不过是因为王亚樵的缘故,要说到信任,那就谈不上了。所以他还是有戒备之心的,特别是知道彭喜把自己身边发生的事情告诉了蔡虓就让他更加不放心这样一个人在身边了。 第169章 老李探花 “泽园”是清浦县城一处有名的所在。 据说清代著名诗人纳兰容若曾经在此间居住过很长一段时间,那句最出名的诗句“人生若只如初见”就是在这诞生的。 现在的“泽园”住着的是清浦县的一个士绅,姓李,叫李伯清,他便是李成浩的父亲。 李伯清此刻坐在书房里,手里捧着一本《纳兰诗》正在细细地品着,读到兴致来时不禁摇晃起脑袋,一只手轻轻抚向他那已经有些花白的胡须。 书房的门被推开了,李成浩走了进来:“父亲!” 李伯清放下书,摘下了老花眼镜,望着李成浩:“成浩啊,坐吧。” 李成浩在父亲的面前坐下,看上去有些局促。 “肖家的事情你参与了多少?”李伯清问道。 李成浩低下了头:“我……”一时间他不知道该怎么向父亲说。 李伯清淡淡地说道:“我一直就不赞成你和肖家那丫头的事情,且不说肖家的水有多深,就肖家在清浦县的名声就已经是一塌糊涂。你或许已经忘记了,早在几年前,肖家就想打我‘泽园’的主意,我不同意出让,肖家对我们李家的生意各种打压,致使最后我们李家家道中落,这一切都是拜肖家所赐。” 李成浩不说话。 李伯清说道:“你老实告诉我,你有没有参与肖家的烟土走私?” 李成浩咳了一声:“父亲,你也知道,我只是一个书办,根本没有太大的能力。” 李伯清眯缝着眼睛:“你是说付大千?” 李成浩微微点了下头:“肖家能够做大,付县长是出了大力气的,不过据我所知,付县长上面还有人。” 李伯清端起了桌子上的茶杯,轻轻呷了一口:“肖家的灭门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李成浩愣了一下,李伯清这是第二次问他同样的问题了,他摇了摇头:“我真的不清楚。” 李伯清的目光如炬:“可我却听说你去了魔都,托了私家侦探来查肖家的灭门案。” 李成浩这才说道:“我是因为肖瑛。” “可为什么你又撤销了委托?” 李成浩抬头望着自己的父亲,他的心里很是震惊,自己的一举一动竟然都没有逃过李伯清的眼睛。原来自己的父亲一直派人在暗中监视自己。 想到这儿,李成浩的心里就有些不舒服了,他带了情绪:“父亲,你一直在暗中监视我么?”李伯清瞪了他一眼:“成浩啊成浩,你是我李家的独苗,我对你寄予了很高的期望。为什么让你到县衙去做事,就是希望有一天你能够出人头地,可是你呢?就为了一个肖瑛,把自己的前途都差点断送了。你老实告诉我,你撤销委托是不是受到了什么人的威胁?” 李成浩咬了咬嘴唇:“是的,有人给我写了一封匿名信,说我若不撤销委托,会对我的家人不利。所以我才……”不待他说完,李伯清怒哼一声:“所以你就妥协了?” 李成浩的心里很是委屈,自己不妥协怎么办?这妥协还不是为了保全李家么? 李伯清淡淡地说道:“从小为父是怎么教导你的,莫惹事,也莫怕事,只要觉得应该去做的事情,就放手去做。人家威胁你一下你就妥协了,那么在人家的眼里你就成了软杮子,想怎么捏就怎么捏,因为一个胆小怕事的人,只要有过一次妥协,那么就会永远地妥协下去。” 李成浩又不吭声了,他不知道李伯清把自己叫来到底要说什么。 “你自己看吧!”李伯清将一页信纸摆到了李成浩的面前,上面写着限李家三日内搬离清浦,否则就会让李家鸡犬不宁。 李成浩的脸色变得很是难看,他没想到怎么会这样。 “你是怎么个想法?”李伯清沉声问道。 李成浩此时心乱如麻,他没想到自己会给李家带来这样的灾难。 只是他不明白,那些人为什么要这么做,自己已经按他们说的去做了。 “父亲,要不我们就按他们的意思办吧!”李成浩也没了辙。 李伯清冷笑:“李成浩,我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我李伯清的儿子,照他们的意思办?离开清浦,那我李家的家业怎么办?” 李成浩劝道:“父亲,那些都是些穷凶极恶之徒,你想想,与肖家相比我们李家算得了什么?肖家可是惨遭灭门,父亲,你也不希望李家步肖家的后尘吧。” 李伯清白了他一眼,冲着屋外叫道:“泉叔。” 管家泉叔走了进来:“老爷!” 李伯清说道:“你去把对面那几个人请过来吧。” 泉叔应了一声,转身就离开了。 李成浩有些不太明白:“父亲,你让泉叔去请谁啊?” 李伯清叹了口气,自己的这个儿子当真是没出息。 “那几个人在李家附近已经盯了两天了,我想应该是冲着你来的,不管他们是什么人,这事情总得要面对的,我是不可能离开清浦的,李家的根基就在清浦,所以有的事情还是早来早了结的好。” 赵锋很是郁闷,他没想到李家的人竟然就找上门来了。 他还以为自己几人很是隐秘,李家人不会察觉到才对。 不过李家既然派人来请自己过去,那不妨就走一趟吧,他知道李家有高人,之前他就想直接去会会的,只是许可的命令是暗中保护才作罢了。 反正自己的任务是保护李成浩的安全,能够进李家贴身保护那更好,说不定李家还会好吃好喝地伺候着。 赵锋带了两个手下来到了李家。 李伯清早已经在客厅里等着了,在李伯清的身后站着的是他的儿子李成浩。 见泉叔领着三个人进来,李伯清抬眼看了看赵锋三人,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三位,请坐。” 只有赵锋坐了下来,他的两个手下站在他的身后。复兴社的等级观念很强,赵锋是副站长,那两个行动组的成员怎么敢和他平起平坐? 有佣人上了一杯茶,赵锋端起来闻了闻,皱了下眉头,这茶也太没档次了吧? 李伯清看在了眼里:“你们怎么搞的,我不是说过么,招呼贵客得用‘刺眉红’。”其实李伯清是故意想要试探一下,有时候从一些小事上就能够获得不少的信息。 李成浩并没有见过赵锋几人,他也是一头的雾水,赵锋他们是什么人,自己的父亲这么做又是什么意思? “老朽李伯清。”李伯清轻声说道。 赵锋微微一笑:“久仰李老先生大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若换在平常的听来,这是一句客套话,是做不得准,当不得真的,偏偏李伯清就当真了:“哦?久仰我什么大名,倒是说来听听。” 赵锋这才淡淡地说道:“李老先生可了不起,于文来说前清进士及第,于武而言名入三榜之中,最后一位武探花。只是李老先生向来谦恭,武探花知道的人就不多了。” 赵锋这话一说,就连李成浩都呆住了,自己的父亲曾经在前清中进士的事情他是知道的,民国前,李伯清做过大清朝的官,李家的基业便是那个时候积累起来的。 但李伯清竟然还是武探花他却并不知道,李伯清是老来得子,五十四岁那年才有了李成浩的,过去那些事情原本知道的人就不多,李伯清从来没有向李成浩提及过,他不知情也很正常。 李伯清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看来对方早把自己的底给摸得清清楚楚。 几秒过后,李伯清笑了,那笑声很是豪爽。 泉叔的眼睑微微动了动,已经很久没见到老爷有这样的笑容了。 “没想到你对老朽还蛮了解的嘛,说吧,你们又是何方神圣?” 赵锋心里暗算冷笑,也不想想他们是什么人,查这老家伙的底对于他们复兴社的人来说简直就是小事一桩。 不过赵锋在想,自己到底要不要向李伯清露底。 李伯清见赵锋犹豫,他淡淡地说道:“小兄弟,我劝你还是不要想着编瞎话,既然你已经知道老朽曾是前清武探花,料想你也该清楚老朽这探花也不是浪得虚名,若不想受皮肉之苦,最好给我老实回答。” 李伯清的态度让赵锋的脾气一下就上来了,不只是他,就连他的两个手下也小心戒备了起来。 泉叔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赵锋那两个手下的后面,那样子像是只要他们有什么异动泉叔就会出手把他们制住。 赵锋准备站起来,怎么也得让老头子看看自己的实力。再是前清的武探花又怎么样?拳不欺少壮,老子已经过气了。再说现在也不再是靠着拳脚的冷兵器时代,你拳头再厉害,厉害得过子弹么? 赵锋突然就拔出枪来,枪口对准了李伯清:“别乱动,子弹可没长眼睛。”赵锋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笑容,不过很快,他的笑容便僵住了,因为他感觉到了一股杀气,凌厉的杀气,接着他看到了两侧厢房中各露出了三支黑洞洞的枪管,那枪口是对着自己这边的,他甚至相信,只要自己动一下,那六支枪就能够把自己三人打成筛子。 李伯清脸上的笑容还在,泉叔走上前来下了赵锋的枪。 李成浩很是震惊,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李家展现出来这样的实力。 第170章 李家借势 赵锋的心里很是苦涩,自己是奉命来保护李成浩的安全的,可现在看来自己几人还真是多余,李家的水很深,任谁想要在李家杀李成浩都得费些劲儿。 不过此刻他在想着是不是该对李伯清表明自己的真实身份,他不想说他是来保护李成浩的,那么说就成了一个笑话。 想了想,赵锋开口说道:“李老先生,我想这应该是一个误会。” 李伯清摸着自己的胡须笑了:“我想也该是个误会。”他用眼神示意李泉把枪还给了赵锋,两侧厢房里的那几个枪口也一下子消失了。 那紧张的气氛立刻舒缓了下来。 “茶凉了吧?”李伯清淡淡地问道。 泉叔给赵锋的茶杯里续上了水,李伯清用一种玩味的眼神望着赵锋,他在等着赵锋的解释,他也很想知道赵锋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暗中盯着李家。 从看到赵锋的第一眼,李伯清就感觉赵锋几人也不是寻常人,特别是赵锋,年纪虽然不大,可是在他的身上却能够感觉到一股子杀气,还有一种上位者的气息。 李伯清是做过官的,赵锋身上那种官气他太熟悉了,这也是为什么在赵锋冒犯了他之后他还能够对赵锋这么客气的原因。 赵锋这才轻声说道:“李老先生,在下赵锋,复兴社魔都站的副站长。” 李伯清的眉头微微一扬,他怎么也不曾想到赵锋几人竟然是复兴社的,他虽然没有真正和复兴社打过什么交道,可是复兴社是个什么样的机构他心里却清楚得很。 他歪头看了看李成浩,心里暗想,莫不是自己的儿子惹上了复兴社?若是那样可就糟糕了,他李家原本就不算是强势,除了自己是个过了气的前清官员外,再无什么背景,就算自己是武探花,功夫再厉害也不可能与复兴社抗衡,那可是国家机器。 李成浩被他这一眼也看得心惊肉跳,他思啊想的,也想不到自己什么时候与复兴社有过纠葛,无奈他只能向自己的父亲摇了摇头。 见李成浩这副表情,李伯清才放下心来,看来他儿子并没有去招惹什么复兴社。 他咳了两声:“赵站长,不知道为何对我李家如此的关注?” 赵锋这才说道:“其实我们此次来是为了保护令公子的,不过倘若早知道李家戒备如斯,我们也不用来丢人现眼了。”赵锋的心里很不舒服,所以说出来的话也带着刺儿。 李伯清哪会听不出赵锋的话里夹枪带棒的,不过听赵锋说是来保护自己的儿子的,他的心里不禁有些好奇,自己的儿子何德何能,怎么可能劳动复兴社派出一个副站长来保护呢?李伯清是个人精,马上他就联想到了肖家的灭门惨案,莫非赵锋他们是冲着肖家的灭门案来的? 李伯清说道:“赵站长,恕老朽愚钝,还请明示,小儿怎么受得起你们这样的待遇。” 赵锋见李伯清的态度不错,他说道:“实不相瞒,令郞之前曾委托魔都一家侦探社调查肖家的灭门案,之后又仓促撤销了委托,我们觉得他一定是受到了什么威胁才会这么做的,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令郎的处境就十分的危险,所以我们就来了。当然,保护令郎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们也希望弄清楚威胁令郎的人是谁!” 李伯清这回算是明白了,不过他很好奇,复兴社与李成浩找的那家侦探社又有什么关系,不过赵锋不说,他自然也不好问。 “泉叔,你去把我书桌上那封信给拿来。”李伯清说道。 不一会,泉叔把那页纸给拿了来,李伯清让他交给了赵锋,那页纸正是在书房里李伯清给李成浩看的那个。 赵锋看了一眼,这是一封恐吓信,他抬头望向李伯清:“这信是谁送来的?” 李伯清没有说话,泉叔说道:“是一大早一个小乞丐送来的,说是有人给了他两块大洋让他送这封信,我们也问了托他送信那人的长相,他也说不上来,他说那人个头不高,也不胖,蒙着面,说话是外地口音,至于其他的,他也不知道了。” 赵锋说道:“李老先生,你准备怎么办?” 李伯清笑道:“有什么怎么办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李伯清不是吓大的。” 他倒是一腔的豪气。 赵锋也笑了笑:“在下也不曾想到,李老先生早就有了打算,以李家的实力来看,他们想要得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李伯清喝了口茶:“赵站长,老朽有个不情之请。” 赵锋让他说,他也不客套:“老朽想请三位在李家住下,不知道赵站长意下如何?” 不得不说李伯清确实是个老滑头,他提出请赵锋他们在李家住下,一来是能够让赵锋他们完成上面交办的任务,二来他也可以借赵锋的势。 目前看来确实是有人想对李家下手了,对方在暗,李家在明,虽然李伯清自己也做了一些应对,可是对方的实力自己根本就不清楚,单凭李家是不是能够应对真不好说。 所以他要借赵锋的势,赵锋的身后可是复兴社,复兴社的能量之大是不容小视的。 赵锋也是精明人,李伯清心里的小九九他又怎么会不知道,不过他也不介意,虽说李成浩的安全应该已经不是问题,可是他知道许可更想知道的是那个威胁李成浩的人是谁。 对方既然已经给李家下了书,逼李家搬离清浦,那就意味着李家若是不从那一定会有下一步的动作。只有对方动了,才有可能把对方给挖出来。 许可可是向付大千承诺了,七天的时间查清肖家灭门案。 虽说这个案子与国宝案没有什么关联,可是赵锋对于许可的事情却是很上心的,他带人过来的时候蔡虓曾表示过不满,可赵锋却说,不帮着把这个案子查清楚许可哪能够腾出手来处理国宝案? 他这么一说蔡虓便不好再说什么了,而且蔡虓削了他的权,倘若再在这些事情上对他加以干涉的话也说不过去。 赵锋虽然已经打定主意在李家住下,不过架子上他还是要端一下的,李伯清想要借复兴社的势,那可不能白借,总得让这老小子记情还债才行。 赵锋没有说话,像是在做决定。 李伯清看了一眼泉叔,泉叔跟着李伯清的时间不短,马上会过意来。 不一会泉叔就端了一个盘子过来,盘子里放了几包银元。 “这是李家的一点心意,还望赵站长笑纳。” 这点钱其实赵锋根本就看不上眼,他可是魔都银都实业的小开,少东家,区区几百银元在他眼里还根本算不了什么。不过他要的只是李伯清的一个态度,找回刚才被李伯清打压的场子。 “既然是李老先生的美意,那我们就收下了,给兄弟们买酒喝。”他这么一说,身后的一个男子便把钱给收了下来。 见赵锋收下了钱,答应留下,李伯清脸上的笑容更甚了,得此助力,他才真正地踏实了。 李成浩仍旧是一脸的茫然,李伯清让泉伯去安顿赵锋三人,他把李成浩重新叫进了书房:“我最后再问你一句,肖家的事情你有没有参与进去,特别是他们的烟土买卖?” 李成浩还是矢口否认,李伯清皱着眉头:“那他们为什么要咬着你不放,单单只是因为你委托侦探查肖家的案子么?就我所知,付大千也委托了他们查案的,可付大千为什么就没事呢?” 李成浩苦笑,这个问题他还真回答不上来:“或许他是县长吧!” 李伯清冷笑,能够制造肖家灭门案的人会惧怕一个小小的县长那就是笑话了,他沉默了一下:“付大千的身边应该也有复兴社的人,不过……” “不过什么?”李成浩不解地问道。 李伯清看了他一眼:“没什么,你去吧。”李成浩退了下去,不一会泉叔来了。 “都安顿好了?”李伯清轻声问道。 泉叔应了一声:“都安顿好了,我让下人好吃好喝地招呼着。对了,姓赵的说了,希望我们能够对他们的身份保密。”李伯清冷笑:“他们复兴社就喜欢搞得神秘兮兮的,那你就交待下去,不许人泄露他们的身份就是。” “老爷,这次少爷惹的麻烦还真不小,我担心他也陷入其中,若是那样的话就不好办了。”泉叔担心地说。 李伯清冷冷地说道:“有什么不好办的,这不有复兴社么,我们且坐山观虎斗就是。”说罢,他的脸上露出凌厉的杀气,泉叔的心里一凛,不再说什么。 赵锋的房间里有电话,这是他特意要求的,他要把这儿发生的事情向许可说一下。 许可之前并不知道清浦李家还有这样的底子,他以为李成浩只是个小书办,着实为他的安全担心,现在看来这担心是多余的。 对于赵锋他们住进李家,许可没有什么意见,只是他提醒赵锋一定要小心,注意安全。 另外许可让赵锋提防着李伯清,不知道为什么,从赵锋汇报的情况看来,许可感觉这个李伯清的城府很深,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还得看仔细了再说。 在许可看来,李伯清应该不是借势这么简单,这其中或许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第171章 绝处逢生 许可一直等到了九点半钟都没见余化龙来,看来这小子是爽约了。 许可没有再继续等下去,回了别墅,给海伦打了个电话。 海伦感觉有些惊讶,按说余光化龙既然答应了就不会爽约的,可余化龙怎么就没去天然居呢? 挂了电话,许可的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余化龙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不过许可觉得以余化龙的本事,应该不会出什么事的。 闸北区的一条弄堂里,一个人在前面死命地奔跑,后面有几个人在追着。 前面那人显然已经受了伤,一条腿有些跛。 那人竟然就是余化龙,他的一只手里握着一柄短刀,长不到二尺,却很是锋利。 眼看与后面的追兵拉了十几米的距离,他心道,跑出这弄堂就有机会把他们给甩掉了。 他不会硬拼,这些人的身手都很厉害,硬碰硬自己挺不了多久。 突然,前面又出现了两条人影,拦住了他的去路,余化龙的心沉了下去。 他停了下来,狭窄的弄堂里他若是强闯估计根本就闯不过去的。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余化龙沉声问道。 这伙人都穿着黑色的夜行服,蒙着面。 余化龙有些后悔,早知道今晚他就多带些人出来了。 原本他觉得与许可见面不需要带多少人,对于许可的为人,他是信得过的,所以只带了两个随从,那两个可怜的家伙已经死了,若非余化龙自己本事,也早就死在了对方的围击之下。 不得不说余化龙也是个狠角色,这一路上,他至少弄死了对方四、五个人,对方的实力很强,都是些能打的人,只是余化龙却摸不清对方来路,他感觉这帮人应该不是道上的混混,更像是军人,因为他们很是井然有序,就连同伴被杀死也没见他们有任何的慌乱情绪。 这就让余化龙有些慌了,他也是军人,可军中哪来这么多的好手? 这些人根本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面前的两个人慢慢地退后了两步,从身后拔出一把细长的刀来,是倭刀! 之前的那帮人虽然也有用刀的,可却是普通的利刃,而面前的这两人用的却是倭刀! “你们是日本人?”余化龙的心里一惊,他怎么也想不到伏击自己的竟然是日本人,他与日本人根本就没有任何的交集。平心而论,余化龙是憎恨日本人的,他自己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可是怎么说他也曾经是军人,有着军人的傲气。 “你就是余化龙?”其中一个用生涩的华夏语问道。 后面的人已经追上来了,堵住了余化龙的退路。 余化龙冷笑一声,环顾了一下,对方一共有九个人,九比一,自己这一次看来是死定了。 不过就算是死也不能死得糊里糊涂的,他望着面前的两个蒙面人,淡淡地说道:“没错,我就是余化龙,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和你们有仇么?” 那日本人冷笑一声:“我们是什么人你就不用知道了,总之你是余化龙那就对了!” 话音一落,他手里的倭刀便向着余化龙砍去,余化龙看得出来,面前的两人应该是日本忍者,而且身手远比后面的这几个要厉害。他的一条腿已经受了伤,想要闯过前面这两人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在那忍者出招的同时他也动了,只是他是往后退,他迅速地后退了两步,人就蹲了下去,手里的钢刀削向了后面那几个人的腿。 那几人都是一惊,慌忙躲闪,真要挨上一刀那这条腿就报废了。 这几人一乱,正好让出一条道来,余化龙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这个时候可是保命要紧,他往着那缺口冲出去,后背便挨了一刀,是那忍者的倭刀,这刀刺得很深,他感觉到了剧烈的疼痛,另一个忍者的那刀也落到了他的肩头。 余化龙没有停滞,他心里很清楚,只要稍微停滞一下,那结果就是葬身于此,就算是遍体鳞伤他也必须逃出去,逃出去他就还有一线生机,否则只有死! 他开始有些后悔,如果早一些与许可联系或许结果就不是这样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那些人会找日本人来对付自己,会想要他的命。 也怪自己太自信了,自己的身手厉害,单兵战术也十分强悍,手底下还有一伙亡命之徒,在他看来那些人是不敢轻易动他的,他为他们做了不少的事情,要说没功劳也应该有苦劳,谁知道他们竟然翻脸不认人! 余化龙胡乱地挥舞着手中的钢刀,已经没有了章法,他的心乱了,他的心里已经有着深深的恐惧,他仿佛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这种气息是他从来不曾感受过的。 一直以来,余化龙都自认为是一条汉子,天不怕地不怕,甚至他曾经说连死都不怕,可事到临头他才知道,原来他是害怕死亡的! 直到现在他才知道,原来活着是多么的好。 他必须要活着,不能死在这儿。 余化龙惨叫了一声,他的步履一下子变得艰难了,他知道自己的一根脚筋被那倭刀给挑断了,而此刻那群人又围了上来,在他们的眼里,余化龙已经是困兽一般。 两个忍者对望了一眼,脸上都露出不屑的笑容。 他们来之前就听说余化龙有多厉害,现在看来不过是银样蜡枪头。 可他们就没有想想,之前可是近二十个人对他进行围堵,现在那二十个高手也只剩下七个,他杀了六、七个,另外的几个也被他的手下给弄死了。 有句老话说得好,双拳不敌四手,何况是在这个狭窄的弄堂,余化龙根本就施展不开来。 也许是那两个忍者看到局面已经被控制住了,余化龙也没有了逃跑的能力,他们竟然没有再继续出刀,一伙人任由着余化龙小丑般地拖着那带血的身躯慢慢向前。 这一幕就像是猫和老鼠之间的游戏,猫抓到了老鼠,并不急于一口吃掉,它们喜欢慢慢地玩,把老鼠折磨到死。此刻的余化龙便是那只可怜的老鼠,不过余化龙却没有低头,更没有求饶。 余化龙是个聪明人,他早就已经看出来了,这些人的目的根本就是要置他于死地! 所以就算是他求饶这些人也不会放过他,反而是自取其辱。况且这些都是日本人,他怎么可能向日本人低头?骨子里的军人气质支撑着他,一瘸一拐地往后走去。 那伙人没有再用刀砍他,而是你一脚,我一脚用力地踢在他的身上,他的身子踉跄着,几番跌倒之后又爬了起来。 终于,他再也忍不住了,手里的刀向着一个正欲踢他的人脚上就砍了去:“我草你祖宗!” 原本这些人以为他不敢再动刀,不敢再出手了,不曾想他突然又像一头发了狂的狮子,一个忍者飞跃过众人的头顶,落到余化龙的面前,举刀就格开了余化龙的钢刀,轻轻一拨,那刀就脱手了,余化龙的目光恨恨地盯住那个忍者。 那样的目光让忍者很是不爽:“八格!”他的倭刀就要向着余化龙的头顶劈下,却听到“当”的一声,倭刀断成了两截。 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包括余化龙心里也是一惊,他知道这倭刀应该是让子弹给打断的,在这样的夜里,能够一枪打断倭刀,这枪法可是很恐怖的。一惊之后便是一喜,这开枪的人应该是帮自己的! “什么人?有本事站出来,别藏头露尾的!”那忍者很是愤怒,不过愤怒归愤怒,他也很害怕这个枪手,这一枪如果打的不是他的刀,而是他的脑袋,那么此刻他已经是一堆死肉了。 黑暗中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放了他,你们赶紧滚蛋!” 这女人的华夏语也有些生涩,不过余化龙已经听出了是谁的声音,这是海伦的声音,余化龙苦笑了一下,想不到自己一世英雄竟然还要靠一个女人打救。他倒早就听说过海伦的枪法厉害,现在看来,确实名不虚传。 海伦来了,许可是不是也来了?只是就凭他们俩能够对付得了这伙人么? 两个忍者明显是这伙人的头,他们对望了一眼,四下里在找海伦的藏身之处。 可是他们也清楚,自己面对的是一个狙击手,一个优秀的狙击手那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 “八格,先杀了这小子再说!”其中一个忍者说完,抬起刀就刺向余化龙,不过他出手的速度再快也没快过子弹,只听一声枪响,他的脑门就被子弹洞穿了。 “还有谁想再试试,看看是你们的刀快还是我的子弹快!”海伦的声音很冰冷,不过与刚才根本就不是同一个方位了。 黑暗中的海伦也在心里默默祈祷着,希望许可快来,她不确定这帮人是不是真会让自己给吓跑,余化龙可不能死,他的身上应该藏着很多的秘密,今晚余化龙的遇险在海伦看来不失为一个契机,或许经过这次,余化龙能够真心与许可合作,把国宝案给破了。 一枪毙命,这让余下的人心里都是一惊。 杀人与被人杀可是两码子事,别看这帮人穷凶极恶,可他们也怕死。 谁说日本的武士道都是不怕死的?那是扯淡。 余化龙也是个很懂事的人,见他们都停止了动作,他拖着腿继续往前走,他相信这些人只要敢出手,海伦的子弹就会招呼过去。 余化龙暗暗下了决心,如果今晚他不死,他一定会报答许可,一定要帮着许可把那只幕后黑手给掀出来!他要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既然他们想要自己死,自己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第172章 独立营长 一个人,一支枪,竟然把自己这边七、八个人给震住了,活着的那个忍者脸上很是挂不住。可是他也不敢轻举妄动,他的同伴就是鲜活的例子。 他嘴里叫了两句,让那帮手下杀了余化龙,可是他都不敢乱动,那几个人就更不敢乱来了。 暗处的海伦捏了一把汗,她还真怕这些人不怕死,群起而攻向余化龙。 自己就一个人,一支枪,威慑一下还行,若对方同时蠢动的话,要保住余化龙就太难了。 许可怎么还不来?海伦在发现余化龙他们的踪迹时就给许可去了电话的,她希望许可能够找得到这儿。 余化龙也明白了,海伦就一个人。 他知道此刻自己命悬一线,自己能不能活下来就看海伦是不是能够震住这些人,这些人如果不敢动,那么自己就能够捡回一条命,若是这些人都拼了命出手的话,自己就死定了。 余化龙不想死,没有谁想死,老话说得好,好死不如赖活着。他更不希望死在这些小鬼子的手里,这样自己就真是死得不明不白了。 见手下人不敢动手,那忍者急了,若真是让余化龙给逃了,上面一定也不会让他继续活着。忍者在心里权衡了一下,他觉得自己必须出手。 只是他惧怕海伦的那支狙击枪,所以他需要替死鬼去吸引海伦的火力。 忍者突然就动了,只是他并没有第一时间把余化龙作为目标,他的目标是自己的两个手下,他提起了两人,向着余化龙扔去,而他自己也如一道影,扑向余化龙。 那两个手下本能地提刀砍向余化龙,忍者夹进了两人之中,以这二人为遮掩,加上那有如鬼魅的速度,倭刀直取余化龙的项上人头,这一击他是志在必得,余化龙必须死! 海伦一下子懵了,她见三人都攻向了余化龙,三人有刀几乎有可能同时落在余化龙的身上,她不知道自己的这一枪到底应该打谁。 不过海伦的心理素质也很好,既然无从选择,那就跟着感觉走,她潜意识地把那领头的忍者作为自己的第一目标,“砰”的一枪,那忍者被爆了头,不过那两个喽罗的刀却砍中了余化龙。 海伦的枪又响起,又有一道人影应声倒下。 海伦此刻已经做了决定,她要把余下的七个人全都杀了。 海伦就像一个幽灵一般,这伙人根本就摸不着她的方向。 这伙人眼看着他们的两个头领都死在了狙击枪下,其他的同伴也相继倒下,不知道谁大叫了一声,大家都不再管余化龙,作鸟兽散了。 只是在他们逃命的过程中又有两个不走运的倒在了海伦的枪口之下。 巷子里清静了,死的死了,跑的也跑了,海伦见余化龙慢慢地,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海伦终于跃下了墙头,向着余化龙走去。 余化龙已经浑身是血,就连嘴里也溢出血来,看上去不成人形了,脸上有着扭曲的笑容:“我猜到就是你,我欠,欠你一条命。” 他说着倒歪歪地倒了下去,不省人死。 海伦皱了下眉头,扛起余化龙,一只手拿着长枪,向着巷尾走去。 这时一辆黑色的福特轿车正好停在了巷尾不远的地方,海伦先是一惊,警惕地抬高了枪口,看清那车牌后,才长长地枪了口气。 许可从车上下来,看到海伦这样子,他问道:“你没事吧?” 他关心的自然是海伦,虽然他也担心余化龙的死活,但在他的心里,余化龙哪里能够与海伦相比? 上前去接下余化龙,扔到了后座上。 海伦白了许可一眼:“你是掐着时间来的吧?” 许可尴尬地笑了笑:“你说的地方距离这儿有三、四个弄堂,我已经算是来得快的了。” 两人上了车,海伦才说道:“日本人。” 许可开着车,双手放在方向盘上,听了海伦这话,他说道:“日本人为什么要杀他?” 海伦耸了耸肩膀:“这个得问他自己了,不过看他这样子失血太多,得马上送医院去。” “圣玛丽医院”是一家教会医院,也是距离他们最近的医院。 余化龙被推进了手术室进行抢救。 许可看了下,他的身上至少十几处刀伤,程度不一,仅是头上就挨了三刀。 医生说他能不能活下来就得看他的运气了,因为其中有两刀是致命伤。 坐在手术室外面的长椅上,许可轻声说道:“看来有人不希望他和我见面。” 海伦闭着眼睛,像是在打盹,不过听到许可这话,她开口道:“余化龙这些天很低调,躲着哪也不去,我想或许从苗疆回来以后他的日子就很不好过吧,他应该已经意识到了危险。” 许可微微一笑:“只是他的心里还抱着一丝幻想吧,否则他应该主动找我们的。他应该很清楚,只有我们才能够帮他走出困境。” 海伦皱起了眉头:“他们为什么要杀他?” 许可没有回答。 海伦又来了一句:“为什么是日本人?” 许可之前也提出过同样的疑问,日本人为什么要杀余化龙。 许可咳了一声:“他们想余化龙死,原因应该很简单,那就是阻止我们弄清马德长的真假,马德长这一扣我们解不开的话,罗永忠的嫌疑就无法洗脱。这是典型的杀人灭口,之前我们就曾经假设过,余化龙是屈臣手里的一枚棋子,是个杀人工具,屈臣让余化龙杀那些人就是为了掩盖那件事情的真相。” 海伦说道:“我们假设的那个幕后黑手是屈臣,而马德长的突然出现,是想让我们相信那个黑手不是屈臣而是罗永忠,到底是屈还是罗,试金石便是余化龙,对吗?” 许可笑了:“没错,当然,或许屈臣也只是一枚棋子。” 海伦瞪大了眼睛:“许,假如真是那样,我希望你别再查下去,很危险。” 内幕越深,危险性便越大,因为幕后黑手的能量就越强。 许可淡淡地说道:“海伦,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担心我,可是我的脾气你知道,既然已经迈出了第一步,我是不会轻易放弃的。无论对手再强大,我都要把他给揪出来,我还就不信他能够一手遮天!” 海伦看了看手术室的那道门:“日本人不会善罢甘休的,很快他们就会找到这儿来。” 许可知道海伦的意思,那就是必须要保证余化龙的安全。 可是现在叶辰、赵锋和黎俊江都在清浦,虽然自己也可以向蔡虓借兵,但许可对蔡虓并不信任。 他想到了罗永忠说过,有什么事情可以找守备一一三团的团长范大勇,不过既然罗永忠还在魔都,这个电话他还是打给了罗永忠,让罗永忠去和范大勇联系。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一大一小两辆车在医院门口停了下来,前面一辆是军用吉普,后面一辆是大卡车,卡车上有二十个士兵,吉普车上下来的是一个少校和两个低级军官。 在少校的带领下,一队士兵便进了医院来到了手术室。 许可见到那少校便乐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带队前来的人竟然是熊康。 他记得这小子之前不是上尉么,才几天不见就成了少校? “先生,一一三团独立营营长熊康前来报到,请指示!”熊康给许可敬了个军礼。从内心来说熊康是很感谢许可的,如果不是因为许可查案的这个契机,自己也不可能留下来到一一三团当独立营的营长。 许可笑道:“你小子行啊,都营长了。” 熊康得意地说道:“是独立营营长!”独立营可是比普通建制营要牛得多,无论是人员还是准备的配备上都不是普通的建制营可比的,很多独立营营长都享受着副团职的待遇,对于熊康这样的年轻人来说前途不可限量。 不过熊康知道自己留在魔都一一三团的真实意义,所以他马上正色地道:“先生,需要我做什么?”许可也不和他客气,对于熊康他还是很满意的,他与熊康有过很多接触,这是一个有正义感的年轻人,有理想也有抱负。 许可说道:“余化龙受了重伤,现在正在手术,你必须保证他的安全。” 熊康用力地点了点头:“先生,请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熊康马上安排士兵守住了手术室,三步一哨,五步一岗。 “一定要小心,向他出手的是日本人。”许可透了底,熊康的心里一惊,他知道余化龙这个人在国宝案中的份量,只是他想不到日本人竟然也卷了进来。 许可也不管他的惊讶:“余化龙对于我们破案有着关键性的作用。”言下之意,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余化龙有事。 手术一直到了凌晨一点多钟才结束,余化龙还在昏迷中。 许可把医院的安全事务交给了熊康,自己和海伦就先回去了,他交代熊康,一旦余化龙醒来一定要第一时间给他电话,熊康自然是一口应了下来。 许可和海伦离开了医院,时间已经很晚了,许可没有把海伦送回侦探社,而是带回了别墅,让她和鲵阿依挤一晚,然后等天亮再让她领鲵阿依回侦探社。毕竟鲵阿依是个女人,总是住在家里不方便,原本他是想借助鲵阿依的能力分辨一下马德长真伪的,可是看来行不通。 “余化龙的事情,谢谢你了。” 海伦看了许可一眼:“许,我们之间用得着说谢谢么?” 许可笑道:“你怎么知道余化龙有危险的?” 海伦叹了口气:“我之前去替你传话的时候就觉得他有问题,像惊弓之鸟一样,后来你说他没赴约,我就想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第173章 卑劣手段 黎俊江听到敲门的声音,伸手到枕头底下拿起了枪,轻轻下了床到了门边:“谁?” 他不得不警惕,这半夜三更的谁会来敲他的房门。 外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我。” 黎俊江愣了一下,这个声音他太熟悉了,正是他的那个雇主。 黎俊江有些犹豫,自己该不该开门,门外那女人说道:“怎么,你连开门的勇气都没有么?” 黎俊江听她这么说,心里明知道她是在用激将法,却还是把屋里的灯点亮,打开了房门。 黎俊江虽然决心金盆洗手,不再干那杀人的买卖,可是他总觉得自己欠这个女人一个交代,况且许可也希望他能够弄清楚这女人的来历。 女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戴着礼帽,一副男人的装扮,偏偏她并没有故意伪装自己的声音,她的身后跟着一个身材魁梧的高个男子,男子一脸的横肉,面目狰狞,一看就是个狠角色。 两人进了屋,男子把门给关上了。 不等黎俊江招呼,女人便坐了下来,目光冰冷地看着黎俊江:“猴子,我们之间好像有笔账还没有清吧?”黎俊江的脸色有些难看,他点了点头,并不否认:“我退还你的定金,并双倍赔偿。” 女人冷笑:“你觉得我会在乎那点钱么?” 黎俊江叹了口气:“可是我只能赔钱给你,你要我做的事情我做不了,也办不到。” 黎俊江的目光并没有看这个女人,而是望着女人身后的那个魁梧男子。 从这个男子的身上,黎俊江感觉到了一股凌厉的杀气,他相信这个人和自己一样,手里沾过血。 女人的纤纤玉指指了指面前的凳子:“坐吧,我们坐下来说。” 见黎俊江很是戒备,女人说道:“怎么,你怕我们对你不利么?你可是名满西南的第一杀手,什么时候胆子变得这么小了?” 女人身后那男子的眼里露出了一丝不屑,仿佛是在嘲讽黎俊江配不上西南第一杀手的名头。不过黎俊江并不以为意,他原本也厌倦了那种见不得光的生活,跟着许可在一起之后他才知道,原来能够活在阳光下是多么的惬意。 这也是他为什么会死心塌地地跟着许可的原因。 “你到底想怎么样?”黎俊江问女人。 女人笑了,那笑容很是妩媚:“一个杀手竟然改行做了侦探,这真是一个可笑的故事。” 黎俊江不说话,目光从男子的脸上移到了女人身上。 女人笑罢,拿起桌子上的茶壶倒了杯茶,喝了一口:“我来呢并不是真要你赔偿什么,只是想麻烦你一件事情。只要你帮了我这个忙,以后我们之间便两清了,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如何?” 黎俊江眯缝着眼睛,他可不是初出道的毛头小子,那么容易被女人的话给带进沟里。 他淡淡地说道:“先说来听听。” 女人的神情一下子就冰冷了许多:“猴子,你以为我是在和你商量么,这事你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黎俊江的眼睛瞪得老大,他最不能忍的就是对他的威胁。 不过女人的下一句话一出口,黎俊江身上的杀气就一下子消失得干干净净了。 “我一直以为名动西南的猴子是个独来独往的人,没想到你竟然还有个老母亲,我还听说你是个孝子,老实说,这年头孝子还真心不多见了。” 黎俊江的心里很是愤怒,一直以来他都把自己的老母亲安置在远房亲戚家,虽然他很少去探视,却会定期送些钱财过去,希望老母亲能够过好日子。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干杀手这行当,一定会得罪很多人,他怕人家报复他的家人。 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并不多,也不知道这个女人是怎么打探到的。 听女人说出这样的话,黎俊江这么聪明的人自然知道,老母亲一定是被女人给掳走了,今晚女人找上门来,多半就是想用老母亲来逼自己就范。 女人用这样的手段,说明她要自己做的事情多半是有难度的,至少是自己所不能接受的。 “说吧,什么事?”黎俊江慢慢地平静了下来,他不得不正视眼前的现实。 笑容重新出现在女人的脸上:“这就对了嘛,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其实我还是很欣赏你的,虽然几次任务你都没能成功,但那都不怪你。” 女人说着,又喝了口茶。 黎俊江很是后悔,早知道这样他就该在茶水里下毒了,毒死这丫的。 他的心里很是郁闷,自己怎么让这样一个女人牵着鼻子起呢? 可他又有什么办法,他根本就没有选择。 黎俊江没有再说话,点了一支烟,大口地吸着。 女人柔柔地叹了口气:“其实我的要求很简单,对于你而言应该一点都不为难。只要你能够做到,之前的事情一笔勾销,之前任务余下的钱我也照付。” 黎俊江不相信天上会掉下馅饼来,他冷笑道:“你们倒是舍得下本钱,我开始好奇了,到底是什么事情让甘愿付出这样的大价钱。” 女人说道:“好,那我也不绕弯子,打开天窗说亮话了。你现在和许可的关系不错,这一点我们知道,我要你继续保持这样的关系,另外,我想知道他的一举一动,越详细越好。” 黎俊江没想到女人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她把自己当成什么了? 别的且不说,单就是许可对自己的那份诚意他也不能这么做啊。 可是自己的母亲却在这帮人的手上,真要把他们惹急了指不定真会对自己的母亲下毒手,这自然是黎俊江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我可以拒绝么?”黎俊江轻声问道。 女人摇了摇头:“不可以。” 黎俊江想了想:“好吧,我答应你,不过我要先见见我母亲。” 黎俊江这话也很在理,要求并不过分。 女人望着他:“不行。” 黎俊江的脸沉了下来:“不同意的话那对不起,我也不会帮你们做任何的事情。” 一直没说话的那男子冷哼:“由不得你不同意,除非你想你母亲死。” 男子的话充满了恶狠狠的威胁,黎俊江剑眉一挑:“谁要是动我母亲一下,我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黎俊江也怒了,老虎不发威人家就拿你当病猫。 想他黎俊江是什么人,一等一的杀手,若是真被他惦记上了,断然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显然黎俊江的话对于这二人并没有起到威胁的作用,女人站了起来:“你好好考虑一下吧,别急着答复。不过这样的机会只有一次,猴子,若是这次做得好,我还会付给你不菲的报酬。” 黎俊江脸青着脸,没有说话,被人威胁的滋味真不好受,可偏偏却无力反抗。 女人站了起来和那男子就准备离开,到门边站住了:“我的人会主动和你联系的。” 放罢便和那男人走了。 黎俊江的心里乱成了一团麻,自己到底该怎么做?他很不耻于对方用这样卑劣的手段,可自己的老母亲在他们手里,若是不能遂了他们的意,母亲的安危就成问题了。 黎俊江听到那两人的脚步声走远,他也行动了,直接从窗户追了出去。 无论如何,都必须搞清楚这两人的来历,跟踪这两个人,希望能够找到母亲的下落,只要把母亲救出来,自己就不用再被他们威胁。 清浦的夜晚很是冷清,毕竟这只是个小县城,与十里洋场的魔都是无法比的。 黎俊江的眼睛一直盯着前面不远处那两道人影,他跟得并不紧,他知道跟得太紧很可能会被那个男人发现,那个男人也是个高手,一旦被他们发现了,那么后果可能会比现在要糟糕得多。 “谢宅”。 那个女人他们进了“谢宅”。 黎俊江知道“谢宅”是一座早已经废弃了的宅子,他在清浦的这两天把清浦的一些人和事都打听得清清楚楚。 谢家原本也是县上的大户有家,只是后来得罪了肖家而受到了打压,最后没有办法只能举家搬迁,留下了一座空宅。 黎俊江来到了“谢宅”的后墙,墙有两米多高,不过这难不住黎俊江,黎俊江的绰号之所以叫“猴子”,他的轻功也是一绝。 黎俊江没有犹豫,他对自己的身手很是自信,他相信自己一定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进“谢宅”,对方是肯定不会发现他的。 轻轻地落到了院子里,隐入了一颗大树的背后。 他看到宅子里有亮光,还听到有人在轻声说话。 看来对方的人还不少,不仅是那个女人和那个面目可憎的男子。黎俊江深深地吸了口气,自己一定得小心谨慎,千万不能够栽在这儿。 他此刻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太胆大了,或许该去找帮手,赵锋也好,叶辰也好,有帮手也有个照应。 不过转念又一起,自己就算是斗不过这些人,以自己的本事,全身而退应该是没有问题的。正所谓艺高人胆大,想到这儿,黎俊江再没有什么畏惧,向着大门口掩了过去。 宅子的正大门口的台阶上站着两个人,两人一面点着香烟,一面低声说着什么,黎俊江听不真切,大致是两人在发牢骚,为着大半夜还要在门口喝西北风而不满。 第174章 避其锋芒 “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有?”守在门口的一个人问他的同伴。 那同伴也紧张了起来,竖起耳朵听了听,目光四下里张望,然后摇了摇头:“没有啊,大半夜的,你能不能别这样咋咋乎乎的。” “可我好像感觉有人在暗中看着我们,想着我的后背就有些发凉。” 那同伴笑道:“怎么,你还怕有鬼啊?放心吧,有老大在,不会有什么事的。” 黎俊江此刻已经林大树后面走了出来,悄无声息地到了墙角,他刚才已经仔细观察过谢家老宅,这宅子是一栋独栋的别墅,西洋风格,这在清浦是比较少见的,看来挨着魔都的这些县城多少也开始有些洋化了。 要进去除了正大门就只有设法上二楼的阳台。 从正大门进那就得迅速地解决掉门口那两个人,上二楼阳台的话,自己对二楼那个房间里的状况并不清楚,那屋里是有烛光的,万一碰上一个难缠的角色那么自己就会暴露了。 黎俊江在心里权衡着,最后他还是决定从正门进去,至少他已经看出守在大门外的那两个人本事平平,自己能够轻松解决掉。 他又仔细观察了一下院里,确定没有埋伏,正大门是入口,也是退路! 黎俊江突然就掩到了大门的左侧墙边,身形一闪,拧住了门口那两人的脖子,两人连哼都没哼一声,黎俊江将两人的头狠狠地撞到一起,两人软软地便倒了下去。 一个下蹲翻滚,黎俊江已经进了别墅里,别墅一层一片漆黑,黎俊江却不敢大意,闪到了一旁,借着淡淡的月光,他看到身旁是通向二楼的楼梯。 不过此刻黎俊江的心里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对,这也太简单了吧,门口让两个人站岗,一层的客厅却连灯火都没有,这不正常。既然戒备,那一层大厅应该也有人把守才对。 自己中计了! 这是黎俊江的第一感觉,他想要退出去,可才到门边,大门就关上了,而一层的大厅一下子灯火通明。 “啪啪……”黎俊江听到了鼓掌的声音,接着就听到了女人的笑声:“不错,不愧是猴子!”黎俊江阴沉着脸,这话听在他的耳朵里就像是在讽刺与嘲笑一般。 女人走到了黎俊江的面前,她身后跟着的便是刚才和她一道的那个男子。 “你早就知道我会跟着来?”黎俊江冷冷地问道。 女人在红木沙发上坐了下来,点上一支细长的雪茄,吸了一口,然后喷出烟雾:“我知道你一定会跟着来,说老实话,你要是不来我才真正会失望。” 屋里除了这一男一女,还有十几个穿着黑色夜行衣的蒙面人,他们伺立在左右。 黎俊江此刻在想,是不是和他们斗上一斗。他不想就这样低头认输,拼上一把或许还有赢面。 女人像是能够读懂他的心思一般,不屑地笑了笑:“你自信能够对付得了我手下的这些人么?好,我就当你有这样的本事,不过么……”女人的目光往楼上望去,叫了一声:“把人给我带出来!” 楼上一个房间的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两个人,前面一个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妇人,在她的身后,是一个黑衣人,黑衣人手里的刀就架在妇人的脖子上。 而那个房间正是刚才黎俊江犹豫着是不是该上到二楼的那个阳台对应着的那一间。 黎俊江的心里很是后悔,早知道自己刚才就直接上去了,那样就能够把自己的母亲给救出来了。 那妇人就是黎俊江的母亲,她也看到了黎俊江:“江儿!” “娘!”黎俊江的双眼里喷出了火来,他怒目望向那女人:“放了我娘!” 女人淡淡地说道:“放不放那就得看你的表现了,知道为什么你现在还活着么,那是因为我并不想杀你,否则你已经死了好几回了。” 黎俊江抬眼望向楼上:“娘,儿子不孝,让您受苦了。” 妇人叹了口气:“江儿,娘不怨你,娘只希望你能够行得正,走得端,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妇人这话里有话,黎俊江眯缝着眼睛,看来自己的母亲已经知道自己不再做杀手的事了。 女人瞪着妇人:“你给我闭嘴。” 黎俊江的心里更清楚了,女人原本应该是想让母亲劝自己的,可谁知道母亲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黎俊江明白母亲的心意,但他却不希望母亲因为固执而受到这些人有折磨。 他对女人说道:“好,我答应你的条件!” 妇人见他竟然答应了女人的条件,想说什么,女人让手下把妇人带回了屋里,没让她发出声来。 黎俊江望着这个貌美如花却又心如蛇蝎的女人:“你给我听好了,我娘若是有什么闪失,我一定会杀了你。” 女人身后那男子上前一步,瞪着黎俊江:“你觉得你有那个本事么?” 黎俊江冷哼一声,并不理他,只是看着那女人。 女人向那男子摆了摆手,男子退到了一边,女人对黎俊江说道:“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保证不会让老人家受到一点的伤害,相反,我会好吃的好喝的供着她,就当是自己的娘来养着,不过如果你敢耍什么花招的话,那对不起,你就等着给你娘收尸吧!” 黎俊江的眼角动了动:“你觉得许可会完全相信我吗?他早就怀疑了我的来历。” 女人笑了:“如何取得他的信任是你的事,而且就我所知,你现在做得就非常的好,我对你有信心的。” “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黎俊江问道,他实在很是好奇,这个女人费这么大的力气让自己去接近许可为的是什么。 女人伸手在他的脸上拍了拍:“这个你就不用管了,你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记住,千万别耍什么花招,你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我的眼睛,如果我发现你有什么小动作,嘿嘿……”她的目光又望向二楼。 黎俊江彻底地蔫了,他被女人拿住了软肋,他已经很对不起自己的娘亲了,若是再因为自己害了娘亲的性命,那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他在心里默默地说道,许可,对不起了,我也是不得已的。 让黎俊江感到安慰的是这女人只让自己汇报许可的行踪,好像并没有太多的恶意。 见黎俊江偃旗息鼓,女人得意地笑了起来:“好了,去吧,记住我说的话。” 黎俊江木然地向大门外走去,走到门口,他转过身来:“你也最好能够记住你答应我的事情。”女人点了点头:“放心吧,你不乱来你娘就不会有事的。哦,对了,你是不是在查肖家的烟土来源?” 黎俊江的眼里露出一抹光芒:“这事情不会和你有什么关系吧?” 女人淡然道:“烟土来源我可以告诉你,川崎株式会社,只是他们做得比较隐蔽罢了,不过只要抽丝剥茧,还是能够找到它的影子的。” 黎俊江的身形微微颤抖了一下,自己查了半天都没能够查出烟土的来源,这女人又是怎么知道的,她究竟是什么人,她说的烟土是从川崎株式会社的渠道来的是真的么? “你不用怀疑,稍后我会让人给你证据,到时候你就把这消息告诉许可,相信他会对你另眼相看,我会想办法为你创造机会,取得他的信任,而你呢,只要按我说的做就是了。” 黎俊江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在他的身上下这么大的功夫值得么?”女人身后的男子狐疑地问道。 女人看了他一眼:“别小看了一枚卒子,有时候一盘棋往往输赢就在一个子上,你让你的人都撤了吧,你的那些人是盯不住他的。” 男子有些不服气:“我看他也没有什么厉害的。” 女人冷笑道:“迟早有一天你会被你的自负给害死,你认为你真是他的对手么?” 男子不说话,可是那劲头还真不信女人的话。 女人说道:“老实告诉你,就凭你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所以你一定要记住,不要轻易去挑衅,我打击他是一回事,你去挑衅他又是另一回事,你要记住,西南第一杀手不会是浪得虚名,手上是有真功夫的。面对面的实战你或许能够与之匹敌,但玩阴的,搞暗杀你根本就不是他的菜!他威胁我的那些话,我听着心里都有着恐惧!所以,你必须学会避其锋芒。” 男子没想到女人对黎俊江会这样的忌惮,女人又说:“若不是真害怕他拼命,我也用不着把他的老娘给弄来,其实我还真是想用这样下作的手段的,可是没有办法,我们必须要完成上峰交给我们的任务。” 黎俊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旅店的,他的心里乱糟糟的。 他很想把今晚发生的事情告诉许可,请他想想办法,出出主意。 他也很想找赵锋或是叶辰他们帮忙,硬把自己的娘亲夺出来。 可是他也清楚,娘亲在人家的手上,万一把对方逼得急了,那后果就不堪设想。 自己该怎么办?真要帮着他们对付许可么?许可拿自己当朋友,当兄弟。 许可的一声老黎让黎俊江很是感动,他知道这样的称呼许可是把他当自己人的,自己真要昧了良心出卖许可他们么? 他做不到,真的做不到。一时间,黎俊江茫然了,自己究竟该怎么办? 第175章 百密一疏 “师座,余化龙醒了。”熊康在电话里轻声说道。 罗永忠“嗯”了一声:“通知许可了么?” “已经给他去了电话,他一会就赶过来。” 罗永忠叹了口气:“这潭水很浑,我就不跟着搅和了,熊康,你必须全力配合许可,他让你怎么做就怎么做,我打算今天回北平了,这边的事情你看着办吧。” 熊康沉默了一会:“假如范团长那边要干涉怎么办?” 罗永忠淡淡地说:“你只需要对我负责,一切都听从许可的安排,范大勇不敢刁难的。” 挂了电话,罗永忠皱起了眉头,嘴里喃喃道:“许可,接下来这戏怎么唱可就全看你的了。” 许可赶到了医院,熊康便迎了上来。 “昨晚没再发生什么事吧?”许可笑着问了一句,熊康摇了摇头:“没有。” 许可进入了病房,余化龙躺在病床上,睁着眼睛,听到动静,那眼珠子转了过来。 “感觉怎么样?”许可在病床边坐下,望着余化龙,习惯性地掏出烟来,小护士瞪大了眼睛:“这是病房,不能吸烟!” 许可瘪了瘪嘴,把烟收了起来。 余化龙轻咳了两下,弱弱地说道:“死不了。” 说完,他的目光望向了许可身旁的熊康,熊康也是个明白人,知道余化龙是嫌自己在那儿碍事,便说道:“你们聊,我外面还有些事。”熊康虽然也很好奇余化龙会和许可说些什么,可是罗永忠也说了,这里面的水很深,连罗永忠都想要置身事外,自己又何必多事呢? 熊康出去后,护士们也跟着离开了,那小护士临走的时候还不忘记对许可交待病房里不许吸烟,许可淡淡地笑了笑。 病房的门被关上了,余化龙才轻声说出了三个字:“谢谢了。” 许可摆了摆手:“谢我做什么?救你的人不是我。” 余化龙长叹了口气:“我只是没想到他竟然会过河拆桥。” 余化龙说着抬起右手在左手的手臂上轻轻地抠了两下,他的左手上挂着点滴。 “怎么了?”许可看了一眼那吊瓶。 余化龙说道:“没什么,就是有点痒。” 许可也不以为意:“钾盐水有时候输着是有些痒,刚才你说的他是谁?屈臣?” 余化龙有些惊讶地望着许可:“你早就已经知道了?” 许可微笑着说:“不能说是知道,那只是我的猜测。” “看来他说得没错,你是个可怕的对手。当初他是极力反对罗永忠把你请来的,他说一旦你插手了这件事情,那一切就不可控制了。” 许可没想到屈臣像是对自己很了解,他说道:“他在我的身上倒是下了不少的功夫。” 余化龙说:“他说过,知己知彼才能够百战不殆,他从来都不轻视自己的对手,用他的话说,就是要做足准备工作。” 许可眯缝着眼睛:“你好像很佩服他。” 余化龙尴尬地笑了笑:“你也知道,我只是个莽夫,在你们看来就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那类人。所以我很佩服脑子很灵光的人,在我的眼中,他是个智者,你也一样。” 正说着,余化龙的脸色突然变得惨白,呼吸也一下子急促起来。 许可马上就意识到了什么,他一下子站了起来,拔掉了余化龙左手上的针头:“坚持住,我叫医生!”许可就准备往门边跑去,可是余化龙却一把抓住了许可的手:“来不及了,听我说!” 余化龙的声音越来越小,许可低下了头:“好,我听你说!” 余化龙说话就更加的艰难了:“屈臣的背后还,还有人,之前我悄悄保存了一些证据,我把它放在,放在……”余化龙的眼睛瞪得直直的,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只是抬起手,指着墙壁上的一只挂钟,然后便断了气。 许可的脸色铁青,他把余化龙放平在床上,轻轻抹了一下他的眼睑,余化龙的眼睛才闭上了。 许可走到了门边,打开门,冲着熊康叫了一声,熊康小跑着到了他的面前:“怎么了?” 熊康的目光望到了病床上,他听到许可说:“把刚才给余化龙输液的护士给带过来,立刻,马上!”熊康没有多问,他心里也很是惊慌,看来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了,应了一声,马上就去安排人找那几个护士去了。 许可其实只是发泄了一下心里的愤怒罢了,他很是责怪自己,自己进来的时候怎么就没有发现异样,在余化龙感觉手臂有些痒的时候自己就应该有所警觉的,假如自己能够及时发现余化龙就不会死了。 “三个护士只找到两个,有一个不见了。”熊康把那两个护士给带到了许可的面前,许可看了看,少的那个便是一直不让自己吸烟的小姑娘。 “我已经派人再去找了。”熊康见许可不说话,心里有些吃不准自己该做点什么。 许可拍了拍他的肩膀:“算了,她估计早跑掉了。” 熊康跟着许可到病房里,才知道余化龙已经死了。 “怪我的警惕性太差,以为是医院的医护人员就疏于了防范。” 许可说道:“行了,把那两个护士带进来吧。” 两个护士此刻都已经吓得不行,她们怕的不是许可,是押着她们的那两个士兵手里的枪。 许可挥了挥手示意那两个兵先出去,两个士兵却看向了熊康,熊康点了点头后他们才离开。熊康不好意思地冲许可笑了笑:“他们就是这样认死理,让先生见笑了。”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他们的服从是层级制的,我并不是他们的直接领导者,他们坚持原则没有错。” 熊康听许可这么说,他才松了口气。 “知道为什么要叫你们来么?”许可沉下了脸,问那两个护士。 两个人都摇了摇头,脸上一副很是委屈的样子。 许可说道:“刚才和你们一起的那个护士是什么来历?” 年纪稍微大一点的那女人说道:“她就是我们这家医院的护士,到医院三年了。” 许可原本以为那小护士是通过什么手段混进来的,谁曾想竟然还真是医院的护士呢,既然是这样她为什么要玩失踪? 许可呶了呶嘴,让她们看看病床上余化龙的尸体:“谁干的?” 两个护士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 许可仔细观察着二人,二人都不像是在说谎。 “刚才跟着你们的那个小护士她叫什么名字来着,家住在什么地方。” 许可的问题这回不难回答,她们说那小护士叫胡二姝,家住在医院不远的太平巷,家里有个弟弟,还有一个卧病在床的父亲。许可问她们胡二姝是不是回家了,她们说按说是不应该的,因为今天的白天正好是胡二姝当班的。 许可知道从她们的身上是问不出什么来了,便打发她们走了。 “先生,接下来还需要我做什么?”熊康问道。 许可说他们可以撤了,有需要的时候再和他联系。 熊康的心里很是内疚,他没想到事情会弄成这个样子。 “要不我带人去那护士家,我一定要把她给挖出来。” 熊康很是不忿,第一次为许可做事就没做好,这让他觉得很没有脸面。 许可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你小子想什么我知道的,行了,领着你的人滚蛋吧,剩下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的。” 熊康见许可这么说也不好再坚持了,带着自己的士兵离开了。 许可也离开了医院。 他并没有真去找那个小护士,他知道小护士只是被人给利用了,而她也不可能知道什么,小护士原本就是这医院的,她这么做无非是为了钱,这一点从她的家庭情况就不难分析出来。 就算是找到那个小护士也无济于事,说不定她也已经遭到了灭口。 这真是百密一疏,原本以为只要余化龙醒来了能够从他的身上打开突破口,重要的是余化龙表现出来的姿态也很是合作,谁知道竟然会这样。 熊康来到了罗永忠的住处,罗永忠黑着脸,瞪着熊康:“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不会不知道余化龙对于这个案子来说有多重要吧?” 熊康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罗永忠又哼了一声,不过他倒没有再揪着熊康不放:“坐下吧。” 熊康坐了下来,一个年轻人推门进来:“师座,该启程了。” “知道了,你先出去吧,我和熊康说几句话就来。” 那年轻人离去后,罗永忠才淡淡地说道:“凡事要多长个心眼,今天的事情权当是个教训吧,熊康啊,你要学会动脑筋,把你留下来是想让你助许可一臂之力的,千万不要因为你而拖了他的后腿,上点心吧!” 许可来到了侦探社,海伦和叶紫涵便围上来问他余化龙是不是说了什么,许可苦着脸告诉她们医院发生的事情。 海伦夸张地叫道:“天哪,怎么会这样,我昨晚的努力不就白费了吗?许,那个熊康是不是有问题?”海伦的心里很是郁闷,昨晚那样拼命救下余化龙,没想到最后还是让人给杀了,早知道昨晚就不折腾了。 叶紫涵轻声说道:“我也怀疑那个熊康有问题,他是罗永忠的人,你可别忘记了之前马德长是怎么说的。” 许可喝了口茶,点上烟:“好了,这事情我有分寸,余化龙临死前已经说了,幕后的黑手是屈臣,只是屈臣的身后还有人,至于是谁他不知道,他只是收集了到部分屈臣的证据,可惜他正想要告诉我证据藏在哪的时候便咽气了。” 第176章 利益链条 余化龙的死让许可多少有些感慨。 余化龙是个人物,甚至可以说他是个厉害的角色,一身的本事。可最终他还是死了,死得很冤。 许可回想着余化龙最后说的那段话,余化龙所做的一切都是屈臣的授意,而屈臣身后还有着不为人知的势力。余化龙说他收集了一些屈臣的罪证,可惜,他还没来得及把证据藏在什么地方说出来就挂掉了。 余化龙临死的时候抬手指着墙壁上的挂钟,是不是在寓意着什么呢? 许可想不明白,估计除了余化龙自己谁都给不出一个正确的答案。 国宝案随着马德长和余化龙的死又陷入了僵局,就算已经知道屈臣可能是那个幕后黑手但没有证据也拿他没有办法。 屈臣可不是一般的人,说他位高权重也一点都不为过。这样的一个人,若是想凭着“莫须有”的罪名掰倒他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电话响了,海伦说是罗永忠打来告别的。 许可接过了电话和罗永忠寒喧了一下便挂上了。 许可有些后悔,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向罗永忠透露关于屈臣的事情。 罗永忠与屈臣曾经一起同事,再者二人的私交也很不错的,若是罗永忠把自己对屈臣的怀疑向屈臣说了,接下来的调查就会阻力重重。 看来自己对罗永忠的信任有些盲目了,这也难怪,首先是罗永忠把自己找来调查这个案子的,其次罗永忠一直以来的表现都中规中矩。最重要的是,要调查这么一个案子,没有当局的支持是不行的,罗永忠在一定程度上也代表了当局。 “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叶紫涵问道。 许可没有回答,而是问叶紫涵这段时间来对蔓莎的培养怎么样了。 提到蔓莎,叶紫涵很是得意,她告诉许可已经把自己的本事都尽数传授给了蔓莎,现在的蔓莎已经能够独立办案了。 “哦?她人呢,我瞧瞧你这话里是不是有水分。”许可笑着说道。 叶紫涵这才说侦探社又接了一桩小案子,让蔓莎练手去了。 许可听了一愣,在他看来就算是蔓莎真学到了些本事,可独自去办理案子显然有些唐突。 见许可这个样子,海伦笑道:“许,你不必为蔓莎担心,那案子没有危险的。” 听海伦这么一说,许可才放下心来,海伦是个很有分寸的人,她说没有危险那就不会有什么事。 叶紫涵轻咳了一声:“你还没回答我呢,下一步你想怎么做,直接去找屈臣么?” 许可白了叶紫涵一眼:“去找屈臣做什么?” “既然已经知道他有问题,那我们就应该在他的身上下功夫,不是么?”叶紫涵说。 许可淡淡地说道:“没有证据,你能把他怎么样?你可别忘记了,他不是普通人,他现在是复兴社特务处的处长,也算是高级官员,你该不是想把他给绑来上手段让他招供吧?况且我们只是侦探,不是军警,也没有那权利。” 叶紫涵自然也明白这些道理:“那就这么算了?” 许可笑道:“不然呢?” 叶紫涵嘟起了嘴:“那你怎么和罗将军交代?” “有什么不好交代的,之前我便说过,我只能尽力而为,是不是能够帮他们找到国宝就两说了。” 许可的态度让叶紫涵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她看了一眼海伦,海伦搂住了她的肩膀:“叶,你别着急,许一定会有办法的。”海伦对许可的了解不是一天两天了,她相信案子再艰难许可也不会放弃的,一旦接手,那就一定会有一个交代。 许可这才说道:“心急吃不得热豆腐,现在的形势对我们不利,所有的线索都让他们给掐断了,不过再狡猾的罪犯都不可能做到完美的犯罪,因为所有的犯罪从一开始就是错误,为了掩盖一个错误,他就必须用很多的错误来弥补。就比如,杀余化龙灭口这件事情吧,他们动用了日本的忍者,这就是他们犯下的新错误,日本忍者的出现让我们知道了这件事情与小日本也有着关系,而我们早就锁定了屈臣,那么屈臣与日本人之间的关系也是我们的一个切入点。” “还有就是余化龙提到,他暗中收集了屈臣的一些罪证,这东西我想原本他是想用来自保的,只要拿到证据,我们就可以掰倒屈臣,到时候别说他只是个特务处长,他就是总长我们也能将他掀下来。” 叶紫涵说道:“可是那证据究竟在哪呢?” 许可说道:“既然有那么一个证据,那么就一定还会有人知道它在哪里的。余化龙虽然是个武夫,可是他并不笨,他能够想到暗中收集证据自保,又怎么会不给自己找退路,留后手呢?所以拿到这份证据只是个时间问题。海伦,余化龙那几个手下找到了吗?” 海伦摇了摇头:“暂时还没有,估计躲起来了,有消息我会通知你。” 许可点了下头:“回到魔都以后,鬼面人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我很纳闷,他们到底是些什么人。” 叶紫涵和海伦都不吭声,这个问题她们根本就答不上来。 许可拍了拍手:“好了,反正现在国宝案暂时也没有新的进展,我准备把精力暂时都放在肖家灭门案去,海伦、紫涵,魔都这边的事情你们多费心,特别是海伦,争取能够找到余化龙的那几个手下,或许他们其中某人就知道那证据藏在哪儿,拿到证据是关键。” 许可说走就走,开着车子就去了清浦。 其实还有一件事情许可没有说出来,那就是他一直觉得清浦肖家的灭门案很可能与国宝案之间有什么联系。当然,这只是他的一个直觉,如果硬要问他为什么会这么想的话,那只有一个答案,就是这两个案子里都有黎俊江那个雇主的身影。 在旅店里与黎俊江见面,许可发现黎俊江仿佛一下子憔悴了很多,像有什么心事。 “老黎,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这两天没有休息好?”许可递给他一支烟,黎俊江接过去点上,眉头紧紧地皱成了一个“川”字。 他抬起头望着许可,嘴动了动。 “老黎,有什么事情就说吧。” 黎俊江这才说道:“之前我不是和你说过么,肖家的烟土是清浦县‘青莲会’的龙头老大郑先耀提供的么,后来我又查出向‘青莲会’提供货源的竟然是川崎株式会社。” 许可的脸色微微一变:“这消息确切么?” 黎俊江点了点头:“千真万确。”说罢,黎俊江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货单:“这是清浦港口的货运单,上面写的这家‘大川商贸公司’其实就是一个空壳公司,他们的资金是从香江过来的,而资金来源便是川崎株式会社。” 许可眯缝着眼睛:“也就是说,川崎株式会社先把资金弄到香江,再从香江打到这个大川商贸的账上,对吧?” “对,大川公司从大马走私烟土,最后经清浦上岸。”黎俊江说完后闭上了嘴。 许可看了黎俊江一眼,这一眼让黎俊江有些不自在,很不自然地低下了头。 许可笑道:“老黎,行啊,短短的时间内你竟然查出了这么多有用的东西,谢了。” 黎俊江尴尬地笑了笑。 许可又说道:“肖家的灭门案有没有可能与烟土走私有关系?” 黎俊江说道:“这个不好说,不过这一点目前而言应该是我们能够找到的最好的切入点了。” “好,老黎,你再做一件事情,现在看来烟土走私存在着一条完整的利益链,而肖家应该是这条利益链的最后一环,我希望你能够再查细致一些,把这条利益链上的各个环节都摸清楚,或许它与灭门案并没有太直接的关系,但诚如你刚才所说,目前我们只能把它当成一个切入点。” 黎俊江倒是没有推辞,一口应了下来。 许可与黎俊江分开,便准备再去见见赵锋与叶辰,看看他们那边有没有什么动静。 距离付大千给的一周时间只剩下三天了,看来是得抓紧一点才行。 从旅店出来,许可脸上的笑容不见了。 黎俊江带给他的消息还是让他很震撼的,他怎么也没想到清浦肖家灭门案里竟然出现了川崎株式会社的影子。不过这还不是他最吃惊的,他真正吃惊的是黎俊江竟然能够查到这许多的线索。 他明显地感觉出黎俊江有事瞒着自己,从一见面黎俊江就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说明他的心里藏着事儿,只是出于某种原因他不愿意和自己说罢了。 另外,许可怀疑这些线索并不全是黎俊江自己弄到手的,就比如那个大川商贸的资金来源,既然川崎株式会社用这样隐蔽的法子来淡化大川商贸的资金来源,怎么可能轻易就让黎俊江给打听到了?资金还走了香江,就算是自己要查也会费些周章的。 许可的心里不由得有些烦闷,他是不想怀疑黎俊江的,大家走到这一步都不容易,他很希望黎俊江能够和自己开诚布公地好好谈一谈,彼此之间才能够建立完全的信任。 叶辰坐在付大千的办公室里,跷着二度郞腿看着报纸。 付大千对叶辰三人的态度很谦和,他的心里很清楚,叶辰他们是来保护自己的安全的。 付大千能够坐上县长的位置,这个人还是有一定的头脑的。 其实在他去找许可他们的时候就已经打听过了,对许可的来历多少有些了解,特别是许可与魔都的那些军政要员都有很深的交情,这一点就不是他一个县长所能够办到的。所以他对叶辰很客气,他想和许可他们搞好了关系说不定哪一天还能够利用一下许可的关系。 第177章 再赴清浦 “先生,你怎么来了?”叶辰很是激动,他没想到许可会到清浦来。 许可笑着说道:“来看看你都在忙些什么。” 叶辰不好意思地埋下了头:“这两天很清闲,都没有什么事干,先生,我看这个付大千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不如你让我们撤了吧。” 叶辰在这儿确实呆得闷了,虽说天天有好鱼好肉的招待着,可是对于动习惯了的人来说让他成天闷在这儿看报喝茶那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付大千听到响动,从里屋走了出来。 “不知道许先生是不是给我带来了什么好消息?” 许可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叶辰示意赵峰派来的那两个手下到门外守着,不许人进来打扰。 付大千递过来一支烟,许可把烟点上,然后淡淡地说道:“付县长,你知道郑先耀吧?” 付大千的眼睑微微跳动了两下:“我当然知道,‘青莲会’的老大嘛,在清浦他的名头比我这个县长的大得多。” 许可笑了:“那付县长可知道肖家贩卖大烟的事?” 付大千没有说话,他的神情已经告诉了许可,这件事情他是知道的。 “付县长与肖家是姻亲关系,不知道肖家的烟土生意付县长是不是也有份呢?” 付大千沉下了脸:“许先生这是什么意思,我是县府的官员,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我承认,肖家做的这些事情我确实是睁只眼闭只眼,原因无他,正如许先生说的,付家与肖家是姻亲,只要肖家做得别太出格,我就不会去较真。” 许可说道:“付县长也别上火,你知道肖家的灭门案很棘手,凶手作案的动机我得先搞清楚,从目前我所掌握的资料来看,肖家灭门案的根源很可能就是因为走私贩卖大烟所致。” “许先生能不能说明白一些,我怎么听着那么糊涂呢?” 许可端起了茶杯,吹了吹漂浮在上面的茶叶,喝了一口:“对于大川商贸公司付县长怎么看?这家公司可是开在清浦的。” 付大千有些跟不上许可的节奏,他觉得许可的思维好像很乱,就像是东一榔头西一棒,他根本就找不到一点章法。 “大川商贸公司么,我了解得不多,听说这家公司很低调,主要从事远洋货运,海外贸易什么的。最初成立的时候大川商贸公司的杨老板曾来找过我,我知道他找我也就是那么回事,希望能够得到县上的支持,我呢,很不喜欢与这些商人打交道,就让我的书办与他们接触的,具体的事情书办清楚。” “书办?是不是那个李成浩。”许可问道。 付大千点了点头:“对,就是李成浩,他喜欢肖家的阿九,也就是九姑娘肖瑛,两人的感情很深,只是肖家与李家有些过节,之前李家在清浦也算是大家,后来肖家起来以后对李家很是打压,不只是生意上的,甚至……” 许可淡淡地说道:“甚至你这个县太爷也在其中帮了不少忙吧?” 付大千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我不否认帮了肖家的忙,话又说回来了,我能够上位,肖家也出了不少的力。”许可他们不是官场中人,付大千说这些的时候也没有太多的忌讳。 一直到现在付大千都不知道,来保护他的人中会有复兴社的成员,他还以为都是许可请来的保镖。 许可没有再继续谈下去,他没有把大川商贸背后是日本人的事情告诉付大千,在他看来付大千并不值得信任,许可觉得肖家的生意付大千不可能没有参与,从黎俊江的调查来看,肖家之所以能够在清浦风生水起,付大千是出了很大的力的。 当然,肖家的灭门案付大千有没有份就不好说了,毕竟付大千的儿子付顺安也死于灭门惨案中,而付大千委托自己调查这个案子也是始于对他儿子的死的怨忿。 许可起身告辞,付大千并没有挽留,只是催促许可早一点破案,并婉转地提醒许可只剩下三天了。 许可走到门口停了下来:“付县长,县警察局负责这个案子的是谁?” 付大千回答道:“是警察局长胡天,小叶和他有过接触的。” 叶辰走到许可的面前低声说道:“县警察局根本一点头绪都没有,一问三不知,那个胡天更是个屁都不懂的人。”许可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们再委屈两天吧。” 许可直接去了李家,赵锋住进李家的事情已经在电话里和许可说过了,许可当时听了也很是震惊,他没想到这个李成浩家有这样的背景。 在许可看来,那个李伯清不是个简单的人,既然有这样的手段为什么肖家排挤李家的时候会选择隐忍呢?李家完全有实力与肖家抗衡的。 当然,肖家有付大千这个县长的支持,不过许可不相信付大千与李家没有瓜葛,李成浩是县里的书办,说直白一点他等同于付大千的秘书,这么说来李成浩与付大千的关系很近,一般来说秘书都是县长很亲近的人。 肖家与李家有间隙,付大千既然亲肖家,那为什么会用李成浩做书办呢?还有就是李成浩与肖家的肖瑛有一段感情纠葛,这些就使得个中的关系有些复杂了。 许可苦笑了一下,看来肖家的灭门案还很是复杂。 听到许可到来,李伯清亲自到门外迎接。 对于许可,李伯清已经打听过了,虽然他并不知道许可怎么会和一些军政要员扯上关系,但那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许可是一个很有能量的人,不容他小视。 李伯清很是清楚,赵锋这个复兴社魔都站的副站长就是在替许可做事,而许可查肖家灭门案更是受了县长付大千的委托。 赵锋一把搂住了许可的肩膀:“我说,不会一直把我扔在这鬼地方吧?魔都的那些美女们还等着我呢。”许可给了他一个白眼:“除了女人,你还能想到什么?” 赵锋认真地说道:“你不是不知道,美人和美酒可是我的最爱。”说完,他绷着的脸忍不住笑了,英俊的脸上带了几分邪魅。 李伯清眯缝着眼睛在一旁看着,他看出了赵锋和许可之间的关系不简单,虽然赵锋和许可开着玩笑,可是那神态却不失恭敬。 他不由又想,许可受了付大千的委托查肖家的灭门案,许可是一个私家侦探,付大千也不过是一个县长,无论是以付大千的地位还是许可的身份,应该是够不着复兴社的。 更何况赵锋还是魔都站的副站长,别看级别不一定很高,可是复兴社的人可是见官大一级,更别说一个副站长了。 早就听闻许可有些背景,但赵锋所表现出来的却不是背景那么简单,简直就像是上下级的关系。 赵锋把许可领到了李伯清面前,向许可介绍道:“先生,这位是李老爷,李成浩的父亲,前清的文进士,武探花。”接着又把许可介绍给了李伯清,李伯清一脸的笑容,朝许可拱了拱手:“早就听说了许先生的大名,真是年轻才俊啊。” 许可微笑着说:“李老爷谬赞了。” 接着李伯清把许可请进了屋,泉叔上茶后就垂手站在了李伯清的身后,他的一双眼睛却在审视着许可。 “许先生,犬子的事情让你们费心了。”李伯清做了个请茶的动作。 许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李老爷言重了,我之所以这么做也是为了查案。” 李伯清微微点了下头:“肖家的事情确实骇人听闻,凶手也太嚣张了,简直就是草菅人命。”许可说道:“对肖家灭门惨案,李老爷怎么看?你觉得会是谁干的?” 李伯清愣了一下,他没相屋许可会这么直接地问他这个问题。 不过很快他又恢复了笑容:“许先生这个问题我还真回答不了,我想许先生应该早就已经对肖家有所了解,在清浦,肖家可是树敌不少,原本清浦的好几个富户,例如谢家,黄家,甚至包括我们李家,都吃过肖家的亏,李家还好,谢家和黄家若不是趁早逃离了清浦,估计就得家破人亡了,至于其他没有家世的,在肖家的强势下更是苦不堪言,若是说肖家的仇人,两个手都数不过来。” 许可咬了下嘴唇:“看来肖家是恶名在外啊。” 李伯清收起了笑容,轻轻叹了口气:“你们是不知道,肖家出事以后,清浦的很多百姓都很是高兴,说是清浦二霸终于除掉了其一。” 许可“哦”了一声:“清浦二霸?” “另一霸么,就是青莲会的郑老大,青莲会与肖家可以说是沆瀣一气,唉,说这些干嘛,还是不说的好,别又惹来横祸。”李伯清顿了顿,抬手说道:“许先生,喝茶!” 李伯清没有坐多久就起身告辞了,他是一个晓事的人,知道许可与赵锋一定有什么事情要谈,自己在反而会有所不便。 他让泉叔给许可准备房间,许可今晚就住在李家。 李伯清他们一走,许可就跟着赵锋去了他的房间,他确实是有很多话要和赵锋说。 关上房门,许可倒问道:“锋子,你是怎么回事,怎么就住进李家来了,不是说好了你们只是暗中保护么?你们走到了明处,你觉得对手还会轻易出手吗?” 赵锋一脸的苦涩:“我也不想暴露在明处,可是李家的人找上门来,我有什么办法。” 许可点上支烟,又扔了一支给赵锋,赵锋接过来放在鼻端闻了闻,才慢慢点上。 许可轻声说道:“对于这个李伯清你有什么看法?” 第178章 摸一下底 提到李伯清,赵锋便正色起来:“李家隐藏得很深,而且李家的实力很强,我也查过,之前肖家对李家进行打压,李家却根本没有任何的回应,宁可背负损失也不与肖家硬撞。”接着赵锋把那天初到李家所受到的“待遇”说了一遍。 许可听完,眯着眼不说话,像是在沉思着。 赵锋又说道:“李家人丁凋零,李伯清就只有李成浩这一个儿子,按说李成浩应该是继承他的衣钵,无论是文还是武,李伯清在这个儿子的身上都应该是灌注不少心血的,可偏偏李成浩就只是个小小的书办,我试过,李成浩根本就没有一点功夫。” 许可淡淡地问道:“这说明什么?” 赵锋回答道:“我个人觉得嘛,李家让人看不透,李伯清更是让人难懂。” 许可笑了:“听你这话,好像怀疑李家与肖家的灭门惨案有关联?” 赵锋确实是这么想的:“肖家与青莲会的关系很不一般,可是在肖家与李家的碰撞中,青莲会并没有出手,这不符合郑先耀的性格,郑先耀是一个唯利是图的人,之前的谢家与黄家为什么会被逼出清浦,那是因为他们两家不仅仅受到肖家在生意上的打击,更受到了青莲会这个黑暗势力的威胁,一个强取,一个豪夺,谢家与黄家最后只得黯然离场。可是对李家,郑先耀的青莲会却没有一点动作。” 许可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赵锋,赵锋显然是动了脑子的。 他相信赵锋一定还有下文,否则他也不会轻易怀疑上李家。 果然赵锋又继续说道:“我在想,这其中是不是有一条利益链,将肖家、青莲会、李家以及我们的付大县长联系到了一起,付大千负责利用县长的身份为他们提供便利,肖家与青莲会在明面上,李家却隐在暗中,至于说肖家对李家的打压,两家发生的矛盾,估计也是与这个利益相关,所以青莲会与付大千都两不相帮,做壁上观。” 许可问了一句:“假如是这样,无论是李家还是付大千都应该是希望这个案子能够草草了结才对,为什么他们会找到我们来调查肖家的灭门案呢,这一点你想过么?” 赵锋点了点头:“想过,李成浩来委托我们查灭门案,是为了肖瑛,他与肖瑛的感情大家都是知道的,而从李伯清对李成浩的态度来看,李成浩或许根本不知道肖家灭门案的背后还有这么复杂的故事。” 咳了两声之后赵锋又说:“至于说到付大千,估计虽然他猜到了肖家灭门案可能与李家有关联,可是他为了在灭门案中失去的那个儿子,当然,李家应该是知道付大千的能量的,自然就不敢把事实的真相告诉付大千,但付大千能够坐到一县之长的位置上,那脑子不可能不好使。他怀疑李家,可是他却拿不出证据来,找我们就是想要找到证据。” 赵锋的分析头头是道,许可不由得微微点了点头:“看来你倒是做足了功课。” 赵锋不好意思地笑了。 许可把这些思路捋了一下:“那个威胁李成浩的人找到没有?” 赵锋说还没有,不过他告诉许可,对方的威胁升级了,竟然把恐吓信示递到了李伯清的手里。 许可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情。 “先生,下一步怎么办?”赵锋说道。 许可说道:“你看着办吧。” 许可的话让赵锋有些不解,什么叫自己看着办?他又说道:“可就只剩下三天时间了。”他在提醒许可,付大千给出的期限只有三天了,如果三天之内不能够把案子给破了,赔偿付大千是小事,侦探社也会很没脸面。 许可淡然一笑:“锋子,老黎那边传来消息,肖家的烟土来源有线索了。” 待他把这事说出来,赵锋吓了一跳:“什么?竟然与日本人扯上了关系?”许可点头道:“是啊,没想到吧?” 赵锋眯起了眼睛:“怎么会这样?” 许可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我希望你能够给我找到答案。” 赵锋说道:“好吧,我尽力,如果李家与日本人有染,我一定能够查出来。” 许可听出了赵锋话里的含义,之前说了,烟土生意这条利益链很可能与李家、付大千以及青莲会有关系,那么与日本人有染的除了李家,也可能是付大千或是青莲会,他赵锋此时在李家,只能查出李家是不是与日本人有勾结,至于付大千和青莲会他就不敢保证了。 许可没有再说什么,回了自己的房间。 李伯清的书房里,李泉正垂手站在李伯清的面前,李伯清的手里拿着一个小紫砂壶,就着壶嘴喝了口茶,慢慢地将茶壶放在了桌子上:“你对这个许可怎么看?” 李泉回答道:“毛嘴小儿,不足挂齿。” 李伯清的目光落到了李泉的脸上:“是吗?” 李伯清的反问让李泉有些不解,眼神中充满了迷惘。 李伯清轻轻地叹了口气:“这小子不简单啊,你没见复兴社的那个赵锋对他的态度很是恭敬么?复兴社的人都是厉害角色,个个眼高于顶,寻常的官员他们根本就不放在眼里,何况一个没有官职的草根侦探?” 李泉像是有些明白了,李伯清继续说道:“那个赵锋表现出来的恭敬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许可的背景太过深厚,他背后的势力很是恐怖,另一种就是这个许可很有本事,赵锋对他是由衷的钦佩。从赵锋这个人的性格来看,他不是一个会畏惧权势的人,那么第一种可能性可以排除了,第二种可能性十分的大,那么我再问你,赵锋这个人你觉得如何?” 李泉回答道:“虽然年轻,可是能够坐到这个位置上说明他应该是很有本事的,对了,赵锋的家世我已经查清楚了。” 李泉说出了赵锋的家世,李伯清点了点头:“他父亲在魔都也是一号人物,说家财万贯也不为过,这样的一个小开进入复兴社,为什么?为了名利的可能性并不大,真要为了名与利,直接从政不就是了?这说明他还是一个有抱负的人,对于复兴社我多少有些了解,或许就连他的父亲都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那么他能够坐到这个位子,多半是靠了他自己的打拼。” 他招了招手,示意李泉坐下说话。 李泉顺从地坐了下来。 “一个有本事的人对另一个人如此的谦恭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那个人的本事比他更强,你说是不是?” 李泉微微点了点头:“我明白了,许可确实不容小视。” 李伯清轻声问道:“赵锋的底细你查到了,许可的呢?虽然之前他没有露面,你应该早就知道他的存在了吧?” 李泉回答道:“查过,只知道他是从国外回来的,回到魔都就开了这家侦探社。” “就这些?”李伯清显然对李泉的这个调查结果不太满意。 李泉的脸上有些尴尬:“是的,他回到魔都并没有多长时间,不过我听说他与青帮的赵老大原本关系不错,可是不知道为了什么,现在赵老大对他很有意见,只是赵老大虽然对他有意见,却也没有什么动作。” “青帮赵老大?”李伯清的目光很是凌厉地射向李泉:“一个刚从国外回来的人就与青帮大字号的大佬关系不错到交恶,这一点你竟然不好好查一下么?” 李泉忙说:“已经让人去查过,不过青帮那边的口风很紧,好像也不太愿意提及这小子。” 李伯清冷哼一声:“郑老大那边什么个情况?” “风平浪静,仿佛肖家灭门案对他没有一点的影响。” 李伯清说道:“希望这种平静能够维持下去,瞎折腾对谁都没有好处,我倒是想看看,是谁想威胁我李家!”李泉小声说道:“老爷,对方来者不善,我们还是小心些好。” “怎么?你怕李家会成为下一个肖家么?”李伯清在鼻子里不屑地哼了一声。 李泉原本还想说什么的,可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李伯清挥了下手:“你先下去吧,我想静静。” 晚饭的时候李泉来到了许可的房间,轻轻敲了敲门,没听到回应。 “许先生,在吗?”李泉隔着门叫了一声,还是没有动静,他犹豫了一下,轻轻推了门进去,屋里哪里有人?李泉皱起了眉头,退出房间,却看到许可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的身后,许可还是一脸的笑容,那笑容看在李泉的眼里带着几分诡异。 “咳,许先生,吃晚饭了。”李泉也露出了一抹微笑,只是那笑容有些呆板与僵硬。 许可跟着李泉去了饭厅,赵锋他们已经坐在那儿了。 李伯清并没有来,李泉说李伯清的身体不适,就不来作陪了。 许可也没有说什么,严格说来他们根本也算不上什么客人,主人家陪或不陪都没有什么关系。不过许可的心里却有着自己的计较,在初见到李伯清的时候他对自己是很热情的,按说晚饭的时候他是该露面的,他没有来会不会发生了什么事? 许可只是心里在想,却并没有问李泉。 “要喝两杯吗?”赵锋笑问道。 许可白了他一眼:“你每天都要喝酒么?”赵锋委屈地说道:“这不是你来了么,平时我哪里敢沾酒,你放心好了,做事的时候我是很有分寸的。” 许可笑了:“那整两杯?”赵锋一喜:“好,整两杯。” 当然,这酒只是赵锋和许可喝,赵锋的那两个手下可没有这样的待遇。 第179章 局长胡天 华灯初上的魔都,车水马龙。 一辆黑色轿车在“原乡人料理店”停了下来,门口一个穿着粉色日本和服的女人碎步小跑着迎上前来,对从车上下来的川崎勋一脸笑容地用日语说了一声欢迎光临,便领着川崎勋进了店里。 一个很是幽静的小包间里,吉美惠子也是一身和服,手里拿着小酒瓶,倒着酒。 包间的门开了,吉美惠子看到了川崎勋,她放下手里的酒瓶,淡淡地说道:“坐吧。” 川崎勋向吉美惠子鞠了个躬,然后才坐下。 吉美惠子把一杯酒放到了川崎勋的面前:“听说他去了清浦?” 川崎勋点了下头:“是的,清浦那边的事情确实有些麻烦。” 吉美惠子也端起杯子来喝了一口:“这是父亲差人送来的。” 川崎勋品了一口:“地道的北海道口味,家乡的味道。将军有没有说什么?” 吉美惠子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父亲说你几乎要忘记自己是个军人了。” 川崎勋吓了一跳,一下子站了起来:“川崎一刻也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 吉美惠子示意他坐下。 “川崎君,目前国内的局势很不乐观,对于全面发动战争有人提出了反对的声音,天皇陛下也举棋不定,此刻我们的作用就至关重要了,只有我们才能够给天皇陛下信心,我们必须提供准确的情报,让天皇陛下相信大日本皇军有能力在短时间内占领整个东亚!” 川崎勋“嗨”了一声。 吉美惠子又说道:“你是个军人,而不是一个纯粹的商人,最初你为了维持与劳尔伯爵间的关系,放了许可是一件很不明智的事情,万一他恢复了那一段记忆,将会让我们陷入被动!现在再看看,他一直都在威胁着我们的事业,川崎君,是该下决心了。” 川崎勋沉默了几秒钟:“我会想办法除掉他的,我之前确实低估了他的能量。” 吉美惠子冷笑:“现在你看到了?” 川崎勋还是有些不解:“惠子小姐,之前你不是说暂时别动他么?” 吉美惠子看了他一眼:“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 川崎勋像是明白了什么:“莫非那两件东西……”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吉美惠子就瞪大了眼睛,川崎勋忙把话给掐断了,留下一截在肚子里。 “你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不该你操心的事情就别多问。对了,那个段子宇怎么样?” 川崎勋轻吐了一口气,刚才吉美惠子给他的压力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说到段子宇,川崎勋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很合作,一个租界的华董就把他给搞定了,我说过,这些支那人都是些唯利是图的小人,一块骨头就让他连老子都不认了。” 吉美惠子又抿了口酒:“别得意得太早,支那人很狡猾的,我听说他与许可的关系很不一般,他们不是有句老话么,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对于他,还得再观察观察,眼前不就有一个很好的机会么,正好能够好好考验一下他。” 川崎勋并不笨,马上就猜到了吉美惠子的意思:“你是说让他去对付许可?” 吉美惠子没有再说什么。 清浦县李家,许可正和赵锋喝着酒,突然就打了个喷嚏,姥姥的,谁在背后说自己的坏话?许可揉了一下鼻子,对赵锋说道:“锋子,酒就不喝了,别因为贪杯误事。” 赵锋点头道:“放心吧,这两杯酒不碍事。”说不碍事,他还是放下了酒瓶子。 两个手下早就吃完了,离开了饭厅,饭厅里只有许可和赵锋。 “一会我想去会会那个郑老大。”许可说道。 赵锋皱起了眉头:“我陪你一道去吧,那可不是个善茬。” 许可说道:“不用,我让付大千找两个警察和我一道去就行了,他再怎么横总不至于和警察局过不去吧,再说我只是去问几个问题,他不敢把我怎么样。” 离开了李家,许可又去了县衙,付大千听他说要去见郑先耀显得有些惊讶,不过付大千也没有多说什么,之前付大千就表过态,只要是为了查案县里一定会给予最大力的支持与配合。 付大千叫来了警察局长胡天,让他领两个人陪许可走一趟。 胡天大约四十出头,个头并不高,挺着一个大肚腩,那警服根本就扣不上。 在付大千的面前胡天一脸献媚的笑容,一副唯县长大人马首是瞻的样子。 付大千对许可的态度很是恭敬,这也使得胡天在许可的面前身段也放得很低,虽然他的心里很是疑惑许可到底是何方神圣,但却也不敢得罪。 他可不会傻到相信许可只是个小侦探那么简单,干了这么几年的警察局长,他不是没与私家侦探打过交道,哪个私家侦探可以让县太爷奉为座上宾? 另外付大千身边那几个新面孔他也听说了,好像是复兴社的人,那三人对许可那更是恭顺有加,这个许先生来头不小啊。胡天的心里打着小九九,如果许可能够在付县长的面前美言几句,或许他的前途就会一片光明。 因为肖家的灭门案,胡天也感到了很大的压力,这个案子不只是县上,就是魔都方面也很是关注,作为警察局长,他自然就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他心里很清楚,这个案子若是自己办得不好,这差事也就砸了。 在这个位子上既能够耀武扬威又有油水拿,真因为这个案子丢了警察局长的官帽子他是真心舍不得。他对付大千还是很感激的,付大千从外面请来了侦探,那是帮了自己的大忙,从内心而言他也希望许可能够把肖家灭门案给查个水落石出,许可终归是江湖人,再能干也抢不了自己的风头。 一旦案子查清了,功劳也是自己的。 所以让他配合许可,他是一百个乐意,一千个乐意。 路上胡天告诉许可,青莲会是青帮的一个分支,青帮的人一般都不会称青莲会,而是称之为青莲堂口。 提到郑先耀这个人,胡天也是有很多的牢骚的,作为县警察局的局长,谁不给他胡天面子,偏偏这个郑先耀从来不拿正眼看他,可他也不敢把郑先耀怎么样,郑先耀与县太爷的关系可不是一般的。 许可听到这儿笑着问道:“你也是青帮的吧?” 胡天咳了两声:“比郑先耀矮了辈。”那神情很是尴尬。 “付县长与郑先耀的关系很好?”许可岔开了话题,胡天的脸色这才自然了许多:“付县长在清浦人缘不错,与这些仕绅的关系都很好。”胡天这话说得有些让许可费解,郑先耀可不是仕绅。 胡天也不管许可有疑惑,继续说道:“青莲会能够在清浦坐大,付县长给予了很多的便利的,哦,对了,许先生,你千万可别得罪郑先耀的那个军师,你得罪了郑先耀没关系,看在付县长的面子上他不会对你怎么样,可若是得罪了他的那个军师,付县长都保不了你。” 许可淡淡地说道:“这话从你这个警察局长的嘴里说出来还真是不是个味儿。” 胡天愣了一下,他听出了许可话里的讥讽,苦笑着说道:“许先生,你是不知道他那军师,那可是大有来头。” “哦?有什么来头?” 胡天扭头看了看身后距离他们大概四、五米远的两个小警察,这才凑近了许可的耳边:“据我所知他那军师是个日本人,好像是什么黑龙会的。” 许可心里一惊,他望向胡天,他惊的并不是郑先耀的身边有日本人,他惊的是胡天为什么要告诉他这些,此刻胡天又恢复了之前那副阿谀样儿。 “胡局长,他这个军师你很熟悉么?”许可试探着问道。 胡天摇了摇头:“老实说我也没有真正接触过。” “哦?那你刚才说的又是从哪听来的呢?” 胡天并不老实回答,只是笑着说:“道听途说,做不得准的,其实我也看不出来,我觉得他也不像是日本人。”胡天这是在耍滑头,许可知道再问下去他也不会说什么了,只得作罢。 许可把话题转到了肖家、李家与清莲会的关系上来,当然其中自然也会涉及到付大县长。 胡天告诉许可肖家在清浦很是嚣张,想要一家独大,所以对清浦的几个大富人家很是欺压,谢家和黄家原本在清浦也是数一数二的,最后败落了。 至于说李家,胡天只是淡淡一笑:“李成浩是县里的书办。” 好像对于李家胡天也不愿意多说什么,一句县里的书办就有些意味深长了。 许可说道:“付县长很喜欢这个书办吧?” 胡天犹豫了半天才说道:“许先生,咱们闲聊,聊到哪哪儿丢如何?” 许可点了点头。 胡天才说道:“肖瑛你应该知道吧?肖家那小丫头。” 许可知道是李成浩的那个相好的。 胡天说道:“我听说肖瑛并不是肖老爷亲生的,而付县长很喜欢那个丫头,咳咳,我说的喜欢是,怎么说呢,就像一个父亲对自己的儿女般的喜欢。” 许可不得不又看了胡天一眼,胡天这一下子给他的信息量真的很大,他感觉胡天并不是像看上去的这么简单。 胡天让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许先生,咱可是事先说好的,哪说哪扔的,你若是把我卖了,我可是不认账的。”他这话说得有几分无赖,许可笑道:“胡局长说了什么了?” 这回轮到胡天愣了一下:“啊?哦,我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说。” 第180章 青莲堂口 这是一栋大宅。 六级石阶而上便是一对大石狮子,两扇朱红色的大门敞开着,入目是一面影墙,影墙上有两个鲜红的大字:忠义。 宅子门头上挂着个大牌匾:青莲会,是端正的颜体。 门口两边各站了两个人,那身穿着打扮与许可在赵德成家看到的青帮弟子一般无二。 许可跟着胡天上了台阶,门口那四尊“门神”便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哟,这不是胡局长么,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其中一个笑着说道,只不过他的笑容中带着不屑。看来胡天这个警察局长混得不怎么样,若是郑先耀这样对他倒也罢了,毕竟郑先耀是青莲会的老大,青帮的堂主,可一个看门狗都敢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那就值得品味了。 胡天竟然也不生气,堆着笑脸说道:“贾老四,你们郑老大在吗?” 那个叫贾老四的家伙收起了笑脸冷冷地说道:“我们老大是你想见就见的?”说罢他的目光望向了许可:“他是谁?” 胡天也望着许可,不过他的脸上满是尴尬,他对许可轻声说道:“许先生,让你见笑了。” 许可微微一笑,然后对贾老四说道:“烦请通报一声,许可求见。” 胡天补了一句:“许先生是付县长请来的。” 或许是胡天提及了付大千的缘故,那贾老四这才说道:“等着。” 说罢他就向宅子里走去,迈进门槛他又停了下来,扭头问道:“那谁,你叫许什么来着?” 许可淡淡地说道:“许可。” 胡天身后的两个警察发出了笑声,胡天转过身去,对着其中一个踢了一脚:“笑个狗屁啊你!”胡天也很是郁闷,他这个警察局长的面子是丢尽了。 不一会,那个贾老四出来了,不过他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望着许可露出了笑容:“许先生,郑老大请您进去,他已经在花厅为您备上了茶。”贾老四竟然用了敬语,他的前倨后恭让胡天和他的手下有些大跌眼镜,胡天疑惑地看了许可一眼,他不明白为什么贾老四的态度会有这样的转变。 其实何止是他,就是许可本人也是一头的雾水。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再有什么疑问进去不就知道了? 贾老四在前面带路,许可跟在他的身后,胡天三人又落后半步。 胡天很能够摆正自己的位置,他也看出来了,人家的恭敬是冲着许可的,和自己这个警察局长没有半毛钱的关系,贾老四对自己仍旧是正眼都不看一眼。 到了花厅,胡天的两个手下被拦在了外面,只让许可和胡天进去。 花厅的正中那把椅子上坐着一个人,黑色长衫外面套了一件白色西装,只是他那白西装的质地与许可身上这套是没法相比的。那人的头上还戴着一顶礼帽,鼻梁上架着墨镜,只看到大半张脸,许可看到的是一道刀疤和满脸横肉。 那张脸上木无表情,眼睛被墨镜挡着也看不到他的目光到底落在什么地方。 他的双手拄在一根拐杖上,那拐杖的顶端雕着一个龙头,显然已经被磨玉了。 而他的身后站着一个白净的年轻人,看样子大约二十五、六岁,一身灰色的中山装,脸上带着一抹微笑,只是这年轻人的微笑让人感觉有些诡异阴森。 见贾老四领着人进来,坐着的那人站了起来,露出了笑容,那笑容很是生硬,像是挤出来的一般:“这位一定是许可先生吧?鄙人便是郑先耀,早就听说了许先生的大名,有缘得见,是先耀之幸啊!” 许可没想到这个黑帮头子说话竟然文诌诌的,不过郑先耀这副打扮很喜感,许可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当然,这个时候发笑显然不合适宜,冲着郑先耀拱了拱手,也笑道:“大晚上的冒昧前来,还望郑老大莫怪罪才好。” 郑先耀说道:“孔老夫子说过,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许先生可是请都请不到的贵客啊,怎么能说是冒昧,又哪能有什么怪罪之理。” 许可这回是看明白了,郑先耀并不是个莽夫,应该是读过几年书的。 许可心里暗笑,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看来这个郑先耀并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主。 许可的目光落到了郑先耀身后的那个年轻人身上,恐怕这个年轻人就是胡天提到的郑先耀的军师了,想到这儿,他不由又多看了一眼。 郑先耀捕捉到了许可的目光,他哈哈大笑,指着那年轻人说道:“这是我的军师秦松,秦松,还不快见过许先生,你是不知道,老头子对先生可都是礼遇有加,推崇倍至。” 年轻人微微欠了欠身子:“许先生。” 许可只是笑着点了点头,许可知道了郑先耀也是青帮的人,且还是赵德成那支的,自然知道他口中的老头子指的是赵德成。 自己因为赵诗婷的事情与赵德成交恶的事情在青帮早就传开了,郑先耀不可能不知道,此刻郑先耀的这个态度着实让许可有些摸不着头脑。 一阵寒喧过后,宾主落座,有下人奉上了茶水。 “许先生深夜登门不知有何见教啊?”郑先耀端着茶杯,那盖子轻轻划过水面,眼睛望着许可问道。 许可咳了一声:“我受付县长的委托调查肖家灭门案一事,想必郑老大应该是知道的吧?” 郑先耀微微点了点头:“肖家的事情我听说了,不过我不明白,这件事情与我有什么关系?许先生不会认为肖家的灭门案是我所为吧?” 他又望向胡天:“胡局长,你也是老清浦了,你应该知道我郑先耀虽是帮会出身,可怎么说也是奉公守法之人,会做出那样的事来么?” 胡天忙说道:“看郑老大说的,我们可没这么说,别说说了,想都不敢去想。” 郑先耀这一手先发制人许可又何尝不知道? 许可掏出烟来点上一支,眯缝着眼睛望向郑先耀:“我想郑老大是误会了,我并没有说肖家灭门案与郑老大你有关系,之所以来见郑老大,一来为慕名拜访,二来么,素闻郑老大与肖家关系匪浅,想看看郑老大能不能为查案提供一点有用的线索。” 听许可这么说,郑先耀“哦”了一声:“不知许先生是听谁说的?我与肖家的关系仅限于生意上的来往,要说私交么,谈不上好与坏。许先生应该知道,我郑先耀不道上混的,很不受人待见,出于利益,大家合伙做点小生意还行,真要交朋友,人家未必看得上我,这点自知之明我郑某人还是有的。” 许可笑了:“郑老大和肖家做的恐怕不是什么小生意吧?” 说完他也端起了茶杯,抿了一口,放下杯子继续抽着烟。 郑先耀说道:“许先生什么意思?” 许可说道:“郑老大与肖家合作的生意是大烟生意吧?” 郑先耀微微一愣,不过很快就恢复平静:“对,青莲会和肖家合伙做烟土买卖,这一点清浦知道的人并不少。”他倒也光棍,虽说贩卖烟土是违法的,但许可毕竟也不是警察。 就算许可是警察那又怎么样?胡天还是警察局长呢,他都拿自己没有办法。 许可淡淡地说:“据我所知贩卖烟土可是违法的,对吧胡局长?” 胡天没想到许可一下子把矛盾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 许可的话让郑先耀的脸色也有些变化,他狐疑地望着许可,想从许可的脸上看出许可的真实意图,这小子到底想要做什么? 胡天没有说话,这个时候他还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许可没等胡天和郑先耀给出反应脸上重新有了笑意:“不过那些都与我无关,我只是个侦探,关心的也只是肖家的灭门案,毕竟我是收了钱的,俗话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不是?郑老大,你们贩卖烟土的事情我不关心,但我觉得也不能排除你们的烟土买卖很可能与肖家灭门案有关系,所以我还是希望郑老大能够认真回答我几个问题。” 郑先耀感觉有些跟不上许可的节奏了,许可的思维很是跳跃,刚刚还在说这个问题,下一句话可能就转向了另一件事情上去。 不过既然许可这么说了,郑先耀也不好说什么:“既然是这样,许先生尽管问,配合警察局查案原本就是我们应该尽的义务嘛,青莲会虽然是帮会团体,但这点觉悟还是有的。” 许可也不客气,张口就问:“郑先生烟土的货源是从哪来的?” 郑先耀想了想:“我们的货都是直接从外面运进来的,负责货运的是清浦一家叫大川贸易的公司,怎么,有问题吗?” “那么郑先生知道这家大川贸易公司的背景么?”许可又问。 郑先耀有些不解:“许先生所说的背景是什么意思?” 许可回答道:“据我们调查所知,这个大川贸易公司是由川崎株式会社注资的一家空壳公司,也就是说,郑先生,你们青莲会与肖家根本就是在和日本人做生意,而且做的还是这样的生意!” 郑先耀没想到许可会这么说,单单是贩卖一点烟土倒也算了,可是与日本人搅到一起就有些过了,此时全国上下的反日呼声高涨,他郑先耀就算是再狂,也不敢忤了民意。 第181章 峨嵋毛峰 还有一点,那就是青帮虽然是帮会,但对于日本人一样很是憎恨,江湖人也有民族的大义与气节。 所以郑先耀在听了许可的话之后还是有些顾忌的,虽说青帮因为赵德成的缘故对许可有成见,但并不意味着就能够容许他郑先耀与自己人私下勾结。 郑先耀咳了一声:“有这回事?我怎么不知道?” 许可淡然一笑,他已经从郑先耀的脸上看出郑先耀其实早就知情的。 郑先耀既然知道大川商贸公司背后有日本人的影子,那么他一定对肖家的灭门案多少也知情,只是这个郑先耀很是滑头,想要从他的口中挖出点什么并不那么容易。 许可觉得自己对郑先耀的了解还是太少了,不过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再慢慢去查郑先耀的底,只剩下三天的时间了,三天内肖家的灭门案必须要有一个结果。 这是他给付大千的承诺。 酬劳是小事,一旦限期内破不了案,那么再要继续调查就师出无名了。 当然许可也可以走上层的关系,但那种关系用一次少一次,能不用最好不用。 托天大的人情去做一件没有利益的事情,许可还真没这兴趣。 再说了,通过对肖家的了解,肖家可是做了不少的坏事,遭遇这样的灾祸也算是报应。老话不是说么,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看来郑老大真不知道,大川商贸的背后就是川崎株式会社,社长川崎勋。” 许可顿了顿:“川崎株式会社把资金划到大马,又从大马转到了大川商贸的账上,之后大川商贸再通过川崎株式会社的渠道弄到烟土,以大川商贸的名义运到清浦,至于到清浦以后的事情郑老大应该比我更清楚。” 郑先耀一脸的震惊:“竟然是这样?杨承业骗得我好苦。” 杨承业便是大川商贸名义上的老板。 郑先耀的神情慢慢缓和了些:“许先生,其实我与肖家的合作并没有维持多久,早在半年前我就已经退出来了。说老实话,虽然我是道上混的,但是这生意让我的心里很不踏实,那玩意害人啊,我退出以后也劝过老肖,我说钱是挣不完的,够吃够用也就行了,可是他不听,老肖这个人就是太好强,太贪,他恨不得整个清浦,不整个魔都都姓肖。” 许可偶尔把目光投到郑先耀身后那个军师秦松的身上。 秦松静静地站在郑先耀的背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无论许可他们在聊些什么,像是与他没有什么关系一般,古井无波。 秦松的目光也有意无意地从许可的身上滑过,那眼神给许可一种琢磨不透的感觉。 胡天压根就不说话,这个时候他觉得自己根本就插不上话,干脆就当个忠实的听众,反正他只是个陪客,陪许可来走这一遭。 郑先耀继续说道:“我想许先生既然来查肖家的这个案子,对肖家也应该进行过了解,老肖,就是肖家当家的,他是一个很有野心的人,最初我与肖家也有过几次合作都是他主动找上门来的。一次是设计侵占谢家的资产,一次是谋图黄家的家业,那两次我确实帮了他一把,反正我对谢家和黄家也没有什么好印象。不怕许先生笑话,我郑先耀是个要面子的人,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他们不给我面子,有机会我肯定会踩上一脚,那也怨不得我。” 许可说道:“嗯,这件事情我有所耳闻,不过我听说后来肖家对李家也起了心思,对李家进行了打压,可是那一回好像郑老大没有什么动作?” 郑先耀尴尬地笑道:“看来什么都瞒不过许先生,没错,老肖确实来找过我,让我帮他对付李家,可我并不认为老肖有能力吃下李家,李伯清那老小子可不是那么好挤兑的,李伯清可是前清的武探花,曾经组织过民团,做过团练,徒弟也遍及附近的四县十三镇,另外,李家有自己的一支家勇,那可都是配着洋枪的,就凭肖家想要撼动它,嘿嘿!” 许可没有说话,郑先耀补了一句:“别说他肖家,就是我倾尽青莲会之力也不一定能够讨到好处。” 许可这才“哦”了一声:“李家竟然这么厉害?” “李伯清在这四县十三镇能够一呼百应,随随便便召集几千人是没有问题的,别看我是清浦的地头蛇,手底下也就三百多号弟兄,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呢。不过我也就奇怪了,那老小子那么厉害,为什么对肖家搞的小动作就那么能忍?” 许可淡淡地说道:“郑老大,你说肖家的灭门案,有没有可能是李家所为?” 郑先耀连忙摇头道:“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的,这事情我不清楚,不妄议。” 接着郑先耀端起了茶杯:“来,许先生,喝茶。” 郑先耀大有端茶送客的意思,许可却佯装不懂,问了一句:“你们的生意,付县长出了不少力吧?” 郑先耀愣了愣,胡天也看了许可一眼。 许可说完也不理他们的反应,喝了口茶,咂吧了两下嘴:“好茶。” 郑先耀笑道:“许先生喜欢我让秦松给先生带上一点吧,这可是上好的峨嵋毛峰。” 胡天也品了一口:“确实很香。” 关于付大千的事儿,就这样绕开了去。 许可的心里雪亮,自己的猜测没有错,付大千与他们的关系确实颇为密切。 又闲聊了两句,许可便起身告辞,出门的时候秦松还真备了两罐子茶叶让许可带走。许可也不客气,笑纳了。 倒是胡天,从头到尾都像是透明的,郑先耀根本就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离开了“青莲会”,胡天就和许可道别了,许可也不挽留,在巷口与胡天等人分手后回了李家。 才回到房间,赵锋便进来了:“怎么样?” 许可坐到椅子上,点上支烟,然后指着桌子上的两罐子茶叶:“上好的峨嵋山毛峰。” 赵锋皱起了眉头,许可笑了:“我还真没想到郑先耀还是个雅人。” 接着他把晚上的经历大致说了一遍,赵锋却对胡天很感兴趣:“这个胡天很有意思,他说的那些话应该是有深意的。” 许可点了点头,目光中带着赞许。 赵锋的脑子转得还很快,对于胡天的看法,许可与赵锋是一致的。 “锋子,能够尽快摸一下郑先耀的底么?” 赵锋有些不明白,明明说的是胡天怎么一下子又说到郑先耀了? “在见郑先耀之前,我想他应该就是一个帮会老大,一个刀口舔血的莽夫,可是见到他之后,我才发现犯了先入为主的错误。虽然他看上去一脸横肉,面目狰狞,可是说起话来却很是温文得体,他应该是一个知书达礼的人,这颠覆了我的认知,还有就是他那一身装扮,长衫西装,不中不洋,大晚上的还戴着墨镜,在屋里也戴着礼帽,这逼装得很有意思。” 赵锋有些懵了:“先生,你这是几个意思啊?” 许可问道:“锋子,你说,一个知书达礼的人怎么就成了黑帮头目,还有,大晚上的,他为什么会是这样一身打扮?” 赵锋眯缝着眼睛想了半天:“大晚上戴着帽子墨镜,是不想让你看清楚他的样子?” 许可微微点了下头:“对,我也是这么想,他为什么不想让我看清楚他的样子呢?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我们曾经见过!至于一个知书达礼的人怎么成了黑帮老大,这个么,倒也不是没这种可能,有文化的人一旦想做流氓,那一定是流氓里的极品。” “那个秦松真是日本人?”赵锋回到了这个问题上,消息是胡天“无意”中透露的。 许可说道:“不知道,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他也没有太多的动作,根本就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 “清浦的水还真深,可怜我到清浦几天了,竟然连李家的底都没摸清楚。”赵锋之所以这么说也是因为听了许可转述郑先耀对李家的评述。 许可轻笑道:“锋子,你也不必自责,郑先耀说的那些都是大清朝的老黄历了,再说了,之前你关注的只是李成浩,而不是整个李家。就拿叶辰来说吧,他这些天跟在付大千的身边,可是对于付大千其人,他同样也不可能有完整的认识。诚如你说的,清浦的水真的很深,想要把案子查清楚,还得多下些功夫,花些力气。” 接着许可向赵锋说起了黎俊江,原本他是不想把自己对黎俊江的怀疑和赵锋说的,原本赵锋对黎俊江就有成见。 “锋子,你好像一直都不能接受老黎。”许可扔了支烟给他。 赵锋冷笑一声:“至少到目前为止他还没能够做出一件能够让我相信他是真心跟着我们的事儿!”许可说道:“可是他却冒死救了叶辰。” 赵锋却不这么认为:“他是个杀手,对于危机的判断很准确,他救叶辰,很可能出于他的本能反应,也可能他是故意在做戏给我们看,唱的苦肉计。先生,你不觉得他的转变有些突兀么,一个顶尖的杀手,突然就放弃了过去的一切,可能么?” 许可没有回答赵锋的话:“我在想,老黎是怎么查到烟土的来源是日本人的。” 第182章 借刀杀人 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了。 段子宇像往常一样,倒了一杯红酒,坐在沙发上看着书。 每晚睡前他都会喝杯红酒翻几页书,这是他多年来养成的习惯。 “咚咚”,响了两声敲门的声音,段子宇叫了声“进来”,门被推开了,福伯走了进来。 段子宇放下书站了起来:“福伯,有事么?” 福伯的嘴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却不好开口。 段子宇笑道:“福伯,有什么就说吧,这么多年,您就是我的家人,我的亲叔,有什么话不能直说啊?” 他上前去拉住了福伯,把福伯摁坐在沙发上。 福伯坐下以后,轻叹了一声,抬眼望着段子宇:“少爷,有和老爷他们写信么?” 段子宇沉默了一下:“我给老太爷去过一封信,不过他们没有回信,看来他们还是对我有意见啊。” 福伯说道:“少爷,你别怪我多嘴,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我相信你有你的道理,但不管怎么样,老太爷和老爷是你的亲人,你的长辈,你这么做真让他们失望。” 段子宇咬了咬嘴唇,这一点他又何尝不知道呢? “一家人哪有隔夜仇的,少爷,你其实可以把你的苦衷告诉他们的,我想只要你站得正,行得端,哪怕有什么误会他们也会理解你,原谅你的。” 段子宇端起红酒杯抿了一口,他感觉到杯中的酒竟然带着苦涩,这苦涩中从前他没能够品味出来的:“福伯,有些事情我不能说,我想,以后他们会明白的。你的心意我心领了,这件事情以后不必再提。” 福伯的神情有些黯淡:“那许公子那边呢?” 许公子自然就是许可,段子宇的脑海中浮现出了许可的样子。 “有机会我会和许可聊聊,我想,无论我做了什么,我们之间的友谊应该是不会变的,我相信他也和我想的一样。” “可是你现在和日本人走得很近,你让他们怎么理解你?”福伯又说了一句,段子宇正想再说点什么,电话铃响了。 他走到床头抓起了电话:“喂,我是段子宇,哪位?哦,川崎先生啊!”这时段子宇用手捂住了听筒,目光有意无意地看了福伯一眼,福伯的眉头也是一皱:“我先出去了。” 福伯离开了房间,段子宇才继续说道:“川崎先生,大晚上的来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边传出川崎勋的笑声:“段桑,确实有一件事情想要和你谈谈,不知道有时间吗?” 段子宇顿了两秒:“电话里不能说吗?” “最好还是见上一面吧,我在原乡人料理店等你。”说完不待段子宇说什么便挂上了电话。 段子宇换下了睡衣,穿戴整齐下了楼,见福伯已经守在了楼梯口,手里拿着他的风衣,替段子宇披上风衣,福伯淡淡地说道:“少爷,行事无愧于心,这是你曾经说过的话,我希望你没有忘记。” 段子宇轻轻点了点头:“放心吧,福伯,我不会忘的。” 段子宇很快就赶到了“原乡人”料理店,在一个包间里看到了川崎勋。 川崎勋请他坐下,为他倒了杯茶:“进了工部局,段家的生意可是越做越大了。” 段子宇知道川崎勋这是在邀功,自己进工部局日本人确实出了不小的力。 自从成为了工部局的华人董事,段家的生意确实比以前要做大了不少,如今的段氏已经比之前壮大了差不多一倍。 “多亏了川崎先生的帮衬。”段子宇的身段放得很低。 川崎勋很是喜欢段子宇的懂事,他拍了拍段子宇的肩膀:“段桑,跟着我们你会得到更多,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哟!”川崎勋一副长辈对后辈的样子,段子宇的心里虽然很是不悦,可是脸上却依旧是笑容满面:“子宇铭记!” 川崎勋的话锋一转:“段桑,你知道什么叫大东亚共荣吗?” 段子宇微微一愣,所谓的大东亚共荣他当然是知道的,现在的东三省不就在所谓的大东亚共荣的谎言下被日军的铁蹄践踏与蹂躏么?他微笑着说道:“当然知道。” 川崎勋很是开心:“要不了多久,不只是东三省,还会有更多的地方都会加入我们的大东亚共荣圈!” 段子宇的心里一凛,看来日本人果然对华夏虎视眈眈,听川崎勋这口气,他们是准备发动全面的侵华战争呢! 段子宇不动声色:“那以后我可得多多仰仗川崎先生了。” 川崎勋听了这话很是开心:“段桑,希望我们合作愉快!”两人以茶代酒,碰了一个。 “川崎先生,很感谢你对我的帮助,子宇无以为谢,内心惶恐啊!”段子宇面似诚恳地说道。 川崎的心里暗暗一喜,真是想睡觉段子宇就递上了枕头,既然无以为谢,那我就给你一个答话的机会。川崎勋收起了笑容,一脸的愁态:“段桑,说起来我还真有一件事情想让你帮忙呢,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段子宇在心里冷笑,他知道这才是川崎勋大晚上把自己叫出来的目的。 他忙说道:“川崎先生,有什么差遣但请吩咐,子宇一定不辱使命。” 川崎勋要的就是这个态度:“段桑,你和许可是好朋友,我很想知道,在你的心里,是许可重要还是我重要?”他说完,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段子宇。 段子宇的心里很是震惊,川崎勋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是想让自己去对付许可么? 不得不说,川崎勋的这个问题确实很让他难以回答,说许可重要,势必就会得罪了川崎勋,说川崎勋重要么?那么又太假了,他相信川崎勋早就已经弄清楚了自己和许可的关系,这一点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 段子宇沉默了,他在思考着如何回答川崎勋的这个问题。 不过他的表现让川崎勋很是满意,如果段子宇很草率地就回答了他的这个问题,那么他会看轻了段子宇,他甚至还会怀疑段子宇之前所做的一切是不是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大约过了五分钟,段子宇才掏出一支雪茄点上,他的手有些发抖。 川崎勋看在眼里,喜在心上,这说明段子宇的内心在挣扎,在选择。 他也不催促段子宇给他答案,静静地喝着茶,望着段子宇。 又过了几分钟,段子宇抬起头,咬了咬牙:“川崎先生,许可是我的兄弟,不知道他怎么招惹了您?如果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子宇代他向您赔罪。”段子宇用上了敬语,让川崎勋的心里很是舒服,段子宇对他还是很尊重的。 “段桑,假如我要你杀了他,你会照着做吗?” 段子宇的心沉到了谷底,果然不出他的所料,日本人对许可动了杀机。 “川崎先生,就没有别的解决问题的办法么?”段子宇问道。 川崎勋冷冷地说道:“办法当然不是没有,假如段桑你能够劝他投靠我们,为我们所用,那么我们可以放他一马。”段子宇说道:“他到底做了什么,非得要他的命?” 川崎勋一下子站了起来:“段桑,你要明白你的身份,不该你知道的,最好不要问。” 段子宇长长地叹了口气:“川崎先生,出卖朋友的事情我还真做不出来,不过……” 段子宇没有了下文,川崎勋却听出了弦外之音。 段子宇还是一个商人,在商人的面前,看重的永远都只是利益,什么兄弟朋友都见鬼去吧。这是此刻川崎勋对段子宇的认识,他已经听出了段子宇那个“不过”之后的意思,朋友也好,兄弟也好,不是不能出卖,但一定要卖上一个好价钱。 “段桑不是对理查饭店感兴趣么,我可以让出三成的股份,那可是一株摇钱树啊。” 川崎勋抛出了诱饵,段子宇的目光中闪过一丝贪婪:“我还要两成纱厂的配额。” 川崎勋没想到段子宇的胃口还真是不小,不过在他看来这不是什么坏事,段子宇的贪婪对于他来说相反是一件好事,只要有足够的利益,段子宇就能够牢牢地被他抓在手心上。 “成交,段桑,你真是个精明的生意人。你回去等我的电话吧,具体怎么做我会通知你。” 望着段子宇离去的背影,川崎勋忍不住得意地笑了,这时从屏风后面走出一个人来,正是吉美惠子。 吉美惠子坐了下来,川崎勋忙取出一个干净的茶杯为她倒了杯茶。 “你觉得他真的可信吗?”吉美惠子淡淡地问道。 川崎勋很有信心地说道:“我了解他,只要有足够的筹码,别说是朋友,就是他的父母他都会卖掉。” 吉美惠子也不好下判断,她说道:“借他的手杀许可是一步好棋,倘若他真成功了,说明他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是我们大日本帝国的朋友,如果他耍什么花招,那么我们也能够及时地弄清他靠过来的目的,川崎君,我提醒你,别把宝全都押在一个支那人的身上,你自己也要做好准备,万一他失手了,你再补刀。” 川崎勋点了点头,吉美惠子又说道:“清浦那边的压力很大,对许可的行动,宜早不宜迟,还有金陵那边也递话过来,只有许可死,他们才会和我们做那笔交易。” 川崎勋惊道:“那东西还真在金陵?” “当然,若不是许可指路,我们也不可能这么快联系到他们。” 川崎勋有些不解:“为什么非得许可死了才能交易?”吉美惠子冷笑道:“你真以为我们现在已经是华夏主人了?许可不死,万一从中作梗,东西我们能到手么?一旦这件事情败露,我们很可能还会陷入被动!” 第183章 飞镖示警 段子宇回到了家里,心情也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福伯听到谭妈和段子宇说话的声音,便从自己的房间里出来。 谭妈给段子宇泡好茶,福伯挥了挥手示意她去休息,然后走到段子宇的身旁轻声说道:“少爷,你的脸色好难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段子宇原本闭着的眼睛睁了开来:“我们去书房说。”站起身,端起了茶杯。 两人进了书房,段子宇请福伯坐下。 “许可有麻烦了,大麻烦!”段子宇点了一支烟,眉头皱得很紧。 福伯眯缝着眼睛望着段子宇,他感觉到段子宇的心很乱,情绪有些激动。福伯太了解这个段家大少爷了,能够支撑段家,让段家在他的手里发展壮大,段子宇的处变能力和心理素质都是没说的,现在却隐隐有些失态,看来段子宇对许可是很关切的,这也让福伯的心里温暖了许多。 福伯一脸的平静,轻声说道:“到底怎么一回事?” 段子宇吸了一口烟:“日本人要对付他,而且是想罢他于死地。” 福伯的眼角抽搐了一下:“刚才是日本人找你?”段子宇微微点了下头。 福伯又问道:“日本人不会是想假你的手来除掉公子吧?” 段子宇没想到福伯一下子就猜出了日本人的心思,他没有说话,低下了头,默认了。 福伯叹了口气:“少爷,虽然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和日本人搅和在一起,但我相信你一定有你的理由,也相信你做事一定有自己的分寸,只是世事无常,充满了变数,有些事情表面上看似乎是能够掌控,可很多时候我们能够设计开始,却无法主导结局。” 段子宇没想到福伯能够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心里有些震惊。 福伯憨直地笑了笑:“老太爷常常让我陪他说话,跟着他我学到了不少的东西,只是平日里派不上什么用场。” 福伯这么一说,段子宇不由想到了爷爷与父亲,他也长叹了口气。 福伯知道自己勾到了段子宇的痛处,忙岔开了话题:“那你准备怎么办?” 段子宇摇了摇头:“我还没有想好,日本人那边让我等信呢。” 他抬头望着福伯:“你说我要不要先给许可提个醒?” 福伯想了想说道:“少爷,事情到了这一步,我有件事不知道当不当问。” 段子宇轻声说道:“你是想问我为什么要和日本人走得这么近,为什么要与日本人沆瀣一气对吧?”福伯没有吭声,但那表情却是承认了段子宇说中了他的心思。 “福伯,对不起,原谅我不能告诉你为什么,但有一点,我不会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福伯看着段子宇面有难色的样子也不再追问了,段子宇有这样的一个承诺他的心里也感觉到了踏实。 他选择相信段子宇,段子宇可是他看着长大的。 “少爷,你想过没有,日本人为什么偏偏要你去做这件事情?”福伯一语道出了日本人的险恶用心。 段子宇眯缝着眼睛:“他们对不好像并不完全的信任。” 福伯听了段子宇这话反问一句:“你希望得到他们的信任?” 段子宇怔了怔,福伯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我想日本人如果真心想要公子的命,那么他们就不会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少爷你的身上,他们应该知道你和公子的关系,所以一定会做两手准备的。” 段子宇也知道福伯说的是事实,可是福伯却没有说出解决问题的办法。 “我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我不愿意伤害许可,但我必须取得日本人的信任,否则之前的一切努力都会付诸东流了。” 福伯笑了。 段子宇没想到福伯竟然还能够笑得出来,不过他很快就转过弯来,福伯应该是想到了两全其美的办法。 福伯说道:“少爷,其实你也是专心则乱,你应该是最了解公子的人,你觉得他是那么容易被人算计的吗?” 段子宇当然知道许可不是那么好算计的,可是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特别是日本人可是什么卑鄙龌龊的手段都使得出来的。 “福伯,你是不是有什么好办法化解这次危机?”段子宇问道。 福伯摇着头说:“办法倒是有,不过也只能是给公子警个醒,至于化解危机么,还是得靠公子自己。” 段子宇有些听不明白,福伯说道:“提前派出杀手对公子下手!” “啊!”段子宇惊得张大了嘴,福伯淡淡地说道:“放心吧,就普通的角色根本就不可能把公子怎么样的,他自己那身本事不用说了,就他身边叶辰、赵锋他们也不是吃素的。” 段子宇顿时明白了福伯的用意:“打草惊蛇!”福伯的嘴角露出了笑容。 夜已经很深了,从街上传来了几声梆子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已经是三更天了。 黎俊江是让这打更的声音给吵醒了,他坐了起来,摸黑拿起了床头的烟和火柴,点上一支,他发现自己的额头上已经满是汗水。 他刚才做了个梦,一个恐怖的梦,在梦里许可被害死了,临死的时候用手指着自己,问自己为什么要出卖他! 黎俊江咳了几声,他是被烟给呛着了。 把烟头扔到了地上,然后一只脚套进了鞋子里,把烟头给踩熄。 他下了床,到了桌旁,点燃了桌子上的油灯,抓起茶壶就着那壶口大口咕了起来。 “嘭”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敲在了窗棂上。 黎俊江吹熄了灯,闪到了窗边,不过他并没有马上伸出头去,他原本就是个杀手,这点警惕性还是有的,先拿起身边的那衣服架子,伸了过去,没有什么反应,他这才慢慢地侧头向窗外看了看,他看到了一支铁藜子就插在窗沿上,那铁藜子上还带着一张纸片。 黎俊江把铁藜子拔了下来,重新点亮了油灯,打开那纸片,上面只有五个字:许可有危险。黎俊江的脸色微微一变,再度走到窗边,街上哪有半个人影。 黎俊江有些糊涂了,大半夜是谁玩这么一出,这明显有着示警的意味,可是既然是示警,为什么不直接去提醒许可而要经自己这道手呢? 不过黎俊江马上就想明白了,一定是那个女人干的,她是想让自己去提醒许可,进一步取得许可的信任。 许可就在清浦黎俊江是知道的,他还知道许可住在李家。 他想了想,决定连夜去一趟李家把这个消息告诉许可。对方既然选择这个时候把消息递过来,看来事情应该很是紧急。 黎俊江的到来让许可很是意外,李家的护院把黎俊江领到许可面前的时候许可的脸上露出了惊讶,不过马上便恢复了平静,打发了护院的,许可让黎俊江进屋说。 “老黎,出什么事了,你的脸色很差。”许可带着关切地问道。 黎俊江取出那纸条递到了许可的面前,许可打开来看了一眼,然后抬头望向黎俊江:“怎么回事?”黎俊江就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我寻思着既然对方选择这个时间把这消息告诉我,说明情况可能很紧急,我就连忙赶了过来,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许可的脸上露出了微笑,轻轻拍了拍黎俊江的肩膀:“老黎,谢谢你。” 许可这么说,黎俊江的心里就更加的难过了,他觉得自己很对不起许可。他能够感觉得出许可是拿真心对自己,可自己呢?他甚至有种想把自己心里的秘密和盘托出的冲动,但想到自己的母亲还在人家的手里,他便只能熄了这心思。 许可看出黎俊江的脸上阴晴不定,这小子有心事啊。 许可轻声问道:“老黎,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黎俊江努力地挤出了一个笑容:“没有,可能是有些疲倦了。既然你没有什么事那我就先走了,没想到是虚惊一场,反倒影响你休息了。” 许可也没有挽留,把他送出房间,目送他离开了庭院。 不过许可并没有马上回屋,而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出来吧,鬼鬼崇崇地干嘛。” 赵锋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望着许可尴尬地笑了。 “你小子,有必要这样吗?”许可一面说着一面进了屋,赵锋也跟着走了进去。 “先生,你不觉得这个黎俊江很是古怪吗?”赵锋说道。 许可坐了下来:“怎么个古怪法?” 赵锋咳了一声:“反正我就觉得他有问题。” 许可轻叹了口气:“他确实有问题,不过我想他一定有他的苦衷。”赵锋皱起了眉头:“他有什么苦衷?难不成还有人逼他?” 许可说道:“那可说不定,你没感觉到么,他好像内心很矛盾,很挣扎也很纠结。给他一点时间,我想他一定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看来你倒是很信任他。” 许可笑道:“难道我就不信任你么?看人我不会错,就像当初救你的时候一样,否则你以为我真是一个同情心泛滥的人?” 接着许可的目光落到了黎俊江送来的那张字条上:“喏,看看这个,是老黎送来的,你有什么想法,说说。” 赵锋想了想说道:“有人想要对你不利。” 许可瞪了他一眼:“废话,纸条上写得明明白白还用得着你说吗?” 第184章 力不从心 天刚刚亮许可就起来了,早餐的时候他又见到了李伯清。 饭厅里坐下,李伯清微笑着问许可昨晚睡得可好,许可说一夜无梦,自然睡得不错。 李伯清却说道:“昨晚那人是许先生的朋友?” 许可点了点头,黎俊江大半夜到李家来,李家的下人把这事向李伯清说了也不足为奇。 李伯清喝了一口稀粥:“这粥不错。” 许可也喝了一口:“确实不错。” 很快李伯清就吃完了早餐,见许可也吃得差不多了,李伯清说道:“许先生,可否到我的书房里坐坐?”许可的脸上有些犹豫的神色,他倒不是装出来的,肖家灭门案可只剩下两天的时间了,他要做的事情还很多。 李伯清笑着说:“放心吧,许先生,不会占用你太多的时间。” 李伯清都这么说了,许可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 跟着李伯清到了他的书房,许可不待招呼就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一双眼睛望着李伯清。 李伯清开口了:“许先生去见过郑先耀郑老大了?” 许可“嗯”了一声,他不知道李伯清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过他倒也不急,李伯清既然把自己请来,有什么话自然会说明白的。 “见到他的军师了吗?”李伯清的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来。 许可淡淡地说道:“你是说秦松么?见到了。” 李伯清说道:“你对秦松的印象如何?” 许可的心里很是奇怪,李伯清好像对自己与郑先耀见面的事情并不怎么关心,反而是对郑先耀的那个军师更有兴趣。联想到胡天曾经对自己说过的那番话,莫非胡天与李伯清之间的关系匪浅?又或是那个秦松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值得他们如此的关注? “他是一个很安静的人。”许可回答道。 许可的回答让李伯清愣了一下,许可解释道:“从头到尾他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李伯清皱起了眉头:“哦?这可不是他的性格,他可是一个喜欢管事的人。” 许可笑了:“李老爷想说什么还是直说吧,我是个直人,这样绕山绕水的猜哑谜老实说我还真不习惯。” 李伯清跟着笑了两声,突然敛住了笑:“我听说这个秦松是日本人。” 许可的眼角动了动,这话胡天也曾经说过。 “哦?是吗?”许可表现出了惊讶。 李伯清说道:“我也是听人说的,我还听说青莲会里有几个人是秦松带过来的,也是日本人,功夫都很不错。” 许可眯缝着眼睛,他想到了在海河帮的经历,日本人想要控制帮会来帮他们做一些上不了台面的事情并不是什么稀罕事,既然他们能够打海河帮的主意,自然也能够打青莲会的主意,相比之下,青莲会甚至比海河帮更容易控制些。 “怎么用人是青莲会自己的事,好像和我们没什么关系吧?”许可说罢站了起来:“如果李老爷没有别的事情,那我就先走了。” 许可站起来向屋外走去,李伯清叫住了他:“许先生,此番你到清浦来查案,已经触动到了一些人的敏感神经,他们肯定不会坐以待毙,你自己小心一点。” 许可转过身来,冲着李伯清摆了摆手,潇洒地离开了。 许可信步离开了李家,往县警察局走去。 胡天正坐在办公室里发呆,一个警察推门进来:“报告,有个叫许可的求见。” 胡天一下子站了起来:“人呢?” “在大门外呢!” 胡天说道:“赶紧请他进来!”那警察应了一声转身去了,胡天搓着手在屋里踱了几步,听到走廊上传来脚步声,他忙过去打开门,许可就站在门外,脸上带着微笑:“胡局长,一大早就来打扰你,不介意吧?” 胡天脸上堆满了笑容:“不介意,怎么会介意呢,许先生可是贵客,请都请不来呢,请坐,请坐。”那小警察没想到局长大人对许可竟然如此的恭敬,他倒是很有眼力,马上就去给许可泡了杯茶,放在到茶几上才悄悄退下,顺手带上了门。 许可坐下以后也不着急说话,端起茶杯吹着喝了口茶,把茶杯放下,又慢条斯理地点了支烟。 胡天咳了一声:“许先生,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有事尽管吩咐,我一定照办。” 许可摆了摆手:“我就是随便窜窜。” 胡天可不相信许可真是随便窜窜,他也知道距离付大千提出的破案时间只剩下两天了,许可还有闲心到处闲逛才怪。 不过既然许可这么说,胡天也不好说什么。 “胡局长,不知道你和李家的关系如何?” 胡天不知道许可为什么会这么问,他回答道:“还好吧,李老爷曾经是县里的团练,那个时候我也在民团,相处过一段时间。” “哦?”许可斜眼看了看胡天,胡天已经闭上了嘴。 许可微微点了下头:“付县长呢,他和李家的关系如何?” “付县长与李老爷的关系不错,否则他也不会让李成浩给他当书办了。” 这个情况其实许可已经知道的。 “胡局长,那个肖平川你了解吗?” 胡天苦笑:“在清浦没有不认识肖平川的,肖家虽说是肖老爷子当家,可是平常管事的就是肖平川。肖平川是一个心思很缜密的人,生意上也是把好手,知道都叫他什么吗?铁算盘,但凡和肖平川做过买卖的人都说肖平凡根本就是个奸商,总是想花最小的代价得到最高的回报。” 许可说道:“商人逐利,这本就是无可厚非的事儿。还有呢?” “肖平川行事的手段也很是果敢毒辣,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胡天说到这儿,脸上的神情不太自然,这可是在背后说人坏话,假如不是因为许可让他说,他还真不屑这样。 “肖家与日本人有往来么?” 胡天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他嘴动了动,半天才说他不知道。 许可冷笑一声:“胡局长,这有什么不好说的,肖家已经完了你还有什么顾忌呢?” 胡天说道:“许先生,你这话可就冤枉我了,我并不是在顾忌什么,而是真的不清楚。” 许可冷冷地说道:“是吗?那好吧,我想假如付县长知道自己县里的警察局长竟然安排眼线监视他的话,他一定会很感兴趣。” 胡天急了:“许先生这话怎么说呢?我哪里敢做出那样的事情。” 许可却说:“是么?你果真不敢?” 胡天正准备回答,许可又说道:“你不光监视付大千,还监视郑先耀,我说得没错吧?” 胡天的脸一下子就白了,他跌坐了下来:“你,你怎么知道的?” 许可叹息道:“我其实也是猜的,知道么,你昨天的话太多了,俗话说,言多必失,昨晚我见了郑先耀的那个军师,之前你告诉我,他很可能是个日本的,可是我却从他的身上没有看出一点端倪,如果真是那样,那么他隐藏得蛮深的,既然他刻意要隐瞒自己的身份,又怎么会让你发现了他的秘密呢?” “只有一种可能,你暗中对他做了调查,如果我没猜错,你还派出了专人负责盯住他!” 胡天微微地点了点头:“你说得没错,其实这段日子我一直都有派人盯着肖家和付大千他们,不过我这样做也是有原因的,当局早有明文规定,贩卖烟土是重罪!想想我华夏有多少黎民百姓因为这玩意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我一心想将这帮人绳之以法,只不过……” 许可没想到胡天竟然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只不过什么?” 胡天苦笑了一下:“只不过付大千曾经不只一次地提醒我,不许乱来。说提醒是客气的,他甚至威胁我说,如果我再不安份,警察局长的位子保不住不说,我和我的家人会发生什么意外也说不定。” 许可眯缝着眼睛,他在审视着眼前的这个警察局长:“这么说胡局长还是蛮有正义感的嘛!” 胡天的脸微微一红:“许先生,我知道你打心眼里看不起我,昨晚在青莲会我的表现也一定让你很是不屑,堂堂一个警察局长,连青莲会一个看门狗都不拿正眼看我,而我还得赔笑脸,点头哈腰。” 许可没有说话,胡天说得没错,他确实有过这样的看法。 胡天轻叹一声:“其实我们也想做一个有尊严的警察,也希望能够除暴安良造福一方,但现实却不允许我们那么做。” 胡天说的我们,应该是他和他手下的那些人。 “许先生,我知道我做的那些小动作瞒不过你的眼睛,还希望先生能够理解我的苦衷,别把这件事情声张出去。”胡天哀求道。 许可问道:“胡局长,我想你应该已经搜集到了一些证据了吧?” 胡天点了点头:“是的,虽然压力很大,可是我们并没有真正的放弃,我们想,他们总不能一手遮天吧?等我们有了足够的证据,就把它捅出去,一旦事情闹大了,上面的人就不敢再睁只眼闭只眼了。” 在许可的面前,胡天只得说了实话。 但这何尝又不是他耍的心眼呢?昨晚陪许可去青莲会的路上他故意透露的那些信息其实就是在投石问路。 许可一大早来找他原本就在他的预料之中,除非许可并不像传言中说的那么厉害。 该说的话胡天已经说完了,接下来他要看许可是什么样的反应。 许可没有说话,静静地坐在那儿,目光望着远方,像在发呆。 第185章 由洪转青 胡天说的这些让许可陷入了沉思,他发现他还真有些看不懂胡天了。 胡天在自己面前表现出来的是一个很有正义感的警察,但许可并不觉得自己看到的就是事实。胡天坐上清浦县警察局局长的位子不是一天两天,而是已经好几年,而清浦肖家与青莲会勾结贩卖烟土也不是现在才有的事情,倘若胡天真有正义感,这么多年他为什么一直都没有一点的动作? 付大县长、胡大局长、青莲会、肖家、李家。 清浦不大,可是却是这般的复杂。 许可看了一眼胡天,他从胡天的眼神中看出了一丝狡黠与不安,许可的脸上露出了微笑,他已经从胡天的表情读懂了胡天的心思,这小子是想拿自己当枪使呢。 “胡局长,你想我怎么帮你?”许可问道。 对于许可脸上的那抹微笑,胡天有些吃不准。莫非自己的心思已经让许可给猜到了?不过既然许可这么问,他也只能回答道:“许先生,昨晚你和郑先耀提起清浦的烟土贩运有日本人的影子,是真的么?” 许可冷笑:“你说呢?” 胡天皱起了眉头:“其实我也设法去查过这家大川商贸公司,只不过它的背景很深,我费了很大的劲都没能够查出来,不知道许先生……” 胡天这话倒是让许可的心里也微微警惕起来,这不正是他对黎俊江产生怀疑的原因么? 胡天查了这么久都没能够查出大川商贸的背景,而黎俊江到清浦仅几天就挖出了它与川崎株式会社的关系。许可并不怀疑黎俊江给出的这个结果的真实性,黎俊江也拿出了证据,许可怀疑的是这个消息的来源,黎俊江是有些本事,可是这样的调查似乎已经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这得调动相当大的资源。 见许可不说话,胡天也不好再追问:“许先生,我希望我们能够合作。” “合作?怎么合作?”许可倒要看看胡天的底牌是什么。 胡天咳了两声:“我帮你破了肖家灭门案,你帮我把烟土走私的这么利益链给端了,就这么简单。” 许可眯缝着眼睛:“哦?这两个案子好像并不是孤立的吧?况且有一点你似乎也搞错了,你是清浦的警察局长,肖家灭门案原本就是你份内的事情,不是你帮我,而是我帮你。胡局长,既然你说是合作,那么应该是互利互惠才对,怎么我感觉我根本就没有什么好处,好处全都让你给占了?” 胡天笑了:“许先生,你不像是个侦探,倒像是个精明的生意人。” 许可耸了耸肩膀:“你也可以把我看成一个生意人,我接案子的目的原本就是为了赚钱的。” 胡天点了点头:“好,许先生确实也是个爽快人,既然是合作,我自然也不会亏待了许先生,那我就先把我的条件提出来吧,我的目的只有一个,掰倒付大千,打掉青莲会,然后助我当上县长。” 许可白了胡天一眼:“你太高看我了,我只是个小侦探,哪里有那本事。” 胡天却说:“我知道许先生的能量,其实只要掰倒了付大千,打掉了青莲会,剩下的事情先生就不用管了。” 许可淡淡地说道:“那我呢,我能够有什么好处?你不会不知道我到清浦可是受了付县长的委托,我是收了他的钱的。” 胡天说道:“假如付大千与肖家的灭门案有关呢?” 许可皱起了眉头,他还真是小看了这个胡天,看来胡天真如他所说的那样,手里已经掌握了一些东西。不过许可此刻对胡天的印象差到了极点,胡天处心积虑地想要上位,甚至还真拿自己当枪使。 见许可不说话,胡天又说道:“许先生,刚才你不是问我这样做你有什么好处么?如果我说我能够给你你想要的,你还会犹豫么?” “我想要的?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吗?” 许可的笑声中带了一些讥讽。 胡天并不以为意:“许先生不信?” 许可不置可否:“你倒是说来听听,我想要什么?” 胡天凑近了许可的耳边,轻声说出了一个人的名字。 许可的脸色微微一变,他扭头望着胡天,却并不说话。 胡天轻笑道:“我知道你和付大千有约定,一周内查清肖家灭门案,还剩下最后两天,我希望我们精诚合作,在这两天内把肖家的灭门案以及清浦的烟土案一并查清,然后我会安排时间你们见面的。” 半天许可才说了一句:“好,成交!” 见许可应承了下来,胡天这才把一个牛皮纸袋拿过来交给许可:“这里有付大千参与烟土案的部分证据,包括他与肖家、青莲会合作的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当然,这些并不能证明付大千就一定与肖家灭门案有关,但却绝对是脱不了干系。东西给你了,希望你能够抓紧,毕竟时间不等人。” 许可接过那袋子:“我先看看,具体怎么做我会通知你。” 胡天很客气地把许可送出了警察局,看得出来,胡天的心情很好,笑容可掬。 反倒是许可的内心却久久不能平静。 上了车,许可长长地出了口气,按说对于胡天这样的人,许可是很不屑一顾的。可胡天说出的那个名字让他不得不答应了胡天的合作要求。 其实无论是不是答应与胡天合作他都得把案子查个水落石出,既然已经查了,哪能半途而废? 倒是胡天悄悄在他耳边说出的这个名字让他的心里激起了波澜。 他怎么也没想到,胡天会向自己提到“程德忠”这个名字,他是怎么认识程德忠的,对于国宝案他又知道多少?他只不过是清浦县城的一个小小警察局长,又怎么和国宝案也扯上了联系,他甚至还知道自己正在追查国宝案。 正是因为这样,许可才选择答应与胡天合作,国宝案原本随着那个不知真伪的马德长以及余化龙的死变得扑朔迷离,现在许可正希望能够重新找到新的线索。 而那个从新京失踪的程德忠在案子里能够起到的作用就至关重要了。 至于说胡天有野心,想坐上县太爷的宝座,那是他自己的事,和自己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偏偏胡天却想要利用自己来达到目的,这也没什么,如果他真能够让自己见到程德忠,那么帮他一把也没有什么。 对于胡天,许可虽然一开始就觉得他不简单,可现在看来他岂只是不简单,根本就是诡异,这样的一个人所图的只是一个清浦县的县长?许可心里暗暗冷笑,胡天的底牌应该不只这些。 肖家灭门案越来越有意思了,之前黎俊江说在清浦县看到了他的那个雇主,那个时候许可就隐约觉得清浦肖家灭门案与国宝案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内存的联系,只是那种感觉很虚无。 现在从胡天嘴里说出了程德忠的名字,证实了自己的感觉没有错,这两个案子确实是有关联的。 回到李家,许可就把自己关在了屋里,他要抓紧时间消化胡天给他的那沓资料。 才看了一会,赵锋便进来了。 “先生,你让我查关先耀的底,我查到了。” 许可的眼睛还在资料上,嘴里去说道:“哦?说来听听。” 赵锋说道:“郑先耀不是清浦本地人,他是民国十五年到清浦的,也就是九年前。当时他并不是一个人到清浦来的,还有三个弟兄。在清浦开了香堂,自称是青帮在清浦的堂口。” 许可的眉头一皱:“自称?” 赵锋笑了:“是的,说他是青帮的人,可是他在清浦开堂口的时候跟青帮却是一点关系也没有,为此青帮还找上门来,没办法他才将自己的堂口又起了个青莲会的名号。可是他还是喜欢扛着青帮的名头行事,这让青帮一些大佬很是不爽,五年前,魔都青帮通字辈的几个大佬就找上门来,要灭了他的。” 许可淡淡地说道:“其实他只要使点钱,拜个师这事情也就揭过了的。” 赵锋说道:“由青转洪,挂彩批红,由洪转青,剥皮抽筋。” 许可这才抬起头来,望着赵锋:“你是说这小子原本是洪门的人?” 赵锋“嗯”了一声:“是的,正是因为这样,他几番提出去拜师都给顶了回来。” 许可笑道:“他是看准了青帮在华中的势大,想扛着青帮的牌子好敛财,打的倒是好算盘。后来呢?” “后来他辗转找到了巢湖帮的老大,青帮原本就是漕运起家,后来漕运衰落后转入了魔都坐大,不过还有部分依然在靠着漕运维生,巢湖帮又叫客帮,多是皖南和江北人,巢湖帮当时正是举步维艰,郑先耀便花了大价钱,拜了巢湖帮老大为师,这才算是正了名,魔都这边也就不好再追究了,怎么说主帮客帮也算是一家人。不过郑先耀也会来事,正了名之后,便常常跑到魔都去给大、通、悟辈的大佬们上贡,这几年下来,那些人也受了他不少的好处,他的地位慢慢也稳固下来了。” 许可微微点了点头:“他来清浦之前呢?” 说着递过来一支烟,赵锋接过来点上:“他最早并不是叫郑先耀,而是叫郑则鸣,民国二年,他受雇于袁世凯,参与刺杀宋教仁,行动失败后就失踪了,有人说他下了南洋,也有人说他去了日本,直到民国十五年他才以郑先耀的身份重新出现。” 许可疑惑地问道:“既然他已经改头换面了,为什么要暴露自己是洪门的人?” 赵锋愣住了,许可说得没错,改头换面意味着他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过去,可为什么他又要故意暴露呢? 第186章 你的背影 黎俊江的心里有些忐忑,当赵锋说许可找他的时候他就在心里打起了小鼓。 “你找我?”黎俊江进了屋,来到许可的面前轻声问了一句。 许可把手里的资料放到了一边,脸上露出一个微笑:“老黎,坐!” 黎俊江坐下后许可递给他一支烟。 “老黎,这几天辛苦你了。” 不知道为什么,许可脸上的笑容让黎俊江感到不安,还有他那目光也带着玩味。 黎俊江被烟呛了一口,咳了两声:“其实我也没帮上什么忙。” 许可说道:“你可别谦虚,若不是你,我们怎么可能这么快查出大川商贸竟是日本人在操控呢?不过老黎,我还是挺好奇你是怎么查到这些的?” 黎俊江的手抖了一下,那烟灰落在了衣服上,忙用手去掸了掸:“我托朋友查的,你也知道,猫有猫道,狗有狗道,至于是谁,我不能说,道上有道上的规矩。” 许可微微点了点头:“嗯,这点我明白,对了,有没有再看到那个女人?” “没有。”黎俊江说完,埋下头,拼命吸了两口烟。 许可叹了口气,他心里很清楚,黎俊江在说谎。 黎俊江甚至连抬头看自己的勇气都没有。 不过正是如此,许可也看出了黎俊江的内心在纠结,在挣扎,带着内疚。 “老黎,你去帮我查一查那个胡天,就是清浦的警察局长,看看他这两天都和哪些人接触,经常出入什么地方。” 黎俊江这才松了口气:“好的,我马上去。” 他站了起来,他很想尽快逃离这儿,他怕许可把自己看穿了。 “干嘛这么着急?我还没说完呢,来,坐下,不急在这几分钟。”许可叫住了他,笑着冲他招招手,示意他坐下。 黎俊江无奈只得又坐了下来。 许可说道:“这个胡天不简单,所以你一定要小心谨慎,别让他发现了,我怀疑他与国宝案有着密切的关系。”接着许可把胡天提出与自己合作的事情和黎俊江说了,当听说胡天竟然与程德忠有关系的时候黎俊江也是一惊。 “如果可能,查出程德忠的下落。” 黎俊江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许可拍了拍他的肩膀:“老黎,我知道赵锋对你有些意见,偶尔也会给你一些气受,不过你年长,他呢还是少年心性,别和他一般见识,总之,我相信你。” 黎俊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只得又点了下头。 许可笑着说:“去吧,希望能够听到你的好消息,我们在清浦也呆不了两天了,回到魔都我请你喝酒。” 黎俊江离开了李家,心情更加的沉重了。 许可越是信任自己,他就越觉得自己对不起许可。 就在刚才,他差点忍不住把事情说了出来,可是最后他还是咬紧了牙关。他是个孝子,而母亲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他不能置母亲的安危于不顾,那样他会后悔一辈子。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在心里默默念叨:对不起了,许可。 许可自然是听不见黎俊江的心声的,黎俊江离开没多久,他和赵锋交代了几句就离开了,至于却哪里他没有说。 黎俊江按着许可的意思,去盯着胡天。 盯梢这样的事情对于黎俊江来说并没有什么难度,就算是大白天,他也能够保证自己不会被对方发现。 他就在警察局对面的茶楼里,点了一壶茶,一双眼睛却不曾离开警察局的大门。 之前他就了解过,警察局进出就这一个门,胡天在局子里,他不可能进去守着,只能在这儿守着,颇有些守株待兔的感觉。 “我能坐下么?”一个甜美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黎俊江没有回头,他已经知道来的是谁了,他皱了下眉头,冷冷地说道:“我能说不吗?” 女人笑道:“看来你很不欢迎我啊!”说着他还是坐了下来。 黎俊江淡淡地说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然后赶紧滚蛋。” 女人幽幽地叹了口气:“如果是许可,他就不会像你这样没有绅士风度,你应该学会如何尊重女人。” 黎俊江索性闭上了嘴。 小二加了茶杯,女人很顺意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没想到一个大男人的竟然喜欢喝花茶。” 黎俊江终于忍不住了,他扭头望向女人:“你就不怕被人看到我们在一起吗?” 女人耸了耸肩膀:“我怕什么?” “你确实不用怕什么。”这个时候他们的身后又传来一个声音,那声音带着笑意。 黎俊江和女人都是一惊,两人同时回过头去,他们看到了一张笑脸,那笑容很是阳光,也很是灿烂。 黎俊江的脸一下子红了,头微微地低了下去。 女人脸上的惊讶却消失得很快,也露出了笑:“没想到你很喜欢偷听人家说话。” 许可也坐了下来:“我是一个好奇心很重的人,小二,拿个杯子。” 杯子送了上来,女人主动替许可倒上茶,许可喝了一口:“上好的花茶,不错。” 黎俊江的嘴动了动:“许先生,我……” 他却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老黎,我们相处的时间也不算短了,你觉得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不等黎俊江回答,继续说道:“其实我很简单,你怎么对我,我就怎么对你。老黎,我还是那句话,我相信你。” 许可和黎俊江聊着,直接把眼前的这个女人给过滤了。 黎俊江的心里很是苦涩,许可这么说他更是无地自容。 “可是我辜负了你的信任,我欺骗了你。”黎俊江轻轻说道。 许可望着他,眼里带着真诚:“我说过,我相信你,如果说你真的欺骗了我,我想你一定有你的理由,或者是不得已的苦衷。” 许可说这话的时候看了那女人一眼。 黎俊江的内心此刻很是温暖,他深吸了口气:“现在我告诉你,大川商贸的底是她告诉我的,她就是我曾经和你说过的我的那个雇主,她让我盯着你,希望能够随时知道你的动静。” 女人仍旧一脸微笑地喝着茶,仿佛许可和黎俊江说的这一切与她没有一点关系。 许可听黎俊江说完,点了下头:“你答应她这么做是不是她使了什么手段威胁你?” 黎俊江这才说道:“他们绑架了我的母亲。” 黎俊江说完,心里像卸下了一块大石头,不过也隐隐有些疼,想到母亲还在人家的手上,他就觉得很是难过,鼻子也有些发酸,此刻的黎俊江哪里还有一点杀手的样子。 许可掏出一支烟叼到嘴里,向着女人说道:“你就不想说点什么吗?” 女人放下茶杯:“你希望我说什么?” 许可嘟了嘟嘴:“比如说你为什么非得吓老黎,为什么有事情不能直接找我非得绕这么一个大弯呢?” 女人的眼睑跳了几下:“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 许可叹了口气:“既然你喜欢揣着明白装糊涂那就算了,老黎,我们走。” 黎俊江也愣住了,他不明白许可说这女人吓自己是怎么回事。 许可见黎俊江那样子,没好气地说道:“你让人家玩了都不知道,你真以为他们绑架了你的母亲?” 黎俊江却深以为然:“可是我亲眼看到他们抓住了我的母亲。” 许可说道:“亲眼看到的也不一定就是真的,你看到了你母亲没错,不过他们一定不会对你母亲做什么的,他们的目标不是你,而是我。而且我了解他们的行事作风,这样下作的事情他们是做不出来的,至少我们眼前的这个美女是不会做的。” 女人冷笑:“你很了解我?我们不过是第二次见面。” 第一次见面也是在清浦,那晚她还和许可一起喝了两杯,也是那晚许可与“特科”的人有了第一次的接触。 许可说道:“不,我们并不是第二次见面,只是之前你并没有以真面目示人,我说得没错吧,鬼面人!” 女人一脸的震惊,她确实没有想到许可会认出她来:“你是怎么知道的?” 许可笑了,不过这个笑容却带了几分邪魅:“你的背影出卖了你,一个人不管容貌、声音,甚至个头如何改变,他的背影是不会变的,特别是你在说话的时候,偶尔会习惯性地微耸一下右肩,在音寨大屋里的时候我就已经发现了。只是我也没想到,鬼面人竟然是个女人。” 黎俊江也吓了一跳,自己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 “你们根本就不是鬼社的人,不过是在装神弄鬼罢了。我一直觉得奇怪,在苗疆的时候你对我们这般的关注,怎么回到魔都就彻底的消失了?现在我终于想明白了,你们冒充鬼社的人只是想通过装神弄鬼的方式来保护自己,因为在那片苗夷之地,如果不加以伪装,你们也怕因为当地苗汉之间的关系而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女人轻轻拍了拍手:“很精彩,既然你说我们不是鬼社的人,那你觉得我们是什么人呢?” 黎俊江一直都没有说话,他已经让震住了,许可与女人之间的对话让他感觉到很是震撼。 许可左手握着拳头支着下巴,双眼紧紧地盯着女人:“虽然你们不是鬼社的人,但在苗疆露那一手倒也证明了你们的实力,另外你们当时在苗疆的人数不算少,可除了之前你们故意绑走那些寨老的子嗣外再没有听到你们做过一件坏事,说明你们有着严明的纪律,那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呢?”说到这儿,许可停住了,悠然地端起了茶杯。 第187章 能一样么 “消息灵通,手眼通天,我们到清浦,你们也跟着到了清浦。不过我们是冲着肖家的灭门惨案来的,你们却是冲着我来的。肖家的灭门案你们其实并不关心,至于大川商贸与川崎株式会社之间的关系,也是你有意让老黎透露给我的,大川商贸与川崎株式会社之间的关系不是一天两天就可以弄清楚的,我想,你们应该早有已经知道了吧?甚至是在清浦肖家灭门案之前!” 一直是许可一个人在说,黎俊江和那女人成了忠实的听众。 不过两个听众的感受却是不同的,黎俊江除了震惊还是震惊,一来是震惊女人他们的通天本事,二来是震惊许可的推理与判断。 黎俊江最先与女人接触,而且接触的次数还不少,而许可呢,第一次和女人见面,之前虽说与鬼面人有过两次交集,其中一次自己也在,怎么就没有把鬼面人与这个女人联系到一起呢? 只能说明许可对人或事的观察比自己要细致得多。 女人又喝了口茶,她淡淡地说道:“看来你比我想像的还要聪明得多。” 许可笑了:“承蒙夸奖。” 女人的眉头轻扬:“那你倒是说说,我们是什么人?” 许可叹了口气:“如果我猜得没错,你们应该也是金陵方面来的,而你们的行事风格与复兴社相似又有所不同,所以,你们应该是cc系的人。” 女人呆住了,她脸上那云淡风轻的笑容也不复存在,相反露出一脸的震惊。 黎俊江也是一愣,如果这话不是出自许可之口,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女人竟然是cc系的,所谓cc系,是二陈成立的一个特务组织,也叫调查科,和复兴社一样都是特权的存在。 许可也不顾女人的表情,继续说道:“凭着cc系的资源,查一个大川商贸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 许可说罢,低下头喝茶,目光早已经从女人的脸上移开,望向了街对面警察局的大门。 黎俊江一直没有开口,这一会他所接收的信息量太大了,必须得慢慢消化。虽然他是个职业杀手,在江湖打滚,刀口舔血,但他还真没想到,自己最后一单生意的委托人竟然是这样一个逆天的背景。 只是他想不通,既然女人也是金陵方面来的,为什么不能正大光明的与许可接触,非得通过自己用卑劣的手段行事呢? 黎俊江忍不住还是问了出来,女人没有回答,许可却微笑着说道:“因为他们与复兴社不对路,别看他们都是金陵方面的,可是cc系与复兴社从成立到现在没少明争暗斗,可是偏偏明面上还得维持着井水不犯河水的样子。而我接的这个案子,从一开始复兴社就参与协助,cc系想插进来势必会引起复兴社的不满,他们只得暗中搞小动作。不过他们又怕被复兴社的人发现,索性便玩起了装神弄鬼的那套。” 许可说到这儿,看了一眼那女人:“也亏你们想得出来,鬼社,鬼面人,我还真的差一点被你们给骗了。” 黎俊江望着女人:“为什么?为什么要绑架我的母亲?” 女人并没有搭理黎俊江,而是直直地望着许可:“你说得没错,我是调查科。” 说罢,女人掏出一本蓝壳的证件递到了许可的面前。 许可接过来看了一眼:颜萍,调查科特别事务科副科长,高级调查员。 许可把证件还给了她:“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也不管你到底想要做什么,那些都是你的事情,我只希望你能够把老黎的母亲给放了。” 颜萍冷笑:“我若是不放呢?” 许可淡淡地说:“你没有选择,如果半小时之内没看到老黎的母亲,那么我会把你们的事情告诉复兴社的人,我想他们一定会很感兴趣的。” 颜萍的脸色阴晴不定,黎俊江的心里充满了感激。 黎俊江知道无论是复兴社还是调查科,对于普通人来说那都是逆天的存在,哪怕他曾是西南第一杀手,在这样的国家机器面前也是微不足道的。 可是许可却能够为了自己的母亲对那女人发出这样的狠话,他还真替许可捏了把汗,万一把那女人激怒了,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还有二十七分钟。” 时间过去了三分钟,许可开始了倒计时。 颜萍有些杠不住了,她现在才知道许可根本就是一个难缠的主。 “好,人我可以放,原本我就没想要对她怎么样的。”颜萍冲着不远处一张桌子招了下手,一个年轻人走了过来,他没有看其他人,而是走到了颜萍的身边,颜萍也不知道和他说了些什么,他便离开了。 颜萍对许可说道:“你的条件我已经照办了,下面来谈谈我的条件吧。” 许可笑着问道:“你有什么条件尽管说吧,能办到的我自当尽力。” 颜萍这才幽幽地叹了口气:“我们也是冲着那两件国宝来的,上峰给我们下达了死命令,一定要把那两件国宝带回去。这件事情就连蒋先生也特别的关注。” 蒋先生是谁许可的心里自然清楚得很,只是许可没想到蒋大总裁竟然会派出了两路人马。罗永忠找上自己的时候就曾经提及过,追查国宝案就是直接受命于蒋先生,正是因为如此,复兴社的人才会能力合作。 此刻颜萍的话语里也透露了这个意思,许可心里暗暗冷笑,看来这个蒋先生对于这两路人马都不是完全的信任,调查科与复兴社原本就暗中较劲儿,让他们分别去查同一个案子,自然也有相互制约与牵制的意味。 颜萍继续说道:“许先生,其实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那就是追回国宝,不让它落入洋人之手,所以我认为我们之间应该是合作的关系,而非敌对。”这一点许可也是认同的,他微微点了点头。 颜萍又轻咳了一声:“在之前我们也做过一些调查,不过收效甚微,倒是许先生的加入,让案子的侦破取得了可喜的进展,只是碍于我们与复兴社的关系,我们不好直接与许先生接触,所以才出此下策,还望许先生见谅。” 许可不无讥讽地说道:“颜小姐,恐怕你从一开始就没有真正打算和我们合作吧,你让老黎做的那些事根本就是想要巧取豪夺,素闻你们调查科向来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传言果然不虚。” 颜萍竟然一点都不脸红,笑道:“许先生应该知道,我们与复兴社之间的关系,我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许可当然知道,调查科与复兴社一直在争夺着隐蔽战线的调查权,偏偏蒋先生对此很是乐见,在他看来,这两个部门有竞争,有制约,有互查是好事,特务部门真要是铁板一块泼水不进的话,他就会失去对它们的掌控。 只是许可对复兴社没有多少好感,对调查科的行为更是不耻。 调查科竟然用绑架黎俊江母亲的手段来逼黎俊江就范,这就让许可很是不爽。 许可说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在调查有结果的时候让你们也分一杯羹?” 颜萍的脸微微一红,她确实是这个意思:“没错。” 许可笑了:“颜小姐,罗永忠委托我调查国宝案给的可是真金白银,你倒好,上嘴皮砸下下嘴皮,就想要来抢一份功劳,再加上你之前做的这些,你觉得我会答应么?” 颜萍眯缝着眼睛:“许先生,你别忘记了,在苗疆若不是我出面帮了你们,你们能够安然而退么?虽说我们做的一些事情确实有不妥之处,不过你也不能否认我们暗中还是帮了你不少的忙的,就拿大川商贸的事情吧,要不是我让他给你提示,你们恐怕到现在都还无法查出其背后有川崎株式会社的影子。” 许可摇了摇头:“既然是合作,那些都是你应该做的,我关心的是与你们合作,我能够得到什么?” 颜萍冷笑:“你想要什么?” 许可却不把她那不满的情绪望在眼里,邪性地笑了笑:“罗永忠出手很大方的,这样吧,看在美女的面子上我给你打个对折,一百五十万。” 颜萍自然是知道许可从那边捞了多少钱的,不过在她看来不管是谁出钱,都是金陵方面买的单,许可应该知足才对,没想到许可会对自己狮子大开口。 “许先生,你可是在替国家做事,再说了,你不是已经拿到了酬劳了吗?” “各码归各码,我不管什么国家,我的雇主是罗永忠,我只对他负责。如果你也想摘桃子,行,给钱,有钱什么都好说。再说了,之前你不是也雇佣了老黎么,舍得在他身上花钱为什么不舍得在我的身上投资呢?” 许可的话让颜萍哭笑不得,这根本就没有可比性,黎俊江就算是顶尖的杀手,雇佣他也不过是几千块大洋而已,而许可开口就是一百五十万,能一样么? 颜萍的脸色很是难看:“这么说我们是谈不拢喽?” 许可翻了个白眼,做了个鬼脸:“我说了,有钱好商量,没钱免谈。” 颜萍此刻恨不得往许可那张脸上狠狠地来上一巴掌,不过她还是忍住了:“许先生,价钱上有商量么?” 许可想了想:“好,既然你开了这个口,我再让你三十万,一百二十万,不二价,对了,前提是你得先把老黎的母亲给放了。” 第188章 竟是李泉 就在颜萍和许可讨价还价的时候,黎俊江轻声说了一句:“他出来了!” 许可看了颜萍一眼,对黎俊江说道:“去吧,盯紧了。” 黎俊江点了点头,站了起来:“谢谢你。”许可只是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 不过他的笑容让黎俊江的心里觉得很是温暖。 望着黎俊江离去的背影,颜萍感慨道:“许先生,你还真让我看不透,你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让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杀手死心塌地地跟着你鞍前马后。” 许可的身子往后靠了靠,点了支烟:“说了你也不会懂,还是别浪费这口舌的好。”他看了看表,半小时已经到了:“我要的人呢?” 颜萍重新露出了妩媚的笑容:“我让他们送往金陵去了,不过你们也不用担心,我的人会好好伺候的,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待我们合作结束,我会亲自把她送回来。再说了,她在金陵会很安全的,不是么?” 许可皱起了眉头,他没想到颜萍会来这么一手。 “许先生,我考虑了一下,一百二十万虽然不是一个小数目,但我们还是可以接受的,只不过我希望这笔钱我们花得值得,而不是打了水漂。” 许可虽然很不舒服颜萍扣住黎俊江的母亲做人质,不过细细想来这也没有什么,黎俊江的母亲原本与案子就没有多大关系,颜萍这么做只是图个心安罢了,既然自己已经同意与他们合作,那么他们是一定不会乱来的。 “好,那就这么定了。” 颜萍也点了下头:“迟一些我让人把银票送来,另外,我们之间的合作最好不要让复兴社那边知道。” 许可却说道:“你觉得可能么?” 颜萍愣了一下,她也笑了:“好像还真不太可能,这对于我们来说无所谓,只是许先生或许就不太好交代了吧?” 许可双手一摊:“我不需要向他们交代什么,他们要不乐意可以终止委托的,对了,有一点我可事先提醒颜小姐,单方面终止委托,我是不会退一文钱的,这一点我和罗永忠也说得清清楚楚。” 颜萍又微微点了点头:“好,不过能够告诉我你为什么会盯上胡天么?” “暂时还不能说,这的茶不错,你可以好好品尝一下,顺便把单买了吧,我还有事,就失陪了,记得把银票送过来。”许可说走就走,头也不回。 颜萍一脸的苦涩。 这时一个年轻人不知从哪冒出来,坐到了她的身旁:“萍姐,这家伙还真是嚣张。” 颜萍淡淡地说道:“他有嚣张的资本。” “我就不明白了,不就是一个私家侦探么,我们为什么要在他的身上下这许多的功夫。” 颜萍看了他一眼:“他是罗永忠从国外请回来的,这件事情也是蒋先生默许的,不然你以为罗永忠有这么大的胆子,在他的身上投下这么大的筹码?还有复兴社那边可是不遗余力地在配合他的行动,事实也证明了他确实有一套,国宝案早在两年前我们就一直在展开调查,却没有任何的进展,他一接手,很快就找到了突破口。” 颜萍说到这儿顿了顿:“如果我们舍不得在他的身上投资,一旦这个案子让他给破了,那么无形中就让复兴社拔了头筹,到时候大老板的脸上可是挂不住的。再说了,你想过没有,军方与复兴社为什么非得把他给请来?除了破案,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这个案子搞不好会涉及到金陵方面某些高层,许可的存在,就给这案子留下了一个缓冲地带,如果案子真涉及到了那个层面,就不是我们所能够把控的了,到时候他这枚棋子的用处就大了,进可攻,退可守,弃而和!” 年轻人却不以为然:“蒋先生之前不是说过么,这个案子无论涉及到谁,都要一查到底,绝不姑息。”颜萍白了年轻人一眼:“你太天真了,有时候说和做是两码事。” 从茶楼出来的黎俊江心里轻松了许多,他知道自己的母亲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危险,他相信许可一定能够摆平这件事情。 他庆幸自己能够与许可结识,更庆幸自己最终做了一个明智的选择。 此刻的他心里有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激动,他暗暗下了决心,从今往后誓死追随在许可的身边。 胡天并没有发现有人跟踪,这也很正常,以黎俊江的身手都让他给发现了,那么这个西南第一杀手也就太逊了。 胡天来到了城西,在一家小饭馆门口停下了脚步,四下里看了看,然后走了进去。 黎俊江犹豫了一下,跟了进去。 胡天并没有在一楼的大厅里,大厅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个客人。 “客官,吃点什么?”店小二上前来招呼黎俊江,黎俊江随便点了一点酒菜:“楼上有雅间么?”店小二抬眼向二楼看了看:“真是不好意思,雅间已经没有了。” 黎俊江“哦”了一声:“你们这儿根本就没有什么生意,怎么雅间就没有了呢?” 店小二警惕地望着黎俊江:“客官不是来吃饭的?” “废话,不吃饭到饭馆来做什么?赶紧给我把酒菜上来吧。”黎俊江不好再问,他已经发现这家饭馆有问题。他可不会相信楼上的雅间会客满了,那只不过是店家的托辞,他相信胡天一定就在楼上,正在与某人见面。 只是他不敢硬闯,那样一定会打草惊蛇。 不一会酒菜就上来了,黎俊江一面吃着喝着,一面留心着楼上的动静。 他看到那店小二也坐在柜台里望着自己,他不动声色,就像一个寻常的食客一般,细细地品着酒,吃着菜。 大约过了半小时,他也差不多酒足饭饱了,一面剔着牙齿,一面叫小二结账。 就在这个时候,胡天从楼上下来了,黎俊江没有去看他,虽然胡天与黎俊江并没有照过面,可黎俊江并不想引起胡天的注意。 他走的时候还冲店小二笑了笑,当他看到背对着自己的黎俊江时,脸上有些狐疑,但又看到黎俊江消灭掉的那桌酒菜时,眉头舒展开来,离开的饭馆。 黎俊江结完账,走出饭馆。 他还能够看到胡天离去不远的背影。 不过他并没有再跟着胡天,胡天这应该是回县城去,跟着也没太多的意义。 他寻了个隐蔽的地方藏了起来,然后盯住了那家饭馆,他要看看与胡天见面的人到底是谁,会不会就是那个程德忠。 黎俊江等了差不多十分钟,终于看到有人从那个小饭馆里走了出来。 那人出门的时候警惕地四下里看了看,然后也往进城的方向去了。 看到那人的时候黎俊江吃了一惊,因为他已经看清了那人是谁,他就是李家的大管家李泉。那饭馆根本就没有什么客人,所以黎俊江几乎能够肯定与胡天见面的人就是李泉。 一个是警察局长,一个是李府的管家,他们要见面为什么不能在县城里呢?非得跑到城西来?城西这地方虽然谈不了荒无人烟,但这小镇子却很是冷清。 黎俊江是抄了近路回城的,直接去了李家。 见到黎俊江来,许可先把他母亲的事情说了一下,他告诉黎俊江不用担心,颜萍是不会把老太太怎么样的。黎俊江也是聪明人,他自然知道颜萍扣着自己母亲只是为了让许可有所忌惮,不会对母亲如何,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是必须的。 黎俊江也不纠结这事,把胡天见的人竟是李泉这事儿和许可说了。 许可点了支烟,轻声说道:“嗯,继续盯着吧,今天晚上我想他们应该有所动作,你把胡天给盯死了。” 黎俊江走后许可把身子放松,靠在了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李泉为什么要和胡天这样偷偷摸摸地会见?说明他们不想让人知道他们之间的接触。 许可在想,李泉去见胡天是他自己的意思呢,还是代表了李家?确切地说,代表李家的家长李伯清。 如果是前者,那么他们选择在那个地方相见就是不希望让李家的人看见,李泉很可能是伙同胡天做什么有损于李家的事情。如果是后者,那么李家与胡天之间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弄不好清浦肖家的灭门案里也少不了李家的影子。 至于胡天,他在自己面前表现出来的正义许可并没有当真,如果胡天真是个好警察,这几年来在清浦他也不至于夹着尾巴做人,要么就是他把清浦的治安治理得妥妥的,要么就是被人挤出了清浦,甚至还可能遭到一些被损害了利益的人的报复。 许可分析过胡天这个人,胡天当上警察局长几乎与郑先耀在清浦落脚是同一时间,前后相差也不过三个月,以当时的情况,胡天想要把郑先耀消灭在萌芽状态根本就不是一件难事,青莲会之所以会壮大,与胡天这个警察局长的不作为也是分不开的。 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距离这最后的期限也就一天半的时间,自己手里掌握的东西根本就无法结案,看来得想办法添一把柴,把这一干相关的人都架到火堆上去烤上一烤才行。 “许先生在吗?”门口传来一个声音,竟是李泉。 许可应了一声:“进来吧。”李泉推门进来,他告诉许可,李伯清有请。 许可跟着李泉来到了李伯清的书房,每一次与李伯清见面都是在这书房之中,看来李伯清还真是一个喜欢风雅的人。 “许先生,快请坐。泉叔,上茶。”李伯清的声音里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意味。 第189章 态度骤变 许可没有想到,李伯清请自己来竟是准备委婉的逐客,他说了一堆不是理由的理由,总之,就是希望许可和赵锋等人离开李家。 “许先生应该也看到了,李家完全有能力保护成浩的安全。”李伯清这最后一句话使得他的理由就更加的充分了。 许可眯缝着眼睛,他想不明白李伯清怎么突然就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莫非这与李泉和胡天的见面有关系? “许先生,实在不好意思,你来这几天应该也看出来了,我是个喜欢安静的人。” 李伯清今天说话的语气也很是冷淡,他这话的言下之意是说他是个喜欢安静的人,家里多了几个陌生人已经影响到了他的生活。 许可微笑着说道:“李老先生,既然这样我们就不打扰了,明天一早我们就离开。” 李伯清咳了一声:“许先生,我想你们还是今天就走吧。” 许可脸上的笑容凝住了:“哦?这么急?” 李伯清的神情有些尴尬:“实在对不住了。” 许可点了点头:“好。”他也不再说什么,起身告辞了。 很快许可便领着赵锋三人离开了李家。 赵锋黑着脸,他没想到会被李家给撵了出来。 “这老儿,抽的什么风?”赵锋一肚子的怨气。 赵锋的一个手下说道:“之前也是他主动请我们去的,许先生,你没见当时那老头子的态度可恭敬了。” 赵锋冷笑:“他那还不是冲着咱们复兴社的招牌。” 许可一直没有说话,直到听赵锋说这话的时候许可才冒出一句:“锋子,难道你们现在不是复兴社的人了么?”赵锋愣了一下,不过他马上就明白了许可的意思。 “那先生以为他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呢?”赵锋轻声问道。 许可叹了口气:“或许是谁给了他压力,又或者他已经和对方暗地里达成了某种默契。不过无论是哪一种都有说不通的地方,那就是他们都很清楚,明天就是我对付大千承诺破案的最后期限,这么多天他们都忍了,偏偏这最后一晚他们都等不了,为什么?” 赵锋也跟着问道:“是啊,为什么?” 许可没有回答。 清浦县衙,付大千坐在办公室里批阅着文件,叶辰走了进来:“付县长,你找我?” 付大千放下笔,望向叶辰:“明天就是最后的期限了,许先生那边有消息了吗?” 叶辰说道:“暂时还没有,不过请付县长放心,先生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付大千皱起了眉头:“我听说他们已经离开了李家。” 叶辰愣了一下,这事情他还真不知道。 付大千淡淡地说:“我之前就说过,我和李成浩不会有什么事,你们把太多的时间和精力耗在我们的身上有些得不偿失。” 叶辰没有说话,他静静地看着付大千,他有些不明白付大千说这话的用意是什么。 付大千并没有请叶辰坐下,他那架势就像是在教训自己的下属。 “叶先生,我考虑了一下,决定撤销委托,麻烦你转告一下许先生。” 叶辰瞪大了眼睛,他怎么也没想到付大千会在这个时候提出撤销委托。要知道撤销委托付大千之前付的钱就要打了水漂,而且根据协定他还要做出相应的赔偿。 付大千继续说道:“另外,从现在起,我希望你和你的人能够离开县衙。” 叶辰没想到付大千会说出这样的话,他可是气不打一处来,这些天来自己窝在这鬼地方为的什么?不就是为了保护付大千的安全么?现在倒好,人家一句话就要撵他们走,而且语气还是这样的决绝,连理由都不说一个。 叶辰沉下了脸:“付先生,你应该知道现在提出撤销委托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吧?” 付大千笑了:“知道,这点损失我还承受得住。” 叶辰虽然气愤,却也不是没有脑子的人,他问道:“能够说说为什么吗?” 付大千摇了摇头:“没有什么为什么,而且我也没有必要向你们解释。” 叶辰没有再说什么,扭头就走了,他是受不了这样的气的。 他有些弄不明白了,付大千的态度怎么一下子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叶辰带着那两个复兴社的人离开了县衙,不过他多了个心眼,让二人在县衙外盯着,自己去找许可。 许可既然离开了李家,那么他一定会去和黎俊江会合,所以叶辰径直就去了黎俊江落脚的旅店。 叶辰到的时候,许可正和赵锋、黎俊江说着话,见叶辰到来,黎俊江和赵锋都是一惊,倒是许可像是早已经知道了一般,一脸平静地说道:“你也让人给撵出来了吧?” 叶辰坐下,喝了一大口茶:“气死我了,这个付大千真不是东西。” 许可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别生气,付大千是不是还提出撤销委托?” 叶辰一脸的惊愕:“你怎么知道的?” 许可点了支烟:“这是一套组合拳,既然左拳出了,又怎么可能不出右拳呢?” 赵锋问道:“什么组合拳,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李家和付大千他们的态度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转变呢?” 许可没有说话,望向黎俊江。 黎俊江的心里也满是狐疑,不过他很快就想到了答案:“是不是和那张示警的字条有关?” 赵锋和叶辰并不知道这件事,一齐望着黎俊江,黎俊江把有人留下字条示警的事儿说了出来,叶辰说道:“他们想对先生下手?” 赵锋却说道:“示警的是什么人?” 许可说道:“不知道,不过现在看来,他们今晚一定是闲不住了。”其实许可已经猜到了示警的人是谁,应该就是颜萍,只是他不想在赵锋的面前提及,许可此刻倒是很想与颜萍见上一面,他觉得颜萍还有很多事情瞒着自己。 “你一个人回来的?”赵锋这话是在问叶辰。 叶辰说他让那两个人盯着县衙呢。 赵锋笑道:“没想到你还有这心眼。” 叶辰白了他一眼:“你就没在李家附近留人?” 赵锋摇头说:“没有,李家的人很警惕,就连我都被发现了,留下他们根本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黎俊江则问道:“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他这一问,叶辰和赵锋的目光都落在了许可的身上。 许可伸了个懒腰:“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想今晚他们一定会有所动作,那我们就趁着现在好好休息,等晚上看看他们能够耍出什么花样来。” 说着许可便撵他们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许可并没有如他说的那样抓紧时间休息,而是坐在沙发上一面抽烟一面看着手表。 他的这个房间是有电话的,他特意要了一个有电话的房间,因为他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有人主动和他联系。 从李家出来大约有两个钟头了,许可皱着眉头喃喃自语:“差不多该来电话了吧。” 正说着,电话响了,许可拿起了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了胡天的声音。 “许先生,有时间吗?有点事想和你谈谈。”胡天笑着说道。 许可的神情有些疑惑,很显然,他在等的并不是这个电话。 不过他还是回答道:“十分钟后,半壶春见。” 半壶春是一间茶楼的名字,就在他们旅店的对面。 “我听说付县长撤销了委托,不再让你们调查肖家的灭门案了?” 许可笑了笑:“你应该也听说我们被李家给撵出来了吧?” 胡天轻咳一声:“我给先生的那些资料先生看了吗?” 许可点了点头:“看了,不过那些资料并不足以说明付大千参与了贩卖烟土,更与肖家灭门案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胡天说道:“怎么会呢?付大千是大川商贸的地下股东,就凭这一点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许可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 胡天继续说道:“另外,在肖家灭门惨案发生之前,肖老爷子曾经差人到警察局报案,说有人会对肖家不利,我把这件事情向付大千作了汇报,可是付大千却说并无实据,不许我去管,说什么那是浪费警力。这些我也在资料里写了,许先生难道就没有看到么?” 许可淡淡地说道:“肖家报案的时候可有什么证据?” 胡天愣了一下:“没有。” 许可又问道:“付大千是大川商贸的地下股东,你同样也拿不出铁证,不是么?” 胡天的脸色很不好看,许可的身子往后靠了靠:“那份股东名单里并没有出现付大千的名字,我看了,你在一个叫樊四林的名字上标注经查便是付大千,你觉得这能够作为有力的证据么?胡局长,不是我说你,你也是老警察了,你不会天真的以为就凭这些你可以掰倒付大千吧?” “我是不可以,但你可以的,不是么?对于复兴社的办案风格我还是很了解的,如果让他们来处理,我想他们一定有的是办法让付大千认罪,不是么?” 许可冷笑一声:“胡局长,你别忘记了,我并不是复兴社的人,我只是一名侦探,我办案讲求的是事实,是证据,我很不耻你想倚仗的那些所谓的手段。” 胡天望着许可,黑着脸:“许先生,看你这个样子是不想见到程德忠了吧?” 许可拍了拍额头:“你看,你不说我还真把这茬给忘记了,要不这样吧,你先让我和程德忠见上一面,然后我们再说付大千的事儿。胡局长,我总不能因为你红口白牙齿地几句话就冒这么大的风险吧?” 第190章 找代言人 许可向胡天提出了要求,要先见到程德忠,否则一切都免谈。 胡天神情复杂地望着许可,有些犹豫不决。 许可淡淡地说了一句:“你应该已经知道了,付大千撤销了委托,刚才我还在想,我们是不是可以撤回魔都了。老实说,你们的事情我还真没兴趣掺和。” 许可他们同时被李家与付大千给礼貌地撵出来的事情胡天怎么会不知道,他之所以约许可出来见面就是想探探许可的口风。他也想过,许可会不会就这样撒手不管清浦的事了,虽然他已经把程德忠的事情向许可透露了,可他也分析过许可这个人,许可这人行事很是乖张,完全就不按常理出牌,对于这样的人,威逼利诱是起不到任何作用的。 别说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县城的警察局长,他可是听说许可就连魔都那些军政要员的面子他都不怎么给的。 还有一点,他吃不准许可是不是真会把程德忠的事情放在心上,自己只是提了一嘴,并没有拿出什么干货来,自己这边不见兔子不撒鹰,许可又何尝不是呢? 所以当许可提出要见程德忠的时候,胡天就有些迟疑了,答应么又怕许可不会履行自己的承诺,拒绝么,很可能许可会一走了之。 许可何尝不是在试探胡天? 只是胡天并不了解程德忠对于许可的重要性,他甚至到现在为止都不知道程德忠在许可之前调查的那个案子里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胡天与程德忠是朋友,也是程德忠让他与许可联系的。 程德忠知道胡天有野心,作为朋友,程德忠并不介意帮胡天一把,与人方便自己方便。所以当知道胡天有对付大千取而代之的心思后,程德忠便出了主意,让胡天主动与许可接触,程德忠告诉胡天,只要向许可透露自己的存在,许可会满足胡天的任何要求。 程德忠早已经对许可进行了充分的了解,他更知道许可被授权调查国宝案的强大背景。以许可身后的能量,对付一个付大千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悬念。 原本程德忠也准备主动和许可搭上线的,有了胡天这码子事,他更乐得做一个顺水人情。 “好,我可以安排你和他见上一面,不过,我希望你能够记住答应我的事情。” 许可笑了:“这个自然。” 胡天又有些疑惑地问道:“肖家灭门案你真的就放手不管了么?” 许可歪了下头,那笑容带了几分不屑:“既然你们付县长都撤销了委托,我还劳那份心做什么?我可不会吃饱了撑着没事找事。” 胡天听了道:“可是这是掰倒付大千的一个好机会。” 许可“哦”了一声:“刚才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就凭着你给我的那些所谓的材料根本就不能说明问题,你凭什么肯定肖家灭门案与付大千有关系?你没忘记了,付大千的儿子也是受害者,也死于肖家的灭门惨案中。” 胡天皱起了眉头:“肖家的灭门案与日本人有些关系,肖家灭门案发生之前,有几个日本人曾经在清浦出现过,他们还是付大千的座上宾,不过他们却是住在‘青莲会所’的。” 许可眯缝着眼睛望着胡天,这一点在胡天的资料里并没有提及。 胡天尴尬地咳了两声:“资料并不是很全面,因为我不知道许先生是不是真的决心要彻查这个案子,你也知道,这事情涉及到日本人,我甚至怀疑就是日本人动的手脚,肖家在清浦可谓是个庞然大物,说没了就没了,我不得不为我一家老小的安危着想。” 胡天说肖家的灭门案很可能是日本人干的,许可在思考着这个可能性有多大。 肖家原本就与日本中暗中勾结,走私贩卖烟土,日本人为什么要对肖家下这样的狠手呢? 烟土生意青莲会也有份,青莲会与肖家是很密切的合作关系,肖家之所以能够在清浦做大,离不开青莲会的暗中帮助,说青莲会是肖家的打手也一点不为过。 肖家之前对付清浦的那些士绅时,青莲会没少出手,有青莲会罩着,按说肖家是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的。 虽说肖家的灭门案抓住了凶手肖平川,可是许可怎么可能相信仅凭着肖平川一个人能够酿成这样的血案。肖平川说白了无外乎只是一个替罪羊,替死鬼而已。 只不过现场的证据全都指向了这个倒霉蛋,偏偏这个倒霉蛋也不知道受到了什么刺激,神志不清。 肖家上下百十来口,就算肖平川真是疯子,胡乱杀人,总有人能够制止他的,一个人把一家百十来口全都杀了,就太说不过去了,想想都荒唐。 但这个结论却是警方得出来的,胡天也说警方的勘察结果没有错,那么只有一种可能,现场经过了处理,整个案发现场是伪造出来的。 肖家无异于日本人在清浦的代言人,若真是日本人下的手,那么很可能是因为肖家已经不受掌握了,日本人必须要换一个代言人,重新选择合作的伙伴。 这个代言人不是青莲会,从肖家之前的情形来看,青莲会只是为了肖家保驾护航的,充当打手没问题,但它却不是最理想的经营者。青莲会说白了就只是个黑帮,经营烟土生意,再将这些黑钱洗白还是得靠士绅商贾。 肖家不受控制,那就只能是灭了它。 那么新的代言人是谁?许可的心里隐约已经有了答案,那就是连青莲会都不敢招惹的李家,而之前肖家就对李家进行过打压,李家虽是示弱,但却没有受到什么损失。 见许可沉默不语,胡天轻轻叫了一声:“许先生!” 许可回过神来:“胡局长,我还是那句话,合作没问题,我要先见到程德忠。” 胡天咬了咬牙:“行,我带你去见他。” 从“半壶春”出来,许可拿了车,请胡天上车,胡天要带他去见程德忠。 胡天说了一个地址,便闭上了嘴,不再说话。 他的心里很郁闷,他觉得之前想好的那些话,以及对付许可的办法一点都派不上用场,在许可面前,他很被动,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好笑,最早见到许可的时候他心里还很有优越感的,因为程德忠在他的手里。所以那个时候他在许可面前虽然态度也端正,但却自信满满,觉得许可一定会顺着他的意思去做,帮他拿下付大千,促成他的上位。 可人家早就把自己的那点小九九给猜透了,他觉得在许可的面前,自己就像是透明的。 “胡局长,你和李家的关系不错嘛。”许可开着车,像是无意地说道。 胡天愣了一下,扭头望着许可,他不知道许可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半晌,胡天才回答道:“我和李家没什么关系,我这个警察局长看上去威风,那也只是吓吓那些平头百姓,县里士绅名流什么的,谁家没点小背景?在他们的眼里,只看到县长,根本就不拿我这个警察局长当一盘菜,有事的时候呼来喝去,我们也就是跑脚的命。” 许可淡淡地说道:“是吗?李家的大管家李泉呢,你们的关系怎么样?” 胡天的神色一凛,他有些不明白许可为什么突然就提到了李泉来,眼睑微微动了动:“许先生到底想说什么?” 许可说道:“胡局长心里应该清楚我指的是什么。” 胡天掏出支烟来点上,吐出一团烟雾,他想到了自己和李泉的那次单独见面,侧脸看了看许可:“你跟踪我?” 许可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好吧,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我是和李泉有过一些接触,他是我的线人,我一直通过他了解李家的一些情况。其实我和他搭上线也没多久,还是在肖家的灭门案之后的事情。” 胡天这么一说许可倒是来了兴趣:“哦?肖家灭门案之后你对李家就有了关注?” 胡天苦笑:“因为我感觉肖家的案子里应该有李家的影子。” “李泉在李家的身份地位都很高,而且他与李伯清的关系也很不一般,李伯清对他甚至比对自己的亲生儿子李成浩都还要好,而李泉看起来对李家也是忠心耿耿,我真不知道这样的一个人你是怎么收卖的!” 胡天笑了,那笑容带着不屑:“忠心耿耿?他不过是李家的一条狗,别看他叫李泉,可是他真的姓李么?他自己又真的甘心连自己的祖宗都不要了么?忠心是什么?不过是让他背叛的砝码不够大罢了。只要我开得出他需要的价码,别说是李家,就是让他亲爹他也会卖掉!许先生,不是我说,你也是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的,往往越是面似忠厚老实的人,越不能信!” “你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不过我很好奇,你从李泉那儿又得到了什么有价值的情报呢?”许可问道。 既然是话已经挑明了,胡天也不想再藏着掖着,他说道:“李家这些年一直隐忍、蛰伏,避开肖家的锋芒一来是因为肖家太强势,而且身后有日本人撑腰,李家若是与肖家硬碰,只会弄个两败俱伤,这是李伯清所不愿意看到了。不过李伯清确实是个人物,他先是花大价钱与青莲会交好,又通过青莲会与日本人搭上了关系,我听说在肖家对李家打压的这件事情上,日本人出面替李家说了话的,不过肖家却根本没当一回事。” 许可的脑子里出现了李伯清的样子,他怎么也想不到李伯清竟然也会勾结上日本人。 第191章 狡黠智慧 “桥北里弄”位于清浦县桥北镇镇中心。 弄堂很大,四通八达,车子驶入了东南角的一个岔口,再往前就是一个死胡同。 胡同口有两个黑衣人守着,见胡天下了车来,两个黑衣人和胡天打招呼。 许可看得出来,这两个黑衣人的身上都带着家伙,他们应该是胡天的手下,警察局里的警察。 胡天干了这么些年的警察局长,手底下怎么也有自己的一票人。 程德忠应该就是被胡天安置在这儿了,还派出了人手保护他。 从与胡天的聊天许可知道胡天并不清楚程德忠所涉及的国宝案,程德忠只说是招惹了仇家来胡天这儿避阵风头。 作为好友,胡天自然会收留他,还动用了手上的警力来保护他。倘若胡天知道程德忠涉及的是国宝案,可能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把这枚定时炸弹给留下了。 这是一栋二层楼的寓所,许可跟着胡天来到寓所外,胡天敲了几下门,那敲门声的节奏告诉了许可这是他们事先约定的暗号。 门开了,开门的也是一个黑衣人。 胡天冲那人点了点头,然后带着许可进了屋。 屋子里坐着一个胖子,这个胖子的个头不高,约一米七五的样子,这使得他看上去更加的魁梧了。 胖子见有人来,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先看了看胡天,又看了看胡天身边的许可。 胡天咳了一声:“他就是许可。” 此刻许可也明白了胖子的身份,胖子一定就是程德东了。 果然那胖子在听说面前站着的是许可时,他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走上前来:“原来是许先生,久仰大名,幸会幸会!” 他伸出手来,许可也礼节性地和他握了握手,微笑着说道:“你一定就是程先生吧?”程德忠点了点头。 胡天站在一旁,有些搞不明白许可与程德忠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不过看上去倒是很亲密的,难不成他俩也是很要好的朋友么? 许可看了一眼呆立一旁的胡天:“胡局长,这没你的事了,你先出去吧。” “啊?”胡天有些哭笑不得,自己好歹是一县的警察局长,许可竟然要撵他出去。 不过胡天心里很是清楚,许可愿意出手帮自己就是看在程德忠的份上,这已经很难得了,现在许可见到了程德东一定有很多的话要说,至于他们说什么胡天还真不是很有兴趣去听。 在他的心里,清浦县长的位子才是他真正应该关心的。 程德忠招呼许可坐了下来,两人都没有说话,程德忠在打量着许可,而许可的一双眼睛也紧紧地盯在程德忠的脸上。 许可的心里在想着一个问题,之前的马德长,一直到现在许可都没有真正证实他的身份,是真的还是假的。如果余化龙没有出事,或许他还能够找到答案,可是余化龙却不明不白的死了。 现在要弄清眼前这个程德忠的真假还真不容易。 “许先生一定在想,我到底是不是真的程德忠吧?” 程德忠先开口了,而且他一语道破了许可的心思。 许可竟然没有否认,点了点头:“其实要弄清楚你到底是不是真的程德忠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一来我不想搞得动静太大,二来也不想耗费那时间。” 程德忠微微点了点头:“我们都是从队伍上下来的,队伍里应该还有人记得我们的样子,不过当年上面就已经传出我们在途中被击毙的消息,真要让我们诈尸,那么他们无异于在打自己的脸。况且有些事情是不能为外人道的,这也是为什么在寻找我们的过程中,他们一直保持着低调的缘故,知情的人并不多。” 许可的眉头轻皱,不知道为什么,他在程德忠的身上找到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种感觉并不就是说他与程德忠真在哪儿见过,而是另一种说不明道不明的东西。 “听说程先生离开新京是因为接到了一个电话?接着便把家人送回了外家,一个人入关了?”许可说道。 程德忠眯缝着眼睛:“许先生到过新京了吧?” 许可应了一声,程德忠说道:“是我伙计对你说的这些吧?” 许可只是笑笑,也不作答。 “不过许先生可能记错了,我离开新京并非是接到什么电话,我之所以离开新京,是因为在报纸上看到了冯德伟遇害的消息。” 许可是有意说错的,他也知道,程德忠如果真是本人,那么一定也知道他故意说错的原因是什么,许可是有心在试探他。 “至于说电话么,确实也接到过几个莫名其妙的电话,每次接听的时候都没有人说话。当时联想到冯德伟的死,这电话就让我很是心惊胆战,最后我思忖着新京呆着也不安全了,于是我便让妻子带了儿子回了娘家,我妻子是奉天人,外家在奉天也算是大户人家,我想只要不我在了,他们就不会有什么危险。” 程德忠说到这儿,喝了口茶:“送走了妻儿,我便给了阿桂一笔钱,告诉他我有事情要离开一阵子,让他替我遣散家里的那些佣人,阿桂是他孤儿,也没有什么地方去,我便让他代我守着那宅子,还留下了一封信,让他一个月后送到奉天去给我妻子。” 许可微微一笑:“那封信我看过。” 程德忠说道:“那么许先生知道我为什么要留下那么一封信么?” 许可叹了口气:“其实信上那些话,你应该早就已经和你妻子说过了,留下那封信无外乎两个目的,第一,就是让来找你的人相信你已经离开了新京入了关,那样找你的人无论是寻仇的还是夺宝的,他们都不会再到奉天去骚扰你的妻儿,第二,你也是为了你那小伙计着想,有那封信,找你的人就不会为难你的小伙计了,假如没有那封信,凭你小伙计的嘴说你入了关,别人不一定相信,说不定会用些非常的手段去撬开他的嘴,这也正是为什么你要让小伙计在一个月后再把信送到奉天去的原因。” 程德忠的眼里闪过一丝光芒:“许先生果然是个高人,鄙人的这点心思全都让你给猜中了。” 许可笑而不语,心里却隐隐有些惭愧,这些他也是刚才才想明白的,还是程德忠提及妻儿与伙计的时候目光中流露出的那份爱怜给了他感想。 当然,当时在看到程德忠留下的那封信时他也觉得有些不解,那个叫阿桂的伙计说过,程德忠曾经和妻子吵了一夜,还隐隐听到了他妻子的哭声,那便是一种生离死别的悲哀之情,许可相信,他们夫妻间该说的那一晚应该就已经说完了,那封信根本就是画蛇添足。 这个疑惑许可一直放在心里,直到现在他才明白了程德忠留下那封信的用意。 许可突然抓到了一点什么,对,刚才他就觉得这个程德忠的身上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只是一时说不出是什么,现在他找到了答案,在程德忠的身上,有着一种狡黠,如狐狸一般的狡黠,这个大胖子的眼睛里闪着的是智慧的光芒。 这样的狡黠与智慧曾经与自己是有过碰撞的! “许先生在想什么?” 许可的眼神让程德忠有一些不自在,那眼神仿佛像是一把刀,要把自己活生生地解剖开来。 许可点上支烟:“我在想程先生怎么会出现在清浦。” 程德忠愣了愣,然后笑道:“哦?那许先生想出答案来了么?” 许可说道:“之前没有,现在有了。” 两人说话其实挺辛苦的,就像是在打哑谜一般。 程德忠手里把玩着茶杯:“我到清浦也不久。” 许可淡淡地说道:“你一直在暗中调查?” 程德忠放下杯子:“兄弟们都死了,总得对他们有个交代吧?原本我们都以为在做一件有意义的事情,可到最后却发现自己不但被别人利用,当成猴耍,还无端端地赔上了性命,我若不给他们一个交代,那对不起兄弟们,再说了,这又何尝不是给我自己一个交代呢?” “马德长死了。”许可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程德忠眯起了眼睛:“马德长早在我们犯事的那年就已经死了。” 许可睁大了眼睛:“所以在黔州的马德长其实就是你,你既是马德长又是程德忠?” 程德忠只是笑,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许可说道:“怪不得,马德长一年有大半年会在山里,那么程德忠自然也会因为他所谓的生意而经常离开新京!” “如果之前办案的人都如许先生一般,那么我这些兄弟们就不会死得不明不白了。” 许可并不接茬,这样的恭维在他看来根本就没有什么营养,他问出了一个比较关心的问题:“那个马德长又是什么人?” “他只是个替身,不过他已经被人收买了。” 许可说道:“他说当年把你们当枪使的人是罗永忠?” 程德忠淡淡地说道:“一个已经被收买了的背叛者,你觉得他的话可信么?其实到底是谁许先生的心里不是已经有了答案了么?” 许可的心里那个答案确实不是罗永忠,而是屈臣。 程德忠又说道:“可惜我们人微言轻,就算此刻我站出来把事实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的。所以我得自己慢慢找出证据,我一定要还我们自己一个清白。” 第192章 小角色们 “故意引我们入苗疆,置我们于险境,程先生端的好手段啊!”许可的语气有些冰冷。 许可确实很生气,在苗疆若不是自己结识了孙剑平,得到了孙剑平的帮助的话,是不是能够安然地离开苗疆还真不好说。 而这一切却都是拜了程德忠所赐。 程德忠略为尴尬地苦着脸道:“其实我也不想那么做的,可是没有办法。你也知道,那个时候各方势力都在找我,而你们更是大张旗鼓。我必须得活命,只有活下来,我才有机会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大掌柜的死也是你所为?” 程德忠没有否认:“是的,因为他是唯一知道那个马德长是替身的人,所以他必须得死。” 程德忠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没有一点的愧疚:“他也赚够了,他在我这儿赚的钱已经足够他的儿孙吃一辈子的了。许先生,我知道你一定觉得我很无耻,不只是你,我自己也这样骂过自己,可是我不能出事,我知道我那几个兄弟死后,最后一个就会是我。” 许可叹了口气:“那个大掌柜帮了你很多吧?如果我没猜错,就连替身也是他替你找的,那替身根本就没有见过你长什么样子!” “没错,许先生,行大事自然就会有人牺牲,你想想,我们几兄弟何尝又不是牺牲品呢?我们为什么会遭受这样的命运?就因为我们对东陵盗墓的事件不耻,就因为我们不希望华夏的国宝落入洋人手中,于是我们宁愿背负黑锅,忍辱负重,被追杀,被唾骂,结果呢?” 许可没有说话,他不知道应该怎么接程德忠的话。 虽然那个马德长的替身说了谎,但有一点他说的是事实,那就是程德忠这几个人是受人蒙蔽,受人欺骗才会“开小差”的,他们的初衷是并没有错,出发点也是好的。 只是程德忠的手段很是过激,他不仅仅是在自保,甚至也在恶意地报复,报复那些曾经伤害过他们的人,报复这个他认为不公的社会。 程德忠对这个社会的仇恨与敌视已经泛化,他对生命也就淡漠了,所以为了自保,他连许可他们也算计在其中,把所有想要找到他的人都引入了苗疆,在苗疆上演了一场乱战。 “跟我走吧,我能够保证你的安全,相信我,一定会让这个案子水落石出的。”许可长长地出了口气,说服程德忠,把他交到罗永忠手上,这个案子就算了结了,而屈臣,相信上面一定会做出正确的处置,毕竟一个小小的复兴社特务处长与那两件国之瑰宝相比,孰轻孰重,当局一定能够称量的。 程德忠笑了,他的笑里不无嘲讽:“你以为一个屈臣能够有这么大的胆子么?没错,当年确实是屈臣骗的我们,但你想想,以他当时的地位,他敢冒天下大不韪做出这样的事情吗?” 许可低下了头,这一点他不是没有考虑过,他也曾经和赵锋提及过这件事情,屈臣的背后还有人,至于是谁,那就不得而知了。 “我们都是小角色,我们,我和你!”程德忠一字一顿地说道。 许可抬头望着他,咀嚼着他这句话的含义。 程德忠又说道:“我也设法去了解过你,许先生,你是从西洋回来的,华夏国内的一些事情你恐怕并不清楚,别看现在你很光鲜,军政方面对你也很是尊敬,但这一切都是表面的,你又何尝不是他们的另一枚棋子?他们贼喊捉贼,然后把你这尊大神请了来,你以为他们真是想让你把案子查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么?不,他们只是在做出一个姿态,他们只是想让他们的上峰看到他们已经尽力了,归根结底,他们就只想你走个形式而已,你认真的话,你就输了,而且还有可能搭上你或者你的同伴的性命。” 程德忠顿了顿:“许先生是聪明人,我说的这些我想你应该能够听懂的。” 许可当然听懂了,而且他自己也早就想过其中的厉害关系。 他曾经与赵锋谈及过这个问题,询问过赵锋的态度。 但就算是这样,他也不会退缩,也不能退缩。 “那些我不管,也管不了,我只知道,国宝坚决不能流失到外国去,那是我们老祖宗留下来的瑰宝。程先生,这难道不也正是你们兄弟的初衷么?假如因为你所顾忌的个人安危而使得那些人把国宝卖给到国外,我想你那些死去的兄弟也不能瞑目的,以后你又有什么脸面到九泉之下与他们相见呢?” 程德忠的眼角跳了一下,脸上的肌肉有些抽搐。 “许先生难道就不怕么?”程德忠问道。 许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怕什么?他们是穿鞋的,我们是光脚的,我还从来没听说过光脚的会怕穿鞋的。再说了,我相信不是所有的人都烂掉了的,总有人会站在我们这一边的。” 程德忠打心眼里对许可还是很佩服的,许可说自己是光脚的,他可不信,许可的底细他虽然知道得不多,但他知道许可绝对算得上是个大富之人,就拿许可在魔都开的那辆拉风的车就能够看得出来这家伙的身家不比一些所谓的大亨差多少。 程德忠轻拍了下手掌:“好,够豪气!看来之前我还是小看了你了,早一点知道是这样,在苗疆我也不会那样对你了。” 许可轻笑了一声,他可不会相信程德忠这话,程德忠是想要替兄弟伸冤报仇没错,但这是一个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他能够牺牲掉为他做了很多事,忠心耿耿的大掌柜,也能够在关键的时候摆上自己一道。 程德忠表示答应跟许可走,不过他还是表达了一下希望许可能够兑现对胡天的承诺。 许可摸了摸鼻子:“你刚才也说了,他们根本就不当我是一盘菜,你觉得我有这能力帮得了胡天么?”程德忠白了许可一眼:“虽然他们不拿你当一盘菜,但表面上的尊重还是会有的,再者对于他们来说,一个小小的县长根本就算不了什么,更何况这个付大千真的有问题。” 许可说道:“你到清浦来,不会是专门来侯着我的吧?” 程德忠“嘿嘿”一笑:“你说呢?” “还真不好说。”许可说的是实话,这个程德忠他还真有些吃不透。 程德忠神色一正:“我可不会未卜先知,知道你会到清浦来,我原本以为你不会管清浦的闲事呢,不曾想你还是来了。我之所以来,是跟着两个家伙过来的,那两个家伙在苗疆出现过,只是他们一直在暗处,他们对你很感兴趣,一直暗中监视着你的一举一动,当然,我知道他们盯你的最终目的很可能是我,他们来路不明,我自然要好好弄个明白。” 许可略一思索:“日本人?” 程德忠的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你怎么知道?” 许可淡淡地说道:“猜的,因为据我目前掌握的情况,清浦肖家的灭门案多半与日本人有关。” 程德忠“嗯”了一声:“你说得没错,我也是这么认为,只不过我听说肖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原本就是小日本的走狗,只是不知道他们怎么就把自己的主子给得罪了,这件事情与我没有任何的关系,我也懒得关心,马打死了牛,又或是牛打死了马,由得他们。” 许可却说道:“但这个案子我却是要管上一管的。” “为什么?你还嫌你的麻烦不够多么?”程德忠有些不解,他还是不了解许可,许可的骨子里这有着一份正义感,他憎恨那些以烟土来坑害国民的人,肖家的灭门案与烟土走私贩卖有关,其中又掺杂了日本人,他是肯定不会放过的。 “蚤多不痒,债多不愁,反正我的麻烦已经够多的了,再多一点又何妨?你不是说那两个日本人与肖家的灭门案有关系么,你来清浦不也正是跟踪他们而来的么,你就不想看看他们到底是想玩什么花样?还有,你让我帮胡天一把,或许这个案子就是一个契机,当局三令五申不许贩卖烟土,而清浦却出这样一个大案,作为一县之长的付大千自然难逃干系,如果胡天能够破获这样一个大案,一来可以掰倒付大千,二来也是大功一件。” 许可这话倒是让程德忠为之心动,他此番到清浦来,胡天确实帮了他很大的忙,这人情债背着累,能还了自然最好。程德忠想了想说道:“你有把握吗?” 许可说道:“把握么,有一点,不过已经足够了。” “哦?能否说来听听?”程德忠很是好奇,他可是知道胡天为了这个案子已经焦头烂额了,胡天对这个案子可是很上心的,一直在用力地查案,却一无所获,他不相信许可才来了几天就能够把案子给破了。 许可笑道:“天机不可泄露,现在暂时还不能告诉你。” 许可是在故弄玄虚,虽说他对这个案子已经有了一个大胆的假设,但他手里根本就没有掌握一点线索,不过他知道对方今晚一定会有所行动,只要对方动了,很多事情就会明朗了,也就容易找到破案的线索了。 程德忠也不再追问,他知道,许可不愿意说,问了也是白问。 第193章 请了帮手 此刻,就在距离县衙不远的一个寻常院落的一间屋里,付大千低着头坐在椅子上,在他对面坐着的是一个面若寒霜的美丽女子,女人的一双眼睛瞪着付大千,目光很是凌厉。 这个女人便是吉美惠子。 “付县长,请神容易送神难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吧?”吉美惠子冷冷地问道。 付大千的嘴动了动:“我……”付大千抬眼看了看吉美惠子,他的心里还是充满了怨恨的。 吉美惠子终于缓了缓情绪,叹了口气:“他们这样做确实有些过了,在行动前应该给你时间把你的儿子弄出来的,可是事情不出已经出了,你不该意气用事,把那家伙给招了来,你这是在玩火,难道你以为这样就能够替你的儿子报仇了吗?你考虑过没有,一旦事情败露你这个清浦县的县太爷能脱得了干系吗?再说了,你捞到的好处还少么?” “我已经撤销了委托,要不我再施加一点压力,把他们撵出清浦去。”付大千轻声说道。 吉美惠子没好气地说道:“你还是省省吧,你能够给他什么压力?你还真把自己这个县长当一回事,那个赵锋是什么人你不会不知道,在他面前,你这个县长狗屁都不是。行了,这件事情你就别管了,我来处理,到时候你负责善后就行了。” 付大千悻悻地离开了,吉美惠子望着他的背影,目光阴冷。 一个黑衣男子走到吉美惠子的身旁低声说道:“惠子小姐,他们已经到清浦了,问是不是今晚就行动。” 吉美惠子眯缝着眼睛:“我信不过那个姓段的,让我们的人也准备一下。” 黑衣男子点了点头:“嗨!” 吉美惠子又说道:“记住喽,一个都不能留,要做得干净利落。让李家的人打头阵,你们暗中寻找出手的机会。” 黑衣男子应了一声,不过他还是有些担心:“许可的背景不简单,赵锋更是复兴社的人,他们在清浦出事,那清浦必然会受到各界的关注,我担心我们的生意会受到影响。” 吉美惠子冷笑:“那点生意算什么?你还真把自己当成商人了?只要能够除掉许可,这点损失是值得的。” 黑衣男子不敢再说什么,只是他没想到吉美惠子会这么看重那个许可。 电话响了,黑衣男子拿起了听筒:“喂!” 听里面的人说了两句,黑衣男子把电话递给吉美惠子:“惠子小姐,找你的。” 吉美惠子接过电话:“嗯,放心吧,我已经安排好了,清浦就是他们的葬身之地,不过我想,我们不得不放弃清浦。” 电话里那声音说道:“惠子,那几个知道我们秘密的人……” 吉美惠子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一个都不会留的。” “清浦的事情过后,你们暂时不要再有大动作,记住,这次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惠子明白。” 挂断了电话,吉美惠子深深地吸了口气,她又在心里把今晚的行动计划过了一遍,她自信自己的计划应该是万无一失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是有些不踏实,如果今晚的行动失败,那么就会使得他们在魔都陷入极其尴尬的被动局面,她知道这是她身后的那些人不愿意看到的。 距离清浦城北门不到十里的路边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段子宇紧锁着眉头靠在车门上抽着烟,他的神情很是凝重。 跟在他身边的人是福伯,他轻声对段子宇说道:“人都安排好了,不过你确定真要这么做吗?” 段子宇咬了咬嘴唇:“现在已经来不及通知他了。” 福伯说道:“除了我们的人,还有两帮人也进入了清浦县城,估计小日本对你并不是完全的信任啊。” 段子宇点了点头:“所以这一次我一定要亲自参加行动。” “我和你一起。”福伯深知段子宇是肯定不会真正伤害许可的,但他也担心段子宇的安危,真正干起仗来,那刀枪可是不长眼睛的。 段子宇摇了摇头:“福伯,你不能去,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福伯叹了口气:“少爷,其实你根本就不需要这么做的。我真不明白,你到底为什么非得和日本人搅和在一起。” “福伯,我说过,我有我的苦衷。”段子宇一脸的难色,福伯打断了他的话:“好了,少爷,你不用和我解释,只要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好。” 段子宇看了看表:“好了,我该走了。” 许可领着程德忠上了胡天的车,胡天问是不是去许可他们住的旅店,不料许可却说道:“不了,去大力车行。” 胡天愣了一下,大力车行他知道,是清浦唯一的一家黄包车行,规模不大,也不算小,有四、五十辆黄包车,不过它可不只是车行那么简单,他管着的不仅仅是五几十个黄包车夫,还有清浦货运码头的两百多号劳力。 大力车行的老板叫汤大力,是个外来户,听说也是个苦哈哈出身,至于怎么走到今天的,在清浦却没多少人知道。 一个外来户想要在清浦立足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清浦的黑白两道最初对他可是排挤得很,就连肖家和青莲会都打过他车行的主意,不过汤大力也不是一个怕事的主,跟着他混的又都是一些卖力气的苦力,在汤大力的号召下早已经拧成了团,所以去找车行麻烦的那些人都吃了大亏。 汤大力也不傻,他一面发展自己的势力,一面花大价钱打点了衙门口的那些官员,在打过之后又以礼对清浦的几个势力进行了拜会,他声称只是带着这些苦哈哈讨口饭吃,不会去涉及清浦的其他行当。 大力车行这才存活了下来,汤大力倒也光棍,还真就埋头做事,低调做人,除了黄包车和码头扛活,其他的事情他确实从不乱插手。 当然,这也不等于别人就可以插足他那一亩三分地。 胡天扭头看了看许可:“去车行做什么?” 许可说道:“去见个朋友。” 胡天也不再问,他感觉许可并不想对自己说实话。 一同坐在车里的程德忠去笑了一声,胡天说道:“你笑什么?” 程德忠说道:“没什么。” 许可相信程德忠这笑不是无的放矢:“程先生,说来听听让我们也乐呵乐呵。” 程德忠说道:“许先生一定是去见你的帮手吧!” 许可心里一惊,这程德忠还真是厉害,不过他的脸上却没有什么变化:“哦?程先生何出此言?” 程德忠收起了笑容:“李家和付大千突然和你们翻脸,说明他们不希望你继续在清浦搅和下去,你若是离开清浦倒也罢了,倘若你不识相,他们一定会对你不利。” 许可笑道:“哦?那你说说,既然是这样付大千当初为什么要把我请来,另外,他们又为什么要实然翻脸?” 胡天从后视镜里看了看程德忠,许可问出的问题也正是自己心里的疑问。 程德忠淡淡地说道:“请你来是因为付大千因为他的儿子付顺安惨死于肖家的灭门案,心里有气,所以他去找你来调查肖家灭门案原本不过是想出了心里的一口恶气,当然,也想借此为筹码好向某些人讨价还价,一旦谈拢了,自然就得把你给踢开。只是他忽略了一点,老话说得好,请神容易送神难。” 程德忠不愧是个智者,他的很多想法与许可的如出一辙。 胡天“啧啧”两声,大有佩服之意:“老程,听你这么说,你应该早就知道肖家灭门案是怎么回事了,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也好让我立个大功。” 程德忠和许可对视了一眼,然后笑了起来:“其实我也不过是猜测而已,不过就算我的猜测是正确的我也不可能告诉你,因为这个案子不是你一个小小的警察局长能够撬动的,如果早告诉你,你现在已经不知道死了几回了。” 胡天不满地看了程德忠一眼:“危言耸听!” 许可淡淡地说道:“程先生的话并不是危言耸听,李家,付大千,青莲会再加上他们身后的日本人,你觉得你能够对付得了哪一个?” 胡天不说话了,许可说得没错,清浦的这几大家势力确实不是他能够对抗的。 别看他是个警察局长,局里的那些警察大多不过是想为了混口饭吃,而且有些人收了这几家不少的好处,也不可能与自己一条心,无论是李家、青莲会还是自己的那个顶头上司他都开罪不起,更遑论日本人? 而且他的心里也清楚,这几家根本就是一体的,自己只要胆敢挑战其中一家,那么要面对的将是他们的联合打击,他们联合起来要弄死自己一个小小的警察局长和掐死只蚂蚁没有什么区别。 程德忠说道:“如果他们不是顾忌许先生的背景,恐怕也早就出手了,他们今天所为就是想探探许先生的底线,假如许先生只是因为付大千的委托,为了钱而查办这个案子,那么付大千撤销委托,许先生便就不该多事,直接打道回魔都。一旦许先生还要继续在清浦逗留,那说明许先生根本就是铁了心要插手清浦的事情,那样的话,他们会主动对许先生采取行动,许先生,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 许可微微点了下头:“你说得没错,所以我想或许今晚他们就会对我做些什么,所以我得有所准备才行。” 胡天苦笑:“许先生,我很好奇,你又是怎么和汤大力扯上关系的。” 许可耸了耸肩膀:“我不认识汤大力。” 第194章 面授机宜 许可确实不认识汤大力,他到大力车行来见的人是熊康。 离开李家回到旅店,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给范大勇打电话,他告诉范大勇,需要范大勇的协助,让范大勇带些兵过来,当然,必须是悄悄地进村,打枪的不要。 罗永忠早就给范大勇打过招呼,还把自己的亲信熊康给留在了范大勇的警备团任了一个独立营营长,范大勇知道熊康留下的目的就是为了配合许可的,于是范大勇便把这个任务给了熊康。 熊康带了一个排过来,也就是三四十号人,是分批进的清浦,进城的时候自然也没有穿军装,军装和武器装备当然也通过秘密的方式运送进来了。 在电话里熊康告诉许可,他们会临时在大力车行落脚,让许可到那儿和自己碰头。 至于他们怎么会走汤大力的关系,许可也不得而知,不过这并不重要,那是他们的事。 大力车行的门口停着几辆黄包车,七八个苦力聚在一块抽烟,聊天。 这些人都是扛力气活的人,看上去很是健壮,他们都穿着一件短褂子,没有系上扣儿,显露出了一身的肌肉。 见轿车停了下来,几个苦力便停止了说话,像是有意又似无意地拦在了许可他们的面前。 “这不是胡局长么?哪阵风把您给吹来了?” 胡天是清浦的警察局长,这些人大多都认识他,所以待看清是胡天的时候,一个车夫笑着和胡天打招呼。 胡天倒也没有架子,问道:“你们当家的呢?” 那车夫又看了看许可和程德忠,才回答道:“当家的在里面呢,我去给你传个话。” 正说着,从大门里走出一个年轻人,这年轻人穿了一件长衫,还戴了一副银边的眼镜,平头,看上去很是斯文:“汤老大说,请客人进去。” 车夫们忙让出一条道。 许可不由多看了年轻人几眼,他很是好奇,在这个苦力扎堆的地方这个年轻人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年轻人似乎猜到了许可心里在想什么,他微微一笑:“我姓魏,叫魏江,是大力车行的账房。”许可冲他点了下头:“有劳带路。” 魏江把三人带到了大厅,大厅里坐了两个人,一个是熊康,他坐在客座,而主座上坐着的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许可看到那个汉子的模样,不由得想起了《水浒》里的那个“黑旋风”李逵。 不用想,那个“黑旋风”一定就是这个大力车行的汤老大,汤大力。 汤大力和熊康都站了起来,向三人迎上来,不过熊康是冲着许可去的,而汤大力则走向了胡天。熊康是一脸带笑,汤大力却是阴沉着脸。 “许先生,熊康前来报到,请指示。” “胡局长,你来做什么?” 熊康和汤大力一开口,截然不同的两种态度。 许可没有马上和熊康说话,而是用玩味的眼神望向胡天,胡天苦笑了一下:“汤老大,我是陪朋友来的,并不是来找茬的。” 程德忠倒好,站在身后看戏。 听胡天这么一说,汤大力的脸色也缓和了许多,熊康咳了一声:“大力,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和你提起的许先生。”熊康这也算是替胡天解了围,化解了尴尬。 汤大力“嘿嘿”一笑,冲着许可说道:“许先生,我和康子是朋友,康子说,你的事情就是他的事情,那也就是我汤大力的事情。”汤大力这开场白很是直白,倒符合他那爽朗的性格。 熊康轻声说道:“大力曾经在罗将军的手下当过兵,只是后来犯了军纪,被将军给撵出来了。”许可点了点头:“犯了什么军纪?” “让他自己说吧!”熊康笑着拍了拍汤大力的肩膀。 熊康和许可说话的声音虽然不是很大,但在场的人却都是听见的,汤大力傻笑道:“我杀了人,我杀了我们连长,他就是个杂碎,喝兵血的杂碎。” 熊康歪了歪头,耸了下肩膀:“当时要不是罗将军运作,他早就被毙了!” 胡天的眼里露出了惊讶,没想到汤大力竟然还有这样一段往事。 不过他也很是好奇,照这么说汤大力就是一个糙人,可是他在清浦行事却并不是那么浑,大力车行和清浦码头打理得井井有条倒不像是他的风格。 正想着,魏江上前来对汤大力说道:“大力哥,不请客人坐下么?” 汤大力这才不好意思地笑道:“你看我这脑子。” 胡天看出来了,汤大力之所以能够在清浦混成这样,武自然是靠着他自己,文则是靠了眼前的这个魏江了。 其实胡天后知后觉,许可先见到魏江,再看到汤大力的时候就已经看出来了,魏江是汤大力的智囊。 当许可向熊康介绍程德忠的时候,熊康愣了一下,程德忠是什么人他的心里清楚得很,这可是国宝案的重要人证,也是重要线索。 不过当着其他人的面儿,无论是许可、熊康还是程德忠都不会随便提及国宝案。 “大力,找个僻静的地方,我和许先生有事情要说。”熊康当然知道,许可让他带人到清浦来一定有重要的事情,所以他得和许可单独谈,听从许可的安排。 不等汤大力开口,魏江便笑着说道:“二位,请跟我来。”汤大力并不因为魏江的擅自作主而生气,而是微笑着点了点头,这个魏江做事还真让他感到称心。 许可望向程德忠:“程先生,一起,胡局,你陪汤老大说说话。” 汤大力忙说道:“什么汤老大,许先生,你就叫我大力吧。” 许可笑了:“好的,大力,替我招呼好胡局长。” 许可这话是有语病的,他并不是此间的主人,却俨然用的主人的口吻。 不过汤大力却不以为然,他还真把许可当了自己人,听许可这么说,他笑着用力点头:“放心吧。” 令许可没有想到的是大力车行竟然还有密室,他不由得疑惑地望了魏江一眼,他可不相信这密室是汤大力的意思,汤大力没有那么多的花花肠子。 魏江只是轻笑道:“清浦很乱,三位,慢慢聊。”说罢他便转身离开了。 在他们前往密室的时候,熊康带来的两个兵也跟着来的,熊康让他们守在外面,没有允许任何人都不能进入。 三人坐了下来,许可便开口了:“老弟,时间紧迫,我来不及把来龙去脉和你说,就简单地把任务讲一讲……” 待许可说完,熊康皱起了眉头,他没想到清浦的情势已经这么严重了,他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觉得许可也许是有些过于紧张了。 程德忠一直没有说话,他眯着眼睛望着许可,心里轻叹了一下,他有些感慨,幸好自己并没有一心与许可为敌,在苗疆也是迫不得已。 他自问自己的脑子算是好用的了,可是当他对许可的认识越深,他就越觉得许可这个人深不可测。别看许可总是一脸的云淡风轻,行事的手腕却很是铁硬,心思更是缜密。 有这样的一个敌人,绝对会寝食难安,这是程德忠内心最直接的想法。 “还有,程先生就交给你了,一定要保证他的安全,他若是有一点的闪失,唯你是问。另外,如果遭遇到临时的变故,应对不了的可以和程先生商量,听听程先生的意见。” 若是说让自己保护程德忠的安全,熊康能够理解,毕竟程德忠是国宝案的重要人证,但让他遇事与程德忠商量,熊康就有些不明白了,他望着许可,不知道许可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许可没有解释,脸上带着微笑。 程德忠听到许可这番话,也是一愣,他自然也没想到许可会这么看重自己。他当然知道,许可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许可知道自己有些头脑,而熊康呢,勇有余而谋不足,按部就班还好说,真有什么突发的状况就不一定能够应对了。 但不管怎么样,许可对自己还是信任的,没有信任他又哪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许可拍了拍熊康的肩膀:“听我的,至少目前我们和程先生之间的目标是一致的。” 熊康点了点头,他相信许可,就算暂时他无法解理也会照许可的意思去做。 他冲程德忠笑了笑。 程德忠自然也回应了一个微笑。 许可这才说道:“好了,记住了,不要硬拼,只需要拿到他们勾结日本人,贩卖烟土的证据就行了,算账可以缓缓,不让他们的阴谋得逞我们就算达到了目的。” “是!”熊康露出了军人的气质。 许可没有呆多久便和胡天离开了,胡天开车,许可坐在副驾驶。 “要回去拿你的车么?”胡天问道。 许可点了下头,胡天又问:“那院子里好些人都很面生,看他们的样子好像都是军人。” 许可扭头看向胡天:“你知道吗?有时候有好奇心并不是一件好事。” 胡天苦笑道:“你可别忘记了,我可是警察局长,在清浦这个地界上发生的事情我总得关注吧?对了,你之前说今晚可能会有事情发生,我要不要做什么准备?” 许可淡淡地说道:“我不是早交代过你了吗?等我消息,然后你出来善后就行了。” 第195章 来杀你的 清浦县城的中心区是石板镇,夕照中的石板镇很美。 许可靠在窗边,抽着烟欣赏着夕阳中的小镇。 屋里的椅子上坐着叶辰和黎俊江,赵锋和他的那几个手下去准备晚饭去了,赵锋不喜欢旅店的饭菜,便主动提出到外面去买。 许可知道赵锋虽然是公子哥出身,但经过复兴社的严格训练,早已经没有了公子哥的习气,他并不是因为不满意这里的饭菜,而是觉得呆在屋里气氛很是沉闷,找个借口出去透透气罢了。 “先生,我们就这么等着,什么都不做吗?” 叶辰忍不住问道。 黎俊江也望着许可的后背说道:“他们今晚很可能会有所行动,我们总得有所准备才行。” 许可转过身来:“怎么,你们害怕了?” 黎俊江笑了:“我早就不知道什么是害怕了。” 叶辰也用力点头:“我更不会怕了。” “不过被动挨打可不像是你的风格。”黎俊江说道。 许可淡淡地说道:“哦?那你说说,我是什么风格?” 黎俊江说道:“你是一个很注重掌控力的人,从不打没把握的仗,任何事情你都希望能够在你的掌控之中,一旦失控你就会感觉不安。你说过,今晚可能会有大事发生,可是你却不急不躁,我想你是不是早就已经有了对策?如果你已经有了对策,那就让我们知道,我们也不会瞎担心了。” 许可的脸上露出了笑容:“知我者,老黎也!你说得没错,我已经做了安排,现在我们唯一要做的就是安心在这儿呆着,什么都不用做,在这个局中,我们自己就是诱饵。” 叶辰不解地问道:“先生,能说明白一点吗?” 许可坐了下来:“我们到清浦来查的是肖家灭门案,不过到后来却扯出了贩卖烟土案,其实两个案子根本就是一个案子。肖家、青莲会和付大千勾结小日本,私下贩卖烟土,牟取利益,只不过肖家慢慢地不受控制,日本人其实才是他们当中最大的股东,当然不希望自己在这个利益链上的代言人失控,于是就决定了肖家一门的命运,灭掉肖家,重新选择代言人!” 黎俊江插话道:“那就是李家,对吧?” 许可没有否认:“肖家的灭门案,不过是这个利益集团的一次内部肃清,不过他们把案子给弄得复杂化,留下了一个替死鬼,那就是肖平川。你们想想,肖家一门百十口人,一个肖平川能做得这么干净么?答案当然是否定的,不过他们把现场处理得很好,把警方给应付了过去。只是他们却忘记了,付大千的儿子也在肖家。” 叶辰算是听明白了:“先是李成浩来委托,李成浩是为了他心仪的肖家女子,不过很快他便撤销了委托,而之前我们怀疑他是受了某人的威胁,但事实却是李家是肖家之后新的代言人,所以李成浩撤销委托是迫于家里的压力。” 许可摇了摇头:“不,他确实是被威胁的,只不过威胁他的人却是李伯清的安排,李成浩虽然是李家的人,可是对于李家的事情他却一无所知,为了让他相信有人威胁,李伯清甚至还自编自演了一出,就是那封威逼李家搬家的信!” 黎俊江眯缝着眼睛:“这又何尝不是李伯清对李成浩的保护呢?” 许可继续说道:“而付大千之所以来委托我们查清浦案,一来是他心里有怨气,动肖家的事情他或许事先并不知道,他恨他们没给他时间捞出自己的儿子,所以故意想要借我们来气气那伙人,二来他这么做也有拿捏的成分,他想利用委托这件事情来做砝码,争取一下自己在这个利益集团中的利益能够更大化。可惜,他对我并不了解,他以为只要他撤销了委托,并多赔些钱给我们,我们就会放弃这个案子。” 黎俊江笑道:“他的想法也并没有错,谁会没事找事做?只是他真是不了解你,更不会想到这个案子里竟然还有国宝案的影子,于是,就出现了现在的状况,请神容易送神难。” 许可也是一脸的坏笑:“他以为他撤销了委托,我们拿到了违约赔偿,今天就会回魔都,却不曾想,我们根本就没有走的打算,你们说,他会不会被他的日本主子一顿臭骂?” 黎俊江收起了笑容:“既然礼送不走我们,他们就只能来最直接的,用武力把我们撵出清浦,我想,今晚很可能李家会与青莲会联合在一起,向我们发起攻击。” 许可摆了摆手:“老黎,你猜中了前半段,可是结果你却分析得不对。他们现在最终的目的已经不是把我们撵出清浦了,而是想在这儿要我们的命!因为小日本是不会让清浦的烟土案曝光的,那样他们就会陷入被动,上面也会对川崎株式会社进行打压,限制他们在华夏的行动,这是他们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不管怎么说,这是华夏的土地,他们还不敢明目张胆地对抗华夏的法律。” 叶辰听得频频点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黎俊江却听出了道道:“照这么说,今晚的事情一旦玩得太大,就连李家、青莲会和那个付大千也不一定能够讨到好处,小日本为了遮羞,掩盖事实的事相弄不好会连他们那边知情的人全都除掉!” 许可又点了下头,看来黎俊江还是个晓事的人。 “咚咚!”敲门的声音响起,许可叫了一声请进,一个黑衣人推门进来,他是赵锋的手下,专门守在房间外面的。 “许先生,有人送来一张字条。”说罢,他把字条递给了许可,许可看了一眼,那字条上只有三个字:半壶春。 许可的脸上浮现出了笑容:“我出去一下。” 此刻正好赵锋几人带了饭菜回来,赵锋说道:“马上吃饭了,你跑哪去?” “你们吃吧,吃完了好好休息一下。”说着就出去了。 叶辰说道:“还真不当一回事啊?天都要黑了,谁知道那些人什么时候会动!” 黎俊江说道:“早着呢,怎么着也得等到半夜。” “半壶春”就在他们住的旅店的对面,中午的时候许可曾在那儿与胡天见面。 只是这次约他的人不是胡天,从那字条上的几个字他已经看出了是出自谁之手。 进了“半壶春”许可被小二领到了一个包间门口:“先生,请!”待许可推门进去,小二便离开了。 包间里坐着一个人,见许可进来,他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坐!” 许可坐下:“子宇,你怎么来了?”那人竟然是段子宇。 许可早就从那字条上猜到了是段子宇约的自己,不过他的心里却还是有些疑惑,段子宇怎么也来到了清浦?联想到段子宇在魔都与川崎株式会社的川崎勋走得很近,还靠着日本人的关系当上了租界的华人董事,他的心里便有些不安。 许可心里很清楚,今晚的清浦必然不会安宁,段子宇这个时候来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替日本人做说客,不过这种可能性并不大,别说段子宇对自己是了解的,就是川崎勋本人也该知道他许可是一个油盐不进的人,想要劝自己屈从于他们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对于段子宇,许可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不知道段子宇为什么要和日本人勾搭到一起,这还是那个自己熟悉的段子宇吗?当然,他想段子宇或许有他自己的苦衷,不过许可觉得再怎么样也不应该走到这一步的。但人各有志,他也不好强求。 段子宇的突然出现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晚这浑水段子宇也有份,如果是那样,段子宇来见自己的目的就只有一个,向自己示警。 “以你的聪明,你在看到那字条的时候就应该猜到我来的目的了。”段子宇端起茶杯送到唇边。 许可点了支烟:“但我还是想听你亲口说出来。” 段子宇收起了笑容:“我是来杀你的。” 许可的眼睑微微动了动,斜眼望向段子宇。 段子宇叹了口气:“我确实是来杀你的!”段子宇突然手中多了一支手枪,枪口对准了许可。 许可望着那黑洞洞的枪口,又抬眼望着段子宇的脸。 “你最好别乱动,我知道你的身手很厉害,论打我根本就不是你的对手。” 许可的心里很是苦涩,他千算万算都没算到段子宇会来这么一出,他觉得就算是段子宇与日本人有勾结,他们之间也不应该走到这一步,他们可是兄弟。 许可是孤儿,从小就没有体会过家的温暖,第一次有家的感觉就是在段家。结识段子宇,与段子宇成为兄弟,段家老少简直就把他当做家人一般。 许可很珍惜这样的感觉,这种感觉每每想起来都会在心底流过一丝温暖。 正是因为这样,在知道段子宇与日本人搅和到了一块之后,他虽然痛心,但却没有想过要把段子宇当成敌人,以他平常那种嫉恶如仇的性格,段子宇早就被他给划进了黑名单的。 可他没有,他仍旧把段子宇当成兄弟,对于段子宇为什么投靠日本人,他在心里一直替段子宇找着借口。 没想到,自己的这个好兄弟此刻却拿枪口对着自己,告诉自己他是来杀自己的。 “为什么?”许可轻声问道,他的声音有些颤抖,这不是害怕,而是绝望。 段子宇摇头道:“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川崎先生让我来杀你,我必须来,你也知道,我迈出第一步以后就再也回不了头,如果我不杀你,就不可能得到川崎先生的信任,那样,我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为了段氏,为了我的将来,我必须这么做,对不起了,许可!” 第196章 许可中枪 此刻许可的心在滴血。 因为那个拿枪对着他,告诉他要杀他的人是自己的兄弟。 “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你并没有对不起我。”许可的语气有些冰冷。 许可说出这话的时候,他发现段子宇的眼睛竟然红了,隐隐有泪水。 而段子宇的眼神却仍旧是那番的清澈。 接着,段子宇居然放下了枪,那枪放到了桌子上:“我下不了手。” 许可眯起了眼睛,轻轻地又问了一句:“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 段子宇苦笑着摇了摇头:“我不能说,许可,原谅我,我必须这么做,这件事情对我很重要!” 一旦冷静了下来,许可不禁开始了思考。 从段子宇的眼神和那痛苦的表情中,他看出来段子宇并不想这么做,他有难言之隐。 段子宇之所以要对自己下手是想要取得日本人的信任,他不相信段子宇想要取得日本人的信任是出于生意考虑,段子宇原本就是商界的奇才,就算没有日本人的助力他也能够把段氏做得风生水起。 虽说日本人在魔都是有些势力,但魔都不是东三省,不是小日本的殖民地。 段子宇怎么就贴上了日本人,许可百思不得其解。 许可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的动作,就这样静静地坐着,一双眼睛紧紧地盯在段子宇的脸上。 段子宇深吸了一口气,重新又拿起了枪:“你相信么,我们一直是兄弟。” 许可一声叹息:“我能相信你么?” 段子宇咬了咬自己的嘴唇:“以后你会明白的。” 他再度举起了枪,枪口对准了面前的许可:“闭上眼睛吧。” 许可摇了摇头:“不,我想看着子弹如何穿过的我胸膛。” 段子宇的脸色已经煞白:“其实你刚才是有机会出手的。”他是指他放下枪的那一刹那。 许可笑了,那笑容有些凄凉:“我从来就不曾想过对自己的兄弟出手。” “我已经说了,我要杀你。”段子宇的手有些抖了,许可淡淡地说道:“我在等着你开枪呢。” “好,那你不动,行吗?” 若是有外人在听到他们的这段对话,一定会觉得这两人都疯了。 一个要开枪射杀对方,还要求对方别动,另一个明明知道自己会被枪杀,却没有一点反抗的意思。 许可点了点头:“好,我不动!” “砰!砰!”两声枪响,眼泪从段子宇的眼里夺眶而出,许可的胸口渗出了鲜血,他的脸上带着痛苦,但那抹微笑竟然还挂在脸上。 段子宇闭上了眼睛,身子有些颤抖,嘴动了动:“希望他们能够及时赶过来救你。” 他说完这句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许可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枪声惊动了赵锋几人,黎俊江第一个反应过来:“不好,是对面那茶馆传来的枪声!”话音未落,他便先冲出了房间,赵锋和叶辰也吓了一跳,跟着也跑了出去。 眨眼功夫他们就到了“半壶春”的门口,那茶馆老板已经吓坏了:“杀,杀人了!” 三人到了包厢的门口,看到了歪倒在椅子上的许可。 许可的身上满是鲜血,那白西装已经被染成了红色,整个人已经奄奄一息。 叶辰抱住许可,带着哭腔大声叫道:“先生,先生,你醒醒!” 倒是黎俊江还保持着清醒的头脑:“你别再摇晃了,赶紧送他去医院。” 叶辰的眼里满是怒火,他抱起了许可:“是谁,到底是谁对先生下的毒手?”一面说,一面朝着外面跑去。 赵锋已经逮住了店老板,盘问着许可要见的人到底是谁。 但店老板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黎俊江问店老板,县城里最好的医院是哪家,那店老板苦着脸说,县城里只有一家医院,不过能不能救得活许可就两说了。 三人也知道,这样的小县城里,就算有医院那条件也够呛。 倒是店老板又说了一句:“这条街的街口有个中医诊所,诊所的陈老先生医术不错,县城里的人大多在他那儿看病。” 不待店老板说完,叶辰他们便已经跑远了。 “陈记医馆”还没有打烊,不过里面也没有什么病人,只有一个伙计在诊堂里的药架子上收拾着,见突然闯进几个人,那伙计吓了一跳。 叶辰把许可放到了一张诊床上,冲着已经吓呆了的伙计叫道:“大夫,大夫呢?” 那伙计这才回过神来:“等,等一下,我这就去叫。” 说着便往那后院跑去。 此刻就在距离县衙不远的那个院子里,一个黑衣男子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 吉美惠子正在院里的石几上泡着功夫茶,听到动静皱起了眉头,眼睛斜向了那男子:“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那男子有些上气不接下气:“段,段子宇出手了,他向许可开了两枪,两枪都射在左胸,应该是活不成了。” 吉美惠子也不淡定了,一下子从石凳上站了起来:“你确定?” “我当时就在半壶春,我确定!我亲眼看到许可的几个同伴把他给抬出来,送到了附近的陈记医馆。” 吉美惠子眯缝着眼睛,负手在院子里来回踱着。 “我还真是小看了这个段子宇,竟然真下得去手。”吉美惠子喃喃自语。 黑衣男子说道:“今晚的行动要不要……” 吉美惠子看了男子一眼:“行动照旧,这些人都必须死。” “嗨!” “陈记医馆”里,陈老先生正在给许可检查着伤口,他的面色很是凝重:“得马上手术。” 叶辰瞪大了眼睛:“老先生,你还会做手术?”在他看来手术可是西医才有的。 陈老先生白了他一眼:“你也太看不起中医了,三国时期,华佗就能开颅治偏头痛,那脑袋都敢动,这又算得了什么。” 赵锋也觉得有些不稳妥,早知道就送医院去了。 黎俊江说道:“现在也只能这样了,再不及时手术,他撑不了多久的。” 正说着,许可的眼睛慢慢地睁开一条缝,他艰难地动了动嘴,叶辰忙凑上去:“先生,你想说什么?” “大力车行,程德忠,听,听他的,他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许可撑着说完这句话便又晕了过去。 陈老先生让人把许可抬到了手术间,这手术间很是简易,与正规医院也根本没法子比,而他的那套剖刀看上去也很是粗糙。 “你们在外面等着,千万别来给我添乱。”陈老先生正色道。 叶辰脸上带着凶恶:“你最好能够救活他,不然我一把火把你这医馆给点喽!”叶辰也是情急之下才说出这样的威胁之词。 陈老先生只是淡淡一笑,摇摇头,那伙计却也瞪向叶辰,陈老先生拉了伙计一把:“赶紧地,热水去!” 叶辰、赵锋和黎俊江守在诊堂,而赵锋的几个手下就守在了大门口。 赵锋问叶辰:“先生刚才说什么?” 叶辰把许可说的话复述了一遍,赵锋说道:“什么?他竟然找到了程德忠都不和我们说一声?”叶辰说道:“先生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 “我看一定是他的脑子坏掉了,就算他找到了程德忠,也不该让我们什么都听程德忠的吧?不行,我得去那个什么大力车行一趟,别让那程德忠给跑了。” 黎俊江拦住了他:“还是我去吧,你们在这儿守着,万一……” “胡说什么呢,不会有万一的!”叶辰听黎俊江说出万一这个词,脸都沉了下来。 黎俊江的心里也很是苦涩,这样的情形他又何尝愿意看到? 曾几何时,黎俊江早就在心里把许可当成了自己的朋友,甚至比朋友还要亲近得多。 有句老话说得好,士为知己者死,叶辰、黎俊江和赵锋,虽然他们与许可相遇的时间长短不一,可是他们都被许可的人品所折服,早在心里把许可当成了自己的兄弟。 只叶辰经过黔州平越城外那一役,接受了黎俊江,那时黎俊江可是不顾自己的安危救了他。叶辰是个直人,由此他觉得黎俊江不是一个坏人。 但赵锋却多了些心眼,对黎俊江一直就没有放下防备,听黎俊江说一个人去大力车行,他哪里肯答应:“不行,我和你一道去!” 黎俊江苦笑了一下:“你就不怕他们再来下黑手?” 赵锋说道:“没事,我的兄弟都在的。”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争吵的声音,其中还有一个女人。 黎俊江听出了那女人是谁,他皱起了眉头。 赵锋走向门外,黎俊江和叶辰也跟了过去。 那女人便是调查科的颜萍,她不知道从哪收到了消息,在许可遇害不到半个小时就找到了陈记医馆。和她一起来的还有两个年轻人。 赵锋没有见过颜萍,他沉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女人没有说话,只是望着黎俊江,黎俊江叹了口气:“她叫调查科的人。” 赵锋吃了一惊,调查科他哪会不知道,只是他不曾想调查科的人也掺和了进来。他用一种狐疑的目光望着黎俊江,那意思是在询问黎俊江是不是也是调查科的人。 黎俊江淡淡地说道:“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和他们没关系,要说有关系么,她便是我的那个委托人!” 第197章 勾心斗角 “我不是早就提醒过你们的,为什么会出这样的事?”颜萍有些气急败坏。 赵锋冷冷地望着颜萍:“谁又敢说不是贼喊捉贼呢?” 颜萍哪会听不出他话里有话:“你什么意思?” 赵锋冷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调查科的那些伎俩。” “哼,玩暗杀可是你们复兴社的专长!”颜萍针锋相对。 叶辰没好气地说道:“你们能不能别吵了?”叶辰是从军中出来的,对于复兴社与调查科都多少有些了解,老实说,无论是调查科还是复兴社他都很不感冒。 黎俊江不好说什么,赵锋对他有戒备,而颜萍与他又有些瓜葛,自己的母亲还在颜萍的手里呢。不过现在可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他也相信颜萍来并不是添乱的,颜萍与许可之间也有合作的协议,颜萍不可能是对许可下手的人。 黎俊江咳了一声:“现在不是争吵的时候,许先生还在手术呢。赵锋,刚才我们说的那事要不这样吧,我和叶辰去,你和你的人留在这儿。” 因为颜萍的出现,赵锋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低声对叶辰说小心一点黎俊江。 赵锋可是知道的,要是玩起脑子来叶辰肯定不是黎俊江的对手。 黎俊江和叶辰出门叫了一辆黄包车直奔大力车行去。 叶辰没想到会在大力车行见到熊康,他曾经和许可去见过罗永忠,自然认识熊康。 而熊康见到叶辰也有些激动,不过当看到叶辰和黎俊江一脸的悲戚时,熊康吃了一惊:“叶辰,出什么事了?许先生呢?” 叶辰的声音有些哽咽:“先生他,他中枪了,现在还在抢救中。” 熊康瞪大了眼睛:“怎么会这样?” 黎俊江这才把事情说了一遍,然后问道:“那个程德忠呢?” 叶辰也不解地问道:“对了,先生是不是脑子坏掉了,为什么要让我们听程德忠的呢?” 熊康苦笑着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过许先生倒是也交代过我,如果遇到什么突发的事件,就和程德忠商量着办,让德程忠拿大主意。” 黎俊江倒是想明白了一些什么:“既然是先生的意思,那你带我们见见程先生。” 此刻黎俊江对程德忠的称呼也变了,能够让许可托付的人也应该是值得自己尊重的。 熊康也知道事情大条了,忙点头道:“跟我来。” 汤大力在一旁看得一头的雾水,不过熊康和他说过,这件事情让他别掺和,好好在清浦做他的苦哈哈王。 程德忠在屋里走来走去,他的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房门被推开了,熊康领着两个人走了进来。 “他们是许先生的助手,半小时前,许先生中了枪,生命垂危,正在抢救中!”熊康说得很是简洁,程德忠长出了口气,他终于知道自己的不安来源于什么了。 “程先生,我家先生让我们来找你,让我们接下来听你的安排。”叶辰虽然这么说,心里却觉得有些别扭。 程德忠眯缝着眼睛:“他的伤势怎么样?” “很严重!” 黎俊江回答道:“胸口中了两枪,几乎就是在心脏的位置。” 程德忠问:“你们怎么让他单独出去呢?” 黎俊江咬了咬嘴唇:“我们也没想到会弄成这样,当时我们想跟他去的,可是他不让,而且他去的时候好像很放松的样子,我清楚地记得,他看到赵锋给他那字条时脸上还带着笑。” “那字条上写的什么?”程德忠问得很仔细。 熊康和叶辰心里却很焦急,他们很想知道程德忠对接下来的事情有什么安排,他们很希望能够早一点去看看许可是不是已经脱离了危险。 熊康说道:“我们现在过去看看吧,有什么话路上说!” 程德忠却喝住了他:“熊营长,你可别忘记了许先生之前交代过你的事情,现在已经快八点了,你该去做你的事了。” 熊康愣了一下,没错,之前许可确实给他布置了任务,他有些犹豫,现在已经弄成了这样,自己是不是还要继续之前的任务。 程德忠沉下了脸:“熊营长,许先生的话你也不听了么?” 熊康很是无奈,他咬了咬牙,用力地点了点头:“好!” 程德忠说道:“你按原计划进行吧,我想许先生的布置不会有错。黎兄,叶兄弟,我们走。” 熊康很想跟着去看看许可,可想到许可布置的任务只能作罢。 他送三人到了车行的门口,让车夫送他们回陈氏医馆。 程德忠上了黄包车,突然伸出头来对熊康说道:“对了,你和汤老大说一下,一旦你们的行动开始,让他在城里制造一些骚乱,总得让胡天有点事干。” 熊康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程德忠叹了口气:“你不会希望胡天直接与你直面吧?反正我是不希望你们对上的,照我说的做吧,我已经和胡天说过了。” 熊康还是有些不明白,黎俊江说道:“你就照程先生说的做吧,汤老大的人制造骚乱,胡局长的人也不算没有事干,那么付大千下达的任务他完成不了也怨不得他。” 经黎俊江这么一说,熊康算是明白了,程德忠这一手等于是把清浦的警力给牵制过去了。至于警察与大力车行之间,胡天会有分寸的,再说了,车行的人只是捣乱,也不可能和警察发生什么大摩擦,清浦的警方谁不知道汤大力也是个惹不起的主? 当程德忠和黎俊江、叶辰出现在赵锋和颜萍的面前时,二人的表情各异。 赵锋早有了心理准备,知道黎俊江和叶辰是去接程德忠过来,可是颜萍之前却并不知道程德忠竟然让许可给找到了。更让她不解的是许可竟然曾有过交代,一旦有什么事情让自己的人听从程德忠的安排。 程德忠是什么人?那可是国宝案的重要人证,是上面一直希望能够抓到的人。 此刻人就在眼前,颜萍的心思有些动了,如果找到程德忠就能够找到国宝的话,那么许可就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就在颜萍打着小九九的时候程德忠先开口了:“颜小姐,在想什么呢?” 颜萍这才回过神来,望着程德忠,犹豫着是不是该拿下他。 不过当她看到叶辰、赵锋的眼神很不友善的时候她放弃了这样的想法,毕竟许可还在急救中,他还没有死,而且程德忠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也不怕他逃了。 颜萍微微一笑:“我在想到底是谁对许先生下的毒手。” “熟人,熟得不能再熟的人,一个令他完全不会去设防的人。”程德忠脱口而出,这回他的话却是让叶辰、赵锋和黎俊江震惊不已。假如当时不是他们三人都在屋里,弄不好听了这话就会相互怀疑起来。 三人的心里都在盘算,这个熟人到底是谁? 慢慢算来,许可的熟人还真是不少,他们一下子也没了辙。 九点了,手术已经进行了一个半小时,还是没有结果。 程德忠看了看表,眉头锁得很紧。 颜萍走到赵锋的面前,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我想和你单独谈谈。” 赵锋斜了这个女人一眼,他还真没有什么兴趣和调查科的人啰嗦。 颜萍咳了两声:“赵站长,我们都是为国效命的人,虽然岗位不同,可是我们的目标应该是一致的,对吧?” 赵锋还是不说话,颜萍压低了声音:“现在的情形,我们合则两利,分则俱损,赵站长,依我之见,现在不是我们斗气的时候,你说是吧?” 赵锋这才和她走了出去。 黎俊江看在了眼里,轻声对程德忠和叶辰递了个眼色。 程德忠淡然地笑道:“由他们去吧,如果他们聪明的话就不该在这个时候搞内讧,勾心斗角只会把事情弄得更糟糕。” 叶辰搓着双手走来走去,他可懒得去管赵锋和颜萍,他的心此刻早已经飞进了手术室,系在许可的安危上了。 门外不远的地方,颜萍和赵锋在低声说着什么。 “赵站长,许可重伤,我想能不能活过来还两说,而我们俩接受的是同一个任务,现在任务的关键都着落在那个程德忠的身上。依我看,对许可下手的一定是小日本,清浦这个地方到处都充满了危险,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我们都不知道,我担心如果我们再在这儿耗下去的话,连我们都走不出清浦。” “所以呢?”赵锋面无表情地问道。 颜萍脸上露出一丝尴尬:“所以,我们应该抓住那个程德忠,然后马上离开清浦,回魔都,这算是我们的一次合作,许可估计是救不活了,但我们抓了程德忠就能够交差了,不是么?这个案子已经占用了我们太多的时间,我们完全可以抽身去做一些更有意义的事情,你说呢?” 赵锋淡淡地说道:“你说完了?” 颜萍很是气恼,自己说了这么多敢情都对牛弹琴了?赵锋瞪大眼睛:“我告诉你,只要许先生还有一口气在,我都不会这么做,另外,我对你们调查科的行事手段很是不耻,颜副科长,我们是人,不是工具,人是有感情的,我不想像你们一样的冷血!” “你忘记自己的誓言了么?为了报效国家,我们没有选择,只能够做一部冷血的机器,除非一开始你就别干这一行!”颜萍的情绪很是激动,声音不由得也大了许多。 赵锋笑了,那笑容充满了不屑:“希望你别再在我面前提这件事情,不然我会撵你们滚蛋!你们只有三个人,你自信想抓走程德忠有胜算吗?”说罢,也不再理会颜萍,径直走进了医馆。 颜萍咬牙切齿地望着赵锋的背景,她恨不得上去给赵锋几个耳光。 第198章 要你好看 虽然天已经黑透了,可是胡天仍旧呆在警察局的办公室里。 他已经接到了消息,许可中枪了,生死未卜。 他可是把赌注都押在了许可的身上,此刻他竟然有些动摇了。 “咚咚!” 胡天扭头望向办公室门的方向:“进来!”一个年轻的警员推门进来:“局座,兄弟们都集合好了,不过大家都很想知道今晚到底有什么行动。” 胡天眯缝着眼睛:“让他们等着哪来那么多废话?” 年轻警员低下了头,胡天叹了口气:“包子,你喜欢打麻将,对吧?” 年轻警员点了点头,胡天又说道:“那我问你,如果你拿到一把烂牌,你怎么办?” 年轻警员笑了:“起手章烂一点没关系,进章好就行了,只要其他玩家还没有胡牌,我就有机会。” 胡天愣住了,不得不说,这个绰号包子的年轻警员说得没错,打牌是这样,人生又何尝不是这样?胡天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你去吧,让他们耐心等着。” 包子离开后,胡天看了看表,距离行动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不到。 胡天深吸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地说道:“丫的,不就是赌一把吗?老子就不信运气会一直那么差!” “陈氏医馆”的诊堂里气氛很是怪异,屋里四、五个人却没有谁说话。 那道布帘子终于拉开了,陈老先生精疲力尽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叶辰忙上前去:“大夫,我先生他怎么样了?”叶辰也不知道怎么称呼这老中医,便叫了声大夫。 陈老先生望着叶辰,脸上露出了微笑:“子弹取出来了,伤口也处理了,死不了。也不知道是你先生的运气好还是那个杀手手下留情,那两枪很有水平,看似紧挨心脏的位置,却偏了寸余,而且竟然避开了动脉的位置。” 听到许可已经没有了生命之虞,几人的脸上都露出了笑容,除了颜萍。 颜萍的神情很是复杂,听到许可还活着她不知道是应该感到庆幸呢还是应该感到遗憾。 “不过……” 陈老先生的一声不过把大家的心又揪了起来,黎俊江急忙问道:“不过什么?” “不过他失血太多,也亏得他的体质好,否则能不能挺过去还真不好说。我建议你们赶紧把他转到县里的医院去,输点血,县医院的技术老朽不敢恭维,但输点血吊点水什么的应该没啥难度。” 赵锋听陈医生这么说,小跑着回去开了车子过来。 程德忠望向颜萍:“你那边不只你们三个人吧?” 颜萍没有说话,那眼神似在询问程德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程德忠咳了两声:“最好把你的人都叫上,无论如何都一定要保证许可的安全。另外,有车么,我们一起过去。” 颜萍犹豫了片刻,向身后的黑衣人交代了两句,黑衣人便去了。 赵锋开车很快就到了医馆,与此同时,又有两辆吉普车也在医馆门口停了下来,正是颜萍的那个手下去叫来的,车上还有三、四个人。 把许可抬上了车,三辆车向着县医院方向开去。 因为赵锋和颜萍的特殊身份,县医院马上就给许可落实了病房,也是许可运气好,原本这样的小县城里血库的血也不多,偏偏就找到了与许可相符的血型。 许可输上了血,大家才真正松了口气。 叶辰守在许可的床前,许可还处于昏迷中。 病房的走廊上,赵锋和颜萍的人守卫得很严密,病房里只剩下叶辰和黎俊江,赵锋和颜萍则被程德忠叫到了隔壁的房间。 “之前我和许先生有过沟通,我们一致认为今晚对方会有一次针对性的行动。”程德忠淡淡地说道。 “什么行动?”颜萍问道。 程德忠说道:“灭口!” 赵锋很是不爽:“你能不能说得明白一点?” 程德忠对于两人的小智商有些不屑,其实赵锋和颜萍也不是笨的人,只是他们与程德忠和许可比却输了不只一个档次。 “我跟踪两个日本人来的,从苗疆跟到了魔都!” 程德忠又是半截话,不过这一次赵锋和颜萍都有些明白了,看来清浦的肖家灭门案与国宝案都笼上了小日本的影子。 程德忠待他们回过味来才继续说道:“小日本在华夏贩卖烟土,触犯了华夏的律法,一旦这件事情曝光,那么川崎公司再也无法在华夏立足,甚至还会影响到日本人在华夏境内的自由活动,包括他们的商业行为也会受到限制。你们想想,小日本在华夏真会安安份份的做生意吗?当然不会,他们只是打着生意的幌子进行间谍活动。” 这一点无论是赵锋还是颜萍都没有异议,特别是赵锋,还曾经闯入川崎株式会社窃取过情报,而颜萍也没少与日本间谍打交道。 两人都微微点了点头,却并没有插话。 程德忠掏出烟来点上:“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杀许可么?因为许可已经触及到了他们的利益底线,先是国宝案,原本我也不知道国宝案竟然小日本也卷了进来,不过从他们对许可出手这一点看来,许可应该已经接触到了案子在关键。我明明白白的告诉二位,连我也不知道那两件国宝在哪……” 说到这儿程德忠便把当年如何被骗,背了这盗国宝的黑锅的事情说了出来,直听得赵锋和颜萍二人面面相觑,胆战心惊。两人都在心里暗暗想着,如果程德忠说的是事实,那么国宝案的水就太深了,查下去会直指军政的高层。 可这又与日本人有什么关系呢? 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怀揣国宝的军政高层应该已经与日本人勾搭上了,他们之所以要杀许可,目的只有一个,除掉隐患,然后好进行地下交易。 程德忠也不管他们脸上的惊愕,又说道:“也不知道许可是运气太好呢还是太差,阴差阳错的他又一头扎进了清浦的肖家灭门案里,这案子落入许可的手里,很快他就查到了清浦的烟土走私案,偏偏这两个案子都涉及到了小日本,再一次触碰到了小日本脆弱的神经。所以,他必须死,不只是他,甚至包括我,我们所有知情的人。许可还说,这一回清浦还会死很多人,如李家的李伯清,县长付大千和青莲会的龙头老大郑先耀。” 颜萍笑了:“一派胡言,李家我暂且不说,付大千和青莲会就参与了烟土案,他们和日本人可是盟友。” 程德忠冷哼一声:“盟友?盟在一起的时候是友,可是那同盟若是不在了呢?也就友尽了。你见过哪个小日本真正把我们华夏人当朋友的?为了保证他们在华夏的行动不受到限制,也为了维护他们所伪装出来的形象,他们是绝对不会让烟土案大白天下的,所以他们会杀掉所有烟土案的知情者!” 颜萍笑不出来了,程德忠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况且这也是许可的分析。 倒是赵锋一点都不怀疑许可和程德忠的这个假设,他恨恨地说道:“所以他们的第一个目标是许可,而他们也达到目的了,接下来他们就会对我们下手了,对吧?” 程德忠走到了窗边,望着外面的暗夜:“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赵锋有些不以为然:“我们的人虽然不多,但比起那些污合之众来,说是以一挡十也不为过。” 程德忠摇了摇头:“赵站长,你小看你的对手了,先说那些日本人当中也不缺乏高手,你们应该在魔都没少见日本的浪人吧?他们大多都是武者,其中还有部分厉害的角色,几大世家的忍者。另外就是青莲会,作为本地成气候的黑帮社团,他们的战斗力也不容小视,就算他们个体的武力值并不强,但胜在人多,几百号帮众压都压死你。还有李家,赵站长,这个李家的实力就不用我说了吧?” 经程德忠这么一说,赵锋的额头渗出了汗水。 颜萍也不得不慎重起来,这场仗从实力上看他们的悬殊真的很大。 “先生也是的,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们,早一点告诉我们也好向魔都救援。”赵锋确实有些埋怨许可。颜萍的目光却是盯在了程德忠的脸上,她看出程德忠虽然把局限说得很是严峻,可是却没有一点的心慌,仿佛是胸有成竹一般。 颜萍平静地说道:“许先生恐怕早就已经做好了应对之策。” 程德忠笑了:“没错,许先生既然能够猜到对方的心思和手段,又怎么可能让他们那么容易得逞呢?他早就已经有了安排。” 颜萍带着讥讽地冷笑一声:“许可也不过如此,他若是真的精明如斯也不会着了人家的道儿。” 程德忠叹了口气:“我说过,能够这样伤了他的人一定是他根本就不设防的熟人,他甚至连躲闪都不躲闪。话又说回来,我很好奇,那个向他开枪的人怎么就拿捏得这么好,这两枪看似很要命,却并没有真正置他于死地。” 赵锋眯着眼,神情有些呆滞。 颜萍说道:“或许我能够猜出是谁向他开的枪。” 赵锋瞪大眼睛看着颜萍,颜萍说道:“之前我不是留下字条示警,让猴子传话说有人想要害许可么,那是因为我收到了消息,日本人会对许可动手。不过日本人也很是无耻,他们找了许可从前的好友,魔都租界工部局的华人董事段子宇。” 程德忠的眼睛一亮,这下对上了。 赵锋也说道:“这么看来还真是段子宇,只有他出手先生才不会提防,先生其实是一个很重感情的人,这也是为什么他不反抗的原因。哼,段子宇,别让我见到你,不然一定让你好看!” 第199章 青莲被围 颜萍很快就锁定了枪击许可的人很可能就是段子宇,赵锋自然很是愤怒。 他知道许可与段子宇的关系,说是兄弟都不为过。赵锋第一次与许可他们想见便是在段家,许可救下自己,段子宇还替着打了掩护,这只后赵锋也调查过许可与段家的交情,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段子宇怎么一下子就成了日本人的马前卒,向自己的兄弟下这样的狠手。 程德忠确实是个智者,他能够在这样复杂的情况下存活下来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 所以在颜萍说了段子宇可能就是凶手之后,程德忠有些恍然,却又生出了一些疑惑。 恍然自不用说,指的是许可对段子宇的不设防,疑惑的则是那么近距离的枪击,段子宇这两枪击中的位置就很值得去思考了。 看上去这两枪几乎都是击中了要害,可偏偏就差那么一点,也正是如此,许可才能够拣回一条命来。 是段子宇的枪法不好么?要说他的枪法不好,为什么子弹没有击中其他的部位,两枪都在心脏的边缘,还避开了主动脉。程德忠也是军人出身,他很清楚,对于一个从来没有杀过人的人来说,做这样的事情是需要极强的心理素质的。 段子宇是一个商人,成功人士,平日里也是老实本份,没有任何的劣迹,更没有行凶杀人的前科,这样的一个人,要让他拿起枪对着一个活人射击根本就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更何况他的目标还是自己的好朋友,好兄弟! 在这样的情形下,段子宇要么不敢开枪,要么就是胡乱开枪,没个准头。 可是他不只是开枪了,而且开的还是两枪,甚至程德忠看来这两枪就像是在炫技,如果把许可的心脏看做一个胸环靶的话,那么段子宇这两枪就紧逼着靶子的边沿,看似很要命,但只要能够及时救治,却根本就不会危及性命。 程德忠还有一个疑惑,那就是许可为什么没有反抗,甚至连躲闪都没有,他可是听熊康说过,许可是两大宗师的不记名弟子,身手又会差到哪去。他就算是不反抗,只要躲闪一下,这两枪都不一定能够伤到他。 程德忠得出了结论,许可是故意中枪的。 为什么? 不过这些都只是在程德忠的脑子里闪过的念头,他没有说出来。 许可这么做一定有他的深意,自己又何必点破呢?或许许可也早就算到了段子宇不会真想要他的命,这是源于他对段子宇的信任。 假如真是自己想的这样,答案就很明显了,许可配合着段子宇演了这出戏! 想到这儿,程德忠的心里一惊,许可配合段子宇演戏,段子宇杀许可多半是受了日本人的指使,必须得完成杀许可的任务,其目的无外乎是想要取得日本人的信任。 在外人看来,段子宇的这两枪已经很到位了,许可没有死只能够说他幸运,或者命大,只有许可和段子宇自己心里有数。 段子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程德忠不禁对这个魔都的商界巨子产生了兴趣。 赵锋和颜萍去招呼自己的人,加强对医院的防范,这已经不只是为了许可了,因为在日本人的阴谋里,他们又何尝不是被清除的目标? 两人在许可中枪后第一时间就想要和自己的上峰联系,寻求支援,才发现电话已经打不出去了,也就是说,他们与外界完全失去了联系。 程德忠虽然说许可事先已经有所准备了,但却并没有说许可都做了什么布置,这让赵锋和颜萍的心里都很是没底,赵锋偷偷问叶辰,当知道许可竟然早就让熊康带兵潜入了清浦,赵锋才长长地松了口气,不过他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颜萍,原因无他,只是因为自己对调查科很不感冒,自然乐得让颜萍去担惊受怕去。 “青莲会”的议事厅里,郑先耀坐在正中的那把交椅上,正面坐了一众大小头目,大有点将出兵的派头。 “各位弟兄,今晚的行动我们只能成功,不能失败,败了,我们的财路也就断了,你们要想吃香的,喝辣的,就都给老子卯足了劲,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 郑先耀大声地说完之后,咳了一声:“具体该怎么做,听军师的。” 身后的秦松走到了前面,正待分配任务,只见一个手下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老大,不,不好了!” 秦松瞪了那人一眼:“出什么事了?” 那手下说道:“一帮苦哈哈把我们给围住了!” 秦松皱起了眉头,郑先耀却拍了下椅子的扶手:“麻辣隔壁的,汤大力想干毛?” 秦松扭头看了郑先耀一眼,郑先耀竟然闭上了嘴。 秦松说道:“他们来了多少人?” 手下回答道:“有二百多号人吧,都操着家伙呢。” “你下去吧,只要他们不动,你们也别动。”秦松淡淡地说道。 厅里一众“青莲会”的头目都忍不住叽叽喳喳地议论了起来,一直以来,“青莲会”和大力车行是井水不犯河水的,怎么大力车行突然就对“青莲会”发难了? 郑先耀气得直咬牙:“军师,人家都打上门来了,我们就这样当缩头乌龟?别忘记了,我们还有正经事呢!” 秦松对郑先耀说道:“你也知道我们有正事儿,那么和他们硬拼你觉得有多少胜算?就算是胜了,我们得付出多大的代价?时间也给耽搁了。” “那怎么办?”郑先耀问道。 秦松眯缝着眼睛:“为今之计,只能和他们谈判,看看他们到底想要搞什么。” 郑先耀还想说什么,秦松看了他一眼:“老大,我想这谈判的事情还是你亲自出马吧。” 郑先耀像是无奈地点了点头,然后站了起来,带了几个弟兄就往大门外去。 厅里的头目们还在低声议论着,秦松的目光扫了一圈,竟都安静了下来。 “现在我开始分配任务。”秦松冷冷地说道。 郑先耀来到了门口,看到大力车行的人果然把“青莲会馆”围得水泄不通。 “你们汤老大呢?让他出来,我要和他谈谈!”郑先耀望着那群苦力,大声说道。 没有人回答他的话,这些人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郑先耀皱起了眉头,又说了一遍,还是没人搭理他。 郑先耀有些怒了,掏出枪来对着天空就是一枪,然后枪口指着一个苦力说道:“我最后再说一遍,要么请你们汤老大来,要么就他妈全给老子滚蛋,不然我就对你们不客气了。” 他不掏枪还好,他这么一来这些苦力都怒了,被他用枪指着的那个苦力冷笑一声,慢慢向他走来:“有本事你就开枪试试,只要你敢开枪,你也活不了!”随着那人的逼来,其他的苦力也都慢慢拢了上来,郑先耀还真不敢开枪,他心里很清楚,一旦开了枪,这帮子穷鬼说不准真能够把自己给当场撕成碎片。 可是这个时候他若是真把枪给收起来那就太没有面子了,他身后的几个手下倒也忠心,见这帮苦力又开始围过来,他们用身体护住了郑先耀,其中一个说道:“老大,要不咱回去吧。” 郑先耀咬着嘴唇,他那嘴唇被咬得泛白,脸色也铁青,在清浦这地面上他还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窝囊气呢。 “青莲会”平日里在清浦可是作威作福惯了,只有他们欺侮别人,何尝受过别人的欺侮。 他真想开枪杀他几个,老话说什么来着,杀鸡儆猴。 可这帮子人是大力车行的人,这些人根本就不怕死,他们穷得就只剩下一条命了,自己真要开了枪,后果还真不好说。 他收起了枪,后退了两步。 见他收起了枪,那些苦力也就都停下了脚步。 郑先耀挤出一个笑脸:“各位大力车行的兄弟们,一直以来,我们青莲会与你们都是和平共处,我郑先耀也自问没有开罪过贵车行,今天贵车行这么做,总得给我一个说法吧?” 郑先耀见硬的不行,便来了软的。 只是却没有人回应他,大力车行的人根本就不搭他的茬。 郑先耀的心里很是郁闷,他跺了跺脚,扭头回了会所。 里面秦松已经把任务布置停当,见郑先耀回来,他问道:“事情都解决了?解决了我们就按计划行动吧。” “解决个屁,这帮子穷鬼也太不识抬举了,不过我就觉得奇了怪了,汤大力这到底唱的哪一出啊?”郑先耀发着牢骚,秦松却眯着眼睛望向大门方向:“你不是去谈判么?而且还开了一枪,竟然镇不住他们?” 郑先耀没好气的说道:“你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谈判那也得有人和你谈啊,他们根本就不搭理我们,至于说开枪,我只不过想要吓吓他们,谁知道……” 秦松也很是不解,他望向厅里的一众小头目:“最近你们是不是招惹了大力车行?” 这些人都摇着头说没有,谁不知道大力车行的汤大力不好惹。 郑先耀说道:“我早就告诫过你们,没事离那些穷鬼远一点,咱们在清浦求财为主,和那些穷鬼斗气没意思。” 秦松却冷冷地说道:“看来他们来者不善啊,莫非是冲着今晚的事情来的?” 郑先耀楞了一下:“啊?怎么会呢?” 秦松也说不出个所以来,但他相信自己猜得不会有错,否则根本就无法解释大力车行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我们该怎么办?”郑先耀没了辙。 秦松看了看表,距离行动的时间没剩下多少了。他说道:“打电话给付大千!”虽然与外界联系的线路断了,县城里还是可以通话的,在他看来现在只能请警方出面了。 第200章 剑拔弩张 付大千一个电话就打到了县警察局,质问胡天大力车行围攻青莲会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胡天委屈地说道:“这件事情我也是才知道,不过据我所知,大力车行的人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再说了,今晚也邪了门了,我们负责巡逻的警察都遇到了这样那样的事情,人都派出去了。” 付大千听了不由也是一愣,不过他已经答应了秦松,一定会尽快撵走大力车行的人。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把那些人给弄走,不然唯你是问。”付大千说着便把电话给撂下了,不再给胡天辩解的机会。 放下电话,胡天的脸色沉了下来,露出冷笑,心里暗道,这个付大千,到现在了还把自己当个人物呢?且不论今晚的事情他胡天也有份,就算没他什么事他也不会去淌这趟浑水。青莲会不好惹,大力车行又是吃素的? 别看汤大力平时看起来很是本份,不张牙舞爪的,可真要犯起浑来,那杀伤力可不亚于青莲会,自己这个小局长在这两个江湖大佬面前根本就不够看。 再说了,此刻他已经知道了大力车行的底儿,汤大力与那个熊营长可是挚友,今晚的行动就连许可也要倚仗大力车行的能耐呢。 不过既然付大千已经发了话,至少现在人家还是县长,面上的事儿他还是要做的,当然他也清楚自己应该怎么做。 他走到门口,叫了一声:“包子,集合队伍,出发。” 警察局的人已经分出去了一半,在县城里应对一些突发的事件,什么抢劫啊,打架啊,酗酒闹事什么的,这些都是事先说好的,大力车行的人在城里搞出的动静。 剩下的人早就被胡天集中在了警察局,等的就是青莲会的求援。 很快,胡天带着他的人赶到了“青莲会馆”,拦在了大力车行的众人面前。 郑先耀他们听到警察来了很是振奋,心道这下大力车行的人该退了吧。 郑先耀刚才就憋屈得很,在自己的堂口前竟然被这群穷鬼弄得下不来台,他一定要设法出这口气。 所以他带了几十个人也冲了出来。 这场面一下子就有趣了起来,青莲会和大力车行两帮子人对峙着,胡天带来的警察从中把双方的人分隔开,就像一条楚河汉界,泾渭分明。 “胡局长,你们总算来了,这帮子穷鬼简直就是疯了!你一定要把带头闹事的人给拘了,我们还有急事要出去呢。” 郑先耀冲胡天说道,胡天白了他一眼:“郑老大,你这可是为难死我了,他们是什么人你该清楚吧?据我所知他们都是大力车行的人,你们之间有什么仇怨我管不着,也不敢管,无论你郑老大还是他们汤老大我都惹不起,只是在清浦这地面上,你们拉这么大的阵势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郑先耀楞住了,听胡天这口气好像这事情就是自己挑起来的一般,天地良心,他郑先耀也没有搞清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状况。 “胡局长,你这么说话可就没意思了,现在我们才是受害者!”郑先耀黑着脸说。 胡天淡淡地问道:“那郑老大倒是说来听听,你怎么就成了受害者了,他们是打你了还是骂你了,有没有对你们青莲会做什么啊?” 郑先耀说道:“他们围攻我青莲会,我们已经很克制了,若不是怪胡局你们警察为难,我早就对他们不客气了。” 胡天笑了:“郑老大,话可不能乱说,他们看上去是围住了青莲会馆,可要说是围攻么,我觉得就有些言过其实了,我听说他们可是一直没有任何的行动吧,又哪里谈得上一个攻字呢?” “围也不行!”郑先耀气极败坏。 胡天摊开了双手:“郑老大,他们虽然是在你青莲会馆的门口,可是这门口可是大马路,这路可不是你们青莲会馆的,人家在路上站着歇歇脚什么的应该也碍不了你们青莲会馆的什么事吧?” 郑先耀这下算是品过味来了,这个胡天一直在和自己唱反调,莫非他与这帮子苦哈哈之间有什么猫腻么? 秦松也走了出来,向郑先耀微微点了点头,郑先耀竟然退到了一边。 “胡局长,这么说这事情你是不管喽?”秦松的口气很是不善。 胡天对郑先耀还有好脸色,对秦松就不一样了,他沉着脸:“我有说不管了么,我若是不管会带着人来吗?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谁若是敢在我面前搞风搞雨,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胡天的话里满是威胁之意,那意思是说,他带了人来了,只要你们相安无事也就罢了,谁敢先动手,那么他这警察局长也不是摆设。好歹他带来了三、四十个人,三、四十条枪! 秦松脸上的肌肉轻轻颤动,他哪里又听不出胡天的意思呢,他冷笑一声:“看来胡局长也是冲着我青莲会来的了?” 胡天淡淡地说:“那又怎样?” 秦松眯缝着眼睛,看着胡天:“你就不怕付县长怪罪下来?” 胡天咳了两声:“付县长也不希望看到你们火拼吧?当然,如果你们真嫌我们碍事,行,我撤!”胡天提高了声音:“弟兄们,撤!” 秦松的脸色更加的难看了,他突然抬起了手,只听到“喀喀”的声响,墙头上冒出了一排人,几十条枪对准了正面的人。 胡天也愣住了,他没想到青莲会会来这么一手:“郑先耀,你想造反?” 郑先耀哪里知道是怎么回事,扭头望向秦松,秦松一脸的平淡:“胡局长,给你五分钟考虑,假如再不把这帮叫花子打发走,我就不客气了。” 郑先耀慌了,与大力车行的人呛一下,哪怕打个头破血流都不是什么大事,可是武力对抗警察的性质就不同了。 虽说他也是青帮的人,可就算是魔都青帮的那些大佬,让他们真刀真枪的与国家机器对着干,他们也得好好掂量一下后果。 胡天的手下也都自觉地举起了枪,对准了墙头的这些人,而此刻大力车行的人也一下子扔掉了手里的砍刀棍棒,手里的家伙变成了长枪短枪。 胡天的头都大了,他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是的,他很想利用这次的机会取代付大千,可这并不意味着他为了上位连命都不顾了。他更是没有想到,平日里那么低调的大力车行也会有这许多的军火。 不过他马上就释然了,这原本就是一个乱世,只要有钱就没有办不成的事情,再说汤大力原本就是军人出身,又与军队的人有着密切的联系,说不好这些军火就是那个熊营长给弄来的呢? 胡天没猜错,这些军火还真是熊康给带来给汤大力的,他之所以只带了几十号人进清浦,也是做好了倚仗大力车行的原因,他和汤大力的关系很铁,他也知道汤大力的为人,根本就不是个怕事的主,所以熊康不仅仅给汤大力带来了军火,还有钱,有了这两样,汤大力当然会尽心尽力地帮着完成今晚的艰巨任务。 “都把枪放下!”胡天喝道。 可是两边剑拔弩张,哪里会听他的。 胡天的心里很是忐忑,这个时候他最担心的是有人擦枪走火,那样一来,三方就成了打乱仗了。 一个声音从大力车行的人群中传了出来:“郑先耀,你若真想玩,爷陪你玩,玩个大的。” 大力车行的人让出了一条道,只见汤大力手里抬着一支轻机枪,缓缓地走了出来。 郑先耀在心里问候了秦松的母亲,这事情越闹越大,别说完成任务了,能够把眼下的危机给度过去就谢天谢地了。 他也知道那些枪手都是秦松安排的,他有些吃不准,这些枪手会不会听从自己的命令。 这万一真开起火来,倒不是说大力车行的人能够占到多大的便宜,自己这边也一定会有巨大的损失,所以这仗不能开,一旦开仗,那对于青莲会来说无异于是灭顶之灾。 “咳咳,汤老大,你总算是露面了。”郑先耀竟然还能够挤出一个笑脸。 汤大力冷笑:“郑老大,我是个粗人,别的话我也不多说,如果你愿意让你的人放下武器的话,我想我们或许能够好好谈谈。” 郑先耀当然希望能够和平解决这个问题,可秦松却说道:“我们没有什么好谈的,已经走到了这一步,除了……” 秦松的话还没说完,“砰”的一声枪响,秦松倒下了。 这一枪可是把大家原本紧张的神经绷得更紧了,好在郑先耀先喝了一声:“大家别慌,别惊慌,小心走火!”他这么一吼,原本差点干起来的两方都没有动。 胡天和汤大力都被郑先耀这一手给懵住了,他俩根本就不会想到郑先耀会开枪射杀了秦松!秦松可是郑先耀的军师,而且胡天还知道这个秦松是个日本人,青莲会的当家人明着说是郑先耀,其实秦松却把青莲会给牢牢控制在了手中。 郑先耀转身对青莲会的人说道:“都给老子把枪放下,放下!” 郑先耀倒也是个人物,他看到秦松的态度很是强硬,就知道秦松的心里只有他的任务,根本没有把青莲会这几百口人的性命放在眼里,更没有把自己这个老大放在眼里。要想化解这场危机,自己只能先除掉秦松,不然他也没有把握能够镇住自己的这帮手下,他知道青莲会的很多人都已经被秦松给收买了的。 第201章 兵发李家 有道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郑先耀就是俊杰,他知道什么时候该软,什么时候该硬,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能做。为了利益,他可以忍受小日本把秦松安插在自己的身边,这两年,傍着日本人做烟土生意,他青莲会也捞了不少的钱。 不过他也清楚这个秦松在青莲会暗地里做的那些事儿,拉拢他的人,意图架空自己这个龙头老大。不过郑先耀也不是个好糊弄的人,他能够在清浦白手起家,又攀上了青帮这条线,自然有他的手段。 许可之前对郑先耀的感觉没有错,郑先耀看似是一个粗糙的人,但那只是个表象。 他可是一直防着秦松的,只是他并没有表露出来,相反地,在帮会里他根本就不怎么理事,凡事都让秦松去办,但他的那些心腹他却一直都紧紧攥在手里,早就做好了准备,只要秦松真动了取他而代之的想法,那他就不会给他一点喘息的机会。 只是他没想到事情会突然变成这样,秦松竟然来这么一手,把他架到了火上去烤,置他和青莲会于不顾。 一起捞钱是一回事,可是那不代表为了捞钱自己愿意把一切都搭上吧? 所以郑先耀当机立断,趁着这当口除掉了秦松。 不过他也是悬着心的,他担心的是擦枪走火,那样一来可就不好收拾了。 好的是他这一枪并没有引发乱仗。 他让青莲会的人把枪放了下来,那些平时与秦松走得近的人也因为秦松的死而没了主心骨,自然只能够乖乖听话。 见青莲会的人放下了枪,汤大力也把手里的机枪交给了身边的手下,望着郑先耀:“郑老大看来还是愿意聊聊的。” 郑先耀笑了,只是那笑并不比哭好看多少:“大家都是道上混的,和为贵嘛!” 胡天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也笑道:“对,和为贵嘛,凡事说开了也就好了。”胡天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清楚得很,今晚这架势能够拉开,其根本就是一场战争。 火把通明,现场安静了下来。 胡天说道:“二位老大,这样吧,我胡天愿意做个和事佬,你们要谈,我做中人,这地方嘛,在你青莲会馆肯定不妥,前面有家茶楼,我建议二位到那去谈,如何?” 郑先耀和汤大力都没有意见,各带了一个人跟着胡天去了茶楼。 事已至此,郑先耀也不再把什么任务当一回事了,秦松的死,代表着自己与日本人的蜜月期已经结束了,他知道接下来日本人很可能会找自己的麻烦,那又怎么样?这可是华夏的地盘,宁可得罪小日本也绝对不能得罪了军警,真把事情做绝了,青帮的那些大佬也不会让自己有好日子过。 且不说胡天领二人怎么谈判,此刻的李家也开始有了动作。 李家的庭院里,灯火映得分外明亮。 二十几个黑衣人站得规规矩矩,李伯清坐在太师椅上,板着脸说道:“今晚的行动很重要,它关系到我李家的前途,不过丑话说到前面,你们若是成功了,回来每人可以领到一根金条,以后有的是好日子,若是失败,哼,你们知道该怎么做的,谁惹是牵连到了李家,他的家人就和他一道陪葬!” 李泉静静地站在李伯清的身后,一言不发。 突然,大门那边传来了撞击声:“开门,快开门!” 李伯清的脸色大变,不过他倒还沉得住气,一挥手,二十几个人隐入了柱子与花坛之后。 他这才对李泉使了个眼色,李泉点了点头,过去让人把门打开。 十几个荷枪实弹的军人冲了进来,领头的是个中尉。 这些军人一看就是经过战火洗礼的,身上带着煞气。 李伯清的心里一惊,清浦并没有什么驻军,这些军人从哪儿来的? 李泉作势想要挡住他们,一个士兵的枪抵住了他的下颚。 李伯清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各位军爷,大晚上地闯到我的府上来想要做什么?” 领头那中尉望着李伯清:“你是这家的主人?” 李伯清微微点了点头,然后望向被士兵抓住的李泉,中尉挥了挥手,士兵把李泉给放开了,李泉马上退回到了李伯清的身后。 “我们收到消息,李家勾结暴匪,意图不轨。” 那中尉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四下里瞟着。 李伯清皱起了眉头:“哦?敢问军爷是哪一部分的?” “魔都守备团独立营的!”那中尉底气很足,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李伯清没有急着说什么,脑子却高速地转动着,魔都守备团的人怎么就突然出现在了清浦,而且找上了李家,这当然不会是什么偶然,莫非是今晚的行动败露了? 虽然对方只有十几个人,可是这些可都是训练有素,并上过战场的军人,真要和他们冲突起来虽说不一定落败,可是能善后吗? 答案显然是不能,他李家再厉害,再嚣张,不把这十几个军人当一回事,可能够不把整个魔都守备团当一回事么? 李伯清自问弟子不少,在当地虽不能说是一呼百应,但召集千把号人是没问题的,但真要这样那性质就变了,真就成了造反了,而且这千把号人在正规军队的面前也就是乌合之众,打架和打仗根本就是两码子事情。 “军爷该是弄错了吧?想我李家,虽不敢说是书香门第,却也是孝悌传家,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小老儿还是省得的。在清浦,乃至周边各县,我李家也素有好名声,不知道军爷为何就说我们勾结暴匪了?” 中尉冷冷地说道:“那些我可管不着,我也是奉了上峰的命令前来查看,所以李老爷,希望你别让我们为难。” 李伯清问道:“那军爷的意思是?” 中尉说道:“我们要搜府,例行公事,见谅!” 李伯清看了李泉一眼,李泉退下,不一会拿了几卷现大洋来。 “这点小意思,不成敬意,还望军爷笑纳。” 中尉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哦?看来李老爷还真是个懂得礼数的人。”头一歪,马上有士兵就把钱接过去了,李伯清不由得心里冷笑,看来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还真没说错。 不过中尉并没有走的意思,他对李伯清说道:“李老爷,你也知道,弟兄们既然来了,就算是装样子也得装装不是?所以呢,我们还是查一下的好,这样我们回去也好向上峰交差。” 李伯清瞪大了眼睛,钱收了,却仍旧要搜查,这叫什么事啊? 他心里骂道,这些杂碎也太不地道了吧? 想到这儿,他有些忍不住了,气不打一处来,差点就要让那些杀手动手了。 不过想归想,他还是没有这脾气,谁知道人家还有没有后手,这军官不是说是独立营的人么,万一他们来的不只这几个人,枪一响,那么整个李家也就完了。 李伯清苦笑道:“军爷,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只要李朽能够做到的,一定没有二话。” 中尉低头看了下表:“这样吧,搜查可以免了,不过么我们得再呆上一会,放心吧,我们就呆在院子里,不会打扰到贵府的人,总不能这么快我们就离开吧?那样上峰一定会认为我们没有尽到职责。” 李伯清愣住了,不过中尉说得也没错,钱收了,搜查也免了,可是他们总也昨装装样子吧?可是李伯清的心里有鬼,这院子里埋伏了二十几个杀手,万一露馅了怎么办?还有就是再有几分钟就是约定好的行动时间了,这帮丘八这样耗着,一定会误了大事。 偏偏他还就说不出话来,叹了口气,只得让李泉安排了椅子,总不能让人家在院子里站着吧! 距离县衙不远的那个宅子里,吉美惠子面若寒霜。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还没有动静!”吉美惠子生气地问道。 他的面前仍旧是那个年轻男子:“估计是遇到了变故。” 吉美惠子说道:“估计?我想听到肯定的答案!” 这时一个黑衣蒙面人走进了屋子:“怎么办,还要等吗?”吉美惠子露出了一个笑容:“柳生先生,带等等吧。” 她对柳生倒很是恭敬,那也是没有办法,柳生静云可是柳生家族的骄傲,他不光是上忍中的佼佼者,还是陆军部的剑术总教习。 从本土把柳生静云请来,就是为了对付许可的。 今晚柳生静云的任务就是在段子宇任务失败之后补刀的。 不过段子宇貌似已经得手了,两枪打中要害,虽然许可还有一口气在,但在吉美惠子看来应该也挨不了多久的。但吉美惠子是一个认真严谨的人,哪怕许可只剩下一口气,她也必须亲眼看着他断气。 只是按计划青莲会和李家应该先有所动作以后柳生静云再暗中行刺,以保万无一失。 可到现在为止,无论是青莲会还是李家方面都还没有一点的动静,这让吉美惠子很是疑惑,派出去的人该回来了吧? 柳生静云有些坐不住了,他不知道吉美惠子有什么必要这么谨慎,不就是杀一个已经垂死的人么,还用得着等什么?他冷冷地道:“惠子,我还有很多的事情,不能在这儿呆太久,这样吧,不是已经知道他躺在医院了么,我现在就去把他给结果了。” 吉美惠子想要挡住他,可是她很清楚柳生静云的性格,这个人自恃剑术高超,向来眼高于顶,根本就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吉美惠子说道:“也好,那就拜托柳生先生了。” 吉美惠子心道以柳生静云的本事,应该不会有什么敌手的,去杀许可根本就没有什么悬念,或许是自己真的太小心了吧。 第202章 柳生静云 叶辰一直守在许可的床边,他先是看到许可的手轻轻地动了动,接着便看到许可睁开了眼睛。 叶辰愣了几秒,脸上露出了惊喜:“先生,你终于醒了!”叶辰因为激动,所以声音不小,站在窗边的黎俊江听闻迅速跑了过来,他又何尝不因为许可的受伤而揪心呢。 许可看到二人那熟悉的脸孔,露出了一个微笑。 虽然他的脸色因为失血很是苍白,但他的微笑却仍旧是那么的阳光,他的嘴轻轻动了一下:“几点了?” 黎俊江回答道:“快到子夜时分了。” 许可还想说什么,才开口便轻咳了一声。 黎俊江忙对他说:“你才醒过来,别多说话。” 接着他示意叶辰到隔壁去告诉赵锋他们许可醒来的消息,顺便让医生再给许可检查一下。 赵锋三人很快就从隔壁房间过来了,赵锋第一个冲到许可的床前,见许可正微笑地看着他,他蹲下身去,握住了许可的手:“先生!”他的声音有些哽咽,许可摇了摇头,那是让他别这样。 叶辰的眼圈红润,扭过头悄悄拭了一下眼角不争气流出的泪。 许可把目光移到了颜萍和程德忠的身上,颜萍静静地望着他,却没有说什么,程德忠走上前来,对许可说道:“放心吧,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许可艰难地说了一句:“谢谢你。” 程德忠摇了摇头:“你不用谢我,我不是在帮你,我是在帮我自己。大力车行把青莲会给拦住了,情急之下,郑先耀毙了秦松,在胡天的斡旋下,被迫与汤大力坐下来谈判,郑先耀杀了秦松,也就意味着他放弃了今晚的行动。熊营长的人进了李家,李家人也不敢轻举妄动。” 许可点了点头,这两件事情原本就是计划好的。 “再就是枪击你的人我们没有抓住,能告诉我们他是谁吗?我想那个人应该是与你相熟的。”程德忠问道。 程德忠这话一说,叶辰和赵锋的反应最大,两人都紧紧地盯着许可,虽然之前他们就猜测过那个人可能是段子宇,可他们还是希望亲自听到许可说出凶手的名字。 许可闭上了眼睛,轻叹了口气,眼睛又慢慢地睁开:“段子宇。” 叶辰虎目圆瞪,吡着牙说道:“果然是他,我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赵锋的眼里也闪过一抹凶光,别看他是个公子哥儿,还是复兴社的人,但与许可相处了这么久,许可又曾经救过他的命,对许可的感情却一点不比叶辰差多少,这次许可差点就挂在了清浦,他的心里也充满了愤怒。 谁知道许可却弱弱地说了一句:“他是我的兄弟,你们不许碰他。” “兄弟,他拿枪打你的时候有想过你们是兄弟吗?”叶辰有些激动,赵锋也说道:“你差一点就死在你兄弟的手里。” 许可摇了下头:“那些我不管,我,我不许你们找他报仇。” 许可还是很虚弱,说这几句话像是耗费了他很多的力气。 程德忠正准备说什么,颜萍先开口了:“段大少的这两枪很有水平。” 许可望向颜萍,颜萍耸了耸肩膀:“好吧,看来你不想我说这事儿,那我就不说,我对你们之间的事情没什么兴趣,我只关心我们之间的事儿。” 程德忠原本也对段子宇射杀许可这两枪背后的故事感到好奇,不过他也看出来了,许可并不想再谈论段子宇的事情,便换了话题:“现在就只有日本人那边没动静,我想他们或许会放弃行动吧。” 程德忠这么说也有他的道理,此刻局面被己方所掌控,小日本想要达到灭口的目的已经不可能了,他们最明智的就是放弃。 此刻颜萍的心情很是复杂,从接到任务暗中跟着许可的那一刻起,她就觉得上面把这么重要的一个案子交给一个草根侦探不仅草率,甚至还有些可笑,党国不乏精英,无论是军界还是警界,无论是复兴社还是调查科,有本事的人多了去了,为什么偏偏要选择这样一个人呢?这样的人又能有多大的能耐。 因为她对许可存着这样的轻视之心,所以她一直就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好几次她都在暗中做小动作故意引导许可的调查方向,殊不知,她这样做非但没有对许可的调查起到好的作用,还给许可的正确判断带去了干扰。 就在清浦与许可本色相见的时候,她都仍旧带着一种优越感。 不得不说,颜萍也算是个有能力的人,不然她也不可能在调查科占据一席之地。 可是今晚的事情却让她很是震撼,她甚至根本就不知道今晚清浦会发生这么严重的事件,假如不是许可未雨绸缪,事先做了布置,弄不好他们都会交待在清浦了。 更让她觉得汗颜的是,今晚发生的一切还是在许可中枪昏迷的情况下。她也听说了,许可早在之前就已经交代了赵锋他们,一旦发生了什么突发的情况,让他们听从程德忠的调遣。 她惊异于许可的未卜先知与对程德忠的莫名信任,据她所知,许可可是才与程德忠见过一面,只见过一面的人,而且这个人还是涉案的人员,许可竟然会对他如此的信任,这让她不得不佩服许可的勇气,但这又何尝不是一种识人之明呢。 这在这时,楼下响起了枪声。 听这动静,对方来的人还真是不少。 赵锋和颜萍的神情都是一凛,赵锋对叶辰说道:“你和老黎保护先生!” 接着他和颜萍就冲下楼去。 叶辰和黎俊江守在病房里,听着楼下那激战的声音,叶辰有些心痒痒,不过他也知道,保护许可的责任重大,现在的许可就只剩下半条命了,真要有个什么闪失,他会后悔一辈子。 黎俊江却很是淡定,他静静地靠在窗边,冷眼看着楼下的激战。 病房的门被推开了,走进来三个黑衣人,都蒙着面。 黎俊江一眼就从他们的装束认出了他们是什么人,这三个都是日本忍者。 他们能够走进病房,看来走廊上的两个守卫已经被杀害了,只是他们竟然没有发出一点声响,看来来人还真不简单。 三个忍者进来后,一个轻轻带上了门。 叶辰如临大敌,拦在了三人的面前,他的手里握着双枪。 黎俊江也慢慢走到了叶辰的身旁,只是他的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柄短刀,长约两尺,刀身很窄,很直,刀柄就占了半尺有余。 “唐刀?”为首的那个忍者便是柳生静云,他一眼看出了黎俊江手里的是一柄唐刀,只是比一般的唐刀要短了许多。 黎俊江微微点了点头:“没错,是唐刀,阁下的华夏语说得不错,想必对华夏的文明也很是景仰的,那你应该知道,唐刀可是你们倭刀的老祖宗。” 柳生静云是剑道大家,在日本也是宗师级的人物了,自然不会因为黎俊江言语的挑衅而暴走,他淡淡地说道:“一个剑客逞的不是口舌。” 黎俊江拍了拍叶辰的肩膀:“照顾好先生,这儿交给我。” 叶辰退后了一步,护在了床前。 “在下柳生静云。”柳生静云对着黎俊江鞠了个躬,黎俊江眯缝着眼睛:“哦?柳生家的?”柳生静云扯下了自己的面巾:“阁下既然知道柳生家,一定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这样吧,我们比试一场,我若是赢了,他的命给我。” 他说着指了一下床上的许可,叶辰叫道:“凭什么?” 许可轻轻抬手让叶辰不要再说话。 黎俊江冷冷地问道:“你若是输了呢?” 他还真把柳生静云给问住了,在柳生静云看来,自己怎么会输呢? 黎俊江的目光望向了柳生静云腰间的倭刀:“你若是输了,把你的刀给留下。” 柳生静云愣了愣,这刀可是天皇御赐的。不过转念一想,自己怎么可能输,如果真是输了,自己也没脸再苟活,命都没了,一把佩刀又算得了什么? “我们是单对单,还是你们三个一起上?”黎俊江看了看柳生静云身后的两个忍者。 别看黎俊江一脸的云淡风轻,可是他的心里却一点都不敢大意。 作为一个杀手,对一些有名的门派都会有些了解,这些年,与日本交恶,日本的很多武者也来到了华夏,黎俊江就曾经与一个日本武士遭遇过,乍一交手,因为对他们的套路不熟悉还差点吃了大亏。 所以后来他对东洋的武术做了一些研究,才发现,根本就是源于华夏,根本就没有什么新意。 不过他也知道在日本剑道中有三大世家,在日本人的眼里他们是神一般的存在,柳生家就是其中之一。 所以黎俊江刚才这么一问,并不是他托大,因为他很了解像柳生静云这样的武士有他的骄傲,为了他所谓的面子,经自己这么一激,他一定会选择与自己单打独斗。 果然,黎俊江的话起到了效果,柳生静云用鼻子哼了一声:“你们俩,退后,没我的允许不许出手。” 两个手下一齐“嗨”了一声,老实地退到了一旁,他们的眼里也闪着异彩,作为柳生静云的徒弟,他们很期望看到自己的师父出手,因为他们想要学到更多的武技,师父的实战是最好的教材。 叶辰并不知道什么柳生家,只是觉得很遗憾,他觉得黎俊江应该把这样的机会让给自己的,他相信自己的大刀一定不会输给柳生静云。 第203章 拼命疯子 “还没请教阁下大名。”柳生静云倒也很是尊重自己的对手,黎俊江淡淡地说道:“黎俊江。” 柳生静云想了半天都没想出来黎俊江是哪位高人,黎俊江说道:“我只是个无名小卒而已,你也不用去想。” 无名小卒?许可差点就想笑了,可是他必须得忍住,得绷着,他要是这一笑岔了气扯了伤口那就不好了。叶辰的脸上也露出了笑意,他算是看出来了,黎俊江这丫的根本就是在扮猪吃老虎。 西南第一杀手是无名小卒的话,那很多人都不用活了。 不过这也难怪,若是说猴子或是西南第一杀手,知道的人不少,可黎俊江的本名知道的人却是不多。 听黎俊江这么一说,柳生静云的脸上闪过了一丝不屑,老实说,他还真不想自己去面对一个无名之辈,传出去会让人笑掉了大牙。 他差点就失去了和黎俊江比试的兴趣,想让自己的徒弟代劳了。 黎俊江哪里会猜不到他的心思:“柳生先生,我知道你不屑与我交手,但你可别忘记了,我们是有赌约的,你就不怕万一你那两个徒弟不争气呢?” 黎俊江这么一说,柳生静云还真不敢再让徒弟出马了,如果赌注只是一把普通的刀剑倒也罢了,自己的这柄可是天皇赐予的,真要输了,那可是大不敬的罪过。 柳生静云拔出了倭刀,高高举起,既然他要与黎俊江一战,那就得速战速决,然后再杀了许可完成使命,他心知楼下的战事不会坚持太久的,万一下面的人上来了,自己想要完成任务就不太可能了,甚至全身而退都很困难。 他再怎么厉害也只是个人,而不是神,能够做到刀枪不入。 黎俊江的右手拇指轻轻一弹,那唐刀的刀鞘一下子飞了出去,直直向柳生静云的面门砸去。虽说黎俊江没有用多大的力,但却让柳生静云分了下神,柳生静云的刀拔开了那刀鞘,就在他拔开刀鞘的同时,黎俊江已经挺刀直刺过去。 黎俊江是杀手,他的招式并不花梢,却很实在。 柳生静云这下吃了一惊,他没想到黎俊江出刀的速度这么快,而且竟然听不到一点风声。 不过柳生静云可是日本的一代剑术宗师,经历过无数的实战,反应是没得说的。 黎俊江的刀快,他的刀也不慢,挑开刀鞘的瞬间,刀尖斜向上刺向黎俊江的咽喉。 他占了一个便宜,那就是与黎俊江的短刀相比,他的长刀更具优势,他的刀长约四尺,比黎俊江的刀长了近一倍,所以他这一出招,黎俊江就只得先躲闪,否则没等自己的刀挨着柳生静云,自己就得挨上一刀了。 不过柳生静云的算盘却是打错了,黎俊江的身体根本就没有刻意去躲闪避让,只是把头偏了偏,短刀便已经到了柳生静云的胸前。 柳生静云没想到黎俊江会用这样不要命的打法,因为黎俊江虽然偏头让开了自己刺向咽喉的那一刀,可是那刀尖却穿入上黎俊江的肩膀,黎俊江哼都没有哼一声,而他手里的短刀也划破了柳生静云的腹部。 而黎俊江的左手竟然直接抓向了柳生静云的刀柄,右手的短刀由下向上,对准的同样是柳生静云的咽喉。 柳生静云顿时慌了,他的刀刺入了黎俊江的肩膀,而刀柄让黎俊江紧紧地抓住了,短刀还逼向了自己的的咽喉,要想躲开这一刀,他唯一的办法就是弃了他的长刀后退。 可是弃了刀,和输有什么区别? 疯子!这是柳生静云在心里对黎俊江的评价。 在他看来黎俊江这样的打法根本就是想要拼命。 如果他知道黎俊江是个顶尖的职业杀手,他也就会觉得不足为奇了。 柳生静云弃刀了,不过他弃刀却只是个虚招,弃刀是为了保命。 他的手一松,整个人后退了大半步,侧身一转,让过了黎俊江那招的同时也到了黎俊江的左侧。 许可看得真切,忍不住叫了一声:“小心!”这一叫,牵动了伤口,疼得他皱起了眉头,不过他更关心的还是场中的黎俊江。 许可没有猜错,柳生静云的弃刀只是暂时的,才化解了危机的柳生静云一只手用力砸向握住倭刀刀柄的黎俊江的手,这一招很毒,想那倭刀还插在黎俊江的肩头,这一来,那刀一定会因为柳生静云的这一拳而有所动弹,刀锋一动,黎俊江一定是钻心的疼痛。 黎俊江的选择也很简单,撒手,柳生静云重新握住了倭刀,接着他的动作一定是把刀给拔回去。 只是黎俊江也没有给他这样的机会,黎俊江右手的唐刀突然就一分为二,一柄变成了两柄,其中一柄飞向了左手,左手接住,直直就向着柳生静云的小腹刺去,柳生静云反应虽快,还是挨了一刀。 这回黎俊江可没给柳生静云机会,忍住倭刀还插在肩头的痛,一双短刀左右开弓,竟逼得柳生静云差点就没了招架之力。 柳生静云厉害那是因为他手里有刀,现在他可是空手,想要夺下自己的倭刀,可黎俊江哪里会给他这样的机会呢?柳生静云慌乱了,此刻他感觉自己就像是没有牙齿的老虎,而黎俊江则已经主宰了自己的命运。 想到这儿,柳生静云的心沉了下去,看来自己终究还是大意了。 其实从一开始他是很看重自己的对手的,可偏偏黎俊江竟然是个无名小卒,他也就轻视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第一回合的交手对方就存了拼死之心,招招杀着,步步紧逼。宁愿自己挨刀也不放弃任何一个与自己拼命的机会。 这简直就不是在比武,而是在拼命。 这样的打法就像疯了一般! 偏偏黎俊江这没有章法的打法把柳生静云给逼到了绝境,叶辰看得呆住了,许可的脸上去露出了微笑,他已经看出来了,黎俊江虽说一直在以命相搏,但也有分寸,并不是真的不要命了。 用肩膀去挨那一刀,目的也很简单,那就是逼着柳生静云弃刀。 现在好了,没了刀的柳生静云对于黎俊江来说已经没有了一点威胁,而黎俊江已经控制住了局面,接下来的战斗没有了悬念。 许可知道,以黎俊江的脾气,他一定会借这个机会除掉柳生静云的。许可也不说什么,他原本对小日本就没有一点好感的。 “啊!”柳生静云的一声惨叫,他被黎俊江的短刀刺入了心脏,第二柄短刀也追了上来,钉在了柳生静云的咽喉上。 柳生静云动弹了几下,便彻底地停止了呼吸。 楼下的枪声已经停了下来,柳生静云的两个徒弟大叫一声,提刀这向着黎俊江扑来,叶辰再也忍不住了:“老黎,你倒是给我也留点呗!”一面说着,一面冲上前来。 他早已放下了双枪,摸出了自己的大刀来。 他也曾经听说过日本的忍者,说得很悬乎,像是有多厉害似的。所以他一早就想有机会和忍者会会。 黎俊江退了回来,叶辰顶了上去,对于叶辰应对两个小喽啰,许可和黎俊江都知道根本就没有什么悬念。 黎俊江这时才把唐刀放到了床头,伸手抓住了倭刀的刀柄,咬紧了唇,使劲一拔,把倭刀从肩头给拔了下来,血一下子便流了许多出来。 许可没有说话,静静地望着黎俊江,黎俊江冲他笑了笑:“这刀不错。” 他说的自然是那把倭刀,许可接过来看了一眼:“这刀确实不错,应该是他们的天皇陛下赐给他的。赶紧包扎一下吧,你已经流了很多血了。” 黎俊江说道:“没事,这点伤算不得什么。”他倒没有夸张,对于他这样的一个职业杀手来说,受过的伤可是不少,这点伤还真算不了什么。 叶辰那边很快就结束了战斗,柳生静云的两个徒弟虽然刀法不错,却根本没有实战的经验,叶辰可是在长城会战杀敌无数,那股子狠劲就不是他们能够相比的,两人已经被叶辰砍死刀下,叶辰有些意犹未尽,许可和黎俊江都笑了。 叶辰这下才跑过来替黎俊江包扎,此时楼下的战斗也结束了,赵锋他们也回到了病房。 见到屋里的三具尸体,赵锋他们呆住了,他们没想到守住楼下竟然还是让人给摸上了楼来。 当听说这三人竟然是日本剑道世家柳生家族的人,而被黎俊江杀掉的还是柳生家的尖顶高手时,大家都很是震惊。颜萍的脸色也有些难看,她此刻才知道,黎俊江的身手远比她想像中的还要恐怖,自己抓了他的母亲,他会不会记恨上自己呢? 不过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程德忠说道:“刚才楼下的那一拨其实就是为了配合柳生家的人行刺的,经过这一仗,估计他们再没有什么后手了。” 许可也点了点头,日本人的计划败露,他们已经失去了先机,再做什么都于事无补了,所以他们不会再搞什么小动作。 只是这梁子是结下了,以后自己与这些小日本之间还有得斗。 “回魔都。”许可轻声说道,赵锋关切地问:“你和身体能行吗?” 许可微微点了下头,他望向颜萍:“清浦的事情你善后吧,事情的始末程先生应该和你说了吧,该怎么做你心里应该有数。”颜萍应了一声:“你别忘记了我们之间的协议。” 许可淡淡地说:“忘不了,况且说不定我也还需要你的帮助呢。” 许可说罢,有些气促,叶辰忙让他别再说话,许可却对叶辰说:“你留下帮她协调熊康那边,办完事赶紧回来。” 第204章 你别后悔 回到魔都已经有一个多星期了,许可的伤势也恢复了许多,不过还是住在医院里,医生说要再观察几天才能出院,回家慢慢调养。 这一个多星期里,清浦县那边传来了一些消息。 付大千因为某罪被革职查办,清浦李家的李老爷子李伯清酒后失足落水,一命呜呼,由儿子李成浩执掌李家。 青莲会退出了清浦,搬到巢湖去了,原本青莲会的势力由大力车行接手。 清浦肖家灭门案也有了定论,确实是肖平川所为,肖平川自小就有疯病,疯病突发,才酿成了如此大祸。 县警察局局长胡天破获肖家灭门案,加之又成功粉碎了一起匪患,立了大功,荣升了清浦县的县长。 至此,清浦事件终于尘埃落定。 “先生,你说这叫什么事啊?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提到这一切都是小日本在暗中捣鬼,更没提到烟土走私的事情。”在听到这些消息之后,叶辰沉着一张脸冲许可说道。 坐在病床边上的程德忠淡淡地说道:“犯得着这么激动么?这年头这样的事情经历得还少么?对于上面的那些人而言,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在他们的眼里,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黎俊江轻轻叹了口气。 许可笑道:“怎么?就为了这事儿你们就气馁了?” 叶辰轻哼一声:“我现在很是怀疑,我们做的这一切到底值得不值得。” 许可说道:“那要看你怎么看了,首先,我们是私家侦探,拿人钱财,替人查案是我们的本份,是我们的生存手段。其次,一些些事情该不该做,其实我们的心里都有一座天平,不是么?没有人能够逼我们做任何事,我们之所以去做,大多数时候是我们觉得我们应该那么做。” 黎俊江点了下头:“先生说得没错。” “可是我们的责任不是让案子的真相大白于天下么?”叶辰还是一根筋。 许可摇了摇头:“话虽没错,可是很多事情是我们力所不逮的。” “那我们就这样算了么?”叶辰问道。 程德忠说道:“目前看来只能是这样,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在清浦的事情上耗费太多的时间与精力。况且,我们接下来还需要继续得到金陵方面的支持,如果为了清浦事件的所谓真相而与金陵方面交恶,那么我们就得不偿失了。” 许可说道:“程先生说得没错,现在看来,国宝案也好,清浦案也好,这背后都有小日本的影子,且让他们再嚣张一段时间吧,等国宝案了结的时候再和他们算总账。现在还不是和他们亮底牌的时候,金陵方面有人与他们同流合污,真翻了脸,弄不好就会有人从中作梗,为我们查案制造人为的障碍。” 叶辰不再说什么了,他曾经是军人,对于当局也心存着不满,不抵抗外患,只知道内战,官员不以国家利益为重,勾结外族,大发国难财。正因为这样,他才离开了军队,所以许可和程德忠说的这些他都懂。 只是他的心里很是难过,也很是气愤,总要发泄出来的。 许可岔开了话题:“这两天没见到海伦她们几个?” 黎俊江说道:“海伦打过电话来过,说她们这几天要查个案子,就不过来看你了。” 许可笑了:“看来她们几个女人还真进入了角色了。” 黎俊江也笑着说:“她们四人各有优势,合在一起办案应该不会吃什么亏的。” 许可望着黎俊江肩头包扎着的伤口:“怎么样,好些了吧?” 黎俊江说早就没有什么问题了,只是医生说还是带包几天药,贯穿伤,小心一点为妙。 这时,一个小护士走了进来:“许先生,有您的电话。” 叶辰说道:“我去接!”小护士忙说:“对方就一定要请许先生亲自去接。” 叶辰皱起了眉头:“对方有说是什么人吗?” 许可从床上下来,他已经能够下地了,去接个电话根本就没有什么问题。 叶辰陪着许可到了值班室,许可拿起了电话,电话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许先生,别来无恙?”许可愣了一下,这个女人终于又出现了,他能够肯定,这个女人就是最初找上他们的那个神秘委托人! “还好了,你呢?”许可的声音带着笑意,还真像是好久没有见面的老朋友打招呼一般。 女人轻叹了口气:“我可不怎么好,怎么样,有时间我们见一面?” “恐怕这两天不太方便,要不就电话里说吧。”许可虽然对于这个神秘女人的身份很是好奇,不过他却也并没把这事情太当一回事。这女人既然又主动找上门来,自然是有什么事,他相信她一定不会因为自己态度的冷淡而放弃与自己见面的想法。 女人说道:“电话里说不清楚。” “你该不会不知道我受伤住院了吧?”许可问道。 女人轻笑:“当然知道,但我也知道你应该已经好了,见个面什么的不成问题吧?” 许可眯缝着眼睛:“好,时间,地点!” 一个小时后,莱特西餐厅。 许可并不是一个人去的,陪着他的还有叶辰。 女人踩着点进了西餐厅,径直走到了许可他们那张桌子坐下。 女人看了叶辰一眼,许可说道:“我的助手。” 女人也不说什么,问许可想吃点什么,先点东西吃,她饿了。 许可点了一壶咖啡,女人则点了一份牛排,一杯橙汁。 “说吧,到底有什么事?”等女人吃完,许可才问道。 女人用纸巾擦了擦嘴,喝了一口橙汁:“把程德忠交给我。” 许可的眉头一挑:“你觉得可能么?”女人的身子向后靠,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有什么不可能的?只要你把他交给我,我可以给你你想要的。” 许可笑了:“那你倒是说说,什么是我想要的?” 女人说道:“这个暂时我不能说,但我保证你一定会觉得它值得你用程德忠做交换。” 许可站了起来:“叶辰,我们走。” 女人的脸色大变,她没想到许可竟然是这么一个态度:“许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许可一脸的淡然:“我想我们根本就没有什么好谈的。” 女人冷笑:“是么?那你可别后悔。” 许可头也不回地走了,叶辰跟在了他的身后。 女人突然大声说了一句:“记忆,那八天的记忆!” 许可一下子停下了脚步,他的心里很是震惊,关于自己失去八天的记忆这件事情除了自己身边几个要好的人,知道的人还真是不多。那八天的记忆缺失就像一块大石头一般,一直压在他的心头,让他感觉喘不过气来。 对于这段忘记的缺失,他也很想弄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此刻听这女人提起,说老实话他还真是有些心动呢。 只是这女人提出的条件却是他不能接受的,用程德忠做交换许可怎么可能答应?且不说程德忠是国宝案重要的人证,就只是凭着程德忠在自己出事以后替自己处理了清浦之祸,就这一点,许可也不可能做过河拆桥的事情。 再说了,怎么说自己对程德忠已经是有所了解,可这个女人自己对她的认知几乎还是零。这样一个一无所知的人,自己怎么能够相信她说的话? 所以他也只是身形顿了顿,又继续向外面走去。 女人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许可并没有看到她脸上露出的那一抹诡异的笑容。 “先生,其实我们该好好查查这个女人的来历。”叶辰发动车子说道。 许可坐在副驾驶位上,闭上了眼睛:“她还会找我的,不着急。” 叶辰不再说话了。 许可的心里却有些乱了,这些日子事多,他就把缺失那八天记忆的事情抛到了九霄云外,现在女人再次提及,他怎能不去想呢? 他坚信那八天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他却一点都想不起来了。那八天里,自己到底有些什么样的经历,又为什么自己一点都记不起了呢? “喀!”一个急刹车,许可睁开了眼睛问道:“怎么了?” 叶辰没有说话,只是目光紧紧盯着对面的街上,那神情像是要吃人似的。 许可顺着叶辰的视线望去,他看到了段子宇,段子宇一身黑色的西装,正坐在对面的咖啡厅里和一个女人说着笑着,而那个女人许可也是认识的,吉美惠子。 叶辰说道:“先生,真是他对你开的枪么?”一直到现在许可都没有把那天自己中枪的事情说出来,他不说,大家一样能够猜得出来,那个开枪射杀他的人一定就是段子宇,因为除了段子宇,别人是没有这样的机会的。 许可叹了口气:“开车吧!” 叶辰说道:“先生,我真就不明白了,他那样对你,你竟然没有一点脾气,这可不是你的性格!” 许可白了叶辰一眼:“那我是什么性格?睚眦必报?他是我的兄弟,一天是兄弟,一辈子是兄弟,如果把他换成你,我也一点都没有脾气。再说了,他有他的苦衷,而且他并没有真正想要我的命,不然以他的枪法,我早就已经死了。” “你老说他有苦衷,他到底有什么苦衷?”叶辰问道。 许可摇了摇头,他也说不准,甚至有时候他都想问问段子宇,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不相信段子宇会真的投靠日本人,更不相信段子宇会黑了心向自己下手。 他们是兄弟,一辈子的兄弟,段家曾经给过他家的感觉,和段家人在一起的时候,他真正感受到了家的温馨。 第205章 你咬我啊? 回到医院,赵锋也来了。 赵锋的脸色很难看,看来他和叶辰一样,心里很是不爽。 关于清浦事件的结果他也知道了,为此他和站长蔡虓可是争执了起来。 这样的处理结果他是不满的,因为根本就没有提及到日本人在清浦做过的那些坏事。 可蔡虓告诉他,这是上面的决定,不管他能不能接受都必须服从。同时蔡虓还告诫他,清浦的烟土案不许再提,就连肖家的灭门案也不许再议论。 复兴社是一个很讲纪律的地方,蔡虓既然说这些都是上峰的意思,那就带了命令的色彩,赵锋也只能认了,可是他还是对着蔡虓发了一顿牢骚,不过随便他怎么说,蔡虓的那张扑克都没有一点表情变化,甚至根本不答应。 这下赵锋就火了,拍着桌子就骂蔡虓不作为,明明知道小日本背地里没干什么好事却不敢让真相大白于天下,让民众看清日本人的狼子野心。 蔡虓也火了,把赵锋撵出了办公室。 “其实这也怪不得他,他和你一样,也要听上面的。”许可安慰道。 其实赵锋的心里也很清楚,只是他的这口气不顺罢了。 医生领着两个护士进了病房,看到屋里坐了四、五个人,还有没散尽的烟雾,医生皱起了眉头:“谁让你们在病房里吸烟的?难道你们不知道这对病人有影响吗?” 许可笑了笑:“医生,我已经没事了,还是让我出院吧,回去我一定好好休养。” 医生说道:“既然你坚持,那就去办理出院手续吧,不过我可得提醒你,你的伤还没有痊愈,所以不能剧烈运动,最好多卧床休息,别到处乱跑。” 听到许可可以出院了,大家都很是高兴。老实说,许可自己在医院里也呆得烦闷,他特别不喜欢医院里的那股福尔马林的味道,令人作呕。 叶辰去给许可办出院的手续,又打了个电话给彭喜,让他把家里收拾一下,做下准备。 一行人回到了别墅,彭喜早就等在门口了。 许可长长地吸了口气:“还是回家好啊,医院那地方真不是人呆的。” 大家都笑了。 进了屋,彭喜说已经吩咐厨房准备晚餐,让大家先聊聊,一会就可以吃饭了。 就在他们回到别墅没多久,海伦和叶紫涵她们四个也来了,原来海伦是打电话到医院去知道许可出院的消息便赶了过来。 “许,医生不是说还要观察几天的吗?”海伦对许可不听医生的话很是不满。 许可说他可不想在那个鬼地方呆着了,好人都会憋出病来。 叶紫涵倒觉得许可已经没有了大碍,回来或许恢复得要好些。 蔓莎和鲵阿依的看法与叶紫涵一般,海伦见没有人支持她的意见,嘟起了嘴。 许可笑道:“好了,既然已经好了就没有必要再在医院里呆着了,案子总得要办吧?” 说到查案,蔓莎和鲵阿依的眼睛都亮了,这些天她们跟着海伦和鲵阿依办了两个小案子,倒是让他们来了兴趣。 不过叶紫涵和海伦的神情却有些不对,两个女人对视了一眼,海伦才从包里取出一张请柬:“伍德要回国了,小布朗接替他的位子,今晚是伍德的践行宴,你要不要去?” 许可愣了一下,伍德要走他是早就知道的,只是没想到会走得这么急。 今晚是伍德的践行宴会,自己与伍德怎么说都是朋友,回到魔都的这段时间,伍德也没少帮自己的忙,这宴会还是要去参加的。 “当然要去。”许可说道,海伦说她陪着许可一起去,叶辰也想跟着,许可说他只是和朋友道个别,又不是去打架,再说,那种场合也不便于去太多的人。 倒是赵锋说他也接到了邀请,可以和许可他们一道去。 有赵锋在叶辰也放心了许多,虽说只是去参加一个宴会,但毕竟许可的身上有伤,行动也不自如,真要有人想对许可不利的话这可是个绝好的机会。 叶辰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小日本都派出了柳生家的剑道高手意图暗杀许可,说明他们早把许可视作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所以不得不防着日本人会不会趁这个机会搞什么花样,对许可不轨。 许可倒是不以为然,他说小日本在清浦的行动失败了,而此番清浦的事情了结,并没有提及日本人参与其中,日本人应该花了很大的代价才把这件事情摆平,这个时候日本人是不敢轻举妄动的,魔都可不比清浦,假如行动失败,那么日本人就真要陷入被动了。 距离晚宴的时间只有一个多小时,许可换上了他的白西装,海伦像是有先见之明,来的时候就穿了一条黑色的裙子,去参加宴会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三人开着车子就去了万国大酒店。 乘电梯到了四楼,递上了请柬,侍者把三人请进了大厅。 “许,很高兴你能来!”伍德一眼就看到了许可,上前来就准备玩个熊抱。可是许可却是躲开了,他胸口有伤,这熊抱他可受不了。 伍德尴尬地笑了笑,与海伦轻轻靠了一下,这才和许可握了握手:“许,听说你中了枪躺在医院里,我原本想抽个时间去看看你的,只是你也知道,我得和小布朗做交接,这件事情是很耗费时间的。” 许可点头表示理解,伍德又和赵锋握手,这才又压低了声音说道:“许,小布朗在那边呢,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啊?” 许可此刻也看到了小布朗,碰巧小布朗正端着一只红酒杯,一双阴冷的目光望向了自己这边,面色几乎拧得出水来。 看来自己与布朗家的恩怨一时半会是解不开的了。此次小布朗到魔都来,莫非也是冲着自己来的?这还真不是什么好事。 小布朗是租界巡捕房的督察长,自己是私家侦探,多多少少都会与租界巡捕房有些牵扯,需要他们的帮助。伍德如果没有离任,那么许可是一点都不会担心什么 可偏偏伍德走了,换来了一个原本与自己就有旧怨的小布朗。 小布朗别说帮自己,没在当中插烂污就已经很不错了。 伍德和海伦都看到了许可脸上的变化,之后他们便看到了一脸阴毒的小布朗。 伍德碰了碰许可的肩膀:“要不过去说几句吧。” 许可摇了摇头:“我和他没有什么好说的,你以为我过去和他说上几句他就能够缓和我们之间的关系么?你没见他那样子,恨不得吃了我。” 伍德知道许可说的是实话,他拍了拍许可的肩膀,无奈地叹了口气。 海伦却是不然,她冷冷地说道:“他最好老实一点,不过是巡捕房的一个督察长,他可别忘记了,租界就巴掌大的一块地方,他还真别把自己当一盘菜!” 海伦的话让伍德很是汗颜,她似乎忘记了,伍德之前不就是在这个位置上的吗? 许可苦笑了一下,冲伍德歉意地笑了笑。 伍德歪了下头:“许,你先自便,一会我们再到休息室坐下来好好聊聊,我去招呼别的客人。”许可微微点了点头。 海伦也见到了一个朋友,去和朋友说话去了。 赵锋陪在许可的身边,和许可享用着美味的自助餐,只是许可不能喝酒,这一点有此遗憾。赵锋端着一杯香槟,细细品着。 就在这时,小布朗竟然走了过来,直到了许可的面前:“许,真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 许可皱了下眉头,他不去招惹这家伙,这家伙倒主动找上了自己。 许可淡淡地说道:“我们很熟吗?”许可这话把小布朗呛得脸色很是难看,不过他马上就恢复了平静:“许,做人不能太嚣张,你现在混在租界,就不怕犯到我的手上?” 许可笑了:“看来你还真是自我感觉良好,别说你只是一个租界巡捕房的督察长,就算你是工部局的主席,也不能凌驾于法律之上的,布朗,你可别忘记了,英美法系讲求的是法律精神。” 两人是用华语说话的,赵锋在一旁也听得真切。 赵锋插话道:“这位是布朗先生吧?我想你还忘记了另一个事实,那就是这是在华夏,租界虽然自成一体,但你或是想要乱来,那你一定会后悔来到华夏。” 赵锋的话让布朗很是不悦,他并不知道赵锋是什么身份,只道是魔都的公子哥儿,赵锋在魔都这些所谓上流社会中还是很有名气的,谁不知道情场浪子? “你威胁我?”布朗恨恨地说道。 赵锋瞪着他,竖起了中指:“我他娘就威胁你了,你咬我啊?” 布朗气得微微发抖:“你等着,迟早我会给你好看的。”说罢他转身离开了。 许可望着赵锋:“你这又是何必呢,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 赵锋说道:“我就是看不惯他那嚣张的样子,再说了,我们是朋友,他这样对你我也很没有面子,不是么?” 许可的心里一热,从赵锋的眼神中他看到了真诚。 他搂住了赵锋的肩膀:“他这个人很是记仇的,你得罪了他,他很可能报复到你父亲的身上,别忘记了,你父亲的产业大多在租界。” 赵锋笑道:“他敢?除非他想死,他若真想死,我不介意成全他!” 赵锋虽然是笑着说的,可是许可却感觉到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凌厉杀气,心里一惊,布朗要是真惹了这小子,说不定这小子真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第206章 谁做帮主 夜已经很深了,许可却没能够入睡。 坐在阳台的那把躺椅上,手里握着一把小紫砂壶,闭着眼睛轻轻摇着椅子。 今晚与布朗间的不愉快对于他来说只是个小小的插曲。 布朗对他有着深深的敌意,可他并不担心。正如赵锋说的那样,这儿是华夏,他布朗也只能够在租界搞点小动作。 不过自己的侦探社就在租界,而且那地方还是当时伍德给自己找的,是巡捕房的产业。他在考虑是不是让侦探社换个地方,或者是搬出租界。 他不怕布朗,但也不愿意总是把时间和精力应对于一些小矛盾与小摩擦中去。 “咚咚!”敲门声响起,许可说了一声:“进来。” 进来的人是彭喜。 他看到许可竟然坐在阳台的躺椅上时,轻声说道:“先生,已经深秋了,阳台上的风大。” 许可睁开了眼睛,看了他一眼:“有事吗?” 对于彭喜,许可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按说这个人他并不知道根底。 将这么一个人留在自己的身边他觉得自己也是挺大胆的。 “先生,上次和你提起过的,那四个人先生看是不是能够抽时间见一下。”彭喜说的是王亚樵留下来的那四个死士。 许可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吧,还没到时候。”既然许可这么说,彭喜也不再坚持。 许可见他还站在那儿,问道:“还有事么?” 彭喜说道:“大哥把他的弟弟和侄子接去了香江,斧头帮现在群龙无首,听说为了争夺帮主之位几个帮里大佬已经斗得不可开交,而其他帮会也对斧头帮虎视眈眈,想要吃掉斧头帮。” 许可淡淡地说道:“这和我有关系吗?” 彭喜想说什么,许可又说道:“我记得我并没有答应过王先生去管斧头帮的事情,虽然我与帮会之间打过交道,但并不意味着我会去管帮会的事情。” 彭喜叹了口气:“斧头帮是大哥发生的心血,也正是因为斧头帮的存在,青洪帮才不敢横行肆虐,维系了魔都黑帮间的均衡。” 许可喝了口茶:“有些凉了。” 彭喜忙接过那茶壶,去帮他兑了些开水,递到了许可的手上。 许可这才缓缓地问道:“说吧,你是怎么想的。” 彭喜并没有马上回答,不知道为什么,在许可的面前他有些局促,他觉得自己和许可之间总是无法做到和王亚樵相处时那样,无话不谈,说话也很是随意。 许可又把眼睛闭上了:“搬张椅子过来坐下吧,坐着说,你站着我感觉有压力。” 彭喜苦笑了一下,搬了张椅子坐到了许可的身后,这才说道:“许先生若是能够把斧头帮给收了,我想对许先生而言应该是有好处的。许先生您想想,您与青帮已经交恶了,听说租界新来的督察长也与许先生不合,黑道白道您都已经树了敌,若是收了斧头帮,那么青帮也好,租界巡捕房也好,对许先生就会有所忌惮,不敢乱来。” 许可没有睁眼,只是问道:“还有呢?” “还有就是斧头帮的人不少,其中不乏一些忠勇之士,这些人能够为先生去做任何事情。”彭喜说完闭上了嘴。 许可这才坐直了身子,望着彭喜:“那你说来听听,我该怎么收?找上门去么?谁会听我的?”彭喜咳了一声:“大哥给您的那把枪,只要把枪拿出来,他们就不敢有异议了。” 许可眯缝着眼睛:“你不会是想告诉我,这支枪也是掌控斧头帮的凭证吧?” 彭喜笑了笑,没有回答,那样子竟是默认了。 许可心道这个王亚樵也太不老实了,居然给自己挖了这么一个大坑。看来彭喜早就知道王亚樵赠枪的真实意图了,只是自己后知后觉罢了。 对于彭喜刚才的那一番话,许可也不是没有考虑。不得不说,彭喜说的也很有道理。在魔都这个大都会,黑道白道都是不能得罪的,无论得罪哪一路都能够给自己带来不小的麻烦。斧头帮在魔都的名头不小,就连青洪帮都要给它面子,王亚樵在的时候甚至还要退避三舍。 假如有斧头帮的助力,倒是能够为自己解决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只不过许可有着他自己的做人原则,他可以与黑帮打交道,但却不会加入黑帮。 一个人想要染黑容易,想要漂白却太难了,更何况他是个侦探,有着一份神圣的职业。 许可咳了两声,彭喜知道许可一定是有话要说,他竖起了耳朵。 “老彭,斧头帮的事情我不会参与的。”许可这话一说,彭喜的脸上满是失望,不过许可一个转折:“不过既然我受王先生之托,也不能看着斧头帮就这么败落了,我对斧头帮的人或事知道得不多,你应该很熟悉才对吧?” 彭喜有些弄不懂许可到底是怎么个意思,不过许可过问了,也是好事。 他说道:“帮里现在主要分成了两派,分别以冯、丁两个副帮主为首。这两人都是大哥开帮立派的时候就跟着的,说忠心应该都没二话,只是两人向来谁都不服谁,原本大哥的兄弟做帮主,二人也能够尽心辅佐,现在大哥把他的兄弟接走了,这二人就开始为了帮主的位置争了起来。好在二人都还有节制,没有闹得太大,动摇斧头帮的根基。” “二人谁的能力强一些?” 彭喜回答道:“若说能力,丁帮主的能力要强些,丁帮主在跟着大哥之前曾在北平上过大学。”许可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斧头帮的副帮主竟然还在北平读过大学? 俗话说,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看来在斧头帮的内斗中,这个丁帮主应该是占了上风的。 “现在的情形是什么样的?姓丁的占了优势?”许可问道。 彭喜点了点头:“正如先生说的那样,丁帮主的支持者要多些。不过冯帮主义气,也有很多的簇拥者。” 许可问彭喜,他倾向于哪一个? 彭喜的眉头攒到了一起,原本他是想说服许可,让许可直接去接手斧头帮的。可现在看来,许可应该是想从其中选出一个在主事。 彭喜说道:“这两人各有各的本事,站在我的角度上来看吧,很难取舍。” 许可笑骂道:“滑头,要不你去做这个帮主?” 彭喜忙低下了头:“不敢,我还是愿意给先生做一个管家。” 许可这才说道:“这样吧,你安排个时间,我请他们二人吃顿饭。” 彭喜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虽然许可不愿意亲自执掌斧头帮这让他的心里有些遗憾,但许可愿意出面平息斧头帮的内斗,他终于也能够松口气了。 斧头帮是王亚樵半生的心血,作为王亚樵的死忠,彭喜自然不愿意看到斧头帮就这样分崩离析,因为内耗而被其他的帮会给吞掉。他的心里很清楚,王亚樵已经不可能再回到魔都来了,这一块基业算是已经放弃了。 所以他才会来找许可,想要说服他。 彭喜很清楚,王亚樵为什么要把枪送给许可,只是王亚樵太了解许可的性格,若是真告诉他说让他接手斧头帮的帮主,许可甚至不可能和他坐下来好好说话的。 所以赠枪的时候只是请他在斧头帮有难的时候施以援手,而此刻斧头帮不正是在危难之中么? 饭局定在第二天的中午,聚福轩。 除了彭喜,就只有叶辰跟着许可。 三人进了包间,包间里已经坐了两个人,两人的年纪都近四十岁,一个看着很是粗犷,络腮胡子,浓眉大眼。另一个看着就要文雅多了,灰色的长衫,戴一副眼睛,手里还抓着一柄折扇,看着很像是绍兴师爷的犯。 两人的身后都站着两个健壮的年轻人,那腰际都插着一柄小斧头。 见许可进来,那两人并没有站起来,只是看了许可他们一眼。 彭喜的脸色微变:“冯老二,丁老三,还不向许先生见礼?” 冯老二淡淡地说道:“彭喜,我来是看了你的面子,什么许先生诺先生的,我不认识。” 丁老三也说道:“找我们来有什么事就赶紧说,帮里的事情多,没空跟你在这儿磨叽。” 许可也不说话,叶辰拉了张椅子让他坐下,他面带微笑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他倒是要看看彭喜接着会怎么应对,同时也想好好观察一下这冯、丁二人到底谁更适合做斧头帮的帮主。 许可早在来之前就已经打定了主意,斧头帮的帮主他肯定是不会染指的,不过这不等于说他不能扶持其中一个上位,当然,他也不想挑起更大的纷争,他手里握着王亚樵给他的那支枪,相信只要把枪拿出来,这件事情也就定了,另一个是不会再闹腾什么的。 就算是要闹,许可也有办法收拾他。 帮主可以从二人中挑选一个出来,但这支枪他是不会交给他们的,这样一来,就算自己不是帮主,斧头帮也一样可以为他所用。 彭喜让冯、丁二人的话气个半死,他瞪大了眼睛:“冯老二,丁老三,你们长本事了!就连大哥也对许先生礼敬有加,你们俩算什么东西?” 冯、丁二人本不知道许可与王亚樵见面的事情,那件事情很隐密,知道的人并不多。 但他们却知道彭喜原本就是王亚樵的心腹,既然他这么说,那一定不会有错,虽说彭喜今天约他们的时候并没有说是为了什么事,但他们的心里都很清楚,多半就是为了帮主的事情来的。二人的心里都有自己的小九九,他们还真不愿意赴这饭局,彭喜是王亚樵的左膀右臂,倘若他也想打这帮主的主意他们还真不知道怎么应对。 也正是这样,他们一来就带着不满的情绪,听说彭喜带了个外人来,他们一上来就想给彭喜个下马威,谁知道,这个什么许先生竟与王亚樵也有交情,貌似还不浅呢! 第207章 嚣张打脸 “不知许先生是做哪行的?”冯老二皮笑肉不笑地问道。他见许可文质彬彬,细皮嫩肉的,也不像是在道上混的人,所以有此一问。 丁老三眯着眼睛仔细打量着许可,他可不像冯老二那样神经大条,说话做事不经脑子。 彭喜把自己和冯老二叫来,肯定与斧头帮帮主之争有关系,只是他想不明白,怎么就把个外人请来了。就算如彭喜所说,许可与王亚樵有交情,可朋友归朋友,按说对于帮中的事务再好的朋友也是不能随便插手的。 丁老三望着许可脸上那淡淡的笑容,觉得有些高深莫测。 自己和冯老二可是斧头帮的副帮主,都是刀口舔血过来的人,他相信等闲的人在他们的面前都会感觉到莫大的压力,偏偏这许可像是根本就没把他们当一回事。就连许可身后的那个年轻人也一脸的淡然,不把他们放在眼里,这就让他有些犯嘀咕了。 彭喜倒了杯茶,恭敬地双手奉到了许可的面前:“先生,请喝茶。” 许可一只手接过杯子,抿了一口:“我是个私家侦探。” 许可这话一说,冯、丁二人都愣了一下。 冯老二先笑了起来:“侦探?侦探是做什么的?”他故意问向丁老三,那样子好像对许可很是不屑。 丁老三却是不说话,他哪会看不出来,彭喜对许可的恭敬不是装出来的,彭喜是什么人?那可是王亚樵的总管,平日里除了王亚樵他眼里根本就再没有别人,别看自己和冯老二在斧头帮排在二、三把交椅,可彭喜却从来没给过他们好眼色,因为彭喜虽然是王亚樵的总管,却不是帮里的人。 此刻彭喜对许可表现出来的恭敬,仿佛他面对的就如同王亚樵一般,这就让丁老三的心里不由得不多想了。 许可望向冯老二:“侦探是做什么的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知道我是来结束你们帮主之争的就行了。” 许可的声音很轻,但这句话的份量却是很重,冯老二和丁老三的心里都是一凛,他们的目光望向了彭喜,彭喜的神情很是平静,那目光落在前方不远处,像许可的话他并没有听到一样。 丁老三仍旧保持着沉默,他是聪明人,许可这么说一定是有所恃,联系到彭喜说过,连王亚樵都对许可尊重有加,那么王亚樵会不会真把斧头帮托付给了许可也未可知。 倒是冯老二冷哼一声:“你算老几?斧头帮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外人说话了?” 彭喜瞪向冯老二:“冯老二,放肆,竟然敢这样对许先生说话。” 冯老二并不惧怕彭喜,王亚樵在的时候冯老二或许会给他两分面子,此刻王亚樵被逼得远走香江,自顾不暇,甚至很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冯老二哪里还会把彭喜放在眼里:“彭喜,你还真别朝我囔囔,你算什么,顶多是大哥养的一条狗,怎么着,大哥才走,你就摇头尾巴换了主人了?” 丁老三咳了两声:“冯老二,你不把我丁老三当一回事也就罢了,这么说彭总管,你心里还有没有大哥?” 冯老二扭头看着丁老三:“丁老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花花肠子,你还真以为他们就能够帮你坐上帮主的位子?老子把话撂在这儿,他们不行,只要有我冯老二在,谁他妈来了都不行,斧头帮的帮主我做定了!” 丁老三像是气结,嘴动了动,最后只是怒哼一声,别过脸去。 许可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老实说,无论是冯老二还是丁老三他都没有看上眼,两人的权欲心重,冯老二太狂,且没脑子,丁老三阴心太重,喜欢耍小聪明,且做事应该是那种不择手段的人。 不过他也听彭喜说了,这二人是王亚樵建立斧头帮时就倚重的人,许可的心里暗暗苦笑,王亚樵能够把这两个人收拾得服服帖帖倒还真是有些手段,不容易啊。 现在非得在这二人中选出一个帮主来,许可是真的为难了。 不过对于冯老二的嚣张,许可必须得打一打他的气焰。 许可冷冷地说道:“冯老二,你倒是说说,斧头帮的帮主怎么就非你莫属了?” 冯老二笑道:“这斧头帮可是老子跟着老大,一拳一脚的打下来的。”说罢,不屑地瞥了丁老三一眼:“不像某些人,只是在一旁动动嘴,冲锋陷阵的时候影子都见不到。” 他这话说的自然是丁老三了。 丁老三的身上有着书生气,许可也看出来了,这人多半是给王亚樵动脑子出主意的人,不过许可可不会认为斧头帮能够有今天会有丁老三多大的功劳,许可与王亚樵接触的时间虽然不少,但他能够看出来,王亚樵不仅有勇,同样也很有谋。 王亚樵与自己见面,其实就是将自己的一干兄弟以及斧头帮托付给他,只是王亚樵用的手段十分的温和,并没有将自己的想法用话语点破。 以王亚樵的智慧,面前这个丁老三是不能及的。这不是说丁老三没有能力,没有本事,而是丁老三的格局相对于王亚樵又差了许多。 许可冷笑道:“这么说你是很能打喽?” 冯老二得意地说道:“当然!”对于自己的身手他还是很自信的,他挑衅似地看了丁老三一眼:“不信的话我们可以比划比划,谁赢了谁做帮主。” 许可叹了口气:“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做了帮主,那可是斧头帮的不幸。” 丁老三听了许可的话,笑了。 冯老二气得脸色通红,他虽然是个莽夫,但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是什么意思他还是知道的。 他怒道:“姓许的,你他妈的敢这样和我说话,老子弄死你。” 他的话音刚落,叶辰就已经闪身到了他的面前,一耳光抽在了他的脸上,反手又是一下。 这下冯老二的两个手下反应过来了,就欲出手,谁知道叶辰的速度更快,双手多了两支手枪,一支抵住了冯老二的脑门,另一支指向了冯老二身后的一个手下:“动一动我就打死他!” 彭喜心里也是一惊,他没想到许可的这个助手竟然会突然出手,怎么说冯老二也是斧头帮的有一号的人物。不过再想想也就明白了,冯老二太嚣张,假如不狠狠地打他的脸,他还真拿豆包不当干粮。 他望向许可,许可只是端起茶杯,吹了吹漂在上面的茶叶,轻轻呷了一口:“这茶不咋的嘛。” 丁老三也懵了,不过他在心里庆幸,自己并没有在言语上冲撞了许可。他可不会天真的认为许可就凭着叶辰那点身手就敢不把斧头帮的副帮主放在眼里,他一定是有所倚仗的。 冯老二被落了面子,他倒也很光棍,哪怕是被人用枪指着也很是硬气:“小子,有本事你就开枪吧,最好一枪打死我,否则老子要你好看。” 叶辰没有开枪,可许可却掏出枪来。 “砰”的一枪,把冯老二身手一个手下的帽子给打飞了。 许可把枪扔到了桌子上:“好了叶辰,放了他。” 叶辰撤回到了许可的身后。 冯老二和丁老三的目光都落到了许可的那支枪上,两人面面相觑,望向许可的眼神就不一样了。 “我想这把枪你们都认识吧?”说话的人是彭喜,冯老二和丁老三都用力地点了点头,他们当然认识这支枪,这可是王亚樵的枪,而且这支枪象征着斧头帮的最高权力。 冯老二有些蔫巴了,他没有想到这支枪竟然会在许可的手上,丁老三也在心里暗暗叹息,看来这帮主自己也没戏了。 丁老三倒很会来事,既然许可亮出了象征帮主权力的这支枪,他马上就放低了身段,站起身冲许可低头拱手:“丁老三见过新帮主!”冯老二不像丁老三,他一下子还没能够接受这个现实,沉着脸,不知道该怎么办。 许可摆了摆手:“我不是什么帮主,首先声明,我无意染指斧头帮帮里的事情,只是我答应过王先生,会替他照顾好他的帮会,他的兄弟们,所以当听说二位为了帮主的位子争得厉害我才站出来想给二位一点建议。” 这话让冯、丁二人的心里又活了起来,许可无意帮主之位,那么不正好说他俩还有机会么?冯老二这才向许可认错,他已经没了之前那嚣张的气焰,只是相比丁老三的刻意逢迎来他显得对许可的态度就冷淡了许多。 许可这才把枪收了起来,端起茶杯对二人说道:“二位帮主,来,喝茶。” 丁老三也举起了茶杯,喝了一口,冯老二犹豫了一下,也跟着喝了一口。 许可这才又缓缓地说道:“虽然我不是斧头帮的人,但我也知道,斧头帮能够在魔都占据一席之地,成为连青帮、洪门都很是忌惮的大帮会,倾注了王先生以及你们这些随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们不少的心血。我想,就是王先生也不希望斧头帮会因为你们之间无休止的内耗而分崩离析。俗话说,创业难,守业更难,自王先生远走香江之后,你们自己看看,斧头帮的威势已经是大不如前了。”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为什么?因为在二位帮主的心里已经没有了帮里的事务,帮里的兄弟,只有眼前的利益,你们争做帮主是为了什么?合着真是为了斧头帮更大更强吗?不,你们为的只是自己的私利,从这个出发点出发,你们觉得你们能够管理好斧头帮么?答案你们的心里应该很清楚,最后就成了一盘散沙,谁都能够来欺侮你们,拿捏你们,这就是你们想要的么?” 第208章 有坏消息 “你就说吧,这帮主到底谁做?”冯老二确实是个粗人,他还纠结在谁当帮主的这个问题上。 丁老三虽然不说话,但他又何尝不希望听到答案呢? 许可笑了:“帮主谁做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帮内的弟兄们一定要以和为贵,和则兴盛,分则衰败。依我之见,这斧头帮暂时不选帮主,帮内的事务由二位继续代理。” 冯、丁二人都有些不太乐意,许可又说道:“其实二位帮主各有所长,冯帮主善武,帮会的扩张,对外的防御,这些都是冯帮主的强项,而丁帮主呢,是帮会的智囊,可以为帮会处理一些紧急的事务,进行帮会内部的整肃与治理,制定帮会的长远发展计划什么的。你们一文一武,本没有什么冲突,帮主也好,副帮主也好,最终不就是为了带领着帮会走向兴旺么?” 彭喜也没想到许可会来这么一出,不过细想来这是最好的办法,这二位无论谁做了帮主,另一个人是肯定不会服气的,帮主之位空着,二人能够有个念想,再说许可说的话也不无道理,无论是冯老二也好,丁老三也好,他们能够有今天的江湖地位不就是因为斧头帮的强盛么,假如没有了斧头帮,他们两个屁都不是。 许可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时逢乱世,自出英雄,别人敬重你,并不是因为你是帮主还是副帮主,而是你都做了些什么。王先生还在魔都的时候,提起斧头帮,无论是不是道上的人都会竖起大拇指,为什么你们想过么?” 丁老三轻声说道:“许先生的意思我丁老三明白了,我同意许先生的意见。” 冯老二还有些转不过弯来,他瞪着眼睛,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许可冲丁老三点了点头,然后望向冯老二:“怎么?还想不通?” 冯老二轻哼一声,不过却不敢再顶撞许可。 许可叹息道:“斧头帮之所以受人敬重,那是因为它做的都是人事,并没有欺男霸女,鱼肉百姓。所谓的盗亦有道,不过如此。所以在下希望二位能够精诚团结,继承王先生的志愿,把斧头帮发扬光大。冯帮主,丁帮主,我想你们也不愿意为一个虚名所累吧?” 冯、丁二人都不说话,在咀嚼着许可说的这些话。 酒菜上了来,许可招呼着二人吃喝,他自己只吃了一些菜,那酒是不能喝的。 吃过饭,冯、丁二人把许可送上了车,许可对二人说道:“我的话还请二位回去好好考虑一下,倘若我再听到谁想当帮主,背地里使什么绊子,做了对不起帮会和兄弟的事,哼!” 他并没有把话说完,不过他的言下之意冯、丁二人可是清楚得很。 回别墅的途中,彭喜轻声说道:“先生真是高明,这回他们该消停了。” 许可淡淡地说道:“你也少拍我的马屁,真正高明的人不是我,是你们家王先生,他能够把这两个人牢牢控制住还真不容易,这两人用好了是块好料,用得不好,那就是毒药。” 叶辰说道:“我看呐,不如先生你就接手斧头帮算了,也省得整天为他们的争斗劳心劳神。”其实彭喜也是这样的想法,不过许可却摇头道:“我是不可能加入帮会的,叶辰,每个人行事都有自己的原则,我也有。” 叶辰吐了吐舌头,他当然很是了解许可的,别看许可不时表现得放荡不羁,什么事情都不在乎,都无所谓,可是他却一直固守着自己的原则与底限。 车子回到了别墅,赵锋和熊康竟然已经来了,他们正在和程德忠聊着什么。 许可坐下来,程德忠就一脸苦涩地对许可说道:“他们带来了一个坏消息。” 许可“哦”了一声,下意识地就去拿茶几上的烟。 叶辰提醒道:“先生,医生可是交待过,这段时间你不能吸烟。”许可笑道:“我都忘记了。”然后望向程德忠:“你说。” 程德忠说道:“罗将军被调职了,他不再负责国宝案,在他调走之前,他提出了撤销委托。”熊康补充道:“上峰已经下了令,国宝案军方不能再插手了。” 许可明白熊康说的不能再插手是什么意思,也就是像清浦事件那样,自己再请求军队施以援手的话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罗永忠被调离了,军方不再参与国宝案的调查,委托也撤销了。 这确实不是什么好消息,这些个消息导致的最终结果是自己退出国宝案的调查。 如果许可是一般的私家侦探,听到这些消息他一定会很高兴。因为收了钱却可以不用再做事。可是许可不是一般人,在国宝案上,他根本就是一根筋。不过他并不这么认为,在他的心里,国宝案已经不单纯是一个案子,而是关乎到了国家的荣辱。 “许先生,接下来你有什么想法?”程德忠问道。 许可明白程德忠的意思,程德忠这是怕自己撤手不管了。 自己若是不管了,且不说程德忠会不会失望,想来复兴社或是调查科都不会轻易地放过程德忠的。 赵锋轻声说道:“这个案子听说调查科那边承了下来,以后就连我们复兴社可能都使不上劲了。” 许可只是问了一句:“怎么会这样?” 熊康望着许可,嘴动了两下没有说出来。 许可却说出了答案:“是不是我连累了罗将军?” 熊康无奈地笑了笑,他虽然不说,可看样子许可却是猜到了:“上面的理由是查办不力,把罗将军给调离了,还说为了这个案子,罗将军花出去了不少的钱,甚至怀疑罗将军是不是从中捞取了什么好处。” 许可微微点了点头,这确实是不错的理由。 黎俊江坐在一旁,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他不说话是因为他已经下了决心要听许可的,这件事情许可怎么说就怎么算,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个案子都已经查到了这个份上,不管有没有委托我都不会罢手的。”许可算是给程德忠吃了一颗定心丸。 程德忠的神情里充满了感激。 不过程德忠知道,一旦失去了委托人的这层身份,许可的调查就会很艰难,甚至还会遇到巨大的阻力。 “许先生,其实你不用这样,就算你要放弃,我也不会怪你的。”程德忠感慨地说道。 许可歪头望向程德忠:“老程,你以为我是为了你么?你错了,这个案子已经不只是某个人的事情,它涉及到的是国家的利益,国家的荣誉,华夏的国宝是绝对不能落入外夷的手中,还有就是那些出卖国家与民族利益的柱虫,我是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因为他们的手里已经沾了太多无辜者的鲜血。” 许可的话说得大家的心里都很是炽热,血也仿佛沸腾了起来。 “估计要不了多久,那个颜萍就会找上门来了。”程德忠淡淡地说了一句。 许可说道:“那是好事,我想我们和她应该有一个良好的合作基础。” 程德忠是聪明人,自然猜到了许可的意思。 在失去了当局的委托权之后,许可把主意打到了颜萍的身上。案子不是让调查科给拿过去了么,颜萍就是调查科的人,而且颜萍之前就已经开始介入了调查。如果能够说服颜萍,大家进行合作的话那么调查仍旧可以名正言顺。 熊康说道:“先生,现在我还是守备团的独立营长,但凡有需要我的地方,您尽管言语,我就是豁出去不当这个营长,也会紧跟着先生的脚步。” 许可很是欣慰,他拍了拍熊康的肩膀:“谢了兄弟!” 听许可称自己为兄弟,熊康的神情很是激动:“许,许大哥!” 许可笑了,大家都笑了。 许可向程德忠使了个眼色,两人去了书房。 没有了叶辰的监督,许可点了支烟,程德忠笑着说道:“你呀,人家小叶可是为了你好。” “没事,那两枪没有伤着肺部,抽几口没什么关系的。” 程德忠也不再说什么。 “这件事情你怎么看?”许可问了一句。 程德忠眯缝着眼睛,想了想说道:“这背后应该有那些人的影子。”许可点了点头,这一点他倒是早就已经想到了。 程德忠继续说道:“撤掉罗永忠,不让他继续查这个案子,然后撤销对你的委托,并不是因为罗永忠办事不力,相反,是因为你的调查越来越深入,加上我主动找上了你,你已经触动到了他们敏感的神经,他们只能迅速地做出了反应,希望借此来阻止或是拖延破案的速度,以便于他们想出更好的对策。” 许可笑着问道:“更好的对策?” 程德忠冷笑:“那就是除掉我们两个,只有我们都死了,他们才能够高枕无忧,否则他们根本就不敢将国宝出手。” 许可很喜欢这样和程德忠聊天,和聪明人说话真心不累。 程德忠想的与自己想的确实不谋而合。 “假如颜萍不愿意合作你怎么办?”程德忠问道。 许可看了他一眼:“你关心的应该不只是颜萍不愿意合作的问题吧?你是担心颜萍不合作,还会张口向我要你吧?” 程德忠嘟了下嘴,双手一摊:“有区别吗?” 许可说道:“确实还真是没有区别,不过我想她一定会同意合作的,因为你可是我手上的一枚筹码。” 程德忠马上明白过来了,只要自己在许可的手里,颜萍真想要破案还真得同意许可的合作条件,毕竟在颜萍他们看来自己是案子的重要关系人。 许可继续说道:“其实我还在想另一个问题,这个案子怎么就由调查科全权负责了呢,调查科是不是有人也卷入进去了?” 第209章 颜萍要人 “少爷,许公子已经出院了。”福伯接过段子宇脱下的风衣和帽子,轻声说道。 段子宇微微点了点头,叹了口气:“他的心里一定很是记恨我。” 福伯没有说话,低着头。 段子宇说道:“原本我以为他的人会来找我的麻烦的,如果那样我的心里也会好受一些。” “公子不是那样的人,你开那两枪,公子没有躲闪,说明他对你是信任的,我想等他伤好之后会和你见上一面的,少爷,你有什么苦衷,就算不能和我说,你也该对公子开诚布公的,你们是好兄弟,好兄弟之间别种下隔夜仇!” 段子宇坐了下来:“嗯,我会好好考虑的。” 福伯还想说什么,不过却忍住了,他相信段子宇一定会处理好这件事情的。 “福伯,要不你代我去看看他吧。”段子宇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福伯愣了愣,段子宇捧着茶杯轻声说道:“去了以后你问他,还记不记得王佐断臂的故事。”福伯的心里隐隐有些明亮了,王佐断臂进金营那不是去卧底的么,这么说来段子宇与日本人走得近也是一个道理? 一念及此,福伯对段子宇又多了一层认识,这个少爷还真是让自己刮目相看。 福伯点了下头:“好。” 福伯来到许可的别墅,彭喜和叶辰忙把他迎进了屋。 不过叶辰的神色有些不太自然,请福伯坐下后叶辰问道:“段大少还好吧?”叶辰说这话的时候眼里有着一抹杀气。 “还好!”福伯也不多解释,问许可在吗?彭喜说许可正和程先生在书房说话,福伯便径直走上楼去,彭喜和叶辰几人不好阻止,只得无奈地苦笑。 听到敲门声,许可打开门,见福伯站在门口,许可的脸上露出了笑容:“福伯,您老怎么来了,坐,请坐。”程德忠也有眼力,他也听说过福伯这个人的,忙站了起来:“你们聊,我先下去了。” 程德忠离开了书房,轻轻关上了门。 福伯坐下后一双眼睛望着许可:“公子的伤好些了吗?” 许可笑道:“已经没有大碍了。” “公子可记恨少爷?”福伯又问道。 许可摇了摇头:“我恨他做什么,他已经手下留情了,子宇的枪法我是知道的,他若真想要我的命我又怎么可能还活蹦乱跳,早就已经埋进地里去了。” 福伯微微点了点头:“这就好,是少爷让我代他来看你的。” “哦?他有没有话要说?”许可仍旧是一脸的笑。 许可的笑容让福伯的心里踏实不少,他看出许可不是装出来的。 福伯说道:“少爷让我带一句话给公子,他问公子,还记得王佐断臂的故事么?”许可微微一愣,然后一脸的肃然:“其实我早就已经想到了,子宇怎么可能变成这样,他一定有他的苦衷。” 福伯说道:“所以当他拿枪射你的时候,你听从了他的话,没有乱动。” 许可点了点头:“是的,他既然让我别乱动,我就不动,他开枪的时候我在他的眼里看到了无奈,看到了悲伤,我相信他不会真想要我的命,所以我才挨了他这两枪。我想他总有一天会向我解释的,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只是没想到会是这么一回事。不过他代表的是哪一方?” 福伯说道:“我也不知道。”许可说道:“嗯,他们有他们的纪律,这种事情是不能告诉任何人的,哪怕是自己最亲近的人。” 接下来两人都不说话了,两人的心里都在想着段子宇,都在替段子宇担心。 大约几分钟后许可才先开口:“这次他没在日本人那儿失分吧?”段子宇受命是要除掉自己的,开了两枪,许可却仍旧活着,小日本会不会怪罪他?他这样做原本也是想要取得日本人的信任。 “这倒没有,最近他和日本人的关系更亲密了,那两枪也算是到位的,小日本哪里会想到少爷会有这样的枪法。”福伯这么一说许可的心里也踏实了。 福伯说完站了起来:“公子,我就先走了,现在我是段府的管家,不能在这儿呆得太久。哦,对了,小叶好像对我们很有敌意。” 许可笑道:“有敌意是好事,由着他吧,不过他是不敢胡来的。” 福伯是老来智慧,马上就想通了其中的利害。 他也笑了起来,若是叶辰他们对段子宇没有敌意那就不正常了,他们可是许可的铁杆,段子宇枪击许可,他们是肯定会有所不满的。 至于许可,他会去找段子宇的,或是大吵一通,然后从此恩断义绝什么的,许可重情,这一点日本人也是知道的,来这么一出戏就能够把段子宇枪杀许可的事情给揭过去了。 只是福伯的心里还是有些担心,如果日本人再故技重施怎么办?再让段子宇去谋杀许可,那样两兄弟又该怎么办? 不过多想也无益,这种事情根本就是船到桥头自然直。 颜萍果然找上门来了,不过比许可预想的要迟了两天。 颜萍是两天后才来的,她带了几个人来,看那样子来者不善。 颜萍被请进了屋里,她带来的人却被叶辰和黎俊江拦在了外面。 “颜小姐,你这唱的哪一出啊?”许可沉着脸,冷冷地问道。 颜萍一脸的严肃:“我今天来是的是要带程德忠走,许可,你现在已经没有资格再查这个案子了,程德忠是这个案子的重要人证,把他交给我吧。” 许可淡淡地说道:“如果我不交呢?” “你敢!”颜萍瞪着杏眼,望着许可。 许可迎着她的目光说:“颜小姐,我知道你是调查科的人,也知道你们调查科的权力不小,可你别忘记了,这儿是法租界,你们调查科那套在这儿并不好使。” 颜萍还真让许可给说得哑口无言。 调查科是有特权,但那也只限于在租界外,租界内他们还真不敢造次,除非他们用一些见不得人的下三滥的手段。可是那样的手段对付普通人还行,对付许可他们根本就是狗肉上不得席面。 颜萍冷笑一声:“许可,你真以为法租界就是世外桃源了?倘若伍德还在,我还真不敢在租界里把你们怎么样,可你别忘记了,现在主事的可是布朗先生,我听说布朗对你好像很不感冒啊,你觉得布朗先生会为了你和我们调查科翻脸么?” 许可笑了:“看来你这两天还真是做了些功课的,不过你就没想过么,租界是布朗一个人说了算的么?” 颜萍没有回答,但她还是顺着许可的话去思考了一番。 “许可,我觉得我们没必要因为一个程德忠而闹出什么不愉快,你是一个有正义感的人,而我们的目标其实也是一致的。你留下程德忠我想也是想要把这个案子查个水落石出,相信我一定能够做到这一点,而且甚至会比你做得更好。” 许可叹了口气:“颜小姐,我不怀疑你的诚意,也不怀疑你的能力,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国宝案一查就是这么多年?为什么?” 颜萍愣了下:“办案人员办事不力,除了这一点,我还真想不明白还有其他的什么理由。” 许可摇头道:“看来你还真是很天真,你就没有想过,这个案子的背后有着什么样的黑幕么?你别看在之前又是军方,又是复兴社,又是你们调查科,那么多人围着这个案子转,说白了,那其实只是在做个样子罢了。老实说吧,这一回为什么罗永忠会调离,复兴社也靠了边站,让你们调查科来挑头查案,你真以为是调查科的人更能耐么?” 颜萍让许可的话给震住了,这些她确实都不曾想过,现在听许可这么一说,这其中好像还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许可说道:“那是因为有人不想这个案子大白于天下,老实说,这个案子我们已经触及到了根本,这就让某些人惊慌了,坐不住了,这才会有这么一手。也就是我吧,换一个人拿了钱又不用做事,那是求之不得的事情,可是我不一样,拿了钱是一回事,但我更不希望华夏的瑰宝就这样被人出卖了,那样我许可就是个罪人,因为原本我是能够阻止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你说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已经有了怀疑的对象?”颜萍问道。 许可用一种不屑的目光望着颜萍:“如果我说我已经有了目标你能把他怎么样?抓起来么?”颜萍说道:“如果他真有问题,我一定会抓的。” “如果他的地位是你根本无法撼动的呢?”许可又追问了一句。 颜萍眯缝着眼睛:“你到底想说什么?” 许可还真不知道这女人怎么一下子像是猪油蒙了心,之前在苗疆她行事不是很有条理么? 其实这也怪不得颜萍,一直以来在她的心里,她都坚信那些高层都是党国的中坚力量,她不会怀疑那些人对国家的忠诚。所以当听到许可这番话的时候她不仅没想往深了想,而是觉得许可的话语中有什么阴谋。 许可淡淡地说道:“好吧,我们已经查出复兴社特务处的处长屈臣有很大的问题,只是苦于还没有确切的证据。” 颜萍呆住了,屈臣她当然知道,从级别上来说屈臣比她高出了两级,且与他们调查科分属于两条不同的阵线,真要让她去拿屈臣,她可是没有这胆量。 “没有证据,那你这不是废话么?”颜萍表达了她的不满,许可说道:“倘若不是这个案子如此的复杂曲折,我们也不会耗费这许多的时间和精力。你知道,我是职业侦探,时间对于我而言也意味着金钱,你以为我真是吃饱了撑得慌么?” 第210章 晓以厉害 颜萍知道许可说的是实话,这个案子确实远比他们想像中要复杂得多,不然也不会几大情报部分参与却一直没有任何的进展了。 听许可说已经查到这个案子与屈臣有很大的关系,她除了震惊也有些儿惊喜,惊的是这案子竟然涉及到了复兴社的高层,而喜的则是如果真能够把屈臣给办了,那么对于自己来说绝对是奇功一件,升迁自是指日可待。 不过颜萍还没有到利令智昏的地步,她的心里更加的清楚,这也是一把双刃剑,弄得不好别说立功了,说不定还会把自己给搭了进去。所以她不得不慎重,要想一个两全之法,既要顺利地把案子给破了,也要保全自己去享受那份来之不易的荣耀。 颜萍也算是在官场里混的人了,她心里也很清楚,假如屈臣真有问题,那么指不定他的身后还有着一个利益团体,她相信只凭屈臣一个人的力量是整不出这样一个天大的案子来的。 许可没有再说什么,喝着茶,抽着烟,把颜萍的表情变化看在了眼里。 半天,颜萍才说道:“那你是意思呢?” 颜萍并不笨,她知道许可不交人自然有他的想法,与许可的交流她也感觉出来了,这个案子许可不可能撒手不管的。她细想之下,许可如果愿意施以援手也不是什么坏事,只是不知道许可这家伙会提出什么样的条件。 许可咳了两声:“颜小姐,不可否认这个案子对于你来说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办得好,功成名就还能够捞到不少的实惠,例如升官发财,可办得不好,那么重重的板子也一定是会打到你的身上的,你说我说得对么?” 颜萍还没有来得及对他的话做出反应,他又继续说道:“在之前,有军方,有复兴社的参与,你们三方力量虽说互为牵制,也互为犄角,那个时候,有点什么闪失,说得难听一点,还有相互推卸责任的可能,可是现在军方与复兴社一下子退出了案子,就剩下你们调查科一家,调查科呢,又唯你颜小姐首当其冲,功自然是你的,但过呢,同样也只有你一个人杠着。” 说到这儿,许可的脸上露出了坏笑,那笑容像是在讥讽,又带着同情与不屑。 颜萍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她之前还觉得这个案子现在由她一个人负责是上面对她的信任,也是上峰给她的一个机会,她确实想到的只是破案后的那些荣光,却根本没有考虑过倘若一旦有什么差错她也将要独自承受后果。 现在经许可这么一分析,她才清醒地认识到许可的话没有一点夸张的色彩,如果这个案子办好了,迎接她的是无限的荣光,可如果这个案子办砸了,她便会是那个被牺牲掉的替罪羊。 颜萍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时她再没有了刚才的那股子骄横之气,神情也谦恭了不少,望着许可轻声说道:“许先生,你既然已经看到了其中的利弊,还希望能够为我指一条明路。” 许可微微点了点头,看来这个颜萍还是个聪明人,许可笑道:“我不敢保证是不是明路,只能算是我个人的一点建议吧,我建议你不妨设法把水给搅浑,把自己的责任给分解出去,水浑了,责、权、利也就相对不那么清晰了,或许你会损失一些利益,但至少也弱化了你或许会被承担的一些责任。颜小姐,你也知道,那些所谓的利益还是建立在最终你能够漂漂亮亮地把案子办好的基础上,而现在呢,你根本就没有十分的把握,不是吗?” 颜萍的心里暗叹,十分把握?就连三分她也没有。 她听懂了许可话里的意思,许可是在告诉她,这个大蛋糕她一个人是吃不下的,得分出去让给其他人一起来吃,只有这样,真要背责任的时候才有人和自己一起分担。当然,有功劳也同样要让人家一道分享。 只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就难了。 “许先生的话很有道理,可是现在金陵方面已经做了决定,让军方与复兴社都退出了这个案子,谁还敢插手呢?” 许可眯缝着眼睛:“明面里他们是肯定不敢乱伸手的,可是暗地里就说不清楚了。” 颜萍还是有些不明白许可所指的是什么,许可笑了:“颜小姐是聪明人,怎么就想不明白呢?我问你,假如你并没有被授权调查这个案子,但你却碰巧截获了关于这个案子的某个重要的情报,你会怎么做?你会愿意放弃这么一个立功的机会去成全别人么?” 颜萍摇了摇头,她还真不可能错过这样的机会。 做他们这一行的,谁不希望踩着别人的肩膀向上爬,有几个会成人之美?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那么许先生这边呢?”她又回到了程德忠的事情上。 许可说道:“颜小姐,程德忠我是不会交给你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不过我会暗中帮助颜小姐的,我说过,这个案子我一定会查下去。” 颜萍既然已经想通了,也不再纠结程德忠的事儿,她相信许可不会骗自己。 只是她更相信天上不会掉馅饼,诚如许可说的那样,他是个职业侦探,他说帮自己,一定也想从自己的身上谋取到什么样的利益。 她必须要知道许可的所图,看看许可要的是不是她能够给得起的。更重要的一点,她想看看许可是不是只有她一个“买家”,她可不想被人卖了还傻瓜似的替别人数钱。 “好,许先生,我可以答应不带走程德忠,不过有一点我们应该说在明处,那就是你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换而言之,你想得到什么?” 许可笑了,他又哪里不清楚颜萍的想法呢,时逢乱世,又是一个物欲横流的社会,她自然不会相信自己真是出于好心无缘无故地帮助她。 假如自己不说出自己想要得到的利益,说不定颜萍还真不敢与自己合作。 所以他必须要提出自己的要求,哪怕其实自己根本就没有什么要求。 “我想得到的无外乎是钱,当然,钱只是其中一个方面,如果我说还希望通过这次合作与调查科攀上关系,以期在以后能够得到一些照应颜小姐应该能够理解吧?颜小姐也知道,我是一个很喜欢交朋友的人,我的朋友并不少,三教九流,在我看来多个朋友多条路,在这年头,朋友也就是资源,虽然并不能够直接为我带来什么利益,但绝对是我事业的一大助力。” 许可的说法颜萍倒是很赞同,她点头说道:“许先生说得对,不过有一点恐怕我会让许先生失望了,之前军方能够给许先生很大一笔钱,那是因为他们有这笔开销的预算,可是我却没有,所以说许先生如果是冲着钱来的,那么对不起,我给不了,哪怕是小钱,我都没有这个权利。当然,许先生若是想交个朋友,那我倒是十分乐意有许先生这样的朋友。” 颜萍把许可谋财的路给堵死了。 一来是她确实手里没有这个预算,二来就是有她也不会给许可的,许可之前捞到的钱已经不少了。而且她相信许可不会在钱的问题上与她讨价还价,许可从一开始就有了态度,他强留下程德忠就已经表明他会插手这个案子,既然这样自己又怎么会再去花这冤枉钱? “好,颜小姐倒是爽快人,这样吧,你查你的,我查我的,有了进展及时通报对方,不过至于该有什么样的行动,我希望颜小姐最好能够先与我商量一下,我也一样,否则很可能使得对方陷入被动。” 颜萍的眉头微微一皱,许可的话让她有些不舒服,许可一句话就把他们的关系定位在了平等的基础上。在她看来,这个案子可是她占主导地位,她有着完全的处置权。 许可看出她的心里不悦,淡淡地说道:“怎么,颜小姐好像对我的建议有意见?” 颜萍说道:“许先生,你这样我很难做,让你参与进来我就已经冒了很大的风险。” 许可冷冷地说道:“看来刚才那席话我是白说了,颜小姐,你难道又忘记了,权利越大,背负的责任也就越大,除非你保证的做出的所有决策都是正确的,即便你的决策都是正确的,你又保证能够顺利地把案子破了么?” 颜萍愣了一下,自己还真把这些忘记了,只想着争夺案件的掌控权。她的脸微微一红,低下头轻声说道:“是我太心急了,就按先生说的做吧,不过先生是否能够替我出出主意,我该从什么方向去着手调查?” 许可说道:“颜小姐,你是调查科的人,有特权,有资源,所以我建议你从根子上查。我让老程和你说说当年他们被诓骗背了这黑锅的经过吧,或许对你会有些帮助。不过你也得做好心理准备,你的调查可能会遇到很多的阻碍,这也不是什么坏事,那些跳出来给你制造阻力的人也很可能会给你带去意想不到的收获。” 接着,许可叫来了程德忠,让他把当年他们“开小差”的事情和颜萍又说了一遍。 第211章 紫涵被捕 送走颜萍,程德忠跟着许可进了书房。 他望着许可轻声说道:“谢谢你!” 许可笑了:“谢我做什么?我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 程德忠说道:“你让她去查源头,那我们呢?” 许可说道:“我现在可是伤员,我的任务就是好好养伤。不过么,依我看我的安逸日子似乎也快要结束了。” 程德忠点头道:“是啊,我们俩才是他们真正的目标,让军方和复兴社不再干预这个案子,何尝又不是对方在争取时间的一个表现呢,接下来他们一定是要想尽一切办法除掉我们。我也就奇怪了,其实我们对他们根本就构不成任何的威胁,至少现在我们还威胁不到他们的。” 许可摆了摆手:“程兄,你这么说就错了,做贼心虚的道理你不会不明白了,你的出现,让我对案子的始末又有了更深的认识,就凭这一点,他们已经是寝食难安了,我们现在手里只是欠缺一些证据而已,可这一点我们知道,他们却不一定清楚,他们当然会担心喽!再说了,他们最后的目的是什么?是把国宝出手,一旦他们出手,那无异于把证据主动暴露出来了,他们不会不知道,我们的目光一直盯住了国宝的,国宝出现,那就是我们出手的时候。” 程德忠“嗯”了一声:“这么说来我们确实就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正说着,彭喜推门走了进来:“先生,海伦打来电话,说叶姑娘出事了。” 许可的心里一惊,叶紫涵出事了?他忙问道:“她有没有说出了什么事?” “叶姑娘被巡捕房给带走了,海伦小姐说她会请领事馆的人从中斡旋,看看能不能先把人给保释出来。” 许可的眉头拧到了一起,他不知道这是一起偶然性的事件还是那个小布朗对自己下的黑手。 小布朗不会不知道叶紫涵离开了巡捕房后在自己的侦探社做事,如果真是小布朗针对自己做的手脚,那么叶紫涵就是受了自己的连累。 “他们拘走叶姑娘给安的是什么罪名?”许可问道。 彭喜叹了口气:“持枪伤人,拒捕。” 许可的眉头拧得更紧了,这两条无论哪一条都是重罪。 “知道了,备车,我要到巡捕房去。”许可的脸上恢复了平静。 彭喜应了一声便去准备,程德忠说道:“许老弟,看来巡捕房这是来者不善啊!” 许可笑了笑:“那个小布朗的格局也太低了,搞这样的小动作还真让我瞧不起他,没事,法租界还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 叶辰开着车和许可去租界房。 “先生,那个叫布朗的家伙也太可恶了,这分明就是公报私仇!” 叶辰很是不忿,他与叶紫涵接触的时间最长,因为两人都姓叶,叶紫涵也拿叶辰当自己的亲弟弟看待,两人之间建立了一份姐弟情谊,当知道叶紫涵竟然被租界巡捕房给抓了去,叶辰能不生气么? 许可淡淡地说道:“他既然出招了,咱们接着便是。不过这件事情也该让我们警惕了,现在不知道有多少路人马的眼睛都盯在我们的身上,所以我们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就该谨慎再谨慎,不给他们找碴的机会。” 叶辰“哦”了一声,许可又说道:“当然,我们也不是好欺侮的,这件事情没完。” 许可的脸上虽然很是平静,说话的声调也不高,但叶辰却感觉到了一股子杀气。 不过这让叶辰的心里隐隐有些激动,这才是自己所崇拜的老大嘛,有仇必报! 车子到了巡捕房,许可和叶辰直接去了布朗的办公室,布朗的助理想要拦,可他又怎么能够拦得住。 进了屋,布朗的助理很是无奈地想要解释,布朗却挥了挥手示意那助理出去。 助理走了,布朗一脸微笑地来到许可的面前:“许,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布朗能够到华夏来做这个巡捕房的督察长,能够讲一口流利的汉语也不足为奇。 许可也是一脸的微笑,不等布朗招呼就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自觉地拿起茶几上的雪茄点上一支:“妖风!”布朗也以为意,仍旧笑着问道:“咖啡还是茶?” 许可回答道:“随便。” 布朗泡了杯茶,放到了许可的面前:“入乡随俗,在华夏,喝茶或许比较好些。” 他这才坐了下来,坐在许可的对面,望着许可。 叶辰就站在许可的身后,黑着脸望着布朗,却不说话。他知道,这场合也没有他说话的份儿。 许可开门见山地问道:“布朗先生,不知道叶小姐到底做错了什么,会被巡捕房给抓起来了。”许可的用词很是讲究,只说叶紫涵是做错了什么。 布朗一脸的遗憾:“许,我们是老朋友了,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也觉得很难过。叶小姐非法持枪,还打伤了人,巡捕出警的时候竟然想要拒捕,你也知道,租界是一个讲法治的地方,是绝对不能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许,叶小姐原本还是巡捕房的探长,我也没想到她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许可一脸的不屑:“哦?是吗?布朗,我想问问什么叫非法持枪?我们侦探社的人都是办了合法的持枪证的,还是伍德亲自办的,怎么到你这儿就成了非法持枪了?至于说她开枪伤人,伤了谁了?” 布朗一脸的惊讶:“许,你是不是记错了,我怎么就没有查到你所说的那些持枪证?”布朗的眼里闪过一丝狡黠,许可的心里一沉,看来这家伙在持枪证这件事情上做了手脚。 没错,他们是办了持枪证的,可是如果布朗把这儿的备案给毁掉了,那么他们手里的那个证件就只是一页废纸。 许可阴沉着脸,对于布朗这个人看来自己还是不够了解,原本他以为布朗虽然记仇,睚眦必报,但至少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这可是有违了大英帝国世家的教养以及绅士的风度。 此刻他完全看清楚了布朗的为人,为了给自己插滥污,使绊子,根本是不择手段。 “许,这件事情很难办,我知道叶小姐是你的人,我们也算是老朋友了,按说这件事情我是该睁只眼闭只睁的,不过么,你不是问她伤的是什么人么,她伤的是工部局董事川崎勋的爱子。” 许可愣了一下,他怎么也没想到叶紫涵的事情竟然还牵扯出了川崎勋,他的脑子里飞速地转动着,他不得不重新思考这件事情了。原本他以为这就是小布朗对自己的一次报复行为,可是扯上了川崎勋就不一样了,这件事情就不可能是单一的小布朗寻仇那么简单。 只是他现在还不能确定,在这件事情上是小布朗的主意有意扯出川崎勋呢,还是原本就是川崎勋下的一个套子,正好被小布朗给利用了。 见许可这样子,小布朗的心里很是得意,你不是很牛掰么?你不是说租界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么?这下倒是要看看,你在租界到底还有什么助力。 “人伤着没有?”许可问道,此刻他也无暇细想,他抓住了事情的关键,那就是川崎勋的儿子是不是伤着了,如果人没有伤着那么事情就还有缓和的机会。 小布朗说道:“算她运气好,那一枪没有伤着人,不然的话,哼……” 他这么一说,许可才算是长长地松了口气:“我想见见叶姑娘。” 小布朗一脸的为难:“许,不是我不卖你这个面子,你也知道,这事情要是让川崎先生给知道了我可不好交差。” 许可的目光紧紧地盯在他的脸上:“开个价吧。” 小布朗的脸上笑开了花:“许,你这还真是让我为难,不过谁叫我们是老朋友呢,这算是再难我也得帮你不是,这样吧,这个数,我总得让我的手下们闭嘴吧?” 小布朗竖起了一根指头,许可说道:“一万块?” “不,许,是十万,我想叶小姐在你的心里应该不只这个数吧?”小布朗纠正道。 许可冷笑一声:“好,十万就十万,带路。” 小布朗倒也不担心许可会赖账,对于许可他还是很了解的,许可这个人是一诺千金,哪怕是对自己的对手也从来不会食言而肥。 小布朗亲自把许可带到了羁押室,让看守打开了门,然后说道:“许,十分钟,你可得抓紧时间。”说罢,他和叶辰就等在了外面。 叶紫涵没想到许可这么快就来了,看到许可,她的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此刻的叶紫涵哪里还有碑那个女干探的样子,活脱脱的一个小女人。 “许可,对不起,这次给你添麻烦了。” 许可愣了一下,他还从来没见过叶紫涵会流泪,会主动道歉。 许可的脸上带着微笑,他的双手搭在叶紫涵的双肩上:“好了,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叶紫涵么?多大的事情,也值得流泪?” 叶紫涵的脸微微一红,眼泪倒是止住了。 许可这才正色地问道:“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叶紫涵这才把事情的经过娓娓道来,原来叶紫涵这段时间一直和海伦她们在调查一起人口失踪案,就在中午,她接到一个电话,对方说知道失踪者的下落,让叶紫涵在指定的地方见面,并且让叶紫涵一个人去。 叶紫涵去了,不曾想对方一直没有出现,她以为自己是被人耍了,就准备离开,却冒出来几个东洋人围住了她,想要调戏她。叶紫涵那脾气哪里会吃这样的亏,自然就动起手来,对方有四、五个人,她便掏出枪来开了枪,只是打偏了,没射中为首的那小子,接着巡捕房的人便到了,把她抓了起来。 第212章 川崎宴请 叶紫涵也是被抓到了巡捕房之后才听说她开枪射的那个人竟然是川崎勋的儿子,她马上就意识到自己可能落入了别人早就已经设计好的圈套。 想想不难发现,一个电话把自己约去,没见到正主,却碰到了那几个日本人,自己刚刚开了一枪,巡捕房的人就赶到了,这一切怎么可能是巧合呢? 想明白了这一点,叶紫涵就已经猜到了这一切根本就是他们针对许可的一个阴谋。 布朗与许可的仇怨,叶紫涵听海伦提起过,那可是死敌。 至于川崎勋那更不用说,国宝案、清浦肖家灭门案,哪一个案子中没有川崎家的背景?许可也说过,小日本现在正愁没有机会除掉许可,自己这么做不是主动把把柄送到了人家的手上么? 叶紫涵也知道,自己出了事许可不会不管,且不论她与许可之间是不是存在那种特殊的感情,就凭着自己与许可一起经历了这许多事,建立起来的那份友情而言,许可就不可能置自己于不顾,许可是个重情义的人,一定会想方设法地救自己。 而所谓关心则乱,这个陷阱原本就是为了许可挖的,自己一头扎了进来,还不知道他们会利用这件事情怎么对付许可呢! “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叶紫涵满怀愧疚。 许可却是一脸的淡然:“这不关你的事,紫涵,就算没有你这件事情,他们也还会搞风搞雨,你不过是碰巧成了他们的一枚棋子,被他们利用了而已。不过这件事情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没事,你就安心在这儿呆上两天吧,当是放松,休假,我相信他们也不敢把你怎么样的。相信我们,我和海伦一定能够把你救出去的。” 叶紫涵用力地点了点头:“你也要小心!” 许可微笑着说道:“放心吧,就他们这些小伎俩还奈何不了我。” 叶紫涵看了看许可扶着自己双肩的那对手,脸又红了,许可这才尴尬地放下手:“那就这样吧,你自己好好保重,最多两天,你一定能够从这儿出去的,我亲自来接你。” 许可走出了羁押室,叶紫涵突然觉得自己的心里空荡荡的。 回到了布朗的办公室,许可签了一张十万元的支票递给了布朗:“布朗先生,我希望叶小姐在这儿不会受什么委屈,你也知道的,我这个人呢,坏毛病不少,特别是很护短,如果让我知道我的人在你这儿吃了苦受了罪,我很可能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的。” 布朗的脸色有些难看,许可又笑道:“小布朗,你不会觉得你来魔都会一直都只是呆在你的巡捕房里吧?外面的世道很不太平,你说对吗?”许可的话语里威胁的意味很浓,布朗哪里会听不出来。 没错,他是想替他大哥报仇,也想狠狠地打击一下许可,但是如果许可真玩那些阴招,打黑枪的话,他可就死得太冤枉了。他忙不迭地点头道:“这一点你放心,绝对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叶小姐怎么说也曾经为巡捕房做出过很大的贡献,我会交代手下,不会让她受苦的。” “这就好,叶辰,我们走!”许可收起了笑容,带着叶辰就离开了。 叶辰发动了车子,轻声问道:“先生,叶姐她还好么?”许可点了点头:“她很好,没有受罪。” 叶辰这才松了口气:“先生,你一定要把叶姐给救出来。” 许可说道:“废话,我能不管她么?”叶辰这才吐了下舌头:“现在我们去哪?” 许可说道:“段家!” 叶辰愣了愣:“段家?为什么要去段家?” 许可叹了口气:“这件事情与川崎勋有关系,只能去找段子宇想想办法了。” 叶辰虽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可是为了叶紫涵,他也只能忍了。 不过他还是嘟着嘴道:“那个段子宇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许可的嘴动了动,想替段子宇解释两句,不过他还是忍住了,段子宇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他就越安全,成就大事的人,大多都会受到这样那样的委屈的。 段子宇竟然在家,他在等着许可上门。 “你知道我会来?”许可坐下,接过佣人送来的茶水。 段子宇看了看许可身后怒目而视的叶辰,微微一笑:“小叶,坐吧,别站着。” 叶辰哪里会理他,哼地一声歪过头去。 许可皱起了眉头:“叶辰,去车上等我。”叶辰也不说什么,大步走了出去,他确实不愿意看见段子宇。 段子宇望着叶辰的背影:“看来他真的很恨我。” 许可笑道:“我身边的人都很恨你。” 段子宇苦笑:“你也恨我么?” 许可摇了摇头,脸上带着坚毅:“我们是兄弟,永远的兄弟,我不会记恨自己的兄弟。” 段子宇的眼里隐隐有泪光:“有些事情我不能说,所以……” 许可说道:“其实你根本不必说,你只要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行了。” 段子宇点了点头:“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 许可掏出烟来点上,吸了一口。 “川崎勋说你今天一定会来的,他特意让我在家里等你。”段子宇端起了茶杯,在手里把玩着。 许可说道:“他是想和我谈判啊!” 段子宇问道:“你愿意和他谈吗?” 许可苦笑:“你觉得我有得选择吗?他玩这一手,明显就是吃定我了。” 段子宇眯缝着眼睛:“我也是事后才知道的,如果能够早一点知道,我或许还能够给你们提个醒。” “你有你的事情要做,我和他们之间的事情我不想你掺和进来,我的事情,我自己能够解决。”许可既然知道段子宇与日本人在一起有着一层深意,他就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让段子宇为难,坏了段子宇的大事。 段子宇的眼里充满了感激,他又怎么会不明白许可的一片苦心? “你愿意和他谈喽?”段子宇问道。 许可点头道:“替我联系他吧。” 段子宇拿起了电话,拨号之前他又说道:“租界这边我再联系几个董事,帮着说说好话吧。”许可没有说什么,段子宇想要出份力,就由着他吧。 段子宇很快就和川崎勋联系上了,挂掉电话他对许可说道:“川崎勋请你共进晚餐。” 川崎勋请许可在“原乡人料理店”一起吃晚餐,他并没有邀请段子宇作陪,看样子他是想和许可私下聊聊。 段子宇自然就没有跟着来,许可原本是准备一个人赴约的,但大家都担心小日本会玩什么花样,最后让黎俊江陪着一块来的。 黎俊江的伤已经好了,以他的身手,陪在许可的身边大家都很放心。 叶辰倒是想跟着,可是考虑到叶辰那脾气,有时候不会转弯,很容易生出是非来,而黎俊江是老江湖了,确实是最适合的人选。 “许桑,一直都想找个机会和你好好聊聊,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种情形下见面。”川崎勋一脸笑容,那笑却让人感觉背后藏着刀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对你捅上一刀。 “川崎先生,你应该知道我今天的来意吧!”坐下后许可开门见山地说道。 黎俊江并没有跟着进包间,而是守在门口,同样守在门口的还有川崎勋的一个手下,一看就是个忍者。 那忍者斜眼看了一下黎俊江,目光中充满了不屑。 黎俊江却直接把他给透明了,这让那忍者的心里很是不满,但主子在屋里,他也不敢造次。 屋里,川崎勋给许可倒了一杯清酒,却不回答许可的话:“许先生,这可是我们家乡产的酒,尝尝?” “太淡了,我不习惯,我记得上次就和川崎先生说过,我还是喜欢我们华夏的烈酒。”许可依旧是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 川崎勋皱起了眉头,他何尝不记得上次宴席的不欢而散,只是这次他知道许可是来求他的,求人就得有个求人的样子,竟然还这么气粗,跟二五八万似的。 不过川崎勋也是个有城府的人,自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和许可计较,他笑着说道:“你看我,把这茬给忘记了,好,我们换酒。”川崎勋的汉语说得很好,若不是这样也不会让他先期到魔都来构建情报机关了。 川崎勋叫了服务员换了白酒,杯子也从那牛眼小杯换成了大杯,他给许可倒了一杯,自己也满上:“许先生,这杯酒我敬你。” “且慢,川崎先生,敬酒总得有个由头吧,你说这杯酒你敬我,那么我想请问川崎先生,敬我酒的原因是什么?” 川崎勋没想到许可会这么较真,他还真的就一下子给问哑了,不过他也算是个人物,脑子转得倒快:“我们怎么说也算是朋友吧,这杯酒就祝我们之间的友情长存,怎么样。” 许可竟然放下了杯子:“实在不好意思,川崎先生,我还真不觉得我们是朋友。” 饶是川崎勋的脸皮厚,此刻也透出了红潮来,他没想到许可竟然这么不给自己面子。 他正想要翻脸,许可便又说道:“假如我们真是朋友,我的人得罪了令郞也不至于要让她锒铛入狱吧?川崎先生这么做置朋友间的情份于何处啊?” 川崎勋听到许可后面这半截话,脸色又开阔了许多,没想到许可是抓住自己朋友这个字眼做文章,原本今晚他就想利用这件事情来和许可达成一些妥协,当下便说道:“这件事情我也是后来才听说的,之前我并不知道,不过既然许桑这么说,那么请许桑放心,你的人一定不会有事的,不过么……” 第213章 不相为谋 许可知道,川崎勋这就是准备要提条件了。 “不过什么?”许可配合着问道。 川崎勋抿了一口酒,给许可夹了筷菜:“这是三文鱼刺身,配着这上好的咖喱,味道应该很可口的。”许可看了看小碟里的三文鱼刺身,淡淡地说道:“相对而言,我还是喜欢吃熟食。” 川崎勋再一次皱起了眉头。 许可轻笑道:“川崎先生,各人有各人的口味,这是强求不来的,就拿我来说吧,在欧洲呆的时间可是不短,不过一直到现在为止我都没能够适应西餐,于我而言,还是华夏的菜吃起来可口,就如同川崎先生你一样,不管走到哪儿喜欢的不也还是北海道的口味么?” 川崎勋愣了一下,也笑了。 他很佩服许可的机智,以彼之矛,克彼之盾。 于是川崎勋也就不再在口味上纠结了,他说道:“这寿司是熟食,许桑,或许不会合你的口味,你就凑合着吃一点吧,这儿没有中餐。” 许可夹了个饭团喂进了嘴里:“川崎先生刚才的话好像还没有说完吧。” “什么事?”川崎勋瞪大了眼睛,许可只是笑,也不说什么,川崎勋装不下去了,只得说道:“哦,瞧我这记性,一说到吃就什么都顾不上了,是叶小姐的事情吧?既然许桑亲自开口了,叶小姐那边我们自然是不会再难为他的,不过么,贵国不是有一句老话么,与人方便,自己方便,我给许桑你方便了,你怎么着也得给我开一个方便之门吧?” 许可很是随意地问道:“不知道川崎先生指的是什么?” 川崎勋说道:“许先生是侦探,正好我们大日本皇室前些日子发生了一起失窃案,被盗的是天皇陛下的一枚绥章,虽然从金钱来衡量那东西并值不了几个钱,可是它是天皇陛下无限荣耀的象征,意义就不一样了。素闻许可先生关于破案,所以我们想请先生到日本去一趟,帮助我们找回那枚天皇绥章。” 许可眯缝着眼睛,这个时候川崎勋让自己去日本找什么狗屁绥章显然就是一出调虎离山之计,可偏偏川崎勋说得煞有介事,况且在这个时候说出来很明显就是一种要挟。自己若是不应答的话,那么叶紫涵想要出来那就困难了。 只是自己若是答应了,那么无形中等同于放弃了对国宝案的调查,这个案子的背后就有着小日本的影子,要让他放手是断然不可能的。 许可有些犯难了,世间哪有两全法?这个时候许可还真就希望能够有一个两全的办法,既可以救出叶紫涵,又能够免去日本之行。 见许可半天不说话,川崎勋也不催促,他知道自己出的是一道两趋题,无论选择哪一个答案许可都必须做出牺牲。牺牲人还是牺牲事,那就看许可自己的了,不过以他对许可的了解,许可是个重情义的人,多半会放弃对国宝案的侦破而答应东渡日本。 这是一个连环套,许可只要选择了去日本,那么接下来等待他的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到了日本本土,那就是他们的天下,许可的生死可以说就握在了他们的手中。 “看来我还真无法拒绝川崎先生的好意喽,既帮我的人脱了困,还给我介绍了这样一单买卖。”许可似笑非笑。 川崎勋也微笑着说道:“天皇陛下说了,只要能够找到那绥章,一定给予重酬。” 许可叹了口气:“可惜这重酬我是无福享受了。” 川崎勋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他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望着许可:“怎么?许先生想要拒绝我的好意?” 许可看了他一眼,喝了一口服务员换上来的烈酒:“川崎先生也是个华夏通了,华夏有一个典故不知道川崎先生有没有听过,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舍鱼而取熊掌也。” 川崎勋的脸沉得几乎能够拧出水来,许可继续说道:“川崎先生,谢谢你的好意了,紫涵的事情我自会想办法,老话说得好,道不同,不相为谋。”说罢,许可站了起来,拉开门就往外走,川崎勋沉声道:“许桑,希望你不要后悔!” 许可笑了:“川崎先生,老实说,你们日本人吃的这些玩意还真不是人吃的,怎么说呢,你们还在过着茹毛饮血的生活,太野蛮,太不文明了。”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走了,黎俊江快步跟上了他。 川崎勋黑着脸,望着许可离去的方向,手里紧紧地握着一只酒杯,那手都握得充了血。 半晌,他才用力地把杯子扔到了地上,发出了碎裂的声响:“八格!” 一个女人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我就说过,你这一招没用。” 川崎勋哼了一声,女人坐下来,自己倒了一杯清酒喝了一口:“许可这个人你别看他吊儿郎当的样子,可是骨子里却很是倔强,你用他身边的人来威胁他,弄不好会起到反效果。” 川崎勋叹了口气:“我也是没有办法才这么做,在魔都,想要除掉他就太难了。原本以为他一定会为了那个女人,答应去日本,只要到了日本,那就由不得他了,可是……” 女人淡淡地说道:“你以为他会猜不出你的用心么?他要真去了日本那他就死定了,而他若是不在了,他身边的这帮人他还能够保全吗?为了一个叶紫涵,他这么做根本就是得不偿失。再说了,在魔都他有着自己的力量,要救出那个女人也不是什么难事。” 女人正是吉美惠子。 川崎勋说道:“惠子小姐说得是,不过要说容易也不是那么容易,别忘记了,那个小布朗可是他的仇人,想要过了小布朗那关他还得费些力气的。” 吉美惠子摇了摇头:“你太高估了那个小布朗,别的不说,那个海伦就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另外你或许忘记了,大英帝国的那个劳尔伯爵,只要他出面,法国领事馆是不会不卖他的账的。” “法国领事馆就不怕我们日本领事馆怪罪么?”川崎勋拍了下桌子。 吉美惠子白了他一眼:“目前我们在华夏的势力还不太强,英法之间向来有渊源,相比之下,我们的话语权还是太轻了,这一点你在租界工部局难道感觉不到么?” “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川崎勋实在不舍得错过这么一个大好的机会。 吉美惠子说:“当然不是,不过对付许可要么就不动,要么就一定要一举击中他的要害,只有把他给彻底地打倒,才能够绝了后患。否则让他反咬一口那会很痛的,在清浦我们就败了一阵了,若不是上面把一切都打点好了,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许可自然是不会听到这两人的对话,他和黎俊江已经离开了料理店,在回别墅的路上。 “你们的谈话我都听到了。”黎俊江说道。 许可笑着看了他一眼:“是吗?” 黎俊江点了点头:“原本我以为你会为了叶小姐而答应他的要求。” 许可问道:“那么你希望我答应他的要求吗?” 黎俊江苦笑:“怎么说呢,从个人感情来说,答应他的要求也无可厚非。只是明眼人一看这小日本玩的就是一个连环套,用叶小姐把你支到日本去,然后他们一定会找机会对你下手,以你走,剩下的人他们就不会畏惧了,再各个击破,那么国宝案也不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不了了之了。” 许可哈哈大笑起来:“老黎,看来你也是个明白人,你想想,这么简单的伎俩你都看出来了,我为什么还要往里钻呢?条条大路通罗马,要救叶紫涵也不一定非得靠日本人,原本我是想让系铃人解铃的,哪怕是让他们讹些钱财也无所谓,可惜,他们的胃口太大了,谈不拢,那索性就不谈了。” 黎俊江“嗯”了一声:“你应该已经有了主意了吧?” 许可说道:“主意早就有的,只是那些关系用一次就少一次,还得承人家的情,我想能不用就尽量不用吧,现在看不是不行了。” 黎俊江笑了:“那就好。” 回到别墅,海伦和蔓莎、鲵阿依也来了,两个来自苗疆的女人看起来都成熟了不少,特别是蔓莎已经没有了那份稚气,多了几分干练。许可的心里有些苦涩,让一个原本很是清纯的少女到这十里洋场来看尽人间浮华,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赵锋也得到消息赶来了,他们正聚在一起谈论着如何救出叶紫涵。 最激动的还是叶辰,他甚至说哪怕是劫狱也要把叶紫涵抢出来。 倒是海伦最为冷静,她的心里清楚,叶紫涵一定不会有什么事的,只不过要救她出来得费一些周章。 见许可回来,叶辰忙问他去见川崎的结果如何,许可把事情大致说了一遍,众人都明白这是日本人的诡计,对于许可的拒绝都表示了支持。 “许,我去找了劳尔!”海伦打断了大家的七嘴八舌,说了一句。 许可听了笑道:“劳尔怎么说?” 海伦咬了下嘴唇:“劳尔说让你亲自去和他说,我想他一定有什么话想和你说吧。” 第214章 劳尔出面 在去领事馆的路上,许可回想起上一次和劳尔见面的情形。 那次他是特意去向劳尔打听事情的,就是关于自己丢失的那八天的记忆。不过劳尔并没有给他任何的启示,他能够感觉得出来,劳尔好像是知道些什么,却不愿意说。 当然,劳尔不愿意说他也没有办法,难不成将劳尔抓起来拷问么,他还没有疯狂到这份上,按说自己与劳尔的关系不错,在英吉利,自己也帮了劳尔家族不少的忙,替劳尔家族解决过许多的麻烦。他相信劳尔有着自己的苦衷,或许有一天劳尔会把那段秘密告诉自己吧? 外滩三十三号,英吉利驻魔都大使馆。 这次卫兵没有再拦住他们,因为卫兵一眼就认出了驾驶室里的海伦,海伦有着特殊的身份,她还是领事馆的武官,这只是她明面上的身份,她可是军情七处的人,军情七处在英吉利也是一个神秘的存在。 劳尔正站在窗边,手里拿了一个花洒在浇着窗台上的几盆花。 听到有人进来,他放下了花洒,转过身来。 见是许可和海伦,他的脸上露出了微笑,向许可伸出了双臂:“许,你终于舍得来见我了!”许可象征性地和他轻轻拥抱了一下,劳尔又冲海伦点了点头,海伦转身离开了房间,带上了门。 “许,我可要责备你了,出了这样的事情你为什么不第一时间来找我?”劳尔递给许可一支雪茄,自己走到了旁边的一小截吧台前煮起了咖啡。 许可点燃雪茄,吸了一口:“我只是想看看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劳尔叹了口气:“许,不是我说你,现在华夏的局势很复杂,你到魔都才多久,就已经树了很多的敌人,其实做人不必太认真的,否则吃亏的是你。” 房间里隐隐能够闻到咖啡的香味了。 许可淡淡地说道:“我的敌人原本就不少,也不在乎再多几个。” 劳尔抬眼看了看许可,见许可还是那副无可无不可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 “许,听我一句劝,别去招惹日本人了,回英吉利吧,那儿更适合你一些。”劳尔的话语很是真诚。 许可歪了歪头:“劳尔,你在替日本人做说客?” 劳尔耸了耸肩膀:“哦,no,我可不是做说客,我只是担心你。许,我们劳尔家和你之间可是很亲密的,你的事我不能不管,但你也知道,这是在华夏,不是在英吉利,在英吉利,几乎没有劳尔家办不到的事情,可是在这地方,我还真是使不上什么力。” 许可站起来,走到了吧台旁,他轻轻拍了拍劳尔的肩膀,劳尔对他的关心他是能够感觉到的:“劳尔,你别忘记了,我终究是个华夏人,这儿是我的祖国,就如同英吉利于你一般,华夏有一句老话,不知道你听过没有,那就是男子汉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劳尔一脸的疑惑:“有所为,有所不为?许,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能告诉我吗?” 劳尔虽然汉语说得不错,但对一些古文的理解却不是很到位。 他倒了一杯咖啡递给许可,许可接过去,将杯子握在手中:“意思其实很简单,那不是一个男人,应该去做的事情,就不要退缩,不应该做的事情,就坚决不去碰。” 劳尔微微点了点头,这么一说他倒是能够理解了。 许可继续说道:“我想你也是爱你的祖国的,你的每一句话里都隐隐以自己是英吉利的公民而感到骄傲与自豪,假如有人要在你面前污辱你的祖国,你会答应么?” “当然不会!”劳尔的神情很是坚毅。 许可点头道:“我也一样,华夏是我的祖国,我也同样有着自己的民族情结。可是你也看到了,当今的华夏是一个什么样子,换作你是我,你会不会为了独善其身而远避异国他乡?” 劳尔不说话了,他承认许可说得没错,如果是他,他也不会在这个时候离开。 许可喝了一口咖啡,脸上露出了笑容:“好了,不说这些沉重的话题了,劳尔,你应该知道我今天的来意吧?” 劳尔的思绪也被拉了回来:“当然,这件事情并不好办,你也知道,这件事情原本就是针对你的,无论是小布朗还是川崎勋,和你都不是朋友,不仅仅不是朋友,说是敌人也不为过,他们设下了这样的一个圈套,根本就是想要利用这件事情来达到削弱你的目的。” 许可不否认劳尔说的是事实。 劳尔继续说道:“你昨晚已经和川崎勋见过面了,他应该提出了价码吧?你今天来找我,应该是你们之间并没有谈拢。说说吧,川崎勋是怎么个意思。” 许可把川崎勋的意思大致说了一遍,劳尔听后紧紧地锁起了眉头:“让你去日本?上帝,他还真是对你动了杀机!” 许可微笑,劳尔确实是个聪明人,不然也不可能成为大英帝国驻魔都的领事。 “我和川崎株式会社有生意上的往事,这样吧,我来做个合事佬,不过许,他是不是会给我这个面子就不好说了,你也知道,面子卖一次两次或许还值钱,卖得多了也就没了价值了。”劳尔说罢叹了口气。 许可眯缝着眼睛,劳尔这句话让他似乎联想到了什么,他说道:“劳尔,你之前是不是也求过他什么?”劳尔愣了一下,神情有些不自然,两秒钟后他才说道:“没有,我就是打个比方。” 劳尔也抿了一口咖啡:“至于小布朗那边嘛,我现在就把他请过来,布朗家族的生意一直是倚仗着我们的,我的话他会听。” 许可没有再说什么,劳尔能够这么做他已经很感激了。 劳尔当着许可的面给小布朗打了电话,小布朗说一会就过来。 接着劳尔又挂了个电话给川崎勋,川崎勋确实很给劳尔面子,他在电话里说这件事情原本就不是什么大事,他也和许可说过不会再追究了,只要巡捕房答应放人,他也不会有什么意见。在电话里,他绝口不提昨晚说的请许可东渡日本,找什么狗屁天皇绥章的事情。显然他的心里也很清楚,那件事情根本就没得谈。 放下电话,劳尔对许可语重心长地说道:“许,据目前的形势分析,华夏与日本之间必有一战,我们东京的情报人员传来消息说,整个日本国内都在积极的备战,不是我说,你们两个国家的军事实力悬殊很大,再者,华夏目前军阀混乱,虽说表面上都听命于金陵方面,可本质仍旧是一盘散沙,军事上的失败是没有任何的悬念的。” 许可的脸色微微一变,望着劳尔:“所以你觉得我在这个时候不应该得罪日本人,否则将来我连做一个亡国奴的机会都没有了,是吗?” 许可的声音有些淡,这让劳尔的心里都为之一颤。 劳尔说道:“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只是给你提个醒,你热爱你的国家没有错,但你终归不是一个战士,我说得对么?” 许可说道:“我只是个侦探,并无意于任何的纷争,我做事只凭良心,其他的,我管不了,也不想管。” 劳尔见许可摆出一副话不投机半句多的样子,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埋头喝着咖啡。 许可的心里清楚,自己与劳尔之间的关系或许会因为今天的谈话而产生了隔阂,而也正如劳尔刚才说的那样,人情总是会用完的,之前劳尔帮自己,那是在还自己的人情,一次,两次还没有什么,但这人情总有还完的时候吧? 自己和劳尔之间并不是什么纯真的友谊,劳尔家族是商业大家族,商人唯利,自己帮过劳尔家族,而此刻劳尔也是在还自己的情,情还完了,缘也就尽了。 想到这儿,许可轻轻地叹了口气。 或许是劳尔觉得气氛有些压抑,又说了一些在英吉利时的那些往事,只是两人都知道对于那些往事,大家都已经是兴致阑珊,再也找不回以前的那种感觉了。 好在小布朗很快就到了,当他看到许可也坐在劳尔的办公室里时,他就明白了劳尔为什么把他给叫来。 “布朗,好久不见了,没想到你竟然也到华夏来了。” 小布朗望着劳尔那张笑脸,怎么看怎么虚伪,自己就职宴会可是给劳尔送了请柬的,可是劳尔却没有给自己那个面子。现在竟然说没想到自己也到华夏来了,这话也未免太假了吧? 可是小布朗却不敢得罪劳尔,假如布朗家没了劳尔家族的支撑,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所以小布朗尽管心里很不舒服,脸上却仍旧带着笑容:“劳尔伯爵贵为领事,自然事多,这也怪我,来到魔都没有及时来拜会伯爵先生。” 劳尔又哪里不知道这小子也是在说光面子话,他摆了摆手:“租界最近的治安听说不太好,布朗先生身为督察长,自然事务繁忙,倒是我,在这儿整天就是看看报纸,喝喝咖啡,闭得很呢。” 布朗说道:“您是劳心的人,跑脚办事自然有下面的人去做,伯爵先生,以后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说一声,定当效劳。”别看布朗是法租界巡捕房的督察长,此刻在劳尔面前就像是一条狗。 第215章 紫涵出狱 有劳尔的斡旋,叶紫涵的事情就好办得多了,川崎勋答应不再追究,布朗这边也就乖乖地放人了,只是布朗告诫许可,让他的人做事小心一点,别再触犯了租界的法律。 当着劳尔的面,布朗还腆着脸说,如果许可想要办持枪证可以去找他,他会私人帮许可这个忙的。许可的心里虽然很是不屑,但当着劳尔的面他答应了下来,劳尔也早就弄清楚了叶紫涵这件事情的由来,当下也敦促布朗,持枪证的事情一定要办好,别再出了什么纰漏。 劳尔的心里很清楚,作为私家侦探,不用枪是不可能的事情,首先人身安全就没了保障。 劳尔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望着许可,许可从他的眼里读懂了一层意思,那就是劳尔能够帮自己的也就这么多了,以后再有什么事情,劳尔或许是不会再出手相助了。 许可微微一笑,劳尔的神情有些尴尬,不过他还是也冲许可笑了笑:“许可,我们永远都是朋友,不是么?” 许可说道:“劳尔,谢了。” 布朗看到劳尔与许可这亲近的样子,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劳尔何曾对自己有过这样的亲热劲儿?对许可的妒意就更盛了。不过转念又一想,劳尔这又何尝不是在提醒自己,以后没事少打许可的主意,布朗想到这儿心里不禁一凛,若是因为自己对许可的态度而影响到了劳尔家族对布朗家的扶持,那是不是就得不偿失了? 一念及此,布朗暂时也收了对付许可的心思,来日方长,他就不相信处在魔都他还没有对付许可的机会。 许可谢绝了劳尔留他一起午餐的好意,倒是布朗留了下来。 跟着海伦上了车,海伦轻声问道:“搞定了?” 许可点了下头:“去巡捕房接紫涵出来吧。”布朗已经打过电话去了,说许可他们现在就可以去把人接出来。 海伦发动了车子,轻声问道:“劳尔和你都说了些什么?” 许可斜了她一眼:“你应该早就知道他会和我说什么的,他说的那些你曾经也和我说过。” 海伦的脸上微微一红,其实之前劳尔就让她代为劝告许可,凡事都别太较真了。只是她太了解许可的脾性,所以才让许可亲自来见劳尔,她希望劳尔能够说服许可离开华夏,回到英吉利去。 当然,她这么做也有自己的私心,她早就已经芳心暗许,如果许可回英吉利,她也不会再呆在华夏,她会跟着回去,陪在许可的身旁。 许可又何尝不知道她的心思呢?只是许可一直都只是把她当成自己最好的朋友,最强的助手,而从来都没有往那方面去想过。 “许,如果劳尔不伸出援手,你会怎么办?”海伦问道。 许可淡淡地说:“我会采用最简单也最有效的办法。” 要从监狱里救出一个人,最简单也最有效的办法自然就是劫狱了,只是那样的话许可会承担什么样的风险海伦的心里很清楚。她皱起了眉头:“叶小姐在你的心里真的这么重要么?” 许可瞟了她一眼:“换成是你我也会这么做,我不能扔下我的人不管。” 海伦的心理平衡了许多,也流过一丝暖意。 许可说道:“另外你抓紧时间找布朗重新把持枪证给办了,希望这家伙短期内别再找我们的麻烦。” “许,你的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海伦听许可那么说,知道许可很可能会有什么行动,她担心的是许可的身体。 许可说道:“好得差不多了,放心吧,我的身体你不是不知道,一直都很棒的,那两枪也没有伤筋动骨,连肺都没伤到,也只能算是个皮外伤。” 海伦笑了:“我没想到那个段大少爷的枪法还这么好。” 许可扭头看了她一眼:“你想说什么?” “我知道他并不想要你的命,不过你们这一出玩得也太险了吧,他就不怕你不信任他么?倘若当时你要是动弹一下,说不定你就已经……” “你的假设不成立,我这不活得好好的么?”许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身子微微向后靠了靠。 海伦又问道:“许,我很好奇,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许可白了她一眼:“有什么好好奇的?海伦,有时候好奇心太重也不是什么好事,会害死人的。” 海伦吐了下舌头:“许,你别忘记了,我除了是你侦探社的合伙人,我还是军情七处的情报人员。”许可没给他好脸色:“海伦,你的那些事情我不感兴趣,但我警告你,别把子宇的主意,他也是你的朋友!” 海伦这才说道:“我只不过是问问,用得着这么凶么?” 叶紫涵的神情有些憔悴,不过情绪却比昨天要好多了。 见到许可和海伦她并没有表现出激动的样子,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跟着他们上了车。 “没受苦吧?”许可问道。 叶紫涵摇了摇头,海伦拉住了她的手:“好了,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不,这事没完!”叶紫涵一下子来了劲儿,她还真吃不得这个亏,她之前可是租界巡捕房的大探长,被这样莫名其妙地关了一个晚上,虽然那些旧日的手下对她很客气,可在面子上她是蚀了。 “我的姑奶奶,你不会还想生事吧?”许可苦笑着。 海伦却向着叶紫涵:“许,我们被人家算计了,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我觉得紫涵说得没错,就该讨回一个公道来,那个布朗,还有那个川崎勋,一定要给他们一些好看。” 许可瞪大了眼睛,这两个女人可都是爱挑事的主,她们真要疯想来那简直是要命。 不过话又说回来,对方这回玩这么一手也是触及了自己的底线,假如不是有劳尔出面,那么结果如何就不得而知了,有道是来而不往非礼也,适当地给他们一点颜色也是应该的。 否则这一东一西两个洋鬼子还真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许可问海伦:“那说说吧,你们想怎么办?” 海伦耸了耸肩膀,说还没有想好,叶紫涵暂时也还没有主意。 许可说道:“我倒是有个想法,不过么,得借势。” 借谁的势?自然是复兴社和调查科的势了。 许可心里很明白,这两个机构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明里来不了就来暗的,从来都是行事不择手段的存在。 只是如何把火引向布朗和川崎勋呢?这就得好好谋划谋划了。 “吱!”一声急刹车,许可的思绪被拉了回来。 “怎么回事?”许可问道,同时他也看一了车子是被一辆色的吉普车给逼停了下来,再看看后面也是一辆车给堵住了退路。 海伦的面色有如寒霜:“是冲着我们来的!” 叶紫涵也一脸的寒意,手里已经握住了枪。 那枪自然也还给她了,布朗是个很会来事的人,人既然放了,枪当然是小事。 许可却说道:“好了,别紧张,应该是找我的。” 他说话间就下了车,海伦想拦都来不及。 吉普车上下来两个黑衣人,走到了许可的面前:“许先生,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许可嘟了下嘴:“跟你们走没问题,不过你们总得先告诉我你们是什么人吧?” 说话的那个黑衣人说道:“我们蔡站长想要见你。” 蔡虓?许可首先想到的是他的那张扑克脸,这个时候蔡虓见自己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不过那个案子复兴社不是已经退出了么? 海伦和叶紫涵也下了车,海伦走到许可的身旁:“没事吧?” 许可展颜一笑:“没事,你先送紫涵回去,好好梳理梳理,记得用柚子叶去去晦气,我跟他们去一趟,一会就回来。” 海伦很不友好地看了看那两个黑衣人,两个黑衣人竟被她的目光给瞧得浑身不自在。 许可对海伦说道:“你们上车去吧。”说着他就坐上了那辆军用吉普,黑衣人也上了车,转眼间,两辆车子便离开了。 “海伦,许可他不会有事吧?”叶紫涵有些担心地问道。 海伦说道:“没事,这些应该是复兴社的人。” 听说是复兴社的人,叶紫涵放心了不少,不过她还是准备回去以后给赵锋打个电话,问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复兴社在魔都的总部里,许可坐在蔡虓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蔡虓那张脸上还是没有任何的表情:“许先生,请你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和你商量一下。” 许可淡淡地说道:“蔡站长,我不太习惯这样的对话,我不是你的属下,我想我们还是到那边沙发上坐吧。”他说罢,先走到了沙发边,一屁股坐了下来。 蔡虓微微一愣,倒也配合着从办公桌前站了起来,到了沙发上坐下。 “一个小时以后我会去金陵,你和我一道去吧。”蔡虓说道。 许可条件反射地问了一句:“为什么?” 蔡虓回答道:“有人想见见你。” 许可冷笑:“他想见我我就要到金陵去么?不去,想见我叫他自己到魔都来。” 蔡虓没想到许可还真是狂,不过人家狂得有资本。 蔡虓的脸上还是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他不方便离开金陵,所以还得委屈许先生跟我走一趟。” 许可的倔劲上来了:“如果我不答应呢?” 蔡虓说道:“许先生,我们怎么也算是朋友,你还是别让我为难的好。” 第216章 乔副主任 许可是个识大体的人,他原本就知道蔡虓与王亚樵之间的关系不差,他相信王亚樵找过自己的事情蔡虓不会不知道,至于说蔡虓没有和自己提及这件事情,一来是因为蔡虓的身份,二来蔡虓的性格使然。 对于蔡虓,他接触得并不多,但这个人虽说是一张扑克脸,也很有心机,但对自己还真没有一点的恶意,所以他适度地表达了自己的不满之后还是答应了和蔡虓去一趟金陵。 “和你去一趟没有什么关系,不过我得给家里打个电话说一声,以免会有不必要的麻烦。” 蔡虓点了点头:“可以,不过去金陵的事情你不能向他们透露。” 许可也不理他,打了个电话回去,接电话的是彭喜。 “我有些事,今晚就不回来了,你和大家说一声。嗯,放心吧,我不会有什么事的。”许可说完便挂了电话。 “好,我马上让人送午饭来,吃过午饭我们就走。” 许可的别墅里,赵锋在接受大家的审问。 他苦着脸:“我真不知道这件事情,多半是蔡虓的意思,你们也知道,他是站长,我只是个站长,而且站里的事务他也不和我多说。” “你就不会打个电话去问问么?”叶辰问道。 赵锋摇了摇头:“这不行,我们有纪律,不该问的开口就是错!” 彭喜劝道:“小叶,你别着急,先生刚才在电话里已经说了,他不会有事的。” 叶辰说道:“那可说不清楚,万一他是受人逼迫打的那个电话呢?” 黎俊江却说道:“如果他不愿意,没有人可以逼得了他。” 黎俊江对许可还是很了解的,不仅仅了解许可的身手,还了解许可的脾性。这倒不是说叶辰不了解许可,只是他关心则乱。 叶紫涵在海伦:“你说,他不会有事吧?” 海伦笑了笑:“不会。” 叶紫涵瞪了赵锋一眼:“瞧你那出息。”赵锋低下了头,心里却很是郁闷,他也很想知道蔡虓这到底是唱的哪出,想了想他说他回去看看,便离开了许宅。 赵锋回到复兴社在魔都的总部时,蔡虓和许可已经离开了,至于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是蔡虓和许可单独出去的,蔡虓也没有让人跟着。 赵锋把这个情况电话告诉了许可家里的众人,众人也是云里雾里的不知所以。 从魔都到金陵,开车还是得要几个小时的,车速是一回事,中间有一截路也不好走。 蔡虓亲自开车,许可坐在副驾驶座上。 许可掏出烟来,递给蔡虓一支,蔡虓犹豫了一下接了过去。 许可说道:“现在你该可以说了吧,到底是谁要见我?” 蔡虓想了想,终于还是说了出来:“蒋先生侍从室的乔副主任。” 许可很是震惊,叼在嘴上的烟差一点就掉了下来。 他并不是没有见识的人,在国外他见过的那些元首皇族可以说是数不胜数,他惊的是怎么就和蒋先生扯上了关系?这次要见自己的是蒋先生侍从室的副主任,他会不会代表的就是蒋先生? 见许可这副样子,蔡虓那张扑克脸上竟然露出了一抹笑意,不过他不笑还好,那笑和哭没什么区别。 许可点上烟,望向车窗外飞逝的风景,眯缝着眼睛不说话。 蔡虓咳了一声:“我听说是蒋先生的意思,先生对国宝案很是重视,我想应该是与这件事情有关吧。” 蔡虓这话透露了一个信息,那不是他也并不清楚那个乔副主任要见自己的真正原因,不过蔡虓的分析还是很靠谱的,应该是与国宝案有关。 许可笑道:“复兴社可是在这个案子上靠边站了,要请我来也该是调查科的事吧?” 蔡虓淡淡地说:“蒋先生对调查科其实并不感冒,相比之下他更相信戴老板。” “这么说,你们复兴社并没有放弃对这个案子的调查喽?”许可来了兴趣。 蔡虓看了他一眼:“你是希望我们放手么?” 许可说道:“我可没有这么说,不过这件事情让赵锋很是沮丧,这小子这段时间都有些颓废了。” 蔡虓淡淡地说道:“如果他连这一点承受能力都没有的话,那他也不堪重用。” 许可皱了下眉头:“他还是个孩子。” “他不是孩子,他是战士,复兴社的功劳簿上,他可是有着重重的一笔。”蔡虓那语气也不带任何的感情色彩,许可真不知道他到底还是不是人,他感觉蔡虓就像是一部机器。 蔡虓仿佛感觉到了许可的异样,他说道:“感情往往会让一个人迷失,失去正确的判断,也失去了正确的方向。” 许可摇了摇头,他可不这么认为:“一个人如果无情,那还是人么?” 蔡虓愣了一下,扭头又看了看许可,不再说话。 从蔡虓那紧锁的眉头来看,他应该是在回味和咀嚼着许可的这句话。 许可又说道:“王亚樵先生说,你们的关系很好,你们是朋友。” 蔡虓的身子仿佛一震,那眼神像是多了一些什么,带了几分雾气。 “朋友,我几乎已经忘记了自己还有朋友。”蔡虓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有些哽咽。 片刻,他问许可:“你见到他了,他还好么?” 许可说道:“他挺好的。” 蔡虓叹了口气:“很多人都想要他的命,他得罪了太多的人。” 许可笑道:“你呢,你是不是也想要他的命?据我所知,除了日本人,就连你的主子也很想他死。” 蔡虓说道:“我是军人,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有时候,我们都没有选择。” 许可冷笑:“是么?这么说如果你的主子让你杀他,你也会眉头也不皱一下的出手喽?” 蔡虓不再说话,许可也不说话了,重新望向车窗外。 金陵,紫金山。 一栋小别墅的门口,车子停了下来。 许可下了车,伸了个懒腰:“这环境不错,空气也挺好的。” 蔡虓说道:“走。” 他自己先走在了前面,进了别墅。 别墅外面站着两个身穿军装全副武装的军人,不过他们并没有阻拦蔡虓和许可,估计里面早已经打了招呼。 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穿着黑色中山装的中年人,胸口别着一枚青天白日徽章,神情很是肃穆,在他的身后站着两个同样装束的黑衣人,两人站得笔直,一动不动。 见蔡虓领着许可进来,中年人只是微微冲着蔡虓点了点头,蔡虓上前两步:“乔主任,他就是许可。” 许可也在打量着这个乔副主任,对于这些官场上的人,许可是没有什么好感的。 乔主任那严肃的脸上有了几分笑容:“许先生,请坐。” 许可坐下之后,乔主任让蔡虓也坐了下来,马上就有人送上来两杯茶。 乔主任抬起手轻轻挥了一下,身后的两个年轻人退了下去。 “许先生,请喝茶。”乔副主任倒是沉得住气,并不急着进入正题。 你要打太极,行,我陪你慢慢打。 许可自然也不急,反正既来之则安之。 许可抿了口茶:“嗯,好茶,这是梨山老槐香吧?” 乔主任笑道:“没想到许先生倒是蛮懂茶的。” 许可说道:“懂茶谈不上,只是以前和两个老头呆过一阵子,他们喜欢。” 乔主任笑了:“许先生这话要是让那两个世外高人听到了一定会跳脚!” 许可眯着眼望着乔主任,看来人家是把自己的底给查清楚了的。 不过许可却不接他的茬:“紫金山可是灵秀之地啊,风景如画,空气清新,是休闲的好所在。” 乔主任也呷了口茶:“喜欢就在这儿住下吧。” 许可瞪大了眼睛,这儿环境确实不错,可真要让他在这儿住下他可不答应:“还是算了吧,我可是野惯了的人,受不得这样的清净,不然早就跟那俩老头躲在京郊了。” 乔主任放下茶杯:“许先生,有个故人,我想你应该想见见吧。” 许可脱口而出:“乔主任说的不会是罗永忠师长吧?” 乔主任笑道:“看来许先生也是个有情义的人,没错,正是罗将军,不过现在他可不是什么师长,现在他是军委会的高级顾问。” 许可也不清楚军委会高级顾问是一个什么级别,他说道:“罗将军也在这儿么?” “马上就到。” 十分钟后,罗永忠还真的来了。 罗永忠见到许可,脸上露出了笑容:“许先生,没想到我们会在这儿见面吧。” 蔡虓也是一脸的茫然,看来他确实不知道这次来金陵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罗将军,现在人到齐了,你来说吧。”乔副主任微笑着对罗永忠说道。 罗永忠推却着:“乔主任,你是蒋先生身边的人,你可是代表了蒋先生,还是你来说吧。” 乔副主任摆了摆手:“这可使不得,你是特别事务小组的组长,而我呢,在来之前蒋先生就已经交待过了,我只是协助你的工作,绝对不可以越俎代庖的,若是让蒋先生知道我喧宾夺主的话,那我可是要吃板子的。” 罗永忠笑了笑:“好吧,既然乔主任这么客气,那我就说了。” 许可和蔡虓对望了一眼,两人都是一头的雾水。不过许可也听出些门道来了,这个特别事务小组应该还是与国宝案有关,只不过这个小组应该是一个相对保密的存在吧。 第217章 调查小组 罗永忠轻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许先生,清浦的事情你一定很不满意吧?” 许可冷笑道:“换作是你,你满意吗?” 罗永忠摇了摇头:“不满意。” “偏偏你又接受了这样的结果。”许可淡淡地说。 罗永忠看了一眼乔副主任,乔副主任微微一笑:“看来许先生的怨气不小啊。” 许可“哼”的一声:“我能有什么怨气,再说了,我又敢有什么怨气?捉鬼放鬼都是你们,我呢,只是你们手上的一枚棋子罢了。老实说,小爷还真不想陪你们玩了,有这点时间,我可以捞上几把了。” 蔡虓皱着眉头,偷偷看了一眼乔副主任,心道这个许可也太不像话了,在总统侍从室副主任的面前竟然这么的口无遮拦。他也有些替许可担心,俗话说,伴君如伴虎,虽说乔副主任还不是君,但绝对是一只猛虎。 一个侍从室副主任的能量有多大,别人不知道,作为复兴社高层的蔡虓来说,他可是一清二楚。 在蔡虓看来,乔副主任很可能会给许可脸色看,却不曾想,乔副主任的脸上竟露出了微笑:“兄弟,我比你痴长几岁,就托个大了,叫你一声兄弟,你不介意吧?” 许可摇头道:“这有什么好介意的,只要你不嫌我高攀了就好。” “许兄弟真会说笑。”乔副主任嘿嘿一笑。 罗永忠继续说道:“兄弟,清浦的事情我们也是没有办法,你也知道,目前我们与日本的关系很微妙,弄得不好就会导致外交上的纠纷。当然,这并不是我们害怕了他们,蒋先生说了,攘外必先安内,现在的华夏可是内忧外患,风雨飘摇。所以我们暂时还不能与小日本撕破脸。特别是你的手里也没有真正握着他们做那些事情的证据。” 乔副主任也插话道:“对,没有证据我们说什么没用,不硬气,你是侦探,在这方面应该比我们认识还要深刻些吧?” 许可不说话,在他看来这些都不足以成为妥协的理由,要知道这是在华夏的土地上,自己这一方才是这个国家的主人,哪有主人要看客人脸色的说法。 乔副主任叹了口气:“兄弟啊,有时候你看问题只是站在你自己的角度上,你的高度不够,视野自然也就不够宽阔,再说了,兄弟你不在其位,不知谋其政之苦啊。平衡,一切都要讲求平衡,这一点你以后会慢慢明白的。国不富,则民不强,民不强则兵不武,这是一条索链,也是目前我们国家最为薄弱的所在。” 许可说道:“你们说的这些我确实不懂,但我并不认同什么攘外必先安内,现在是别人打上门来了,而我们自己呢,还在内斗,这不是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么?假如能够面对蒋先生,我一定要问问,是自家兄弟间的争权夺利重要呢,还是枪口一致对外,抵御外敌重要。” 许可这话说得连乔副主任在内的诸人脸色都大变,听得他们心惊胆战。 “兄弟,可不能乱说话。”蔡虓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他还真是怕了许可,这愣头青真是什么都敢说,妄议领袖那可是大不敬的罪。 罗永忠也拉住了许可的胳膊:“小许兄弟,以后这话可千万不能再说了,蒋先生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他是伟人,他的高度是我们需要仰视的,还轮不到我们对他说三道四。” 乔副主任铁青着脸,望着许可,他甚至在想与许可见面是不是正确的选择,许可这样的人是不是真的可以委以重任。 如果说这话的不是许可,如果不是许可还有着大用场,以乔副主任的性格已经把许可给拿下了。 见乔副主任那脸色几经变化,罗永忠也猜出了他的心思,罗永忠说道:“乔副主任,小许兄弟才从国外回来,国内的情势他还不怎么了解,他的言行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我想应该是可以原谅的吧?” 乔副主任眯缝着眼睛,看了看罗永忠,又看了看许可,这才缓缓地说道:“许兄弟,有道是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华夏有句老话你别忘记了,那就是祸从口出,也是我们几个,若是让外人听到了你刚才的这番话,那可是死罪!” 许可歪了下头:“我只是说了一句实话,当然,如果你们不愿意听,那我不说就是了。” 乔副主任这才松了口气,蔡虓悬着的那颗心也放了下来。 罗永忠说道:“清浦案最终的结果是各方面平衡的产物,可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已经放弃了案件的调查,放弃了对罪犯的追究。还是回到刚才的那个问题上,那就是无论这个案子调查的结果如何,我们都必须掌握足够的证据,谁有罪,为什么有罪,我们一切都要按法律来办事。” 乔副主任看了看表:“你们聊吧,我那边还有要事,先告辞了,许兄弟,晚上一起吃个便饭,当是做哥哥的给你接风了。” 许可也不推迟,点了点头:“好。” 乔副主任离开了,罗永忠这才瞪了许可一眼:“许兄弟,你知道刚才你已经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了。” 许可哪里会信,笑道:“哦?是吗?” 见许可那玩世不恭的样子,罗永忠在心里也暗暗叹息,这个许可,怎么今天的表现那么的不着调?他却不知道,许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想什么就说什么,根本不会考虑什么后果。 况且有一点他并没有说谎,那就是对于政局而言,他根本就是一个白痴,别看他办案办得那么好,可是在人情世故方面他欠缺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蔡虓也埋怨道:“你竟然还笑得出来,看来你真是无心没肺。” 许可耸了耸肩膀:“我不就是说了几句大实施吗?你们犯得着给我上纲上线么?” 罗永忠知道若是再纠结在这些细枝末节上的话,那么正事就说不完了。 “好吧,这些以后我们再讨论,今天请你们来,是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你们帮忙。” 罗永忠还是回到了正题上来:“之前你们也知道,清浦案之后,上面就把我调到了军委会,任了一个闲职的顾问,而清浦的地方势力也进行了一定的调整。复兴社和军方都被责成退出了国宝案的调查,由调查科的人全权对案子负责。” 他说的这些大家都是知道的,许可有些不耐烦地说:“罗将军,你能够说得简单些吗?” “我要说的是其实这一切都只是表象,案子我们还是要查的,只是换了一种相对隐蔽的方式,只是许兄弟,难为你了。”罗永忠的神情带着歉意。 许可却不以为然:“得了,别假惺惺的了,从一开始你们就算计我,怎么,现在都还在演戏么?” 罗永忠苦笑道:“许兄弟这么说可就冤枉我了,我还是那句话,有什么你尽管去查,出了事情有我给你们撑着。”他这话取得了大家一致好感,蔡虓说道:“你先听罗将军说完吧。” 许可这才没了声音。 罗永忠继续说道:“老实说,之前我也很想不通,我做了这么多,就因为清浦案涉及到了日本人,于是乎我们就必须做出让步,甚至牺牲。可后来转念一想,其实这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呢,伺机而动,逮住了机会那就给对方一记沉重的打击。” “蔡站长,这几天魔都的情况怎么样?” 蔡虓点了下头:“老样子,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罗永忠说道:“这样也好,你可以腾出精力来配合许可查案。还是那句话,那就是一定要认真的查,不论涉及以谁,都不能姑息。” 许可淡淡地说道:“恐怕又是雷声大,雨点小吧。” 罗永忠正色道:“这你就错了,这回可是蒋先生亲自安排的,成立了这样的一个小组,目的就是将调查从明处转入暗处,一来么是对你们的一种保护,这二来么,你曾经和我说过,这件案子可能涉及到我们高层的一些人,也是为了保密起见嘛。” 许可这和关心起那个什么调查小组来:“那个小组有多少人?” 罗永忠说道:“就我们四个,不过外延却是不少,可以调动的资源也不少。只不过上峰希望我们尽可能的保持低调。” 说罢,罗永忠从带来的包里掏出一本证件:“这是给你的,这证件可以让你在华夏的任何一个地方畅通无阻。同时,复兴社也好,调查科也好,甚至军方的人你都可能有节制的调动。” 许可笑道:“畅通无阻就有些夸张了吧,至少在你们说的那啥**那边这证件就没什么用了。”罗永忠愣了一下,这小子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蔡虓也无奈地摇了摇头。 许可说道:“对了,叶紫涵,我那朋友罗将军应该知道这个人吧?” 罗永忠确实是知道的,他更知道许可在这个时候提到叶紫涵的原因:“叶姑娘的事情我们已经听说了,原本我们是准备帮你把叶姑娘给救出来的,后来见你已经把她捞出来了,我们也就没有动。” 第218章 珠宝窃案 许可咳了两声:“我说老罗,我记得你们好像已经取消了委托的,这么玩不是那么回事啊!” 罗永忠可是被许可狮子大开口给吓怕了,他忙说道:“兄弟,你不会是又想和我谈钱吧?你从我这儿可是拿走不少了,弄得我都不好和上面交差了。” 蔡虓的眼神中也露出了一丝鄙夷。 许可说道:“我虽说是个侦探,可也是个生意人嘛。” 蔡虓冷冷地说道:“我怎么听说你倒贴钱也上赶着要帮调查科查案呢?” 罗永忠看了蔡虓一眼,又望向许可,眼神中带着玩味。 许可的脸微微一红,他没想到自己和颜萍之间的事情蔡虓竟然也知道,莫非是赵锋那家伙说的?假如真是那样,回去自己一定好好收拾一下他。 蔡虓也猜到了许可的心思:“你就别瞎想了,不关赵锋的事情。” 许可可是七窍玲珑心,蔡虓的话让他马上就联想到了些什么:“哦,我明白了,调查科里有你们的人。” 这下轮到蔡虓尴尬了,许可说得没错,调查科里确实有他们的人,只是这种事情是上不得台面的,真让许可一语道破他哪里还敢接茬。 罗永忠笑了起来:“好了,许兄弟,你就别再为难我们了。其实对于你,我自问还是多少有些了解的,就算我们不找你,就算这个案子从头到尾你没能拿一分钱,你也不会坐视不理的,否则你也不会力保程德忠,主动提出无偿帮助颜萍破案了。” 罗永忠把无偿那两个字咬得很重,许可叹了口气,他知道罗永忠这儿自己再也榨不出什么油水。 “对了,你刚才说我拿着这证件可以对一些资源有节制的调度,这个有节制是怎么个说法?”许可岔开了话题,既然已经讹不出钱来,再纠缠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 罗永忠说道:“有节制的意思就是并不是你想怎么样都由着你,你可以用这证件调动相关的资源,但却必须经过我们这个小组里三个人的同意,当然,你自己算是一个。” 许可皱起了眉头:“也就是说,哪怕事情再急也要走这程序喽?” 罗永忠点了点头。 “那有毛用!”说着把证件扔到了桌子上,罗永忠拿起了证件:“小许兄弟,你别小看了这证件,关键的时候它能够保住你一条命。” 蔡虓一直话都不多,这个时候也跟着说明一句:“这一条其实也是在保护你,许可,你自己应该很清楚,这话子查到后面你要面对的很可能都是些什么人,假如你调动资源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有了这个限制,那责任就不在你一个人的身上,相反……” 蔡虓虽说是只说了半截话,许可却一下子就明白了,这个案子正因为可能会涉及到高层中的某些人,所以也才会让一个总统侍从室的副主任来做这个组长。 他接过罗永忠递回来的证件:“好吧,既然你们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就勉为其难收下了。” 罗永忠这才真正松了口气,他确实怕许可开口又是一、两百万。 “小许兄弟,你有什么打算?”罗永忠问道。 许可摇了摇头:“我没有什么打算,事务所那边倒是接了几个小案子,反正现在闲着也是闲着,先把那些小案子给办了。”罗永忠愣了一下,他没想到不谈钱这小子竟然会用这样的方式消极怠工。 他那心思许可哪会看不透,许可继续说道:“现在我在明处,他们在暗处,再说了,之前你们明里玩了那么一出,军方和复兴社都退出了这个案子的侦办,而我呢也给你们踢出了局,案子由调查科主办,我若是显得太过热心好像也不太合适吧?” 罗永忠把这一茬给忘记了,细想想许可说得很有道理。 “不过你也别太着急,这个案子你们都已经查了好几年,倘若真那么容易就破了你们也不会找我了,另外呢,只要我和程德忠还活着,对于对方而言就是最大的威胁,就算我想消停他们也不会答应的。” 经许可这么一说,罗永忠和蔡虓都明白了。 在金陵他们并没有呆多久,吃过晚饭许可和蔡虓趁着夜色又赶回了魔都。 回到住处的时候差不多是凌晨一点了,叶辰他们还在焦急地等待着,只有程德忠先睡下了。 见许可回来,大家才放下心来。 “先生,你这是去了哪了?也不和家里打个招呼。”叶辰埋怨道。 许可说道:“我之前不是来过电话吗?” 叶辰嘟着嘴:“你是来过电话,可谁知道你那个电话是不是被人胁迫了打的呢?海伦小姐说你是被复兴社的人截走的,可是赵锋却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彭喜笑道:“小叶这一晚上可紧张死了。” 黎俊江也笑了笑说:“那几个女人也在这儿等到了十点多钟才回去,劝了老半天,叶姑娘说了,你回来就给她们打个电话,不管多晚都一定要打。” 赵锋站在窗边,刚才送许可回来的那辆车他可是看清楚了,不正是蔡虓的座驾么? “先生,你怎么和那个扑克脸混到一块去了,这一晚上你们到底去哪了?我回站里问过,可是没有人知道你们的行踪。” 许可这才把自己与蔡虓的金陵之行说了一遍,家里都是自己人,他觉得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赵锋瞪大了眼睛:“什么?侍从室的副主任?那可是蒋先生身边的人啊。” 叶辰也好奇地问道:“那先生有没有见到蒋先生啊?” 许可摇了摇头,赵锋说道:“你以为蒋先生是那么容易见的么,搁在以前他就是皇帝呢。” 叶辰不服气了:“那又怎么样,现在可是民国,孙先生不是说过么,那些当官的应该是公仆,公仆你知道么?” 赵锋冷笑道:“你就天真吧你,你见过几个当官的真把自己当公仆的?那些也不过是说说,你也信?” 许可把他们撵去睡了,又打了个电话到侦探社那边,向几个女人报了平安。 第二天一早,许可便带了叶辰去侦探社,临走的时候他交代黎俊江和彭喜一定要保证程德忠的安全。彭喜说道:“先生就放心吧,这屋里有黎大哥和我在,外面还有赵站长的几个手下,安全着呢。况且大白天的,谅他们也不敢乱来。” 来到侦探社,许可不免又要听几个女人叽叽喳喳的一阵埋怨,最后还是海伦解了围,她领了蔓莎和鲵阿依去查案去了,只留下了叶紫涵。 “昨晚在电话里海伦说又接了几个案子,有些忙不过来了?”许可问道。 叶紫涵把几份卷宗放到了他的面前:“喏,都在这儿,确实还真有些忙不过来呢。” “福瑞祥珠宝店盗窃案?”许可拿起卷宗翻看了一下,脸上露出了笑容:“这个案子有点意思。” 叶紫涵说道:“海伦说应该是店里的伙计监守自盗,只是她在与珠宝店的人全部接触了一遍之后就懵了,每一个人仿佛都有嫌疑,她根本就无法确定到底谁才是那个窃贼。” “嗯,这个案子我来办吧。” 叶紫涵愣了一下:“啊?” “啊什么,你可别忘记了,我是这家侦探社的老板,当然得干活了。” 叶紫涵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觉得你应该有更重要的工作要做吧!”她指的自然是国宝案。 许可说道:“对于一个侦探来说,案子是没有重要与不重要的区分的。” 叶紫涵看着许可那张吊儿郎当的脸,没好气地说道:“你不装会死啊?” “是你和海伦一起去的福瑞祥么?”许可问道。 叶紫涵摇了摇头:“她是带着阿依去的,我没去过。海伦说,这个案子恐怕得你亲自出马才行,我看过卷宗,这个案子确实有些诡异。” 许可说道:“那好吧,我们一起去这个瑞福祥看看。” “福瑞祥”是魔都最大的珠宝店,是雷振兴和雷振宇两兄弟合伙开的。 就在一周前的晚上,店里被盗了一批珠宝,价值给五万大洋,雷家兄弟先是报了警,可是警察来看了以后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便给雷家兄弟出主意,让他去找私家侦探,说这样的案子或许私家侦探会有路子。 雷家兄弟心里也清楚,这帮警察平日里作威作福有一套,但真要靠他们破案那简直就是逼母猪上树,所以他们也就听从了那警察的建议,找上门来。 “雷家兄弟倒是很狡猾,说是如果能够抓到窃贼的话才付钱,酬金海伦已经说好了,抓住窃贼,他们付给五千大洋的酬劳。雷家兄弟倒也没有什么意见。” 许可说道:“嗯,这些都无所谓,以福瑞祥的信誉,他们也不会赖账的。” 进了店里,便有伙计上前招呼,当听说许可他们的来意以后,伙计忙叫来了大掌柜。 大掌柜领着三人到了后院,请三人在客厅里坐下,他去请东家出来。 不一会,就看到两个长相差不多的男子从后堂走了出来,这二人正是福瑞祥的老板雷家兄弟。 “许先生,久仰大名,请坐!” 在大掌柜介绍之后,雷振兴招呼许可他们坐了下来。 第219章 雷家兄弟 许可在打量着雷家兄弟,雷家兄弟都是一副文人的气质,他们不像是商人,更像是学者。 雷振兴看上去要和善些,便是雷振宇,眉宇间带着一股孤傲之气。 许可和叶紫涵、叶辰坐了下来,雷振兴说道:“大致的情况已经和海伦小姐说过了,许先生,你们今天来是不是案子有什么进展了?” 许可笑道:“这倒没有,我们来呢是想再了解一些情况。” 雷振宇冷笑一声:“这案子都已经拖了快一周了,却是一点进展都没有,还说你是神探,我看也不过如此。” 许可皱起了眉头,淡淡地说道:“首先我说明一点,我并不是什么神探,我也从来都没有以神探自诩,另外,我也是昨天才听说了这个案子,不过前期的一些调查并不详实,有一些细节的东西我必须要弄清楚。” 雷振宇不满地说道:“一周的时间,那个窃贼说不定早就已经远走高飞了,就算他人没有离开,东西也指不定已经销赃出去了,那样的话,就算你们能够逮住那窃贼,也不能挽回我们金行的损失,有意义么?” 许可没有搭理他,转而望向了雷振兴:“雷老板,听二老板的意思是这个案子就不查喽?你也是这个意思么?” 雷振兴这才瞪了雷振宇一眼:“振宇,你能不能改改你那臭脾气?” 雷振宇好像挺怕自己这个大哥的,听雷振兴这么说,他只是轻哼一声便不再作声了。 雷振兴这才尴尬地冲许可笑了笑:“许先生,我兄弟他就是这德行,你可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这一次我们商铺的损失说大其实也不算大,五万大洋,对于我们雷家来说还真不算什么。只是呢,我怀疑这一次作案的是商铺内部的人,说得难听一点,那就是监守自盗,这是我们所不能容忍的。” 雷振兴顿了顿:“雷家是几十年的老店了,店里的伙计大多都是在雷家有了年头的老人,就是年轻的这代人也与雷家有着这样或是那样的渊源,我们不想轻易去怀疑任何一个人,但这样内盗的妖风却不能助长。所以,能不能追回损失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一定要抓住那个窃贼,一来我想看看到底是谁那么大的胆子,雷家对伙计向来不薄,他这么做很让我伤心,二来么,也警告那些想要动歪脑筋的人,我雷振兴脾气虽然好,但却不是谁都能够欺侮的。” 许可微微点了点头,雷振兴这番话倒是很有道理,任谁遇到这样的事情大都会有这样的反应。 许可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就我所知,福瑞祥珠宝店每天下午五点左右打烊,然后柜台里的那些金银珠宝会收拾起来送到后院你的办公室,放在你办公室的那个保险箱里,而你店铺里的四个伙计都住在前院,打烊之后,前院通往后院的那道门便锁上了,是这样的吧?” 雷振兴点头说道:“对,而后院有两进,第一进便是我的办公室,账房和业务商洽室,还有一个侧房,第二进则是我和振宇两家的居所。我每天都会在办公室里呆到六点半钟,七点,我们准时开晚饭,我和振宇并没有真正分家,所以我们的饮食起居都是一起的。” “每天晚上在后院第一进你们都安排了两个值夜的人,对吧?”许可又问道。 雷振兴回答:“是的,这两个都是雷家的老人了,别看他们也就三十出头,他们的父辈都是雷家的伙计,而他们也从小在雷家长大,在我看来,他们对雷家是不会有二心的。” 叶紫涵却说道:“那可不一定,知人知面不知心,别说他们只是雷家的伙计,就是自己的亲兄弟,在利益的面前也说不准会不会起什么心思。” 她这话引来雷振宇的怒目,雷振宇说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莫非以为这案子是我做的?”叶紫涵耸了耸肩膀:“我可没有这么说,我只是说,在案子没有查清楚的情况下,一切兼有可能。” 雷振宇还想说什么,雷振兴说道:“振宇,你别激动,叶小姐并不是那个意思。” 叶紫涵白了雷振兴一眼,心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还真就是那个意思。 因为在这个案子里有一个细节,那就是只有雷振宇有雷振兴办公室的钥匙,以及保险箱的备用钥匙,雷振兴外出采办货物的时候,雷振宇就会暂代他的职责,他们是亲兄弟,这样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接着雷振兴的话让叶紫涵的这个想法打了折扣。 雷振兴说道:“叶小姐的想法确实也有几分道理,可是放在振宇身上是行不通的,振宇是我的亲兄弟,也是福瑞祥的二老板,他若是需要钱,别说是五万,就是五十万也不需要经得我的同意,在他的股权范围内,他拥有完全的支配权的。别看福瑞祥并不大,但他要想支出几十百把万那是没有一点问题的。” 许可他们自然也听明白了雷振兴的意思,店铺是雷家的,雷振宇也有份,而且雷振宇要用钱根本就用不着用这样的手段,随时都可以调动大笔的资金,要说雷振宇会为了五万块而做出这等荒唐的事情根本就说不通。 “我看了案卷,那晚案发大约是晚上九点钟左右,值夜的两个人听到雷老板的办公室有响动,就到了雷老板办公室的门口,看到里面有人影,两人就问了一声是谁,接着他们听到了雷老板夫人的声音,雷夫人是这么说的,大晚上的,你怎么又到办公室来了?去胡家提亲的事情你到底考虑得怎么样了?不过却没有听到你的回答。” 雷振兴正待要说什么,许可摆了摆手:“你先别着急,我还没说完呢。” 许可继续说,两个值夜的听到是老板和老板娘在办公室,也就没有再多想,就回了侧屋去了。一直第二天一大早,发现办公室珠宝失窃以后,警察对雷夫人进行了询问,雷夫人说根本就没有这么回事,她说那晚她确实是提及过去胡家为儿子提亲的事情,但却是在自己的屋里和儿子说的,至于雷振兴,那晚吃过晚饭就去了戏园子,还是雷振宇和他一道去的。 “于是那两个值夜的嫌疑最大,可是你们先是私自审了两天,二人都一口咬定自己没有说谎,没有办法,你们把他们都送到了警察局,警察局对他们用了些手段,却仍旧撬不开他们的口,对吧?” 雷振兴眯缝着眼睛,咬着嘴唇,半天才轻轻点了下头:“确实是这样的,就连我都觉得他们是被冤枉的,可是他们编的那个借口实在太离谱了,说我和我太太在办公室里说话,可偏偏就不是这么回事,我记得我和振宇看完戏回来也就是九点四十左右,振宇也可以证明,确实在我屋里听到我太太和雷涛在说去胡家提亲的事情。” 许可笑了:“嗯,这倒是和案卷上说的一模一样。” 雷振兴叹了口气:“老实说,那两个值夜的人都是雷家的老伙计的儿子,我还真不忍心把他们给送进监狱,请许先生来,也有一定程度这方面的原因。我觉得吧,他们有可能真是冤枉的,你是没见过他二人那样子,反正不像是在演戏。” 雷振宇冷冷地说道:“大哥,知人知面不知心,刚才叶小姐也说了,虽然他们的父辈是雷家的老人,在雷家也老实地干了一辈子,可是他们却不一定能够像父辈那般懂得感恩,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人是会变的。五万现大洋,足以改变他们两家下半辈子的生活了。” 雷振兴说道:“话虽如此,可是我却不希望把人往坏处去想,万一我们错了,那很可能就毁掉了两家人呢?” 许可看得出来,雷振兴说这话儿确实是发自内心的。 许可说道:“雷老板,贵公子今年贵庚?” “我只有雷涛一个儿子,今年十九了。”雷振兴说着,脸上露出了微笑:“别看他年纪不大,做生意却也是一把好手,他也在店里帮忙,做起事来还真是像模像样的。” 雷振宇也插话道:“涛儿好好培养一下,应该是能够继承我们雷家的产业的。” 叶辰望向雷振宇:“二老板,有句话我不知道当不当讲?” 雷振宇说道:“但说无妨。” 叶辰这才说:“听你这口气,你很看好雷大老板的儿子雷涛,希望他能够继承雷家的产业,那我想问问,二老板可有子嗣?” 雷振宇愣了一下:“我有两个儿子,大的十六岁,小的十三岁,怎么了?” 叶辰笑道:“你就没想到让自己的儿子将来继承雷家的产业么?” 雷振宇这才明白叶辰为什么会有此一问,他说道:“这我倒还真没有想过,我那两个儿子都不是这块料,俗话不是说么,两岁看大,三岁看老,他们和涛儿相比就差了许多,就如我和大哥,做生意这方面我就很不如他,所以福瑞祥的生意我也并不怎么上心,只是出点力,主要还是大哥在忙碌。” “看来你们兄弟间的感情还真的不错。”这句话是叶紫涵说的。 雷振宇淡淡地说:“家父曾经有过教诲,家和万事兴,雷某不才,但家父的教诲却不敢忘记,一直铭记于心的。” 第220章 话说动机 雷振兴的夫人姓马,看上去温良婌婉,大方得体,应该是出自书香门第,虽说相貌很是普通,却很有气质。 “这位是许先生,魔都出了名的大侦探。”雷振兴和夫人介绍许可的时候说道。 雷夫人微微一笑:“哦?不知道许先生都破过哪些大案啊?” 许可淡淡地说道:“我才回国没多久,之前一直在国外,所以雷先生说什么大侦探,那是给我的脸上贴金呢。” 女人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眼中露出一丝不屑。 雷振兴却笑道:“夫人,你可别小看了许先生,我可是听说了,十年前魔都的那想灭门案可是他的手笔。” 许可的心里微微一惊,他还真没想到这个雷振兴竟然把自己十年前的事情都打听得这么清楚。不过想想也就释然了,倘若人家不是对他有这样的了解,怎么肯出这价钱来请自己破案呢? 听雷振兴这么一说,雷夫人的脸色有些变化,许可很敏锐地在捕捉到了她瞬间的神情,这让许可的心里又充满了疑惑。 按常理,雷夫人在听到雷振兴的介绍后会对自己表现出一些信心来,会为刚才的莽撞而有内疚,可是雷夫人给他的感觉却并不是这样,刚才雷夫人脸上一闪而逝的神情中带着几分警惕与提防,这不正常。 许可不露声色,微笑着说道:“雷老板过奖了。” 雷振宇也用一种怪异的眼神望着许可,仿佛在重新认识许可一般,看来雷振兴之前并没有把这些事情和雷振宇说,难怪一开始雷振宇对许可的态度也并不信任,否则他断然不会说出那番话来。 “贵公子呢?”许可像是很随意地问了一句,不过他的目光却注视着女人脸上的表情变化。 “哦,他出去了,估计是去见胡家那丫头去了。”雷振兴嘿嘿一笑。 雷振宇说道:“大哥,我可没少听胡老板报怨,说涛儿好像对他家的小丫头并不那么上心,我倒是觉得,他们的婚事应该抓紧办了,成家立业嘛,成了家涛儿就能够一心立业了。” 当听许可提及雷涛的时候,雷夫人的神色有些不自然,雷振宇说完话,雷夫人便说道:“二叔这话说的,涛儿与艳子的感情还是挺好的,他们自幼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要说他对艳子不上心那可是冤枉他了。” 雷振兴也说道:“是啊,这些天他可是没少在我面前提到艳子。” 雷夫人又把话题扯回到了案子上:“许先生,不知道案子是不是有了进展?” 这话之前雷振宇就已经问过了,许可的回答自然与回答雷振宇的一样,这个案子的疑点很多,还需要慢慢调查。 雷夫人皱起了眉头:“我就不明白了,这分明是那两个狗奴才干的好事,还想往我和振兴的身上泼脏水,很明显就是他俩监守自盗,还有什么可调查的?振兴啊,我说你也是的,我知道你是菩萨心肠,但却不能一味的心软,底下这些人你得好好管束,趁着这件事情,杀一儆百,看以后他们还敢不敢胡来。” 雷振兴咳了一声:“老伙计的颜面还是要留的,再说了,我是有些不相信他们会是这样的人,你说说,雷家对下人向来就很好,他们的饷钱也不少,足够他们安生的生活,他们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呢?如果说只是其中一个人干的都还好说,偏偏这件事情涉及到了两个人,确切地说,涉及到了两家人今后的生计,我觉得呢,还是应该慎重一些的好。” “大哥,不是大嫂说你,我也这么觉得,有时候呢,你确实有些妇人之仁。这些下人,这些年也是让你给宠坏了,不然也不会出这样的事情。” 雷振兴却不理会他太太与兄弟对他的指责,他笑着对许可说道:“许先生,这个案子就拜托你了,希望你能够早日破案,不管结果如何,我只求个心安。” 许可三人没有坐多久就离开了,让许可觉得遗憾的是没能够见到那个雷涛。 “你怎么看?”许可轻声问了一句,叶辰专心地开着车,他很清楚这句话不是在问自己,叶紫涵回答道:“我的看法和雷夫人、雷振宇的一样,这个案子看起来应该并不复杂,或许那两个值夜的人真的有问题。” 叶辰插话道:“姐,你不是一直和那个雷振宇呛呛着么?怎么又和他的意见一致了?” 叶紫涵白了他一眼:“你懂什么?我呛他也是想看看他的反应,不过看得出来,他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他与雷振兴之间的兄弟感情的确很深。另外雷振兴也说过,雷振宇若是想用钱根本不必玩这些花样,为了几万块钱陷害自己的伙计,这不是一个老板应该做的事情。之前我就想过这一点,所以我查了下那两个伙计的底,无论是他们本人还是他们的家人都与雷振宇没有任何的恩怨。” 叶辰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五万块,对于雷家的两兄弟来说根本就算不得什么,可是对于那两个下人来说就不一样了,雷振宇不也说了么,五万块,足够他们两个全家人大半辈子吃香的,喝辣的了,所以那两小子见财起意的心思还真不是没有。” “可是这两个人在雷家做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早几年他们就开始在福瑞祥值夜,却没有一点的劣迹。”许可说道。 叶辰说人是会变的,而且说不清楚两人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钱财方面的麻烦,很需要这笔钱,于是才铤而走险。 许可没有说话,叶紫涵对他也有了很深的了解,知道许可这个样子的时候一定是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果然,半天许可才开口道:“紫涵,对于这个雷夫人你有什么感觉?” 叶紫涵想了想:“知书达理,有气质,大气!”叶紫涵对于雷夫人的评价倒也很高。 许可抬眼望向叶紫涵:“那你说,她有没有说谎?” 叶紫涵愣住了,她顺着许可的思路想,如果这个雷夫人在说谎的话,那么那晚两个值夜的人是肯定没有听错了,说明雷夫人当时确实出现在了现场。 可是雷夫人为什么要说谎呢?难道是雷夫人偷走了珠宝?这应该是不可能的事情。 叶紫涵摇了摇头:“这个我还真是不知道,不过我觉得像雷夫人那样的女人,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呢?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许可叹了口气:“你觉得不可能,还是你脑子里的尊卑思想在作祟,在你看来,一个如雷夫人这样有文化,有气质的女人是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又加上她是雷振兴的太太,她在福瑞祥也有金钱上的支配权,所以你觉得她不可能说谎,对吧?” 叶紫涵没有否认,她的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 她说道:“是的,我确实不认为她有什么问题?” 许可说道:“那么我问你,动机呢?” 叶紫涵被他给问住了,在她看来,雷夫人不可能就是那个窃贼,而且她确实想不出雷夫人如果说了谎又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 “那你觉得呢,她的动机是什么?”叶紫涵又把包袱扔给了许可。 许可的脸上带着微笑:“任何犯罪,都有其作案的动机,没有动机的犯罪是不存在的。” 叶紫涵跟着点了点头:“没错,以前我也常常对下属说,任何犯罪都必然有一个犯罪的动机,只要找到了动机,这个案子基本上也就清晰了。不过许可,你既然怀疑雷夫人,那她的作案动机又是什么呢?” 许可轻叹道:“暂时我还说不好,不过我想很快就有办法了。” 叶紫涵没有再说什么,许可说的这些都是废话,不等于没说么? “紫涵,有两件事情你去查一下,一是这个雷夫人的底你好好摸摸,第二个就是雷涛与胡家那丫头之间的关系到底怎么样,还有就是雷涛在外面有没有什么情感纠葛。” 叶紫涵应了下来,不过她还是很好奇,许可的心思怎么就放到了雷夫人和雷涛的身上。 她问许可,可是许可却说现在还不能说,得看叶紫涵调查的结果如何。 车子回到了侦探社,海伦见三人进屋,便问他们去雷家的情况怎么样,叶紫涵没好气地说:“能怎么样?除了雷振兴,他那弟弟还有他那老婆都很不友好。” 海伦问许可有没有去过警察去,看那两个值夜人。 “没有,就算是去看了也没用,他们是不会说什么的,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说谎,他们所说的一切都是实情。” 海伦瞪大了眼睛:“许,你是不是查到了什么?” 许可笑道:“天机不可泄露,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蔓莎正好和鲵阿依从楼上下来,蔓莎见许可那笑容,问道:“许大哥,有什么开心的事情啊?”鲵阿依笑道:“你许大哥已经找到福瑞祥珠宝案的窃贼了。” 蔓莎“啊”了一声,她可是清楚得很,这个案子她们几个女人都有过接触,不过根本就什么都查不出来,许可这才接手,去了一趟福瑞祥便能够找到罪犯了,那也太神了吧? 许可不满地看了鲵阿依一眼:“我说阿依,这以后我可不敢见你,我的心里想什么你都知道,和你在一起太可怕了。”说罢,他做了一个可怜状,引得大家都哄笑了起来。 第221章 少爷雷涛 第二天许可又去了一趟“福瑞祥”,这回他见到了雷振兴的儿子雷涛。 许可要求和雷涛单独谈谈,虽然雷振兴有些不解,但他还是把自己的办公室让了出来。 反倒是雷振兴的老婆知道许可要单独和雷涛谈谈,显得有些不太淡定了。 她把雷振兴拉回了他们的卧室里,带着几分责怪地问道:“你为什么要答应他和涛儿谈,涛儿和他有什么好谈的,莫非你也认为是涛儿偷了自己家的钱财么?” 雷振兴有些纳闷:“你怎么了,为什么这么激动?许先生是我请来的侦探,福瑞祥里任何一个人他都有权利调查,他找涛儿谈话也是为了查案嘛,人家可没说怀疑涛儿。” 雷夫人也愣了一下:“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他这么样对涛儿不好,晓事的人知道他是找涛儿了解情况,不晓事的人呢?他们会以为他怀疑涛儿呢。” 雷振兴苦笑:“夫人多虑了,放心吧,许先生有分寸的。” 雷振兴的办公室里,雷涛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眼睛直直地望着许可。 许可掏出一支烟叼在嘴上:“来一支?” “谢谢,不会。”雷涛冷冷地说道。 许可微笑着点了点头:“不会好,不会好,这东西对身体真的没有一点的好处。” 雷涛皱起了眉头,他的心里有些狐疑,许可找自己到底想要说什么? 许可点燃香烟,喷出一个华丽的烟圈:“听说你和后街胡老板的女儿相好?” 雷涛咬了咬嘴唇,微微点了下头。 “嗯,胡家那丫头确实还不错,人长得漂亮,只不过脾气就差了些。这也没啥,好歹和你家也算是门当户对不是?”许可像是在聊天一般。 雷涛轻声说道:“这门亲事是我父母亲作主的。” 许可“哦”了一声:“那你自己的意思呢?听你这口气好像对这个丫头并不怎么满意,是吗?”雷涛的脸色微微一变:“我可没这么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种事情自然是由他们说了算的。” 许可叹了口气:“其实嘛,在魔都你的选择还是满多的,假如大东戏园邱老板的女儿和你就很配的,只是邱家的产业相比起胡家又差了些。不过么,你们雷家不缺钱,你们又是娶媳妇,不是嫁女儿,应该不会图外家什么钱财的嘛。” 雷涛的脸色变得更加的难看,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许可,他的脑子有些糊涂了,许可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有些跟不上许可的思路。 “你是独子,你父母对你应该很是宠爱吧?”许可突然又换了个话题,他的东一榔头西一棒让雷涛有些不知所措。 雷涛小心地回答道:“父母亲对我都很好,叔叔一家对我也很是爱护。” 许可说道:“如果让你评价一下你的父亲呢?” 雷涛摇头道:“做子女的,怎么可能妄自去对自己的父母亲做评价?” 许可笑了:“看得出来你是一个孝顺的孩子,让你去评价你的父亲确实有些为难你了,那我来说吧,你父亲是一个很严厉的人,一直以来,你的长成都被他打上了深深的烙印,从读书,再到到店里帮衬,又到你的婚事,几乎都是你父亲说了算,他是个严父。” 雷涛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没错,他是个严厉的父亲,但我心里明白,他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好。” 许可说道:“你心里真是这么想的?” 雷涛望向许可的神色中再着一丝不满。 许可说道:“我并不否认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你好,但有一点,那就是过犹不及,矫枉过正这个道理他却并不明白。他只知道要你按着他给你铺就的道路前进,却忽略了你本身也是一个有思想,有抱负的人。” 雷涛的目光有些迷惘,许可的话让他有很深的感触。 许可继续说道:“特别是感情这东西是说不清楚的,胡家小姐的条件是不错,可惜,你却早就已经心有所属,于是你父亲给你订的这门亲事让你很是无奈,你是个孝子,一般是不会轻易拂逆你父亲的决定的,当然,这也是长期以来你没能够独立思考问题和解决问题的重要原因。” 雷涛听许可这么说,他才说道:“许先生,你说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 许可笑了笑:“你根本就不喜欢胡家那丫头,我说过,你中意的是邱家的女孩子,邱家的那丫头无论哪方面都不是胡家丫头可以相比的。” 雷涛一下子就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许,许先生,这话可不敢乱说的,我倒是无所谓,可是小敏却还是个大闺女,对她的影响不好。” “小敏?”许可重复了一句,望着雷涛的眼神又多了几分玩味。 雷涛此刻已经打算好不再开口了,他已经清楚地感觉到许可这是在套他的话呢。 许可见他没反应,又说:“你很想离开魔都,离开福瑞祥,离开你那个严厉的父亲,带着你心爱的女人走。只是私奔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就太难了,因为无论你想躲在什么地方去都会面临一个严峻的问题,那是接下来的日子你们怎么过? 雷涛叹了口气,说道:“你说得没错,可她若是跟着重走,那么势必要跟着我过苦日子。爱一个女人又怎么会舍得让她吃苦哟?” “所以你就把主意打到了福瑞祥上,一来你熟悉福瑞祥,二来你对你的父亲很是了解,一个大胆的想法就在你的脑子里冒出来了,那就是从福瑞祥拿出一些值钱的珠宝,然后趁着你与胡家的亲事还没有木已成舟之前带着邱家那女孩私奔,随便去一个你父亲他们都找不到的地方,变卖了那些珠宝,就有了一笔安家费。” 雷涛的脸一下子就白了,惊恐地望着许可。 许可继续说道:“因为你的心里有着内疚,你觉得这么做对不起你的家人,而福瑞祥又是你家的产业,所以你在下手的时候很有分寸,拿得并不多,价值也就只有五万大洋,你一定是这样想的,五万大洋对于你们雷家而言根本就不算什么,可是对于普通人来说,五万大洋可以置下一处不错的房产,剩下的钱还能够做些小生意糊口,你原本就是做生意的天才,有这点本钱你根本就不担心以后的生活。” 雷涛长长地出了口气:“你是怎么知道的?” 许可笑而不答,而是接着说他的故事:“你原本以为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的,而且你也知道,晚上九点是最安全的作案时间,因为六点半你父亲离开店铺之后,那两个值班的人会对整个店铺进行一次巡查,因为并没有真正入夜,所以那两人的警惕性相对要差得多,一般在十一点以后他们才会盯得紧一些。” 雷涛没有再吭声,任由许可说着。 “可是你的运气似乎并不太好,在你动手的时候竟然有一个值班的因为内急要去方便,被他听到了动静,他便叫了同伴,准备抓贼。接下来的事情就有些戏剧性了,一个重要的人物出场了,那就是你的母亲,雷马氏。她出现后,几句自言自语便把值夜的人给糊弄过去了,她的话让那两人误以为真是你父亲在办公室。” 雷涛有些紧张:“能给我一支烟么?” 许可递给他一支烟,还帮他点上:“再后来,发现珠宝被盗,两个值班的人都说那晚听到你父母在办公室里说话,一晚上都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偏偏他们的话又被你的父母用事实给驳了,那晚你父亲和你叔叔去看戏了,而你呢,在之后就和你母亲回了房,你母亲训斥你,但也帮你过了这一关,你们母子又互为人证,证明你们都没有作案的时间,最后那两个值夜人便成了倒霉鬼,替罪羊!” 雷涛摇了摇头:“其实我根本就不想这样的,母亲早就叫我走,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别再留下来了,很危险,可是我又怎么能一走了之呢,那两个值夜人都是雷家的老人了,假如他们的盗窃罪名坐实的话,那么他俩也就毁了,甚至毁掉的不光是他们两个人,还会因此而祸及到他们的家庭。” “雷少爷,其实如果我是你,或许我就拍拍屁股走了,如果你当晚就离开的话,那么这个案子就会变得简单许可,那两个苦命的人也不会被冤枉吃官司了。” 听许可这么一说,雷涛神情不由一滞,他还真没明白许可的意思。 许可淡淡地说道:“你连夜离开,那么你的离开就很可能和窃案联系到了一起,当你也有嫌疑的时候,他们的嫌疑就会小了许多,只要你母亲把事实经过向你父亲说明,以你父亲的性格,是不会怪罪下人的,他们自然也就没事了。可你却留下来了,这就让事情变得有些复杂了,他们的话又得不到采信,更没有人会怀疑到盗珠宝的人竟然会是雷家少爷。” 雷涛没有再说话,在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许可说道:“你就没想过去自首么?就算不去自首,你也该主动到你父亲的面前承认那个窃贼就是你吧?我想你们是自家人,你父亲就是再生气也不会把自己的亲生儿子怎么样的。你是个善良的人,该不会眼睁睁地看着那两个伙计吃牢饭吧?” 许可最后这句话击中了雷涛的要害。 第222章 为爱痴狂 雷振兴和他的太太也被请进了他的办公室。 雷振兴一进屋便看到面色惨白的雷涛,他隐隐感觉到了什么,便皱起了眉头。 雷太太两步跑到了雷涛的面前:“涛儿,你怎么了?脸色怎么那么差?” 雷涛没有说话,只是怯生生地看了雷振兴一眼,这一眼让雷振兴的心沉了下去,如果刚才他心里只是隐隐有些怀疑,这一眼几乎就证实了他的怀疑是正确的。 雷振兴看了一眼许可,许可一脸的淡然:“别看我,有什么想问的,就问你们的宝贝儿子吧!”说罢,许可站起来走了出去。 雷太太抱着自己的儿子轻声问道:“涛儿,你到底怎么了?倒是说话啊!” 雷振兴走到了雷涛的面前,一脸的严厉:“涛儿,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雷涛不敢面对雷振兴的目光,低下了头:“爸,我,我……” 雷振兴冷冷地说道:“你什么?倒是说啊!” 雷涛一下子就跪倒在地上:“爸,我对不起你,对不起雷家,那件事情是我干的!” 雷涛终于说出了事实的真相,雷太太在一旁想要阻止,可雷涛却苦笑着说道:“妈,许先生都知道了,瞒不住的。不过这样也好,你不是一直问我为什么不赶紧离开吗?那是因为我的心里还压着一块石头,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就是那两个伙计,他们是无辜的,我不知道他们会被判什么罪,但那本该是我承受的,若是因为我,害了他们,毁了他们一家,我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雷太太的眼里流出了泪水:“涛儿,你怎么那么傻啊,你走了,妈会帮着那两个伙计脱罪的,你这又是何苦呢?” 雷振兴瞪着他老婆:“真是慈母多败儿,你以为你这样是爱他么?你是害他!” “爸,你别怪妈,都是我的错!你要是心里有气,就打我一顿吧。” 雷振兴抬起手来:“你是该打,我打醒你个浑球!”不过他这一巴掌并没有打下去,因为雷太太已经拦在了雷涛的面前,歪着头,准备替儿子挨这一巴掌。 雷振兴的手悬在半空,半天才轻轻放了下来,长长地叹了口气:“怪来怪去还是怪我啊,要不是我逼着你娶胡家的丫头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说罢,他颓然地坐到了椅子上。 雷太太抓住了雷振兴的胳膊:“振兴,你不会是想把涛儿送到警察局去吧?” 雷振兴抬眼望向雷涛:“你是怎么想的?” 雷涛一脸的绝决:“我自己做错的事情,我自己承担。” “好,是条汉子!”雷振兴的脸色缓和了许多,他严肃地说道:“涛儿,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敢作敢当,错了就得自己买单。” 雷涛点了点头。 雷太太却是不答应了,她哭出声来:“不行,你不能把涛儿送官!” 雷振兴哼了一声:“妇人之见,涛儿自首,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自然会想办法让他脱罪的,但他若不去把事情说清楚,那两个伙计怎么办?这件事情对于我们雷家来说是一件小事,可是对于他们和他们的家庭而言那可以说是灭顶之灾。” 雷太太一下子愣住了:“你就不能想想办法,只是把他们给弄出来,不让涛儿进去么?” 雷振兴说道:“这事就这么说定了,涛儿必须为自己的错误承担责任的,我说你啊,就别再添乱了,好吗?” 这时许可走了进来。 雷振兴忙站了起来:“许先生,谢谢了!” 许可笑着说道:“雷老板,为何言谢啊?” 雷振兴说道:“你帮我查清了这个案子,虽说结果不尽人意,可是案子总算结了,承诺的酬金我马上让账房给你,后面的事情就不麻烦先生了。” 许可微微点了下头:“好,不过我有个建议,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听?” 雷振兴愣了愣,他不知道许可的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 不过他还是点头说道:“许先生请讲。” “现在事实已经清楚了,福瑞祥的珠宝窃案确实系贵公子所为,不过事出有因,且贵公子良知未泯,也知错了,我想送官也就免了,当然,那两个伙计也不能让他们替罪蒙冤。” 许可说到这儿顿了顿,雷振兴没有说话,雷太太却激动地说道:“那许先生有什么两全之法么?” “不知道贵店可有其他分号?”许可问道。 雷振兴回答道:“在几个县里均有分号。” 许可笑道:“那就好办得多了,那些珠宝不是还在雷公子的手上么,立即差人送到分号去,交代底下人,就说这些珠宝是案发头一天就调配到分号去的,而这件事情是贵公子经手的,只是这段时间他忙着和邱家小姐打得火热便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而所谓的窃案,只是雷老板忘记关了保险柜,现在雷公子想起了这件事情,这就是一个误会。” 雷振兴眯缝着眼睛,许可说的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不过么,那两个伙计的口供中提到雷太太说话的事情又怎么解释呢? 许可说这并不难办,只要说服那两个伙计,说听错了也就是了,至于警方会不会相信,那不是问题,警方么,使点钱应该不会再追究的,失主销案,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行,就按许先生说的办。”雷振兴虽然是个严厉的父亲,那并不代表他真愿意把自己的亲儿子送进监狱。虽然不至于是死罪,他也不想让儿子去受那样的罪。 雷太太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激动地对许可说道:“谢谢,谢谢许先生。” 雷涛的脸上也充满了感激。 许可哈哈大笑:“不用谢我,我可是拿钱办事,好了,我的事完了,雷老板,结账吧!” 雷振兴忙说道:“好,我亲自陪许先生去拿钱。” 离开了福瑞祥回到侦探社,许可把一万大洋的银票交给了叶紫涵。 “哇,怎么这么多,不是说好的五千么?”叶紫涵看了一眼那银票,叫出声来。 许可一脸的不屑:“一万很多么?”叶紫涵被他呛了一下,想要说什么,可细细一想,以许可接手的案子而言,一万现大洋还真不算什么。 许可又说道:“多的那些是雷老板高兴给的小费。” 叶紫涵好奇地问道:“对了,福瑞祥的案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倒是说来听听。” 许可把案情大抵说了一遍,不只是叶紫涵,就连叶辰和海伦她们几个也很是好奇。 这个案子从一开始就是海伦在办的,不过一直找不到切入点。 “许可,你倒是说说,你是怎么查出雷涛就是那个窃贼的?”叶紫涵问出了大家的心声。 许可说道:“这个案子看似复杂,毫无头绪,但有一点你们却忽略了,那就是作案的动机。所有的案子,嫌疑人都是有其作案动机的,没有动机的犯罪是不成立的。” 海伦递给许可一杯茶:“动机?你知道知道雷涛有作案的动机?” 许可望向叶紫涵:“她告诉我的。” “我?”叶紫涵是一头的雾水。 许可笑道:“你还记得我曾经让你去查雷涛与胡家小姐和邱家小姐之间的关系么?你告诉我,雷涛并不满意与胡家的婚事,因为他之前便有了相好的,那就是邱家小姐。可是这一点雷振兴和雷振宇好像并不清楚,在和他们兄弟俩的接触中,他们一直都在说雷涛与胡家小姐的感情如何的好,信息的不对等,说明雷涛一直在他们的面前演戏。” “嗯,这么说是说得通的,可就算他在演戏,那又能代表什么呢?”海伦问道。 许可抿了一口茶:“代表的多了去了,第一,说明雷涛对雷振兴的惧怕,紫涵,你的调查说明了雷涛从小到大都是在走雷振兴为他铺平的道路,不过他的天资也聪颖,所以在生意上他有着异于常人的头脑。但有一点你们或许没有想到,那就是男人与女人之间的那种感情,相爱的男女,心里只有所谓的爱,眼里也只有自己的潘安与西施,那智商就打了折扣。” 许可放下茶杯:“第二,雷涛因为惧怕他父亲,那么对于他父亲安排的与胡家的亲事他是不敢明着反对的,但并不等于他没有他的对策,爱情能够让一个人疯狂,无论他是男人还是女人。为了和自己心爱的女人在一起,雷涛一定会暗中做一点什么,更有效的自然就是私奔了!” 几个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许可说得很有道理,古往今来,为了爱私奔的男女还真心不少。 “要私奔,那就得为今后两人的生计而打算,于是珠宝窃案就变得顺理成章了。雷涛对于雷家还是很维护的,所以他的心并不黑,只打算拿走五万大洋价值的珠宝,五万大洋,足够他们置办房产,做小买卖了。雷涛是经商的天才,只要有点本钱就自信一定能够挣到更多,所以,五万就是他的心理需求。可偏偏不幸的是,人算不如天算,在他作案的时候竟然会被值夜的人发现了,只是他更没想到,他的母亲雷马氏太了解自己的儿子,早就发现了儿子的反常,所以那几天对雷涛很是关注,发现雷涛很可能被值夜的人抓个正着,爱子心切的她便站了出来,导演了那出戏!” 接着他叹了口气:“正是她来这么一出,这个案子才变得扑朔迷离走来,但只要把动机分析透了,这个案子其实非常简单。” 第223章 想要求和 段子宇坐在段氏商社大办公室里的沙发上,左手夹着一支大雪茄,右手端着一杯红酒。 红酒杯轻轻地摇晃着,那红色的透明液体在烟雾中宛如燃烧着的血液。 段子宇轻轻地叹了口气,呷了一口红酒,又吸了一口雪茄,然后把杯子放在了桌子上。 女秘书走了进来,站在距离他两米的地方停下:“段先生,有一个叫吉美惠子的小姐想要见你。” 段子宇眯缝着眼睛,脸上露出一丝冷笑,女秘书感觉到森森的寒意。 段子宇对女秘书说道:“请她进来。” 女秘书退出去没一会,就听到了高跟鞋的声音。 吉美惠子出现在门口,她穿了一条淡粉色的连衣裙,浅黄色的高跟皮鞋,肩上还挎了一只坤包。 “段老板,我不请自来,你不会怪我唐突吧?”吉美惠子微笑着说道。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极尽妩媚又气质非凡的女人,一颦一笑都牵动着男人的视神经。 段子宇也是一脸的笑容:“惠子小姐的到来可是令段氏蓬荜生辉,我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觉得唐突呢?” 吉美惠子在段子宇的面前坐下,跷起了腿,也不知道她是有意还是无意,那裙底风光竟然在段子宇的眼里闪了一下。 段子宇咳了一声,吉美惠子却像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段先生真会享受生活,这是法国庄园的红酒吧?配上古巴雪茄,那感觉就不用说了。” 段子宇愣了一下:“没想到惠子小姐对红酒和雪茄有研究?” “研究谈不上,倒也偶尔品品。” 段子宇站了起来,为她倒上一杯红酒,放在茶几上,又指了指桌子上的雪茄盒子:“请便!”吉美惠子说道:“我就喝点红酒就行了,至于雪茄么,女人抽烟并不为世俗所接受的。” “惠子小姐竟然还会顾及世俗的眼光?我倒是觉得女人抽烟也没咱,老实说,我个人觉得女人抽烟的样子很美,比男人抽烟时的样子要耐看得多,高雅得多。” 吉美惠子笑了:“哦?是吗?既然段先生这么说,那我还真得来上一支了。”说罢她拿起一支雪茄,叼在嘴边,那红唇泛出一种异样的诱惑。 段子宇划了一根火柴替她点上了烟,她轻轻地吸了一口,幽雅地吐出一团烟雾,眯着眼望向段子宇:“真的高雅么?”说话时又端起了红酒,轻抿了一下。 段子宇看得呆了,竟忘记了回答。 吉美惠子的心里很满意段子宇这样的反应,嘴上却说:“我说段先生,你在发什么呆呢?老是盯着人家的脸看,莫非我的脸上长了花不成?” 段子宇苦笑道:“惠子小姐的脸上并没有长花,也不用长花,因为你原本就比花还美,还要娇艳。” 吉美惠子的笑容更加的灿烂了:“你可真会说话,不过你们生意人的话不能信,骗死人不赔钱的。” 段子宇感觉到吉美惠子言行间的暧昧,他暗暗提高了警惕:“惠子小姐大驾光临,不知道有何指教?”段子宇曾经在川崎勋那儿见过吉美惠子,只是他不知道吉美惠子与川崎勋到底是什么关系,但他却能够看得出来,这个吉美惠子像是比川崎勋还要有身份地位,川崎勋仿佛对她很是惧怕。 或许这个吉美惠子根本就是川崎勋的上司,假如真是这样,川崎勋让自己出手去除掉许可应该也是这个女人的意思。段子宇自问对川崎勋还是很了解的,川崎勋虽然对许可没有什么好感,但也不至于想要许可的命。 当然,这个女人段子宇并不熟悉,更谈不上了解,他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想法只是出于一种直觉,他相信自己的直觉,他的直觉还真没有出过错。 听段子宇这么问,吉美惠子才扯到了正题上来:“段先生,听说你和许可的关系很不错?” 段子宇淡淡地说道:“我若是与他的关系真是那么铁的话,也不会开枪射他了。你是不知道,那个家伙很有手段的,这一次我原本以为他死定了,可谁知道他竟然是属王八的,命硬,这么近距离的两枪他都没有死。” 吉美惠子也笑道:“这不怪你,那是他的命不该绝。” 段子宇一口把那红酒喝完了:“我还真怕川崎先生对我有意见,我已经尽了力的。” 吉美惠子说道:“是的,那两枪竟然不能要了他的命,这确实很是遗憾。” 段子宇抬眼望着这个美丽的女人:“惠子小姐这放的意思,不会是想让我再去杀他吧?那不成,你不是不知道经过这一次我和他之间除了仇恨就没再剩下些什么了。你觉得我还有完成任务的可能吗?” 段子宇说的是事实,之前虽然许可对他有不满,那也仅仅是不满他与日本人走得太近,两人的兄弟之情是在的,可是他打了那两枪,如果许可还像之前那样对他,那么许可的脑子一定是进水坏掉了。 段子宇自然不会让他们知道自己与许可之间的默契,他也希望用这样的方式来拒绝日本人再利用他来对许可造成伤害。 吉美惠子摆了摆手:“段先生,你想错了,我不是让你与许可为敌,相反,我们希望你们之间能够消除误会,重新成为要好的朋友。” 吉美惠子的话让段子宇有些听不明白了,他心里知道这些日本人做梦都想除掉许可,甚至他还知道除了利用他近距离向许可开了两枪之外,在听说许可没有死之后,日本人还出去了忍者想到医院行凶,可惜那个柳生静云遇到了一个强劲的对手,那就是曾经的西南第一杀手“猴子”黎俊江。 柳生静云折在了黎俊江的手上,柳生家后起之秀中的佼佼者在黎俊江的手上“玉碎”了。这让日本人很是愤怒,甚至想一鼓作气把许可给干掉,但这是华夏,是魔都,许可身边有着高人,而许可本人也很受到华夏某些组织的关注,就连英吉利领事馆也与许可交好,日本人若是再有什么大动作,很可能会动摇到好容易在魔都打下的根基。 所以他们改变了策略,武力打击行不通,那就想办法拉拢。 许可与段子宇的关系知道的人虽说不多,但也绝对不少。 此刻段子宇已经被日本人牢牢掌握在手里,让段子宇去找许可打感情牌,或许能够说服许可。假如能够将许可收为己用,那么很多事情就都好办得多了。 这便是吉美惠子此番来找段子宇的目的。 “段先生,你也是太冲动了,你不该那样对自己的好朋友,还打这样的黑枪。”吉美惠子这话让段子宇的心里很是窝火,心道,若不是你们我怎么会对许可开枪,现在倒好,斗不过人家想要和好了,就准备把自己给牺牲掉么? 吉美惠子看出了段子宇心里的不悦,她笑了:“段先生,我那么说只是在教你如何说辞,不管你怎么向许可解释,我希望你别牵扯到我们。” 段子宇淡淡地说道:“就算我不说,他也不是傻子,你们派出杀手去医院不是被他的同伴给杀死了吗?你觉得他会相信我对他下手与你们无关么?” “那些不用你操心,你只要照我的话去做就是了。”吉美惠子收起了笑容,板着脸。在她看来,段子宇此刻不过是他们的一条狗,没资格质疑自己的话,自己说什么他只要照着做就是了。 段子宇冷笑道:“惠子小姐,你就不怕我去找许可被他手下那些人给撕了?你不是不知道,现在他们对我的恨意有多深。” 吉美惠子说道:“这点我们自然也想过,不过我们分析过许可其人,很是恋旧情的,他若是真的恨你,不可能到现在还不找你报复,他不动你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他本人并不恨你!” 段子宇的心情很是复杂,吉美惠子说得没错,许可他们一直没对自己怎么着,在日本人看来只有两种可能,其一,是许可与自己在演戏,其二,是许可是个恋旧情的人,虽然自己对不起他,可是他却并没有想要进行报复。 吉美惠子算是给段子宇出了一道难题,这道题无论他怎么解,都会有问题。 他在心里暗暗思忖,这算不算是日本人对自己的又一次试探,如果是,那么怎么做才能够让他们相信自己? 段子宇有些纠结,他望着吉美惠子那张美丽的脸,此刻他再也不觉得这个女人是美丽的,相反,他觉得此女如蛇蝎,很是歹毒。 吉美惠子喝干了杯中的红酒,那雪茄在烟灰缸里摁灭了,然后站了起来:“你自己看着办吧,其实这样对你对许可都好,你总不想我们永远把他当成敌人吧?而你的心里难道就不为你们的这段友谊惋惜?” 段子宇真是恨透了这些日本人,能够把这些卑鄙的理由就得这般的冠冕堂皇,可是他还真的不能拒绝,若是拒绝了,之前自己所做的那些努力就白费了。 吉美惠子也不多说什么,轻蔑地看了段子宇一眼,便离开了。 段子宇没有动,静静地坐在沙发上,也没有起身相送,这倒是他应该有的正常状态。 第224章 先打后拉 彭喜把当天的《魔都晚报》送进许可的书房,许可每天晚上都有看报纸的习惯,不过他大多是浏览一下标题,现在的报纸真正的新闻不多,几乎都是花边新闻。 许可随手拿起报纸,彭喜却轻声说道:“许先生,刚才福伯打来电话,说想请你明天中午一起午餐。” 许可抬头看了彭喜一眼:“哦?”彭喜说道:“我私自作主,替先生答应下来了。” 彭喜之所以敢私自作主是因为他很清楚福伯与许可之间的关系,而他彭喜到许可身边接替的不正是福伯的位子么? 许可微微点了点头:“知道了。” 彭喜却没有马上离开的意思,许可皱起了眉头:“还有事么?有事就直说,我们之间说话不用吞吞吐吐的。” 彭喜这才说道:“我得到消息,说是大哥从香江去了滇边,我很担心大哥的安危,要知道,金陵那边一直都在寻找机会对付他,他到滇边去,我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许可笑道:“王先生是枭雄,更是人杰,智慧武功都在人上,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彭喜苦笑道:“话是这么说,可是大哥他毕竟也是个人,是人就有他的弱点,戴雨农可是盯了他很久,他们之间还有着同事之谊,戴雨农对大哥的弱点可是十分的清楚,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许可皱起了眉头:“王先生的身边没有人跟着么?” “有,他的两个好兄弟,都是一等一的好手,想当年曾经与大内高手相搏,以一敌五仍不落下风。”彭喜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有着一股傲气。 “那你还担心什么?王先生自己也是个一等一的高手,就算真有什么危险,我想他们也一定能够应对的,况且除了那二人,王先生应该也有其他的追随者。”许可安慰道。 彭喜叹了口气:“先生,你是不知道,大哥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在女人方面他有些不能自持,而且他很容易投入,一旦投入就全无警惕,兄弟们怎么劝都没有用,最让人头大的事情就是一旦他和哪个女人有什么的话,他是不会带上保镖去的,他说他不想让那女人多心,搞得像是人家想对他怎么样似的。” 许可这才明白了彭喜为什么会担心,这确实很是要命。 不过许可也有些不明白彭喜为什么会对自己说这些,他问彭喜是不是需要他做点什么。 彭喜说道:“我想让先生给大哥打个电话,劝劝他,在这方面一定要慎之又慎。” 许可点头应承了,不管怎么说,王亚樵对他也算是有各遇之恩,还把自己的兄弟和斧头帮托付给自己。虽说是让自己照顾他们,但又何尝不是送了许可一份厚礼呢,无论是他留下来的死士还是斧头帮,都可以成为许可手里的一张王牌,成为许可紧急时刻的绝对助力。 通过这件事情许可也看出来彭喜是真正担心王亚樵的,由此可见彭喜也是一个值得托付的忠心的人。 所以无论从哪方面考虑,许可都觉得这个电话自己应该打。 他望向彭喜:“老彭,你既然让我给他打电话,想必已经打听到了他那边的电话号码了吧?”彭喜微微点了点头,然后递过来一张小纸片,纸片上有一个电话号码。 许可二话没说,拿起电话就拨打了过去。 没一会,电话就通了,电话里传来了王亚樵那豪爽的声音:“谁啊?” 许可笑道:“王先生,我是许可。” “许兄弟,怎么会是你啊?”王亚樵先是有些吃惊,不过他马上就猜到了一定是彭喜打听到了自己的下落:“是彭喜那小子告诉你的吧?他倒是有些本事,我才到滇边不到三天他就拿到了我住处的电话,有心了。” 许可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王亚樵又说话了:“说吧兄弟,给我打这个电话有什么事吗?” 许可说道:“你猜猜!” 王亚樵像是在那头愣了一下,然后说道:“我哪猜得到啊?真以为我是神仙啊?不过我想彭喜那小子不自己打这个电话却让你来打,一定是想说什么我不爱听的话吧?” 还真是让王亚樵说着了,许可无奈地问道:“假如你不爱听的话被我说出来了呢?” 王亚樵也笑了一声:“谁说都没有,倘若是彭喜来说,我便臭骂他一顿,若是你说,我会告诉你我的事情你最好别管,就算我在电话里答应了你,可会不会真当一回事就两说了。” 许可不得不佩服王亚樵是个聪明人,看来自己还没有开口他就已经猜到了自己想说些什么,两句话就把自己的话路给堵上了,许可想了想,最后说道:“王兄,滇边不比香江,那儿的情况很复杂,又是复兴社的势力范围,所以你一定要当心,明刀明枪的你或许不会怕,可是俗话说暗箭难防,所以你一定要小心谨慎,别让人下了套。” “兄弟,谢了,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不过你放心吧,一直以来只有我王亚樵杀人,杀那些该死的人,至于想要我王亚樵的命,那个能够要我的命的人还不知道在哪个女人的肚子里呆着呢。” 王亚樵的话语中满是豪气,不过许可却觉得他过于自负。 在许可看来,一个人再有天大的本事也应该保持一颗平常心,高调做事低调做人是他的准则。像王亚樵这样的人,自负就是他的最大弱点,一个自负的人,往往就会不把对手当一回事,那样很危险,对手并不是真如他所想的那样都很逊,总有一两个强敌的,戴雨农就是王亚樵的强敌,而戴雨农这个人据说阴心很重,手段也很毒辣,戴雨农真想要对付王亚樵,一定会想最周全的计策,做最细致的安排,不出手则已,出手便要置王亚樵于死地。 “王兄,戴雨农的本事你应该清楚,别人你可以不放在眼里,他你就一定要当成一回事的。”许可还在尽力劝说,王亚樵却仍旧不以为然:“就凭他?他还不够看,这些年他哪天不想拿我的脑袋向老蒋邀功,可是他成功了吗?不是我吹牛,打一开始我就没有把他戴雨农看在眼里。” 许可说不下去了,果然如彭喜说的那样,王亚樵很难听进别人的劝说,最后又叮嘱了几句注意安全之类的没有营养的话,许可悻悻地放下了电话。 彭喜一直就在旁边,从许可的对话中他也听出来了,许可并没有能够说服王亚樵。 许可苦笑道:“老彭,你也看到了,我已经尽力了。” 彭喜长叹了口气:“只祈求菩萨保佑大哥能够逢凶化吉,遇难呈祥吧。” 说完,他退了出去。 对于王亚樵的事情,许可不再去想,一来他与王亚樵之间并不是什么深交,虽说之前有神交,可是对于王亚樵这个人他多少还是了解了一些,王亚樵听不进自己的劝,而他又远在滇边,自己就算想帮他也是鞭长莫及,自己也只能像彭喜那样,希望王亚樵能够自我保护,自求多福吧。 许可的思绪从王亚樵的身上转回到了福伯相约的这件事情上来。 许可可不会天真的认为福伯只是想约自己吃一顿饭,特别是在这样的特别时期,福伯作为段府的管家,是不该与自己有过多的接触的,而且以福伯的性格也不应该会这么做,偏偏他却又真这么做了。 福伯对于段子宇很是维护,在福伯的眼里,段子宇就好像他的子侄一般,他不可能不替段子宇考虑。可现在他却亲自打电话来约自己吃午饭,许可觉得这应该不是福伯的意思,而是段子宇的意思。 许可的心里有些苦涩,段子宇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呢?莫非他是因为向自己开了两枪而感到内疚么?这大可不必,他应该知道自己并没有真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否则依着叶辰的脾气早就打上门去了。 这些以段子宇的聪明,他不可能想不到的。 许可想了半天,得出两种可能性,第一种就是日本人贼心不死,还想借着段子宇的手除掉自己。第二种可能呢,那就是段子宇又是一次身不由己,他想见自己是因为有人想要他与自己见面,目的是什么呢,难道是打不赢就想要拉么? 如果段子宇知道许可只从福伯的一个电话就得出了这么多的信息,段子宇一定会笑歪了。 想到这些,许可不禁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那就是要不要接受日本人抛出来的橄榄枝,不过想了很久,许可还是决定不管日本人说得天花乱坠自己都不可能给他们好脸色看的。 自己和日本人尿不到一个壶里,这是其一,其二么,自己那么容易就原谅了段子宇,重新和段子宇打成一片对段子宇也不是什么好事,自己是该恨段子宇的,是该找机会对段子宇寻仇的,就算是不寻仇也应该向段子宇表达自己的不满。 所以拒绝是最正确的选择。 明天的这顿午餐自己是不是可以借题发挥一下,向段子宇表达自己的不满与憎恨。 打定了主意,许可也就不再去多想了,他倒要看看,自己若是真的冲段子宇发雷霆之怒,日本人会怎么样。 第225章 谁是东家 吉美惠子的心里还是很有优越感的,在她看来,许可就是一个草根侦探,虽说也有一些社会背景,可是在他们看来那都是源于巧合。 而这些背景对于许可的支持也是有限的,不管是欧洲的王室,还是华夏军警方面或是黑帮,都不可能力挺许可与大日本帝国对抗。 所以她认为自己让段子宇去找许可言和,许可是不该拒绝的,之前许可与他们作对是因为有金陵方面在背后撑腰,现在金陵方面已经取消了那个案子的委托,那么许可就孤立无援了,在这样的情况下,许可不应该再继续与他们为敌。 华夏不是有一句老话么,那就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吉美惠子觉得许可应该是个俊杰,他又怎么分不清轻重,权衡不出其中的利弊呢? 当接到段子宇的电话,说许可答应一起共进午餐的时候吉美惠子笑了,这原本就是她预料之中的结果,她告诉段子宇,到时候她也会出现。段子宇在电话里为难地说道:“这样子怕是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我这也是在为段先生你长脸!”吉美惠子还真把自己当成了一盘菜。 段子宇叹了口气:“那好吧,只是我希望吉美小姐到时候别把他给得罪了,许可的个性我太清楚了,眼里是容不得沙子的。” 吉美惠子冷笑:“我觉得你还是不太了解你的这位朋友,他更看重的是利益。” 吉美惠子挂断了电话,又拨打了一个号码。 电话里是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喂!” “许可答应和解了。”吉美惠子在电话里说道。 那男人隔了几秒才出声:“是吗?你确定?” 吉美惠子的神情有些不悦:“我相信自己的判断,而且我对这些华夏人太了解了,都是无利不早起的。” 男人也有些不高兴了:“吉美小姐似乎已经忘记了,我也是华夏人。” 吉美惠子笑了,那声音中带了几分得意:“你不说我还真的差一点就忘记了,好吧,当我刚才那句话没有说,屈先生,请代我转达对你老板的问候,等我搞定了许可我们就可以交易了。” “那等你搞定了许可再说吧。”电话那头不等吉美惠子作出任何的反应便挂上了电话。 吉美惠子阴沉着脸,已经很久没有人敢这样对她了。 不过她却一点办法都没有,东西在人家的手上,人家什么时候出货是人家说了算。 她真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这样忌惮许可,在她看来许可不过就是一个小角色,已经无足轻重了。 中午十一点半钟,许可便领着叶辰到了“得月楼”,叶辰紧紧地跟在许可的身后,脸色不怎么好看,一想到段子宇对许可开的那两枪,叶辰的心里就很是不爽。 虽然许可已经向叶辰作了解释,可是叶辰认为不管出于什么样的原因,段子宇都不该向自己的兄弟开枪,他觉得就算是段子宇有苦恼,想要取得日本人的信任的话,办法多的是,唯独不该用这样的方式来伤害自己的兄弟。 这两枪可以说很要命,如果不是许可对段子宇的信任,如果不是许可的临危不惧,只要许可稍微有一点动弹,那两枪已经可以让许可彻底地倒下了。 说难听一点,这根本就是在赌,而赌的是许可的命。 所以叶辰打心眼里对段子宇是有意见的。 段子宇已经等在了“得月楼”的门口,见到许可的车停了下来,他两步上前,为许可拉开了车门,脸上堆满了微笑:“来了?” 许可也没有给段子宇好脸色,不过与叶辰不同,许可完全是在做戏,这戏他必须得做,既然是日本人导演的这出戏,他怎么着也得陪着段子宇唱下去。 段子宇的眼睛微微斜向了楼上,许可抬眼看了看,他看到了正坐在窗边往下看的吉美惠子,许可的心里冷笑,这个女人还真是沉不住气,自己就跳到了前台来,正好,自己原本还担心这场戏没有观众,那岂不是浪费了他的演技,既然这个女人来了,那么自己一定得好好招呼她一下的。 “请,楼上请!”段子宇的殷情让叶辰有些鄙夷,他更觉得段子宇虚伪。 叶辰替许可不忿,怎么就交了这么一个朋友,亏得自己之前还那么尊重段子宇,没想到段子宇竟然是这么一个人。 进了楼里,就看到入口处和楼梯口都站着一个穿黑西装的年轻人,许可看得出这两个人的身手都不弱,从他们的形象气质来看应该是日本人。 “今天唱的是哪一出啊?”许可淡淡地问道,他问的自然是段子宇了。 段子宇尴尬地咳了两声:“前一阵子有一些误会,我觉得很对不起兄弟,所以今天请你来么,就是向你赔罪,看在我们十来年交情的份上,那件事情就揭过了,我不希望失去你这样一个好兄弟。” 许可白了他一眼:“兄弟?我们是兄弟么?” 段子宇语塞,半天说不出话来。 叶辰冷笑一声:“有开枪要自己命的兄弟么?段老板,也亏得你好意思说出兄弟这两个字,我真替你感到害臊。” “叶辰,怎么说话的?”许可这话像是在责备叶辰,可脸上却有掩饰不住的笑意。 说话间三人上了楼,吉美惠子站了起来,笑着对许可伸出手:“许桑,我们又见面了,这才多长时间,我们便见了好几次,你说我们是不是有缘啊?” 许可也笑了,竟然还伸手去轻轻握了一下吉美惠子的手:“我们确实有缘,惠子小姐,我就觉得奇了怪了,怎么哪都有你呢?” 吉美惠子哪里会听不出许可话语中的嘲讽意味,她并不介意,她觉得许可越是逞口舌之利,就越说明他会对曾经发生过的不愉快云淡风轻。 “许桑,请坐吧。”吉美惠子俨然一个主人的身份。 许可皱起了眉头:“这顿饭是惠子小姐的东呢还是子宇的东啊?” 段子宇望向吉美惠子,吉美惠子的脸色微微一变,不过马上恢复了平静:“有区别吗?”许可点了点头,他说道:“当然有区别了,刚才子宇说这顿饭是为了向我赔罪的,现在看来要赔罪的人好像不是子宇,而是惠子小姐。” 许可一句话便占了先机,那意思很是明白,该赔罪的人并不是段子宇,而是小日本。 吉美惠子愣了一下,她还真没想到这一层,不过她的话已经说出去了,假如现在再说这一顿饭不是她做东,那又落了下层,让许可觉得她并不是一个说话算数且有担当的人。 “许先生要这么说也无不可,之前段先生对你做的那些事情,与我们也有些关系,所以这一餐不只是段先生的意思,也是我们的意思。” 许可没想到吉美惠子一下子变得这么坦诚,这样一来他反倒不好再抓住这个问题不放了。 见许可坐了下来,段子宇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看了吉美惠子一眼,吉美惠子示意他也坐下,自己跟着坐在了许可与段子宇的中间。 许可心里暗笑,看吉美惠子这样子,摆明了把自己放在和事佬的位置,他要看看,吉美惠子到底哪里来的信心觉得能够说服自己。 “许桑,之前我们之间有一些误会,但我想你应该能够理解才是,各为其主嘛,立场不同,所以我们做事的目标和结果也不一样。”段子宇的开场白也被吉美惠子给抢了过去,段子宇一脸的无奈。 许可冷冷地说道:“惠子小姐说得倒是轻巧,我们之间的事情岂是一句误会说可以抹去的?我可是在阎王殿里走了一遭的,好在我的命硬,要不然此刻早就已经死了。” 段子宇不说话,这话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接。 吉美惠子说道:“许桑,我知道你的心里有怨气,不过事已至此,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这样,我们会给你一笔补偿,你开个价,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话,好商量。” 许可笑了,看了看吉美惠子,又看了看段子宇:“子宇,这也是你的意思?” 段子宇的脸色通红,低下了头。 许可叹了口气:“子宇,你觉得我们兄弟间的感情是能够用金钱来衡量的么?嗯,或许你还真是这么想的,所以日本人给了你一点好处,你甚至就想要了我的命。” 许可说到这儿,突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段子宇,你这个怂包软蛋,有奶便是娘的小人,你对得起我么,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么?” 吉美惠子大吃一惊,许可竟然突然就发难了,这让她下面的话根本就无法再说出来。 “许桑,你这是什么意思?”吉美惠子沉下了脸。 “咚咚咚咚”几声脚步声响走,楼下的两个黑西装冲上了楼来,站在门口,望着屋里的三人愣住了,他们也搞不清楚状况,只能望向吉美惠子。 许可轻蔑地看了看那两人,许可身后的叶辰也怒目瞪去,这一刻火药味很浓,大有一触即发的架势。 吉美惠子皱着眉头,看了看许可和叶辰,终于她挥了挥手,那两个黑西装退下了楼去。 “许桑,希望你别太冲动,冲动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今天请你来就是想要消除你和段桑之间的误会,所以我想我们应该是坐下来心平气和地好好谈谈,你说是吗?”吉美惠子冷言问道。 第226章 戏里戏外 许可重新坐下,吉美惠子长长地松了口气。 此刻她已经发现,许可并不像她想的那样容易应对,好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盲目乐观了。 不过再想想也很正常,被自己的兄弟出卖,还差点丧命在自己最要好的兄弟手里,那种感觉还真不是个滋味。 她本来想是让段子宇出点钱,给许可一些补偿便把这件事情给揭过去了,可是现在看来,许可的气不是那么好消的。 她斜眼看了看段子宇,她在想,是不是让段子宇做出更大的牺牲,以此来换得许可的谅解呢?她所谓更大的牺牲那就是让段子宇来一出苦肉计,华夏人不是讲义气么,出卖兄弟,来个三刀六洞也不为过吧? 反正段子宇就算有点什么也不关自己的事情。 “许桑,要不你来说,该怎么办吧?”吉美惠子在试探着许可的底线。 许可点了支烟:“怎么办?凉拌!” 许可望向段子宇:“子宇,今天我来不是来和解的,我们之间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我来呢就是想要告诉你,如果你还要继续和这些小日本混在一起,咱们兄弟从此恩断义绝,之前我受过段家的恩惠,我想那两枪也已经足够补偿了,以后你走你的阳关大道,我过我的独木小桥,各行其道,互不相干。” 段子宇面如死灰,吉美惠子则是恨得咬牙切齿:“许桑,你可别给脸不要脸!” 许可冷眼望着她:“我就这样了,怎么着吧?你咬我啊!” 吉美惠子没想到许可竟然会有泼皮无赖的一面,这回轮到她拍桌子了:“八格,你敢侮辱我们大日本帝国!” 那两个黑西装又迅速地冲了上来,这回他们见到自己的主子发了怒,也准备凑上前来,叶辰单后撑在餐桌上,一下子便跃到了那二人的面前:“想打架么?” 面对两个日本武士,叶辰非但没有一丝惧怕,相反他的眼里还闪着熊熊的斗志。 许可吸了口烟,对着吉美惠子吐出一团烟雾:“惠子小姐,想要谈和带了俩打手来,这莫非就是你的诚意吗?”说罢冷哼一声,站了起来,掸了下白西装,其实那西装很干净,上面根本就没有什么:“叶辰,我们走,这饭不好吃,弄不好还咯牙口,就算不咯口,吃下去也倒胃。” 也不顾吉美惠子和段子宇,大摇大摆就走到了叶辰的身边,叶辰怒视着那两个黑西装,跟着许可走出了包间。 两个黑衣人面面相觑,他们也不知道是不是该拦下许可和叶辰。 不过他们的心里还是相当悚的,刚才叶辰身上的那股子杀气让他们有些不寒而栗。 吉美惠子银牙紧咬,她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 “吉美小姐,就这样让他们走了?”段子宇轻声问道。 吉美惠子没好气地说道:“不然你能怎么样?” 吉美惠子倒还没有被气糊涂,她知道与许可的关系还得缓和,不能闹得太僵。 依着她以前的脾气哪里会咽得下这口气,不过此一时彼一时,清浦的那件事情之后,他们的日子也不好过,若是再闹出什么大动静来,会影响到他们好容易在魔都建立的一点根基。 她知道魔都的根基对于他们意味着什么,那可是他们在华夏最前沿的情报站。 魔都是个国际大都会,很多国家的使臣包括华夏的一些高级官员都齐聚于此,在魔都这鬼地方,只要有钱,你就什么都能够卖得到,其中就有很多高密级的情报。 他们要为大规模侵华做准备,魔都这块阵地是不能丢掉的。 若不是这样,他们怎么可能轻易去找许可讲和?最简单也最有效的办法,那就是除掉许可。偏偏这个人还真不是那么好除掉的,且不说许可自己的身手怎么样,就看看他身边的叶辰和黎俊江就不是什么好惹的主。 “吉美小姐,以后许可的事情你就别再让我去了吧,他的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我和他之间是不可能再有什么关系了。”段子宇苦着脸说道。 吉美惠子看了段子宇一眼,目光中充满了不屑。 在她看来,段子宇就是一条哈巴狗,除了在他们的面前摇摇尾巴也派不上什么大用场。让他却杀许可竟然弄成了夹生饭,现在自己还要替段子宇擦屁股。 “好了,这件事情也不怪你,许可的事情我会想办法摆平,以后你就不用再掺和了。” 段子宇听她这么说才长出了口气,吉美惠子也站起来:“我们走!” 段子宇愣了一下,说道:“吉美小姐,菜点好了,要不吃了饭再走吧?”吉美惠子扭头看了他一眼,想说什么却忍住了,只是摇了摇头:“不了,段先生,你慢慢吃吧。”她还真是想不通,都到这份上了段子宇竟然还有心情吃饭。 段子宇自然没有吃饭,吉美惠子走没几分钟,他也离开了。 开着车到了浦江边的一家茶楼,在二楼的包厢里,他见到了许可。 他一进来,许可就微笑着迎上前,两人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叶辰一脸的疑惑,他没想到许可到茶楼来要见的人竟然是段子宇。 想着刚才二人的那一出,原来竟是在演戏。 两人分开之后,段子宇冲叶辰笑了笑:“小叶兄弟,对不起!” 叶辰有些不明白了,段子宇怎么会和自己说对不起,许可拉了他一把:“好了,这儿没外人,坐下吧,一起聊聊。” 叶辰嘟着嘴,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 许可说道:“叶辰,子宇这么做有他不得已的苦衷,作为兄弟,我相信他。” 叶辰想说什么,许可又说道:“义有两种,兄弟间的义是小义,民族的义是大义,你只要知道子宇为的了大义便行了,在大义面前,我受的那点痛算不了什么。” 叶辰眯缝着眼睛:“你怎么就能够确定他没有骗你?” 许可淡淡地说道:“因为我们是兄弟,所以我相信他不会骗我,如果换作是你这么做,我同样会相信你。” “你就不想听他解释一下么?”叶辰还是放不下。 许可说道:“有什么好解释的?再说了,他不说自然有他不说的道理,不是每一件事情都要问个为什么的。” 叶辰似乎有些明白了,可又像什么都不明白。 段子宇叹了口气:“小叶兄弟,原谅我不能说,我们有我们的纪律。叶兄弟是军人出身,也该知道,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不该说的不说,不该问的不问。” 叶辰摆了摆手:“算了,先生相信你,那我也相信你,只是我说你以为能不能别再用这样极端的手段,老实说,当看到先生奄奄一息的时候我恨不得杀了你!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你的枪法确实了得,我就想不明白了,你一个富家公子哥儿,哪儿练就的那一手好枪法?” 许可说道:“所以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你也别打听了,打听了他也不会说的。实话告诉你,我也问过,可是他从来都不说老实话。” 叶辰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真搞不清楚这两人之间怎么成为最要好的朋友,彼此之间竟然会有如此多的秘密。 许可猜到了人的心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但这并不妨碍我们成为好朋友,好兄弟,兄弟交心,是不是真心相对只要用心就能够感受得到的。” 接下来许可话锋一转:“她气坏了吧?” 段子宇知道许可说的她是吉美惠子,他笑道:“那是,她哪里受过这样的气,你是不知道,就是在川崎勋他们面前,这个女人都是趾高气扬的,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来头,反正来头不小。对了,你今天得罪了她,可得小心些,这个女人的心眼很小,今天的事情她不会就这样轻易就了的,弄不好还会想什么馊主意来对付你。” 许可说道:“嗯,我会小心的,你放心了,想要动我,她还没那个本事。” 段子宇点了下头,许可这话他相信,许可的本事他是清楚的,如果不是许可对他的信任,他根本就没有机会那么近距离地开那一枪。 “对了,子宇,有一件事情你帮我留心一下。”许可像是想到了什么。 段子宇问是什么事情,许可说道:“我想拿到屈臣与她有勾结的证据。” 段子宇的脸上露出为难之色,不过却还是点头说道:“这事情交给我,我想办法。” “嗯,要快,你也知道,我这边的案子很棘手,不过前提是你必须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段子宇说道:“明白。” 三人又喝了一杯茶,许可才说道:“好了,你该走了,别让她嗅出什么味儿来,记住,戏里我们是死敌,戏外我们是兄弟。” “永远的兄弟!”段子宇充了一句。 目送着段子宇离开,叶辰问道:“先生,你说他是替谁工作?” 许可看了叶辰一眼:“你说呢?” 叶辰说道:“我觉得他应该不是金陵方面,应该是……”叶辰的话没说完,许可做了一个“嘘”的动作,叶辰把话又噎了回去,不好意思地笑了,他想想也是,自己都猜到了,许可又怎么会猜不到呢? 第227章 做试金石 清晨,一缕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射进了屋里。 程德东推开门走到了阳台上,望着清晨的那一轮旭日,他轻轻地叹了口气。 许可重伤醒来已经有半个月了,他们回到魔都也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可是除了颜萍来过一次,许可过去一次金陵之外,便再没有任何的动静。 程德东甚至开始有些怀疑许可是不是不打算再追查国宝案了,莫非许可是被对方的不择手段给吓怕了么? 按说程德东自信对许可还是有些了解的,许可不该是一个胆小懦弱的主。可是想到许可为了这个案子直面死亡,或许真被吓着了也说不清楚。 虽然程德东也知道,许可挨那一枪有成全段子宇的意思,可谁能够保证下一次日本人还是让段子宇来杀他?换一个人来,那个人如果身手好一些,许可的运气还会那么好么? 程德东点上一支烟,皱着眉头想了很久,他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好好和许可谈一谈,如果许可不想再查了,他也好另做打算,他的那些同伴不能就这么含冤而死。 程德东想到这儿,把烟头弹了出去,划出一道抛物线,落到了院子里。 他大步走到了门边,打开门就要去找许可,谁知道许可竟站在他的房门口,看许可那样子,像是正准备要敲他的门。 “早啊!”许可的脸上露出了微笑。 程德东愣了一下,连忙回了一句:“早!” “看你这样子有心事?”许可问道。 程德东犹豫了一下,才说道:“我想和你谈谈。” 许可点了点头:“正好,我也有事想和你说。” 说着许可便进了程德东的房间,程德东轻轻关上了门。 许可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看了看烟灰缸里的几个烟头,笑着问道:“程大哥看来很是困惑,不知道所为何事?” 程德东轻咬了一下嘴唇:“许可,你老实告诉我,这个案子你到底还查不查?” 许可望着他,脸上的微笑更甚:“你觉得呢?” 程德东眯缝着眼睛:“我看你好像打算不再追查了。” 许可摇了摇头:“程大哥,这你可就冤枉我了,这个案子我是一定不会放手的,这已经不是有没有酬劳的问题了,说什么民族大义有些扯淡,这么说吧,我这两枪总不能白捱了吧?” 程德东听许可这么说才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被吓怕了呢。” 许可淡淡地说道:“我从小就胆子大,我吓别人可以,别人休想吓唬我!” 程德东那张脸上终于有了笑容:“这我就放心了,不过……” “不过这些日子我好像有些心不在焉,是吧?”许可问道。 程德东没有否认,但他却是暗暗佩服许可竟然能够对自己的心思制揣摩得那么清楚。 许可掏出烟来,扔一支给程德东,自己点上一支:“程大哥,你的手上也没有任何证据能够指认屈臣就是国宝案的主谋,况且,他还不一定是主谋,试想,以他当时的地位,怎么有这么大的胆子做出这样的事情,就算他有胆子,他也得有这样的能耐才行。” 程德东点了点头,他也是个聪明人,许可不说,他也能够想到屈臣也只是这棋盘上的一枚棋子。 “所以说,这潭水很深,也很浑,就像现在,我们明明知道屈臣有问题,但我们却不能把他怎么样,是的,现在我和金陵方面已经有了接触,金陵那边还成立了所谓的特别调查小组,可是你觉得我们就这样把屈臣抛出去他们会接招么?而且我也有顾忌。” 程德东说道:“你信不过那个乔副主任还是罗将军?” 许可说道:“都信不过,我这个人的疑心病很重的,在我没有完全相信一个人之前,我总会持着怀疑的态度。” 程德东又微微点了点头,不得不说,许可这个习惯并不是什么坏事,国宝案可不是小案,会牵扯到什么人谁都说不清楚,谁又能保证那个乔副主任就是清清白白的呢?若万一他便是屈臣身后的人那么自己这边的一切行动不都暴露在对方的眼皮子底下了么? 那样不只是不能让国宝案水落石出,很可能还会把自己这帮人的性命都给搭了进去。 许可又说道:“程大哥,你就放心吧,他们不敢轻易将国宝交易出去的,这些人都是些想当婊子又想立贞洁牌坊的人,他们位高权重,一边盗卖国宝,一边又不想影响到自己的名望地位,现在他们已经知道我了解了事情的大概,那他们一定就会猜到我会盯得很紧,他们只要敢把国宝出手,我就断然没有不知道的道理,这万一让我给搅了,他们的事情就败露了,不光是盗卖国宝的事情会败露,和日本人勾结的事情也会败露。” 程德东“嗯”了一声:“所以一开始他们就下足了本钱,想要你的命,只是没想到你的命倒是挺硬的,同样的手段,使了一次两次也就罢了,再继续这样的伎俩,一来不容易得逞,二来反而会弄巧成拙,一旦把魔都弄得满城风雨,那样对他们也好,对日本人也好都不是一件好事,这种事情怎么说呢,狗肉上不了席,是见不得光的。” 许可点头说道:“程兄说得是,正是因为这样,他们打不得那就只有拉,这才有了吉美惠子逼着段子宇向我道歉的事儿,只不过我没给他们好脸色,我呢,就如悬在他们头上的一把利剑,随时都可能要了他们的命。” 程德东这下子算是想明白了,他说道:“你拒绝了他们的求和,等于是把他们逼到了绝路上。” 许可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程德东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说道:“对了,你刚才说有事情和我说,什么事啊?” 许可这才说道:“这件事情有些冒险,我想让你去见一见那个乔副主任。” 程德东听了皱起了眉头,却并没有马上说话。 许可望着他:“虽然你的手里没有任何的证据,但你却是重要的人证,不是么?你是国宝失窃案唯一的幸存者,你的证词还是很有用的。” 程德东很快就想明白了许可的意思:“你是想用我做试金石,看看那个乔副主任到底是怎么一个立场。” 许可很严肃地望着程德东:“我不只是想试探他的立场,还有另一层深意。” 程德东只说了一个字:“说。” 许可缓缓地说道:“假如他的立场没有问题的话,那么他一定能够拿出一个章程来,哪怕我们拿不出任何证据,他也会对屈臣有所动作,一旦他认定了屈臣有问题,那么以他们的手段,屈臣是肯定能开口说话的。” 程德东听了不由得也轻轻颔首,不得不说,许可的这一步棋还是很有威慑力的,不过在他看来这等于是在赌博,把宝全都押在了那个所谓的特别调查小组的身上,这未免让他觉得许可有些黔驴技穷了。 许可像是猜到了他的心思:“当然,这并不意味着我们什么都不做,我已经让颜萍去查当时孙殿英部的一些高级军官,只要她那边把当年参与盗墓的高级军官的资料传来,我就着手对他们进行调查。当然,不只是孙殿英部的人,甚至连当年负责围追的军警或是一些政要我也不会放过。” 程德东瞪大了眼睛:“你知道你这样做的影响以及后果么?” 许可耸了耸肩膀:“知道,可是你有更好的办法吗?” “许可,打击面太大会让你四面受敌的,只怕到那个时候你想收手人家也不一定会同意。” 程德东不禁为许可担心起来。 许可说道:“这场斗争到最后自然就只剩下你死我活,你不会认为只要我收手他们也会收手吧?” 程德东哑言了,许可说得没错,到了这份上就算是许可想要收手对方也不可能给他活路,除非他真心投靠日本人,成为日本人的走狗,那又另当别论。 “好吧,我说不过你,这样吧,你来安排我和那个乔副主任见面吧。”程德东的神情有些悲壮,大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架势。 许可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别这个样子,老实说,让你去见他不假,但我不可能让他们把你带走的。你别忘记了,我也是他们这个调查小组的成员之一,再说了,具体的活儿可是我在做的。” 程德东轻叹道:“可惜余化龙死了,他若还活着,只要他愿意开口,那个主使我们这么做的人就无处遁形了。” 许可说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余化龙一开始就出卖了你们,只是可惜,他自己也并没有落着好处,还是这么一个下场。不过还有一个人,我始终都没有想明白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是敌还是友。” 程德东轻声问道:“你们曾经谈到的那个神秘委托人?也就是让你们盯紧了余化龙的人?” 许可说的正是那个女人,那个女人露过两次面之后便再没了一点音信,他觉得很是想不通,事情发生了这许多的变故,那女人若是一直在暗中盯着不可能不知道,是她太过于沉得住气呢,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 第228章 美女救美 早上十点多钟,赵锋就来到了侦探社。 叶紫涵没有给他好脸色:“你又来做什么,我说赵副站长,感觉你们复兴社好像没有什么正事一般。” 赵锋苦着脸:“我也想有事做,可是蔡站长根本就不给我这样的机会,谁不知道我这个副站长只是挂个名头,充其量也就是个行动小组的总负责人,平日里还真没有什么事做,知道他给我安排了些什么任务么?让我去抓***现在国难当头,咱们还在自己人打自己人,有意思吗?倒不如到侦探社来躲个清闲。” 说话间,他的目光往楼上瞟去。 叶紫涵说道:“好了,你就算把眼珠子看得掉了出来也没用,她们一早就出去了。” “她们?刚才我不是见海伦……” 他的话没说完,叶紫涵就说道:“海伦没和她们一道,她是和鲵阿依一起出去的,说是去逛下街,这不趁着手里没有什么案子轻松一下么?” 赵锋一听着急了:“那怎么行,她们才到魔都,人生地不熟的,这万一有个什么闪失怎么办?”叶紫涵笑了:“她们能有什么闪失?再怎么说她们来魔都也有差不多一个月了,这段时间她们跑的地方也不少,魔都就这么大点地方,丢不了。” 赵锋是担心她们遇到坏人会吃亏,叶紫涵却说以蔓莎的身手就算遇到什么坏人也一样能够搞得定,她的身边不还有一上鲵阿依么,鲵阿依是一个知道轻重的人。 赵锋顾不了那么多,他问叶紫涵那两个女人往哪儿去的,叶紫涵说了一个地址,赵锋招呼也不打开便离开了。 海伦手里端着一杯红酒,斜倚在栏杆上,轻轻呷了一口。 她说看来这个赵锋对蔓莎是动了真情了,叶紫涵却不以为然:“这小子可是出了名的情场浪子,他都会动情?那也是虚情假意吧?老实说,我还真怕蔓莎让他给带坏了呢。” 海伦却很认真地说道:“这你就不懂了,哪怕他以前再贪玩,再是什么情场浪子,可是他也有自己的情感软肋,而这个蔓莎就是他的软肋。可惜我没有能够和你们一道到苗疆去,不然就能够判断出他对蔓莎的情有多深了。” 赵锋是听不到海伦与叶紫涵说什么的,此刻他正驱车往城隍庙赶去。 他很是放心不下蔓莎,他自己也弄不明白到底对蔓莎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蔓莎是一个善良而又纯真的女孩,虽然是从西南乡间一隅出来的,但说话做事大方得体,更重要的是她对赵锋并没有什么偏见,也愿意与赵锋亲近。 赵锋比蔓莎大不了多少,可他毕竟是在大魔都长大,又是富家公子哥儿,见过的世面不少,相比蔓莎他就要成熟得多了。 赵锋小小年纪,在魔都就出了名,“情场浪子”可是让很多良家少女谈虎色变。虽说他这是为了掩护自己复兴社的那层身份,可他也确实很是滥情,早已经不是什么雏了。 原本他以为自己已经看淡了男女之间的那种感情,直到他见到了蔓莎他才发现蔓莎才是他心目中完美的情感归宿,他甚至生出了对过往那些荒唐经历的懊悔。 当然,这些是不足以为外人道的。 所以回到魔都,只要没什么事他就喜欢往侦探社跑,来见蔓莎。 蔓莎在魔都除了许可他们几个也没有别的朋友,对于赵锋,她自然也不会排斥,反而还很喜欢和赵锋在一起,听赵锋说一些新鲜事儿。对于蔓莎来说,关于魔都的一切都是新鲜的,而海伦和叶紫涵是忙人,根本没那么多的时间陪她。 至于说鲵阿依,她的性子很淡,对于那些事情并不十分的上心,也是性格使然,她与人相处话语不多,哪怕蔓莎和她一道都是从苗疆出来的,但她也是淡然处之。 也就是和许可她的话要多一些,一来是许可领着她出来的,二来呢,对于许可,她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只是这是她心里的秘密,不会轻易向任何人说起,包括许可。 按说这并不符合苗疆女子的性格,化外之人应该是性情中人,敢爱敢恨的,只是她的经历太复杂,可以说她曾经就尝尽了人情的冷暖,不会随便就把自己的心事告诉任何人。 蔓莎一个人去了霞飞路,想买一些女人用的东西。 到魔都差不多快一个月了,也认得了不少的路。 原先海伦说陪她一道去的,她知道海伦和叶紫涵一会有事要出去,便拒绝了海伦的好意,再说自己已经认得路了,只是买点东西她一个人能行。 叶紫涵起初还有些担心,海伦却说这样也好,迟早她都会有独自出门的一天的,而且她不还有一个护花使者么?海伦计算得确实没有错,这不蔓莎才离开不久赵锋就到了么? 不过赵锋还是迟了一步,因为蔓莎已经惹上麻烦了。 原因并不复杂,蔓莎在经过柳荫巷的时候看到一个女人正被两个汉子抓住,往巷子里拖,那女人一面哭,一面喊,希望两人能够放过她,可是两哪里肯依,还对那女人拳脚相向。 蔓莎是个善良的女孩,见到这样的情形哪里还忍得住。 她便上前阻止,那两个人见是个美貌的小女孩强出头,心里不禁乐了,他们本就是做皮肉生意的,那女人便是从他们的手里逃跑的,只是运气不好,又让他们给找到了,他们正准备把女人拖回去执行“家法”呢,因为这个女人的逃跑,他们俩可是受了老板一顿责罚,虽说找到了人,可也只能减少他们的罪责。 现在又冒出一个小姑娘来,他们便动了念头,看蔓莎这样子,应该还是含苞待放,怎么着也能够卖个好价钱,这样老板不但不会再罚他们,说不定还能够有重赏呢! 只是这大魔都藏龙卧虎,他们也怕惹上不该惹的人,一个小姑娘敢强出头,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背景。 “你们还不放开她!”蔓莎一脸的严肃,两只手叉在腰上,瞪圆了眼睛。 两个汉子对望了一眼,其中一个络腮胡子笑着说道:“小妹妹,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么?” 蔓莎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人,但你们一定不是好人!” 此时周围已经有些围观的人了,有误得那二人的人便开口劝说。 “姑娘,他们是青帮的人,不是你能够招惹的,走你的吧!” “就是,姑娘,在魔都可千万别多管闲事,这些人你是惹不起的。” 蔓莎也听说过青帮,但她却从来没有真正和青帮的人打过交道,听周围的人这么说,她的心里也打起了小鼓。 不过当她看到那女人无助的眼神,她的心便软了,决心要管上一管,她还真不信在这大魔都就没有王法了。 她还没有说话,那络腮胡子便说道:“小妹妹,你只要告诉我你是哪的人,姓什么叫什么我就放了她。” 蔓莎还是有些单纯,听汉子这么说她心道青帮的人也没那么可怕,也算是讲道理的。 她却不去想这汉子为什么要问她的来历。 “我叫孙蔓莎,从西南的黔州来的!”蔓莎轻声回答道。 络腮胡子笑了,然后得意地给了同伴一个眼神。 在他们看来一个从黔州来的小丫头,又怎么可能有什么后台背景呢?他们今天的运气真好,是捡到宝了。 络腮胡子走到了蔓莎的面前,微笑着说道:“小妹妹,她偷了我们的钱,所以我们就得抓她回去,能还上固然是好,还不上也该有个说法,你说是不?” 蔓莎望向那女人:“他说的是真的吗?” 女人还没回答,络腮胡子就向女人瞪眼:“小心说话!” 可女人心里却知道,自己这次若是再被他们带回去的话不死也要脱一层皮,她连忙摇头:“他们说谎,我没有偷钱,他们是……”女人的话没有说完,另一个汉子扬手给了她一巴掌:“你给老子老实点!” 蔓莎也觉着不对劲了,络腮胡子又说道:“小妹妹,你看要不这样吧,你跟着我们去,假如真不是她偷的钱,到时候你可以领着她一块走,怎么样?” 周围的人还想说什么,络腮胡子环视了一圈,那眼神中满是威胁,哪里还有人敢说话。 蔓莎虽然江湖阅历不足,但她并不笨,相反,她也是冰雪聪明的。 她再看不出这两个汉子有古怪那才是怪事,所以她沉下了脸:“我最后再说一遍,放开她!”她竟然反过来威胁对方,两个汉子都笑了,这丫头还真带着野性。 络腮胡子说道:“我们若是不放呢?” “真不放?”蔓莎冷冷地问道。 “不放!”两个汉子异口同声地回答。 蔓莎的身形一动,快如闪电,一下子便到了抓着那女人的汉子面前,左手一拳打在了那人的右眼上,右手一把扣住了那人抓住女人的手,用力一掰,又狠狠地往下一压,“喀嚓”一声脆响,那人的手腕竟被她给拧折了。 她拉过那女人,女人躲到了蔓莎的身后。 其实女人的心里一直有内疚的,在看到蔓莎为自己出头的时候先是欣喜,但接着看到竟然是一个小姑娘时她便有些失望了,但她还是暗暗希望蔓莎是一个有背景的人,那样的话自己或许还能够有一线生机,谁知道蔓莎却说是来自黔州,她也隐隐有些为蔓莎担心,直到蔓莎出手她才暗自松了口气,她轻轻扯了蔓莎的衣袖:“我们赶紧跑吧!” 第229章 及时出现 蔓莎没有跑,从小她父亲孙剑平就对她说,习武的人,不惹事,但也不要怕事。出了事情不能逃避,因为躲解决不了任何的问题,只有真正把问题解决了才不会留下任何的后患。 蔓莎并没有去想自己有没有解决这个麻烦的能力,但她觉得自己既然出手了,就得彻底替这女人把麻烦给解决掉。 见蔓莎好像并不打算要跑,那女人可就有些郁闷了,她犹豫了一下,咬了咬牙,一个人便先跑了。蔓莎微微皱起了眉头,其实女人就算不跑她也会让女人先走的,只是女人这样做让她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 络腮胡子听到了同伴的一声哀叫,愣了下神才反应过来,他冲到了蔓莎的面前:“好,这小妞够野,我喜欢!”说着伸手就要抓蔓莎的肩膀,蔓莎哪里会让他抓住,她没有退后,只是肩头低了一下,那络腮胡子便抓了个空,蔓莎的左手刁住了络腮胡子的手腕,转身贴身靠住了络腮胡子,借他的力来了一个华丽的过肩摔! 想那络腮胡子多大的块头,却被看似孱弱的蔓莎给摔实了,周围的人都惊呆了。 如果说刚才蔓莎从络腮胡子的同伴手里救下那女人动作太快,大家没看清楚她到底是动了什么手脚,而此刻蔓莎摔倒络腮胡子他们却是看得真真切切,这看似小巧玲珑的女孩子哪里来这般的本事? 络腮胡子的同伴也吓了一跳,他可不像那些看热闹的人,他是真真在蔓莎的手上吃过亏的,蔓莎出手的动作很快,快得自己根本不能做出反应,而且力道也大得惊人。 他却不知道那只是他的错觉,这算蔓莎自幼习武,很有本事,可是力气却不可能大过两个孔武有力的汉子,蔓莎用的是武术中最精华的四两拨千斤的手段,也就是俗话说的借力打力。 两个汉子拢到了一起,脸上的神情很是凝重,他们发现自己还是小看这个女孩了,突然想到人家既然敢跳出来与自己作对又怎么会没有一点本事呢? 两个汉子扑向了蔓莎,一个攻向蔓莎的上半路,一个攻向蔓莎的下半路。 两个汉子都是混混出身,打架杀人那可以说是很普通寻常的事情了,他们还真就不相信了,两个大男人还对付不了一个小女孩。 可偏偏理想很丰满,现实却过于骨感,他们两人的攻势让蔓莎很轻松就化解了,蔓莎在躲闪之间还抬手给了二人和个耳括子。道上混的人常常说一句话,那就是打人不打脸,可蔓莎却总是朝着他们的那张脸上下手,不只是他们自己的颜面,就连青帮的颜面也让他们给丢尽了,这要是传到老板的耳朵里,他们就甭想再混了。 两人终于拔出刀来,没有章法地捅向蔓莎。 此刻他们哪里还会想到蔓莎是个女孩,他们只有杀了蔓莎才能够消了心中的这口怨气。 只是他们技不如人,拿着刀也不是蔓莎的对手。 蔓莎是孙家的后人,孙剑平的女儿,那可是尽得了孙家武术的真传,如果连两个混子她都对付不了,那么她自小这武术也就白学了。 从交手到现在蔓莎都没有真正下狠手,更多是在应付他们,她也不想把自己闹得太大。 她却不知道,既然已经若上了青帮,就算她现在收手也晚了,况且她还打了这两人的脸,间接地也是打了青帮的脸,这梁子是肯定要结下了。 “住手!”一个声音冷冷地传来,两个汉子停了手,他们既然不打了蔓莎也就停了下来。 大家的目光都望向了说话这人,周围那些认识这人的人脸色都变了,他们用一种很同情的目光望向蔓莎,在他们看来蔓莎这一次是死定了。 蔓莎也在打量着这个人,这是个中年男子,大约三十几岁的样子,穿了一身蓝色的西装,很是笔挺,脚上是一双锃亮的黑皮鞋,梳着一个奔头,那头发还梳向后边,露出了光额头。 他的手里握着一支枪,嘴上叼着一支古巴雪茄,枪口对准了蔓莎。 在他的身后还站了三、四个人,看那样子应该是他的手下。 “你相不相信,只要你再动一动我就打死你!”那人冷冷地说明一句,他的话语中带着凌厉的杀气,仿佛蔓莎真不住手的话他会毫不犹豫地开枪打死蔓莎。 可就在这个时候,另一个声音传来:“霍城,我劝我还是把枪放下的好。” 那蓝西装叫霍城,也是青帮的一个头目,开了一家花楼,供男人们取乐,他便是那两个汉子的老板。 原本他是接到电话说抓到那个女人了才赶过来的,不曾想一来就看到了自己的两个得力手下被一个娇弱的女孩给虐了,这脸可就丢大发了,于是他才拔出枪来对准了蔓莎。 他必须找回场子,以维护自己的面子。 明明他已经控制住了局面,可是他却没有一点的喜色,因为他已经感觉到一支冰冷的枪管抵住了自己的脑袋。 他的身后不是自己的几个手下么,难道自己的手下有人反水了? 不过当他弄清楚拿枪抵头他脑门那人是谁的时候他愣住了,这个人他认识,不正是银都企业的少老板赵锋赵大少么?这小子一向只知道寻花问柳,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另外,这个有名的情场浪子不是早该被酒色掏空了吗?怎么可能一下子这靠近到自己的身边,自己的那几个手下莫非是吃素的?还是这小子一直都在扮猪吃老虎。 可是不管怎么样,自己的性命要紧,他可不想因为一个乡下来的野丫头而白白搭上自己的一条命。 “嘿嘿,赵大少,你这唱的是哪出啊?”霍城努力挤出一个笑脸,他想赵锋是魔都的富家子弟,一般有这样家世的人都与帮会有着扯不断的关系,他也不想真和赵锋闹翻了。 赵锋冷冷地说道:“有话放下枪再说,我数到三,你要是还不放下枪我就打爆你的脑袋!” 见赵锋来了,蔓莎才长长地出了口气,刚才她又何尝不是在若撑呢,虽说她对自己的身手也很自信,可是双拳难敌四手的道理她也懂,对方可不是一般人,是青帮的人,青帮又是魔都第一大帮会,若真和青帮干起来她的心里真没有底。 因为现在已经不再是单纯的冷兵器时代,枪的作用还是挺大的,不是有一句俏皮话说么,功夫再高也怕菜刀,那个叫霍城的家伙手里的可不是菜刀,而是枪,那要比菜刀还要厉害得多。 她是知道赵锋的本事的,也知道赵锋的特殊身份。 有赵锋在,这件事情就好摆平得多了。 她静静地站在那儿,看着赵锋与霍城讲数,所谓讲数就是谈判,是道上的规律,所谓讲数就是涉事的双方坐下来,采取和谈的方式来决定争端。 霍城的脸色很是难看,这让他感觉自己很有挫败感,但他还是老老实实地把枪收了起来,赵锋见他收了枪也把枪给插进了枪套里。 霍城见赵锋收起了枪,冷笑道:“赵大少,知道你们银都在魔都有些背景,可是你想过么,和青帮作对是什么下场。” 赵锋耸了耸肩膀,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霍城没想到赵锋会如此的嚣张,既然赵锋不给他面子,不给青帮面子,那么他也不会让赵锋好过。 “赵大少,今天的事情我记下了。”霍城真是气得牙痒痒。 霍城抛下一句狠话就想走,蔓莎可不依了:“站住,你们还不能走!” 霍城停下了脚步:“还有什么事?” 蔓莎说道:“以后你们不许再找那女人的麻烦,假如你们想要对付我,尽管来,我接着。” 赵锋无奈地苦笑,蔓莎这性格他还真是担心,说好听一点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说得难听一点蔓莎根本就是没头脑。 只是自己既然替蔓莎撑腰,不管蔓莎想要做什么他都只能够接着,得罪青帮确实不是一件小事,但赵锋还真没有放在心上,他老子与魔都的三教九流都有交情,特别是魔都的那些个头头脑脑,有几个没有收过赵家的黑钱。青帮真要找赵家的麻烦还是会掂量掂量的,为了一个出逃的娼女就发动青帮与赵家的打起来,那就很是得不偿失了。 “霍城,其实我觉得她这么做也并非不是一件好事。” 霍城有些不解:“赵大少,你这话什么意思?” 赵锋淡淡地说道:“霍城,青帮在魔都素有影响,而青帮一向奉行着不扰民的原则,这回你的人可是犯了众怒,霍城,你觉得这边的风景如何。” 霍城铁青着脸:“赵大少,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赵锋指了蔓莎一眼:“她是我的,我必须带走,还有她刚才说的那番话也代表了我的意思。”霍城没想到赵锋竟像是王八吃称砣,铁了心的一般,莫非赵锋真会为了一个女人和青帮撕破脸皮? 不过想到赵锋的情场浪子的雅号他便笑了起来,他仿佛也理解了赵锋为什么会这么做,赵锋一定是为了蔓莎的美色,再看看这对男女,站在一起还真的很般配。 “好,赵大少,我便卖你这个面子,就按你们说的办!”霍城并不是真怕了赵锋,只是对赵家有所忌惮,想想赵锋是为了女人,他表示能够理解。 “爽快,霍老板,改天我一定登门拜访!”赵锋淡淡地说道,霍城微微点了下头:“那我们就告辞了!”说罢,招呼着自己的手下离开了。 第230章 真情无声 目送着霍城一行人离开,赵锋望向蔓莎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 蔓莎莞尔一笑:“我没事。”却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不会给你添麻烦吧?” 蔓莎虽然到魔都的时间不长,却也知道青帮是魔都最大的帮会,她没少听过黑帮的那些手段,自己惹了事,赵锋来替她收了场,万一青帮记恨于赵锋的话还不知道会怎样进行报复。 听到蔓莎这般地关心自己,赵锋的心里也是美滋滋的,他很清楚那个霍城并不是一个胸襟宽阔的人,霍城之所以能够息事宁人更多是对赵家的忌惮。 但凡在魔都呆得久一点的人都知道,这些大富之家都有一些浓厚的背景,或是军,或是政,又或是黑帮,总之,没有一个可以倚仗的靠山,想在这黄埔滩上发大财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与其说霍城是惧怕赵家,不如说是他不想招惹赵家背后的势力。 但这并不代表这件事情真就这样揭过去了,只能说是暂时给压了下去。 霍城不是什么好人,他是靠着娼门起家的,后来入了青帮,成了一个小头目,干的还是老本行。青帮在魔都的生意很多,涉及的领域也很广,可以说只要是能够赚钱的生意他们都不会放过,而霍城在青帮就是负责整个魔都的娼门生意。 赵锋最后说的那句改日一定登门拜访并不是客套话,因为他必须要给霍城一个交代的。蔓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了青帮的脸,这口气是得让人家出的。 虽说万是大不过一个理字,这件事情也确实是霍城的手下无理在先,但在在当下乱世,哪有那么多说理的地方? 要彻底解决这个麻烦,不留下任何的后患,最好的办法就是赵锋亲自到青帮去走一趟,让霍城划出道来,霍城要打他就认打,要罚他就认罚,只要霍城做得不是那么离谱他都认了。 赵锋并不恼蔓莎给他惹的这个大麻烦,正是蔓莎的清纯与善良深深地吸引着他。 只是他还是想找个机会和蔓莎好好聊聊,在魔都,很多时候是不能强出头的。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在魔都行不通,天下的不平事多了去了,你能够管得了多少?说得难听一点,要管闲事那也得到那样的实力,蔓莎是能打,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青帮一样也有能打的人,就赵锋所知,青帮的双花红棍至少有八个,合称八大金刚。 他曾经与其中最强的一个交过手,当然他是蒙了面的,对方并不知道他就是赵家大少爷。那次交手他赢了,不过他知道那人与他的实力悬殊并不是很大,一对一他不畏惧,可是一敌二的话,他自问根本就没有一点的胜算。 所以赵锋也不想真把青帮给得罪了,再说青帮怎么说也还是讲规矩的,自己不能坏了道上的规矩,不然赵家反而会变得理亏。 只是这些他不知道怎么对蔓莎说,总不能说在魔都这个地方江湖规矩大于法理吧? 赵锋很温柔地对蔓莎说道:“小事情,你别放在心上,对了,以后这样的事情你就别管了。”蔓莎皱起了眉头:“那怎么行呢,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欺侮一个女人吧?” 赵锋苦笑:“蔓莎,听我一句劝吧,在魔都这个地方尽可能不要去管别人的闲事,而且那个女人是不是真的无辜也未可知,我所知道的是青帮做事还是有规矩的。” 蔓莎望着赵锋:“你怕了?” 赵锋轻轻地叹了口气,他知道蔓莎是误会了他的意思,在魔都他怕过谁?他这么劝说蔓莎只不过是担心她的安危,自己总不可能分分钟都陪在她的身边,万一下一次再发生类似的事情,蔓莎就不会这么的好运了。 “我确实怕,我怕你有什么事,蔓莎,我知道你是家传武学,可是你也应该听说过,一山更比一山高,你不可能无敌于江湖的,总有比你厉害的人,假如你出了什么事,我,我怎么向许先生交代?” 赵锋的话让蔓莎的心里舒服了许多,同时也让她的心如撞鹿,脸微微发红。 她生长于苗疆,对于男女之情也算是早熟,只是一直没有能够让她心仪的对象罢了。 此刻赵锋对她的那份感情已经暴露无余,她又怎么能够无动于衷呢?她也听叶紫涵说过赵锋其人,什么花花公子,情场浪子,反正在叶紫涵的嘴里赵锋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 但蔓莎却并不在乎,她自己和赵锋接触了那么长的时间,她感觉赵锋并不像叶紫涵说的那么不堪。至于赵锋的那些过去,那都是过去的事情,至少现在她并没有发现赵锋真有那么多的劣迹。 “嗯,我知道了。”蔓莎的声音很小,赵锋也看出了她的羞涩,换是别的女人,赵锋早就有所动作了,或是拉拉小手,或是搂搂小腰说几句情话。 可偏偏他面前的人是蔓莎,这是他心目中的女神,他也显得有些不自然,摸了摸头:“要不我先送你回去吧?” 蔓莎应了一声,她也把要去买东西的事情抛到了脑后,跟着赵锋一道回侦探社。 一路上他们都没有说话,但这种气氛却更加的暧昧,一个少女怀春,一个公子多情,正应了那句话,此时无声胜有声。 回到侦探社,许可和叶辰竟然也在。 海伦眼尖,一眼就看出了赵锋与蔓莎有些不对劲,海伦笑着问道:“蔓莎,你的脸怎么红了?”她不问还好,这一问蔓莎的脸就更红了,她只是冲着众人笑了一下便小跑着回了自己的房间。 叶紫涵瞪着赵锋:“赵锋,你把蔓莎怎么样了?” 赵锋哭丧着脸说道:“冤枉啊,我哪里敢把她怎么着,我只是送她回来而已,好了,人也送回来了,我回去了。”他也怕大家继续追问,若是让他们知道自己这个情场浪子竟然会被一个小丫头片子给弄成这副模样,他这面子往哪儿搁。 许可叫住了他:“锋子,别着急走,我正好有事要和你商量。” 赵锋只好停下子脚步,他知道许可找自己一定是有正经事情。 “先生,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赵锋面色一正,在许可的对面坐了下来。 许可说道:“我想让程先生与金陵方面的人见上一面,不过我还是有些吃不准,担心程先生的安危,所以想让你找几个可靠的人暗中保护,万一有什么变故,你一定要保证程先生平安的回来。” 赵锋愣住了,程德东和金陵方面的人见面会有什么变故?而金陵方面的人又是什么人? 赵锋轻声问道:“见的是谁?” 赵锋这样问并没有错,既然许可找他做这件事情,他就有权知道事情的全部。 许可说道:“蒋先生侍从室的乔副主任。” “侍从室?”赵锋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可是知道总裁侍从室的副主任是一个什么样的级别,那是他所要仰望的人。 “假如你怕了,那么当我没说,我会再想办法。”许可微笑着说道。 许可心里很清楚,这件事情对于赵锋来说确实有些为难他了,赵锋是复兴社的人,隶属于金陵方面,虽说他是魔都站的副站长,但与总裁侍从室的副主任相比,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许可担心的是乔副主任信不过,会在与程德东见面的时候使诈,才请赵锋帮这个忙,但是这等于要让赵锋公然与金陵方面为敌,那样不仅仅是赵锋个人的前程,甚至连他和他的家人的生命都会受到威胁。 正是想到这些,许可才说出这样的话来,他还真是没有半点勉强赵锋的意思,如果赵锋拒绝帮助他,他就只有另外想办法。 谁知道赵锋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便回答道:“好,不过我和我的人不会暴露身份。” 赵锋提出的条件并不过分,不件事情关系重大,关乎他和他的兄弟们的身家性命呢,自然当要慎重,假如他不这么说,而是拍着胸脯说包在他身上什么的,许可反倒要看轻他了。 许可扭头望了一眼身后的叶辰笑着说道:“怎么着,我说他会应答的吧。” 叶辰的脸上也满是笑容:“我输了,不过输得值得,这说明锋子确实是我们的好兄弟。” 叶紫涵和海伦也对视了一眼,叶紫涵的一脸的郁闷,海伦却得意地笑了,看来叶紫涵对赵锋是不抱什么希望的。 海伦说道:“紫涵,我就说你并不了解赵锋吧?” 叶紫涵轻哼了一声:“算这小子有良心,否则……”否则什么她也说不出来,她只是适当地表达出对赵锋的不满而已。 赵锋也不以为意,他问许可:“见面的地方定了么?” 许可微微点了点头:“天津卫。” 赵锋又问道:“时间呢?” 许可告诉他见面的时间就是后天晚上。 赵锋说道:“我这边能够找到五、六个信得过的兄弟,虽然人少了些,但他们的身手都还不错。” 许可点头说道:“嗯,加上我、叶辰和老黎并不多也够了。” 海伦不答应了,这么重要的行动怎么可能没有自己参与呢?她说道:“许,我也要去,你可别忘记了,我是一个优秀的狙击手。” 海伦这一闹,叶紫涵也说自己要去,许可同意让海伦去,可叶紫涵他却要她留在魔都,一来侦探社不能没人,二来么蔓莎和鲵阿依她们也需要人照顾。 海伦却说最好把鲵阿依给带上,或许鲵阿依能够看出那个乔副主任到底是什么心思。 第231章 登门谢罪 赵锋离开了侦探社,蔓莎终于从自己的房间里出来了。 当听说赵锋要跟着许可他们去一趟天津卫时,蔓莎忙问他们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叶紫涵白了蔓莎一眼:“哟,我们的小丫头不会真喜欢上那个登徒浪子了吧?” 蔓莎娇憨地挽住了叶紫涵的胳膊:“紫涵姐姐,你对他有偏见,其实他是个好人!” 叶紫涵冷笑:“他若是好人这个世上就更没有坏人了。” 蔓莎嘟起了小嘴:“才不是呢,刚才他还帮了我一个大忙!” 叶紫涵“哦”了一声:“他怎么帮你了?”蔓莎这才把在街上发生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叶紫涵听了没有再针对赵锋,而是轻声说道:“看来他还是真的对你有意思。” 说完这句话,她望向许可。 叶紫涵可是太清楚魔都青帮的那一套了,虽然蔓莎说得轻描淡写,可是叶紫涵却知道那个霍城并不是真正的退让,只是他很给赵锋面子,放了蔓莎,接下来的事情就看赵锋懂不懂事了。 许可也皱起了眉头:“蔓莎,你确实太冲动了,魔都的情况很复杂,大大小小的帮会不少,而青帮便是这些帮会中的领头羊,你打了青帮的脸,青帮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们之所以要卖给锋子一个面子,一来他们忌惮赵家身后的势力,二来么,那就是他心里很清楚,锋子是一定会把这件事情给摆平了。” 许可倒还真不替赵锋说什么话,赵锋可是复兴社魔都站的副站长,他若是想要帮着摆平这事情,那么这件事情就像是从来没发生过一样。 只是赵锋并不希望自己的身份败露,作为复兴社的秘密特工,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的。 蔓莎听了许可的话,脸上露出担忧的神情:“你是说这件事情没有完?” 许可叹了口气:“这件事情确实没有完,青帮那边,赵锋必须去给个说法的,否则对他,对赵家都不利。”蔓莎焦急地问道:“那怎么办?” 见许可不说话,蔓莎就往门边走去:“不行,我得去帮他。” 叶辰叫住了她:“好了,你就别去添乱了,你去帮他只会是越帮越忙。” 蔓莎愣住了,她突然觉得自己很没用,或许赵锋说得对,压根不应该去管青帮的闲事。 海伦搂住她的肩膀安慰道:“好了,你也不用太担心,赵锋的本事可不小,这点小事根本就难不住他,就上得他去处理得了。不过蔓莎,华夏有一句话,吃一堑长一智,以后这种事情你就别管了,睁只眼闭只眼吧,如今这年头,天下的不平事多了去了,你管不过来,弄不好还会把自己也给搭了进去。” 蔓莎轻轻地点了点头,虽然她的心里还是有些不忿,但她也想明白了,自己这般鲁莽行事,确实会害人害己。 入夜时分,赵锋便来到了“红花楼”。 这是青帮的一个堂口,专门负责打理娼门的事务,管事的正是那个霍城。 “霍老大,赵锋来了!”一个小喽啰小跑进了厅里,在霍城的耳边轻声说道。 霍城的脸上露出了冷笑:“这小子还真的来了,好,我倒要看看他能给我一个什么样的交代。” 不一会,赵锋就被霍城的一个手下领进了大厅,正中间坐着的便是霍城,他身后站着两个彪形大汉,而大厅的两侧分别站着一排人,大约是十几个人,全都是魁梧凶悍的汉子。 赵锋心里暗暗冷笑,霍城这算什么,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么,他赵锋也不是吓大的,在复兴社这些年,他什么样的阵势没有见过? 他大步走到了霍城的面前,朝着霍城拱了拱手:“霍老大!” 霍城微微一笑:“赵大少来了?霍某未曾远迎,见谅。” 赵锋淡淡地说道:“赵锋是特意登门谢罪的,哪里敢劳霍老大相迎呢?” 霍城竟然也不请赵锋坐下,也不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忘记了。 “赵大少说的谢罪,是什么罪,又准备怎么一个谢法?” 霍城掏出一个鼻烟壶,用小指抠出一点放进鼻子里,然后皱起眉头,苦着脸打了一个喷嚏。他一副很爽的样子,长长地舒了口气。 赵锋望着他那副德性,心里也隐隐有些不悦,但想着自己是来道歉的,也就忍了:“什么罪么,我想霍老大应该清楚,至于说怎么个谢法,那还得由霍老大划个道儿,我也得看看自己是不是能够接得住。” 赵锋这话里有话,怎么谢罪你霍城说了算,可以提出你的条件,但我做出了姿态你也别玩得太过份,只要不过份,那么你要打要罚都认了,这样这件事情也就算是揭过去了。 但要是你漫天要价,不按江湖规矩来,那对不起,本大少可不陪你们玩。 霍城眯缝着眼睛,他是老江湖了,哪里会听不出赵锋话语里的意思。 他的心里有气,赵锋是赵家的少东家没错,赵家有权有势也没错,可却是蔓莎先坏了他们的好事,赵锋替蔓莎出头,让自己别难为蔓莎,自己也给了这个面子,赵锋来谢罪是很正常的事情,那道道儿就得由自己来定了,可偏偏赵锋这话说得气人。 “赵大少,这还没开始呢,你就要认怂了?”霍城这话便在挤兑赵锋,你不是说你怕自己接不下么,那不是认怂是什么? 赵锋只是笑,并不接茬,他在等着霍城说出他的条件。 霍城咳了两声:“好,这样吧,明晚你在‘九重天’摆上十桌,然后请上魔都有头有脸的人,当着大家的面向我磕头记错,再敬上三杯酒,这件事情就算完了。” 赵锋皱起了眉头,霍城这分别是在刁难他,摆十桌原本不是什么大事,磕头认错这就很打脸了,他怎么可能同意呢? 既然是这样,当时在街上霍城为什么要那么给自己面子?赵锋有些想不明白。 其实霍城原本并不想这样,只是因为赵锋的硬气让他很是不爽,这倒怪不了赵锋,赵锋一个公子哥儿,年纪轻轻的就做了复兴社魔都站的副站长,一直都是顺风顺水的,哪里受过什么气,就是之前在屈臣的手下,屈臣也是宠着他惯着他的,一来因为他的家世,二来么也是因为他自身的实力。 所以赵锋虽然知道道上的规矩,要来找霍城道歉,但他在心里还真正没有把霍城放在眼里,多半也是因为年轻气盛的缘故。 “霍老大,俗话说打人不打脸,你这样做好像有些过了吧?”赵锋冷冷地说道。 霍城说道:“你也知道打人不打脸,可是你那朋友有给我脸么?我的脸丢了不打紧,可青帮的脸若是丢了,我霍城也担待不起。” 赵锋脸色一沉:“这么说是没得谈喽?” 霍城耸了耸肩膀:“反正条件我已经开出来了,接不接是你的事情,你也可以不把我霍城当一回事,不过赵大少,你不会真认为我们青帮不敢动你赵家吧?赵家确实有些势力,但真要说有多大的背景我看未必吧?在魔都这地界上,真要说把你们赵家怎么样我不敢打包票,但时常恶心你们一下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霍城的话的确毫不夸张,赵锋在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霍城的眼里更加的阴郁了。 赵锋也在赌气,你不是不请我坐么,那我就自己坐,不用你请。 “看来霍老大是没诚意和我谈了,行,你霍老大一口一个青帮的脸面,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能够代表青帮。” 霍城的眼角轻轻一抽:“你什么意思?” 赵锋说道:“没什么意思,和你谈不拢,那我去找大字辈的去谈呗!” 霍城笑了:“任由你找谁,都不可能向着你说话的,哪怕你们的私交再好,打青帮的脸这件事情总说不过去,赵大少,到时候事情闹得大了,怕是你说的那个大字辈的人也会向你讨个说法吧?” 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两人你来我往说了一堆话,赵锋终于忍不住了:“霍城,你就直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 霍城也板起了脸:“不想怎么样,就那个条件,认不认你自己看着办!”说罢他端起了茶杯叫了一声:“送客!” 马上就有人上前来对他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赵锋站了起来哼了一声:“霍城,你别把我给惹急了,不然一样没有你的好果子吃!我保证从今晚起,青帮在魔都的三十七处娼门不会再有安宁!” 霍城又一次笑了,不过这回是嘲笑,就凭赵家也敢说出这样的话么? 赵锋头也不回的走了,霍城那张脸黑得就像锅底,他抬起茶杯狠狠地砸在了地上:“混蛋,给脸不要脸的家伙!” 一个手下轻声问道:“霍老大,要不我带几个兄弟去给他点颜色看看!” 霍城摆了摆手:“不,这样太便宜他了,他不就仗着他老子有几个臭钱吗?那我就让他看看惹了我霍城的后果!我要让赵家家败人亡!” 看来霍城也真被惹火了,之前他只是想让赵家出点钱,捞上一笔也就算了,对上面也好交差,可赵锋一来就那副趾高气扬的德性,他很是看不惯,两人这才杠上,他真的后悔,当时就不该给赵锋的面子,直接把蔓莎那丫头给拿下的。 第232章 报复手段 霍城刚刚躺下就听到一阵急切的敲门声,他的相好小芸嗔道:“谁呀,还让不让人睡觉了!”霍城的心里也很是郁闷,自己刚刚准备和小芸行其好事就有不长眼的来打扰,他没好气地叫了一声:“谁啊?” “老大,不,不好了!” 霍城听出是自己的一个心腹的声音,他很了解自己的这个心腹,平时说话做事挺稳重的一个人,怎么会慌乱成这样,莫不是出了什么大事了?这下他也没了作乐的心思,披着衣服就小跑着去打开了门,出了房间。 “出了什么事了?”霍城皱眉问道。 那心腹回答道:“这在刚才,我们的三十七家娼门都被查了,还撵走了我们的客人,这还不算,那些人扬言说明天他们还回再来!” 霍城听了心里火大,他心里知道这事情与赵锋有关系,他怒道:“兄弟们呢,难道都是吃素的么?平日里只知道喝酒睡婊子,该他们出力的时候……”他还没说完,那个心腹苦着脸说道:“老大,兄弟们虽然都很气愤,可是却只能敢怒不敢言啊,你可知道来的是什么人?” 霍城这才想起,自己是被气糊涂了,怎么说自己的手下也有几百号兄弟,怎么可能任由人到自己的地盘上捣乱,他们可是青帮的人,又何尝怕过谁?在这大魔都可是横着走的主。 霍城压制住了心中的怒火:“什么人?” “复兴社的特别行动队,全都出去了,说是搜查什么***这根本就是个借口,谁不知道**都是些苦哈哈,他们的规矩也不许自己的人逛娼门的。老大,看来赵家的来头不小啊,竟然和复兴社有这层关系。老大,你应该也知道复兴社是个什么玩意,那可不是我们能够惹得起的主。” 霍城的心里很是苦涩,若复兴社真是天天都这样来上一下,那么他的生意就不用做了,必须得赶紧解决这个麻烦,否则传到了上面那些大佬的耳朵里那么他霍城的能力就会被置疑了。 可是这个麻烦又该怎么解决呢? 那心腹见霍城这个样子就知道霍城在犯难,他凑到了霍城的耳边轻声说道:“老大,解铃还需系铃人啊!” 霍城看了那心腹一眼,他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可是真让他低声下气去求赵锋么?有没有搞错,这件事情可是赵锋无礼在先,现在又来这么一手,自己倘若真向赵锋低这个头的话,那么以后在魔都还怎么混? “老大,这个时候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所谓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当然,还有一个办法,不过对于我们来说难度就更大了,而且还有风险。” 听到还有别的办法,霍城的眼睛一亮,连忙问道:“什么办法?” 心腹说道:“去找复兴社在魔都分站的站长,他说句话这麻烦便消了,只是以我们的身份要和他对上话很难,上面的大佬可能有这样的能耐,但要是惊动了大佬对我们也不是一件好事,另外,我们还不能确定赵家与复兴社到底是怎么一个关系,万一他们的关系太铁,那么就算找到了那个站长也没用,说不定还会起了相反的作用。” 霍城那刚刚升起的一丝希望又让心腹的话给浇灭了。 看来为今之计最好的办法就是去找赵锋了。 “老大,大丈夫能屈能伸,来日方长嘛!”心腹倒是真心为霍城着想。 霍城叹了口气:“好吧,只是就算我肯低头,那赵锋又会不会罢手呢?”心腹轻笑道:“这个么,我倒有个建议。” 霍城一直都很信任这人,这人的脑子也算是好用,时不时的能够给自己出些主意,他说道:“说吧,别卖关子了!” 心腹这才说道:“我已经差人打听过了,那个女孩是租界一家侦探社的人,好像叫许可私家侦探社吧,而那个许可却是个奇人,与魔都黑白两道都有些瓜葛,背景也十分的深厚,英吉利人,法兰西人和日本人他都有接触,据说那个侦探社里还有一个女人就是英吉利的。” 霍城听到这儿已经明白了心腹的意思:“你是说请这个许可帮着搭线?慢着,许可,许可,这个名字好耳熟。” 心腹笑道:“老大应该是听过他的名字的,大字辈的赵老之前和他的关系就不错,他曾经救过赵老的女儿,而赵家的这位大小姐便因此喜欢上了这小子,赵老主动提出婚配的事情,却让这小子给拒绝了,赵家也因此和他交恶!” 霍城没想到这心腹竟然查到这儿多,当时他只是让这心腹去查查蔓莎是不是有什么来头。 “嗯,既然赵锋是为了他的人而出头,那么看来赵锋和这个许可的关系也匪浅,只是我们贸然去找他,他会帮忙吗?还有,赵德诚赵大佬那边呢,会不会有什么意见?” 心腹说道:“当然不会明着去找了,一切都得在暗中进行,至于那个许可,他应该是识得大体的人,本来这事情就不大,真要把事情闹得大了,无论对谁都不是一件好事,我们做出姿态,他们应该也会见好就收!” 霍城觉得很有道理,忙叫人备了车,带上心腹去见许可。 虽然已经是大晚上了,可是这事情真的很急。 好在这心腹知道许可的住处,不一会车子就来到了许可的别墅。 他们的车自然是不能开进院子的,两人下了车,那心腹便摁了下门铃,门铃沙哑地响了两声,便有人来开门。 当他们说明来意,说是要见许可的时候那佣人让他们等着,自己去通报一下。 “这个姓许的家伙还真是大牌。”霍城轻声发着牢骚。 心腹苦笑:“老大,得忍,这可是我们的一棵救命稻草。” 霍城不再说什么,有求于人自然得忍。 门再次开来,当二人看到站在他们面前的人是谁的时候都惊呆了,他们做梦也没想到在这儿会见到彭喜。 彭喜是什么人?那可是王亚樵的左右手,此刻却成了许可的管家,他们的脑子里一下子转不过弯来,莫非许可和王亚樵之间还有什么关系么? 彭喜也是老早便混迹魔都的,霍城他怎么会不认识呢,他的脸上露出笑容:“霍老大,什么风把你给吹来的?” 霍城尴尬地笑了笑:“彭兄,没想到会在这儿见到你,我还以为你和王先生一起去了呢!” 彭喜叹了口气:“我倒是想跟着,可老大他不让,为了生计,我只能另外投了东家。” 霍城朝着别墅里面看了看:“你在这是?” “我现在是许先生的管家。”彭喜一顿,又重新回到了他的管家角色上来:“许先生在屋里等着呢,不过你们得抓紧时间,许先生十一点之前必须睡觉的。” 霍城看了看表,十点四十分了,也就是说他们只有二十分钟的时间。 二人被彭喜领到了屋里,许可正在沙发上坐着抽雪茄,头靠在沙发的靠背上,闭着眼睛,很是惬意的样子。 “先生,青帮的霍城来了。” 假如是别人这么说霍城的脸色一定会很难看,可偏偏说这话的人是彭喜,彭喜与自己可不是一个等量级的,王亚樵的左膀右臂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许可微微睁开了眼睛,指着对面的沙发说道:“是霍老大啊,坐!” 许可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说冷淡算不上,但绝对不是热情。 “许先生,大半夜的冒昧前来打扰,还希望许先生见谅。”霍城的礼节倒是很到位的。 许可笑道:“霍老大,我许可是个直人,有什么话你可以直说,不用和我绕弯子。” 霍城心里那个恨啊,他就不相信许可不知道这件事情,蔓莎可是许可侦探社的人,蔓莎身上发生的事情许可是肯定知道的。 不过既然人家装憨,自己也不能说破。 霍城接过彭喜递过来的茶,有些惶恐,换在以前,他哪里敢让彭喜给他倒茶,不过从这一点他也看出来了,彭喜对许可很是恭敬,大有对王亚樵一般的服帖,这让他不由得对许可也生起了敬畏之心。 “许先生,事情是这样的……”接着,霍城便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大致说了一遍,甚至与赵锋的矛盾也说得清清楚楚,他知道,这个时候他若有半句假话,想再要得到许可的帮助就难了。 许可听了心里也微微一惊,他还真没想到赵锋与霍城会闹得不可开交。原本在许可看来,赵锋应该是一个知进退的人,这点小事是能够处理好的,现在看来赵锋还是年轻了些。 “许先生,深夜造访实出无奈,你也知道,这样下去我们的生意就难做了,我只是个做事的,上面的大佬若怪罪下来我可扛不住,我带着弟兄们混碗饭吃不容易啊!”霍城的心里很是窝囊,他竟然也有低声下气求人的一天。 许可眯缝着眼睛,他知道这件事情他必须得管上一管,后天他们就要启程去天津卫了,赵锋这边可是有着很重要的任务的,若这事处理得不好,赵锋也不能安心。再说了,赵锋为了私事动用的复兴社的人手,这也是犯忌讳的,怎么说这事都是因蔓莎而起,蔓莎又是他带回来的,不管从哪一方面来看,这事情他都不能听之任之。 第233章 不是吹的 “竟然有这样的事情?好吧,我可以试着和赵锋说说,听不听得进那我就不敢打保票了。”许可并没有说死,他心里很清楚,赵锋这是在向霍城展示实力,给霍城一个警告。 许可当然不会坏了赵锋的好事,像霍城这样的人,不一次把他给打倒,指不定他还会捣什么鬼。所以许可才会卖这个关子,让霍城知道赵锋并不是好惹的,一旦惹上了想要轻易收场就不容易了。 见许可答应斡旋,霍城的脸上露出了喜色,也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不过他的心里还有些担心,赵锋会不会听许可的?但事已至此,多想也无益,只能寄希望于许可能够说服赵锋了,否则惊动了帮会的那些老家伙,自己在帮中的地位就会动摇。 “那许先生能不能这就给赵大少去电话?”霍城是真心的急了,他甚至已经想好了,就是赵锋要他做出些赔偿他也愿意出血。 许可笑道:“霍先生就那么急么?现在可是大半夜了,这时候去打扰他好像不太好吧?” 霍城一脸的苦涩:“许先生,您就帮帮忙吧,这件事情若是拖得久了,我就真不好交差了,事关一班兄弟的饭碗,还请许先生成全。” 许可叹了口气:“好吧,霍先生既然这么说那我就试试。” 当着霍城的面,许可拨通了赵府的电话。 赵锋已经睡下了,知道是许可打来的电话,他忙下楼接听。 “锋子,是我!”许可轻声说道。 赵锋“嗯”了一声:“先生,有事吗?” 许可笑道:“锋子,你整出的动静是不是太大了些?青帮三十七处娼门被你折腾得不成样子了,你就不怕青帮报复吗?” 许可的话让霍城瞪大了眼睛,我的爷啊,你这哪是说和啊?根本就是火上浇油嘛。 许可看了一眼霍城,示意他别说话,霍城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电话那头赵锋说道:“怕个球,青帮再了不起敢和当局对抗么?再说了,我也不是针对整个青帮,就算青帮的那些老头子知道了我也有说理的,我就是想恶心一下那个霍城,让他长长眼,让他知道有些人是他惹不起的!” 赵锋的声音可是不小,霍城坐得不远,屋子里又很安静,霍城听得真真切切。 许可冲霍城笑了笑,霍城的脸色难看,可是他还真不敢说什么,他的心里很是狐疑,这个赵锋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怎么能够让复兴社的人替他做事? 许可咳了一声:“锋子,我看呐,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吧,虽说霍城惹了你不快,可是终归是你们不对在先,坏了江湖的规矩。” 许可的话还没有说完,赵锋便说道:“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赵锋确实有些不解,隔着电话他可看不到许可的家里正坐着霍城。 许可说道:“我的意思是这件事情就这么着了,当然,如果你的气不顺可以向他们提些要求,但别太过了,俗话说,冤家宜解不家结,多个朋友多条路不是?” 赵锋隐隐有些明白了,许可这些话是在替霍城求情呢!他的脑子转得很快:“那个姓霍的找你了?”许可看了霍城一眼,应了一声:“他们也是混口饭吃,你们之间原本就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的不是吗?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赵锋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地说道:“好,既然先生发了话那我就给先生一个面子,只要明晚他霍城能在‘九重天’摆上两桌,再拿出一千大洋,赔个不是,那这件事情就算了了!” 许可捂住话筒:“你听见了吗?” 霍城点了点头:“听到了。” “那你的意思呢?”许可淡淡地问道。 霍城咬着嘴唇,心里那个郁闷就不用说了,白天的时候在自己的主场,那是赵锋来登门谢罪,当时如果自己宽容一点,讹他个一万两万的,相信赵锋也不会拒绝的。 可是现在呢,自己和赵锋调了一个个儿,变成自己要向赵锋赔罪了,他的心里自然是很不平衡。但那又如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他根本就没有招架之力。青帮虽然势大,但要公然与当局作对也是不可能的,况且复兴社根本就不是省油的灯。 赵锋提出的条件也不算过份,不过霍城却有些拉不下面子,请三桌,一千大洋对他来说还真不是个事,可是赔罪就有些让他不太好接受了,他也是有头有脸的人,这事要是传出去他还怎么在魔都混啊? 见霍城有些犹豫,许可说道:“若是霍先生接受不了他的条件,我这就回了他!” “别,许先生,你再帮着问问,能不能给我留个面子,道歉就不在那种场合道歉了,咱们私下说。”霍城忙说道。 许可转达了霍城的意思,赵锋在那边笑了:“先生,那请你帮问一下,他霍城的面子值多少钱?”许可也是玲珑心,马上就明白了赵锋的意思,他问霍城:“赵锋问你,你的面子值多少钱?” “啊?什么意思?他不答应么?”霍城有些不解地问道。 许可叹了口气,正准备解释,霍城的那个心腹插话道:“老大,赵锋这是让你花钱买面子呢。”霍城一听也省悟过来了,一咬牙:“我再加一千大洋!” 赵锋那边可不答应,赵锋说霍老大的面子怎么可能只值一千大洋呢,霍城明白赵锋是在狮子大开口,他心一横,报出了一万大洋的数儿,许可把霍城的开价又说给赵锋听,然后补了一句:“锋子,凡事有度,适可而止吧,就当大家交个朋友。” 有了许可的这句话,赵锋才作罢。 其实赵锋根本就不在乎这一万现大洋,对于银都企业的少东家来说,钱原本就不是问题,他就是要用这样的法子来折磨一下霍城,让霍城长记性。 听赵锋答应了,许可才挂上了电话。 霍城给自己的心腹使了个眼色,心腹忙把准备好的五百大洋放在了桌子上,霍城说道:“许先生,谢谢您了!”他心里很清楚,赵锋能够松口让步都是许可的功劳,霍城对许可又高看了许多,只是一个电话就让赵锋改变了主意。 “客气了,霍先生,还有别的事吗?”许可这是在逐客。 霍城站了起来,他还是没能够忍住,轻声问道:“许先生,赵锋与复兴社的大佬关系是不是很好?”许可故作吃惊地反问了一句:“啊?你竟然不知道?” 霍城心道,我知道什么?我若是知道还会想烧香找不到庙门吗?要不是真的没有办法了,又怎么会求到你的门上。 霍城苦笑:“还请先生明言。” 许可这才说道:“他不仅仅是赵家的少东,还是复兴社魔都分站的副站长。” 这回轮到霍城吓了一跳,他还真没想到赵锋竟是复兴社魔都分社的副社长。 霍城倒吸了一口凉气,怪不得赵锋才会那么嚣张,有那么大的口气。 人家这身份,自然是能够调动复兴社的所有资源了。 霍城这才知道自己这一次踢到了铁板上,凭着复兴社魔都分站的副站长的身份,赵锋与青帮大字辈的人说上话还真不是吹的。 谢过了许可,霍城便离开了,他并没有邀请许可参加明天的晚宴,他也没有资格邀请,他知道虽然是自己掏钱请客,可是真正的东家却是赵锋,明晚这顿饭赵锋自然不会落下许可的。 “妈的,这次老子真是亏大了!”霍城说道。 谁知道他的那个心腹却笑了:“老大,这倒未必,其实以我看来这说不定还是一件好事。” 霍城瞪了那心腹一眼,这小子脑子进水了吧?一万现大洋没了还是好事?虽说这点钱倒也不多,可是他也很辛苦,别看他是青帮的一个小堂主,却攒不了几个钱,可是相对那些大佬来说,那就是小打小闹,青帮的规矩很严的,他管着娼门,可是真要从那里面捞钱的话让上面查出来他可就死定了。 而他的花销也不小,手下一帮兄弟指望着他吃饭,赚的钱呢,都上缴给了帮里,让几个大佬给吃了,他和他的弟兄们就只能看着大佬吃肉,他们喝汤。 心腹说道:“老大,你不会还想站要报复赵锋吧?” 霍城一巴掌打在那心腹的脑袋上:“报复个屁啊,我斗得过他么?”话虽是这么说,可他的心里却一直很是别扭。 “你别着急啊,听我说完,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叫不打不相识嘛,这一次赵锋同意让步,说明他也不是一上赶尽杀绝的主,那么我们又何不趁此机会和他搞好关系呢?你想想,他这身份地位,就是帮里的大佬都要多少卖他的账,老大,你若是和他搞好关系,以后在帮里,那些小人也不敢再给你脸色看,那些大佬也会惦记你,说不定还有机会上位,你总不想一辈子都指着娼门吃饭吧?” 经这小子一说,霍城的心里豁然开朗,谁说不是呢?没有永远的朋友,同样的,也没有永远的敌人,有的只是永恒的利益。霍城还真不想再管着娼门了,在青帮,娼门是最没有地位的,帮里的人都说他们是靠着女人吃软饭的人,可是那些人就不想想,娼门一年给帮会创造了多少的利润。 经心腹这么一说,霍城也想明白了,这确实是一个机会,他决定要抓住这个机会! 第234章 韩茹失踪 一辆黑色的福特轿车行驶在从魔都通往天津卫的路上,车里坐着四个人,开车的是叶辰,副驾驶位坐着黎俊江,许可和程德东坐在后排。 至于赵锋和他的手下则分乘了两辆车,先期进入了天津卫。 原本赵锋的意思是三辆车一起走的,他担心对方会在半路上拦截。 许可却说那样目标反而更大,也容易暴露赵锋等人。 海伦自然是跟着赵锋他们一道,她是狙击手,见不得光的。 他们出发的时间并没有告诉对方,对方根本就不知道他们会什么时候前往天津卫,许可早就有了打算,等他们到了天津卫以后再通知乔副主任,大不了他们在天津卫等上一天。 叶辰双手扶着方向盘,这段道路有些颠簸。 “先生,我还真没想到霍城会那么怂,你没见昨晚他对锋子的那副嘴脸,那马屁拍的,啧!”叶辰学着霍城的样子,惹得大伙不由得发笑。 许可没有说话,程德东先笑着说道:“小叶啊,这你就不懂了,霍城是个聪明人,很识时务。他知道凭着他自己的力量根本就无法与赵锋抗衡,就算他扯上青帮,青帮轻易也不愿意去得罪复兴社的人,就拿身份来说吧,以他霍城的身份地位也与赵锋不能对等地对话,与其去死硬到底,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借赵锋的势!” 许可微微点了点头,叶辰说道:“说白了,这是一个很会投机钻营的人。” 黎俊江叹了口气:“如今这世道,这样的人难得还少吗?这个霍城我有所耳闻,本质还不算坏,做事情还是蛮有分寸的,守规矩。虽说他们偶尔也有些逼良为娼的事情,那也是一个买,一个卖的结果,有人把这些女人卖给他们,他们又是做这一行的,自然也就得按着他们的规矩办了。” 程德东说道:“俊江说得没错,青帮里有娼门,有赌场,有歌舞厅夜总会,还有一些青帮大佬仗着资格老,甚至私底下也做烟土的生意,青帮是魔都第一大帮,自然会良莠不齐,不是说吗?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些黑帮的人,你想他老老实实地过日子是不可能的,像霍城这样的已经算不得什么坏人了。” 叶辰听了说道:“我就觉得奇怪了,当局为什么会允许帮会的存在,还让他们尾大不掉。” 许可说道:“这也怪不得当局,你以为那么容易就能够把这些黑暗势力给剪除了?像青洪帮吧,它们能够存在到现在自然有它的一套生存法则,再者,这些帮会的人数之多是你无法想像的,还充斥到了各行各业,当局真要动手取缔它们,势必会引起社会的恐慌与动荡。原本华夏现今就已经处在一个风雨飘摇的时候,军阀割据,内战,外敌的入侵等等,比起一个帮会来,问题就要严重得多也复杂得多。” 许可说得并没有错,要铲除一个帮会容易,可是那样一定会引起社会的动荡与混乱,这是当局最不想看到的,再说了,据他所了解的,这些帮会也多多少少为当局做出了一定的贡献,比如青帮的一个大佬在日本人入侵东三省的时候就曾经捐钱捐枪,支援抗日的。 从个人的角度来说,许可对于这些帮会的存在持的态度很中庸,他认为存在的便是合理的。 叶辰听了许可的解释,他也明白了:“唉,只是想到他们这样的欺压老百姓,心里还是有些不爽。” 程德东说道:“比起金陵的那些官员来说,他们却又可爱多了,就算坏,他们也是坏在明处,不像金陵的那些人,除了知道搜刮民脂民膏,发国难财之外他们还会些什么?” 黎俊江说道:“是啊,若是当局真是以国以民为重,东三省也就不会丢了。” 车子在距离天津卫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这个地方许可并不陌生,便是上次他遇到韩茹的地方。 叶辰恼火地跳下了车,黎俊江问道:“怎么了?” “不知道,突然就抛锚了!”叶辰打开了引擎盖,可是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什么问题。这也不怪他,他并不是老司机,这车还是跟着许可以后才学的,开开车没问题,要让他修车那可就难为他了。 许可和程德东也跟着下了车,黎俊江警惕地看了看四周,他可没有忘记他的职责,那就是一定要保证程德东的安全。 许可走上前去对叶辰说道:“我看看。”叶辰让到了一边,自觉地也拢到了程德东的身旁,和黎俊江一左一右把程德东护在了中间。 许可仔细地查看了一下车子,才发现是发动机出了问题,这玩意就算他也修不了,他只懂得一点简单的故障排除,发动机太尖端了,他是弄不好的。 “车坏了。”许可拍了拍手,说了一句。 叶辰说道:“那怎么办?” 许可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凉拌!” 叶辰不好意思地抠了抠头,他的心里有些内疚,总觉得这车子是因为他才坏的,谁叫是他开的车呢? 程德东问道:“这儿离天津卫还有多远?” 许可说道:“大概还有十几二十公里吧。” 十几二十公里听着是不多,可是走起来也够呛,叶辰提议是不是在路边拦辆车,许可摇了摇头,拦什么车子都不可能一下子把他们四个人都带走,分散了不利于对程德东的保护。 叶辰又问了一句那怎么办,许可想了想说道:“这样吧,把车推到路边去,然后你们三个在车上等着我,别乱跑,我去借辆车来!”许可想到的自然是韩茹,他相信去找韩茹借辆车,哪怕是马车,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吧?如果他们实在不愿意借,那么自己出钱买也行的。 程德东听说许可要离开,开口问道:“你要去哪借车?” 许可微微一笑:“清风寨!” 程德东不再说话了,叶辰却有些担心:“先生,要不我陪你一块去吧,那可是个土匪窝呢,上次你就差点被他们给杀了。” 许可说道:“你就留在这儿等着吧,程先生的安全也很重要,放心,我一个人去就行了,他们认得我,应该是不会出什么事的。”许可之所以这么说,全是凭着他对韩茹的了解,韩茹是个豪放直爽的女人,找她帮忙应该她一定不会拒绝的。 许可又向程德东和黎俊江交代了两句,便寻着近路上了清风寨。 之前上山他虽然是被蒙着眼睛的,可是并不妨碍他记住路线。 大约四十多分钟后,他便看到了清风寨的正大门。 “站住,你是什么人,胆敢擅闯清风寨?” 守着寨子大门的一个喽啰问道。 许可大声回答:“我,我是许可,求见你们大当家韩茹小姐。” 那喽啰让许可走近,看了一眼,然后冷冷地说道:“等着,我去禀报。” 寨门门头上的几个守卫也盯着许可,一脸的戒备。 许可的心里暗自好笑,自己就一个人来的,他们犯得着这么大的阵仗吗? 不一会,那喽啰便回来了,对许可说道:“跟我来吧。”说完他走在头里,许可跟在他的身后。 不一会,到了一间大屋外,那喽啰对着门口的一个守卫说道:“烦请通报五叔,人带到了。” 五叔?许可的脑子里闪出一个文质彬彬的中年男子,费五叔。 果然,那守卫出来把许可领了进去,堂屋里坐着的那个人正是费五叔。 许可笑着向费五叔打了个揖:“费五叔,别来无恙?” 费五叔眯缝着眼睛:“许先生,什么风把你给吹来的啊?” 许可叹了口气:“去天津卫办点事情,没想到车子半路上抛锚了,我是来借车的。” 费五叔皱起了眉头:“借车?清风寨可没有那洋家伙。” 许可笑道:“不一定要洋车,马车也行。” 费五叔点了下头:“这倒没问题,让驼子送你一趟吧!” 许可说道:“那就先谢了。” 费五叔摆了摆手:“你是韩大当家的朋友,自然也就是清风寨的朋友,这点小事不过是举手之劳。” 许可这才问道:“韩姑娘呢?” 费五叔的眉头再一次攒到了一起,嘴动了动,却是没有说话。 许可看出这其中有蹊跷:“五叔,是不是不方便说啊?” 费五叔犹豫了一下,好像在思忖着是不是应该告诉许可,半天他才说道:“大小姐已经失踪了半个多月了,我们派出了十几路人马出去寻找,却依然没有找到她的下落。” “怎么会这样?”许可也大吃一惊。 韩茹的本事许可是知道的,她的身手虽说比不上赵锋、叶辰他们,可是也差得不算太远,等闲之人就算来上三、五个也奈何不了她。况且她是山匪出身,有着丰富的实战经验,也见过血,江湖阅历更没得说,虽说人是爽直了些,但是爽直并不意味着愚蠢,怎么可能平白无故的失踪呢? 许可与韩茹并没有深交,但韩茹待他如友,他自然也以朋友视之,现在韩茹出事了,他不知道则罢了,知道了断然没有不管的道理。 费五叔见许可对韩茹的关心很是真切,心里也很是安慰,他很清楚韩茹对许可有着一种什么样的感情,自从与许可相识以来,韩茹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总会在一个人的时候或会发呆,或会欢喜,又或会落寞。 这孩子怕是喜欢上许可了,这也难怪,一直生活在山寨,见的都是一些莽汉武夫,咋见许可这样英俊潇洒且又能文能武的美少年又怎么会不动心呢?只是丫头虽然豪爽,于情一事,那面子还是薄了,不敢向许可表白,也就只能在心里想着。 第235章 两人计长 半个月前的一个晚上,两个夜行人夜探清风寨,被发现了便要逃跑,韩茹便领人追了去。 按说这种事情她是不必亲自涉险的,可山寨的头领大多都是与她的父辈一同过来的,上了年纪,而年轻的一辈中,她的本事又最好,自然是责无旁贷了。 一直到天亮,都没有她的消息,这下山寨的几个首领都不由得担心起来。 后来跟着她一道去的几个兄弟回来了,说韩茹跑得太快,他们没能够跟上,所以也不知道韩茹去了哪里,只知道是往南边去了,再具体的他们就说不出来了。 于是几个首领一合计,就派出了十几支人马去寻找韩茹,这一找就是半个多月,几乎把清风寨周边方圆几十里都搜遍了,可哪里有韩茹的影子? 许可问道:“那两个夜行人是什么来头?” 费五叔摇了摇头说不知道,他只知道这两个人黑衣黑衫黑头巾,还蒙了面,不过从身形来看,其中一个应该是女人。 “这两个人的身手不弱,法堂的堂主和几个身手好的兄弟都让他们给打伤了,据说他们的功夫很奇怪,出手的速度很快,招式也很是毒辣,招招都是欲取人性命。” 费五叔说到这儿轻叹了口气:“正是这样我们才更加担心大小姐,虽说大小姐的身手很好,但是对方来历不明,功夫也很高强,万一……” 许可皱起了眉头:“五叔,你们清风寨有没有自己独特的标记?” 费五叔知道许可想的是什么,他点了点头:“自然是有的,只是我们根本就没有看到大小姐留下任何的暗记,所以我们才更加的担心,会不会是大小姐连留下暗记的机会都没有。” 许可也不说话了,费五叔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 费五叔这才想起许可是上山求助的,他露出一丝苦笑:“你看我,只顾着絮叨,差点把你的正事给误了。我这就去让驼子驾车,送你去天津卫。” 许可“嗯”了一声,说还有三个同伴在山下等着呢,费五叔便安排了驼子送许可下山。 送走了许可,费五叔又有些失落,许可知道了韩茹失踪的事情,却没有任何的表态,也不知道许可会不会把韩茹的事情放在心上,倘若许可根本就没把这事情放在心上,那么真是枉费了韩茹对他的那份感情。 费五叔想到这儿又觉得无奈,韩茹不过是单相思罢了,人家许可从头到尾压根就没有那种意思。 他却不知道,许可已经把这件事情牢牢地记在了心上,只是天津卫之事很急,他准备等程德东和乔副主任见上一面以后再来寻找韩茹。 驼子还是那副样子,除了见到许可的时候微微点了下头之外,再没有任何的交流。 许可和他说了地方,他便赶着马车下了山。 坐在马车上,许可的脑子却没有闲着,他在想韩茹失踪的事情。 不过他也想不出个头绪来,毕竟线索太少了。 两个身手厉害的黑衣蒙面人,怪异的功夫,夜探清风寨,韩茹追他们而去,便再无音信。 仅凭这些,许可还真不知道如何着手呢。 对于韩茹这样的人来说,问她有什么仇家根本就没有意义,韩茹是山大王,劫富济贫,得罪的人肯定不少,甚至连日本人他们清风寨也敢惹,日本人自然也很想要她的命,想从仇家来排查是谁想对付清风寨,对付韩茹的话几乎是不可能的。 清风寨有着他们自己的独特暗记,就算暂时失去了联系,韩茹也该留下暗记,告诉寨子里的人自己的去向,可是清风寨派出去的十几路人马根本就没有发现韩茹留下的记号,这就很让人费解了。 这样的情形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韩茹太过托大,故意不留下任何的记号,另一种则是费五叔说的那样,对方太强,强到她根本就没有机会留下任何的记号! 许可很希望是第一种,但理智告诉他第一种可能相反并不是很大,韩茹虽说直爽,但作为女人她一样也很是心细,她又是寨主,整个清风寨的当家人,又怎么会托大呢?从上次她诱骗自己上山就能够看出来,她不是一个莽撞的人。 那么第二种可能性就太大了。 许可轻叹了口气,这样看来韩茹还真有可能凶多吉少,想到这儿,许可不禁也有些心烦意乱,此刻他很希望能够马上结束天津卫与乔副主任的会见,去寻找韩茹。 到了车子抛锚的地方,见程德东三人还等在那儿许可的心里也踏实了。 三人上了马车,程德东才问道:“你的脸色好像不太好看?” 程德东已经听叶辰说了上次他们去通海的事情,也听说了许可被清风寨的女匪首劫去的事儿,猜到了许可应该是去了清风寨求援。 不过他看出许可回来的时候与去的时候神情显然不同,这也是他眼尖心细,叶辰和黎俊江就没有发现。 许可说道:“嗯,有些烦恼的事。” 程德东微微一笑:“不如说出来看看我们能不能帮着想想办法。” 许可想着程德东说得对,一人计短,两人技长,或许说出来还真能够找到突破口呢。 于是许可也不隐瞒,就把韩茹失踪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程德东听了也是眉头紧皱:“这件事情可是有些麻烦,可以利用的线索太少了。” 许可说道:“谁说不是呢,我想了一路也没有一点的头绪。” 黎俊江插话道:“我想这个韩小姐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 许可问道:“为什么?” 黎俊江笑道:“你是关心则乱,你想想,假如对方是为了杀人,那么为什么不在清风寨动手,非得把韩姑娘引出寨子?如果对方真有那样的本事,让她连做记号的机会都没有,在清风寨应该就能够得手了,引她出寨子才动手不是显得有些多此一举么?” 他这么一说,许可和程德东都同时点了下头,程德东说道:“你的意思是,韩姑娘是被绑架了?而对方是想交换什么条件,对吗?” 黎俊江点头说道:“我确实是这么认为的。” 许可却又问道:“假如是这样,那么已经都半个多月过去了,对方为什么却一直没有提出任何的条件?” 黎俊江被问住了,这也确实是一个问题,假如对方真是带着什么目的绑架韩茹,应该早就已经提出自己条件了,可费五叔却说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任何的消息。 程德东也陷入了思考。 马车比起汽车就慢了许多,一路慢慢地摇着,那车辘轳发出一阵阵“吱呀”的响声。 “假如是她自己失踪的呢?”程德东提出了一个假设,许可问道:“那她的目的又是什么呢?她作为山寨的当家的应该不会置整个山寨的弟兄于不顾吧?” 程德东摇了摇头:“这也不一定,你别忘记了,她是个女人。” 许可哑然,程德东说得真是没错,女人有时候做事根本就是凭感觉,因为女人是感性的动物,大多数女人都容易冲动,一冲动就会把理智给放到了一边。 他想到韩茹曾经和自己半天玩笑地说,有一天她会到魔都去找自己的,难不成她真的去了?还真的不是没有可能,以韩茹的性格来看她是一个我行我素的人,想到就会去做。 许可倒希望她真的去魔都了,那样至少说明她没事。 “好了,不想了,马上就到天津卫了,我们先找个店歇息一下,顺便给乔副主任去个电话,请他过来。”许可拍了拍巴掌,把思绪给拉了回来。他就有这点好处,无论有多少麻烦事他都不会害怕,而且他也知道轻重缓急。 此刻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保证程德东与乔副主任的会见不会出什么岔子,且一定要保证程德东的安全。 程德东之所以同意见乔副主任,为许可当一块“试金石”,那是他对许可的信任,这样的信任是难能可贵的,许可可不希望辜负了程德东对自己的信任,可以说这一次程德东是冒了极大的风险来的,若是有个闪失,他还真对不起程德东。 马车到天津卫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多钟,正赶上饭点,许可留驼子一起吃饭,驼子拒绝了,他还得赶回山寨去,他的心里也牵挂着韩茹,一天没有韩茹的消息,整个山寨的人心里都像是没了主心骨一般。 许可自然也不挽留,和叶辰他们一道找了家旅馆住下。 这旅馆当然不是随便找的,那么早就和赵锋商量好的,这家旅馆是复兴社的产业,原本就是为了给复兴社收集和传递情报用的。不过旅馆倒是正常营业的,除了旅馆的老板以外,就只有几个伙计,看来这家旅店平日的生意也并不好。 许可知道赵锋那边早已经安排妥当,也在暗中对对方进行调查。 “乔主任,你好,我是许可。”许可给乔副主任打电话。 乔副主任听到许可的声音,他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许先生,别来无恙啊?” “还好吧,乔副主任呢?” 乔副主任也说了一句还么行之后,两人都不再说话了,那场面就冷了下来。 许可在电话里对乔副主任说道:“我们已经到天津卫了。” 乔副主任有些惊讶,不过他又说道:“许先生,你好像对我不太信任啊!”许可没有接茬:“乔主任,我们在悦来旅店等您。” 第236章 废园会面 “废园”是天津卫小沙河边一处不起眼的园子,据说曾是前清的某个遗老的旧居。 后来那个前清遗老因为得罪了金陵方面的某个高官,被逼着出卖了产业远走他乡去了,这宅子便落入了一个姓张的本地户的手上,可怜这个姓张的在这宅子里没住上两年就犯了事,人被抓进了大牢,宅子也被罚没充了公。 如今的“废园”便成了调查科在天津卫的一处秘密所在,把见面的地点放在这儿是许可的意思,他还是通过颜萍才借到的这座园子。 只是这个见面的地点是在乔副主任说他们准备启程的时候许可才告诉他的。 赵锋带着他的人和海伦早就已经对园子进行了勘察,找到了利于隐蔽的地形,先行藏匿了起来。 海伦躲在一株古树上面,从那儿她能够看到大半个园子,且都在有效的射程之内。最主要的是她能够看到将在成为会谈室的那个大房间,赵锋已经提前做了布置,将那房间里的家俱重新摆设了一番,会面的另一方便能够暴露在海伦的枪口之下了。 赵锋其实还是有些担心的,这般布置会不会引起对方的警觉,而提出什么异议。许可却说,如果乔副主任那边是坦荡荡的,就算知道自己做了些戒备他应该也不会说什么,相反,他应该能够理解。 当然,假如乔副主任的心里有鬼,就算自己没有做准备,他也会是疑神疑鬼的。 赵锋和他的七、八个手下都黑衣蒙面,隐藏在暗中,跟在程德东不身边的也只有许可、黎俊江和叶辰。 算算时间,乔副主任他们应该还有两、三个小时就能够到了,许可搬了张躺椅坐在园子里,惬意地品着一壶香茶,程德东、黎俊江、赵锋和叶辰都坐在那石几旁的石凳上,也一面喝着茶一面闲聊着。 “先生,万一那个乔副主任真要带走程先生怎么办?”叶辰还是觉得很有这样的可能,在他看来,金陵的那些高官们说话不算话的先例多了去了。赵锋也问道:“假如他们真要带走程先生,我们这样强行阻止合适吗?” 程德东也望着许可,像是也很想知道许可的心里是怎么想的。 黎俊江掏出小刀修整着自己的指甲,只是他的眼睛不禁也瞟向许可这边。 大家的心里都很清楚,乔副主任可是总裁身边的人,他的职务虽然不是很高,可是地位却很是特殊,就连总裁的一些嫡系都不敢轻易得罪他这样的人,你平时表现得再好也禁不起这种人在总裁的面前说的两句坏话。 这样的人是很容易专权的,好与坏只在于他们的一念之间。 许可眯缝着眼睛:“不带走程大哥是我同意他们见面的首要条件,假如他们真的不讲规矩,我不介意和他掰掰手腕,总之,人是不能让他们带走的,这也是我对程大哥的承诺。锋子,我问你,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我让你出手你会犹豫么?” 赵锋说道:“我有什么好犹豫的,我根本就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我从始至终得到的指令只是配合许先生你的行动。”许可露出了赞许的神情,看来赵儿还真是个聪明人,他说得没错,只要没有人告诉他对方是什么总裁侍从室的副主任,他哪知道那姓乔的是什么人?这次行动是许可安排的,他听从许可的安排自然就不会有什么错。 当然,这是在万不得已,必须暴露他们真实身份的情况下。 程德东轻轻叹了口气:“让你们为难了,我知道,自己就像是一块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虽说他是国宝案唯一的一个见证者,可是他的一面之词也不可能起到多大的作用,他根本就拿不出足以让人信服的证据来指证屈臣。 许可却不这么认为:“程大哥,你可不能妄自菲薄,或许你将会是那压倒骆驼的最后那根稻草。” 大家都点了点头。 许可对黎俊江说道:“老黎,你必须寸步不离地跟着程大哥,他的安全你负主要责任,如果真出了意外,你尽管放开手干,出了什么事情我来顶着。” 黎俊江的话也不多,只是点了下头。 许可又对叶辰说道:“你跟着我,见机行事。”叶辰应了一声,此刻叶辰的眼睛有一种异样的光芒,那是一种渴望战斗的激情,许可苦笑,心道自己根本就不希望出现那样的可能性,这小子倒好,像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 时间差不多的时候赵锋就先匿了,重新躲到了暗处。 下午三点一刻,两辆车子停在了“废园”的门口,先是从第二辆车里面下来了四个黑色中山装的男子,两人守住了园子的大门,一人行进了园里,另一人打开了前面那辆车的后门,乔副主任从车上下来,接着又有三个中山装也从那车里走了出来。 进园子那人很快就和许可、叶辰一道出来,他是前去通禀的。 “乔主任!”许可微笑着向乔副主任伸出了双手,乔副主任也笑眯眯地伸出一对手和他握在了一起:“许老弟,没想到你来得那么快。” 许可笑道:“提前一些来,顺便去拜访了一个老朋友。” 许可这话自然是托词,乔副主任可是老油子了,就算明知道许可说的是假话他也不会去点破:“程先生呢?” 许可说道:“在里面呢,乔主任,请!”许可做了个请的样子,乔副主任便跟着许可走上了台阶。 许可的身边跟着一个叶辰,乔副主任的人大都守在门口,只有两个年轻人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 许可看得出来,乔副主任带来的这七、八个人都很是精干,而且身手绝对不弱,应该便是总裁的侍从了。蒋先生身边的侍卫自然不会是庸手,就说他们身怀绝技也不为过。 不过虽然乔副主任带来的人很是强干,却并不能由此说明乔副主任有什么问题。这次的会见无论是对于许可他们还是乔副主任,都不是一件小事,彼此都慎重一些没有错。 来到了“聆雨轩”便看到了程德东和黎俊江就站在屋子的门口,他们是在迎接这位副主任的到来。 乔副主任没有一点的架子,他微笑着对程德东说道:“程先生吧?久仰了。” 说罢和程德东握了握手,然后目光落到了黎俊江的身上,乔副主任的心里一凛,他明显地感觉到黎俊江的身上流露着浓浓的杀气,他身后的那两个侍卫也感觉到了,不由得一下子提高了警惕。 乔副主任察觉到了侍卫的变化,他扭头皱眉扫了二人一眼:“你们就守在这儿吧。” 那二人想要说什么,乔副主任也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冲着许可和程德东说道:“我们进去说吧。” 他的两个手下只好留在了屋外。 进屋坐下,乔副主任开口问道:“这位兄弟看上去就英雄了得,不知是何来历?” 许可微笑着回答道:“他叫黎俊江,绰号猴子。” 乔副主任竟然听说过黎俊江的名头:“哦?莫非是西南第一杀手,那只要命的猴子?”许可点了点头,他心里清楚,乔副主任应该早就已经把自己身边人的来历都摸了底,所以他能够说出黎俊江的来历也并不奇怪。 乔副主任啧啧两声:“许老弟看来很有魅力啊,竟然能够让黎先生这样的人跟随左右。” 许可说道:“我们是朋友。” 许可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是平淡,就像说一句理所当然的事情一般。可是这话听在黎俊江的耳朵里却犹如一记春雷,他很是感动,朋友,这是一个多少朴实的词啊,这个世上,自称是朋友的人很多,但又有多少人能够真正明白朋友的真谛,有多少人能够真正配称得上朋友呢? 但他相信许可就是其中的一个。 许可能够在乔副主任的面前说出这句话,不矫揉,不造作,是完全发自内心的。 常言说得好,女为悦己者容,士为知己者死,想自己不过是一个靠着杀人维持生计的杀手,虽有名气,根本就见不得光,就如同过街老鼠,惹人厌恶。但许可却能够真心当自己为友,黎俊江的心里暗暗下了决心,这辈子他都会跟随着许可,哪怕是为了许可去死,他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乔副主任适时地转变了话题,脸色一正,望向程德东:“程先生,这次我要求与你相见就是想问你几个问题,我希望你能够如实地回答,回答不上来的,你也不要去编去造,总之,今天的谈话我会向蒋先生作汇报,还希望你能够理解,配合!” 他这么一说,许可也愣住了。 原本许可以为他这次来应该纯属个人行为,甚至还怀疑他是不是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谁知道他竟是代表了蒋先生来问话的。 许可的一双眼睛紧紧地盯在乔副主任的身上,他很想看看这个姓乔的说的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 许可看不透,或许这些当官的都已经练就了厚黑的本事吧,说起谎话来就如同家常便饭,当然也可能他说的就是真话,国宝案是大案,之前罗永忠就说过,这个案子蒋先生一直都十分的关注。 程德东用力地点了点头,他的心里也有些兴奋,如果这个案子蒋先生十分的关注,那么金陵的这些高官想要捂盖子的话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第237章 枪声搅局 乔副主任先是详细地听程德东说了几年前的那段往事以及后来程德东他们几个的一些遭遇。之后他问了几个问题,无外乎就是程德东手里是不是掌握了什么证据云云。 程德东告诉他,自己的手上并没有什么证据,就连当年说是屈臣指使他们做的这一切也只是听余化龙说的。 乔副主任微微皱眉:“程先生,你们又怎么能够肯定余化龙没有说谎,没有嫁祸给屈臣?” 程德东愣了一下,他还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就连许可也没有想过,许可的脸上也露出一丝不自然的神情。 乔副主任咳了一声:“屈臣现在的职位很特殊,也很重要,而且他一直以来的表现都很是不错,说他是党国的肱股之臣也不为过,无论在剿匪还是在对抗日本人方面,他都是做出过很大贡献的。对这样的一个人,蒋先生说了,一定要慎之又慎,不能寒了自己人的心。” 见许可和程德东都不说话,乔副主任把这次与程德东见面的缘由说了出来。 与许可在金陵见面的时候许可便提到了屈臣,屈臣现在可是复兴社特务处的处长,他这个处长是很有含金量的,是戴老板的得力助手,甚至还走进了蒋先生的视线。 从乔副主任的话语中可以听出来,蒋先生对这个屈臣很是另眼相看,蒋先生应该是不相信屈臣会干出这样的事情的。 “其实不瞒二位,之前我就曾经想过,是不是先对屈臣采取什么措施,你们也知道,要让一个人开口,我们有很多的办法。只是我的主张让蒋先生给否了,他说我们不能用这样的办法去对待一个党国的功臣。所以他责令我一定要把这件事情给查实了,有了证据才准许抓人。” 乔副主任说到这儿,叹了口气。 程德东和许可对视了一眼,他们的心里都很清楚,事情发展到这个程度,变得复杂了许多。不过乔副主任说得没也错,纵观整个案子,除了程德东对屈臣的指认以外,就再没有任何的证据说明屈臣就是那个指使余化龙他们做下这惊大大案的幕后黑手,程德东也是听了余化龙的话才认为屈臣是主谋。 可是余化龙的话又有多大的可信度?余化龙说谎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这个案子本来从一开始就是个阴谋,事先找一个替罪羊是很正常的事情。 许可之前之所以没有考虑过余化龙可能说谎的原因是因为屈臣自身也暴露了许多的疑点,例如派出特务一处的人意图对许可等人进行暗杀,若不是许可他们的实力不弱,他们在苗疆就已经得手了。 屈臣现在不正是特务处的处长么,特务处的人都在他的管辖之下的。 事后屈臣说那些人不是他特务处的,可许可却不怎么相信,那几个人一看就是经过特别训练,见过血的人。要说他们不是特务处的特工,打死许可都不会相信。 而且他们也自称是特务处的人,还大明其白地让当地的官府对他们的行动进行配合,这些也很能够说明问题。 只是现在乔副主任提出了这样的疑问,许可他们也不得不认真思考起来。 首先余化龙确实有可能在说谎,把脏水泼到屈臣的身上,其次,在默许攻击自己这方的那些自称特务一处的人为什么要亮明自己的身份,屈臣应该很清楚这么做很可能会此地无银三百两。 在许可看来,屈臣是只老狐狸,他又怎么会犯下这样低级的错误? “咳咳,许老弟,程先生,我想现在你们能够明白我的苦衷了吧?”乔副主任有些尴尬地说道。 许可点了点头,程德东也说道:“理解,我理解,乔主任,那么依你之见呢,我们该怎么办?”乔副主任看了一眼许可:“不瞒二位,原本我这一趟来一是和程先生见个面,问清楚一些具体的情况,二来么,上面的意思是让我请程先生去一趟金陵的。” 他说到这儿,见许可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知道想要带走程德东是不可能的,之前许可就明显地表示过,同意自己与程德东见上一面,但想要把人带走那就免谈。 所以乔副主任的话锋一转:“虽然上峰是这样的意思,可是我承诺过,只是见上一面,不带人走,我向上峰说也正是基于这一点,所以许老弟才会安排这次相见,所以请二位放心,虽然我人微言轻,但是说过的话还是算数的。” 他这么一说,许可的眉间的疑云这才散去,换上了笑脸。 无论是许可还是程德东都知道,一旦程德东去了金陵,那么他的命运就很是叵测了,且不说乔副主任是不是能够信任,就算他能够信任,但他在金陵方面的话语权又有多少,他的能力是不是能够足以保证程德东的安全,这些都是未知数。 这也正是许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让程德东去涉险的原因。 经过清浦那一役,许可与程德东之间是建立了一定的信任的,正是程德东对许可的信任,才把自己的命运交到了许可的手上。无论程德东对于破获国宝案是不是真能够起到重大的作用,许可都不会置他的安危于不顾。 在许可看来,这是一个原则性的问题,他是一个不拘于世俗的条条框框的人,作为一个与法律打交道者,也算是一个另类,但他却有他自己的原因,他身边的人,是信任他才和他走到了一起,那就是他的朋友,兄弟,他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有危险而不顾,骨子里,他拥有江湖人的那份义气,或许是因为他童年时的那段经历有关吧。 “谢谢乔主任的周旋,也确实让你为难了。”许可这谢意倒是出于真心。 乔副主任摆了摆手:“谢什么,我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其实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争取能够早日破获国宝案,追回被盗的国宝,不让它们落入洋人之手。只是我们所处的地位不一样,有时候行事的风格作派也不同,毕竟我在其位,有诸多的限制,不像许老弟你,没那么多约束,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许可喝了一口茶:“乔主任,那你看这次的会见还算圆满吧?” 乔副主任也是人精,听出许可的话语中有结束这次会见的意思,他以为是许可太小心谨慎,却不知道许可的心里还有一件着急的事情要办,那就是去寻找韩茹。 “嗯,很是圆满,这样吧,我也不便久留,就先回金陵去复命了。”乔副主任笑着站了起来,许可和程德东也站起来和乔副主任道别。 “砰!”一声枪响,许可、程德东等人连同乔副主任的脸色都是一变。 乔副主任立即转头望向许可,而许可的目光也正好很是凌厉地射向他。 此刻两人都在心里暗想是不是对方做的手脚。 “许老弟,这是怎么回事?”乔副主任板着脸问道,许可眯缝着眼睛:“乔主任,我也希望你能够给我一个解释。” 乔副主任哼了一声,脸上已经有了怒意,许可的心里也很是疑惑,看样子这事情还真与乔副主任无关,那么这一枪是怎么回事? “砰,砰!”又是两声枪响,又接着,枪声大作,有些乱了。 门口守着的乔副主任带来的那两个年轻人冲进了屋里,残余分子只枪对准了许可他们四人。 许可淡淡地说道:“乔副主任,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其实这两个年轻人并不是有意针对许可他们的,只是因为听到外面的枪响,他们也以为是许可他们在这儿设了埋伏,想对乔副主任不利。 乔副主任冷冷地说道:“许可,你这是贼喊捉贼!” 许可没有说话,程德东叹了口气:“你们都少说两句吧,或许我们被人算计了!” 乔副主任的目光一凛:“你的意思是说,这事情与你们没有关系?” 许可说道:“是的,乔主任,你想想,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没错,我确实安排了人手,那是在你乔主任可能会强行带走程大哥的情况下进行适度的阻拦,但乔主任很讲信用,我们的洽谈也很是融洽,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乔副主任冷笑道:“看来你们还真的防着我呢!” 许可说道:“防人之心不可无,这本就无可厚非。” 正说着,乔副主任的一个手下说道:“主任,一伙黑衣人想要闯入废园,外面已经交上火了。” 乔副主任问道:“对方什么身份?” “不知道,只说是让我们交出程,程先生!” 乔副主任这回愣住了,人家是冲着程德东来的,看来还真是误会了许可。不过转念一想,他的心又沉了下去,这件事情与许可无关那么不就代表着与自己有关了么? 他看到许可正冲着他笑,竟然有些慌乱了:“许老弟,这真不是我们的人。” 刚才在气愤的时候直呼了许可的名字,现在又重新换了称呼,变回了许老弟了。 许可淡淡地说道:“乔主任,程大哥说得没错,我们是遭人算计了,他们玩这一手并不是真要劫人,只不过是想要挑起我们之间的矛盾,让我们自相残杀,如果我没猜错,他们应该马上就退了。” “你怎么知道他们要退了?”乔副主任有些好奇地问道。 “枪声,枪声已经没有刚才的密了,而且对方此刻正一边撤退一边放枪,枪声渐渐有些远了。”许可点上一支烟,轻声地说道。 第238章 萧墙之内 大约十分钟后,枪声彻底地停了下来。 乔副主任带来的七个人死了一个,伤了一个,因为他的人守在大门口,对方来袭,他的人自然就战斗在第一线。至于赵锋他们,情况不明,所以就没有贸然出现。 对方应该也有死伤,但死伤人数不详,且死伤的人对方也没有留下,无论是伤的还是死的都带走了,一个不留。 当乔副主任听到他的手下因战斗减员的时候脸色微微一变,他望着许可:“许老弟,你这也太不地道了吧,我的人在外面拼命,你安排的人手呢?他们在做什么,难不成一直在防着我么?” 许可咳了两声,略为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乔主任,你这话可就冤枉我了,你就不怕对方根本就是声东击西么,一路人马在外面打得火热,吸引我们的火力,另一路人马则悄悄潜入园子,向我们下手。乔主任莫非不知道废园有多大,真要潜进来几个人以我们带的这点人根本就无法知道。” 乔副主任不得不承认许可说得有一些道理,可是他的心里还是多多少少有些不忿,毕竟死伤的都是他的人,许可再说得天花乱坠他都不可能不报怨。 “许老弟既然这么说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看来此地不宜久留,我就不耽搁了,先告退!”说罢对身边的年轻人说道:“我们走!” 望着乔副主任头也不回地离开,程德东轻叹了一声:“他的心里有怨气啊,就怕这件事情会影响到你们之间的合作,生了隔阂。” 许可耸了耸肩膀:“那也没有办法,不到关键的时刻,赵锋他们是不能暴露的,况且我也想看看这件事情到底与这个乔副主任有没有关系。” “现在你看到了?”程德东问道。 许可叹了口气:“看到了,没关系。” 黎俊江却说道:“我们这次天津卫之行很是隐秘,那些人又是怎么知道的?而且时间拿捏得这么好,可以说对于我们会见的时间了如指掌。” 程德东望向黎俊江:“你是说有内鬼?” 黎俊江点了点头:“嗯,不过我想我们这边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估计是乔主任那边的问题。”黎俊江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对自己这边的人还是信任的,许可自不消说,叶辰、程德东以及自己大家都知根知底,自己这四人中不可能有叛徒。 赵锋那边赵锋说过,都是能够信任的人,且他们来到了废园之后就再没有人离开过,废园只有一部电话机,从赵锋他们入园子,那部电话机就没有离开过赵锋的视野,直到许可他们到来。 “撤吧!”许可轻声说了一句。 叶辰愣了一下:“这就撤了?不去把那些人给找出来么?” 许可问他:“你知道他们都是些什么人吗?” 叶辰还真是被许可给问住了:“不知道。” “我们对对方是什么人,想要做什么都一无所知,而他们甚至连同伴的尸体都没有撤下,你觉得我们有可能查出他们到底是些什么人么?” 许可的话让叶辰有些沮丧,让他就这么撤了他还真是有些不甘心。 “程大哥,你倒是说一下这些人到底什么来头。”许可问程德东,程德东说道:“他们既然不是金陵方面的,那么只有一个可能,是日本人。” 叶辰说道:“也有可能是**********听叶辰说到***许可不禁想到了在黔州时遇到的那对男女,他们说自己是“特科”的人,许可原先并不知道“特科”是什么,后来经赵锋的介绍才知道,那便是叶辰的嘴里所谓的*********这些年,国军没少和所谓的**打交道,就连金陵方面的一些高官也偶有通赤的嫌疑,与那边有贸易上的往来。 叶辰的话说完,程德东摇了摇头:“我倒是觉得应该不是那边的人干的,他们就更没有理由这样做了,损人不利己的事情谁又愿意去做呢?再说这也不符合他们的行事作风。” 程德东自问对于那边的人他还是有所了解的,他们应该不会使出这样下作的手段。 叶辰说道:“看来还真有可能是日本人,对了,锋子他们怎么还没动静?” 许可淡淡地说道:“他一定是带着人跟着那伙人去了,应该也差不多要回来了。” 说着便见海伦走了进来。 “海伦,赵锋他们呢?”叶辰问道。 海伦笑着说道:“枪声一响,他就带了两个人摸过去了。”接着她吹了一声口哨,暗处东一个西一个的闪出六道人影,这些人都是赵锋的人,他们一直躲在暗处,他们的职责就是保护程德东,只要这边没出什么状况他们是不会现身的。 黎俊江说道:“他若是能够抓个活口回来就好了。” 约摸又等了七、八分钟,赵锋和另外两个手下也来了,还真让黎俊江说中了,他手上还提了一个人,那人应该是被打晕了。 “日本人。”赵锋开口便说了一句。 叶辰说道:“果然有内鬼。” 赵锋的目光从自己带来的八个人面前扫过:“我相信他们。” 许可点了点头:“问题一定出在老乔那边,不过老乔应该不知情。” 程德东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看来你拒绝日本人抛给你的橄榄枝,他们马上就做出了反应。他们显然并不是真的冲着我来的,就是想恶心你一把。” 许可冷哼一声:“跳梁小丑而已,懒得理他们。” 程德东却正色地说道:“你可以不理他们,可是乔主任呢?乔主任这次损兵折将,他的心里一定不会舒服的,不管怎么说他终归是我们的盟友,盟友若是离心离德,以后这案子就不好查了。” “老乔是个聪明人,他应该能够想明白其中的关节,你真以为他是因为损失两个人生我的气么?他只是借着这种情绪来告诉我,这件事情与他们没有关系,他比我们更担心这件事情会影响到双方的合作。”许可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程德东的脑子转得很快,马上就明白了许可为什么会这么说。 确实没错,这次的事情乔副主任确实是损失最大,带来的人一死一伤,可是那些袭击者可是声称冲着他程德东来的,这样那伙人自然不可能与自己这边有什么关系,那么乔副主任的嫌疑则是最大。 一来这次会见是很隐秘的,知道的人并不多,二来乔副主任自己也说了,金陵方面高层也有意要带走程德东。 所以乔副主任的心里也很清楚,他必须要给出一个姿态,其实损失那么一两个人在乔副主任看来相反还是一件好事,他的手下顽强抵抗,不正好说明了他们与那伙人没有任何的关系吗?假如他的人毫发无伤,而损失的是许可这边的人,那他才真是百口莫辩了。 “以他的层次自然不会向我们多解释什么,他之所以表示出不满,那是在提醒我们,这次的事情,他们才是真正的受害者,我们不要对他们妄加怀疑。” 许可这么一总结,大家的心里都豁然开朗。 说了会话,许可便叫大家都撤了,他让黎俊江、赵锋他们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保护好程德东。至于赵锋抓住的那个人,许可让赵锋自己处理,放也好,杀也好他都没有什么意见,他相信从那个人的口中是不可能知道是谁出卖了这次会见的情报的,那人也只是个小喽啰。 海伦问道:“你不回去?”许可说道:“我迟一些再回去,家里的事情你们先盯着吧。” 许可没有回去,因为他要查找韩茹的下落。 叶辰陪着他,身边多个人手也有个照应。 “先生,我们是不是先找个客栈住下?”叶辰问道。 许可摇了摇头:“不用,我们上清风寨。” 叶辰愣了一下:“上清风寨?他们也不知道韩姑娘的下落啊!” 许可说道:“还记得海河帮的事么?” 许可这么一说,叶辰才反应过来:“你是说韩茹姑娘的失踪很可能与海河帮发生的事情如出一辙?日本人试图染指清风寨?” 许可叹了口气:“如果说海河帮控制着进入天津港的海上通道的话,那么清风寨所处的地理位置正是从港口通往内地的咽喉。之前日本人想要控制海河帮,搞了那么多事,同时也几番到清风寨刺探,为的不就是想要拿下清风寨拔掉卡在这个要道上的这根刺么?” 叶辰眯缝着眼睛:“你是说他们抓了韩茹姑娘就是为了逼迫清风寨就犯?” 许可摇头道:“假如是那样为什么半个多月过去了,他们还没有和清风寨联系?我担心的是,韩茹根本就没有失踪,而清风寨已经不是从前的清风寨了,韩茹之祸,应在萧墙之内。” 叶辰张大了嘴:“先生,你的意思不会是清风寨已经被日本人给控制了,而韩茹根本没失踪,就被关在清风寨?” 许可苦笑:“这才是我最害怕的,韩茹那丫头的身手我见识过,并不弱,要说她被绑架连留下记号的时间都没有我是不信的,就算是你出手也做不到这一点,所以费五叔应该是在撒谎,只是之前我心里惦记着这次会面的事情,没有时间细想。” “这样的话我们去清风寨不是很危险么?”叶辰也有些吃不准,这样上清风寨是不是明智之举。 第239章 先见郝玲 韩茹的失踪还有一个人也很是着急,那就是海河帮的少当家郝玲。 郝玲与韩茹之间的关系很是亲密,情同姐妹,韩茹失踪的第一时间郝玲便收到了消息。 她也派出了海河帮的人四下去寻找,只不过根本就没有发现韩茹的一点踪迹。 当听到许可前来,郝玲的脸上露出了惊喜,眼里也闪过了希望的光芒,就犹如在黑暗中看到了指路的明灯。 “快请!”郝玲对前来通报的手下说道,手下刚转身,她又叫住了:“等等,还是我亲自去迎接吧。” 上次老帮主的案子,许可在海河帮可是露了脸,海河帮上下恐怕不知道许可的人还真心不多,这些人大多对许可都表露出了应有的尊重。 对于郝玲而言,许可更可谓是恩人,她就算亲自出门相迎也是应该的。 “许大哥!”经过了之前的接触,郝玲对许可已经没有那么生分,不再称之为许先生而改称许大哥,显得亲近。当然,她的心里也有些小九九,那就是缘于她对许可的那一丝慕名的情愫。 郝玲并不是一个守旧的女孩,她是接受了新学教育的,心里自然充满了对自由恋爱的向往,而许可是她见过的男人里最优秀的,至少在她的心里是这么认为,所以一颗芳心也暗暗倾向于许可,只是作为女孩,她不可能主动去追求许可,她虽不守旧,但女孩的羞涩与矜持还是有的。 许可微微一笑:“郝大小姐,近来可好?海河帮可好?” 郝玲用力地点了点头:“我很好,海河帮也很好,一切都好,谢谢许大哥挂念。” 她又冲着叶辰笑了笑,叶辰“嘿嘿”地回了个憨厚的笑容,抬手抠向自己的后脑勺。 把许可迎近了屋里坐下,下人奉上茶水。 “许大哥,来天津卫是公干么?”郝玲问道,她的心里却希望许可是专程来看自己的,那说明许可的心里有自己,不过她又想到了韩茹,她发现韩茹好像对许可也很有意思,因为韩茹从不掩饰自己的爱憎,经常在自己的面前提及许可。 想到韩茹,郝玲的神情有些黯淡了下来。 许可看出了郝玲脸上的表情变化,只是他并不知道这小丫头的心里究竟在想什么,他回答道:“我这次是来天津卫办点事的,事情办完了,便寻思着来看看你们。” 郝玲知道这个“你们”自然不只是指她自己,应当包括了韩茹,这么说来许可应该已经知道了韩茹的事情。 “许大哥,你已经知道了?”郝玲有些戚然地问。 许可点了下头:“我之前去了一趟清风寨,费五叔把她失踪的事情告诉我了。” “许大哥,你一定要想办法找到韩茹,我怕她……”郝玲没有说下去,华夏人大都很讲忌讳的,有些不吉利的话一般是不会轻易说出口的,特别是关系越是亲近的人,就越不会随意乱说话。 许可明白她的心思,也知道这俩丫头的关系很铁,说是闺密一点都不为过。 许可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然后放下,再掏出烟来点上一支,喷出一口烟雾这才缓缓地说道:“郝玲,韩茹的事情你怎么看?” 郝玲“啊”了一声,她还真不知道许可这么问是什么意思,她摇了摇头:“我,我没有什么看法。”许可叹了口气,看来郝玲还是欠缺了江湖的经验,这样的她坐在海河帮龙头老大的位子上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若没有海河帮那四个长老的帮扶,许可怀疑她是一定压不住阵脚的。 “最近海河帮有没有什么异常?”许可问道。 郝玲说海河帮一切都好,四大长老分工明确,合作也很是无间,海河帮上下大小事务她都不用太操心。许可苦笑,果然如自己所想的那样,海河帮虽说是郝玲当帮主,可实际上她也就是一个甩手大掌柜,什么事都不管。 许可又问:“韩茹失踪以后你去过清风寨么?” 郝玲说她去过几次,不过每次接待她的都是费五叔,让她安心等着消息,有消息会第一时间通知她的,同时也请她把海河帮的人撒出去,看看能否打探到一点有用的消息。 “你就没觉得清风寨和以往有什么不同么?”许可提醒她。 经许可这么一说,郝玲皱起眉头好好地想了一下:“你若是不说我还真觉得,你一说么我也感觉到清风寨与以往有些不同,寨子里的守卫多了一些生面孔,另外,在之前韩茹在的时候我在清风寨可以说是畅通无阻,想去哪就去哪,可是韩茹失踪以后,我在寨子里的行动就受了限制,费五叔说是因为清风寨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不得不警惕一些,加强了寨子的防务,让我理解,我就想,既然韩茹不在,我留在那儿也没什么用,人家寨主不在,家里看得紧一些也是正常的吧。” 许可听了郝玲的话,暗暗点了点头,如此说来倒和自己的猜测有几分接近了,看来这个费五叔确实有问题,更有可能就是韩茹并不是真的失踪,而是被他们给软禁起来了,且就关在清风寨。 可是清风寨老寨主留下的那班人就没有人与韩茹是一条心么,又或者与韩茹一条心的人都遭到了与韩茹相同的命运? 许可想了半天,百思不得其解。 他又想到了驼子,他看得出来,驼子一直对韩茹都很是关心,韩茹也说过,驼子可是老寨主的心腹,跟着老寨主出生入死的,假如清风寨真有人要对付韩茹,他能坐视不管吗? “许大哥,你在想什么?”郝玲的脑子哪里跟得上许可的思路,所以她根本就不知道许可此刻的脑子里在想什么,许可回过神来冲她笑着说道:“没什么,我只是在想韩茹会跑哪去了。” 郝玲突然冒出一句:“我想她不会真跑去魔都找许大哥去了吧,她可是说过,有机会一定要去魔都,去见许大哥。” 若是放在之前,许可确实也有过这样的想法,可是现在他却深知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此刻他已经诱到了一股阴谋的气息,而这阴谋的味道与之前的海河帮的事情何其相似。 “郝玲,韩茹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交给我吧,我一定会找到她的,不过很可能在关键的时刻我会需要你们海河帮的援助。”许可对郝玲说道。 郝玲开心地笑了,许可说他能够找到韩茹,那就一定能够找到的,她对许可很是信任,这种信任是无条件的,上次郝老帮主的死不就让许可查了个水落石出,而且只用了一天的功夫。 “没问题,只要有需要海河帮的地方许大哥尽管说,有人出人,要钱出钱,这一点我还是说了算的。”郝玲拍着她那耸着的胸脯得意地说,许可咳了一声,目光从她的身上移开:“郝玲,有一点我可能得先提醒你,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郝玲见许可突然这么严肃,她也隐隐觉得事情并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 “如果有一天,我需要你带着海河帮的人助我去攻清风寨你会怎么办?”许可一面问,一面望向郝玲。 郝玲愣住了,她怎么也没想到许可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直以来,清风寨与海河帮都是守望相助,唇齿相依的,无论是韩老寨主与郝老帮主那一辈还是郝玲与韩茹之间,都有着很深的交情,突然许可便说出这样的话,让她带人攻打清风寨,你说她的脑子哪里能够转得过弯来? “为什么?”郝玲忍不住提出了疑问,许可正欲说话,便听到门外传来了手下传来的通报声:“赵长老、雷长老求见帮主与许先生!” 郝玲脸上露出了笑容:“快请二位长老进来。”在她的心里,四大长老就是她的主心骨,虽说她对许可是无条件的信任,但许可提出的那个要求在令她震撼了,把她都给吓懵了,她根本不敢轻易回答许可,这个时候两大长老前来,她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两个长老进了屋,郝玲先站了起来,许可也起身向二人见礼。 赵登科一脸的笑容:“许先生,没想到真是你来了,我和老雷听手下传禀原本还不信呢。” 许可也笑道:“原本是该去拜见几位大长老的,只因有点事情和郝帮主说便耽搁了,还望赵长老、雷长老见谅。” 雷伯言瞪着眼睛:“许先生说的什么话,你是我们海河帮的恩人,这么说可就折杀我们了。” 寒喧了两句,两位长老也落了座,郝玲口快便把刚才许可的话大致和两位长老说了一遍,赵登科和雷伯言听了对视一眼,而许可的目光却在留意着二人的表情变化,想看看他们来看自己是不是有什么企图。 雷伯言先说话了:“韩寨主的事情我们是知道的,我们还知道大小姐派出了十几路人马在四处打探韩寨主的下落,不过么,我觉得这件事情很是蹊跷。” 许可“哦”了一声:“雷长老,你倒说说,如何蹊跷了?” 雷伯言皱起了眉头:“按说这是人家清风寨自己的事情,可是一直以来我们海河帮与清风寨的关系都很是不错,韩寨主也和大小姐交好,且我们之间还有攻守同盟的约定,所以这件事情我们海河帮自然也不能坐视不理,于是我便派出了几路探子去打探一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是探子回来后却没带来一点有用的消息。” 第240章 众议良策 雷伯言说到这儿,顿了顿。 郝玲有些心急:“雷叔叔,你倒是快说啊!”雷伯言无奈地笑了笑:“大小姐,你莫心急,这些也只是我自己的想法,不一定作得准。” 许可却一脸的风轻云淡,雷伯言既然已经开口了,那就一定会把他所想的说出来,他看得出雷伯言不是在卖关子,而是在想怎么把自己的想法给说出来。 “这件事情之所以说它蹊跷,是因为有几点说不通。”雷伯言抿了口茶,抬眼望向许可:“我想许先生既然来我海河帮,许先生应该也看出其中的端倪了吧,如果我没有猜错,许先生来海河帮不仅仅是想要打探消息,更希望能够得到海河帮的帮助,对吧?” 许可微微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正是,刚才我还在问郝大小姐,若是我想请海河帮助我拿下清风寨,她是否愿意,只是郝大小姐觉得兹事体大,必须与几个长老商议一下。” 赵登科大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老雷,怎么样,我就说你能够想到的许先生一定早就已经想到了。”雷伯言“嗯”了一声:“许先生人中龙凤,心思智慧过人,我原本就十分的佩服。” 许可摆了摆手:“二位长老过奖了,雷长老,你的话还没说完呢,你说的几点想不通之处能否说出来听听。” 雷伯言这才轻叹口气:“第一,有人闯寨,为什么单单只有韩寨主去追那些两个黑衣人,当然,韩寨主的身手了得,在清风寨她算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听说对方的身手也不弱,她亲自出马本无可厚非,可是这并不妨碍其他的头领一道去的,据我们所知,清风寨其他头领当中也不乏好手,虽然不一定能够比得上韩寨主,但相差也不会太远。” 许可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下头。 雷伯言又说道:“清风寨和我们海河帮一样,作为绿林帮会,都有自己的一套联络方式,例如切口、暗记等等,韩寨主执掌清风寨的时间已然不短,面对这样的强敌,她是不可能托大,单独去追甚至还不留下任何的标记,如果说对手强大到能够出手之间就把她给击败,连留下标记的机会都不给她的话,显然有些说不过去,留下标记对于我们来说只是瞬间的事情。” 这一点也暗合了许可的推测。 叶辰一直是个好听众,他知道这些他都插不进话的,干脆就只带了两只耳朵,反正他只是许可的助手,许可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让他怎么做他就怎么做。 赵登科也只是认真地听着,脸上并没有太多的变化,想必这些雷伯言早就已经和他沟通过了。 雷伯言继续说道:“再次就是清风寨的变化,我的眼线传来消息,清风寨表面看起来和往常无异,可是却是外松内紧,守卫换了大半,又增加了许多明岗暗哨,在我看来,这并非是如临大敌的表现,相反,应该是内部出了什么问题,综以上三点,我个人认为,清风寨应该是出事了,而韩寨主是不是真的失踪也不好说,或许她仍旧在寨子里,只是清风寨或许已经不姓韩了。” 一口气说完,他便埋下头去喝茶,不再说话。 “怎么可能?”郝玲张大了嘴,这对于她来说犹如天方夜谭,可是看看两位长老以及许可的表情,她又不得不相信这或许还就是真的。再联想到刚才许可提出的那个要求,莫非许可也是这么个意思? “许大哥,雷长老说的是真的吗?”郝玲怎么也不相信会是这样,这还是她曾经熟悉的那个清风寨么,一直以来她都很是羡慕韩茹,她觉得韩茹比自己厉害很多,无论是江湖经验还是对清风寨的掌控,对山寨的管理都是自己不能及的,没想到清风寨会发生这样的变故。 许可说道:“我确实和雷长老的想法一致,究竟是不是真的我也不能完全确实,但可能性很大。我觉得清风寨的这场变故,和之前贵帮的那个案子很是相似。” 赵登科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肯定是小日本在捣鬼,上次小日本在海河帮做的手脚败露,海河帮后来也揪出了十来个小鬼子的奸细,这才使海河帮扭转乾坤,免于厄运,小日本在海河帮铩羽而归,并不代表他们不会再有别的心思,所以他们便把目光放在到清风寨。” 郝玲还是不太明白:“可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说他们想图谋海河帮是为了掌控水路的交通干线,那么他们对清风寨下手又是为了什么呢?” 赵登科回答道:“通海是他们最理想的登陆点,没有海河帮的便利,他们一样可以找到其他的登陆点,只是需要费一些周折罢了,但是他们只要选择在通海区域登陆,要进入内陆地区清石崖便是他们的必经之路,绕都绕不开的,而清风寨盘踞在清石崖之上,地势也很是险要,可以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只要清风寨在,他们想要顺利地混入内陆虽不说是不可能的事情,但付出的代价一定十分的惨重。” 许可也补了一句:“清风寨卡住了通往内陆的咽喉,正是这样,他们必须要拔掉这根刺,否则便如鲠在喉一般的痛苦。” 赵登科和雷伯言一齐点了点头,郝玲也终于明白了。 但她仍旧有疑问:“可是清风寨的人不可能全都投靠了日本人吧?” 许可之前也曾想过这个问题,不过一直都没有想到答案。 就连雷伯言和赵登科也回答不上来。 许可说道:“正是因为这样,我才决计再上一次清风寨。” 如果换在之前,郝玲肯定是不以为意,可是大家都把情况分析得这么透彻了,郝玲不由得替许可担心:“不行,如果真如你们说的那样,那么你再上清风寨就太危险了,如果让他们知道你已经知道了他们的秘密,他们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许可哪里会不知道此行的凶险,可是老话说得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他若是不上清风寨又怎么能够证实自己的想法是不是正确? “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清风寨我是必须要去的,二位长老,我真的需要海河帮的帮助。” 许可说得很是诚恳,赵登科说道:“许先生,但请放心,海河帮一定会尽力相助的。其实我们的心里都清楚,无论是海河帮也好,清风寨也好,发生的这些事情与许先生并没有任何的关系,许先生原本也大可置身事外的,但许先生古道热肠,又念及旧情,这才愿意施以援手的。许先生一个外人尚且能够如此,我们哪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雷伯言也说道:“赵兄说得是,况且我们海河帮与清风寨还是共进退的盟友,更应该搭一把手的。” 郝玲见二位长老这么说,也有了底气:“就是,无论如何我们一定要救出韩姐姐。” 这样的结果是许可乐于见到的,不过他还是有些犹豫,海河帮可是四个长老,万一另外两个长老的意见不同呢,很可能行动的计划就会出现纰漏。 “不知道另外两个长老是何意见?”许可问道。 赵登科和雷伯言的心里都暗暗感叹,许可确实是个心思细腻的人,考虑问题也十分的周全。 赵登科笑了起来:“许先生,你就放心吧,这正是我们四人合计以后的意思,原本我们是想这两日就带人上清风寨去问个究竟的,可是那么一来势必就可能与清风寨彻底地翻了脸,引起冲突,这也是我们悬而未决的原因。我们来见许先生,原本就是想要说服许先生代我们走这一趟,打个前站的,许先生也别多心,要知道我们若真那么做,很可能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许先生能够起到一个缓冲的作用。” 他说得确实没错,假如是他们直接对上清风寨,那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打,到最后会是什么样的后果,谁也无法预料。 许可说道:“既然是这样,我看不如把班长老和黄长老也请来,我们大家一块议议,想一个万全之策吧,把计划想得周全些,行动的时候也少些麻烦。” 不一会儿便有人去把班远超和黄朔给找来了,果然这也是班赵超和黄朔的意思,许可没想到经过了那一次,海河帮倒是空前的团结,也难怪郝玲那么不管事,几个长老把帮里的担子都替她给挑了起来,但是在大事情上他们也会听取郝玲的意见,充分尊重这个不经世面的小帮主。 大家坐了下来,这一议就是三个小时。 因为大家都想到了一块,沟通的过程虽然难免有些小争执,但都是为了更加完善行动的细节,倒也无伤大雅,最后行动的计划终于敲定了。 “到饭点了,许先生,一块吃饭去,今晚咱们可得好好喝两杯。”黄朔是个豪爽的人,拉住了许可的手,笑着说道。 许可说道:“酒就不喝了,等这件事情了结了我们再好好喝个一醉方休吧,今晚我准备先去踩盘子,探探那些暗哨。”雷伯言也说道:“许先生说得是,大事在即,酒还是不喝的好,别误了正事,不过许先生,我的人倒已经把那些暗哨给标记了的,今晚就不用再上山了吧?” 许可摇了摇头:“雷长老,我并不是不信任你的人,这是我的习惯,不亲自去摸一遍我这心里就总是不能踏实。”大家只得叮嘱许可一定要小心,注意安全。 第241章 夜探山寨 两条人影在夜色的掩映下慢慢地靠近了清风寨。 有淡淡的月光。 寨门头上的一个守卫轻声说道:“那边是不是有人?” “哪有什么人,一定是你眼花了。”同伴朝着他指的方向望去,什么都没有看到。 那守卫揉发揉眼睛,确实什么都没有看到,他苦笑道:“妈的,这几天还真把人给折腾坏了,或许是我太紧张了吧。” 同伴轻轻地叹了口气:“老实说,韩大当家的对我们那么好,发生这样的事情,我这心里还真不是个滋味。” “可不是么,但那又怎么样,我们只是小角色,那些头领间的事情不是我们能够掺和的。好了,别乱说了,若是让法堂的那帮人给听见了,我们可是吃不了兜着走,要知道,祸从口出!”守卫说完掏出烟来递给同伴一支,同伴接过去,取出火柴替他也点上,两人美美地吐出了一团烟雾。 他们却没看到两道黑影就在这个时候跃过了高高的寨墙。 “喂,谁让你们抽烟的?”一声喝叱,两个守卫都吓了一跳,扭头看到三个人正站在自己的身后。 两个守卫忙把烟扔到了地上,用脚踩灭,其中一个脸上露出阿谀之色:“沈堂主,这不是大晚上么,兄弟们怕困着了误事,便点只烟来提提神,还望沈堂主高抬贵手,放过小的。”来的是法堂的沈副堂主。 这姓沈的沉着脸:“哼,五爷是怎么交代的?现在是非常时期,一定要打起一百二十分的精神来,夜晚上岗绝对不许抽烟的。” 那守卫忙说道:“我们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另一个守卫也忙表态再也不敢犯,姓沈的冷冷地说道:“晚了,你们已经犯了,不过看你们的态度还不错,也就不严惩了,罚一个月的饷钱就是了。” 两个守卫的心里早就把这姓沈的家人通通问候了一遍,可是他们也不敢说什么,若要论起真来,罚饷是不够的,至少还有二十棍的杖责。 二人虽然心里很是不忿,却只能一脸微笑地讨好这个沈副堂主,这姓沈的也不再多说什么,领着他的两个手下继续往下一处巡查。 许可和叶辰已经进入了山寨,刚才这些守卫的话他们听得一清二楚。 许可心里冷笑,看来自己的判断没有错,山寨还真的发生了大事。那两个守卫口中的韩大当家应该指的是韩茹了,以他们的年纪上山寨的时间不会长,不可能与韩老寨主有什么交集的。 两人此刻已经躲到了墙根下,叶辰轻声问道:“要不要抓个人来问问?” 他才说了一句,就看到一小队巡逻的人从不远处经过,待巡逻队走远,许可才压低声音说道:“不行,守卫太严了,现在不好动手,我们只是来踩点,真要打草惊蛇的话我们的整个计划就废了。” 叶辰没有再说什么,他这个人的想法很简单,一切行动听从许可的指挥,许可怎么说他就怎么做。 许可凑到他的耳边:“我们分开走,以聚义厅为中线,我左你右,争取把所有的地方都走上一遍,不过一定要小心,别暴露了,假如暴露,那就及时逃走,不许恋战,回海河帮会合。” 叶辰重重地点了下头,表示他已经把许可的话都记下了,许可做了个手势,两人便分头开始对清风寨进行探查。 “茹丫头,叔对不起你。”在一处隐蔽的石室里,费五叔面对着被绑在一根木柱上的韩茹叹息道。 韩茹一声冷笑:“我没有你这样的叔,你也犯不着假惺惺地在这儿猫哭耗子假慈悲。” 费五叔在凳子上坐了下来:“茹丫头,我有我的苦衷,不只是我,你胖叔,驼子叔我们都有苦衷,为了我们的孩子,我们不得不这样做。” 韩茹望着费五叔那张道貌岸然的脸:“我早就提醒过你们,管束好你们的孩子,否则他们迟早会出事的,可是你们却听之任之,放任自流,他们有今天,活该!” 费五叔的老脸有些挂不住:“韩茹,就算是你爹也会给我几分面子,怎么说我们都是清风寨的老人了,你对我们应该有最起码的尊重吧?再说了,若不是我们,你能够坐得稳寨主的宝座?你扪心自问,你上来的这些年,山寨的日子是一年不如一年,我们是土匪,不是善人。你想做善事,当善人我们也由着你,可你还硬要和日本人作对,好,我们也认了,我们对你有过半句的怨言么?可如今,我们只是求你救救我们的孩子你都不愿意,你心里还有我们这些老人么?老实告诉你,有我们替你撑着你是寨主,没有我们的支持你屁都不是!” 韩茹“呸”了一声:“费老五,别在本姑娘面前倚老卖老,你真以为我是三岁的小孩那么好骗么,你们背着我做过些什么我就不说了,你说得没错,我们原本就是土匪,打家劫舍什么的也无可厚非,但听命于日本人就不行,你口口声声说你们都是老人,没错,你们是老人,是跟着我爹从关外一路拼到这儿来的,可是你们早就已经忘本了。” 费五叔面色铁青,紧紧地咬住了牙齿。 韩茹也不管他,继续说道:“你们忘记了我们的家乡正在受着日本鬼子铁蹄的蹂躏,你们忘记了东三省的同胞们正在受着日本鬼子的奴役,你们忘记了自己的亲人是怎么死在日本鬼子的屠刀之下!” “闭嘴!”费五叔再也没有了那股子文雅的气质,身体也微微发抖。 韩茹不屑地看了他一眼:“看看你们几个的儿子都做了些什么,除了吃喝玩乐,赌博耍钱找女人他们还会做什么?如果他们懂得自爱,如果你们早一点好好管教,日本人也没有机会拿他们来威胁你们,子不教,父之过,你们不知道反省,甚至还要为了他们卑躬屈膝地去舔小日本的腚沟子。” “啪”,费五叔忍无可忍,一巴掌打在了韩茹的脸上:“我最后再问你一句,你真要一条道走到黑吗?” 韩茹的嘴角渗出了血水,不过她的脸上却露出了笑:“是的,你大可杀了我。不过我想你们或许早就想除掉我了吧?我挡了你们的财路,挡住了你们抱日本人的大腿飞黄腾达。不是你们不想杀我,是因为留着我对你们还有用,我说得没错吧?” 费五叔眯缝着眼睛,望着她。 她把嘴角的血水吮到了嘴里,“噗”地一声吐到了费五叔的脸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算盘,你一定是答应了小鬼子,说服我,让我替小鬼子去谋算海河帮,没错吧?你们想利用我与郝玲的关系,想利用我们与海河帮的盟约,帮助小鬼子夺取海河帮,我说得对吗?” 费五叔的心里不由得一惊,韩茹确实没有说错,要不是这样他还真不想再留下这个难以驯服的野丫头。 韩茹说道:“你们做梦,我就是死也不可能让你们得逞的,哈哈,我知道你们在害怕什么,你们害怕你们谋反的消息传到海河帮,那时候海河帮就会全力攻击清风寨。论起实力,清风寨比海河帮可就差多了,人没人家的人多,枪也没有人家的好,费老五,我想山寨此刻已经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了吧?” 费五叔没有再说什么,让手下人重新将布团塞到了她的嘴里,拂袖离开了。 走到门口,费五叔停下了脚步,扭过头来:“那个姓许的上山来过,我想他此刻也在山下满世界在找你了吧。” 韩茹先是一愣,但马上她的眼睛里就闪出了希望的光芒。 那个姓许的是谁?自然就是许可。 她可是亲眼见到许可的厉害,那厉害并不是说许可有多能打,人家那是脑子厉害。 如果许可知道自己失踪了,那么他就一定能够找到她,把她给救出去。 “你是不是觉得他会来救你?你若真是那样想那你就错了,他是来借车的,我倒是把你失踪的事情告诉了他,还请他帮着四下里打探你的下落。当然,我一个人的话他或许会怀疑,但送他下山的是驼子,而胖子也从旁证实了我的话。他纵使再聪明也不可能猜到事情的始末。” 说完,费五叔大笑两声,这回他是真的走了。 石室的门重重地关上了,屋里漆黑麻乌的。 韩茹的心情却有些激动,她的脑子里浮现出了许可的样子。 “他会看破这个阴谋吗?他真能够找到我吗?”韩茹心潮澎湃,她多么希望石室的门再度打开,许可便站在自己的面前啊!她突然觉得自己好怀念许可脸上的那一抹狡黠的坏笑,笑得那么的邪性,偏偏又那么让人想要亲近。 但她又有些不希望许可为了救她而上清风寨来冒险,现在的清风寨已经不是从前的清风寨了,现在的山寨里到处都是机关,步步都是陷阱,充满了杀机,许可若是来,弄不好就会有来无回。 想到这儿,韩茹又有些纠结了,许可,你在哪呢? 就在离这石室大约两百米左右的一个院子的屋顶上,一条黑影窜到了屋檐,正是许可。 只见他突然捂住了自己的口鼻,捏住了人中,强行将一个喷嚏给忍了回去,他心里嘀咕,这是谁在这个时候念叨自己啊,差点一个喷嚏就坏了大事。 第242章 意外收获 其实许可也想抓个人来问问的,这样的瞎撞让他感觉自己就好像是一只无头苍蝇。 虽然他曾经两次到过清风寨,但他所能够接触到的人以及活动的区域很是有限,第一次是被韩茹“抓”来的,也就是在土匪议事的聚义厅里绑了大半天,然后便被送下山去了。再就是这回来上山借车,同样是被带到了聚义厅,见了费五叔,和费五叔聊了一会便又被送下了山去。 清风寨很大,占据了大半个山头,可他到走过的路却只有从寨子正大门到聚义厅这一小截距离,如果不是郝玲对清风寨很熟悉,给他们画了示意图,又详细地讲解过一番,他和叶辰一定是两眼一抹黑。 可是他知道抓个人来问问的这种想法不太现实,因为他感觉到今晚好像整个清风寨的人都没有闲着,他能够清楚地判断出那些明哨与暗哨的所在,哨位之间的距离也相当的近,近到能够听到彼此之间的动静,还有巡逻队的巡查也很是密集,可以说这样的防范根本就没有死角,只要自己有什么行动一定会惊动对方。 也是他与叶辰的身手了得,才躲过了那些哨卫。 就这样往里探寻了约摸半个小时,许可的心里便有些失望了,这样的探寻他觉得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意义,除了跟那些哨卫捉迷藏之外,自己根本就不能够有任何的动作。 不过许可的心里也很是疑惑,他看出来了,这些明岗暗哨的设置,以及巡逻队的路线、时间节点的设计很是严谨,几乎能够达到了部队的水准,他不相信这些土匪能够有这样的本事。他可是从郝玲的口中对清风寨的这些头目都有了了解,他们当中并没有谁是军人出身。 莫非他们是有高人指点,把个清风寨弄得跟铁桶一般,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想到这儿,许可苦涩地笑了,自己怎么就把自己比喻成苍蝇了呢。 在这样的环境下许可竟然还敢分心也是他艺高人胆大。 “五哥,茹丫头她……” 突然一个声音从对面的屋里传来,声音并不大,可是夜很静,加上许可的听力也异于常人,所以还是让他给听见了。 很快他就在脑海中搜索出了这个声音的主人,不正是清风寨的那个胖子头目么?他叫五哥的那个人应该就是费五叔了。 许可抬眼望去,那窗户上映出的是三个人影,一个是胖子,一个是费五叔无疑,那么另外一个呢,许可悄悄靠近,他看到了另外一个人是弓着背的,露出了一个驼峰来,驼子,那个人是驼子! 许可的眉头皱到了一起,他怎么也想不到竟然是这三个人。 许可一跃上了屋檐的矮梁,倒挂着贴在墙壁上,竖起了耳朵仔细地听着。 一声叹息,开口说话的果然是费五叔:“这丫头的脾气太倔,这倒和她那死去的老爹很像。” 胖子说道:“那怎么办?金小姐给出的期限就要到了,若是我们还不能够让她回心转意的话,那几个小子可就死定了。” 许可听出胖子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有关切,有恐怕。 许可不由得一愣,那几个小子指的是谁? 驼子说话了:“老五,这次我们是不是做得有些过了?老寨主可是对我们不薄,当年若不是老寨主,我早就被日本人给弄死了,哪里还有机会娶妻生子,现在为了那不孝子,却要对老寨主唯一的血脉做出这样的事来,我这心里,唉!” 驼子像是在顿足捶胸,真心悔恨。 费五叔冷笑一声:“驼子,现在你来装好人了,当时你是怎么说的?你说只要能够救出你儿子,让你做什么你都不会皱一下眉头的。” “可是我没想到你们会对茹丫头动手,更没想到你们会答应替日本人做事。” 胖子说道:“驼子,你是真傻还是装傻?你真以为小日本吃多了没事做么,他们绑那几个小子就为了闹着玩?他们那是冲着我们来的,我们若不顺着他们的意,你觉得他们会放过那几个小子么?妈的,话说这小鬼子也太贪得无厌了吧,一个清风寨还不够,还想把海河帮也拉进来。” 费五叔没有接这话茬,驼子却说道:“老五,你说怎么办吧!” 胖子也说道:“金小姐可是说了,若是说服不了她,那么就只能杀了她。” “不行!”驼子的声调一下子高了两分:“我不会让你们这么对待小姐,老五,胖子,我们都是受过老寨主恩惠的人,怎么也不能恩将仇报吧!” “驼子,她若是不死,那我们的孩子就得死。”胖子的声音也大了许多。 费五叔喝道:“你们吵什么,真要嚷嚷到大家都知道么?” 驼子冷笑:“哼,都已经这样了,你觉得能够瞒过山上的弟兄们吗?你们怕是也听到下面的议论了吧。”费五叔淡淡地说道:“行了,这件事情你们就别管了。” 胖子却还是有些担心:“五哥,假如说服不了茹丫头,那海河帮的事情怎么办?” 费五叔想了想:“海河帮那边我有办法了,他们并不知道我们山寨发生了什么事情,茹丫头的失踪他们却是知道的,只要我们放出风去,说茹丫头已经找到了,再差人请海河帮的人到山寨来赴宴,为茹丫头的平安归来庆祝一下,我想以我们两边以往的交情他们一定会来的,海河帮的四大长老和郝玲那么丫头肯定都会来,顶多会留下一个看家。只要他们上山,怎么玩就不由他们说了算了。” 许可的心里暗笑,这个费五叔打得一手好算盘,可是他也太小看海河帮了,他的那点小九九人家早就有了提防。不过不得不说,费五叔这个计划倒真是不错,只是他错过了最佳的时间,假如是在一周前他玩这一手,那个时候自己还没有掺和进来,二来么海河帮也还不会对他们有所怀疑,可是放在现在,他们想要再算计海河帮就难了。 屋子里三人谈论着的阴谋许可是没有兴趣再听下去了,他更加关心的是韩茹此刻的处境。 从费五叔他们的交谈来看,韩茹暂时还没有危险,这些人还想在韩茹的身上做工作,让她帮着日本人拿下海河帮。许可太清楚韩茹的脾气了,虽说大家接触的次数不多,时间也不长,但人与人之间的了解却很是微妙,有的人一眼你就能够看穿他的脾性,而有些人哪怕你和他在一起一辈子都无法了解到他脑子里的真实想法。 韩茹正是前者。 韩茹还活着,就关在清风寨。 这是许可这一趟得到的最好的消息。 若是现在就能够把韩茹给解救出去就好了。 可是怎么救呢?现在自己连人家关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总不能冲进屋里逮住费五叔让他给带路吧。 他可不是赵子龙,可以千军万马中如在无人之境,他相信只要自己一现身,那么很可能至少会有十几枝枪在自己现身的同时就对准了自己。 许可的心里很是郁闷,怎样才能够打探到她被关押的位置呢? “老五,让我去见见小姐吧,或许我能够说服她。”就在这时许可听见驼子说了这么一句。许可的心里忍不住欣喜,这叫什么,自己刚想做个好梦就有人把枕头给送了上来。不过许可却担心费五叔不答应,驼子既然用这样的语气恳求费老五,那说明驼子很可能并不知道韩茹被关在哪里,又或者他知道但没有费五叔的同意他也一样见不到韩茹。 费五叔叹了口气:“好吧,驼子,我可以让你去见她,但有一点,你可别冲动想要放她逃走,我会派人盯着你的,她不能走,她若是走了,我们几个人的孩子就死定了。” 驼子点了点头,费五叔好像是从身上取了什么交给他:“拿着这牌子去吧,见到牌子他们会让你们见面的,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现在她的情绪很激动,多半是不会给你好脸色看的。”驼子没有再说什么,接着许可便听到了“吱嘎”的开门声,出来正是驼子,他向着东面走去。 许可知道驼子是去见韩茹的,他忙悄悄地跟了上去。 这回许可的心里可是狂笑不已,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只要救出韩茹,那么就能够粉碎了日本人的阴谋,和海河帮商议的计划也就不用再实施了。 那样剩下的事情就是韩茹自己的事了,如何夺出对海河帮的控制,如何追责清风寨这几个反叛的头目就不是许可的事了。 就在许可跟着驼子离开没几分钟,一个人影推门进去,费五叔和胖子见到那人一下都站了起来,两人都叫了一声“金小姐”。 女人只是看了他们俩一眼便坐了下来:“费先生,事情办得怎么样啊?” 费五叔苦笑道:“我们已经尽力了,可是那丫头的性子太倔,一听到日本人就容不得我们再说什么。” 女人冷冷地说道:“既然这样,那么这个人留下也没有什么用了。”她的一句话就决定了韩茹的生死,费五叔和胖子对视了一眼,两人的脸上都出现了为难之色。抓韩茹是一回事,真让他们动手杀了韩茹又是另外一回事。 女人的目光一下子便凌厉了起来:“别告诉我你们下不去手!” 第243章 发现秘道 女人便是费五叔和胖子口中的“金小姐”。 费五叔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她毕竟是老寨主的女儿,在山寨也颇有威望。我们这么做底下的人有不少的非议,真要把事情做得绝了,就怕……” 女人冷笑一声:“怕什么?费先生,你可别告诉我你甘愿当一辈子的狗头军师,除掉她,以后这山寨便是你的了,我承诺过,只要你好好替我们做事,以后要钱有钱,要枪有枪,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迟早有一天整个华夏都会是我们大日本帝国的,好好想想吧,我相信你是一个识时务的人。” 费五叔没有再说话,低头站在女人的对面。 女人的目光又落到了胖子的身上:“你呢,也下不去手么?” 胖子咳了两声:“五哥,金小姐说得没错,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想想,那丫头片子接了寨主之位后我们兄弟得到了什么?还有她又何曾把我们几个老家伙放在眼里,我看呐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把她给做了,至于底下的那些弟兄嘛,就交给我,谁敢在下面乱嚼舌头,我就要他的狗命。” 费五叔长叹一声,看似下了决心:“金小姐,希望你别忘记了你的承诺。” 女人一声冷哼:“我们大日本帝国是言而有信的,不过费先生,我很想知道对于海河帮你有什么办法?” 费五叔把刚才和胖子、驼子说的那法子又说了一遍,女人听了以后沉思片刻:“许可到了海河帮,就怕他已经对你们起了疑心。” “应该不会,许可上过山,让我给应付过去了。” 女人斜了他一眼:“是么?许可到天津卫是有其他的事情,他的事情已经办完了却滞留在海河帮,你可别告诉我他是去海河帮叙旧的。” 费五叔笑了起来:“那可不一定,当日他可是帮了海河帮大忙的。”说到这儿,他脸上的笑容又消失了,他想起了海河帮当日的麻烦不就是混入了日本人,日本人想掌握海河帮么,自己这么笑说不定会让面前这个女人不悦。 果然女人的脸沉了下来:“好了,哪来那么多的废话,就照你说的做吧,事情就定在明天,我会派人协助你们,一定要将海河帮主事的人都一网打尽,到时候我会亲自带人去海河帮,不留下任何的后患。” 费五叔心里一惊,这么一来海河帮可就彻底变天了。 看来这个女人也太狠了。 费五叔有些后悔,和这样的人合作那不是与虎谋皮么,她能够这么对付海河帮,终有一日也会用这样的手段对付自己,除非自己心甘情愿的做日本人的走狗。 可是现在自己还有回头的余地么,没有了,老话说得没有错,一失足成千古恨呐。 其实他在心里也很痛恨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若不是他,自己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虽然对于韩茹坐了寨主的位子他的心里多少有些不满,但怎么说这段日子以来也算是行得端,坐得正,仰无愧于天,俯无愧于地的,真要成了日本人的走狗,出卖自己的民族和国家那最终只能成为千古罪人。 可是自己还有选择么,没有,走出了第一步就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走了。 牙一咬,费五叔说道:“好,就按金小姐的意思办。” 女人也不再说什么,出了房间消失在黑暗中。 “五哥,你吓死我了,我好担心你会惹怒金小姐呢。”胖子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费五叔看了他一眼:“胖子,你知道么,我们这么做意味着什么?” 胖子愣了一下:“什么?” 费五叔淡淡地说:“意味着我们背叛了自己的祖宗,做日本人的走狗,当了汉奸!” 胖子的脸色也微微一变,但又笑了起来:“没那么严重吧?再说了,这事情,你不说我不说,谁又会知道,这只是山寨的一场火拼罢了。五哥,难道你就忍看着我们的孩子被日本人给杀了么?” 费五叔摆了摆手:“你去吧,我想好好静一静。” 费五叔的骨子里还是有着文人的那股子傲气,他是读过圣贤书的人,心里一时还真不能够接受这个现实。 许可跟着驼子来到了南楼的一个别院,驼子并没有上南楼,而是转到了一座假山的后面,左右看了看没发现有人,便扭动了水池边的一块南瓜大小的石头,一声轻响,露出一条秘道来。 许可也暗暗轻叹,若不是跟着驼子来他就是找死也找不到这秘道的。 想想也正常,清风寨这样的大山寨,地道啊密室什么的肯定不会少,这些别说是自己这个外人,就是寨子里的人没到那个层次也不一定知道它们的存在。 驼子刚下了两级台阶,身子便顿住了,他感觉到身后一股凌厉的杀气。 “驼子,不得不说你的演技真好,我一直以为你不会说话呢,越原来你并不是哑巴。”声音不大,语气带着戏谑,但杀气去很是浓烈,驼子知道只要自己有什么异动,那么身后这个人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把他给杀了。 他叹了口气:“许先生,真没想到你敢闯清风寨,还竟然让你闯进来了,可是你就害怕么?你应该知道,现在的清风寨就是龙潭虎穴,弄不好你就有来无回呢。” 许可说道:“怕,当然怕,不过怕归怕但是我更好奇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们做出这样的事情。驼子,我一直觉得你是一个很忠心的人,韩茹也是这么说的,没想到她却是看走眼了。” 驼子背对着许可,许可没有看到他的脸色很是难看。 “你想怎么样?”驼子问道。 许可已经挨到了他的身后:“麻烦你带个路,我也很想见见韩姑娘!” 驼子听了这话,马上就反应过来了,敢情人家是一路跟着自己到这儿来的,可自己却一点都没有发现,而且路上那么多的哨卫和巡查也没有发现,可见许可的身手一定很厉害。 驼子顺从地走在前面,他走得很慢,像是在等着许可。 “你是来救小姐的?”驼子轻声问道。 许可没有回答,驼子又说道:“其实我也没想到会弄成这样,我对不起小姐。” 许可听他带着忏悔的话语,这才回了一句:“只是一句对不起就完了?你真想眼睁睁地看着她被费五叔他们给杀了么?” 驼子的身子微微一颤:“我说过,我不会让他们动小姐一根头发。” 突然,驼子竟转过身来,许可并没有因为他的突然转身而惊慌失措,还是面带微笑地望着他,脸上风轻云淡。他之前也听到了驼子与费五叔他们的对话,驼子倒还真是向着韩茹的,只是他确实有他的苦衷。 “你们的孩子都被日本人给抓去了?”许可问道。 驼子愣了愣,这事情许可也知道?他点了下头:“是的,我们三人的孩子都让日本人给抓去了,唉,也是我们不会管教儿子,这几个小子整天不务正业,就喜欢在县城里瞎逛乱来。” 许可听驼子这话感觉有些好笑,说到不务正业,他们在山上做土匪莫非又算是什么正业么?原本许可从他们的交谈中也隐隐猜到了是这么回事,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驼子既然已经说了,便把日本人提出的要求也说了一遍。 完全符合许可的推测,许可的心里有了底。 “许先生,我想求你一件事情。”驼子突然冒出这么句话。 许可隐约猜到他想说什么:“说吧。” 驼子正色地说道:“带小姐走,离开这儿。”许可的心里还是有些感动的,他知道驼子做出这样的选择并不容易,他自己的孩子还在日本人的手上,这么一来日本人一定会震怒,说不定就会杀了他们的孩子。 许可长出了一口气:“那孩子们怎么办?” 驼子的神色便黯淡了下去,许可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的心情也有些沉重。 救出韩茹是必然的,与那三个孩子的生死相比,清风寨与海河帮不落到日本人的掌控之中自然更是重要,可是真要牺牲三个孩子的性命许可也于心不忍。 就算那三个孩子再不争气,也罪不致死,更加不应该死在日本人的手里。 又是一个折磨人心的趋避选择。 驼子叹息道:“事到如今也顾不了这么多了,死几个臭小子,总比去做日本人的走狗被人戳着脊梁骨骂狗汉奸要好吧?真要做了汉奸,死了也没脸面去见列祖列宗。” 许可问道:“我听他们提到一个金小姐,什么来头?” 驼子说道:“日本娘们,人长得倒是很漂亮,就是蛇蝎心肠,就是她让人在县城里抓了我们的孩子,然后上山来逼迫我们做出这些事来。” 许可皱起了眉头:“她竟然敢上山?她就不怕你们把她给扣了下来?” 驼子苦笑:“她带来了几个人,很厉害,就连大小姐都不一定是他们的对手,我们也想过抓住她来交换,可总得有本事抓到人家啊!” 许可的眼睛一亮:“哦?她还在山上?” 驼子点了点头:“是的,就住在飘香小筑,也就是小姐住的宅院,许先生莫不是想……” 许可说道:“总得试试的,这事情你就别管了,先把韩茹给救出来再说,然后我去会会那个金小姐。” 驼子挺了挺胸:“好,我驼子陪先生走这一遭。” 第244章 似曾相识 “骆老大!”驼子原来姓骆,当然他的名字肯定不会叫骆驼。 负责看守韩茹的两个守卫见到驼子和许可,虽然脸上满是疑惑却还是客气地打着招呼,驼子是头领,他们虽然是费五叔的手下也不得不守山寨的规矩。 驼子用鼻子轻轻哼了一声,然后亮出费五叔给他的那块木牌:“五哥让我带韩当家走。” 两个守卫愣了一下,费五叔刚刚才从这儿离开,还交代他们好生看管的,这才没多久又让驼子来带人了?不过驼子的手上确实有费五叔的令牌,想来应该假不了。 只是和驼子一起来的这人他们并不认识,看着面生啊。 “这位兄弟是新来的?”一个守卫对许可说道,许可笑眯眯地走到两个守卫的面前,也不说话,突然就出手了,两个守卫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便歪歪地倒了下去。 “其实你没必要这样,有五哥的令牌,他们是一定会放人的。”驼子没想到许可出手这般的迅速,叹了口气轻声说道。 许可摸下了自己的鼻梁:“他们是会放人,但也会马上把这事情向费五叔禀报,我们还有些事情要做,需要些时间,所以只能暂时委屈他俩了,就让他们好好睡一觉吧。”许可这是在告诉驼子,自己下手是有轻重的,他并没有要这两人的命,只是把人打晕了,不让他们坏了自己的大事。 驼子苦笑着摇了摇头,伸手就打开了石室的门。 石室的门很厚,隔音的效果很好,门关着的时候里面是听不见外面的动静的,所以韩茹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听到响动,韩茹抬起头望过来,当看到进来的人是驼子的时候,她的眼神有些复杂。在山寨,她和驼子的关系最好,从小到大,驼子叔都很关心她,爱护她,小时候受了委屈,驼子都会带着她漫山遍野地逛,教她对着空旷的山谷呐喊,释放烦闷的心情。 可以说在她的心里,驼子就像是自己的亲叔叔。 她没想到,这一次自己的驼子叔也会一起来对付自己。 不过马上她又看到了另一个人,许可。 她瞪大了眼睛,她确信自己没有眼花,站在驼子身后一脸坏笑的那英俊男子不是许可是谁?她的脸上露出了笑容,眼睛竟然一下子就湿润起来,他果然来了,他是来救自己的。 驼子走到了她面前,伸手取下了堵在她嘴上的布团,然后就给他松绑。 她的目光却落在许可的身上:“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许可点了下头:“你没事吧?” “没事,他们不敢对我怎么样。”韩茹的脸上恢复了往日的自信,驼子却说道:“小姐,如果许先生不来,他们还真敢把你怎么样。” 韩茹的脸沉了下来,她冷冷地望着驼子:“我一直以为这个山寨里谁都可能背叛我,你一定不会的。” 驼子的脸有些发红:“小姐,我是个父亲,一个父亲为了自己的孩子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做得出来,甚至替孩子去死。” 许可也说道:“你别责怪他了,他的心里也不好受,站在一个父亲的立场上,他没有错。” 韩茹咬着嘴唇,她还没有为人父母,对于这样的心情她是无法感受到的。 “可怜天下父母心,等你做了父母你就明白了。”许可又补了一句,韩茹白了他一眼,心道你还不是也没有为人父母,有什么资格和自己说这样的话? 许可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尴尬地笑了下:“好了,我们先离开这儿,送你下山去吧。” “我不走!”韩茹叫了一声,许可皱起了眉头:“你能不能别这么任性?” 韩茹摇了摇头:“我不是任性,我是不能走,清风寨是我的,我是清风寨的大当家,我就这样走了算什么?” 许可苦笑了一下,这都什么时候了她还惦记着自己的那个大当家的位子。 韩茹白了他一眼:“你不会以为我为的就是一个大当家的位子吧?你错了,我只是不想清风寨陷入混乱,不想清风寨的弟兄们死于自相残杀。” 许可没想到韩茹还有这样的气魄。 “那你想怎么办?”许可问她。 韩茹回答道:“他们怎么对我,我就怎么对他们。”韩茹也是头倔驴,不过许可倒是很欣赏她这种恩怨分明,睚眦必报的个性。 “好了,你还是快下山吧,到海河帮去,那里安全。”许可对韩茹说道。 韩茹还想坚持留下,许可把厉害关系和她说了,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她不曾想到,日本人会突然对清风寨和海河帮同时下手,来势还是那么凶猛,直接就抓了几个头目的孩子,以此要挟。 韩茹是由驼子由后山的一条小路下山的,其实这儿的每一条路韩茹都很熟悉,驼子送她一来是担心她的安全,二来是把守那条道的是他的手下,就方便得多了。 韩茹和许可分开的时候悄悄凑到了许可的耳边:“你下山了一定要来看我,我等你。” 许可的心里很是苦涩,在他看来,最难消受美人恩。 自己身边围绕着的女人不少,而且他也能够感觉到她们的那种情份,可是他却无意于男女之情。在他看来,女人很麻烦的。 “飘香小筑”。 许可是一个人来的,虽然驼子说愿意陪他走这一趟,可是许可拒绝了。 一个人来,能战则战,不能战则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可惜不知道叶辰此刻到了哪了,若是叶辰和自己一道那胜算又添了几分。 过往飘香小筑的那道小牌坊下站着两个人,两个黑衣人,一身的夜行衣,蒙着面,肩膀上还背着长刀。 武士刀,许可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两个人应该是日本的忍者。 许可在暗处拾起了一颗石子,射向了左面十几米外的小树林,发出了一点声响。 两个忍者的头一下子就扭向了那边,然后对望了一眼,其中一个对另一个做了个手势,然后便拔出了长刀慢慢地向着小树林方向挪动步子,许可摒住了呼吸,一下就掩到了牌坊底下,一手蒙住了牌坊下剩下那名忍者的口鼻,只见另一只手像是在那人的咽喉处轻轻抹了一下,那人便软了下去。 原来许可的指缝之间夹了一块刀片,不留意根本就看不到。 许可放开了手中那人,那人一下就倒在了地上。 正往小树林方向去的那个忍者马上就觉察出不太对劲,立刻转过身来,面前多了一个人,一个面带微笑的年轻人,他来不及做出任何的反应,许可便拧断了他的脖子。 “忍者也不过如此。”许可的声音很小,脸上带着不屑与讥讽。 许可迅速地闪身进了院子,就在这时,漆黑的院子里突然便有了光亮。 七、八支火把分别在院子的几个方向同时亮了起来,接着从暗出冲出十几、二十个人把许可给团团围住了。 这些人并不是日本人,看那装束应该是清风寨的人。 “啪啪啪啪!”有人鼓掌的声音。 许可投着望向楼上,只见一个二十六、七的美貌女人一脸笑容地望着自己,双手轻轻拍着巴掌,在她的身后跟着两个忍者模样的人。 “原本我以为你最快也会明天才来,没想到今晚我们就见面了。” 女人开口说话,许可眯缝着眼睛望着楼上的这个女人,这个女人他肯定没有见过,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许可也笑了,双手叉抱于胸口:“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就是金小姐吧?” 女人从楼上下来,山寨的那些人忙给她让出了一条道儿。 她来到了许可的面前,很是友好地伸出手来:“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金碧辉。” 许可并没有去和她握手,而是看了看四周:“看来这阵势是专门用来欢迎我的吧?” “许先生,原本我以为你留洋回来应该接受了洋派的作风,有些绅士风度才对。”她还在为许可不和她握手而耿耿于怀。 许可耸了耸肩膀:“我可不是什么绅士,而且我很讨厌那种虚头八脑的作派。” 金碧辉又笑了:“嗯,老实说我也不喜欢。”说着她轻轻抬了下手,清风寨的那些小喽罗便散开了。 “许先生是特意来找我的吗?”金碧辉问道。 许可点了点头:“是的,放了那三个孩子,然后我放你们下山,这件事情就算完了。” 金碧辉瞪大了眼睛,一脸错愕地望着许可,接着她大笑起来,就像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许先生,我还不知道你哪来这样的底气,敢和我说这样的话。” 许可笑而不语,金碧辉身后的两个忍者都怒视着许可,刚才许可杀他们的同伴他们可在暗处看得清清楚楚。他们都想给自己的同伴报仇,恨不得亲手杀了许可。 金碧辉没想到许可并没有配合自己的表演,顿时就觉得无趣,她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代之的是极度的寒冷:“许先生,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和我说话?” 许可淡淡地说道:“给你一分钟的时间考虑,一分钟之后我必须听到满意的答应,否则的话,他们就是你的下场。”许可说着一把抓过了她身边的一个忍者,反手拔出忍者背上的长刀,一个华丽的转身,那长刀自下而上将那忍者刺了个对穿。 金碧辉的脸色变了,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一下子就矮了很多。 她怎么也没想到许可在这样的情形下竟然还敢出手,当着自己的面杀了自己的人。 第245章 气势夺人 金碧辉的心里很是震惊,既震惊于许可那可怕的身手,又震惊于许可的胆量。 可以说这儿全都是她的人,甚至暗中还有两支枪对准着他,他居然还敢出手,举手之间就把自己的一个手下给杀了。 “还有三十秒。”许可的声音越来越冷,一面说着,一面抬眼望向二楼的某个黑暗之处,他能够敏锐地感觉到那儿有一个枪手,而另一个枪手应该就在正对面楼上的那个房间里,在火把的映照中依稀能够看到那扇开着的小窗露出了一小截枪管。 这是两个精心挑选的狙击点,交叉火力,但许可却并不畏惧,假如没有清风寨那二十来人围成的人墙,他还没有这样的胆量在两把狙击枪下轻举妄动。偏偏对方为了造势,弄了这么一出,二十几个人把自己团团围住,人头攒动,这就给狙击手的瞄准造成了极大的困难,再有那金碧辉就站在自己面前,正好是拦住了正面小窗后的那个狙击手的视线,他可不相信那个狙击手敢在这样的情形下开枪,所以他只要提防着走廊尽头的那把狙击枪就行了。 金碧辉气得脸都绿了,她何曾受过这样的窝囊气? 她可是大日本帝国的间谍之花,皇姑屯炸张大帅,秘密送婉容往新京促成伪满帝国的成立她都立下过汗马功劳,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有见过,今天却在阴沟里翻了船。 许可并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人,如果他知道自己对面站着的便是鼎鼎大名的女间谍川岛芳子的话,他一定会后悔没有趁着这个机会除掉这根毒草。 几年之后许可确实后悔了,这是后话。 金碧辉银牙咬得“吱吱”作响,这时一个黑衣男子小跑着到了她的身旁,低声耳语着什么,她那张脸就更加的难看了,一巴掌打在了那黑衣男子的脸上,嘴里冒出一句:“八格!”然后再望向许可的时候那眼神都能够把许可给绞杀了:“许先生,不得不说,你确实很厉害,可是你想过么,与大日本帝国为敌的人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许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我也想看看会是什么样的下场,不过现在我得友善地提醒你一句,时间到了,你决定好了吗?” 金碧辉鼻子里哼了一声,然后对身后的一个忍者用日语说了两句,那忍者便离开了。 她这才再次望向许可:“我答应你放人,不过许先生,我真的很好奇,你就不怕我埋伏了狙击手么?” 许可笑了:“怕,当然怕,只不过你太自负了,所以你失去了除掉我的最佳时机。假如我刚踏进这个院子,你们不搞这些虚头八脑的阵势,直接让狙击手开枪的话,那么我就死定了。偏偏你却非得给我搞一个欢迎仪式,让他们来阻碍狙击手的视线,你更是迫不及待地跳到前台来与我面对面,又帮我挡住了最要命的一个狙击点,我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金碧辉倒吸了一口凉气,人家不仅仅知道自己埋伏了狙击手,甚至狙击手所在的位置都清清楚楚,她也暗自骂自己愚蠢,自己怎么就忘记了自己的站位根本就是在遮拦一号狙击手的视线。 她的心里很后悔,正如许可说的,一开始她就下令狙击手射杀许可的话许可早就已经死透了,可偏偏她觉得胜券在握,便想当面羞辱一下许可,却不曾想落得这么一个结果。 刚才手下来报,说韩茹已经被人救走了,现在已经下了山,投向了海河帮,这个时候再和许可硬碰硬的来一场她的心里还真是没有底,她是资深的间谍,而不是个武士,这样的拼命对于她来说根本就不值得。 许可能够在举手投足之间杀掉她身边的人,那么也能够用同样的手段对付自己。 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再说韩茹既然已经逃掉了,清风寨他们是占不住的,只要韩茹不死,清风寨的人就不会真正的归心,韩茹虽说年轻,在寨子里的威信却很高,这些年她所做的也得到了山寨的兄弟们高度的认可,就算自己握住了费五叔几人的短,也成不了大气候,所以她当机立断,三十六计走为上。 至于许可,她还真不想现在就让许可死,留下他还有大用场,这也是为什么一开始她没有让狙击手开枪的另一个原因。 “许先生,要不了多久那三个人就会被送上山来,我们可以走了么?”金碧辉的脸上重新露出了迷人的笑容,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许可不禁在心里暗叹,这女人还真是个人物,变脸的本事如同翻书。 身后传来了动静,是费五叔、胖子和驼子来了。 费五叔一脸的羞愧,胖子倒是满脸笑容,驼子凑到许可的身边说道:“听小的们说人已经送进山寨了,谢谢了!” 看来这帮小日本是把那三个孩子带着来的,既然是这样许可也不想再僵持下去,他心里很清楚,就算自己真要与金碧辉他们对着干,费五叔他们也不见得会力挺,不过他可不会轻易让费五叔他们脱了干系:“五叔,人交给你了,怎么处置你看着办吧。” 费五叔皱起了眉头,许可这是给他出了难题,放人么,自己这面子上过不去,动手吧,他又怕惹麻烦,现在他们可是把韩茹给得罪了,一旦韩茹回来,他们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都未可知,他看了看胖子,胖子咳了一声:“这事情就交给我吧。” 许可也不想多事,点了点头,拍着驼子的肩膀:“好好和韩茹沟通一下,这事情不该全怨你,关键的时候你还是帮了她大忙的。” 这时候有人从楼上走了下来,许可看清楚了下楼的那人,脸上露出了微笑,竟然是叶辰,而他的两个肩头各杠着一把狙击步枪,他冲着许可挤了挤眼睛,金碧辉吓了一跳,忙望向楼上。 叶辰懒散地说道:“不用看了,他们再也醒不来了。” “你!”金碧辉气得身体微微发抖,自己都已经妥协了,许可的人竟然还是把自己安排的狙击手给杀了。她用一种愤怒的眼神望着许可,许可无奈地耸了耸肩膀:“老实说,不关我的事,我们是分头进山寨的,巧合,巧合而已。” 接着许可也不愿意再管这摊子事儿,对叶辰说道:“我们走吧,就别在这儿瞧热闹了。” 驼子犹豫了一下,看了看费五叔和胖子,终于还是说了一句:“等等我,我也一道走。” 许可笑了笑,放慢了脚步。 出了山寨,许可才长长地松了口气,只有他自己清楚,他刚才的行为有多么的冒险。 没错,他对自己的身手是很自信的,可是双拳敌不过四手的道理他更是明白,当时对方那么多人,就是一人伸一个手指头也能够把他给戳坏了,在那样的情况下,金碧辉确实占尽了上风。 可是他没有办法,那样的一个困局他只能赌一把,以气势压制住对方,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所以他才会瞬间杀了对方的三个忍者,把场面给震住。 其实也是金碧辉被他给唬住了,假如金碧辉一声令下,这些人群起而攻之的话,在那样的包围圈中自己是根本没有一分胜算的,压也压成了肉饼。 好在他赌赢了,不然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只是有一点是许可想不到的,那就是金碧辉根本就没有真想借这个机会要了许可的命,许可对于她来说还有用处,这样让许可死了很可能会打乱她的计划。 “先生,你可是把我给吓死了,那种情况下你不该冲动的。”叶辰有些责怪许可。 许可叹了口气:“不然怎么办?束手就擒等你来救我?恐怕那个时候你再想从他们的手里把人给救出来就更加的难了。” 叶辰知道许可说的没错,好在结果不错,也就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先生,这个金碧辉到底是什么人?” 许可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她应该是日本人。” 驼子说道:“看样子还不是一般的日本人,那些小鬼子对她很是尊敬的。” 许可没有再说话,像有心事的样子。 “先生,你在想什么?”叶辰问道。 许可说他总是觉得这个金碧辉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可是他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这种情况在许可的身上是很少发生的,他的记忆力很好,只要见过一次的人一般是不容易忘记的,所以他很是郁闷。 “先生,不会是和你失去的那几天的记忆有关系吧?你再好好想想,看看是不是能够想到些什么。”叶辰说。 许可苦笑着说:“想不起来。” 驼子并不知道许可失去八天记忆的事情,但他也不好问:“许先生,清风寨的事情怎么办?我想接大小姐回山寨,重新带着大伙儿干,但老五和胖子他们……” 许可看了他一眼:“这是清风寨的事情我不好多事,我想这还是让韩茹自己去处理吧,毕竟她才是清风寨的当家人。” 救韩茹是一码子事,插手人家清风寨的事务又是另一回事,许可拎得很清的。 第246章 诡异材料 许可离开清风寨,和驼子、叶辰就去了海河帮。 因为成功解救出了韩茹,与海河帮商议的那个计划自然也就没有用了。 回到海河帮,才知道韩茹、郝玲正和海河帮的一众长老在议事厅里商议着如何助韩茹夺回清风寨寨主的事儿,许可没有让人去通报,和驼子交代了两句便让叶辰开了车离开了通海。 当韩茹和郝玲知道许可就这样走了,两人的心里都有些别样的感觉,自然也少不了一丝的埋怨。 回到魔都已经临近黎明了,这一觉许可竟然睡到了晌午。 若不是彭喜说有客人登门,估计还得再多睡一会。 许可洗漱下楼,见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男一女,男人似乎没有见过,女人则是颜萍。 许可坐了下来,彭喜给他端来一杯咖啡,还有两片面包。 这个点起床已经过了饭点,可总得吃点东西垫垫的。 冲颜萍笑了笑,然后拿起面包咬了一口,又抿了抿那咖啡。 “许先生,天津卫之行还顺利吧?”颜萍微笑着问道。 许可点了点头:“嗯。”他也不多说,自顾吃他的面包。 颜萍身边的那个男人开口了:“许先生,我是调查科政训科的陈广权,想向许先生请教几个问题。” 许可眯缝着眼睛:“政训科?是做什么的?” 颜萍咳了两声:“是主管意识形态的,说白了,就是抓这儿的。”她指了下自己的脑子。 许可淡淡地说道:“和我有关系么?”说罢,他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 陈广权皱起了眉头,心里很是不悦。 别看他的职级不是很高,可是却很是吃香,无论是政界还是军界,高官还是小吏,谁敢不给他几分面子。一旦被政训科给盯上可不是什么好事,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就能够让你不死也会脱层皮。 不过许可还真不买他的账,政训科再牛也管不到他这个平民百姓,况且这儿可是在法租界。 颜萍愣了一下,她没想到许可会有这样的态度。不过她的心里却暗暗有些欣喜,作为调查处的人,她和政训科还真没少打交道,特别是这个陈广权,总是三天两头找自己麻烦。 这一次自己才和许可达成合作,这条疯狗不知道又嗅到了什么味儿,第一时间就找上了自己,说是有重大问题要对许可进行询问,自己还必须无条件的配合。颜萍问他是什么事,他却很严肃地说这是机密。 没办法,颜萍只得带着他一起来了。 “许先生,你这态度很不友善啊!”陈广权冷冷地说道,他觉得自己已经把身段放得很低了,甚至连用词都经过斟酌,他没说询问而是请教就已经很客气了。 许可头也不抬:“颜小姐,我和你们的合作只限于我接手的案子,其他的事情我没有义务配合,还有这位陈先生,如果没有什么事那就请吧,彭喜,送客!” 陈广权已经怒不可遏了,颜萍知道自己若是再不站出来说两句的话,这梁子真要结下了。 从内心而言,颜萍也不希望许可把陈广权给得罪了,老话说得好,宁愿得罪君子,不要得罪小人。在颜萍看来,陈广权就是个小人,偏偏他还是个得志的小人。 虽说陈广权和她的级别是一样的,但权力却是大不同,政训科听着像是专门从事政令施训的部门,但其更重要的职责则是内部的调查与肃清。 他们甚至不需要充分的证据,就可以对目标采取非常手段。 但话又说回来,这也不是绝对的,否则在屈臣的事情上颜萍也不会这么为难了。 不知道为什么,颜萍的心里并不希望许可与陈广权真正翻了脸,她知道陈广权可不是一个胸襟宽阔的人,许可真要把他给得罪惨了,以后指不定他会对许可进行什么样的报复。 不等陈广权发作,颜萍便说道:“许先生,你怎么知道陈科长要问的事情与案子无关呢?” 许可放下杯子,双手抱在小腹:“别以为我对你们调查科一无所知,政训科是个什么样的部门我知道,没事找事,无事生非的主,除了瞎搅和我不知道他们还能够干点什么好事。” 颜萍没想到许可对调查科还真是门清,她看了看陈广权,那眼神似乎在说自己已经替他说话了,可人家根本就不买账。 颜萍的心里也是有气的,既然要让自己带着来见许可,你们想要问什么总该让自己的心里有个底吧?现在许可和自己还有那层合作的关系,陈广权玩这么一手也太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 许可的态度很坚决,颜萍知道就算自己想劝也劝不了,既然是这样,那么就只能顺其自然了。 “许可,你知道你这样做的后果么?”陈广权站了起来,许可耸了耸肩膀:“别威胁我,我早已经习惯被别人威胁了,但不是仍旧好端端地坐在这儿么?” 许可能够有这样的底气其实也是有原因的,他现在可是调查小组的成员,而调查小组的组长是总裁侍从室的副主任,小组的调查也直接向蒋先生负责,虽然许可够不着那位蒋先生,但也不至于会怕一个调查科政训科的小科长。 陈广权冷笑一声:“还请许先生好自为之。”说完他看了颜萍一眼,站起来大步地离开了许可的别墅。 许可一脸的憎恶:“什么玩意!”接着他望向了颜萍:“我说颜萍,你不会是诚心领着他来恶心我的吧?”颜萍一脸的无辜:“许先生,你这话就太冤枉我了,别说你不喜欢他,我更加不喜欢他,在我们看来他们就是一群吃饱了没有事干的人,喜欢没事找事,正如许先生说的那样,根本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许可抬眼望着她:“那他来到底有什么事?” “你可把我给问住了,你既然知道他们都是做什么的,你觉得他会告诉我么?我倒是问了一下,他说是机密。” 机密?许可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自己什么时候招惹上这种人了? 他不由得有些后悔,早知道让他把话说完,听听他到底会说些什么。 不过人已经撵走了,再多想也没用。 “资料带来了吗?”许可问道。 回到了正题,颜萍的神色也严肃了起来:“带来了,不过根据你的要求,我整理出来的这份名单涉及的人员那就多了去了,大概有一百二十几个人,就算能够排除其中一半,也还有五、六十个人。” 说着她把资料递给了许可,许可并没有马上打开来看,而是问道:“你有什么看法?” 颜萍犹豫了一下:“我初步圈出了十几个重点嫌疑人,你可以看看。” 许可这才掏出资料来迅速地浏览了一遍,他一面看一面几次皱眉抬眼望向颜萍,颜萍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并没有躲避他的目光。 这份名单里,除了当年孙殿英部的几个高级军官之外,还有四、五个许可熟悉的名字,屈臣自然不用说了,真正让许可震惊的是被颜萍圈出来的重点嫌疑人中竟然有罗永忠、乔治中和一个叫蔡和鸣的人,乔治中便是那位乔副主任,而这个蔡和鸣正是如今复兴社魔都站的站长蔡虓! 这三个名字中,罗永忠许可之前便已经知道他也有可能与这个案子有关,至于乔治中和蔡虓则是完全出乎了许可的预料。 把资料放下,许可点上了一支烟:“我们到书房去谈吧!” 许可并不是不相信他家里的人,只是如果这件事情真涉及到了乔治中,他暂时还不想让程德东知道,以免引起程德东的恐慌。 来到书房,许可沉下了脸:“颜萍,你这是什么意思?” 颜萍苦笑:“我没什么意思,为什么认为他们的嫌疑最大,理由我也已经写在了上面。” 许可淡淡地说道:“你们调查科的能量不小,我想你们应该已经知道我与乔治中之间的关系了吧?” 颜萍竟然没有否认:“是的。” “这个时候抛出这个,难道你不觉得有挑拨离间的嫌疑么?” 颜萍的脸色微微一变:“许先生,你这是在置疑我的职业操守吗?我若是不把他的材料送到你的手上那才是有问题,你不是我们的人,你是不会明白,我给你的这份资料对于我来说它意味着什么。” 许可没有说话,内心却很不平静,颜萍的话他当然知道是什么意思,虽然他不是官方的人,但他没吃过猪肉却也见过猪跑,况且这种事情他在国外并不是没有经历过。他明白颜萍调查乔治中也是冒着很大的风险的,乔治中是什么人?总裁侍从室的副主任,这是一个可以翻手云覆手雨的家伙。 说得直白一点,乔副主任根本就是颜萍无法撼动的一个庞然大物。 假如让乔治中知道颜萍在调查他,那么颜萍离死也不远了。 颜萍对乔治中的怀疑也不是没有道理,当年余化龙他们开小差的那件事情发生时,乔治中便是北平警察局的局长,负责配合军方对余化龙等人的缉拿。 这是余化龙等人逃离北平的第一道关卡,而当时余化龙他们能够顺利离开北平也正是因为乔治中突然下令撤掉了几个检查站点,经过颜萍的调查,余化龙等人正是从他撤掉的检查站点逃出北平的。 只不过从当时的记录看来,这只是一个意外,但颜萍却觉得这样的意外很是蹊跷。 许可轻轻叹了口气:“你把这个交到我的手上,莫不是想让我来查他?”说完,斜了一眼颜萍,目光中有些不满的神色,他确实不满,他感觉颜萍有算计他的嫌疑。 第247章 惺惺相惜 许可的话音刚落,颜萍的脸就红了。 一下子被许可猜中了心思,颜萍也不好意思再否认。 “他确实有嫌疑,至少目前我掌握的材料也说明了这一点,只是你也知道以我的身份真要对他进行调查不是很方便,弄不好不只是我,还会把更多的人给搭进去。其实我也不是让你一门心思地去查他,你就当我给你提个醒吧,和他打交道的时候最好能够多一个心眼。当然,如果有可能,你可以暗中观察,到底他有没有问题我相信你能够做出正确的判断。” 颜萍这话说得很委婉,但言下之意还是希望能够由许可来找到答案。 许可也知道,如果真要对乔治中进行调查,颜萍还不够资格,而且颜萍只要稍微有些异动乔治中肯定就会知道。取得这份资料颜萍可以说是例行公事,谁让当年这件公案里确实有乔治中的影子呢? 但若是对乔治中进行具体的调查那就很有针对性了,一旦有了针对性,乔治中哪会坐视不理?乔治中是什么身份?说他是蒋总裁身边的亲信也不为过。别说是颜萍,就算是她的大老板陈某人这样做也得考虑一下蒋先生的感受以及可能导致的后果。 许可突然觉得手里的这份材料重逾千斤,这分明就是烫手的山芋。不,这还不是山芋,山芋是没有杀伤力的,这是一枚炸弹,你根本就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爆炸,可它若是真是爆炸了,那么很可能就会死伤一片。 许可眯缝着眼睛望着面前的颜萍,他不得不想清楚,这个时候这女人把它交给自己到底只是为了查案还是有其他的什么目的。 许可不是一个怕事的人,涉及国宝案,无论是谁他都会一查到底,屈臣也好,罗永忠也罢,哪怕就是乔治中他也并不惧怕,只是他不想给别人当枪使,他担心这很可能是一个陷阱。 自己才和乔治中搭上线,成立了国宝案的专门调查小组,而乔治中便是他目前最大的助力。这才几天,颜萍就跑到自己的面前来告诉自己乔治中有问题,这不是扯淡么? 可是既然颜萍把材料交到了自己的手上,总不能不当一回事吧?假如乔治中也是国宝案的涉案者之一,那么这个调查小组就成了一个笑谈,能指望靠这个调查小组查出案子的真相么? 大概十几分钟的时间里,许可都保持着一个姿势,甚至连目光都未曾移动过,他的脑子在高速地运转着。 颜萍也在悄悄地望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颜萍的心里很是忐忑,她也不知道许可会不会相信她的话。 与许可接触的次数也不算少了,颜萍自问对许可有一定的了解,若是许可相信了自己的话,那么许可是一定会答应暗中对乔治中进行调查的,许可是一个原则性很强的人,对不就对,错就是错,大是大非的面前不会含糊。 虽然许可行事有着很大的随意性,但那都不是太原则的问题。 但假若许可不相信她的话,那么许可又会怎么处置这份材料呢?交还给自己还是把这事情告诉乔治中? 这个问题在来之前颜萍就已经做出过假设,那一路上她都会想,许可在看到这份资料后到底会做出一个什么样的反应。 “啪”许可把材料扔到了茶几上,淡淡地说道:“拿回去吧。” 颜萍愣住了,她的眼睛紧紧地盯住了许可,想弄清许可这到底是怎么一个意思。 许可点了支雪茄:“你的材料对我没有一点帮助,所以你还是把它拿回去吧。” “许先生……”颜萍才一开口,许可就摆了摆手:“你不用再说了,这样吧,你调查你的,我调查我的,我们的合作至此为止。” “为什么?”颜萍叫出声来,许可轻笑道:“以你们调查科的本事不会不知道现在我和乔副主任之间有着合作关系吧?我去天津卫做什么你也不会不清楚吧,那废园还是你帮着联系的呢,你觉得在这样一种情况下我们的合作还能够继续吗?” 颜萍的脸色骤变,她没想到许可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所以,拿着你的材料走吧,我就当你今天没有来过。”许可一脸的风清云淡。 颜萍还想说什么,可看到许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话到嘴边她又咽了回去。 她一脸的失望,看许可的眼神也有些鄙夷,她没想到许可竟然会这样,她觉得许可一定是惧怕乔治中,又或许他从乔治中那儿得到了什么利益。 拿起资料袋,她缓缓地站了起来,转身就往门口走去,走出几步她又停了下来:“许先生,总有一天你会因为今天的决定后悔的。” 许可笑了:“是吗?我倒不这么认为,对了,我们好歹也算是相识一场,这样吧,虽然我们不能像之间那样进行合作,但互通一下消息还是可以的。” 颜萍冷笑一声,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待听到颜萍的车子离开,许可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满是凝重,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彭喜在一旁轻声说道:“先生,你没必要把调查科的人给得罪了。” 许可摇了摇头:“我也不想这样,可是你也知道,现在我们和乔治中的关系,我能答应她去查乔治中么?” 彭喜笑了:“先生,这可不像是你的风格。” 许可抬头看了他一眼:“程先生呢?” 彭喜收起了笑容:“程先生在后院里,老黎陪着他的,叶辰去了侦探社,海伦小姐找他有点事儿,我问是什么事,海伦小姐说是小事,我就没再多问。” 许可微微点了点头:“你去忙吧。” 许可踱到了后院,黎俊江正陪着程德东坐在石几旁喝茶聊天,两人倒是有说有笑。 见许可来了,黎俊江冲他点了点头,程德东笑着问道:“客人走了?” 许可也坐了下来:“走了。” 发现许可的情绪不对,程德东皱眉问道:“有心事?” 许可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程德东听了之后说道:“这个颜萍,也太沉不住气了。” 许可笑着问道:“如果你是她,你能够沉得住气么?” 程德东斜了许可一眼:“我若是她,你如果把材料留下来了我才真会担心害怕。” 许可“哦”了一声,问程德东这话怎么说。 “咳咳,你若是留下那材料,手里握了证据,说明你想利用这份证据来对付她,至少也是想拿来要挟她,因为你明明知道就凭那份材料根本就不足以说明乔治中有什么问题。但那材料要是落到了乔治中的手里,那简直就是颜萍的催命符。” 许可微笑着点头,看来程德东果然是个明白人。 程德东继续说道:“可你没有留下材料,而是退还给了她,甚至还主动解除了与她达成的合作协议,这是对她的保护,我想你做出这样的决定应该是深思熟虑的,至少你在心里已经认可了颜萍并不是在给你下套,而是她真是从查案出发,她只是出于无奈才把这烫手的山芋交到了你的手上。你们两个人的身份不同,立场不同,有些事情你能做,她却未必见得能做。” 说到这儿,程德东轻叹口气:“好歹她与你也打了这么久的交道,你许可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应该多少有了了解,虽然你退还了材料,可是你是不可能不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的,也就是说,你是肯定会对乔治中进行调查的,只不过你的调查会很小心。她却错会了你的意。” 许可拍了下手:“知我者,程兄也!” 黎俊江在一旁笑道:“这句话程先生也说过呢,我看呐,你们根本就是惺惺相惜。” 程德东却说道:“我可比不了许老弟,我只是多了几分江湖的阅历,而许老弟却是智慧通达,两码子事。” 说完,程德东给许可倒了一杯茶:“老弟,对于乔治中的事情你怎么看?” 许可的眉头攒了起来:“这个还真不好说,对于这些当官的,我并不怎么相信,这都是些利益为先的主,或是为钱,或是为权,他们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程德东没有说话,却点了点头。 黎俊江说道:“乔治中和罗永忠都在颜萍的嫌疑人名单里,那么这个调查小组就指望不上了。”程德东的神情也严肃了起来,黎俊江说得没错,这小组的主要成员不就是乔治中、许可和罗永忠么,现在颜萍的嫌疑人名单里一下子出现了其中的两个,那这个小组还有存在的意义么? 许可说道:“也不能这么说,假如没有这个小组的存在,我们又怎么能够知道乔治中和罗永忠是不是真的有问题呢?” 程德东的眼睛一亮,许可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这个调查小组又何尝不是一块试金石呢?假如那两个人有问题,那么调查小组就是他们牵制许可,适时了解案情进展的工具,同样,许可也可以利用这个调查小组做文章,来引对方露出破绽。 这根本就是一把双刃剑,重要的是你怎么用它,既要发挥它的作用又要避免被它给伤着。 若是别人,或许没那本事在这刀尖上跳舞,可许可可以,许可的智慧过人,别看他整天吊儿郎当的,可是心思却十分的缜密,遇事也冷静沉着,够警惕。 第248章 诬告中伤 晚饭的时候来了不速之客。 许可怎么也没想到来的人竟然是那个被自己气走的陈广权,和他一道来的还有两个年轻人,三个人都是一副冷冰冰的表情。 彭喜走到许可的身边轻声说道:“先生,我没能拦住。” 黎俊江和叶辰已经站了起来挡在陈广权他们的面前,只要许可吭一声,他们就会把这三个家伙给扔出去。 程德东用眼神示意许可别冲动,听听他们会说些什么。 许可这才对黎俊江和叶辰说道:“你们退下吧,坐下继续吃饭。” 说着,许可从容地往自己的碗里盛着汤,嘴里却问道:“陈科长,你这是唱的哪出啊?” 陈广权冷笑一声:“许可,跟我们走一趟吧。” 许可放下勺子,抬眼望着陈广权:“陈科长,我想你搞错了吧,这儿可是法租界,你有什么权利在这儿抓人,再说了,就算是巡捕房的要拿人也总要出示相关的手续吧,你凭什么?” 陈广权冷冷地说道:“许可,我劝你还是老实地跟我们走,不然的话……” 叶辰打断了他的话,瞪着他:“不然怎么样?” 陈广权瞪了叶辰一眼,不过他倒不想和叶辰多啰嗦,转向许可:“你说得没错,这儿是法租界,不过我们已经和巡捕房打过招呼了,有个案子需要你去协助调查。” “案子?什么案子?”许可的心里也很是疑惑。 陈广权说道:“去了你就知道了。” 叶辰还想说什么,许可却站了起来:“好吧,我跟你们走。” “先生!” “许老弟!” 叶辰和程德东同时叫道。 黎俊江也说道:“我和你一起去!” 许可摆了摆手:“没事,我很快就回来了。”陈广权的眼里充满了不屑,仿佛在他看来许可是回不来了。 许可跟着陈广权他们走了,程德东对叶辰说道:“马上联系罗永忠,还有赵锋!” 程德东总觉得这件事情透着蹊跷,下午的时候他和许可还在说到颜萍的事儿,既然颜萍都知道许可现在与乔治中有合作,这个陈广权不会不知道。明明知道许可已经是特别调查组的成员,陈广权还敢这样有恃无恐地上门来带走许可,说明陈广权口中所谓的案子关系重大。 作为许可的助手,叶辰自然知道应该怎么联系罗永忠,至于赵锋那就是一个电话的问题了。 叶辰马上给罗永忠打了个电话,电话那头,罗永忠听说许可竟然让调查科的人给带走了他也很是震惊,看来他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让叶辰别着急,他马上就向乔副主任,具体怎么办等他的电话。 叶辰又打了个电话给赵锋,赵锋听说许可被调查科的人带走了他很是气愤:“好,我知道了,我这就去找他们要人。”程德东就在旁边,他抢过了叶辰手里的电话:“赵老弟,你别冲动,我想这件事情你还是和你们蔡站长通个气,看看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对于程德东,赵锋还是很佩服的,在清浦玩的那一手不就很漂亮么? 他想想也是,这件事情虽然他这个副站长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并不代表蔡虓这个正站长也不知情。 他很快就来到了蔡虓的办公室。 说老实话,赵锋很不想见到蔡虓的那张扑克脸,在他看来蔡虓是一个不近人情的人。 “蔡站长,调查科抓走了许可。”赵锋也不客套,连最起码的礼节都略了。 蔡虓听他这么一说,“哦”了一声,皱起了眉头:“调查科的人?魔都方面还是金陵方面?”赵锋说道:“金陵方面,出面的是政训科的陈广权。” 蔡虓的嘴里轻轻冒出一句:“许可怎么惹到了那只疯狗?” 听蔡虓这么一说,赵锋差点就笑了。不过现在可不是笑的时候,他问道:“这件事情你也不知道吗?” 蔡虓摇了摇头:“我确实不知道。” “我已经让兄弟们去查他们的下落了,我要去抢人!”赵锋这可不是在和蔡虓商量,根本就是通知蔡虓一声,那意思很明显,我已经决定了,来告诉你一声。 蔡虓瞪了他一眼:“你可别胡来,复兴社与调查科向来井水不犯河水,这么多年都一直相安无事,你别给我惹麻烦。” 赵锋斜眼望着蔡虓:“你怕他们我可不怕,许可的事情我一定要管!” 蔡虓也知道这个赵大公子的脾气,他说道:“赵副站长,我不是说许可的事情不能管,但也要看是怎么个管法,你连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都还没弄清楚,就这样打上门去很容易让我们陷入被动。真要有什么事到时候戴老板责怪下来你和我都担待不起!” 赵锋咬着嘴唇,蔡虓又说道:“有复兴社这块牌子在,我们还算是个人物,假如没有了这牌金字招牌,我们什么都不是。你和许可的关系我也知道,你想救他没有错,于情于理都是应该的,可是那也得在保护好自己的情况下,若是先把自己给搭进去了,你还能救出他来?” 赵锋知道蔡虓说得没错,除开了复兴社这层身份,他顶多也就是魔都的一个小开,凭着赵家的实力又怎么可能与国定机器对抗? 赵锋说道:“那你说怎么办吧?” “这样吧,我打个电话问问。”蔡虓说道。 这个电话蔡虓当然不可能直接打给陈广权,也不可能打给调查科的大老板,只能托了关系辗转打探。 大约半个小时以后蔡虓挂上了电话,神情很是严肃地对赵锋说道:“许可的事情麻烦了。” 原来是有人把许可给告了,说他在天津卫暗中勾结日本间谍,意图损害国家利益。 “勾结日本间谍?怎么可能?一定是有人恶意中伤!”打死赵锋都不相信许可会和日本间谍有勾结。可蔡虓却叹了口气:“人家是掌握了证据的,许可在天津卫放走了日本的间谍之花川岛芳子!” 这回办到赵锋大吃一惊了:“什么?川岛芳子?” 川岛芳子可是臭名昭著,皇姑屯炸死张大帅,促成伪满国的成立等等重大的事件中都有着她的身影,金陵方面已经开出了天价的悬赏,这其中就有少帅给出的十万大洋的花红。 她可是少帅的杀父仇人呢,而少帅又是蒋先生的结义兄弟,华夏三军的副总司令,地位名望仅次于蒋先生。 若是许可真与川岛芳子有瓜葛,那等于就是站到了少帅的对立面,党国的对立面,民族的对立面!这回轮到赵锋的头大了,他一下了没了主张。 “那怎么办?”赵锋慌了神。 蔡虓眯缝着眼睛,他也在思考着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叶辰先接到了罗永忠的电话,罗永忠说的与蔡虓对赵锋说的一样。 “什么川岛芳子,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罗将军,是不是搞错了?许先生是不可能和日本人有勾结的!况且我一直跟着先生,他若是和那个川岛芳子有什么我怎么会不知道?这个川岛芳子我们见都没有见过,真是莫名其妙!” 罗永忠说道:“是么?无风不起浪,若没有这么样一回事他们也不敢随便拿人的,你再好好想想!” 叶辰还真就想不起来,他哪里会知道他们在清风寨遭遇的那个金碧辉正是日本的间谍之花川岛芳子。 严格的说,川岛芳子并不是日本人,她是满清的没落皇族,她父亲是肃亲王善耆,而她的本名叫爱新觉罗显玗。清朝灭亡之后,善耆想借日本人之手复国,便把她送到了日本,做了川岛速浪的养女,从此更名川岛芳子,在日本接受了军国主义的训练,成为了一名间谍,成年后返回华夏,参与了诸多祸国的行动。 不只是皇姑屯事件、伪满国成立有她的身影,九一八她也有参加。 正是这样,她有了“东方女魔”的称号。 叶辰想了半天也没有想明白。 罗永忠叹了口气:“她有个华夏名字叫金壁辉。” “啊!”叶辰像被电击了一般,说川岛芳子他没有印象,可是说金壁辉他可不陌生,在清风寨他们遭遇的那帮子日本人的首领,那个女人不就叫金壁辉么? 罗永忠听不到叶辰回应,他说道:“想起来了吧?” 叶辰回答道:“我们确实与金壁辉有过遭遇,可是并不像他们说的那样与她有什么勾结,相反我们和他们还有展开了一场恶战,先生出手杀了对方几个人呢。” “为什么要放走她?”罗永忠问了一句。 叶辰说道:“为了救人,况且当时先生和我都不知道那女人的真实身份。” 罗永忠苦笑道:“你说的这些我都相信,可是我相信没用,得让政训科的那些人相信才行。”叶辰说道:“这有什么,只要派人去清风寨问一下不就清楚了么?” 罗永忠说道:“就是清风寨的人告了许可一状,否则谁会知道这件事情?” 叶辰的头都大了,清风寨的人?不过叶辰马上就反应过来了,莫非是费五叔和胖子他们?一定是他们!叶辰恨得咬牙切齿,先生放过了他们,他们竟然玩这么一手,早知道当时就把这二人给除掉了。 不过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想办法救许可,要是让他们把许可的罪名做实了,那么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第249章 川岛芳子 “大华货运仓库”并不起眼,就在外滩码头。 许可被陈广权他们带到了这儿。 码头的苦力正在搬运着货物,没有人多看他们一眼。 在这些苦力的眼里,穿西装和穿中山装的都是一些高高在上的人,和他们不是一路的。 他们把许可带上了二楼的办公室,进了里间,门关上了。 许可听得出来,这是一扇铁门,在里面还装上了隔音板。 “坐吧!”陈广权指向一把椅子。 许可打量着这个房间,根本就是一间审讯室,而陈广权让他坐的不就是被审问人的位子么?许可皱起了眉头,陈广权的两个手下一个坐到了对面陈广权的旁边,另一个伸手就压向了许可的肩膀,用力摁了一下,是想把许可摁坐下。 许可瞪了那人一眼,暗中发力,那人发现许可根本就一点都没有动。 “老实点!”那人冷冷地说道。 陈广权挥了挥手,那人才退到了一旁。 “许先生是我们的客人,你怎么能够那么的粗鲁呢?”陈广权阴阳怪气地说道。 许可冷笑:“陈处,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么?” 陈广权咳了一声:“许先生,原本我们的谈话不该是这样的,我也给了你好好说话的机会,是你自己没有珍惜。” 许可淡淡地说道:“我到现在也不觉得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谈的。” 陈广权走到了许可的面前,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抖出一支递给了许可,许可也不客气,接过来放到了嘴里,那样子是想让陈广权给他点上,陈广权嘿嘿一笑,又拿起火柴,替许可点了烟:“许先生,我们来说说你去天津卫的事情吧。” 许可吐出一口烟雾,几乎喷到了陈广权的脸上。 陈广权露出厌恶的神色,抬手轻轻晃了晃,皱着眉头望向许可,不过他倒是没有发作,而是绕回了自己的位子上坐下。 许可这才说道:“我去天津卫做什么我想你们调查科应该早就知道了吧?” 陈广权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可我还是想听许先生亲自说出来。” 许可冷冷地说道:“我觉得我说不合适,最好让乔副主任自己来说。” 陈广权的脸色微微一变,许可抬出了乔治中他还真的有些顾忌,乔治中是什么人?那可是蒋先生身边的红人,总裁侍从室的副主任。 别说是自己,就是调查科的陈大老板也不敢轻易得罪。 至于那个特别调查小组的事情陈广权也大概知道一些,他甚至还知道许可是调查小组的副组长,而组长正是乔治中,他们调查的是国宝案,国宝案可是大案,蒋先生都十分的关注。 在这个敏感的时候动许可,他还真有些忐忑。 只是他还是有所倚仗的,许可在天津卫与川岛芳子有过接触,还放走了她,这就是他的杀手锏。 “许先生,我知道你和乔主任有关系,也知道你正帮当局调查国宝案。可你犯下的事情就连乔主任也帮不了你。”陈广权经过了几秒钟的精神斗争,说出了这句话。 许可笑了,还是他那吊儿郎当的样子,仿佛根本就没有把陈广权的话当一回事:“陈主任,说话可得负责,你说我犯事,我到底是犯了什么事?” 陈广权很是严肃地说道:“你私通日本间谍,出卖国家机密!” 许可的脸顿时便沉了下来:“陈主任,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 许可的心里很清楚,陈广权给自己扣的帽子很是厉害,等同于投敌叛国。性质可就严重了,真让他们把脏水泼在了自己的身上,那自己不就成了汉奸了么? 陈广权冷冷地问道:“你在天津卫是不是上过清风寨?” 许可没有否认,他觉得自己也没有必要否认,真有的事情就算是否认调查科想要查出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可是没有的事情他也不会乱承认,特别是涉及到自己的信誉名声。 “在清风寨你有没有遇到日本人?”陈广权又问道。 许可已经冷静了下来,看来问题出在清风寨了。在那儿自己确实见到了日本人,那个叫金壁辉的女人和几个日本忍者。 这些人是不是日本间谍他不知道,他也没有和这些人有什么瓜葛,甚至还出手杀了几个忍者呢,怎么就成了与日本人勾结了呢? “有。”许可回答道。 陈广权点了点头,他也没想到许可承认得那么爽快:“你和他们有什么勾结?” 许可说道:“我怎么会和他们有勾结呢?相反,我还和他们交了手,杀了三个日本忍者。” “可是你却放走了最重要的一个!”陈广权说道。 最重要的一个?许可马上想到了那个叫金壁辉的女人:“你是说那个姓金的女人吧?其实也不存在放她,那个时候是他们控制着局面,我能够全身而退就已经偷笑了。” 陈广权“哦”了一声:“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许可这便把清风寨的事情说了一遍,陈广权听了之后很是狐疑,这和他们所掌握的情况根本就是两码子事。 “我问你,当时的情形下你有没有机会除掉那个金壁辉?”陈广权问得很是认真。 许可想了想:“有,只是我若出手杀了她的话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就不好说了。” 陈广权眯缝着眼睛:“那你知不知道金壁辉的底细?” 许可耸了耸肩膀,摇了摇头。 “真不知道?”陈广权又问。 许可的脸上有些愠色:“我有必要骗你么?” 陈广权板着脸:“你必须回答我的这个问题,许先生,这个问题很重要。” 许可有些不明白了,这个金壁辉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陈广权这样子还真是煞有介事一般。 “我真不知道,陈主任,你应该知道我才从欧洲回来没多久。” 陈广权这才告诉许可,那个金壁辉便是日本的间谍之花,被称作东方女魔的日本女间谍川岛芳子。 “竟然是她?”许可的脸色也变得十分的难看,他怎么也没想到金壁辉便是川岛芳子。 虽说他回到华夏没有多久,但对于川岛芳子这个名字却并不陌生,这是一个带着一些传奇色彩的女人,华夏当局悬赏重金想要她的命,据说张少帅可是说了,谁能够杀了川岛芳子,官升三级,赏大洋十万! 只是这个女人却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据说她喜欢打扮成男人的模样,精于易容,而且她对于危险的嗅觉那是相当的灵敏。 许可却不曾想自己和川岛芳子会擦肩而过。 他可是听说日本军部的要员说过,川岛芳子抵过三个日军联队!这句话可以说毫不夸张,她做的那些事情别说是三个联队,就是十个联队也完成不了。 所以虽然她并不是真正的日本人,但日本人却早就接纳了她,她也甚至比日本人更效忠那个所谓的天皇。 “正是她,你面对面放走了她。”陈广权说到这儿,目光如炬,紧紧地盯在许可的脸上。 许可苦笑:“我真不知道是她,倘若早知道是她,我一定不会让她活着离开。” 许可这次说的是实话,对于川岛芳子这样的人,人人得而诛之。况且越早除掉她越好,否则还不知道她会搞出什么样的风雨。 “许先生,你说的话我们会核实,不过这件事情对你很不利,已经有人把这事情捅到少帅那儿去了。”陈广权自己也点了支烟。 这才是多久前的事情啊,就有人捅到了少帅那儿去了,调查科也介入了调查。 许可心想之所以弄成这样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把这件事情捅出去的人便是川岛芳子。当然她自己不会去自投罗网,但她却可以让其他的人做这件事情,他甚至想都不用想就猜到了,被川岛芳子当枪使的人不是别人而是清风寨的费五叔和胖子。 他们背叛了韩茹,清风寨他们一定是呆不下去了,他们是土匪出身,除了当土匪又还能够做什么?韩茹脱险了,第一时间就会去收回清风寨,那么费五叔和胖子就成了丧家之犬。 所以他们最后只能选择做日本人的走狗,一条道走到黑了。 正是这样,他们才会在川岛芳子的授意之下去中伤许可,诬陷许可放走出川岛芳子,与日本人有勾结。 这一招很毒,川岛芳子自然知道自己的价值,也知道华夏当局多少人想要饮她的血,啖她的肉,特别是张少帅对她也很放在心上,张少帅是什么人?东北王张作霖的儿子,东北军的老大,蒋总裁的拜把子兄弟。 川岛芳子便是他的杀父仇人,许可放走了川岛芳子,你说少帅能顺这口气么? 也正是这样,案子才交到了陈广权的手上。 陈广权也不是什么了东西,和很多的官僚一样,也是一个贪得无厌的主,他坐在政训科长的位子上还真捞了不少的钱。许可的事情在他看来也是个机会,他才不管什么川岛芳子,他更在乎的是能不能从许可的身上榨出些油水来。 他在心里对川岛芳子不只是没有恨意,相反的,他还相当感激这个女人,不是因为她,自己与许可不会有太多的交集。他可早就听说了,许可是个很会赚钱的家伙,单单是从军方就已经诈去了不少。 他的要求不高,只要许可能够给他一大笔钱,那么这个麻烦他就能够替许可给解决了。 第250章 郁闷至极 陈广权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最喜欢的两样东西一是权,二就是钱。 他深谙一个道理,那就是在这个乱世,只有钱是最可靠的,没有钱只能够生活在水深火热。可钱从哪儿来呢?对于他而言,钱由权来,有权了自然就有钱了。 他并不是一个真正的三民主义者,不过他伪装得很好,不过这只限于那些不了解他的人。 政训科的权利很大,职权范围也很广。 哪怕是对于调查科的内部,他也有权利进行独立的调查,甚至是运用一些非常的手段,对外则更不用说了。 这个职位给他带来了很大的满足,无论是金钱上的还是精神上的。 可是他在许可的身上却屡屡受挫,这让他很不舒服。即使知道现在许可的身后站着乔副主任,他也要从许可的身上榨出些油水来,他并不是真的一点都不畏惧乔治中,而是对自己手里握着的证据有信心。 国宝案固然重要,可是许可私自放走了川岛芳子也不是小事,这件事情可是已经惊动了张少帅。当然,主动权则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在他看来,许可在这件事情上是不是真的有罪都是他陈广权的一句话。 他要说许可有罪,那许可就在劫难逃,他要说许可是无辜的,那许可就屁事都没有。 至于许可到底是有罪还是无辜,就要看这小子是不是懂事了。 许可本来也是个人精,稍稍一想便明白了其中的道道儿。 他笑道:“陈科长,事实就如我说的这样,既然你说要调查尽管去吧,我可以回去了吧?” 许可已经听出来了,陈广权做这些不过是想在自己的身上捞一把。许可不缺钱,他一直认为能够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只是他却不会给陈广权一分一文,因为他若真给了陈广权钱,那原本没有的事情也就变成真的了,到时候他才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陈广权不相信许可到现在都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可是他也不好明着索贿。 换做普通人,他直接就开口了,想要摆平这件事情,就得放些血,只要出得起钱,一定保管你没事。 可许可并不是普通人,他现在可是特别调查小组的副组长,虽然他没有公职,可是地位却摆在那儿的,组长是什么人,总裁侍从室的副主任! 所以他不能说得太直白了,只能委婉的暗示。 说得太白了,许可很可能会倒把一耙,说他公然索贿,那么自己就算是有理也变得无理了。偏偏许可却不懂事,对于钱的事情只字不提,还拿出一种公事公办的态度,莫非许可真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么?还是他根本就不在乎,认为乔治中真能够帮得了他? 陈广权一下子没了主意,许可是带来了,可是请他来问话可以,真要拿人还真得需要上面点头,至少要让大老板和乔治中通个气。 现在怎么办?继续扣留许可还是真放他走? 真放他走了,那么他一定会去上下走动打点,那样一来也就没自己什么事了,不,假如许可真打点通了,脱了罪,自己弄不好还会受到上面的责罚,那就成了羊肉没吃成惹了一身骚了。 陈广权有些进退两难,自己还是有些冲动了,其实以自己掌握的这些“证据”,先和大老板沟通一下,取得大老板的支持,扣下许可并不是什么难事,可就是他的私心作祟,真要让大老板知道了,他还能不能顺利地从许可的身上弄到钱就两说了。 “许先生,你着什么急啊?这才刚来就想走么?”陈广权决定先拖上一拖,再给许可施加一点压力。 许可淡淡地说道:“不然呢?” 许可的语气很是冷淡,态度比之前更加的强硬了。 陈广权的心里很是光火,许可也太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还真没把自己这个政训科长当一盘菜呢!他也沉下脸来:“对不起,许先生,在这件事情的调查没有结果之前,你不能离开这儿。” 说罢,陈广权站了起来,也不再看许可一眼就往门边走去,头也不回地撂下了一句话:“你先好好想想,想明白了可以让他们叫我,想出去的话就别让我等太久!” 陈广权他们离开了房间,门关上了。 屋里一片黑暗,许可依旧坐在那儿,一动不动,他的心里很清楚,这件事情说大不大,说白了,那就是个误会,自己根本就不知道那个金壁辉会是川岛芳子。可是说小也不小,毕竟这其中涉及到了张少帅的意志,自己虽然被委托调查国宝案,受到了蒋先生的关注,可在自己与张少帅之间,毫无疑问蒋先生的天平只会偏向张少帅那边。 对于张少帅,许可并不熟悉,关于他的一些事情大多是道听途说。 张少帅会不会受到陈广权之流的蛊惑,针对自己却未可知。 这是一道坎,从回到华夏,许可还是第一次被逼到悬崖的边上,一不小心很可能就会粉身碎骨。 这件事情如果处理得不好,那么自己就会成为牺牲品,国内的情势许可看得很透彻,蒋先生为什么会如此“厚待”张少帅,那是稳定局势的需要,为了能够加强与张少帅之间的“友谊”,牺牲他一个许可根本就不算是什么事。 在这些政客的眼里,摆在第一位的永远是利益。 与他们的利益相比,国宝案算什么,他许可又算什么? 可真让他屈服于陈广权,花上一笔钱来买平安也是有问题的,钱花了,暂时自己也不会再有什么事,可是无形中就把把柄递到了陈广权的手上,假如哪一天这事情又翻出来,自己还是会陷于绝境。况且他也看出来了,陈广权这个人的人品有问题,这种人迟早有一天会出事的,特别是在这样的一个位子上,他若是出了事为了减轻自己的罪责,指不定也会把这件事情捅出去,再把自己咬出来。 所以蚀财免灾之说根本就行不通,许可不愿意给自己留下这样的隐患。 想了很久,许可仍旧是一筹莫展。 郁闷的不只是许可,还有一个人也一样的郁闷,那就是陈广权。 他之前不是没对许可进行过了解,许可是个聪明人,常言说得好,响鼓不用重捶,自己的话说得似乎已经很明白了,他难道真没听明白么?只要许可出点血,自己便能够一锤定音,照着许可的说法结束调查,那样你好我好大家好,皆大欢喜的结局嘛。 却不曾想许可怎么就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桌子上的电话响了,陈广权拿起电话一听,是颜萍打来的。 颜萍的语气很是不善:“陈科长,你抓了许可?” 陈广权咳了一声,摆出了谱儿:“颜科长,你不会是想干预我们政训科的事务吧?” 颜萍冷冷地说道:“你们政训科的事情我没兴趣,我只关心许可,他和我们有合作,你应该知道国宝案的重要性吧?” 陈广权也冷笑一声:“国宝案确实很重要,但与日谍案,特别是涉及到川岛芳子的日谍案相比便微不足道了,孰轻孰重我想颜科长的心里应该有数吧?” 颜萍也早就知道陈广权带走许可的真正原因了,以她的身份地位,自然有她的渠道。 所以陈广权说出这些话来她一点都没有感到吃惊:“我想这件事情一定有什么误会。” “有没有误会那不是你说了算的,颜萍,我劝你还是不要插手我们政训科的事情。” 陈广权是真的没有把颜萍放在眼里,政训科有内部调查的特权,颜萍若真是不懂事,自己有的是办法收拾她。 “这件事情我会和大老板汇报的,陈科长,我希望你真是出于一颗公心。”颜萍说完便挂断了电话,根本不给陈广权机会做出任何的反应。 陈广权气得把电话摔在了桌子上,嘴里骂了一句。 几分钟后,他的气悄悄地消了些,把电话又放了回去。 电话才放上就响了起来,里面传来一个声音:“广权啊,那个许可是怎么回事?” 陈广权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么快上面就来了电话。 “老板,事情是这样的……”陈广权还没来得及解释,电话那头的人便说道:“行了,赶紧放人吧,少帅说了,这事情他已经知道了,他相信许可不是故意这样做的。” 陈广权没想到到最后是这么一个结果,脑子一下子竟然转不过弯来:“老板,这么就把人给放了?那不是打我们自己的脸吗?” “哼,那是打你陈广权的脸,别扯上调查科,这么重要的行动,你擅自做主,眼里还有我这个老板么?别废话了,放人吧!”陈广权听到那头又把电话给挂了,他气得想再摔次电话,不过还是忍住了,别人的话他可以不当一回事,可是大老板的命令他还真没有勇气拒不执行。 倘若之前他只是觉得有些郁闷,现在他可以说是郁闷至极。 他走出了房间,对过道上的手下说道:“把人放了。” 那手下应了一声,就打开了扣押着许可的那间屋子:“那个谁,你可以走了!” 他这么一说,许可也是微微一愣,刚才陈广权的态度那么的强硬,怎么突然就变了?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陈广权受到了来自上面的压力。 想明白这一点,许可一脸淡然地说道:“什么叫我可以走了?去告诉你们陈科长,怎么请我来的就怎么送我回去,记住,要他亲自送!” 打脸,绝对的打脸。 就是打你的脸了,你敢怎么样?也让你看看我许可不是你想拿捏就拿捏的。 第251章 铩羽而归 能屈能伸大丈夫。 陈广权能够到今天的这个位子早已经练就了一张厚皮实脸,请神容易送神难这个道理他懂,让手下去放人不过是试探一下许可的态度,也存了一丝侥幸的心理。 听手下说许可要他亲自把许可送出去,他也不以为忤,自己惹的事儿,总是要自己去善后的。只是他的心里还是有些不解,这事情既然已经捅到了张少帅的那里,按说张少帅应该是不会轻易地放过许可的,虽说以少帅的性格也不至于草菅人命,但肯定会责令现实再做处置。 可偏偏大老板说放人是少帅的意思,他不由得想少帅这是几个意思? 难不成少帅也是迫于压力不得已才放人,然后带设法搜集有力的证据,将许可一棍子打死呢还是少帅那边已经把事情弄清楚了,认为许可是无辜的所以才让这边放人的。 陈广权百思不得其解。 有时候上面的意图根本不是他这样的小人物能够揣测的。 没错,别看他平时是挺风光的,可是和上面的那些大佬相比,他就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那些大佬打个喷嚏或许就能够把他给吹跑喽,抑或是吐口唾沫也能够把他给淹没了。 陈广权很想给大老板打个电话,问问到底是怎么个情况,这放人又是几个意思。 可惜他没有这个胆子,大老板在电话里的语气很是不善,这个时候他可不敢再去梳老板的倒毛,再被喷上一口可就得不偿失了。 为今之计那就是好好地把许可这尊瘟神给送走,后面的事情再从长计议。 陈广权很快就出现在了许可的面前,那张脸上也带着无比亲切的笑容:“许先生,误会,一场误会。”陈广权立刻就下了定论,许可是没有错的,这都是一场误会。 在没搞清楚上面的意图之前,他要尽力缓和与许可之间的关系。 “既然是误会,那么我可以走了吧?”许可冷冷地问道。 陈广权连忙点头:“当然。” 心里却暗自腹诽,刚才已经让你走了,是你自己不愿意走的,现在却明知故问。 许可伸了个懒腰:“那就麻烦陈科长送我回去吧。” 陈广权做了个请的姿势,反正自己这回面子是拉下了,也无所谓了。但你小子以后千万别落在我的手里,不然一定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陈广权亲自把许可送回了别墅,他没有进去,只是在车边礼节性地和许可道别,脸上还带着笑容,不知就里的人甚至还以为他们之间的关系有多亲密。 彭喜、叶辰、赵锋、黎俊江和程德东都迎接了出来。 叶辰望向陈广权的眼神中充满了怒火,这让陈广权的心里很是恐惧,他又和许可说了一句客套话,便准备钻进车子,溜之大吉。 谁知道赵锋却搂住了陈广权的肩膀:“陈科长,别着急走啊,咱们好好聊聊。” 陈广权是调查科的人,而赵锋是复兴社的,陈广权再专权他的手也伸不进复兴社去,要知道复兴社的戴老板那可以说是蒋先生最为信任与倚重的人,若是他们小鬼打架,搬出大神来,弄不好自己还得被大老板敲打。 陈广权的脸色很是难看:“赵副站长,我们之间好像没有什么好聊的吧?” 他这也是在变相提醒赵锋,复兴社与调查科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两边的人不能有接触,但真有这样的事情那是犯忌讳的。 赵锋却不管那么多:“陈科长,不就是聊聊吗?你也用不着这副样子吧。” 他硬是把陈广权架到了一旁。 陈广权并不是行伍出身,甚至都没有经过特别的训练,是从文职上来的,哪里有力量与赵锋死扛,只得由着赵锋把他拉到一旁。 许可扭头看了一眼,也不说话,笑着招呼程德东他们进屋去了,叶辰原本是想给陈广权点颜色看的,许可强拉着他进屋他也不好说什么。 许可也是为了叶辰好,自己可以不把陈广权当一回事,可是叶辰却没有与陈广权抗衡的实力,至少现在没有。再说了,赵锋不是已经出头了么,他太了解赵锋的性格了,那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而且他在复兴社可是立下了汗马功劳的,就连他们的戴大老板也对他赏识有加。 “赵副站长,你到底想说什么?”陈广权一脸的苦涩。 “陈广权,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我警告你,有的人不是你能够惹得起的,假如你再敢招惹许先生,我会分分钟让你消失,你也知道,我们复兴社最擅长的事情就是让一个人人间蒸发。” 陈广权的心里一惊,他怎么也没想到赵锋会对自己这么直接地威胁,什么叫消失,什么叫人间蒸发他陈广权能不懂么?复兴社的暗杀本领那可不是盖的,相比之下,调查科在这方面可就是小儿科了。 “赵锋,你威胁我?”陈广权沉着脸,故作镇定地说道。 赵锋笑了,笑得很是诡异:“你如果觉得我是在威胁你那么我就是在威胁你了,不信是吧?可以试试的。” 陈广权的嘴张开老半天却说不出话来。 他可是堂堂调查科政训科的科长,他不信赵锋真敢那么做。可是赵锋是什么样的人他也很清楚,这根本就是个亡命之徒,再说这小子真来阴的,自己能招架得住么? 自己的手下也有一帮人,只是与复兴社那些杀戮无数的恶魔相比就像是狗肉上不得席。 “赵老弟,误会,这次真的是个误会。”陈广权换上了笑脸,好汉不吃眼前亏,像赵锋这样的疯子,还是不要惹怒他的好,这种人你要和他当面刀对面枪的吃亏的只能是自己,这样的人一般来说都没有什么脑子,以后要收拾他有的是机会。 “误会?希望吧。陈广权,你给老子听好喽,再有下次,你,还有帽儿弄的那个小骚货和你们的那个野种我会让你们一家换个住处,当然,允许你挑个风水好的地方。” 这回陈广权可是吓了一大跳,原本他以为赵锋说这些只是为了泄泄愤,可赵锋说出帽儿弄的事情来他才一身的冷汗,赵锋竟然把自己的这个姘头和他们生的那个孩子都给查得清清楚楚了,这摆明了真想对自己下手啊! “赵老弟,做人不好这样赶尽杀绝的。”陈广权心里也来了气,再怎么说他也是在为了党国做事,你赵锋是复兴社的没错,做事也不能没了规矩。 赵锋淡淡地说道:“戴老板经常告诫我们,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我们行事向来不给自己留下后患,陈广权,你好自为之吧。”说罢放开了陈广权,自己进了别墅。 陈广权这才松了口气,心里打着小鼓,自己还是低估了许可的能量。 他早就听说了赵锋在配合着许可对国宝案的调查,但他却没想到许可在赵锋心里会如此的重要。按说复兴社的人都是眼高于顶的,就算是配合许可查案也不至于像这样吧?看来他们的私人交情也很是不薄。 陈广权恨恨地上了车,离开了许可的住处。这一次他可是铩羽而归,面子没了,连里子也丢了,可以说这回他是丢脸丢到了姥姥家了。 许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大家也围着他坐下。 “先生,那个姓陈的没有把你怎么样吧?”叶辰问道。 许可摇了摇头:“那倒没有。” 叶辰叹了口气:“真没想到那个金壁辉竟然就是臭名昭著的日本女间谍川岛芳子。” 许可苦笑,这也正是他没有想到的。 赵锋说道:“这有什么,你们根本就不认识她,也不知道金壁辉是她的化名。这无非就是有人拿这件事情做文章,想借机来打倒先生。” 程德东说道:“我现在更好奇的是他们怎么又把你给放了?” 程德东还真是语出惊人,大家都忙着关心许可这样那样,却忽略了陈广权怎么又把许可给放出来了。就连赵锋也是一头的雾水,他太了解陈广权的行事作风了,那是一个雁过拔毛的主,把许可带走,又这么轻易给放了,哪里会是陈广权的风格。 许可说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我想应该是上面有人出来说话了吧,会不会是乔治中?”说这话的人是黎俊江,大家纷纷点了点头,觉得他说得在理。 赵锋却说道:“我倒是以为不是他,我听蔡虓说这件事情已经捅到了少帅的那儿,乔治中就算是想帮忙也会有所顾忌,为了先生和少帅那边对着干明显不符合他们这些人的利益原则。” 程德东说道:“赵锋说得对,对于他们来说,利益才是第一位的,之所以找许可帮着查案,为的也是他们自己的利益。替许可出头,得罪了少帅,而许可与乔治中之间根本就没有任何的私人交情,乔治中是不会做这亏本的买卖的。” 叶辰说道:“也许乔治中这人很正直呢!” 程德东笑了:“到了他这个位子的人你见过有几个正直的?” 叶辰的神情一下子黯淡了下来,他也知道程德东说的没有错,至少到现在他还真没看到哪个高官是正直的,正直的人也走不到那个层次,早在半路上就让别人一脚给踢开了,因为正直的人在那些重权重利的人眼里就是阻止他们升官发财的绊脚石。 第252章 搅混死水 大家都想不出个头绪来,许可笑道:“好了,都别瞎琢磨了,瞎猜也没有什么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想总会弄明白的。” 说罢他望向程德东:“程大哥,咱们书房聊。” 程德东点了下头,跟着许可去了书房。 叶辰他们便留在楼下的客厅里继续猜测着。 关上书房的门,许可请程德东坐下。 “许老弟,看来你还真是刺痛了某些人的神经,他们是想尽一切办法想除掉了,再不然能给你制造一些麻烦也是好的。”程德东接过许可递给他的香烟点上,缓缓地说道。 许可叹了口气:“可偏偏我们的调查根本就是陷入了困境,没有一点的进展。” 程德东“嗯”了一声:“我们知道,可是对方不知道,就算知道我们现在拿不出什么证据来他们的心里也没底,有句成语不是说做贼心虚么?他们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许可眯缝着眼睛:“可是这个案子就算我不接手,也会有人继续查下去的。” 程德东笑了,许可虽然智慧过人,可是于官场之道却知之甚少。 “你说得不错,就算你不接手,也会有人接手,可并不是谁都会像你这样油盐不进。换了其他的人,他们有的是手段,或是恐吓,或是收买,总之到最后要么与他们同流合污,要么就被他们踢出局去,玩弄权术,他们有的是这样的本事。” 程德东的话是一言惊醒梦中人。 许可苦笑:“这么看来我如果不放弃,不妥协的话,那么这样的麻烦是无休无止,而且一次会比一次要命。” “没错,就拿这一次来说吧,你能够平安回来还真不容易,你是不知道,当我听赵锋说了他们带走你的原因,我也是吓了一跳,川岛芳子是什么人?真要把你和那日本女间谍给绑到了一起你就算是死也落不到人同情,最后还得背上一个叛国的罪名。” 许可的脸色沉了下去,对方明显已经是想置自己于死地了。 虽然他知道这一定是川岛芳子在幕后捣鬼,但若不是上面有人与她沆瀣一气,陈广权也不会这么快就作出了反应,况且自己的身份可以说还如此的特殊。 看来这个案子不能再拖了,悬而不决只会给对方更多的机会来坑自己,自己如果只是一味的应对,那么不被他们坑死也得被他们累死。 是时候反击了。 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自己该怎么办呢? 这正是他把程德东请到书房来的原因,一人计短,二人计长,程德东也是个智者,集他们二人的智慧应该能够想出应对的办法。 “老弟一定是想回报他们以颜色吧?”程德东猜到了许可的心思,许可没有否认,点了点头,又叹了口气:“可是却不得其法。” 程德东皱起了眉头:“这确实是一个伤脑筋的事情,不过么通过这次这件事倒让我看到了一些希望。” 许可问道:“怎么说?” 程德东笑道:“许老弟,你是只缘身在此山中啊,你就不想想,这件事情既然已经闹到了少帅那儿去了,你能够这么快就脱困会是谁在着力?” 许可瞪大了眼睛,程德东说道:“刚才在楼下我没说是因为我不想吓着他们,老话说得好,解铃还需系铃人,陈广权敢向你动手,不就是仗着少帅知道了这件事情,而他又很清楚少帅对川岛芳子的态度么?在这种情况下,就算乔治中知道你是被冤枉的,甚至也怜惜你的才能,他要为你说话也得有所顾忌,我想他不敢拿自己的前途当儿戏,所以这件事情上,他多半会选择缄默,静观事态的发展。” 许可没有说话,自己也点上了一支烟,听着程德东继续分析。 “至于罗永忠,他就更说不上话了,因为他够不着少帅,也够不着那个高高在上的蒋某人。所以,那个让你的人只能是这件事情的关键性人物,能够决定你的生死的人。” 许可轻声说道:“少帅!” 程德东点头说道:“对,就是少帅。” “可是我根本就不认识他,我们之间也没有任何的交集。”许可虽然觉得程德东说得很有道理,但是他却是百思不得其解。 程德东说道:“能够让陈广权放人的,只能是他的顶头上司,调查科的陈大老板,而没有少帅的明示或是暗示,陈大老板又怎么会管这等事情。当然,蒋先生也能够有这样的能量,只是带头少帅,蒋先生是不会轻易出来说话的,再说了,老弟你不会天真的以为那姓蒋的就因为一个国宝案为了保你而去得罪他的把兄弟,手握东北军大权的少帅吧?” 许可当然不会这么天真。 “这么说这次我还是遇到了贵人了?”许可笑得很是无奈。 程德东说道:“看来应该是这么回事,至少这个人在少帅的面前能够说得上话,你也知道,就算少帅这个人不是一个轻易听信馋言的人,要把事情调查清楚也是需要时间的,可你才被带走没多久那边就做出了反应,只能说明是有人递了话去,而这个能够给少帅递上话的人对你没有恶意,他在暗中帮你。只是以我们现在的能力,这个人如果不自己站出来的话,我们是找不到他的。” 许可想想也只能这么解释了。 “我想的是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许可说道。 总不能再这么被动的挨打,必须得要做点什么,而他们要做的事情应该是能够推动案件的调查进展的。 “我倒是有一个主意。”程德东说道。 许可的眼睛一亮:“说来听听。” 程德东咳了一声,又点上一支烟:“日本人为什么不遗余力地在国宝案上频频出手?这说明手里握着那两件国宝的人已经与日本有有过接触,他们甚至私下里达成了某种协议,只是碍于我们咬着不放,他们才不敢交易。” 程德东说到这儿,许可已经猜到了他的办法:“你是想把水搅混,散布风声,说持有国宝的人又与其他国家的文物贩子接触,意图货卖几家,然后引起他们之间的猜忌与不和,造成乱局?” 程德东望着许可会心地笑了,聪明人之间的谈话真的很轻松也很简单,自己只是提了个头,许可就猜到了自己的主意。 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个很好的办法。 一旦持宝人与日本人之间有了间隙,以小日本那睚眦必报的德性,他们一定会做点什么的,说是警告也好,说是报复也好,只要小日本有所动作,那么自己一直苦苦寻找的目标就会浮出水面。 “段先生与日本人之间的关系不错,他应该能够及时把日本人的动静告诉我们的。另外,你就不想看看我们的乔大组长到底有没有问题么?这回我们也可以设法把他给算计进去。” 程德东说完便闭上了嘴,该说的他已经说了,而这些就算他不说,许可在冷静下来也会想到的。大的方向有了,至于怎么做那就简单多了。 主意已定,剩下的就是完善一下计划了。 要放出这样的消息,海伦是不二的人选。海伦来魔都有段时间了,她原本就是外国人,与魔都的很多领事馆人员都建立了良好的关系,只要她私下去吹吹风,马上这消息就会像长了脚一样传遍整个魔都。 “咚咚”。 听到敲门声,许可叫了声:“进来。” 推门进来的人是彭喜。 “先生,电话,是调查科的颜萍来的。”彭喜说道。 许可下楼接起电话:“喂!”那边颜萍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关心也带着几分歉意:“许先生,你没事吧?” 许可淡淡地说道:“我没事,你有什么事吗?”他没给颜萍好脸色,谁叫颜萍也是调查科的人呢?他还真是错怪了颜萍,这件事情颜萍事先也并不知道。 “许先生,我打这个电话只是想向你解释一下,这完全是陈广权自己的意思,我事先并不清楚。”颜萍也觉得自己的解释有些苍白无力,之前可是她自己亲自领着陈广权上门的。 许可说道:“颜科长,你不必向我解释的,我这边的事情很多,你知道我很忙的,要是没有别的什么事情我挂了。” 颜萍却叫住了他:“许先生,你就不想知道这次是谁帮你脱困的么?” 她这么样一说许可还真有了好奇心:“颜科长不会想说是你帮了我吧?” 颜萍苦笑:“我哪有那个本事,不过这个人应该是你的老相识了,说是红颜知己应该不为过,这次在少帅那替你说好话的是一个叫韩茹的女人,天津卫通海县清风寨的大当家。” “竟然是她?”许可很是震惊,他就算是想破脑子也想不到会是韩茹,韩茹不就是一个女土匪么,怎么就搭上了少帅的线了,这可是通了天了。 许可问道:“你还知道些什么?” 颜萍听到许可这么问,知道许可没有再迁怒于自己的意思了,她说道:“韩茹的父亲好像曾经是大帅府的卫队长吧,皇姑屯事件之后,他便离开了东北,入了关,只是没想到竟然落草为寇。现在看来,清风寨能够在几年间如此壮大,应该不是偶然。” 她这么一说,许可心里便明镜似的,她在暗示清风寨能够有今天,说不定少帅没少暗中资助。甚至一直暗中都有联系,所以自己在清风寨与川岛芳子的遭遇,只要少帅那边与清风寨通个气就真相大白了。 只是许可真心没想到,这个韩茹竟然还有如此强大的背景。 第253章 货卖几家? 万国大饭店的顶层是一个会所。 每天晚上,魔都一些有头有脸的人都会在这儿聚集,其中大部分是外国人。 在魔都这个地方,什么都有得卖,只要有钱,这儿能够有你想买到的一切,包括一些很机密的情报。 海伦俨然已经是这儿的常客,今晚她的出现为酒会增色了不少。 她穿着一件宝石蓝的晚礼服,很是合身,化了淡妆,正好把自己的美给勾勒得淋漓尽致。 “海伦,你还是那么的漂亮。”一个棕色头发的男人一脸笑容地凑近了海伦,扬起了手里的酒杯。 海伦媚笑着和他碰了碰杯:“吉尔先生,听说你在印度赚了一大笔?” 叫吉尔的男人笑容更甚了:“哦,也没有赚多少,这不,想听听海伦小姐你有什么内幕,假如能够赚到钱,少不了你那份。” 吉尔露出一抹色相,目光不自觉地往海伦的沟里瞟去。 海伦白了他一眼:“吉尔先生,还是改不了你那臭毛病。”说着她使了个眼色,吉尔扭头看了看身后,一个西洋女人向着他走来。 “看来吉尔夫人对你很不放心啊。”海伦开着玩笑,女人已经来到了他们的身边。 女人和海伦抱了一下:“海伦,没想到会在这儿见到你。” 吉尔说道:“海伦到魔都有一段时间了,只是我们每次都来得不凑巧。” 海伦笑道:“吉尔先生既然知道我来了一段时间了,想要找到我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有没有心罢了。琼斯,你晒黑了。” 琼斯便是吉尔的太太,她叹了口气:“印度的气候真让人苦恼,那的人也很是愚昧,你是不知道,呆在那个鬼地方,觉得就像是活在原始社会。” 海伦抿了一口酒:“不过那地方很好赚钱,不是么?” 琼斯不好意思地笑了。 吉尔回到了刚才的话题:“海伦,你到魔都的时间比我们早,说说,有没有什么赚钱的门道。” 海伦左右看了看,然后凑到这夫妇的耳边:“不知道你们对华夏的文物有没有兴趣?” 吉尔的父亲便曾经当过兵,参与过八国联军的侵华,他太清楚华夏的文物意味着什么样的财富了。他立即点了点头:“当然了,海伦小姐有路子?” 海伦咳了一声,琼斯说道:“海伦,你就别再卖关子了。” 海伦这才说道:“我听说有人准备出手华夏的国宝传国玉玺和王羲之的真迹《兰亭序》,若真能够弄到手的话,那可就赚大发了。” 吉尔的眼睛都直了,他之所以要到华夏来受了他父亲很大的影响,他父亲参加过八国联军,回国之后可是向他说了许多在华夏的奇闻轶事,这也是他后来努力学习华夏文化的动力。可以说吉尔就是一个华夏通,华夏的很多文化传承与历史典故他都了如指掌。 所以他哪里会不知道那两件国宝的价值。 “天哪,真的么?”吉尔忍不住惊叫一声。 琼斯从自己的丈夫脸上也品出了点什么,她便不说话了。虽然她一直对自己这个爱偷腥的丈夫很不放心,但是她却不会跟钱过不去。 见吉尔和海伦谈起了正事,她便在一旁不作声了。 海伦瞪了吉尔一眼:“我说吉尔,你不会是想让所有的人都知道这件事情吧?” 吉尔这才尴尬地笑了笑:“海伦,请原谅,我只是太震惊了,没想到会碰到这两件宝贝,不过东西在哪呢,需要多少钱?” 吉尔不愧是生意人,一下子就把问题落实到了钱上。 海伦摇了摇头:“东西不在我的手里,不过我听说……” 这一晚上,海伦把这消息便传了出去,至少有五、六个人都被她这样“偷偷”地告知了这个秘密。 “许,事情已经办妥了,我想接下来他们的压力就会很大,日本人应该要不了多久也会收到消息的。”海伦在电话里得意地说道。 许可笑着说:“辛苦你了,海伦。” 海伦俏皮地说道:“那你准备怎么感谢我?许,你知道我最想要的是什么,你给得了么?” 许可苦笑道:“我还真给不了,不过海伦,你想过没有,万一他们要追查消息的来源呢?” 海伦说道:“我才不怕,这消息我也是听来的。我早就告诉他们了,这消息我还没来得及证实,也是听川崎株式会社的人说的。” 许可没想到海伦竟然又把火引到了川崎株式会社的身上,不过这一招确实很不错,涉及那么多的外国人,又扯上了川崎株式会社,这就成了一笔狗肉账,想理都理不清的。 海伦还是低估了谣言的力量,原本她以为日本人可能会过两天才会收到消息,谁知道当晚吉美惠子便接到了电话。 “惠子小姐,我想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解释!”电话里那男人冷冷地说道。 吉美惠子愣住了,她不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解释?” “我们的合作意向你可是答应过要严格保密的,可是你们却把消息给散布出去了,这搞得我很被动,很被动你知道么?”那男子说道。 吉美惠子也有些火了:“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今晚有几个洋人通过各种渠道给我打来电话,询问我们交易的事情,惠子小姐,你不会说你不知道这件事情吧?” 吉美惠子的心里也是一惊,怎么会这样? 不过她马上就想到了一种可能,那就是对方在搞花样。 对于自己手下的这些人她是很信任的,他们不可能出卖帝国的利益。那么就只能是对方在捣鬼,搞不好对方是货卖三家,待价而沽。只是对方怕被自己这边知道以后不好交代,所以便先发制人,向自己问罪,让自己无言以对。 “哼,屈桑,你少在我面前演戏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想做什么。我警告你,如果你们胆敢背地里做什么手脚的话,你和你身后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吉美惠子说罢便挂断了电话。 吉美惠子的心里很是愤怒,她没想到这些华夏的官员竟然会出尔反尔。 要知道为了这次的交易,她已经做出了很多的牺牲和退让,现在对方竟然玩起了这样的心眼。 “八格!”吉美惠子一拳打在了桌子上,桌子上的茶杯都跳了起来。 一个人悄悄地走进了房间:“惠子小姐!” 吉美惠子抬起头来,看到了川崎勋,她没有说话,只是望着川崎勋。 “惠子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川崎勋不知道吉美惠子怎么会发这么大的火。 吉美惠子冷哼一声:“川崎,你老实回答我,你和你手下的那些人有没有把我们与华夏人交易的事情泄露出去?” 川崎勋瞪大了眼睛:“惠子小姐,难道你不信任我?” 吉美惠子也是气极了,川崎勋的神色一正:“惠子小姐,我川崎家世受天皇的庇佑,誓死效忠大日本天皇,如果惠子小姐不相信我,那我便以死证明自己的清白。” 他这么一说,吉美惠子的气也消了,她说道:“好了,你也不必这样,我相信你对天皇陛下的忠诚,这一定是华夏人搞的鬼。” 川崎勋这才松了口气,他问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心里也很是认可吉美惠子的看法,或许是对方觉得自己这边出的价格不太理想,所以才想要再寻买家。 可是他们自问出的价格已经不低了,不过在他们看来,这些金陵的高官那胃口真是大,华夏不是有句老话么,叫做人心不足蛇吞象。 川崎勋冷笑道:“既然他们不仁,那么就别怪我们不义了,惠子小姐,我们要不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吉美惠子也是这么想的,她可不想让这些华夏人当猴给耍了。 “嗯,我们是得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老虎不发威,他当我们是病猫。为了这次的买卖我们可是付出了太多,若真让他们把东西卖给了别人,我们根本就无法向上面交代。” 川崎勋说他这就去安排。 吉美惠子点了点头,川崎勋说准备离开。 “等等!”吉美惠子叫住了他,他以为吉美惠子想要反悔:“惠子小姐,你不会是变卦了吧?”吉美惠子摇了摇头:“不是,我收到消息,说芳子小姐不日就到魔都,让我们这边协助她在魔都的一切事宜。” “这是好事啊,是不是军部派她来帮我们对付许可的?”川崎勋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可是吉美惠子却阴沉着脸:“看来你很希望她来嘛。” 川崎勋这才想到吉美惠子与川岛芳子之间的关系并不好,两人还在本土受训的时候就一直不服对方,偏偏两人都很有本事,自己此刻在吉美惠子的面前表露出这样的情绪吉美惠子会没有想法才怪。 “咳咳,惠子小姐,我不是那个意思,不管怎么说,芳子小姐也是我们自己人,现在许可是我们最大的绊脚石,有人来帮着把它搬开总归不是什么坏事。”川崎解释道。 他越是解释,吉美惠子的心里就越不是滋味:“你不觉得对付一个许可我们就要假手于人,军部会不置疑我们的能力么?川崎,你要知道,你是谁的人!” 第254章 齐家之重 一夜之间,整个魔都都疯传着有人要出手两件华夏瑰宝的消息。 这便是海伦的杰作,也是许可与程德东商议的计划中的一部分。 “你说日本人会不会有所动作?”海伦有兴奋地问道。 许可摇了摇头,这种事情还真不好说,如果换作是自己,应该能够看出是有人在暗中捣鬼,可是小日本会不会想到这一点那就要看日本人与那个“卖家”之间是否有足够的信任了。 程德东说道:“我觉得日本人应该会有动作,他们是一个有着极强优越感的民族,虽说他们那所谓的优越感根本就很扯淡,但他们却很自我陶醉,认为除了他们那个大日本帝国,其他的民族都有劣根性,他们看不起我们华夏人,所以他们与卖家之间不可能建立起完全的信任,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们第一时间就会想到可能是卖家出卖了他们的利益。要知道,他们为了这个交易可是事先做出了不小的牺牲,远的不说,就拿清浦的事情来说吧,他们的损失不可谓不大。” 程德东的分析很在理,他继续说道:“而卖家呢,一直都很注意把自己隐藏在幕后,突然就出了这样的事情,甚至还弄得有鼻子有眼,很像那么一回事的,卖家也会怀疑是不是小日本那边走漏了风声,因为他们自己是不会把这事儿给捅出去的,这涉及到他们的名誉与地位。这么一来,他们两边就会产生间隙,互相怀疑,想要再回到之前的合作关系就难了。” 黎俊江也说道:“嗯,程先生说得没错,小鬼子觉得自己吃了哑巴亏铁定是咽不下这口气的,在这样的情况下两边的沟通就更有问题了,不可能再像之前那样开诚布公,小鬼子肯定会有适当的报复行动,不过应该不会影响他们之前合作的大局,只是小惩薄戒罢了。” 黎俊江是个喜欢动脑子的人,许可就曾经说过,黎俊江如果不做杀手而改行做侦探应该也能够有所建树。 “屈臣在金陵。”许可说了这么一句。 程德东说道:“老弟也想到金陵去么?” 许可还真是这么想的,他想跑一趟金陵。按照刚才大家的分析,日本人会有报复的行动,可是他们的目标并不在魔都,而是在金陵,想要知道日本人会怎么做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到金陵去,看看近几天金陵是不是会发生点什么事情。 见许可默认了,程德东却阻止道:“老弟,金陵你不能去。” 许可问道:“为什么?” 程德东苦笑:“老弟你有统管全盘的能力,魔都这边离不开你。” 程德东这么说许可的脸便微微一红,许可说道:“程大哥过奖了,金陵这边有程大哥坐镇我很放心,我去金陵不只是去看看日本人会做什么,怎么做,还想再去接触一下乔治中。” 原来许可还惦记着乔治中的事情。 程德东笑了起来:“那好吧,不过不能你一个人去,让叶辰陪着你一块去吧,真要有点什么事情也好有个照应。”海伦和黎俊江也是这个态度。 许可知道大家都是在担心他的安全,他搂住了程德东的肩膀:“程大哥,魔都这边你要多费心了。”程德东摆了摆手:“我也费不了什么心,你的这帮兄弟伙个个都本事了得,又识大体,顾大局,有他们在我会好轻松的。” 许可不再说什么,确实如程德东说的那样,许可、黎俊江等人都有着高超的本领,黎俊江、海伦的江湖经验也很老道,加上程德东的智慧,应该是不会有什么大事。 倒是自己这边,金陵可是人家的主场,跑到别人的地盘上去指不定那些人会搞出什么事端来。 不过他可不会把这些说出来让大家担心,他自信不管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他都能够应付。 “许老弟,反倒是你,此去金陵却很是凶险。”他不说,程德东却说了出来。 许可笑道:“没事,我能够应付。” 海伦也露出了微笑:“许,你去金陵是不是该和许姑娘说一声。” 许可忙说道:“那就算了,这几天她不正忙着侦探社的事情么,让她忙她的吧。” 海伦叹了口气:“你把她们几个扔在那儿就不管不顾了,苦了我,整天不是安慰这个就是安慰那个。” 许可一脸的尴尬,程德东和黎俊江也笑了起来。 许可嗔怪道:“海伦,你说什么呢?” 海伦耸了耸肩膀:“我只是说了句实话,蔓莎那丫头还好,赵锋只要有时间都会去陪陪她,紫涵和鲵姑娘就惨了,许,你真没感觉出来?紫涵好像对你有意思呢。你一直不接受我,因为我是个洋妞,紫涵不是了吧?要不这样,你娶了她,然后我给你做小,在你们这儿,男人有个三妻四妾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不是么?” 许可的头都要大了,他怎么也没想到海伦会在这个时候说这种事情。 他很佩服海伦能够这么快就入乡随俗了,连三妻四妾都知道,还知道什么是做小。 许可虽然平日里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可是当着程德东、黎俊江和叶辰的面被海伦这一闹,他那脸还真就红了起来:“好了,胡说八道什么?海伦,我去金陵这些天你也老实呆在侦探社,看好她们三个,特别是叶紫涵,她就是个楞子,容易冲动,可别让她惹出什么事来!” 海伦也知道这样的话题应该适可而止,不过她忍不住又说了一句:“许,你就不想去见见那个韩茹,向她道谢?许,我很好奇你会怎么谢她,以身相许?哦,我的上帝,那可不行,那样我们都会很伤心的。” 许可不想再和她纠缠,便撵她回侦探社去了。 海伦走了,许可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一声:“这个海伦,总是口无遮拦的。” 黎俊江却说:“自古美女爱英雄嘛,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其实我们也看得出来,海伦、叶姑娘甚至鲵姑娘好像都对你有心思。” 他说到这儿,向来对许可敬重有加的叶辰竟然也插了话:“还有呢,韩姑娘和郝姑娘也喜欢我们先生。” 许可没想到男人也是这样的八卦,他狠狠地瞪了叶辰一眼,叶辰忙吐了下舌头闭上了嘴。 程德东微微点着头说道:“许老弟,你别怪老哥多嘴,要说功夫智慧你都是人上之品,惹女孩子喜欢那是肯定的。不过对于感情的事情你要处理好喽,女人心窄,特别是爱上一个人,她就会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这种改变或好又或是不好,若她太执着,想要独占这份情,那么她就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一旦不能遂了她的意,爱很可能就会变成恨,因爱成恨时,女人的报复心理就会很强,那里绵羊很可能会变成恶狼。” 许可当然也知道这个道理,从犯罪学来说,导致犯罪的两个重要元素无外乎是金钱和女人,而女人也是罪案过程中一个变量,女人心理的变化表现出来的行为直接影响到犯罪的结果。 “我明白,我想我会处理好这件事情的。”许可这句话说得没有一点底气。 程德东笑着说道:“你是聪明人,我想这些话我是不该说的。” “程大哥是好意。”许可也知道,不是彼此之间这样的关系,程德东也不会说出这些话来。 “老弟,你几个女人你真就没有心仪的?”程德东问道。 许可说道:“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在这之前,我不会考虑感情上的问题。” 程德东不太赞成许可的这个说法,他说华夏自古就有说法,成家立业,先成家再立业。有一个贤内助,事业才能够有更大的发展。老祖宗不是说么,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家庭仍旧还是排在前面的。 许可苦笑,不过他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就岔开了,大家又聊了几句便各自回房,许可和叶辰明天一早就去金陵,也该要准备准备。 躺在床上,许可的脑子里回想着刚才的那一番谈话,他也在心里问自己,这几个女人自己是不是真的都没有一点感觉,答案是否定的。 海伦是自己的助手,陪着自己很多年,可以说自己的心思海伦几乎都能够猜到,这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女人,成熟性感,也极具妩媚,热情如火。 叶紫涵呢,则是自己回到华夏所接触的第一个女人,正直,善良,虽然偶尔会有些小脾气,无伤大雅。刚到魔都,他就对这个叶大探长有所耳闻,不过对于叶紫涵的办案能力他觉得并不怎样,但叶紫涵能够有这样的名气是因为她认真,嫉恶如仇,而不像其他的探长那样心里没有法度,只唯钱,只唯权。 鲵阿依么,他还真没有想法,带她离开苗疆只是为了帮助她脱离那个只会伤害她的地方。 郝玲呢,他也一样没有什么感觉,两人的相处可以说淡如清水。 不过说到韩茹,许可的心里却还真有些异样,这个女孩大胆,敢说敢做,每一次和她见面她都少不得会调侃自己一番,这一次自己能够脱险也是因为韩茹。 真要说他对这几个女人有什么特殊的感情也只是海伦、叶紫涵和韩茹,但他确实没有想过自己要在她们中做什么选择,成家的事情他觉得对他而言太遥远,他这次回华夏的主要目的是为了调查自己的身世,在没有结果之前他是根本不会考虑这个问题的。 但自己不考虑不等于别人不会去想,自己是不是抽个空和人家解释一下?可是这种事情又怎么开口呢? 第255章 玄武湖畔 “罗将军,我想见乔主任。”许可在电话里说道。 电话那头,罗永忠愣了一下:“啊?你在金陵?” 许可笑了:“是啊,刚到,在菲尔克斯酒店。” 罗永忠问了一句:“有什么急事么?” 许可“嗯”了一声:“是有些事情,方便吗?” 罗永忠也笑了笑:“没有什么不方便的,这样吧,你等我的消息。” 挂上了电话,许可的眉头皱了起来。叶辰见状轻声问道:“先生,怎么了?” 许可淡淡地说道:“罗永忠没有问我急着见乔治中有什么事,这就有些奇怪了,按说他应该是有好奇心的。” 叶辰说道:“虽然我知道先生为什么来金陵,可是我也不知道先生会和乔治中说什么,我也有好奇心,只是我知道先生若是不说,我问也没用。” 叶辰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罗永忠或许也很好奇,可是罗永忠是个明白人,许可若是不想和他说,他问了也白搭,还徒增尴尬。 许可摇了摇头:“不一样,他同样是调查小组的成员,而且从一开始就是他委托我对国宝案进行调查,他有这个资格问,他知道他若是问我是一定会告诉他的。” 叶辰想想也是,不过他是不可能想明白其中的奥妙的。 “那先生的看法呢?”叶辰把问题抛了回去。 “想来不只是他,就连乔治中应该也收到了风声了。” 许可说的风声自然是海伦放出去的假情报。 叶辰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许可白了他一眼,心道这小子还真只把自己当成一个执行者,做些力气活。他更希望叶辰能够学会凡事动动脑子,叶辰人不笨,就是于动脑子这方面就有些懒惰了。 “叶辰,如果你处在他们的位子上,听到了这样的风声第一时间你会怎么做?”许可开导着问道。 叶辰挠着头:“我么?我会让人去查清楚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辨别真假。” 叶辰说得没有错,这是最正常的反应。 许可微微一笑:“没错,那你会找谁去查呢?” “啊?”叶辰又被问住了,许可这回不再难为他,而是自问自答:“最直接的方法就是打电话来问我!因为我是调查小组的成员,而我就在魔都,他们都能够收到风声我不可能不知道的,再说以我的能力,很容易马上就查出缘由。” 叶辰也点了下头:“是啊,但他们为什么不先和我们联系呢?” 许可也反问了一句:“为什么呢?” 叶辰的脸一红,他知道许可这是在说他做事不过脑,为什么这个词总是张口就来。 “老实说,叶辰,你不是一个好助手。”许可正色地说道。 叶辰低下了头,许可叹了口气:“一个好助手不只是打打杂,跑跑腿,而是能够就一些事情提出自己的看法,给出合理的建议,在这一点上海伦就比你做得好。其实你并不笨,相反的,你很聪明,你的局限在哪里?不过是书读少了,但是你也是能够识文断字的人,读书少没什么,可以学,可以多看些书,充实一下你的知识面的,当你做到博览群书,那个时候你的思维自然也就开阔了,很多问题也就能够想得明白透彻了。” 叶辰只是点头,不敢接话。 许可见他这样子,也不忍再说他什么:“程先生现在住在家里,别看他也是军人出身,但他的知识智慧很不一般,有空的时候多向他请教。” “先生,我记住了。”叶辰应了一声。 许可把话题拉回到了刚才的问题上:“他们没有和我联系,只有两种可能,其一,他们在魔都还有其他的消息来源,但这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第二个原因,那就是他们对我们有戒备,设了防。为什么要对我们设防,可能是不信任,也可能是他们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不想让我们知道。” 叶辰说道:“假如真是这样的话,所谓的合作根本就毫无意义。” “话不能这么说,至少我们需要这重身份,就算明明知道我们是他们扯上做陪衬的,我们也得认了。我们若想查清楚国宝案,就需要这个身份,一来可以使我们的调查合法化,二来也会省却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罗永忠的电话打过来了,他告诉许可,下午三点,在玄武湖畔的云梦山庄见面,到时候他会派车子来菲尔克斯酒店接许可和叶辰。 下午三点,许可和叶辰上了车。 金陵正下着绵绵细雨,天阴沉沉的。 没多久,车子便停了下来,已经到了云梦山庄。 司机是一个三十七、八岁的中年男子,脸上一直都没有什么表情,寡言少语,一路上几乎就没有和许可他们说什么话。 车刚停好,许可就看到了罗永忠,一脸笑容地等在了门口,他身后的一个黑色中山装的年轻人快步上前替许可打开了车门,一只手拦住了车顶。 许可下了车,近前和罗永忠握了握手,罗永忠说道:“乔主任在楼上等着呢。” 许可点了点头,跟着罗永忠上楼,叶辰和那黑衣男子则留在了楼下。 进了包间,一个人背对着门站在窗边,像在极目远眺,罗永忠说了一声:“乔主任,许可来了。” “远山含黛色,细雨笼翠湖,几盏杏花酒,闲话百家书。”乔治中没有回头,口中低吟着,应该是他即兴之作。 罗永忠笑了:“乔主任雅兴,许可,你是不知道,乔主任是儒将,蒋先生也说过,若非国难,乔主任应是治世之良臣。” 许可只是笑,并不接茬。 乔治中转过身来,也是带着笑容:“只是观景偶感,让二位见笑了,来,坐吧。” 三人坐下,乔治中亲自给他们倒上茶:“杏花酒是没有的,谈正事不敢饮酒,就以茶代之吧。许老弟,这是今年上好的碧螺春,尝尝。” 许可喝了一口:“确实是好茶,不过许可是个粗人,这茶也只能喝出香或不香,真要评个一二三出来我就没那本事了。” 乔治中笑道:“茶本就是解渴的俗物,也只是那些故作风雅的人才把它给神化了,能够品出香不香已经很不错了,要说那些道道,那就像是无病呻吟。” 大家又都笑了起来,笑罢,乔治中的脸色一正:“你是为了魔都传出有人准备出手国宝的事情来的吧?”乔治中直接就进入了主题,罗永忠的神情很是淡然,显然他也早知道了这件事情。 许可放下茶杯:“乔主任的消息好不灵通,昨晚才传出的风声,你们竟然就已经知道了。” 乔治中说道:“不怕老弟多心,我有我的消息来源,你也知道,处在我这样的位子上,对于任何的风吹草动都得及时地掌握情况,这也是对蒋先生负责嘛。” 罗永忠没有说话,只是品着茶。 许可点了下头,表示能够理解。 乔治中又说道:“昨晚刚接到消息的时候我就准备给你去个电话,老罗却说先看看,老罗认为这个时候突然传出这样的风声,应该是有人在故意捣鬼。” 许可看了一眼罗永忠,罗永忠咳了一声:“许先生,川岛芳子的那件事情让你受委屈了。” 许可眯缝着眼睛,罗永忠这个时候提起这件事情显然不是无的放矢。 许可缓缓地说道:“那倒没什么,清者自清嘛。” 话是这么说,若不是韩茹的父亲与张少帅有那么一层关系,而她也能够说上话,许可想要从这件事情上抽身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乔治中的神情也有些尴尬:“许老弟,其实这件事情我还真不知情,事后我也想和蒋先生说说的,可是我又有些担心,原本蒋先生还不知道这件事的,这样还有些回旋的余地,若真找了蒋先生,这万一……” 乔治中说的倒也是实情,这事情还没闹到蒋某人那儿,那么一切都还有变数,假如真找了蒋先生,蒋先生会怎么处置那还真不好说,他的思想不是这些下属能够揣摩得到的。 常言说得好,天威难测,虽说已经是民国,没了皇帝,可蒋某人又何尝不是当今华夏的帝王。乔治中若真把事情向他给反应了,或许他会帮着许可开罪,也或许他会责令对许可严办,事情就向了相反的方向发展。 所谓的君无戏言,真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那谁都救不了许可。 从这一点来考虑乔治中还真是替许可着想。 许可也想过这一节,那个时候倘若乔治中落井下石,在蒋先生的耳边进两句馋言的话,虽不敢说一定能够要了许可的小命,至少许可以后的日子会十分的不好过,要么就在监狱里度过下半生,要么就是动用国际关系从此远走海外再也不回来。 “事情已经过去了,乔先生,你的心意我能够明白。” 听许可这么说,乔治中像是松了口气:“其实其间我也和cc的大老板接触了一下,原本这事情也不该是这么复杂的,一来是调查科与复兴社之争,二来那个陈广权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应该也看到了,就是这样把问题给复杂化了,还好,老弟竟然走通了少帅的门路,否则我们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罗永忠好奇地问道:“你怎么就和少帅扯上了关系呢?” 许可一脸的苦涩,只得把在天津卫后来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难怪,少帅是一个很记情也很恋旧的人,大帅的旧部他虽然并不重用,毕竟嘛,他是新派的军官,而当年跟随大帅的多是些绿林好汉,少帅说东北军要靠这些人迟早得玩完,但对于这些老人他还是很照顾的,但凡有需要找上他,他都会尽力帮助。这样很好,老弟,这个韩姑娘你可得搞好关系,有了少帅这条线,以后很多事情就好办多了。” 第256章 哪跌哪爬 “许老弟,你觉得这件事情是谁在暗中捣鬼?”乔治中的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许可。 许可耸了耸肩膀:“这个我还真不知道。”许可自然不会老实说这件事情其实他就是始作俑者,眼前的这个乔治中在他的眼里一样是嫌疑人。 罗永忠笑了,给许可的杯子里续了水:“之前我还以为就是老弟你的手笔呢,在川岛芳子的问题上吃了亏便弄出这么一出来,就算真不能让他们打起来也可以好好恶心他们一把。” 许可的心里暗暗吃惊,他没想到罗永忠竟然会看破了自己的诡计,这话罗永忠应该和乔治中说了吧?这么说罗永忠对于乔治中应该是很信任的,不然他就算猜到了自己的意图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说出来。 乔治中“哦”了一声:“看来老弟这趟到金陵来是专程来看热闹的啊,在魔都点了把火,然后到金陵来看看这火到底会烧到谁。” 二人都已经把话说得这么透,许可再否认也就太小家子气了。 许可一脸的平静:“没错,是我故意让人放出的风声,他们不让我安宁我也不会让他们省心,大家总得有来有往吧,就算是掀不起什么大风浪,恶心恶心他们也是好的。” “你来见我不会只是想让我和你一道看热闹吧,说来听听,想让我做点什么?” 乔治中眯着眼睛笑,那样子就像是他对许可的心思已经摸透了一般。 许可叹了口气:“乔主任,如果我说我来见你并不是因为需要你做什么,而是想看看你对这件事情的反应,你会怎么想?” 罗永忠的脸色微微一变,乔治中却是一脸的淡然:“怎么,你怀疑我?” 许可淡淡地说道:“东陵盗宝案发生的时候,乔主任是北平警察局的局长,还负责过对余化龙一伙的围追堵截,据我所知,当年乔主任可是把整个北平给弄得铁桶一般,假如后来不是故意打开了一个缺口,余化龙等人该是插翅也难飞的。” 这些都是颜萍给许可的那份材料上所显示的,许可竟然毫无保留地把这一切给说了出来。 罗永忠皱起了眉头:“许先生!”他刚叫了一声,乔治中便抬手止住了他:“永忠,让他说。” 罗永忠闭上了嘴,一声叹息。 “乔主任,我很想知道当时你为什么会下那样的指令,打开那么一个缺口。” 乔治中咬了咬嘴唇:“指令是我下的。” “为什么?”许可追问道。 乔治中回答道:“当时我也是立功心切,想早一点抓住这伙人。这伙人很是狡猾,知道我对整个北平城进行了封锁,他们便躲了起来。也是他们的本事,我的人翻遍了整个北平都没能够找到他们的踪迹。于是有人便给我出主意,说只要打开一个缺口,让他们看到一线生机他们就一定会铤而走险,从这个缺口突破。” 许可点了点头,乔治中说得也有道理,欲擒故纵这也是很常用的手段。 “其实在打开缺口之前我便已经做了布置,只要他们出现我自问他们便一个也跑不掉的。可是我却没想到,这缺口一开事态便不可控了。” 接下来是罗永忠替他说了。 乔治中在严防死堵中有意打开了一个缺口,就是想引余化龙等人自投罗网。可偏偏就发生了难民冲关的突发事件,不知道从哪来就涌出了一百多难民,与守卡的警察发生了冲突。再接着竟然还来了十几个土匪,与警察发生了激烈的枪战,这一下就把警方的视线给成功地转移了,也就是这个时候余化龙他们便趁机逃脱。 “老弟,你应该是和警察打过交道的,他们的素质并不高,就算是北平的警察局也都是一群乌合之众,其中大部分还是满清衙门里的那些捕快衙役,不过就是换了装,配了些枪械,这些人一来贪生怕死,二来都是些老油条了,别的本事没有,阳奉阴违倒是强项。虽说我的手底下也有几个身手不错的,可是遇到那么一个乱局,根本就控制不了局面。” 许可没有说话,以乔治中的身份能够向他作出这样的解释也很是难得,而乔治中说得也很有道理,军警之中,警察的素质确实是最差的,遇到突发的大事件想靠警察解决那是异想天开,乔治中当时虽是警察局长,可是手底下几乎是无人可用,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悲哀? “若不是后来永忠带了军队赶来,别说抓余化龙他们了,光是那些难民和土匪我们根本就搞不定。喏,我这儿还挨了一枪呢。” 乔治中撸起了左手的衣袖,果然在臂弯处有一陈旧枪伤。 “再之后我听说余化龙等人就是从那个口子逃走了,我的心里也很是懊悔,如果不是我贪功,听了那人的建议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那个给你出主意的人是谁?”许可问道。 乔治中苦笑了一下:“是谁都不重要了,当知道余化龙他们竟然从我的手下跑掉,我受到了严厉地处分,而那个人没多久就暴病而亡。我知道你想什么,你一定也觉得给我出这样的主意的人是别有用心,便是帮助余化龙他们逃走的其中一个环节。这些我们又怎么会没想过呢,只是为时已晚。” 罗永忠咳了两声:“其实对于那件事情我还是有些怀疑的。” 许可问道:“怎么说?” 罗永忠说道:“我一直觉得余化龙他们应该不是在那个时候逃脱的,而是之后。” 他这话若是换了个人一定听得云里雾里的,可是许可是什么人?罗永忠的话才说完许可便听出了他的意思:“也就是说你怀疑那天所谓的难民冲关,土匪生事只是一场戏,制造了一个混乱的局面,让大家都觉得余化龙趁着那个时候溜走了,既然他们已经逃走了,自然也就没必要再这样严查了,那防守渐渐也就松懈了下来,待风平浪静,余化龙一伙才大摇大摆地离开北平?” 罗永忠也很是佩服许可的思路,一点就通了。 他点了下头,说自己是这么想的。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许可的问题不断,但乔治中和罗永忠却并不显露出不耐烦。 罗永忠回答道:“他们人虽然不多,可是还了不少的文物,至少有两辆推车那么多,就算当时真的很混乱,对于他们来说却一样的不安全,太显眼了。就算运气好没被人抓住,但也很可能被人看到。如果是我,我也不会选择那个时候出城的,相反,骚乱过后,警戒慢慢放松,那么他们出城便容易得多。” 乔治中说道:“可惜,我们想明白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晚了。许老弟,这件事情虽然过去了好些年头,但是对于我而言却很是耻辱,这也是为什么我会主动向蒋先生请缨,担当这个特别调查小组组长的原因。我们老祖宗不是常说吗?在哪儿跌倒的就要在哪儿爬起来。” 罗永忠苦笑道:“我又何尝不是这么想的。” 许可笑了,恢复了那吊儿郎当的神情:“难怪,我就说嘛,怎么你们都与国宝案有着这样那样的联系。” 乔治中也笑了:“茶凉了。” 说完又烧了些水,换了茶叶。 “许老弟,你想过没有,我们能够看出这是你玩的小手段,我们的对手也一样能够看出来,你就那么自信他们真会掐起来么?” 乔治中一面倒着茶,一面轻声问道。 许可抿了一口:“他们或许看得出来,可小日本的尿性就是这样,自大且多疑,就算他们猜到这是我玩的鬼把戏,他们也一样会对自己的伙伴产生怀疑,不是有一句老话么,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所谓的合作伙伴其实不过是利益趋使他们暂时结成的一个同盟罢了,我这一手直接就是指向他们的利益所在,涉及到利益,小日本不可能不多想,就算他们知道这根本不关他们伙伴的事儿,但在他们看来,警告或者说提醒一下还是很有必要的。” 罗永忠“嗯”了一声:“这倒是,小日本天生就有一种优越感,总是觉得自己高人一等,那些与他们合作的人,他们还真没把人家看在眼里。若不是因为利益,他们是不耻与之为伍的。” 乔治中这才说道:“这样看来我们还真有一场好戏可看,不过老弟,我们真的不用做什么吗?” 许可说道:“我们当然也要做点什么,而且还得闹点大动静。” 乔治中和罗永忠都用一种玩味的眼神望着许可,许可卖了个关子,低下头吹着杯中的茶叶,又轻轻呷了一口。 罗永忠说道:“老弟,你就别再卖关子了,说吧,怎么个大动静啊?” 许可抬眼望向二人:“你们就不好奇我是怎么拿到你们的那些材料的么?” 治乔中淡淡地说道:“能够拿到这些材料除了复兴社就只能是调查科,复兴社方面你熟悉的只有一个赵锋,屈臣不可能为你开这个方便之门,而新上任的蔡虓呢,他自己想要得到这样的资料也得费上些力气,不瞒老弟说,我与复兴社的戴老板关系不浅,这样的小动作戴老板是绝对不允许发生的,所以应该是调查科那边给你的吧?”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调查科那边我说不上话,你也知道,cc一向自命不凡,有时候连蒋先生的话他们都不放在心上,我这个侍从室副主任就更入不了人家的法眼了,加上之前他们就朝你下了手,这次他们把这材料交给你,恐怕也是用心良苦,在他们看来,凭着这件事情,我一定会和你翻脸,作为副组长暗中对组长进行调查也是违规的,哪怕我真有错。” 第257章 完人之嫌 “没错,这些材料确实是调查科那边弄来的。”许可没有否认。 乔治中微一思索:“颜萍吧?” 许可笑道:“看来什么都瞒不过乔主任你啊。” 乔治中白了许可一眼:“调查科你真正接触的人就只有两个,一个颜萍,另一个就是陈广权,陈广权是什么人我们都清楚,况且你们之间还有过过节,至少短时间内你们不可能走到一起,而颜萍那边呢,之前你们就有合作,对于颜萍我也有一定的了解,这是一个信仰主义者,也是我们党国的精英。” 许可说道:“可是她却不敢自己来调查你。” “谁说的?她若真不敢调查这份材料又怎么会到你的手中?只不过是你的出现让她找到了替罪羊,他们心里清楚,暗中调查我是犯忌讳的,要调查我须得蒋先生点头,否则就算是老戴和老陈都没有这个权利。而你的身份不一样,你只是个侦探,是个白丁,不在我们的体制之内,就算你这么做了,顶多是说你不懂规矩。当然,也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惹怒了我,我呢把怒火发泄在你的身上,也与他们无关。如果我没猜错,那妮子一定是求你别把材料的来源说出吧?” 许可点了下头。 罗永忠指着许可:“你啊你,胆子倒是不小,你知不知道,这件事情要是认真起来弄不好你这辈子就完了,你这是给人家当枪使啊。” 许可耸了耸肩膀:“我会让人当枪使吗?” 罗永忠愣了一下,望向乔治中,乔治中哈哈大笑起来:“老罗,许老弟可是个聪明人,他当着我们把这事给说开了,一来可以看看我们的反应,二来也等于和我们摊了牌,让我们不得不把自己的态度明确。” 不过乔治中说到这儿面色一正:“可是老弟,你就不怕我去找颜萍的麻烦么?” 许可淡淡地说道:“那又怎么样,和我有关系吗?那是你们自己的事情,跟我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 乔治中重新露出了笑容:“看来颜萍是走了一步臭棋,他太不了解你了。” 许可懒洋洋地点了支烟:“她太高估自己了,所以和我玩这样的脑筋,我最不喜欢别人动我的小脑筋了,对这种没有诚意的人,我自然是没什么顾惜的。” 乔治中和罗永忠的面色都是一凛,许可这是在借着颜萍的事情敲打他们呢,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合作嘛,大家都必须拿出诚意来,如果只是想要利用对方的话,那对不起,能用则用,但该出卖的时候是一定不会心软的。 罗永忠收起了笑容:“老弟这是在说我们没诚意喽?” 许可嘟了下嘴:“我想请问二位,假如我不来金陵,不主动给你们打这个电话,你们什么时候才会联系我?” 乔治中和罗永忠被问住了,许可心里暗暗冷笑,他这质问并没有错,这二位还真有事情瞒着他。 乔治中的脸上满是尴尬:“许老弟,我想我们之间应该有些误会。” 许可望着他,吐出一个浑圆的烟圈:“误会?我倒想听听有什么误会。” 乔治中说道:“按说接到魔都的消息我们确实应该在第一时间和老弟通气的,只是我们也想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也知道,我们每天接收到的信息量是很大的,我们要对这些信息进行甄别、判断,之后才能够得出一个推测或是结论,我们之所以没有及时给你去电话就是想先等把事情搞清楚了再和你商量一下该怎么应对。” 乔治中说完,又补了一句:“假若你是因为我们隐瞒了你消息来源的渠道的话,那么还真要对你说声对不起,这个我们不能说,涉及到我们的一些机密。” 罗永忠也说道:“没错,许先生,你不在其位自然不知道我们的难处,就连乔主任到了这个位子上,行事也还必须循着规矩,不然他这个位子很可能就不稳了,我就是个例子,知道我为什么一下子丢了兵权么,还记得熊康吧?我把他留在了魔都,给你抵腰杆,清浦的事情多少还是涉及到了我,没办法我只能挪了位子。我给你的支持不可谓不大吧,但我却为此要承受上边的惩罚,这就是我们这个圈子里的游戏规则。” 提到熊康和清浦的案子许可就不说话了,罗永忠说得没有错,清浦的事情若不是有熊康的援手,自己这边是不是能够稳定住局面那就两说了,别说青莲帮了,就是清浦的李家就够他们喝一壶的。 熊康的独立营,由熊康联系的大力车行等等,可以说是自己成功拿下清浦案的最大助力。 只是许可没想到罗永忠竟然是因为清浦案而被丢了兵权。 “清浦案触及到了方方面面的利益,许老弟,可以说清浦案对于我们的对手可是一个不小的打击,因为切断了日本人的一条财路,日本人好容易买通了清浦的一些重要人物,偏偏你这么一搅和,他们又不得不放弃这些人,这让他们以后又如何取信于人?谁还敢与他们合作?” 乔治中把清浦案很透彻地分析了一番。 “好了,说回正事吧,老弟,你是不是想我们大张旗鼓调查那些有可疑的人?” 许可点了点头:“是的!” 乔治中说道:“行,没问题,我马上就可以安排。” 许可说道:“而对于你的调查就由我来吧。” 乔治中“啊”了一声,说了半天许可还要继续调查自己? 罗永忠也很是不解。 许可说道:“他们不是希望我调查你么,我怎么着也得向他们交差的,我可是以此为条件和颜萍说好互通情报的,我还不想这么快就放弃调查科这个强大的助力。” 乔治中和罗永忠这才明白许可的意思,许可叹了口气:“两位老哥,兄弟我也很为难啊,既要查案,又不能总是扛着你们的牌子,你们不是让我低调么,我在暗处查,又可以说是孤军作战,找个同盟还真不容易。” 罗永忠无奈地笑了笑:“许老弟,你这么说可就不老实了,据我所知,赵锋可是你的铁杆,还有我留给你的熊康,就算是我离开了军队,他却还在那儿,这是我们力保给你留下的一支奇兵呢。赵锋和熊康杵在那儿,你敢说你没有同盟么。至于你的情报来源,那个海伦就很是厉害。” 许可嘿嘿地笑了,从某种意义来说,罗永忠说得没错,赵锋和熊康可谓是很大的助力。可是他的心里很清楚,这二人中他真正能够信任的只有赵锋,赵锋虽说是复兴社的人,但从个人感情来说自己是可以相信赵锋的,就算是让赵锋做出违反复兴社纪律的事儿赵锋也不会皱眉头。不过赵锋的这个副站长好像并不怎么受上面的重视,关键是他上面没有人,随时都可能会被打回原形,甚至更惨。 而熊康呢,他始终是罗永忠的人,许可可不会天真的以为自己让熊康做什么他会无条件的服从。估计自己才和熊康说,马上罗永忠就知道了。 这也是为什么同在魔都,许可很少和熊康接触的原因,清浦案之后,他一次都没有与熊康联系过。 望着罗永忠脸上露出的笑容,许可感觉有一层隔阂的意味,这也难怪,自己不和熊康太过亲近,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自己是对罗永忠存在着戒备之心。 罗永忠是许可最初的委托人,他一贯的表现也中规中矩,甚至让人觉得他仿佛没有一点私心,就是一个正义且大公无私的军人。 可越是这样,许可就越不敢轻易地相信他,为什么?人无完人,每个人都会有这样那样的缺点,思维的方式也会带着一定的偏私。许可对于人的心理的分析是很厉害的,像罗永忠这种看似没有一点缺点的人在他看来很不正常。 特别是在这个乱世,罗永忠这样的人能够混到这样的地位,没点手段是不可能的。偏偏罗永忠给人的印象根本就是一个不惯于使手腕的人,这不是怪事是什么? “许老弟,我知道,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是需要一定的基础的,我们也不指望马上你就能够真正从心底接受我们,相信我们,但我保证在经过这次的合作以后,你会改变你的看法。” 乔治中说这话的时候很是诚恳,至少表面上看着是这样的。 离开玄武湖的时候已经是五点多钟了,乔治中要赶回去有事,罗永忠留许可一起吃饭,许可拒绝了,说想去拜访一位老朋友,罗永忠也就没有再坚持,让人把许可和叶辰送回了酒店。 回到酒店,许可便打了个电话,然后告诉叶辰,晚上他要和一位朋友吃饭,让叶辰自己安排。叶辰说道:“先生,要不我陪你去吧。”原本叶辰是不会违反许可的意志的,但他有些担心许可的安全,许可明白他的心意,拍拍他的肩膀道:“放心吧,不会有什么事的。” 许可换了一身衣服便走了,在酒店门口拦了一辆黄包车。 “武陵路徽商会馆。”许可说完,闭上了眼睛,像在小憩。 车夫应了一声:“好嘞,您坐稳了。”拉着车子健步如飞向着武陵路跑去。 第258章 师兄程儒 武陵路,徽商会馆。 徽商会馆,顾名思义便是徽州商人的商会。 在华夏,最有名的除了晋商便是徽商,毫不夸张地说,他们曾经几乎垄断了整个华夏的大型商务。 徽商俗称徽帮,又称“新安商人”,源于东晋,成长于唐宋,兴盛于明,到了清代便渐渐衰落了。其最有名的代表人物便是清末期的胡塘,也就是人们熟知的“红顶商人”胡雪岩。 之所以称之为“红顶商人”是因为他捐输及辅佐陕甘总督左宗棠有功,清廷便赏封了布政使之衔,从二品文官,顶戴用珊瑚,御赐黄马褂,堪称徽商的典范。 后来用“红顶商人”来泛指那些亦贾亦儒,戴红顶子的徽州商人。 到了清末民初,徽商呈颓势,虽说也出了黟县盐商李宗媚和歙县大地产商程霖生几个人物,却无法使徽商重现昔日的辉煌。 不过就算是这样,徽商在华中及华北还是占据着重要的地位。 许可下了黄包车便踱进了徽州商会。 虽是在金陵,可徽州商会的建筑风格去秉承了徽派建筑的精髓,木构架为主,广泛采用砖、木、石雕,表现出高超的艺术水平。其讲究规格礼数,官商有别,人们常常说的“门当户对”就源于徽派建筑。 门头上突出的几个圆的短横柱,那就是“门当”。普通人家是两个“门当”,官宦之家四个,二品以上则是六个,这东西就代表了家世,家世相当的人家才有可能结为秦晋之好,所以才会有“门当户对”的说法。 许可进了大门,就是一个大天井,穿过天井便是客厅。 正中的两个位子后面的条桌上左边摆放着一个台钟,右边摆放着一个青花瓷瓶。 左右两边各有三把椅子,中间是齐椅子扶手高的茶几,茶几只有一尺余宽,这些桌椅都有着精美的雕凿,做工很是讲究。 从侧屋出来一个穿着短粗布衫子的年轻人来,走到许可的面前,面带微笑地问道:“敢问阁下可是许可许先生?”许可微微点了点头:“正是。” “先生请稍坐,我去请东家。”年轻人礼貌地请许可坐下,对着后堂叫了一声“上茶”,打了个揖,退了下去。 不一会,便有个妇人端着茶上来,放到了许可的手边:“先生,请用茶。” 许可微笑着谢过,妇人也退下了。 许可端起茶来,揭开盖子,轻轻吹了一下,然后放到嘴边小心地抿了一小口。 放下茶杯,许可站了起来,走到了一侧,饶有兴致地看着墙上那幅董其昌的《临米芾方圆庵记》,一边看着一边暗暗咋舌。 别看许可在国外呆了那么长的时间,可是对于华夏的字画古董什么的还真有些研究,其鉴赏的水平不输给一些鉴赏名家。他一眼就看出了这副书法作品是董其昌的真迹,没想到竟然被这样随意地挂在客厅中,若是遇到识货的,顺手给牵了去,那损失就大了。 董其昌的这副字放在现在至少也值三十万大洋的。 “喜欢吗?”身后一个男子的声音传来,许可没有回头:“董其昌的真迹,但凡有一点懂行的人都会喜欢的。” 男子悄悄走到了许可的身旁,他的目光也落在这副字上。 男子大约三十岁上下,脸面苍白,高高瘦瘦的,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他穿了一件灰色的长衫,一只手拿着只铝制的酒壶,这壶估计也是个古物,明代德庆坊的镂花工艺。另一另手扶着自己的胸口,偶尔咳了两声。 “喜欢就拿去吧!”男子淡淡地说道。 仿佛他要送给许可的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件。 许可转过身来,望着男子那张削瘦的脸,看到男子的眼圈已经深深陷落,许可的心里不禁有些难过:“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男子笑了,抬了抬手,示意许可坐下,许可坐下来,端起了茶杯,并没有喝,他的目光仍旧停留在男子的身上。 男子也坐了下来,不过他并没有坐到东主的位子上,而是坐在许可的旁边,就着那酒壶的壶嘴儿咕了一口酒:“我变成了什么样?不管我变成什么样子,我还是我,不是么?” 许可苦笑:“你再这么喝下去,这身体就完了,已经过了这么多年,难道还是走不出来么?”男子侧头望着许可:“你呢?你又为什么回来?还不是放不下么?” 许可不由得也沉默了。 男子用力地咳了几声,然后掏出一张帕子捂住了嘴,又是一阵猛咳。 当他把手从嘴边移开的时候许可瞥见那帕子上竟然有鲜血,许可皱起了眉头,一把抓住了男子的手,又仔细看了看那帕子:“你怎么会咳出血来了?” 男子挣脱了他的手,脸上露出了一抹微笑:“别大惊小怪的,这样已经有两年了,没事,我死不了。” 许可不依:“师兄,你这是何苦呢?不行,这次你无论如何必须得听我的,我陪你去医院,现在就去。” 男子摇了摇头:“不去,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没事。”说罢又仰头喝了一口酒,许可想要夺他手中的酒壶,他瞪大了眼睛:“你若来就是想要管我那你马上给我走!” 许可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得作罢。 “你回来去看过师父了吧?” 许可点了下头:“我去了,他们都很好。师兄,其实老道士他还是很惦记你的,哎,你说你们这事闹得,这么多年了,你就不能向他低下头么?” 男子自嘲地笑了笑:“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他老人家,只是我觉得自己没有脸去见他。” “过去的已经过去了,那臭牛鼻子早就已经没事了。”许可拍了拍男子的肩膀。 男子白了他一眼:“你啊,还是这么口无遮拦,虽说你没有叫他们师父,可是你一身的本事也有他的份的,该尊的还是要尊,别这么没老没少的。” 许可尴尬地笑了笑:“我哪有不尊敬他们啊,只是这尊敬放在心里罢了,嘴上叨叨一下也是一种亲近的表现嘛。” 男子摆了摆手:“好了,不说我的事了,说说你吧,你一回华夏就闹出那么大的动静,还和往常一样不让人省心,咳咳。”他又沽下一大口酒。 许可耸了耸肩膀:“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是改不了了,我这个人么,高调惯了,要么不露相,要露就处闪亮登场,这叫什么,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男子笑了,眼神中带着一丝怜爱:“你已经长大了,做什么自己的心里也应该有谱儿,觉得应该做的就放手去做吧,有什么需要师兄的地方吱一声,别看师兄现在这副样子,功夫却没有撂下,师兄无权无势,但有一条命,还有用不完的钱,只要你需要都给你!” 许可的心里很是烘热,眼睛也有些模糊了。 男子姓程,叫程儒,其祖上便是大名鼎鼎的程白庵。 程儒发现了许可的异样,他喝了口酒:“前一阵子有日本人来找过我,想和我合作生意,我拒绝了,一来我现在根本无心经营,钱我已经够多的了,那玩意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赚那么多又有什么意思?现在的生意足够让跟着我讨生计的几百号伙计生活了。二来么,什么人的生意我都可以做,哪怕是我程儒的仇人,独独日本人的生意我不能做,日本人在东北的暴行我虽未能亲眼得见,却多有耳闻,不瞒你说,我一直在暗中资助抗联,希望他们能够把小日本赶出华夏去!” “师兄,王亚樵你认识吧?”许可问道。 程儒虽说是清虚道长的徒弟,可是清虚道长与静仁禅师的关系素来就好,几乎天天都会聚在一起,所以程儒对于静仁禅师的徒弟应该是知道的,王亚樵曾对许可说过自己是静仁禅师的弟子,许可此刻就想向程儒证实一下。 “认识,静仁禅师的徒弟,不过他并没有跟着大师多久,只两年就下了山。大师说他俗念太强,杀戮之心太重,只是命运多舛,不会成什么大器,顶多是个乱世的枭雄,现在看来大师并没有说错。怎么,他找过你?”程儒轻声问道。 许可点头道:“是的,他现在远避香江,期间确实找过我,把斧头帮和他的一些心腹托付给了我。” 程儒眯缝着眼睛:“他的麻烦不少,他这么做就不怕给你带来麻烦?” 许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师兄,你看我现在的麻烦还少么?反正我是不怕的,都说蚤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反正我也是一身的麻烦,不在乎再多一些。” 程儒说道:“这倒也是,两位老人家在那儿,真要应付不了请他们出马一定不会有事。”许可也白了他一眼:“你以为还是小孩子过家家,挨了人家打便却告家里的大人,让他们出头?你也太小看我这个师弟了吧?” 程儒也笑了起来,一面笑,一面剧烈地咳着。 许可忍不住又皱起了眉头,程儒喘了几口气:“说吧,来找我是不是想要我帮你做点什么?” 许可原本还真是有这样的想法,只是当他见到自己这个师兄现在这副模样,他却开不了口。 “有什么话就直说,你不会是看到我现在的样子便觉得我已经不中用了,帮不了你什么忙了吧?”程儒又喝了起来,许可叹了口气:“师兄,你这样子我的心里很不好受。” 程儒突然把酒壶一放:“小子,我们好久没有比划了,来,陪师兄过两招,别说,这几年没有人陪我喂招,我都憋得心里难受死了!” 第259章 太不明智 徽商会馆的后面有一个宽敞的后院,两个人正在激烈地打斗着,幸好没有围观的看客,否则一定会被惊呆了。 打斗的二人便是许可和程儒,两人出招的速度快如闪电,招招凶狠凌厉,只是看这样子哪里像是师兄弟过招切磋,分别就是以命相搏。 不过若是内行就可以看出来,二人虽然看似在搏命一般,但无论是招式力度都拿捏得恰到好处,很多招式都没有用老,根本就是点到为止。 程儒那张原本很是苍白的脸也已经红润了起来,一双眼睛闪着异样的光芒。 终于两人在最后一次碰撞后都倒飞了两米,然后停了下来,脸上都露出了微笑。 “师兄还是和当年一样,出手辛辣凌厉。”许可说道。 程儒苦笑:“可是却还是没打过你,师父当日便说过,你是个怪胎,倘若你不是这样吊儿郎当的话,成就不可限量。” 许可摆了摆手:“其实那俩老头都错了,凡事不能太较真,较真便输了。假如我真如他们想的那样,说不定现在我只是一个武痴,一个人一旦痴于某一件事情,或许真能够于武学一道有小成,又或许走火入魔,疯掉了。” 程儒愣了一下,想想还真是这样的道理。 停下来以后,程儒的脸上那红潮褪去,又恢复了苍白,轻咳了两声。 许可问道:“你没事吧?” 程儒摇了摇头:“我没事,这是固疾了,死不了,也好不了,也就这样吧。” 两人回到厅里,程儒又拿起了酒壶,壶里的酒早已经喝完了。 “来人!”程儒叫了一声,那年轻人便从暗处走了出来。 “酒席准备好了吗?”程儒问道。 年轻人低下头,恭敬地回答道:“准备好了。” 程儒“嗯”了一声:“你去吧!” 年轻人退了下去,程儒对许可说道:“走,咱兄弟俩好好喝上几杯。” 许可笑了,任程儒挽住自己的手臂,跟着他到了饭厅。 一桌子的酒菜,却只有许可和程儒二人,年轻人站在一旁侍候着。 “师兄,你该成家了。”坐下后许可说道,程儒的神情有些黯然:“我倒是觉得这样挺好,孤家寡人一个,无牵无挂。” 许可叹了口气,他也知道自己这个师兄的症结所在,当年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女人,惹得众叛亲离,还搭上了他的至亲,为此,清虚道长很是气愤,出言倘若程儒再不思悔过,他会亲自出手除掉那个女人,还要和程儒断绝了师徒关系。 其实那时的程儒已经悔悟,只是心里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 最后他亲手结果了那女人的性命,却落下了心理的阴影。 从那时起,他便开始爱上了那杯中之物,整日的想把自己灌醉,可惜他偏偏又很难醉,于是身体喝坏了,而且无论他怎么喝都难得一醉。久而久之,他也养成了嗜酒的习惯,哪怕是喝不醉也丢不开了。 于是,酒就成了他最亲密的伙伴,甚至连解渴也是用酒,从早上睁开眼睛,到晚上闭上眼睛,那酒就不曾离过手。 程儒显然也不想谈论这个话题,给许可夹了一块梅菜扣肉:“这是你最喜欢的菜了,去了国外那么久,口味应该没有变吧?” 许可笑道:“没变,口味一旦形成是不太可能轻易改变的。你是不知道,国外那些垃圾食物可是把我给吃烦了,这心里啊,想着的就是这口。” 一面说,一面把那块大肥肉喂到了嘴里。 年轻人给二人倒上了酒,程儒端起杯子:“来,这一杯师兄替你接风洗尘,虽说是晚了些,但也算是师兄的心意。” 许可端起了杯子和程儒用力地碰了碰,两人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杯子又倒满了,程儒咳了两声:“我也不劝你酒了,想喝就喝,咱兄弟俩就好好聊聊。”说罢他冲那年轻人挥了挥手,年轻人退下了。 程儒抓起酒杯,一口又见了底。 “小可,说吧,想要师兄做点什么?”程儒又一次问道。 许可也喝下一杯,放下杯子,拿起酒壶给自己和程儒满上:“师兄,我想请你帮着打探一下屈臣的住处。” “屈臣?”程儒的眉头皱了起来。 许可说道:“嗯,他现在是复兴社……” 许可还没有说完,程儒便打断了他:“我知道他,复兴社特务处的处长,前些日子他在金陵可是有许多大动作,抓了很多人。” 许可眯缝着眼睛:“那边的人?”程儒也知道许可说的那边指的是什么,他点了点头:“是的,几天前我还帮着捞了个人出来。” 许可“哦”了一声,显得有些惊讶:“你和那边也有联系?” 程儒淡淡地说道:“世道乱,多个朋友多条路。” 见程儒不太愿意谈论这个问题,许可也不深究,程儒做事向来稳重,他相信程儒自己会把握。他问道:“这么说你与屈臣打过照面喽?” 程儒点了下头:“这个人是条老狐狸,很不好说话,不过这年头,只要有钱什么事情办起来就容易得多。”他扭头望着许可:“说吧,你想做什么?” 许可看到程儒那眼神就知道他想歪了,许可苦笑:“你不会以为我是想杀他吧?” 程儒抿了口酒:“如果你真想杀他,我也会帮你的。” 许可忙说道:“我可没有这样的想法,我只是想去看看他的家里有没有我想要的东西。” 程儒听许可这么说也不再多问:“这事情包在我身上,不过我还是要陪你一起去。” 许可没有拒绝,他知道这是程儒对他的关心。 程儒走到门边,对那年轻人交代了两句,又回到席间。 “等我们喝完酒估计就能够有信了。”程儒又吞了一大口。 许可望着眼前的程儒,他突然有一种感觉,自己的这个师兄看来并不如他表现出来的这般颓废,从这件事情上来看,程儒在金陵应该是很有能量的。 假如他真的只是一个不问世事的酒鬼,怎么可能做到。 程儒感觉到了许可有些异样的眼神,程儒笑道:“我要在金陵立足,总得有些自己的手段。别忘记了,我可是徽商会馆的主人,徽商商会的会长,在金陵的徽商有点大事小事都会找上我,没点手段怎么能行?” 与此同时,在紫金山下的一栋别墅里,乔治中也正和罗永忠坐在客厅里喝茶。 “许可是个聪明人。”乔治中放下茶杯轻声说道。 罗永忠笑了笑:“看来一开始我就没有选错人。” 乔治中的眼里却有些担忧:“不过他这枚棋子并不可控,行事没有章法,对我们的游戏规则他也不了解,就怕到时候会闯下大祸,殃及到我们啊!” 罗永忠愣了一下,细想还真像乔治中说的那样。 “蒋先生那边是什么意思?”罗永忠轻声地问道。 乔治中冷笑一声:“你真以为我会让蒋先生知道他的存在么?” “可这个特别调查小组却是蒋先生授意下成立的,他这个副组长……” 乔治中淡淡地说道:“副组长也是真的,只是这个没必要向蒋先生通报的,蒋先生已经把这个案子全权交给我了,在蒋先生那儿只知道你我兄弟协同侦办此案。” 罗永忠听到这儿心里明镜似的。 乔治中这是怕许可抢了自己的功劳,不过细想想这也很正常,这个案子办好了,无论是对乔治中还是自己都是大功一件,而许可原本就是个“外人”,说白了就一草根侦探,风头怎么能够让他给抢了呢。 “主任,你说许可这次到金陵来真的只是来看热闹的么,都已经过了一整天了,日本人也不见有什么动静。” 乔治中说道:“那么依你所见,日本人会有所动作吗?” 罗永忠摇头说他也不敢肯定,倒是许可言之凿凿,好像日本人真会有什么动作。 “许可到金陵来,看热闹是其次,试探我们才是他最想做的事情,今天下午的那一番谈话就是最好的说明。” 罗永忠笑道:“试探就试探呗,咱们身本不怕影子斜,这个时候取得他的信任对案子的推进有好处。” 乔治中也笑了起来:“你说许可现在在做什么,没闲着吧?” 罗永忠又是一愣:“这个我可不知道。” 乔治中缓缓地说道:“他去了徽商会馆,那儿住的是谁你不会没听说过吧?” “徽商会馆?那个被称作‘小孟尝’的程儒!”罗永忠还真就知道。 “他们怎么走到一起去了?不对,主任,你竟然让人跟踪许可?”罗永忠说到了问题的关键,他望向乔治中的眼神有些变化,不管怎么说,在他看来派人跟踪许可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放心吧,我派出去的都是好手,不会被他轻易发现的。”乔治中很自信地说道。 罗永忠苦笑:“主任,假若你知道这小子与北平潭拓寺那两个怪老头之间的关系,恐怕你就不会这么自信了,要是因为这事儿把他给惹急了就不好办了。” “潭拓寺的两个怪老头?”乔治中脸色顿时一变:“你说的不会是曾经为孙先生训练近卫的静仁禅师和清虚道长吧。” 罗永忠叹了口气:“正是他们,许可在北平的时候曾经去过一趟潭拓寺,和那二位呆了大半天,据熊康说,许可曾经与他们一起生活了不少的年头,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 “这么看来我还真是太不明智了,不好,得把我的人撤回来。”乔治中也有些担心起来。 第260章 探屈臣家 “东家,屋外有人鬼鬼崇崇的,好像是冲着许先生来的。”年轻人说这话的时候看了一眼许可,程儒也望向许可:“要不要逮来问问?” 许可眯缝着眼睛:“我知道是谁让他们来的。” 程儒也不问是谁,只是问他想怎么处置。 许可说道:“麻烦师兄替我把他们打发了吧。” 程儒冲年轻人点了点头,年轻人转身就离开了。 “这小伙子蛮精干的。”许可微笑着赞了一句,程儒扭头望向年轻人的背影:“跟着我有些年头了,他是自己把自己卖给我的,就为了拿钱葬自己的父亲。他家是东北的,日本人侵入东三省,他母亲遇难了,他父亲和他一道逃到了关内,一路到了金陵,他父亲在路上染到了恶疾,没多久就去了。” 许可叹息道:“前一阵子我去了一趟新京,很是有感触。” 程儒喝了一大口酒,高声唱道:“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是岳飞的《满江红》,这是许可回到华夏以后第二次听到有人唱这首词,第一次便是在新京,狗儿的养父被日本人杀死的最后时刻。 许可的眼眶有些湿润了,跟着唱了起来:“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两师兄弟边唱边饮,一股冲天豪气在会馆里回荡。 会馆的每一个人都深受着这股豪气的感染,心中充满了对日本侵略者的仇恨,恨不得能够拿起武器,把这帮子侵略者撵出华夏去。 那年轻人早就回来了,静静地站在一旁,脸上流着泪水,他想到了自己惨死在鬼子刺刀下的母亲,想起了原本美丽的家乡在鬼子铁蹄下变成人间地狱的模样。 待许可他们唱完,年轻人抹去了脸上的眼泪,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东家,事情办妥了,人撵走了,没有伤着他们。另外,许先生要打探的地点也打探到了。” 程儒点了下头:“办得好。” 年轻人说出了一个地址,接着他又说道:“屈臣平日的作息很有规律,这个时候他应该是在大华戏院听戏。” 许可站起身上:“好,我们这就过去。” 程儒让年轻人去备车,年轻人应了一声就下去了,程儒和许可在门口等着,一分钟后,一辆黑色的福特轿车便停在了大门口,年轻人快步从驾驶室下来,替程儒和许可拉开了车门。 两人上了车,年轻人发动车子。 “三子,今晚的事情不能告诉任何人。”程儒一边喝着酒,一边说道。 年轻人便是三子,三子用力地点了下头:“东家,我省得。” 紫金山下的别墅里,电话响了,乔治中过去接听了电话,放下电话他叹了口气。 罗永忠问道:“怎么了,是不是被他给发现了?” 乔治中苦笑道:“我的人被撵回来了,还好,这小子还算给我面子,没有伤到我的人。只是我得费神和他解释一番了。” 罗永忠说道:“这件事情还是我和他说吧。” 乔治中摆了摆手:“不,还是我去解释的好,不能让他的心里有疙瘩。” “这小子接下来会干嘛?”罗永忠轻声了一句。 乔治中也在想这个问题:“他去找程儒,应该是想得到程儒的帮助,程儒虽说不在官场,可也算是手眼通天的人,黑道白道他都有些人脉。” “要不我们正面接触一下程儒?”罗永忠问道。 乔治中摇了摇头:“天知道许可和程儒之间是什么关系,万一他们的关系超乎我们的想像的话,我们就太被动了。老罗啊,刚才你才说我派人跟踪许可不明智,你去惊动程儒同样也不明智。” 罗永忠也笑了,拍了下自己的脑门:“瞧我。” 乔治中沉默了一会,点上支烟:“我们都犯了一个错误,我们与许可是合作伙伴,我们就该相信他,而不是这样时刻提防着,只有建立了必须的信任,才能够让他死心塌地地为我们做事。看来一开始我们就没能够摆正我们的位置。” 罗永忠不由得点了点头,乔治中说得对,一直以来他们都并没有把许可当成自己人,不然也不会跟踪监视,处处防着许可,而下午的时候许可表达出的不满不也正说明了这一点么?他们甚至连资源都不愿意与许可共享,那么还能够指望从许可那儿得到什么自己需要的东西。 “我们还得找许可好好谈谈,开诚布公地谈谈。” 三子把车子停在了暗处,许可和程儒下了车,三子也从车上跳了下来。 “三子,你就在车上等着。”许可发话。 三子看了一眼程儒,程儒说道:“听许先生的。” 三子点了下头,重新又回到车上。 三子的话不多,做事却极为稳妥。 许可看了看前方几十米处的那栋宅子,那就是屈臣在金陵的住处。 高高的院墙,大门紧紧关着,门口还站了两个黑色中山装,他们的头上都戴着一顶黑色的圆沿帽子。 两个黑色中山装好像在聊着什么,其中一个还抽着烟。 他们应该都是复兴社的人,屈臣的手下。他们做梦也没想到,在金陵这块地方竟然还有人敢打复兴社特务处长的主意。 许可和程儒早就研究过地图,他们知道怎么绕过这两个门卫进入屈宅,只是对于宅子里的防卫三子并没有弄到有用的情报,里面有多少守卫,都分布在什么地方。 不过既然屈臣去听戏去了,他一定也带走了部分守卫,相信宅子里的防守并不是很严格。 两人在黑暗中慢慢摸了过去,到了地图中显示的左侧的一个门房,那儿有一道矮墙,从矮墙进去要方便些。 许可轻声对程儒说道:“你不会一路咳着进去吧?” 程儒笑了:“怎么,你害怕了?” 许可耸了下肩膀:“我无所谓,大不了就大打出手呗,不过这张脸还是得遮上的。”说罢从口袋里掏出两张黑巾,递给程儒一条。 看来许可这是有备而来的,早就为了这次夜探屈宅做了准备。 程儒接过来把脸给蒙住,冲许可点了点头,许可蒙好面巾,一跃而起,就纵上了墙头。 里面一片黑暗,不过许可的视力却很好,虽不能说在黑暗中能够视物,但也异于常人。 没发现什么危险,许可这才跳了下去,无声无息。 接着许可便从里面把门给轻轻地打开了,程儒走了进来,又轻悄悄地关上了门。 宅子的正门也是有守卫的,许可看了看侧面,并没有能够供攀爬的水管什么的,从正门进入绝对会惊动了守卫,只要有人发出一点的声响,他们的行动就会败露。 程儒拍了拍许可的肩膀,然后走到了墙角,他的头上便是二楼的阳台,大约距离头顶有一米五的高度。他站得直直地,双手十指相扣,然后放置在腹部,冲许可歪了下头,许可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点了点头,一个助跑到了程儒的面前,一只脚踏到了程儒双手形成的依托上,用力一蹬的同时,程儒也使劲把双手往上一抬,许可便“飞”了起来。 当许可飞起的时候,抬手就抓住了楼上阳台的护栏,只一个鹞子翻身,便稳稳地站在了阳台上。 程儒一下隐入了黑暗中,没有人帮助,他想要上二楼的阳台显然是有些吃力,说不定还会惊动了那些守卫,所以他便躲到了暗处,观察着上面的动静,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他能马上策应许可,帮助许可全身而退。 许可也知道程儒不能陪着自己进屋了,他轻轻地拉开了阳台的那扇门,进入了黑暗的房间。 地图上标注过这个房间,这是一间客房,看样子并没有人住。 许可不敢开灯,手里拿着一只小手电,光线调节得很弱,勉强能够视物。 他先在客房里胡乱搜寻了一下,没有什么值得留意的,然后走到了房间的门口,手握住了房门的把手,准备开门出去。 他的心里也有些紧张,开了门应该是二楼的走廊,可是会遇到什么样的情况他却不知道。万一运气不好,自己刚打开门就碰到守卫那这一趟可就白来了,除了逃跑别无其他的选择。 他想找什么?自然是找那两件国宝。 当然,国宝也不一定真的就在屈臣的手上,但他还是想找到一些可以证明屈臣有问题的证据。 现在国宝案陷入僵局,最大的原因就是拿不到证据证明屈臣有罪,虽说屈臣或许只是一枚棋子,但只有打开这个环节,整个案子才有可能继续推进。 这个案子到现在已经有很长时间了,算算自己从接受委托回到华夏到现在近三个多月过去了,几个月的时间都没能够破案,这在许可来说已经很是窝火,放在从前,侦办一个案子哪有这样的复杂。 不过他的心里也清楚,华夏不像欧洲那些国家,国情不一样,又正逢乱世,加之涉案的竟然还有一些高官,这就注定了一切都只能够在游戏的规则内进行,自己若是破坏了游戏的规则,非但无法破案,甚至还会把自己也搭进去。 许可是有本事,对于自己的能力也十分的自信,但自信与自大是两个概念,他可不觉得自己有对抗国家机器的实力,谁都没有这个能力与一个国家的国家机器抗衡的。 第261章 一幅油画 门开了,走廊上没有人,有昏黄的灯光。 许可并没有马上出去,而是慢慢地伸出半个头。 从走廊是可以看到客厅的情况的,有几个守卫正在楼下的客厅里打着字牌,他听到了他们的争执声,好像是赌钱引发了什么矛盾。 他们没有谁留意到楼上的动静,许可松了口气,又左右看看,确定安全才低下身子出来,轻轻带上门。 走廊的尽头那个房间便是屈臣的卧室,卧室的旁边是书房。 许可一个翻滚就到了卧室的门口,熟练地掏出一根曲别针,用嘴咬直了,捅进了锁眼里,听到“嗒”的一声,许可推开了门,隐了进去,又关上门。 许可做这一切的动作很快,也就是十几秒钟的时间,不过他的心却提到了嗓子眼里,假如楼下的人警觉一点,他根本就没有这样的机会。 因为走廊的栏杆是空的,他在走廊上停留的这十几秒钟里,只要有人认真地从下往上看看,说不定很有可能发现他。 进了卧室,许可便开始了搜查,这一回他搜得很仔细,几乎没放过任何一个有可能隐藏秘密的地方。他可是接受过这样的训练的,而且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说,他也很容易找到别人隐藏秘密的所在。 他有些失望了,难不成屈臣的家里真是干干净净的,没留下一点蛛丝马迹么? 这个屈臣还真是条狡猾的狐狸。 几乎把这间卧室翻了个遍,许可有些失望了,原本想能够找到什么,及时地离开这个鬼地方,现在看来很有必要再冒一次险,到书房去看看,许可知道屈臣如果真有秘密,能够藏的也只有自己的卧室和书房了。 至于其他的地方,家里有这么些守卫他对这些守卫也不会十分的信任,自然不会把重要的东西放在不可控之处。 许可又深呼吸了一下,蹲下,开门,出去,带上门,用别针打开了书房的锁,闪身进了书房。 他正准备关上门,却听得楼下有人说道:“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其他的几个人都说没有,还有人说是那人赢了钱想剪刀呢。 许可不由得一身的冷汗,这人也太警觉了吧,自己应该没有闹出什么动静吧?莫不是那人真是想找个借口不想再赌了,想要保住自己的胜利果实?这丫的赌品也太差了些吧,哪有赢了钱就跑的,偏偏还是选择在这个时候。 许可也忍不住在心里腹诽,你就是想剪刀也等我把事情做完离开了再来这一出吧? 不过想归想,他不得不马上做出应对,因为他听到那个人似乎真要往楼上来了。 许可看了看屋里,除了落地窗帘后面还真找不到一个可以藏身的地方,他很快闪到了窗边,躲到了窗帘的后面。 其实这样也是很冒险的,这地方虽说很好藏身但也最容易被人发现,对方如果发现了自己到时候再想逃就难了。这帮子守卫手里一定是有枪的,一个人的功夫再高,动作再快也怕子弹,许可也没有金刚不坏之躯。 只是此刻他根本就没有选择,只能暂时躲在这儿了。 他听到走廊里传来了脚步声,不只一个人,上来的应该是两个。 “我说,哪有什么声音,一定是你听错了。”其中一个说道。 另一个却说:“我怎么可能听错,别的我不敢吹牛,这听力我要认了第二就没有人敢认第一,我确实是听到了有人开门的声音,不过不像是用钥匙,而是……” “啊?这么说有人闯进来了?不会吧,楼下那帮人可不是吃干饭的,那可都是我们特务处的精英呢。” 他的话马上就受到了同伴的反驳:“精英个屁,你是不知道那个家伙的厉害,据说老大派出的两个精英小组去堵杀那小子都失败了。要不是这样,老大怎么会这么小心翼翼的。那家伙要是来了,指不定是不会让我们发现的。” 两人说话间竟然已经到了书房的门口。 许可听到了门把被转动的声音,看来那两人就要进来了。 许可摒住了呼吸,双手握紧了拳头,只要发现情况不对他会第一时间放倒这两个家伙,然后设法夺路而逃,前提条件便是不能让这两个家伙发出声来。 门开了,两人走了进来,接着房间里的灯也亮了。 许可听到两人进来发出的声响。 “我就说你疑神疑鬼吧,哪有人啊?”其中一个说着就往窗边走来,许可的心跳到了嗓子眼,他已经在心里默默地数起一二三来,如果数到三这丫的还不停下,还在往前走,他就要主动出击了。 可就在他准备数二的时候那人竟然又后退了:“鬼影都没有看到一个,走走走,我们继续打牌去。我说你小子也太不地道了吧,赢了我们这么多钱就扯幌子,整这些没用的。”说完他硬是拉着那人往门外去,那人的声音有些苦涩:“我是说真的,至于什么钱不钱的我还真不是那么在乎,你想过没有,如果真的有人进来了,屋子里少了什么的话,最后挨批的还不是我们?” 说到这儿,他压低了声音:“屈老大的手段你不是不知道,反正我是不敢有任何的懈怠的。”不过话虽然这么说,他还是离开了书房,并带上了门,听那动静应该是到隔壁的卧室去了。 他们竟然没有关灯,许可的心里一乐,有电灯的光亮那就太好了,比自己小手电那微晕的光芒要强上十倍。 他没有着急马上从窗帘后面出来,而是竖起耳朵小心留意着隔壁的动静。 他不确定那两个人会不会想起他们忘记关灯,万一他们想起来又折返回来那自己不就被逮了个正着。 他等了一会,一直到听到那两人下楼的声音他才从窗帘后走出来。 对于书房的检查他也同样的认真细致,不过他还是失望了,在书房里还真是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看来这一趟真要无功而返了,许可叹了口气,拿不到证据,就凭现在这些所谓的证据,连让屈臣配合调查的可能都不存在。 就在许可准备放弃的时候他的目光落在了墙壁上的那幅画上。 那是一副小品油画,画不大,长宽几乎都是一样的。 画上画的并不是风景与美女,而是一个面目狰狞的夜叉。 许可皱起了眉头,这副画与整个房间的格调有些不一样,这间书房里几面书柜上摆满了书,一些还是绝了版的线装书。 按说在别人的书房里也会有名家的字画,可这副画却透着诡异。 哪不对劲他却又说不清楚:“先不管了。” 他瞅了一瞅这幅画,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冒出这么一幅画来。捍看落款,画这画的人可是当代的大画家,可为什么别的不画要画夜叉呢? 许可百思不得其解。 他随手就把油画取了下来,看了看墙上没有什么特别,准备把画给挂回去,便又一想,既然觉得这画有古怪为什么不弄回去好好检查一下。 想到这儿,他便小心地把画框给折了下来,把油画取出,折叠整齐,放进了口袋里,至于那个画框自然是不能留在这儿的,那不等于提醒了别人有人把画给盗走了吗? 许可想了想,把画框藏到了床底下,又抬头看了看墙上,没感觉有什么违和这才准备找路离开。他决定还是从哪进来的从哪离开,一来熟悉了退路与环境,二来么,程儒还在正面等着呢。 许可的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地听了一下,确认外面没有人,他这才悄悄出去,回到了那间客房里,然后原路下去。 黑暗中的程儒见许可下来,也松了口气,他还真是担心许可在里面被人发现呢,这是什么地方,这可是复兴社特务处处长的居所,一旦他们的行踪暴露,一定会被围住,用不了多少时间就能够有一堆军警赶到,那个时候他们除了放手一搏根本就再无选择。 许可已经到了面前,程儒用眼神询问许可是不是得手了,许可却摇摇头,示意他先离开这儿再说。 两人在没有惊动守卫的情况下离开了,回到了车上,三子迅速地发动车子。 “怎么样,找到你想要的东西了吗?”程儒问道。 许可叹了口气:“没有,看来这家伙很小心。” 程儒说道:“再狡猾的狐狸也会有露出尾巴的时候。”程儒虽然不太清楚许可为什么要针对屈臣,但程儒知道许可是侦探,他做这些说不定是为了查案,只是目标竟然是屈臣这就让他有些费解了。 他虽然是许可的师兄,可是许可却并没有告诉他太多关于国宝案的事情,一来许可不想把他给拖下水,二来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麻烦也就会越少。他并不是不相信程儒,相反,他这正是为了程儒着想,他不想把程儒给拉进来。 许可笑了笑:“嗯,师兄,夜晚的事情谢谢你了。” 说着他又拍了拍前面三子的肩膀:“兄弟,谢谢!” 三子从后视里发出一个微笑,程儒说道:“自家兄弟,不用这么客气,咳咳!”程儒竟然又咳了起来,许可苦笑,这程儒也真是奇葩了,刚才在那儿这么长时间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忍住不咳嗽的。 第262章 屈臣登门 许可在半路就下了车,没有跟着回徽商会馆。 他是不想让程儒在这件事情里陷得太深。 毕竟程儒是金陵的坐地户,而屈臣的位置在那儿,若知道程儒竟然帮着自己闯入了他的住所,以屈臣的手段要对付程儒那是小菜一碟。 虽然程儒自己很是无所谓,可是许可却不能不当一回事。 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多钟了,许可心想,假如屈臣回去看到这幅油画不见了会是什么个样子。 望着茶几上放着的这幅油画小品,许可一脸的愁容。 因为直到现在他都没有看出这幅画藏着什么秘密,当时拿走这幅画只是凭着一种直觉,直觉告诉他这幅画有问题。 屈臣的书房的墙上挂了几幅字画,但却都是国画与书法,而且全是名家的手笔,而许可在他的书架上看到的书籍也都是传统国学的,连一本外国的图画都没有,这说明屈臣于文化方面相对守旧,偏偏怎么就会有这么一幅西洋画,还是挂在墙上一处显眼的地方。 这让许可觉得很不正常,从心理学的角度而言,如果你想藏住一个秘密,不让人发现,最好的办法并不是设法把它放在别人视线看不到的地方,那样反而很容易被挖出来,因为对于有心人来说,他更多留意的就是那些看似最隐秘的地方。 相反,把秘密很随意地放在最显眼的地方就很可能被忽略,谁都不会想到那么重要的东西竟然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这就是人们常说的“灯下黑”。 叶辰给许可泡了杯茶,轻轻地放在了茶几上。 叶辰不懂画,更别说西洋画了。在他看来这画就像是在布上刷满了油漆,不过这五颜六色看起来还真有些意思。 “这些鬼佬竟然用油漆作画。”叶辰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许可扭头看了叶辰一眼,笑道:“这不是油漆,是专门的油画颜料,主要是色粉加了媒介剂,色粉就不必说了,至于媒介剂一般是干性植物油,用得最多的是亚麻油,也有用鸡蛋黄调色的,西洋的油画其实是很讲究的,其实你看到了成画几乎是层层颜料的叠加最后形成这样的效果。” 许可竟然还有心思向叶辰科普油画的常识。 他点了支烟继续说道:“别看这一层层颜料的叠加,那是很讲技巧的,首先就是肥盖瘦,所谓肥瘦是以每一层颜料的含油性来区分的,含油量大的称为肥,反之少的则为瘦,肥盖瘦,色层衔接好,那么画质的稳定性也强,如果忽略了这一点,那么下一层颜色就很难抓住,会脱落,其次么,色层的衔接也是个技术活,衔接得不好两层颜料间就会有空气,会拒色,覆盖上去,色层之间会留下气泡,那么就只能靠静电附着,这样在干燥的过程中便会层层脱落。” 许可说到这儿整个人都呆住了,而叶辰也并没有真正听懂,这些太专业的东西对于他来说根本就是对牛弹琴。 见许可发呆的样子,叶辰有些奇怪,轻声叫道:“先生,你怎么了?” 许可没有说话,脸上却露出了诡异的微笑。 他突然一把抓过那幅油画:“我就说这幅画为什么感觉有些怪异。” 他把画递给了叶辰:“有没有感觉到这画布的潮湿。”叶辰试了下:“不太明显。” “当然不明显,但我敢肯定这画每隔两到三天它就会被用湿毛巾浸润一次。”许可脸上有些欣喜。 叶辰不明白他在想什么:“为什么?” 许可回答道:“因为要保持它不会因为太干燥而造成色层的脱落,我敢说,秘密就在某一个色层中!” 叶辰瞪大了眼睛,许可见他一脸的茫然,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你多读些书没有坏处的,就像现在,但凡你懂一点油画的常识也不会觉得这般的惊讶了。” 屈臣每晚都会在书房看一小时的书才会休息。 当他推开书房的门,便发现对面墙壁上的那幅画不见了。 他整个人都呆住了,额头上冒出了细汗。 那幅画里面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只有他自己清楚。 他对着楼下叫了一声:“来人!” 一个年轻人小跑着上楼到了他的面前:“处座。” 屈臣眯缝着眼睛,眼里透出森森的杀气:“把今晚值守的人都给我叫上来。” 不一会,就有七、八个人进了书房,笔直地在屈臣的面前整齐地站成了两排。 “谁能够告诉我今晚发生了什么事?”屈臣冷冷地问道。 这些人相互对视着,眼神充满了莫名,这一个晚上都好好的,哪有什么事发生?可是屈臣这么问自然不会是无的放矢,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领头的一个回答道:“处座,今晚一切都好,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屈臣抬眼望着那人,扬手就是一个耳光。 那人挨了打却没敢有任何不满的神情,站得仿佛更直了。 屈臣说道:“今晚你们谁进过我的书房?” 他这么一问,马上有两个人站了出来,他们告诉屈臣,好像听到楼上有什么动静,所以他们上来查看的时候进过书房,不过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屈臣指着那面墙壁:“你们上来的时候那儿的那幅画还在吗?” 可别小看了复兴社的这些人,虽说他们在上峰的面前老实得像一条狗,可是他们的能力却都不弱,且都经过系统的专业的特工训练,那眼力记性不会差。 两人马上回答说他们来的时候那幅画在的。 屈臣问清了具体的时间,最后又问他们听到了什么动静,就挥挥手让他们都散了。 他并没有迁怒于自己的这帮手下,他的心里很清楚,能够在这些守卫的眼皮底下把画偷走的人一定不简单,根本就不是自己的这帮手下能够对付的。 他颓然地坐在了沙发上。 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盗走了那幅油画,那窃贼的意图是什么? 难道只是单纯的入室盗贼么?在金陵谁不知道这是他屈臣的府邸,道上的那些鸡鸣狗盗之徒有这样的胆子到自己的住处行窃么,打死屈臣都不相信。 再说了,如果真是窃贼行窃,其他名家的书画大作不取,偏偏拿走了那幅毫无价值可言的油画,这窃贼除非是脑子进水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那幅画的秘密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对方是怎么锁定这幅画的呢? 这让屈臣百思不得其解。 突然,一个人影在他的脑海中闪过,许可那张带着坏笑的脸越发的清晰,他的心里一惊,没错,自己也接到了线报,这个许可到金陵来了,莫非是他干的?可是他又怎么知道自己把秘密藏在油画里的呢? 许可的精明他是领教过的,但他真就不相信许可能够发现油画的秘密。 他拿起电话,拨打了一个号码,说了几句便起身离开了书房。 下楼上车,淡淡地说了一声:“菲尔克斯酒店。” 他打听到了许可就住在菲尔克斯酒店,而且好像也刚回到酒店不久,这么看来许可还真有作案的时间。不管怎么样,他都必须去会会许可,假如这东西真在许可的手上,那么就怪不得他会对许可采取什么样的手段了。 “咚咚”,两声敲门的声音,许可收起了油画,贴身放在身上,看看表,快十一点了,这个时候谁还会来?他向叶辰使了个眼色,示意叶辰去开门,自己则坐在沙发上叼着雪茄,品着红酒。 “先生,屈站长来了。”叶辰很是平静地说。 许可抬起头来望向门边,果然是屈臣,他笑道:“现在应该称屈处长了。”说完他站了起来迎了上去。 “屈处长,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许可很是随意地打着招呼。 屈臣示意两个手下留在门口,自己走进屋子,和许可礼节性地握了握手:“听闻许先生到了金陵,我想着我们怎么说也是老相识了,哪能不见上一面呢?” 他的脸上也满是笑容,仿佛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一般。 叶辰关上了门,许可请屈臣在沙发上坐下,让叶辰给他泡了一杯茶。 “西疆的事情我听说了,这些歹徒也太狂妄太大胆了,竟敢冒充我特务处的人袭击许先生,这件事情我一定会彻查的。”屈臣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许可的心里暗暗冷笑,彻查个毛线,自己从苗疆回来也有一个来月了,要查早就查清楚了,现在跑来演戏给谁看? 许可很是明白,屈臣大晚上的跑来多半是为了油画的事情。 他并不因为屈臣能够找上自己而感到意外,屈臣是什么人?复兴社特务处的大佬,自己的动向他又哪能不清楚,至少自己到金陵的事情就瞒不住他。 不过有一点许可很是自信,屈臣不会在这儿和自己翻脸,哪怕就算他猜到油画可能在自己的身上也不敢有什么过激的行为。否则他根本不用亲自出马,只要派些人来硬夺就行了。 这是金陵,用句老话来说也算是“天子脚下”,哪怕屈臣是复兴社的特务处长他也不敢乱来。在这地方,比他官大的人多了去了。再说了,屈臣肯定也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能不顾忌么? 所以屈臣是来谈判的,甚至屈臣也不能肯定到底是不是自己拿了那幅油画,说是来谈判的倒不如说他是来摸底的更为贴切。 第263章 虚与委蛇 “屈某当日调任很是仓促,没能够与许先生告别,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啊。” 屈臣开始扯起了闲篇,许可倒是无所谓,你爱怎么扯都行,反正自己有的是时间。 许可微笑着说道:“屈处长说的哪里话,在魔都,我可是没少得到屈站长的关照,若不是屈站长让赵锋协助我,很多事情我还真是寸步难行啊。” 屈臣也笑了,只是他的笑有些虚伪:“赵锋那小子确实不错,敢打敢拼,为复兴社立下了汗马功劳,现在他也是副站长了,想必对于许先生的助力只会更大吧。” 许可只是回答说现在与赵锋的关系不错,是朋友加兄弟。 屈臣微微点了点头:“赵锋很够义气的,倒是我的那个继任者不怎么好相与,许先生可得和他搞好关系啊,这个人我没有打过什么交道,不过一些同仁都说他很阴,生了一张扑克脸,喜怒根本不形于色,最重要的,这个人专权,听说好像和赵锋的关系有些紧张,希望不会对许先生造成什么影响。” 许可端着红酒杯轻轻晃了晃:“我和他没有什么利益上的冲突,再说我可是在为你们党国办事,他没理由给我小鞋穿的。”突然许可像是想到了什么:“哎呀,你看看我,也不问问屈处长要不要来一杯。” 屈臣忙摆了摆手:“我喝不惯这洋玩意,你自便吧。” 许可这才轻呷了一口。 屈臣咳了一声:“许先生是今天到的金陵?” 许可点头说道:“是啊,我来找乔副主任有些事情,下午和他在玄武湖边喝茶,还有罗将军也在。”屈臣皱了下眉头,许可这是在提醒自己他现在有乔治中和罗永忠给他撑腰么? 许可并没在意屈臣的反应,继续说道:“你也知道,现在他们成立了一个关于国宝案的特别调查小组,竟然把我也拉了去,唉,我很是惶恐啊,国宝案是大案,而且情况也很复杂,我接手这个案子的始末屈处长应该很清楚,我图什么,无非是图那酬金给得多嘛,可是弄到现在,我发现这根本就是一潭浑水,不仅涉及到了一些军政要员,还牵扯了日本人,搞得不好别说拿钱了,小命都随时会搭进去,我现在悔得肠子都青了。” 屈臣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许可,许可接手这个案子的背景他确实比谁都清楚,而许可的狮子大开口他也听罗永忠说起过,现在见许可这表情,他也不知道许可说的是真还是假。 “上面让许先生担此重任也是许先生的能力使然,要知道,许先生之前,很多部门都曾经插手过这个案子,可是却没有一点的推进,倒是许先生来了以后,案子便渐渐明朗了起来。不瞒许先生说,最早在听老罗说从国外请来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时我还是很不屑的,想想我们多少精英都没能够拿下这个案子,一个毛头小子能够有什么建树。” 屈臣的话倒也没有作假,从一开始他就对许可存在了轻视的心的,哪怕是罗永忠说起许可过往的一些案例他也觉得有些夸大其辞。 可是当许可做出这一系列的动作之后,特别是许可的那趟苗疆之行,使得他不得不对许可刮目相看,假若有这样的一个对手还真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听着屈臣的话,许可只是笑,没有说什么。 屈臣又说道:“后来许先生展现出的实力让我很是震惊,可惜啊,我没等到许先生回来便调任金陵了,否则我还真想和许先生好好合作一把,真要能够把这个案子给破了那可是大功一件。” 许可摆了摆手:“屈处长想要立功哪都有机会,我可是听说了,屈处长到了金陵以后的几番大动作也是功劳不小嘛。” 许可的话让屈臣有些脸热,他怎么会听不出许可话语中的讥讽。 屈臣咳了两声,把话题给转了回来:“金陵是六朝古都,有很多玩乐的地方,许先生晚上没到秦淮河畔去游一游么?” 许可心里冷笑,终于进入正题了,这才是你今晚来这儿的原因吧? 屈臣这是在试探,先问清自己的行踪,看看自己是不是有去他家里盗画的时间。 “晚上我去拜访了一位故人,徽商公馆的程儒程老板,在他那儿吃的晚饭,然后又喝了会茶,聊到十点多钟才回来。” 原本许可真不想把程儒给说出来的,可是他没想到屈臣会这么快做出反应直接就找上门来。他必须得说出今晚的行踪,只有这样才能够把屈臣应付过去。 三子说过,他们今晚的行踪不会有人发现,所以许可逼不得已只能这么说了,而且这也是早就与程儒合计好的,一旦真有人询问起今晚的事情,他们就统一这样的口径。 程儒?屈臣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这个人的资料,程儒只是个普通的商人,当然,普通是相对的,这个人的能量似乎也很大,在金陵可谓是八面玲珑,手眼通天的主。自己就曾经和他打过交道,那是个很舍得花钱的人,从自己的手上捞人就给了自己一大笔好处。 “许先生和程老板的关系看来很是要好啊!”屈臣嘿嘿一笑。 许可嘟了下嘴:“还好吧,十年前相识的,也是一次偶然的机会帮了他一个小忙。”至于与程儒那层师兄弟的关系许可自然是不会说的,程儒拜清虚道长为师习武的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 在很多人的眼里,程儒就是一个嗜酒如命,病恹恹且唯利是图的商人,谁也不会想到这样一个看似风都能够吹倒的人还是个国术高手。 屈臣听了许可这解释心里隐隐有些失望,从许可的脸上他感觉许可说的是实话,假如真是那样,盗画的人自然就不可能是许可,那又会是谁呢? 屈臣自然是不可能从许可脸上看出许可说话的真伪了,开玩笑,许可是什么人,他可是微表情分析的专家,这样的一个人对于自己的表情控制是很厉害的,想从他脸上的表情去分析他的心理活动,就算是心理学的高人都没有百分百的把握。 所以许可很轻易就把屈臣给蒙骗过去了。 屈臣得到了这样的一个答案便没了再和许可闲扯的心思,他得赶紧找回那幅画,否则带给他的可是天大的麻烦。 屈臣又喝了一口茶便起身告辞,还客气地对许可提出了邀请,说许可来到金陵就是客,而且还是贵客,理当让他尽尽地主之谊,希望明天能够请许可吃顿饭。 许可婉言谢绝了,他知道这不过是屈臣出于礼貌的应酬,自己真要是答应了那就显得不懂事了。 他也很佩服屈臣的,都这个时候了还玩这些虚头八脑的,这个人的定力还真是很强。 送走了屈臣,许可长长地松了口气,看来屈臣这一关是过了。不过这只是暂时的,若是屈臣一直无法找回那幅画,迟早还会把目光重新落在自己的身上,他不禁有些担心起程儒来,拿起电话想打给程儒,可是想想又把电话给放下了。 打电话不安全,这儿可是屈臣的地盘,倘若屈臣真对自己有怀疑,那么监听自己的电话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吗? 叶辰站在窗口,看着屈臣上车离开才走回到许可的身边:“先生,他走了。” 许可点了点头:“他是个老狐狸,和这样的人打交道一定要小心再小心。唉,一直不想把程儒给扯进来,可现在还是把他给连累了。” 许可找程儒帮忙夜探屈臣家的事情回到酒店他就和叶辰说了,叶辰只是觉得遗憾,这样的行动竟然没有自己的份。 叶辰说道:“先生,既然屈臣怀疑我们,为什么不直接带人来搜呢?” 许可淡淡地说道:“他不敢,他也只是怀疑可能是我们干的,却无法肯定。他现在是特务处的处长,我加入特别调查组的事情他不可能不知道。虽说我只是个小人物,他可以不把我放在眼里,可是调查组却不是假的,组长更是总裁侍从室的副主任,那就是他不得不忌惮的人了。如果他真那么鲁莽,万一并没有从我这儿找到他的东西,反而会让他陷入被动。” 说到这儿许可顿了顿:“再说了,那幅画里的东西见不得光,真要暴露出去对他也没有一点好处。” 说着许可掏出那幅画,心里也有些激动,只要把这画上的色层一层层地剥开,应该就能够知道屈臣想要隐藏的秘密了。 一路上屈臣都黑着那张老脸。 “去查查今晚许可是不是去过徽商会馆与程儒见过面,如果有,那么许可是什么时候离开徽商会馆的。”屈臣对手下说道。 那手下半道上便下了车,屈臣回到住处,把自己关进了书房里,想了很久,拿起了电话,拨打了一个号码:“情况有些不妙,我手里的东西丢了。”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怎么会这样?” 屈臣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得说道:“是我不小心。” “无论如何,一定要把东西给找回来,否则你就死定了。”那边那人说罢就直接挂上了电话,不再给屈臣说话的机会,屈臣的神情更加的黯淡了。 第264章 通达货庄 黑暗中,一点火光忽隐忽亮,屋子里早已经烟雾缭绕。 屈臣用力地咳了几声,把烟头狠狠地摁在了烟灰缸里,然后长长地出了口气。 因为那幅油画的丢失,他仿佛一下子从天堂被打入了地狱,那东西的重要性他是知道的,那是一份名单,名单里的那些人都是与国宝失窃案相关的人,虽然用了代号,但有心人通过它一样能够找到蛛丝马迹。 他庆幸这份清单没有落到许可的手里,否则以许可的聪明,这份名单很可能就是他们的绞索。他的手下已经探听到许可今晚的行踪,许可还真没有说谎,他确实是去了徽商公馆,而且一直和程儒在一起,直到十点多钟才离开。 这样许可根本就没有到他的住处盗画的时间。 当然,他并不知道他得到的情报其实是有水份的,这些情报是他的手下买通了三子拿到的。复兴社的人很早就接近三子了,意图也很明显,想要通过三子来掌握程儒的动静。 可他们并不知道,三子第一时间就把这件事情向程儒作了汇报,他们忽略了三子对程儒的忠诚。对于三子来说,程儒是他的恩人,不仅替他埋葬了他的父亲,还给了他一份安定的生活,他是打心眼里把程儒当成自己的大哥。 所以他们能够从三子那儿得到真的信息那才是怪事了。 屈臣开了灯,重新坐回到沙发上,伸了个懒腰,脑子里却还在想,到底是谁窃走了那份名单,是谁想利用这件事情来打击自己。 就在这时,听到有人敲门,屈臣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声:“进来。” 门推开了,是他的一个手下,这人的手里拿着一个纸盒,他认出这盒子是“张记”皮鞋店用来给客人装新鞋子用的。自己并没有在“张记”订做皮鞋,手下拿着这玩意来干嘛? “处长,有人送来了这个,说是给您的。”手下小心地说道。 屈臣眯缝着眼睛:“检查过了吗?” 手下点了点头:“检查过了,确实是张记的皮鞋,不过里面有一张字条。” 说罢将一张字条递给了屈臣。 屈臣一下子来了精神,莫非是那个盗画的人主动联系自己了? 他打开字条看了一眼,只有一行字:凌晨两点,通达货庄。 屈臣扭头问那手下:“送东西来的人呢?” “走了。”手下低下了头,屈臣冷冷地说道:“把人给我找出来。” 手下应了一声,然后小声地说道:“现在已经是零点一刻了,我们赶到通达货庄大约要一个小时,要不要先让兄弟们去设下埋伏。” 屈臣想了想:“也好,你亲自带些人过去,我晚一点出发。” 手下离开了房间,屈臣的心情一下子好了很多,他在心里认定约自己去通达货庄的人一定是那个盗画的,这个盗画者或许多少知道一些自己的秘密,之所以要约自己去见面应该是想从自己这儿捞上一笔。 屈臣咬着牙冷笑,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从不费功夫。 不管那个人是谁,今晚他都死定了,敢在老虎嘴里夺食,那是活得不耐烦了。 想着一个危机就要解除了,屈臣的心里就像是落下了一块大石头。 菲尔克斯酒店的房间里,许可也正皱着眉头,望着已经被自己处理过的那张油画布,此刻他看到了一份名单,说是名单,单子上只有简单的姓氏,重复的姓氏则添加了数字区分开来,例如之前有个王姓,第二个出现的便是王一,第三个则是王二。 在姓氏的后面有从五到一百不等的阿拉伯数字,这数字意味着什么许可也没想明白。 不过许可相信这份名单应该很重要,否则屈臣也不会在第一时间找上门来了。 要想知道这名单上的内容,最简单也最有效的办法就是让屈臣自己来解读。可是屈臣能这么干吗?显然是不可能的,看来这件事情还得借乔治中之手来实现。 这名单上没有乔这个姓,是不是可以说乔治中是可以信任的,这份名单会不会就是涉及国宝案的一应人物?这些是许可迫切想要弄清楚的。 在这一点上许可必须谨慎,不然很可能就会把好不容易弄到手的证据交还到了对手的手里。 叶辰替许可换了杯茶:“先生,要不先休息吧。” 许可看了他一眼:“你困了就先去睡吧,别管我,我再坐一会。” 叶辰摇了摇头:“我不困,只是先生,你已经对着这玩意看了一晚上了,我就怕你弄得走火入魔。”许可笑了,他知道叶辰这是对自己的关心,他说道:“没事的,我有分寸。” 叶辰也不再说这事儿,把话题扯到了日本人的身上:“先生,你和程先生都说日本人应该会有所动作,怎么到现在还没有任何的动静,莫不是你们算错了?” 许可“嗯”了一声:“或许吧,不过我觉得小日本不可能这么轻易就算了,逮住这样的机会他们也不该错过,杀鸡儆猴也好,杀一儆百也罢,借着这谣言的势头,他们拿出手段,让那些与他们合作却又立场摇摆不定的人心存敬畏。” 叶辰微微点了下头,这个道理他也懂。 “可他们真会对金陵的这些高官下手么?”叶辰还是有些不相信。 许可品了口茶:“这还真说不准,再说了,金陵也不尽都是高官,就拿屈臣来说吧,一个复兴社的特务处长,放在外面或许是个角色,可在金陵,像他这级别的人就无限多了,根本就算不得什么人物,假如是我,屈臣就是最好的人选。” 许可说完自己先呆住了,小鬼子不会像自己所想的这样,真把屈臣当成了靶子吧?自己手里的这份名单还要靠屈臣来解惑呢。 叶辰哪里会知道许可的心里在想什么,忙问许可:“先生,你没事吧?” 许可这才回过神来:“没事,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许可心想自己应该不会算得这么准吧?要真是那样,自己这嘴还真是有墨了。 他却不知道,就在此刻,屈臣还真就已经踏上了不归路。 通达货庄在城南,那儿是一个大货场,金陵许多商家的货物大多都屯集在那。 晚上除了守夜的人,一般不会有什么人去。 车子在通达货庄的门口停了下来,屈臣带了七八个人,开了两辆车来。 之前那手下也已经带了十几个人过来,屈臣看到他们开来的那辆货车就停在距离大门口不远处。 不过却没有见到他们的人影。 这很不正常,按说他们就算已经去找地方隐蔽起来也该留下一个人来接应自己,可是自己下了车到现在,何曾见到一个人? 紧紧跟在屈臣身后的是他的助手,叫代成。 “处座,好像有些不对劲。”代成警惕地留心着周围的动静。 剩下的六、七个人散分散开来,小心地戒备,他们的任务就是保护屈臣的安全。 屈臣的心里也否则得打起了小鼓,望着漆黑一片的货庄,他犹豫着自己是不是还要进去。 可是他有选择么,要拿回对方手里的东西就算里面真有危险,是龙潭虎穴他也得硬着头皮往里闯。 他有些不淡定了,先派出来的可是十几个人,而且都是特务处的精英,他们只比自己提前出发二三十分钟,不可能被对方给干掉了吧?再说了,自己这帮手下可是都有武器的,又经过严格的特训,就算再厉害的角色想要一下子解决掉这十几个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吧? 屈臣苦笑了一下,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了。 “进去!”屈臣淡淡地说。 几个手下一只手握着手电,另一只手握着枪,护着屈臣就往货庄里走。 屈臣的神情看起来很是镇定,只有他自己清楚他的心里是多么的忐忑不安。 他的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仿佛闻到了一股子死亡的气息。 屈臣可是一个经历了很多大风大浪的人,能够坐到复兴社特务处处长的这个位子上,那可不全都是靠运气,毫不夸张地说,那可是用命给换来的。 他一直以为自己并不怕死,可当他感觉死亡离自己那么近的时候却忍不住又胆怯起来,他突然发现这个世界还有很多值得自己留恋的东西,他还不想死。 深吸了一口气,他轻声说道:“都小心一点。” 可是他的话才说完便听到一声惨叫,身后的一名手下就这么倒下了,那手下的眉心有一个孔,那是子弹穿过留下的。 屈臣没想到对方会突然出手,他们根本就没听到枪响,看来对方的枪都装了消音器,而且这消音器的质量很好,几乎发不出一点声音。 这一下大家的神经都绷紧了。 屈臣想让大家退出去,可是他们距离门口已经有几十米的距离,这一路又都是空旷地带。 这个时候他们若是乱动,只能给对方当了活靶子。 他当机立断地说道:“关了手电!”手下人这才回过神来,把手电筒给关掉,没了手电的光芒,他们就一下子掩入了黑暗中。 屈臣第一时间就下达了指令:“分散掩蔽,伺机突围。” 屈臣不愧是老特务,又曾经是军人,临危不乱,甚至还能够镇定自若地指挥着自己的手下应对。 “处座,我们一定会掩护你安全撤离的。”代成沉声说道,几个手下也都表了态。 屈臣的心里还是很感动的,可是他更加清楚,今晚想要安然离开这地方是不可能的,对方虽然只打了一枪,但他知道对方肯定不只一个枪手,自己早些时候派出来的那十几个人恐怕都已经成了人家的枪下亡魂。 第265章 死不瞑目 屈臣从没有想过自己会如此地惧怕黑暗,无边的黑暗中,仿佛有一只大手紧紧地掐住了自己的脖子,令他窒息到无法呼吸。 对方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有如此强大的实力? 突然他的脑子里灵光一闪,日本人,一定是日本人。 他想起了最后一次和吉美惠子的那通电话,吉美惠子像是说过,让自己不要耍花样,不然就会让自己好看。莫不是这女人真动手了?那她真是疯了,自己已经和她说得明明白白,那件事情根本就和自己无关。 “惠子小姐!”想到这儿,屈臣忍不住大声叫了一声。 他这一叫不打紧,便有一颗子弹落在了他的脚下,他就地一个翻滚,好容易躲到了一个掩体的背后。 “吉美惠子,我知道一定是你,你知道这么做的后果么?”屈臣又叫了一声,人就准备抬起头来,代成却拉住了他:“处座,对方显然是不想和我们谈。” 果然如代成所说,幸好他没有伸出头去,因为又有一枪冲着这边打来。 代成怒了,对着那子弹飞来的方向“啪啪”就是两枪。 屈臣没有再说话,他知道代成说得没错,对方这是真想置自己于死地呢。 “处座,趁黑,我们掩护你离开。”代成也很是忠心,屈臣苦笑了一下,走?谈何容易,就在这时,货庄里的灯都亮了。 代成条件反射抬手一枪打灭了一盏灯,屈臣没有阻止他,整个人看起来很是木然。 而身后大门的方向传来了汽车刹车的声音,两辆车,大灯直接射在了屈臣他们的身上。 代成心知这下完了,就算想走也走不了了。 前面有枪手,背后来的当然也只能是敌人。 屈臣缓缓地转过身去,那车大灯射得他睁不开眼,只能抬手挡着,一声叹息,轻声对代成说道:“这回我们怕是回不去了,是我连累了弟兄们。” 代成摇了摇头:“处座,你可千万别这么说,若是没有处座,也没有我代成的今天,大不了我和他们拼了。”代成是他从魔都带过来的,跟了他很多年,平日里他对代成倒也没说的,代成是他的心腹,他的事情几乎也没有瞒着代成,代成跟着他也落了不少的好处。 不过其他的几个人却不这么想,代成愿意为了屈臣去死那是他的事,他们还没活够呢。 几人面面相觑,这个时候该怎么办? 别看他们都是受过专业的训练,但面对死亡的时候一样会害怕。 于是便有人先举起了手,大声叫道:“别开枪,我投降!” 他才刚一开口,代成便一枪打了过去:“复兴社没有叛徒!” 代成的这一枪起了警示的作用,但也给自己带来了杀身之祸,门口方向几枝枪同时发射,子弹全都打在了代成的身上,代成挣扎了一下,倒下了。 屈臣竟然流下的眼泪,旁人或许会认为他是悲伤于代成的事,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这泪是为自己流的,他在感叹生命之脆弱,刚才还活生生的一个人就这样倒在了自己的脚下,而他自己呢,接下来或许也会是同样的命运,这叫什么,这就叫兔死狐悲。 终于,屈臣轻声说了一句:“都把枪放下吧。”他自己带着把枪扔到了地上,那几个手下像是松了口气,纷纷扔掉了枪。 屈臣咳了一声:“吉美惠子,我知道你在,出来说话。” 两条人影从车子方向走了出来,前面那人不正是吉美惠子么,跟在她旁边的是一个娇小的女人,穿了一件黑皮衣,绿色的呢军裤,踩着一双军用的皮靴,扎了个马尾辫子,人长得也很漂亮,一双眼睛却带着浓浓的杀气。 吉美惠子一如往常的妩媚,脸上竟然带着笑意。 “屈桑,真没想到我们会在这样的一种情形下见面。”吉美惠子笑着说。 屈臣冷哼一声:“惠子小姐,你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吗?” 吉美惠子耸了耸肩膀:“后果,你是在提醒我你的身份地位吧?复兴社特务处的处长,我好怕怕!” 屈臣的脸色很是难看,吉美惠子这样的表情说明人家根本就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 屈臣说道:“惠子小姐,我们可是合作的伙伴!” 吉美惠子点了点头:“没错,我们是合作的伙伴,正因为这样,我的眼里才容不下沙子,电话里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这次的事情你们得给我一个解释,可是我等了整整一天,你们却把我的话置若罔闻,没办法我只能亲自跑这一趟了。” 屈臣愣住了,他还真没想过要怎么给吉美惠子一个解释呢,在他看来电话里他已经把事儿都说清楚了,根本就不关他们的事情,凭什么要解释? “你一定觉得很委屈吧,其实你不用委屈,你想想,这万一和我们大日本帝国合作的人都是你们这样的态度,那以后我们的威信何在?” 吉美惠子这话一说,马上屈臣便品出味来了,敢情这事情是不是与自己有关并不重要,人家要的是一个态度,而自己很不幸,偏偏就撞到了枪口上。 其实这也不怪他,确实是他运气不好,假如没有许可之前盗画的那一出,今晚的事情他也不至于落到这步田地,他根本就没有想到今晚是日本人想要杀人立威,而是认为盗画人想和自己做交易。 “这么说惠子小姐是想拿我屈臣的人头立威喽?”屈臣瞪大了眼睛。 吉美惠子微笑着说道:“你说呢?” 屈臣冷笑:“吉美惠子,你不会不知道吧,在我屈臣上面还有人,你不会狂妄地以会能够动得了他吧?” 吉美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动了你就够了,当然,如果他想耍什么花样,我们一样不会让他好看,只不过在动他之前先把他弄得身败名裂,多费些功夫罢了。” “无耻!小人!”屈臣骂道。 吉美惠子的脸色一变,身边那女人已经出手了,一把掐住了屈臣的喉咙,动作之快,以屈臣的身手都没能够防住。屈臣反应倒也算快,一拳直直打向那女人的面门,只是他的拳头只送到一半便停住了,两声枪响,他便栽到了地上,那女人的另一只手中枪口便紧紧地抵在屈臣的胸口。 屈臣的眼睛瞪得大大了,他死不瞑目。 吉美惠子扭头看了看屈臣带来的几个手下,只是轻轻摇了下头,便听到一阵枪声,屈臣的人便再没有一个活口。 吉美惠子用日语说了一句:“撤!” 不一会,通达货庄又恢复了之前的宁静,只是空气中多了几分血腥气。 第二天一大早许可便接到了罗永忠打来的电话。 “老弟,昨晚你去哪了?”罗永忠在电话里语气很是严肃。 许可咳了一声:“我去哪了你们不知道吗?”许可这话可不是无的放矢,他是在表达着自己的不满,三子撵走的盯梢他的人用脚后跟都能够想到是乔治中和罗永忠派去的。 罗永忠果然有几分尴尬:“老弟,其实我们也是为你好,金陵并不像你想的那样,我们是在替你的安全考虑。” “那我还应该向你们表示感谢喽,好,谢谢了!”许可阴阳怪气的。 罗永忠也不介意许可的态度,他说道:“老弟,你老实回答我的问题,昨晚你有没有去过城南?” 许可皱起了眉头,罗永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昨晚城南发生了什么大事? “没有,昨晚我在徽商会馆呆到十点多钟便回了酒店。罗将军,城南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听说许可十点多钟便回了酒店罗永忠松了口气:“昨晚后半夜,屈臣和他的二十几个手下全部被人杀死在了城南的通达货庄,老弟,老实说我们还真担心这件事情与你有关呢。” 这回轮到许可大吃一惊,屈臣死了?昨晚他还在想着这个问题呢,这也太他妈的喜剧了吧,看来日本人真敢杀屈臣立威示警。 没听到许可回应,罗永忠说道:“老弟,你在听么?” 许可回答道:“嗯,我在听,不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谁敢在金陵做出这样的事来?还有,我昨晚还见过屈臣呢。” “哦?你昨晚见过屈臣?什么时候?”听说许可昨晚竟然见过屈臣,罗永忠也很好奇。 许可便把屈臣到酒店找过自己的事情说了一遍,他自然不会提及自己去屈臣家里盗油画的事情,更不会把名单的事说出来。 罗永忠有些疑惑:“他就没有和你说点别的吗?” 许可苦笑:“这倒没有,所以我也觉得有些奇怪,他还约我请我今晚吃饭,看来这顿饭是没得吃了。” “这样吧,你马上赶到紫金山来,就是上次和乔主任见面的地方。”罗永忠说完挂上了电话,许可心里很清楚,罗永忠这个电话应该是当着乔治中打的,莫不是他们怀疑是自己杀了屈臣?自己在他们的眼里就这么不靠谱么? “先生,出什么事了?”叶辰见许可的脸色不善,轻声问道。 许可叹了口气:“屈臣死了。” 叶辰也呆住了:“怎么会这样,先生,你不是说要破解那份名单的真实含义就得靠屈臣么,现在屈臣死了,那名单的事情怎么办?” 许可摇了摇头:“不知道,不过既然名单在我们的手上,我想应该有办法把名单上的内容给搞清楚的,现在头痛的是会不会有人把这笔账算在我们的头上,昨晚最后见到屈臣的人是我,要是有人拿这个做文章就不好说了,虽然酒店的人能够证明我们一直没有出去过,但他们会说,以我们的身手,大半夜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酒店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叶辰想了想:“不至于吧?罗将军怎么说?” “让我马上赶到紫金山去,去了再说吧。”说罢,领着叶辰便出了门。 第266章 试探授命 许可和叶辰进了别墅,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乔治中和罗永忠。 乔治中的神色凝重,眉头紧锁。见许可他们到来只是冲他们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坐下。 罗永忠先开口说话:“许老弟,你老实告诉我们,昨晚屈臣到酒店去找你真的只是为了叙旧么?” 许可苦笑:“不然呢?我和他其实并没有太多的交情,跟他结识还是罗将军你给引的线,那次以后我们也几乎没有什么接触。说起来我也觉得很是纳闷,可以说我们就是泛泛之交,就算他知道我到金陵也不必这样客气的。” 罗永忠的嘴动了动,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乔治中却说道:“听屈臣住处的人说,屈臣家里昨晚丢了东西。” 许可的心里一凛,他当然很清楚屈臣家里丢了什么,指的应该就是自己偷偷拿走的那幅油画了。那油画里藏着秘密,一份无法破解的名单。假如屈臣没有死,或许许可还会把那名单的事情向乔治中汇报,设法把屈臣控制起来让他把名单的事情交代清楚。 可是现在屈臣已经死了,他便打消了把名单交出来的念头。 屈臣的死在许可看来无非是两种可能,第一是日本人把他当了替罪羊,用他来杀鸡儆猴,第二种可能则是因为那份名单的丢失而引来了他身后的人的雷霆之怒,杀他灭口。 乔治中和罗永忠是有嫌疑的,虽然他们已经向许可进行了一番解释,但许可不会轻易就相信他们,并不是许可的生性多疑,而是这样的事情许可经历得太多,在许可看来,信任是要建立在一定的基础之上。 许可淡淡地说道:“我昨晚一直在徽商会馆,乔主任,我想你应该早就知道的吧?” 许可在暗示乔治中派人盯自己的梢的事情。 罗永忠咳了一声:“老弟啊,这件事情我已经和你解释过了,乔主任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金陵的情况很复杂,就拿国宝案来说吧,你也说了,屈臣估计也只是个办具体事务的小角色,说不定他的身后还藏着某个重量级的人物。这个级别的人能量都很大,你若被人家惦记上,说不准他们还真敢对你做点什么。” 乔治中叹了口气:“老罗,许老弟是个聪明人,就不用对他藏着掖着了。” 说罢他望着许可:“老弟,你不是官场中人,对于官场的一些游戏规则并不是十分的清楚,行事也多带着主观的色彩,甚至免不了江湖气息重。我让人跟着你就怕你会冲动,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要知道,你现在不仅仅只是一个草根侦探,你还是我们特别调查小组的副组长,若是你的某些行为引起了有心人的垢病的话,那样我们就会很被动。唉,川岛芳子的那件事情就是我们的前车之鉴。” 乔治中这样的解释倒也合情合理,许可竟然挑不出一点毛病。 “屈臣家里丢东西的事我不知道,昨晚十点多钟从徽商会馆出来我便直接回了酒店,二位不会怀疑是我到屈臣的家里去偷东西吧?” 乔治中笑道:“许老弟言重了,怎么能说是偷东西呢?许老弟的身家别人不知道,我们还不清楚吗?不过屈臣的家里那些物件对于老弟来说或许不屑一顾,但倘若他的家里有什么能够锁定他与国宝案有关的证据呢,老弟会不动心?” 乔治中的话让许可心生警惕,乔治中说这些话的意思是什么?难道是怀疑自己会去屈臣家里寻找证据么?还是他心里早已经认定了屈臣家里丢失的东西就是自己所为,甚至还知道了丢失的是那份名单。 “乔主任这么说是怀疑我就是那个窃贼喽?”许可的脸色有些不善,神情中还带着委屈般的不悦。 罗永忠忙说道:“许老弟误会了,乔主任只是怕你为了破案而采取一些极端的手段。当然,换在平时这也无所谓,偏偏就在这当口屈臣死了,屈臣的身份老弟也知道,这件事情很是敏感,别的不说,戴老板就很是震怒,要求彻查此事。” 许可这才慢吞吞地问道:“不知道屈臣家里究竟丢了什么?” “一幅油画。”罗永忠回答道。 此时乔治中的眼睛紧紧地盯在许可的脸上,像是想要试图从许可的脸上看出什么来。 许可皱起了眉头:“一幅油画?还是个雅贼嘛!” 站在许可身后的叶辰差点就笑了,许可还真能扯,这算不算是往自己的脸上贴金啊? 罗永忠叹了口气:“刚才我和乔主任都在想,这窃贼为什么不挑一点值钱的东西,屈臣家里值钱的东西也不少。如果真是个雅贼,其他的名人字画他不拿,却只拿了那幅压根不值钱的油画,可能么?” 许可也愣住了,不过他当然是在装傻充愣。 乔治中说道:“我觉得那幅油画里一定藏着什么秘密,只可惜,我们无法找出那窃贼。” 乔治中的语速很慢,几乎一字一顿,而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许可的那张脸。 只是他暗暗有些失望,许可好像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许可点了支烟:“屈臣的家里没有守卫么?” “有,而且都是特务处的精英。”罗永忠回答道。 许可笑了起来:“那还让贼给偷了?看来复兴社所谓的精英也不怎么样嘛。” “话可不能这么说,只能说是他们遇到了更利害的高手,就比如许老弟你吧,倘若这闯入屈宅的人是你的话,我想那些精英也是无能为力。” 罗永忠这话又何尝不带着试探性呢? 罗永忠早就从熊康的那儿知道,许可与北平潭拓寺的那两个武学大宗师有关系,他虽然没亲眼见过许可出手,但他相信许可的本领一定也很是高强,假如许可想要人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屈臣家里偷走某样东西还真不是什么难事。 许可一脸的无辜:“罗将军这话可就冤枉我了,我是学过一些皮毛功夫,但高手却谈不上,不然我也不会走到哪儿都把叶辰给带上,他就是给我保驾护航的。就算是叶辰,我想要让他去面对一众复兴社的精英也是力所不逮吧?” 乔治中知道再这样试探下去除了会把彼此的关系弄僵再无好处,便及时转换了话题:“许老弟,对于屈臣的死你有什么看法?” 许可缓缓地说道:“其实屈臣的死之前我们倒是早已经有过推测,我们分析过,当日本人听说有人货卖两家的时候一定会做出相应的反应,哪怕小日本心里也清楚,这件事情的真相或许并非这样,但这却不影响他们杀一儆百的决心。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够震慑那些想与他们合作,却又摇摆不定的人。只不过他们选择屈臣,这样的玩法似乎就有些过了,但也有它的好处,像屈臣这样的人他们都能够说灭就灭,那么其他背景远不如屈臣的人还敢有异心吗?” 乔治中点了点头,他从茶几上拿起那盒“骆驼”牌,弹出一支点上,吐了个烟圈:“老弟,叫你来呢还有一件事情想请你帮忙。” 许可说道:“乔主任,有什么吩咐但说无妨,只要是我能够做的理当尽力,不过么……” 许可的前半段话乔治中很是受用,没想到许可突然来了个神转折。 许可尴尬地咳了几声:“我的情况二位长官也知道,你们是拿官俸的,而我呢,只是个私家侦探,还有那么一摊子人跟着我混饭吃,让我做事没问题,假如是二位私人的事情我没二话,眉头也不会皱一下,但若是公事嘛,嘿嘿。” 许可没有说完,眼睛却望向了罗永忠,那意思是“你懂的”。 罗永忠当然懂,许可这是在谈价码呢! 他可是领教过许可讨价还价的本事,一个国宝案还没查完,他前前后后就已经在许可的身上花了几百万大洋了。 罗永忠无奈地望向了乔治中,这件事情他可不敢作主。 乔治中也是人精,哪里会不清楚许可话里的含义,他笑了:“许老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你是侦探,拿钱办事那是应该的。事情是这样的,屈臣的死戴老板很是恼火,说是要彻查此案,只是复兴社里没有人可以担此大任,所以我便向推荐了老弟。” 许可瞪大了眼睛,让他去查屈臣的死?这不是和尚头上的蚤子,明摆着的吗? 乔治中继续说道:“你或许觉得屈臣的死就是日本人干的,不用再查了,可是那只是我们的推测,凡事得讲证据不是?如果真有证据证明是日本人做的,我们也一定会给日本人颜色看看,别怪我自作主张,我是这样想的,屈臣的死和我们调查的国宝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甚至他的死也可能就是因为国宝案,所以由你来查就更合适不过了。至于报酬么,我可以替戴老板作主,五十万大洋,可以吧?” 许可眯缝着眼睛,其实他并不是在乎这个案子有没有报酬,他只是拿出一个态度来,表明自己的身份立场,也是在用另一种方式告诉乔治中他们,自己并不是他们的手下,不是他们想让自己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好吧,乔主任,你说服了我,不过要查这个案子少不得复兴社的配合。”许可开始提要求了,他是想让赵锋协助自己,不料乔治中却给了他另外的惊喜:“这个他们已经考虑过了,派出人手协助你的调查,负责人你认识,刚从西南调过来的,特务处四处的处长楚歌!” 第267章 趋利避害 楚歌还是老样子,看上去没有多大的改变。 见到许可,他的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两步迎上前来:“许先生,真没想到这么快我们又见面了。” 许可和他握了握手也笑着说道:“恭喜啊,不仅调回来了,还升了官。” 楚歌不好意思地抠了下头:“也是沾了先生的光,若不是先生到苗疆走那一遭,我或许现在还窝在平越那鬼地方呢。” 说罢他又和叶辰打了招呼。 “先生,这是上面让我给你安排的住处,你看看还满意吧?”楚歌领着许可到了一栋洋楼前说道。 许可接受了屈臣的案子,暂时就会留在金陵,总住在酒店也不是个事情,那地方人多眼杂,行动也不方便。所以乔治中提出在金陵给许可找一个临时的住处,方便他的调查工作。 这洋楼便在玄武湖畔,离乔治中的居所也不算太远,交通还算方便。 许可对住处也没有太多的要求,看了看,表示满意。 楚歌又说他也会住在这儿,另外,还会安排警卫人员,保护许可的安全。 原本许可想拒绝的,让一帮人守着自己算怎么回事,但再一想想,这或许也是乔治中的意思,他们应该对自己还不是完全的放心,若自己真拒绝了少不得他们又会有什么想法。所以他就不在这事情上有太多的意见,让楚歌代为转达对其上峰的谢意。 才收拾停当,楚歌便拿了一只鞋盒子过来。 许可皱起了眉头:“这是什么?” 楚歌回答道:“那晚屈臣离开就是因为有人把这东西送来。” 许可接到手里看了看,楚歌在一旁解说道:“这是‘张记’皮鞋店卖出的一双皮鞋,也不知道是谁送来的。” 叶辰不解:“屈臣看到这玩意就大半夜跑出去送死么?” 楚歌摇了摇头:“这倒不是,当时这鞋盒子里还有一张字条,那字条后来屈臣不知道弄哪去了,不过上面写的什么屈臣家的守卫却有人看过,记了下来,内容是约屈臣凌晨两点到通达货庄去的。” 许可没有吭声,而是望着那鞋盒子发呆。 叶辰知道许可可能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儿,便不再说话了,用眼神示意楚歌别着急说话。 半天,许可才冒出一句:“送字条就送字条嘛,为什么非得整这么一个鞋盒子,而且里面还放了一双新皮鞋?” 许可这就把楚歌也给问住了,他哪里答得上来。 许可显然也不指望他回答:“听说屈臣是带了人去的,连他在内死了二十几个,是吗?” 楚歌点了下头:“是的,这一役让特务处损失了二十三个人,包括屈臣自己在内。所以上峰很是生气,这二十几人可以说都是复兴社的精英,换着是谁都会觉得肉疼的。” 许可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梁,轻声说道:“屈臣是只老狐狸,难道他就不知道这其中的凶险么?带了二十几个人去,竟然还吃这么大的亏,说明他根本就没有把对方看在眼里,也正是这样他才会落得如此的下场。” 楚歌咬了咬嘴唇:“据屈臣家的守卫说,当晚家里丢了一幅油画,屈臣好像对这幅画很是看重,为此还把守卫们训斥了一顿。没多久他便接到了这份神秘的礼物,看到那字条,他立即就让一个手下带了十几个人去了,自己是半个小时以后才又带了几个人赶去的。按说屈臣也算是预先做了准备,没想到竟然全军覆没。” 楚歌点上支烟继续说道:“这对复兴社来说很是耻辱,在金陵,在我们自己的地盘上,连同特务处长在内的二十多个复兴社特务处的精英被人惨杀,别说是上峰,就连我们这些底下做事的人听了都义愤填膺。” 许可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有什么看法?” 听楚歌这口气,好像复兴社认为屈臣的死有可能是特科的人干的,也难怪,屈臣到金陵以后的几次大动作都是冲着人家去的,人家做出适当的反应也很正常。 倒是楚歌与地下党打过几次交道,对他们也有一定的了解,所以才会替他们说话。 许可微微点了点头:“那以你之见,应该是谁干的?” “能够在金陵这个地方搞出这么大的动静,让复兴社吃这么大亏的除了地下党特科之外,那就是日本人,再或者……”楚歌像是有些不好说出口,许可却接过了他的话茬:“或者是你们自己人。” 楚歌苦笑:“这话可是你说的,我没有说。” 许可把目光收回到那鞋盒子上:“为什么还要送一双皮鞋呢?对了,这是屈臣的码子吗?” 楚歌摇头说道:“不是,比屈臣的大一个码子。” 许可“哦”了一声,拿出一支鞋子认真地看了起来,若有所思。 叶辰轻声问道:“先生,你是说这鞋子本身也有文章?” 许可看了他一眼:“你想想,如果是你,想要传递一张字条用得着搞得这么复杂么?还要倒贴上一双新鞋。” 楚歌也觉得许可的话有道理,但凭着这双鞋子又能查出什么呢? “张记”皮鞋店是金陵的老字号,可以说金陵的达官贵人至少有一半的人是在“张记”定制皮鞋。 许可淡淡地说道:“我知道从这皮鞋上查是有些难度,我可以给你一点提示,第一,这双鞋子肯定不是专门定制在穿的,它应该表征着某种意义。第二,这双鞋子应该就是这一两天才做出来的,因为屈臣的死只是一个突发的偶然。” 听许可这么说,楚歌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楚歌确实很疑惑,要说这鞋子表征着某种特殊的含义的话楚歌相信,但对于许可说的屈臣的死只是一个突发的偶然他就想不通了。 许可轻笑:“老实说,如果复兴社换别人来协助我的调查,这件事情我是不会说出来的,但你来了那又是另一回事了。好吧,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这一次的事件十有七、八是小日本做的。”接着许可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大抵地说了一遍,楚歌也是老特工了,听了许可的叙述他明白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怪不得在平越会出现特务处的人想要对你们不利呢,不过后来上面说那些人都是假冒的,我也就没有太在意。真想不到屈臣会是这样的人,看来他真是死有余辜。”楚歌很有感慨地说道。 许可可没有他那么多的感慨,他说道:“所以说,随着字条送来的这双鞋子一定是在日本人对屈臣动了杀机之后才现订做的,那么从时间上来看,要查出是谁做的就不难了。” 楚歌说他这就让人去“张记”皮鞋店查查到底这双鞋子是谁去订做的,什么人取的货。 “先生,那你觉得对方送这双鞋子来的真正含义是什么呢?”楚歌也很好奇,他自己想不到答案,可是他相信许可的心里应该早已经有了想法。 许可犹豫着该不该说,楚歌却流露出了急切的目光。 许可咳了一声:“这双鞋子依我看并不是送给屈臣的,而是送给他身后的大老板的,日本人是想通过这双鞋子传递一个信息,发出一个警告,那就是说他们知道屈臣身后的大老板是谁,甚至连他喜欢穿‘张记’的皮鞋,穿多大的码子他们都一清二楚。” 楚歌张大了嘴,许可这推断也太让他惊骇了,不过细细想来对方送双皮鞋还真有可能是这么一个意思。倘若真如许可所说,那么这个大人物还真不是不能查出来呢。 可是自己真要顺着许可的思路去查么,屈臣的后台老板或许是复兴社的某一个大佬,又或者是党国的哪个高官,那些都不是自己能够撼动的存在。 见楚歌这副样子,许可清楚他是在心里称量着利弊。 许可眉头微皱,原本在他的心里楚歌不应该是一个关于趋利避害的人,怎么回到金陵就变了?再想深一些他的眉头就舒展开了。此一时,彼一时,那个时候的楚歌可以说完全是在逆境,根本就不怕失去什么,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他调回了金陵,还在这样要害的一个部门担任了职务,这样他有些患得患失的心理就再正常不过了。 楚歌并没有留意到许可表情上的变化,不过最后他还是做出了选择:“我明白了,这件事情交给我吧。”楚歌的脸上带着几分刚毅,看来他也是下了决心。 许可笑道:“楚歌,你想过没有,这样一来一定会触及到某些人的利益,危及到他的根基,那样一来,他们很可能会对你予以严厉的打击,你好容易得到的这一切或许就会瞬间成为了泡影,你不怕么?” 楚歌很是认真地回答道:“老实说,还真有些怕,也有些舍不得,但相比起自己作为一个国人的良心而言,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我可不想因为自己的个人得失而闹得晚上都睡不着觉。” 叶辰的脸也开阔了起来,假如楚歌真的认怂了,那么他还真会看不起楚歌,叶辰能够接受赵锋,现在和赵锋相处得有如兄弟也正是因为赵锋在大是大非的面前所展现出来的大义。一个没有是非观的人,叶辰是不可能与之为伍的。 许可说道:“楚歌,查归查,但一定要小心,要学会保护自己。我知道你初到金陵,根基不稳,甚至连可以信任的人也不会多,所以行事必须谨慎!” 楚歌的心里很是温暖,他能够感觉得出许可的关心是发自内心的。 他用力地点了点头。 叶辰搂住了他的肩膀:“楚大哥,锋子没看错你。” 楚歌冲着他笑了起来:“可惜锋子不在,不然我们可以好好喝上几杯了。” 许可也笑了。 第268章 夜渔男子 夜已经很深了。 许可突然从梦中惊醒,一下子坐了起来,他的头上满是汗水。 他轻轻地喘息着,一双眼睛木然地望着前方。他在回想着刚才的那个恶梦,可却总是回忆不起来,只有一些零星的片断,他的梦境仿佛就像是无法联结起来的碎片。 从床上下来,他走到桌子旁,倒了一杯凉开水,一大口喝了下去,此刻他的心情平静了许多。 他的脑子里浮现出一个人的影子,竟然是金壁辉,也就是那个臭名昭著的日本女间谍,有着“东方女魔”之称的川岛芳子。 这张脸有些似曾相识,自己难道真的曾经在某处见过么?许可想了半天却想不起来。一直以来他对自己的记忆力很是骄傲的,只要眼睛看到过的人或物,几乎就不可能忘记。 点上支烟,静静地坐在了沙发上,他还在脑子里搜寻着与川岛芳子相似的脸。 突然,他整个人都呆住了,没错,他已经想起来了,自己认识的人中确实有一个长得和川岛芳子很是相像,而那个女人便是自己的那个神秘委托人,之前在自己与余化龙博弈时给过自己提示的那个女人。 不过她们只是长得很像罢了,至少不会让人认为她们就是同一个人。 但许可却不是这么想,根据所掌握的情报,川岛芳子可是一个精于伪装与易容的千面特工,所以许可怀疑那个女人或许真的就是川岛芳子。 想到了这儿,许可的心里很是震惊,自己什么时候就被日本人给盯上了?他们还围绕着自己搞了那么多事。他们到底想做什么,莫非他们是想从自己的身上得到什么吗?如果是,那么他们应该是冲着国宝案来的吧? 那个女人在余化龙死后就再也没有露过面,而自己也差点就把她给忘记了。 许可站了起来,走到了窗边,轻轻推开窗子,望着不远处的玄武湖,月亮就落在水面上,那水波盈盈一荡,月光便如碎银一般层层闪耀。 许可突然想要趁着这夜色去游湖,连他自己都觉得奇怪,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他轻轻地下了楼,出了门。 门口的两个警卫见许可出来,便问许可是不是有什么吩咐,许可摆了摆手:“睡不着,去湖边走走。” 二人面面相觑,这都半夜一点多钟了许可竟然要去游湖,不过他们只是奉命来保护许可住处的安全,对于许可的事情他们无权干涉。想来想去,二人便决定跟着许可。 见二人一副为难的样子,许可笑道:“行了,想跟着就跟着吧。” 说罢,也不待二人反应,但走在了头里。 二人忙跟上了许可。 几句闲聊,许可便知道了二人的姓名,一个叫唐真,别一个叫王海洲。二人都是特务处的,唐真还跟过屈臣几天。 “唐真啊,你觉得屈臣是一个怎么样的人?”许可一边走一边很是随意地问道。 唐真也知道许可现在正负责屈臣的案子,他自是有问必答。 他说他跟屈臣的时间并不长,屈臣才到金陵履新的,而他则是特务处的老人了。 从他的言语之间可以听得出来,他对屈臣并不感冒,许可觉得这也很正常,屈臣是唐真的上司,两个人不是一个层面上的,一个是动嘴的,一个是跑腿的,弄得不好,跑腿的还会被动嘴的给狠批上一顿。在复兴社,这样的上下级关系是很严格的,唐真若是对屈臣有什么好感那才是怪事。 唐真说了半天都不得要领,许可笑问道:“屈臣在复兴社,上面有人吗?” 唐真愣了一下,他在揣摩着许可问这话的意思。 屈臣出了事,私底下说说倒也无妨,可是让自己去议论上面的人唐真还真有些不敢接嘴呢,许可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我们就是随便聊聊。” 唐真苦笑,说得轻巧,随便聊聊,你倒是聊过瘾了,这万一要是让上面的人知道了,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看了王海洲一眼,不料王海洲却说道:“这样吧,我说两句我自己的看法,屈处长呢,我接触得不多,但自从他接手了特务处,行事便有些极端,这倒也无可厚非,新官上任三把火嘛,总得整出些动静来,说是为了立功挣表现也好,刷存在感也好,只是我个人觉得有些过了,特务处原本就不招人喜欢,这么一来就更让人有意见了。” 唐真没想到王海洲会先挑了话头,既然王海洲都说了,自己要是不说反倒落了下乘,他接着说道:“屈处长是个很厉害的人,做事有筹谋,计划周全,且对下属要求很严格,令行禁止,无论是一处二处还是三处的处长对他都很是敬畏,他说一,没有人敢说二。” 许可看了一眼这个唐真,这小子说话还真有水平,他无非是在说屈臣的心机重,专横专权,可偏偏字里行间全都是褒义。 王海洲也瞟了唐真一眼,心里暗暗鄙视了一下,有必要这么滴水不漏么? 许可咳了一下:“可是你们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许可问的是屈臣在复兴社里有没有走得亲近的高层。 唐真说道:“屈处长能够到金陵履新是因为郑先生的赏识,郑先生是戴老板身边的大红人,也深受校长的赏识。” 许可“哦”了一声:“唐真还是黄埔出来的?” 唐真低下了头,其实他并不喜欢自己的这份工作,他是黄埔军校出来的,他宁愿当一个纯粹的军人,青山埋骨,马革裹尸也好过当一个特务。 不过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上面既然把他安排在这个位子上,他也只能尽量争取能够做好。 “惭愧得很,身为军人不能保家卫国,一天就做些不见光的事情。”这回唐真还真是有感而发,王海洲轻轻碰了碰他,示意他说话注意一点。 许可却笑了:“不妨事,今晚我们的聊天不会让第四个人知道,当然,我希望你们也一样能够管住自己的嘴。” 二人都笑了。 曲廊小亭,许可在亭子里坐了下来,望着眼前的一片风荷轻声说道:“没想到这儿的夜色这么美。” 唐真叹了口气:“华夏很多地方都很美,只可惜让连年的战乱给毁了。” 王海洲也说道:“日本人现在对我华夏虎视眈眈,我想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发动全面的侵华战争。” 许可掏出烟来,分给他们,唐真忙为许可点上火。 “全面的侵华战争有多大的可能性?”许可问道。 王海洲冷笑:“先占了东三省,然后伺机而动。我们在日本的情报人员传来消息,现在日本本土已经进入了全面备战,日本的那些老百姓都在忙着为军队制作膏药旗帜呢。可我们呢,我们的那些高官们在做什么?” “东三省没了,可他们却根本没有当一回事,他们不动打击侵略者,一门心思地对红军进行围剿,大肆抓捕地下党,说真的,有时候老子真不想伺候了,许先生,你是不知道让人指着脊梁骨骂的滋味有多么的难受。” 看来这二人倒也是性情中人,王海洲拍了下唐真:“好了,有些话不是我们该说的。” 唐真点了点头,冲着许可说道:“许先生,让你见笑了。” 许可笑道:“你们说得没错,至少我也认为现在我们不应该再挑起内战,应该枪口对外,把小鬼子给赶出去。” 接着三人都不说话了,气氛一下子就沉闷了许多,各想着各自的心事。 突然暗处传来了一阵响动,唐真和王海洲便警惕了起来,枪也握在了手上。 唐真喝道:“谁?出来,再不出来我开枪了!” 暗出便传来一个声音:“别,千万别,我出来,我出来。” 一个人影慢慢从暗处走了出来,这是一个四十五、六岁的中年男子,穿着一身黑色的西服,戴着眼镜,看着像洋学堂的教师。 “你是什么人?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做什么?”王海洲问道。 男子苦笑:“你这话可就冤枉我了,我早就在这儿了,而你们是才来的,我可没有鬼鬼祟祟。” 唐真想说什么,许可拦住了他。 许可对着男子笑眯眯地说道:“你在这儿钓鱼?”男子点了点头:“对,我就这点爱好,喜欢夜渔。”许可说道:“怎么样,这儿的鱼好钓么?” “还行吧,不过让你们这一扰,鱼都跑完了。”男子很是惋惜地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男子让许可感觉有些亲切,那种亲切感只有在他面对潭拓寺的那两个老头才会有。 “真是对不起,我们不是有意的。”许可竟然主动向男子道歉,男子倒有些不适应了:“这个,没什么,其实你们刚才的话我都听到了,我知道你们是吃官家饭的,有时候很多事情会身不由己,但有一点你们说得没错,不能让小鬼子糟蹋我们的国家。” 唐真和王海洲的神情很是不善,他们刚才的话竟然让这男子给听了去,这些话若是传到有心人的耳朵里,那可是会要了他们的命的。 许可也感觉到了二人身上的杀气,许可皱起了眉头,自己刚才才说过,今晚的谈话不会让第四个人听见,谁曾想第四个人自己就撞出来了,眼看这两人分明是起了灭口的心,许可自然是不会让他们对这男子出手的,可他若要阻止,唐真和王海洲势必就会对他有想法,况且他自己都不清楚这男子的来历,更让他觉得疑惑的是男子在这儿自己竟然一点都没有发现。 “看你的样子好像是个教员?”许可试探地问了一句。 第269章 溜之大吉 中年男子一脸的惊讶,换而是满脸的笑:“先生真是慧眼,鄙人徐子明,金陵大学的教授。” 许可也笑着伸出手去:“幸会幸会,在下许可,私家侦探。”徐子明和许可握了下手,然后迅速地抽回手去。 许可的目光中带着几丝玩味,徐子明的手上竟然有枪茧,一个舞文弄墨的大学教授的手有枪茧,这就有些意思了。 唐真和王海洲对视了一眼,他们彼此都明白对方的心思,在他们看来这个徐子明是不能留的,一旦今晚他们的谈话被这人泄露出去,他们都会有大麻烦。可是看许可这个样子,像是不让他们对徐子明出手,这让他们的心里都有些不舒服,但他们又不得不看许可的脸色行事。 “徐教授很喜欢夜渔?”许可问道。 徐子明告诉他,自己最大的爱好就是垂钓,而夜渔是垂钓的最高境界。 晚上钓鱼,其实就是在享受那种宁静与和谐的感觉,至于是不是真能够有收获倒是其次。 许可笑了,他才不相信这个徐子明真是个风雅之士,白天一直下着雨,到了夜晚才渐渐停了下来,这样的天气谁会有兴趣出来夜渔?面前的这个男人真是大学教授么,那他右手的枪茧又是怎么一回事。 徐子明又说道:“白天下了雨,那鱼儿肯定就要闹腾,所以这个时候的鱼是最容易上钩的。”许可便问他今晚的收获如何,他去把一只小桶提了过来,还真有七、八条鱼呢。 许可顺手拿起一条,看了看:“哟,还不轻呢。” 徐子明跟着笑了,许可把鱼扔进了桶里:“徐教授,就不打扰你的雅兴了,改日有时间我再登门拜访。” 说罢,许可便领着唐真他们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唐真说道:“许先生,你不觉得这个徐子明有问题吗?” 许可扭头看了他一眼:“哦,他有什么问题?” “就算再喜欢钓鱼也不该跑这么远吧?金陵大学离这可不近。”唐真回答。 许可笑着说:“或许他家就住在附近呢?” 唐真愣了一下,也许真是这样。 许可问他还有没有其他的发现,唐真摇了摇头,望向了王海洲,王海洲想了想说道:“他应该是听到了我们之前的谈话的,可是他从头到尾都没有问我们是做什么的,甚至像是没有一点好奇心,这就有些不正常了,除非他早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身份。” 这回许可点了下头:“你们说得没错,这个人确实有问题,而且问题还不小。首先,说说他的夜渔吧,他已经钓上来七、八条鱼,那么可以推算他来的时间不短了,应该是在雨停之前就到的,就算他再喜欢钓鱼,也没有理由冒雨前来。当然,这也不是绝对的,可是就算他是冒雨来的,他的衣服却并没有湿,我看了看,并没有发现他带了任何的雨具。” 许可不等二人说话,又说道:“再说下他的那身打扮吧,确实是个教员的样子,可他却忘记了,他是来钓鱼的,不是来站讲台的,谁会穿得周周正正地来夜渔?” 唐真和王海洲都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他们还真是没有想到这一点。 “我看了他桶里的几条鱼,根本就没有吞过钩的痕迹,说明什么?这鱼不是他钓上来的,而是事先准备好的。” 听许可这么一说,王海洲小心地问道:“那么依先生所见,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唐真也说道:“他应该不是冲着我们来的,我们的住处距离这儿大概有两里路的样子,要说监视我们这个距离显然是太远了,而且先生出来夜游也是临时的兴起,他断然没有在这儿等待我们的可能,除非他是想守株待兔。既然他不是冲我们来的,那么他大晚上来整这么一出又是为了什么呢?” 许可淡淡地说道:“我和他握手的时候发现他的手上有枪茧。” 这回唐真二人更是一惊:“这么说他根本就不是什么教授,许先生,刚才你就应该让我们把他给带回去的。” 二人大有想要回去把这个徐子明抓住的意思,许可摆了摆手:“刚才你们也得出了结论,他的出现与我们没有什么关联,我们的撞见无非是一个偶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现在我们得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案子上,千万别去节外生枝。” 唐真和王海洲却不是这么看,他们还记得自己的职责所在。在他们看来这个徐子明很可能是个危险人物,最好的办法还是把他抓回去审审,摸清他的来历。就算他们不管,把他交给其他的同仁也是好的。 偏偏许可这么说他们也不好提出什么异议,虽是心有不甘,却也只能算了。 唐真决定回去以后把这件事情向楚歌汇报,然后让外面的弟兄们去查这个徐子明到底是何方神圣。 回到住处,许可没想到楚歌和叶辰也醒来了,两人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见许可他们回来,叶辰站了起来:“先生,你去哪了,你这样一声不响地就出去了,我们都很担心,楚大哥已经把人给撒出去了,四处去找你呢。” 楚歌苦笑:“先生,你可是急死我了,现在是我在负责你的安全,你若是有个什么闪失,让我怎么交代啊?” 许可忙道歉,就是睡不着,所以才想着出去走走,他说有唐真和王海洲陪着自己的,不会有什么事。 唐真把楚歌拉到了一边,然后把徐子明的事情说了一遍,楚歌皱起了头。 唐真说道:“是不是让人去把那个姓徐的抓过来问个清楚。” 楚歌摇头道:“算了吧,既然这是许先生的意思,我们就别管了。” 唐真还是有些不甘心:“可万一这个人是条大鱼呢,那我们可就立了大功。” 楚歌往许可那边看了一眼,然后微微点了点头:“行,那你安排人去吧,不过要交代他们小心一点,假如那个姓徐的真的有问题,那么他在见过你们之后应该有所防备,要么跑了,要么就是设好了陷阱,等着你们往里边钻。” 许可哪里会不知道二人在商量着什么,他微微摇了摇头,这事情反正也不关自己的事情,自己又何必掺和呢。 唐真是亲自领了两个手下去的,只不过他藏着私心,他可没想过真把那个徐子明带回来,他想除掉这个听到了他们谈话的人。 重新回到那个曲廊长亭,哪里还有那个人的影子? 此刻距离刚才见到那人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半个小时的时间他应该已经跑远了,就算没跑远,玄武湖之大,哪里藏不了他呢?唐真有些后悔,早知道刚才就对他下手了,为什么非得听那个许可的。 许可不是他们自己人,若那个谈话真被曝光,对于许可或许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影响,可是对于自己和王海洲就说不清楚了,可能影响他们的前程不说,甚至还会让他们丢了小命。 “组长,怎么办?是不是扩大范围再搜一遍。”唐真是行动组的组长,手下小心地询问他的意见。 唐真轻轻叹了口气:“算了,我们回去吧。”开玩笑,扩大范围说起来轻松,就凭他们三个人么?一旦三人分开,假若那人再暗中各个击破,那自己真是陪了夫人又折兵。 悻悻地回到了住处,见唐真沮丧的样子,楚歌知道唐真一定是扑空了。 许可暗暗地松了一口气,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内心里他并不想那个人落到复兴社的手里,不管那人是什么人,至少自己并没有在那人的身上感觉到一丝的恶意,相反,那人还让他感觉有些亲切,那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 就在玄武湖畔的一个农家,那个自称徐子明男子此刻正坐在屋里的八仙桌旁,一面喝着小酒,就着花生米,一面和坐在自己对面的女人说道:“我见到他了。” 男人的神情很是平静,语气也很淡然。 女人看上去像是三十五、六岁的样子,穿着很朴实,就像个乡野的村妇,不过那身衣服却掩不住她高贵的气质。 女人没有说话,就那么静静地坐着,她的眼睛并没有看着面前的男人,而是望向某处出神。男人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也很想见他的,既然想见那就去见吧。” 女人这才抬起头来:“见了又如何?再说了,我没有脸去见他。” 男人放下了酒杯,伸手握向女人放在桌子上的纤纤玉手,别看女人已经三十多岁,那皮肤却如同少女的一般,吹弹可破的样子。 女人轻轻挣扎了一下,没挣脱,她皱起了眉头望着男人,隐隐有些不悦。 “玉儿,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不能原谅我吗?”男人柔声地问道。 女人说道:“当初你做的那些事情你觉得换作你是我,你会原谅么?” 男人神色黯然,低下了头,也松开了手:“玉儿,给我个机会,好好弥补你,好吗?” 女人摇了摇头:“好了,人你也见到了,赶紧吃了东西就走吧,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更别去打扰他的生活。” 男人咬了咬嘴唇,还想说什么,可是看到女人那张略带哀怨的脸,到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他点了点头:“好吧,玉儿,既然你这么说我听你的,不过他现在的处境很不好,我想或许我留下来能够帮他过了这道坎。” 玉儿淡淡地说道:“不用了,他自己应该能够应对的。” 第270章 以履寻人 早上起来,段子宇跟着福伯在院子里打了趟拳,收了架势,福伯拿着毛巾擦拭着自己头上的汗水,笑着对段子宇说道:“少爷的拳术又精进了不少啊。” 段子宇也笑了笑:“这都是福伯您的功劳,小时候给我的底子打得好。” 两人一面说话,一面进了屋,餐桌上早已经摆上了早餐。 段子宇刚坐下来,便听到门铃的声音。 “我去看看。”福伯大步走了出去,不一会拿着一个信封进来:“少爷,有你的一封信。” 段子宇接过来看了一眼,那信封上只写了“段子宇先生亲启”就再没有别的。 段子宇折开了信封,从里面取出一页信纸,那信纸上也只有一行话:许可金陵有难。 福伯在一旁看得真切:“许公子去了金陵?” 这些天福伯没有与许可那边有什么联系,所以许可的行踪他并不清楚,倒是段子宇消息灵通,许可离开魔都的当天他就收到了消息。 望着这页信纸,段子宇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茫然地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 这封信是谁送来的?许可是不是真有危险?段子宇的心一下子就乱了。 福伯看出段子宇的神色不对,他说道:“少爷,我知道你担心许公子的安危,可是这消息是真是假还未可知呢。” 段子宇苦笑了一下:“福伯,你让我静静,好好想想吧。”说罢便钻进了书房,连早餐也不吃了。福伯叹了口气,他太了解段子宇与许可之间的感情了,别看上次许可挨了段子宇两枪,可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当时若段子宇不出手,一样会有人出手,换了别人,许可会不会安然无恙那就难说了。 现在知道许可有危险,段子宇是绝对不会坐视的。 虽然福伯并不知道段子宇在为谁做事,但福伯能够看得出来,段子宇与日本人亲近是有目的,他相信段子宇这样做是在用另一种方式与日本人战斗。福伯不懂什么大道理,可他相信段子宇的人品,这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人,本性怎么样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段子宇把自己关在了书房里。 他心里很清楚,日本人对于他并不是完全的信任。要想取得日本人的信任很难,因为在骨子里小日本是瞧不起华夏人的,就算是合作他们也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他们能够相信的只有他们自己。 所以不排除这还是小日本的一次试探。 对于小日本这样无休止的试探段子宇的心里很是窝火,但也没有办法,如果不能够获得他们的信任,自己前期做的那些工作就白费了。 可是这件事情该怎么办?总不能置之不理吧? 突然他脑子里灵光一现,想到了一个办法。不管这是阴谋还是阳谋,最好的应对就是把这件事情告诉日本人,看看他们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他这么想并不是置许可的安危于不顾去讨好日本人,而是变被动为主动。 首先假如许可的危难是源于日本人,就算自己不说,人家也心知肚明,其次,就算危难不是源于日本人,自己与许可的关系,日本人却是知道的,吉美惠子不是一直都希望自己能够和许可重新建立起“友谊”吗?那这算不算是个机会,解救许可于危难,那样许可或许会改变对自己的态度,这也正是吉美惠子想要看到的。 只有把这个消息告诉日本人,那样自己才能够名正言顺的积极应对。 段子宇拿起了电话,拨打了一个号码,很快电话那边传来了川崎勋的声音:“段桑,有什么事吗?” 段子宇说道:“我接到一封信……”他把情况大致说了一遍,又提及了吉美惠子让自己和许可缓和关系的事情,他想听听吉美惠子的意见,所以才打了这个电话。 “惠子小姐不在,她去了金陵。”川崎勋说了这么一句,然后一双眼睛便紧紧地盯住了段子宇。段子宇的心里一惊,看来自己的决定还真没有错,从川崎勋的神情看来,这很可能还是一场试探。 “川崎先生,那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 段子宇的态度很是端正,川崎勋感到十分的受用。不过这件事情他还真是作不了主,但在段子宇的面前他可不会表露出来。他一脸正色地说道:“段桑,这件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这样吧,我先了解一下情况,然后再给你答复。” 说罢川崎勋便挂断了电话。 他再打过来已经是十分钟以后的事情。 “段桑,我觉得你应该去趟金陵,争取能够利用这次的机会和许可缓和一下关系,到了金陵惠子小姐会和你联系的。” 段子宇突然心里很是苦涩,他感觉出自己再一次被小日本给利用了,而且这一次还是自己钻进了人家的套子里。 现在他能够肯定,这封信应该就是日本人做的手脚。 早知道自己就不管了,自己不去金陵说不定许可还不会有什么危险,直觉告诉他,许可假如真有什么危险,弄不好也是自己给他带去的。 魔都发生的这件事情许可并不知道。 此刻许可正在翻阅着楚歌送来的材料,这是许可让楚歌去查的,金陵方面与屈臣相关且能够穿下那双鞋子的大人物的名单。 许可的心里暗暗发笑,他想起了一个外国的童话故事来,说是一个美丽的小女孩参与了一个国室的舞会,十二点的名声敲响,她便匆匆忙忙地离开,遗下了一只漂亮的水晶鞋,王子爱上了这个女孩,便让人拿着鞋子在全国寻找这个美丽的女孩,最后终于找到了,两人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 现在自己不正是拿着一双鞋子找人么?只是那个故事充满了浪漫与温情,而自己正在经历的故事却是这般的龌龊与不堪。 “能够查到的人都在这儿了,一共七个。”楚歌回答道。 他这是冒了很大的风险的,这些都是金陵方面的大佬,有的甚至是能够影响着党国的命运与抉择的。自己私下对这些人进行调查,真要让他们知道了,后果是什么楚歌不敢去想。 许可放下了材料:“你觉得这七个人中谁的嫌疑最大?” 楚歌摇了摇头:“不知道。”楚歌回答得很干脆,许可的脸上露出了微笑:“你就没有一丁点想法吗?” 楚歌苦笑:“我还真不敢有,许先生,你别误会,我并不是怕得罪谁,不做也做了,说与不说人都已经得罪了的。我说没有想法是真没有。你也知道,我乍到金陵,与这些人根本就没有过多的接触。屈臣与他们有关系,至于是什么样的关系,私底下他们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也不得而知。倘若我要说有什么想法,那纯粹是扯淡,也就是我的主观臆断。” 许可赞许地点了点头,楚歌这态度是对的。 楚歌反问道:“那么先生呢,先生有没有什么看法。” 许可瞟了一眼那材料:“我们要找的人应该不在这份材料里。” “啊!”楚歌愣住了,他不知道许可怎么得到的这个结论,但他却相信许可的判断应该不会有错。 许可解释道:“这份材料里的人都是重量级的,可以就他们对于整个华夏都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到了这个层面,他们不可能不顾及国家的利益,他们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们的利益早已经和国家的利益紧紧地联系到了一起,甚至包括他们的家族。” 楚歌微微点了下头,许可说的他很容易理解。 “况且,以他们的层次,不可能与屈臣直接对话,屈臣还不够资格,哪怕是跑腿也都还轮不到他,举个例子,就像你们戴老板,他要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也不可能找你们去做,他会把这些事情交给郑先生,再由郑先生分派下去,几经辗转才会分解到你这儿。” 楚歌承认许可说的是实情:“屈臣与郑先生的关系好像不错,很受郑先生的赏识,不过郑先生与这双鞋子应该没有任何的关系,因为他一直都是穿我们统一发放的制式皮鞋,再者,尺码也不对。” 许可知道楚歌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他说道:“我觉得这个人应该不是复兴社的,职位不低,却也不至于有这些人的影响力。”这些人指的自然就是材料上的那几个。 楚歌苦着脸:“这么一来范围就大了。” 许可眯缝着眼睛:“说大也大,说不大也不大,这个人一定是能够对屈臣被杀的案子有所了解的人,甚至他能够了解得很详细,包括这双皮鞋,而皮鞋则是对方给他的一个暗示,如果不是这样,那么送这双鞋就没有任何的意义了。” 楚歌的眼睛一亮,许可说得没错,这样一来又重新把调查的范围给缩小了。 许可拍了拍楚歌的肩膀:“把复兴社的人给排除了,我想你要找到答案应该不会太难吧,等你的好消息。”楚歌的脸是露出了激动的笑容,真要把这个人给逮出来了,那么对于他而言又何尝不是大功一件呢,他刚到金陵,想要立稳脚跟就得拿出成绩来。 楚歌用力地点了点头,许可说道:“行,那你就去忙吧,我有点事要出去一趟。” “我马上安排车,再让唐真他们陪你一块吧。”楚歌很是热情。 许可摆了摆手:“不用了,私事,有叶辰陪着我就行了。” 第271章 会馆相见 阅江楼,浔月茶舍。 一壶清茶,两碟甜点。 段子宇静静地坐在那儿,望着江水滚滚东逝,心里很是感慨,他不禁想起了《三国演义》开卷的那首词来。 不过说老实话他不太喜欢那首词,暮气沉沉,太消极,不符合他此刻的心境。 “请问,这儿有人么?”一个女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段子宇扭过头去,是个三十多岁的妇人,穿着一件暗红色旗袍,上面缀着大朵的芙蓉。 女人正微笑地望着他,等待他的回答。 段子宇的目光落在了女人胸前的那枚胸针上,胸针是一片银色的叶子,在阳光的映照下有些刺眼。 “胸针挺好看的,一定是在老庙订制的吧?是黄师傅的手艺?” 段子宇像是很随意地问道。 女人摇头说道:“倒是老庙制作的,但却是潘师傅的手艺,黄师傅收山了。”女人并没有着急坐下,竟站着和段子宇聊了起来。 段子宇微微点了点头:“那就太可惜了。” 女人笑道:“不过我这枚戒指却是出自黄师傅之手。” 女人伸出右手,给段子宇看她无名指戴的戒指。 两人在交谈的时候眼睛的余光都在留意着四周的动静,段子宇看了看女人手上的戒指,脸上露出了真挚的笑容:“请坐吧。” 女人在段子宇的对面坐了下来,段子宇给她倒了杯茶:“纱厂已经转给了日本人,他们给我保留了一成的股份,我收到消息,说这段时间纱厂的工人一直都在加班,赶制一批衣物,经查实,是日军的被服,从数量上来看,并不太多。” 女人皱起了眉头:“以后这样的情报你就不要亲自去核实了,只要把消息送过来,我们会去核实的,你要记住,你好容易取得了他们的信任,不能栽在这样的小事上。” 段子宇“嗯”了一声。 “这次来金陵还有别的事情吗?”女人问道。 段子宇苦笑:“有,是私事,不过也算是公事。”接着他把自己到金陵来的原因说了一遍,女人淡淡地说道:“虽说是私事,但估计也是日本人对你的又一次考验,记住,一切以获得日本人最大的信任为目的,千万别因为私人感情而功亏一篑,上次在清浦你就做得很好。” 段子宇咬了咬嘴唇:“可那是我的好兄弟,同样的事情我不能让它发生第二次。” 女人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恢复了神情:“总之,这是命令。” 女人喝了口茶,放下杯子:“好了,我该走了,如果不是特别重要的事情,你在金陵期间就不要带联系了,估计日本人可能会盯着你。” 段子宇点了点头,女人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段子宇长长地出了口气,不过他的神情有些凝重,他心里有些害怕,害怕这一次日本人会像上次在清浦时那样再次让自己对许可动手。 他却没有看到,女人离去的神情也很是黯然。 叶辰开着车来到了徽商会馆,三子快步上前替许可拉开了门,许可下了车,叶辰也下来了,三子冲叶辰笑了笑,叶辰上前拍了拍三子的肩膀:“我听先生说过你,你叫三子对吧,我叫叶辰,树叶的叶,时辰的辰。” 三子犹豫了一下,像是在想要不要把自己的大名也告诉叶辰。 “三子是我的小名,我的大名叫苟胜。”三子有些不好意思,叶辰笑了,三子瞪了他一眼:“是苟不教,性乃迁的苟,胜是胜利的胜。”三子之所以急是因为他这个名字常常被人笑话,听着就像是狗剩一般。 叶辰忙说道:“三子,我还是叫你三子吧,不过你也别生气,你这名字挺好的,真的,我们在新京救回来一孩子,就叫狗儿,大名李狗儿,其实叫什么不重要,先生说过,人这一辈子,最重要的是知道自己想干什么,能干什么。” 许可指着叶辰说道:“你别欺侮三子,他人老实。” 叶辰一脸的委屈:“先生,我也是个老实人嘞!” 三子把许可领到了程儒的书房,然后便带着叶辰四下去逛去了。 程儒让许可坐下,递给他一杯茶:“屈臣的事情我听说了。” 程儒的消息灵通许可并不感到奇怪,在金陵这地头上,程儒的生意做得不错,三教九流结交的朋友也不少,这还得是程儒没怎么用心,不然成就不可限量。 程儒自己却不喝茶,手里端着的是他的那只宝贝酒壶。 他还是那样,喝两口酒,咳上几声。 许可看了他一眼,目光中有怜惜:“我说你就不能不喝吗?喝醉了很伤身体的。” 程儒笑了笑:“我知道喝多了伤身,可是不喝的话伤心,身体伤了没啥,若是心伤了会很痛。”许可喝了口茶,点上支烟:“屈臣八成是被小鬼子给坑了。” 程儒没有顺着许可的话,而是问道:“那晚从屈臣家拿去的东西有发现吗?” 许可叹了口气:“有,也没有。” “哦?这话怎么说?”程儒只知道许可从屈臣家拿走了那幅油画,至于油画里藏着什么他却不知道,许可便把在油画中的发现说了出来。 “如果屈臣不死就好办得多了。”许可有些感慨。 程儒说道:“有发现就是好事,屈臣虽然死了,可相信一定还有人能够看懂这份名单藏着的意思。” 许可没有说话,程儒又说道:“有人来找过我,问了你那晚的行踪。” 许可笑笑,这早在他的预料之内,而且他相信一定是乔治中或者罗永忠的人。 “我照着我们事先说好的把他们打发了,放心吧,不会有什么事的。” 许可说道:“我倒不怕有什么事,只是不想因为这件事情而连累到你,那样我的心里会不安的。”程儒笑了起来:“你这话就见外了,我们是什么关系?再说了,我现在什么样子你也看到了,孤家寡人一个,活一天算一天,也没有什么好怕的。” 许可说道:“抽个时间去趟北平吧。” 程儒当然明白许可的意思,那是让他去看看清虚道长,程儒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我会的。”接着他望着许可:“倒是你,接了屈臣的案子,你有没有想过,这根本就是一个烫手的山芋,吃不得也扔不掉,弄不好还会给你自己带来危险。” 许可无奈地耸了耸肩膀:“没办法,你以为我愿意接吗?不过屈臣的死与国宝案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我也是希望能够从中找到蛛丝马迹。” 电话响了,程儒拿起了听筒,应了两声,放下了电话。 “你的朋友来了,我让三子把他领到这儿来。”程儒说道。 许可有些纳闷,自己的什么朋友会找到这儿来。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段子宇,也只有他知道自己与程儒之间的关系。 两分钟后段子宇果然就出现在程儒的书房里,他看了一眼一脸震惊的许可。 “没想到我会来吧?”段子宇笑着问道。 许可说他还真是没想到,不过许可知道他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段子宇把那封信递到了许可的手里。 许可看了一眼,他也想不明白这是谁干的。 在他看来或许真是日本人对于段子宇的又一次试探。 “你还好吧?”段子宇问。 许可笑了:“我很好,你不也看到了吗?” 程儒咳了几声,段子宇望向他:“你的脸色很难看,这酒你不能喝太多了。”程儒摆了摆手:“没事,死不了,老话不是说嘛,好人命不长,祸害活千年,而我就是个祸害。” 段子宇与程儒以前也见过几次面,但关系却并不很熟,他也不便多说,否则就有些交浅言深的嫌疑。 程儒看出段子宇是有话要对许可说,他站了起来:“你们聊,我出去走走,去打些桂花酿来,一会就在我这吃午饭,谁也不许走。” 说罢,程儒便提着酒壶离开了。 书房里只剩下了许可和段子宇,许可说道:“你不该来。” 段子宇低下了头:“我不该来。”正如之前段子宇想的那样,如果接到这封信他不当一回事,那么可能也就没什么事了,偏偏他关心则乱,去找了川崎勋,川崎勋根据吉美惠子的示意,让段子宇也来到了金陵,说是让他趁着这机会修补与许可之间的裂痕。可是谁知道他们有没有憋了什么坏水,万一再来一场清浦那样的事儿,那么许可的危机根本就是自己带来的。 许可搂住了段子宇的肩膀:“好了,没事,大风大浪咱们都过来了,还怕这小河小溪么。不过我倒是好奇,小日本到底想要玩什么花招,真想再借你的手来对付我也用不着玩这么一出吧?” 段子宇也有些不解:“我感觉川崎勋应该不知道这件事情,只不晓得会不会是吉美惠子的意思。” “管他是谁的意思,咱们兵来将拦,水来土掩。对了,你刚才说吉美惠子在金陵?”许可问道,段子宇点了点头:“是川崎勋告诉我的。” 许可轻声说道:“这就对了,看来屈臣的死还真是吉美惠子的手艺,这个女人就是个疯子,逮谁都敢咬一口,子宇,和这样的人打交道你可得小心谨慎,别到时候让她给咬住了。” 段子宇笑了:“我会小心的,不过据我所知,这个女人和川岛芳子不太对路,我听说川岛芳子已经到了魔都,吉美惠子做出这么大的动作,很可能也是想和川岛芳子较劲呢。” 第272章 日本太太 金陵大学的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吉普车,唐真靠在车门上抽着烟,两个手下小跑着出来,其中一个对唐真说,学校里根本没有一个叫徐子明的教授,姓徐的教授倒是有一个,一来不叫徐子明,二来已经是近六十的年纪。 唐真眯缝着眼睛,把烟头狠狠地扔在了地上,用脚踩灭,上了车。 两个手下不知道唐真为什么生气,小心地跟上了车,车子离开了金陵大学。 “那姓许的有人盯着吗?”唐真问道。 一个手下说道:“派了两个人盯着的,不过组长,我们这样做好么?要是楚头知道了会不会……”唐真白了这手下一眼:“怎么,你怕那个姓楚的?” 手下尴尬地说道:“老实说,他怎么也是我们的头儿,组长,您倒是上面有人,可我们呢?社里的规矩你也知道,若让他知道我们在暗中监视许可,甚至监视他,别说是丢了饭碗,弄不好我们的小命也会没了。” 唐真冷笑:“你们给我把心放在肚子里吧,放手去做,不会有事的。不过你们最好还是机灵点,把这事情给我做好喽,要是做成了夹生饭,别说是他姓楚的,就是我也要让你们好看!” 两个手下的心里都是一惊,看来唐真还真是有所倚仗,莫非他想掰倒楚歌上位么? 不过这可不是他们要考虑的事情,他们是端人饭碗就得依着人家的管。 半道上,两个手下被撵下了车,唐真自己开着车去了一处秘密的所在。 城外,一间农家小村里,唐真规规矩矩地站在一个男人的面前:“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的,属下怀疑那男人很可能是那边的人。” 男人冷冷地说道:“你怀疑许可大晚上出去游湖就是去见这个男人?” 唐真“嗯”了一声:“否则我想不明白,大半夜的,凌晨两三点钟他哪来的兴致游湖,而那个男人的出现也很诡异。不过许可在属下的面前也提出了对那人的怀疑,所以属下一时间也吃不准。” 男人沉默了一会:“知道了,你去吧。” 唐真准备退出去,男人又叫住了他。 “这次突然冒出来一个楚歌坐上了副处长的位子,你的心里一定有想法吧?” 唐真摇了摇头:“属下不敢。” “不敢?我警告你,就算你有什么想法也给我老实一点,楚歌这个人不是那么简单的,你最好别去招惹他,别以为有我给你撑着你就有了和他对抗的本钱,那你就错了,复兴社那一亩三分地我的手还伸不进去。你们的规矩你比我懂,要是让楚歌抓到了你的把柄,弄死你你也白搭!” 唐真吓得满头大汗。 “去吧,这件事情之后你就离开复兴社,我会重新给你谋份差事。还有,许可那边别盯得太紧,要是让他发现你们在跟踪他的话,他是肯定会把这事儿告诉楚歌的,你或许不知道吧,楚歌和他的关系可不一般。” 唐真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开着车子回玄武湖的时候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个时候他已经没有了之前面对两个手下时的淡定,他才发现原来他的靠山也不是那么稳当,也有惧怕的。 回到住处,迎面就碰到上王海洲,王海洲也是一个行动组的组长,偏偏两个组长在这儿却只能给许可看大门。 “你怎么了?脸色那么难看?”王海洲关切地问道。 唐真苦笑了一下:“没什么,我刚才去了金陵大学,那儿根本就没有一个叫徐子明的教授。”王海洲四下里看了看,然后把唐真拉进了一个屋子里,并上了门:“这件事情可不许再提了。” 唐真愣了一下:“为什么?” 王海洲凑到他的耳边:“你就没想过么,许先生怎么会大晚上想起要去游湖?半夜三更的,他不睡觉哪来的雅兴?游就游呗,无端端还冒出个人来,这其中你就没有想过吗?” 唐真心道,自己哪会没想过,可是那个徐子明让许可给放走了。 “你不会怀疑许先生也是那边的人吧?”唐真疑惑地问王海洲,王海洲摇了摇头:“这话可不能乱说,就连那徐子明的身份我们都没有查明白呢。许先生现在什么身份你不会不知道,楚处都得听他的,如果我们在这儿再添点什么乱子,你觉得像楚处这种新上任的官儿,会不把火烧到我们的身上吗?” 唐真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海洲啊,你越说我这心里就越怕,行了,昨晚的事情就过去了,当没发生过,兄弟,谢谢你的提醒了。” 唐真出去的时候,他并不知道,王海洲望着他的背景,脸上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吃过午饭,许可和段子宇分别离开了徽商会馆。 许可要赶回玄武湖畔他的住处,楚歌打来电话,说是罗永忠来了,有事找他。 段子宇则回了酒店,虽然程儒一力挽留段子宇住在他这儿,可是段子宇知道自己此次来金陵很可能会惹出一些麻烦,他又怎么可能答应呢?他也不想牵连了程儒。 段子宇回到酒店,来到自己的房间门前,掏出钥匙准备开门,但钥匙还没有插进锁眼他的动作便顿住了。 这门应该被人打开过,他夹门上的那根头发已经不见了。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打开了门,他的心里隐隐猜到房间里面应该有人,是谁呢?多半就是那个吉美惠子了。 门开了,果然看到吉美惠子就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手里夹着一支香烟,以一种幽雅的姿势吸着。听到段子宇进屋的动静,她抬起了眼睛,脸上露出一个妩媚的笑容。 “回来了?这顿饭吃得如何啊?”吉美惠子缓缓地说道。 段子宇关上门,坐到了吉美惠子的对面:“你们一直都在跟踪我,怀疑我?” 吉美惠子却说道:“段桑,我想你是误会了,我们只是担心你的安全,上次许可并没有给你什么好脸色,我怕他还记恨着清浦的那件事情,要是让你们兄弟再一次打起来那就是我的罪过了。” 段子宇冷笑:“是么,看来我还得感谢惠子小姐你了。” 吉美惠子的脸色微微一变,收起了笑容:“段桑,你到金陵之后的两个小时去了哪了?” 段子宇很淡定地说道:“阅江楼,喝茶,看江景。” 吉美惠子眯缝着眼睛:“就你一个人?” 段子宇说道:“当然了,不然你以为呢?”其实段子宇知道日本人一定会跟踪自己的,但他自信去阅江楼与那女人见面的时候他是把尾巴给甩掉了的,所以他说这话的时候很有底气。 吉美惠子还真不能把他怎么样,脸上重新露出了微笑:“那种地方一个人去很是无聊,最好携美相伴,段桑,我知道你一直都未曾婚配,你呢,又是我们大日本帝国的朋友,有没有考虑过娶一个日本太太?告诉你一个秘密,日本女人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也最贤惠的。” 段子宇也笑了:“惠子小姐,你说的不会是你自己吧?” 吉美惠子对于段子宇的调侃竟然也不以为怫:“哦?段桑,你喜欢我?” 段子宇尴尬地咳了一声,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不过段子宇也不能真惹她生气,翻了脸的话之前的一切辛苦就白费了。 段子宇叹了口气:“老实说,惠子小姐是一个很有魅力的女人,只不过我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惠子小姐是做大事的人,而我呢,却只是一个计较蝇头小利的商人,我们是不可能的。再说了,我还是想找一个华夏的女人,怎么说呢,并不是说日本女人不好,而是语言不能,且生活习惯也不一样,怕委屈了人家。” 吉美惠子哪里听不出来段子宇话语中的拒绝之意,其实她刚才还真有这样的想法,让段子宇娶一个日本女人,这样能够更好的控制段子宇。 段家在魔都可是商界的翘首,有一定的影响力,段子宇与他们又走得很近,是一个理想的合作伙伴,这阵子没少替他们做事。 吉美惠子很清楚,距离全面对华夏开战要不了多少时间了,到时候大日本皇军占领了魔都,还是很需要段子宇这样的华夏人出来主事,只有这样才能够稳定民心。 不过从骨子里她还是很看不起段子宇,他们需要走狗,但并不等于他们喜欢走狗,这是两回事。所以她的心里也觉得段子宇不配娶一个日本太太,哪怕在日本再下贱的女人也比这些支那猪高贵千倍百倍。 所以段子宇的拒绝在她看来是段子宇有自知之明,心里也就不怎么生气了。 刚才她问段子宇是不是喜欢她,假如段子宇真对她存着什么非分之想她一定会给他一巴掌,让他清醒清醒,让他知道什么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段子宇也暗暗松了口气,真要让吉美惠子给自己塞一个日本老婆他可不干。他是聪明人,哪里会不知道就算真给他娶了个日本太太,多半也是用来监视他,牵制他的,他原本接近日本人的动机就不纯,身边有个日本太太那无异于绑了一枚定时炸弹。 第273章 并不真实 “见到许可了,谈得还不错吧?”吉美惠子的话题又引回到了许可的身上。 段子宇摇了摇头,叹息道:“一旦有了裂缝,无论再怎么修补都不可能回到从前了。” 吉美惠子冷笑一声:“程儒这个人有点意思,段桑,有机会还希望你能够替我引见一下。” 段子宇的心里一惊,吉美惠子想要打程儒的主意? “他就是一个酒鬼。”段子宇淡淡地说。 吉美惠子却不这么认为:“段桑,你还是不了解程儒,没错,他看上起确实是个酒鬼,可首先他是个商人,成功的商人,在徽商日渐衰落的时候他仍旧能够独树一帜,他在金陵的生意很大,他与英、法、俄等国都有着贸易的往来。更重要的是,他和金陵方面的高层有着密切的接触。他是一个很有能量的人,这样的一个人可能是个酒鬼吗?” 段子宇微微皱了下眉头,他是通过许可认识程儒的,对于程儒这个人他还真是了解不多,在他看来,程儒也就是一个懂得经营的徽商,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而养成了酗酒的习惯。他与程儒之间没有太多的交集,甚至没有生意上的合作,可以说交情很浅。 不曾想,程儒会有这么厉害的背景。 不知道许可是不是知道呢? 不过吉美惠子竟然动了程儒的心思,那么看来这个程儒还是有些份量的。 段子宇想着应该怎么应付吉美惠子,他真心不想替日本人与程儒牵线搭桥,他的心里太清楚吉美惠子打的什么主意。 “我和他真的不是很熟,若不是许可,我和他也不会相识,现在和许可闹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他也没有给我什么好脸色看。”段子宇在推诿,吉美惠子又怎么会不知道。 “段桑,在这之前你应该算是许可在华夏最要好的朋友吧?”吉美惠子美目一斜,柔柔地问道,她这个样子显得很是妩媚,简直是媚到了骨子里,段子宇却很是淡定,对于吉美惠子,他可是打起了十分的精神时刻提防着。 段子宇点头说道:“可以这么说,但许可在华夏不只我一个朋友,最要好的应该也不只我一个。” 见段子宇不接自己的茬,吉美惠子也不生气:“这件事情以后再说,段桑,这次让你来是有一件事情想请你帮忙。” 段子宇心里暗暗冷笑,吉美惠子终于忍不住了。 不过他的脸上却表现出惶恐:“惠子小姐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只要我能够做到,一定照办。” 吉美惠子收起了笑容,正色地说道:“许可从屈臣家里拿起了一样东西,你想办法把它给我弄到手。” 段子宇问道:“什么东西?”吉美惠子说道:“听说是一幅油画,至于里面藏着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苦笑了一下,段子宇问道:“这东西很重要么?” “应该很重要,至少它对我们很重要。”吉美惠子其实也不清楚到底许可拿走的那幅画里藏着什么秘密,但被许可看重的东西那就一定重要。 段子宇说道:“可是以我和许可现在的关系,你觉得他会把东西给我么,甚至提都不会和我提的。” 其实段子宇早就已经听许可说过这幅油画的事了,许可连油画里那份神秘的名单的事情也没有隐瞒,只是他当然不会向吉美惠子说实话。 吉美惠子冷冷地说道:“那是你的事,总之,你必须要把那幅画弄到手,最低限度你也必须打听到其中的秘密,段桑,你应该知道,没有我们的支持,你的段氏在魔都就会寸步难行。我们是合作伙伴,我们的利益也就是你的利益,你说对吧?” 段子宇无奈地点了点头。 紫金山下,乔治中的别墅里,他正在和罗永忠坐在客厅里一边喝茶一边聊着。 “你说,到底那晚到屈臣家盗画的人是不是许可?”乔治中轻声问道。 罗永忠摇了下头:“我也不知道,不过许可确实有这样的本事。再说了,我们不是派人去查过么,许可当晚是在徽商会馆,除非他有分身术,又或者我们的调查不实。” 乔治中眯缝着眼睛:“你的意思是说,许可可能那晚早就离开了会馆,那么我们派出去的人就有问题了。” 罗永忠想了想:“或许问题出在徽商会馆,是会馆的人撒了谎。” 乔治中抬眼望着罗永忠:“程儒这个人不简单。” 罗永忠点了点头:“他确实不简单,老乔,我感觉你好像不太信任许可。” 乔治中笑了:“是么?我不是不相信他,只是对于他的行事手段不敢恭维,金陵不比魔都,我这怕他惹出什么麻烦,要知道现在他可是我们的人,真要生出什么是非来,最后还是我们来给他捡底。” 罗永忠也笑了笑:“是的,他不是场面上的人,所以做事的时候不太守规矩,不按常理出牌,虽说这样可能会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可是也有他的好处,至少他不像我们一样,畏手畏脚,加上他的能力,我看好他。” 乔治中没有再说什么,罗永忠又说道:“我会再派人去查查这个徽商公馆。” 乔治中“嗯”了一声:“假如,我是说假如从屈臣家里盗走油画的人便是许可,那么你说他为什么不和我们说实话?看来他对我们也并没有完全的信任啊,老罗,之前我就不太答应与他这样的合作,可你却坚持,希望你的选择没有错吧。” 罗永忠一脸平淡地说道:“我是出于公心,在我看来,想要破了国宝案还真的只能依靠许可这个局外人,在他之前,我们不是没有尝试过,可是不都失败了么?我们的人,要么就是在混日子,要么就深陷其中,老乔,说句不知深浅的话,我不相信所谓的自己人,有些人都烂到了根子里。” 乔治中抬眼望着罗永忠,沉默了片晌才说道:“那么你对我信任吗?” 罗永忠愣住了,他没想到乔治中会这么问,他低下了头:“老乔,老实说,我对你的信任也是有限的,而你对我不也是一样么?” 乔治中哈哈大笑起来:“老罗,你够爽直,不过我希望我们之间能够精诚合作!” 此刻,许可在自己的房间里对着那份“名单”发呆,他很希望能够解读出名单中的秘密。 叶辰坐在一旁不说话,许可在思考的时候他是不会去打扰的。 桌子上的电话铃声响起,叶辰拿起电话“喂”了一声,然后才捂住了听筒对许可说道:“颜萍的电话,找先生的。” 许可接过电话:“我是许可。” “能见一面吗?”颜萍在电话里问道。 许可有些不解:“你不是知道我住在哪的吗?” 颜萍说道:“我不希望我们的见面被别人知道。” 许可不知道颜萍在搞什么鬼,不过他还是答应了:“行,时间地点你说。” 颜萍把见面的时间和地点说了,然后又说道:“你住处一共四门电话,只有这一门电话没有被监听,是安全的。”接着便挂断了。 “先生,颜萍用得着这么鬼鬼祟祟么?这儿可是金陵,她的大本营。” 许可却淡淡一笑:“正是在金陵,所以情势更加的复杂。去,把楚歌给我叫来。” 不一会楚歌便跟着叶辰来了。 “坐。”许可微笑着招呼楚歌坐下,楚歌问道:“先生,有什么事吗?” 许可说道:“我这的电话通话安全吗?” 楚歌的脸色微微一变,却不回答。 许可又问道:“你的任务除了协助我,是不是还有监视我?” 楚歌叹了口气:“先生,这并不是我的本意,只是我们有规定,我们的一言一行都必须让上面知道,复兴社的人是没有秘密的。” 许可冷冷地说道:“我不是你们复兴社的人,这一点希望你搞清楚。” 楚歌没有说话,紧紧地咬着他的嘴唇。 “楚歌,不管你是奉了谁的命令,请你告诉你的上司,假如你们坚持要这样,那么对不起,我会自己找住处,同时也不再需要你们的协助。” 楚歌想说什么,许可摆了摆手:“好了,你去吧,一会我有事要出去,叶辰陪我就行了,我不想看到屁股后面有尾巴。楚歌,你和赵锋是兄弟,是好朋友,可是在这一点上,你比不上赵锋。” 楚歌的脸色很是难看,他终于还是什么都没话,欠了下身子,离开了许可的房间。 叶辰关上门:“楚歌变了。” 许可摇了摇头:“他没有变,他一直都是这样,只是我们最初见到的楚歌并不真实。之前他的一切表现都是装出来的,为的就是能够有今天。他对权利有着很强的欲望,不像锋子,为了保住他的位子,为了他的前途,他可以不择手段。” 叶辰瞪大了眼睛:“这样的人岂不是很可怕?” 许可笑了:“只要你真正了解了也就没什么怕的了,你去准备一下车子,我要去见颜萍。” 楚歌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拿起电话拨打了一个号码。 “他要求撤了对他的监视,否则他会拒绝我们的协助。”楚歌汇报很是简洁。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四号线被人做了手脚,那门电话无法监听,你查一查。” “那许可那边怎么回答?”楚歌问道。 男子沉默了片刻:“就按他说的做,至少你要让他觉得你已经按他说的做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楚歌的心里很是苦涩,这是让他欺骗许可,许可那可是人精,真的骗得了他么?不过这既然是上峰的命令他还能说什么,只能执行:“是,我明白了。” 第274章 防人之心 颜萍所约的地方是观溪园,丰润路上的一家小饭馆。 时间正好是晚饭的时候。 颜萍订的是一个小包间,她早就到了,一个人坐在包间里,门口站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看上去精明干练。 看到颜萍就一个人,许可轻声对叶辰说道:“你在门口等我吧。”叶辰点了点头,站在了门的另一边,他看了那女孩一眼,女孩却正眼都不瞧他一下。 许可进了包间,女孩便关上了门。 “坐。”颜萍没有多余的客套,直接招呼许可坐下,她告诉许可菜已经点了,马上就送来,许可微微点了下头:“说吧,找我什么事。” 她直接,许可也直接。 她淡淡地说道:“不着急,等菜上来以后慢慢聊。” 许可便不再说话,点了一支雪茄,吐出一口烟雾。 颜萍皱起了眉头:“你就不能绅士一点,在女士的面前别抽烟。”许可耸了耸肩膀:“不好意思,习惯了,不过你应该不怕闻烟味吧,你也是抽烟的人啊!” 颜萍瞪了他一眼,许可说道:“金陵的天气很糟糕,我来这几天总是下雨。” “今天没下。”颜萍回了一句。 许可“嗯”了一声:“天气不好就容易影响心情。” 颜萍端起茶来喝了一口:“心情若本来就好,天气影响不了它,心情若一直都坏也不会因为天放晴了而有所改变。” 许可笑了:“颜小姐的话很有哲理。” 颜萍只是微微一笑,她的心里也自嘲地暗算发笑,自己和许可在这儿讨论天气与心情,仿佛两人真是闲得蛋疼。 酒菜上来了。 颜萍让服务员离开,说是不叫他就不用再来打扰。 服务员退下之后,她亲自给许可倒了一杯白酒:“来,许先生,我们干一杯。” 许可并没有去端杯子:“你不会只是想要请我吃饭吧?” 颜萍展颜一笑:“不行么?话说和许先生认识这么久了,许先生也帮了我不少的忙,就算是请你吃顿饭也是应该的吧?” 许可摇了摇头:“俗话说,宴无好宴,我可不觉得这天下会有免费的晚餐。” 颜萍放下了杯子,拿起餐巾轻轻擦了下嘴角,其实她的嘴角根本就什么都没有。 “你有些紧张?”许可轻声说道。 颜萍眯缝着眼睛:“我紧张什么?你哪看出我紧张了?” 许可叹了口气:“我进屋的时候就发现你有些走神,而且你的右手在桌子上放着,却是握成了拳头,直到我进来坐下以后下松开。从我进屋到现在,短短的十几分钟你就调整了三次呼吸,你一直试图让自己放松下来。” “你观察得倒是很仔细。”颜萍冷冷地说道。 许可歪了下头,端起杯子轻轻抿了一口:“这是我的强项,我可以从一个人的外表看出他内心所想。”颜萍笑了:“这一点我听说了,不过我觉得有些悬乎,你学的那个好像叫什么微表情分析对吧?老实说,那些洋人的玩意儿我不懂,但我想也不至于那么神吧!” 许可却说道:“你错了,这并不是什么洋玩意,虽说洋人把它弄成了一门学问,但我们老祖宗其实早就已经有了这方面的研究,华夏不是有句成语叫察颜观色吗?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许可说得并没有错,心理学这玩意听着是有些高大上,像是泊来品,但华夏自古就不乏对心理学的研究与应用,兵法就有云:攻心为上。一直以来华夏经典的军事案例中就有许多攻心之计,如蒋干盗书、空城计等等,都是一种高层面的心理战。 颜萍也不想和许可过多讨论这些,毕竟这并不是她所关心的事情。 “好了,你不是老师,我也不是学生,那些学术范畴的问题我们就不谈了,许先生,今天请你来就是想提醒你一下,你的处境很危险,他们一直在对你进行严密的监视。” 许可拿起筷子吃了筷菜:“他们和你们不是一路人么?” 颜萍明白许可的意思,复兴社也好,调查科也好,都是在金陵方面的领导之下,虽然分属于不同的部门,但是他们所做的事情都差不多,许可甚至还表达了另一层意思,那就是监视许可的又休止是复兴社的人,调查科不也对他很是关心? 颜萍的脸微微一红:“许先生,我想你或许有些误会,我们早就不再派人跟着你了。” 许可只是笑笑,并不接话。 颜萍又说道:“况且,你房间里那门电话之所以很安全,也是我让人干的。” 许可望着她:“你到底想说什么?”颜萍重新端起了杯子:“许先生,这第一杯酒我们还是干了吧。” 许可也拿起杯子,两人碰了一下便一饮而尽。 “许先生,如果我说楚歌并不只是为复兴社工作,你会怎么想?”颜萍突然冒出这么一句,不过许可却并不感觉惊讶,这倒是出乎了颜萍的意料。颜萍是知道许可与楚歌之间的关系的,许可在黔州省平越县的一切颜萍都清清楚楚,当时楚歌可是帮了他不少的忙。 “像你们这样的人,都不会只有一种身份,那么不只为一个部门做事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颜萍又给杯中续了酒:“我听说楚歌这次回来走的是乔副主任的那条线,而在这件事情上,赵锋并没有使上力。” 颜萍这话就说得有一点直白了,她几乎直接点出了楚歌与乔治中之间的关系不简单。 她似是生怕许可听不明白,又补了一句:“楚歌看着像个直人,但就我所知,他并没看上去的那么耿直,当年到黔州去也是乔副主任一手安排的,至于去做什么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有一点我想应该不会错,那就是他之所以调回金陵,说明那边的任务他已经完成了。所以么,他才能够一下子坐到这个位子上,别看这个职位看上去并不高,权利比起赵锋那个副站长而言,那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许可拿起放在烟灰缸上的雪茄重新点燃:“颜小姐,我能把你说的这些当是你在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吗?” 颜萍轻笑:“我想许先生一定不会这么想,我也无意在挑拨你们的关系,假如换做他是赵锋,那么我相信我说什么都不会有影响,因为赵锋那个人值得信任,就是我也羡慕你们之间的那份情感,可是对于楚歌,我说的是实话,这些你自己可以去查,没有半句虚言。我这么说无非是想提醒一下许先生,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她自顾地喝了一杯白酒:“许先生是聪明人,我想就算是我不说,你自己也该想得到,你加入了特别调查小组,与乔治中一起共事,这回到金陵来,侦办屈臣被杀一案,需要帮手,乔治中便把楚歌给弄了来,你不觉得这样有些太巧了吗?” 许可事先还真没往这一层想过,此刻听颜萍这么一说他的心里也有些疑惑。 “颜小姐,看来你对乔治中的怀疑是越来越深了。”许可淡淡地说了一句。 颜萍没有否认:“我不会因为他是总裁侍从室的副主任而放弃对他的怀疑,我也知道,他的权利很大,假如让他知道我在暗中调查他,他一定会对付我,可是我不怕,我不相信他真的能够一手遮天。” 许可不再说话了,抽着烟,偶尔夹一筷菜,抿一口酒。 他在想着颜萍说的这些话,他也在揣摩着颜萍为什么要这么做。 “许先生,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上次材料的事情你应该向他透露过了吧?”颜萍问道。 许可点了点头:“是的,他已经知道我从你这儿弄到了那些材料,不过我说了,这是我让你弄的,查案的需要。” 颜萍叹了口气:“我被停职了。” “啊!”这回许可是真的吃惊了,他没想到颜萍竟然被停职了,他倒也很是佩服颜萍还能够这么沉得住气,坐下来聊了这么久才把这么重要的事情说出来。 颜萍点头说道:“我真被停职了,当然,他们随便编了一个借口,绝对是与材料的事情无关,但是不是真的无关别人不知道,我自己的心里清楚。” 许可问道:“既然停职了那你就别再操心了,给自己放假,放松放松也是好事。” 颜萍冷笑:“他们以为这样就能够逼我放手,可是他们打错了算盘,这个案子我是一定要查下去的。” 许可望着面前这个固执的女人,发现自己有些看不懂她了。 “没错,你刚才观察得很仔细,今天见你我有些紧张,因为我想求你一件事情却不知道你是不是会答应。” 许可让她说来听听,自己总不能她还没说是什么事自己便一口应承下来吧?那样是很不负责任的。 颜萍说道:“这件事情对于你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也不会给你带来什么麻烦。” “说事吧,别说那些没有用的。”许可没想到颜萍也会这么曲里拐弯的绕圈子。 颜萍的脸微微一红:“我想跟在你身边。” 许可愣住了:“什么意思?”颜萍忙说道:“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是说,既然楚歌能够协助你的调查,我也可以,不过这件事情得你去找乔治中说,只有这样我才有机会继续对这个案子的调查。” 许可苦笑:“我去说有用么?” “他会给你这个面子,再说这事真要能成对于你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当你着急想要用人的时候可以多一个选择。”颜萍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 第275章 提个醒儿 一条黑影跃上了墙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黑影跳进了院子,隐没在黑暗中。 “咚咚”听到敲门的声音,楚歌叫了一声:“进来。” 门推开了,进来的人是唐真。 “有事么?”楚歌冷冷地问道。 唐真的脸上带着微笑:“楚处长,能聊聊吗?”他一面说,一面关上了门。 从楚歌脸上的表情看来他对这个唐真很不感冒。 “楚处长,有人让我给你带句话,别忘记了你是怎么回到金陵来的。”唐真也不等楚歌吩咐便坐到了楚歌的对面。 楚歌只是冷眼看着他,也不生气。 唐真见楚歌不接他的茬,有些无趣:“我检查过线路了,四号线的确是被人做了手脚,接入了一个普通的电话号码,也就是说被人换了一条线路。” 楚歌点了点头:“处理好了吗?” 唐真回答道:“处理好了,手法很专业,不像是许可他们干的,我怀疑我们这儿混进了奸细。” 楚歌说道:“还有别的事吗?” 唐真站起来:“没有了,我先出去了。” 唐真离开了楚歌的房间,带上门的那一刹那,他脸上的表情很是狰狞。 楚歌犹豫了一下,拿起了电话拨打了一个号码。 “唐真好像摆不正自己的位置了,假如他再这样,可别怪我对他不客气。”楚歌的语气很是不善。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男子的声音:“你不值得为他动气的,安心做好你的事,他只是你的一个手下,该怎么使唤就怎么使唤。话又说回来了,你突然冒出来拦了他的前途,他有些怨气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楚歌说道:“这件事情做完,我们就两清了。” “嘿嘿,两清,你真这么认为么?你可别忘记了,你那可是死罪,当初若不是我,你早就死了,你能够有今天,都是我给你撑出来的,怎么,你想过河拆桥?”电话里那声音很是冰冷。 楚歌没有再说什么,直接放下了电话。 楚歌没有发现,一个黑影正在窗外贴着墙,把他屋里发生的一切都给听了去。 那黑影在楚歌放下电话之后,一闪便消失在黑暗之中。 许可还没有睡,他还在想着和颜萍的会见,颜萍说的那些话对他还是产生了一定的影响,他自己也明显地感觉到乔治中有问题,那已经不是乔治中对自己信任不信任的问题,而是乔治中似乎地在刻意地防着自己,就像是生怕自己真查到什么似的。 他走到了阳台上,想要透透气,突然他听到了一阵风声。 接着他看到了一缕银光疾射过来,“砰”的一声,身后的门框发出了声响,他看到了一把飞镖,上面还插着一张字条。 许可忙望向飞镖射来的方向,哪里有人影。 他把飞镖给取了下来,打开字条,上面写着:“亭子里见,徐。” 许可的眉头皱了起来,这字条是怎么一回事? 亭子里见,徐。 他突然想到了那晚的事情来,这个徐莫非是那个自称徐子明的人么?他约自己做什么,为什么要以这样的一种方式? 那晚他就觉得这个徐子明不寻常,看来还真是有问题,只是他就不怕自己带人去抓他么? 许可的脸上露出了笑意,有点意思,他倒是想看看这个徐子明是什么来头。 许可把飞镖放进了口袋,字条用火柴点着了,纸灰扔进了烟灰缸。 他打开门叫隔壁的叶辰过来。 “我要离开一会,你在这儿呆着,有人找我就说我暂不会客。” 叶辰好奇地问道:“怎么了?你要去哪?” 许可没有回答,拍拍他的肩膀:“回来再告诉你。” 说完他就从阳台跳了出去,向着那晚的那个亭子奔去。 很快便到了,亭子里空无一人。 只是亭子里的石桌子上竟然有一壶酒,两只空杯子和一碟花生米。 许可坐下,自己倒了一杯酒,就着花生米喝了一口。 “你就不怕这酒里下了毒么?”一个男子的声音传来,就在许可的身后。 许可没有回头:“这么好的酒,真要下了毒可就糟塌了。” 男子正是上次见过的徐子明,他已经走到了许可的身旁坐下,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你根本不是金陵大学的教授。”许可看了他一眼。 徐子明点了点头:“没错,而且我相信当时你就已经看出来了。” “说吧,你到底是什么人?” 徐子明的一双眼睛紧紧地盯在许可的脸上,仿佛许可的脸上绽放着美丽的花朵。 许可让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不过他从徐子明的身上没有感觉到一点的杀气,他知道徐子明不会对他不利,只是这样的眼神让他觉得有些诡异。 “你是孤儿,从小在教会的育婴堂里长大的,对吧?”徐子明吃了一粒花生米。 许可冷冷地说道:“我的身世知道的人并不少。” 徐子明却说道:“可是有些事情连你自己都不清楚,比如你的母亲是谁,当年她为什么要抛弃你。” 许可的心里一颤,他不知道徐子明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些年你有想过要找到你的母亲问个明白吗?”徐子明不回答,自顾又问道。 许可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要说他不震惊那是假的,这么些年来,他一直想搞明白自己的身世,想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想知道当年他们为什么要遗弃自己。 所以徐子明刚才提及这些的时候他能不激动么,不过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他知道如果自己不能够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那么很可能就会失去准确的判断能力,也会忽略了面前这个自称徐子明身上藏着的秘密。 “你好像对我很感兴趣?”许可淡淡地说。 徐子明笑道:“我当然对你感兴趣,因为我们之间有着很深的渊源。” “这么说那晚的见面也不是偶然?” 徐子明点了点头:“不是偶然,我是特意来看看你的。” “可你怎么确定那晚一定就能够见到我?”许可哪里会那么容易相信他的话。 徐子明说道:“住在玄武湖畔你总会出来走走的,想要见上一面肯定有机会。” “我明白了,你是在守株待兔呢。”许可笑了起来。 徐子明叹息道:“是的,就是为了能够见你一面。” “你还没有回答我你究竟是什么人。” 徐子明犹豫了,他好像还没有考虑好是不是该把一切都告诉许可,不过最后他却说了这么一句:“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对你没有恶意就是了。” 许可却不依:“你刚才说的那些到底是什么意思?” 徐子明说道:“你说呢?” 许可说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徐子明并不否认:“是的,你的身世我知道一些,不过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我想以后你会知道的。” 许可的声音很是冷淡:“假如我要你现在说呢?”他敢肯定这个徐子明之所以把自己约到这儿来应该是有什么事情要和自己说,现在听他说这么多,这人是知道自己身世的,可是却卖起了关子,不管对方是什么目的,他已经打定了主意,一定要逼他把他知道的都说出来。 徐子明摇了摇头:“你最好还是不要冲动的好,就算你有本事,只要我不想说你根本就撬不开我的嘴,再说了,现在不告诉你也是为了你好。” “那你约我来做什么?” 徐子明望着他,一脸的正色:“约你来只是想告诉你,不要轻易信任任何人。” 他咳了一声:“金陵的情况很复杂,而你正在做的事情也充满了危险,这里面水很深,倘若有机会就赶紧抽身离开这是非之地吧。” “谢了,我自己的事情我知道该怎么做。”许可强忍着自己的怒气,他怕自己忍不住就会对面前的这个男子动手。 徐子明又喝了一杯:“我知道你的心里有气,不过我还真就不能乱说。再说了,就算是要说也轮不到我来说的。你只要记住我的话,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就是了,包括你最亲近的人。” 说罢,他站起来:“话说完了,我该走了。” 大步地离开了亭子。 许可想叫住他,可是嘴动了动却没有出声,自己就算把他留下他不愿意说又有什么办法,总不成把他交给复兴社的那帮人严刑逼供吧? 再想想,这人能够来找自己一次就很可能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以后有的是机会解开谜团。不过徐子明给自己的提醒与颜萍说的倒是差不多,他们难道真是都是为了自己好吗? 悻悻地回到了住处,叶辰还在那儿。 “唐真来找过先生,不过让我挡住了,我说先生在思考事情,让他晚一点再过来。”叶辰说道,许可拍了下他的肩膀:“嗯,你回去休息吧。” “先生,你没事吧?”叶辰问了一句。 许可说道:“真没事,去吧。”叶辰原本想问问许可是去哪里去了,只是他太了解许可的脾性,许可要是愿意说早就说了,现在看来许可并不想说,叶辰哪里还好再追问,便离开准备回房去。 许可叫住他:“对了,让唐真来吧。” 唐真很快就到了,他恭敬地站在许可的面前:“许先生,这么晚了来打扰你还真是有些不好意思。” 许可说道:“说吧,有什么事?”唐真咳了一声:“这件事情我还真不好说,说呢,有些违反了纪律,不说嘛又对不起许先生你。” 许可望着唐真的那张脸,带着微笑地说道:“那你考虑清楚了再说吧。” 第276章 说是非者 唐真像是真在认真的考虑着,许可也不催他,静静地望着他,喝着茶。 叶辰站在许可的身后,目光也落在唐真的身上。 大概过了几分钟,唐真深呼吸了一下,抬起头来望着许可,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我怀疑楚处长有问题。” 叶辰一惊,看向许可,许可却是一脸的平静,手里把玩着茶杯,淡淡地说道:“我记得复兴社是有规矩的,下级绝对服从于上级,不能对上级有丝毫的怀疑,哪怕上级是错的。” 唐真点了点头:“我知道,所以我才会纠结,这件事情说出来是违反了纪律的,可是我必须得说,我知道我们来是为了协助许先生你查国宝案的,如果因为墨守陈规而影响了案子,我会一辈子心里不安的。” 许可微微一笑,他的笑看在唐真的眼里有几分诡异,唐真竟然被他看得有些不安,正面的话也没能继续说出来。 好在许可开口说道:“唐真,你可知道我与楚歌之间的关系?我可以明着告诉你,早在两个月前我们就认识了,甚至可以说还一起共过患难。” “这个我知道,不过我也知道许先生是一个正直的人,而国宝案关系到国家和民族的尊严,许先生应该不会因私而废公的。” 唐真说这话的时候也紧紧地盯住了许可,他心里没底,不知道自己的话是不是能够打动许可。 叶辰没有插话,他知道这个时候还轮不到他来说话。 半晌,许可才慢慢地点了下头:“你说服了我,好吧,说来听听,楚歌到底怎么了?” 唐真咬着嘴唇,在想自己的该怎么措辞。 许可的耐性很好,喝了口茶,又点上支雪茄。 “唐真与乔副主任的关系很不一般。”唐真说了一句又闭上了嘴。 许可皱起眉头:“你们都是乔副主任安排来协助我办案的,他与乔副主任有联系我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唐真摇了摇头:“早在国宝案之前他们的关系就不一般,很多年前,楚歌犯了事,差点就丢了小命,是乔副主任保住了他,他呢,也被发配到了西部去,这回他能够调回金陵,也是乔副主任在发力。当然,若真是私交很好,乔副主任这样帮他也无可厚非,但我偷偷查过,楚歌与乔副主任并非故交,而他们俩的地位悬殊也不可能是挚友,那就值得怀疑了,乔副主任为什么会这么帮他呢?” 许可的脸上还是一副波澜不惊。 唐真顿了顿继续说道:“我认为楚歌就是乔副主任安插在复兴社的一颗棋子,许先生或许不知道吧,复兴社、调查科都是绝对独立的单位,我们两个部门的任何人,无论官职大小都不能够和其他部门有太多的交集,哪怕是职位再高的官员,我们也不能够和他们走得太近,我们只对我们自己的老板负责,而我们的老板则直接听命于蒋先生。” 其实许可听他说这些心里还是很震惊的,他的话与颜萍的何其相似,这些话就在白天的时候颜萍也曾说了一遍。 三人成虎,颜萍和唐真分属于两个不同的秘密部门,可是他们却说出了同一件事情,这是巧合,还是事实,又或是颜萍和唐真之间又有什么关系,许可一时间无法判定。 他笑了笑:“唐组长,我想或许你是多虑了,如你所说,乔副主任在楚歌的身上发了这么大的力,如果他们之间真有什么猫腻的话,你们的大老板会不知道么?还会把楚歌安排在特务处这样重要的岗位上么?更不会答应让楚歌来协助我们的调查了!” 许可的几句话就把唐真的怀疑给推翻了。 唐真张大了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许可说得也没有错,自己总不能说上峰不英明吧,又或者把自己的上峰也给咬了出来那就太不明智了,不成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许可拍了拍他的肩膀:“唐真,你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一点,倘若不是楚歌,现在这个特务处副处长的位子应该是非你莫属的,你为这件事情心里有气我知道,也能够理解,但你也说了,国宝案关系到我们国家与民族的尊严,在这样大是大非的面前我希望你能够以国家与民族的大义为重,抛弃个人的恩怨。今晚的事情就算了,我当你没有来过,再有下次,我会向你的上级如实反应。” 唐真的脸色变得苍白:“许先生,我……” 他很解释点什么,但却说不出话来。 许可冷冷地说道:“好了,不必再说了,去吧,好好想想你今晚这么做对吗?叶辰,送唐组长出去。” 唐真走了,叶辰关上了门来到许可的身旁:“先生,唐真的话也有一定的道理,再说了他也是一番好意,你不该这么对他的。” 许可指了下对面的沙发,示意叶辰坐下。 “好意?这小子是想拿我们当枪使。” 叶辰有些不太明白,许可说道:“你想想,楚歌才从黔州调回来,这里的这些人都不可能是他的心腹,换而言之,这些人对他也应该没有太多的了解,可见他们被安排到这儿来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上面的随机安排,另一种便是经乔治中的挑选,是乔治中点的将。而这个特别调查小组的组长是乔治中,他又是总裁侍从室副主任,他提出要点将一点也不过分。” 这回叶辰反应过来了:“也就是说,楚歌也好,唐真也好,甚至可能包括那个王海洲都是乔治中给弄过来的,反过来说,他们与乔治中之间或多或少都有些关系。” 许可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对,所以他到我面前来说楚歌,那等于是五十步笑百步,我刚才说的,如果楚歌不回来,那么这个副处长的位子就是他的,原本我也只是试探性地说这么一句,他脸上的表现却告诉我,我猜得没错,这也是他后来哑然的原因。” 接着许可把与颜萍见面的事情也说了一遍,叶辰听完问道:“颜萍又在耍什么花样?” 许可眯缝着眼睛:“在我看来,颜萍应该没有耍什么花样,颜萍能够说出这些话,是她个人调查的结果,可是唐真说出这些,则是他自己与乔治中走得很近,从而对楚歌的事情也知之甚详。” “嗯,记得老话说得好,来说是非者,便是是非人,这个唐真看来我们还得防着些。那先生,颜萍的事情你怎么办?真答应她么?可是乔治中会同意吗?” 许可也不知道,但他决定还是和乔治中说一说,他现在觉得乔治中在自己的身上做出这样的安排绝非好意,相反是带着很强的目的性,既然这样,他也不介意把水搅混,特别调查小组不是复兴社的,也不是调查科的,既然能够用复兴社的人,为什么不能用调查科的人呢? 他倒要看看自己提出这样的要求乔治中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现在他反而有些迫切地想看到颜萍进来搅局之后会有什么样的效果,要想让颜萍进来,得放出风声,许可相信调查科的陈大老板应该也希望能够在国宝案中占一个位子吧? 一大早,许可就去了紫金山乔治中的住处。 “许老弟,你来得不巧,蒋先生那边有事,我得马上赶过去。”乔治中一脸严肃地说道。 许可笑了笑:“耽误不了几分钟,只是有件事情想请示下乔主任。” 许可这么说,乔治中也不好说什么:“行,十分钟,十分钟以后我必须走了,你可别怪当哥的,有要务在身,实在没有办法。” 许可便简单地把颜萍的事情说了一下,乔治中听完微微皱眉:“怎么想到让颜萍掺和进来了?她可是调查科的人。” 许可回答道:“你也知道,我和颜萍是有些交情的,现在她被停职了,我想帮她一把。”许可的心里清楚,颜萍的停职应该与乔治中有些关系,他也想看看乔治中的态度。 乔治中笑道:“没想到许老弟倒是一个很长情的人,也罢,反正我们调查小组并不局限于复兴社或是调查科,让调查科的人跟进也能够让复兴社那帮人有紧迫感,行,就照老弟说的办,我去落实,我想颜萍今天应该就能够到你那儿报到。” 乔治中的爽快让许可都感到意外,原本他以为乔治中会找各种借口推诿搪塞,没想到乔治中就应了下来。 乔治中看了看表:“还有别的事吗?” 许可说没有了,乔治中说道:“那好吧,我现在赶去开会,回头我们三个碰碰,如果还有别的什么需要,可以先和老罗沟通一下。” 回去的话上,叶辰说道:“老实说,我对乔治中这个人的印象还是蛮好的,做事情很有分寸,也很得体,要说他有问题我还真看不出来。” 许可淡淡地说道:“他若没有一些手段又怎么可能坐到现在的位子,总裁侍从室的副主任,那可是整天陪在总裁身边的人,若不是牵头来办国宝案,他每天的工作就是围绕着蒋总裁转,俗话说,伴君如伴虎,他的为人处事的能力自然是没得说的。” 叶辰想想也是的,他说道:“唉,我是最头疼这些复杂的人际关系了。” 许可则笑道:“叶辰啊,其实所有案子原质都很简单,只是其中掺杂了很多其他的元素,而其中最复杂的就是情感,人际关系也是其中之一,为什么我们在侦办案件的时候必须先理顺涉案者之间的关系也就是这个原因。” 第277章 诡异来客 魔都,许可私家侦探社。 几个女人坐在会客厅里说着话。 “许可这一去已经有一个礼拜了吧?就来过两个电话,我看他是乐不思蜀啊!”叶紫涵的话语中有些不满。 海伦笑道:“怎么,你想他了?” 叶紫涵白了海伦一眼,不过她的脸上也微微一红。 “想他就去金陵看他吧,从魔都到金陵也不远,开车一会就到了。”海伦补了一句。 叶紫涵冷笑一声:“海伦,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从英吉利追到华夏来,你敢说你的心里没有他吗?” 海伦一脸的坦然:“我是喜欢许,我从来就没有否认过,我可不只一次向他表白的,可惜他不接受我,不过我是不会放弃的。” 鲵阿依淡淡地笑着,也不说话,倒是蔓莎:“阿依姐,你是不是也喜欢许大哥?” 鲵阿依没想到蔓莎会突然来这么一句,她愣住了,脸也上了潮。 蔓莎说道:“许大哥确实是个很优秀的人,值得你们喜欢的。” “小丫头,你懂什么?对了,今天赵锋没来?”叶紫涵冲着蔓莎说了一句,蔓莎马上就不敢再说话了,红着脸低下了头,看得出来,这小丫头对赵锋还真是上了心。 正想说点什么,就看到有人登门了。 这段时间侦探社的生意并不是太好,只接了几宗了案子,几个女人倒也都搞定了。 见有客人进门,蔓莎便迎了上去:“先生,请问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 那男子看了看蔓莎,又看了看屋里的几个女人:“请问,许可先生在吗?” 几个女人对视了一眼,海伦微笑着上前:“许先生不在,有什么事情可以和我谈。” 男子大约四十岁左右,个子不高,那形象也有些委琐,他总是警惕地向外面瞟着,像是在害怕什么。 “我要见许可先生。” 叶紫涵不耐烦地说道:“和你说了,许可不在,有什么事情我们能够应付。” 男子的脸上露出苦涩的笑:“你们帮不了我,除了许可。” 叶紫涵还想说什么,海伦拉住了她。 “你先说来听听吧,如果我们真办不到,再转告许可的。” 男子犹豫了一下:“我需要保护,多少钱都行。” 叶紫涵笑了:“我想你是搞错了吧,我们是侦探社,不是镖行,不提供保镖的业务。” 男子听了脸上露出失望的神情:“只要你们能够保护我,我可以给你们钱,很多的钱!” 叶紫涵还要拒绝,海伦问道:“是谁介绍你来的?” 男子摇了摇头:“没有谁,是我自己来的。” 海伦摊开双手:“我们是侦探社,只查案,不提供保镖业务,真的对不起。” 男子说道:“要不你帮我联系一下许先生吧,我想和他亲自谈谈。” 海伦笑道:“就算找到许可,也是一样的答案。” 男子却坚持:“他一定会答应我的。” 海伦看了看叶紫涵,她也不知道男子哪里来的那份自信。 男子又说了一句:“你在电话里只要向许可先生提一下,八天的记忆跑哪去了。” 男子的话一说,海伦和叶紫涵的脸就陡然一变,许可莫名其妙地失去了八天的记忆,这件事情海伦和叶紫涵是知道的,但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却不多,除了她俩和许可本人也就只有段子宇了,此刻男子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海伦她们能不吃惊吗? 男子也不管她们是不是能够消化,轻声说道:“这便是为什么我需要你们保护的原因,我知道,许可先生有保护我的能力。” 海伦想了想对叶紫涵说道:“紫涵,招呼客人。” 许可接到海伦的电话,也很是震惊,那八天的记忆缺失对于他来说简直已经成了一块心病,他一直试图想要揭开其中的秘密,可是不管他怎么努力,都无法找回那段记忆。 “答应他,让老黎负责他的安全。”许可说道。 海伦问:“那程先生呢?黎一直都在负责程先生的安全。” 许可说道:“你告诉彭喜,程先生的安全就交给他了,就算他死了程先生也得活着,就说这是我说的,彭喜一定会有办法的。” 海伦知道八天的记忆这件事情对于许可意味着什么,听许可这么说,她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嘱咐许可自己注意安全就准备挂上电话。 许可叫住了她:“等等,替我转告老黎,当心这个家伙,我总感觉他来者不善,如果真有什么事情马上打电话给我,我会及时赶来,让老黎也注意安全。” 挂了电话,许可的眉头攒到了一起,这件事情太诡异了,又是一个神秘的委托人。 他拿起电话给赵锋打了过去,把神秘委托人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只是他没有告诉赵锋这个委托人对他而言的重要性,自己缺失八天记忆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锋子,好好查查这人的来路,拜托你了!”许可在电话里说道。 赵锋笑了:“客气什么,放心吧,这件事情交给我。” 很快黎俊江就到了侦探社,见到了这个男子。 “屠先生,我们答应接受你的委托,不过我们也有一个条件,你必须一五一十地把你的来历告诉我们。” 男子说他姓屠,至于其他的他一概不说,他说除非是许可出现,否则他是什么都不会说的。 海伦又打了电话给许可,许可说明天会抽空回来一趟。 黎俊江自然不可能把男子带回许可的住处,那儿住着程德东,男子来历不明,带回去对程德东的安全不利。海伦的意思是在侦探社安排了两个房间,让黎俊江和男子住下。反正侦探社的房间也多,把男子安排在这儿她们也能够看住他。 男子倒没有意见,还表示吃的住的他会另外算钱。 直到现在,男子看上去才稍微平静了些,不像刚才那样害怕。 “你总该告诉是什么人想要杀你吧?”黎俊江冷冷地问道。 男子咳了两声:“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感觉害怕。” “姓屠的,你最好还是老实回答我们的问题,这样对你也有好处,我们连你的仇家是谁都不知道,很不利于我们对你的保护。” 叶紫涵不依不饶地追问,男子摇了摇头:“我真的不知道,我困了,好几天都没有好好睡觉了。” 说罢就回了自己的房间,也不管黎俊江他们。 “你怎么看?”叶紫涵望着黎俊江,黎俊江只说了四个字:“来者不善!” “废话,我也知道他来者不善。”叶紫涵很不满意黎俊江的回答,黎俊江说道:“有一点可以肯定,他是冲着许可来的,或许许可能够让他开口吧!” 许可在金陵也不淡定了,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叶辰轻声说道:“先生,现在就去备车么?” 许可扭头看了叶辰一眼,半天才说道:“不,暂时不回去。” 叶辰愣住了:“先生不是已经答应了海伦姐尽快回去的么?” 许可叹了口气:“不着急,先晾他一下吧,虽然我不能肯定这家伙是什么来路,但有一点,这家伙一定抱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叶辰担心这样会危及到海伦他们的安全,许可说有黎俊江和海伦在,那家伙也翻不起什么浪花,他倒是要看看这家伙到底想做什么。 “咚咚”,传来了敲门声,叶辰过去打开门,颜萍站在门外,脸上满是笑容。 许可也冲她微微一笑:“来了?” 颜萍走进屋来,并没有马上坐下:“谢谢你。” 许可摆了摆手:“不用谢我,希望你是为了破案而来,而不是有其他的什么目的。” 颜萍用力地点了点头:“放心吧,我知道轻重。” “和楚歌见面了吗?”许可问道。 “打了个招呼,他的人在一楼,我的人在二楼,你的安全现在由我负责,他们负责外勤。” 看来乔治中的工作做得很细,许可正准备说什么,又响起了敲门声,这回进来的是楚歌。 他看到颜萍并没有感到惊讶,只是淡淡地笑笑:“颜科长也在啊,看来你已经把我们的分工向先生汇报了。” 许可招手:“来,楚歌,你也坐。” 楚歌坐到了许可左边的沙发上,右边坐着颜萍。 “颜萍是我让乔主任调来的,国宝案颜萍也早就参与的,她对案子的了解对于我们破案有很大的帮助,所以我才请她过来。” 楚歌只是点头,并不说话,只是他的目光有意无意地瞟向颜萍,颜萍也不回避他的目光,就那样静静地望着楚歌。 许可说道:“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够团结,协作,一切以大局为重,如果谁敢搞什么小动作,那么不好意思,哪来的给我滚回哪去风相信由我提出来乔主任是不会驳回的。” 楚歌的眼角微微跳了一下,颜萍也出回了原本要露出的挑衅目光。 “你们听明白了吗?”许可虽然没有做过官,可是他的身上却隐隐有着官威,想想也不奇怪,许可不论是在国内还是国外所接触的人非富即贵,王族高官他见得还少么? “明白。”楚歌和颜萍异口同声地回答。 许可这才露出了笑容:“好了,用不着这么严肃,我可不是你们的上司,其实我们大家说是朋友更贴切吧?”许可这么一说,二人都不好意思地笑了。 许可接着又说道:“这两天我会回一趟魔都,楚歌,让你调查的事情你抓紧了,颜小姐,你留心一下吉美惠子在金陵的动静,她也是你的老熟人了,一定要好好关照。” 第278章 替人传话 海伦又打来了两次电话,问许可什么时候回去,她说屠松已经问了好几遍了。 许可在电话里告诉海伦,他明天一早动身。 挂了电话,许可的神情有些古怪,叶辰轻声问道:“先生,我们明明在这边的事儿并不多,交给楚歌他们就能够应付,为什么我们非得多耽搁两天,你就不想早些回去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 许可望向叶辰:“屠松找我们是为了寻求保护,关于我失去的那八天记忆对于我来说很重要,对于他来说却并非如此,按说着急的人应该是我,可是怎么我感觉他比我还着急?有老黎和海伦他们陪着,他应该是很安全的,在这种情况下,我什么时候回去于他而言并没有太大的关系吧?” 许可说完,靠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叶辰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他根本不是为了寻求什么保护,他的目标是你,他是来挑事的?” 许可睁开眼睛,拿起一支烟点上,吸了一口:“他想做什么我不知道,但我明显感觉到了阴谋的意味。” “如果他是冲着先生来的,只要先生不回去,那么他的阴谋就会落空,为什么先生会答应明天一大早赶回去呢?” 许可笑道:“因为我很好奇,我想看看他能够把我怎么样。” 正说着,就听到敲门声,叶辰过去打开门,颜萍站在门外,脸色有些难看,她冷冷地说道:“那个姓段的来了,说要见你,我让人把他给绑了。” 许可皱起了眉头:“谁让你抓他的?” 颜萍哼了一声:“许先生,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清浦挨的那两枪是谁打的。” 许可淡淡地说道:“那是我的事,现在我命令你放了他,他是我的朋友,不,我们是兄弟。”颜萍的银牙一错:“许可,难道你不知道他在为日本人做事吗?这样的人你还把他当兄弟?他开枪杀你的时候有当你是兄弟吗?” 许可没有说话,用很坚定地眼神望着颜萍。 叶辰说道:“颜小姐,就按先生说的办吧。” 颜萍的心里很是委屈,她觉得自己是在替许可出气,偏偏许可并不领情,还说段子宇是他的兄弟,那自己不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么? 颜萍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叶辰跟着她去了,叶辰要把段子宇给接来,他知道段子宇在许可心里的份量,要真有什么闪失许可一定会很难过。 好在颜萍也是一个知道轻重的人,并没有对段子宇怎么样,只是用五花大绑给捆了个严实。她挥了挥手,原本看着段子宇的两个手下便退了出去。 叶辰上前替段子宇松绑,颜萍在一旁冷眼观看。 叶辰做这些的时候也不和段子宇说话,虽然他知道段子宇对许可开枪有不得已的苦衷,可是不管怎么说段子宇差点就要了许可的命,就算是兄弟,他也有些不耻段子宇为了取得日本人的信任用兄弟的生命做赌注。 所以叶辰也没有给段子宇什么好脸色,解开绳子,待段子宇活动了一下筋骨,叶辰冷冷地说道:“跟我来吧。” 段子宇想和叶辰打个招呼,见叶辰这副样子也只好冲他笑笑,然后跟在叶辰的身后去许可的房间,颜萍也跟在了后面。 许可似乎并不在乎颜萍在场,见到段子宇,他露出笑容,站起来和段子宇拉了拉手:“坐吧!”段子宇坐下,叶辰不情愿地倒了杯茶,颜萍不等许可招呼,也坐了下来。 “你找到这儿来是不是有什么急事?”许可问道。 段子宇看了颜萍一眼,许可说道:“不妨事,说吧。”其实许可也很无奈,他怎么也没相屋段子宇会主动找上门来,自己的住处都是复兴社与调查科的人,段子宇与日本人走得近他们都是知道的,此刻突然来找自己,也不知道这些人会怎么想。 许可是担心段子宇因此而被日本人怀疑,那样之前的努力就真的白费了,包括自己挨的那两枪。 段子宇咳了一声:“是吉美惠子小姐让我来的。” 他这么一说,颜萍的难色就更加的难看了,反倒是许可长长地松了口气,既然是吉美惠子让他来的,那就不用操心暴露了。 只是当着颜萍的面,许可也得把戏给做足了,许可沉下了脸:“如果你是以兄弟的身份来见我,我欢迎,如果你是来当小鬼子的说客的,那你现在就赶紧滚蛋!” 段子宇低下了头,颜萍的脸上露出不屑地嘲笑。 叶辰却是一脸的平静,段子宇是怎么回事他心里清楚,他对段子宇的不满也只是因为段子宇朝许可开的那两枪。 段子宇说道:“惠子小姐让我转告你一声,别回魔都,不然你一定会后悔。” 说罢,站了起来:“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许可说道:“茶也不喝了?” 段子宇看了看茶几上那杯还没有动过的茶水,端起来喝了一大口,然后大步地离开了。 许可对叶辰递了个眼色,叶辰便跟着段子宇送他出去。 颜萍没好气地说道:“其实你不用让叶辰去送的,我不会再对他怎么样。” 许可微笑着说道:“谢谢!” “谢我什么?”颜萍追问道。 许可说道:“我知道你那么对段子宇是想替我出口气。” 颜萍却说道:“我那只是吃饱了撑的,管这闲事。” 许可叹了口气:“他是我的兄弟,一天是兄弟,一辈子都是兄弟。” “可是他却出卖了你,差点就要了你的命。” 许可重新点上一支烟:“可我还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颜萍气结,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便转换了话题:“你还要回魔都吗?” 许可点头道:“明天一大早回去。” “姓段的说的你没听见吗?吉美惠子让你别回魔都,不然你一定会后悔!” 许可平静地说道:“我的根基在魔都,我是不可能抛弃的,再说了,就凭人家的一句话,我连回去的勇气都没有了岂不让人耻笑。” 颜萍眯缝着眼睛:“你就不怕小鬼子捣鬼,要对你不利吗?” 许可说道:“我倒是想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好吧,那你自己小心一点,不过我的担心也是多余的,你许大侦探或许根本没有把这点危险放在心上。”颜萍说完也离开了许可的房间,出门的时候正好碰到送段子宇回来的叶辰,她轻声说道:“你劝劝他吧,在搞清楚状况之前,别着急回去。” 叶辰没想到颜萍会对许可的安危这么关心,他苦着脸说道:“先生的脾气你不知道,决定的事情是一定会去做的,不过颜小姐,你也别太担心了,魔都毕竟是我们的地盘,谅他们也耍不出什么花招。” 颜萍想想也是:“我有什么好担心的,你们的事情关我屁事。” 叶辰愣了一下,颜萍已经和他擦肩而过。 叶辰苦笑,这女人的脸真是说变就变,自己好像没有说错什么话吧? 回到许可的房间,叶辰说道:“先生,吉美惠子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许可的脸上露出笑容:“她是生怕我不回去,所以就用了这样的激将法。” “哦?”叶辰不太明白吉美惠子为什么非要激许可回魔都,她到底想对许可做什么。 许可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但有一点现在可以确定,那就是那个屠松与他们是一伙的,在他们看来屠松的出现我一定会很激动,很兴奋,会第一时间从金陵赶回魔都去,但他们等了两天我都没有一点的动静,所以他们沉不住气了,先是屠松催促海伦三番五次地打电话给我,见没什么效果,又让段子宇传话。” 叶辰说道:“先生,不知道为什么,这回我感觉很不踏实,要不我们再缓几天回去吧,先搞清楚他们到底有什么阴谋。” 许可望着叶辰:“真要能查出他们有什么阴谋,子宇早就查到了,你别忘记了,他与日本人的关系很近的,可是刚才他的表情也说明了连他都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既然是这样,我们总是要回去的,迟去不如早去,不管他们有什么阴谋,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一关总是要过的。” 其实不只是叶辰,就是许可这一回心里也很是没底。 可正如他自己说的那样,这一关迟早是要过的,那个陷阱就在那儿摆着,既然绕不过去就只能面对。 叶辰叹了口气:“那就没有其他的法子了吗?” 许可想了想:“有,单方面撕毁屠松的委托协议,把屠松撵出去,这样危机应该就能够解除了。”叶辰笑了起来:“那我们就这么办,不外乎是多赔些钱罢了。” 不过许可却没有接他的话,叶辰马上猜到了许可的心思,看来许可是对自己失去的那八天的记忆耿耿于怀,让他就这样放弃几乎是不可能的。 “先生,假如这真是个圈套,是个陷阱,你觉得你能够从他口中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吗?” 许可把烟头掐灭,扔进了烟灰缸里:“我想那段记忆对我应该很重要,哪怕只有一线的希望,我也想试试。我知道我做出这样的决定有些自私,所以我很纠结。” 听许可这么一说,叶辰也不好再劝他了,只说道:“不管先生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无条件的支持。” 许可拍了拍他的肩膀:“谢谢了,我的好兄弟。” 叶辰的心里很是温暖,他觉得能够跟着许可,是他这一生最大的幸运。 第279章 韩茹到来 一列火车疾驰,气笛声咽。 列车的包间里,韩茹正坐在窗前,托着腮,一双美目望着车窗外掠过的风景。 一个年轻军官站在她的身边轻声说道:“韩小姐,你真的不回清风寨了么?” 韩茹扭头看了他一眼,轻轻摇了摇头:“我不回去了,驼子会好好打理的,好容易有这个机会,我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年轻军官一脸的难色:“可是少帅给我布置的任务是把你安全地送回清风寨。” 韩茹淡淡地说道:“少帅那边我会打电话去说的,火车到了终点站,我自己下车,你们就可以回去了。” 年轻军官大惊:“这怎么行,要是你有个什么闪失,少帅一定饶不了我。” 韩茹皱起了眉头:“你怎么那么麻烦,让你们回去你们就回去,我的安危用不着你管。” 年轻军官的心里也很是窝火,若不是奉了少帅的命令送她,他才不伺候呢。 一路上他可是没少受韩茹的气,明明一个山匪,哪来的大小姐脾气。 “敢问韩小姐准备在魔都呆多久,是走亲呢还是访友?”年轻军官耐着性子问道。 韩茹说道:“和你们没关系,我再说一遍,到了魔都,你们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卢副官,我知道你是怕少帅怪罪,我都说了,少帅那边我会解释的,你就安安心心地回去复命吧!” 年轻军官不再说什么:“那韩小姐你先休息,到站我会叫你。”说罢他退出了包间,门口还站了两个身穿军装精明干练的年轻人。 “去,换了便装,我们在魔都下车。” 虽然韩茹说少帅那边她去说,可是在没有与少帅取得联系之前卢副官还真不敢如韩茹所说在魔都与韩茹分道扬镳。他是军人,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少帅亲自给他下达的命令,要他一定要安全地把韩茹送回清风寨。 只要没有抵达目的地,那么他的任务就不算完成,就算中途有变,也必须得到少帅下一步的指令。既然韩茹要去魔都,那他也只能带着几名警卫员陪着她一起在魔都下车,下了车以后再和少帅联系看看少帅有没有新的指示。 过了半个小时,火车在魔都站停了下来,卢副官自己也换上了便装,推门进了包间:“韩小姐,已经到魔都了。” 韩茹的脸上露出了喜色:“是吗?那我走了,你们哪来的回哪去。” 说着她抓起自己的行李箱就冲出包间,卢副官拦住了她,夺过了她手中的行李箱:“韩小姐,我来吧,我们陪你一起下车!” 韩茹瞪大了眼睛:“我说你怎么这么轴啊?不是说好了么,到了魔都,我们各走各的,我不需要你们的保护,我能够保护好自己。” 卢越淡淡地说道:“韩小姐,这是我的任务,所以请你别让我为难,下了车安顿下来我会向少帅请示,如果他让我们撤,我们马上就走,绝对不会再打扰韩小姐。” 韩茹没有办法,只得无奈地说道:“行,那随便你了。”由着卢越替她提着箱子,下了车。 除了卢越,还有四个警卫,都是少帅警卫连的精英,平素都是负责少帅的安全的。 对于韩茹的来历卢越也知道一些,韩茹的父亲可是大帅曾经的侍卫长之一,说起来也是他们这帮人的老前辈了。少帅重情谊,对于韩茹也很是亲切,韩茹在少帅府那可是享受了上宾的待遇,就是对金陵方面的一些高官而言也很难享受到少帅如此的礼遇。 知道日本人打清风寨的主意并对韩茹不利,韩茹走的时候少帅甚至还派出了自己的警卫人员护送,由此可见少帅对韩茹父亲的尊重。 所以哪怕韩茹的小姐脾气很大,匪气也很重,包括卢副官在内的几个警卫也只是心里叫苦,不敢得罪了韩茹。 下了火车,卢越便叫了几辆黄包车,让把他们送到万国饭店去。 安顿下来,卢越给少帅去电话,说了韩茹执意来魔都的事情,少帅让卢越跟着在魔都呆几天,看看韩茹想做什么,最关键的,一定要保证韩茹的安全。 卢越带着一些情绪:“少帅,就算她父亲曾经跟过老帅咱们也犯不着这样对她吧?” 电话那头少帅笑了,像是很随意地说了一句,如果没有韩茹的父亲,也就没有今日的少帅。这件话听着很简单,但卢越哪里会不知道这句话的份量有多重。 挂了电话,卢越长长地出了口气,看来自己还得把这个姑奶奶给陪好喽,不能让她出一点事情,否则少帅那边是真交不了差的。 卢越房间的门被推开了,一个警卫急匆匆地跑了进来:“韩小姐离开了酒店。” 卢越的脸色一变:“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刚才,我已经让人跟着了。” 卢越问道:“她有没有说要去哪儿?” 卢越一边说着一边抓起了外套,示意那警卫边走边说。 “好像说是去一个什么侦探社吧。” 韩茹此刻正是要去往许可的私家侦探社,她的脸上浮现出得意的笑容,她想脑海中幻想着许可见到自己时惊讶的模样。 后面有两辆黄包车紧紧地跟着她的车,她知道一定是卢越他们,她很是无奈,这些当兵的就是一根筋,自己已经说了很多遍了,不用他们的保护,让他们自己回去,可是他们偏偏非得跟着。 既然喜欢跟着那就跟着吧。 在侦探社的门口下了车,韩茹还没进屋就大声地叫了起来:“许可,许可你给我出来!” 从里面跑出两个人来,不过两个都是女人。 出来的人是叶紫涵和蔓莎。 “许大哥不在,你是谁?”回话的人是蔓莎。 韩茹望着叶紫涵,脸上露出了笑容。 叶紫涵也笑了,她们可是见过面的,最初韩茹把许可当日本奸细抓起来的时候就曾经找过叶紫涵他们去证实许可的身份,她们也算是老相识了。 “韩大当家的,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叶紫涵走上前去,微笑着问道。 这时卢越他们也赶到了,几人并不知道韩茹要搞什么鬼,只得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韩茹是个爽快人,这一点和叶紫涵的脾气倒是挺像的。 “我是来找许可的。”韩茹说道。 叶紫涵看了看卢越几人,韩茹皱了下眉头:“卢副官,你也看到了,我就是来看看朋友,这下你们放心了吧?行了,赶紧麻溜地回去吧。” “韩小姐,你忙你的,我们在外面等着就是了。”说罢他一摆手,几个警卫都散开了,卢越却跟在韩茹的身边。 “叶小姐,不请我进去吗?”韩茹笑着说。 叶紫涵这才说道:“请吧!” 韩茹和卢越进了侦探社,蔓莎给他们泡了茶,海伦也从楼上下来。 “许可呢?”韩茹可不懂得什么客套,张口便问道。 叶紫涵和海伦都知道,许可因为川岛芳子的那件事情被调查科给请去,若不是韩茹在少帅面前求情,那事情不会那么快了结,所以对韩茹,大家的心里都存着感激,再说叶紫涵也清楚韩茹那脾气,自己就已经够爽直的了,韩茹更是直肠子。 “去金陵了,不过应该今天回来。”叶紫涵回答道。 韩茹“啊”了一声,她还真不知道许可去了金陵,她不正是从金陵来的么。不过这也不奇怪,她可是第一次到金陵,这些日子成天都在外面玩,开眼界呢。 只是她坐的是火车,而许可和叶辰是开汽车回来。 “他到金陵去做什么?”韩茹问道。 海伦说许可是去查案,韩茹从看到海伦的时候就有些好奇,她没想到许可的侦探社里竟然还有一个金发碧眼的漂亮女人,之前她便想问问海伦的来历,又怕言语不通。 “咳咳,你竟然会说华夏语?”韩茹好奇地问道。 海伦微微一笑:“许在回国之前我一直是他的助手,现在也是。” 叶紫涵介绍道:“海伦小姐是许可在国外时的助手,也是他的好朋友。” 叶紫涵与海伦相处的时间长了,彼此之间也有了情谊,对于海伦自然更加的了解。 韩茹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她的心里却有些不自在,她根本就不知道许可竟然还是从国外回来的。其实要想知道许可的底细不难,只要她请少帅帮忙自然也就知道了。 只是她觉得这是自己的事情,不想假手他人,再说了,为了救许可她已经求过一次少帅了,不是少帅出手,许可可能现在都还在调查科里押着呢。 见叶紫涵她们的目光时不时地瞟向卢越,韩茹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这位是卢副官,少帅让他们一路上负责我的安全,其实你们也知道,我根本不用他们保护的。” 卢越不说话,心里却有些不悦,韩茹这是想和他撇清关系呢,他倒是看出来了,这几个女人提起的那个许可很可能是韩茹的心上人,只不过看这样子又不像是这么回事,要真是那样,这个姓叶的女人和那个洋女人应该对韩茹是另一种态度了。 接着他便想明白了,韩茹这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单恋着人家呢,所以这才巴巴地赶到魔都来。 第280章 扔你下去 “来客人了?”楼上屠松冲着黎俊江笑着问道。 黎俊江看了他一眼:“不关你的事。” 屠松耸了耸肩膀:“我是一个好奇心很重的人,喜欢看热闹。” 黎俊江冷笑:“你没听说么,好奇害死猫。” 屠松愣了一下:“什么意思?为什么会害死猫呢?为什么不是鸡啊狗啊什么的?” 黎俊江瞪大了眼睛,对于屠松他真是无语了。 楼下的会客室里,几个女人叽叽喳喳地聊着,倒也热闹,卢越坐在那儿有些不自在,他看得出韩茹与这两个女人相识,她在这儿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你们聊,我在外面。”卢越起身便离开了。 “韩茹,你到魔都就是专程来看许可的?”叶紫涵问道。 韩茹点了点头:“是啊,不欢迎么?” 叶紫涵皱了下眉头,这韩茹说话怎么有着冲呢? 海伦的心眼却是很活,她哪会看不出韩茹对许可有意思,所以对叶紫涵和自己的态度就不怎么友善。 海伦笑道:“韩小姐,打算在魔都呆多久?” 韩茹轻哼一声:“怎么,我这才下火车呢就想撵我走?” 海伦说道:“我想你误会了,我只是随便问问。” 韩茹说道:“看本姑娘的心情了,或许呆不了几天就走,又或许赖在这儿不走了。” 正说着就听到门口响起了车喇叭的声音,蔓莎高兴地跑进来:“许大哥回来了。” 韩茹一下子便跳了起来,不管叶紫涵和海伦,向着门外跑去。 海伦望向叶紫涵,无奈地摇了摇头:“许真不让人省心,总是招惹一些女人回来。” 叶紫涵没有说话,坐在那儿像是在生谁的气,海伦碰了碰她的胳膊:“你不去迎迎?” 叶紫涵没好气地说:“不是已经有人去迎了么?” 许可才下车便看到了韩茹,愣了下但马上就露出了笑容:“韩大当家的,什么时候来魔都了?”韩茹上前拦住他的去路:“我说过,我一定会来找你的。” 许可点了点头:“谢谢你。” 韩茹知道许可是因为川岛子的那件事情向自己致谢,她说道:“你也不用谢我,如果不是为了我,为了清风寨你也不会淌了这趟浑水,你因为帮我被人陷害,我又怎么能够置之不理呢?” 韩茹说着冲叶辰笑笑算是打了招呼。 “好了,我们进屋聊吧!”许可说道。 韩茹的脸色微微一变:“我还真没想到你这儿会有这许多的女人。” 这话便带着淡淡的酸味,许可苦笑,这都叫什么事儿,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他这儿就已经够乱的了,现在又来一个韩茹,脾气和性子比叶紫涵还要烈,看来自己还真得好好应对,不然一定会起火。 许可咳了两声:“大当家的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韩茹不满地白了他一眼,她觉得许可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许可不会不知道自己喜欢他,自己为什么来魔都他会不明白? “我来找你当然有事了,我把山寨交给驼子了,以后我就跟着你混。”韩茹真是语出惊人,守在一旁的卢越已经看出了苗头,心里憋着笑。 他望向许可的眼神中竟然充满了同情,被韩茹这样的女人喜欢上还真得有些承受能力的。 许可也发现了散布在周围的卢越几人,从卢越脸上的表情猜到他们一定与韩茹有关,他对卢越笑笑:“一起进去坐坐吧。” 卢越也很想搞清楚许可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上前一步对许可说道:“在下卢越,少帅卫队的副官,这几位是我的弟兄,一路护送韩小姐过来的。” 许可倒还真是没想到这几人竟然是少帅的侍卫。 想到韩茹能够在少帅面前替自己说情,她父亲与大帅又是那样的渊源,少帅派出侍卫送韩茹到魔都来他也就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了。 几人进了屋,许可便和卢越很随意地聊了起来,倒是把韩茹给冷落了。 叶紫涵看在眼里,心里也舒服了不少。 不过她和海伦都很是不解,许可巴巴地从金陵回来,为的不就是想早点见到那个屠松,从他那儿挖出点什么吗?怎么就和韩茹带来的人聊上了?卢越是少帅的侍卫没错,可是以许可的性格还真不会把他当一回事。 但又想着少帅帮过许可,许可这样也算是给了人家一个面子吧。 许可的到来还有一个人也不淡定了,那就是楼上的那个屠松,他当然也听到了楼下的动静,知道许可来了。 “我要见许先生,我知道他已经回来了。”屠松说着就想下楼。 黎俊江拉住了他:“他在会客,你得等等。” 屠松有些不满地说道:“我已经等了三天了,不能再等了,我现在就要去。” 不料他却无法挣脱黎俊江那铁钳一般的大手,他急了:“你放开我,我要见许可。” 声音传到了楼下,许可眉头微微皱起,目光向上瞟了一下,然后笑着对卢越他们说道:“先失陪一下,叶辰,替我陪好卢副官。” 说罢向海伦递了个眼色,海伦也跟着离开了会客厅。 海伦低声把屠松的事情又详细地说了一下,许可听完说道:“好吧,我这就上去看看,你在下面看着些,我担心紫涵那脾气。”海伦笑了:“还不是你自己给招惹来的?” 许可的头都大了,他有招惹吗? 海伦手搭在许可的肩膀上:“我知道你没有招惹她们,可是像你这样优秀的男人要是没有女人追那就怪了。” 许可慢慢地走上楼去,黎俊江和屠松也安静了下来。 “你总算回来了。”黎俊江淡淡一笑,许可说道:“嗯,不过可能很快又要赶过去,那边的事情还没有完呢。” 黎俊江点了下头,看了屠松一眼:“我先下去,你们聊。” 许可走进了休息室,也不管屠松,自己坐了下来,点了支烟。 他的目光死死地盯在屠松的脸上,屠松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低下了头。 大约过了五分钟许可才冲他笑了下:“屠先生,坐!” 屠松坐下,也摸出支烟来点上,只是他并不敢直视许可的目光。 “说说吧,你来的目的是什么?”许可直接问道。 屠松像是被烟呛了一口,咳了两下才说道:“我就是希望能够得到你们的保护,有人想要杀我。”许可眯缝着眼睛:“真是这样么?那你说说,到底是谁要杀你,为什么要杀你。如果你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我就把你从这个窗口扔下去。” 屠松呆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许可会这样的一个态度。 许可看了看表:“一分钟,一分钟之后你还继续保持沉默,那么我不介意把你扔下去。” 屠松吓了一跳:“我说,是,是日本人要杀我。” 许可吸了口烟,不说话,那目光仍旧犀利。 “我,我惹了日本人,从他们那儿偷走了一样东西,所以他们在追杀我。” 许可这才冷冷地说道:“姑且不论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我问你,为什么一定要找我,另外,对于我的事情你到底知道多少?” 屠松有些后悔自己闹着要见许可了,敢情许可比那个黎俊江难对付多了。 从许可的表情来看,他相信许可并不是在吓唬自己,若是自己回答得不能让许可满意的话,许可可能真会把自己从这窗口扔出去。 屠松努力使自己镇定:“因为日本人恨你,而且你也很有本事,日本人对你也要忌惮几分,所以我想找你保护我应该不会错,看来我确实没有错,我来到这儿已经三天了,日本人的确不敢到这儿来对我下手。” 许可笑了:“好吧,你说的八天的记忆又是怎么一回事?” 屠松咬了下嘴唇:“这个么,我,我是听他们说的,其实我也不太清楚。” “听谁说的?”许可的脸色一变,屠松感觉到恐惧。 屠松说道:“是日本人说的,我也是无意中听到的,不过我只听到了八天的记忆,以及你的名字,至于别的我就听不清了。” “这么说来你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喽?”许可问道。 屠松连忙点头:“我确实是什么都不知道。” “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着急要见我,你就不怕你对我没有一点用处我会把你给撵出去么?” 屠松说道:“你不会的,再说了,我是付钱的,我想见你是因为我好奇,到底要什么样的一个英雄才能够让日本人那么顾忌。” 许可的脸上又开阔了不少,哈哈大笑起来:“看来你这张嘴还真能说,特别是这马屁拍得不错。”不过许可马上又正色道:“可惜我不吃这套,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再给我扯这些没用的,那么对不起,立马给我滚蛋。” 屠松的心里很是苦涩,他说道:“许先生,我说的都是真话。” 许可站了起来,走到了屠松的身后,屠松也想站起来被许可从后面摁住了肩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来历,你自己说,或许咱们还好说好散,若是我来说,你可就少不得要吃些苦头了。”许可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让屠松开口。 既然已经认定屠松与日本人的阴谋有关,他必须要搞清楚,不然一定会很是被动。 第281章 是撵是留 “我,我……”屠松半天就只说出一个“我”字,对于许可他还是有些畏惧的。 许可重新坐回到了他的对面:“你根本就不叫什么屠松,你的真名叫阪圆千路,日本浪人,在本土混不下去了,便到了华夏。” 屠松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许可竟然真的道出了他的来历。 “所以,你根本不可能被日本人追杀,所以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说出你来找我的目的。” 能够查出屠松的来历赵锋可是下了大力气,赵锋没有动用复兴社的资源,能够查到这样的结果还真不容易。 屠松低下了头,没有吭声。 他在用沉默对抗许可,这个时候他知道狡辩已经不再有任何的意义。 “看来你是真不想说了?”许可的语气越发的冷淡,屠松咬紧了牙关,像是不相信许可真会把自己从窗子扔出去。 许可站了起来,走到他的面前,他抬起头来望向许可,他看起来已经没有刚才的慌张了。 “我说过,我会把你扔下去。”许可一面说,一面伸手抓住了他的衣领,真把他提了起来。屠松的个子不高,有些消瘦,许可提起他来并没有太大的难度。 屠松笑了,这个时候他居然笑了,那笑容中带着讥讽与不屑。 许可用力把他推向了窗边,半截身子露出了窗外。 “我数到三,这是你最后的机会。”许可手上又用了一把劲。 屠松倒很是硬朗:“有种你就摔死我,反正我也没打算活着出去。” 许可的眼里闪过一丝光芒,他拉过屠松,把屠松放了下来:“你是来求死的?” 屠松的神情微微一变,眼睑动了动,却不回答许可的问题。 许可把他按在了椅子上,重新坐在了他的对面。 “你根本就是来求死的,而且你非得等到我回来了才会死,他们牺牲你来达到牵制我的目的。所以你根本就不知道我失忆的事情,那只不过是为了把我从金陵骗回来的噱头,他们知道那是我最关心的事情,所以一旦你说出了我失去八天记忆的这件事我是一定会回来的,我回来你就死,你死,他们的计划就成功了,我说得没错吧?” 屠松这回真是面如死灰,他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竟然点醒了许可,而许可从自己那句话就把整个计划都给想明白了。 怪不得自己在接受任务的时候吉美惠子反复提醒自己一定要小心应对,说许可是一个很精明的人,稍不留神就会着了他的道儿。哪怕自己是抱了必死的决心,是个死士,也要死得值得,别到时候自己栽了任何却没有完成。 他并不以为然,甚至因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许可而让他这样的死士出马他觉得很不值,就算他是死士,也要死在有意义的地方,他认为他最少值一个军,再不就是一个师,至少要弄死个军长师长的才算与他的身份与能力对等。 可是现在他终于发现他高估了自己,确切地说是他低估了对手。 首先他没想到对手那么轻易就查出了他的底细,要知道他的身份是经过了层层伪装,短时间内想要查出来几乎是不可能的,其次,他没想到的是许可会那么精明,自己只说了一句话就把他给点醒了。 此刻他暗暗下了决心,不会再说一句话,就算是对方已经猜到了他们的计划,他也不能承认。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寻找机会,结束自己的生命,剩下的事情就交给其他人了。 许可大声叫了一声:“老黎!” 黎俊江很快就出现在了门口,许可的目光紧紧盯着屠松:“老黎,看紧他,他可能会自杀,千万别让他死了。” 黎俊江找来一根绳子,把屠松绑了个结实,又在他的嘴里塞进了一团布头。 屠松的心沉了下去,现在自己就算是想死也难了,自己若是不死,那计划就失败了。 “放心吧,有我看着,他一定死不了。”黎俊江竟然连问也不问许可为什么让他这么做,他只要按着许可的意思做就是了。 从楼上下来,海伦问道:“那小子叫唤什么?” 许可在楼上闹出的动静他们可是都听到了,韩茹和卢越也望着许可。 许可说道:“也没什么,谈得不太愉快吧。” 卢越像是想起了什么:“许可,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韩小姐让少帅替你求情的那个许可!” 许可笑了笑:“是的,不过那件事情确实是个误会,我根本就不知道那女人是川岛芳子,再说了,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老百姓,就算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也得看看自己是不是能够应对得了不是么?” 卢越微微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我们不能强求每个老百姓都能够拿起枪和敌人战斗,因为他们本身都需要保护。不过,许先生的身份特殊,我听说你现在可是特别调查小组的副组长,有这层身份,调查科对你进行调查也师出有名。” 卢越是军人出身,说话倒是耿直。 韩茹说道:“这本身就是个阴谋,他们就是在针对许可,这说明许可的调查已经触及到了一些人的利益。” 许可接过话茬:“至少我已经触动了某些人敏感的神经。” 卢越没有再说什么,他要顾及自己的身份,他是少帅身边的人,而且还是侍卫副官,他的一言一行某种程度来说就代表了少帅的态度。 “咳,许先生,原本少帅给我们的任务是把韩茹姑娘安全送回山寨,可是韩茹姑娘决定不回去了,想要留在魔都,和许先生在一起,这让我很难回去复命,所以我想和许先生商量一下,要么你帮我劝劝韩茹姑娘,回山寨去,我们继续一路护送,要么你就收留下韩茹姑娘,把她交给你,我想少帅也会放心。” 许可瞪大了眼睛,这不是给他出难题吗? 虽然和韩茹接触的时间不少,可是这女人的脾性他却很清楚,认定了一件事情就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她若是铁了心要留下,自己是坚决劝不走的。可是真要留下她么?一个叶紫涵就已经够自己受的了,再加上一个韩茹,那不得要了老命? 叶紫涵与韩茹都是一路人,性子直,脾气坏,急起来什么事都敢做的主。 卢越这话说完,叶紫涵和海伦的目光也紧紧地盯住了许可,她们倒要看看许可会怎么办?是劝这个女人走呢还是把她给留下来。 韩茹瞪着许可,一脸的凶恶之相,仿佛只要许可敢撵她走她就要和许可拼命。 卢越想笑,这场面太有喜感了,特别是许可那窘迫的样子。 他怎么会看不出来屋里这三个女人对许可都有那么点意思,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下好戏算是开场了。 不过他不敢笑,这个时候他若是发出笑声那就太不和谐了,一定会成为众矢之的。 他一脸的严肃,仿佛这战争不是他挑起来的,许可这尴尬的处境也与他没有半文钱的关系。 许可抬眼望着韩茹:“韩大当家的……” 他的话还没有说出口韩茹便说道:“我说了,我已经离开了山寨,大当家的位子我让给了驼子,我与山寨再无关系。许可,我可是投奔你来了,你不会真要拒绝我吧?” 叶紫涵也阴阳怪气地说:“是啊,人家可是冲着你来的,那么一个美人儿你舍得往外撵么,再说了,人家可是舍了一座山寨来投靠你。” 海伦不说话,只是笑,她有些同情许可,不过她更好奇的是许可将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把韩茹留下,就让她留在侦探社,反正侦探社已经有四个女人了,多一个也不嫌多。不过留下容易,以后的相处就难了,海伦倒没啥,可叶紫涵与韩茹能和平相处么,另外许可到底喜欢的是谁?总这样也不是办法吧? 海伦知道许可并不是花心萝卜,只是像许可这样优秀的男人是特别能够吸引女人的,这不怪他,但要是他在与这些女人的情感问题上处理得不好,那么以后他的麻烦真心不少。 许可叹了口气:“先留下来吧,和海伦她们住在这儿,具体做什么海伦会给你安排的。” 许可知道暂时只能这样了,不管怎么说,自己欠韩茹的情,再说了,人家大老远来投奔自己,连山寨都拱手送人了,自己要是不留下她就显得太绝情。 叶紫涵皱了下眉头,却没有说什么,韩茹露出了开心的笑容:“你也住在这儿么?” 许可摇了摇头:“不,我另有住处。” 韩茹显得有些失落:“哦!”海伦接过韩茹的手:“他是个大忙人,就是呆在魔都的时间也不是很多。”叶紫涵站了起来:“许可,你跟我来一下。” 卢越先站了起来:“许先生,既然这样,那我就可以回去复命了,我先告辞了。” 许可向卢越点了点头:“慢走,我就不送了。” 叶紫涵把许可叫到了隔壁的房间:“你真要留下她?” 许可苦笑:“不然怎么办?” “你是不是喜欢上她了?”叶紫涵问道。 许可望着她:“留下她我就是喜欢上她了?我只是觉得久她一份人情,得还。我这个人最怕欠别人的情了。” 第282章 好戏开场 川崎株式会社。 川崎勋和吉美惠子相对而坐,川崎勋给吉美惠子倒了一杯酒,吉美惠子喝了一口,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她算什么东西?别以为被称为东洋之花就能够改变她那低劣的血统了,她再怎么努力也就是我们大日本帝国的一条狗!”吉美惠子一口把酒喝下去,听川崎勋说川岛芳子对自己的事情指手画脚她的心里就来气。 在她看来,川岛芳子根本就不是日本人,一个支那人就算是再有本事也只是个支那人,怎么能够和自己大日本皇室高贵的血统相提并论? 川崎勋不敢乱说话,无论是吉美惠子还是川岛芳子都不是他能够惹得起的。 这根本就是神仙打架嘛,偏偏可怜了自己这个小鬼。 “惠子小姐,许可回来了。”川崎勋说道。 吉美惠子瞪了他一眼:“我知道他回来了,他在金陵的一举一动都没有逃过我的眼睛。” 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自信,至少许可从屈臣家里盗走那副油画她就不知道,虽说她也怀疑过许可,可是却也只是怀疑。 “许可回来了,阪圆君也即将为国玉碎,唉,想想为了一个区区许可,真是不值得。”川崎勋有些感慨,吉美惠子冷笑道:“不值得?要是真能够控制住许可,那么我们就赚大了,许可是一个很有本事的人,倘若他能够为我们做事,一定可以把那个女人给比下去的。” 她说的那个女人自然就是川岛芳子。 川崎勋还真有些摘不懂吉美惠子了,刚才还在说川岛芳子的血统不纯正,现在又对许可表示出了好感,真是女人心,海底针。 “阪圆那儿不会出什么意外吧?”吉美惠子问道。 川崎勋摇了摇头:“不会,阪圆是帝国的死士,是死士中的精英,有他出马一定不会有什么意外的。” 吉美惠子冷笑一声:“别和我谈你的精英,我们在魔都一直被动,你的精英又都做了些什么漂亮的事儿?” 川崎勋低下了头,他不敢和吉美惠子顶撞,可是他的心里却很是不服气,他们在魔都一直牌被动,难道不是吉美惠子的指挥失当么? 吉美惠子又喝了一杯酒:“希望这一次你的精英不会让我失望,一切都准备好了吧?” 川崎勋点了点头:“准备好了。” 许可没有回别墅,他一直都呆在侦探社。 “怎么,韩茹来了你连别墅都不回了么,其实你可以带着她一块回去的,我不会介意,我想她们也不会介意。”叶紫涵推门进来,开口就说。 许可皱起了眉头:“你想多了。” 海伦和韩茹也跟着走了进来,海伦说道:“许,你不是说有一场好戏么?” 许可冲海伦笑了笑:“耐心等着吧,还没开场呢,对了,我让你准备的东西呢?” 海伦扬了扬手里的一只小袋子,递给许可:“我真不明白你想要做什么。” 许可从里面取出一支针管,和一瓶药粉。 “让老黎把那家伙弄过来。” 黎俊江把屠松给押了过来,许可已经准备好了针药。 几个女人都很是不解,不知道许可的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黎俊江也很是茫然。 许可取下了堵住屠松嘴巴的布头,微笑着说道:“这一针下去在十二小时内你和死人没有任何的分别,会停止心跳,停止呼吸,机体的一切机能都会暂停工作,不过十二个小时以后你会醒来,而且不会留下任何的后遗症。” 屠松眯缝着眼睛,他已经明白了许可想要做什么,许可是要让自己诈死,从而引出自己背后的人有所行动。许可是想挖出自己身后的人,可偏偏自己根本就没有选择,想死都办不到。 “你该死!”屠松恨恨地说了一句,韩茹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头上,他扭头瞪着韩茹。 韩茹是个爆脾气:“看什么看,老娘再听到你敢那样对许可说话一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叶紫涵却是望着许可:“告诉我们,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许可苦笑:“赵锋已经查出这小子是个日本浪人,他处心积虑地想要见我,你们想想,如果他碰巧死在我的侦探社里,而我又碰巧也在侦探社,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黎俊江说道:“日本人一定不会放过你,你会成为杀人的凶手,他们很可能会通过外交的途径要求租界引渡,把你交给他们处置。” 黎俊江的心思确实很活络,海伦也微微点了点头:“假如他们再给这小子安上某种特殊的身份,你就会更加的被动。” 叶紫涵这下听明白了:“他可是自己送上门来的,就算是他死了关我们什么事?” 海伦叹了口气:“可是我们无法证明是他自己找上门来的。” 正说着,鲵阿依便上楼来了:“楼下来了几个巡捕,说是川崎株式会社的一名高级工程师就在这附近失踪了,这名工程师好像很重要,巡捕正在挨家挨户的搜查。” 许可冷笑一声:“来得倒是挺快的。” “许大哥,你下去看看吧,我怕蔓莎应付不来。” 海伦说道:“我去吧!” 叶紫涵说她也一道下去,她本身就是巡捕房出来的,应该好沟通。 两人下去没多久便上来了,叶紫涵说道:“是我之前的部下,说了几句他们就走了。” 许可却望向了屠松:“这是不是让你行动的信号?” 屠松愣了一下,许可竟然连这也知道?他真的怀疑自己的那边是不是出了内鬼。 没错,巡捕房的搜查确实只是个信号,而且早就已经交待过,巡捕不会进来仔细的搜查。屠松在听到巡捕搜查之后就自杀,当然,还得伪造出他杀的现场,然后第二次搜查才是玩真格的,那个时候正好可以抓个现行。 待许可这么一解释,叶紫涵才知道巡捕的离开并不是真给自己面子。 许可一针就扎向了屠松,把针药推进了他的身体。 只是十几秒的功夫屠松便死过去了,翻着白眼,嘴里还吐着白沫。 “好戏开场了,接下来就看我们的对手会有怎样的表演。”许可把针筒放回到了盒子里,让海伦把东西拿走。 “好了,我们到楼下去聊天喝茶吧,我想他们就算要来应该也是在半小时后吧。” 他们并没有等到半个小时,二十几分钟后,巡捕再次闯入了许可的侦探社,跟着巡捕一起来的还有川崎勋和两个日本人。 黎俊江、海伦、韩茹他们与巡捕对峙着,带队的探长叶紫涵认识,叶紫涵沉着脸:“荣探长,刚才你们就已经来过一次了,怎么又来了?” 荣探长苦笑道:“川崎先生说了,有人看到他的员工被你们绑架到了这儿。” “胡说,我们怎么可能干这样的事情。”叶紫涵喝道。 荣探长的脸也是一黑:“叶紫涵,你也是在巡捕房干过的,规矩你该不会忘记了吧?” 叶紫涵还想说什么,许可拉开了她。 “荣探长,虽说我们没有打过交道,但我想你应该认识我吧?” 荣探长“嘿嘿”一笑:“许先生可是伍德先生的好朋友,我怎么会不认识呢。不过许先生,这次的事情可不小啊,布朗先生也很是关注,他说这件事情涉及到川崎先生和许先生,你们都是布朗先生的好朋友,他也很为难啊,所以布朗先生说了,公事公办。” 许可望向川崎勋:“川崎先生,我很好奇,你这唱的是哪出啊?”许可的脸上带着微笑,仿佛根本就没有多大的事。 川崎勋的脸上很是严肃:“许桑,我真不希望我们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见面,我也希望这是个误会。”接着川崎勋便把失踪一个高级工程师的事情说了一遍,和之前巡捕说的没有两样。 “我的手下说,有人见到他进了你的侦探社。”说着他摸出一张照片,照片上的人正是化名屠松的阪圆千路,至于他是不是什么高级工程师已经不重要了。 许可的心里明镜似的,他眯缝着眼睛。 荣探长咳了两声:“许先生,你应该见过这个人吧?” 许可没有说话,韩茹说道:“对不起,我们没见过。” 荣探长冷笑一声:“那我可就要搜上一搜了。” 韩茹冷哼:“敢!”叶紫涵这下与韩茹站在了一起,也怒视着荣探长。 荣探长说道:“许先生,这样恐怕不好吧?” 说罢,他一抬手,几个巡捕的枪就举了起来。 川崎勋拦住了荣探长:“荣探长,你这是做什么,我也相信许先生不会是这样的人,让你的人放下枪,我再和许先生好好谈谈,许先生应该会配合的。” 他倒是做起了和事佬来。 许可哈哈大笑:“川崎先生,你确定那人是你的工程师?”川崎勋点头道:“当然,我自己的员工我是不会弄错的。” 许可收起了笑容:“这个人我确实见过,他是我的委托人,说有人想杀他,让我们提供保护,不过他并不叫什么阪圆千路,他叫屠松,而且他说追杀他的人是日本人。” “哦?是这样么?既然许先生这么说,那么能不能把这个屠松叫来,我要当面问问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川崎勋的眼里露出一丝狡黠。 第283章 一场闹剧 “这怕是不太方便吧。”许可像在拒绝川崎勋提出的要求。 不等川崎勋开口许可又说道:“屠先生是我的委托人,我们之间是有协定的,我们只是负责他的人身安全,至于其他的事情我们无权干涉,也无权替他作主,他是不是愿意见你,你们之间有什么样的恩怨,这些都与我无关。” 荣探长说道:“许先生,你这么说可就错了,现在我们是在调查阪圆千路的失踪案,既然这个屠松很可能就是阪圆千路先生,那么你就必须得让我们见到他,至少要让我们搞清楚他到底是不是就是川崎株式会社丢失的工程师。” 许可冷笑:“荣探长,你好像对这件事情很是上心啊。” 荣探长解释道:“许先生这话说的,我是租界的探长,凡是在租界里发生的案子我都会秉公办理的。” 许可点了点头:“好,既然荣探长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希望荣探长真能够秉公办事。老黎,你去把屠先生请下来吧。” 黎俊江应了一声,上了楼去,不一会他便慌慌张张地跑了下来:“不好了,屠松他,他死了!”其实这是许可和大家早就商量好的,既然早就知道了敌人的阴谋,许可便将计就计,看看他们能够玩出什么花样。 黎俊江的话似乎让大家都吃了一惊,最震惊的人却是许可:“你说什么?刚才他还好好的,我们还在聊天呢。” 黎俊江摇了摇头:“我不知道,看那样子像是中毒死的,嘴里还冒出了白沫。” 荣探长的神情一变:“把他们都给我抓起来。” 几个巡捕就围了上来,叶紫涵瞪向他们:“我看谁敢!” 叶紫涵曾是巡捕房的探长,而且能力也很强,在巡捕中是很有威信的,她这么一喝,几个巡捕竟然真的不动了。 荣探长沉下了脸:“我的话你们没有听到么?” 川崎勋则对自己的两个手下使了个眼色,两个手下向着楼上冲去,黎俊江拦在了他们的面前,韩茹则神经大条,已经掏出枪来对准了川崎勋一个手下的脑袋。 荣探长冷哼一声:“许可,你不会不知道在租界随便拔枪的后果吧?” 许可这才摁下了韩茹握枪的手,沉声道:“把枪收起来。” 海伦抱着手就像是在看热闹。 “川崎先生,荣探长,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也始料未及,我许可是什么样的人你们应该很清楚,这样吧,我们一起上去,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先看看再说,荣探长,我还是那句话,希望你能够公正执法,我知道你们的布朗督察长对我很关心,但你别忘记了,在巡捕房上面还有工部局。” 说罢他朝黎俊江说道:“老黎,让开吧。” 黎俊江让开了,许可走在前面,川崎勋与荣探长紧跟着上了楼,之后便是巡捕、川崎勋的手下、黎俊江和几个女人。 屠松就那样倒在地上,翻着白眼,嘴角溢出了白沫,没了呼吸、脉搏和心跳,不是死了是什么?看到屠松的死状,川崎勋长长地松了口气,要是屠松,不,应该说是阪圆千路还活着,那么这出戏就唱不下去了,现在看来,阪圆千路还真是不辱使命。 “阪圆君!”川崎勋脸上露出悲戚,上前去抱住了阪圆千路的“尸体”,就差点没有痛哭流涕了。 荣探长脸色一正:“许先生,这是怎么一回事,我很想听听你的解释。” 许可苦笑:“我还真没有什么好解释的。” 川崎勋站了起来,怒视着许可:“许可先生,你口口声声说他是来寻求保护的,是你的委托人,你们就是这样保护他的吗?” 许可耸了耸肩膀:“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弄成这样,刚才他还好好的。或许是他不想活了吧,于是便自己偷偷服毒自杀了。” 川崎勋冷笑:“荣探长,许先生说的话你听到了?” 荣探长冷冷地说道:“来人啊,把这儿的人还有阪圆先生的尸体都给我带回巡捕房去。” 叶紫涵与韩茹的脾气哪会那么轻易顺从,两人同时掏出了枪。 几个巡捕的枪口对准了他们。 荣探长走到了叶紫涵的面前:“叶紫涵,你现在已经不是巡捕房的人了,但是租界的法律你该不会忘记吧,我知道你们都有持枪证,但是你想过没有,公然与巡捕房对抗,暴力抗法的后果是什么?” 川崎勋插了一句:“荣探长,阪圆先生是川崎株式会社的高级工程师,他的身上肩负着大日本帝国的重任,我严重怀疑许可杀害他的动机和目的,所以我希望能够并许可交给我们审问,当然,我也不会让荣探长为难,随后领事馆会后补相关的引渡手续。” 许可的脸上露出了微笑,他知道这才是这出戏最终的戏码。 荣探长的脸上有些犹豫,不过他的犹豫显得有些虚假:“这个么,川崎先生,你最好还是与布朗督察长沟通一下,不然我很为难。” 许可慢慢地迈出两步,巡捕紧张地把枪口对准他。 许可并不理会,他的心里很清楚,巡捕是不会轻易开枪的,日本人的目的已经很明显,就是想通过这件事情来控制住自己。 他走到了屠松的“尸体”面前,蹲了下去:“你这一死还真是把我给坑了。” 接着他抬头望着川崎勋:“川崎先生,你们还真是看得起我许可,甚至不惜让自己人来送死。”川崎勋的脸色一变:“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许可淡淡地说道:“你真不明白?那好吧,既然你不明白,我就费点口舌。这个阪圆千路根本就是你们派来的,他的目的就是来送死的,而且他死的时候我必须在场,那样我就成了凶手,然后你们就可以通过给租界施加压力,让租界把我交到你们的手上,那样一来,我给你们造成的那些麻烦就全都迎刃而解了。” 川崎勋没想到许可竟然想通了此节,他冷笑一声:“许先生,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吗?人死了,就在你的侦探社,你觉得你能脱得了干系吗?” 许可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不得不说你们这一手很毒,计划也很是完美,可是川崎先生,你真以为这样就能够逼我就范么?” 川崎勋听了许可的话,心里微微一惊,莫不是许可早已经有了防备?不可能,许可应该是才想明白,若是他早就识破了他们的诡计又怎么可能让阪圆千路死掉呢? 川崎勋冷笑一声,也不接许可的话,他是老狐狸了,说多错多的道理他很是清楚。 荣探长有些不耐烦:“许可,现在还说这些没用的做什么,先跟我回巡捕房再说吧,侦探社的人一个都跑不了,全都有杀人的嫌疑。” 说着就又让手底下的巡捕抓人。 许可喝道:“慢,荣探长,反正我们都在这儿,你又何必急于这一时呢?先听我把话说完吧。” 荣探长知道许可在魔都的能量很大,虽说现在的督察长布朗先生对许可不感冒,可是也不能把许可怎么样,自己只是个小小的探长,没必要把许可得罪死了。这回是日本人与许可较劲儿,自己不过是被日本人利用的一枚棋子,若不是布朗硬让他来,他还真不想淌这趟浑水。 听许可这么说,他沉默了片刻:“好,我倒也很想听听事到如今你还能怎么替自己开脱。” 许可笑了:“开脱?我为什么要替自己开脱?” 他的目光望向川崎勋:“川崎先生,不得不说,你们的这个计划几近完美,我还真是差点就着了你们的道儿,现在我才知道,玩阴谋诡计你们日本人确实有一套。不过川崎先生,你知道这个计划要成功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川崎勋才不会老实回答他呢,不过却仍旧忍不住望向了那具“尸体”。 许可笑道:“没错,看来川崎先生也是明白人,这个计划的关键就是你们派出的这个死士,他若是死了,我根本就是百口莫辩,人是在我的侦探社死的,这里全是我的人,他们根本无法替我作证,因为他们的证词是不可信的,那样的话,这屎盘子怎么扣就由得你们了。” 川崎勋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许可,他的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许可的镇定让他感到不安。 “川崎先生,我突然想到一个很有趣的问题,如果这个阪圆千路没有死,那么你们的计划是不是就落空了?”许可突然抛出这么一句,川崎勋吓坏了,假如阪圆千路没有死那么今晚他们这么做就成了一场闹剧了! 不可能。 川崎勋不相信阪圆千路没有死,这可是死士中的精英,为了大日本帝国是不会怜惜自己的生命的。而且自己也亲眼见到了阪圆千路的尸体,绝对是死了的。 川崎勋的目光再次落到了阪圆千路的尸体上,这让他的心里稍稍安生了些。 不料许可却说道:“要不这样吧,我呢正好学了些起死回生的法术,我试试能不能把他给弄醒,如果他能够醒过来的话或许真相就能够大白于天下了。” 川崎勋愣住了,就连荣探长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的表情。 许可淡淡地说道:“海伦,拿针药来。”海伦应了一声,川崎勋这才发现包括叶紫涵、韩茹、黎俊江和蔓莎等人的脸上都带了讥讽与不屑,他心里隐隐有些明悟了,难道一切真的是场闹剧么?许可原来早就有了防备,做了应对。 第284章 讹上一笔 荣探长也不闹了,反正他也是奉命出场的,至于这出戏最后变成怎样的一个结局就不是他能够干预的了。 海伦把针药递给了许可,许可便一针给阪圆千路扎了下去,将针筒放到一边:“他一会就能够醒过来。” 川崎勋胀红了脸:“你们对他做了什么?”许可一脸的无辜:“我能对他做什么啊?现在我可是在救人呢,一切等他醒过来不就有答案了吗?” 川崎勋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阪圆千路,他真看到了阪圆千路的眼睑微微动了动,接着便是嘴角轻轻抽搐了一下,手指也动了起来。 阪圆千路真的没有死,他一定是让许可做了手脚! 川崎勋反应再迟钝这个时候也想明白了,直到阪圆千路睁开了眼睛露出一脸茫然的时候川崎勋对手下说道:“把他给我带走,丢人现眼!”两个手下就要过来带走阪圆千路,却被许可给拦住了:“川崎先生,着什么急啊,事情还没完呢。” 阪圆千路没有死,这回荣探长也傻眼了,接下来他应该做些什么他的心里也没了底,望向川崎勋:“川崎先生,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川崎勋的脸色很难看,没好气地说道:“我怎么知道。” 许可笑了:“一会他就能够彻底地清醒,问问不就知道了吗?” 川崎勋的心里很是苦涩,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千万不能让阪圆千路说出实情,否则的话就会对自己这边很是不利。 虽说阪圆千路是他们的人,可是许可太狡猾了,谁知道他对阪圆千路使了什么样的手段,所以他想趁着阪圆千路还没有彻底地清醒之前把阪圆给带走,任务虽说是失败了,但至少面子却能够保住。 “许先生,现在看来还真是个误会,既然阪圆没事,那我们就不打扰了。”川崎勋此刻一心想早些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生怕阪圆说出什么话来。 许可却一脸的平淡:“川崎先生,一句误会就过去了吗?这之前你不是说我们绑架了他吗?绑架可是重罪啊,我想还是有必要让阪圆先生自己解释清楚。” 川崎勋有一种搬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他有些不悦:“你到底想怎么样?” 许可冷笑道:“我也不想怎么样,川崎先生,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再有下次,我不会再这么好说话的。” 川崎勋咬了咬牙,用力地点了下头:“这回算我错了,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 许可也知道,就凭这件事情根本就无法给对手太大的打击,真要揪着不放对大家都没有好处 ,老实说,这一次的胜利多少有些侥幸的成分,要不是阪圆千路话多说漏了嘴的话自己也不可能猜到对方会玩这么一出。 所以必须要适可而止,不要再在这个问题上与对方纠缠。 不过也不能就这么轻易地让对方过关,总得捞点实惠吧? “川崎先生,这件事情从始至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想我们都心知肚明,当然,如果你希望阪圆先生再重复一遍的话我可以帮你这个忙,保证他每一句说的都是真话。” 川崎勋气愤地说道:“不必了,许桑,你有什么条件就提吧。” 川崎勋也是个人精,他看出了许可并不想深究,不过肯定不会就这样轻易算了,许可最后说这话无非是想从自己这儿得到什么利益。 许可咳了一声:“阪圆先生到目前还是我的委托人,你要带他走可以,一百万大洋的委托费你替他付吧。” 荣探长瞪大了眼睛,这姓许的真是狮子大开口啊,人家这是明着对川崎勋进行敲诈。 倒是海伦、叶紫涵等人已经习惯了许可的行事风格,许可是个不吃亏的主,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呢?借着这个机会不狠狠敲他一笔,那就不是许可了。 “好,没问题!”说着,川崎勋掏出支票,填了一个数字:“一百万,收好喽,希望你真有命花这笔钱。” 许可拍了拍自己的心口:“川崎先生,你这算是对我的恐吓吗?我好怕怕哦。” 川崎勋知道他在装疯卖傻,也不再搭理他,恨恨地让手下扶起了阪圆千路,匆匆地离开了。 川崎勋他们走了,荣探长也失去了留下来的意义,找了个借口也离开了。 “乖乖,许可,你赚钱也太容易了吧,上嘴皮和下嘴皮就这么轻轻一碰,一百万现大洋就到手了。”韩茹其实对于钱并没有多热衷,不过是许可眨眼间就净赚了一百万她还是很有些感触罢了。 海伦搂住了韩茹的肩膀:“有没有兴趣合伙啊?” 韩茹看了一眼叶紫涵,叶紫涵淡淡地说道:“看我做什么?” 韩茹这才说道:“我是想看看这家侦探社到底有几个合伙人。” “到目前为止,许,我和叶小姐。” 韩茹说道:“那也算我一份吧,他这挣钱也忒快了,简直比我们在山寨打劫来得还快。” 海伦笑着问许可:“大老板,你是什么个意思?” 许可可不想管这些事情,他咳了一声:“你们自己看着办吧,给,这张支票赶紧入账。” 接着他拉上黎俊江就跳上了车回别墅,原本说叶辰来接他的他也不等了。 见许可仓皇逃离,海伦大笑起来,叶紫涵幽怨地看了海伦一眼,海伦扶住了叶紫涵的胳膊:“留下她是许的意思,再说了,许并没有真正对谁表现出特别的亲近,叶,你仍旧是有机会的,不是吗?” 海伦说这话的时候竟然不忌讳韩茹,韩茹说道:“像许可这么优秀的男人,有人争很正常的,咱们就各凭本事吧。” 叶紫涵的脸微微一红:“谁和你争了,无聊!” 说罢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蔓莎和鲵阿依也上了楼,见鲵阿依的情绪不太好,蔓莎说道:“我知道你的心里也有许大哥,既然这样你就大胆地向他表白吧,不过许大哥也真是的,身边这么多女人看他以后怎么办!” 鲵阿依轻轻揪了下她的脸儿:“说什么呢,我的事不用你管。” “原乡人”料理店的一个包间里,吉美惠子冷面如霜,她的目光牢牢地钉在了阪圆千路的脸上:“阪圆君,你怎么解释?” 阪圆千路低着头:“对不起,是属下的失职,属下愿意以死谢罪!” 川崎勋在一旁为阪圆千路求情:“惠子小姐,这事情也怨不得阪圆君,他是抱了必死的决心的,只是许可太狡猾,竟然猜到了我们的计划。更可恨的他还将计就计,从我这儿讹走了一百万大洋。” 吉美惠子喝了一口酒:“那你倒是告诉我,许可是怎么猜到我们的计划的?这个计划的内容除了我们三个就没有人知道了,你们俩是不是该好好想想问题出在哪儿。” 川崎勋和阪圆千路对望了一眼,吉美惠子的意思很明显,是怀疑他们两人中有人把计划给泄漏出去了。 川崎勋一脸的委屈:“惠子小姐,我向天皇陛下保证从来没有向任何人泄露过计划的内容。”阪圆千路虽然没有说话,但神情也很是坚定。 吉美惠子冷笑:“我就不信许可真是个妖孽。” 川崎勋叹了口气:“偏偏他还真就是个妖孽,一直以来我们针对他的所有行动都是以失败告终。” 包间的门被推开了,一个穿着男式西装的清秀女子走了进来,吉美惠子冷冷地说道:“你来做什么?看笑话吗?” 女子在她的对面坐下,自己倒了杯酒,喝了一口:“知道你们这次为什么失败么?” 川崎勋忙叫了一声:“川岛小姐。” 来的正是川岛芳子。 吉美惠子冷笑道:“你就没吃过他的亏么,是谁在清风寨被他弄得灰头土脸的?” 川岛芳子淡然地说道:“惠子,我知道你一直对我都很有意见,不过我希望你别把这种情绪带到工作中来,别忘记了我们都肩负着共同的使命,我们都是在为大日本天皇陛下效忠。” 川岛芳子没有再继续指责吉美惠子,她心里很清楚,这个时候如果她过多指责吉美惠子只能加深了彼此间的矛盾。 “许可这个人不简单,在清风寨我就和他面对面地交了一次手,正如你说的,最后我放弃了清风寨。其实在清风寨时我是有机会除掉他的,可是我没有,才会造成后来的那种结果。但我不后悔,就算重来一次我还是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因为留着他比杀了他更有意义。” 吉美惠子眯缝着眼睛:“你还幻想着从他的手上拿到那份名单么?” 川岛芳子说道:“必须要拿到那份名单,有了那份名单,在战争全面爆发之后我们能够减少很多不必要的伤亡。” 吉美惠子淡淡地说道:“你就那么有把握能够得到么?” 川岛芳子说道:“至少现在我们还有时间在他的身上下功夫,不是么?” “说吧,你这趟来魔都到底是来做什么,不会只是为了许可吧?” 川岛芳子笑了:“当然不是,我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说着她对川崎勋和阪圆千路说道:“你们先退下去,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惠子小姐谈。” 川崎勋和阪圆千路退了下去,吉美惠子冷眼看着川岛芳子:“说吧,到底是什么事?” “军部已经同意启动‘k3计划’,由我负责具体的实施,你担任我的助手,从现在起,你必须无条件听从我的指挥。” 吉美惠子瞪大了眼睛:“k3?”她的声音不由得也提高了些,但马上她便意识到了不妥,低下头去,川岛芳子说道:“现在你知道许可手上那份名单的重要性了吧?” 吉美惠子无奈地点了点头。 第285章 杂货店铺 程德东提出要和许可一起去金陵,黎俊江说他也想一道去。 对于黎俊江会有这样的想法许可能够理解,之前颜萍威胁黎俊江替她办事的时候就把黎俊江的母亲给弄到金陵去了,这件事情许可也和颜萍提起过,颜萍说其实黎俊江早就可以到金陵把老母亲给接走的,她告诉许可黎俊江的母亲她安置得很好,每天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呢。 倒是程德东,他想到金陵去的原因也很简单,留在魔都闲着也是闲着,他希望有些事做,哪怕就是出出主意也是好的,所以他希望能够跟在许可的身边,适当的时候给许可排忧解难。 想要跟着一道去的还有叶紫涵与韩茹,不过她们俩都让许可给否了。 自己是去办案的,带上她俩能落得个耳根清净么? 在魔都只呆了两天许可便回金陵去了,让他觉得奇怪的是这次回魔都竟然没有见到赵锋,也不知道这小子跑到哪儿去了。 听蔓莎说好像是这两天复兴社那边有什么行动。 他能够帮着查出屠松的身份也算是难为他了。 再次去金陵,除了叶辰,还有程德东和黎俊江也跟着的。 一路上四人有说有笑倒也不无聊,下午四点多钟他们就到了玄武湖畔的那栋小洋楼。 黎俊江的心里挂念着他的母亲,才见到颜萍便央她带自己去看望老母亲,许可说要不把老人也接过来住,反正这儿还有空屋,颜萍却说还是把老人留在她安置的地方,省得老人见到他们这架势担心受怕。 黎俊江也是这个意思,别看他曾是个冷血杀手,可是对于自己的老母亲却很是孝顺。一直到现在,他母亲都不知道儿子那段“杀手生涯”。 晚饭后,许可让叶辰把颜萍和楚歌都请到了他的屋里,程德东也在。 “这两天你们的调查结果如何?”许可很是随意地问道。 颜萍和楚歌的目光都投向了程德东,许可说道:“没事,程先生是自己人,说吧。” 楚歌咳了一声:“那我先说吧,按照许先生的思路,我们暗中对屈臣的一些社会关系进行了细致的调查,这回的调查方向是复兴社以外,这是几个与屈臣关系比较密切的人,你看看吧!” 许可接过来看了一眼,这几个人都是在军界和政界有些名望的人,许可问道:“有怀疑的对象吗?” 楚歌摇了摇头:“没有,他们都没有什么嫌疑,不过还有一个人与屈臣的关系好像也不一般,但是……” 许可眯缝着眼睛:“但是什么?” 楚歌苦笑了一下:“这个人许先生也认识,虽然他人不在军界政界,可是影响力却很强,他就是徽商会馆的程儒程老板。” 许可没想到楚歌竟然查到了程儒的头上,程儒是什么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可他却不能明着对楚歌说,不要查程儒。 “怎么,你怀疑程儒?”许可问得很直接,楚歌说道:“前一阵子程儒和屈臣走得很近,据我所知,他可是从屈臣手里捞过好几个人,我就觉得奇怪了,屈臣并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就算是使钱也得对路子,程儒就和他很对路子。” 许可微微点了下头:“既然有嫌疑那你就放手去查吧,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向我汇报,另外关于程儒的事情,暂时不要告诉任何人。”楚歌也知道许可与程儒的关系不错,许可这么做他自然也能够理解。 许可又望向颜萍:“吉美惠子在金陵的行踪你查得怎么样了?” 颜萍咬了咬牙:“之前的没查到什么,你刚离开金陵她后脚就跟着走了。” “吉美惠子在金陵联系过什么人做过什么事难道你就真的一点都没有查到么?颜小姐,如果是这样,我很质疑你的能力。” 颜萍低下了头:“我会尽力的。” 许可摆了摆手:“好了,你们先出去吧。” 颜萍和楚歌离开了许可的房间。 “颜科长,是不是觉得很委屈啊?”楚歌对颜萍说道。 颜萍白了他一眼:“你是不是看着我挨训觉得很开心?” “哪有,你这可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我也是关心你嘛。其实也不怨你,你是后来才来的嘛,这才几天没有发现很正常。” 颜萍冷冷地说道:“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楚歌“嘿嘿”一笑:“颜科长,我可是一片好心啊,给,这个人你查查,应该与吉美惠子有过密切的接触。” 楚歌说完往颜萍的手里塞进一张纸片便离开了。 颜萍打开来看了看,眉头皱了起来,楚歌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过既然楚歌这么说,她是一定要好好查查的。 许可的房间里,他掏出烟来扔一支给程德东:“老程,你也看到了,有什么想法?” 程德东叹了口气:“老实说,我对金陵的这些官员们并没有抱什么希望,所以我认为想要靠他们破这个案子就如同是痴人说梦。” 许可笑了:“可是上面还是拿出了一定的决心。” 程德东冷笑:“决心?弄不好就是贼喊捉贼,这样的事情看得还少么?” 许可淡淡地说道:“那又怎么样,案子还得查,还得依靠金陵方面做坚强的后盾,否则我们更是寸步难行。” 程德东无奈地点了下头,他也知道国宝案再查下去可能会牵扯到一些高官,就凭着许可一草根侦探,能把那些人怎么样?没有所倚仗,人家伸个小指头就能够把你给碾碎了。 正如许可说的,任何个人,哪怕他再强大都无法对抗国家机器,而国家机器不就是掌握在少数人的手里吗?就拿在平越被伏击的事情来说吧,如果屈臣不是特务处长,他有权利调查特务处的精英对自己进行截杀么?虽然事后他不承认,可是许可却认定了那些人便是屈臣派出去的。 程德东说道:“老弟,有时候我真的很佩服你,你知道么,你就像是在走钢丝,一个不好掉下来就会是万丈深渊,而你呢则会粉身碎骨!” 许可笑了:“可是我已经没有选择,从接手国宝案的第一天起我就只能勇往直前,义无反顾了。不过我的运气却不错,总是能够找到助力。就像在清浦,如果不是遇到程先生,说不定那一役我早就折了。” 程德东也笑了起来:“谁说不是呢,其实有时候运气真的很重要,我的运气也不错,我们一起的五个人最后只有我一个人活了下来,又何尝不是运气呢?” 许可正色地说道:“程大哥这话就不对了,程大哥能够有今天,哪里只是运气啊,其中还有智慧与胆色。” 程德东摆了摆手:“好了,你也别夸我,我自己几斤几两我清楚得很,什么智慧,在老弟面前充其量也就是能耍个小聪明,说到胆色么,我承认,我的胆子大,敢赌,运气也好,每次都能够逢凶化吉,化险为夷。” 说到这儿,程德东话锋一转:“对了,刚才楚歌提到的那个程儒又是什么人?” 许可说道:“哦,那是我的一个朋友,早些年认识的,徽州商会的会长,徽商会馆的主人。在金陵有买卖,好像还挺大吧,与黑白两道的关系都还不错。” 程德东说道:“原来是这样,听你这么说,我都想见见这个家门了。” 许可这才想到二人都姓程,他笑道:“好啊,找个机会我给你引见。” 颜萍带着两个手下出去了,她的手上拿着的是楚歌给她的那张字条。 德庆路二十三号是一家杂货铺,而楚歌留下的那个名字便是杂货铺的老板邱江。 邱江的年纪大约五十来岁,看起来是个老实本份的生意人。 “你就是邱江?”颜萍冷冷地问道。 邱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正是,几位有什么事吗?” 颜萍冲着两个手下使了个眼色,两人守在了店铺的门口。 “这个人你认识吗?”颜萍把吉美惠子的照片拿出来递给邱江,邱江看了半天摇了摇头:“不认识。”颜萍瞪着他:“看仔细了,看清楚了再回答。” 邱江苦着脸说道:“我真的不认识,我已经看得很仔细了。” 这时从里屋走出来一个女孩子,年纪大约十七、八岁,人长得很清秀,不过眉宇间却隐隐藏着杀气。 “爹,她是谁?”女孩问道。 邱江拉住了女儿:“我,我也不知道,是来寻人的。” 女孩的眼睛瞟向了邱江手上的那张照片:“就是照片里这人?” 颜萍问道:“你认识她?” 女孩望着颜萍:“我凭什么告诉你?” 颜萍笑了:“这么说你真的认识喽?” “丫头,别乱说话。”邱江像是有些急了,颜萍又瞪了他一眼:“你闭嘴!” 女孩的脸色一变:“别对我爹大吼大叫的,否则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颜萍换上了笑脸:“好,这样吧,只要你告诉我你是怎么认识她的,这些钱就是你的。”说罢,她从身上摸出一沓钞票。 女孩看了一眼,然后问道:“真的?” 颜萍点了点头:“真的。” 女孩的脸上露出了笑容,颜萍心里暗暗冷笑,看来钱真的是好东西。 第286章 规矩原则 “我见过她。”女孩很爽快地告诉颜萍。 这下颜萍倒有些怀疑了:“你真见过她?”邱江一把拉住了女孩:“丫头,你胡说什么。” 女孩对邱江说道:“爹,你就别管了,我有分寸。” 颜萍看看邱江,又看了看女孩:“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女孩说道:“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吧。”说着便领着颜萍进了内院,经过一个天井,女孩把颜萍领进了一间小屋,一看就像是女孩的闺房。 “照片上那女人是日本人,叫什么我不知道,不过她曾经到过我家的店里来,大概是五、六天前吧,晚上十点多钟,具体是哪天我记不太清了,她是和一个女孩子一道的,那女孩长得也很漂亮,就是让人感觉特别冷。” “她们来做什么?”颜萍问道。 “借电话的,这条街除了街口的那家旅店就只有我家有一门公用电话。当时我正和我爹在柜台上,是那个女孩拨的电话号码,通了之后才递给这个女人接的,女人只说了一句话,不过我却听不懂,像是日本话,再联想到女孩对她的那样子,估摸着她们应该就是日本人。” 女孩说到这儿又补充了两句:“她们打电话的时候好像生怕我们听到,打完电话那女孩还用华夏语威胁我们,这件事情不许告诉任何人,否则就会对我们不客气。我爹不敢说就是怕惹上麻烦。” 颜萍在心里计算了一下,五、六天前,如果是六天前那正是屈臣出事的那晚,她问道:“到底是五天前还是六天前?能不能有个准?” 女孩皱起了眉头:“这个我还真记不真切,要不一会问问我爹吧,他可能记得。” “你说她只说了一句话,她是怎么说的,还有印象么?” 女孩苦笑:“这个么,我哪还记得?不过好像她说了什么达耐什么路索?” “无里达耐路索?”颜萍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女孩愣了愣,接着点头道:“好像是的。” 颜萍眯缝着眼睛,这句话的意思她当然知道,大致是“我已经等不及了”,假如真是屈臣出事的那晚,那么弄不好吉美惠子就是杀害屈臣的人。 “那钱?”女孩问道,颜萍把钱扔给她:“去问问你父亲,是不是记得具体的时间,到底是五天前还是六天前,这对于我们来说很重要。” 女孩点了点头,忙着数起了钞票。 回到店铺里,女孩冲邱江笑笑,扬了扬手上的钱:“爹,你帮着回忆一下,那天到底是几号?” 邱江见这样子知道女儿已经什么都说了,他也只得叹了口气:“那天是九月七号。” 九月七号?那不正是六天前么,正是屈臣出事的那个晚上。 再看看这儿距离通达货庄并不远,开车的话一刻钟,走路也最多四十分钟。 吉美惠子她们出现的时间是晚上十点到十点半之间,就算她们是步行到通达货庄也有足够的时间对屈臣下手,再说了,是她们约的屈臣,应该早就做了埋伏。吉美惠子作为主脑人物,根本就不用身先士卒的。 “姐姐,你想知道的我已经都告诉你了,我也有个请求。” 颜萍点了点头:“说吧。” “别把我给卖喽,我们只是普通的小老百姓,受不了惊吓。”女孩轻声说道。 邱江在一旁点着头,他的心里也埋怨自己的女儿,不该多事惹上麻烦。 颜萍望着女孩:“你很有胆识,叫什么名字?” “邱蓉蓉。”邱江的女儿回答道。 颜萍递给她一张名片:“有什么事情打这个电话能够找到我。” 邱蓉蓉看了一眼,名片上只有一个名字和一个电话号码就再没有什么,颜萍淡淡地说道:“假如你愿意,可以跟着我干,这样以后你就有能力保护你的家人了。” 邱蓉蓉的样子像是有些动心,邱江却不同意:“丫头,你可别犯糊涂。” 邱蓉蓉看了看自己的父亲,然后一脸歉意地对颜萍说道:“不好意思。”她甚至把那名片又递了回来,颜萍笑笑,收回名片领着她的人走了。 回到住处,颜萍便第一时间来见许可。 “几乎可以肯定,屈臣的死与吉美惠子有关系。”颜萍对许可说道。 六天前的晚上,吉美惠子从德庆路二十三号的那家杂货铺打出一个电话,电话是打到樱花旅馆的,樱花旅馆是日侨在金陵开的一家旅店,住着不少日本浪人。说是浪人,但据情报显示其中许多都有军人的背景。 “晚上十点以后军警会在一些重要的路段设卡,那晚十二点左右,樱花旅馆所在的区域有三辆车子出城,经查,三辆车都属于同一个机构,东亚经贸研究所,是日本人的一个经济研究机构,这个研究机构的背后是日本的一家军工企业。因为怕打草惊蛇所以就没有再深入调查。” 许可听了微微点了点头:“你的情报来源呢?怎么会查到那家杂货铺的?” 颜萍没想到许可竟然关注的是情报来源,她轻声说道:“这也是我着急来找先生的原因,老实说,能够找到这家杂货铺多得亏了楚副处长,是他给我的线索。” 颜萍没有再多话,她其实也已经把该说的都说了出来。 许可显然有些惊讶:“哦?楚歌给你的线索?他为什么要交给你而不自己去办呢?” 颜萍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也不是她能够回答得了的。 许可在屋里来回地踱了几步,转过身来:“叶辰,请楚歌到我这儿来一趟。” 颜萍苦笑:“你不会是想要当面问他吧?” 许可笑道:“不可以么,有疑问最好的办法就是赶紧问,难道你就不想听他怎么解释吗?” 颜萍当然也很想知道为什么,只是她从来都不会想到用这么直接的方式。 许可说道:“有时候我们往往会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与其我们坐在这儿瞎猜不如听听人家当事人是怎么说的。” 楚歌很快就来了,先是和许可打了个招呼,然后便问颜萍:“怎么样,找到那家杂货铺的老板了吧?” 颜萍把事情大概说了一遍,许可开口问道:“楚歌,既然你手里掌握着这样的线索为什么不自己去查啊?屈臣已经死了差不多一个星期了,你也知道我留在金陵就是因为屈臣案,这么做好像不太好吧?” 楚歌忙解释道:“先生误会了,这条线索我也是才得到就交给了颜科长,之所以交给她是因为你交代过,让她去查查吉美惠子在金陵的活动情况吗?” 许可没有再说什么,楚歌的解释倒也有几分道理。 颜萍问道:“消息的来源应该可以告诉我吧?” 楚歌摇了摇头:“不好意思,这个我还真不能说。颜科长,若是你的线人给你提供这样线索你会把线人的名字说出来吗?” 见许可和颜萍都不再纠结这个问题楚歌才说道:“不过现在看来屈臣的死确实与日本人有关,接下来可以查查那个樱花旅店和东亚经贸研究所。” 颜萍冷笑:“怎么查?恐怕我们还没有实质性的行动人家就已经通过领事馆提出抗议了。” 许可说道:“假如能够暗中找到参与了屈臣案的人,然后从他的身上找突破就好了。” 楚歌和颜萍都清楚许可的意思,楚歌说道:“先生,这不合规矩。” 许可淡淡地说道:“我从来就不是一个守规矩的人,而且我也没有太多需要遵守的原则。再说了,你们复兴社也好,调查科也好,真就那么守规矩讲原则么,只不过这回的对象是日本人罢了。之前屈臣刚到金陵做的那些好事,如果真讲规矩和原则谅他也做不出来。” 许可的话让颜萍和楚歌的脸都微微一红。 许可又说道:“假如二位觉得不好出手我可以让我的人去办。” 颜萍忙说道:“就按先生说的办吧,我来处理,我不怕。” 楚歌的嘴动了动,不过却没有说出反对的话来。 “我等你的好消息。” 颜萍起身告辞,楚歌也准备离开,却让许可叫住了。 “先生,还有什么事吗?”楚歌问道。 许可示意他坐下:“楚歌,我们相识也有一段时间了吧?”楚歌点了点头:“若非先生到黔州去那一趟,楚歌此刻怕还在那苗夷之地呢。” 许可微微一笑:“楚歌,有句话,我说了你可别有什么想法。” “先生但说无妨。”楚歌看起来倒很是恭敬的样子,但眉宇间却露出一丝别样的意味。 许可说道:“我感觉你变了,我之前认识的楚歌是一个爽直的人。” 楚歌沉默了,许可喝了口茶:“其实我更喜欢从前认识的那个楚歌,当然,我也知道,一个人的境遇变了,身份地位变了,心态也会随之改变,只是这样的改变真的好么?又或是你根本就没有变,而是一开始我就看走眼了?” 楚歌的心里一凛,望向许可:“先生的话让楚歌惶恐啊。” 许可摆了摆手:“你不用惶恐,我只是随便说说,你去吧,忙你的去。” 楚歌悻悻地离开了,叶辰很是不解:“先生,你为什么要对他说这些呢?” “他需要好好敲打一下了,我很反感这种喜欢玩小心眼的人,相对而言,颜萍在这方面就要比他踏实得多。” 第287章 晚宴之邀 许可又一次从睡梦中惊醒,脑子里一些记忆的片段若隐若现。 “名单,名单。”许可轻轻地念叨着,从床上起来走到了书桌前,拿起了那份从油画里弄到的名单看了半天,最后一声叹息,摇了摇头。 这份名单到现在他都还没能够看出什么名堂,看来只有屈臣和他的上线才知道它到底意味着什么。可是这份名单好像又不像是自己梦中见到的那份,那么梦中自己见到的那份名单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自己究竟做了一个什么样的梦? 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渗出了冷汗,看看时间,已经是夜里一点多钟了。 他睡不着了,在房间里踱来踱去,他想要努力地抓住脑海中的记忆碎片,却感觉自己是这样的无能为力。 他打开房门,走到了隔壁房间的门口,轻轻地敲了敲门。 门开了,程德东穿着睡衣,睡眼惺忪地望着他:“怎么了?有事么?” 许可愣了一下,回答道:“睡不着想找个人聊聊。” 程德东也清醒了许多,他点头道:“进来吧。” 请许可在沙发上坐下,他倒了两杯红酒:“你的脸色不怎么好看,是不是做恶梦了?” 许可苦笑了一下:“还真是让你说对了。”许可告诉程德东,这段时间自己总会做同样的梦,在梦中仿佛发生过什么重要的事情,可是每一次醒来自己都想不起来。 接过红酒喝了一口,许可说道:“我想或许与我失去的那段记忆有关系吧。” “嗯,这件事情我也听你提起过一些,不过我却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能够帮到你。”程德东说道。 许可放下杯子,点上支烟:“你还真帮不上忙,就连我自己都没弄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许可这么说并不是说程德东没本事,而是他心里清楚,自己失去的这段记忆应该与心理学的某些应用相关,而程德东并没有学习过这方面的知识,一个门外汉当然是不可能给自己专业性的意见或是建议的。 程德东说道:“老弟,之前你说这件事情很可能与日本人有关系,是这样吗?” 许可点头道:“我想应该是的,这回日本人设计想要陷害我,那个阪圆千路不是也提到了我失去了八天记忆的事情么,倘若不是与日本人有关,他们怎么会知道,就算是我身边的人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并不多,而且我相信他们是不会轻易把这件事情给说出去的。” 程德东笑了:“看来你很相信你身边的人啊!” 许可眯缝着眼睛:“其实我这个人并不容易相信别人,在我看来,信任必须是建立在某种基础上的,也就是说,能够让我信任的人都有他值得我信任的理由。我身边的人我了解,所以我能够相信他们。” “包括我?”程德东像是很随意地问了一句。 “程大哥,我们可是一起经历过患难的,我当然信得过你了。” 程德东的脸上露出一抹感激的神色:“这辈子能够与老弟相交,是我的荣幸啊。” 许可笑道:“好了,你这么说我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许可没坐多久就回了自己的房间,因为时间太晚了,他也不想影响程德东的休息。 吃过早餐,许可便和叶辰出门了。 一大早罗永忠就打来电话,让他到紫金山去一趟。 要见许可的人自然是乔治中,罗永忠在这个调查组里就像是乔治中的一个助手。 “乔主任,这么一大早找我来有什么事?” 乔治中放下手中的报纸:“魔都发生的事情我听说了,我有些好奇,小日本好像对你很感兴趣的样子,我想应该不只是因为国宝案吧?” 就算乔治中不这么问许可自己也有这么想过,小日本一次次地对自己下狠手,果真只是为了国宝案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调查国宝案的并不只有自己一个人,可日本人每次出手的对象却都是自己。 就算是自己曾经得罪过日本人也不成其为他们三番五次针对自己的理由。 唯一的解释就是自己失去的那八天的记忆。 失去记忆的这件事情与日本人有关,而且其中说不定还涉及到什么重要的秘密,日本人想要除掉自己,以绝心头大患。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就能够说得通了。 只不过这种事情他是不能对乔治中说的,更何况对于乔治中许可也并不是完全的信任。 “我实在想不出还有其他的什么原因。”许可回答道。 乔治中也不多问什么:“今天晚上有个招待晚宴,半官方性质的的,对方点名希望你能够出席。”乔治中直接把找许可来的目的说了出来。 许可可是七窍玲珑心,结合了刚才乔治中的问话,他问道:“招待的不会是日本人吧?” 乔治中看了他一眼:“还真让你说对了,招待的就是日本人,而且其中有一个还是你的老熟人,他叫东野南则,他是代表日本民间医学会向金陵医科大学赠送医疗教学仪器的。本来这件事情归卫生署或是文教署负责的,可是东野南则不知道从哪听说你在金陵,便提出了这样的要求,上面对这次捐赠很重视,便责成我负责做你的工作,请你务必参加这个晚宴。” 许可皱起了眉头,他实在想不明白小日本这又在唱的哪出。 乔治中以为许可不愿意答应,他咳了一声:“许老弟,这是任务,必须得完成。” 许可冷笑:“没想到我们和日本人之间的关系还这么要好。”乔治中哪听不出许可话语中的讥讽,说得也是,日本人强占了东三省,甚至还对整个华夏虎视眈眈,也不知道哪一天全面战争就会打响,民众中反日的情绪高涨,而民国当局却仍旧与日本人打着交道。 乔治中叹了口气:“老弟,当哥的知道你的心里不舒服,岂只是你,就是我们的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可是有的事情不是我们说了算的,再说了,毕竟我们与日本并没有真正的宣战嘛,蒋先生也说过,我们现在就是要以空间换时间,我们需要时间来取得国际的劫持,需要时间来增强我们的国力,相信到那一天,我们一定能够把侵略者给赶出华夏去的。” 罗永忠也说道:“许可,这是上峰交给乔主任的任务,你可别让乔主任难堪。” 乔治中摆了摆手:“永忠,你别给许老弟压力,他若是真不愿意去和小日本周旋就算了,大不了我挨上两句,不妨事。” 许可的心里暗笑,这二人竟然表演起了双簧,不过他还真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他倒要看看小日本到底想要搞什么花样,他们的招式这么层出不穷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自己的身上肯定藏着什么秘密,让小鬼子忌惮、害怕的秘密,如果说自己的失意与小鬼子有关系,那么他们最担心的事情就是自己突然想起了什么。 既然是这样,他还真不介意去会会东野南则,或许在和小日本的接触当中,能够给自己一点提示,让自己的这段记忆苏醒过来也未可知。 “我去。”许可轻声说道,乔治中明显地松了口气,罗永忠笑道:“我就说嘛,许老弟是一个明事理的人,怎么可能让乔主任你为难呢?”乔主任拍了拍许可的肩膀:“老弟了,当哥的谢了。” 接下来他们的话题又回到了案子上。 “我听说颜萍那边有了进展?”乔治中问道。 许可微微一笑:“乔主任的消息还真是灵通啊,我也是昨晚才知道的。” “哦,是楚处长打电话向我作的汇报,听说屈臣的死还真和日本人有关系。老弟,这件事情你得抓紧喽,一定要让颜萍他们拿出证据来,只要拿到了证据我们就能够通过外交的途径向日本人问责,让他们知道华夏不是他们能够为所欲为的地方。” 许可很是不屑,不过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应了下来。 “我还听说许老弟让颜萍在查案的过程中不要拘于规矩,这个么,老弟,你也知道现在是敏感时期,咱们与日本的关系原本就摇摇欲坠,这万一……” 许可冷冷地说道:“这也是楚歌向你汇报的?” 乔治中感觉到了许可的不悦,打着哈哈:“楚歌这么做也是为了我们大家好嘛,你想想,若真有了什么闪失,到时候我们谁都负不起这个责任。外交无小事,许老弟,有时候两个国家开战导火索也就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得识大体,顾大局啊!” 许可站了起来:“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另外,乔主任,我做事有我自己的方式,你也知道,我只是个草民,做事情只要能够达到目的就行,没有那么多的条条框框,如果你们对我的行事有什么不满,大可以终止合作,那么以后这一切都只是我个人行为,不会给你们带去任何的麻烦。” “许老弟,你这话就不对了,什么叫你的个人行为,你还不是华夏人么?你要是捅了漏子,你以为日本人只是冲你个人来吗?一样会拿整个国家说事的,乔主任提醒你也是出于好意,你千万不要有任何的想法。” 第288章 二程相见 黎俊江跑到了院子里,看到颜萍正在阳伞下的躺椅上坐着,手里捧着一杯茶。 “见到程先生了吗?”黎俊江问道。 颜萍看了黎俊江一眼:“你在和我说话吗?” 黎俊江没有吭声,颜萍淡淡地说道:“如果你是和我说话,那么你应该知道我叫颜萍,这是最根本的礼节。” 黎俊江又问了一句:“见到程先生了吗?” 颜萍笑了:“看来你的心里对我有气,也罢,之前我确实不该拿你的母亲来威胁你,算我错了,我在这儿给你赔个不是。” 黎俊江的脸上露出一抹焦急:“我问你有没有看到程先生。” 颜萍这才脸色一正:“怎么,程德东不见了?” 黎俊江一听她这么说多半她也没看到程德东,便不再理她,跑回到楼里,又寻了一遍。 不过他还是没有找到程德东。 颜萍却找上了他:“你什么时候发现他不见了?” “就刚才,不过早上起来我就没有见到他。”黎俊江回答道。 颜萍皱起了眉头:“他不会跟着许先生一道出去了吧?” 黎俊江摇了摇头:“许先生是和叶辰一道的,我亲眼看着他们上的车。” “奇怪了,他会去了哪儿呢?你问守卫了吗?”颜萍问道。 黎俊江说守卫也没有留意到。 “他或许是出去溜达去了,放心吧,应该不会有事的。”颜萍心里虽然也有些狐疑,不过她还是安慰着黎俊江道。 黎俊江却放不下心,保护程德东的安全是许可布置给他的任务,这下倒好,他把人都给弄丢了,许可回来他该怎么交差啊? 从乔治中那儿离开,许可就让叶辰开车去了徽商会馆,既然大家都知道他与程儒的关系不错那就大大方方的多走动走动。 程儒还是那副样子,酒不离手,渴了也不喝茶水只喝酒。 当然,仍旧是一边喝一边咳嗽,偶尔还会咳些血出来。 许可望着他,叹息着摇摇头:“再喝下去你就完了。” 程儒笑道:“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有数,死不了。像我这样的祸害,你就算想死都死不了。咳咳!” “这两天还有人来找你问话吗?”许可问道。 程儒说道:“没有了,像我这样的人,他们也不会有兴趣。” 许可却说道:“师兄,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可是听说你在金陵那可是黑白两道通吃的主,就连金陵方面的一些高官与你都有着很要好的关系呢。” 程儒醉眼一翻:“然后他们还给我起了个雅号,叫什么来着,小孟尝,对吧?” 许可笑了起来,程儒也笑了:“什么关系很要好?狗屁,都他娘的狗屁,我若是舍不得使钱,哪来的关系啊,小孟尝,你真以为那是在夸你师兄我呢?人家那是在骂我是个只知道撒钱的傻子。” 许可当然也知道所谓的孟尝不过就是拿钱交朋友,那正是有酒有肉多兄弟,这样结交的朋友是没有人可以与你共急难的。所以在他看来程儒确实也有些可怜,别看他看似风光,其实却很孤独,很无奈的。 “对了师兄,我有个朋友很想见你。”许可突然想起了程德东来,程德东说过想结识程儒,或许他俩能够聊得来。 程儒“哦”了一声:“能够做你朋友的人应该有些来历吧?” 许可也不隐瞒,把程德东的来历大致说了一遍,在程儒的面前,许可几乎是不设防的。他了解程儒,程儒是他的师兄,而且还帮过他很大的忙。 程儒听了之后也很是好奇:“一直以来我都以为你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人了,没想到这个程德东的脑子也那么厉害。” 许可笑道:“是啊,他那可是大智慧。” “那他与你相比呢?谁更厉害些?”程儒还真想知道被许可夸上了天的程德东是不是真如许可说的那么智慧,他更好奇许可与程德东到底哪一个更强。 许可却摇头道:“尺有所长,寸有所短,这并没有什么可比的,再说了,一个人再充满了智慧,不用到正道上也白搭,相反的,还会给这个社会造成巨大的危害。” 程儒耸了耸肩膀:“你说得没错,确实是这个理,对了,他现在在哪呢?” 许可让叶辰去打电话,请程德东到徽商会馆来一趟。 可是叶辰却回话说程德东并没有在住处,黎俊江正在四处找他。 “先生,你说程先生会跑哪去呢?”叶辰问道。 许可说很可能是四下里转转吧,程德东最近一段时间一直都憋在屋里,可能憋得烦闷了,想出来散散心。 “老黎怕他会出什么事,你可是把他的安全交给老黎的。我说程先生也真是的,就算想出去转悠也该带上老黎啊!”叶辰有些不满,但更多的也是在为程德东的安危担心。 许可笑了:“行了,少说两句吧,一定不会有事的。” 正说着,三子匆匆忙忙地来到了厅里:“东家,外面有人求见,来人说,他是许先生的朋友。” “哦?他有没有说他姓什么?”许可心里已经猜到了来人很可能是程德东,但还是问了一句。 “他说他姓程。”三子回答。 许可笑道:“请他进来吧。”许可的话三子自然不敢不听,应了一声便出去了。 叶辰嘟着嘴:“他竟然跑这儿来了。” 许可说道:“他也是个性子急的人,昨晚才说有时间带他来和师兄你见一面,他等不及自己就找上门来了。” 程德东见到许可的时候也有些惊讶,但马上就换上了笑脸:“好你个许可,自己偷偷来了也不叫上我。”然后他的目光望向了程儒,仔细地打量了一番:“这位就是程儒程大老板吧?” 程儒笑着说道:“大老板不敢当,混口饭吃罢了。” 接着三人坐下来,天南地北地聊了好一阵。 吃过午饭,许可他们才告辞离开,许可要回去准备一下,晚上还得参加那个晚宴呢。 “怎么样,对你的脾气吧?”车上许可问程德东。 程德东长长地叹了口气:“人是好人,也爽直,只是这好酒贪杯总不是什么好习惯。” 许可说道:“他是心里苦,这些年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挺过来的。” “他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样子?”对于程儒的过去程德东有些好奇,许可却说道:“过去的事情我也不好再提,等你们相处久了自己问他吧,不过我劝你最好也不要再去问他了,被人揭伤疤是很疼的事情。” 程德东点头说道:“明白了,看来是经历了情感的挫折。” 许可笑了笑也不回答:“程大哥,你可知道你招呼也不打一个就跑了,把老黎急坏了呢。” 程德东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你看看我,该和黎老弟说一声的。” 回到住处,程德东让黎俊江好一阵的埋怨,程德东表示以后再要去哪儿一定会和黎俊江打声招呼。 待许可和程德东都回了房间,颜萍拍了下黎俊江:“跟我来一下。” 黎俊江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不过还是跟着颜萍进了一个房间。 颜萍关上了门,然后说道:“我问你,你不觉得这个程德东有古怪吗?” 黎俊江听了大吃一惊,他还真没想过这点,因为他知道许可对程德东是很信任的,大事小事根本就不避讳程德东,特别是很多大事还找程德东商量,请程德东帮着出出主意呢。 “程先生怎么会有古怪呢?”黎俊江问道。 颜萍冷笑一声:“虽说他是去见程儒,也和许先生一道回来了,可是你想想,以他的聪明他不知道此刻他并不适合单独出门吗?” 黎俊江说道:“这段时间他一直都呆在家里,可能闷得慌,想要动动吧。” 颜萍摇了摇头:“就算他想要动一下也没什么,和大家说一声没那么难吧?” “你怀疑程先生?”黎俊江有些不悦,颜萍说道:“凡是有疑点的人我都不会放弃对他的怀疑,你帮我问他一下,离开这儿之后一直到他到徽商会馆之前的这段时间里他都去过什么地方,有没有人能够证明。” “你什么意思?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么?”黎俊江没想到颜萍竟然要对程德东今天早上的行踪展开调查。虽说许可并不赞成程德东单独外出,那也只是基于对他的安全考虑,并不是要把程德东当成犯人来看着守着,颜萍这么玩就有些过了,若是让许可知道铁定会生气的。 “我知道,所以我才希望你能够帮我。” 听颜萍这么说,黎俊江的头都大了,他知道颜萍向来都很是霸道,却没想到她竟然连程德东都要查,还让自己帮她,之前她是怎么对待自己的难道她已经忘记了吗? “黎俊江,你想想,从这儿到徽商会馆并不近,就算是开车都得大半个小时,他如果只是在附近转转我能够理解,但他去的是徽商会馆,假如他只是因为许先生提起过程儒,想要结识,有必须自己走着去么,这么远的路程他若是提出派一辆车送送他我们也不可能拒绝吧!” 黎俊江愣住了,颜萍的话好像也没错,不过他还是不相信程德东有什么问题,或许程德东不想给大家添麻烦吧? 第289章 携美赴宴 颜萍是一个很较真的人,只要被她给盯上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这一点黎俊江是深有感触的,之前他就被颜萍给吃得死死的,他这个西南第一杀手在颜萍的面前几乎完全处于被动的位置。 为了逼黎俊江就范,颜萍可是煞费苦心,甚至还绑架了他的母亲。 此刻颜萍竟然盯上了程先生,黎俊江犹豫着是不是该告诉许可。 最后他还是决定把这件事情和许可说一声,免得到时候许可会怪自己。 确定程德东没有在许可的屋里,黎俊江便敲门进去。 “老黎,怎么愁眉不展的,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许可微笑着说道。 黎俊江苦笑了一下,在沙发上坐下:“我没想到程先生会自己跑出去。” 许可眯缝着眼睛:“他在屋里呆烦了,出去走走也没什么。” “可他应该和我们说一声的,再说了,从这儿到徽商公馆的路程并不近,要是中途出点什么状况怎么办?” 许可笑了:“老黎,想说什么你就直说吧,在我的印象中你老黎不是一个喜欢拐弯抹角的人啊。” “颜萍对程先生这么做有所怀疑。”黎俊江终于说到了重点上。 许可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那你呢,你怎么看?” 黎俊江咳了一声:“我么,我觉得她说的也有些道理,如果他真是想去结识一下程儒先生的话,完全可以和我们说,我可以开车带着他去的。” 许可淡淡地说道:“程先生原本只是想在附近走走,是临时想着要到徽商会馆去的,也就没有和你们说了。” 叶辰说道:“老黎,不是我说你,程先生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很了解,颜萍根本就是一个疯子,逮谁就想咬谁,你难道也想跟着疯么?”叶辰对颜萍确实没有什么好印象,特别是知道颜萍竟然绑架黎俊江的母亲来威胁黎俊江时,他更是觉得这个女人做事情不择手段,心狠毒辣。 黎俊江不说话了,许可瞪了叶辰一眼:“怎么说话的?颜萍做事手段是过激了些,可是她的原则性很强,只要她认定的事情,无论多大的困难她都会克服,最重要的是她没有私心,正因为这样,她也无所畏惧,但凡她怀疑的人,无论其有什么样的身份背景都会一查到底。还记得上次她找我查乔治中的事么?” “这么说先生是支持她查程先生喽?”叶辰有些不明白了,他可是很清楚许可与程德东之间的关系,许可对程德东可以说是很敬重的,颜萍要查程德东许可居然是这样一个态度,这让叶辰有些想不通。 许可微微一笑:“我只是说一个客观事实,颜萍要查,任何人都阻止不了,包括我。既然她要查就让她查吧,清者自清,这也是好事,如果她查了程先生真没有问题,那么以后她也不会再针对程先生了,不是么?” “要不要和程先生说一声?”叶辰轻声问道。 许可摇了摇头:“不必了,正因为程先生和我们的关系不错,所以在这件事情上我们最好是遵守游戏规则,不然颜萍一定会对我们有意见。” “咚咚”,听到敲门声,叶辰过去打开门,门外站着的竟然是颜萍。 叶辰看得呆了,眼前的颜萍穿着一身宝石蓝的礼裙,戴着精致的头花,半边脸还遮着一层薄薄的面纱,让她那原本就美丽的脸显得更加的迷人,添了几分神秘的色彩。 这与平日里那个穿着干练的西装的她简直就是判若两人,平日的她就像把她女人的那部分全都隐藏了起来一般。 许可也是眼前一亮,笑道:“颜小姐这身打扮女人味十足啊,莫不是准备今晚做我的女伴?”颜萍愣了一下,她没想到许可一下子就猜到了,她叹了口气:“没意思,原本是想给你一个惊喜的,看来你早就知道了。” 许可摇了摇头:“我还真不知道,我是猜的,眼看就要到去赴宴的时间了,你这样盛装出现在我的眼前,由不得我不把你和今晚的宴会联系到一起。” “是乔主任的安排,他让我和你一起去,这样的场合带个女伴会比较方便一些。” 黎俊江轻声说道:“那我就先回屋了。” 许可点了点头:“去吧。”然后他让颜萍等他一会,他也要换套衣服,叶辰去备车。 许可还是一身白色的西装礼服,他那模样与身材,怎么穿都是个衣服架子,与颜萍站在一起便很相衬。 宴会的地点是在尊爵1912,这儿原是一个荷兰人的别墅,后来荷兰人回国了,别墅便被当局收购,因为它距离总统府不远,便用来给当局开展一些外事活动。别墅修建于1912年,修建得也相当的豪华,外界便戏称之为尊爵1912,久而久之,官方也这么称呼它了。 车子停了下来,叶辰没有跟着进去,被领到了司机休息室。 下了车,颜萍挽着许可的胳膊走了进去,顿时便吸引了许多的眼球。 乔治中并没有参加这个晚宴,晚宴的负责人是文教署的一个副署长,这是个长相很普通的中年男子,脸上总是带着职业性的微笑。 东野南则很热情地迎上前来,脸上笑容绽放:“许桑,我们又见面了!” 许可和他握了握手:“我确实没想到会在这儿见面。” 东野南则看了看他身边的颜萍,许可说道:“这位是颜萍,颜小姐,金陵女高的教师。” 金陵女子高中的教师,这是颜萍表面的身份,调查科是一个保密部门,许可自然不会把颜萍的底告诉东野南则。 东野南则很绅士地与颜萍轻轻握了下手,迅速地放开了。 “许桑,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东亚经贸研究会的池田菊子小姐,她是研究会的副会长,是我们本土著名的经济学家,高级金融分析师。” 池田菊子穿了一身白色蓝花和服,看上去就像是一件青花瓷器。 她长得不算漂亮,五官倒也精致。 池田菊子微笑着向许可鞠躬:“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 东亚经贸研究会。听到这个名称许可和颜萍对视了一眼,屈臣死的那晚,吉美惠子不是给东亚经贸研究会去过一个电话么,然后这个研究会还出去了三台车子,去往了通达货庄方向。 这个池田菊子是副会长,那么对于那晚的事情她是不是也知道一些? 不过许可却觉得这个池田菊子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对,仿佛是在看一个老熟人一般。没错,他自己也有这样的感觉,池田菊子他确实是第一次见,可在她的身上自己也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许桑,常常听东野先生提起你,对像可是推崇有加,说许先生是年轻才俊,今日一见果然不虚。”池田菊子笑着说道。 文教署的副署长叫斐文基,他也走了过来:“东野先生,这位就是许可许先生吧?” 斐副署长微笑着问东野南则,东野南则点了点头:“署长大人,这位就是许可,是我到华夏结识的朋友。” 朋友?许可的心里暗暗冷笑,也亏得东野南则说得出口,倘若放在自己刚回华夏之初,段子宇曾请东野南则帮自己恢复记忆,或许自己还真会认为东野南则是朋友。可是经历了后来的事情,他知道东野南则与川畸勋根本就是一跟货色,甚至自己失忆的事情很可能就与他们有关系,他还能把东野南则当成朋友么? 不过在这样的一个场合,许可自然不会与东野南则认真,也不会拂了东野南则的面子,怎么说他这次也是为华夏的医学界进行捐赠,这点脸面还是要给的。 于是许可微微一笑:“斐署长好!” 颜萍也对斐文基欠了欠身,斐文基说道:“许先生一看就气宇不凡,果然是青年才俊,颜小姐,这样的男人你可得抓紧了喽。” 颜萍的脸上一红,低头偷偷望向许可,许可却是一脸的平静,颜萍的眼神里充满了嗔怪的意味。 “颜小姐,我能不能单独和许先生聊聊?”东野南则笑问道,颜萍松开了许可的手臂:“当然。”接着她笑着走到了池田菊子的面前:“菊子小姐,他们男人聊他们的,我们女人聊我们的,走,到那边喝一杯,咱们边喝边聊。” 池田菊子自然是答应了,许可知道颜萍接近池田菊子一定是想探探池田菊子的口风,想打听一下这个东亚经贸研究会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机构。刚才在来的路上,颜萍曾经提出一个大胆的假设,她认为这个东亚经贸研究会应该是日本特务机关在金陵的所在。 对于颜萍的这个假设许可也觉得有可能,颜萍甚至还提出想去探个虚实,许可却不答应,颜萍现在跟着自己查的是国宝案,那个机构无论是不是日本特务机关在金陵的所在与他们的案子都没有必然的关系。 当然,如果颜萍只是从调查科的角度出发那就另当别论,可是他心里清楚,就算是调查科也不会同意颜萍这样贸然行动,弄得不好就可能挑起外交的纠纷,真让人家把你堵在了窝里,那就理亏了,别人想怎么着就怎么着,会让当局很是被动。 所以颜萍故意向自己提出来也是希望能够得到自己的支持,她在找人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第290章 鬼神之见 “许先生,请坐。”东野南则把许可请到了一个小休息室,他请许可坐了下来,侍应送上两杯香槟,许可端起一杯,东野南则也拿了一杯。 “许先生,你的那个事情怎么样了?”东野南则一边说,一边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子,他问的自然是关于许可失忆的事儿。 许可苦笑了一下:“还是老样子,不过么有件事情我觉得很有意思。”东野南则听着也来了兴趣:“哦?什么事啊?” 许可说道:“东野先生,前两天我在魔都发生的事情你不会真的一无所知吧?” 东野南则犹豫了一下说道:“你是说阪圆千路的那件事情么?我听川崎说了,他说这就是个误会,他还说,这件事情惹得许可先生不悦,让我找个机会和许可先生好好说说,希望先生不要怪他才好。” 许可摆了摆手:“这些都是小事,知道阪圆千路和我说过什么吗?” “什么?”东野南则轻声问道。 许可淡淡地说:“我开的是侦探事务所,按说是不接保镖的活的,可是阪圆说他知道我失忆的秘密,只要我答应保护他,他就会把秘密告诉我。不过当时我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他用的是化名,叫屠松。” 东野南则“啊”了一声:“他真是这么说的?” 许可笑了:“东野先生,这件事情不会是你说出去的吧?” 东野南则忙摘清自己:“天地良心,许先生的事情我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过。” “是行?那阪圆又是怎么知道的?我可不可以这么认为,我失忆的事情会不会与阪圆有关系,又或者推而广之与阪圆身后的川崎勋或者川崎株式会社有关系?” 东野南则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他此刻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刚才他已经“天地良心”地表白了一番,这个时候总不至于再打自己的嘴巴,说是自己不小心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川崎勋,然后被阪圆千路知道了吧? 但现在他又该怎么解释呢? 许可喝了一口香槟,点上雪茄,也不说话,像是在静静地享受着。 东野南则眯缝着眼睛看着许可,没想到自己又着了许可的道儿,许可一开始便在算计自己,把自己的嘴给堵死了。 “这个事情么,许桑,我想或许只是个巧合,阪圆千路应该是从某种渠道知道了这件事情,这样吧,我马上联系川崎,一定要让他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东野南则一脸的严肃,好像许可的事情就是他的事情一般。 许可也不阻拦:“好啊,那我就耐心地等着你们的答复。” 东野南则尴尬地笑了笑:“许桑,今天请你来是有一件事情想要麻烦你。” 许可抬眼望着他,那意思是有什么话便说。 东野南则想了想:“不知道许先生信不信鬼神之说?” 许可说道:“我是不信神鬼的,不过我尊重别人的信仰。我之所以不信鬼神,是因为我并没有见过真正的鬼神,或许哪天我见到了,我也就信了。怎么,东野先生相信鬼神之说么?” 东野南则叹了口气:“我也不信,可是却由不得我不信,我在金陵也有一家医院,规模虽说比不上魔都的,但也不算小,这些日子医院里闹鬼,对医院的生意很是影响。我报了警,可是警察也没有任何的办法,不得已,我想到了许桑,希望你能够帮帮我。” 许可皱起了眉头:“捉鬼你该找和尚道士,找我恐怕也帮不上什么忙。” 东野南则苦笑:“我不是没想过,我甚至还从本土请来了有名的阴阳师,却一点用都没有,不瞒你说,已经死了三个人了,再这样下去,我这医院就只能关门大吉了。” “东野先生,这件事情我怎么没有听说?”许可问道。 东野南则咳了两声:“我花了大力气才请了相关的部门帮着封锁消息,而且当局也说了,这种事情要是传出去很容易引起民众的恐慌。许桑,拜托你了!” 许可笑了:“我的收费是很贵的。” 东野南则说道:“钱不是问题。”接着他开了一张五十万的支票:“这是订金,事成之后我再传给你一百万。” 许可愣了一下:“东野先生出手够宽绰啊,得,这案子我接了,不过我可是丑话说在前头,能不能破案我不保证,订金也不退,这是我一贯的规矩。” 东野南则忙说道:“知道,我知道。” “具体是怎么一回事回头你让人把材料给我。”许可站了起来,东野南则的目的达到了,自然也不会再拉着许可,两人离开了休息室。 大厅的一个角落里,颜萍与池田菊子聊得很是开心,两个女人不时还爆发出一阵笑声。 见许可过来,颜萍站了起来:“谈完了?” 许可点了点头:“你们聊得怎么样?” “还行吧,我正在和菊子小姐请教茶道呢。”颜萍说道。 许可嘟了下嘴:“茶文化源于华夏,有必要去向她请教茶道么?就茶的各类而言,那巴掌大的地方能产出几种茶来?各类不同,制泡的方式也不一样的。” 颜萍轻笑,池田菊子也不以为怫:“许桑,我大日本帝国的茶道与贵国的所谓茶文化不可同日而语,许桑,有机会的话我可以向你展示一下的。” 许可摇了摇头:“不用了,我还是喜欢我们华夏的喝法,明明是一件很简单雅致的事情,却让你们复杂化,程式化,已经失去了其本意。” 说罢也不看池田菊子,便对颜萍说道:“我们走吧。” 颜萍顺从地挽起了许可的手臂,许可又与斐署长和东野南则道了别便离开了。 至于其他的人,许可不认识,也不想和他们多啰嗦。 上了车,许可问道:“怎么样,问出什么来了吗?”颜萍摇头说道:“没有,这女人很狡猾,戒备心很强,不管我怎么试探她都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不过她好像是对你的事情很上心,几次都把话题引到了你的身上。” 许可眯起了眼:“我?” 颜萍笑了:“是啊,看来你的魅力还是蛮大的嘛,第一次见面人家就对你那么感兴趣。” 许可心里却有些疑惑,池田菊子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这种感觉又是怎么一回事,还有池田菊子看自己的眼神,仿佛两人曾经相识一般。 “你呢,和东野南则聊得怎么样?”颜萍问道。 许可也不禁笑了起来:“很好!”说罢他掏出那张支票:“聊一会,五十万大洋进账,你就好不好?” 颜萍心里很清楚,东野南则给许可钱,一定是委托许可查什么案子:“东野南则是想照顾你的生意?什么案子需要劳驾你?” 许可说道:“金陵东安日侨医院的事情你听说了吗?” “没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颜萍问。 许可只说了两个字:“闹鬼!” 颜萍和叶辰都吓了一跳,别看颜萍是个女汉子,做事情很是铁腕,但终归还是女人,对于鬼啊怪的也有一种天生的畏惧:“真的么?” 许可说道:“你让你的人打听一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听说警方都出动了,但却没有一点线索,怕影响扩大,这件事情一直封锁着消息的。” “先生,你还会捉鬼啊?”叶辰问道。 许可淡淡地说:“你们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么?” 这可是把颜萍和叶辰都给问住了,颜萍说她不知道,倒是听长辈说过许多鬼故事,在她看来或许真是有的,叶辰则觉得这个世上根本就没有鬼怪存在,真要有的话,那么他那些战死的兄弟们化了厉鬼也会找小鬼子报仇的。 “先生,那你呢,你相信这个世界有鬼神存在吗?”叶辰反问道。 许可微笑着说道:“怎么说呢?或许有,又或许没有,总之,没有见到真正的鬼神之前我持怀疑的态度。” “先生,你不该接这个案子的,我担心是不是小日本捣鬼,又想对你不利。” 叶辰很是担心许可的安危,颜萍也是这么想,她觉得许可不应该与东野南则他们走得太近。 许可说道:“有钱赚我为什么不接呢?我总不能和钱过不去吧?再说了,我也很想看看到底他们想搞什么鬼,如果真是鬼怪在作怪的话,我也想开开眼,活到现在,我还真没见过鬼啊神的,我也很好奇。” “好吧,我一会就叫人跟进,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过如果真是什么鬼啊怪的,我手底下的人可应付不了。” 许可笑道:“不是还有我么,对了,我听老黎说你对程先生有看法?” 颜萍的脸色微微一变,心里把黎俊江给骂了一通,她没想到黎俊江竟然把这件事情告诉了许可。她略显尴尬地说道:“老实说,我确实有些想法。” 许可点了点头:“那就按着你想的做吧,我不干涉你的调查,不过有什么问题你必须第一时间和我通气,不能擅自作主。”许可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查你可以查,查到什么结果你必须先告诉我,该怎么做也得先让我知道。 颜萍这才松了口气,她还真是怕许可直接叫停,或是把自己调查程德东的事情透露给程德东,那样自己就难做了。许可既然这么说,那么也表明了他不会向程德东提及这件事情,不干涉就是许可给出的一个公正的态度。 第291章 猛鬼点灯 再有两天就是中秋节了,天气也渐渐地凉了起来。 “海伦小姐让我问问先生,中秋节要回来么?”电话里,彭喜问道。 许可说这段时间事情有些多,估计是不会回去了。 “先生,有没有大哥的消息?”彭喜轻声问道,他心里还在担心着王亚樵。 许可说道:“没有,彭喜,你也不必担心,有时候没有消息或许就是最好的消息,王先生懂得照顾自己,而且以他的本事,一定不会有什么事的。” 彭喜“嗯”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许可说道:“你上次说的那几个人,下次回魔都的时候你安排我和他们见一面吧。”彭喜听了高兴地说:“好的,他们早就想来见见先生了。” 挂了电话,许可叹了口气,这段时间一直没有王亚樵的消息,上次和王亚樵通过一次话,好像王亚樵对于自己干涉他情感上的事情有些意见,那个电话号码已经联系不上他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有意这么做的。 “让楚歌到我房间来一趟。” 很快叶辰就把楚歌给找来了,楚歌坐下后问道:“先生找我有事么?” 许可笑着递给他一支烟:“没什么事,只是想向你打听个人。” 楚歌望着许可:“谁?” “王亚樵,你那儿有他的消息吗?”许可问道。 楚歌的脸色微微一变,他没想到许可会向自己打探王亚樵的消息,看来传言是真的,许可与王亚樵之间还真有些关系。 “先生,你怎么会想起问他?我劝先生还是别打听了,他可是被上面挂了号的,老实说吧,蒋先生已经发话了,一定要他的命,和这样的人扯上关系并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 许可眯缝着眼睛:“如果我非要打听呢?你是不是会到你们戴老板那去把我给卖了领赏啊?”楚歌苦笑:“先生说的哪里话,我这么劝先生也是为了先生好,王亚樵就是一个不祥的人,谁沾上谁就会倒霉。” 许可沉下了脸:“那你就告诉我到底有没有关于他的消息。” 楚歌沉默了一下,最后长叹了口气才冒出一句:“戴老板去滇边了,听说就是冲着他去的,这一次戴老板可是亲自出马了,王亚樵这回怕是凶多吉少。” 许可的心里也是一惊,他没想到戴笠会亲自去滇南对付王亚樵。 王亚樵确实是个厉害的角色,寻常的人根本就无法对他形成威胁,可是戴大老板却不一样,作为复兴社的主脑人物,蒋大总统身边的红人,党国的第一特工,许可还真不知道这两个大鳄掐起来谁输谁赢? 楚歌见许可没有反应,他轻声说道:“这是复兴社的最高机密,先生,我希望你不要把这消息给泄露出去,否则……” 许可白了他一眼:“什么机密,你有和我说过什么机密吗?” 楚歌愣了一下,马上就反应过来了:“我们确实什么都没有说过,先生,如果没有别的事情的话我先出去了。” 许可点了点头,楚歌走到门口:“先生,我还是希望你听我一句劝,这件事情掺和不得,你不能把自己置于党国的对立面去,那样的话,在华夏你就寸步难行了。” 楚歌离开之后,叶辰关上了门。 “先生,楚歌说得没有错,王亚樵这个人我虽然没什么接触,可是他的故事却是听得不少,怎么说呢,他确实是个英雄,是个人物,可是他这个人行事根本就不是以大义为重,完全是随心所欲,这个人一身的匪气,所作所为也是以个人的喜好为准。” 许可没想到叶辰对王亚樵会是这样的一个评价,不过还是比较中肯的。 “照你的意思,这件事情我不该通知王亚樵喽?”许可问叶辰,他的一双眼睛也紧紧地盯在叶辰的脸上,这让叶辰有些紧张,脸也微微地红了起来。 叶辰知道许可与王亚樵之间的事情,也知道王亚樵最后把自己的全部班底都托付给了许可。斧头帮以及以彭喜为首的几个死士,不管怎么样,许可也算是受了王亚樵的恩惠,以许可的性格,他怎么可能置王亚樵的安危于不顾呢? 再说了,人在江湖,义字为先,许可若真是对王亚樵的事情不管不顾的话就连叶辰都会瞧不起他的。 叶辰说道:“先生,我只是担心万一为了王亚樵的事情而把自己给搭进去了就不值当了。” 许可说道:“男子汉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不管怎么样,我一定得设法通知王亚樵,就算是不能帮他一把手报个信是必须的。至于会不会惹上什么麻烦,再说吧。” “可是现在根本就联系不上他。”叶辰苦笑。 许可咬了咬牙:“要不你跑一趟吧,去滇南,怕么?” 叶辰笑了:“为先生做事,我不怕。”许可拍了拍他的肩膀:“一会准备一下,找个借口回魔都,然后再转向滇南。” 叶辰点了点头,许可说道:“路上注意安全,另外一定要隐藏好自己的行踪,别让复兴社的人给发现了,切记,如果真让复兴社的人盯上了就放弃任务,赶紧回来。” 叶辰“嗯”了一声,心里很是温暖。 “这件事情你可以告诉彭喜,看看他那边有没有办法联系上王亚樵,如果他能够通知王亚樵你就不用跑这一趟了。” 吃过午饭叶辰便回魔都了,说是魔都那边有事情。 楚歌虽然心里怀疑这件事情会不会与自己和许可提到的王亚樵的事情有关系,不过没有证据他也不好去瞎猜,况且许可也表示这件事情会把他摘清的,他可不想去淌这趟浑水。 下午一点多钟,东野南则派人把资料送来了,许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看了半天的资料。 大概三点多钟,颜萍推门进来,一脸的严肃:“许先生,我想和你谈谈。” 许可微笑着示意她坐下。 “事情大概弄清楚了,从我们收集到的情报来看,还真有可能是鬼怪所为。” 许可合上了资料:“猛鬼灯是源于日本的一个传说,传说幕府时代,具体哪一年已经无法考证了。当时有一对相爱的年轻人深深地爱着对方,可是他们因为门第的关系无法在一起,那男的被逼得寻了死,女的在那男的死后七天也无疾而故,都说是那男的舍不下她,便将她带走了。” 许可说到这儿:“这是一个日版的梁祝或是罗密欧与朱丽叶,很凄美的爱情故事。只是这个故事到这儿还没有完,那女的在临死的时候指着门上的灯笼说了一句话,猛鬼点灯,摄命夺魂!那灯笼瞬间就变成了白色。那女的死去的当晚,尸体竟然莫名地消失了,有好事者说可能是被那男的拉了去,于是他们又打开了才下葬不久的男人的坟墓,发现男人也不见了。” “接着,那些曾经逼死男人的人家相继出现了白色的灯笼,只要白色的灯笼出现,当晚就会有人看到死去的那一男一女来寻仇,拘走仇家的魂魄。” 颜萍倒吸了一口凉气:“医院里一共死了三个人,而这三个人死的当晚确实都出现了白灯笼,灯笼上面写着一个‘死’字!也有人说看到有一男一女出来拘魂,其中一个目击者还是个警察,我去找过他,好像被吓坏了,问他什么都不肯说,只一个劲地说有鬼。” 许可说道:“到目前这猛鬼灯一共出现了三次,三次中间间隔都是三天,死的三人两个是医院的医生,一个是护士,都是日本人。” “今天又是事发的三天之期,东野南则没有给你打电话么?”颜萍问道。 许可说还没有,不过就算是东野南则不打这个电话,今晚他也准备到医院去看看。 “那三个人的尸体警方应该进行了解剖,有尸检报告么?”许可问颜萍,颜萍看了看许可手边的那一堆资料:“怎么,东野南则没有把尸检结果给你吗?他这是怎么办事的,死了人怎么能够不把死亡的原因告诉你呢?” 许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恐怕只有东野南则自己清楚。 “尸检报告我看过,只是没有拿回来。三个人的死因都一样,很是奇怪,尸体没有发现任何伤痕,没有内伤也没有外伤,临死前也没有搏斗的痕迹,看上去更像是中毒死的,可是他们的皮肤、胃肠道都没有发现中毒的迹象,法医最后给出的结果说死亡原因是心脏骤停,不过这种情况一般只会出现在心脏病人的身上,而这三个人绝对没有心脏病史。有人说,被吓死的人也会是这么一种状况。” “你是说他们很可能是被吓死的?”许可望着颜萍。 颜萍摇了摇头:“我没有这么说,是负责尸检的法医说的。” “法医是哪的?”许可问道。 “就是日侨医院的,为此我也咨询了我们自己的法医,得出的结论是一样的。” 许可说道:“若只是一个人被活活吓死那也罢了,毕竟人的心理承受能力不同,可是三个人都被吓死那就说不过去了,而且这三个人都是医护专业,他们比普通人的胆子更要大得多。你也说了,这三人根本就没有心脏病,你不觉得这很蹊跷么?” 第292章 日侨医院 东野南则的电话打来了。 “许桑,资料你看了吧?隔三天死一个人,今天又是三天之期了,如果不出意外,今晚弄不好还会有人出事。”东野南则在电话里说。 许可的语气很是平静:“东野先生的意思是让我今晚过去看看?” 东野南则的心里有气,自己可是已经付了五十万了,想要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作为被委托人是不是应该亲自到案发地点去探个究竟?什么叫自己想他过去看看? 不过东野南则却不敢得罪了许可:“许桑,我建议你还是亲自走一趟吧,医院那边为了不造成太大的影响,我们还是正常营业的,医院里还有二十几个住院的病人,十几号医护人员呢。” 许可说道:“东野先生,既然知道有危险,你就应该先把人员给疏散了。” 东野南则苦笑,他要是能疏散还用得着这样的着急么?真要让大家知道日侨医院闹鬼那还得了?弄不好就直接关门了:“许桑,我有我的苦衷,不然也不会劳烦你了。” 许可拿捏到位了,也不再激他:“好吧,晚饭过后我会到医院去,你去吗?” 东野南则连忙说:“我就不去了,菊子小姐会去,她会协助你的,有什么需要尽管找她。” 许可愣了一下:“池田菊子?她不是那个什么研究会的人么,怎么你们医院的事情也有她的份么?” 东野南则解释道:“她是医院的股东之一,而且她对这些灵异的事情很感兴趣,在大学的时候她选修的就是灵学,结交了不少阴阳师的朋友。” 许可没想到一个女人竟然会对鬼啊怪的有兴趣,不过这不关自己什么事,他只需要知道到了医院谁来协助他的调查就够了。 挂了电话,许可冲颜萍笑笑:“晚上你要一道去吗?” 颜萍犹豫了一下,说老实话,如果调查的对象是人,她根本就不会有一点的畏惧,哪怕目标再是穷凶极恶,可是这一次要调查的对象并不是人,而是鬼怪,她的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了。毕竟她也是一个女人,大多数女人对于鬼怪都存着一种莫名的害怕。 许可见她这表情,说道:“好了,我只是随便说说,你还是留在这儿吧。” 颜萍不想让许可小瞧了自己:“去,为什么不去,我听你在电话里说那个池田菊子也要去,她敢去我有什么不敢去的?” 许可微微点了点头:“你再找两个人跟着吧。” 晚饭后,他们就出发了,楚歌也知道了这件事情,不过既然颜萍跟去了他也就不好再掺和进来,倒是程德东和黎俊江像是很感兴趣,只是许可没有答应他们跟着去,许可让程德东在家里坐镇,万一有什么突发的事情也好替自己拿拿主意。 暗中他又和黎俊江交代,留下他们在家里是想让黎俊江帮自己等叶辰的电话,叶辰回了魔都,也不知道彭喜是不是已经联系上了王亚樵,假如没有联系上,叶辰就只能往滇南跑一趟了,具体到底是什么情况,叶辰到时候会打电话过来,假如他们都去了,叶辰的电话让复兴社的人接到就不好了。 车子离开玄武湖,向日侨医院驶去。 车上一共五个人,许可、颜萍之外还有两个年轻小伙子一个女孩。 两个年轻人一个姓方,另一个姓万,女孩叫白舞燕,名字挺好听,人却长得一般。 不过她倒是颇有气质,或许和颜萍在一起的时间长了,白舞燕在脾性上与颜萍有些相似,两个年轻人对白舞燕似乎也有些畏惧。 “你们听好了,今晚的事情不许向任何人提起,包括我们自己人。”颜萍表情很是严肃地说道。 三人应了一声,白舞燕说道:“颜姐,之前你让我调查这家日侨医院,我查过了,民国二十年十二月由日本仙台医学院的东野南则教授开办,算是金陵比较早的西医院之一,这家医院的诊金并不高,甚至对于一些平民还实行免费医治,很多看不起病的普通老百姓都喜欢到这家医院看病,所以它的口碑还是不错的,这几年来,救治了不少的平民百姓,在老百姓中倒是博得了好评。” 颜萍看了一眼许可,见许可不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她开口道:“继续。” 白舞燕轻咳一声:“不过有一点我觉得很奇怪,这是一家日侨医院,可是真正接诊的日本侨民却并不多,更多的日本侨民都是在江北的汉江医院看病,汉江医院也是日本人开的,不过规模却比不上日侨医院,也没有日侨医院有名,一直以来都十分的低调。” “你的意思呢?”颜萍问道。 白舞燕想了想:“日本人显然不是什么慈善家,作为半官方性质的日侨医院不为日本侨民服务,反倒是对我们华夏的老百姓那么上心,这一点我想不明白,对了,东野南则在魔都也开了一所相同的医院,却并不像在金陵那样,魔都的日侨医院就很少对华夏的普通老百姓开放了,去看病的人要么是日本侨民,要么就是魔都有头有脸的人,至少是有钱人吧。” 许可微微点了点头,魔都的日侨医院他是去过的,确实如白舞燕说的那样。 “许先生,你怎么看?”颜萍问许可。 许可笑了笑:“你呢,又有什么想法了?” 颜萍眯缝着眼睛:“金陵东安日侨医院的生意向来都不错,但是去看病的华夏老百姓居多,我曾经去过,就如同白舞燕所说的那样,医院对于普通老百姓很不错,特别是一些穷人,不仅免了诊金,还免费救治,针药手术什么的,要么不要钱,要么只是象征性的意思意思,舞燕说得对,日本人不可能是在做慈善,那么他们这么做一定有他们的目的,另外,为什么那个医院几乎没有日侨去,说明日侨的心里都清楚,那医院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日侨医院。” 两个年轻小伙子都不插话,一个认真地开着车,另一个则在仔细地倾听。 白舞燕说道:“我个人认为,这就是我们的切入点,或许只要找到他们为什么要假装慈善的原因,说不定我们就能够找到了这个案子的关键所在。” 到医院的时候是晚上八点半钟,在一楼的一间办公室里,许可他们见到了池田菊子。 简单地寒喧了几句许可便进入了正题:“池田小姐,对于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池田菊子让人给许可他们倒了水,才慢慢地说道:“怎么说呢?我想东野君一定已经向你说过了,我对于这类的灵异事件很感兴趣,当年在国内的时候我也接触过一些阴阳师,或是一些特别的灵媒,作为我来说,我是相信这个世界有鬼怪存在的,虽然我没有真正见过什么鬼,更没有与之打过交道,但从我掌握的相关知识来看,它们确实是存在的。” 颜萍笑道:“池田小姐这么坚信有鬼怪的存在,那么我想请教一下池田小姐,你怕鬼么?” 池田菊子摇了摇头:“怕倒是谈不上,华夏有句话不是说吗?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还有一句怎么说来着,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自问没有做过什么有违良心的事情,自然就更不用害怕了。” 白舞燕说道:“听说池田小姐曾经从事过灵异事件的研究,猛鬼灯的传说在日本可谓是家喻户晓了,不知道池田小姐有没有对这个传说深入的研究过呢?” 池田菊子苦笑道:“这个么,我倒是研究过,但却没有找到相当的任何资料,这个传说大多都是口口相传,其有多少的可信度就不得而知了。我也觉得奇怪,传说中的猛鬼灯怎么会在华夏出现,而那几个死者之间的关系也无法组成与传说相仿的故事来,我认真研究过这个案子,除了猛鬼灯的出现以及它出现后便有人离奇死去这一点与传说相符外,这个案子并没有与传说相似的故事背景。” “这么说,在你看来很可能是有人盗用了故事的桥段来实际杀人喽?是人为而非鬼魅所为?”许可斜着眼睛望向池田菊子,池田菊子叹了口气:“我也不敢肯定,灵异的事情往往是没有道理的,不是么?或许是人为,又或许真有鬼怪吧。” “我看了资料,说之前那三次猛鬼灯都是出现在手术室的门口对吧?”颜萍的记性确实不错,池田菊子点了点头:“是的,不过三次猛鬼灯出现的时候手术室都没有手术,一般大半夜也不会安排手术的。你们也知道,金陵的夜晚,半夜停电的情况时有发生,而医院也没有备用电源,条件不允许。” 许可说道:“我想到手术室那边去看看。” 池田菊子说她领他们去,许可摆了摆手:“不用,你们继续聊吧,让护士领我去就行了。” 颜萍也不知道许可为什么坚持要单独去,不过她相信许可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池田菊子并不坚持,而是叫一个护士带许可去手术室,并交待护士,无论许可提出什么样的要求都尽量满足,这让护士的脸上一红,许可心里苦涩,池田菊子这话很有歧义的,也不怪小护士会想歪了。 第293章 分配任务 “这是你要的今晚值班的医护人员名单。”颜萍把一份名单送到了许可的手上,她补了一句:“底下那排是我让他们提供的住院人员的名单,值班的医护人员一共是九人,门诊一个医生,一个护士,病房两个医生,三个护士加两个护工。住院的病人有六个,其中重病患,不能处理的两人,一共是十五个人全在这儿了。” 许可看了一眼,点了点头:“小方和小万就安排在门诊,门诊一个医生一个护士,最好都集中在一起,有他们俩看着我想应该不会有什么事。你和白舞燕与池田小姐一道留在病房这边,尽量让所有的医护人员都留在值班室。” 白舞燕小心地问道:“那些病人呢?他们怎么办?要不要把他们也集中起来?” 许可说道:“没必要,前三次病人都没有出事,死的是医院的医护人员,我想这一次应该也一样,病人相对来说是安全的。” 颜萍还是有些担心:“可是万一……” 许可说道:“我想应该不会有这样的万一。” 颜萍也不知道许可从哪里来的自信,不过从规律上看对方的目标还真不是病人。 “早知道我就多带几个人过来了。”颜萍虽说也觉得许可的话有些道理,但这次他们把医护人员都保护了起来,对方如果无法对医护人员下手,那么很可能就会迁怒到病患的身上。这样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的。 “那你呢,你做什么?”颜萍问许可,其实她早已经猜到了许可会去哪,果然,许可说他会到手术室那边去守着,他想要抓住那个放灯的人。 “你一个人去怎么行?你在明,对手在暗,他们要是下黑手的话你就会很危险。”颜萍当然担心许可的安危,许可要是出了什么事她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原本上面对她就有意见了,假如许可出了事,指不准上面又会拿她来顶缸。 许可笑道:“我你就不用操心了,那儿只不过是他们发出杀人信号的地方,他们真正动手也不会选择在那儿。再说了,就算是我在暗处他们在明处,我也并不是他们真正的目标,我是侦探,他们躲我还来不及呢,不敢轻易来招惹我的。” 颜萍苦笑了一下,她也知道自己是很难说服许可的,要说到讲道理,斗嘴皮子什么的她还真不是许可的对手。 池田菊子并不反对许可这样的安排,她说道:“为了安全起见,我还请了两个剑道高手过来,估计马上就要到了。” 颜萍不以为意,她觉得如果真有鬼,那么剑道高手也是毛用都没有,许可却说这样最好,现在他们显然感觉到有些人手不足,有帮手也不是什么坏事。 十一点过五分。 不知道为什么,许可觉得今晚的时间过得好慢。 趁着颜萍到门诊去巡视的时候池田菊子走到了许可的面前:“许桑,我有个不情之请。” 许可皱起了眉头:“既然是不情之请那干脆就别说吧,我怕你说了我会为难,拒绝了你呢你更是难堪。” 池田菊子瞪大了眼睛,她没想到许可会来这么一句,她可不认为许可真是这样的实心人,看来许可对于日本人有成见。 “假如对方真是人不是鬼,那么希望先生能够给我们留下活口,我们也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吃了熊心豹胆,敢对我们大日本帝国做出这样的事来。” 许可耸了耸肩膀:“对不起,这个我恐怕还真不能答应你,要知道对方的手段很厉害,就连现在他们躲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想要手挥目送住他们很难。就算是他们出现了,我也不能保护能留下活口,这取决于他们会怎么对我,威胁到了我的安全我自然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许可不会蠢到去答应她这样的要求,自己没有责任也没有义务为小日本留活口。 池田菊子笑了笑:“许桑,这只是我们的一点希望,如果对方真的威胁到了你的生命,你当然可以还击。我知道许先生的本事,留个活口应该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池田小姐,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许可突然岔开了话题。 池田菊子很是镇定:“怎么可能,在昨晚的宴会之前我们根本就没有见过,倒是许先生的大名我总能够听人提起。” 许可眯缝着眼睛紧紧地盯着池田菊子那张脸:“可我怎么觉得池田小姐这么眼熟呢,就好像曾经相识一般。” 池田菊子说道:“我原本长相就很普通,大众脸,扔进人群中就很难再找到的,所以许先生有这样的感觉并不奇怪。” 许可摇了摇头,仿佛池田菊子的解释他并不满意。 池田菊子凑近前来,脸上带着媚笑:“如果许先生想让我们更加熟悉一些,彼此更加深入的了解我也很乐意,不过得等这个案子结束以后。” “咳咳!”身后传来了颜萍咳嗽的声音。 池田菊子的话让颜萍听得真切,颜萍的心里暗暗鄙视这个日本女人,公然就想勾引许可。 并不是她对许可有什么想法,她只是觉得池田菊子这样子让她感觉一种说不出的恶心。 池田菊子闭上了嘴,脸上的微笑还在。 许可松了口气,他还真觉得这个池田菊子难应付,面对一个女人这样的勾引,他也不知道怎么是好,依他的性子,肯定会几次冷话便拒绝了,但他不想这样,不管怎么样自己现在还需要池田菊子的帮助。 颜萍的及时出现可以说是替许可解了围,许可冲着颜萍尴尬地笑笑,颜萍却扔给他一个白眼:“怎么,破坏了你的好事?” 许可连忙摇头:“说的什么话啊,我是那样的人么?” “那可说不准,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颜萍这一竿子就把一大船人都给扫了。 “菊子小姐,外面有两个人想要见你。” 一个护士小跑着过来对池田菊子说道。 池田菊子说应该是她请的帮手来了,她让那护士把人领来。 来的是两个三十左右的男子,应该就是池田菊子说的剑道高手。这两人看着很普通,身上却带着凌厉的杀气。阴沉着脸,就像别人借了他们米却还了他们糠一样,话不多,笑容也欠奉。 “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华夏的名侦探许可先生。”池田菊子向这二人介绍道。 这二人只是点了下头,却不和许可说话,眼皮一抬,望着天花板,那样子就像是天花板上开了花一般的。 十一点半钟,许可站了起来,他要到手术室那边去,他要设法逮住那个挂猛鬼灯的人,只要抓住了那个人那么很多问题就能够找到答案了。 “要不我和你一道去吧!”这回提出这要求的人是池田菊子。 许可开口就要拒绝,池田菊子说道:“现在病房这边已经有四个人守着了,你就让我跟着去看看吧,放心,我不会捣乱的。” 池田菊子在许可的面前放低了身段,颜萍和白舞燕索性歪在一边说着什么事儿,但许可感觉得到颜萍眼睛的余光扫向了自己。 “池田小姐,你还是留在这么儿,顺便也能够协调一下门诊那边的情况。” 许可还是拒绝了,池田菊子好像有此不甘心,许可的表情很是严肃:“我刚才已经说过了,那边不会有什么事,重头戏都在门诊和住院部这边,我一个人应付得了。你们只要保护好这几个医护人员就行了,我不希望今晚还有人死。” 池田菊子不说话了,她只是微微点了下头。 见许可拒绝了池田菊子,颜萍的脸也开阔了些,她对许可说道:“那你自己也小心一点,假如有什么事情你就开枪,听到枪声我们会第一时间赶到。” 许可重重地点了点头,便要往手术室去。 “许桑,要不这样吧,让山口百惠再陪你跑这一趟,有个能够传话的人跟着有什么事情能够及时求救。”池田菊子说罢看了看山口百惠,山口百惠的心里很是苦涩,怎么又是自己?她是真心不想再到后边去了,刚才就很是提心吊胆的,万一真的碰了鬼怎么办? 只是池田菊子的话她却不能不听,那可是掌控着她的命运的人。 许可这次没有再拒绝,他扭头望了山口百惠一眼:“山口小姐,没问题吧。” “没,没问题。”池田菊子的声音还是有些颤抖,她这是害怕。 池田菊子拍了拍山口百惠的肩膀:“放心吧,跟着许桑他是不会让你有事的。”她的目光与山口百惠对上,许可感觉到她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 看来池田菊子是想让山口百惠盯着自己,许可的心里暗暗发笑,别说自己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就算真的有,凭着一个山口百惠又能够把自己怎么样?小日本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若非东野南则掏了钱,许可还真不愿意管小鬼子的闲事呢。 许可有些不满地看了一眼池田菊子,淡淡地说道:“好吧,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说罢他便走在了前面,已经去过一次他认得路,不用山口百惠带路了。 山口百惠小跑着跟上前去。 第294章 少一个人 许可拉着山口百惠躲在暗处,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手术室外那屋檐的挑梁上,那儿就是三次出现白色的,上面写着“死”字的“猛鬼灯”的地方。 如果不出意外,十一点五十五分,那盏“猛鬼灯”就会出现在这儿。 四周一片黑暗,只有走廊里那盏昏暗的灯光,在这样的气氛之下,这昏黄的灯光更加的诡异悚人。 山口百惠的身子微微发抖,她紧紧地靠着许可,许可甚至能够感觉到她身体的温度。不过许可不忍心推开她,一个女孩在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地点,若是没有一点恐惧的感觉那反倒是不正常了。 “许先生,你说,这真是鬼怪干的吗?”山口百惠轻轻地问道。 许可摇了摇头:“我始终不相信鬼神的存在,至少我和我认识的人谁都没有见过鬼是什么样子的。” 许可一边说,一边又看了看表,十一点四十七分,还差八分钟。 八分钟,若是在平时根本就不算什么,可是此刻就连许可也觉得每一分钟都变得好长。 “可是小原君说真有鬼,当时我还不信,可是后来小原君他……”山口百惠说到这儿幽幽叹息,许可扭头看了她一眼:“你和那个小原君的关系应该很不错吧?” 山口百惠“嗯”了一声:“我们都是从一个地方来的,札晃,你听说过吗?” “我知道,北海道的札晃,那儿的雪景很美,我一个很要好的朋友特别喜欢到札晃去滑雪。”许可轻声说道。 山口百惠睁大了眼睛:“原来你知道啊!” 许可好奇地问道:“像你这样,一般别人问及都会说家是北海道的,你为什么一定要说是札晃呢?” 山口百惠苦笑:“或许对于我来说札晃才是我的故乡吧。” 聊着天时间就过得快些,山口百惠也没有了之前那样的害怕。 许可看了下表,十一点五十三分钟,还差两分钟。 他们不再说话,许可望着那挑梁方向,眼睛睁得大大的,还有两分钟。 三十多米外的停尸间值班室的灯还亮着,许可看到老樊头那佝偻的身影在窗边晃动了几下,像是在收拾着屋子。 对于这个老樊头,许可觉得他很有意思,他的身上应该是有故事的,特别是他与东野南则之间应该有很密切的关系,不然东野南则也不会如此地关照于他。 只是从山口百惠的口中许可知道老樊头的事情想要向这些医护人员打探是得不到答案的,好像东野南则并不希望别人知道他与老樊头之间的关系,就连医院的医护人员也不准随便打听。 “呜……”一阵呜咽之声隐隐约约地飘进了许可和山口百惠的耳朵里,许可竖起耳朵想要听清那声音传出的方向,山口百惠却吓得抓住了许可的手:“来了,他们来了!” 许可只得用另一只手竖在嘴边“嘘”了一声,山口百惠这才紧紧地闭上了嘴。 那声音若有若无,像是很远,又像是很近,许可的眉头皱到了一起,他没有忘记看表,十一点五十四分,还差一分钟才到十一点五十五。 就在这个时候,老樊头值班室的灯先熄了,许可心里觉得奇怪,老樊头是知道今晚可能会出事的,也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一定会在这儿候着那“猛鬼灯”的出现,按说他应该是有好奇心的,许可就不相信他不想看个究竟,那么他又怎么会掐着这个点熄灯睡觉呢? 不过许可根本就来不及细想,因为就在这个时候走廊上的灯竟然也熄了,同时他感觉到山口百惠在这个时候松开了他的手,山口百惠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松开自己的手呢?走廊上的灯熄灭她该更加的害怕才对,她的身体早已经发抖了,说明她的恐惧几乎到了一个极点,这时她更要抓紧了自己才对! “山口小姐!”许可禁不住叫了一声。 可是却没有听到山口百惠的回应。 许可摸出了手电筒,还没来得及打亮,黑暗便被一盏灯笼给点亮了,白色的灯笼,灯笼的上面用毛笔写了一个大大的“死”字。 那灯笼在夜风里摇曳着,许可的心沉了下去,那个大大的“死”字仿佛在嘲笑他一般,他根本就没有听到任何的动静,“猛鬼灯”就出现了。 也是在灯笼出现的瞬间,他看到了山口百惠,她就站在自己的身旁,仅仅一步之遥远。 只是她的脸上是一副惊骇之色,眼睛木然地望着前方,视线就落在那盏灯笼上。 神情中还带着几分呆滞,像是被吓呆了。 许可四下里看了看,没见到一个人影,静默无声,就像是空气都凝固了。 许可拍了拍山口百惠的肩膀,轻轻摇了摇:“山口小姐,山口小姐!” 山口百惠还是那个样子,如同傻子一般,表情都不知道变化了。 许可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山口百惠扛了起来向着前楼那边跑去,他没能够逮住那个挂灯的人,“猛鬼灯”出现,三点以前必有人死,此刻更紧要的就是要去前楼那边看着那些医护人员,不能让他们的诡计得逞。 回去的路上许可的心里也很是窝火,对方居然能够在他的眼皮底下玩了这么一手,自己却一点感觉都没有,就像个聋子和瞎子。 “怎么回事?”见到许可扛着三口百惠回来,池田菊子和颜萍、白舞燕几人都吃了一惊,山口百惠走的时候都还好好的,这才多久就变成了这样。 面对池田菊子的质问,许可轻声说道:“吓坏了。” 颜萍问道:“灯挂上了?人抓住了吗?” 白舞燕和池田菊子的目光也定在了许可的脸上,三人的神情显得紧张。 许可叹了口气:“那盏灯出现了,不过我连一点动静都没有察觉到,简直就是个摆设!” 颜萍瞪大了眼睛,她可是查过许可的底了的,许可与京城潭拓寺里的那两老头的关系她也隐隐知道一些,许可是什么样的身手可想而知。可是这连许可都没有发现那灯是怎么挂上去的,对手的影子也没有看到,那么对手到底有多强大? 颜萍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恐惧,白舞燕倒是不怎么了解许可,她说道:“早知道就该多让两个人跟着去了。” “若是许先生都察觉不了,派再多的人去都是白搭。”这话却是池田菊子说的,颜萍看了她一眼,心道没想到池田菊子对许可也是很了解。 颜萍轻声问道:“那接下来怎么办?她没什么大问题吧?” 池田菊子说道:“如果她只是受了些惊吓倒还好,打一针镇定的药,睡一觉也就好了。不过我担心的是接下来的事情,三点之前不知道谁会是那个倒霉蛋。” 三点之前必有人死,可是死的人会是谁呢? 谁也不知道,被聚集在一起的医护人员都显得很是害怕,死亡的阴影笼罩着他们,他们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是“猛鬼灯”出现后的第四个死者。 “要不把门诊的那两个人也叫过来吧!”许可说道。 门诊那边小方和小万在保护着一个医生一个护士,但那边的防范最为薄弱。 池田菊子却说道:“不行,门诊那边必须有人,万一有夜间的病患来了怎么办?从医院建成到现在,晚上门诊还从来没有无人值班的记录。” 许可皱起了眉头,他很想说是规矩重要还是人命重要,不过他倒是多多少少对小日本有些了解,这是一个很刻板的民族,这就是他们行事的风格。所以许可也不多说什么,好在住院部这边与门诊有电话联系,如果那边有什么情况小方和小万他们应该会及时向这边求援的。 气氛很是沉闷,谁都不想多说话,包括许可。 他的脑子里一直在回想着“猛鬼灯”出现时的那一幕,他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有山口百惠怎么会吓成那个样子,她松开自己的手时,到底看到了什么?没理由她看到的自己却看不到啊!许可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他更不相信在这么近的距离,能够有人在他毫无知觉的情况下把这样一个灯笼给挂上了,那灯笼还是亮着的!只见灯笼不见人,这太不科学了,甚至一点响动都没有发出,难道真是见鬼了?就算真是见鬼了也总该让自己看到一点鬼影子吧? 许可的脑子里很是零乱,就连他的自信也倍受打击。 一直这样坐到了两点半钟都没有什么事情发生,打了几次电话询问门诊那边的情况,也一切正常。 池田菊子松了口气:“只要再坚持半个小时,或许今晚就不会有事了,那个传说就是在午夜三点之前,过了三点就安全了,诅咒也就不存在了。” 颜萍说道:“我们这么多人守在这儿再让他们得逞了那我们都该去撞墙死了!” 许可却淡淡地说道:“话别说得太满了,之前警方不是没有人来守过,可是一样的死人了。”颜萍想反驳,许可没给她这样的机会:“我知道你看不起警察,认为警察没有什么本事,这只是你对他们的偏见,对于办理一些刑事案件来说,他们却有着自己的一套。” 颜萍没有再说什么:“希望这半小时能够平安度过吧,假如真像池田小姐说的那样,那么至少这一晚我们是胜利了。” 许可微微一笑,不过笑容却在脸上僵住了:“不对,你们的那份名单有问题,还差一个人。”三个女人异口同声地问道:“什么人?” “值守停尸间的老樊头!”许可说着就往后院方向跑去,他希望自己是猜错了。 第295章 老头死了 许可疯了似地向着后院方向飞奔,他希望自己是猜错了,对方的目标不会是老樊头。 可是当他赶到了停尸间的那个值班室后,他知道自己的希望也仅仅只是一个希望。 值班室的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亮了,老樊头就躺在地上,面目狰狞,原本就很是扭曲的一张脸更加的吓人。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嘴也张得大大的,双手抬在胸前,像是在抗拒着什么。 老樊头已经没有了生气,没有呼吸,没有脉搏,也没有了心跳。 许可凭着经验判断,老樊头死了大概有一个小时左右,也就是说老樊头是在一点十分到一点半之间死的。许可检查着老樊头的尸体,没有发现任何伤痕,现场也没有搏斗的痕迹,就像之前的几个死者一样,是被吓死的。 开玩笑,老樊头不是小孩子,用他自己的话说那可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什么样的事情没有见过,守这停尸间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胆子怎么可能会那么小,一吓就吓死了? 可是如果不是吓死的,那么他又是怎么死的呢?许可百思不得其解。 屋里很乱,那张小桌子上,许可留给老樊头的几块大洋还在。 许可仔细检查了屋子,强忍着那霉臭味带来的恶心,他把整个房间都大抵翻了下。 外面传来了脚步声,来的人是池田菊子,跟在她身边的便是她带来的那两个剑客之一。 “他死了吗?”池田菊子问道。 许可回头看了她一眼:“嗯,大约是一点到一点半左右死的,死因不详,有待进一步的尸体解剖。”池田菊子凑上前来,看了看倒在地上的老樊头,她的眉头轻轻皱起:“就是这个样子,那三个人的死状就是这样的。” “所以尸检的结果说他们都是被吓死的。”许可淡淡地说道。 池田菊子点了点头:“是的,之前我也觉得很滑稽,可是这就是科学,科学是不会骗人的。”许可点了支烟:“山口小姐醒了吗?” “还没有,估计得等到天亮了。”池田菊子捂着鼻子退到了门口。 许可也走出了值班室:“他的尸体得马上送去解剖,我希望能够尽快拿到结果。” 池田菊子说道:“嗯,我马上安排。”她用日语对身边的年轻人说了句什么,年轻人应了一声便转身离开了。 “许先生,尸检的事情会有人处理的,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到前面去吧。”池田菊子说道。 许可点了点头,他也有事想要问池田菊子。 池田菊子把许可带到了一间办公室,她很小心地看了看外面,轻轻关上了门。 “许先生,现在请你如实的告诉我,‘猛鬼灯’到底是怎么出现的?” 许可白了她一眼:“我已经把经过说得很清楚了,其他的我真是什么都不知道。” 池田菊子冷笑一声:“许先生,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本事,我还真不信有谁能够在你眼皮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把灯笼挂上,你说你那会像个瞎子聋子,我看你是想把我们都当成傻子吧?” 许可冷冷地说道:“你爱信不信。” 见许可很是不悦,池田菊子叹了口气,换了一种口吻:“许先生,请你原谅,我有些心急了,老实说,发生这样的事情作为医院的股东之一,我非常的气愤,也为医院的前景感到担忧。一直以来我都喜欢研究一些灵异的现象,但从我个人的立场来说我是不相信真有什么鬼怪的,它们大多都只是存在于一些传说里,说它是人心臆造出来的并不为过,心里有鬼,便觉得这世间有鬼。” 许可没有说话,静静地抽着烟。 池田菊子说道:“所以我觉得之所以发生这样的事情,多关是有人在捣鬼,或许是眼红我们的同行,又或者是……”池田菊子像是在考虑着如何措辞,想了想她才继续说道:“你也知道,自己九一八之后,华夏的反日排日的情绪高涨,很多华夏人对我们都怀着很大的敌意,其实这是一个误会,打仗那是军人的事情,作为医院来说,我们的责任则是治病救人。” “就拿我们这家医院来说吧,这么些年来,我们就救治了无数的华夏老百姓,在医生的眼里,治病救人是没有国界的,不是么?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用这样龌龊下作的手段来对我们进行报复。” 池田菊子说完这些好像好受了许多,许可咳了两声:“池田小姐,你说得没有错,医者父母心,就是在华夏也是这样,不过有一点我不太认同池田小姐的说法,我听得出来,池田小姐觉得这是敌视日本人的华夏人干的,我承认,在华夏大多数的人对日本人都没有什么好感,包括我本人,但华夏是一个守德的民族,他们比任何民族更懂得尊重生命,不会用这样的方式进行简单的报复,况且对象还是救死扶伤的医院。” 池田菊子并不气恼:“许先生,那么今晚的事情你有什么想法么?” 许可摇摇头:“暂时还没有,如果我想到什么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的。” 池田菊子有些失误,许可却又开口了:“池田小姐,我很好奇,樊老头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东野南则先生对他会这样的关照,我听说他能够留在医院就是东野南则先生的意思,好像他对医院做出过什么贡献?” 池田菊子像是微微一愣,许可就知道自己问对人了。 “樊老头的事情我也不十分清楚,我只是听说樊老头过去是个很厉害的角色,为日侨医院在金陵立足立下过汗马功劳,当年医院刚刚建成,很多华夏人对于西医都很是排斥,特别是看到动刀子做手术什么的,他们就更加的恐慌了,华夏人不是有句老话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说什么也不会让人对他们动刀子的。还是樊老头,主动让医生在他的身上做示范,打消了一些人的顾虑。” 许可笑了:“看来这个老樊头还真是为医院立过功嘛。” “是啊,也正是因为这样,东野先生对于老樊头很是重视,让他守着停尸间,没什么活,那月俸还不低,普通的护士还赶不上他的收入。” 许可问道:“就这些么?”池田菊子点了下头:“当然,不然还能有什么?” 许可对于池田菊子的解释并不十分的相信,原因很简单,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为什么医院里的医护人员都不能打听呢?显然不是那么回事。 池田菊子见许可不说话,她又说道:“我只是没想到这回对方的目标竟然会是他,唉,真是丧心病狂,这样一个可怜的老头儿他们都不放过。” 一直到凌晨五点钟,许可和颜萍他们才离开医院,他们走的时候那个山口百惠还没有醒来,许可告诉池田菊子,一旦山口百惠醒来之后就马上通知他,他有些重要的事情要问山口百惠。 车子驶离了医院,颜萍才轻声说道:“折腾了一晚上却连个鬼影都没有见到,灯笼挂上了,小护士吓晕了,守停尸间的老头吓死了,这一切都是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发生的,你说你是不是冤得慌?” 许可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颜萍继续说道:“许先生,我没有别的意思,我知道,换作别人大抵也就是这样的结果,我只是想说,对方的手段也太了不起了吧?” 白舞燕说道:“我现在真的有些相信可能有鬼了。” 小方和小万没有插话,倒是开着车的小方从后视镜里看了后排的三人一眼。 许可说道:“其实今晚我也并不是没有一点收获,只是太多的问题我想不明白,所以就没有把我的发现说出来罢了。” 颜萍不由得一愣:“你发现了什么?”白舞燕也好奇地望着许可。 许可笑了:“暂时我还是不说的好,你们也是今晚整件事情的参与者,动动你们的脑子吧,另外,有时候观察力比判断力更重要。” 明明知道许可在卖关子,颜萍却没有一点办法,白舞燕说道:“我倒是也有个疑问,那个小护士既然是受了惊吓,为什么她没有被吓死?按说她的承受力远远要比姓樊那老头要差得多,你没见她一听到要陪许先生到后院去的时候脸就煞白了。” 颜萍说道:“或许两人受惊的程度不一样,小护士所见的比那老头见到的恐惧程度差了些吧。先生,你倒是给点提示吧,你到底发现了什么?就算是想让我们去动脑子也该让我们知道往哪个方向去嘛。” 许可知道颜萍是在套自己的话,他笑道:“小白说得没错,小护士的表现确实很令人费解,你们不妨从她的身上着力吧,这个女孩并不像我们看上去那么简单的。” 颜萍和白舞燕对望了一眼,白舞燕说道:“这么说那个山口百惠根本就是装的,而今晚的事情与她有关喽?” 许可说道:“你们自己去想吧,我说多了反而会影响你们的思路。” 接下来便一路无话,车子很快就回到了许可在玄武湖畔的住处,许可简单洗漱了一下,倒床便睡了,累了一夜,必须好好睡一觉,养足了精神才能够再投入工作中去。 第296章 人不见了 许可被叫醒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多钟了,黎俊江告诉他那个叫卢越的侍卫副官来了,要见他。 “卢越,他来做什么?”许可有些莫名,这个卢越是少帅的侍卫副官,少帅此时暂居金陵,卢越自然也在金陵,只是许可觉得除了韩茹,自己和这个少帅的侍卫副官应该没有什么交集才对。 许可起来稍微洗漱了一下就到了会客室,卢越一身戎装,少校军衔,看起来很是精神。 见许可来了,卢越马上站了起来,向许可敬了个军礼:“许先生,你好!” 许可冲他微微一笑,示意他坐下:“卢副官,许可一介草民,受不得你这样的大礼。” 黎俊江给卢越的茶杯里续了水,便退出了房间。 许可说道:“卢副官来找我不知有何贵干。” 卢越坐得笔直,双手很自然地放在膝盖上,目不斜视:“我是来传话的。” 许可眯缝着眼睛,卢越说是来传话的,能够差使他来传话的人除了少帅还能有谁?可是许可自问与少帅之间并无瓜葛,就算上次因为川岛芳子的事情,少帅也不会把他这样的一个小角色放在心上。 “替谁传话?”许可问道。 卢越咳了一声:“少帅让我转告你,国宝案并不简单,或许会涉及到一些你无法撼动的人事,如果先生遇到了什么困难需要帮助,先生可以直接与我联系,我们可以出人出力,少帅还说,国宝案总座很是关注,希望这次特别调查小组能够一查到底,把党国的蛀虫给揪出来,阻力是不会小,所以为难的时候就找我们,少帅说了,只要你是对的,他会力挺。” 许可没想到少帅竟然会对自己如此的关照。 少帅说得没错,这个案子或许真会涉及到一些重量级的人物, 自己的力量根本就不能对抗,虽说这个小组是以乔治中为首,可许可连乔治中也不是完全的信任。 只是有一点许可不明白,少帅怎么就对这件事情上心了,真是与蒋先生结拜兄弟的情深意切,替蒋先生分忧么? “代我谢谢少帅,这个案子我们认真侦办的,假如真有需要你们帮助的我一定会第一时间与你联系。”许可很有礼貌地说道。 卢越见许可答应了才松了口气,看来少帅还真是给他下了死命令啊。 “卢副官,少帅怎么会突然对我这么关心?”许可端起茶来,微笑着问卢越。 卢越的神情有些尴尬:“少帅知道韩茹小姐现在跟着先生,所以他对先生的事情也就免不了上心,先生或许还不知道吧,少帅可是把韩茹小姐象亲妹妹看待的。” 许可的头瞬间就变得硕大,卢越的神情告诉他,少帅是错误地解读了自己与韩茹之间的关系了,少帅真正在乎的可不是他许可,而是韩茹。 一定是卢越在少帅的耳边吹了什么风,少帅误以为自己与韩茹之间有什么才会如此地看重自己。 这可是一个天大的误会,许可想解释一下,可是自己和卢越这个侍卫副官解释又算得了什么呢?直接要求见少帅,和少帅解释?那样似乎也不好,韩茹若是知道了指不定会有什么想法,那可是个炮筒儿的脾气,要是惹急了,弄不好立马就能出现在金陵。 许可可不想惹这样的麻烦,金陵的事情原本就已经够他伤脑筋的了。 客气地送走了卢越,许可靠在沙发上用力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然后长长地叹了口气。 程德东走了进来:“卢越这回是来当少帅的特使的吧?” 许可苦笑了一下:“这当中有些误会,少帅误会我和韩茹之间有什么事了。” 程德东说道:“其实这也不是坏事嘛,少帅现在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他的话就连蒋先生也会好好考虑,能够有这样的助力你的压力就会轻很多。” 许可却摇了摇头:“少帅的情还是少承些的好,说老实话,我还真不想与这些高层有太过密切的接触,我只是一介草民,我的心也是在江湖而非庙堂,受不得那些拘束的。” 程德东笑道:“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你这个人啊,说是不谙政事,但骨子里却一直有家国天下,这就注定了你无论处于什么样的位置,都是劳神忧心的命。看似潇洒不羁,但六根不净,什么都放不下。” 许可也笑了:“程先生,能别那么知我么?被一个人剖析得那么深刻其实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程德东扔了支烟给许可:“我这哪是剖析你,只不过是你的知己罢了。” “知己,唉,这年头想找一个知己确实不容易。”许可很有感慨。 程德东说道:“也不是不容易,只是你是个智者,所以你的知己也必须是个智者,可天下智者又能有多少?” 许可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再说下去自己就要成了寂寞高手了。 “昨晚的事情你听说了吧?”许可问程德东。 程德东微微点了点头:“颜小姐和我说了,老弟啊,以你的本事竟然什么都没有察觉到,看来对手不是一般人呐。” 许可心想当然不是一般人了,不然东野南则也不会傻傻地花一百多万来请自己出马。 对于日本人的能量他是知道的,别看东野南则表面上是个学者,实际上他一样有着军方的背景。东野南则与川崎勋是一路货色,川崎勋的川崎株式会社赵锋曾去探过,川崎株式会社担负着间谍的职能,那个吉美惠子应该还是川崎勋的上线。 以这些人有力量,从日本本土调集一些忍术高手来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东野南则不就透露过么,医院出现“猛鬼灯”事件后,他们也从日本本土请来了几个阴阳师,可是阴阳师也无法查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许可相信他们一定是在彻底没辙之后才把这烫手的山芋交到自己的手上,就算小日本再有钱,一百多万也够他们肉痛一阵子的。 “程先生,你觉得有没有可能真是什么鬼怪在作祟?”许可问道。 程德东摇摇头:“我是个无神论者,也不相信什么因果报应。否则盗墓之事发生我早就已经死无数次了。” 许可没有再说什么,埋头抽着烟。 颜萍闯了进来:“许先生,山口百惠失踪了!”许可愣了一下,他问道:“到底是怎么个状况?” 颜萍说她也不太清楚,是池田菊子打来电话,说山口百惠失踪了,在这之前山口百惠一直在昏迷着的。 “就没有安排人看着她么?”许可的脸色很是难看,颜萍说池田菊子是让她带来的那两个剑客看着的,只是两人只是守在门口,并不知道屋里发生了什么,等池田菊子去看山口百惠的时候才发现人早就已经不在了。 “估计是从窗户离开的,因为池田菊子记得她离开的时候窗子都是并上的,可她发现山口百惠不见的时候其中一扇窗子却大大地开着。” “失踪的时间大概是什么时候?” 颜萍回答道:“大概是上午十点半到十一点之间。” 许可轻哼一声:“现在已经快两点了,她为什么隔了三个多小时才告诉我们?” “她说原本她以为应该很快就能够找到的,可是他们找了将近两个小时都没有发现山口百惠的踪影,所以不得已才给我们来了电话。”颜萍的心里也很是不忿,她也认为池田菊子应该在第一时间告诉自己的。 许可说道:“这样吧,你去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线索。” 颜萍反问:“怎么,你不一起去吗?” “我就不去了,你带人过去了。我想好好静静,有几个问题我得把它想明白。” 听许可这么说,颜萍也就不再坚持了。 颜萍离开后,程德东说道:“现在就更加确定了,根本不是什么鬼魅作怪,看来小鬼子找上你还真是找对人了。” 许可说道:“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 程德东摇了摇头,他并不是许可肚子里的蛔虫,哪里能够猜到许可的心思。 许可说道:“昨晚能够在我的眼皮底下做出那一手的人只有一个。” “那个山口百惠么?”程德东问。 许可微微点了点头:“是的,她表面上很是柔弱,害怕,甚至还在发抖,但从她松开我的手的那一刻起,她就少不了嫌疑。就算不是她亲自做的,她也应该是帮凶,因为她成功地分散了我的注意力,不可否认,她让我分心了,那个时候我甚至更多的是担心她的安全,在那种时候我很难集中精力来应对‘猛鬼灯’的出现。” 程德东也点了下头,许可说得确实没有错,他也觉得这个山口百惠有问题。 “可是现在她却失踪了,就算她的身上藏着秘密,也找不到她来开解了。不是我说你,你就该让颜萍那丫头留下守着的,这帮小日本做事情能靠得住么?” 许可看了他一眼:“那可是人家的主场,再说了山口百惠也是他们自己人,倘若我让人留下看着,他们也不会愿意。” 程德东马上明白了许可的意思:“你是说他们根本不希望你在那儿等山口百惠醒来,因为他们想在你之前先对她进行询问,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他们也对山口百惠有了怀疑?” “或许吧,那个池田菊子也不是个简单的人。”许可的脑子里出现了池田菊子的样子,这个女人自己到底曾经在哪里见过呢? 第297章 似是而非 池田菊子是个谜一样的女人,许可觉得自己应该是在哪里见过她的,可是不管他怎么想却一点都想不起来。 好像这样的感觉之前也曾有过,许可突然冒出了这样的一个想法。 想到这儿,许可的眼睛突然一亮,那个神秘的女委托人,在清风寨见到的金璧辉,就是这样的感觉。神秘女人、金璧辉、川岛芳子都是同一个人,只是她以不同的面目出现罢了。据说川岛芳子精于易容,素有东方的千面魔女之称,难道这个池田菊子便是川岛芳子么? 许可的嘴动了动,不过他却没有把话说出来。 程德东也看出了许可表情的变化:“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许可笑了一下:“确实想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程德东见许可没再往下说,他也就不问了。他是聪明人,许可不说自然有不说的道理,许可不想说自己就算是问了也是白问。 程德东岔开了话题:“颜小姐好像对我很感兴趣。” “哦?”许可装糊涂,颜萍可是和他说过要查程德东的,颜萍对程德东那天的出去走走很是耿耿于怀,而自己也默许了颜萍这么做,没想到程德东会感觉到了。 程德东说道:“在他们这些从事特务工作的人眼里,谁都有嫌疑,我想应该是那天我出去惹的祸吧。” 许可递给他一支烟:“这件事情我还真不知道,要不我和她谈谈。” 程德东摆了摆手:“没这个必要,清者自清,她愿意查就查吧,这样也好,查清楚了以后她也就不会再怀疑了。” 许可笑着说道:“你倒是想得很开。” “想得开想不开又怎么样?老实说,若不是跟你在一起,我早就被这些特务机关给带走了,等待我的是什么用脚都能够想得到,我现在的日子已经很好过了,许老弟,说真的,我还真得谢谢你。” 许可忙说道:“程大哥说这些就太见外了,这段时间来,有程大哥相助,我轻松了许多,再说了,清浦的事情若不是有程大哥出手也不会这么圆满,在我许可的心里,程大哥是良师,也是益友,能够得友如此,夫复何求啊!” 许可的一番话让程德东的心里很是感激,他说道:“老弟,有你这番话,我觉得值了。” 许可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眼睛却落在程德东的脸上。 之所以默许颜萍对程德东进行调查,是因为许可也觉得那天程德东消失得有些蹊跷,打心底他是不想怀疑程德东的,甚至刚才对程德东说的那些话也大多发自肺腑。而程德东表现出来的也很自然,像是真情流露,但这样非但没有打消许可对他的怀疑,相反,许可的疑心更重了。 程德东是个很聪明的人,说是智者一点也不为过,许可对他的评价相当的高,甚至说过程德东的心思智慧还在他之上。这样一个聪明人在面对自己的时候,说话做事不应该是这样拐弯抹角的,他当着自己的面说出颜萍在查他,在许可看来他就应该有目的性,让许可出面干涉颜萍对他的调查,虽说这样会让颜萍觉得他心虚,可在许可来说这才是程德东的坦荡。 另外程德东被颜萍怀疑竟然没有一点的脾气,这也不合道理。 程德东是个很有心机的人,从他在苗疆为了自保做的那些布置来看,他的自我保护意识很强,现在与颜萍同在一个屋檐下,却被颜萍怀疑,以他的性格一定会有情绪,就算他不对颜萍落脸色也会把怨气向许可撒出来,可偏偏他却是这样的云淡风轻。 程德东不会是一个心胸宽广的人,许可相信自己看得很准,不会有错。 一个心胸不宽广的人,却有着如此的表现,这不正常。 程德东若是为这事生气,到许可这来诉苦,倒苦水,说之前他所做的一切,论他的功劳什么的,这才可能是真实的程德东。 程德东也感觉到了许可的目光,他苦笑了一下:“你是不是觉得这不该是我的性格?” 许可的心里一惊,程德东竟然能够猜到自己在想什么,以他对程德东的了解,程德东应该没有接触过心理学,可偏偏他对人心的揣摩却是如此的到位。 “确实,我觉得你变了。”许可也回答得直接,这才应该是两个智者对话的常态。 程德东摇了摇头:“不变行么?这是什么地方?这是金陵,用老话说,这就是天子脚下,而这些特务机关的能量是巨大的,我不敢得罪,也得罪不起。虽说我现在跟着老弟你,看似风光,可你我都很清楚,要是他们真要对我怎么样,老弟你也保不住我,非但保不住我,还可能被我连累,与其这样,倒不如我受些气。” 程德东说得在情在理,许可一时间也懵了,难道自己的感觉出了错么? 他拍拍程德东的肩膀:“程大哥,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程德东露出了微笑:“嗯。” 楚歌敲门进来,见程德东在,有些犹豫。 程德东站了起来:“你们聊,我回屋了。” 程德东离开,楚歌才开口说道:“这是东亚经贸研究会的资料,虽然少了些,不过我们已经尽力了。” 许可接过资料:“颜萍怀疑这个东亚经贸研究会就是日本人在金陵的特务机关总部。” 楚歌瞪大了眼睛:“不会吧?就在我们的眼皮底下?” 许可冷笑一声:“有什么不可能的,这就是所谓的‘灯下黑’,再说了,只要我们拿不出证据,就根本无法把他们怎么样。” 楚歌咬了咬嘴唇:“之前先生说不排除用特别手段的可能,我想了想,或许这是唯一能够拿到证据的办法,可以试试,不过么,这件事情必须严格保密,否则一旦泄露,我们会十分的被动,说不好还会引起外交的纠纷。” 许可望着楚歌:“你可想好了,弄不好会搭上你的前程。” 楚歌点了点头:“我想好了,如果真如先生所说,这个东亚经贸研究会就是日本在金陵的特务机关本部的话,能够端掉它也算是大功一件,值得赌。” 许可笑了,这便是楚歌,他最在乎的便是他的前途,虽然他现在是特务处的副处长,可是他却并不满足,所以自己只要把饵抛出来,楚歌一定会赌这一把,赌赢了,以后在复兴社他就能够真正占据一席之地,说不好也能够成为一个小老板。 “我知道先生一定是在笑我太看重名利,其实我也只是想能够多一些权利,只有有了权利,那些曾经的理想才能够成为现实。”楚歌有些尴尬地笑道。 傍晚的时候颜萍和白舞燕才回来,她告诉许可还是没能够找到那个山口百惠。 从山口百惠失踪的现场来看,应该就是从病房的那扇窗子逃跑的。 “她的病房在二楼,没发现绳子什么的辅助工具,她要逃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跳下去。”白舞燕说道。 颜萍点头表示同意白舞燕的看法:“虽然不算太高,可是对于一个弱不禁风的小护士来说还真需要一些胆气,不过就算她敢跳,也难保会受伤,除非她原本就有不弱的身手。” 许可问道:“有没有可能有人接应她?另外,白天她就这么从窗子跳下去,难道就没有人看到么?” “还真是没有目击者,至于说有人接应她么,我仔细查看了窗台和外墙,并没有发现第二个人的脚印。”颜萍回答道。 “你的意思是窗台上能够找到山口百惠的脚印?”许可皱起了眉头。 颜萍说确实发现了一个女人的鞋印,对比了一下,很像是山口百惠留下的,这一点医院的另外几个护士也能够证明。 许可站了起来,抱着手在房间里踱来踱去的来回走了好几趟,然后说道:“医院方面是什么态度,池田菊子呢,她又是什么态度?” 颜萍说道:“医院里人心惶惶,老樊头的尸检结果也出来了,吓死的,和前三个死者的情况一模一样,不过为了更加准确,我已经让小万和小方把老樊头的尸体弄到了我们调查科去,由我们的人再检一次,有了结果会第一时间把报告送过来。至于说池田菊子,对于山口百惠的失踪她好像并不怎么在意,或许在她看来山口百惠根本就无足轻重吧。” 许可“嗯”了一声,然后对白舞燕说道:“小白,辛苦你了,你先回去休息吧。”白舞燕知道许可一定是有什么话想要和颜萍说,可是自己在又不方便,她很识趣地告辞出了门,轻轻把门给带上了。 “你见到池田菊子了?”许可问道。 颜萍说见到了,许可沉默了一下:“这是楚歌送来的东亚经贸研究会的一些资料,其中就提到了池田菊子,还有一张报纸,报纸上池田菊子的照片不是很清楚,不过我觉得我们见到的那个池田菊子与报纸上的看上去虽然有些相似,却又不同。” 颜萍“啊”了一声,她忙去翻许可说的那张报纸。 果然找到了有池田菊子照片的那张报纸,颜萍仔细地看了半天,她也生出了似是而非的感觉,她揉了揉眼睛:“我觉得还是很像的。” “看上去确实挺像的,虽然模糊,轮廓五官看着却几乎一样,但是有一点你可能没有留意到,她们的不同之处在哪!” 颜萍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拿着照片又看了看。 不过她还是没有看出什么端倪。 许可淡淡地说道:“眼神不一样,气质也不一样,照片上的池田菊子感觉少了一种皇族的气度,虽说我们见到的池田菊子却多了一份皇族的特质!” 第298章 启用死士 颜萍瞪大了眼睛,她还是理解不了许可说的那种皇族的气质。 她认真地看了池田菊子的简历:“不对啊,池田菊子只是富家女出身,怎么可能有皇族的气质呢?许先生,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我们见到的池田菊子很可能真是皇族,只不过她并不是真正的池田菊子,而是伪装成了池田菊子,她的易容术确实了得,可是她却无法隐藏身上的那份皇族气息。”许可的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 颜萍还是一头的雾水。 许可说道:“你有没有听过这个名字,爱新觉罗·显衍,这可是正宗的皇族。” 颜萍的心跳突然就加速了:“你是说,这个池田菊子很可能就是川岛芳子?” 许可耸了耸肩膀:“我也只是怀疑,因为她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而我确信我并没有见过这个女人。”接着许可把之前与那个神秘的女委托人和金璧辉遭遇的经历都说了一遍。 “所以我就在想,这三者之间到底是什么让我生出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呢?现在我想明白了,那就是她身上的皇族气息。” “我这就带人去把她给抓起来。”颜萍与楚歌不同,她做事情根本就不会考虑会给她带去什么样的后果,她也不想想,如果许可的判断是错的,那么日本人势必会抓住这件事情大作文章。 许可说道:“你可千万别这么干,这个池田菊子可不是普通人,她是日本著名的经济学家,在国际经济学界也有一定的声望,又是日侨医院的股东,要动她一定得慎重。” 颜萍皱起了眉头:“可是如果她真的就是川岛芳子而非真的池田菊子呢?” 许可叹了口气:“那只是我的判断,不一定就是对的。再说了,即便我的判断没有错,可是万一他们早已经有了防备,做好了应对呢?例如一旦你带回来的是真的池田菊子,那我们就会陷入被动了。” 颜萍愣住了,她听明白了许可的意思。 很可能有两个池田菊子,一真一假,许可担心的是她把真的给弄了回来。 “那怎么办?”颜萍给难住了。 许可眯缝着眼睛:“先盯住了再说吧,小心一点,别让她发现了。至于是真的还是假的,你必须仔细加以判断,没有十足的把握坚持不能轻举妄动。”颜萍点了点头,现在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许可又说道:“你的手下还得多训练,盯梢的本事不够过硬。” 颜萍瞪大眼睛:“什么意思?” “程先生刚才来找过我,说你的人在盯他的梢,他有些不满,不过程先生是一个明理的人,他说清者自清,你要查他那尽管查吧,查清楚了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颜萍的脸微微一红:“怎么会这样呢?我的人办事向来小心谨慎,而且我用的是新面孔,就算他知道有人盯梢又怎么可能怀疑到我的头上呢?” 颜萍的话让许可的心里也生起了疑惑,颜萍说得没错,她是让生面孔盯梢程德东的,程德东就算是发现自己被人盯梢也不该轻易怀疑到颜萍的身上。 “这两天他都是在近处转悠,看着倒是没有什么异样。”颜萍说道。 许可“嗯”了一声:“停止对他的监视吧。” 颜萍知道既然程德东已经有了警觉,再盯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 “一会我就让他们撤了。”颜萍虽是这么说,可是她的心里还是有些不甘,她问许可:“许先生,你对他是不是绝对的信任?” 颜萍问得很直接,许可看着她:“你对我是不是绝对的信任?” 颜萍没有犹豫:“是。” 许可笑道:“谢了,不过我不会轻易信任任何人,我和程先生之间有过一些的经历,大家合作得也很不错,但是要说绝对信任却谈不上。” 颜萍反问道:“那我呢,你相信吗?” “信。”许可回答得也很干脆,颜萍说了一声:“谢谢。” 信任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是很奢侈的,能够彼此信任让许可与颜萍都多少有些感动。 颜萍想了想:“楚歌呢?你和楚歌也有着共同的经历,在平越,你可帮了他的大忙。” 许可淡淡地说道:“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我心里有数。” 颜萍也很知趣,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从许可的反应她也知道许可对于楚歌来说也是有所保留的。颜萍之所以在这个时候提及楚歌,原本就只是想向许可提个醒,楚歌并不如看上去那么简单,这个人的功利心太重,在他的地位与利益面前,一切都显得微不足道,这样的人,作为下属很好用,但作为朋友相处就得好好提防了。 “对了,日侨医院的那事儿你有什么打算?”颜萍问许可。 许可说道:“继续寻找山口百惠的下落,不能依靠日本人,最好是你这边能够加派人手。” 颜萍有些为难,她说这件事情毕竟与国宝案没有关系,她能够调用的调查科的资源也就很是有限,除了她自己的手下之外,她也没有太多的人可用。 许可想想颜萍说的也很在理,他说道:“那好,这件事情我来想办法。” “你不会把魔都的那几个娘子军召到这儿来吧?不是我说,那几个女人分开来个顶个是好手,可是合在一起除了添乱没别的。” 许可笑道:“行了,这件事情你就别管了,我有分寸。” 送走了颜萍,许可给彭喜打了个电话:“上次你说的那几个人我现在要用,你亲自带着他们过来吧,家里的事情你自己安排好,有什么事情让他们和海伦联系。” 彭喜也不问许可是什么事情:“好的,晚上十点左右能够到,在什么地方见面?” 许可回答道:“徽商会馆吧,我在那儿等你,找不到路问一下,在金陵徽商会馆很有名的,那儿的主人程儒是我师兄。” 对彭喜,许可没有隐瞒。 王亚樵留下的这些死士,许可并不怀疑他们的忠诚,这样的人活着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为了自己的主人去死。当然许可并不以主人自居,他也不会让他们为自己去死。但他知道这些人都是很有本事的人,不然王亚樵也不会那么看重他们,让他们帮着寻找那个叫山口百惠的女人应该再合适不过。 下午四点多钟许可就出门了,他独自开车去徽商会馆。 叶辰不在,黎俊江又有保护程德东的使命,至于颜萍和楚歌,许可不想让他们知道自己与程儒之间的关系,这层关系能不暴露还是不暴露的好。 程儒早就接到了许可的电话,泡了好茶等着。 不过茶是泡给许可喝的,他自己捧着的是自己的那盏古董酒壶。 “咳咳,晚饭准备了你最喜欢吃的红烧肉、梅菜扣肉和回锅肉,不过许可,你吃这么油腻就不怕对身体不好么?”程儒咕了口酒,笑着对许可说。 许可喝了一口茶:“没办法,从小就饿肉,你也知道跟着那两个老头都是吃素的,见到肉就馋得慌,搞得现在瘦肉吃着都不给劲,偏得吃大肥肉。要说到身体,我棒得很,你就不用担心了,倒是你,这酒能少喝就少喝些吧,喝点茶没什么不好。” 程儒摆了摆手:“茶太淡味了,喝着不得劲儿,酒是好东西,真要让我戒酒的话,我宁可戒饭。” 许可苦笑了一下,又品了口茶:“好茶。” 程儒笑道:“这是我老家的茶,知道叫什么吗?” “考我?要知道我和那俩老头除了一身武艺,再学到的就是品茶了,这是太平猴魁。” 程儒点了点头:“果然有些见识。对了,和你一道的那个程先生呢,怎么没带他一起来。” 许可说道:“我今晚借你这地方办点事情,这事儿我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 程儒“哦”了一声:“要不要我也回避啊?” 许可说道:“那样最好,其实很多事情我都不想你掺和进来,怕给你惹麻烦。” 程儒喝了一大口酒:“你小子和我说这话就太见外了,你师兄我什么都怕,就是不怕麻烦,只要是你的事情我那是义不容辞的。换而言之,我程儒有事情,你许可会退缩么?” 许可没有再说什么,微微点了点头,程儒说得没错,自己有事程儒不会坐视,程儒有事自己也不会袖手旁观,这份师兄弟的情感是无法替代的。 “说吧,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还在为国宝案揪心?”程儒问道。 许可点上支烟:“国宝案可能需要一段漫长的时间,这个案子有些复杂,涉及到金陵方面的一些高层,想要顺利破案的话几乎是不可能,我一直在试图借力打力,可是对手隐藏得太深,我必须层层剥开他的伪装。” 程儒站了起来走到了许可的身后,拍拍他的肩膀:“慢慢来吧,既然急不得那就别着急,反正该着急的人也不是你。你不是说了嘛,你只管收钱,到底最后案子是不是能破你也不打保票的!”许可白了他一眼:“你这话说的,怎么听上去合着像我只知道拿钱不办事似的?我许可是那样的人吗?” 程儒大笑了起来,间杂着急促地咳嗽声:“你小子难道不是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从小你就蔫巴坏。” 第299章 四死士到 晚上十点一刻,彭喜的车就停在了徽商会馆的门口。 三子把彭喜几人领到了后院的一间屋子里,许可已经等在那儿。 来的人加上彭喜一共四个,三男一女,那两个男子其中一个看起来就像个学生,一身学生装,还戴着一顶学生帽,鼻梁上架着一幅眼镜,人长得很普通,除了那幅眼镜,很难给人留下其他的什么特征。 另一个男子大约三十来岁,稍胖,一身价值不菲的长衫马褂,十个指头上戴了五个戒指,腰间还挂着一块玉佩,看上去很像遗老遗少,整日提鸟笼斗蛐蛐的主,笑起来还露出两枚大金牙。 女人年纪最大,四十开外,打扮就是个老妈子,长相也是个普通人,脸色还有些蜡黄,仿佛营养不良。 许可微微皱起了眉头,王亚樵留下的死士怎么是这么一副模样? 彭喜看出了许可的疑惑,他咳了一声:“先生,我给你介绍一下吧。” 学生装的那人叫狄青,看着嫩,却是二十八岁了,是个智慧型的杀手,精通化学和物理学,制造炸弹什么的对于他来说是小菜一碟,身手也不弱,曾经与复兴社的人交过手,一敌五全身而退,因为他长了一副娃娃脸,很像学生,便有了“学生”的绰号。 大金牙的大名叫陈涛,是个老千,准确地说他就是个骗子,而且他不是个一般的骗子,他设的老千局就是神仙也看不破,只是他的身手就要弱些,可鬼点子却不少,在任何困境中都能够脱身,逃脱的本事他要认了第二就没有人能够认第一,他以前可是个出了名的魔术师。 女人叫什么连彭喜都不知道,一直以来王亚樵都叫她风嫂,原本彭喜也以为她姓风,后来才听王亚樵说风嫂只是她的绰号,因为她是很厉害的包打听,一切的风声都逃不过她的耳朵,打探消息的本事一流。另外她还有一门绝技,用毒!她是使毒的行家,她若是想毒死一个人的话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 当然她不仅仅会用毒,也会解毒,但凡中毒的人还有一口气在,能够挺到她的面前,那么那个人就死不了,所以风嫂除了这一个绰号外,还有另外一个绰号,那就是“毒观音”! 说风嫂知道的人不多,可若是说“毒观音”江湖上却是几乎无人不晓,二十年前就已经名震四野了,可后来莫名地销声匿迹,谁都不知道她去了哪儿,有传言说她是被仇家给杀了,也有传言说她自感罪孽太深出家当了姑子,总之,说什么的都有,但她的失踪让江湖上很多人都松了口气,谁都怕不小心惹上这个杀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三位,这就是我们的主人,许可,许先生,我想之前老大应该说得很清楚了吧,以前我们怎么对老大的就怎么对许先生。” 大金牙笑着说道:“小可陈涛见过许先生,先生但有什么大事小事尽管吩咐。” “学生”向许可鞠了一躬:“狄青见过许先生。”说完便退到了一边。 风嫂也上前见礼:“我这条命是王老大给的,原本想交给老大的,现在就交给先生了。” 彭喜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很满意三人的表现。 许可早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很客气地与三人招呼,许可知道,三人之所以能够为自己所用全是看了王亚樵的面子,王亚樵可以当他们是死士,自己却不行,虽说他需要三人以命相拼的时候三人应该也不会退缩,可是许可对于这样的人却十分的敬重,他说道:“各位请坐。” 四人请许可先坐下来,才歪着屁股坐下,目光落在许可的身上。 许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四位原本都是王大哥的故人,承蒙王大哥的错爱,让四位跟了我,这些日子我一直事务繁忙,没能够与诸位见上一面,还望诸位见谅。” 彭喜说道:“先生可千万别这么说,其实平日里大家都有自己的营生,也不会无聊。” 大金牙也说道:“大总管可不能这么说,其实我们早就想一睹许先生的真容了,不瞒先生说,之前我们就让风嫂暗地里打听过先生的为人,先生所做的事情我们都很是佩服,跟着先生不屈。” 许可“哦”了一声,心里却隐隐一惊,没想到这几人竟然已经摸过了自己的底。 不过想想也很正常,几人都是有本事的人,他们肯定也不希望王亚樵把他们托付非人,再说他们当中还有一个包打听的风嫂,想要把自己弄清楚也不是什么难事。 风嫂仍旧一脸的平静,不过望向许可的眼神却有些怯意,许可冲她笑笑,她才安下心来。 许可说道:“彭喜应该已经和你们说了吧,我遇上了难事需要你们的帮忙。” 几人都不说话,只拿眼望着许可,等他布置任务。 几人的沉稳让许可的心里也很是认可,稳重是一个人成事的关键要素。 “我想请几位帮我找一个人,一个日本女人,她叫山口百惠,稍后我会把她的照片或者画像拿给你们。”接着他原原本本地把接手日侨医院闹鬼案的事情说了一遍。 几人在听说要找个日本人的时候那脸色都是微微一变,不过当许可把事情的经过说出来之后他们也来了兴趣,特别是大金牙,他很好奇是不是真的有鬼,学生却说道:“这个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鬼啊怪的,一定是有人在暗中捣鬼。” 许可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认为,而这个山口百惠是解开这道谜题的关键,所以一定要找到她。我知道为日本人做事各位的心里不是滋味,但我觉得也不是什么坏事,你们想想,谁会对日本人下这样的狠手?我们查出来总比日本人查出来要好得多吧?” 几人听了眼睛都是一亮,他们自然明白许可说的是什么意思,调查归调查,结果是不是真会如实告诉日本人那就要看是怎么一回事了。 风嫂说道:“放心吧,最多两天的时间我们一定把这个人给找出来。” 她敢这么说自然有她的底气,许可说道:“这件事情很是诡异,我也不清楚这背后是不是有什么更大的背景与阴谋,所以几位一定要小心,自己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任务完不成没关系,只要人没事我们就还有机会。彭总管对我说你们都是死士,现在我更正一下,你们都是我许可的朋友,甚至亲人,但我绝对不会把你们当做死士,因为我不希望你们任何一个人出事!” 许可的话让几人都很是动容,他们没想到许可会如此的有情有义。 “这些日子你们就先住在这儿,这儿的主人程先生是我的故交,可以信任,有什么事情彭喜就给我打电话,然后我会来与你们相见。彭喜,除了老黎和叶辰,我不会让任何人和你们接触,记住了?” 彭喜点了点头:“我记住了,只有黎俊江和叶辰可以代表你。” 许可笑了,站了起来:“好吧,我出来很久了,也该回去了,三子会来招呼你们休息,明天一早老黎会把那女人的照片送过来,剩下的事情就拜托你们了。” 临走的时候彭喜告诉许可,因为他们没能够联系上王亚樵,所以叶辰按照许可的意思去滇南了,一时半会可能还回不来。 几人都知道叶辰是去通知王亚樵有危险的,心情也沉重了下来,不过对于许可能够让叶辰跑这一趟心里还是很感激的。 许可回到住处便叫来了颜萍。 “你手里有山口百惠的照片吗?” 颜萍说道:“有,池田菊子倒是给了我一张她的照片,不过我觉得想要找到她的可能性并不大。” “给我吧。”许可淡淡地说,颜萍望向许可:“你已经找来了人手?” 许可微微一笑:“嗯,我找来了帮手,找人的事情让他们去做就行了。”颜萍虽然很好奇许可找的到底是什么人,只不过许可一点都不松口她也不好多问,掏出了山口百惠的照片递到了许可的手上,许可看了一眼装进了口袋里。 “这些天乔主任没有找先生么?”颜萍问道。 许可眯缝着眼睛,看来颜萍对于乔治中还是有怀疑。 他摇了摇头:“兴许他这些天也忙吧,再说了,我们的案子根本就没有什么进展,我也不希望他催得太紧。” 颜萍说道:“就怕他也并不想你查得太紧了。” 许可没有再说话,颜萍叹了口气:“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对了,如果找到山口百惠的话告诉我一声,我也很想听听她会说些什么。” 许可点了下头,目送着颜萍离开。 坐在沙发上抽了支烟,许可便出了房间,敲开了黎俊江的门。 “老黎,明天一大早你把这照片拿去加洗几张然后到徽商会馆去,把它们交给彭喜,记住,这件事情别让任何人知道。” 黎俊江接过照片点了点头:“好的。” 许可递给他一支烟:“叶辰还是去了滇南,一时半会也回不来,这边的事情你就多费心了。” 黎俊江笑道:“说哪的话,有什么事说就是了,我一定会尽力的。” 许可拍了拍他的肩膀:“彭喜来的事情记得一定要保密,他带来的那几个人是王亚樵留下的死士,他们跟王亚樵的关系太密切,结下的仇家一定不少,为了他们的安全计,切记!” 黎俊江的心里自然也很清楚,他说道:“放心吧,我不会对任何人提起。” 第300章 人找到了 “鄙人徐子明,金陵大学的教授。”徐子明递过去一张名牌,杂货铺老板拿起来看了一眼:“金陵大学有姓徐的教授么?我怎么不知道?” 徐子明笑道:“金陵大学的教授那么多,崔老板不可能都认识吧?” 杂货铺的老板姓崔,是个胖子。 “我在这儿开店也有七、八年了,金陵大学里进进出出的教授讲师不说都认识也该识得一半,在我的印象里怎么说没有你这号的?”崔老板冷笑。 徐子明叹了口气:“崔老板,我不过是买点东西,你弄得跟查户口一样,有必要么?” 崔老板白了他一眼:“你那叫买东西吗?你要赊欠,我自然得问明白了,若是你拿了真金白银来,我管是你什么人呢?” 徐子明从口袋里掏出半张钞票:“钱么,我这只有半张,要不崔老板你就凑合着收下吧。” 崔老板的看到那钱,脸色微微一变,目光四下里瞧了瞧,然后从柜台里的钱箱子暗格中也拿出半截来,与徐子明那半张合在了一起,竟然能够严丝合缝,正是一张钱的两半。 崔老板看了徐子明一眼,徐子明的脸上带着微笑,崔老板轻声说道:“五叔还好吧?”“还好,就是天气变了常常咳嗽。”崔老板点了点头:“他那气喘的毛病还是不见好。” “所发五婶让你给他捎些药回去,五婶说老崔家有秘方。”徐子明说道。 崔老板这才露出笑容,从柜台里出来走到徐子明的面前:“里面说话。” 两人都警惕地看了看门外,崔老板和伙计交代了两句,便领着徐子明进了里间。 坐下来后,崔老板给徐子明倒了杯茶:“上级有什么指示?” 徐子明说道:“日侨医院的事情必须继续查下去,趁着病毒还没有试验成功之前,把这个研发基地给捣毁了。” “可是现在很棘手,日本人好像请了一个什么侦探,我的人差点就败露了。”崔老板低下了头,徐子明淡淡地说道:“你的方法原本就有问题,装神弄鬼,还搞出了人命,这不是打草惊蛇么?” 崔老板却不这么认为:“话不能这么说,若不是用这样的方式,让他们先乱起来我们根本一点机会都没有。” “可是到现在你们又查到了什么?还不是一样的一无所获么?好容易安排进去一枚棋子,却不得不把她撤出来。”徐子明掏出烟来,递给崔老板一支,崔老板说道:“若不是那姓许的侦探,我们也不至于这样的被动。我听说他收了日本人的钱,替日本人做事,我是这样想的,实在不行我们就把他给……” 徐子明瞪大了眼睛:“不行,绝对不行。” “为什么不行?替自己人做事的人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崔老板不满地说道。 徐子明轻哼一声:“你知道那个许可什么来历么?他现在可是金陵方面请来侦破国宝案的重要人物,与金陵方面的关系很深。再有,他与日本人也不是一路的,这回只不过是碰巧接手了这个案子,还不是你,把这件事情弄得神秘兮兮的,或许正是如此才勾起了他的兴趣,他对于我们的事情并不知情,帮日本人调查也只是因为他是个侦探,只要有钱赚,他没有拒绝的理由的。” 崔老板皱起了眉头:“这么说你对这小子还是蛮了解的嘛。” 徐子明笑了笑:“还好吧,总之,你们不能动他,而且任务还必须得完成。” “若是绕不开他怎么办?”崔老板不知道为什么徐子明会这么维护那个叫许可的侦探,但他知道,许可确实是个厉害的角色,要是不把许可搞定,他们的行动就很危险。 徐子明想了一下:“这样吧,真要绕不开的时候我去找他谈。” “这不符合规矩吧?”崔老板说道。 徐子明摆了摆手:“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润安路三里巷,一个穿着学生服的年轻人踩着自行车进入了巷,在一栋小楼前停了下来。 他自言自语地说道:“三里巷三十七号,那就是这儿了。” 他看了看那栋小楼,犹豫了一下便走了进去。 上了二楼,在2016号房的门口停下了脚步,然后抬手轻轻地敲门。 从里面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谁?” “请问杜小姐在吗?”年轻人问道。 门开了一条缝,露出一张女人的脸。 年轻人的目光落在女人的脸上,脑子里又把这张脸和照片上那女人进行了比较,正是她! 年轻人微笑着说道:“你就是杜小姐吧?”女人微微点了点头:“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年轻人朝着屋里看了看,只不过他什么都没见到,他回答:“哦,是这样的,有人托我给你带个信儿,今天下午两点钟,小香山的落雁亭见。” 女人愣了一下:“能告诉我是谁吗?还有,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地址的?” 年轻人笑着说:“那人不让我说,不过他说你会去的。至于这个地址,自然是知道这地方的人告诉我的。好了,我的话已经带到了,去或是不去就由你自己了。” 说罢,年轻人便离开了。 女人站在窗前目送年轻人离开,幽幽地叹了口气,眉头紧紧地攒到了一起。 她住在这儿知道的人并不多,能够差人来给自己捎口信的人就更不多了,这个约她的人应该是自己人吧?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了,那人没能够亲自来而是托人带信,八成也是他自己因为有什么事情来不了,她看了看表,一点十分,从住处到小香山大概只有半小时的路程,现在过去刚好能够走进得及。 那年轻人骑着自行车到了一处电话亭,拿起电话拨打了一个电话号码。 很快对方便接听了:“喂,哪位?” 年轻人轻咳了一声:“是我,学生。” “哦?是不是有什么消息了?” 学生回答道:“我找到了那个女人,约她两点到小香山的落雁亭去,我想她应该会去的。” 电话那头许可不禁有些欣喜:“哦?你是怎么找到她的?” “风嫂查到了地址,我上去和她打了照面,就是她。” 许可说道:“那你给我盯好了,如果她没有去小香山,你们就把她给我弄回来。” 挂了电话,许可便把颜萍给叫来。 “马上跟我去一趟小香山。”许可说着拿起了外套,颜萍说道:“去小香山做什么?” 许可说时间来不及了,先上车再说。 上了车许可才说道:“我的人找到了山口百惠,她可能会去小香山,我们在那儿等她。” 颜萍很是吃惊,她也派出了几拨人寻找山口百惠的下落,可是却没有一点音信,许可竟然找到了,她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人那么有本事,短短一天的时间就把那女人给挖了出来。 许可当然不会告诉她自己用的是王亚樵留下来的人,见许可三缄其口颜萍也不好再追问。她说道:“你的人确定她会去小香山?” 许可耸了耸肩膀:“不确定,不过就算她不去也没什么,反正她跑不掉的。” 小香山,落雁亭。 许可和颜萍就坐在亭子里,在这儿他们能够一眼看到上山的那条小路。 差十分钟就是两点了,小路上果然出现了一条纤细的人影。 许可一眼便看出了来人正是山口百惠,两人一下便隐到了柱子后面。 那个女人来到了亭子里,许可和颜萍突然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女人吓了一跳,她张大了嘴:“是你们?” 许可微笑着说道:“不然你认为是谁呢?” 女人的脸沉了下来,一种被欺骗的感觉油然而生。 “我是该叫你山口百惠呢,还是叫你杜仙儿?”许可轻声问道,颜萍的震惊并不比那女人的小,此刻她重新对许可有了认识,别看自己手里握着调查科的资源,可真正做起事来他们还真比不上许可这个草根侦探。也难怪上面对许可是这样的倚重,他确是有他的过人之处。 此时金陵大学对方的那间小杂货铺里,崔老板接到了一个电话,脸色大变,他低声骂了一句:“蠢货!”便把电话给挂掉了。犹豫了一下,他拿起电话来拨打了一个号码,电话那边是徐子明的声音:“喂!” “徐先生,你订的货在路上出了点事,方便的时候就过来把订金退了吧,实在不好意思。” 电话挂上的时候徐子明也愣住了,崔老板和他说的是暗语,那意思是崔老板的那枚棋子出来了。 徐子明匆匆忙忙地就往崔老板那儿赶去。 小香山,落雁亭。 “杜仙儿小姐,你难道就不想和我们说点什么吗?”许可掏出一支香烟在烟盒上轻轻地抖了两下,然后放到嘴里点上,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女人。 颜萍冷冷地说道:“原来你并不是日本人?” 杜仙儿咬着牙,一言不发。 颜萍望向许可:“干脆把她带回去了,我有的是办法让她开口。” 杜仙儿冷笑:“就算杀了我,我也不会说一个字。”杜仙儿才说完,整个人便跃了起来,向着山下冲去。 颜萍像是早就防着她会有这么一出,如离弦的箭一般朝着杜仙儿追赶去,便是许可很是镇定,根本就没有把杜仙儿的逃跑当一回事。 颜萍与杜仙儿交上手了,杜仙儿竟然也有些功夫,只不过与颜萍相比就差了许多,没两下便被颜萍逼得只有招架之力。 第301章 可以走了 “她去哪了?”徐子明问道。 崔老板摇了摇头:“不知道,我只是让她在那儿待着,有事情我会派人与她联系的。” 徐子明皱起了眉头:“除了你还有谁知道她住的地方?” 崔老板回答道:“除了我就没有人知道了,她是我亲自安排的。”崔老板说到这儿,脸上满是苦涩。 徐子明轻声说道:“一定是她擅自出门让人给盯上了。” 崔老板恨恨地说道:“我给她说过,千万别出门,她怎么能不听呢?” 徐子明叹了口气:“你忘记了一点,她是个女人,让一个女人一直躲在屋里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女人总是有这样那样的麻烦,所以,就算你交代她别出门,她也会存在侥幸的心理,偷偷溜出去的。” “她若是落到日本人的手上,那么我们的任务就砸了。”崔老板担心地说道。 徐子明说道:“先别着急,看看再说吧。” 小香山上,颜萍已经逮住了杜仙儿,许可仍旧坐在亭子里,完全是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颜萍并没有发现,就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有两双眼睛一直在盯着这边,看到颜萍抓住了杜仙儿,那两人才迅速地离开了小香山。 “你就不知道上前搭把手么?”颜萍没好气地说道。 许可望着杜仙儿:“我还真的以为你是个弱不禁风楚楚可怜的小护士呢,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身手。”杜仙儿冷哼一声,歪开头,不看许可。 颜萍说道:“现在你不说也没什么,一会回去我相信你什么都愿意说出来的。” “汉奸、走狗!”杜仙儿骂了一句。 颜萍气结:“你骂谁呢?” 许可说道:“带她上车。” 说罢许可走在前面,颜萍押着杜仙儿跟着下了山。 杜仙儿的手上戴着手铐,神色却充满了坚毅。 “给她把手铐打开吧。”许可说道。 颜萍很是不解:“为什么?”许可没有回答,不过颜萍看得出来许可并不是在和她商量,她生气地把手铐钥匙扔给了许可,然后发动了车子。 许可给杜仙儿打开了手铐:“杜小姐,其实我们是可以好好谈谈的。” “我和你们没有什么好说的,你们不就是想把我交给自己人领赏么,那就把我交给日本人吧!” 颜萍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杜仙儿:“你觉得自己有那么值钱么?” 杜仙儿不再说话,眼睛望向了车窗外面,她在想着如何才能够逃脱,她恨自己怎么会上了那小子的当,跑到小香山来。 其实这也怪不得杜仙儿,她与崔老板是单线联系的,她的住处也只有崔老板知道,所以当“学生”找上门来,杜仙儿的第一反应便是崔老板让他来的,因为崔老板曾经说过,有事情会通知她的,而她的住处也没有电话,崔老板临时差人过来也很正常。 她只是没想到,她偶尔起意地出了趟门,在附近逛了一下就让风嫂布的眼线给发现了。 “一会靠边停车。”许可对颜萍说道。 颜萍把车靠在了路边,许可说道:“好了,你下车吧。” 颜萍愣住了,她不明白许可这是在做什么,她望着许可:“凭什么,人可是我抓到的。” 许可淡淡地说道:“没错,人是你抓到的,那我问你,你想把她怎么样?” 许可还真是把颜萍给问住了,现在她已经知道眼前的这个女人并不是什么山口百惠,不是日本人而是华夏人,名叫杜仙儿。虽然不知道杜仙儿为什么要在日本人的医院里捣鬼,但那帮日本人也不见得就是什么好东西,自己真要把杜仙儿送去严办吗? “忙活了这么久,我总有权利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吧?”颜萍嘟着嘴巴说道。 许可眯缝着眼睛:“你有权知道,不过我希望你能够让我和她单独谈谈。” 颜萍犹豫了一下:“好,希望你不会骗我。” 说完她还真是下了车,拦了一辆黄包车离开了。 许可侧脸望着杜仙儿:“我答应替日本人查闹鬼的案子,但并不意味着我一定能够给他们一个结果,明白我的意思吗?” 杜仙儿不说话。 许可又说道:“我相信你们那么做一定有你们的理由,只是这件事情我既然已经参与进来了,我希望我能够知道我想知道的,不过有一点你可以放心,我不会真拿你去领赏,或许如果你们真遇到了什么难事,我还能够帮你们一把,再怎么说我们都是华夏人,不是吗?” 杜仙儿心里暗笑,许可这是想用怀柔政策来软化自己,从她这儿套话。 “杜小姐,你知道刚才下车的那个女人是什么人吗?”许可问道。 杜仙儿斜了许可一眼,还是一言不发。 “她叫颜萍,是调查科的人,调查科你知道吧?”许可点了支烟,杜仙儿皱了下眉头,心里却是一紧。 调查科是一个什么样的部门她的心里再清楚不过了,他们的人可没少和调查科的人打交道,一个调查科,一个复兴社,那都是他们比较头痛的存在。 “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是什么人。”许可这句话让她更加的震惊,她的身体微微一颤:“你,你知道?” 许可笑着点了点头:“你是那边的人,特科的,对吧?” 这下杜仙儿就更零乱了,许可一口道破了她的来历,在金陵这个地方,自己的身份若是曝光了,那么等待她的将会是什么样的命运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她的双手握紧了拳头,看那样子是准备与许可拼个鱼死网破,实在不行同归于尽。 “你是怎么知道的?”她沉声问道。 “我曾经与你们的人有过一次接触,刚才你交手的时候用的套路和他们的一样,如果我没有猜错,你们的搏击格斗都是同一个教官教的吧?” 许可并不是在诈她的话,早在杜仙儿和颜萍打斗的时候他就已经看出来了,在黔州的时候他遇到的特科的那一男一女,两人的功夫套路就和杜仙儿的一样。这也是为什么许可要支走颜萍的原因。 许可对于国共之间的关系还是有所了解的,若是让颜萍知道了杜仙儿的来历,指不定颜萍还真会把杜仙儿给带走。 “如果我还是不说呢?”杜仙儿问道。 许可叹了口气:“你要是真不愿意说,那么我就只能把你交给她了,老实说,我对于你们之间的那些事儿并不感冒,我是个侦探,我感兴趣的只是案子的本身,至于你们是调查科也好,特科也好,那是你们的事情,我不会掺和进去的。” 杜仙儿却说道:“对不起,我还是不能告诉你,就算你真把我交给她我也不会说一个字,所以你要么放了我,要么就把我交给她吧。” 许可望着这个倔强的女人,哪里像之前他认识的那个有一点风吹草动就吓得半死的小护士啊?杜仙儿脸上的刚毅说明她真的无所畏惧,那是一种视死如归的坦然。 或许这就是信仰的力量吧。 许可闭上了眼睛:“你可以走了。” 杜仙儿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你说什么?” 许可又说了一遍:“你可以走了!” 杜仙儿觉得很是难以置信,许可会这么轻易地放自己走。她死死地盯住了许可的脸,想从许可的脸上看出个究竟来。 许可又开口了:“让你走你就走吧,再不走她很可能就会回来了。”许可眼睛都没有睁,懒洋洋地说道。 杜仙儿这才确定许可没有说笑,她深吸了口气:“我可真走了。” “不在呢,还要我用车子送你走么?” 许可的话才说完,杜仙儿就下了车,左右看了看,然后撒腿就跑。 许可苦笑着摇了摇头,换到驾驶位上,发动车子就开走了。 杜仙儿并没有走远,她躲在了暗处,看到许可开车离开才算是真正地松了口气,只是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许可为什么要放她走。在她看来,许可抓住她无论是在日本人那儿还是金陵方面都可以卖个好价钱的,可许可却放她走了。 她也管不得那么多,赶紧地找了一个公用电话,把电话打到了崔记杂货铺。 崔老板接起电话,当他听到杜仙儿的声音里激动地问道:“你没事吧?跑哪去了?” 杜仙儿说这事情三句两句在电话里也说不清楚,她要见崔老板,要和崔老板当面把事情说道清楚。 崔老板马上就安排了见面的地点,又把这事儿向徐子明作了汇报。 “我和你一道去。”徐子明说道。 杜仙儿与崔老板和徐子明约定在新悦客栈见面,她与许可分开以后便在新悦客栈开了一间房,她知道自己现在不能再抛头露面,省得又让许可给缠上。 崔老板和徐子明很快就到了,只不过他们很是小心谨慎,带了几个人,先由他们到客栈里走了一圈,确实没有危险的时候二人才上了楼,找到了杜仙儿的那个包间。 “你们在外面等着。”崔老板让他的人等在了包间的门口,自己与徐子明推门进了包间。 “他是谁?”杜仙儿望着徐子明,徐子明冲她笑笑,崔老板介绍道:“这是徐老板,老家来的。”听到是老家来的人,杜仙儿也就热情了许多。 三人坐下,崔老板的面色一正:“仙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么就从住处离开了呢?你可知道我们有多担心,这儿到处都是特务。” 第302章 惊天秘密 当知道杜仙儿竟然是被许可给设计抓了去,崔老板和徐子明都惊呆了,对于许可为什么会放了杜仙儿,崔老板很是不解,而徐子明却脸色一变:“不好,这小子一定是想过小杜找到我们!” 崔老板也恨得咬牙:“小杜啊小杜,不是我说你,你也是老同志了,这样的情况下你怎么能够联系我们呢,还要求面谈,你知道不知道,这么做很可能会使我们整个联络站遭到破坏。” 杜仙儿也吓得脸色惨白,她也想过许可很可能想利用自己挖出自己身后的人,可是她自认为已经很小心了,一路上也没有发现尾巴。现在听徐子明和崔老板这么说,她知道自己还是太大意了。 崔老板说道:“我们得赶紧离开。” 徐子明却说道:“恐怕已经来不及了。” 因为此刻他们已经听到了走廊上的脚步声,崔老板掏出枪来,徐子明却摁住了他的手:“老崔,别冲动,他既然把调查科那人打发走了,想来并没有什么恶意。” 崔老板却说道:“他身边可都是特务,不只是调查科的,还有复兴社的,与这些特务在一起我真不相信他会是什么好人。” 虽然这么说,但他还是把枪给收了起来,杜仙儿说道:“要不你们赶紧走吧,我来应付,大不了……”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房间的门便被推开了,许可正笑眯眯地望着屋里的三人,在许可身后跟着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是“学生”,女人则是风嫂。 杜仙儿看到那学生气可不打一处来,想要发火,徐子明向她使了个眼色,崔老板的手藏在身后,就握在枪把上。 许可回头冲着风嫂和“学生”说道:“你们在外面守着,我和他们聊聊。” “学生”有些担心地说道:“先生,你一个人我不放心。”说着他的目光从徐子明三人的身上扫过,最后停留在了崔老板的身上。 崔老板被他看得很不自然,他能够感觉到“学生”身上凌厉的杀气,他把枪握得更紧了。 许可却笑道:“没事,我和徐教授是老相识了,老朋友见个面聊聊天我想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崔老板阴沉着脸问道:“我的人呢?”进房间之前他可是让他的人守在了门口,现在许可他们能够大摇大摆地进来,那么他的人会不会已经出事了。 许可回答道:“他们好好的,没事。” 徐子明笑了起来:“老崔,放松,我和许先生是老朋友了,大家好好聊聊吧。” 崔老板这才把手放了下来,许可挥了挥手,“学生”和风嫂才退出了房间。 徐子明请许可坐下,让杜仙儿给许可泡茶。杜仙儿虽说有些不情愿,可是她看得出就连崔老板都听徐子明的,自然也不会违抗。 许可端起茶杯,喝着飘浮着的茶叶喝了一口,徐子明示意崔老板也坐下,他这才开口说道:“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刚才那女的便是曾经令江湖人闻之色变的‘毒观音’啊?” 这下轮到许可吃惊了,这么多年来早就没有人提及“毒观音”的名号,风嫂也很低调地跟在王亚樵的身边,徐子明竟然一眼就认出她来了。 “毒观音”消失于江湖十几年前的事了,当年的风嫂与现在的风嫂相貌上也发生了不小的变化,徐子明又怎么能够认得出来。 见许可不说话,徐子明笑道:“看来让我说对了。” 崔老板和杜仙儿像是并不知道“毒观音”是谁,脸上便没有太多的惊讶。 徐子明又说道:“我曾经听说当年‘毒观音’遭了大难,让王亚樵给救了,打那以后,她就一直在暗中为王亚樵做事,不再以‘毒观音’的身份涉足江湖,不知道是不是有这回事。” “徐教授知道的蛮多的嘛。”许可居然没有否认,徐子明也喝了口茶:“其实我也是道听途说的,原本我也以为只是江湖传闻,不过我知道许先生接手了魔都的斧头帮,结合王亚樵现在的处境,我想许先生可能还接手了他的其他班底,所以在见到那女人的时候我便第一时间想到了‘毒观音’。另外,许先生能够那么快找到小杜,我觉得凭调查科和复兴社那些人是没有这般能耐的,于是我就想,许先生身边一定还有能人异士,而这些人应该是王亚樵先生留下的。” 崔老板被徐子明的话惊得张大了嘴,他只知道许可与调查科和复兴社的关系很深,没想到竟然与鼎鼎大名的“刺杀之王”王亚樵也有关系,王亚樵与金陵方面的关系早已经是公开的秘密,蒋总裁恨不得要了他的命,复兴社也三番五次地想要对王亚樵实施暗杀,只不过王亚樵太厉害,戴笠一直都没能够得手。 这下崔老板就糊涂了,许可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好了,徐教授,别研究我了,说说你们吧。先说你,你根本不是什么教授,还有这位崔老板,也不是开杂货铺的那么简单,还有杜小姐,你们三个应该都是那边的人,我说得没错吧?” 徐子明笑着说道:“我们是什么人其实根本就不重要,不是么?” 许可点了点头,他确实并不在乎徐子明他们是什么人,也不管他们是姓国还是姓共,他之所以要找杜仙儿只是为了查案,日侨医院闹鬼案。 徐子明说道:“许先生帮日本人查案,他们一定给了你很丰厚的酬劳吧?” 许可点上支烟:“还行吧,确实不算少。” 徐子明说道:“假如我们想请许先生退出调查呢?” 许可眯缝着眼睛:“你能出多少钱?”徐子明苦笑:“你既然知道我们是从那边来的,那么你也应该知道我们没有什么钱,至少我们给不起国民党和日本人那样的价格。” 不等许可开口,他又说道:“不过我想许可先生应该不是一个唯利是图的人,在民族大义与金钱之前,许先生应该能够做出正确的选择。” 许可哈哈大笑起来:“徐教授,你可别急着给我戴高帽子,我许可还真就认钱,我是个侦探,而且我也没有任何的立场倾向,我办案,然后收钱,说白了,我就是个生意人,有钱挣,我干嘛不挣呢?” 崔老板冷哼一声:“我就说了,这小子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 杜仙儿也紧张地看着许可,生怕一言不合这儿瞬间就会变成战场。 不过并没有发生她所担心的事情,许可只是瞟了崔老板一眼,根本就没把崔老板的话放在心上:“不过么,要让我放弃也行,坦白说,日本人花了一百五十万现大洋请我查这个案子,我收了五十万的订金,只要你们能够凑个尾数,那么我立马就放手,但是我刚才好像听你们说你们根本没钱。” 他的话让徐子明的脸色也微微一变,凑个尾数?说得轻巧,一百万现大洋可以供红军开销一阵子了,崔老板望向徐子明,徐子明让他稍安勿躁。 “好吧,你们说没钱,那没钱我们有没钱的办法,只要你们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或许就说服我了,我分文不取,任由你们去折腾,甚至还可以助你们一臂之力。徐教授,你不是说这关系到民族大义么,我这个人么,虽说市侩了些,喜欢钱,但民族大义我还是有的。” 听到许可这么说,徐子明才长长地松了口气,之前他收集过许可的材料,自以为知道许可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却不曾想,这小子还真不好打交道,今天的谈话根本就是许可牢牢地掌握着话语权,也控制着谈话的节奏。 崔老板轻声说道:“老徐,不能说!” 杜仙儿紧紧地闭着嘴,好像生怕一不小心就会把秘密给说了出来。 徐子明叹了口气:“老崔,事情到了这地步,我觉得大家还是开诚布公的好,和许先生这样的人,实话实说或许更好一些。” 崔老板叫道:“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倘若上级要追究责任的话,我一个人承担,这儿我是最高领导,我说了算。”徐子明拿出了自己的魄力,崔老板便不再说话了。 徐子明咳了两声:“许先生,事情是这样的,我们怀疑金陵的日侨医院是日本人的一个秘密基地,专门从事病毒的研发,他们打着为金陵百姓看病的幌子,利用老百姓来进行病毒的试验,所以我们才派出了一个调查小组,希望能够查实这件事情,可是日本人的戒备太严,我们根本无从着手,老崔才想到用闹鬼的事情来让他们的内部发生混乱,好给我们创造机会。” 这可是惊天秘密。 许可一时间也呆住了,他相信徐子明不会说谎,他说道:“那死人又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每个人都是那样的一个死状,你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每个死者都像被吓死的一样。” 徐子明看了看崔老板,崔老板苦着脸说道:“我要是说死人的事情不是我们干的,你信吗?”许可自然不信,可崔老板说这是真的,他只是让人上演了一出闹鬼的戏,可是没想到真的就有人死了,更为古怪的是,他们只是去挂过一次“猛鬼灯”,就是第一次,其余那几次根本就不是他们干的。 许可瞬间就零乱了,脑子里一片混乱,他望向杜仙儿:“最后一次出现的那盏灯到底与你有没有关系?”杜仙儿用力地摇了摇头:“没有。” “那你到底看到了什么,会吓成那样?”许可追问道。 第303章 看到死人 “我看到了死人,那些死去的人。”杜仙儿的回答让许可吓了一跳,杜仙儿竟然看到了那些死去的人,她说的死去的人应该就是几次“猛鬼灯”出现后遇害的死者。这不科学,非常的不科学,假如徐子明他们说的是实话,几次死人与他们都没有关系,那么杜仙儿见到那些死人自己为什么会见不到? 自己的眼神绝对不会有问题,就算那个时候杜仙儿让自己分神了,但也不可能自己就真的成了瞎子聋子。 “你是怎么见到他们的?”许可问道。 杜仙儿说就这样看到的,他们就在她的眼前晃悠,一个个笑得很是狰狞。 崔老板叹了口气:“小杜和我说这件事情的时候我还真不相信,我们都是无神论者,这个世界哪有什么鬼啊神的,可是小杜坚称她绝对没有看错,她和小原刚健的关系不错,小原刚健在上一次鬼灯出现之后便死了,这回她却看到了小原刚健。” 许可望向杜仙儿:“之前你和我说,你跟小原刚健都是从札晃来的,把我都骗了。” 杜仙儿低下了头:“我还以为你已经发现了我在说谎呢,你说得没错,他们在提到自己的家乡的时候只会说来自北海道,因为札晃只是一个小地方。我是听小原君说得多了,所以在回答你的问话时随口就说出来了。” “许先生,事情就是这样的,我们说的都是实话。我们这个小组在魔都的任务就是设法捣毁这个病毒研究基地,只是一直到现在,我们都没能够找到这个基地的具体所在,迟迟不能完成任务。”徐子明的态度很是坦诚。 许可没有说话,手里夹着一支烟,皱着眉头沉思着。 崔老板看了看徐子明,徐子明微微摇了摇头,那意思是让他别着急,给许可一些考虑的时间。杜仙儿也不说话,她知道这个时候最没有发言权的人就是自己了。 半天许可才抬起头来,他的目光落在杜仙儿的身上:“杜小姐在日侨医院的这两年就是为了查出这个基地的所在么?” 杜仙儿“嗯”了一声:“怪我太没有本事,两年的时间我却是一点发现都没有。” 许可问道:“这个情报可靠么?该不会是情报有问题吧?” 徐子明说道:“情报绝对可靠,情报的来源我不能说,但情报的真实性不容置疑。” 见徐子明说得斩钉截铁,许可自然不会再怀疑,许可知道徐子明他们有着自己的情报来源。 “许先生,事情你已经清楚了,你应该知道,日本人进行病毒研究其目的不过就是想将它投入战争,从目前我们收集到的最新情报来看,全面侵华也就是个时间问题了。一旦他们将这种新型的病毒投入到战争中来不知道多少老百姓会死于这场灾难。” 徐子明说完,又是一声叹息。 许可说道:“可是现在你们的计划已经出现了问题,至少你们根本就没能够掌控住局面,我想你们连凶手是谁都还没有弄清楚吧,稀里糊涂地就让人家当了枪使。” 崔老板的脸色很是难看,这个计划可是他一手制定的,也是他负责具体的实施,可到头来却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我问你们,接连死了三个人,你们知道那几个人是怎么死的吗?又是谁杀了他们,杀害他们的动机是什么?” 徐子明等三人是一问摇头三不知,许可又问:“他们几个的死与你们说的病毒研究的事情有没有必然的联系呢?你们找到答案了吗?” 徐子明苦笑:“没有,老崔他们这个组追这条线已经两年多了,可是却一直没有找到任何的头绪,明明知道金陵日侨医院有问题,但怎么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切入点,这种感觉真的很折磨人。之前我们一直寄希望于小杜,无奈小杜虽然顺利地进入了医院,可是她进不了核心的部门,只是个普通的小护士,想要打探出点什么可能性不大。” 许可淡淡地说道:“这件事情我来查吧。” 崔老板和杜仙儿都是一脸的惊讶,倒是徐子明仿佛早就已经知道许可会接手这个调查,他苦笑着说道:“丑话说在前面,我们可是付不起那么多报酬。” 许可微笑着说道:“这一次我不收你们的钱,别忘记了,我也是华夏人。” 崔老板尴尬地笑了笑:“我一直以为你就是个唯利是图的小人呢,许先生,我为之前在言行上对你的不敬向你道歉。” 许可摆了摆手:“好了, 不用太客套,事情就这么定了,杜小姐既然已经暴露了,恐怕不宜再在金陵久留,有办法还是让她离开吧。” 杜仙儿说道:“在没有破了这个案子之前我是不会离开金陵的。” 徐子明眯缝着眼睛:“小杜,这件事情你没有发言权,许先生说得没错,你是一定要离开的,你已经暴露了,日本人不会放过你,还有复兴社和调查科的那些特务也不会放过你。” 他看了一眼崔老板:“老崔,这件事情你赶紧去办,把小杜送出去。” 崔老板点了点头:“好的。” 许可站了起来:“好了二位,这件事情就这么说定了,我就先告辞了。” 徐子明亲自把许可送下楼,一直到许可上了车他才转身回了旅店。 “老徐,这个许可靠得住么?”崔老板的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徐子明说道:“他查案是一把好手,至于说靠不靠得住么,我觉得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我研究过他的资料,他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放荡不羁,可是骨子里却很是爱国,他受金陵方面的委托追查国宝案,在国宝案中也与日本人有过交锋,清浦一役,他让日本人吃了大亏,他自己也险些死于清浦。” 崔老板听后很是不解:“这么说来他与日本人是打不开的死结啊,怎么又会帮着日本人做事呢?” “有时候和日本人走得近并不一定就是在帮日本人做事,很多事情不能只看表象,要看本质。” 徐子明的话,让崔老板也陷入了思索。 许可他们回到了徽商会馆,彭喜他们几人在金陵这段时间便是在这儿临时落脚。 一路上许可都没有说话,他的脑子里一直在想一件事情,那就是那四个人是谁杀的!凶手杀他们的目的和动机又是什么,凶手利用了崔老板的计划,崔老板他们装神弄鬼却把“真鬼”给引出来了。 彭喜给许可泡了杯茶,然后便和风嫂他们一起静静地坐在一旁。 “谢谢你们了。”许可端起茶杯,轻声说了一句。 彭喜说道:“先生这般客气我们可受不起,有什么需要我们去做的尽管吩咐就是了。” 许可笑道:“还真有事情想麻烦你们,是这样的……” 彭喜几人虽然都参与了找山口百惠的任务,可是他们对于那起诡异的闹鬼案却知之甚少。所以当许可提起日侨医院闹鬼的事情时,大家的表情都不一样,再听到徐子明他们说起的病毒研究基地的事来,几人的神情都凝重起来。 日本人在华夏境内从事细菌病毒的生化研究,而且还把试验室放在了金陵,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这件事情交给我们吧。”这回说话的人是风嫂,她还是那副淡定的表情,一件大事到了她的嘴里显得是这么的微不足道。 大金牙也说道:“我们一定要找到这个秘密基地,摧毁它!” “学生”点了点头,彭喜也说道:“先生,这事情你就不要管了,专心去办你的国宝案吧,我们负责来查这个病毒研究基地的事情。” 许可说道:“好,我知道你们都很有本事,不过我还是要提醒大家注意,我们的对手十分的狡猾,他们不是一个人或是几个人,很可能是一个团体,一个庞然大物,所以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我宁可这个案子迟些告破也不希望你们有任何事情。” 许可对四人的关切溢于言表,四人的心里都感到了温暖。 “另外你们不仅要查出那个病毒基地,还要查出是谁在借着这件事情装神弄鬼,杀人的人是谁,他们为什么要杀人,我很想知道答案。” 彭喜说道:“明白,我们会留意的。” 许可没有在徽商会馆呆太久就离开了,赶回了玄武湖畔自己的住处,他回到住处的时候正好上晚饭时间。 颜萍看到许可是一个人回来的,她皱了下眉头,不过当着大家的面她也不好问什么,才吃过晚饭她就跟着许可进了他的房间,关上了门。 颜萍问道:“她呢?” 许可拿起当天的报纸一面翻着,一面说道:“我放她走了。” 颜萍瞪大眼睛:“放了?为什么要放她走?” 许可耸了耸肩膀:“该问的问了,自然就放她走了。” 颜萍气不打一处出,那女人可是她辛辛苦苦地抓住的,许可竟然是说放就放了。 “那你问到了什么?”颜萍话题重新回到了案子上,既然许可放走了杜仙儿,想要再把人追回来是不可能的,不如看看许可是不是从杜仙儿那儿找到了什么线索。 第304章 滇南噩耗 “有人怀疑金陵日侨医院有一个秘密的病毒研究基地,他们利用医院的病人来进行病毒试验。”许可的语气很是平淡,可听在颜萍的耳朵里面却宛如惊雷。 颜萍的脸色变得煞白:“怎么可能?金陵可是天子脚下,他们有这么大的胆子?” 许可叹了口气:“很多时候我们觉得不可能的事情偏偏更有可能发生,金陵虽是天子脚下,可老话常说的‘灯下黑’也不无道理,正是因为你们都觉得不可能,对于他们来说才是最安全。” 颜萍皱起了眉头:“那些人到底是什么人?” 许可没有说话,颜萍压低了声音:“他们不会是那边的人吧?” 许可还是不吭声,颜萍心知自己猜对了,她瞪着许可:“你竟然放跑了**********许可冷冷地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另外你也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在我眼里,你们和他们根本就没有区别,我对你们所谓的信仰与立场不感兴趣,我接受金陵方面的委托也只是来查国宝案,而不是帮你们抓什么**********颜萍冷静了下来,她咬着牙说道:“你知道你这么做一旦让上面知道了会是什么样的后果么?”许可耸了耸肩膀:“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我是来办案的,其他的事情不关我的事。” 说罢许可点上支烟:“我说颜萍,日本人研发细菌病毒你不关心,你老是关心人家是什么人做什么?不怕告诉你,至少在这件事情上我觉得人家做得很地道,他们到金陵来不是找你们晦气的,而是冲着小日本的阴谋来的,说来他们也不容易,在你们的地盘上做有利于国民的事情却还得提防着你们从背后插上一刀。我就纳闷了,国难当头你们就不能放下这些无聊的政见,枪口一致对外么?” 颜萍有些汗颜,她心知许可说得并没有错,可是立场问题是原则问题,她只是个小角色,那些都不是她能够改变得了的。 她幽幽地叹了口气:“许可,这件事情你可千万不能再告诉任何人了,私通**那可是重罪,虽说你现在是特别调查小组的副组长,可就算是乔主任那样的高官也不敢去触碰这条红线的,否则就是死无葬身之地。蒋先生说过,攘外必先安内,这是大方针,不能违背的。” 许可摆了摆手:“算了,那是你们的事,我就是个侦探,除了案子,其他的事情我都管不着。” 颜萍也不再说这个问题,转而问道:“你和他们最后是怎么说的?” 许可说道:“我答应他们帮他们查出那个基地,然后他们会全力将其捣毁。” 颜萍说道:“这事情怎么说也轮不到他们吧?”许可愣了一下,颜萍又说:“金陵是我们的地盘,怎么可能任由他们有这样的大行动?你先别着急,听我说完!” 见许可有话要说,颜萍阻止了他:“你想想,他们在金陵进行这样大的行动方便么?弄不好还会把他们自己给搭进去,那就得不偿失了,所以我认为这件事情还是我们来做吧,让他们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许可想想确实也是这样,虽说他没有太多的政治立场,但他对特科的那些人印象也不坏,所以也不希望他们真有什么闪失。在金陵,颜萍行动起来就方便得多了。 许可笑道:“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在贪功呢?” 颜萍白了许可一眼:“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不过你要真那么想也无所谓,真能够把这样一个基地端掉那还不是奇功一件么?说不定我还真能够升上一级,拿些赏钱呢。” 许可点了点头:“这件事情我会和他们说说。” “有什么好说的,那些人你还是少接触的好,许可,这可是蒋先生最忌讳的事情,你必须慎之又慎啊。”颜萍是真正的关心许可,否则就凭这一件事情她就能够让许可万劫不复。 许可说道:“我知道了。” 颜萍站了起来:“既然是这样,有消息了通知我。”看那样子就准备离开许可的房间,许可叫住了她:“等一下!”颜萍转过身来用询问的目光望着许可,许可说道:“明天一早我会去见乔治中。” 颜萍笑了,微微点了下头:“有一件事情我得告诉你,那个唐真好像对你的行踪很感兴趣,也不知道是不是楚歌的意思,你自己小心一点。” 许可“嗯”了一声,颜萍便离开了。 颜萍才离开一会程德东就来了,前后脚一般。 “许老弟,这些天都在忙什么啊?”程德东微笑着问道,许可摇头:“也没有什么好忙的,不就是之前的那些案子么,总是理不清头绪。” 程德东说破案的事情急是急不来的,俗话说,船到桥头自然直。 “老弟啊,这两天有去徽商会馆吗?”程德东笑着问道。 许可回答:“今天还去了一趟,程老板可是提到了你。” “是吗?程老板很是客气的,我去找他他可是把我奉为上宾的。老实说,我还真想地去他那儿坐坐,他的茶不……” 许可苦笑:“可惜,他那那么多的好茶,可是他自己却只是喝酒。” 程德东说道:“他是个有故事的人。” 许可说道:“第一个人都有着自己的故事。” 第二天上午十点,许可准时赶到了紫金山的那栋别墅,乔治中和罗永忠都在。 “来,许老弟,坐,快坐。”乔治中热情地招呼道。 许可也不客套,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乔主任叫我来有什么事么?” 乔治中说道:“许老弟昨天去了哪了?” 许可皱起了眉头,他不知道乔治中问这话到底什么意思,他的脑子飞快地运转起来,乔治中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去了一趟徽商会馆,会了会老朋友,怎么了?”许可的脸上轻松自然。 乔治中说道:“没什么,就是问问罢了。” 罗永忠开口了:“许老弟,你身边的那个小兄弟呢,怎么没见到他啊。” 许可说道:“哦,我差他回魔都去办点事儿,你们也知道,我的事务所还在接着案子的。” 罗永忠咳了两声:“可我却听说他好像去了滇南?” 许可的心里一惊,叶辰确实是了滇南,他是去通知王亚樵去了,让王亚樵小心复兴社的人,特别是戴笠。 “是么?那也很正常,有时候查案是需要外调的,就比如之前我不就去了黔州,深入苗乡的么?或许他们是接了什么案子,需要他到滇南去走一趟吧。” 乔治中和罗永忠对望了一眼,许可淡淡地说道:“二位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不用这样的拐弯抹角。” 乔治中叹了口气:“许老弟,我听说你和王亚樵之间有过接触?好像你们相处得还不错,他甚至把斧头帮都交给你了。”许可微微一笑:“是有这么回事,说实话对于王先生我还是很敬重的,他是条汉子。” 罗永忠苦笑:“那你可知道他与蒋先生之间的恩怨?” 许可假装不知:“哦?竟然有这样的事情,不过好像这与我没有任何关系吧?再说了,现在王先生已经离开了魔都,去香江了,我与他再没有联系。” 乔治中见许可还在装傻便冷哼一声:“王亚樵就在滇南,他还在从事着危害国家的活动,复兴社的戴老板已经亲自赶往滇南了,就是冲着他王亚樵去的。” 看来他们是什么都知道了,许可没有说话,他的心里在想着一些事情。 为什么他们会对叶辰的去向那么清楚,只有一种可能,他们派人跟踪了叶辰,他们为什么要跟踪叶辰呢?既然他们能够跟踪叶辰,那么可能连自己他们也有人盯梢,归根结底,人家根本就不信任自己。 许可冷笑一声:“那么依二位的意思,是我让叶辰去给王亚樵通风报信喽?笑话,他戴笠去滇南又没有向我请示过,我怎么会知道呢?” “你是不知道,可是赵锋却知道!”乔治中的语气又严厉了几分。 许可沉下了脸:“乔主任,说这样的话你得有证据!” “许老弟,你能不能别用这样的态度对乔主任,乔主任这都是在为你好。你知道么,如果不是因为乔主任出面,你那小兄弟早让复兴社的人当成王亚樵的余孽给毙了!” 许可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余孽?这是不是意味着王亚樵已经出事了? 乔治中拍了拍许可的肩膀:“许老弟,不瞒你说,就在前天晚上,王亚樵便已经被复兴社给正法了,是戴老板亲自出手的。为了搜捕他手下的那帮人,一直封锁着他死去的消息,不曾想你那小兄弟竟然撞到了他们的枪口上,也是你那兄弟机灵,说是特别调查组的成员,报了你我的名号,戴老板才没立刻要了他的命,而是打电话给了我。我只能舍了我这张老脸替他求情,最后戴老板才同意放了他,说是让我们严加管束。” 乔治中顿了顿:“老弟啊,我知道你是个重情义的人,也清楚你与王亚樵之间的那点事儿,所以你让叶辰去通风报信我也能够理解,可是你想过么,这样会害死你自己,还会害死你的朋友,如叶辰,又如赵锋!” “不关赵锋的事情。”许可说道。 罗永忠说道:“放心吧,没有人会再追究这件事情,只是这样的事情下不为例,老弟啊,你可别让乔主任难做,更不能把我们都给牵连了。” 第305章 偶有惊喜 王亚樵死了。 许可的心里有些悲伤,虽说他与王亚樵之间谈不上有多深的感情,可是对于王亚樵他还是很敬重的,他对王亚樵的那种情感就像水泊梁山的那些好汉一样,是一种识英雄重英雄的情感。 许可离开乔治中的住处时脑子里是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把这个噩耗告诉给彭喜他们,彭喜他们几个若是知道王亚樵被复兴社给杀害了,指不定会惹出什么祸事来。这几个人的能量他是知道的,他们要是想在金陵搞得满城风雨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 他开着车去徽商会馆,不管怎么样他都必须把这个消息第一时间告诉给彭喜几人,他们有权知道这件事情。 三子迎了上来,看到许可的脸色很难看,他轻声问道:“许先生,你这是怎么了?” 许可看了他一眼,苦笑了一下:“我没事,我那几个兄弟在吗?” “那女的出去的,其他的几个都在的。对了,东家说许先生若是来请到他那儿去一趟,他找先生有事。”三子说道。 许可点了点头:“我一会就去。” 三子退了下去,许可便来到了彭喜几人的住处。 “先生来了!”彭喜微笑着向许可问好,许可冲他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把在家的人都叫过来吧,我有话说。” 彭喜见许可的情绪不好也不好多说什么便去把大金牙和“学生”都叫了过来,只是风嫂有事出去了,原本他们三人也准备出去的,许可既然有话要说,他们便把事情向后推了推。 大家在屋里坐下,许可的神情很是肃穆:“有一个不幸的消息,我必须要告诉大家,王亚樵王大哥死了。” 三人的脸色全都变了,这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一个噩耗。 许可叹了口气:“因为没能够电话联系上王大哥,所以我让叶辰亲自跑一趟滇南,谁知道他还没到滇南王大哥就已经出事了。” 彭喜的声音有些哽咽:“小叶兄弟没事吧?” 许可摇了摇头:“现在没事了,复兴社的人已经把他给放了。” “学生”冷冷地说道:“是戴笠那狗贼干的,对吧?” 许可点了下头,彭喜说道:“大哥一定是着了戴笠的道儿。” 许可说道:“没错,这一次王大哥是死于对方的美人计,他对复兴社派去的女特工动了情,被人家给设计陷害了。” 大金牙一脸的悲伤:“早就劝过他,对女人别下心思,他偏不信,这回便是死在了女人之手。” 彭喜叹了口气:“记得曾经请先生婉转地提醒下大哥的,可惜大哥听不进去。” “复兴社,我与你势不两立,戴笠,迟早有一天我会拿你的脑袋来祭奠大哥!” “学生”一脸的仇恨,许可说道:“王大哥把你们托付给我就是不希望你们再掺和他与蒋某人的恩怨中去,他曾经说过,假如有一天他出了什么事,不许你们替他报仇。彭喜,当时你也在场,我说的没错吧。” 彭喜咬着嘴唇,轻轻地点了点头。 “学生”吼道:“那依你们的意思,大哥的仇我们就不报了吗?”他扭头望向许可:“许先生,亏得大哥对你这么好,把他的一切都给了你,可是你呢?大哥被人害死了,你连给他报仇的勇气都没有。也难怪,你根本就不是大哥的兄弟,可惜大哥瞎了眼,会选中你作为他的接班人。” 许可淡淡地说道:“有一点我想你搞错了,我不是他的接班人,我曾经明确地说过,他托付给我的人或事我会尽力去维护,去完成,但有一点,我不会像他那样,用极端的手段来对抗当局。一个人的能力再强,本事再大也无法与国家机器抗衡。” 彭喜拉住了“学生”:“‘学生’你怎么和先生说话的,你是不是忘记了大哥的交代?” 大金牙叹了口气:“彭总管,不怪‘学生’。不管之前大哥说过什么,都不是阻止我们为他复仇的借口,我们四人深受大哥的恩惠,此仇不报,我们还算是人么,我们是死士,死士是什么?那就是为了大哥连命都可以不要的人,反正这笔账我是给复兴社记下了,迟早有一天我们一定会为大哥报仇的。” 彭喜点了点头,大金牙的话他也深以为然,他对许可说道:“先生,大哥的仇不能不报,所以还请先生见谅,别的事情我们都依先生,可是这件事情没得商量。” 许可没有再说什么,他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再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他只是一声叹息,摇了摇头便离开了。 许可来到了程儒的房间,程儒坐在一张躺椅上喝着他的小酒,见许可进来,他笑着冲许可招了招手,许可在他面前的一张椅子上坐下,程儒把酒壶递了过去,许可接过喝了一大口,此刻他的心里也很是烦闷,王亚樵的死让他也不淡定了,那是一个英雄般的存在,留下了很多脍炙人口的传说。 “你有心事?”程儒问道。 许可把酒壶递还给他:“王亚樵死了。” 程儒听了像是触电一般,猛烈地咳了几声,接着他又灌了几口酒。 “他从来就不是一个让人省心的主,师父说过,他生了反骨,虽能够成为一辈人杰,却不得善终。他有今天,其实早就已经注定了的。”程儒虽说是在数落王亚樵,但他的声音却很是哽咽,眼里也有着泪光。 许可说道:“他是死于戴笠之手,这一次戴笠亲自出马的。” 程儒眯缝着眼睛:“戴笠,戴笠!”程儒的拳头握紧,那酒壶差点让他给捏扁了。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王亚樵的那几个兄弟嚷嚷着要给他报仇,你也知道,就靠他们几个人想要与复兴社为敌根本就是以卵击石,我真怕他们有个三长两短,那样我就太辜负了王亚樵的重托,他把这伙人交给我,根本就是不想他们有事,希望我能够保证他们的安全。” 程儒说道:“你已经尽力,俗话说,尽人事,听天命。” 紫金山下,乔治中的住处,他正和罗永忠谈着,而他们谈话的主题便是许可。 “老罗啊,老实说我还真不愿意管这闲事的。”乔治中抽着烟说道。 罗永忠笑了:“老乔啊,这话你就说错了,假如你不保叶辰,那么许可是不是就会跟着倒霉,那也罢了,可是你想过没有,许可如果被王亚樵的事情牵扯进去,那么老乔你能够脱得了干系么?许可现在可是特别调查组的副组长,而且还是你老乔点名要的人。你也知道,这件事情如果能够让影响消除在萌芽状态的话,对大家都是有利无害。相反,真要深挖细捅,那文章就做大了。老乔啊,你是蒋先生侍从室的副主任,蒋先生对王亚樵的态度你不会不知道吧,真沾上了,你觉得你能够全身而退么?” 乔治中愣了一下,细细想来还真是这样,他不由得吓出一身的冷汗,罗永忠继续说道:“你坐在这个位子上,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我想你也不愿意让自己的对手找到攻击你的机会吧!” 乔治中轻哼一声,不满地望着罗永忠:“老罗啊,不是我说你,你给我推荐的这是什么人啊?简直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罗永忠很是委屈:“这你可就冤枉我了,许可有他的过人之处,只是他不在官场,不知道官场中的道道儿,所以行事就会有些乖张,不过要想破获国宝案还真就得靠这小子,之前我也说过,这就是在赌,不只是老乔你,我又何曾不是把我的前程也搭了进来?这个案子如果是破了,那么我们一定能够加官进爵,反之,我们就可能会一无所有。” 乔治中听罗永忠这么说,心里也好受了些,不过他还是担心地说道:“我只怕案子还没破他就把我们给连累死了。” 罗永忠笑了起来:“好了,老乔,你就别想那么多了,把宝押在许可的身上,我觉得我们的胜算还是蛮大的,或许不只是国宝案,很可能在其他的案子上我们也会偶有惊喜。” 乔治中听了也来了兴趣:“这话怎么说?” 罗永忠说道:“许可不是接了日本人的活么,就是查那个闹鬼的案子,你可知道后来这案子又发生了变化。” 乔治中摇了摇头,罗永忠卖了个关子,端起茶杯喝起水来。 乔治中一把夺下了他手上的茶杯:“我说老罗,你能不能一口气把话说完,简直就要急死我了!” 罗永忠这才说道:“就在昨晚,颜萍向调查科汇报了一件重要的事情,说许可查到了金陵日侨医院有古怪,很可能涉及到日本人的生化病毒研制与试验,她希望陈老板能够在适当的时候给予大力的支持。你想想,如果这件事情的调查权能够抓到我们的手上来,那么是不是大功一件,我们只需要挂个名,事情让许可他们去折腾,真端掉了这个生化基地,其影响与功劳不在国宝案之下啊!” 乔治中张大了嘴,罗永忠说得没错,这可是个大案,真要拿下的话自己的功劳簿上又多了华丽的一章,乔治中露出了笑容:“老罗啊老罗,你看起来忠厚老实,却没想到却是一颗七窍玲珑心!” “所以说,我们对许可好一些不亏,这个人若是用好了那可是我们飞黄腾达的大助力呢,不过么,他确实不是一个好把握的人,所以在这点上我们不要给他太多的约束,睁只眼,闭只眼也就是了。” “妙,真是妙,那就听你的。”乔治中说道。 第306章 生日礼物 金陵日侨医院的院长办公室里,池田菊子与东野南则相对而坐。 东野南则给池田菊子倒了一杯茶,池田菊子拿起来在鼻子前闻了闻:“真香。” 东野南则说道:“这是华夏黔州出产的鸟王茶,老实说,华夏的茶味道确实要香淳得多。”池田菊子放下杯子:“东野君,我很想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东野南则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不然又怎么会把许可请来,你该知道,那小子的收费可是不菲。” “医院闹鬼的事情很可能会对我们的大计产生不良的影响,还有那几个死者的死状你不觉得奇怪吗?就像是被人注射了我们最新研发的rq3病毒。”池田菊子目光如炬地望着东野南则,东野南则苦笑道:“我们对尸体进行过解剖,确实很像是中了rq3病毒,但通过尸检,进行了对比,又与rq3病毒不同,几个人的死应该是被注射了某种对心脏有强刺激的药剂,只是这药很快就溶解了,根本无法查出其具体的成分。” 池田菊子“哦”了一声:“所以你才敢把许可请来,就算他真查出了几个人真正的死因也不会牵扯到rq3病毒。” 东野南则叹了口气:“老实说,我真不知道到底是谁在暗中和我们作梗,我感觉对方根本就是冲着我们来的。” “会不会是我们的病毒研发败露了?”池田菊子皱起了眉头。 东野南则说道:“应该不会,倘若真是我们的研发败露了,那么他们根本就用不着来这么一手,直接把我们的事情人捅出去就会让我们陷入被动,要知道这儿可是金陵,他们只要随便把这件事情向复兴社或者调查科那么一推就够我们喝一壶的了。” 池田菊子没有说话,像在思考着什么。 东野南则继续说道:“依我看呐,这应该是个人针对我们的报复行动,至于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就说不清楚了,希望许可能够给我一个答案。” “东野君,你把许可招来还是有些欠妥啊,你应该知道许可到金陵来是应了金陵方面的邀请,加入了特别调查小组对国宝案进行特别调查,而他身边的人不是调查科的就是复兴社的,而且调查小组的那个组长,更是蒋总裁的侍从室副主任,万一让许可发现了研发基地的秘密,你想过后果么?” 东野南则咬了咬嘴唇:“我想只要我们小心一些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我已经让基地暂时停止了一切事务,只要我们内部没问题,他们就不可能发现这个基地的存在。” 池田菊子冷笑一声:“你恐怕太低估了许可,这家伙是一个危险人物,真要让他给咬住,那是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许可并不知道他正在被别人这样议论,此刻他在自己的房间里来回地踱来踱去,他在想着日侨医院的闹鬼案。 鬼是确定不会有的,他从来就不相信什么鬼啊神的,一切的鬼都在人的心里,疑心生暗鬼,只有做了亏心事的人才会怕鬼敲门。 可是日侨医院的事情又怎么解释?最初是崔老板想要装神弄鬼,挂了一盏“猛鬼灯”,中是这以后的事情却和崔老板他们没有任何的关系。 “猛鬼灯的出现接着便有人丧命,这是崔老板都没有想到的,是有人趁着这机会向日本人下手呢,还是小日本自己在演戏?”许可自言自语,不管做出什么样的假设,许可都觉得有说不能通的地方。 “咚咚”,敲门声响起来,外面传来了楚歌的声音:“许先生!” 许可应了一声,让他进来。 楚歌推开房门走了进来,许可望着他:“有事么?”楚歌点了下头:“屈臣的死确实和那个东亚经贸研究会有关,之前先生不是说可以用些非常的手段么,我就悄悄逮了一个知情的,他说那晚他也参与了对屈臣的伏击,主使者便是那个吉美惠子。” 楚歌看起来有些兴奋,许可问道:“除了他的一面之词以外,他能够拿出什么证据么?” 楚歌摇了摇头:“拿不出,所以我才来问问先生接下来该怎么办,这人总不能老关在我们这儿。”许可眯缝着眼睛:“你觉得呢?” 楚歌伸出手掌做了个切的动作:“杀了他,免得我们落下口实,然后再设法找到有力的证据。若是没有证据的话,仅凭那人的话根本就作不得准。” 许可淡淡地说道:“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许可并没有因为楚歌要杀掉那个日本人而觉得心里有一点内疚,小日本在华夏犯下的罪行可以说是罄竹难书,杀了他都算是便宜的。 “先生,我听说了叶辰的事情,唉,不是我说,这件事情先生真的不应该掺和的,王亚樵与蒋先生之间的恩怨可以说是由来已久,蒋先生说过,王亚樵若是不死,他做梦都不敢把两只眼睛都闭上,先生,这次可是戴老板亲自出马的,他向蒋先生立下了军令状,若还不能把王亚樵给做掉了,他也没脸蒋先生复命。另外,你这么做很可能会牵连到赵锋。” 许可轻声问道:“这话是赵锋说的吗?” 楚歌说赵锋并没有和自己说过什么,他说赵锋是个很讲义气的人,就算因为这事情受到责罚也不会对许可有任何的怨言。 楚歌说自己之所以说这些,是因为他也把许可当朋友,希望许可不要稀里糊涂地卷入到这场争斗中去。 许可说道:“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 楚歌听得出来许可不想再说这事儿,只得悻悻地离开了。 提及王亚樵的事情,许可的神情又黯淡了下来,就在不久前他接到彭喜的电话,说“学生”走了,不辞而别。他只和大金牙说,要去给大哥报仇,至于他要去什么地方,大金牙也不知道,风嫂倒是差了人手去找,不过他既然已经下了决心,就算是找到了也不一定就能够把他给劝回来。 许可在电话里让彭喜做好大金牙和风嫂的安抚,他不让他们去报仇一来是尊重王亚樵的遗愿,二来以他们的实力去对抗复兴社根本就是飞蛾扑火,以卵击石。复兴社是目前华夏最大的特务机关,是国家机器,个人的力量就算是再强大也不可能与一个国家抗衡。 这一点许可看得很明白,他们的复仇不过是小打小闹,杀几个复兴社的小喽罗,搞一些爆炸之类的恐怖活动,寻求一个心理上的平衡罢了,他们动摇不了复兴社的根基,更不可能杀得了戴笠,更遑论蒋某人了。 如果姓蒋的真那么好对付,王亚樵早就已经得手了。 再说许可也不认可这样的手段,蒋某人是党国的领袖,不管怎么样,他代表的是整个国家,这样针对他个人的暗杀是不明智的,弄不好还会使整个国家陷入恐慌与混乱,会让外敌有机可趁。 彭喜说大金牙和风嫂都是深明大义的人,既然大哥之前有过嘱咐他们会听从,再者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以后总能够找到机会的。他们会先把许可交给他们的任务完成了,设法查出日侨医院闹鬼事件的真相。 至于“学生”,他这么做是冲动了些,相信他能够想明白的,一旦他想明白了就会回来,只是彭喜担心他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让许可留意一下复兴社那边的动静,“学生”是个搞爆破的好手,说不定他已经有了想法,万一真搞出什么动静来,还希望许可能够帮他一把,别让他有什么事才好。 想到这儿,许可轻轻叹了口气,自己是不是坏了?不应该阻止他们为王亚樵复仇,自己是一心为了他们好,他们虽然是王亚樵的死士,可是就连王亚樵也不希望他们为自己报仇而去送死,王亚樵为什么要把他们托付给自己,不就是想要保全他们么? “学生”会去哪儿呢?他不会真做出什么傻事吧? 金陵华润贸易公司便是复兴社金陵站的所在,这儿看上去与普通的贸易公司没有什么两样,谁也不知道这儿便是复兴社在金陵的站点。 一个穿着学生装的年轻人手里捧着一只礼盒走到了前台,前台的一个女子站起来一脸笑容地问道:“请问你找谁?” 年轻人也露出了微笑,竖起左手的食指撑了撑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然后把礼盒送到了女子的手中:“有人让我把这个礼盒送给阮先生。” 女子看了看手中的盒子,又看了看年轻人,年轻人看上去很青春也很阳光,那笑容也十分的灿烂,女子问道:“这里面是什么?” 年轻人耸了耸肩膀:“我不知道,是一位小姐让我送来的,那小姐说马上是阮先生的生日了,这是给他的生日礼物。”女子想了一下还真要到阮站长的生日了,这礼物莫非是阮站长哪个相好的送的? 她对年轻人说道:“好吧,东西我替他收下,等他回来我转交给他。” 年轻人愣了一下,女子说道:“不行么?” 年轻人微微一笑:“行,当然行了,东西送到了,也没我什么事了,告辞!” 年轻人说完便离开了。 女子看了看手里的盒子,苦笑着摇了摇头,她太清楚他们的站长了,没别的嗜好,就是好色,也不知道这盒子里是什么样的礼物,掂了下分量,可是不轻。 她把盒子随手就放在了桌子旁的茶几上,又开始忙碌着手里的工作。 不过很快她便竖起了耳朵,她好像听到了“嘀嗒”声,那是闹钟发出的声音,那声音虽然很是微弱却还是让她听到了。 女子皱起了眉头,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别看她表面上是贸易公司的前台文员,可她也是复兴社金陵站的内勤。 第307章 新接班人 复兴社的每一个成员都是经过特训的,哪怕只是一个内勤也要经历严酷的训练。 她的目光望向了那个礼盒,声音好像就是从那里面传出来的。 她瞬间想到了什么,抱起那礼盒就要往外面跑去,不过还是迟了,她还没跑出门口,一声爆炸声响起…… “学生”此刻就站在距离出事地点不到五十米的地方,他靠在一面墙边,嘴里叼着一支烟,冷眼望着那家贸易公司因为爆炸而生出的烟火,脸上带着冷酷的笑容:“这才是开始呢,好戏还在后头。” 许可是在爆炸发生一个小时以后才知道的。 是颜萍把爆炸的事情告诉他的。 颜萍说还好金陵站的站长阮知非当时并没有在站里,前台的那个内勤反应也及时,否则就不只是两死六伤那么简单了,死的两个一个是那个守着前台的内勤女子,另一个是前去接洽生意的客户,伤的六人中,有一半是复兴社的,另外三人则只是请来的伙计。 许可猜到这起爆炸案一定与“学生”有关,他没想到“学生”报复的手段如此极端,而行动也是如此的迅速。 许可在心里暗暗叹息,这样的报复行为很不理智,死伤的并不全是复兴社的人,还有普通的老百姓。就算是复兴社的人也不全都是坏人,在某些时候这些人也在为国家与民族做事。 “戴老板气极了,他说在金陵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这是复兴社的耻辱,是阮知非的失职,他责令阮知非,一定要在十天内破案,严惩凶手。而社会各界对于这件事情的反应也很是强烈,对于这种反人道的罪行表示不可容忍,希望当局能够早日破案,抓住凶手。” 颜萍说完,望向许可。 许可皱起了眉头:“你看我做什么,莫不是以为这件事情与我有什么关系?” 颜萍笑道:“我可没有这么想,我只是觉得这件事情很蹊跷,早不发生晚不发生,偏偏在这个时候发生,我听说暗杀之王王亚樵前不久在滇南中了戴老板的圈套,被杀害了。王亚樵有很多志同道合的兄弟,他的死一定会让他那些兄弟激奋,采取一些极端的手段进行报复,为他复仇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先生你说是吧?” 颜萍竟然也提及了王亚樵,许可的心里微微一凛,莫非颜萍知道了什么? “颜小姐,你到底想说什么?”许可轻声问道。 颜萍叹了口气:“先生并没有从魔都侦探社调集人手到金陵来,却那么快就找到了山口百惠,不,应该说是杜仙儿小姐,先生动用的人力我想应该是王亚樵留给先生的班底吧?王亚樵的手底下不乏能人异士,他有着自己的情报资源,还有着一个很厉害的行动小组,他的很多暗杀行动能够成功这个小组居功至伟,只是他的这帮人很是隐秘,不只是我们,就是复兴社也无法查出他们都是些什么人,更不用说想要抓住他们了。” “王亚樵出事的时候,他的这些手下根本就不在他的身边,否则戴老板也不会这么轻易就能够得手,王亚樵把斧头帮交给了先生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要知道,在魔都那个地方根本就不存在什么秘密,这说明王亚樵对先生很是信任也很是看重,如此,他很可能把他的班底也留给了先生你,所以……” 颜萍没有再继续往下说,只拿一双杏眼望着许可。 许可眯缝着眼睛:“这是你个人的想法?” 颜萍摇了摇头:“如果是我个人这么想的话倒也没什么,就怕这么想的人不只我一个。先生,我并没有其他的意思,我是真正为先生担心,这件事情若是真牵连到了先生,那么先生的处境堪忧啊!” 许可笑了:“那我该怎么办?” 许可竟然没有否认。 他知道否认也没有用,颜萍说得没错,虽然自己接手斧头帮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但却也是掩盖不了的事实,只要有心,怎么都能够查到。这年头有心人可是不少,只要知道自己接手了斧头帮,那么自然也能够猜到自己可能接手了王亚樵留下的一些能人,就算是他们拿不出任何的证据,但无论复兴社还是调查科,他们很多时候办事根本是不需要证据的,有个莫须有的罪名便足够了。 许可的心里清楚,若不是自己现在的身份有些特殊,弄不好复兴社的人已经找上自己了。 这时候桌子上的电话响了,许可和颜萍同时都望向了电话机,颜萍轻声说道:“先生,不管谁问起你这事儿,你唯一能做的就是矢口否认。” 许可意味深长地看了这女人一眼,女人的脸上微微发红。 许可拿起了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了乔治中的声音:“许老弟,你到我这儿来一趟。” 乔治中的语气很是严肃,说完便把电话挂了。 颜萍问道:“是乔主任么?”许可点了点头,告诉她乔治中让自己马上过去一趟。 颜萍说道:“先生,记得我和你说的,他们问起你和王亚樵的关系,什么都不要承认,包括斧头帮的事情,你必须把自己给撇开,否则的话你的处境会十分的危险。要知道,王亚樵可是蒋先生的恶梦,他坚决不会容忍你与王亚樵走得近,更不能容忍你接手了王亚樵的人,那样他会认为你与王亚樵是一路的,会觉得你是继王亚樵之后他最大的威胁。” 颜萍顿了顿:“蒋先生绝对不是一个心胸宽阔的人,所以只要你让他感到不安,他很可能会对你下手,所以无论如何你都得把自己与王亚樵的关系撇清。” 许可微笑着说道:“嗯,我明白了,谢谢,我知道该怎么做,而且乔主任也会帮着我说话的。”颜萍愣了一下:“乔主任可是蒋先生的心腹,一切唯蒋先生是从。” 许可淡淡地说道:“可是现在我和他可是在同一条船上,如果我出事,他也脱不了干系。” 颜萍像是明白了什么,轻轻点了下头。 许可拿起外套:“好了,我得去趟紫金山。” “我送你!”颜萍主动提出送许可过去,许可也没有反对。 上了车,两人都没有再说什么,车子很快就到了乔治中的住处,许可下车的时候颜萍说道:“我在车上等你。”许可只是点了点头。 进了屋,乔治中的秘书把许可领进了书房,又给他泡了杯茶,然后便退了出去,带上了门。 书房里只有乔治中一个人,他的神色很是凝重,正抽着烟,烟灰缸里装了十几个烟头。 “许老弟,你老实告诉我,复兴社金陵站的爆炸案你是不是早就知情?” 许可笑了:“乔主任,你不会认为这件事情是我干的吧?” 乔治中瞪大了眼睛:“老弟啊,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就不能和我交个底么,你可知道这是什么性质的事件?戴老板气极了,蒋先生也发了火,在金陵竟然有人敢捋复兴社的虎须这还是头一次,除了之前的王疯子能够干出这样的事情,谁还有这个胆子?” 王疯子自然是指王亚樵。 许可耸了耸肩膀:“我还真不知道,乔主任刚才说除了王亚樵有这胆子,莫不是王亚樵并没有死,这是他的一次报复行动?” 乔治中看不出许可是不是在演戏,他叹了口气说道:“老弟啊,你和王亚樵走得近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戴笠到滇南去处置王亚樵你还派人想要通风报信,现在上面对你很是怀疑,有人把你给告到了蒋先生那儿,说你根本就是王亚樵的接班人,不仅仅接管了他在魔都的斧头帮,还接收了他暗杀小组的全部班底成员,要完成他的遗志呢!” 许可表现出了惊恐:“乔主任,这可是把我往死里推啊,你应该也知道,我一直都在国外,回到华夏才几个月,而且之前我与王亚樵根本就不认识,怎么可能是他的接班人呢?是的,我不否认我曾经见过王亚樵,也他有过接触,而他也把斧头帮的事情托付给我,不瞒乔主任说,这件事情到现在我都还是一头的雾水,我是个侦探,接手一个黑帮这算什么?” “这么说你拒绝了?”乔治中问道。 许可苦笑:“可不是么,直到现在我都没有踏进斧头帮一步,我甚至连他们的门往哪开都不知道。这件事情赵锋可以作证,调查科的颜萍也可以作证,至于说王亚樵的新接班人那就更是无稽之谈了,我现在想来,王亚樵根本就是拉我人他做替罪羊的,我冤枉啊!” 乔治中觉得许可不像是在说谎,他沉声问道:“当真是这样吗?” 许可用力地点了点头:“是的,不信你们可以去查。” 乔治中这才满意地说道:“那就好,那就好。许老弟啊,你是不知道,我在蒋先生面前极力举荐你的,要是你有问题,蒋先生对我也会有看法,蒋先生的手段你是不知道,真要让他惦记上了,不只是你,就连我也要跟着倒霉。” “乔主任,这件事情还望乔主任多帮我说说好话,这事儿我真不知道。唉,看来金陵是个是非之地,要不这样吧,乔主任,这案子我退出,我还是回我的魔都去,不然迟早我就条小命得撂在这儿。” 乔治中轻哼一声:“想打退堂鼓?想得倒是美,要走也得等国宝案结束以后再说,我和老罗都还指望着你呢!” 乔治中的这句话倒是发自内心的,他们都等着许可破案,那样他们就算立了大功了。 第308章 你威胁我? 又是三天之期,今晚“猛鬼灯”还会不会再出现? 吃过午饭,许可就准备去一趟日侨医院。 一大早,东野南则便给许可打电话,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憔悴,看来这些天他都没有休息好。他问许可案子是否已经有了头绪,他很想知道到底是有人装神弄鬼还是真有鬼魅的存在。 许可告诉他,这个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鬼怪,他相信这个案子是人为的,至于是什么人,用的什么手段还需要进一步的调查。 东野南则有些不悦,他问许可,到底要死多少人才能够抓住凶手。 许可说他也不知道,总之他会尽力地去查,是不是能够找到答案那就得看运气了。 其实许可这么说话并不符合他一惯的作风,因为许可曾经说过破案是不能靠运气的,每一个案子都像是一道数学题,不同的是它是先给出了结果,然后答题者必须推算出其过程,最后得出正确的命题。 所以在许可看来,推理侦破是一件很严谨的事情,需要的是知识与智慧,与运气无关。 颜萍来到了许可的房间,她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这两天我的人一直在跟踪那个池田菊子,试图从她的身上有所发现,不过却没有任何的收获,她要么就在东亚经贸研究会里呆着,要么就是在日侨医院,看不出她有什么异常,更是无法判断出她到底是不是川岛芳子。”颜萍的神情有些沮丧。 许可说道:“楚歌抓了东亚经贸的人,经过审讯,那人承认屈臣的死系他们所为,不过那人的话并没能够有任何的佐证,暂时还不能把东亚经贸研究会怎么样。” 颜萍睁大了眼睛:“哦?有这样的事情?我还真没想到楚歌会这么做呢。那人呢,放了?” 许可看了她一眼:“能放他回去么?” 颜萍摇了摇头:“当然不能。”许可点了点头:“是不能放,不过人怎么处置我也不清楚,是楚歌办的。”颜萍的心里暗笑,许可这是把自己给摘得清楚,如果这件事情败露,许可是肯定会置身事外的。 “今天你还要过去吧?”颜萍问。 许可知道颜萍说的是日侨医院的事情,他说道:“当然,总得对得起他们付给我的那点钱吧?”颜萍白了他一眼:“我说你别总是这么市侩行吗?你倒是有钱进了,我呢?” 许可笑了:“你是当差的,拿着俸禄呢,我可是每一分钱都得靠自己挣。” 颜萍没有再说这茬,换了话题:“什么时候去?” “马上,我要先见见东野南则。” 颜萍说道:“我和你一起吧,让小白开车。晚上我会再增加几个人手,今晚一定得抓住他们。” 阅江楼上,“学生”手扶着栏杆,望着滚滚奔流的长江,心绪颇不宁静。 他在回想着与王亚樵的点点滴滴,很多年前,若不是因为王亚樵,他早就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后来他一直跟着王亚樵,为王亚樵做事,也从王亚樵的身上学到了很多做人做事的道理,对于他来说王亚樵不只是他的恩人,也是他的亲人,他的大哥,更是他的良师,人生道路上的领路人。 “你迟到了。”“学生”没有回头,冷冷地说道。此刻在他身后不到两米的地方,一个穿着黑色长衫的男子直直地站着,一双眼睛望着他的后背。 听到“学生”说话,那人笑了:“老了,这上山的速度也就算了许多。” “学生”还是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知道复兴社金陵站的爆炸案是你所为。”那人压低了声音说道。 “学生”的身子微微一抖,声音也有些不自然:“你到底是什么人?” 那人已经走到了“学生”的身旁,双手扶住了栏杆:“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想要做什么,我可以帮你!” “学生”缓缓地扭过头来,望向那人,他确定自己并不认识那人。 那人摸出烟来点上一支:“你是想替王亚樵报仇吧,他被复兴社的人害死在滇南,这件事情已经震惊了整个华夏,唉,一世英雄竟然落得如此的下场,可悲啊!” “学生”的面如寒霜,那人吐出一个烟圈,那烟雾便随风扑向了“学生”的脸。 “如果你约我来只是为了说这些废话的话,那么对不起,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说罢他抬腿就作势要离开。 那人忙说道:“等等,我觉得你应该好好考虑一下我的提意,我可以助你报仇,当然,既然是合作,你也得为我做点事情。” “说来听听吧,看看我是不是能够做到。”“学生”靠在了栏杆上,眼睛却看着那人。 那人笑了笑:“你一定能够做到的,我要你帮我杀一个人。” “学生”在等着他的下文,他也很好奇对方想让他杀谁。 “这个人你认识,而且你们之间还有着一层很深的关系。”那人卖着关子,想等“学生”追问,可偏偏“学生”却是出奇的镇定,根本就不接他的话茬。 “我可以帮你创造机会除掉戴笠,不过你得帮我杀了许可!” “学生”的身形又是一震,这个人竟然要他杀许可,这怎么能行。虽说许可不愿意替王亚樵报仇让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可是许可却是王亚樵给予了重托的人,王亚樵甚至说过要自己像对他一样的对待许可,那就是说自己的这条命也一同交给了许可。 自己偷偷跑掉就已经违背了当初的誓言,真要对许可下手他是做不到的。 可是对方开出的条件也很是诱人,一个谋杀复兴社头目戴笠的机会,杀了戴笠,自己也就算是对得起王亚樵的千般恩情了。 “学生”的内心在激烈地斗争着,面对眼前这个人提出的条件,他不知道是应该接受还是应该拒绝。 那人仿佛也猜到了他的心思,那人淡淡地说道:“王亚樵对许可可谓是仁至义尽了,他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了许可,可是许可呢?王亚樵遇害,他却根本没当一回事,连替王亚樵复仇的想法都没有,他对得起王亚樵么?” “别说了!”“学生”轻声喝道。 那人却继续说着:“还有你那几个兄弟,他们竟然会那么听许可的话,王亚樵的尸骨未寒他们便马上以许可的人自居,忘记了与王亚樵之间的情份。” “你真能够帮我除掉戴笠?”“学生”的声音有些颤抖。 那人点了点头:“当然,我没有理由骗你,不过你必须先除掉许可,否则很可能他会从中捣鬼,破坏我们的计划,坏了我们的好事。” “我凭什么要相信你?”“学生”可不是没有脑子的人,那人说道:“你必须相信我,不然你将什么都做不了。” “你威胁我?”“学生”的面色不善。 那人笑道:“我可不敢,不过你也大可以试试,我是不是在威胁你。” “学生”头也不回地走了,那人望着“学生”的背影喃喃自语:“你会回来的,你会主动来找我的。” “学生”下山了,只是一路上他都在挣扎着,他很想杀了戴笠替王亚樵报仇,可要让他去杀掉许可他还真横不下心来,虽说他与许可的接触并不多,但他看和出来,许可是真心对他们好的,对他们的安危也很是关心。 就算他在为王亚樵复仇的问题上与自己有分歧,但有一点他认为是对的,许可是在坚守着王亚樵的遗嘱,不让他们报仇也是怕他们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把自己的小命都给搭进去了。 果然如那人猜测的一样,“学生”去而复返。 “我答应你。”“学生”冷冷地说道。 那人像是松了口气,他对“学生”说道:“爽快,今天晚上许可会去日侨医院,那是日本人开的医院,我想你在那儿动手,除掉许可,最好再捎上几个日本人就更好。” “戴笠呢?”“学生”更关心的是戴笠。 那人回答道:“你先把许可干掉了我马戴笠的行踪告诉你,否则免谈。” “等我除掉了戴笠我再帮你杀许可。”“学生”也是一个固执的人。 那人的眉头皱了起来,他没想到“学生”竟然这般的执着,他说道:“好吧,这是戴笠几个窝的地址,你一定能够在这几个地方撞到他,至于是不是能够杀得了他,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三点多钟,许可、颜萍和白舞燕就到了日侨医院,三人直接去了东野南则的办公室。 看到许可他们来,东野南则热情地招呼着。 “许先生,你们可得要抓紧时间啊,眼看这案子就快要捂不住了,真要传到社会上去,影响一定会十分的恶劣,那样我们医院的声誉就会受到损害。” “今晚我们一定能够抓到那些人的。”这话是颜萍说的,许可好奇地看了她一眼,也不知道她从哪来的底气。 颜萍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东野南则说道:“那就拜托了。”东野南则很是认真地朝着两人鞠躬,许可叹了口气:“希望今晚我们的运气不错。” 第309章 试探池田 叶辰回来了,黎俊江和他拥抱了一下,他问道:“先生呢?” 黎俊江告诉他许可去了日侨医院,又把日侨医院的情况简单地说了一遍。 “你怎么不跟着去啊?先生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万一他有个什么闪失怎么办?”叶辰听了很是紧张,虽说他知道许可的厉害,可对方是人是鬼都不清楚,他也怕许可有什么危险。 黎俊江把他拉进了房间,轻声说道:“我得留下来陪着程先生,不过先生那边你也不用慌,彭喜带了人过来的,还记得王亚樵给他留下的几个死士么?这几个人的本事不弱,有他们在先生一定不会有事的。” 黎俊江这么一说叶辰的心里踏实了些。 不过当黎俊江提及王亚樵的时候,他的神情有些黯淡:“可惜我还是去晚了,假如我能够赶得及时,王先生也不会死了。”黎俊江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你别太自责,王亚樵有这样的结局也是他自己造成的,他不该总是盯着蒋总裁,让蒋总裁寝食难安,先生说得没错,任何个人都不要妄图以一己之力去对抗国家机器,根本就不在一个层面上。” 叶辰点了点头:“是啊,就像如果有人请你去杀蒋某人,这样的单子你敢接么?” 黎俊江苦笑:“除非是脑子进水了。” 叶辰看了看表,快五点了:“我还是想去一趟日侨医院,先生能够多一个帮手也是好的。对了,程先生呢?” 黎俊江说道:“在屋里呢,像是在想什么要紧的事情,说不许人去打搅。” “我回来总得和他打个招呼的,不算打搅吧!”叶辰嘿嘿一笑,就去了程德东的房间,在门口敲了半天的门都没有反应,他看了看黎俊江,黎俊江皱起了眉头,也是一脸的狐疑,叶辰又敲了几下,门才开来,程德东有些睡眼惺忪的样子,他看到叶辰脸上露出了笑容:“小叶回来了?” 黎俊江说道:“叶辰来了有一会了,敲了半天的门了呢!” 程德东不好意思地笑道:“你看我,竟然睡着了。” 他看看表:“马上就要吃晚饭了,咱们边吃边聊吧。” 叶辰哪里有心思吃饭:“晚饭我就不吃了,我要到日侨医院去,先生那儿应该需要人手。” 程德东也面色一正:“嗯,今天又是三天之限,上一次你先生连对方是什么人都没看到,看来对方不是等闲之辈。”他又望向黎俊江:“老黎,要不你也去吧!” “许先生让我留下来负责你的安全呢!”黎俊江说道。 程德东佯装生气的样子:“我能有什么危险,这儿有这么多的守卫,去吧,也就是一晚上的事情,再说了,我也不是小孩子了,自己能够保护好自己。” 其实黎俊江也想去的,听程德东这么说,他心动了。 叶辰也说道:“既然是这样那还等什么,一起去呗!” 黎俊江便跟着叶辰一起离开了。 程德东在窗前看着二人的离开,脸上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咚咚”敲门声再次响起,程德东走过去把门打开,进来的竟然是唐真。 “你让我办的事情我都替你办了。”唐真大咧咧地坐在了沙发上,拿起茶几上的雪茄便点了一支。 程德东说道:“放心吧,答应你的我会兑现。” 说着从身上掏出一张银票,摊开来,放在茶几上,轻轻推到了唐真的面前,唐真拿起来看了一眼,十万元。 唐真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谢了!”拿了银票,唐真便站了起来:“还有什么要我帮忙的你尽管吩咐。” 程德东眯缝着眼睛:“给我找一支轻狙。” 唐真瞪大了眼睛:“轻狙?你要那玩意做什么?你真以为那东西像萝卜白菜一样满市场都是啊?”程德东淡淡地说道:“若是别人或许没那本事弄到,不过你不一样,钱我出,出双倍。” 唐真又笑了:“有钱那就好办事,不过你总得付给我一点订金吧?” 程德东再掏了一张银票给他,他看了一眼,放进了口袋:“等我的好消息吧。” 说罢便离开了房间。 程德东脸上的笑容彻底地消失了,就在门关上的瞬间他的鼻子里轻轻地哼了一声。 叶辰和黎俊江正好赶上了许可他们吃晚饭,晚饭很简单,是东野南则让厨房做了送到会议室来的,虽然并不丰盛却还算可口。 吃过晚饭,许可把叶辰叫到了一旁,轻声询问了一下他去滇南的情况,知道他很自责便安慰了他几句。 “先生,你说医院真是闹鬼么?”叶辰问道。 许可摇了摇头:“不好说,我不信鬼神,因为我从来没有见过鬼啊神的长什么样子,但这并不意味着鬼神真的不存在,记得老和尚说过,鬼神这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不过从目前来看,我觉得这件事情应该是人为的。” “一会我和老黎陪你一块去手术室那边守着,我还就不信了,谁能够在我们几个的眼皮子底下把那灯笼给挂上!” 许可也笑了,有了黎俊江和叶辰,他的心里也有底些。 “听老黎说彭喜也带了人来了?”叶辰压低声音问。 许可轻轻点了点头,想来彭喜他们应该也快到了,不过他们不会露面,他们会躲在黑暗中观察着医院的一切。 颜萍走了过来:“池田菊子来了,在东野的办公室里,我听东野说明天他会回魔都一趟。他希望今晚我们能够给他一个结果,他不能把所有的时间都耗费在这件事情上。所以这边的事情如果还不能有结果的话,他会全权委托给池田菊子。” 白舞燕静静地跟在颜萍的身后,她的目光却落在了叶辰的身上。叶辰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也望向了白舞燕,他冲着白舞燕笑笑,白舞燕的脸微微一红,也回了个笑容。 颜萍扭头看白舞燕一眼,脸上有异样的表情。 许可说道:“走吧,去东野的办公室,我再会会这个池田菊子。” 颜萍靠近许可:“我还是不能肯定这个池田菊子到底是不是就是川岛芳子。”许可淡淡地说道:“不急,慢慢来吧,千万别弄错了,否则我们就会很被动。” 他们和身后,白舞燕也在和叶辰搭讪,倒是黎俊江一个人被落在了后头。 许可和颜萍一道进了东野南则的办公室,叶辰他们几人留在了外面的走廊上。 东野南则和池田菊子正在说话,见二人进来,两人也站了起来。 许可对池田菊子笑笑,东野南则咳了一声:“许桑,你来得正好,我和池田小姐说好了,明天我回魔都,金陵的事情就全部交给她了,有什么事情你直接和她联系。” 池田菊子也朝许可笑了下:“希望今晚我们能够解开闹鬼之谜,不然的话东野先生的心里也不会踏实。” 东野南则递给许可一支烟,许可接过来点上,颜萍说道:“我这两天看了池田小姐过去的一些文章,很有感触。”许可知道颜萍这是对池田菊子的试探,只不过他没想到颜萍还真看了池田菊子发表在国际上一些权威的杂志上的关于经济方面的文章,颜萍说起来头头是道。 她就一些不明白的地方向池田菊子请教,池田菊子一一地作了解答。 许可虽说对于经济学并不怎么在行,但他也算是博览群书的人,他听得出来池田菊子在经济方面还是很专业的,看来这个池田菊子应该是真的,真的池田菊子是个经济学的专家。 颜萍的一番试探过后也有些气馁,她像是不经意地看了许可一眼。 许可也不看她,待她们聊完,许可插话道:“池田小姐,之前听东野先生说你一直在从事灵媒的研究?”池田菊子笑着说道:“研究谈不上,只能说对这方面的事情很感兴趣吧。” “那么池田小姐认为鬼神是不是真的存在呢?”许可漫不经心地问道。 池田菊子品了口茶:“我个人觉得是存在的,从古到今,华夏也好,日本也好,都有着许多的关于鬼神的传说,它们甚至形成了一种文化,一代又一代的延续与传承。如果鬼神不存在,又怎么会形成文化,甚至还有着它自己的体系。” 许可微笑着点头,表示认同池田菊子的话。 不过池田菊子话锋一转:“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我长这么大却从来没有真正看到过鬼啊怪的,所以有时候我也会怀疑志怪文化的真实性,或许那是某些人的一个愿景,只存在于每个人的心里,这就是我们经常说的心里有鬼,疑心生暗鬼。” 池田菊子这番话听着像是很有道理,但细细一品根本就什么都没说,就连她是不是真的敬畏鬼神都没有在她的言语中表露出来。 看来这个女人可以说是滴水不漏,符合许可他们收集到的关于池田菊子的种种特征。 可许可的心里却并没有打消疑惑,许可常常说,太绝对,太完美都是有问题的,除非这之前她就在心里已经一遍遍地排演过,不然不可能一点破绽都没留下。 在许可看来,就算这个池田菊子是真的,她也不应该表现得如此的完美,这般的应对自如,因为在这样特定的环境下,作为一个正常人,她应该是有恐惧的,今天是什么日子?又到了“猛鬼灯”再现的时候,作为一个女人,她却没有表露出一点的害怕,这就不正常了。 第310章 有中药味 池田菊子面对许可与颜萍的试探应对自如,可越是这样,许可越是觉得她有问题。 不过许可也不敢肯定面前的池田菊子就是川岛芳子,他只能用眼神示意颜萍多加留意。 东野南则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太自然,他的目光更多时候都停留在池田菊子的身上,见许可他们不停地与池田菊子聊着经济学方面的话题,他根本插不上话,好容易找到一个空档便咳了两声:“许桑,天已经黑了,你们是不是已经准备好了?” 许可点了点头:“放心吧,我们已经安排好了。” 这一次颜萍可是调动了不少的人来,能够一对一把保有的医护人员给保护起来。 许可又说道:“一会颜小姐会领着人保护所有的医护人员,我带着叶辰和老黎去手术室那边守着,这回只要他们敢来,一定跑不了。” 东野南则听了松了口气,站起来对许可深深地鞠了一躬:“许桑,这次全靠你了,拜托!” 许可淡淡地说道:“东野先生,你不用这样,我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说白了就只是一个买卖,你情我愿的事情。” 颜萍心里暗自腹诽,你倒是拿人钱财了,自己可是一文钱都没有拿到,若不是因为许可说池田菊子很可能就是川岛芳子,她也不会如此的上心。 东野南则听了许可的话,忙说道:“许桑请放心,只要能够把那个鬼给揪出来,剩下的尾数我一定如数奉上。” 许可笑笑:“这一点我不怀疑,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有遇到过赖账的主。” 池田菊子冷笑一声:“等你把那鬼给抓住再说吧。”听她的口气好像并不看好许可他们今晚能够有什么收获。 许可自然不会和她较劲,他看了看表,才八点多钟,他说道:“时间还好,我到后院去走走。”东野南则虽然不知道许可想要做什么,但后院可是手术室与停尸间的所在,许可应该有他自己的想法,东野南则说道:“请便。” 颜萍也说道:“我和你一块去。” 从东野南则的办公室离开,颜萍真跟着许可去了后院,叶辰和黎俊江远远地跟着。 “这个女人很不简单。”颜萍说。 她指的当然是池田菊子。 许可扭头看了颜萍一眼,露出笑容:“为什么,对于你的试探她可是应对自如啊!” 颜萍说道:“她太镇定了,在这个时候根本就不是适合谈论经济学的。” 许可微微点了点头,颜萍继续说道:“她似乎根本就没有把闹鬼的事情放在心上,别说是恐惧害怕了,哪怕就是一点点紧张的情绪她也没有表露,她太专注于经济学的讨论了,假如说这是因为她对于自己专业的热衷的话,那么当你转换话题,从经济学谈到灵异事件的时候她也跟着及时地转变了思路,说明她根本就是在见子的子,专注于应对我们对她的试探。” 许可没想到颜萍竟然有这样的观察能力,也难怪她能够成为调查科的主力干将。 颜萍并不知道许可在心里对她进行着分析,她继续说道:“别说是她,就是白舞燕都会因为今晚的行动而感到不安,白舞燕可是经过特别训练的,心理素质较于普通人来说要强上许多。” “所以池田菊子能够有这样的表现只有两种可能,第一,她对于闹鬼的事情是知情的,第二,她也经过专业的训练,具备过硬的心理素质。” 许可这是总结性的发言。 颜萍“嗯”了一声:“至少我觉得是这样的,如果她真是池田菊子,那么她除了所谓的经济学家的身份,应该还有另一层身份,日本间谍,如果她不是真正的池田菊子,那么恐怕还真让你说中了,她很可能就是川岛芳子。” 一想到池田菊子很可能就是东方魔女川岛芳子,颜萍的脸上就露出了兴奋之色:“我一定要撕开她的面具,把她给抓住。” 许可说道:“弄清楚再说吧,现在我们要专心应对今晚的事儿。” 说话间他们就来到了手术室外面的长廊。 和上次来有所不同,走廊上原本只剩下一盏灯亮着,现在却有三盏灯,看来医院把原来坏掉的那两盏灯给修好了。 许可指着手术室正前方的那道横梁:“那就是‘猛鬼灯’出现的地方。” 他这话不只是对颜萍说的,也是对叶辰和黎俊江说的,二人已经跟了上来。 黎俊江四下里看了看:“我记得三天前是有月光的,就算是走廊上的灯灭了,他们也不可能躲过先生的眼睛的。” 许可苦笑:“偏偏那晚我就是个瞎子聋子,不但什么都没看到,也什么都没听到。” 黎俊江皱起了眉头。 许可又补了一句:“那晚确实应该是有月光的,可是‘猛鬼灯’出现的时候好像月光就突然消失了。”说到这儿他抬头望向天气:“或许是钻进了云里。” 颜萍指着停尸间那边:“那是就老樊头的住处,他就是死在那个屋子里的。” 颜萍这话也是说给黎俊江和叶辰听的。 黎俊江便走向了那个值班室,叶辰跟在他的身后,许可和颜萍站在院子里没有动。 “你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吧?”许可问颜萍,颜萍笑了笑:“看来什么都瞒不过你。” 接着她的笑容一收:“我想说程德东的事情。” “查到什么了?”许可问道。 颜萍说道:“什么都没有查到。” 许可笑了:“那不就说明他没有问题喽。” 颜萍皱起了眉头白了许可一眼:“你真这么想么?” 许可耸了耸肩膀:“我还真没有太多的想法。” 颜萍说道:“其实最能够发现问题的人应该是黎俊江,他和程德东相处的时间最多。” 许可的脸上有些不悦:“你这么说是连黎俊江也怀疑了?” 颜萍见许可这个样子,她说道:“你误会了,我并不怀疑黎俊江,相反,我对他也算是了解,他是一个相对简单的人,就是个杀手,如果不是因为跟了你,现在他都还在做着要人命的生计。我只是想说你该把这事情和黎俊江提提,他是一个很警觉的人,行事也有分寸,或许让他盯着程德东效果会更好。” 许可却摇了摇头:“我是有意不告诉他的,如你所说,他跟程德东接触的机会最多,他确实是监视程德东的最佳人选,可是凡事有利必有弊,他盯程德东那是近水楼台,但你想过没有,如果程德东真有问题,那么他最要提防的人是谁呢?就是老黎,这个离他最近的人。” 颜萍愣了一下,想想许可说得也没有错,如果自己是程德东也一定会把黎俊江列入重点防备的对象之一。 “况且你也说过,程德东是个脑子很灵光的人,一旦让他发现老黎在盯他的梢,他马上就会猜到这是我的意思,我好容易才与他建立了现在这样的关系,在查案的过程中他也给我出过不少的主意,老实说,我还真是希望如你所说的,他有什么问题。”许可说到这儿喝了口茶。 颜萍轻轻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你不会同意。” 正说着,那边黎俊江叫了一声,两人便到了停尸间外的那个值班室门口。 “先生,你有没有发现这房间里有一股子怪味?”黎俊江问道。 许可点头说道:“霉臭味。” 黎俊江摇了摇头:“不,不只是霉臭味,还有一股淡淡地药味,只是我说不出是什么药味。” 许可又仔细地嗅了嗅,果然闻到一股子中药味,不留意还真发现不了。 颜萍说道:“就算有中药味也不奇怪,谁没有个大病小痛的,那个老樊头或许之前喝过中药什么的。” 许可点了支烟:“老樊头的身体很好,没有什么病,他自己亲口告诉我的,他喜欢喝酒,只是经常没买酒的钱,再说了,守着这么个医院,他会花钱去抓中药吃吗?他和东野南则的关系听说很不错,他若有病,东野南则又怎么会不管?” 颜萍眯缝着眼睛:“我觉得你应该直接问问东野南则。” 许可说道:“杜仙儿说过,东野南则不许医院的人打听有关老樊头的事情,池田菊子倒是解释过,老樊头在建院初期为医院做了不少宣传,招揽来了许多病人,也使得医院能够有今天的红火,我想就算是亲自去问东野南则得到的也是这样的回答。” “可是现在老樊头死了,东野南则却和没事人一样。”颜萍说。 许可叹了口气:“是啊,这其中的疑点很多,只不这都得我们自己去发现,指望东野南则说实话是不现实的。” 叶辰不解地说道:“既然他不想让我们知道为什么还要花这么大的价钱请我们来呢?” 黎俊江轻声说道:“虽然我刚刚接触这个古怪的案子,但我觉得这案子确实诡异,且不说是不是真的闹鬼,就小日本这边来说,他们也隐瞒了很多的秘密。” 许可说道:“是啊,或许这和他们的那个病毒研发基地有关系吧。” “停尸间你进去过吗?”颜萍突然问了一句,许可愣住了,停尸间他没有进去过,就连手术室他也没有进去过,他在心里暗暗说了句“惭愧”,自己怎么就把这两处给遗漏了呢? 第311章 进停尸间 停尸间上了锁,普通的挂锁,这对于许可来说根本就没有一点的难度。 许可取出一枚曲别针,把它给掰直了,对着那锁眼捅了两下锁便开了。取下锁,推开了停尸间的门。 停尸间空荡荡的,只有角落里的墙壁上有一个神龛,神龛里也不知道供奉的是什么神,黑乎乎的,面容很是狰狞。桌案上有香炉烛台,不过看样子好久都没有过香火了。 四人面面相觑,颜萍冷笑道:“你确定这儿真是停尸间吗?” 许可苦笑了一下,这儿是停尸间整个医院的人都知道,可谁会想到这里面竟然会是这个样子。 “这儿确实是停尸间,有尸臭味,还有福尔马林的味道,只是处理得很好,气味并不重。”黎俊江说道。 叶辰瞪大了眼睛:“我说老黎,你这鼻子真厉害,我怎么就闻不出来呢?” 不只是叶辰,就连许可、颜萍也没有闻出来,他们只闻到了房间里的香火气味。 不过许可倒是在地上发现了曾经摆放过尸床的痕迹,说明这儿确实曾是停尸间。 颜萍一脸的疑惑:“这么说这儿明明就是停尸间,为什么要弄成这样?” 许可没有说话,在房间里这里看看那里看看,却没有发现任何的端倪。 几人又去了手术室,手术室看上去倒是很正常,没有什么特别的。 许可决定还是要与东野南则谈谈,就算是听不到他的真话,也能够从中发现些什么。 许可和颜萍回到了东野南则的办公室,只有东野南则一个人在,池田菊子有事出去了,说大概要十点才回来。 “东野先生,我有两件事情想要请教一下。” 坐下后许可便说道。 东野南则笑着说:“许桑请说。” 许可点上支烟:“之前停尸间值班的老樊头东野先生应该熟悉吧?” 东野南则点了点头:“嗯,他是个好人,当初若不是他,也不会有那么多的老百姓会接受西医,我们医院能够有今天,他功不可没。虽说他这个人没有什么本事,医院也没有适合他的职位,但对于帮助过我们的人,我们要学会感恩不是么,所以我便把他留在了医院,让他看守停尸间,至少能够保证他一日三餐,混个温饱。” 许可看了颜萍一眼,那眼神是在说看到了吧,这个问题他肯定会这么回答的。 颜萍会心地笑了笑。 “唉,可是我却没想到,留他在医院里竟然给他带来了杀身之祸,早知道当初就给他一笔钱,让他回老家去养老了。” 东野南则话是这么说,可许可却并没有从他的脸上看到多少悲戚。 许可淡淡地说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也许就是他的命吧!” 东野南则来了一句:“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怎么说我都觉得很是内疚。” 看得出他对华夏的语言文化还是很精通的。 颜萍知道老樊头的事情是问不出什么名堂来的,她岔开了话题:“东野先生,刚才我们去了停尸间。”她一面说一面留意着东野南则的表情。 东野南则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露出适度的惊讶:“哦?去那做什么?不过去看看也好,不是说是鬼魅作怪吗?用你们华夏人的说法,那儿是极阴之地,也是猛鬼怨灵最多的地方,你们没真撞到什么鬼吧?” 颜萍冷笑道:“我们还真就见鬼了,进了停尸间我们还以为是自己走错了地方,那里面空荡荡的,除了一个神龛,连一张尸床都没有。” 东野南则大吃一惊:“什么?怎么可能?” 许可证实道:“她说的是真的,那里面真是什么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东野南则问了一句。 许可摊开双手:“我也不知道,这个问题刚才我同样问过。” 颜萍问道:“这几天就没有尸体送进去么?” “这段时间因为闹鬼的事情,我们哪里还敢收治重病人,早在一个星期之前就再没有往停尸间送过尸体了,不过那里面应该还有两具尸体才对,之前老樊头来找过我,说天气虽然已经凉爽了许多,可是尸体一直那样放着也不是个办法,不冷藏处理的话,很可能要不了几天就腐烂了,我让他先弄些冰块克服一下,接着我就在本土订了几个尸体冷藏柜,以后就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了。” “看你这样子好像不太相信我们说的,要不你还是自己跑一趟,亲自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颜萍说道。 东野南则像是很不情愿:“你们误会了,我怎么会不相信你们的话呢,只是就算我信又有什么用呢。我确实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许可说道:“东野先生,加上今晚那‘猛虎灯’就出现第五次了,每出现一次就会死一个人,我想这回不知道又会是谁遇害。” 东野南则端起杯子喝了一口:“你刚才不是说吗?生死有命,真要死你也抗拒不了。” 许可却说很多悲剧都是可以避免的,这可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 “我真搞不明白,你们究竟是得罪了什么人,会用这样极端的手段复仇,凶手很随机地寻找目标下手,这又有些说不过去,俗话不是说嘛,冤有头,债有主,他们就算要复仇也应该有着明确的指向,不该这么随意。”颜萍双眼紧紧地盯着东野南则,她似乎根本不相信东野南则说的话。 东野南则说道:“我是个医生,这是个神圣的职业,我常常对我的患者说,求医则要信医,就算你自己不知道生的什么病,可是你不能向医生隐瞒你的病情,只有如实地把你的症状说出来,这样医生才能够去判断你到底是得了什么病,该如何去治疗,对症下药。” 颜萍听得一头的雾水,不过许可却很快明白了东野南则的意思。 东野南则是在表明他的状态,他找许可来查案,那么他就绝对相信许可的专业,而且会像他说的那样,不会对许可有任何的隐瞒。 许可当然不会相信他的话,虽然东野南则的样子貌似真的很诚实。 假如没有杜仙儿的出现,又或者许可不知道金陵的这个日侨医院竟然暗地里从事着细菌病毒的研究,那么东野南则的这番话可能还会打动他,可现在,看着东野南则这张“真诚”的脸,他只会感觉恶心。 “这么说,这两件事情东野先生都不知道喽?”许可问道。 东野南则叹了口气:“许桑,你不是不知道,我大多时间都呆在魔都,金陵的事务平时都是交给副院长的,就在闹鬼的事情发生前一个月,副院长便辞职回了日本本土,我没有办法才两头跑,重点却仍旧是在魔都。” 许可笑道:“这倒也是,好吧,既然东野先生不知道那我就自己查吧,对了,那个副院长辞职以后金陵这边谁在负责日常的管理?” 东野南则回答道:“池田小姐,虽然她不是医生,技术方面的事情她不懂,但她是医院的股东,管理上她能够应付。不过她平日里只是白天到医院来看看,有什么事情就处理一下,真正呆在医院的时间也不多。我们医院有着比较完善的管理体系,大家都知道自己的职责,就算那个副院长离职,对于医院的正常运营也不会起到太大的影响。” 对于这一点许可是认同的,小日本做事相对还是严谨的,这是一个呆板的民族,有点像德意志,凡事都是一板一眼很少有变通,只要有规定扔在那儿,他们就像精密的机器一样运行着。 快十点的时候池田菊子回来了,跟着她一道来的还有四个年轻人,其中两个许可和颜萍是认识的,便是上次来过的那两个剑客,所以许可和颜萍很快就判断出另外两个应该也是。 池田菊子说这回她的人也会跟着许可到后院去,她相信她的人一定不会让那个“鬼”从自己的眼皮底下溜掉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那四个年轻人的脸上露出傲慢的神情,许可淡笑一下:“要不这次把后院交给你们。”池田菊子说道:“许桑,这恐怕不合适吧,你可是东野先生花钱雇来的,我的人只是协助你而已。” 许可点了点头:“你说得没错,既然你知道你们只是协助,那么希望你的人能够听从我的指挥,不要自作主张坏了我的计划。” 四个年轻人脸上都有不悦,他们望着许可,又扭头望向池田菊子,池田菊子笑了:“许先生说得没错,你们听从他指挥,不许擅自行动,当然,如果你们觉得许先生有处置不当,那么可以便宜行事。” 东野南则皱起了眉头:“池田小姐,你这是做什么?” 池田菊子说道:“你应该清楚我在做什么。” 许可没有再说话,转到一旁和颜萍小声说话去了。 东野南则把池田菊子拉进了房间:“池田小姐,你不该这样和许可较劲。” 池田菊子瞪大了眼睛:“我不是和他较劲,东野君,你心里清楚,这家医院里藏着什么样的秘密,万一让许可他们发现了到时候你我都担待不起!原本我就警告过你,把许可招来并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一直以来他坏了我们多少好事你不是不知道,我已经做了安排,这次倘若他发现了什么,那么我只能设法除掉他。” 东野南则的神情一变:“非得这样做么?川岛芳子可是说过,暂时不许任何人动许可!” 池田菊子平静地说道:“我已经和她汇报了这儿的事情,她说兹事体大,无论如何是不能让基地的事情败露的,她让我转告你,你必须为这次的鲁莽负责!” 第312章 终止委托 距离十一点五十五分不到半个小时,许可领着叶辰、黎俊江躲在暗处,另一个角落里,池田菊子带来的那四个剑客也在潜伏着,这样的阵势对方只要敢露头一定插翅难飞。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这样的等待是漫长的,每一分每一秒对于所有的人来说都很是煎熬。但是这样的等待也是让人兴奋的,想着马上就能够抓住那个“鬼”就连许可也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 不过许可的脑子里却很是混乱,这个案子还是有很多说不通的地方。 他重新梳理着自己接手这个案子后发生的一切。 先是东野南则请自己来破案,对方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挂上了灯笼,杀死了老樊头,跟着自己的山口百惠则被吓坏了。 而山口百惠竟然会是特科的人,她爆料说日侨医院只是个幌子,它实际上从事着细菌病毒的研究。当许可询问她那晚到底看到什么才会吓成那样的时候,她的回答更加的诡异,因为她看到的是已经死去的,和她的关系很要好的小原贤二。 老樊头负责看守的停尸间里竟然除了一个神龛便什么都没有,而作为医院的负责人,东野南则却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都说东野南则与老樊头的关系不错,可是老樊头的死东野南则表现得却很是平淡,就像没有那么回事一般。 还有那个池田菊子,到底是她本人还是川岛芳子?假如就是她本人自己为什么会对她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池田菊子对自己的态度很是冷淡,她好像并不希望自己参与调查医院闹鬼案。 闹鬼案最初是特科那个崔老板设计的,可是行动才开始就变得不可控了,有人利用他的设计在实施谋杀,他却无能为力,连对方到底是什么人都不知道。 每隔三天那“猛鬼灯”就出现一次,每次灯一出现就会有人死去,之前死的还净都是日本人,可这一次死的老樊头却不是,老樊头是华夏人。这么看来,凶手的思想也发生了相应的变化,再有一种可能就是当时自己这边防守太严,对方没有办法只能选择没有被保护起来的老樊头下手。 闹鬼的事情到底与那病毒基地有没有必然的联系?如果有,东野南则为什么还要请自己掺和进来,他就不怕那病毒基地的事情败露么?想必池田菊子对自己的态度不那么友善,想让自己停止调查的目的也是与病毒基地有关。 对方装神弄鬼的目的是什么?假如他们是为了端掉这个病毒基地,便没有必要用这样的手段杀人,而且杀的大多还是医院里的日本医护人员。就这件事情,许可是问过徐子明的,徐子明说得很清楚,他们的目标是一举摧毁这个病毒基地,所以他们不会在这之间搞出太大的动静,还弄出几桩人命案来。 这不是打草惊蛇么,这样的事情根本就是得不偿失嘛。 这么看来闹鬼与病毒基地应该没有任何的关系,否则东野南则也不会花重金请自己来查这个无头案了。 闹鬼案是特科起的头,针对的是病毒基地,只是特科仅仅起了个头,接下来的事情却不是他们干的,那么一定还有一个第三方,这个第三方什么来历,他们想要做什么? 正思考着,便感觉身旁的人轻轻撞了他一下,他这才把思路给拉了回来。 撞他的人是叶辰,叶辰见许可回过头来便指了指自己手腕上的手表,此刻时间已经是十一点五十分了,再有五分钟灯笼便会挂出,这一次一定要把这个挂灯笼的人给抓住喽。 五分钟,换在平时,这只是瞬眼的功夫。 可是现在,五分钟对于潜藏在这儿的每个人来说都好长好长。 终于,十一点五十五分到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走廊里的三盏灯全都熄灭,许可第一个从暗处冲出来,手中的手电筒直射向廊边檐前的那道横梁,只不过他什么都没有看到。 叶辰、黎俊江和那四个日本剑客也都现身了,所有人的手上都有一支手电,大家紧张的四下里查看。 一片寂静,根本就看不到一个人影,原本应该出现在横梁上的那盏灯笼也没有出现。 叶辰轻声说道:“这是怎么回事?” 没有人回答,所有人的心里也都在问着同样的问题。 又过了五分钟,仍旧没有一点动静。 黎俊江说道:“看来今晚他们不一定会来了。” 许可说道:“有可能,经过上次,他们就已经有了警惕,知道我们一定会在这儿设下埋伏。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不敢冒险。” 叶辰咬了咬嘴唇:“莫非他们放弃了行动?” 黎俊江“嗯”了一声:“不是没有这样的可能。” 那四个日本剑客没有参与到许可他们的讨论,他们分散开来四下里搜寻。 一直到十二点十分,离前几次挂灯笼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刻钟的时候那四个日本人也不再搜索,而是聚到了许可的身旁。 他们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许可,也不知道他们是在想什么。 “撤吧!”许可下了命令众人虽说心有不甘,可是也不敢拂了许可的意。 回到前面,东野南则和池田菊子看到许可他们回来,心里也猜到了七、八分。 “怎么回事?”池田菊子问道。 叶辰很不舒服她说话的态度:“什么怎么回事?鬼没出现呗,灯笼也没有出现。” 东野南则的脸上露出惊讶:“什么?没出现?” 许可点了点头:“是的。” 池田菊子望向她的那几个手下,其中一个年轻人对她点了点头。 东野南则眯缝着眼睛:“这么看来根本就不是什么鬼怪,是有人在捣鬼!” 许可笑笑:“现在可以肯定是这样的。” 东野南则和池田菊子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他对许可说道:“麻烦你了,许桑,既然是人为,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不麻烦你了,我知道你的事情也多就不浪费你的宝贵时间了。” 东野南则竟然提出终止委托,颜萍、叶辰和黎俊江都感觉有些吃惊,倒是许可一脸的淡然,仿佛早就已经知道了这个结果。 许可淡淡地说道:“东野先生想要终止委托也不是不行,不过东野先生,你应该是知道我的规矩的。” 东野南则愣了一下,很快他又用力地点了点头:“我知道,订金不退还嘛,不仅如此,我再多付二十万,算是给你的兄弟们的劳务费。” 许可的脸上重新有了微笑:“那就多谢了。” 东野南则很快就签了一张支票,递到了许可的面前。 许可接过支票,眼睛的余光看到池田菊子像是长长地松了口气。 颜萍的脸色有些难看,她没想到许可竟然为了一点钱就这么放弃了,鼻子轻哼了一声。 “我们走!”许可说走就走,没有再作停留。 叶辰和黎俊江跟着许可离开了,颜萍心里有气,只是许可都走了她也没有理由再留下来,她没好气地对白舞燕说道:“走了!” 白舞燕便带了一干手下紧紧跟在颜萍的身后离开了医院。 东野南则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池田小姐,这下你满意了吧?” 池田菊子冷冷地说道:“七十万大洋的出场费,许可这钱赚得也太容易了吧!东野君,你这样糟贱帝国的公帑不觉得脸红么?” 叶辰准备跟着上车,却被颜萍给拉住了:“你坐前面去!” 叶辰看了许可一眼,许可点了点头,他才不情愿地坐到了副驾驶位置上,颜萍挤到了许可的身边,许可冲黎俊江说了一声:“开车。” “为什么?”颜萍忍不住问道。 许可看了她一眼:“什么为什么?” “就因为二十万,你就放弃了这个案子?”颜萍不满地说。 许可笑了:“那我问你,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办?” “我不会为了钱而放弃的!”颜萍嘟着嘴。 许可却摇了摇头:“你还是没弄明白,他是雇主,是我的委托人,他要取消委托我就算是不想放弃又能怎么样?所以拿钱走人是最明智的。” “你难道忘记了,我们要查的并不只是闹鬼案,还有病毒基地,结束委托,我们以后就再也没有正当的理由出入这家医院了,病毒基地的案子又怎么查?” 许可掏出烟来点上:“你以为他们终止委托是不想让我再查闹鬼案么?” 颜萍愣了愣,许可这么问自然是有原因的。 许可继续说道:“东野南则当初委托我是查闹鬼案的,闹鬼案还没有结果他便终止了委托,并不是他不想把闹鬼案查个水落石出,而是怕我们在查闹鬼案的同时会查到些别的什么,而且这件事情上东野南则并不能真正的作主,作主的人是那个池田菊子。你没看到么,池田菊子在我答应终止委托的时候松了口气。” 颜萍已经冷静下来了:“这么说终止委托是池田菊子的意思?” “我想是的,而且他们怕我们查到的应该就是病毒基地的秘密,他们这么做说明什么?说明病毒基地确实与这家日侨医院有着密切的关系。” 许可的话让颜萍有些兴奋:“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办?他们终止了委托,我们想要名正言顺地去医院调查是不可能的了,要不我干脆直接申请封锁这家医院,把它翻个底朝天?” 许可瞪大了眼睛,这个颜萍还真敢想,他苦笑道:“你担保一定能够把那个基地给挖出来么?假如你翻个底朝天却一无所获你考虑过将要承担的后果么?” 颜萍一下子蔫巴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这件事情我们就不管了么?” 第313章 必死之志 许可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这个颜萍到底是太刚直了,她能够在调查科混到今天还真是个奇迹。以她这样的个性,还真不适合在特务部门,遇事欠缺冷静,有些时候还会意气用事。 “谁说不管,只是得讲求方式方法。” 听许可说不会不管,颜萍这才露出了笑容:“我就说嘛,你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罢手。” 许可白了她一眼,刚才不知道谁在指责他为了一点钱就放弃了原则。 “颜萍,这件事情你暂时就不要管了,要知道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在这件事情上投入再多的时间和精力。”其实许可早有安排,只是他不能对颜萍说。 颜萍知道许可说的是国宝案,她说道:“老实说,对于国宝案我真的没了信心,不知道该从哪儿继续了。” 许可说道:“楚歌已经查出了屈臣之死就是日本人所为,是吉美惠子领着东亚经贸的人伏击了屈臣及他的手下。现在你们需要做的就是搜集相关的证据,然后拿下吉美惠子,封掉东亚经贸研究会。” 颜萍皱起了眉头:“难度很大。” 许可说道:“当然,要是没有难度乔治中也不会把你们这些精英给调集来了。” 许可不显山不露水的拍了颜萍一记马屁,颜萍说道:“然后呢?” “然后一定会有人跳出来为他们说话,谁最卖力,谁就最有可能是我们要找的人,国宝也很可能就在他的手上!而且这个人与屈臣的关系定然不会浅,职务也比屈臣高,在金陵方面有一定的影响力。” 颜萍微微点了点头:“明白了。” 叶辰扭过头来:“假如他们放弃了日本人呢?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一场交易罢了,国宝卖给日本人是卖,卖给其他国家的人也是卖,只要价格合适,他们就有赚头,所以他们根本就没必要在小日本身上下这么大的力气。” 许可却说道:“这不仅仅是国宝卖给谁的问题,国宝的交易应该只是他们龌龊交易中的一部分,而他们之间一定还有一些见不得光的勾当,这才是他们能够容忍对方的真正原因。你想想,吉美惠子为什么敢对屈臣下这样的狠手,他们本是一种密切的合作关系,吉美惠子这么做就不怕把合作伙伴给激怒了?” 颜萍说道:“如果我没猜错这可是你的手笔,你让海伦放出消息,惹怒了日本人,以为屈臣他们准备把国宝卖给其他人,吉美惠子便杀了屈臣,给某些人一个严厉的警告,让他们不敢生出异心。” 许可点了点头:“没错,可是吉美惠子就不怕这样做会一拍两散么?” 颜萍冷笑:“这个问题还不简单,某人的把柄早就被日本人抓得牢牢的,就算吃了这样一个哑巴亏他也不敢和日本人翻脸,别的不说,勾结日本人这一条就够他喝一壶了。” 许可笑了,颜萍的脑子还是很好用的,轻轻一点她就能够想明白。 开着车的黎俊江插了一句:“屈臣死是因为他该死,吉美惠子之所以要杀屈臣根本不是要威慑他身后的人,他们只是借着海伦的这东风除掉了屈臣!” 许可心里暗暗惊叹,黎俊江的心思确实很缜密,竟然能够想到这些,他问黎俊江:“说说吧,你是怎么看的。” “屈臣有二心,一来他对身后的人有着防备,偷偷留下了某样证据,这是他的一根救命稻草,一旦事情败露,上面要追究,这玩意或许能够救他一命。另外,他很可能真有过这样的想法,想另外寻找买家把国宝脱手,只是他没想到先生会让海伦来那么一手,他算是躺枪了!所以说,他的死是死于他和他们不是一条心。” 颜萍听了黎俊江的分析很是震惊,在她看来黎俊江不过是个杀手,没想到却能够把这件事情分析得头头是道。 “我现在有些后悔了,当初我就应该把你拉进我们调查科的。” 她说的自然是黎俊江,许可笑道:“打住,你已经没有机会了,老黎现在是我侦探社的人,也是侦探社的股东!” 颜萍白了许可一眼。 回到住处已经是一点多钟了,各自便回屋休息。 许可并没有睡,而是坐在阳台的躺椅上,吹着凉风,抽着烟。 一道黑影在夜色的掩映下迅速地攀上了阳台,站在了许可的面前。 “有什么收获?”许可冲着那黑影微微一笑。 黑影正是彭喜,他轻声说道:“我们把整个医院都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我怀疑你的情报有误,假如真有什么细菌病毒研发的基地,那么一定能够找到一些痕迹,可是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现。” 许可皱起了眉头:“或许这个研究基地并不在地面上,而是在地下。” 彭喜点了点头:“我也想过,所以我们还会继续搜查,金牙说他留意了医院食堂每天食材的消耗情况和生活垃圾的处理情况,倒是有些偏高,不过也在正常范围。” “哦?”许可没想到彭喜还是很细心的。 彭喜笑道:“这些是大哥以前教我们的,他说从食材的消耗和生活垃圾的量可以大致估算出对方的真实人数。” 提到王亚樵,彭喜的神情有些黯淡,笑容也消失了:“只可惜大哥已经走了。” 许可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学生’有下落了吗?” 彭喜点头道:“风嫂已经找到他了,劝他回来,不过他好像已经铁了心,拒绝了风嫂。先生,既然是这样就由他去吧,就算我们勉强把他人拉了回来,他的心也不在这儿了。” 许可双手撑在阳台上,望着远方:“复兴社的爆炸案是他干的吧?” 彭喜的脸色微微一变:“是的。” 许可说道:“他这样疯狂的报复迟早会把自己给毁了。” “放心吧,那些人抓不住他的。”彭喜说道。 许可却摇了摇头:“我指的不是这个,要知道,仇恨会令一个人疯狂,当他的心里只剩下仇恨的时候,他的一只脚便已经踏进了地狱。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王大哥确实是让复兴社的人杀害的,可是真正的罪魁祸首却是蒋某人和戴笠,他这样专门针对复兴社的报复不可取。” 彭喜低下了头:“先生的意思是我们要为大哥报仇就该去找戴笠或者蒋某人?” 许可转过身来望着彭喜:“我且问你,王大哥几次三番针对蒋的暗杀你觉得是对还是错?” 彭喜犹豫了一下说道:“大哥说过,华夏要是没有老蒋或许老百姓能够生活得更好。” 许可笑了:“你也说了,他说的是或许,或许根本就是不确定。蒋某人能够坐到这个位置,说明他还是有些能力与手段,不管怎么说,他代表的都是一个国家,暗杀一个国家的元首,无论你基于怎么样的出发点都是在错的,甚至还会成为国家的,历史的罪人。你想过没有,一个国家的元首对于一个国家而言意味着什么?” 彭喜确实没有想过这些问题,以前跟着王亚樵的时候他们都觉得只要是王亚樵说的都是对的,他们对王亚樵是盲目的崇拜,让他们怎么做他们就会怎么做。 许可看他这个样子,语重心长地说道:“一个国家的元首便是国家的象征,就算他个人有这样那样的问题,对于他的处置都应该遵循国家的相关宪政,而不是暗杀这样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从这一点而言,王大哥就错了。” “照先生这么说,荆柯刺秦也是错的?一个暴君,把持着国家的法度,先生真觉得国家的宪政能够处置得了他么?” 彭喜的情绪有些激动,不过他的声音还是压得很低。 许可说道:“你曲解了我的意思,我认为,要改变一个国家的现状,并不是靠着暗杀国家的元首达到目的,就比如你暗杀了姓蒋的,再来个姓白的,姓李的,他们也不见得就比姓蒋的要好,甚至还会变本加厉,要改变国家的现状,要么是从根本上推行民主,强化法律,靠法律的精神来约束执政者,要么就建立一个新政权,彻底改变旧面貌,否则是治标不治本,换汤不换药,又有什么意义?” 许可的一番话让彭喜的内心很是震撼,他开始审视王亚樵过去的种种。 许可又说道:“王大哥是人杰,只是他太过极端,换了你坐在蒋的位子上,整天头上悬着一把要命的剑,你会怎么办?其实王大哥自己也清楚,当他把蒋当成目标的那一天起,他也成为了蒋的目标,他们之间迟早有一个人会退出这场角斗,而且是以死亡的姿态,这也是他为什么要把你们托付给我的原因。他已经有了悔悟,不然他不会让你们跟着我,而是带着你们跟他一起赴死。” 彭喜听明白了许可的意思:“你是说大哥其实已经心存了死志,他放下这一切只是为了寻死,让自己死在蒋的手上?” 许可没有回答,代之的是一声叹息。 彭喜走了,许可望着他在黑暗中的背影心里也很是感触,他知道今晚的这一番话对彭喜一定会有所触动,甚至会颠覆了彭喜这么多年来的人生观。让彭喜去审视之前王亚樵的诸般种种原本就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无数的人洒热血,甚至付出生命进行的事业,突然有一天发现竟然全都错了,那种是一种何等的悲哀。 第314章 满城风雨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许可从睡梦中吵醒,看看表,才六点一刻。 许可打开门,门口站着楚歌和颜萍。 楚歌说道:“出大事了!” 许可的心里一凛,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学生”,难不成“学生”又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动作了?不过许可的脸上却很是平静:“什么事情值得你慌张成这样。” 他把二人让进了屋,颜萍说道:“昨晚复兴社戴老板在外面的两个落脚点同时遭到了袭击,好在昨晚戴老板在总统府与蒋先生谈了一夜,否则恐怕难逃厄运。这件事情蒋先生很是震怒,今天城里戒严,说是要抓捕案犯,已经逮了好多人了。” “凶手抓住了?”许可问道。 楚歌苦笑:“其实根本就不知道凶手是什么人,只是戴老板咽不下这口气罢了。” “这么说抓的那些人根本就是乱抓的?”许可对此很是不耻。 楚歌回答道:“这主要也是想起到威慑的作用,戴老板说凶手要么是王亚樵的同党,要么就是赤色分子,这样大规模的全城搜捕,就算是抓错也不能放过。还别说,昨晚真就抓住了几个赤色分子。” 许可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问道:“你们一大早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件事么?我不知道这与我有什么关系!” 颜萍说道:“现在外面都已经乱成一锅粥了,满街都是军警,老百姓根本就不敢出门。先生,我就不信你会不知道是谁干的,你还是好好劝劝他们吧,别再与当局对抗了,就算抓不到他们可是遭殃的却是老百姓!” 许可沉默了,他点上了一支烟,皱着眉头像在想着什么。 颜萍的嘴动了动,却没有说话,只拿眼睛看了一下楚歌,楚歌很是识相,站了起来:“你们聊吧,我还有事。” 楚歌离开后颜萍才轻声说道:“先生,我知道你与那边也有些关系,你就不怕这样会把人家的许多人给牵连进去么?” 那边?许可愣了一下,不过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颜萍指的应该是他们说的**吧?因为颜萍猜到了杜仙儿的身份,所以才有此一说的。 许可心里很是苦涩,老实说,他无论对于哪一边都没有什么特殊的感情,他有自己行事的原则,就是专心办案,不问政治。 只是他也知道,这个社会是由人构建的,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就是江湖,所以不可避免地他还是被卷了进来。 “说吧,你到底想说什么?”许可喝了口茶。 颜萍说道:“我们都知道王亚樵手下有几个能人,其中就有一个爆破的专家,绰号叫‘学生’,而你府上的总管彭喜也是王的心腹班底之一,甚至还是这些人的头,楚歌找我就是希望我能够帮着他说服先生,对王亚樵留下的这些人严加管束,之所以没有动他们完全是看在先生的面子,若是他们再目无国法,肆意妄为的话,说不定先生也会受到牵连。” “这是他们戴老板的意思还是你们俩的意思?” 颜萍说道:“先生,到现在了,谁的意思还重要么?只要天下太平就皆大欢喜,这样不好么?再说了,戴老板若是知道先生接手了王亚樵的全部班底,他还能够无视先生的存在吗?”颜萍的意思很明显,上面对于许可与王亚樵的一些事情并不是太清楚,无论是他还是楚歌都没有把这件事情给捅上去,他们这么做完全是为了许可好。 许可笑道:“谢谢你们对我的关心,这件事情我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从我个人而言,也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情。好吧,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吃过早餐许可便让叶辰开车出门,楚歌告诉他们车是复兴社的,军警不会查,如果真有不开眼的,可以出示特别调查小组的证件,那证件上盖的是总裁侍从室的章,没有人敢刁难。 果然如楚歌说的那样,车子在城里畅通无阻。 不过也如他们说的一般,满城都是军警在搜捕,说是白色恐怖一点都不为过。 “先生,真是那个‘学生’干的么?”叶辰轻声问道。 许可叹了口气:“估计是的,这小子的本事还蛮大的。” “谁说不是呢,一个人就把整个金陵城搅得满城风雨,我听唐真说好像已经抓了一百多号人了,这小子也是的,为了他所谓的报仇,坑了多少无辜的百姓!” 叶辰很是不忿,王亚樵的死他也感到痛心,可是他也知道就算是要复仇也不能一味的这样蛮干,否则会害死很多无辜的人。 车子在徽商会馆门口停了下来,徽商会馆看上去倒是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很是清静。 三子招呼许可下了车:“先生,东家还真是神了,知道你今早一定会来。他已经在书房等着先生了,说是先生到了请先去书房一趟。” 程儒正斜靠在书房里的罗汉榻上,手中抱着酒壶,见许可进来,他笑着向许可招了招手:“来,坐!” 许可坐下:“大清早的就喝,迟早一天喝死你。” 程儒咕了一口酒:“今天的金陵城不太平啊!” 许可没有说话,摸出烟来点上。 “烟不是什么好东西,能不抽就别抽了。”程儒居然劝起了许可,许可苦笑道:“那你能把酒给戒了么?你若是能,那我也就不抽了!” “得,算我没说,抽吧,迟早一天抽死你!” 说罢,两个人都笑了起来,笑罢,程儒轻声说道:“‘学生’这下惹下大祸了!” 许可叹了口气:“那怎么办?我劝过他,可是你也知道,这几人与王亚樵的感情太深,要让他们放弃复仇的想法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程儒说道:“我说许可啊许可,你原本就不该答应接收他的这些人,你这是在玩火,知道吗?玩火!”说着他又喝了一大口。 许可说道:“事已至此,我也没有办法。” 程儒的手指在茶几上轻轻敲打了几下:“这一次那边折进去了几个人,我答应帮他们捞出来,不过你也知道我的能力有限,只能捞出几个,还差两个,想请你帮帮忙。你可不能拒绝,这事情原本就是由你而起的,必须帮这个忙!” 许可苦笑:“你为什么非得管他们的事?” 程儒看了许可一眼:“因为我在他们的身上看到了希望,坦白告诉你,我帮他们从来没有拿过他们一文钱,所有的打点费用都是我自己出的。” 许可说道:“我看你也是被赤化了。” “有机会你真该和他们多接触接触,你就会知道他们都是一些什么样的人了,假如华夏多一些那样的人,那这个国家就有希望了。” 许可没有再说什么:“把两个人的情况告诉我,我想办法吧!”许可答应程儒不为别的,正如程儒说的那样,整个事情都因他而起,他该帮这个忙的。 从程儒的书房离开,他便去找了彭喜他们。 来之前许可就打来过电话,让三人在屋里等着。 “风嫂,我要见‘学生’!”许可没有半句废话,他相信三人已经知道外面发生的一切了。 三人面面相觑,彭喜说道:“先生,这个时候见他很容易被军警给盯上啊!” 大金牙也没了往日的笑容,冷言冷语地说道:“先生,你不会是想拿‘学生’去向你的主子领赏吧?” 彭喜瞪着大金牙:“你他妈的胡说什么?先生是那样的人吗?” “哼,知人知面不知心,他是什么人不我知道,但我知道大哥白瞎了一双眼睛,竟然会把我们托付给这么一个人。” 许可也不搭他的话,只是望着风嫂:“我知道你们都想给王大哥报仇,可是现在这样的结果就是你们想要的么?军警大肆抓捕,目前为止已经抓了一、二百号人了,你们的心里都很清楚,这些人都是无辜的,为了你们的快意恩仇就能够不顾这一、二百号人的死活了么?难不成这就是王亚樵都给你们的义气?” 被许可这么一喝,三人的脸都红了起来。 这回许可才扭头望向大金牙:“你真以为你们几人的命就那么值钱,值得我许可去出卖?要卖当初也是卖他王亚樵,他不比你们的价钱更好些么?” 大金牙嘴张了张,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彭喜说道:“先生,对不起,我们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许可冷笑:“彭喜啊彭喜,昨晚来见我的时候我就觉得你的神情不太对,如果我猜得没错,昨晚的行动你们都有参与吧,不然只是一个‘学生’闹不出这样的动静。” 彭喜的头埋得更低了。 “如果我真要卖了你们,此刻你们还能够站在这儿么?早就已经进了复兴社的审讯室了!”许可气不打一处来。 风嫂犹豫了片刻:“我带你去见他。” 说着便走在了前面,彭喜和大金牙也想跟着,许可瞪了他们一眼:“你们去干嘛,去添乱么?老实给我在这儿呆着。” 两人被许可这么一喝还真就不敢动了。 风嫂跟着许可上了车,说了一个地址,叶辰便发动了车子。 “风嫂,我知道你们觉得我很不近人情,王大哥遇害,我不但不替他报仇还阻止你们去报仇,可是你们想过没有,你们这样的报复有意义吗?眼睁睁地看着一、二百号无辜的老百姓为你们而蹲大牢,甚至还会赔上性命你们于心何安?” 风嫂叹了口气:“可是若不报此仇,我们又有何面目活在这个世上!” 许可说道:“除了报仇,你们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做,王大哥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他的初衷是好的,可是选择的方式方法却错了,杀一个老蒋就能够救华夏了?荒谬,救国有很多的方式,你们却选择了最为愚蠢的一种!” 第315章 冲你来的 乌衣巷口,一辆黑色的伏特车停了下来,许可和风嫂从车上下来,许可让叶辰在车上等着,他和风嫂钻进了巷子。 一个戴着斗笠的青衣男子见到风嫂,点了点头,然后指了下不远处的一处宅子,然后他便匆匆离开了。 许可没有问风嫂这人是谁,他已经猜到这人是风嫂若干的眼线之一。若非有这些眼线,风嫂也不会有那么灵通的消息来源。 二人走到了那宅子门口,风嫂叩了几下门环,门开了,一个二十出头的后生警惕地看了看风嫂和许可问道:“你们找谁?” 风嫂冷冷地说道:“去和你的主人说风嫂来了,让他出来见我!” 说着便推开后生走了进去,后生想拦,不过看风嫂那架势他有些心虚,再看看风嫂身后的许可,便生生忍住了:“你们在客厅里候着吧,我去禀报我家主人。” 后生快步进了后堂,许可轻声问道:“他不会跑了吧?” 风嫂很有信心地说道:“他不敢,他若是不来见我,那么以后他也不用再见我们了。” 不一会,就听到一阵零乱的脚步声,七、八个壮汉从后堂冲了出来,把许可和风嫂给围在了中央。 风嫂皱起了眉头,许可却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他呢?”风嫂问的是刚才开门的那个后生,看这样子,这帮壮汉是那后生找来的。 后生冷笑一声:“你们也不打听打听这是什么地方,能容你们撒野?” 风嫂沉下了脸喝了一声:“‘学生’,你真想让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人送死么?” 许可咳了一声:“风嫂,何必和这些人一般见识呢!”许可可是知道风嫂的底细,毒观音可不是浪得虚名的,真要若她发起狠来,眨眼之间她就能够要了他们的命。 只是这帮人却并不知道,他们的一只脚已经踏进了鬼门关,那后生仍旧很是嚣张:“吼什么,别以为声音大我们就怕了你!”他才说完,便听到一个声音传来:“你们都退下吧。” 那后生有些不甘心,但却又不敢拂了主子的意,手一招:“我们撤!” 瞬间这帮汉子便都退出了客厅。 “学生”缓缓地走了进来,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男子穿着一件灰色的长衫,头上像是谢了顶,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样子有些委琐,就像是一个账户先生。 “你们来做什么?”“学生”的语气很是冰冷,他的目光从许可和风嫂的脸上扫过,然后在他们对面坐了下来,长衫男子就站在他的身后。 风嫂神情不悦:“你现在长本事了,我要见你也摆出这阵势。” “学生”说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你们愿意跟着他安享太平我不愿意,大哥的仇我是一定要报的,就算没有你们,我也一样能够杀了戴笠!” 风嫂的脸色微微一变,她没有再说话,提到王亚樵,她的心里也充满了内疚。 许可笑了。 “学生”很是气愤地说道:“你笑什么,你有什么资格笑,大哥把一切都给了你,可是你呢,大哥被人害死了,你却当起了缩头乌龟,你对得起他么?” 许可也沉下了脸:“别把自己说得那么仁义,左一个报仇,右一个报仇,这仇你报了吗?戴笠你杀了吗?没有吧,可是你却害了很多人因为你的鲁莽而囹圄。现在外面乱成了什么样子,军警满世界抓人,近两百多无辜的百姓或许也会因你而坐牢甚至丢了性命,你觉得你很英雄,很光荣?” “学生”愣住了,对于许可的责诘他无言以对,他虽然没有出门,可是外面的情势他却是一直在关注着的,他也知道自己昨晚的行动已经惊动了当局,这样疯狂的大规模的搜捕就是当局做出的激烈的反击! “你也好意思提王大哥,假如王大哥泉下有知,你觉得他会因为你这样做而感到高兴吗?为了泄私愤,报私仇,牵连两百多号无辜百姓,这是不仁,王大哥告诫过你们,一旦他真出了什么事不许你们贸然为其报仇,你不听还擅自行动谓之不义!你说我们对不起他,那你呢?你这么做对得起他么?” “学生”铁青着脸,已经很久没有人敢对他说这样的话了。 “他说得对,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情弄成这样你有很大的责任,你这么一闹你倒是解气了,可是那些因你而受到牵连的人呢?他们的妻儿老小是什么感受你考虑过吗?大哥曾经说过,做事先做人,做人就要对得起天地良心。没错,大哥的死对于我们来说是莫大的打击,悲痛的人也不只你一个,我们都想为他报仇,可是报仇不是这样的。”风嫂语重心长地说。 “那你说,这仇还报不报?”“学生”大声喝道。 许可回答:“仇一定要,只是现在不是时候。你想想,他们才对王大哥下了手,自然会防着王先生的有人找他们报仇,这个时候他们一定会加强戒备,你觉得在这种情形下你有机会得手么?” “学生”思考着许可说的话,不得不说许可说得很有道理。 他问道:“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许可淡淡地说:“说不准,不过总会找到机会的,再说了,除了报仇,你们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做,王大哥一生所坚持的目标是什么,那就是能够看到一个民主的,老百姓安居乐业的华夏国!他为什么会成为暗杀之王,为什么会与蒋某人势同水火?归根结底,他是为了民众谋福祉。你们作为大哥的追随者,是不是应该帮他完成他的心愿呢?或许在大哥的心里,能够实现这一目标比替他报仇,杀几个人更有意义吧。” “学生”半天都没有说话,风嫂也不吭声,她同样在心里想着许可说的这些,仿佛许可说的是那么个理。 此刻站在“学生”身后的那中年男子开口了:“是许可许先生吧?” “学生”没有动,静静地坐在那儿,但许可看得出来,中年男子乍一开口的时候他的身子微微一震。 风嫂也抬眼望向这人,许可微笑着说道:“在下正是许可,敢问阁下是……” 中年男子说道:“我只是个小角色,不过对于许先生的大名我可是如雷灌耳。” 许可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哦?是吗?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名了?” “许先生,事已至此,你们埋怨他也没有用,看到外面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他的心里也不是滋味,怎么说呢,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不过难过归难过,却也没有办法。” 许可可以不追问这人的来历,风嫂却不能,在她看来这人有什么资格和许可说这样的话? “‘学生’,这是谁啊,一把年纪却不懂规矩。”风嫂很是威严。 “学生”扭头看了中年男子一眼,中年男子笑了起来:“我是谁重要吗?我说了,我只是一个小角色。” 风嫂冷哼一声:“若不说清你的来历可别怪我不客气!” 风嫂看来是动怒了,这回许可也没有拦她,端着茶杯在一旁看戏。 “学生”终于说话了:“他是我朋友,这儿也是他给我找的落脚点。” “我还真不知道你在金陵还有这么一号朋友。”风嫂显然不信,他们几人彼此都很是了解,要是“学生”真有这样的一个朋友她不可能不知道。 “我有什么样的朋友好像还不用向你们请示吧?”“学生”也来了气。 许可叹息道:“好了,大家都是过命的交情,犯得着这样吗?” 那中年男子也大笑起来:“好吧,既然二位对我这么有兴趣那我就自我介绍一下,鄙人周崎峰,是个买卖人,早年曾与王亚樵先生有过一面之交,很为他的人格魅力所折服。所以当知道小哥想要为王先生复仇的时候我便上了心,我没他那本事,只能出点钱了,助你们一臂之力。” “这样啊,这么说你很有钱喽!”许可笑问道。 中年男子忙摇了摇头:“那倒是谈不上,只是家里稍有薄产。” “怪不得,昨晚会同时在戴笠的两处住处发这样的攻击。”许可说罢望着中年男子:“我想你这样帮他并不是因为对王大哥的崇拜那么简单吧?” 中年男子说道:“当然,不然还能为什么。” 许可望向“学生”,“学生”说道:“老谭,你先退下去吧。”那个中年男子叫老谭,他听“学生”让他很下,脸上有些不情愿,可是他又不敢不听“学生”的话,对“学生”的鞠了个躬便退了出去。 等那中年男子走后,许可眯缝着眼睛望着“学生”:“这个人的身上有杀气,他看我们的眼神也充满了杀意,你老实说他到底是什么人?” 风嫂见“学生”不说话,她站了起来:“你倒是说啊,想要急死人啊。” “学生”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不过他们是冲着他来的。”说着他用眼神剜向了许可,风嫂吃了一惊,她没想到那男子是冲着许可来的,而“学生”把这样一个人留在身旁,莫非他也想对许可怎么样吗? 第316章 局面骤变 风嫂瞪大了眼睛,像是不认识“学生”了一般,她怎么也想不到“学生”竟然会勾结外人来对付许可。就算“学生”报仇心切也不该这么做,要知道许可可是王亚樵认定的人,说是朋友好也,兄弟也好,王亚樵能够将自己等人托付许可,可见他对许可的信任。 什么是死士?死士惟忠,对于他们来说,这个忠就是忠于王亚樵,王亚樵不在了,他们就应该忠于王亚樵所指定的接班人。 风嫂站了起来:“你怎么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情?” “学生”冷冷地说道:“我不觉得我有什么不对,只要能够替大哥报仇,我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风嫂还想说什么,许可摆了摆手:“风嫂,别说了。” 风嫂有些不情愿地闭上了嘴,不过她的脸上满是警惕,她知道很可能免不了一场恶战。 她是与许可一道来的,就算是死也得让许可平安的离开。 “学生”虽然口气很是强硬,不过他却不敢与风嫂对视,面对风嫂的凛然,他的底气还是不足。 许可也不管“学生”,只是望着那穿长衫的中年男子:“你想杀我?” 中年男子冷笑一声:“没错。” 许可点了点头,神情却很是淡定自若:“就算是想要我的命,也该说个理由吧?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我可不想这么不明不白的做个枉死鬼。”说着他的脸上还露出了笑容。 风嫂的心里暗暗佩服,在这样的情形下许可竟然还能够谈笑风生,这不只是气度的问题,她相信许可能够这么镇定那也得有十分的本事。 中年男子没有说话,但许可的态度却让他有些不自信了。 他拍了拍手,从后堂冲出七、八个人来,手里都拿着枪。 便是刚才围住许可他们的那些大汉,许可苦笑了一下摇摇头:“你真以为凭着这几个人就能够杀得了我么?” 中年男子冷冷地说道:“你大可试试,不过别怪我没有提醒你,暗处还有三个枪手,你若是乱动一下,子弹可是不长眼睛。” 风嫂听了一惊,就要抬头去寻找枪手的位置,许可却看了她一眼,眼神传递了一个信息,那就是让她沉住气,别慌张。 “学生”静静地坐在那儿,端起茶杯喝茶,仿佛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和他并没有任何的关系。这让风嫂更是气愤,不管怎么说,她与“学生”在王亚樵的身边呆的时间不短,彼此之间怎么也该有些情义,可这回却连她也一道算计了。 而且看“学生”这样子,甚至连她的安危也不关心。 这怎么能够不让她心寒呢? 许可坐了下来,风嫂犹豫了一下也跟着坐下。 见许可坐下,那中年男子才放松下来,挥了挥手,那七、八个汉子退到了一边,不过他们手里的枪却没有放下。 许可慢慢地从身上掏出烟来,点上一支,喷出一口烟雾,眯缝着眼睛望着那中年男子:“你该不会是为日本人做事的吧?” 中年男子冷笑一声:“我呸,只有你才会与那些小鬼子为伍!” 许可笑了,哈哈大笑起来。 他这一笑可是把当场的人都给弄糊涂了,风嫂皱起了眉头,“学生”用一种异样的目光望向他,那中年男子的脸上则现出了怒气:“你笑什么?” 许可收起了笑容:“没什么,不过我已经知道你是什么人了。” 他这话让中年男子的脸色大变,就连“学生”和风嫂都很是好奇,几个的眼睛都紧紧地盯在许可的身上。 中年男子看了许可半天,也笑出声来:“你休想诈我!” 许可叹了口气:“我虽然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人,但我知道日侨医院里闹鬼的事情一定是你们做的,你们想要除掉我就是怕我查出日侨医院闹鬼的真相。” “你怎么知道的?”这下轮到这中年男子不淡定了,他这么一反问,无形中便是承认了许可的猜测没有错。 “很简单,厉害关系,我只是梳理了一下我手上在办的两个案子,然后推断出这其中于我的利害关系,有理由想要除掉我的暂时就只能是你们。” 中年男子冷笑一声:“你果然很聪明,能够猜到我的来历,不过就算是你猜到了这一点,也改变不了你的命运,今天你是不可能活着离开这儿的。” 他的话才说完,原本站在身后的那七、八个汉子便纷纷倒下了。 中年男子吃了一惊,掏出枪来对准许可:“你对他们做了什么,你是怎么做到的。” 许可叹息着摇了摇头:“俗话说知己知彼才能够百战不殆,看来你对你的对手还是不怎么了解啊。”他扭头望向风嫂:“你知道她是谁吗?” 中年男子紧张地望向了风嫂,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在他的身后说道:“你听说过‘毒观音’么?”说话的人自然是“学生”。 中年男子的身体像是触电一样抖了一下,舌头都打结了,他的枪口指向了风嫂:“你是‘毒观音’?” 风嫂冷冷地回了一句:“如假包换。” “你去死吧!”说着他就准备开枪,可是枪却已经不在他的手上,他的身边站着的是“学生”,“学生”的手中拿着把玩的正是他原本在手里握着的那支枪。 他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眼神望着“学生”:“你……” 接着他抬起头来叫道:“你们还不开枪!” “学生”叹了口气:“别叫了,他们都已经晕倒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就连风嫂都愣住了,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学生”会来这么一手,再看看许可,许可的脸上仍旧带着微笑,风嫂轻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早就商量好的?” 许可看了“学生”一眼,“学生”却没有看他。 许可摇了摇头:“不是。” 风嫂问道:“那怎么会这样?” 那个中年男子也瞪着眼,像是很想知道答案。 许可说道:“其实我一直都不担心他会对我们不利。”许可的“他”指的自然是“学生”! 风嫂狐疑地问许可为什么,许可淡淡一笑:“因为从始至终,在他的身上我都没有感觉到一点的杀气,哪怕是他刚才那样的埋怨与指责,他的身上却没有一点的杀气,另外,我相信他,虽然他做错了事,但他绝对不会背叛自己的朋友,兄弟!” “学生”的脸上隐隐有一些激动,他没想到许可竟然能够说出这么一番话来,每一句都说到了他的心坎上。 中年男子面如死灰,一脸的沮丧,他没有动,这个时候他再怎么挣扎都没有一点意义,他知道就算他想求死,在眼前这三人的面前都会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 许可问风嫂:“他们没事吧?” 风嫂子回答道:“没事,只是晕倒了,睡上两个时辰便能醒来。” 听到风嫂这么说,许可也放心了,他点了点头,望向中年男子:“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聊聊了吧?” 中年男子转身望向“学生”:“你这个出尔反尔的小人!说好了我们替你报仇,你替我们除掉许可的。” “学生”轻笑道:“你们能够找上我,自然也知道我是什么人,没错,我是真替大哥报仇,但并不意味着我为了报仇就会背叛,就会与自己的弟兄反目。大哥让我跟着许先生,许先生就是我现在的老大,即便我对他有意见,有看法,但我也不可能出卖他,背叛他,甚至我仍旧会拿我的命去维护他,这一点,你又怎么会明白呢?” 风嫂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这才是她认识的那个“学生”,她一直呵护与照顾有加的小兄弟。 中年男子坐了下来,嘴里却说道:“我劝你们还是杀了我吧,我不会回答你的任何问题。” 许可说道:“既然你不愿意回答我的问题,那就算了,我们走!” 许可说走就走,风嫂和“学生”都是一愣,他们有些不明白许可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风嫂说道:“就这么放了他?” 许可翻了个白眼:“不然怎么样,还要管他的饭么?” “可是……”风嫂还没有说完,许可摆了摆手:“没有什么可是的。” 说罢他转身对中年男子说道:“你的人不会有事,一会就能醒了,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帮我给你身后的人传个话,有时候看事情不能看表面,许可不是你们的敌人。” 接着他头也不回地走了,风嫂和“学生”紧紧地跟在了他的身后。 两人跟着许可上了车,叶辰看到“学生”心里虽然有些惊讶,可脸上却很平静,他冲“学生”笑了笑,便发动了车子,目地地自然是徽商会馆。 “先生,对不起,我知道错了!”说话的是“学生”。 许可望向他:“你确实错得很离谱,希望不会再有下一次。连累了这么多无辜的人,老实说,我真替你难过。” “学生”低下了头,风嫂说道:“先生,这也不怪他,他和大哥的感情很深。” 许可说道:“好了,这事算是过去了。” “先生,有一件事情我想不明白!”风嫂说,许可笑道:“是不是想不通我为什么要放过那些人?”风嫂和“学生”都用力地点了点头。 第317章 东洋之花 许可望着“学生”:“你真的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 “学生”苦笑:“真不知道,我问过他,他不说。” 风嫂问道:“那你知不知道我们今天会找上门来?” 这回“学生”点了点头:“知道,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你们一定会来找我的,而且只要有风嫂你在,无论我躲在哪儿你都一定能够找到。” 风嫂冷哼了一声,那神情像是在说算你识相:“所以当知道我们找上门来了,你就找机会打晕了那三个枪手?” “学生”嗯了一声:“我知道你一定也会来,那么只要那三个枪手倒下,其他的人根本就奈何不了你。” 许可说道:“我放过他们原因只有一个,他们痛恨日本人,日侨医院的闹鬼案就是他们做的,他们这样做只有两种可能,其一就是用这样的方式来打击日本人,其二他们或许也是冲着细菌病毒研究的事情去的。” 风嫂恨恨地说道:“不管他们出于什么样的目的,都不应该打先生的主意,就算要放了他们也应该让他们吃些苦头才对,让他们长长记性。” 许可笑了:“相信这次过后他们不会再乱来,放过他们其实也是一种态度,我想他们还会和我们接触的,而且不再是以敌人的姿态。” “学生”轻声问道:“先生,你说他们会不会是那边的人?” “那边”指的是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许可觉得应该不是,因为徐子明他们就是那边的人,徐子明他们说过,他们也不知道从中捣鬼的是什么人,如果真是他们自己人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当然也不可能是日本人,日本人不可能以这样的一种方式对自己人下手。 在许可看来对方应该是江湖人,而且有着自己严密的组织,他们依着自己的喜好行事,不代表任何一方,没有太严格的政治立场。 就像王亚樵一样,王亚樵之前所做的一切不就是在做他认为对的,该做的事情么?不过这样的行事弊大于利,因为它往往只看到局部的利益与结果,而忽略了整体与大局。 许可这番话让“学生”和风嫂的神情都有些不太自然,许可看在了眼里:“我知道你们会觉得我是在否定王大哥,你们错了,我只是在说一个事实,有时候我们做任何事情都有着自己的局限性,这是地位与眼界所决定的,就像一个人在登山,山脚、山腰和山顶的视界不一样,看待问题的深度与广度也不同。” 许可顿了顿:“就拿日侨医院的事情来说吧,这伙人是以杀人为手段来达到宣泄对日本人的仇恨,在他们看来,他们的做法也是抗日的一部分,而且他们找准了切入点,他们甚至早就已经查清了日侨医院的背景,知道东野南则等人也是在为日本军部服务,所以他们认为他们这么做并没有错,符合民族大义,是正义的化身,而我受雇于日本人查这个案子,他们就觉得我可能与日本人沆瀣一气,是在出卖国家与民族的利益,对他们造成了威胁,于是他们欲除我而后快!” “再说说徐子明他们吧,他们是那边的人,是那边的精英特工,隶属于特科。他们获得情报日侨医院可能在暗中进行着细菌病毒的研发,他们的目标是找到这个基地,并一举摧毁它,不让日本人的阴谋得逞,因为日本人的研究成果很可能会用于与华夏的战争,虽说战争什么时候会全面打响不得而知,但我们都知道日本国内正在积极备战,他们这么做是为了在战争中能够挽救更多军民的生命,从立足点上,就比那伙人高出了许多。” “学生”插了一句:“那先生呢?你又是什么目的?” 许可说道:“我的看法和徐子明他们的差不多,只不过我觉得我们不仅仅是要摧毁这个秘密基地,更要向外界披露日本人的阴谋与罪行,粉碎他们的阴谋的同时也让他们丑恶的嘴脸大白于天下。这也便是为什么我要和日本人虚与委蛇的原由,只有接近他们,才能够找出他们的破绽,可惜,他们终止了对我的委托。” 风嫂说道:“先生,这件事情就交给我们几个吧,相信我们一定能够找到这个基地的。” “学生”也说道:“先生,希望你能够给我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许可笑着说:“那就拜托你们了,不过我还是得提醒你们一句,注意安全。另外,你们只要查出那个基地的所在就是了,其他的事情我来处理,千万别再擅自行动。这些小日本是很狡猾的。就拿那个池田菊子来说吧,终止委托多半是她的意思,而那些守卫估计也是她调集来的。” 说到池田菊子,许可不由得又补充了一句:“风嫂,还有件事情你也要留意一下,我怀疑这个池田菊子就是川岛芳子,你查实一下是不是。” 谁知道风嫂却很肯定的说:“不是,她不可能是川岛芳子。” 许可皱起了眉头:“为什么?” “因为川岛芳子在魔都,我在魔都的眼线之前就传来了消息,说她在魔都还和吉美惠子起了摩擦,好像她有什么大计划,包括吉美惠子在内一些日本特务都必须听她的。我的人已经在跟进了,希望能够摸清他们的计划。原本只是意外的收获,不过我记得上次先生在川岛芳子的问题上吃过一次亏就多留了个心眼。” 许可没想到竟然是这样,那么他们接触到的这个池田菊子应该就是本人了,不过这个池田菊子肯定就不只是什么经济学家那么简单了,更像是一个训练有素的特务。 风嫂又说道:“之前先生不是让我们查日侨医院的事么,我便随便对池田菊子摸了下底,原来池田菊子、川岛芳子和吉美惠子在日本是同批受训的特务,以川岛芳子的能力最强,其次便是池田菊子,吉美惠子又差了一些,这三个女人都不简单,她们可以算是日本女特工的佼佼者,土肥原贤二把她们合称为‘东洋之花’。” 许可没想到风嫂的情报这么灵通,见许可一副惊讶的样子,“学生”说道:“现在你知道她为什么会被称作风嫂了吧?” 许可点了点头,脸上也露出了笑容。此刻他才知道,为什么王亚樵为什么如此看重这几个人了。 把两人送回了徽商会馆,许可和叶辰便回了玄武湖畔的住处。 他刚进屋颜萍便来了:“处理好了?” 许可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点了支烟。 颜萍说道:“日侨医院加强了戒备,我的人没能够混进去。”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脸色有些难看,她的人进不去,那么就无法对医院进行调查。 许可说道:“医院的事情你就先别管了,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另外还有件事情,池田菊子是本人,不是川岛芳子化身的,你不用再盯了。” 许可的话让颜萍大吃一惊,许可这么说透出两个信息,第一许可已经差人进了医院进行秘密调查,第二他已经查清楚了池田菊子的底细,这说明许可的能量很是不小,自己是调查科的人,掌握着官方的很多资源,都无法做到这两点。 “是王亚樵留下的人么?”好在颜萍的脑子转得很快,因为她很清楚,王亚樵一直是老蒋的一块心病,老蒋早就想除掉他了,可是这么些年他还活得好好的,他有着自己的一帮人,无论是情报渠道还是行动人员都十分的成熟,再加之官方也有人力挺之,所以老蒋一直拿他没有办法。 现在他的这些人都到了许可的手里,许可能够搜集到这些信息一点都不奇怪。不过她也隐隐替许可担心,接手王亚樵的一切并不是一件好事,老蒋和戴笠他们不知道便好,一旦知道了肯定会怀疑许可是王亚樵一路的,那么一来,许可又会步了王亚樵的后尘,成了让老蒋吃不下睡不着的心病。 “许可,有句话我不知道当不当讲!” 许可微笑着说道:“你什么时候学得这么扭捏了?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 颜萍想了想慢慢地说道:“昨晚的事情复兴社那边已经怀疑是王亚樵的人进行的报复行动,你也知道,发生这样的事情很容易就会有人把你给牵进去,你与王亚樵的那些事儿,说不是秘密它就不是秘密,所以,为了你着想,我觉得你最好把凶手交出去,那样也能够间接表明你不会走王亚樵的老路……” 她的话没有说完,许可便打断了:“你不用再说了,这件事情与我没有任何的关系,如果真的与我有关系,你觉得我会把自己的兄弟交出去吗?” 颜萍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够说服许可,平心而论,虽然她是这么建议的,可是如果许可真的按着她说的去做了,她或许会感到失望。 谁都希望自己跟的是一个重情义,讲义气的人,这样的人才值得你为他付出一切。 许可见她不说话了,轻轻叹了口气:“颜萍,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有些事情是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的,因为那就是原则,是我们做人做事的准则,假如换作是你,你会出卖你的弟兄么,又换个位置,假如我要交出去的人是你,你会怎么想?” 颜萍彻底被问住了,她知道不管她怎么劝说,许可都不会依她的,她幽幽地叹了口气:“好吧,不过你还是小心一些,我担心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假如可能,你还是把这儿的事情推掉了回魔都吧,金陵是个是非之地。” 第318章 匿名请柬 颜萍没有说错,金陵确实是一个是非之地,自己来到金陵也不知道是对还是错。 不过有一点许可的心里很是清楚,那就是他的麻烦并不是地域造成的,他是人到哪儿麻烦就到哪儿,他在魔都的时候麻烦又少么? 再说了,国宝案现在是紧要的关头,而自己的目标应该就在金陵,现在离开,那么不就等于放弃了国宝案了吗? 无论有多么危险他是不会退却的,哪怕前面是万丈深渊。 因为自己已经没有退路,其实就算自己愿意放弃,对方又能够放过自己么?自己知道得太多了,对于他们来说无异于是一枚定时炸弹,随时都有可能把对方炸得粉身碎骨!自己越是退缩,就越是给了对方置自己于死地的机会。 至少现在他许可还是特别调查小组的副组长,怎么说也代表着当局,有着这面大旗,谁想要动他也得好好掂量掂量。 房间里已经满是烟雾,一个下午,他抽了很多的烟。 门被推开了,进来的人是程德东,他皱了下眉头:“怎么抽那么多的烟,老弟,烟抽多了对身体不好。” 许可抬头望向他,脸上露出了笑容:“程大哥,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么?咱们又有好几天没能够坐在一起好好聊聊了。”程德东也不用许可招呼他,自己先倒了杯茶,然后在许可的对面坐了下来。 许可递给他一支烟,他看了看这屋里的烟雾,苦笑着摇了摇头,又站起来过去把阳台上的那扇门给打开来,一股凉风袭来,倒也清爽,屋子里的空气一下子清新了许多。 程德东重新坐下,这才接过许可递来的烟点上:“我见颜姑娘从你屋里出去,情绪很差,怎么了,又骂人了?” 许可叹了口气:“没事我骂她做什么。” 程德东说他还以为许可是因为颜萍派人监视自己的事情责怪颜萍呢,许可说道:“那件事情我并没有和她提起过,大哥也说了,他们既然对你有怀疑,想查就让他们查吧,清者自清,查明白了自然也就不怀疑了。” 程德东连忙点头:“嗯,我就是这么想的。既然不是这样,那她是怎么了?” 许可笑道:“今天城里的动静你应该也知道了吧?”程德东当然知道了,到处都是军警,那警笛声此起彼伏,抓了那么多人,他若是一点都不知道那才是怪事。 “我听说是赤色分子昨夜袭击了戴笠的住处,现在全城都在搜捕赤色分子,抓了不少呢,我倒有些不信,哪来那么多赤色分子,多半数都是些平民老百姓吧,这回军警可是要狠狠地捞一笔了。” 听程德东这么说,许可不解地看了他一眼,程德东笑了:“老弟,别看你查案的时候厉害,但很多人情世故你还欠缺啊,为什么要抓这么多无辜的老百姓?你怕那些军警的心里不清楚这些人根本就不是什么赤色分子么?他们清楚得很呢,他们抓这些人,就是想从这些人的身上敲上一笔,让这些人的家人拿钱去把他们赎回来。” 许可明白了,心里对于军警的做法很是不耻,可是他知道对于这些自己根本就无能为力。 他说道:“这只是一说,另一说是王亚樵的旧部在替他报仇。” 程德东是个聪明人,许可只是提了个头他便马上就想通了。 “王亚樵的事情我也听说了,其实就是早晚的事情,他让蒋先生寝食难安,就像是悬在蒋先生头上的一把利剑,你觉得蒋先生能放过他么?再说了戴笠是什么人?那也是人中龙凤啊,他与王亚樵还有同窗之谊,只是相比王亚樵,他又略差了一筹,但是他身后站着的可是蒋总裁,手里握着的是整个国家的资源,又弥补了两人之间的差距。” 许可看着程德东,他没想到程德东知道的事情还真是不少,这是一个只当过大头兵的人么?不过许可的脸上却没有流露出异样的表情,而是听得津津有味。 程德东继续说道:“再者,王亚樵是个性情中人,行事带了很多的随意性,随心所欲。他重情义,讲义气,这是他的优点,却也是他最大的弱点,在这一点上戴笠比他要强了许多,无情无义,虽说这样的人不讨人喜欢,但却是成大事者的资本。所以王亚樵才会中了他的圈套,死在他的手上。换个角度,如果是戴笠落到王亚樵的手里,王亚樵不一定能够下得了手,因为他会顾及同窗之谊。” 程德东说到这儿,也望向许可,看了几秒笑了起来:“在这一点上,你们的性格很相像,别看老弟平素总是一副吊儿郎当,什么事情都满不在乎的模样,其实你和他一样的重情。” 说罢,他的脸色一正:“如果真是把这事情归于王亚樵手下的报复,那么对老弟你可是十分的不利啊!”对于许可与王亚樵之间的那点事儿,程德东是知道的。 许可说道:“对啊,正是如此颜萍才会劝我离开金陵这个是非之地,可是她却不知道,我若是离开,那么无形中也等于是放弃了金陵方面对我的那层保护,而对方是怎么都不会放过我的。” “是啊,你没有选择,唯有背水一战。”程德东看得很准。 叶辰小跑着进来:“先生!” 许可看了他一眼:“什么事这么慌张?” “一个小孩送来一张请柬,说是一定要亲手交给先生,那孩子就在门口。” 许可冲程德东笑了笑,程德东说道:“既然是这样,那老弟你去看看吧,对了,一会我想出去一趟,到程儒兄弟那坐坐,你也知道,我整天呆在这儿很闷的。” 许可点了下头:“去吧,让老黎送送你。” 程德东先离开了许可的房间,许可和叶辰一道往门口去,一边走一边小声是交代叶辰,让他给彭喜他们打个电话,千万不要让程德东与他们照面。 叶辰说道:“先生,彭喜他们继续留在徽商会馆也不是个事儿,一来那儿人多眼杂,再有就是万一有什么事还会连累到程老板,以我之见,还是让他们搬出来吧。这事我和老黎也商量过,老黎给他们找了一处住处,隐蔽,安全,便于他们的行动。” 许可想想确实也是这个理儿。 送请柬来的是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穿得破破烂烂,脸上也脏兮兮的,一看就是个小乞丐。 当小乞丐知道面前站着的人就是许可时,他才把请柬递过来,许可接过请柬打开来看,只有时间地点,并没有请客的人的名字:“小兄弟,是谁让人送来的?” 小乞丐摇了摇头:“他不让说,他说你去了就知道了,他还说你是一定不会为难我,逼我说什么的。”许可愣了一下,没想到对方用这样的法子封自己的口,不过他确实不会刁难一个小孩。 许可对叶辰说道:“给小兄弟些赏钱。” 谁知小乞丐却说:“赏钱我已经领过了,不能再多拿了。” 叶辰瞪起了眼睛:“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吧,还怕钱多了烫手啊!”小乞丐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钱。 小乞丐走了,叶辰轻声问道:“先生,你说会是什么人?” 许可眯缝着眼睛:“我不能确定,不过多半可能是与‘学生’合作想要我命的人。” 他看了看站在门口的两个复兴社的人,压低了声音。 回到房间,叶辰说道:“先生,你不能去,他们这么处心积虑地想要杀你,估计早就埋伏好了要对你下手。” 许可笑了:“我想他们应该不会这么做,我放了他们一马,又让那人传话表达了我的态度,他们也不该是食古不化的人。” 叶辰说道:“先生,害人之心咱没有,可是防人之心却不可无啊,谁知道他们憋了什么坏水,不行,我还是不同意先生去。” 许可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你是担心我的安危,可是我必须去,我必须要搞清楚对方都是些什么人,他们的势力并不小,敢于在金陵对日本人玩这样的手段说明他们也是有血性的华夏人,应该是能够明事理的,有什么误会说清楚才好,不然以后很可能还会撞上,别的不怕,就怕到时候会坏了我们的大事。” 叶辰想了想:“行,你要去必须带上我和老黎,我们跟着你心里才踏实。” 许可也没有拒绝,反正他们不是去打打杀杀的。 请柬上约定的时间是下午六时,地点是“老川梆子”,那是家一川菜馆,在金陵也颇有名气。 许可他们到的时候距离六点还差几分钟,他是踩着点来的。 三人才下车,一个身穿黑色短衫的年轻人便走上前来,冲三人抱了抱拳头:“敢问哪位是许先生?”许可露出一个微笑:“我就是许可!” 那人说道:“那这二位是……” 许可说道:“他们是我的兄弟。” 那人犹豫了一下还是很客气地说道:“三位,请跟我来!”接着便在前面带路把三人引上了二楼的一个包间门口,包间门口站着两个和他一般装扮的年轻人,目不斜视,对许可三人视而不见。 那人让许可他们等一下,他进去通报,几分钟后那人从包间里出来,微笑着说道:“许先生,二位,请进!” 三人推门进了包间,许可一眼便看到了今早见过的那个穿长衫戴眼镜的中年男子,他正站在一个年轻人的身后,望向许可的眼神有些复杂。 第319章 洪门的人 年轻人倒是生得很是英俊,但却有一股子脂粉之气,眉宇间也少了男儿的阳刚之气。 不过许可的眼睛很毒,他一眼就看出这年轻人确实是个男子,而非女子装扮而成。 年轻人看到许可三人进来,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脸堆笑,那笑容仿佛能够让人如沐春风。 “是许先生吧,久仰许先生大名,今日得见实为三生有幸。”年轻男子的开场白很是江湖,他一面说着,一面伸手来扯许可的臂膀,叶辰拦住了他,他的手停在了半空。 许可看得出年轻人的眼里露出几分不悦,不过马上他又换上了之前的笑容:“许先生,请坐,二位,请!” 他倒是很礼貌地招呼许可三人坐下。 房间里还有四、五个黑色短衫的男子侍立左右,他们的目光都落在了许可三人的身上。 既然人家以礼相待,许可也拿出了风度,微笑着冲那年轻男子说道:“不知道阁下如何称呼?” 年轻男子说道:“我姓路,路鸣,是个无名小卒!”年轻人仍旧是笑眯眯的,许可知道,越是这样一脸的笑,心里藏着的就越深,这就是典型的笑面虎。 所以许可很是警惕,虽然他觉得对方应该不会把自己怎么样,但看得出这小子并不是个好相与的人。 他在脑子里回想着路鸣这个名字,确实没有什么印象。 路鸣身后那中年男子开口了:“这位是我们洪门三当家路老先生的大公子。” 经中年男子这么一说,许可三人的心里都是一惊,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原来这帮子人都是洪门的。 洪门已经势弱了,根本就没了什么气候,不曾想他们竟然出现在了金陵。 许可的眉头只是轻皱了一下马上又舒展开了:“原来是洪门的路公子,不知道你们请我来有什么事么?”许可也会装傻,既然你们不提之前的事情,他也不提。 路鸣看了身后的中年男子一眼:“郝师爷,还不快给许先生道歉,感谢人家的不杀之恩!” 对方终于进入了正题,中年男子居然是个师爷,许可心里暗暗发笑,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其实他这身打扮自己早就应该猜出来了,只是当时他认为这家伙只是个账房先生。 郝师爷听了路鸣的话,走上前来:“许先生,之前有冒犯的地方还望先生见谅,另外谢先生早上放了我们一马。” 许可摆了摆手:“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其实我知道你们的初衷也是为了对付日本人,替华夏人出一口气。” 路鸣笑道:“许先生说得没错,洪门从创立至今,一直以天下大事为己任,特别是在抗御外敌侵略的时候我们从来没有掉过链子。” 许可微微点了下头,这一点他也多少有些了解。 路鸣又说道:“之前我们针对许先生也是不知道许先生替日本人做事是另有原因,才会闹出这样的误会来,今天请先生来就是想把这事儿说开了,大家交个朋友。” 许可这才松了口气,看来正如自己所想,对方不会把自己怎么样,而是要缓和彼此间的关系。许可笑道:“路公子,俗话说,不知者不怪,这件事情我已经忘记了,至于公子说的交个朋友,我倒是很乐意,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路鸣说道:“师爷,你愣着做什么,赶紧地,敬许先生一杯,这就算是赔罪了,以后这事儿就彻底揭过去了。” 郝师爷端起了杯子,恭恭敬敬地对许可说道:“许先生,请!” 许可也端起了酒杯,郝师爷先干为敬,许可自然也不能再端着拿着,仰头一口把酒都吞到了肚子里。 “好,许先生够爽快!”路鸣拍了拍手,他对郝师爷说道:“你也坐吧,别杵着了。” 郝师爷这才坐了下来。 “许先生,你让郝师爷给我带话,我知道先生应该也是一个有血性的华夏人,不至于为小日本当狗,不过我还是很想知道既然这样,先生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许可淡淡地说道:“因为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我怕你们把我们的计划给弄砸了。”许可自然不会把事情和他们说明,这只是大家的第一次见面,彼此之间根本就没有一点的信任基础。 路鸣说道:“先生最好还是说个缘由的好,不然我回去不好向帮里的兄弟他交差的,洪门在先生手上吃了亏,若真是我们做错了,这亏吃了也就吃了,我们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可是若是先生连理由都不和我们说一下的话,那我们又怎么服众?许先生干的可都是打脸的活儿,偏偏我们帮会又是最要面子的。” 许可知道路鸣说的一点都不夸张,对于这些帮会而言,面子有时候比他们的命更重要。 许可犹豫了一下:“这个么……” 他的目光看了看路鸣的那几个手下,路鸣又看了郝师爷一眼,郝师爷挥了挥手,一众手下都离开了房间。 路鸣微笑着说道:“先生现在可以说了吧?” 许可点了点头:“好,这件事情告诉你们也无妨,不过有一点,还请路先生替我们保密!这件事情事关重大,说它关乎到华夏很多老百姓的性命也不足为过。” 见许可如此的慎重,路鸣和郝师爷对望了一眼,不由得神情也凝重起来。 路鸣正色道:“先生但说无妨,我们保证不会把这事情给传出去的。” 许可叹了口气:“你们可知道日侨医院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他这话把那两位给问住了,二人一齐摇了摇头,路鸣轻声问道:“什么秘密?” 许可告诉他们,日侨医院很可能是日本的人一个生化病毒的研究基地。 二人都大吃一惊,别看他们是在帮会混的,但生化病毒他们却也有所耳闻,那玩意可是能够杀人于无形,功夫再高,身手再好也一样无法逃脱。 “我明白了,先生接受日本人的委托查案,并不是有意与我们为敌,而是想要查出这个生化病毒基地,对么?”路鸣竟然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通。 许可轻轻点了点头,郝师爷也瞪大了眼睛,他说道:“如此看来我们真的错了,不该惊动那帮小鬼子。”能够做师爷,心思也是一流的。 许可说道:“最初医院闹鬼只是为了扰乱日本人的视线,方便我们的调查,可却没想到,你们利用了这个计划来杀人,不死人,小日本或许不会警惕,但死了人,他们就不得不提防了!” 路鸣说道:“没想到我们给许先生添了这么多的麻烦,不过之前医院闹鬼的事情好像与许先生并没有太大的关系吧!” 许可突然想到了什么,路鸣既然知道闹鬼之初与自己没有太大的关系,那么说不定他们根本就知道那计划的始作俑者是徐子明他们,而徐子明他们的计划很是隐秘,根本就没有几个人知道,洪门的人又是从何得到的消息呢? 许可咳了一声:“路公子,有件事情我还想请问一下,希望路公子能够如实回答。” 路鸣点头答应:“你说,能回答的我一定回答。” 许可问道:“闹鬼的事情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不然你们也不可能那么及时就做出反应。”路鸣愣了一下,紧紧地咬住了嘴唇,看他的样子他是不太想说出消息的来源。 许可淡淡地说道:“那么我想请问路公子,知道闹鬼的事情是什么人的手笔吗?” 这回路鸣很爽快地摇了摇头:“我们还真不知道。” 许可说道:“你知道中共的特科么?” 许可这话一说,路鸣和郝师爷的脸色都变得十分的难看,他们显然也知道特科。 郝师爷问道:“你是说这个闹鬼的事情是他们干的?” 许可没有否认,路鸣长长地出了口气:“没想到竟然是他们,这回我们可是惹了祸事了,他们可都是一帮子狠人,就连当局他们都没有放在眼里,而且我听说他们的手段也厉害了得,这下我们可是把洪门带进了沟里了。” 郝师爷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许可。 路鸣望向郝师爷,见他这副表情,先是一愣但马上明白了郝师爷在想什么。 他微笑着对许可说道:“许先生和那边的人关系应该不差吧?” 他这么想也很正常,许可如果与那边没什么关系哪里会知道得那么清楚?许可说道:“我和他们还真谈不上什么关系,只是他们找过我,就像你们一样,生化病毒基地的事情也是他们告诉我的,我相信他们在这件事情上不可能开玩笑。” 路鸣想了想说:“这件事情错在我们,所以我们会这此负责,许先生,我想拜托你转告他们一声,这事情我们会给出一个交代。” 郝师爷惊愕地望着路鸣,他没想到路鸣会拿出这样的一个姿态。 许可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他倒想看看路鸣能够给什么交代。 路鸣说道:“生化病毒基地的事情我们帮着查,给我们一点时间,一旦查出来我们会马上通知你们!”看来这个路鸣还真是个识大体明事理的人,倒也他阴柔的外表不太相符。不过许可也知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的道理。 第320章 错综离奇 对于路鸣的态度,许可还是很满意的,这是一个识大体顾大局的人。 不过对于日侨医院的闹鬼案许可的心里还是存在着疑问的,一是他们杀人的手段,二就是杜仙儿说那晚灯笼出现的时候她竟然看到了死去的人,那个和她关系比较要好的小原君。 当许可问及这两件事情的时候,路鸣看了郝师爷一眼,两人的脸上都有着一丝惊讶。 许可皱起了眉头,他感觉到这事情好像有些不对劲。 果然,路鸣咳了一声:“郝师爷,暗杀的事情是你做的,你来说吧。” 郝师爷的眉头也皱紧了:“许先生,杀人的手段么,说出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无外乎是江湖上一些下三滥的手法,先用了迷香,让他们产生了幻觉,然后用了神经性毒素,那样他们的死状就和吓死的一般。不过么,你说那个护仕看到了死去的人,我就不清楚了,或许是迷香的原因吧!” 许可追问道:“你是说那晚你们也用了迷香?” 郝师爷点了点头:“是的,不过好像你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说着他用一种疑惑的眼神望着许可,许可苦笑:“我也不是没受影响,至少当时我没有任何的感知,听不见也看不见。” “那就是了,不过就我所知,那晚你们中的那点迷香只是能够模糊你们的意志,应该不会产生强烈的幻觉才对。” “你是说她的反应不对?”许可又问。 郝师爷嗯了一声:“是的,不过为什么会这样我就不清楚了。” 路鸣认真的听着,看来这件事情他还真不知道。 许可看得出来郝师爷没有说谎。 “那么你说的那种神经性的毒素你们又从哪弄到的呢?要知道那可不是市面上随便就能够找到的!” 郝师爷的脸色微微一变,咬紧了嘴唇。 路鸣淡淡地说道:“郝师爷,怎么这个问题很难回答么?” 郝师爷半天才说道:“我答应过不把这药的来路说出来的。” 路鸣冷笑一声:“事无不可对人言,这里都不是外人,有什么你就说什么吧!” 郝师爷虽是一脸的为难,可是听到路鸣的那声冷笑身子微微一颤:“我是从日本人那儿弄到的药。” 郝师爷这话一说,所有人的表情都很是震惊,从日本人的手里弄的药,然后用来杀死日本人,这也太滑稽了吧? “那人是谁?”许可问道。 郝师爷长长地叹了口气:“他叫小原由之助,是医院的一个医生。” “等等,他叫什么来着?”许可瞪大了眼睛。 “小原由之助,小原医生。”郝师爷又说了一遍。 许可眯缝着眼睛:“日侨医院好像只有一个叫小原的医生,不过他已经死了,他应该是你们杀死的第三个人吧?” 郝师爷低下了头:“是的,那晚他像是疯了一样,带着人想要坏我们的好事,所以我就……”说到这儿他抬头望向许可:“我怀疑他一定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了,怕他卖药给我们的事情败露,所以想要设法补救。” 路鸣说道:“许先生还有什么问题吗?” 许可说道:“还有,那个老樊头不是日本人,为什么也成为了你们的目标,莫不是找不到向其他人下手的机会,所以你们盯上了他?” 郝师爷用力地摇头:“那个人不是我们杀的!” 许可竟然并不吃惊,微微点了点头:“也就是说,那晚你们虽然挂了灯笼,不过后来却没有杀人。” 郝师爷说道:“是的,你们看得太紧了,我们根本就没有机会下手。” 叶辰说道:“那么那个老头的死是怎么回事?” 郝师爷苦笑:“我真不知道,我也是后面才听说的,不过我倒不觉得奇怪,我们能够利用这样的机会浑水摸鱼杀人,人家也一样可以,不是么?” 许可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他们那个闹鬼的计划可以说十分的保密,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时机把握得那么好,你千万别告诉我说事先并不知道只是碰巧了。另外,你又怎么能够和小原由之助搭上线的?” 郝师爷看了路鸣一眼,路鸣点了点头:“问你什么就说什么,现在看来这件事情确实很蹊跷。” 郝师爷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我确实是事先知道的,有人给我递了张条,告诉了他们的计划,之前我并没有想过要利用这个机会干掉日本人的,可是……” “可是什么?”路鸣的眼里闪过一丝精光,郝师爷忙说道:“那字条上说,只要我按照上面的要求做了,他们能够给我一大笔报酬,而且最重要的是这并不违背任何的原则,杀日本鬼子也算是为民族做事,就算动用了洪门的力量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因为当家的也十分痛恨日本鬼子。”郝师爷说到这儿的时候声音也有些颤抖,看来这些事情洪门都不知情。 路鸣笑了,只是他的笑让郝师爷抖得更加的厉害。 “好哇,你个郝师爷,巧舌如簧地说服了帮里的几个管事的,我们都以为你是一心为公,心里装的是民族大义,却不曾想你根本就是为了中饱私囊。” “路少,我,我错了!” 路鸣还想说什么,许可抬手止住了他,然后对郝师爷说道:“联系小原由之助也是那条子上写的么?” 郝师爷点头说道:“是的,上面说只要我去找小原,然后将条子上的那个图案交给他,那么我就能够从他那儿卖到一种药,配着我们帮会常用的迷香,用来杀人是人不知鬼不觉。” 路鸣问:“不会是我们要杀谁那条子上也早就写好了吧?” 郝师爷的脸一红:“他只给了两个名字,然后说接下来我们想怎么玩就由得我们自己了。” 路鸣的脸色很是难看,他轻哼了一声,不再搭理郝师爷。 郝师爷慌忙说道:“路少,这钱我一个子都没敢动,回去我就把它交给帮里,路少,就给我一次机会吧。” 路鸣还是那副笑脸,可他却没有接郝师爷的茬,而是缓缓地说道:“我且问你,想要除掉许先生是你的意思还是那些人的意思?别想再用之前的理由来搪塞我。你已经骗了我一次,我不想你再对我撒第二次谎。” 郝师爷舔了下嘴唇:“是,是他们的意思。” 他几乎就要骂出来了:“我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啊,许先生和日本人起得那么近,我以为他是汉,汉奸,所以想也不想就答应了,最重要的是许先生不正在查闹鬼案么,我也怕他真查到我们的头的。” 路鸣冲着许可耸了耸肩膀,那意思是许可自己应该也听到了,这一切只是郝师爷自己的主张,与洪门没有什么关系,他甚至连洪门都给骗了。 洪门的规矩很严,这一点许可很清楚,像郝师爷这样为了私利而利用了帮会根本就是大逆不道,假如真要执行起家法来,很可能就是三刀六洞。就算他不死,下半辈子也废掉了。 他叹了口气,早知道有今日,当初又何必这样呢? 内心里他对郝师爷还是有些同情的,可是他无权过问人家帮会的事情,再说了,一个帮会自然有自己的规矩,没有规矩就不成方圆。 这次自己也算是有惊无险,假如“学生”真让他说服了,那么今天在那宅子里自己是不是能够逃过一劫也未可知。 路鸣见许可不再说什么,他端起了杯子:“许先生,我敬你一杯。”说完他一口喝干了,许可也把杯里的酒喝完,大家才开始聊些别的。 这顿饭的气氛并不好,不过许可却很满意,几个他之前想不明白的问题也想通了。 整个晚上,最难过的人自然就是郝师爷,他的内心十分的忐忑,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到底会是怎么样的一个改变,但他知道这件事情肯定不会就这么完了。 从头到尾,黎俊江都没有说什么,反倒是叶辰偶尔会问上那么一两句。 吃过晚饭许可便领着他们离开了。 上了车黎俊江开口道:“这个郝师爷的话让我又有些糊涂了。” 许可微笑着问他是怎么一回事。 黎俊江说道“最后一个人,那个樊老头到底是怎么死的?例如徐子明他们算一拨,那么你们算第二拨,而暗中还有第三拨,这拨人隐藏得很深,老樊头的死差点让他们浮出了水面,但还是让他们给躲地过去了。” 许可点点头:“你分析得很有道理,怎么糊涂呢?” 黎俊江咳了一声:“给郝师爷条子的人身份很特殊吧,他既知道徐子明他们的计划,又能够帮助郝师爷他们从小原由之助那儿弄到药,两头通吃啊。还有一点,他们借着闹鬼的事儿杀人,几乎就像真的闹鬼了一样,几乎瞒过了所有的,既然是这样,他们为什么非得要招惹先生,想杀先生灭口呢?殊不知他们这样一来不正是逼着你继续非得把这事儿查个水落石出么?” 许可却说道:“其实就算他们不针对我来这么一出我也不可能放手的,他们早就已经猜到了这点。” 叶辰问道:“先生,刚才郝师爷说老樊头不是他们杀的时候你怎么就一点都不惊讶?”黎俊江也望着许可,这一点他也想过。 许可说道:“因为我也觉得老樊头不应该是他们杀的,理由很简单,他们此举是为了对付日本人,老樊头不是日本人,这是其一,当然,要说他们无法对其他人下手才打了老樊头的主意勉强也说得过去,可是我看过老樊头的死状,与之前几个的死不太一样,他确实也是中了类似的毒药,可是他临死前应该是很清醒的,因为他没有中迷烟,在他的手心里,我发现了一样东西。” 第321章 必有内鬼 叶辰和黎俊江都好奇地问许可,到底在老樊头的手里发现了什么。 许可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钥匙,钥匙不大,比小指还要短上一截,而且那钥匙看起来并不是华夏的工艺,与传统挂锁的钥匙有些区别,看起来更精致一些。 黎俊江皱起眉头:“这不是一把钥匙么?” 许可点了点头:“是的,确实是一把钥匙。” 黎俊江眯着眼:“你是说那老头临死的时候是把它紧紧攥在手里的?” 许可又点了点头,脸上露出微笑:“我当时就察看过了老樊头住的那个值班室,那屋里并没有找到与这把钥匙相符的锁类。” 黎俊江接过那把钥匙看了看:“死都要把它紧紧抓住,说明这钥匙应该很重要,至少是对于这老头来说。” 叶辰开着车,他斜眼看了一下:“那又说明什么呢?” 黎俊江把钥匙递给许可,像是在解答着叶辰的提问:“说明老樊头的死弄不好与这把钥匙有很大的关系。他并不是被洪门的人杀的,只是对方杀他的时间点找得好,看起来就像是闹鬼案的后续一般。我想那些人做梦也没想到我们会和洪门的人坐到了一起。” 叶辰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事情太复杂了,我这脑子根本就不够用。” 许可和黎俊江对视而笑,叶辰那不愿意动脑子的习惯看来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了。不过有很多事情是不能强求的,一个人的习惯使然,若非是碰到了巨大的变故,想要他改变那就太难了。 “看来现在最关键的是要找到这把钥匙相配的那把锁,估计里面就锁着一个对我们查案有帮助的大秘密。”黎俊江的这个想法与许可的不谋而合。 只是谈何容易?老樊头只是日侨医院里的一个杂工,是守停尸间的,平日里也没听说他会去些什么地方,那么他的活动范围就是日侨医院,甚至还局限于那个后院。 可是许可几乎把整个后院都搜查过了,可是却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发现。 至于说门诊与住院部和办公室那边,那些医护人员都说老樊头几乎从来都不会过去,老樊头是一个有自知之明的人,他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 许可说道:“钥匙的事情暂时先放一边吧,有时候这种事情是要碰机缘巧合的。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老樊头与日侨医院的关系应该不简单,东野南则为什么会收留他这样一个几乎可以说是闲人的人?并不是因为东野南则感恩,更不像外间传言的那样老樊头与东野南则之间有什么特殊的关系。” 黎俊江点了点头:“嗯,你说过,老樊头死了东野南则并没有感到悲哀,甚至连遗憾的表情都没有流露出一点。你说我们能不能这样假设,东野南则收留老樊头是迫于无奈,是因为老樊头的手里握着他的什么短处,只是老樊头也是个识趣的人,只要他能够有个住处,每天有点小酒喝喝,他也就不会闹腾。” 许可笑而不语,他用眼神鼓励黎俊江继续往下说,对于黎俊江这个人许可还是很满意的,一个杀手本身就具体了良好的身体素质与行动能力,还能够动脑筋那就更加的难得了。 黎俊江继续说道:“不过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老樊头对于目前的生活已经不满足了,他向东野南则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具体是什么要求就不得而知了,但他这样一定就惹来了东野南则的不悦,于是就导致了东野南则想要杀他灭口,正好闹鬼案就是一个契机。” 叶辰这下才听明白:“你是说杀死老樊头的很可能就是日本人?” “对,这也是为什么他们马上就提出和我们解除委托的原因,当然,解除委托可能还有其他的原因,比如担心我们继续在日侨医院查下去他们的那个生化病毒的研发基地会被我们发现。” 许可说道:“老黎分析得很有道理,我也是这么认为。而我觉得老樊头掌握的秘密多半就是关于那个生化病毒研究的。还记得当时东野南则提及老樊头的时候是怎么说的吗?是老樊头在建院初期帮着做了大量的宣传,说服了很多的华夏人到医院就医。而这家医院对病人也很是慷慨,特别是很多没有钱看病的他们也从不拒之门外,你们觉得小日本会在华夏做慈善吗?肯定不会,这样他们收治的病人越多他们就越亏损。假如他们这么做只是初期的一个喙头的话,那么还能够理解,可是就我们所知现在他们也还是这样做的。” 叶辰冷笑:“你们还别说,这家医院在金陵还是有些善名的。” 黎俊江说道:“不过这家医院倒没有传出过什么负面的新闻,我查过。” 许可摇了摇头:“新闻没有不等于他们就真的很干净,特科那边得到的情报是日本人很可能利用病人来做活体试验。” 叶辰愤然地说道:“这群王八蛋。” 黎俊江倒很是冷静:“也不除非这样的可能,可能他们在选择病人的时候会有针对性,假如病人没有家人,没有亲人朋友,那么一定就是他们最理想的目标,这样的病人就算是突然失踪了也不会给他们带来麻烦。” 许可点头道:“嗯,确实是这样。” 叶辰像是想到了什么:“对了,特科那边一定有内鬼。” 许可和黎俊江对望了一眼,叶辰这话算是说到了点子上,特科那边有内鬼,否则洪门的郝师爷也不可能从那条子上事先知道了特科崔老板他们设计的闹鬼之事。 另外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那个小原由之助,他怎么会把那种药卖给郝师爷?也与那张条子有关系,那张条子到底是谁写的?日本人? 不应该,如果是那样这不就成了一场闹剧了吗?日本人自导自演的一场闹剧。 这样对他们有什么好处?除了暴露他们生化病毒研究的阴谋,还能够有什么好? 许可否定了那条子是日本人搞的鬼。 他决定与徐子明见一面,这件事情很重要,虽说他并不想参与到政治斗争中去,但既然知道了这样的事情,他要不提醒一下徐子明总是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一会在街口停一下。”许可说道。 “先生,你要去哪啊?”叶辰问。 许可微微一笑:“我去办点事情,你们先回去。” 叶辰看了一眼黎俊江,黎俊江笑道:“听先生的吧!”黎俊江已经猜到了许可想去做什么,只有叶辰不明就里。 许可在街口下了车,待叶辰他们的车子离开后,许可便走向了老崔的那家杂货店。 杂货店已经关门了,许可轻轻拍了拍门,楼上的窗子打开了,崔老板露出头来:“谁啊!” 许可左右看了看,然后抬头微笑着说道:“老板,我想买盒烟。” 崔老板此刻也看清了底下的人是许可,他皱了下眉头,不过还是说道:“等着!” 不一会,崔老板就下了一块门板,让许可进去。他警惕里四下张望了一下,没发现什么才又把门板给装上,压低了声音说道:“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他的语气里带着埋怨。 许可说道:“我想见徐子明,麻烦你帮我联系一下。” 许可原本想把这事儿告诉崔老板的,不过想想还是直接告诉徐子明的好,那个闹鬼的计划就是崔老板制定的,却也很可能是从他这儿泄密的。当然不一定是他本人,可指不定会是他身边的人。 自己不是他们的人,自己的话这个崔老板也不一定会信。而且在许可看来,相比之下那个徐子明又比这个崔老板要好说话得多。 崔老板说道:“你见他做什么?” “有很重要的事情!”许可说道。 崔老板的眼睛一亮:“你是不是已经查到了那个基地的所在了?”许可苦笑着摇了摇头:“没那么快!”听许可并不是查到了那基地的所在,崔老板的脸上顿时就没有了笑容:“那我不能替你联系他,我们是有纪律的,除非是特别重要的事情,否则我们不能随便联系。” 许可说道:“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 “这样吧,你告诉我,我替你转告他。”崔老板很是认死理,许可犹豫着是不是该把这件事情说出来。 见许可面有难色,崔老板冷笑道:“莫非许先生不相信我崔某?” 许可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既然这样那我就告诉你,希望你能够及时地转告他。”接着许可便把他们当中可能有内鬼的事情说了一遍,他并没有任何的隐瞒,甚至连杀人者是洪门的人也说了出来。 他知道就算自己不说,以特科的本事迟早也会查到的。 崔老板听了许可的话,心里一惊,脸上的表情也很不自然:“你是说我们的人里有奸细?” 许可点了点头:“应该不会错,因为早在你们的计划实施前两天洪门的人就已经知道了,正是如此他们才会搭了你们的顺风车,利用这个机会杀人!” 崔老板一只手抱在胸前,另一只手摸着自己的下巴:“怎么会这样?”他仿佛是陷入了思考。 许可说道:“好了,该说的我已经说了,我要走了。”接着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对了,还有一件事情,能安排我再见一面那个杜小姐吗?” “这个……”崔老板迟疑了一下,不过他还是同意了:“这样吧,明天中午你到四平路的冯记老裁缝铺去,你对那儿的老板说,崔老板让你去收账的,然后他会带你去见她的。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见她吗?” 许可说道:“有两个小问题想再落实一下。” 第322章 阿依有谜 赵锋来了,这是许可没有想到的。 见到许可,赵锋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站在赵锋身边的楚歌也是一脸的微笑:“小赵等你很久了。”许可冲着赵锋笑了笑:“怎么想到到金陵来了?有公干么?” 赵锋看了一眼楚歌,楚歌说道:“你们慢慢聊吧,我还有点事。” 楚歌说着便离开了,许可把赵锋领到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 “说吧,是不是那边出什么事了?”许可招呼赵锋坐下,然后递给他一支烟。 赵锋接过烟来点上:“先生,听说你在金陵的处境很艰难?” 许可皱起了眉头:“谁告诉你的?楚歌?” 赵锋摇了摇头:“蔡站长告诉我的,他说王亚樵的旧部闯了大祸,可能会给先生带来麻烦,他让我来劝劝先生,还是赶紧离开金陵的好。毕竟金陵是国府要地,也是各方势力聚合的焦点,弄得不好,很可能会陷入被动,真有人想要对先生怎么样的话,我们都不一定使得上力,鞭长莫及。” 蔡虓怎么会突然关心起自己的安危来了,还特意让赵锋跑一趟?许可自忖与蔡虓之间并没有太多的交集,虽说蔡虓与王亚樵之间的关系好似不错,但这也不是他关照自己的原因吧? 许可说道:“他还说什么?” 赵锋抿了抿嘴:“他说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有时候朋友不一定就是朋友,敌人也不一定真是敌人。” 许可听了如同云里雾里,这个蔡虓到底是什么意思? 赵锋苦笑了一下:“老实说,他的话我也听不太明白,不过我问他他也不愿意多说,你知道的,他那张扑克脸,看着我就觉得倒胃口。” 许可淡淡地说道:“锋子,有时候看人不能只看表面,特别要切忌以貌取人。对了,家里人还好吧?” 赵锋想了想:“还好吧,只是最近鲵阿依好像有些古怪。” 许可问他,古怪是什么意思。 赵锋说道:“我也是听蔓莎说的,她说鲵阿依这些天总是一大早就出去了,一直到下午四、五点钟才回来,回来也不爱理人,感觉神神秘秘的。” “这事儿海伦和叶姑娘知道吗?”许可又问。 赵锋说道:“海伦小姐和叶姑娘接了个案子,这些天忙着呢,平日里就鲵阿依跟蔓莎在侦探社里,鲵阿依这么一来,大多数时间就只有蔓莎一个人在。” 许可有些不解:“蔓莎没有把这事情和她俩说吗?” 赵锋回答:“她和海伦小姐说了,海伦小姐说鲵阿依是成年人了,她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行动自由,假如真有什么事情,鲵阿依一定会和大家说的。” 许可望着赵锋:“那你呢,你可是复兴社魔都站的副站长,不会连鲵阿依这些天到底去了哪做了什么都不知道吧?蔓莎把这事儿告诉你我想应该也有让你留意的意思。” 赵锋的脸上一红,低下了头。 许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静静地望着赵锋,赵锋这才说道:“我确实是派出人去跟踪她了,不过我派去的人都跟丢了。” 许可瞪大了眼睛,手里的茶杯都忘记放了下来:“什么?你的人竟然都跟丢了?” 赵锋无奈地点了点头:“是啊,我也觉得不可思议,你也知道,复兴社行动队的人虽说不上是什么高手,可是跟踪鲵阿依应该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可是……” 许可放下杯子,眯缝着眼睛,抓起茶几上的雪茄点上一支,喷出一口烟雾。 他的脑子里也在想着鲵阿依的事情,鲵阿依根本就没有什么身手,也不可能接受过反侦察的训练,她怎么可能三番五次地摆脱复兴社行动队成员的跟踪?就算是自己,要摆脱这些人的跟踪也得费些劲儿,难道之前鲵阿依一直在伪装么?不可能,她有什么必要伪装? 在西疆音寨的过往又浮现在了许可的眼前,无论如何他都不会相信鲵阿依有问题。 可是赵锋不可能说谎,赵锋这个人许可很了解,如果说许可还有几个值得信任的人的话那么赵锋当然就是其中一个。 赵锋见许可不说话,他咳了一声:“先生,你考虑一下吧,我觉得蔡站长说得很有道理,常言道,伴君如伴虎,虽说你并没有直接和蒋先生接触,可是乔治中可就是蒋先生身边的红人,你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说不准他都和蒋先生说了,在蒋先生的心里挂上了号可不是一件好事,你原本就只是个平头百姓,犯不着让他惦记上。” 许可知道赵锋说得没有错,从他的内心来说他也不想与这些人与事沾上边,只是他现在骑虎难下了,国宝案他不可能放弃,那么注定他一定会得罪到一些他得罪不起的人。 权衡利弊,他觉得留在金陵要比临阵脱逃要好得多,留在金陵,可以拉开架势和对方拼上一把,必要的时候还可以借势借力,可是一旦自己真决心要抽身离去,那么很可能自己前脚刚回到魔都,后脚想要自己永远闭嘴的人就会跟着到来。 虽说他们不一定真能威胁到自己的安危,可是他们都有着强硬的后台,想要找自己的麻烦,给自己安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 这并不是没有先例。 听许可这一分析,赵锋也觉得很有道理。 “好吧,既然先生这么说,那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好在有楚大哥在你的身边,有什么事情他能够对你有个照应。”赵锋并不知道,楚歌已经不再是当年的楚歌,就连与在西疆遇到的时候也判若两人,此刻的楚歌对于名利地位看得很重,是不是还会不遗余力地帮助自己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这话许可是不会说的,他知道赵锋的直脾气,自己若是说楚歌的不是,他铁定会去找楚歌干上一架的,这也是许可不愿意见到的。 许可笑道:“放心吧,现在我的身边全是复兴社与调查科的人,而且我还是特别调查小组的成员,他们是不敢把我怎么样的。” “那就好,对了,你真的把王亚樵手下的那几个能人都接手了?”赵锋问。 许可不想隐瞒,他点了点头:“这些都是有本事的人,也重感情,虽然这回他们确实闯下了祸,但他们也是想要为王亚樵报仇,能够理解。我已经和他们说了,报仇的事情先放放,以后再说。” 赵锋的脸上满是担忧:“可是他们却是一个极大的隐患,你不是不知道蒋对王的态度,他好容易除掉了一个王亚樵,免却了心头之患,你别成为第二个让他睡不着觉的人。” 许可嗯了一声:“我知道,放心吧,我有分寸。” “我明天回魔都。”赵锋说。 许可笑了:“你一定是放心不下蔓莎吧!” 赵锋并不否认,许可感叹地说道:“没想到魔都出了名的情场浪子如今转了性了!” 赵锋红着脸说:“能不嘲笑我吗?” 许可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这哪是嘲笑,我也希望你是认真的,蔓莎这孩子很懂事的,你千万不要辜负她了。你应该知道她的父亲是谁,若是你辜负了蔓莎,有你的好果子吃,就连我也不会放过你。” 赵锋“嘿嘿”一笑:“放心了,我准备过几天领她回家,和我们家老赵他们见见面。” 让叶辰领了赵锋去休息,许可靠在了阳台的躺椅上,闭着眼睛想着鲵阿依的事情,想了半天却想不出个所以然,索性便不去想它。 叶辰推门进来,走到了许可的身后:“彭喜他们已经搬出来了。” 许可睁开眼睛:“哦?你的动作倒是蛮快的嘛,他们的新住处别告诉任何人。” 叶辰说道:“就先生、我和老黎知道,程老板那边我们也没有说,不过三子倒是问了一句。” “你告诉他了?”许可问道。 叶辰摇了摇头:“没有,我打着哈哈便应付过去了,让彭喜他们搬出来不就是不想连累程老板他们么,既然出来了,他们与程老板那边的关系就应该彻底地断了。” 许可笑笑,叶辰这回倒是开窍了。 第二天一大早赵锋便离开了,他要赶回魔都去。 吃过早餐颜萍和楚歌一起来到了许可的住处,他们要汇报这两天他们的调查结果。 许可仔细地听完,然后皱眉说道:“你们根本就没有什么进展嘛!”楚歌一脸的苦涩:“我们也很为难啊,先生你是知道的,名单上的那些人都是些人身份有地位的,我们也只能从侧面去调查了解,不敢让他们知道了,不然我们很可能就会被他们弄得很被动。” 颜萍点头赞同楚歌的话,她说道:“我们这些人在人家的眼里根本就屁都不是,就连特别调查小组的牌子都不一定会好用。” 许可知道他们说的都是实情,许可说道:“既然这样,慢慢来吧,好在我们有的是时间,短期内他们是不敢将国宝出手的。” 汇报完毕,楚歌先走了,颜萍留了下来。 许可望着颜萍:“还有事吗?” 颜萍问道:“我听门口的守卫说昨天有人给你送请柬,晚饭你也没在这吃,能告诉我你是去见谁了吗?” 许可笑了:“看来你的好奇心还是蛮重的嘛!” 颜萍摇头道:“我的好奇心并是很重,只是我觉得应该是与日侨医院的事情有关系吧?” 许可点头说道:“嗯,这点你说对了,我去见的就是利用了闹鬼计划实施杀人的人。” 颜萍惊讶地说道:“什么?他们竟然敢主动和你联系?不会又是想要你的命吧!” 第323章 想要灭口? 四平路,冯记老裁缝铺。 这是一家老店铺,老板叫冯六七,是个五十几岁的老头儿,打小就投师学艺,一手裁缝的活计没得说的。 整个金陵的官宦人家,几乎都在他这儿做衣服,而他最拿手的手艺便是旗袍,据说蒋夫人的旗袍也是在他这儿做的。 所以虽然他只是一个裁缝,在金陵的人缘却是很好,三教九流都有朋友。 许可没想到这样的一个人竟然能够与特科扯上关系,这让他更进一步地对地下党有了了解,能够让这么一个本份的老裁缝也加入了他们的行列,为他们工作,说明这个组织还是很有感召力的。 许可是一个人开车去的,车子在裁缝店门口停下,他下了车淡定从容地走进了进去。 冯六七正在柜台上裁剪着布料,头也没抬。 一个伙计笑着迎上前来:“老板,是要买成衣呢还是订做?” 许可也回敬了一个微笑:“冯老板在吗?”其实他一进店里就已经看到了冯六七,虽然他之前并不认识冯六七,但从冯六七的外貌气质他便已经猜到了几分。 伙计看了看正在柜台上忙碌的冯六七,冯六七也听到了许可说话,他抬起头来,抬起左手用食指勾拉了一下鼻梁上的老花镜,看了许可一眼:“我就是冯六七。” 许可走到了他的面前:“冯老板,我想订做一套西服。” 冯六七上下打量了一下许可:“你身上这套应该是国外的手工吧?” 许可点了点头,冯六七从柜台里绕出来,看着许可身上的白西装,像是在欣赏着一件工艺品。半天他才说道:“好面料,好手工。” 接着他才望向许可:“实不相瞒,我做西装的手艺估计赶不了你这一身,确定要在我这儿做么?” 许可说道:“当然,还是要白色。” 冯六七头一偏:“请到里间来,我给你量一量。” 许可跟着冯六七进了里间,冯六七认真地为许可量起身来。 “听先生的口音不是本地人。”一边量着,一边在小本子上记录下数据,一边问道。 许可笑了:“我是从魔都来的。” “魔都的裁缝手艺也不错,洋服他们做得比我好,先生如果不是急需的话,我倒是建议先生回了魔都再做,魔都霞飞路那家陆胖子成衣行就很有名,陆胖子可是专门帮洋人做衣服的。” 许可心里暗笑,这个冯六七倒是个实诚的生意人,换了别人有生意上门高兴都来不及,哪里会把客人往外撵,让客人去找其他的同行做衣服的? 许可说道:“没事,我的要求也不是那么高。” 冯六七又抬眼看了看他,没有再说话。 量完身,冯六七说道:“衣料加手工六块大洋。” 许可掏出六个大洋递给他,他却只拿了两个:“余下的等取衣服的时候再给吧,万一有什么需要改动的也好说,等你满意了再把剩下的付清。” 许可又一次笑了:“冯老板还真是诚信生意。” 冯六七说道:“我这个店在这儿开了也有二十好几年了,一直都是诚信买卖,整个金陵城都知道我冯六七做生意那是实打实的。” 许可把那四个大洋给装回口袋:“听说冯老板大号六七,在下有些好奇,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名字?” 冯六七也不以为意,嘿嘿一笑:“我是乡下人出身,乡下人嘛,没有文化,也不怎么会起名,我的名字也是我父母瞎起的,叫六七么,原因很简单,我生下来的时候六斤七两。” 许可这才恍然大悟,差点笑出声来,冯六七的爹妈还真能图省事,不过这名字不就是一个代号么,叫习惯了倒也蛮顺嘴的。 “先生,这单子你收好了,三天后来取衣服的时候要用。”冯六七把单子交到了许可的手上,许可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冯六七不解地看着他,许可咳了一声:“还有件事情,崔老板让我来替他收笔账。” 冯六七眯缝着眼睛,望着许可的脸:“哪个崔老板?” 许可说道:“崔记杂货铺的崔老板,他说你还欠他四两干菇的钱。” 冯六七没有再说什么,走出房间,冲着外面的伙计说道:“四毛,我有些事情要出去一趟,你看着铺子。” 然后他对许可说道:“跟我走吧。” 许可说道:“我有车,就在外面。” 冯六七跟着许可上了车,许可问道:“去哪?” 冯六七说道:“七夏镇,知道怎么走吧?” 许可点点头,虽然他没去过七夏镇,可是他知道在哪个方向,应该不会走错。 一路上冯六七都没有说太多的话,只是指点一下路,许可发了两次烟他都接了。 许可也没有说什么,他知道人家是有纪律的,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 眼看着快到了七夏镇,冯六七开口问了一句:“真是崔老板让你来的么?” 许可愣住了,他不知道冯六七这话是什么意思,之前不是对过暗号了么,要是暗号对不上的话冯六七也不可能带自己来七夏镇吧? 许可点了点头:“是的。” 冯六七说道:“那就好,那就好!” 许可的心里满是疑惑,他不知道冯六七为什么会有这样一问,还有他说的“那就好”又是什么意思。直觉告诉他,好像这趟七夏镇之行并不简单。 难道那个姓崔的有问题么? “冯老板,你和崔老板熟么?”许可问道。 冯六七望着许可:“你觉得呢?” 许可噎了一下,不过他知道自己这么问一定是犯了忌讳,只是此刻他必须想办法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然的话到时候两眼一抹黑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应对。 许可说道:“我不知道,我和他也不熟,是通过徐教授认识的。” “徐教授?”冯六七皱起了眉头,许可嗯了一声,谁知道冯六七却来了那么一句:“我不认识什么徐教授。” 许可心里一凛,冯六七好像并不是在故意撒谎,看来他真不认识徐子明,这么看来冯六七只是崔老板手下的一个小人物。 许可说道:“崔老板让我来找你,说你会带我去见杜仙儿。” 冯六七的脸色微微一变:“是么?” 许可此刻已经明白了,原来崔老板让自己去找冯六七还真不是那么回事,这哪里是带自己去见杜仙儿啊? 从冯六七的身上许可感到了一丝杀意,虽然冯六七隐藏得很好,但许可还是感觉到了。 就在车子到镇口的时候许可踩下了刹车,冯六七冷冷地问道:“怎么不走了?” 许可也冷冷地说道:“说吧,你们到底想把我怎么样?” 冯六七的手中突然就多了一把手枪:“我劝你还是别耍花样,继续开,进镇子去。” 许可摇了摇头:“我不会再继续往前开的,除非你告诉我你们想做什么。” 冯六七冷笑:“你以为现在你还有资格和我讨价还价么?” 许可叹了口气:“冯老板,你真以为凭着这么一把枪就能够奈何得了我么?” 他的话音刚落,手便动了,迅速之快让冯六七叹为观止,只是眨眼的功夫冯六七手里的那把枪就握在了许可的手上。 冯六七的神情变得很难看,他没想到许可竟然有这样的身手。 许可淡淡地说道:“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冯六七不说话,就这样直直地看着许可。 许可的心里很是郁闷,他很清楚,冯六七并不是坏人,他只是在按着崔老板的指令办事。如果有人要对自己不利,那个人一定就是崔老板,而不是冯六七。 如果换是其他人的话,许可有的是手段让他开口,可是他不能用这样的手段对付冯六七。 许可把子弹给退了出来,枪扔到了后座上:“我不知道姓崔的给你下达了什么样的命令,但有一点我必须提醒你,如果你是要杀我,那么你一定会后悔。” 冯六七一惊,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许可看到了眼里,看来自己还真是猜对了,弄不好那个姓崔的真想借冯六七的手要了自己的命。 许可继续说道:“所以我希望你能够告诉我,为什么要把我骗到这儿来。” 冯六七长长地叹了口气:“我是不会说的,你杀了我吧!”冯六七说罢闭上了眼睛,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许可还真拿他没有办法。 “下车!”许可喝了一声,冯六七睁开眼睛,愣了愣,他像是没听明白许可的话似的。其实他当然听清楚了许可说的什么,只是他不相信许可会这么轻易就放了他。 许可又重复了一次,冯六七这才下了车,许可把那把没了子弹的枪扔到了他的脚边:“回去告诉姓崔的,他的事情已经败露了,他能躲过初一却躲不过十五!” 许可说完,发动了车子绝尘而去,冯六七望着远去的车子,像是长长地松了口气,他捡起了手枪,藏在了身上,脸上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许可驾着车往金陵赶去,他要去找到那个徐子明,他要把崔老板的事情告诉徐子明,这个姓崔的一定有问题,说不准就是那个内鬼!自己才把特科有内鬼的事情说出来,他马上就想要让人杀自己灭口,说明他是做贼心虚。 难怪他不让自己见徐子明,他一定是怕自己内鬼的身份败露! 第324章 由因及果 怎么才能够找到徐子明?这让许可很是头痛。 开着车子回到金陵城里,他甚至有一种想去找崔老板的冲动,当然他的找不会是自己一个人再送上门去,随便叫上颜萍或者楚歌带上人就能够把崔老板给控制起来。 只是冷静下来这样的事情他不能做,崔老板的背后是特科,自己真要让复兴社或是调查局把崔老板给逮了,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许可一直努力保持着本色,他反复告诫自己,他只是个侦探,没有任何政治色彩的私家侦探,他不能卷入这样的斗争中去,他与这两方的接触也仅仅限于办案的要求,所以这件事情的处理上他必须慎重,再慎重。 许可没有回玄武湖畔的住处,而是去了徽商会馆,他突然想到了程儒,程儒不是和那边有联系么,这两年来他没少帮着那边捞人,或许他能够帮自己找到那个徐子明。 程儒还是老样子,醉生梦死。 不过他好像怎么喝都喝不醉,除了咳得厉害些,人看上去慵懒些罢了。 望着许可,他皱起了眉头:“徐子明?”接着他摇了摇头:“我还真不认识。” 许可很是失望,不过他又问道:“那么特科的人你有认识的吗?最好是能够管事的。” 程儒咬着嘴唇想了想,最后他喝了口酒:“不认识,和我接触有是金陵的地下党,不过我倒是可以和他们联系一下,看看他们是不是能够帮你找到那个徐子明。师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许可苦笑着摇了摇头,不是他不信任程儒,他只是不想让程儒卷进这场是非中来。 程儒见他不愿意说也就不再问了:“对了,前天和你说的那件事情你没忘记吧?” 许可愣了一下,然后拍了拍脑袋:“我还真忘了,这两天的事情太多,给忙晕了,这样吧,我一会就去找乔治中,看看他有没有办法。” 程儒笑道:“他若是都没有办法那就完了,他是肯定有办法的,只是不知道他是不是会帮你这个忙了,师弟,对不住,我知道你不愿意牵扯到这样的事情中去,可是我也是没有办法,答应了人家的事情我怎么也得完成的。” 许可了解程儒的性格,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程儒就是这样一个人。 在许可看来程儒不仅仅是自己的师兄,还是一个值得信赖的挚友,但凡朋友有所求,只要他能够做到一定会尽全部的力量。 只是他还是个酒鬼。 “知道你忙,你去吧,有消息我会及时通知你。”程儒拍了拍许可的肩膀。 许可站了起来,他也准备去一趟乔治中那儿,上次见乔治中是几天前的事情了,也该去看看,一来是把程儒托付的事情给办了,二来这两天金陵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他也想看看乔治中对自己的态度。 乔治中是老蒋的侍从室副主任,很大程度上也代表了老蒋的意见,他对自己的态度其实就是个风向标。 颜萍、楚歌、蔡虓和赵锋几个都极力劝说自己离开金陵,乔治中呢?他又会对自己说些什么? 罗永忠竟然没在,乔治中的秘书把许可请进了书房,乔治中正在书房里挥毫泼墨。 上好的宣纸上写了两个大字,无为。 许可对书法也有所涉猎,他一眼就看出乔治中这是修习的黄体,北宋的黄庭坚所创。黄庭坚是苏门四杰之一,诗、书、画三绝,成就直追苏东坡,人称“苏黄”。因其自号“山谷道人”,后世也称之为黄山谷。 许可忍不住赞了一句:“好字!” 乔治中没有抬头,在字上落了款。 一直到放下笔,盖了书印后才抚掌说道:“自然之道本无为,若执无为便有为。” 抬头望向许可:“坐吧!”说着他从书桌前绕出来,和许可在沙发上坐下,桌子上秘书早已经送来了两杯茶,还冒着热气。 “没想到乔主任竟然也喜欢道家经典。”许可微笑着说道。 乔治中也笑了:“道家的思想可谓博大精深,仅仅两个字其涵义却是广博。” 许可点了点头:“自然之道本无为,若执无为便有为应该是出自《明道篇》吧?” 乔治中望着许可,目光中露出了赞许:“没想到许老弟竟然也知道?” 许可的心里暗笑,自己和那牛鼻子老道在一起那么长的时间,不知道被他逼着背了多少道家的典籍,不过许可也是个好学之人,倒不是囫囵吞枣,若是论起道来乔治中根本和他不是一个级别的。 “之前接触过一些道家的著作。”许可很是谦虚。 乔治中叹了口气:“其实道理谁都知道,可真正能够做到的又有几人?” 许可说道:“是啊,知与行是两码事儿,知者并不以知行,为什么呢?说白了就两个字,名利。岂不闻,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都说商人无利不早起,其实又何止是商人呢?这个社会就是个大染缸,也是最大的名利场。” 乔治中愣了一下,接着哈哈大笑起来:“老弟,你年纪不大,可这思想与说话都老气横秋,要不得啊,心中若是没有了希望,那便失去了活着的意义。” 许可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抿着嘴微微一笑。 乔治中的神色一正:“你来找我一定是有什么事吧?” 许可说道:“确实是有点小事儿想请乔主任帮个忙。” 乔治中抬了抬手,示意许可继续说。 许可便把近日金陵军警大肆抓人的事情说了一下,话锋一转说他有两个朋友也在这次事件中受了无妄之灾,希望乔治中能够帮着把自己的那两个朋友给救出来。 乔治中听了皱起眉头:“许老弟,凡事有因才有果,你看到了这件事情的果,可你想过它的因么?” 许可的心里轻轻叹息,看来还是说到了正题。 他也不避讳:“乔主任是想说这件事情的因应该着落在我的身上?” 乔治中没想到许可竟然会这么坦然,他点了点头:“可以这么说,我听说这件事情的起因是戴老板除掉了王亚樵,王亚樵的旧部对戴老板实行疯狂的报复,这样的报复不仅仅针对戴老板个人,甚至还针对整个复兴社。” 许可没有说话,这个时候他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乔治中说得没有错,这件事情的始末可以说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确实是这么一回事。只是他是不能承认的,事情已经是这样,承认也于事无补还会白白把彭喜他们给搭了进去。 乔治中见许可不说话,淡淡地说道:“许老弟是个明白人,可是怎么就做出这样的糊涂事来呢?王亚樵是什么人?这样的人沾上了能有好结果么?” 许可叹了口气:“可是有时候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乔治中冷笑一声:“老弟啊老弟,王亚樵是你的江湖,那么我乔治中呢?还有你的那帮朋友兄弟呢?我们又是不是你的江湖?” 许可又是一愣,乔治中这话说得也没有错,他一时竟然又哑然了。 乔治中说道:“这件事情蒋先生已经知道了,你不晓得蒋先生与戴老板的关系,他对戴老板很是器重,也很是信任。发生这样的事情蒋先生很是生气,你以为就凭一个戴笠能够把金陵搞出那么大的动静么,那是蒋先生的意思,这就是敲山震虎,你懂吗?” 许可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一定会惊动了蒋某人,现在听乔治中这么一说他也惊得一身冷汗,怪不得颜萍和赵锋他们都极力劝说自己离开金陵,不要再管官方的事情呢。 乔治中的神情一下子又变得和蔼了许多,他拍了拍许可的肩膀:“老弟啊,你是不知道,为了你,老哥我可是没少挨蒋先生的训斥,你以为你那点事情蒋先生不知道吗?戴老板不知道吗?他们都清楚得很。” 许可低下了头:“让乔主任费心了。” 乔治中摇了摇头:“假如不是我对你有所了解也不会在他们的面前替你说好话,我乔治中并不是什么圣人,我也有我的顾忌,老实说,我乔治中能够有今天的地位并不容易,我也不想因为老弟你而被打回原形。丢官我不怕,我怕的是到时候我曾经得罪过的那些人不会放过我,知道么?这也是我的江湖,江湖是什么,就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一旦我从这食物链的顶端一下子摔到了最底层,我的结局会比那些小虾米更加的悲惨,你明白么?” 许可当然明白,乔治中能够走到今时今日,不知道他踩了多少人的肩膀才上来的,那些曾经被他踩在脚下的人又何尝不是在等待机会给他重重的一击呢? 所以他相信乔治中替自己说话并不是缘于他和自己有什么样的感情,说感情那全都是扯蛋,乔治中替自己说话无非是一种自救,因为自己来金陵,加入这个特别调查小组就是乔治中的手笔,就算乔治中这个时候倒戈,把自己给卖了,他也一样会落下一个用人失察之罪。 那样乔治中一样不会有好果子吃,那些一天到晚盯着他的人一定会趁着这个机会把他给打倒。 “我和蒋先生说,其实你接手王亚樵的那些旧部并不是一件坏事,你的本质不坏,不会如王那样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来,王的旧部有你管束要比一盘散沙,到处胡作非为要强得多。老弟,你明白我的意思吧?我这是为你好,也是为了王亚樵的那帮手下着想,所以你可不能让我失望让我为难啊!” 第325章 秘密图纸 许可当然明白乔治中的言下之意,那就是让自己管束好王亚樵的那些旧部,让他们不要再生事,不要再与当局对抗,更不能有为王亚樵复仇的心思。 乔治中还透露了另外一层一意,若是自己做不到这一点,那么蒋某人一定不会放过自己与王亚樵留下的那些人。 许可的心里有些苦涩,这就是为什么从一开始他就不愿意卷入这样的是非中来的原因。 可是他还是卷进来了,因为王亚樵。 此刻他已经是骑在虎背上,想要下来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他把王亚樵的旧部全都给抛出去,可他是不可能这么做的,这不是他做人做事的原则。 不过他也不后悔,做过的事情他从来都不后悔。 他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谢谢乔主任!” 他的谢并不是真正发自内心的,因为他的心里很清楚,现在乔治中的处境和自己没有什么两样,他们两个是一条绳子上的蜢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谁也跑不掉的。 乔治中替他说话又何尝不是一种自保呢? 不管怎么说,这一劫算是过去了,“学生”他们也答应了自己,暂时不会再做出什么过激的报复行动,那么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有什么问题,至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乔治中从许可那吊儿郎当的笑脸上看出许可已经看清了事情的本质,并不怎么承自己的情,他在心里暗暗叹息,他很后悔当初不该听罗永忠的把许可弄到金陵来,现在好了,这家伙根本就是一枚定时炸弹,指不定哪天就会把自己炸得粉身碎骨。 可是罗永忠说得也很有道理,许可便是那个可能破获国宝案的人,国宝案是当前的大案,真能够破了,那么自己在蒋先生那儿的可以加不少的分,他也舍不得放许可离开。 他的心情很矛盾,望着眼前的许可他甚至又恨不得扑上去揍他一顿以解自己胸中的那团火气。 “说吧,你那两个朋友叫什么?”乔治中问道。 此刻的乔治中很不想见到许可,等许可把那两人的名字说出来以后乔治中便下了逐客令,让许可回去等消息,他会尽力去办的。 末了他还不忘记催促许可,国宝案的调查不能再耽搁了,这个案子已经拖了很久了,还有屈臣案,既然已经知道是日本人做的了总得把证据拿出来吧,不然也无法将这个案子给结了。 许可应了下来。 望着许可离开时的背影,乔治中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拿起许可喝过的那只杯子,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许可并不知道乔治中因为对自己不满连杯子都摔了,他开车回到了住处。 叶辰告诉他,彭喜他们有发现了。 “那把钥匙是大川银行保险箱的钥匙,彭喜已经去过了大川银行,说是拿到了一幅什么平面图,老黎已经去取去了。” 听叶辰这么说,许可的心里很是兴奋,平面图?莫不是那个生化病毒基地的平面示意图?看来老樊头的死还真是与这个病毒基地有关系。 叶辰又说道:“程先生说你若是回来请到他那儿去一趟。” 许可点了点头,便去了程德东的房间。 程德东正站在窗前抽着烟。 听到许可进来,程德东转过身上脸上露出微笑:“看到你的车进了院子。” 许可坐下,程德东递给他一支烟:“老弟,我发现我来金陵根本就帮不上你什么忙。” 许可眯缝着眼睛:“程大哥的意思是想回魔都去?” 程德东摇了摇头:“我想过了,我不能总是跟着你,我知道你们是一番好意,担心我会有什么意外,不过现在看来我其实根本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事情已经到了这份上,我的作用也就不大了,我想他们不会再对我做什么的。” 许可算是听明白了,程德东是想离开他们。 许可微微点了点头:“那程先生有什么打算呢?” “老弟应该知道,我在新京是有家室的,我想回去看看我的妻小。放心吧,新京可以说是我的地头,在那儿他们想要对我做点什么我还真不惧呢!” 程德东想回新京?许可一时间也愣住了。 新京是日占区,程德东若是回去了想要再找到他就难了。 程德东见许可这样子,他说道:“怎么,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假如老弟觉得难为的话就当我没说过,没事的。”程德东笑了起来。 许可说道:“确实有些为难,大哥你也知道,你是国宝案的重要人证,若是回新京有点什么闪失到时候我真不好交待,那儿是日占区,倘若你遇到什么危险我们也是鞭长莫及,所以我的意思呢,你还是留在魔都吧,如果在我那儿住不习惯也可以重新找住处,让老黎跟着你,保证你的安全。” 程德东皱起了眉头:“老实说,我不怎么喜欢魔都,如果可以选择我想我宁愿选择呆在金陵。我曾经和程儒老弟谈过这件事情,他说我可以住到他那儿去。” “哦?”许可没想到程德东会提出住到程儒那儿去,有程儒保护许可当然是放心的,况且以程儒在金陵的人脉,等闲的人也不敢打他的主意。 许可笑道:“既然是这样,那么我没意见,你想什么时候搬过去?” 程德东说这倒不急,不过他说黎俊江就不用跟着了,许可这边也正是用人之际,自己再占着黎俊江也说不过去。 许可点了点头,如果德程东是去程儒那儿还真没必要让黎俊江跟着,自己这边的事情也需要人手。 回到自己的房间,许可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程德东怎么突然就提出要离开了呢?他想不明白。 之前程德东和自己的关系很是亲密,几乎无话不谈,莫不是因为自己同意颜萍对他的调查引起了他的不满?可是程德东不是在自己的面前表示过,君子坦荡荡,不怕颜萍他们的调查的么?还说什么清者自清,查查也是好的。 许可在房间里踱来踱去,原本他并没有真正对程德东有什么怀疑,可是现在他不得不仔细地想清楚,程德东提出离开自己的真正目的。 半个多小时后黎俊江回来了。 他一进屋就小心地关上了门,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递到了许可的面前,许可接过来一看果然是一份建筑的平面图,而图纸上的那建筑与日侨医院很是相似。 黎俊江说道:“‘学生’说了 ,这就是日侨医院的建筑平面图,从这图纸上看,日侨医院应该有一个很大的地下层,不过这图纸上却没有标注这个地下层的出入口。另外彭喜也说了,日侨医院食堂每天的供应量虽说超过了医院的就餐人数,但看得出来,他们的浪费很大,应该没有用来供应其他地方!” 许可说道:“也就是说,假如这个基地真在日侨医院底下的话,基地里的人员就餐并不是靠着日侨医院的食堂供给!” 黎俊江点了点头:“而且那个基地不可能不产生生产和生活的垃圾,这在日侨医院也没有体现出来。” 许可不再说话,坐下来仔细地看着那幅地图。 黎俊江也坐了下来,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去给许可续上水:“彭喜说了,他们会继续对医院进行侦察,希望能够找到这个地下层的入口。” 许可抬头看了黎俊江一眼:“告诉他们,停止对医院的侦察。” “为什么?”黎俊江不解地问道。 许可指着这幅图说道:“入口很可能不在医院里,他们再到医院去也不会有什么发现,你看看这图,地下层明显比地面要大得多,几乎是日侨医院地面占地的两倍还要多,如果是你,你会把入口放在日侨医院么?” 黎俊江看了一眼,还真像许可说的那样。 “你动脑子想想,我们的侦察重点应该是什么地方?”许可微笑着问黎俊江,黎俊江仔细地看了看图纸说道:“覆盖在这个基地上方的其他建筑,例如这家何家饭店,这家饭店的位置很偏,而且周围并不是商业区,应该没有多少人流量,按说这儿并不适合开饭店的。” 许可微微点了点头:“那你想到了什么?” 黎俊江说道:“假如这个地下基地真的存在,那么这个饭店可以做它的食堂,还有这儿,这儿是一个戏园子,不过据说这家戏园子已经关闭了,而且地盘也被人给买了下来,不过一直都空着,戏园子的左边是一个废品站,可以处理那些生产生活的垃圾,右边呢是一个旅店,假如有人进进出出看上去也是很平常的事情。” 不过黎俊江又皱起了眉头:“这么看来,上面的这些建筑还都有问题呢!” 许可笑了:“有没有问题查了就知道了,现在看来啊,这个樊老头的死就解释得通了,他手里握着这张图纸他以为是和日本人讨价还价的筹码,却不知也是他的催命符!” 黎俊江望着许可,心里暗自惊叹,自己比许可先拿到图纸,看了一路却没有看出个所以然,而许可只是看了几分钟便看出了端倪,这就是差距啊! 黎俊江拿起图纸:“我这就去复制一份,交还给彭喜他们,让他们把这些建筑都仔细侦察一遍!”许可点了点头:“去吧,让他们注意安全,如果我们的猜测没错的话,那么日本人的戒备一定会很森严!” 第326章 谁是老大 魔都,“水车屋”日式料理店。 一个很隐蔽的小包间里,三个女人坐到了一起。 主位上坐着的是川岛芳子,在她的两侧坐着的分别是吉美惠子和池田菊子。 吉美惠子的脸色很难看,她很看不惯川岛芳子那盛气临人的样子,但是池田菊子却是一脸的平静,她的心里很清楚,自己与川岛芳子、吉美惠子并称“东洋之花”,可是相比之下,她与那两位根本就不是一个重量级的。 而吉美惠子与川岛芳子之间的矛盾她也很是清楚,川岛芳子的能力很强,这是毋庸置疑的,吉美惠子也很有本事,无奈她却没有川岛芳子般的光环,用吉美惠子的话说她是运气不用,华夏不是有句老话么,既生瑜,何生亮,在吉美惠子看来,自己与川岛芳子不过是一时瑜亮罢了,要论起才能智慧来,她应该不会输给川岛芳子,川岛芳子只是运气好一些罢了。 可池田菊子并不这么想,池田菊子是个学者型的间谍,怎么说她也是日本出了名的经济学家,她的那一肚子学问可不是假的。 池田菊子还是一个华夏通,对于华夏的文化也是很精通。 所以在她看来,吉美惠子的运气之说并不正确,华夏人不是常说么,天时地利人和,川岛芳子在能力上与吉美惠子确实是不相上下,可是这回来华夏对于川岛芳子来说更加有利,川岛芳子是满清格格出身,虽然清朝已经灭亡了,可是作为满清的遗老,川岛芳子的家族还是有着一定的人脉的,而且川岛芳子原本就是华夏人,她知道华夏人在想什么,也知道这些人想要什么,这是文化底蕴所决定的。 这一点上,川岛芳子占了地利与人和,至于天时么,至少吉美惠子与川岛芳子是在同一个起跑线上的,这样一来,吉美惠子根本就已经输了一大截。 “杀屈臣是一个很不明智的选择!”川岛芳子说着喝了一口茶,池田菊子给她又续上了。 吉美惠子冷哼一声:“这些华夏人,你若不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他们是不会乖乖听话的。” 她说罢也喝了一口茶,池田菊子同样给她也续上了水。 池田菊子表面上保持着中立,在川岛芳子与吉美惠子之间她偏向的却是川岛芳子,因为她看好川岛芳子,除上地利和人和之外,川岛芳子还有一点是吉美惠子不能比的,那就是这个女人很是冷静,无论是做什么事,她都能够泰山崩于前而不形于色。 冷静是一个间谍最基本的要素。 “想让他们听话的手段可以很多,但杀屈臣就是一个错误,屈臣是什么人你们应该比我更加的清楚,倘若他还是魔都站的站长,杀他或许不会有太大的麻烦,可是他现在却是复兴社的特务处长,虽然算不上戴笠的心腹,可是他的地位摆在那儿,杀了他你们以为复兴社会不闻不问么?惹上复兴社,很可能会给我们带来极大的麻烦!” 川岛芳子说到这儿目光更是冰冷地望向了池田菊子:“还有你,你的东亚商贸研究会的重要性不用我多说了吧?这一次你却随着她的性子铤而走险,你知道不知道,调查科那边已经盯上了你,盯上了东亚商贸研究会,东亚商贸研究会是大日本帝国钉在金陵的一枚钉子,是帝国获取金陵当局军事情报的重要途径,为了建立这个情报站,我们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池田菊子低下了头,她心知川岛芳子说得没有错。 吉美惠子的脸色就更不好看了,她认为川岛芳子是在借题发挥,明着是在说池田菊子,其实还是在指责自己的擅自行动。 “芳子小姐,你别忘记了,我是华中区的负责人,我有权决定任何的行动,再说了,我并不觉得我的决定有任何的问题,而且这些决定都是你来之前的做出的,你有什么权利进行否定?”吉美惠子大有针锋相对的意思。 川岛芳子笑了:“惠子小姐,我并不是在否定你做的一切,平心而论你这两年来的成绩还是很不错的,我只是就事论事,我也并没有想让你对你的错误负责,过去的就过去了,你也说了,那是我来之前的事情,不过我提醒你一句,从现在起,华中的事情必须听我的,你们都只是在协助我的工作,明白吗?” 她这么一说,吉美惠子也不说话了,吉美惠子的心里很是苦涩,虽然她的心里很不舒服川岛芳子,但此刻川岛芳子却是她的上级,谁是老大,谁就掌握了话语权。 “芳子小姐,有一件事情我不太明白。”说话的是池田菊子,川岛芳子看着她:“说吧,什么事?” “听说你曾经有机会除掉许可的,可你却没有那么做,为什么?在我们看来,许可已经成为了我们最大的麻烦,如果没有她,我们就不会这样的被动。” 川岛芳子微微点了点头:“你说得没错,我确实有机会杀了许可,可是机会仅仅就只是机会,我没有把握是不是一定就能够除掉他,或许结果是我栽在他的手里。你们没见到他出手,只是眨眼之间我身边的两个上忍就让他给杀了,如果他的目标是我,那么我可能此刻已经无法坐在这儿和你们说话了。” 川岛芳子的话让两个女人的脸上都露出了震惊的神色,池田菊子说道:“他这么厉害?” 川岛芳子叹了口气:“起先就连我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厉害,而且他这个人很有心机,他敢贸然出现在我的面前这让我的心里很是没底,如果他不是有所倚仗,就算他对自己的身手很是自信也不敢如此的托大吧?” 这一点川岛芳子却是说错了,那晚连许可自己都不知道会踏入他们的包围,许可根本毫无准备,他和叶辰只是去踩点的。 当时如果川岛芳子他们暗中打黑枪的话,许可是躲不开的。 不过川岛芳子没有杀许可也还有别的考虑,那个时候杀许可的条件并不成熟。因为她更想拿到许可看过的那份名单,拿到那份名单比杀掉许可重要多了。 只是这些她不会对面前的两个女人说,这件事情至关重要,关系了帝国的大计。 吉美惠子冷笑一声:“原来你也有怕死的时候。” 川岛芳子并不理会她的嘲讽:“我当然怕死,因为帝国培养一个优秀的特工并不容易,如果就这样轻易的死了根本就没有任何的价值。” 池田菊子担心吉美惠子再不能摆正自己的位置,那样一来两人的关系会进一步恶化,这样一来华中的事务就无法正常的开展,那样不只是无功,还是有过。 “芳子小姐,下一步我们怎么办?”池田菊子问道。 川岛芳子皱起了眉头:“有一点你们说得没错,现在许可是我们最大的麻烦,必须要解决掉,不过不能莽撞,这个人必须活着,还有用,所以接下来我们最首要的事情就是设法逼他离开金陵,不然有金陵当局的庇护,我们奈何不了他。还有就是菊子这边,日侨医院的事情一定要慎之又慎,虽说研发基地很是隐秘,可是许可的介入不得不让我们警惕。” 池田菊子笑了,若说基地的事情她一点都不担心:“没事,医院那边就算他们真要翻个底朝天那也只能是无功而返。这得多亏了芳子小姐之前的提醒,我们才布了这样一个大局。” 她不显山不露水的拍了川岛芳子一记马屁。 川岛芳子很是受用,微笑着点头说道:“那也不能掉以轻心,许可是个人精,要知道在欧洲他经手的许多案子都没有失手过。” 吉美惠子也知道此刻再与川岛芳子争下去也没有任何的意义,她收敛了自己的好胜心,问道:“那边怎么办?是不是催促他们赶紧出货?” 川岛芳子摇了摇头:“现在不是时机,经过屈臣那件事情,金陵方面已经很是敏感,而且外界盯得也很紧,若是现在出货的话难免会走漏风声,我们就会很被动,到时候金陵方面或许会把我们全都撵出去,为了两件死物件,损失我们在华中构建的情报网,那是得不偿失。” 吉美惠子的心中有些不悦,她的建议再一次被川岛芳子否定了。 她说道:“土肥原将军可是说过,如果我们能够拿到那两件华夏的瑰宝,从根本上我们打击了华夏人的自信心,这或许比拿下他们的一座城池更有影响力。” 川岛芳子淡淡地说道:“东西我们要拿,可是得想个妥当的办法,只有保存了自己才能够有效地打击对手,你们受训的时候教官应该教过你们。” 吉美惠子沉默了,她低头把玩着手里的茶杯,一口喝光了杯中的茶。 池田菊子给她续上,她又喝掉了。 川岛芳子望着吉美惠子:“让你办的事情办了么?” 吉美惠子点了点头:“那个女人已经相信了,不过就怕她表现得反常,会被其他的人察觉,你也知道许可身边的那些人都跟猴似的,万一……” 吉美惠子眯缝着眼睛:“这一点你不用怕,适当地给她演一出戏,让她相信你没有骗她,她对许可的感情很特别,一定会有所反应的。” 第327章 新的阴谋 魔都,许可私家侦探社。 蔓莎在焦急地等待着,鲵阿依又出去了,她问鲵阿依去哪,可是鲵阿依却不说。她感觉得出来,这些天鲵阿依的情绪有些不对,心事重重的样子,可是无论她怎么问,鲵阿依都不把心里的事儿说出来,甚至还有一些生疏似的。 这很不正常。 午饭的时候,离开了几天的海伦和叶紫涵回来了。 “叶姐姐,海伦姐姐,你们可算是回来了!”蔓莎看到她们回来,脸上露出了惊喜。 叶紫涵微笑着刮了下她的鼻子:“电话里不是说了么,我们今天回来,看你这样子,别告诉我们是想我们了,我们可是知道赵锋一直都在陪着你的。” 海伦也搂住了蔓莎的肩膀:“老实说,和赵锋发展得怎么样了,没让他占便宜吧?” 蔓莎的脸红了,不过她还是想着正事:“两位姐姐,有件事情必须得告诉你们,电话上我想说来着,可是你们没有给我说话的机会就挂机了。” 见蔓莎一本正经的样子,海伦问道:“什么事,看把你急成这样。” 蔓莎这才把鲵阿依的事情大抵说了一遍,原本海伦和叶紫涵都以为鲵阿依一定是认识了什么朋友,很可能是男性,所以才会有这样的表现。 可是当听说就连赵锋的人都没能够盯出她的行踪时,二人都是一惊,赵锋的人可以说都是些盯梢的好手,鲵阿依并没有什么身手,也没有反侦察的能力,按说是不可能摆脱复兴社的人的,一次两次可以勉强说是偶然,但几次三番的这样那就太反常了。 又听蔓莎说到鲵阿依近日来的情绪有很大的变化,她们就不免有些怀疑起来。 “等她回来找她好好谈谈,看看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叶紫涵说道。 蔓莎摇了摇头:“没用的,我和阿依姐姐一向来都很亲密的,可我问她什么她都不说,而且好像一下子和我也疏远了许多。” 叶紫涵望向海伦,海伦耸了耸肩膀:“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不过我想我们只要跟着她一定就能够知道答案。” 叶紫涵点了点头,海伦也是个跟踪的高手,她给许可做了这些年的助手,侦察与反侦察的手段都十分的了得。 叶紫涵说道:“她这个样子我想一定是受到了外因的影响,我们可以看看和她接触的到底是什么人,她在魔都除了我们,根本就没有什么朋友。突然冒出这么一个人来,说不好是冲着许可来的。” 这一次叶紫涵又说了到点子上,海伦说鲵阿依原本就是个单纯的人,倒是很容易被坏人利用。 正说着,赵锋来了。 赵锋的神情很是凝重,他告诉海伦他们,和鲵阿依接触的好像是日本人。 “什么?你的人跟上了她?”叶紫涵问道。 赵锋自己拿起茶壶倒了杯茶,一口喝干:“我亲自出马的,若是再盯不住她的话那就太丢人了。” “日本人?”海伦皱起了眉头,她说看来还真是让叶紫涵说中了,日本人接触鲵阿依那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他们最终的目标很可能就是许可。 叶紫涵也觉得奇怪了,为什么日本人会咬着许可不放,许可现在在金陵,根本就对他们没有什么威胁了。 海伦说道:“话不能这么说,许可虽然去了金陵,可是他还是少不了和日本人打交道的,之前不是说他受了日本人的委托,调查金陵日侨医院的案子么?” 叶紫涵不说话了,她很难得动一次脑子,当觉得事情有些复杂,她想不出结果的时候都会选择沉默。反正动脑子的事情要么是许可,要么是海伦和程先生,这些人的脑子个顶个的好用,不差自己一个。 海伦想了想:“鲵阿依懂得读心术,她能够知道别人的心里想什么,我觉得她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要不我们还是和她好好地谈谈吧,假如她知道我们跟踪她的话,她一定会很反感。” 见海伦突然又变卦了,这口气好像不准备跟踪鲵阿依,而是准备先和她谈话,叶紫涵说道:“蔓莎不是说了么,她根本就不和我们谈。” 海伦叹了口气:“不管怎么样,还是先谈了再说吧。” 赵锋说道:“嗯,我也是这么想的,我的人跟踪她还好说,大不了到时候我就站出来说是一场误会,要是你们亲自去盯她的话,她弄不好还真会有什么想法。” “你去金陵见到许可了?”叶紫涵问道。 赵锋把见到许可的情况说了一遍,他说许可的意思是对鲵阿依的事情一定要慎重,不许伤了鲵阿依的心。叶紫涵并没有因为许可对鲵阿依的关心而有什么不舒服,她也知道鲵阿依为什么会到魔都来,鲵阿依之前的遭遇确实很值得同情的。 海伦说道:“韩茹这两天也该回来了,唉,若是她在,看着鲵阿依也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叶紫涵一听海伦提起韩茹就嘟起了嘴:“我们这几天忙成这样,她倒好,一句有事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赵锋,你老实告诉我,她是不是去了金陵?” 赵锋一头的黑线,都什么时候了,叶紫涵还在想着这些。 他忙说道:“没有,先生那儿就只有叶辰和老黎,哦,还有程先生。其他的都是复兴社与调查科的人,韩姑娘没去他那。” 叶紫涵嘟囔了一句:“这还差不多。” 海伦打趣道:“你既然那么在乎许可,为什么不向他表白呢?告诉他你喜欢他。” 饶是叶紫涵的神经再大条,这个时候也不禁脸红了。 她瞪了海伦一眼,咬了咬嘴唇,那样子像是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把心里那点小秘密给说了出来。 海伦说道:“许可在国外呆的时间长了,很是洋派的,在我们国家,女人向男人表白并不丢脸。”叶紫涵不想让她再继续往下说了,她忙转换了话题:“好了,现在是说鲵阿依,别总是说岔了。” 海伦问赵锋,和鲵阿依接触的日本人到底是什么来历,赵锋说道:“不知道,一个女人。” 女人?海伦和叶紫涵又是一愣,她们首先想到的就是吉美惠子,这个女人一直都在针对许可,甚至还让段子宇出手枪杀许可,若真是她的话,指不定她没憋什么好屁。 赵锋说道:“我已经让他们去查这个女人的来历了。”赵锋否认了二人的想法,告诉她们那个女人并不是吉美惠子,那女人看起来很小,应该不到二十岁的样子,长着一副娃娃脸,倒也很是清秀。 海伦说道:“嗯,有什么消息马上通知我们,这件事情很重要,我们认为应该是冲着许可来的,日本人几次针对许可的行动都失败了,他们是不会甘心的。” 此刻鲵阿依正在金陵城郊的一座民宅里,和赵锋口中的那个女人在一起。 “相信我,我是真心想帮许先生。”女人很认真地说。 鲵阿依点了点头:“嗯,我相信你!” 女人说道:“你最好亲自跑一趟金陵,这件事情很紧急。” 鲵阿依有些犹豫的样子:“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去。” 女人好像早知道她会这么说似的:“没事,我会陪你一块去,有些话我要当着许先生的面说。” 鲵阿依没有说话,她在权衡着是不是真带这个女人去见许可。 “濑川小姐,容我再想想吧。”鲵阿依轻声说。 女人也没有再逼她做决定:“好吧,你好好想想,不过这件事情千万不能和其他人说,因为我们现在还不确定那个人到底是谁,万一惊动了他就不好了。” 金陵,玄武湖畔许可的住处,黎俊江走了进来:“已经把他送过去了,程老板说人在他那让我们放心,一定不会有什么事的。” 许可微微点了点头:“有师兄照看着他应该不会有事的。” 黎俊江坐了下来:“颜小姐好像对这件事情不太满意呢,她没来找你吧?” 许可淡淡地说道:“我给了她时间的,可是她不是也没查出什么来么?” “有句话我不知道当不当讲。”黎俊江吞吞吐吐地说。 许可说道:“老黎,以我们的关系有什么不能说的?” “其实我觉得颜小姐对程先生有怀疑并没有错,我细细地想过,程先生的出现就像是事先排好的一场戏。” 许可眯缝着眼睛看他,他继续说道:“他一出场就是大手笔,帮着我们打赢了清浦之役。他是以智者的姿态露面的,他说他既是程德东,又是马德长,可是除了他自己再没有人能够证实他的身份,因为能够证明他身份的人都已经死了!” 许可笑了,黎俊江能够这么说他并不觉得奇怪,他说道:“还有吗?” 黎俊江想了想:“没有了。” 许可收起了笑容:“有,只是你没有想明白罢了。诚然如你所说,他是以一个智者的姿态出现的,一个智者,在第一起谋杀案发生之后,他知道自己的同伴出事,第一时间并不是联络其他剩下的同伴,而是花那么多心思来布这么多的局,从新京到西南黔州,这就不合乎逻辑了,他若是及时联络其他人,以他的智慧,至少能够救下那么一、两个,他不是一直对同伴的死表现出悲伤么,为什么不提前向他们示警,与他们抱团来应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黎俊江还真没想那么深,许可继续说道:“有同盟总比孤军奋战要强吧?偏偏他选择了自保,最后却又搭上了我这条线。”黎俊江瞪大了眼睛,他没想到许可竟然心里跟明镜似的。 第328章 外围侦察 一个学生模样的年轻男子走进了一家饭馆。 由于不是饭点,所以里面没有一个食客。 柜台里掌柜的正在打盹,从内堂跑出来一个伙计,笑着对这学生说道:“小哥儿,要吃饭吗?” 学生点了点头,目光却四下里扫了一遍。 饭馆里的桌凳倒是擦得干干净净,那菜谱也没有什么特色,都是些家常菜,价格也算是公道。 学生坐下来,伙计给他倒了杯茶:“喝酒么,要不要弄两个下酒的菜?” 学生抬眼看他,他的脸上依旧挂着微笑。 学生摇摇头:“炒两个下饭的菜,再来个素汤和一点米饭。” 伙计唱了个诺便向着柜台去,他轻轻敲打下柜台,掌柜的被惊醒了,睡眼惺忪地望着伙计。 “掌柜的,来客人了。”伙计把菜单递给掌柜,掌柜看了眼单子,然后又眯起眼睛望向学生,学生却没有看他,自顾地喝着茶。 掌柜的歪了歪头,伙计就进了后堂。 掌柜的走向了学生,也是一脸带笑:“小哥,还是学生吧?” 学生这才望着他,淡淡地说道:“怎么,学生有优惠么。”掌柜的愣了一下,旋即重新挂上了笑:“没问题,一定优惠。” 学生也笑了,他说道:“我是学生,金陵大学哲学系的。”说罢他掏出一个小本儿,正是金陵大学的学生证。 掌柜的拿起来看了一眼:“哲学?那是什么?” 学生耸耸肩:“说了你也不懂,因为我自己都没弄明白。” 掌柜的笑了:“小哥真会说笑,欺侮我没读过书。” 学生叹了口气:“我说的是实话,对于我来说,那玩意就像是天书。对了,说好有优惠的。” 掌柜连忙点头:“行,没问题。” 学生看了看四下的空座位:“不过老板,你家的生意好像也不怎么好啊。” 掌柜的嘿嘿一笑说还没到饭点呢。 “你可骗不了我,就你这地势根本就不适合开饭店,会有生意才怪了。” 掌柜的皱了皱眉头:“小哥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俗话说得好,好酒不怕巷子深,别看我这店子位置是差了些,可是生意却并不差,若真是生意不好早就关张大吉了,哪能撑到现在啊!” 正说着就看到店外一辆板车送来了新鲜的猪肉和蔬菜,掌柜的说道:“你看,生意不好我敢整这么多的菜么。” 学生扫了一眼,这车肉和菜至少得供小二百人一天的伙食。 “看来是我武断了,那我就祝老板你生意兴隆。”学生说这话,掌柜的很是得意,说了句借你吉言就忙着去招呼下伙计把东西搬进厨房去。 不一会饭菜便端了上来,学生尝了一下,还蛮可口,那素汤味儿也不错。 学生叫来伙计,说是南方人,能不能弄些干辣椒面来做个蘸水,伙计说没有。学生便皱起了眉头,说是这素汤里的菜没辣味就缺了点什么。 伙计想了想:“不就是辣味么?我们倒是有些芥末,只是不知道你吃得习惯吗?” 学生忙说吃得惯,他问伙计,本地人似乎也很少吃芥末吧,伙计望向他的眼神就有些不善了,还隐隐有些警惕。 学生忙笑道:“我只是随便问问。” 说罢便埋头吃了起来,那是一个风卷残云,不一会就把饭菜给消灭光了。 付账的时候学生也不提优惠的事情,直接就走了。 学生才离开饭馆就有两个穿着黑色学生装的年轻人也从饭馆出来,远远地跟上了学生。学生很是警觉,一早就发现了这两个人,他加快了脚步,那两个人才跟出巷子就不见了学生的身影,两个人对视了一眼,无奈地返回了饭馆。 望着二人的背影,躲在暗处的学生脸上露出了一抹冷笑。 也就在这时,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在距离饭馆不远的一处建筑前停下脚步,他的身边跟着一个妇人,看上去比他要大些。 中年男子笑起来露出一枚大金牙,他指着那建筑对和妇人低声说着什么。 不知道从哪冒出一个三十岁上下的男子走到二人的面前:“你们是什么人,在这做什么?” 大金牙和那妇人都望着这个男子,妇人开口问道:“你又是什么人?” 男子冷冷地说他就是此间的主人,看到二人对自己的这园子指指点点,所以才有此一问。 大金牙听说他就是宅园子的主人,脸上露出惊喜:“你就是这戏园子的主人啊,那就再好不过了。” 男子斜眼问道:“什么意思?” 大金牙回答道:“我们是从北平来的,手上有个戏班,你也知道,北平如今不太平,谁知道小日本什么时候就会打过来,所以我们一合计就准备把戏班子搬到金陵来,蒋先生在金陵,金陵该是太平的。我们寻思着在这边找个合适的地方,走了几处,觉得这儿就不错。所以想和先生打个商量,能不能把这戏园子转给我们。” “不行。”男子想也不想便一口回绝了。 妇人皱起眉头:“为什么不行?你们这园子闲着也是闲着,大不了我们多付你些钱。” 男子也觉得态度有些生硬了,缓和一下:“这园子我有其他的用途。” 大金牙叹了口气:“那就太可惜了,老实说,我的戏班还是挺有名气的,角儿也多,知道尚小楼尚老板么,那可是在京城响当当的人物,很多达官贵人都请他去唱堂会,就是在金陵也有他的很多戏迷呢。” 男子的脸上有些不耐烦的样子,仿佛大金牙说的他根本就没有什么兴趣。 大金牙又说道:“要不这样,这园子我也不掏钱买,你租给我,当然,若是有兴趣合作也行,当你入股了,有赚头我们可以分红。” 男人叹了口气,他彻底让这大金牙给打败了,他说道:“我说了,这园子我另有用途,你们还是到别处去看看吧,实在不好意思。” 说罢转身就离走了,不想再与大金牙他们啰嗦。 大金牙和妇人相视而笑,妇人轻声说道:“暗处至少还有两双眼睛在盯着我们呢,走了。” 大金牙微微点了点头,两人便消失在了街的转角。 黎俊江推门进了许可的房间,轻轻关上了房门。 许可示意他坐下,扔给他一支烟。 黎俊江接过来点上,然后说道:“彭喜那边传来消息,说你的推测应该没错,附近那一片的戒备很严,他们只要接近就马上有人出来干涉,特别是那家饭馆,看着根本没有什么生意,但却进了很多的食材,足够二百人吃上一天,那饭馆两天进一次食材,估计如果真有基地,人数大概在百人左右。” 许可点了点头问道:“找到入口了?” “没有,他们太警惕,白天根本就不敢靠近,彭喜请求夜探。”黎俊江说完看向许可。 许可沉思道:“不,外部侦察还要继续,人数的统计一定要落实,一百人,那么大的范围一百人怎么够,光是负责安全保障的都不止这个数,他们一定还有其他的物资采购渠道。至于夜探么,我会亲自去。” 黎俊江说道:“先生,如今你的身份不一样了,千万不要冒险,你若是不放心我跟他们一道去吧。” 许可笑了,他说道:“我还是我,没什么不一样的,你真以为国民党和蒋某人会把我当一回事么,有用了就给个虚衔,没有就晾在一边,惹恼了他们一样不会有好日子过。因为我永远不会成为他们一路人。再说了,这件事情对他们而言也是好事,他们不好出面,由我这个外人来当恶人是最好不过了。” 说到这儿,许可收起了笑容,叹了口气:“不过你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如果我们真查到些什么还好,若是我们什么都查不到,那么我们一定会被他们卖了去讨好那些日本人。” 黎俊江点了点头,这也正是他所担心的。 许可又说道:“别想那么多了,对于小日本,我愿意当恶人,至于其他的,到时候再说吧。” 黎俊江没有再说什么,他知道许可一旦打定了主意,再怎么劝都是白搭。而且既然许可要去一定也有自己的考虑,许可做事不会无的放矢的。 “老黎,你告诉彭喜他们,千万不可轻举妄动,就算是要探,我们也必须拿个单程出来,不能打没把握的仗。” 黎俊江苦笑道:“彭喜说了,这根本就不算什么,跟着王亚樵的时候他们没少做这样的事情,他们知道该怎么做。” 许可淡淡地说道:“那是从前,现在跟着我就得按我的规矩,我不是王亚樵,不会让我的兄弟盲目的去冒险。假如他们真的有什么闪失,我怎么对得起王亚樵的托付?告诉彭喜,想要跟着我许可就必须要学会服从!这一点他们要向叶辰学习。咦,叶辰呢,怎么没看到他?” 黎俊江说叶辰午饭后就跟着颜萍出去了,说是颜萍找到了那晚屈臣等人遇害时的目击者。 许可“哦”了一声,他倒没有想到那晚竟然还有目击者,如果真有目击者能够证明是吉美惠子他们杀了屈臣的话,说不准复兴社真敢有什么动作,至少在这点上戴笠还是有这样的魄力的。 第329章 家丑莫扬 叶辰他们还没有回来,许可却被罗永忠一个电话给约了出去。 罗永忠约的地点就在距离玄武湖不远的一家茶馆。 看得出来罗永忠应该是这家茶馆的常客,那伙计看到他一脸堆笑:“罗老板,楼上雅座请。” 领着罗永忠和许可进了雅间,也不问他们点些什么就退了出去,不一会,一壶上好的西湖龙井和两碟小吃便上了上来。 “二位慢用,有什么需要的叫一声。”伙计说道。罗永忠挥了挥手,伙计便离开了,关上了雅间的门。 许可品了一口罗永忠给倒的茶,赞道:“确实是好茶,在金陵居然能够喝到虎跑泉水泡出的西湖龙井,奢侈啊。罗兄,这壶茶价值不菲吧?” 罗永忠哈哈大笑,他说道:“这的老板是我的一个故交,原本也是军中将才,只不过有些不满这世道,便脱下军装从商了,这茶楼只是他的副业,他主要是倒腾些茶叶,至于说虎跑水么,他自己就是一个爱茶的人,这是供他自己享受的,若不是我和他关系要好,还混不到呢,什么钱不钱的,能比上弟兄间的感情吗?” 许可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罗永忠拿出烟来,递给许可一支,自己也把烟给点上,吐出一个浑圆的烟圈。 许可没有马上把烟给点上,只是拿在手里把玩着,那烟在指间旋转,就如同跳舞一般。 “罗将军,你约我到这儿来应该不只是为了让我品这极品的好茶吧?” 许可微笑着望向罗永忠,他可不相信罗永忠会有如此的雅兴。自己到金陵可不是一天两天了,也不见罗永忠约自己喝过茶。 罗永忠咳咳了两声,有些尴尬的说道:“老弟何出此言,难道我就不能请老弟喝喝茶,谈谈风月么。” 许可笑着说:“这倒不是,只是我看罗将军好像是有话想说,既然是自家兄弟,将军有话但说无妨,没有那么多好顾虑的,你也知道,我许可是个直人,有什么就说什么的,用不着绕什么弯子。” 罗永忠点了点头:“兄弟是性情中人,很对我的脾气。好吧,既然兄弟你都这么说了,我也就有话直说了。兄弟,哥哥我对不起你啊,若不是我,老弟你也不会被卷入这些事情里来,依旧在大英帝国逍遥自在呢。” 罗永忠嘴上说有什么话就直说了,可是却还在绕圈子。许可笑而不语,他倒是要看看罗永忠想说些什么。罗永忠越是这样,许可便越觉得事情一定并不简单。 罗永忠见许可不搭茬,他只好继续说道:“许老弟,到金陵这些日子有什么感受?” 许可摇了摇头,他说还真没什么感受,对于他来说,金陵与魔都并没有什么不同,都是在查案。只是在金陵他多了官方的身份,不过他知道这身份也是临时的,这让他颇有些扯大旗做虎皮的感觉。 只是案子太复杂,手里的线索又不够用,所以进展仍旧缓慢。 说到这儿许可问道:“莫不是上面对我有什么不满?” 罗永忠叹息道:“是啊,之前是川口芳子的事情捅到了少帅那儿,接着又是王亚樵的问题,这就让一些人不舒服了,再加上案子确实没有太多的推进,这些人便有话说了,他们在蒋先生的面前列举了老弟的诸般不是,捎带连乔主任和我也给奏了一本。你是不知道,我和老乔这段时间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许可冷笑道:“所以呢?你不会是想劝我放手,离开金陵吧?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乔主任的意思。” 听许可这么说,罗永忠一时语塞,半天才回过神来:“许老弟,你这么说可就冤枉老哥我了,我哪里会那么想,恰恰相反,我和老乔都希望你能够把这案子漂漂亮亮的办了,这样我们的脸上也有光不是?你罗哥我也能够捞个慧眼识人的好处。” 罗永忠这么一说许可的心里就踏实了许多,假如罗永忠真是想让自己放手的话那么许可就不得不怀疑罗永忠存的什么心,打的什么主意呢。 许可说道:“我也知道你们为难,所以有的事情我就没有过多的去找你们,毕竟我们所处的位置不同,有些事情我可以做,你们却不行,我相信你们更看重的是结果吧,相信要不了太久,整个案子就能够水落石出。” 罗永忠又给许可的杯子里续上茶:“这就好,不过有些事情我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你一下,金陵的环境很复杂,不是所有的人都值得你信任的,盲目相信任何人,到最后只能是让你自己受到伤害。” 许可笑着说:“我明白将军的意思,放心吧,我有分寸。” 罗永忠说道:“你有分寸就最好,老弟,日侨医院的案子查得怎么样了?” 许可说目前还没有什么眉目,还得等等。 罗永忠压低了声音:“那个病毒研发基地是不是就在日侨医院里?” 许可摇摇头:“这个还真是不也说,我们还在查。” 罗永忠说道:“有了结果最好先向乔主任汇报一下,别擅自行动。这也是对你的一种保护,到时候他会让复兴社或是调查科协助你们行动,这样就算有什么问题大家也能够一同应对。” 许可又一次发愣,这竟然是乔治中的意思,他有些不解,乔治中这么做真是关心自己,拿出他应有的担当么?许可觉得应该不是这样,那么他是什么意思呢?随时掌握自己这边的情况,然后给日本人通风报信么? 也不怪许可会有这样的想法,对于党国的这些高官他虽说接触得不多,但却听得不少,这些人有几个是有担当的?有功就往上冲,有过的时候巴不得能够多拉几个垫背的,脱了自己的干系才好。 不过再一想许可又有些明白了,乔治中和罗永忠是在赌呢,他们把宝押在了自己的身上,自己若是能够破获日本人的生化病毒基地,那可是大功一件,这个功劳甚至比国宝案更具有影响力。 虽说风险大,但回报更大。 想通这个关节,许可脸上露出了笑容。 罗永忠心知许可是个聪明人,人家应该早就对自己的想法心知肚明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就像做错事的孩子一般低头喝茶,不再说话。 许可自然不会不承他们的情,怎么说乔治中和罗永忠都拿出了一个很好的态度,合作的态度。他们已经表示了要做许可的坚强后盾,这样也不错。 “罗将军,请你转告乔主任,许可定当不辱使命,一定会把这个基地给找出来。” 得到许可的这句话罗永忠放下心来,原本他还真担心许可会有什么想法,现在看来许可真如他自己说的那样,他关注的只是破案,而不是别的。 罗永忠说道:“还有一件事情,屈臣的死别再查了。” 许可眯缝着眼睛望向罗永忠,他需要听到一个解释。 罗永忠叹了口气,他说这事儿也很无奈。 许可马上就想到了一定是上面有人出面了。 “能告诉我是谁么?”许可问道。 罗永忠摇摇头:“这个我还真不能说,不过这个人你不用去怀疑,他是个资深的长者,就连蒋先生都得卖他的面子。我们也知道他一定是替人说项的,可是他说得很圆滑,说是复兴社的特务处长竟然这样被人家给做了,传出去都丢人。他说家丑不可外扬,这件事情要查就让复兴社的人自己查,你一个外人查着不合适。最后蒋先生便责成戴雨浓负责了。” 许可听了还真没有什么话说,只得苦笑了一下。 罗永忠问他是不是已经查到什么了,如果有什么收获可以转给戴笠的,他相信戴笠一定会继续查下去。 许可不置可否,只说有线索一定会让乔主任转呈的。 和罗永忠又聊了一会两个人才各自散去。 回去的路上,许可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对方竟然搬出了一尊大神把屈臣的案子给压了下去,说明对方的能量是巨大的,国宝案还真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够查清楚的。 不过好的是对方也只敢在屈臣案上做文章,而不敢把手伸到国宝案上来,真要那样就算自己愿意,蒋某人也不会答应吧? 回到住处,颜萍与叶辰他们已经回来了。 不过他们却没有找到那个所谓的目击者,据说是他们去晚了一步,就在昨晚那人就被人给接走了,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 叶辰说一定是走漏了风声,让对方的人抢了先,说不定那个目击者早已经让人灭口了,颜萍也不好说什么,她同样怀疑她的情报链上有内鬼,不然怎么才找到这么一个关键的人物马上就被人给带走了? 只是她却不能确定那个内鬼是谁。 她深知这个案子的水很深,涉及到上面的某些人。再则调查科也不是铁板一块,总有人会为了这样那样的原因出卖自己的信仰。 当听许可说停止对屈臣案的调查,颜萍真有些想不通。待许可把原因说出来,她的内心很是不忿,不过她清楚胳膊拧不过大腿,既然许可都妥协了自己也不能再说什么。 “可惜了,这或许是国宝案的一个切入点,挖下去一定能够找到屈臣背后的那个人。”颜萍长长的叹了口气。 第330章 心思难测 东野南则又主动与许可联系,说是要向许可当面致歉,关于日侨医院的事情他也做不了主。 虽然他是院长,可是上面还有股东会,解除委托是股东会的决议,以他一个人的意志是不能与股东会抗衡的。 许可表示接受他的歉意,但当面道歉就没有必要了。这本来就是一桩生意,东野南则已经付了订金,只是案子没查出结果之前他们单方面撤消委托订金是不退的。 听许可这么说,东野南则笑了起来:“许桑,我想你一定是误会了,我并不是想要拿回订金,你的规矩我懂。我是真心想当面向你道歉。另外,也想和你随便聊聊。” 聊聊?许可实在想不出自己与东野南则之间有什么好聊的。不过东野南则这番话倒激起了他的好奇心,既然东野南则想聊,那就聊聊呗,或许能够有什么收获也不一定。 问清楚了地址,许可便让叶辰开车,陪他一起去见东野南则。 东野南则约见的地点是距离阅江楼不远的一处叫永寿宫的地方,那是一个道观。 许可不知道东野南则为什么会把见面的地点选在这儿,据他所知小日本信佛教的居多,但信道教拜三清祖师的却没几个。 虽说小日本的文化深被华夏文化的影响,道教也曾流入日本,只是以他们的智慧却无法很好的传承,最后弄得似是而非,分成了很多的支流,但却都是以阴阳占卜为主,真正的道法真谛被扔到了一边。 许可和叶辰走进永寿宫,便看到了东野南则,他正在香炉前上香,背对着大门,根本没有发现许可他们的到来。 在不远处,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子静静地站在殿前,见许可他们走近东野南则,二人的脸上都露出了警惕的神色。 看来二人应该就是东野南则的保镖。 许可微微皱了下眉头,在他的印象中东野南则从来就没有带过保镖,或许是医院闹鬼死人的事情让他觉得没有安全感吧。 东野南则把香插到了香炉里,抬起头看到了保镖的异样,他忙回过头来,看到了许可他们,东野南则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快步走到许可的面前,伸出右手:“许桑,我们又见面了。” 许可的手和他轻轻碰了碰,也微笑着说道:“东野先生不会真是三清信徒吧?” 东野南则摇了摇头:“我其实没有任何的宗教信仰,不过有时候总想求个安心,见庙拜佛,逢观烧香,希望真能有神明庇护。华夏不是有一句话么,举头三尺有神明嘛,拜拜也没有什么坏处。” 许可淡淡地说道:“举头三尺有神明这句话的真正含义是为人别做亏心事,人在做,天在看。正如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就是这个道理。” 东野南则嘿嘿一笑,神色有些不自然。 许可又说道:“倘若真做了昧着良心的事,就算烧再多的香,拜再多的佛也是没有用的,东野先生不会认为神明会保佑恶魔吧?那它就真是瞎了眼了。” 东野南则咳了两声,没再顺着许可的话题:“这里的观主是我的朋友,平日里能够抽出时间我都会来这儿喝茶,和抱残道长聊上半天。” 抱残道长应该就是此间的主人了,一个道门中人怎么和小日本就成了朋友? 许可跟着东野南则从一个小门去了后院,那儿是道观里道士们的居所,而东北角那座大屋便是抱残道长的居室。 抱残道长早已经等在了房门口,脸上带着笑。 许可打量着这个抱残道长,约五十岁的年纪,个头不高,应该不到一米七,虽然清瘦却也矍铄,一身道袍很是得体,留着长长的胡须,面相也很是和善,颇有些道骨仙风的感觉,倒还真像是个世外高人。 不过与京城飞云观的那个清虚道长相比就差了许多,说是一个天一个地也不为过。 东野南则对着抱残道长打了个揖:“道长好!” “东野先生,贫道等候多时了!”抱残道长说罢,目光望向许可和叶辰他们。 东野南则赶忙介绍道:“哦,这位是许可许先生,他旁边那位是叶辰叶兄弟。” 东野南则并没有说许可他们的来历,许可心里明白东野南则这么做反倒是在告诉抱残道长,他和自己的关系不一般,假如这个时候东野南则介绍自己是什么有名的侦探什么的,那就太公式化,太生分了。 果然,抱残道长听东野南则这么一说,微笑着朝许可二人打揖说道:“东野先生的朋友也就是贫道的朋友,三位,请!” 三人进了抱残道长的屋里,东野南则的两个保镖留在了外面。 屋里一个小道士正在烧水煮茶,三人坐下后,小道士便把热茶倒上送到了三人的面前。 抱残道长做了个“请”的姿势:“三位,请喝茶。” 东野南则笑着对许可说道:“许桑,听闻你可是茶道高人,你品品这是什么茶?” 许可端起杯子放在鼻尖闻了闻,虽说茶汤里没见一片茶叶,许可却脱口而出:“这是今年的太平猴魁,不过这火候过了些,若是减些炭火,多煮五分钟口感会更好。” 抱残道长听了一惊,轻轻呷了一口,目光严厉地望向那小道士,小道士像是吓了一跳,嘴里说道:“我,我没控制好火候。” 说完,小道士低下了头。 许可皱了下眉头,这抱残看起来慈眉善目的,可就因为茶过了火候,便对小道士这般的严厉,看小道士的样子好像也很怕抱残对他进行惩罚,不就是一杯茶么?犯得着这样的严苛么? 东野南则发现了许可的表情变化,他笑着说道:“许先生真是行家,我就品不出什么火候来。道长,你呢?你该也没品出来吧?” 抱残的脸色恢复了平静,也露出了笑容:“许先生确实是行家,抱残佩服。” 接下来东野南则和抱残便把话题引到了道家的学说上,许可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倾听,偶尔答上那么两句,叶辰却是根本就插不上话,埋头喝茶。 就这样聊了差不多两个小时,东野南则便说了两句客套话准备告辞,许可自然也跟着起身与抱残道长打了招呼领着叶辰离开了道观。 出了道观,东野南则又对许可说了一些道歉的话才坐上车子离开。 等东野南则的车子走后,许可他们才上车。 “这小日本请先生来就只是为了喝茶么?”叶辰发动了车子。 许可苦笑了一下,就连他也是一头的雾水,东野南则把自己约出来到永寿宫,见这个抱残道长,真的就是为了品茶论道么? 许可当然不相信东野南则会这么无聊,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深意。可是他为什么这么做呢?许可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他是想让这个抱残道长与自己结识?虽说他并没有向抱残介绍自己的来历,但许可相信他私底下应该是和抱残说过的,所以抱残从头到尾都没有问过自己是做什么的。 抱残道长看上去像是个高人,但许可看得出来他并没有那么深的城府,那高人的模样不过是伪装出来的。从他因为一壶茶对小道士的那个眼神来看,这个抱残的脾气并不好,性格中很可能还有着暴戾。 所以这样的一个人是根本沉不住气的,唯一的原因就是他早就知道了自己的来历。 那么这次的见面又意味着什么呢?东野南则的心思还真是难测,不过许可也不以为意,不管他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狐狸尾巴总是会露出来的。不是有句老话么,图穷匕见! 车子经过市区,许可看到了崔记杂货店,许可叫叶辰停车。 叶辰停下车,许可让他先回去,自己要去办点事儿。 许可想去找那个崔老板,既然找不到徐子明,那么他要当面问崔老板,为什么要玩这一手。 叶辰担心许可的安危,要跟着一道去。 许可知道地下党的规矩,若是带着叶辰去反而可能会让事情变得更糟,叶辰拗不过只得一个人开着车先回去了。 原本程儒已经答应了许可帮他联系一下地下党方面,看看能不能找到徐子明,可却一直没有消息。许可等不及了,既然今天路过这儿,不如直接去问个究竟。 他相信在这样的情形下崔老板也不敢对自己怎么样。 许可进了店铺,崔老板正在柜台上打着算盘,并没有看到许可进来。 伙计望着许可,愣了一下,马上咳了一声。 崔老板抬起头来,目光对上了许可,脸色微微一变。 许可的脸上带着微笑,只是这笑容却让崔老板很不自然,崔老板也尴尬地笑了笑:“许先生,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许可收起笑容,声音有些冰冷:“妖风!” 崔老板忙从柜台里走出来,在门口四下张望了一下。 许可淡淡地说道:“放心吧,我一个人来的。” 崔老板嘿嘿一笑:“许先生多心了,我若是不放心先生早就关门了。” 这一点也是许可所好奇的,按说冯六七对自己下手多半就是崔老板的授意,冯六七失手,崔老板确实是应该逃之夭夭的,毕竟自己的身后还有复兴社与调查科,他就不怕自己心窄,带着人来把这个联络站给端了? 见许可不说话,崔老板轻声说道:“许先生,咱们内堂说话。” 许可“嗯”了一声,跟着他进了后堂。 不过许可却还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小心戒备着,万一崔老板再下黑手他也能够应对。 第331章 盯梢者谁? 来到内堂,崔老板招呼许可坐下,自己提起方桌上的茶壶,取了杯子给许可倒了杯茶。 许可看着面前的茶杯,并没有端起来。 崔老板看出了许可的提防之心,他笑了笑:“许先生是担心我这茶里有毒么?” 他若不这么说倒也罢了,他这么一说,许可冷笑一声端起杯子一口就把茶给喝了下去。 倒不是他的激将法起了作用,而是许可从他的表情上看出这茶没有问题。 因为他脸上的那笑容不完全是讥讽,反而还带了两分真诚。许可看得出他真是有话要说,目光中还包含了些许的歉意。 见许可把茶喝尽,崔老板又给许可续上。 这一回许可没有再喝,而是掏出一支烟给点上:“崔老板,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会找上门来吧!” 崔老板点了点头,叹了口气:“知道,你是为了见杜仙儿的那事,许先生,我若说这是个误会不知道许先生会不会相信。” “误会?”许可的目光一凛:“我清楚地感觉到冯六七对我的杀意,你竟然对我说这是个误会!”崔老板一脸的无奈:“确实是个误会,那天原本冯六七是真要带你去见杜仙儿的,可是他却发现有尾巴跟着,他怀疑是你带来的尾巴,所以临时决定改变了路线,想要把你控制起来。” 许可听了很是心惊,听崔老板这话的意思,那天自己去见冯六七的时候竟然被人跟踪了,可是他自己却浑然未觉察到,这怎么可能? “只是不曾想先生的身手如此的厉害,下了冯六七的枪,不过先生却没有将他怎么样,竟放了他,冯六七回来说到这事时还是挺感激先生的。” 许可没有说话,他看得出崔老板似乎并没有说谎,那么崔老板说那天有人跟踪自己是真的了,可跟踪自己的又是什么人呢,为什么自己没有发现。 “冯六七回来向我汇报这件事情之后我就在想,这尾巴应该与许先生没有关系,恐怕就连先生也没有发现。” 崔老板说到这儿的时候许可点了点头,表示这件事情确实与自己无关。 崔老板轻咳了一声:“对于许先生的为人,我们还是有过了解的,虽然一开始我对先生的印象说不上好,但我也坚信以先生的为人不会出卖我们。当然,徐教授也是这么认为的。” 听崔老板这么一解释,许可的心里舒服了许多。 但他心里的震惊却是巨大的,自己在毫不察觉的情况下就被人给跟踪了,跟踪自己的人很是厉害,会是谁呢?还有就是,既然自己都没有发现,冯六七又是怎么发现的呢? 他忍不住问道:“冯六七是怎么知道有人跟着我们的?” 崔老板微微一笑,他自然也明白许可为什么会有这么一问,许可的身手很是了得,那么他怎么会发现不了有人盯梢呢? 崔老板的神色一正:“那是因为原本在出城向有我们的一个伙计负责提醒你们的后面有没有尾巴,那个伙计应该是在你们离开裁缝店的时候尾随,然后提前抄近路到城外的某处给冯六七暗示,可是那个伙计没有出现,就这样消失了。” 许可这才明白过来,冯六七见不到那个伙计,说明许可的身后是带了尾巴的,所以他做出这样的举动也就不足为奇了。 “你们的那个伙计还没有找到么?”许可问道。 崔老板摇了摇头,许可又问:“这么说来是谁在暗地里盯我的梢你们也没有查到了?” 崔老板说道:“没有,不过我怀疑能够盯你的梢的人应该是你们的人。” 崔老板说的“你们的人”许可听得出来,他指的应该是复兴社或是调查科了。 “这么一来因为我,你们的处境已经很危险了?”许可不禁也替他担心起来。 崔老板苦笑着说道:“我已经让大家都撤了,不过我必须要留下来把这件事情告诉你,让你的心里有个底,一会你走了我们也会撤离这儿。” 许可微微点了下头,他的心里还是有些感激的,现在看来这个崔老板并不如自己想的那样,看来之前自己对他的认识太主观了。 “内鬼的事情你和徐先生说了吧?” 崔老板说已经和徐子明说过了,目前他们正在抓紧对内部的排查,还说徐子明原本是想与许可见上一面的,不过因为有别的事情暂时离开了金陵。 “许先生,日侨医院的事情就拜托给你了,希望能够听到你们传来的好消息,这段时间我们可能暂时就不会再见了。”崔老板说完叫了一声伙计,让伙计准备好撤离的事宜。 许可也不多逗留,离开了崔记杂货铺。 离开崔记杂货铺,许可叫了一辆黄包车回自己的住处。 坐在车上,他紧闭着双眼,脑子里还在回想着那天冯六七陪着自己出城时的情形。 他是相信了崔老板的话的,可是他又觉得那天冯六七的举动总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是哪里有问题? 那天一路上冯六七的话都不多,他记得自己还给冯六七递了两次烟,冯六七都接了,后来冯六七问自己真是崔老板让自己来的么,自己没有否认。 冯六七连说了两句“那就好”,当自己说是去见杜仙儿的时候冯六七的神色就更不自然了,也是从那时起,冯六七对自己露出了杀机。 许可突然开口叫道:“师傅,掉头,回刚才那儿去!” 黄包车师傅也没说什么,掉转车头就往回跑。 崔记杂货铺,一个伙计正在关门,许可说道:“你们崔老板走了吗?” 伙计是认得许可的,他点了点头:“刚走没多远,从布衣巷走的,现在去追应该还来得及。” 许可问道:“他要去哪你知道吗?” 伙计犹豫了一下还是告诉了许可,他说崔老板要去接上冯六七一道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许可心道一声不好,便不再理会那伙计,向着布衣巷子冲了去。 大约五分钟后,许可追上了崔老板,崔老板和另一个伙计望着突然冒出来的许可,脸上露出了疑惑。 “许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崔老板问道。 许可喘匀了气:“冯六七,冯六七有问题!” 崔老板瞪大了眼睛,那伙计也是一脸的惊讶。 许可说道:“我敢保证,那天绝对没有人盯梢我,如果真是那边的人想跟踪我的话我不可能没有察觉,所以冯六七在说谎,那个伙计的失踪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他发现了冯六七有什么不对,被灭口了。” 崔老板还是一头的雾水,许可把他们拉到了一个隐蔽处,许可说道:“我问你,杜仙儿当时是不是在七夏镇?”崔老板摇了摇头:“是在江悦镇,怎么了?” 许可冷笑一声:“当时我去见冯六七,对了暗语他就上了我的车,一上车就指引我去七夏镇。” 这回轮到崔老板也呆住了,他说道:“可是冯六七却说是带着你去的江悦镇!” 许可淡淡地说道:“他撒谎,在七夏镇外我停下车,他就拿枪对着我,逼着我进七夏镇,我这才下了他的枪。” 崔老板没有再说什么,他的脸色很难看。 许可说道:“所以你不能去见冯六七,我怕……” 崔老板咬着嘴唇,半天才说道:“我必须要去见他,越是这样我越不能退缩,许先生,谢谢你!” 许可还想说什么,但他看到崔老板那一脸的决绝,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最后他只得说道:“那崔老板,你自己小心,保重!” 崔老板淡然一笑,朝着许可拱了拱手:“后会有期!” 许可也说了一句:“后会有期。” 望着崔老板和伙计离去的背影,许可的心里百味杂陈,他知道这些都是有信仰的人,为了信仰他们甚至不惜自己的生命。 崔老板走出几步,竟又转身折了回来,许可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还以为崔老板改变了主意,谁知道崔老板来到他的面前却说:“许先生,假如冯六七真有问题,那么你的处境也会十分的危险,所以你自己也要小心一些。” 说完不等许可做出什么反应就走了。 许可还是很感动的,都到这个时候了,崔老板还在担心自己的安危。 许可甚至有一种跟上去的冲动,不过他还是忍住了,虽说他与这帮人有接触,但他也有自己的原则,一切只是从案子出发,他不会陷入这样的政治纷争之中去。 只是他却不知道,其实这一切并不以他的意志为转移,不是他想置身事外就能够置身事外的,从他回到华夏的那一天起,他就已经陷入了这个旋窝之中,只是他自己还不自知罢了。 回到住处,许可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他的心里还在担心着崔老板的安危,也不知道那个冯六七到底想要做什么,他是在为谁工作? 不过许可相信崔老板也是个聪明人,既然知道了冯六七有古怪,那么他必然会小心提防,不管怎么说,自己也算跟崔老板提了个醒,这要比崔老板对冯六七的异样浑然不知的要好得多。 至于说到自己会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受到牵连,许可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他唯一能够做的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点上一支烟,皱着眉头,许可的心乱了。 敲门声响起,门外传来了颜萍的声音:“许先生,你在吗?” 第332章 真要打脸? 打开门让颜萍进来,许可又轻轻把门给锁上。 “有什么事吗?”许可的神情有些倦怠。 颜萍皱起眉头:“你怎么了?” 许可苦笑:“没什么,就是有些累了。”说罢又点上一支烟,颜萍说烟还是少抽些,对身体不好,这屋子里一大股子烟味,闻着都难受。 她说着去把窗子给打开,然后才在许可的对面坐了下来。 许可静静地看着她,他知道颜萍来找自己应该是有事要对他说。 果然,颜萍说道:“你知道是谁在暗中阻止我们对屈臣案的调查吗?” 许可的眼睛一亮:“是谁?” 颜萍说出了一个令许可觉得难以置信的名字,许可怎么也没想到那个人竟然会是乔治中! “你是不是弄错了?”许可问道。 颜萍冷冷地说道:“我也希望自己弄错了,不过确实就是他。” 颜萍不等许可说话,继续说道:“之前我就觉得他有问题,现在看来我的判断没错,他作为蒋先生的侍从室副主任,原本他亲自去和蒋先生说蒋先生应该也会听他的,可他偏偏绕了个圈子,找上了那个党国的元老,不过或许是因为那元老的话语权更重些吧。” 许可没有说话,眯缝着眼睛,他知道在这样的问题上颜萍是不可能随便乱说的。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半天许可才开口问道。 颜萍说她自然有她的消息来源,她保证这消息完全可靠。 “许先生,我还是那个意思,乔治中那边你得帮我,你知道我无权对他进行调查的。”颜萍说。 许可也无奈地耸了耸肩膀:“我也无权对他进行调查,假如让他知道我在暗中调查他,你觉得他又会放过我么?” “可是你有更多的机会接近他的,只要你能够接近他,一定能够发现他的异样。”颜萍的目光中带着恳求。 其实颜萍并不知道,许可既然已经相信了她的话,就算她不求许可,许可也一样会把关注的目光投向乔治中的,在许可看来但凡是涉及到国宝案,无论那个人是谁他都不会放过,哪怕这个人是那个如帝王般存在的蒋某人。 见许可没有答应,颜萍一咬牙:“有件事情或许你还不知道吧?” 许可望着她:“什么事?” 颜萍说道:“楚歌的手下在暗地里跟踪你,他们对你的行踪好像很感兴趣!” 许可“哦”了一声:“可是我并没有察觉到,假如真有人在盯我的梢我不可能不知道。” 颜萍冷笑:“那是因为他们被我的人给拦住了,我警告他们,假如还有下一次,我一定会把这事儿告诉你,让他们吃不了篼着走!” 许可没想到会是这样,他说道:“是楚歌的意思?” 颜萍说她也不清楚,不过不管是不是楚歌的意思,对于许可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这说明有人根本就不信任许可。 颜萍又说道:“先生与那边的人应该也有着某种关系吧?” 那边的人指的是什么大家都心知肚名,许可虽然没有回答,可是望向颜萍的目光却很是凌厉。 颜萍苦笑着说:“你还别瞪我,这件事情对于我来说不是秘密,那么复兴社的人会不会早就已经知道,甚至就连上面的人也略知一二?先生,不是我不提醒你,通共可是重罪,这甚至比你王亚樵有染更让蒋先生不得安宁,毕竟王亚樵与蒋先生的事情摆不上台面,一切都只能够是暗地里进行,可与那边有关系就另当别论了。” 许可不禁想起了崔老板他们,也不知道崔老板是不是已经和那个冯六七接上头了,他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崔老板说过,如果冯六七真有什么问题,那么自己与他们的联系的事情肯定也瞒不住的,这边真要以这个为借口对付自己,自己还真没有办法替自己开脱,就算为了查案与那边的人有瓜葛也是不为当局所容忍的。 许可长长地叹了口气:“现在可是国难当头,金陵当局不思怎么领着国人将侵略者赶出华夏,收回东三省,却在这儿窝里斗,内耗,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没错,我和那边的人是有过接触,不过仅仅限于查案的需要,但在与他们的接触过程中我觉得他们并不像你们宣传的那样如洪水猛兽,相反,他们也都是一些有爱国热忱的仁人义士。” 颜萍听了一脸的着急:“你还敢乱说?知道不知道,这样会给你自己惹来杀身之祸的。” 许可很是淡然:“那怎么办,反正伸着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颜萍说道:“以后这样的话千万别再说了,再有那就是不要带和他们有任何的接触,倘若真有人拿这个事情做文章的话,你一定要一口咬定,说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历身份你根本就一概不知,一推三六九,尽可能把自己给摘清了,实在不行就想办法帮着抓住他们,也算是将功补过了。” 许可沉下了脸:“这一点我做不到,我虽然不沾政治的边,可是也不会为了自己能够苟且偷生便出卖别人,那样我会一辈子良心不安的。” 颜萍其实也清楚许可的为人,听到许可这么说她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假如许可真的接受了她的建议,那么连她都会看不起许可。 可是她又真的希望许可能够听她的劝,她的内心充满了矛盾。她恨自己为什么事事都要为许可着想,许可并不是她的什么人。 一念及此,颜萍的脸上就微微发红。 颜萍离开了,该说的她都已经说了,至于许可是不是能够听得进去她就不知道了。 平心而论她不希望许可出什么事儿,不管怎么说与许可相识的这些日子,对于许可的为人她还是很敬佩的,许可是一个极有原则的人,而且很够义气,最重要的,这个人不趋炎附势,是个硬骨头。 颜萍一走,许可便拿起了电话,打给了乔治中。 “乔主任,我有事情想当面向你汇报。”许可在电话里说道。 乔治中接到许可的电话也有些惊奇,许可到金陵近两个月了,这两个月里许可还从来没有主动提出要向自己汇报案情的侦破进展,莫不是案子又有了什么新的发现么? 惊讶归惊讶,他在电话里却笑着说道:“许老弟,你这是什么话,什么汇报不汇报的,想老哥了你就过来老哥这坐坐,咱们哥俩说说话。” 他在许可面前倒是没有端一点的架子,可他越是这样显得亲切,许可对他的疑心就越重。 半个小时后,许可便到了乔治中位于紫金山下的住处。 乔治中这段时间的工作重心就在特别调查组,所以侍从室那边的活儿他几乎就不怎么管,不过蒋先生那儿他倒仍旧跑得勤快,像是生怕时间长了不去蒋先生会把他给忘记了。 见许可进来,乔治中招呼他坐下,然后让佣人给许可泡了一杯咖啡,说是刚从美利坚运来的,味道不错。 许可喝了一口,直接就进入了正题:“原本国宝案有了一条最重要的线索,那就是屈臣的死,可是现在上面突然让停止对屈臣案的调查,国宝案就再度陷入了僵局。” 乔治中品着咖啡,静静地听许可说。 许可说道:“乔主任是蒋先生身边的人,不知道能不能帮着通融一下,让蒋先生同意我们继续沿着屈臣案进行调查。国宝案至今已经四个多月的时间了,真的不能再拖下去了。” 许可之所以要来对乔治中说这些,就是想进一步确定颜萍说的,到底终止对屈臣案的调查是不是乔治中的意思。如果真是乔治中的意思,那么乔治中一定会找诸多的借口拒绝自己。 乔治中听许可说完,他皱起了眉头:“许老弟,你这可是给我出了一道难题啊!你应该知道,在蒋先生那儿提出终止你对屈臣案的调查的人身份有多尊贵吧?他可是我们党国的元老级人物,蒋先生也已经就这事情表了态的,此刻再让蒋先生推翻之前的决定,那不是在打自己的脸,打那元老的脸么?” 这些许可自然也知道,可是他却仍旧坚持要以屈臣案入手,假如乔治中问自己真要打蒋先生的脸么,许可也会毫不犹豫地点头,这脸是一定要打的。 乔治中像是认真的思考了半天才说道:“好吧,这事儿我试着和蒋先生说说,不过我可不能打包票一定能行。不是我说你,许老弟,难道没有屈臣案你就束手无策了么,这可不像你许可的风格哟!” 许可说道:“乔主任,我是人,不是神,都说巧媳妇难为无米炊,破案需要的是什么,无外乎就是线索,就是证据,我总不能凭空就得出结论吧?没有调查,我又如何能够查出结果来呢?” 乔治中笑了:“你说得也对,我尽力吧。” 许可这才端起咖啡来喝了一大口,放下杯子许可又说道:“对了,还有一件事情想麻烦乔主任。” 乔治中说道:“老弟有什么事情但说无妨。” 许可把程儒委托自己的事情说了一遍,当乔治中听说是让他帮着捞人的时候微微一笑:“许老弟,我可听说那两个人是共党分子呢,你真确定要捞他们出来么?” 许可用力地点了点头,既然答应了程儒,这事情他当然要办好:“乔主任,其实他们都是受了无妄之灾,他们都是些普通老百姓,哪就是什么共党分子了?” 乔治中想了想说道:“这一次他们做得也实在有些过了,确实有很多无辜的老百姓被抓了起来,好吧,这件事情我来处理,你把那两个人的名字留给我。” 许可留下了二人的姓名便告辞离开了。 第333章 算哪根葱 许可是在睡梦中被惊醒的,叶辰那急促的敲门声让许可的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此时是凌晨三点多钟,这个时候叶辰来敲自己的房门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许可迅速穿好了衣服打开门,叶辰一脸焦急地站在门外,一面叫着“先生”一面抬手还准备继续拍门。他身边站着的是黎俊江,而楚歌和颜萍就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一脸的疑惑,些许是叶辰他们的敲门声把他们也吵醒了。 许可让叶辰和黎俊江进来,然后歉意地向颜萍和楚歌笑了笑。 楚歌说道:“先生若是有什么吩咐只管叫我们。”颜萍也点了点头,然后二人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们的心里很清楚,无论是叶辰还是黎俊江,都是许可的自己人,而无论是楚歌还是颜萍毕竟只是外人。 待许可的门关上以后,颜萍轻声问楚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楚歌耸了耸肩膀:“我也不知道,有些事情我们是不好过问的。”说着他便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颜萍叹了口气,也回了屋。 她的心里隐隐有些遗憾,若是自己也能够像叶辰他们那样成为许可的自己人该多好,她觉得跟着许可做事比面对自己的那些心怀鬼胎的上司与同事要惬意得多。 想到这儿她不禁有些恐惧,什么时候自己会有了这般的思想?自己可是一个真正的三民主义者,怎么会置疑起自己的信仰来了?不过细想自己并没有置疑信仰,自己置疑的只是当局的那些高官罢了。 她幽幽地叹了口气,内心里她也不愿意承认自己被许可的人格魅力所俘虏了,许可的影子早已经在她的心里挥之不去。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许可会不会有危险?这两个问题一直盘踞在她的心里。 叶辰与黎俊江进了许可的屋,还没来得及在沙发上坐下叶辰便说道:“先生,彭喜出事了!”许可的眼睑不由跳了一下,看来自己的猜测真的没有错,还真是出事了。 许可沉下了脸:“他们是不是去夜探基地了?” 黎俊江轻声说道:“嗯,是彭喜的主意,彭喜说,自从跟了先生还一直没有立过什么功劳,枉费了先生对他的厚爱,所以这一次他立功心切,便提出夜探基地,想要摸到基地的入口,不曾想他们才潜入了那家废弃的戏院,就中了对方的埋伏,还好他们的反应很快,只有彭喜负了伤。” “胡闹,这个彭喜,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许可气不打一处来,他可是让黎俊江转告过他们的,先在外部调查,等有了十拿九稳的把握再一次性解决问题,一定要谋定而后动! 不曾想却出了这样的岔子。 他问黎俊江,彭喜的伤势怎么样,黎俊江说彭喜的肩头挨了一刀,右胸中了一枪。目前人已经送到了圣约翰教会医院,抢救中,应该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至于其他的人倒是没有受伤。 许可拿起了外套:“走,去医院。” 叶辰有些犹豫:“现在去吗?若是他们问起来怎么办?”他指的是楚歌和颜萍他们。 许可说道:“你那样大力敲门的时候就没想过他们会被你吵醒么?” 叶辰愣了一下,许可又说道:“我屋里不是没有电话。”说完瞪了叶辰一大眼,黎俊江苦笑着说道:“我们打过你屋里的电话,一直占线!” “啊!”许可看一眼那桌子上的电话,竟然没有挂好,他的脸上露出一抹歉意,拍了拍叶辰的肩膀:“错怪你了,我们走吧,他们若是问起我来应付。” 三人才出门往院子外走去就听到一个的声音:“许先生,这么大晚上的这是要去哪啊?外面世道不太平,还是我们陪着你去吧!”说话的人是唐真,他的表情看上去还真像是担心许可的安危一般。 许可淡淡地说道:“不用了,一点私事,不敢烦劳。” 唐真带着两个年轻人走了过来:“许先生说哪里的话呢,保护您的安全可是我们的责任,哪怕是您的私事,对于我们来说也是公事。”看他那样子还真是想要跟着许可一道去。 许可皱起了眉头,他心知这个唐真不会有那么好心,正想开口说什么,就听到了颜萍的声音:“唐真,许先生的话你没有听到么?这没你的事,我会陪许先生一道,保证他的安全。” 颜萍来到了许可的面前,她身后跟着的是白舞燕。 颜萍冲许可挤了个眼色,那意思是她在替许可解围。 唐真还真不想卖颜萍的账,别看颜萍的级别比他高,可是颜萍却是调查科的,还管不了他。唐真笑道:“颜科长,您这话说的,这趟活可是我们的。” 他还真敢在颜萍的面前嘻皮笑脸,没把颜萍当一回事。 谁知道颜萍抬手就给了他一耳光,唐真先是一愣,接着就要发努,可颜萍的枪口却顶住了他的脑门:“你这叫以下犯上知道么,难道你们楚处没教过你该怎么面对长官吗?” 唐真这回真是吓着了,他突然觉得自己真是有些得意忘形了,嚣张过了头。颜萍没有说错,在他们这样的特殊部门,以下犯上就是大忌,就算是颜萍真开枪他死得也不冤。 “颜科长,手下人不懂事,你又何必和他们一般见识呢!”楚歌出来了。 颜萍这才收起了枪:“楚歌,管好你的手下,让他们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对我不尊重也就罢了,还真拿许副组长不当一回事么?就连你我都得听命于许副组长,他算哪根葱?” 楚歌的脸色也很不好看,虽然他也不喜欢唐真,因为有些背景便总是咄咄逼人,甚至连他这个特务处的副处长都不放在眼里,可是怎么说唐真也是他的手下,真让颜萍这么教训他的脸上也没有光。 他很想发火,但看到许可望着他那冷然的目光他不禁打了个激灵,那话便变了味儿,对颜萍的责难也变成了对唐真的训斥:“瞎了你的狗眼,许先生面前什么时候轮到你撒野了?” 唐真一肚子的不服气,可他却不敢再造次,楚歌分明就没有向着自己的意思,若是再惹了楚歌不舒服到时候他还真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许可心里暗暗叹息,看来自己身边这两帮子人的水都很深。 他又看了看颜萍,这个女人看上去要顺眼得多,至少这个女人的骨子里还是正直的,她这也算是替自己解了围,他冲着颜萍说道:“颜组长,我们走!” 叶辰狐疑地看了许可一眼,他不明白,这种事情许可为什么会带上颜萍。 其实许可也是无奈,事已至此,他若不带上颜萍那不是等于在间接地在打颜萍的脸么?而且他觉得颜萍这个人虽然是调查科的人,但却是值得信任的,他对颜萍的信任就像他对赵小锋的信任一样。 赵小锋不也是复兴社的人么,但他就是许可的兄弟,许可甚至相信,如果在最后的关头,让赵小锋在自己和复兴社之间做一个选择,赵小锋一定会选择站在自己的这一边。 同样的,许可这么做让颜萍的心里也起了涟漪,她在许可的眼睛里看到了信任。 这让她的心里很是欢悦,仿佛这就是对她最大的褒奖。 一行五人上了车,叶辰开车,黎俊江坐在副驾驶位上,许可、颜萍和白舞燕则坐在后排。 车子离开了住处,唐真用一种怨毒的眼神看着楚歌,楚歌也紧紧地盯着他:“唐真,我不管你是什么来路,有一点我必须要告诉你,许可现在是特别调查组的副组长,他的话就是命令!你别妄想去招惹他,他不是你我能够惹得起的。” 唐真也不答话,“嗯”了一声便进了楼里,楚歌望向许可他们车子消失的方向,轻轻地叹了口气。 车上,颜萍轻声问许可:“到底出了什么事?” 许可看了她一眼:“还记得我给你说的那个病毒基地的事情么?”颜萍当然记得,这事原本她是想介入的,只是许可说他已经差人去调查了,有了结果再让她帮助,因为许可有过交代,所以日侨医院的事情她才没有现插手,现在听许可这么说她不禁有些激动,她问道:“我们现在就去么?你怎么不早说我可以多调集些人手。” 许可却摇了摇头,把彭喜受伤的事情说了一遍。 当听许可这么说,颜萍便知道王亚樵的一众死士果然都是在许可的手下,不过她并没有说什么,心里却很是舒服,这说明许可真没有拿自己当外人。 白舞燕就那么静静地坐着,仿佛许可与颜萍说的一切都与她没有任何的关系。 白舞燕是颜萍的心腹,两人从小也是一块长大的,颜萍没少照顾她,甚至还救过她的性命,所以在她看来加入调查科是因为颜萍,她并不是什么坚定的信仰主义者。 在调查科里,她只听颜萍的,哪怕是那两个陈大老板在她的心里都比不上颜萍的位置。 颜萍说什么,做什么她都无条件支持,在她看来,颜姐无论怎么样都是正确的。 哪怕是错的,也是对的。 第334章 布置妥当 小病房里,学生、大金牙和风嫂都守在彭喜的病床前。 三人的神情很是沉重,彭喜的脸上也满是沮丧。 “这件事情先生若是怪罪下来,我会承担的。”彭喜很仗义地说道。 大金牙却说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都是没有担待的人么?这件事情虽说是你提出来的,可是我们大家都是同意了的。” 学生也点了点头。 风嫂叹了口气:“只怕经过了今晚的事情,小鬼子很可能会撤,到时候就坏了先生的大事!” 就在这个时候,门推开了,一个声音传了进来:“明明知道会造成这样的后果你们还敢这么做!”说话的人自然就是许可,在他的身后除了叶辰、黎俊江以后还跟着颜萍与白舞燕。 见许可进来,彭喜挣扎着想坐起来说话,许可快步来到病床前摁住了他:“别乱动,当心伤口崩了。” 彭喜的眼眶中有着泪光,他没想到这个时候许可还惦记着他的伤。 他轻声说道:“先生,对不起!”许可望着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彭喜啊彭喜,我都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你才好,四个人里,你是脑子最好使的,这一回怎么就干出这么糊涂的事来呢?这回好了,你受了伤,还打草惊蛇,若是让他们逃掉了你能安心么?” 彭喜没有再说什么,此刻他已经羞愧得无话可说,恨不得找条地缝给钻进去。 大金牙说道:“先生,你别怪彭喜,这也是我们大家的意思。” 许可冷笑:“你们倒是挺讲义气的嘛,可是你们想过没有,真让他们逃脱了,那么他们研制的那些生化病毒将会害死多少无辜的老百姓?日本与华夏的这一站眼看是再所难免,他们费尽心思制造出这样的玩意儿不就是准备用于战争么,到时候华夏的军人,平民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因为这病毒而丧命!你觉得在这些病毒的面前道歉有用么,义气有用么?” 许可的话让四人的心里都很不好受,黎俊江说道:“其实他们也是一片好心,只是……” 许可冷冷地说道:“老黎,你别替他们开脱,我并没有否认他们是一片好心,可是出发点再好,结果错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黎俊江也不再说话了,轻叹了口气。 叶辰的嘴动了动,却什么都说不上来,他还从来没见过许可会这般的严厉。 倒是颜萍,走到了许可的身旁:“好了,你也别再责怪他们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看看接下来我们应该怎样应对,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让这个基地继续存在,更不能让他们给溜了。” 许可没有说话,眯缝着眼睛,目光不知道望向了什么地方。 风嫂开口说道:“要不我们现在就把那地方给翻个底朝天?” 叶辰却拉了风嫂一把,示意她别说话,叶辰很了解许可,知道这个时候许可一定在思考着应对之策,在这样的时候许可是不能受到任何的打扰的。 大家都明白了叶辰的意思,闭上了嘴,病房里顿时就安静下来,几人甚至大气都不出,这个时候假若有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够听见响声。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许可才抬眼望向颜萍:“今晚的事情还希望你别说出去。” 颜萍知道许可是说见到王亚樵留下的四死士的事儿,她用力地点了点头,又递给白舞燕一个眼神,白舞燕也点了下头。 许可说道:“我想至少短时间内他们不会撤退,因为彭喜他们并没有真正发现什么,才接近那地方就被发现了。所以日本人一定会存在着侥幸的心理,认为他们的秘密并没有被发现。你们想想,那样大的一个地下基地不是说撤就能撤的,如果我没猜错,基地里至少有二百多号人,这么多人的转移想要不引起注意都不可能。” 叶辰说道:“可是若是他们分批撤离呢?” 许可摇摇头:“这种可能性有,但并不大。基地没有被真的发现,他们虽然能够意识到危机,但却觉得基地应该还是安全的,这么短的时间他们想要撤离,难度太大,最好的是维持现状,然后把基地给看好喽,防止被人发现了基地的入口。这样大的一个基地要建成,那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他们哪里就舍得丢掉啊?” 许可的意思大家都听明白了,也就是说今天的事情根本就不是什么事儿,虽说有打草惊蛇之嫌,但这蛇就算是惊了也是不舍得放弃自己的老巢的。 许可继续说道:“不过这也并不意味着他们不会溜,他们会溜,只是得落实到基地往哪儿搬之后,除非他们有紧急预案,但这一点咱们不用担心。” 说着他抬头望向颜萍:“颜萍,你安排人把周围的所有出口都封住,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颜萍明白许可的意思,以疑似基地的那片区域为中心,以方圆的公里数为半径,只要把对方离开的退路全都堵死了,对方就算想转移也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颜萍听了许可的话,问道:“这么一来不就会暴露了我们的意图了么?” 许可淡淡地说道:“事情到了这一步,也顾不了这么多了。另外,我会联系罗永忠,调集部队过来,把地面上所有可惜的建筑物以及建筑物里的人都控制起来,切断地下与地上的联系,包括他们的生活补给。” 叶辰听到这儿来了精神:“我明白了,就像以前我们老家灌田鼠那样,往田鼠的洞里灌水,那田鼠受不了就自己跑出来了,不过我们这回不是灌水,而是让他们没有水喝没有饭吃!” 许可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确实就是这么个意思,他说只要地底下基地里的那些人没了饭吃,没了水喝,没了日常的生活供给,那么他们根本就维持不了多久。 只是颜萍却有些担心:“这样一来的话他们会不会把基地给破坏了,不给我们留下任何一点证据,到时候根本就无法给他们定罪。” 许可白了她一眼,看来这个女人还是没想明白,脑子里仍旧还有她的职责与操守。 许可说道:“我们的目的并不是抓住他们审判定罪,我们的目的是摧毁这个病毒基地,不让小日本制造出这些玩意来毒害我们华夏人,原本我的思路和你的一样,那就是把基地给找出来,然后把日本人的丑恶嘴脸和险恶用心公诸于布,可是事情演变到这个程度,想要做得完美怕是已经来不及了,所以我们就只能退而求其次。要知道小日本也怕事情败露,虽说我们用这样的手段上不了台面,可是他们更清楚他们的所作所为见不得光!” 许可这么一说大家都点了点头,许可说得没错,小日本确实不敢让这件事情大白于天下,不管怎么说,金陵还是华夏的金陵,不是他们占领的东三省,就算在他们占领的东三省他们也不敢让这样的事情为外界所知,这可是违反了国际法的。 颜萍问道:“什么时候开始行动?”许可看了看表:“两个小时应该能够布置妥当吧?” 颜萍说道:“可以,不过罗将军那边会不会给予帮助?” 许可说道:“我想他应该会的吧。” 颜萍没有多停留,既然许可已经布置了任务,那么她自然要去落实,此刻她才发现自己刚才的感动有些早了,许可在答应自己跟着来之前会不会早就已经算好了自己会提出跟着他?若是这样许可也太精于算计了。 不管怎么样,许可的出发点却是好的。 白舞燕紧跟在颜萍的身后,她的手里是叶辰给她的车钥匙。 “颜姐,这个许可莫不是来之前就已经有了计划?”白舞燕也不笨。 颜萍摇摇头:“不知道,刚才在病房里他不是想了半天吗,或许这个计划是那个时候才想到的吧!” 颜萍这么说更多是在安慰自己,她宁愿相信是这么回事也不相信许可从开始就在算计自己。 颜萍想得没错,许可还真没有在算计他,许可也是刚才在病房的时候才想出的这个计划。 病房里,学生问道:“先生,我们呢,我们总该做点什么吧!” 许可说道:“你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接下来的事情你们不用参与,安心回去休息吧!” 学生等几人都很是郁闷,他们可是憋了一股怨气,想要和小日本来一场呢。 许可看出了他们的心思,许可叹息道:“你们刚才也听到了,接下来我会借助官方的力量,一来我不想你们再有什么闪失,二来官方的力量怎么也更强大些。有官方的参与,你们已经不方便再露面了。” 他走过去搂住了大金牙与学生的肩膀:“不过也不会让你们闲着的,好好休息两天,有更重要的任务。” 听许可这么说,四人的脸上才开阔了些,学生说道:“先生,我们不用休息,有什么任务你就吩咐吧!”许可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希望能够监听一个人的通话,学生,这个应该难不住你吧!” 学生拍了拍胸脯:“包在我身上。” 大金牙问道:“那我和风嫂呢?” 许可看了他们一眼:“帮我跟踪那个人,我希望知道他的一切行踪。” 三人都好奇地问道:“到底是谁啊?” 许可轻声说出了一个名字:乔治中。 第335章 搬兵罗府 许可这话让叶辰和黎俊江的心里都暗暗吃惊。 他们虽然知道许可对乔治中始终有怀疑,而颜萍也多次请求许可暗地里对乔治中进行调查,可是一直以来许可对乔治中的调查仅限于他与乔治中的接触层面,真动用监听监视的手段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乔治中是什么人?特别调查组的组长,总裁侍从室的副主任。 许可这就是摆明了架势要动蒋先生身边的人,这一点,就算是复兴社的戴笠还是调查科的二陈估计都没有这样的魄力。 倒是风嫂、学生他们几人的脸上没有流露出任何表情,只是很平静地应了下来。 对他们而言,连命都是许可的,许可的话就是命令,他们都会不折不扣的执行。别说上监视乔治中,就是让他们去刺杀蒋某人他们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他们的心里早就没了什么惧怕,相反充满了仇恨,对老蒋的仇恨,因为王亚樵。 许可现在对乔治中出手,他们不但不害怕甚至还隐隐有些兴奋,即使是不能杀了老蒋与戴笠为王亚樵报复,能够拿下蒋身边的人也是好的。 风嫂轻声说道:“先生请放心,我们一定不会让先生失望。” 许可却摇了摇头:“你们听好了,我只是让你们对他进行全方位的监视,没有我的命令,你们不能贸然出手,这是一盘很大的棋局,不能因为你们的私愤而破坏了。我不想对你们再累述国宝案的重要性,你们的心里也应该是有杆称的,所以这一次我希望你们能够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服从大局。” 包括彭喜在内,四人都不说话,有的低下了头,有的望向了同伴。 许可淡淡地说:“你们能不能够做到?如果做不到,趁早提出来,我换人。” 彭喜长长地叹了口气:“先生,我们都听你的。” 许可这才望向彭喜:“要真听我的才好。”彭喜听他这么说,脸上微微一红,这一次若不是自己立功心切,没有听从许可的吩咐他也不会受伤,更不会打草惊蛇让许可在没有周全的计划的情况下仓促地做出反应。 彭喜用力地点了点头:“先生,我知错了。” 许可走到病房边坐下,一只手轻轻搭在了彭喜的肩上:“其实我并无心责怪你。” 抬眼又望向学生、大金牙和风嫂,目光在每个人的身上扫了一遍才继续说道:“我们大家相处的时间不长,要想达到某种默契,是需要一定时间的磨合,我相信经过这一次,我们之间的关系会更加亲密。王大哥的仇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再说我们不能够让仇恨遮住了双眼,在私人恩怨之上还有着民族与国家的大义,这也正是王大哥之前所努力追求的,只是他的方式和方法出了问题。” 说罢他站了起来:“好了,我得走了,有什么事情你们直接和老黎或者叶辰联系,记住我刚才说的话。” 彭喜等人用力地点了点头。 许可他们离开后,彭喜又是一声叹息。 大金牙说道:“彭总管,你说这个许可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彭喜轻声说道:“他是个了不起的人,他的心里有大义。” 学生苦笑:“有时候觉得他凡事太过小心翼翼,可有时候他的胆子又大得出奇,说真的,这样的一个人我还真就看不懂了。” 风嫂“嗯”了一声:“其实他并不复杂,他做事占的是理和义,只要占了理,站在了民族与国家大义的立场,他便压无所畏惧,而你说的小心翼翼不过是他懂得如何自我保护,他有一句话说得很好,那就是只有保护好自己才有可能去完成那些未竟的事业。” 彭喜很是赞同地点头说道:“是啊,知道为什么他身边的人会那么死心塌地地跟随他么?一来他很重情,二来不会无谓地让自己的兄弟去涉险。” 大金牙笑了:“能跟着这样的一个人是我们的福气!” 学生也说:“不得不说,他是除了大哥之外能够让我佩服的人!” 风嫂没有说话,却也笑了。 来时开的那辆车让颜萍她们开走了,许可他们开的是彭喜从魔都开来的黑色福特。 许可要赶到罗永忠的住处去,两个小时之后行动,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 路上,黎俊江有些担心地问道:“万一乔治中知道你派人暗中监视他,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许可笑道:“我对他们有信心,再说了,我们还有其他的办法吗?虽说我和乔治中经常有接触,可是我能够看到的只是他给我看到的一面,对于他的另一面我们根本一无所知。” 叶辰说道:“假如他真有问题先生真会对他出手么?” 许可淡淡地说:“既然敢做自然就得为自己的过错承担责任,不过不一定需要我们出手,别看他位居高位,这是他的优势,同样也是他的劣势,这样的位子上,只怕是不犯错,又或是犯错不被人知道,否则,多少双眼睛正如狼似虎地盯着他,你们要知道,一个人的位再高,权再重都不可能一手遮天。再说了,高官里也不会全是坏人,总会有良心未泯,识大体,顾大局的!” 黎俊江倒是赞同许可说的,就算是高官里也有好人。 很快车子便到了罗永忠的住处,此刻已经是凌晨四点了。距离自己和颜萍约定的行动时间只剩下一个小时,不过如果罗永忠布置得及时,半个小时就已经足够。 罗永忠没想到许可会大半夜地登门造访,但他的心里却清楚,许可这个时候来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 请许可他们进屋坐下,罗永忠没有太多的客套,直接就问明了许可的来意,听许可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罗永忠也吓了一跳。 当然,许可说这些的时候把彭喜他们几个的身份给省略了,只说是自己派出的探子。 罗永忠很是震惊,今晚的夜探行动许可根本就没有向他和乔治中提起过,他的眼神中也充满了对许可的不满。 “罗将军,我已经和颜萍约定,凌晨五点准时开始行动,今晚已经打草惊蛇了,就怕他们会逃跑,到时候后果可是不堪设想。”许可轻声说道。 罗永忠苦笑:“许老弟,这样的事情以后你能不能提前给我打个招呼?” 许可却说道:“罗将军,并不是我信不过你,不过你也知道,有些事情在调查的过程之中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罗永忠哑然,他拿起电话,犹豫了一下还是拨了出去,他打给了乔治中。 许可知道罗永忠此刻的手里并没有兵权,他必须让乔治中去协调调兵的事宜。 不过许可先来找自己没有直接去找乔治中这一点上罗永忠还是很记情的,摆明了是准备把这份功劳让给自己。 他却并不真正明白许可的心思。 没错,真要能够捣毁这个病毒基地那可是大功一件,但功不功的对于许可而言还真没什么意义,他原本就不是真正的官员,他也不想成为当局的官员,所以他便把这功劳当成人情给拱手送出。当然,他还有另外一层心思,那就是把自己所要承担的风险降到最低。 由乔治中、罗永忠出手,无论成或是败他的责任都已经最小化了,同时也能够最大限度地保存了自己的实力,不让自己的兄弟们去冒险。 许可向来就不认为自己是个圣人,更不是救世主,该自私的时候他也会自私的。 而且乔治中、罗永忠代表着什么?代表着国家机器,放着国家机器不用,自己领着自己的兄弟们去拼命,那不是冒憨水发傻劲又是什么? 再说了,自己原本就是在帮助他们做事,没必要把自己的班底给搭进去。 很快乔治中那边就做出了反应,罗永忠让许可接电话,乔治中在电话里对许可表达了适度的不满,但却也不乏赞扬与鼓励,他同意许可的行动计划,只不过行动的总指挥是罗永忠,许可则是从旁协助。 这和许可最初的猜想一样,许可知道向罗永忠搬兵,结果一定是这样,因为只有这样,一但病毒基地案破了,他们的功劳才会最大化! 叶辰有些不忿,他心里有气,这个病毒基地案从头到尾这些官老爷根本就没有出过一分力,完全是坐享其成,有功劳的时候他们就站了出来。 许可太了解叶辰,怕他说出什么不知轻重的话来,便先瞪了他一眼。 叶辰到嘴边的话便又生生地咽了回去。 倒是黎俊江,他对于许可这一手借势借力佩服得五体投地,虽说乔治中和罗永忠对许可有些不满,但这不满与功劳相比那根本就是微不足道的。 许可把有功劳包裹着的矛盾成功地交到了乔治中和罗永忠的手上,如果真是大功一件,那么乔治中和罗永忠对于许可会更加的倚重,如果这个案子办砸了,上面的板子落下来,乔治中和罗永忠挨板子那是首当其冲,许可的责任会最小,再加之许可没有官方的官职,甚至还有可能全身而退。 许可这样的心思智慧,又有几个人可以达到? 罗永忠马上就调派了军队,赶去对日侨医院那片区域进行封锁,作为总指挥他自然要亲临第一线。 许可三人的车子也跟着罗永忠一道赶赴现场。 第336章 统统玉碎 东野南则正在某处别墅里酣睡,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把他给吵醒了,接完电话,他的一张脸变得惨白。 他对着听筒里大声骂了一气,然后挂断了电话,又拿起话筒,重新拨打了一个号码。 “池田小姐,不好了!”东野南则待那边才接听电话便说道。 远在魔都的池田菊子一下子也是睡意全消,她的心里一个激灵:“东野君,到底出了什么事了?” 东野南则咳了一声:“支那人的军队包围了基地。” 池田菊子手上的话筒差点就掉到了地上,她急忙问道:“是包围了日侨医院么?” “不,他们扩大了范围,把整个区域都围住了,另外,几个重要的位置都让复兴社和调查科的人占领了。” 池田菊子没想到自己才离开金陵两天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问事先是不是有什么征兆,比如有陌生人对那片区域进行侦察。 东野南则说下面确实报告说有生面孔进入,可是他坚信对方根本就不可能找到基地的入口,那样对方也不能肯定基地就在那儿,所以他也没有怎么放在心上。 “八格,你这个蠢猪!你别忘记了,你的对手是谁,是许可,是的,他们确实不可能找到基地的入口,但是你想过没有,他们若是一直这样围着,把基地的供给线给断了,那么下面的人能够坚持几天?” 东野南则犹豫了一下回答道:“以地下的屯粮,估计他们只能够支撑三天,而且还得节约一些才行。我想他们围不了三天吧?” 池田菊子说道:“你太小看了那个许可,他们既然已经采取了行动,别说三天,就是三十天他们也不可能撤的,他们的目的已经很清楚,那就是要把基地的人给逼出来。” 东野南则更加的慌乱了:“那怎么办?” 池田菊子此刻也是心烦意乱,一时间也拿不出什么单程来,她说道:“你赶紧看看他们有没有漏掉往哪怕一个补给点,如果还有补给点,马上及时进行大量的补给。” 池田菊子看不到东野南则的那张苦瓜脸,东野南则说道:“就算还有补给点,现在要想大量地采购补给也是不可能的,支那军方对控制区域的出入管理查得很严格。” 池田菊子也是急得糊涂了,细细一想,人家既然有心要把基地的人逼出来,又怎么会想不到把补给线完全给切断呢? 长长地叹了口气,池田菊子才说道:“你先想办法补救吧,我这边也好好想想对策。”说罢她挂断了电话,她的心里是很生东野南则的气的,早就有了征兆,东野南则竟然还存在侥幸的心理,没有第一时间安排基地撤离。不过又想想,偌大的一个基地,短时间内要完全撤离根本也是不可能的事情,特别是大晚上的,街道都已经宵禁,就算是自己在金陵,也根本没有任何的办法。 可是现在他们也不能坐以待毙,彻底地把基地给抛弃,她太清楚这个病毒基地对于这场圣战的意义。 她想了想,便给川岛芳子打电话,她这并不是病急乱投医,川岛芳子与华夏当局的一些官员都有着密切的联系,当然,不是以日本女间谍的身份。假如川岛芳子能够让华夏的高官出面阻止,逼着对方撤兵,那么就能够化解这一场灾难。 假如基地真被捣毁了,她池田菊子恐怕只能以死殉国了,因为这个病毒基地的负责人正是她池田菊子,当然,作为她的助手,东野南则也难辞其咎。 不过现在可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化解灾难才是第一位的。 川岛芳子在知道了这件事情的时候也是大吃一惊。 在电话里她安慰了池田菊子几句,然后便开始动用她的一切关系。 可是当对方听说这次行动是由蒋总裁侍从室副主任牵头的时候,都没了辙,任由川岛芳子怎么许诺,他们都不敢插手。 总裁侍从室代表着什么,那几乎就是代表了蒋总裁的个人意志。 金陵当局谁敢去捋蒋总裁的虎须。 其实这也早就在许可的意料之中,日本人在这样的关头一定会把主意打到金陵的一些亲日派高官的身上,如果仅仅是他许可领着复兴社与调查科来进行这样的围剿的话,各方面的压力是他不可能承受得住的,到那个时候很可能复兴社与调查科都会退却,只剩下自己和自己的一众兄弟苦撑,且撑得住么?要知道那个基地至少有两百人以上,人家真要突围自己的这点人手根本就是给人家塞牙缝都不够。 而乔治中出马就不一样了,乔治中代表着蒋某人,那可是党国的最高统帅,有侍从室副主任这金字招牌,那些想替日本人说项的金陵高官都会望而却步。 这一招许可是走对了。 川岛芳子几个电话被拒之后,她的脸色也如同寒霜,她也清楚这个病毒基地的事情一旦败露的话那么不只是对圣战造成巨大的损失,甚至还会在外交上带来极大的麻烦。 现在看来这个基地很可能就保不住了,既然损失是不可避免的,那么就必须把损失减少到最近,丢了病毒基地却不能够在外交上落下口实,让这些支那人向日本发难。 川岛芳子拿起电话打给了池田菊子:“菊子,没有办法,基地可能保不住了,让它玉碎吧,记住不要给华夏留下任何可以攻击我们的把柄,这一役虽然输了,可是外交上我们一定要占据主动权,知道了吗?” 池田菊子“嗨”了一声,川岛芳子那边挂上了电话。 东野南则接到池田菊子的电话后整个人都呆住了,让整个基地玉碎,不给华夏人留下任何可以攻击日本的把柄,那就意味着要毁掉基地,毁掉一切的试验成果,甚至那近三百号人都必须死,不留下一个活口。 “明白了!”东野南则放下电话,整个人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他立刻就赶往了医院,他也需要坐镇指挥,严格按照池田菊子电话里的指令执行,不能够出一点纰漏。 此刻许可和叶辰、黎俊江正陪着罗永忠坐在指挥部里。 这是个临时的指挥部,就设在那家小饭馆里。 罗永忠的心里没有底,他轻声问许可:“许老弟,你确定他们真会被我们给逼出来?” 许可微微一笑,摇了摇头:“不会!” 许可这话一说,罗永忠的头都大了,假如不能把日本人的病毒基地给逼现了形,那么自己动用这么多的人力围住这片区域不就成了一场闹剧了吗?此刻他不淡定了,瞪大了眼睛望着许可,心里很是苦涩,你他姥姥的能再坑一点么? 许可当然明白他在想什么,许可叹了口气:“罗将军,你是与日本人交过手的,以你对日本人的了解他们会乖乖地跑出来投降么?” 罗永忠愣了一下,然后回答道:“不会,这些小鬼子常常说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说到这儿,罗永忠突然抬起了头望着许可:“你是说他们会自己毁掉这个基地,然后自杀?” 这一回叶辰和黎俊江也都惊呆了,特别是黎俊江,原本以为许可走这着棋是要副着基地的人现身,暴露出基地的具体位置,将它一举端掉,却不曾想,许可早就已经把结局都计算好了。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还真符合小日本平日的做派。 罗永忠苦笑道:“许老弟,你可太不厚道了,你这不是拿哥哥们当枪使么?” 许可却说道:“罗将军,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们的目的原本就是捣毁这个基地,只要基地被毁,毁在谁的手上还不是你说了算么?” 罗永忠又是一愣,不过他马上就明白了许可话中的含义,许可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你们要的不就是功劳么,只要基地给毁灭了,那就是大功一件,就算是日本人自己“玉碎”掉的,外界又怎么会知道呢?只要外界不知道,那么罗永忠就可以对外称是自己带着士兵冒着生命危险奋勇捣毁了这个生化病毒基地。 让许可说得如此的直白,罗永忠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指了指许可笑着说道:“许老弟,你不做官就太可惜了,要不等这件事情了了,请老乔在金陵给你谋个官差吧,相信以老弟的心思智慧,一定能够混得如鱼得水,要不了多久就能够跃居高位。” 许可却微笑着婉拒:“我志不在此,我只是一个侦探,在我看来没有什么能够比办案更能够吸引我的了。” 罗永忠自然也不是出于真心,官场上的话谁又能当真呢?罗永忠那么说只是为了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尴尬。 他点了点头:“这倒是,人各有志是勉强不了的。” 不过他又有些疑惑:“假如小日本真要玉碎,那么我们怎么知道他们是不是那么做了?” 许可淡然地说道:“他们一定会销毁一切,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把那些资料设备给炸了,大火一烧,就不会留下任何的东西,那样我们一来不能拿到他们的研究成果,二来外交上他们也不会落下任何的把柄,这是他们唯一能够破解这场灾难的最好办法。” 第337章 东野自尽 东野南则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他还没有向基地下达指令。 他有些犹豫,真要全都毁掉么,包括那些来之不易的研究资料么?现在基地是保不住了,可是如果能够将那些研究资料与数据甚至病毒样本给弄出来,是不是能够将损失减到最低? 可是池田菊子的指令却是全部销毁,自己能擅作主张吗? 他不会给池田菊子打电话请示,他知道请示的话池田菊子一定不会同意。 东野南则不得不有自己的计较,虽说池田菊子是基地的负责人,自己只是她的一个助手。可是发生这样的事情是在池田菊子离开金陵的时候,那么自己就是基地最大的长官,基地出事,自己的责任是最大的。 他只是一个学者,并不是一个武士,虽然他也准备好了为天皇牺牲,为圣战赴死,可是他一样有着求生的欲望。在这个时候如果自己能够抢救出那些资料、数据和部分的病毒,也算是将功补过了。 当然他也清楚,这样会冒着多大的风险,万一这些东西落到了华夏当局的手中那样就会变成了攻击日本的利器,而且他们的研究成果也很可能被华夏所窃取。 正因为考虑到了严重的后果,所以东野南则才会举棋不定,假如真的被华夏当局截住了这些东西,那么自己的死期也就到了。 东方已经开始泛白了,他若是再举棋不定的话很可能就会误了大事。 最后他咬了咬牙,拿起电话向着地下的基地下达了最后的指令。 下达完命令,他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内心充满了忐忑,他希望他的日照大神能够庇护,他的人能够安危地把那些东西给送出来,半道上不会有任何的纰漏才好。 拿起了身后刀架上的武士刀,拔出,那寒光映得他的眼睛都差点睁不开了。 他轻轻地擦拭着这柄武士刀,这可是离开日本的时候天皇陛下亲自赠给他的。 他回想着自己这一生,明明是一个学者,一个医生,可却莫名其妙地卷入了战争,成了一个间谍。他还记得自己最初进入医科大学时的那种踌躇满志,立志要当一名治病救人的名医。 可是现在呢?不但不能救人,还杀人。 他的眼里流出了两行清泪,他甚至在心里有些痛恨这该死的战争了。 可是他又能怎么样呢?作为大和民族的子民,他的生命不属于自己,而是属于他的国家,属于他誓死要效忠的天皇! 他苦笑了一下,那刀擦拭得更加的明亮了,如果这次他失败了,那么这儿便是他玉碎的地方,他会用最英武的方式,剖腹来结束自己的生命。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东野南则一惊,他不是已经说过不许任何人来打扰他么? 抬头望向门边,站着的是自己很熟悉的人,许可! 东野南则眯缝着眼睛,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许可的身后跟着叶辰,许可微笑着走到了东野南则的办公桌前,望着东野南则手里的那把武士刀:“好刀!” 说罢就在东野南则的对面坐了下来,而叶辰出手迅速,把东野南则手上的武士刀给夺了过来。 东野南则的脸色铁青:“把刀还给我。” 许可笑着说道:“还给你做什么?自杀吗?” 东野南则一时语塞,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平静:“许桑,大半夜的你闯进我的办公室,抢夺天皇陛下赠予我的宝刀是什么意思?” 许可接过叶辰递给他的那把武士刀,仔细地端详着:“东野先生看来应该也是一夜未睡吧?” 东野南则轻哼了一声。 许可看了看表:“东野先生,如果我没有猜错要不了多久地底就会传来爆炸的声音了,可惜啊,数百人几年的研究成果就这样毁了。” 东野南则的脸色更加的难看,只是他什么都不会说,他是不会上了许可的当的。 “东野先生是个医生,俗话说,医者父母心,我很好奇,一个以救人为己任的医者如果手上沾了数百同胞的鲜血,会是一种什么感受?”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东野南则说这话的时候心在颤抖。 许可说这些不是无的放矢,他已经知道池田菊子去了魔都,那么假如他的推断没有错的话金陵这边负责基地事务的重任应该就落到了东野南则的身上,而东野南则很可能就是那个直接下达指令的人。 所以当听说东野南则连夜赶回医院的时候许可就决定来会会东野南则,或许东野南则也会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 只是他没想到一来就看到东野南则擦刀的一幕,他心里自然很明白,东野南则这是抱了必死的决心。 许可长长地叹了口气:“东野先生,我们也算是老熟人了,按说我还欠着你的情呢,不过我却没想到我们会在这样的一种情形下相见。” 东野南则轻哼一声,紧紧地咬住了嘴唇,似乎怕自己忍不住就会去答许可的话。 许可点上一支烟:“东野先生,其实我们应该可以好好聊聊的。” 东野南则冷笑:“许桑,我不否认你是个聪明人,可是往往聪明人很容易做出蠢事来,你知道吗?你不应该处处与我们为敌,或许原本我们应该可以成为朋友的。成为朋友,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许可“哦”了一声:“是吗?可惜啊,我们不可能成为朋友,华夏有一句名言东野先生应该听过吧?道不同,不相为谋,如果换作是你,你会和一个侵略者成为朋友吗?” 东野南则的眼睑跳动了一下:“许桑,你就没有想过,这样对你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吗?” 许可笑了:“愿闻其详。” 东野南则冷冷地说道:“比如你失去的八天的记忆,又比如你的身世,我知道这些都是你最关心的事情。” 许可的心里一凛,他眯缝着眼睛望着东野南则。 东野南则说道:“我们可以做笔交易,如果你能够答应我一件事情,那么我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事情。” 许可淡淡地说道:“你是想让我网开一面,把基地里的那些你们想要的东西给弄出来是吧?”东野南则没有想到许可竟然猜到了他的意图。 他也没有否认:“你们的目的不就是要捣毁这个基地么,基地是肯定会毁的,你们的目的也达到了,功劳一样不会少。” 叶辰恨恨地瞪着东野南则,不过他也偷眼瞟向许可,他生怕许可会答应这个小日本。站叶辰可是很清楚,那两件事情对于许可有多么的重要,假如是自己说不定都会答应了东野南则。 不料许可又笑了:“老实说,东野先生,你差一点就打动了我,不过可惜,我不可能答应你,再说了,现在你就在我的手上,我若是想知道什么我想你一定会说的。” 东野南则愣了一下:“你也太自信了吧?我知道你厉害,但我是不会告诉你任何事的,除非你答应我的条件,否则我只有死。” 许可说道:“其实我并没那么着急知道那些事儿,该来的迟早会来的,我相信总有一天,我想知道的事情也一定会知道的,这不过是时间问题。还有一点你也错了,我做这一切从来就不曾想过什么功劳,我只是个草民,功劳什么的对我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意义!不过有一点我倒是很感激你的,原来你竟然留了一手,只是我有些弄不懂,你哪来的自信觉得你的人能够把一些东西带出基地呢?” 东野南则听了许可的话,再看许可那副从容不迫的样子,他的心坠到了谷底,他知道许可能够有这样的自信说明早就已经做出了安排,恐怕是一只苍蝇都不可能飞出来了吧? 看来自己错了,自己犯是一个最低级的错误。 “哈哈哈哈!”东野南则气极反笑,许可感到不妙,一跃而起想要捏住东野南则的嘴,可是却晚了一步,东野南则的眼睛突然瞪得大大的,嘴里也冒出了白沫。 “氢化钾!”能够在瞬间要了东野南则的命,连近在咫尺的许可都没有办法,除了氢化物还有什么?许可暗暗怪自己大意了,不过东野南则是医生,又是医院的院长,弄到这样的毒药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 就在这个时候,几声沉闷的爆炸声响起,感觉房子都晃了起来,叶辰说道:“先生,我真是服了你了,他们还真是舍得,偌大一个基地,几百号人,他们竟然也下得去手。” 许可说道:“小日本原本就是一个疯狂的民族,在他们的心里生命根本就算不得什么。我们走吧,看看他们是不是把从基地窜出来的人给逮住了。” 叶辰看了一眼已经停止了抽搐的东野南则:“不会有什么麻烦吧?” “原本可能会有,不过现在么,只要抓住了从基地带东西出来的人,一切都不是问题了。” 叶辰苦笑:“倘若那人也死了呢?” 许可摇了摇头:“不会,当爆炸声响起,他就会庆幸自己躲过了一劫,劫后余生的人往往比任何人都更加知道生命的可贵,所以他一定会开口说话的,没有人会想死,或许对别人的生命他们不看重,但对自己的生命他们会珍惜的,小日本也同样会怕死的。” 第338章 暂不上报 许可和叶辰才从日侨医院出来,颜萍就急匆匆地跑到了他们的面前。 见颜萍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许可皱起了眉头问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颜萍用力地点了点头,她告诉许可,她的手下抓到了几个人,应该是从那个地底下跑出来的,是病毒基地的成员。 颜萍说到这儿的时候顿了顿:“这件事情我还没有向罗永忠报告,我让我的人封锁消息,暂时不许任何人把抓到那几个人的事情泄露出去,现在白舞燕在那儿看着,那只猴子也在那儿,是他让我先来找你商量一下。” 她口中的猴子自然就是指的黎俊江,黎俊江的绰号不就是“猴子”么? 见颜萍这个样子,许可的心里马上就明镜似的,颜萍抓住的那几个人很可能就是东野南则私下让带了资料数据和病毒样子逃出来的基地成员。 许可原本只是一个猜测,猜测东野南则会赌上这一把,希望能够从基地把一些重要的东西给抢出来,那么他在基地被捣毁的这件事情上罪责就会减轻很多。只是东野南则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自己会死在许可的面前,更是没有算到他们根本就不存在哪怕一丁点的侥幸,那几个人才从地底下冒出来就被颜萍的人给逮住了。 许可沉声问道:“他们是不是带着一些很重要的东西?” 颜萍苦笑了一下:“是的!” “你是怎么想的?”许可这样问可不是无的放矢,如果颜萍没有什么想法也不会着急地赶来找自己,早就已经把这件事情上报给了罗永忠这个现场负责人。 颜萍咬了咬那红艳的嘴唇才轻声说道:“我怕留着那些东西会害死很多无辜的人,这东西无论是在日本人手里还是我们的手上对于普通的老百姓来说都会是可怕的恶梦。” 许可微微点了点头,颜萍说得没错,生化病毒原本就是很不仁道的存在,小日本把它研制出来就是想用于未来将要与华夏之间的战争,他们是不会顾惜华夏百姓的生命的。 但若是这东西落到了当局的手中,他们同样会将它用来对付他们的敌人,他们的敌人是谁?至少此刻还不会是日本人,国军此刻正在对红军进行围剿,难保他们会用这样的手段对付红军,甚至为了对付红军而不惜牺牲老百姓的生命。 都是华夏人,本应该一致对外,抵御外敌的,许可就弄不明白了,国也好共也好,其实他们的主义宗旨并没有太多的抵触,都是为了国计民生,怎么就同室操戈起来呢? 不过这些都不是他能够改变的,就算他考虑再多也解决不了任何的问题,但眼前的这件事情他却能够决定。 “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办?”许可望着颜萍又问道。 颜萍瞪圆了眼睛:“为什么问我?” 许可笑了,颜萍说道:“我来找你就是想听听你的意见。” 许可眯缝着眼睛:“我的意见你会照办吗?” 颜萍不由得一愣,她说:“你不说出来我怎么知道?” 许可这才淡淡地说道:“我是希望这几个人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些东西也早就随着那声爆炸而毁于一旦深埋地底了。” 许可已经说出了他的想法,颜萍听得明白,她犹豫了一下:“只是这么做又真的对了吗?” 许可苦笑:“于民生计,我觉得这样是最好的结果。” 颜萍叹了口气:“华夏在生物技术领域很是薄弱,或许有这些东西能够让我们的科技有新的发展,可是……”她的可是没有了下文,而是半天才又说这种抉择让她的心里很是纠结,很是矛盾。 许可说道:“很多的事情都是无法两全的。” 颜萍最后像是下了决心:“好吧,就按你的意思办。”说着她转身就要走,许可叫住了她:“等等,我和你一块去吧,这种事情还是由我来办比较好。” 颜萍的眼睛闪过一丝感激,她知道许可之所以这么说是为了保护她,假如这件事情泄露出去,那么上面一定就是怪罪下来,而她颜萍便要承受雷霆之怒,到时候很可能连小命都保不住。 颜萍望向许可:“你就不怕么?” 许可淡淡地说道:“我有什么好怕的?我让他们惦记的事情还少吗?老话说,蚤多不痒,债多不愁,反正我早就不受他们的待见了,多一事少一事又有什么?” 许可一副淡然处之的态度,颜萍低下了头,轻声说了一句:“谢谢。” 她的这句谢谢可谓是意味深长,一来是为许可代她出头而表示感谢,二来也有为天下苍生的生死而感谢许可的这一行为。 许可没有再说什么,快步跟着颜萍赶往了抓住那几个人的地方。 被抓住的一共五个人,他们还真是把重要的资料数据甚至连很多的演算稿都带了出来,其中的一个人还带了两份病毒样本,虽说是样本,那可是两小瓶呢,那瓶子能够装半斤水的。许可很是震惊,这病毒可是能够毒倒半座金陵城的。 黎俊江见到许可和叶辰,脸上露出了笑容,白舞燕则是对着颜萍点了点头,那意思是这几人倒是很老实并没有什么反抗。 许可看了看颜萍的那几个手下,颜萍明白他的意思,颜萍说道:“放心吧,他们都是跟了我很多年的,可以信任。” 许可这才说道:“老黎,叶辰,一个不留。” 许可的声音不大,不带一丝的表情。 黎俊江轻声问道:“那两瓶子病毒样本怎么办?” 许可还真有些为难了,怎么办?他也不知道怎样处理才最妥当,白舞燕却开口说道:“交给我来处理吧。” 大家都望向了白舞燕,白舞燕苦笑道:“之前受训时我们班上有一个叫曹枫的,他进调查科前是个生物教师,也是生化专家,他说过一个法子可以处理这玩意。” 许可好奇地问道:“什么法子?” “用蜡封口,多层包裹后深埋,这法子虽然并不能把这些病毒给杀死,但只要不被人翻出来的话应试是不会泄漏的。”白舞燕说道。 许可却摇了摇头:“这样不行,若是哪天被挖了出来,那可会害死很多人。” 正说着便听到了几声惨烈的叫声,是黎俊江和叶辰把那五个人杀了。 颜萍看了黎俊江那边一眼,然后问道:“她的法子你觉得不好那你有更好的法子么?” 许可说道:“同样是深埋,不过必须把瓶子给毁了。” 大家都愣住了,许可的意思可是要把瓶子给打碎,让病毒在深坑内泄漏,然后填上厚厚的土。许可说只有这样才不会被人把病毒再挖出来。只不过这样做也有一定的风险,那就是动手的人很可能会不小心染上病毒的。 许可又说道:“这件事情我来做吧,叶辰,你去给我找一副胶质手套和两副口罩。” 这玩意不难找,日侨医院里就有,不一会叶辰便把东西拿来了。 许可让颜萍把那两瓶子的病毒给他,颜萍有些犹豫,而黎俊江和叶辰则更多的是担心,叶辰说道:“先生,还是让我去吧!” 许可微笑着说:“你觉得你能够比我做得更好么?”叶辰当然不会这么认为,许可说道:“颜萍,老黎,这儿就交给你们了,叶辰跟我去,帮我开车,挖坑。” 颜萍知道许可既然已经做了决定也就不再说什么了,让手下人找了一把小铁锹,又叮嘱许可小心一点。 许可笑着说自己是很惜命的,一定会小心。 见许可他们的车子离开,颜萍轻轻叹了口气,黎俊江说道:“他就是这么一个人,正因为这样,大家才愿意跟着他。” 颜萍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许可和叶辰把车开到了郊外很远的地方,停下车,叶辰说道:“这儿平时应该没有什么人会来。”许可看了看四周,“嗯”了一声,然后选了一个地势让叶辰挖了一个脸盆大小一米五、六高的深坑。 饶是叶辰的体力很好也累得大汗淋漓。 坑挖好了,许可让叶辰回到了车里,自己戴上了手套和口罩,然后小心地拿起两个瓶子,他先将一个瓶子扔进了坑里,又狠狠地把另一个也扔了下去,这个下去便碎了,许可又拿起一块大石头将第一个砸碎,将手套也扔下去后迅速地盖起了土。 许可的速度很快,叶辰挖了半天的坑他竟然几分钟就把它给填好了,然后在那土上用力地跳了半天,确实已经将土给压紧了才长长地松了口气,他在心里祈祷在病毒没有散尽之前,千万别有人来平这儿的土地。 其实他是不用这么紧张的,谁会闲得无聊跑这鬼都打死人的地方挖地玩儿。 天早已经大亮了,许可和叶辰回到现场的时候看到了乔治中和罗永忠像是正在训斥颜萍。 两人的神情都很是严肃,黎俊江就站在颜萍的身旁,看那样子连他也没有躲过乔治中二人的怒气。 见许可来,白舞燕一把拉住许可:“先生,他们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正在追问病毒和资料的下落。” 许可皱起了眉头:“那些资料呢?”白舞燕回答他说已经毁了,也还好在乔治中二人没来之前他们就把那些资料和数据给毁掉了。 第339章 可怕后果 乔治中阴沉着脸,仿佛那脸上能够挤出水来。 罗永忠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看了看许可,轻轻摇了摇头。 乔治中的一双眼睛紧紧地盯在许可的脸上,他冷冷地问道:“许可,谁给你这样的权利?”许可一脸的笑,那笑在乔治中看来是那么的邪恶,更是让他气不打一处来,他甚至有一种想狠狠地打许可几个耳光的冲动。 许可说道:“乔主任,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许可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从乔治中对自己的称呼来看,人家是当真的生气了,平时里不管怎么样乔治中都是笑眯眯地称他为许老弟,可今天对自己那是直接就呼起了名字来。 不过许可却并不生气,在他看来名字就是个代号,就是让别人叫的,他宁愿乔治中和罗永忠叫他的名字也不想与他们假惺惺的以兄弟相称。 乔治中见许可一副装腔作势的样子,他的嗓门不由得大了许多:“谁让你擅作主张把那几个人杀了,把资料和病毒毁了的?” 许可收起了笑容:“没有谁,是我自己。我寻思着那东西可不什么好东西,留下它还指不定要祸害多少无辜的百姓。” 乔治中说道:“在小日本的手里或许是那样,可是你们明明都已经拿到了,为什么不把东西留下为我们所有?” 许可的脸色也微微一变,他还真就不信了,以乔治中和罗永忠的智慧他们会不知道那东西就算在他们的手里那也不异于一枚定时炸弹么? 东西真要到了当局的手中,这么厉害的生化武器他们能摆着不用么,最后苦着的还是那些小老百姓。 “许老弟啊,这件事情你做得可就真不地道了,要知道能够把他们的研究成果拿到手,对于我们华夏而言意味着什么?我们在现代科学技术方面已经落后给了西方国家,就连小日本我们都比不上,但有了他们的研究资料相信我们的生物科技就能够有一个长足的发展,意义深远,意义深远啊。” 这一点许可怎么会不知道,可是他更清楚,这哪是什么生化科技啊,根本就是生化武器! 武器原本就是作用于战争,而生化病毒的作用面很广,真正使用于战争的话根本就不可控制,最后遭殃的不还是老百姓吗? 乔治中恨恨地瞪着许可:“许可,你告诉我,谁赋予你这样的权利,谁?” 许可耸了耸肩膀:“我若说是你呢?” 乔治中瞪大了眼睛,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许可会这么说。 许可笑道:“我是特别调查组的副组长,你是组长,我做的一切都是在你的授权下的。乔主任,不知道你还记得不记得,刚进调查组的时候你就说过,具体的事务你不会干预,由我全权处置。” 罗永忠和乔治中当然不会忘记,这可是乔治中在和许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说过的。 乔治中的脸色铁青,许可竟然在这儿等着他呢,他厉声说道:“可是这么重大的事情你不请示不汇报,你的眼里还有我这个组长么?” 许可摇了摇头:“我不觉得这是大事,相比捣毁这个基地,这件事情好像相对就要小得多了,我认为我有权利做出任何的决定。” 罗永忠没想到许可这样的强硬,就像是真没把乔治中放在眼里。 乔治中又指着颜萍:“还有你,你们就等着上军事法庭吧。” 听到乔治中这样气急败坏地说话,许可猜测他一定受到了来自上面的巨大压力,上面的人也一定希望拿到这份研究资料甚至那些病毒样本。 许可冷笑一声:“我们凭什么上军事法庭,乔主任,我觉得在这件事情上我们没有错,倘若真要追究我们的责任也行,我们一定会说这是你下的指令。你是我们的直接上司,我们做错了什么不相信你就能够逃脱责罚。” 许可的话里可是充满了恐吓的意味。 颜萍也抬起了头像是在配合许可对乔治中的威胁。 罗永忠见闹得僵了,忙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许老弟,你就少说几句吧,你是不知道,蒋先生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很是光火,这板子自然就打到了老乔的身上了,老乔也是一下子气不顺所以才会对你发那么大的脾气。” 许可没想到这件事情竟然让蒋某人知道了,他一眼向着颜萍望去,颜萍也是一脸的错愕,知道这件事情的可就只有许可三人、自己和自己的一众手下,许可和叶辰、黎俊江他们自然不会有问题,那么就只能是自己的这些手下把消息给泄露出去了。 除了自己和白舞燕,在场的还有她的十几个手下,她向这十几人的脸上扫了一眼,却看不出哪一个会是那个“内鬼”。 但她还是很是心惊,蒋先生能够知道这件事情,那么自己手下人里应该直接有蒋先生的眼线,再不济“内鬼”也该与侍从室有着密切的联系,看来蒋先生对他们调查科也并不信任啊!其实想想也很正常,别说他们调查科,相信就是复兴社那边也被安插了很多这样的耳目。 不过现在可不是追究谁泄密的时候,必须得过了这一关再说。 从乔治中的样子看来,这件事情是不可能善了的,颜萍担心地看了一眼许可,她差点就要站出来说这事情她也有责任,想要把事情的始末说出来,她不相信乔治中会一点都不讲道理。 许可却冲她一笑,用眼神示意她不要说话,既然是许可亲自做的这一切就是不希望连累颜萍他们,所以这个时候他也不需要颜萍出头,否则他就白做了这个恶人了。 而且许可也很清楚,这件事情一旦真的惊动了蒋某人,那么乔治中是一定要给蒋某人一个交代的,乔治中更不想影响到他的前途,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找个人来顶缸,把这个黑锅背了。 其实也不算是背黑锅吧,至少许可他们根本就是有意而为之。 所以许可早就已经猜到了,从乔治中对自己态度的转变来看乔治中很可能就是准备牺牲自己。 不过许可说得没错,调查组的日常事务乔治中是授权给了许可全权负责的,所以当许可把这个作为挡箭牌的时候乔治中便一时的语塞了。 乔治中看了罗永忠一眼,罗永忠尴尬地咳了两声,拉过许可:“老弟啊,咱们借一步说话。”乔治中还是一脸的怒气,也不瞧许可一眼,许可心里暗自冷笑,他哪会看不出乔治中在做戏?只是乔治中这演技端的拙劣了些吧? 许可跟着罗永忠到了没人的地方,罗永忠掏出烟来递给许可一支,还帮他给点上:“老弟啊,这一次你可是闯了大祸了。”许可喷了一口烟雾却不答话。 罗永忠说道:“你也别怪老乔,他是不得已的,你想想,自打你来到金陵,他什么时候对你说过一句重话?他可是打心底里对你器重,凡事都放手让你去做,只要不出格,他根本就不会说个不字。就算你惹上了什么事,他也会出头帮你扛下来,你说是不是?” 许可还是不吭声,乔罗二人之前打的什么主意他不是不知道,两人不过是拿他当枪使,把自己当成他们立功的利器,所以许可怎么可能承他们的情? “唉,只是这次的事情惊动了蒋先生就不好办了,老实说,我和老乔都不知道这事儿,你说你也是的,这种事情你该提前支会我们一声,我们也不至于被蒋先生一问摇头三不知,蒋先生可是说了,这件事情他要彻查,看看是不是有谁别有用心,老弟啊,这事可是可大可小,往大了说,你们这么做会不会是把东西交给了***又或者你自己起了什么心思?要知道你与王亚樵的关系就摆在那儿。” 许可皱起了眉头,经罗永忠这么一说他也不由得慎重了起来。之前他确实只想过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这件事情给瞒下来就是了,却不曾想到这些厉害关系。罗永忠说得没错,无论是他口中的“***还是王亚樵,这都是蒋某人的大忌,若真让他往这方面去想,那么自己就不是背黑锅那么简单了,说不定还会给自己以及身边亲近的人惹来杀身之祸。 虽说自己这些人都很有本事,但许可不会天真到认为他们有能力与国家机器抗衡,最好的结果就是逃出生天,躲到国外去,可那却不是许可想要的。从国外回来,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还没开始呢就要被逼着离开,他是一万分的不愿意的。 罗永忠偷偷瞟了瞟许可的表情,他知道自己的话许可是听进去了,于是接着说道:“往小了说呢,那是你不守规矩,目无上司,自以为是,当然,这也正常,毕竟你并不是党国的人,你只是个草根侦探,凭着意气做事,是可以原谅的。” 许可眯缝着眼睛,他哪里会不知道这个往小了说根本就是在找借口为自己开脱。 “当然,即便是这样,你也不能免于处罚,我和老乔商量了一下,我们想办法找一些说得上话的人出头替你说情,尽可能把对你的惩处减到最轻,不过老弟,你得有个心理准备,这一回你这个特别调查组的副主任的位子可能就不保了。” 许可很淡然地说道:“我原本就对这个副主任没什么兴趣,哪里来哪里去也不错。” “老弟,不做这个副主任并不意味着这个案子就与你没有关系了,案子你还得查,这叫将功赎罪。只是可能明里你不可能再有这么多的助力,没有了官方的这层身份,你们的处境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但老弟你放心,我们会在必要的时候暗中给予你支持,就像之前那样。” 第340章 什么阴谋 对于许可的处理很快就下来了,正如罗永忠说的那样,他被解除了特别调查组副组长的职务,不再受雇调查国宝案,并责令五十万大洋的佣金。 看来乔治中还真的发了力,否则真要给他安上一个通共或者对党国图谋不轨的罪名他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至于退还五十万的佣金对于许可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况且他从罗永忠那儿得到的可不止这个数儿,这点钱也就是象征意义上的。 许可知道乔治中为什么要保自己,因为保自己也就是在保他们。 “我还真怕他们落井下石!”在许可的房间里,颜萍说。 许可却微笑着摇摇头:“这一点我早就已经算到了,他们不会那样。” 叶辰正在帮着许可收拾行李,这洋楼他们自然不能再住下去了。 听许可这么说叶辰忙问为什么,许可回答道:“落井下石对他们一点好处都没有,你们别忘记了,我可是他们请来的,我能够做这个副组长,便是罗、乔二人的推荐,我若是通共或是意图对党国图谋不轨的话,那么他们能免得了连坐的干系吗?就算不连坐也得落个识人不明的罪责吧!再说了,我这个副组长没了,可是特别调查小组还在,他乔治中和罗永忠还是这个调查小组的负责人,国宝案也还是要继续查的,你觉得以他们的能力有可能把国宝案查个水落石出吗?” 经许可这么一说,颜萍和叶辰都明白了过来,乔治中发力帮许可过了这关果然也是在帮他自己。 颜萍叹了口气:“可惜你要离开这儿了。”颜萍的言语间流露出几分不舍。 许可说道:“其实离开这儿对于我来说反而是一件好事,在外面自由得多。” 颜萍说道:“你现在没了官方的庇护,处境会很危险,自己小心。” 许可笑笑:“假如我有需要你帮助的时候你会拒绝吗?” 颜萍没有丝毫的犹豫:“不会,所以希望你在有困难的时候能够第一时间想到我。” 许可收起了笑容,很认真地说了一声:“谢谢!” 颜萍亲自把许可他们到了院子里,楚歌也等在了那儿,望着许可楚歌叹了口气:“真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 许可拍了拍他的肩膀:“世事如白云苍狗,谁又真能够预料呢?” 许可说完便上了车,叶辰发动了车子。 颜萍和楚歌望着许可他们的车子绝尘而去各自的心里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车子在徽商会馆的门口停了下来,三子早就等在那儿了,待车停稳他便上前来接过了叶辰手里的行李,微笑着对许可说道:“东家和程先生在书房里等着先生,对了,还有一个客人从魔都来。” 许可“哦”了一声,三子也不卖关子:“是个女人,名字有些奇怪。” 叶辰的眼睛一亮:“鲵阿依?” 三子忙点头说道:“对,对,就叫鲵阿依。” 许可却皱起了眉头,鲵阿依怎么到金陵来了?为什么魔都那边没有人打电话来说这个事情。 “她在哪?”许可问道。 三子说也在书房里,正在和程先生聊天呢。 叶辰问道:“老黎来了吗?”三子摇了摇头说还没有。 许可和叶辰进了书房,果然见到鲵阿依正在和程德东说着话,程儒则在一旁品着他的小酒。 见许可他们进来,鲵阿依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许大哥!” 许可先是冲着程儒和程德东笑笑,算是打招呼了,然后微笑着问鲵阿依:“阿依,你怎么来了?”鲵阿依回答道:“想你了,来看看你,不行么?” 许可说:“当然行了,不过你和他们说过了吗?” 鲵阿依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没了,低下了头,看来她根本就没有告诉过海伦他们。 许可说道:“你知道不知道,你这样不辞而别他们会很担心的。” 程德东忙说:“我已经给海伦他们打了电话,告诉他们阿依来了金陵,让他们放心。” 鲵阿依轻声说道:“对不起!”许可叹了口气:“你不用道歉的,我相信你一定有你的理由。” 许可和叶辰坐下,三子给他们泡好了茶。 程德东说道:“老弟,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是留在金陵还是回魔都?” 许可苦笑:“暂时我还不能离开金陵,我答应了乔治中他们,案子我还要继续调查。” 原本像是在喝着小酒万事不管的程儒放下了酒壶,醉眼惺忪地望向许可:“怎么,都让人家给撵出来了你还不长记性啊?我要是你就不再管这闲事,师弟,你不会觉得离了你这个地球就不转了吧?” 许可把当日罗永忠说的条件说了一遍,二程都很是生气,程德东说道:“我就说了,这帮当官的没有一个好东西。”程儒叹了口气:“就我说呐,你就不该回来的。” 鲵阿依静静地听着并没有说话,许可暗中观察着她,发现她竟然一直在注意着程德东。 许可也不说破,和二程随意地聊着。 吃过午饭,许可就让叶辰把鲵阿依叫进了自己的房间。 “阿依,现在你可以说了吧,你究竟是怎么了?”许可并不是问她为什么会到金陵来,而是问她最后是怎么了,这说明许可对于她这一段时间的表现是知道的。 鲵阿依咬着嘴唇:“许大哥,你相信我吗?” 许可愣了一下,他没想到鲵阿依竟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他点了点头说道:“我当然相信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鲵阿依没有回答,而是又问道:“是不是我说什么你都会相信?” 许可说是的,他这话并不是在敷衍鲵阿依,鲵阿依从苗疆跟着自己来到魔都,可以说鲵阿依除了自己这帮人就再没有什么亲人朋友了,他也知道自己在鲵阿依心里的位置,鲵阿依是不会欺骗他的,而鲵阿依最近一切的反常一定是事出有因。 鲵阿依听许可这么说她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感激的神情,许可轻声问道:“阿依,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鲵阿依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这才幽幽地说道:“大约是一周前吧,我独自一个人逛街的时候一个女人找上了我,这个女人叫濑川小芥,是个日本人。” 许可微微点了点头,鲵阿依与日本人接触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只是他并不知道日本人找上鲵阿依的目的是什么,他相信日本人的目标应该就是自己,而鲵阿依很可能就是他们利用的对象罢了。 “濑川小姐并不是一个坏人,许大哥,我并不是在替她开脱,其实日本人也是有好人有坏人的。”鲵阿依说到这儿,许可仍旧只是微笑,他并不插话。 “她告诉我,日本人有个针对你的大阴谋,我便问她是什么阴谋,她说她也不是很清楚,但她知道这和你失去的那八天记忆有关系,另外她还知道在你的身边有一个他们的人,隐藏得很深,代号‘镜子’。” 听鲵阿依这么说,许可的神情也变得凝重起来,自己失去的八天的记忆他早就猜到应该和日本人有关系,只是他却查不出一点端倪。原本他以为东野南则会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可是这一次病毒基地事件中东野南则死了。 还有那个“镜子”是不是真的存在,许可觉得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假如真有这么一面“镜子”在自己的身边,那么自己的处境就十分的危险。 他望着鲵阿依:“你的能力恢复了?” 鲵阿依点了点头,许可还想问什么,鲵阿依先开口了:“我试过,濑川芥子并没有说谎。” 这正是许可想问的,这么看来鲵阿依的能力还真是恢复了。 许可陷入了沉思,抹去自己八天的记忆,又在自己的身边安插了这样一个内鬼,小日本到底有什么阴谋?自己的身上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值得他们下这么大的功夫。 看来这件事情是越来越有意思了,许可决心一定要把那八天的记忆给找回来。 此刻许可又想到了一件事情,就是之前东野南则为什么要请自己到永寿宫品茶,难道就真的只是去品茶和当面向自己道歉那么简单吗?不,东野南则行事绝对不会这般无聊,他不可能做一件毫无意义的事情。 那他的目的是什么呢?让自己与抱残道长相识么?那又是为什么呢? 太多的疑问充斥在许可的心头,可是他却根本想不出一点的头绪。 小日本围绕着自己做这么多事情,莫非是为了那两件国宝么,也不对,小日本原本就已经准备与国宝持有者交易的,就算自己的出现让他们无法立刻完成交易也不至于对自己下这么大的功夫吧,直接想办法除掉自己不就完了? 怎么想小日本都有一点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感觉。 许可问鲵阿依:“你这么着急到金陵来,是怀疑这个‘镜子’就是我的身边么?” 鲵阿依用力地点了点头,许可又问道:“你有目标了?” 鲵阿依犹豫了一下:“我怀疑程先生。” 许可问她为什么,是不是感觉到了什么,鲵阿依摇了摇头:“不是,只是一种直觉,不过他应该是知道我的能力的,所以不排除在我的面前他故意去想一些别的事情,不让我察觉到他的真实思想。” 第341章 谁是镜子 从玄武湖畔的那栋小洋楼搬出来,许可他们就暂时住在了徽商会馆。 反正他与程儒的关系要好是公开的秘密,他住在这儿也不会有人疑心,只是程儒与他是师兄弟的事情知道的人除了叶辰、黎俊江和程德东几人外就再没有外人知晓。 鲵阿依带给许可的消息让他很是震惊,整个下午他都坐在红木的沙发上思考着,几乎就没有起来过,倒是茶几上的烟灰缸已经满了,茶杯里的茶叶叶辰也给他换了三四次。 见许可这个样子,叶辰忍不住叹了口气:“先生依我看我们就别管那么多了,回魔都去吧,咱惹不起还躲不起吗?只要我们离开这个是非圈,一切的问题就都不是问题了,对吧?” 许可抬眼望向叶辰,脸上露出了一个微笑:“你说得没错,远离这个是非圈确实就不会再有那么多的麻烦事了,可是那样我们和逃兵有什么两样。叶辰,我记得我们刚结识的时候你一直都希望我能够把国宝案查到底,你说如果我只是为了自己的安危与利益而对国家大义不管不顾你会觉得很失望,现在你怎么突然就想要放弃了?” 叶辰的脸微微一红:“唉,先生,跟着你经历了这许多的事情,我渐渐地明白了,一个人的力量无论多大,都无法改变一些事情,正如先生你是一个智者,本事也很厉害,但最终还不就是他们手里的一枚棋子么?现在还成了弃子,他们谁会担心我们的安危?假如不是因为希望我们为他们在功劳簿上添上浓浓的一笔弄不好他们也恨不得把我们置于死地。” 许可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叶辰能够想到这些他还是蛮欣慰的,不过他也为叶辰这样的转变而感到难过,俗话说,哀莫大于心死,叶辰此刻不就是这样么? 许可望着叶辰,长长地叹了口气:“你变了,你变得已经没有了斗志。你说得没错,一直以来我们就像是棋盘上的棋子,可是我们所做的一切并不是为了下棋的人,为的是国之大义,为的是作为一个国人的良知。特别是在当下,内忧外患,我们就更不能轻易的屈服与妥协。” 叶辰低下了头,许可说道:“当然,我也有自己的私心,因为这些事情看来都涉及到我个人的一些私密。假如你真的想退却我也不会勉强你,老实说我也不想你们跟着我冒险。要不这样吧,你回魔都去,帮着海伦她们处理一下侦探社的事务。” 听许可这么说,叶辰忙说道:“先生说的什么话,我叶辰是贪生怕死的人么,我说过无论先生要做什么,我叶辰永远都是先生的马前卒!我只是在为先生担心,先生不值得为了金陵当局做这些,更不值得为了他们做出更大的牺牲。” 许可点上一支烟:“放心吧,我有分寸。” 见许可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叶辰也不好再说什么,便聊到了那个“镜子”的身上。 “先生觉得鲵阿依说的可信么,我并不是怀疑鲵阿依,她从苗疆跟着我们出来,不可能有问题,但我却不相信她说的那个叫濑川芥子的日本女人会那么好心地提醒我们。” 许可却说道:“这个很难说,毕竟人家说得有鼻子有眼睛的,所以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叶辰也觉得很有道理,他问许可:“这么说你也怀疑程先生?” 许可嘟了嘟嘴:“你呢?你是怎么看的?” 叶辰眯缝着眼睛:“假如是我,我会怀疑任何人,鲵阿依不是说了么,她也不确定是不是程先生,她只是一种直觉,她也并没有真正在程先生身上发现什么。所以先生,你身边的任何一个人都有嫌疑,甚至包括我。” 叶辰说这话的时候很是真诚,许可一愕,他还真没想到叶辰会这么说。 不过随即他又笑了:“看你这样子,有必要这么认真么?我身边不就是你们几个吗?大家都知根知底,我是不会随便怀疑的。再说了,谁知道这会不会是小日本的阴谋呢?他们故意放出这样的消息就是希望我们彼此之间互相猜忌,这样还不待他们出手我们自己就已经乱成一团了,他们是想坐收渔翁之利呢。” 叶辰也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就在这时,黎俊江推门进来了。 许可抬头问道:“老黎,彭喜的情况怎么样了?”黎俊江拿起许可的茶杯喝了一大口茶,这才回答道:“他原本伤得也不算重,现在可以下地了,只是医生说他暂时还不能剧烈运动,怕把刚缝合好的伤口又弄崩了,所以我让他静养几天。” 许可点了点头,他又问学生几人对乔治中的监视有没有什么发现,黎俊江说暂时没有。 接着黎俊江说他听说鲵阿依来了,问是不是魔都那边发生了什么事儿,许可便把鲵阿依的事情说了一遍,当黎俊江听到“镜子”的存在时,他的脸色微微一变,他是杀手出身,却是听过“镜子”这个人的。 他告诉许可和叶辰,“镜子”是日本“黑龙会”的顶尖杀手,虽然并没有排名到亚洲的杀手排行榜里,但实力却绝对的可怕。这个“镜子”最大的特点便是潜伏,以“自己人”的身份潜伏,然后找准时机,一击必杀。 叶辰说道:“老黎,那你觉得谁像这个‘镜子’?” 黎俊江却一脸的苦涩:“我也看不出来,一个关于把自己伪装潜藏的人,又哪会那么容易被查出来。” 叶辰说鲵阿依怀疑程德东,黎俊江说道:“除非有证据,不要轻易怀疑任何人,否则我们很可能就会陷入一个人人自危的境地,我们彼此间就会失去最起码的信任。” 这话刚才许可就说过,叶辰吐了下舌头:“你和先生想到一块去了。” 黎俊江笑了笑望向许可:“先生,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许可左手的指头在红木沙发的扶手上轻轻地叩击着,那声音很有节奏。 他说道:“从接手国宝案到现在已经四、五个月的时间了,拖的时间也已经很长了,我办过的案子中这个案子是耗时最长的,也该把它给了结了。” 他这话一说,无论是叶辰还是黎俊江的心里都是一惊,在二人看来,国宝案到目前为止还一点头绪都没有,了结它又从何谈起。 黎俊江轻声问道:“先生何出此言?” 叶辰也说道:“是啊,到目前我们都不知道屈臣的身后站着的到底是谁!” 许可说道:“我自有办法让他自己跳出来,你们就拭目以待吧。” 许可不愿意说,两人自然也不会再问。 金陵,燕子矶的一处别墅门口,一辆黑色的轿车悄然停了下来,车里走出四个人,走在前面的是两个女人,正是川岛芳子和池田菊子。 川岛芳子一身男人装,还戴了一个金丝圆框的墨镜,池田菊子挽着她的手臂,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 跟在她们身后的是两个穿着黑西装的年轻人,很是精明干练,目光如神,一看就是有功夫的。 一个矮胖的男子上前来向两个女人鞠了一躬:“鄙人松本宏四,帝国军部情报二课课长,驻华夏金陵情报站站长。” 川岛芳子只是看了他一眼,点了下头便径直往二楼去了,松本宏四紧紧地跟在两个女人的屁股后面,两个女人带来的保镖便守在了楼梯口。 进了一个房间,川岛芳子和池田菊子坐了下来,松本宏四也在她们对面的沙发上坐下,马上就有人奉上了茶水。 川岛芳子掏出一支雪茄刚放进嘴里,松本宏四便取了桌子上的火柴给她点上。 “松本君,基地的事情你应该听说了吧?”川岛芳子冷冷地说道。 松本宏四回答道:“听说了。” 川岛芳子轻哼一声:“作为金陵情报站的站长,你就没有什么可说的吗?” 松本宏四淡淡地说道:“我确实没有什么好说的,基地是个独立的部门,军部那边曾经告诫过我们,关于基地的事情不允许我们插手,问都不能过问。土肥原将军也说了,我们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基地那边他们自己能够应对。” 川岛芳子眯起了眼睛,紧紧地盯住了松本宏四的脸,松本宏四的目光并没有躲闪,而是与川岛芳子对视。 池田菊子一声叹息:“松本君说得没错,一直以来我们两个部门都是各自独立存在的,没有任何的交集。这次发生这样的事情,怪我,是我对危机的预计不足,我没想到他们会突然对基地发难。” 川岛芳子的脸色缓和了些,其实这也是她的私心在作祟,她与池田菊子的关系不错,病毒基地又是池田菊子负责的,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池田菊子难辞其咎。虽说事发的时候池田菊子没在金陵,是东野南则坐镇,池田菊子也及时做了布置,毁了基地,没让华夏人拿到任何的证据,但池田菊子仍旧是要承担一定的责任的。 川岛芳子责难松本宏四不过是想让松本宏四也担部分的责任减轻池田菊子的罪责罢了。 第342章 种子计划 生化病毒基地被毁掉了,东野南则也以死殉国,金陵一役对于他们来说损失是惨重的。 不过他们也听说了许可被逐出了那个所谓的特别调查小组,失去了金陵方面的庇护。 当知道许可是因为把从基地中带出来的资料数据以及病毒样子给毁掉引起了金陵方面的不满才被踢出局的时候,川岛芳子长长地松了口气。 她已经猜到了许可为什么会这么做,但这也算是帮了他们一个忙。倘若那东西真的落到了华夏当局的手里,且不说研究成果会不会被盗用,外交上他们就会陷入很大的被动,因为凭着那些东西华夏就能够站在道德的至高点,一旦把它们公诸于众的话,那么国际的舆论就会一边倒地对日本以起攻击,那样一来天皇一定会震怒,他们就不会有好日子过了。 “这个许可是个危险人物,我听说正是他布置了此次行动,东野君也是被他给逼死的。”松本宏四说道。 池田菊子此刻对许可可是恨得咬牙切齿。 若是没有许可,也不会生出这许多的事端来。 她望向川岛芳子的眼神里也充满了一丝埋怨,川岛芳子原本是有机会干掉许可的,可是她却没有,而是让他给逃脱了。 川岛芳子是个很聪明的女人,池田菊子的这种眼神她哪能不清楚是什么含义。 她淡淡地说道:“许可留着还有大用处,至少目前他还不能死。” 松本宏四听了说道:“为什么?” 川岛芳子看了他一眼:“你听说过种子计划么?” “种子计划”这四个字一出口,松本宏四和池田菊子的心里都是一惊。 他们自然是听说过“种子计划”的,只是他们都不知道这到底是一个什么计划,就是在日本军部,“种子计划”也是十分的绝密。知道这个计划具体内容的人除了天皇本人、内阁总理、防务大臣之外不会超过五个,而川岛芳子便是其中之一。 “早在十年前,我们就开始了大规模进军华夏的布局,帝国精心挑选了六十人秘密进入华夏潜伏下来,这些人目前一部分已经渗透到了华夏的一些重要部门,另一部分则混迹在民间,取得了一定的身份与地位。他们一方面为帝国收集重要的政治与军事情报,另一方面为帝国即将来临的圣战做准备,更重要的是他们还担负了教化华夏老百姓接受帝国统治的重任。” 川岛芳子终于把这个秘密说了出来,她心里清楚,无论是松本宏四还是池田菊子,他们都应该知道这个计划的重要性,而且他们都是狂热的军国主义者,他们是不会出卖帝国的。而且川岛芳子也急于得到他们的配合与支持,不给他们交底他们也不会把这件事情当一回事。 “正因为这是一个很隐秘的计划,所以这份潜藏人员的名单只有一份,就连天皇陛下那儿都没有多余的备份。你们也知道,帝国为这场战争做了很长时间的准备,对于华夏我们是志在必得!”川岛芳子说这些话,俨然就是一个日本人,在她的身上哪里还看得到一星半点华夏人的意味。 松本宏四皱起了眉头:“川岛小姐,你不会是想告诉我们许可与这个‘种子计划’有关吧?” 池田菊子也望向了川岛芳子,川岛芳子点了点头:“你猜得没错,许可还真与这个计划有关系。当时许可从英吉利回华夏的时候,与我们的人同乘坐了一条船,竟让他误打误撞地发现了我们的秘密,他盗走了那份名单。” 听到这儿,松本宏四和池田菊子心里是一紧。 川岛芳子说道:“为了避免事情闹大,我们也不敢声张,也幸好是在海上,他无法马上逃离,于是我们便用了些手段把他给抓住了。”川岛芳子说的手段便是下三滥的伎俩,无非就是迷药迷烟什么的。 “可是那份名单竟然被他给毁掉了,不过我却知道这小子的记忆力非凡,他在欧洲的一些事迹我也有所耳闻,他的记忆力便是他致胜的法宝之一。所以我完全相信他虽然毁掉了那份名单,却早就已经把名单给记在了脑子里。于是我们准备逼他把名单给我们写出来,要知道那名单只有一份,若真是丢了,那么我们就成了帝国的罪人!” “偏偏这小子还是个硬骨头,无论我们用什么手段他都不屈服。偏偏和他一道从英吉利来华夏的是一个与帝国很有渊源的人,他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了许可在我们的手里便找上了门来逼着我们放人!” 松本宏四怒哼一声:“什么人那么大胆,竟敢管我们的事儿。” 川岛芳子白了他一眼:“是英吉利劳尔家的劳尔爵士,就连天皇也要给他几分面子。你不会不知道吧,帝国的很多军用物资以及军火材料有近大半都是与劳尔家族进行交易的!” 听到是劳尔家族,松本宏四也没有了脾气,大日本帝国能够有今时今日的发展,劳尔家可是功不可没的。当然,劳尔家也从日本获得了不少的利益,劳尔家族是商人,在商言商,他们可不会做亏本的买卖。 池田菊子轻声问道:“那后来呢?” 川岛芳子叹了口气:“有劳尔爵士出头,我们自然不能把事情做得太绝,再说了,‘种子计划’也不能让他知道的,所以在请示了军部之后,我们决定暂时先放了许可,不过么,也不能就这么放了,那份名单的事情是不能泄漏出去的。正好当时东野南则和佐藤男这两个心理学专家也在船上,而佐藤男刚刚完成了一项课题研究,那就是选择性的记忆消除。于是许可便成了第一个应用的实例,当然,之前佐藤男已经做过了无数次的实验,没有一例失败,不然我们也是敢轻易尝试。” 池田菊子说道:“这么说许可船上的那段记忆就这样被抹去了?” 川岛芳子点了点头:“是的,虽然这样做很是冒险,但是当时的情形也是没有别的办法,不这样劳尔那里我们无法交差。我们只得先抹去了他的部分记忆,反正他的目的地与我们的一样,到了华夏我们有的是机会,到时候只要唤醒他的记忆,逼他写出那份名单再杀了他这件事情也就算是了结了。只是没有想到,回到华夏我们根本就没有机会抓住他,有一点是我们之前不曾想到了,这小子的身手很是恐怖!” 松本宏四担心地说道:“佐藤男的那个法子不会出什么问题吧,如果在我们控制住许可之前他的记忆突然就恢复了呢?” 川岛芳子点头说道:“这一点我也想过,所以之前我让东野南则去试探过,那份名单虽然不在了,但其中几个人我还是有印象的,比如金陵永寿宫的那个抱残道长就是名单上的人,东野南则与他接触过了,然后又带了许可去见他,许可却没有一点反应,这说明许可的记忆并没有恢复。” 池田菊子说道:“万一许可是在装傻呢?” “没有这种可能,他若是真恢复了记忆,名单一定会在第一时间被交到金陵当局的手中,你觉得金陵方面会放任这些‘种子’的存在么,早就已经采取雷霆手段了。” 川岛芳子说得没错,金陵方面如果得到这份名单一定是不会放过上面的那些人的。 松本宏四问道:“名单上的人川岛小姐记得多少?” 川岛芳子苦笑:“不到十人!” 池田菊子说道:“不是还有人看过这份名单么,让大家都回忆一下吧。” 川岛芳子和松本宏四都望向池田菊子,然后两人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 川岛芳子说道:“这件事情军部大佬已经说了,必须严格保密,真要让上面知道名单在我们的手里丢了,那我们也就完了。” “原来是这样!把许可交给我吧,我去把他给抓来!”池田菊子说。 川岛芳子说许可或是这么容易对付,她早就已经把他抓起来了。 “不过现在许可被金陵方面给抛弃了,这倒是个很好的机会。松本君,你负责盯住许可,一旦有机会就……”她做了个抓的动作,松本宏四“嗨”了一声,站起来鞠躬。 川岛芳子又对池田菊子说道:“基地的事情你是有责任的,但只要能够把‘种子计划’的危机解除了我会向上边替你说情的。” 池田菊子问川岛芳子让她做什么,川岛芳子说道:“吉美惠子太自负,魔都那边川崎勋已经被复兴社的人盯上了,想拿到那两件华夏的国宝靠着他们应该是不太可能的,所以我想让你把这事情给接过来。” 池田菊子犹豫了一下:“那吉美那儿……” “她那里我会去说的。”川岛芳子淡淡地说道,她的身上有一种掌控了全局的霸气。 池田菊子说道:“可这与‘种子计划’却没有关联。” 川岛芳子说道:“可却与许可有关联,要知道许可可是一直在追查国宝案的,你少不得要和他打交道,只要有机会你一样可以把他给抓回来。无论是拿到国宝还是抓到许可,那都是大功一件,虽然抵消不了你的罪责,但也不会被重罚了。” 第343章 步步危机 下了一夜的雨,早晨的时候才停了,空气很是清新,还带着远方青草与泥土的芬芳。 许可在院子里打着太极,他的动作很慢,那架势就像七十岁的老头晨练一般。只有行家才能够看出来,他越是慢,越是显出了他扎实的功夫底子。 黎俊江就看得呆了,他就在距离许可不到两米的屋檐底下,明明有风吹过,许可却是连衣襟都没有一丝飘动。 程德东走到了黎俊江的身边,目光也停留在了许可的身上,他轻声说道:“你不去练一趟拳么?”黎俊江摇了摇头:“我这三脚猫的功夫就算了,不敢去丢人现眼。” 程德东笑了:“西南第一杀手,就是在东亚也是排名前五,那是三脚猫的功夫的话还让不让人活啊!”黎俊江也尴尬地笑了起来。 许可收了势,接过了话茬:“老黎,过分的谦虚可就是骄傲啊。” 黎俊江没好气地说道:“我有谦虚吗?就我这两把刷子,在你的面前还真是不够瞧的。” 正说着,三子小跑着过来:“许先生,有你的一封信。” 许可“哦”了一声,带着一丝惊讶,这大早上的,怎么就有信来了? 三子告诉他这信是一个男人交给门房的,那人说许可看了信就知道他是谁了。 许可打开信封,从里面取出信来,只见上面写道:十点,莫愁湖,一叶扁舟,一壶清茶。落款是徐子明。 许可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微笑,原来是徐子明。 这两天他一直在打探崔老板的消息,可是崔记杂货铺已经关门了,还有冯六七的那家裁缝店也关门了。 冯六七在金陵有很多的客户,他突然的失踪在金陵可是传出不同版本的故事。 程德东轻声问道:“老弟,看你这样子非不是来了故人?” 许可微微一笑:“没错,还真是故人相约。” 他把信收好对黎俊江说道:“车钥匙给我,一会我要出去一下。”黎俊江把钥匙递给许可,便去忙他的事情去了。 程德东见黎俊江离去,他拉住了许可:“老弟,有件事情我想和你单独聊聊。” 许可跟着程德东去了他的屋里,关上门,程德东说道:“老弟啊,我还是打算回东北去。” 许可皱起了眉头:“怎么了,是不是我师兄他招待不周啊?” 程德东连忙摇了摇头:“他对我很好,虽说他很喜欢那杯中物,但对我是真心没得说的。” “那你这是……”许可问道。 程德东苦笑道:“我是想家,想老婆孩子了,老弟啊,难道现在你还没看出来么,我已经是可有可无了,这个案子我也帮不了你什么忙,老这么呆着也不是个事。” 许可明白程德东说得没错,随着案子的发展,现在程德东这个唯一的幸存者还真可有可无了。 程德东又说道:“阿依姑娘这次来我觉得她对我好像也有所防备,慢慢想来在你身边的人眼中我始终是个外人,我不想每一次只要有什么事就成为他们怀疑的对象。老弟也知道我不是一个糊涂蛋,眼睛里也揉不得沙子,总是这样我也不好受啊!” 许可听着程德东这话,他也能够理解程德东的感受。 说老实话,就连自己也怀疑过程德东,以程德东的聪颖会不知道么? 许可叹了口气:“东三省现在可是日占区。” 程德东说道:“我知道,但是我的家在那儿,我无法选择。不过许老弟,你放心,就算我回去也不会做日本人的顺民的,你知道我有些钱,我会资助给那些抗日的组织,资金,军火,尽我的所能用另一种方式与小日本干。” 许可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感动,他感觉程德东这话很是由衷,他说道:“既然程大哥这么说,我也就不再强留了,不过程大哥能不能再等几天,我想应该不会超过半个月吧,程大哥一定能够看到国宝案水落石出!” 程德东大吃一惊:“什么?” 许可的脸上满是笑容,程德东用力地点了点头:“好,我就多等半个月,我一定要看看到底是谁做下的这惊天大案。” 正说着,听到叶辰在门外叫道:“先生!”许可看了一眼程德东,脸上有歉意。 程德东笑着说:“知道你忙,快去吧!” 许可这才离开了程德东的房间,叶辰站在屋外,见许可出来,他上前轻声说:“韩茹韩姑娘来了。” 许可一脑门子的黑线,这姑奶奶怎么来了?几个女人中,许可最怕的两个人一个是叶紫涵,另一个就是这个韩茹。叶紫涵还好一些,至少在大事面前她不会任性,韩茹就不一样了,这纯粹就是一个依着自己的喜好行事的主。 许可到了客厅,就看到了韩茹,韩茹几步跑上前来挽住了许可的胳膊,脸上带着迷人的笑容:“许大哥,没想到我会来吧?” 许可苦笑:“你怎么来了?” 韩茹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没了:“怎么,我不能来么?” 许可忙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也知道我们在金陵是办正事,你……” “你这是在说我不做正事喽?”韩茹沉下了脸。 许可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丫头翻脸还真比翻书还要快,许可皱起了眉头那语气也一下子冷了下来:“别胡闹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情你还是回去吧。”他把手抽了出来。 见许可变了脸,韩茹也不敢再任性,她有些委屈地说道:“我来还不是想要帮你,我知道你让那个姓冯的摆了一道,还被他们给踢出了特别调查小组,我气不过所以就来了。” “那你想怎么样?去找少帅,让他替我打抱不平?”许可的声音很冷。 韩茹没有说话,但她确实是这么想的。 许可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他凭什么要帮我?或者说他凭什么帮你?那是看着你父亲与张家的那点情份,这点情份若是用尽了那也就没了。再说了,我们自己的事情最后还是得靠我们自己,别人帮得了一时难不成还能够帮我们一世么?” 韩茹嘟着嘴,心里很不是滋味,不过她也知道许可说得没错,这让她根本就无法辩驳。 鲵阿依走了出来,见到韩茹,鲵阿依笑着说道:“韩姑娘,你什么时候来的?” 韩茹扔下了许可,跑到了鲵阿依的面前,拉住鲵阿依聊了起来,许可无奈地摇了摇头,看看表,他得先去赴徐子明之约,至于韩茹么,回来再说吧。 和韩茹她们打了个招呼,许可便离开了,叶辰想跟着去,许可让他留在了家里。与地下党的接触他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他不希望自己身边的人被牵扯进国共之间的纷争中去,而他自己,他自信能够站在客观的,中立的态度对待这个问题。 莫愁湖畔停了几条小船,许可却一眼就看到了徐子明。 徐子明穿了一身灰色的长衫,握着一个烟斗,站在一条小船的船头,朝阳之下,他的身影显得修长伟岸。 他也看到了许可,许可总是一身白西装,无论走到哪里都是那么地醒目。 许可上了船,两人在小舱里坐下,炭炉子,土陶茶具,还有一碟瓜子。 年轻的渔民撑起篙,小船就离岸了。 徐子明送水泡茶。 “老崔牺牲了。”徐子明的脸上没了笑容,声音里带着几分悲怆。 许可的脸色也微微一变:“是不是那个冯六七?” 徐子明说道:“是的,那天你和老崔分开,他就去见了冯六七。” 许可咬着嘴唇:“我明明告诫过他,那个冯六七有问题,让他别去,可他却偏不听!” 徐子明抬眼望向许可,放下了手里的茶壶:“你知道他为什么一定要去么?” 许可摇了摇头。 徐子明叹了口气:“因为你,你和冯六七有过接触,他知道冯六七如果真是内鬼那么你的处境就会很危险。你不是我们的同志,不能因为我们的失误而威胁到你的安危。” 许可的心里很是感动,他说道:“他没必要这样的,我和冯六七见面之后,过了两天才去找的老崔,如果冯六七真把我卖了,他再去杀冯六七已经没有意义了。” 徐子明说道:“这也是为什么我约你来的原因。” 许可问道:“冯六七到底是在替谁做事?” 徐子明说道:“复兴社,和他联络的人你也认识,他叫唐真。” 唐真?许可的脑子里浮现出了唐真的样子。 想着那两天唐真对自己态度的转变,特别是自己那晚去看受伤的彭喜时,唐真竟然敢那么无视自己这个副组长,难不成他真有所恃?他早已经知道自己与地下党有接触么? 见许可没说话,徐子明说道:“你的事情我们也听说了,没有了调查组的那张虎皮你可得小心一些,复兴社和调查科的手段或许你知道一些,但要说了解,你就比不上我们了,他们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许可说道:“他们如果真想动我,为什么又迟迟不见动静。” 徐子明苦笑:“你啊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我问你,这次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能够大事化小,按说他们抓住这件事情完全可以置你于死地!” 这个问题许可当然知道,他说道:“他们还需要我为他们破了国宝案,而我呢,则是他们立功的一杆枪。哦,我明白了,他们暂时不动我也是同样的道理。” 徐子明说道:“对,所以你现在可以说是步步危机,当国宝案告破之时,就是你的灾祸之日,所以你必须趁着案子没破,想办法化解这危机,我知道你不会逃,因为你还有事情要做,那就必须化解了危机,否则除了亡命天涯你再无其他的选择!” 第344章 教堂密议 小船在莫愁湖上轻轻飘荡着,那个渔民小伙也停下了手里的蒿,斜靠在船头,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这小伙子也是徐子明他们的人,精明干练,他的腰间有凸起,虽然被短衫给遮住,但许可知道那应该是一把枪。 许可端着茶杯,一双眼睛却紧紧地盯着徐子明。 徐子明把自己约到湖上来应该不只是告诉自己老崔死了,冯六七便是内鬼,也不是简单地分析自己的艰难处境,一定还有别的目的。 此刻的许可已经冷静了下来,他的头脑回复了平常的睿智。 “病毒基地的事情你处理得很好,换作是我也会如你这么做的。”徐子明轻声说道。 许可苦笑,他对病毒基地的处置差一点就让他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了,若不是自己还有些利用的价值指不定现在他已经被送上了军事法庭。 “徐教授,你今天约我来应该还有别的事情吧?”许可问得很直接,这让徐子明一下子就愣住了,不过那错愕的神情只在他的脸上停留了几秒钟。 徐子明嘿嘿地笑了起来:“老实说还真有件事情想和你谈谈。” 许可微微点了点头:“其实和我说话不用绕弯子,我喜欢直来直去。” 徐子明也严肃起来:“我知道你没有任何的政治立场,不过你也知道以后你的处境会很危险,金陵方面也不可能再容得下你,就如你刚才说的那样,当你对他们失去了利用的价值,那么他们一定会对你下毒手。” 许可笑了:“所以呢?” 徐子明的心思许可已经猜到了,他是想把自己拉到他们的阵营中去。 果然,徐子明说道:“你是一个难得的人才,我们很需要你这样的人。” 这一回徐子明说得够直接,说完他也目不转睛地望着许可。 许可眯缝起了眼睛,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地说道:“我感谢你们对我的看重,不过我不能接受你们的邀请,我只是个侦探,我的眼里只有案子,没有其他。至于我以后的处境么,我想我能够应对,我有自己的原则与立场,对不起。” 徐子明轻轻叹了口气,他原本也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许可又说道:“徐教授,说句心里话,我对你们也很是敬佩的,你们都是有信仰的人,能够为了信仰为了理想奋斗,甚至牺牲,确实难能可贵。不过……” 徐子明抬起了手,打断了许可的话:“许先生不必再说了,人各有志,我们也不会强求,对于许先生的为人,我们是认可的,虽然我们不能成为同志,但以后许先生若有需要我们的地方尽管说,只要是有利于国家与民族的,我们会义不容辞。” 许可的心里也有些愧疚,他能够感受徐子明的诚意。 “对了徐先生,我还是希望与杜仙儿见一面。”许可岔开了话题,徐子明皱起了眉头:“能告诉我为什么要见她吗?” 许可说道:“病毒基地的事情虽然已经了结了,但日侨医院的案子还有一个疑点。”许可说的疑点便是那晚杜仙儿说见到了死去的那个小原的事情。虽然这对于徐子明他们来说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意义,但对许可来说却成了他的一个心结,他必要要弄清楚,他不希望自己经手的案子留下任何的疑点。 徐子明说道:“好吧,我来安排。” 船靠了岸,许可与徐子明道别后开着车子便离开了。 没多久,一辆吉普车也在岸边停下,徐子明上了车,在后排一个美艳女人的身旁坐了下来,司机发动了车子。 “他拒绝了我的邀请。”徐子明很是遗憾地说。 女人微笑着说道:“这个结果原本就是我们意料之中的。” 徐子明望了女人一眼:“为什么不让我提他的身世,或许那样他会考虑加入我们。” 女人收起了笑容:“那样做只会使他对我们产生反感,老徐,我希望有一天他选择我们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他自己的选择!”女人的这句话听起来很别扭,但徐子明却明白她的意思,徐子明叹息道:“可你想过没有,他往后的路会十分的艰难。” 女人淡淡地说道:“他不是经不起风雨的人,这么多年他不是一样的过来了么?” 徐子明摇摇头:“这不一样,现在他已经是处于了风口浪尖,老蒋方面和日本人随时都有可能对他伸出魔掌。” 女人的脸上重新露出了微笑:“我对他有信心,再说了,这又何尝不是一个很好的考验机会呢?他有能力也有实力应对这一切的危机,而且不还有我们吗?” 徐子明望着女人摇了摇头:“你啊,倘若他真有什么闪失,你一定会后悔的。” 女人不再说话,目光望向了车窗外。 许可开着车返回徽商会馆,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在莫愁湖畔,他上车的时候仿佛某处有一双眼睛在看着他,那种感觉并不让他感到恐惧,相反的,还有些亲切。 他甚至还回头看了一眼,却没有任何的发现。 回到会馆,许可便去了鲵阿依的房间,韩茹也在,看来两个女人从早上在一起就没有分开,也不知道她们哪来那么多聊的。 “能联系上那个濑川芥子么?”许可问鲵阿依。 鲵阿依点了点头:“能,她给我留下了联系的方法。” 韩茹问谁是濑川芥子,许可望着鲵阿依:“你没和她说吗?” 鲵阿依摇了摇头:“我答应过濑川小姐,这件事情除了你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许可这才把鲵阿依为什么到金陵来的事情和韩茹说了一遍,看得出来韩茹来金陵根本就没有和海伦他们说,不然她也不会不知道鲵阿依的事情。 见许可把事情告诉了韩茹,鲵阿依问许可:“这件事情你是不是和他们都说了?”她的神情有些紧张。 许可回答道:“嗯,我告诉他们了,阿依,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但他们都是自己人,我们应该相信他们!” 鲵阿依说道:“可是那个‘镜子’就在你的身边,万一……” 许可正色道:“谁又能保证这不是他们的阴谋,就是希望我们相互的猜忌,如果连自己的同伴我们都不能信任的话,那我们还能够相信谁?” 韩茹也说道:“许可说得对,阿依姐,你不能因为一个日本女人的话就对我们自己人产生怀疑!”鲵阿依没有再说什么,那样子有些委屈。 许可没有再责怪她,而是让他和濑川芥子联系,许可想要见见这个日本女人。 鲵阿依给濑川芥子打完电话便对许可说道:“她说晚上她会登门拜访。” 这很是出乎许可的意料,濑川芥子竟然要登门拜访,她倒很是高调,与之前那谨慎的行事很是不符。 燕子矶的那栋别墅里,川岛芳子正坐在沙发上看着当天的金陵日报,电话铃声响起,她拿起了话筒,“嗯”了几声,然后说道:“知道了,你做好自己的事,其他的就不要管了,记住,你的职责不是收集情报,而是在必要的时候除掉他!” 挂了电话,川岛芳子便又拨打了一个号码,像是约什么人见面,对方有些吱吱唔唔的,川岛芳子很是不悦,直接说了时间地点就挂断了电话。 接着她穿上外套便出了门。 圣保罗教堂,川岛芳子在门口小心地四下里看看,没发现什么异常便走了进去,在最后一排的位子上坐下,双手握着望在了祈祷台上,闭上了眼睛。她的样子看上去还真像是一个虔诚的教徒一般,只是她伪装得再虔诚也改变不了她那恶魔般本性的事实。 一个穿着黑色风衣,戴着黑色礼帽的男子坐到了她的身旁,那礼帽压得很低,根本看不到他的样子,他的鼻梁上还架了一副墨镜,更是遮掩住了本来的面目。 “必须得出货了。”川岛芳子压低了声音。 男子淡淡地说道:“老板说过,许可不除,我们是不会出货的。” 川岛芳子一声冷笑:“就怕你们不出货许可也一样能够把你们给揪出来。” 男子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我们已经收到了消息,许可说了,最多十天半个月他会破了国宝案。” 男子有些惶恐:“怎么可能?” 川岛芳子冷冷地说道:“没有什么不可能的,那可是个人精。” 男子一咬牙:“那你们就更应该杀了他!” “不,他还不能死。”川岛芳子顿了顿:“你们可别乱来,他若是死了,那么我们的交易取消,另外,我们会把你们的事情给捅出去,到时候等待你们的是什么你应该比我们更清楚。” “为什么?”男人有些愤怒。 川岛芳子说道:“你们没必要知道为什么,不过假如你们有办法把他抓住交给我们,我们将不胜感激。” “为什么你们不自己出手?”男子很是不解,川岛芳子说道:“他对我们很是戒备,而对你们又不一样了,他不会怀疑你们。不过我也有些不解,明明这一次你们完全有机会对他下手的,为什么会让他轻易地便逃脱了?” 男子叹了口气:“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我们是想趁着这一次把他给办了,可是少帅发了话,就连蒋先生都说了,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少帅!又是他!”川岛芳子的眼里闪过一丝怨毒。 第345章 我不干了 许可静静地听完韩茹的叙说,一双眼睛眯得只剩下了条缝儿。 “这么说你早就已经到金陵了?”许可问道。 韩茹点了点头。 怪不得海伦他们都不知道韩茹跑哪去了,原来她竟然来了金陵。只不过她一直住在少帅那儿,没有和自己联系罢了。 “许大哥,若不是少帅说情,你以为这件事情会这么容易了结么?”韩茹得意地说道。 许可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韩茹,我想有一件事情我必须要和你说清楚,以后我的事情你别管。我知道你和少帅有些渊源,你愿意找他帮你做什么我管不着,但我的事情用不着他插手!” 韩茹不解地望着许可:“我这还不是为了你好么?总不能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这么对你吧?” 许可轻轻叹了口气,看来韩茹还真是不明白。 他说道:“韩茹,少帅愿意帮你是情,可是这情总有用完的一天。再说了,我总不能永远都要靠着他的庇护吧?自己的路最后总得自己去走的。” 韩茹紧咬着嘴唇,那样子很是委屈,半天才说道:“这么说我请他帮你还帮错喽?” 许可无奈地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好了,你不用说了,以后你的事情我不会再管。”说着韩茹冲出了许可的房间,狠狠地关上了门。 叶辰推门进来:“先生,韩小姐这是怎么了?” 许可摆了摆手:“没什么,她就是这脾气,过一会就好了。” 叶辰给许可续上茶,退出了房间。 许可坐在沙发上,点上支烟,抽了两口,然后端起了茶杯,却没有喝,目光也不知道落在什么地方,发起呆来。 韩茹刚才的话让许可的心里很是震动,原来这次自己能够全身而退并不是乔治中发力,而是少帅替自己说话了,而乔治中他们只不过是做了一个顺水人情。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就不得不重新思考一些问题。 比如乔治中和罗永忠在对自己的处理问题上原本持的是什么态度?这一点很重要! 假如少帅没有出来说话,那么乔治中和罗永忠是想自己死还是想自己活? 如果他们是想自己活,也帮着说话,那么可以肯定他们与国宝案就没有什么关系,希望自己破获国宝案助其立功也就说得过去了。 如果他们想趁着这个机会弄死自己,那么他们在国宝案中应该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之前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在演戏。 可惜,少帅的出手让这个问题变得复杂,许可一时间也想不出答案。 不过话又说回来,假如没有少帅的援手,自己能不能如此轻松地度过这个劫也就两说了。从内心来说,他是感激韩茹的,毕竟没有韩茹这层关系少帅也不可能管自己的事情,如果他们真想对自己下手,这原本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而自己根本就没时间想办法应对! 现在想起来许可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后怕的。 他毕竟是人,而不是神,所以不可能考虑得面面俱到,对方若是趁着这个时候下手,自己就算是不死,也免不了会有牢狱之灾。 想到这儿,许可的后背隐隐有些发凉,他觉得自己犯了一个错误,那就是太自以为是了,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对乔治中他们的认识并不足。一直以来他都认识乔治中和罗永忠是看重自己的能力,为了能够破案立功,他们可以对自己无限的容忍。 所以当对自己的处置下来以后,自己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乔治中发力保住了自己,却不曾想到保自己的另有其人。 正思忖着,门再次被推开了,来的是黎俊江。 “乔治中那边有什么动静?”许可问道。 黎俊江摇了摇头:“没有,一切都正常。不过风嫂那边却收到了消息,池田菊子已经回到了金陵。” 许可“哦”了一声:“什么时候的事情?” “有两天了,不过奇怪的是她并没有去日侨医院,这两天她一直呆在东亚经贸研究会,没有出去过。” 许可指了指对面的沙发,黎俊江坐了下来:“先生,你真怀疑乔治中么?” 许可说道:“你觉得呢?” 黎俊江苦笑:“从他们这几天的监视看来乔治中应该没有问题。” 许可笑了笑:“让他们撤了吧。” 黎俊江“啊”了一声,虽然他说乔治中应该没有问题,可是许可突然让监视乔治中的人都撤了却还是让他很是不解。 许可说道:“对他的监视应该快一周了吧?既然什么都没发现那么说明什么?要么说是他确实没有问题,要么就是他做得很隐蔽,学生他们根本就发现不了。乔治中是侍从室副主任,那是专门负责老蒋安全的,他自己的警惕性自然也不会差到哪去,既然没发现那就撤,不然很可能他们反而会被盯上!” 黎俊江微微点了点头,许可说得有道理,能够做到总裁侍从室的副主任,不可能是个无能之辈,可偏偏乔治中从头到尾都没有表现出什么亮点,这就很不正常了。 “我这就让他们撤,不过你也知道他们的脾气的,撤下来他们能闲得住么?我怕……” 许可说道:“你怕他们会因为王亚樵的死再做傻事?” 黎俊江没有回答,但他确实还真是这么想的。 许可淡淡地说道:“真要是这样,那么他们就太让我失望了。” 黎俊江站了起来:“好吧,我这就和他们联系,把你的意思告诉他们。” 许可叫住了他:“等等,晚上有个叫濑川芥子的日本女人会来和我见面,让他们设法查出这个日本女人的底细。” 濑川芥子的事情黎俊江也听许可说起过,就是那个说服鲵阿依到金陵来示警的日本女人,黎俊江说道:“今晚还是我亲自跟一趟吧,先看看情况再说。” 许可没有再说什么,黎俊江亲自去跟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 “楚园”是调查科的总部所在,颜萍忐忑地走到了调查科主任的办公室门口。 “报告!” 里面传来肖主任的声音,一贯的低沉,却很有穿透力:“进来!” 颜萍推门进去,肖主任抬眼看了看他,放下了手中的文件:“坐!” 颜萍坐了下来,她坐得很端正,目不斜视。 肖主任的神情很是平淡,他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不过也不像蔡虓一般总是板着张扑克脸,他的面相很是和蔼。 “这两天你都在做什么?”肖主任问道。 颜萍回答道:“没做什么。” 肖主任冷笑一声:“真没做什么吗?人家复兴社的电话都打到我这儿来了。颜副科长,谁给你的权利跟踪复兴社的人?” 肖主任把那个“副”字咬得很清晰,带着嘲讽的意味。 颜萍没有说话,但她脸上的神情却很是刚毅。 肖主任说道:“病毒基地的事情没有追究你的责任知道是为什么吗?” 颜萍说她不知道,肖主任淡淡地说道:“那是因为我觉得你是个人才,不想你就这么折了,老实说,上峰对你的意见很大,若不是我顶着压力保住你,此刻你已经是阶下囚了!” 见颜萍不吭声,肖主任叹了口气:“颜萍啊,你是我亲自招来的,我对你寄予了很大的期望,你不会不知道吧?” 颜萍轻声回答道:“学生明白!” 肖主任摇了摇头:“你不明白,你若是明白就不会做出这么糊涂的事来!” 颜萍说道:“我并没有做错什么,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党国的利益。” 肖主任瞪大了眼睛:“看来你还是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当初同意你到特别调查小组去的时候我是怎么和你说的?你去的目的是盯住那个许可,找出国宝的下落,至于其他的事情你不要多管,更不能自作主张,凡事一定要先请示汇报。” 颜萍争辩道:“在调查小组,许可是副组长,他的命令我总不能违抗吧?” 肖主任没想到颜萍会顶撞自己,他的目光渐渐冰冷:“你别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颜萍说道:“主任,那个姓唐的肯定有问题,只要你给我点时间,我一定能够找到证据。” 肖主任大手一摆:“你不用再说了,颜萍,从现在起,你给我好好停职反省,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来见我。” 颜萍愣住了,她没想到向来对她很支持的肖主任,她的恩师,竟然会对她做出这样的决定。 “我没有错,如果一定要停我的职那么我不干了。”颜萍的气性也上来了,肖主任望着她,像是不认识她了一般,在他看来,颜萍一直都是很听话的,自己让她往东她绝不会往西,这一次她是怎么了? 不过自从她认识那个许可以后,整个人都像是变了很多,特别是每次提到许可,她的眼神里总是有一种异样的光芒,莫不是这妮子动了春心?感情用事是特工的大忌,肖主任发现自己对颜萍的掌控竟然有些吃力了。 “你以为调查科是你家的后花园,想进就进,想出就出么?你也是调查科的老人了,知道背叛组织是个什么下场吧?”肖主任的话语里带着很浓的威胁意味。 第346章 暗藏杀机 天渐渐地黑了下来,就在距离徽商会馆不远处的那家茶楼上,临窗的一桌坐着一男一女,女人穿着一件合身的粉色旗袍,短发微微卷曲,美艳中透着冰冷,她的嘴色带着淡淡的笑,那笑容让人感到寒瘆。 她便是吉美惠子。 坐在她对面的那男子二十四、五岁的样子,穿着立领中山装,倒也眉清目秀,只是那眉宇间带着一股子凌厉的杀气。 他正在喝着茶,目光瞟向徽商会馆的大门。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男子放下茶杯,冷冷地说。 吉美惠子斜了他一眼:“你害怕了?你是怕川岛那女人知道了会要了你的命吗?” 男子的眼里露出一抹恨意,紧紧地逼视着吉美惠子:“惠子,我只是不想你有事,这种事情若是让上面知道了,你想过会是什么后果吗?” 吉美惠子淡淡地说道:“我不管什么后果,我只知道她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她舒坦。再说了,这件事情神不知鬼不觉,那个蠢女人一死,谁会知道是我们干的。柳生君,你这次来华夏不是想要杀了许可报仇吗?他就在这宅子里,有本事你就去吧,我不拦你。” 男子的神情微微一动,手中的茶杯竟然让他给捏个粉碎。 吉美惠子冷笑:“怎么,不敢么?” 男子一下子站了起来,那架势仿佛真要闯入徽商会馆杀了许可。 吉美惠子嗔道:“坐下!” 男子微微一愣,不过却还是乖乖地坐了下来。 “你自问比你哥哥柳生静云厉害吗?他都不是许可的对手,你凭什么杀了他?还有他身边的那个黎俊江什么来路你不是不知道,那可是华夏出了名的杀手,实话告诉你吧,你哥哥就是死在那个黎俊江的手下。” 见男子不再说话,吉美惠子才幽幽地叹了口气:“华夏有一句老话,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既然已经来了,这仇早晚你都能报的,不过不能一味地靠着武力,也要动动脑子。”说着她伸手握住了男子还在发抖的手,柔声道:“只要你听我的,我一定会帮你!” 男子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吉美惠子又说:“我并不是轻视你的实力,只是他们人多,我不想你有任何的闪失,难道你感觉不到我对你的心么,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还记得六年前,在富士山下,你第一次看我的那眼神,我能够感觉得到你眼睛里的欲望……” 男子紧绷着的脸一下子就松弛了下来,长长地叹了口气:“惠子,我只是不想你用这样的方式针对她,你斗不过她的,我怕有一天你会被她给……”男子的话还没说完,吉美惠子那纤细的手指便封住了他的唇:“我明白,你的心意我明白,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男子无奈地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己无法说服吉美惠子,只能由着她了。 男子叫柳生涧,也是日本柳生家族的年轻高手,上次被黎俊江杀死的柳生静云便是他的堂兄。其实有一点吉美惠子并不清楚,那就是相比之下柳生涧的功夫比柳生静云还要厉害得多,在柳生家族年轻的一辈中,柳生涧可以说是翘首了。 不过柳生涧的性格却不是很刚烈,相反的,有一些柔弱。当然,这种柔弱并不会表现在他对敌的时候,而是对着他喜欢的女人,比如这个吉美惠子。 这一次他到华夏来一来是为了他的堂兄报仇,二来也是奉了军部的命令,在金陵建立黑龙会的基地。 黑龙会是日本本土最大的黑帮势力,但这只是表面的,其实黑龙会的实质便是日本军方的一个外围组织,一些上不了台面的事情都是由黑龙会的人去做,同时,它也是军部下属的一个情报机构。 柳生涧是主动请缨来到华夏的,柳生静云的死让整个柳生家都不淡定了,在柳生家看来柳生静云的死使他们蒙了羞,作为日本的武士家族,又怎么会不睚眦必报呢?另外柳生涧还有自己的心思,那就是来华夏寻找他的心仪了多年的吉美惠子。 吉美惠子是他少年时的梦想,曾经在富士山下,樱花灿烂的时节,这个美丽的女人在他的心里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烙印,那惊鸿般的一瞥,他的魂便再也不在了。 “她来了。”吉美惠子望着会馆的方向轻声说道。 柳生涧眯缝着眼睛,也望向了那边。 “你的人不会失手吧!”吉美惠子问道。 柳生涧沉稳地说道:“放心吧。” 一个女人下了黄包车,左右看看就准备进入徽商会馆。 就在这个时候,一条黑影迅速地窜到了她的面前,接着就迅速地消失了,黄包车夫原本是准备马上离开的,可眼前的一幕却把他给惊呆了,半天才缓过神来,大声叫道:“杀,杀人了!” 三子从会馆里跑了出来便看到了躺在血泊之中的那个女人,他皱起了眉头,然后一把抓住了黄包车夫的衣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黄包车夫苦着脸说道:“不,不关我的事啊,是这样的……” 黄包车夫说话的空档,许可他们也从会馆里走了出来,鲵阿依一眼便认出了那个女人,她告诉许可,这个女人便是濑川芥子,不过此刻的濑川芥子已经早就断气了。 茶楼上,吉美惠子用目光引导着柳生涧:“穿一身白西装的就是许可,站他身后那个黑衣人便是杀了你哥哥的黎俊江。” 柳生涧的情绪却异常的平静,没有了刚才时的那种激动。 他轻声说道:“他身边的这几个男人全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包括最先出来的那个伙计。” 吉美惠子扭头看了一眼柳生涧,柳生涧这状态让她也是一惊,她没想到柳生涧竟然有这样沉着冷静的一面。 突然吉美惠子低下了头,因为她发现许可竟然抬头往着这边望了过来,她心虚,所以低下了头。柳生涧轻声说道:“他倒是很警惕。” 许可其实只是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他并不知道导演了这一幕的吉美惠子此刻会在不远处的茶楼上注视着这一切。 许可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意识只是源于他感觉到了一投肃杀之气,这是他长期来养成的一种第六感,那就是面对危险的时候所生出的一种预感。 这杀气自然就是柳生涧流露出来的,但柳生涧的杀气只是一露便马上收敛了起来,所以他相信许可不可能会捕捉到他们的存在。 许可他们都退回了会馆,留下了三子应付那些警察。 即便知道了被杀死的女人就是濑川芥子,许可也不想再生出是非来。他告诫鲵阿依不要再提濑川芥子的事儿,那样濑川芥子的死就和他们没有任何的关系。 鲵阿依也知道惹上这样的官司不是什么好事,虽然心里对于濑川芥子的死有些想法,但还是听从了许可的意见,没把这件事情说出来。 “在会馆的门口死了一个日本女人,恐怕这回会给师兄你带来大麻烦了。”许可叹了口气对程儒说道。 程儒喝了口酒,笑着说道:“是死在门口,又不是死在会馆里,与我们何干?” 许可和程德东对视了一眼,两人都苦笑了一下,这个程儒说得轻松,若死的是个华夏普通老百姓,或许不会给会馆带来麻烦,可是这年头凡事一扯到日本人那问题就大了,谁都知道,华夏在外交上并不强势,否则也不会任由小日本骑在头上作威作福了。 三子走了进来,程儒一双醉眼望着三子:“那些警察都摆平喽?” 三子点了点头:“嗯,没事了。” 程儒笑了:“我说不会有事吧。” 三子说道:“警方问我这女人的来历,我说不清楚,只是那个黄包车夫却说女人是准备来我们会馆的,他是在大光明门口拉上的这女人。” 程儒说道:“就算真是要来会馆的也不稀奇,我是个生意人,有生意上门是很寻常的事情。”程德东却说道:“三子,你和警局联系一下,假如他们查出女人的身份让他们通知一声。” 许可望向了程德东,程德东对上他的眼神,露出了一抹笑意。 许可问道:“你怀疑她的身份?” 程德东说:“有一点,希望我的猜测是对的,否则这件事情就麻烦了。” 程儒不由问道:“为什么?” 程德东叹了口气:“你想想,一个日本人,自己跑上门来,然后死在我们门口,这算怎么一回事嘛?” “你的意思是?”程儒还是不解。 程德东说道:“如果她真是日本人,那么这件事情就很不简单,而且暗藏杀机。外交无小事,特别像当局这样,你觉得日本人会不抓住这件事情做文章吗?之前我就怀疑过,小日本接近鲵阿依就是一个圈套,没想到竟然是在这儿等着呢。” 许可身后的黎俊江和叶辰也是一头的雾水,黎俊江问道:“假如她不是日本人,那么她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还有她和鲵阿依说的那些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呢?” 叶辰也说道:“是不是可以这么认为,如果她不是日本人,那么她说的什么关于‘镜子’的事情就是子虚乌有?” 第347章 协助调查 当晚十点多钟,一队穿着黑色制服的警察闯进了徽商会馆。 才进门就被三子给拦住了,令三子震惊的是领头的居然会是金陵市警察局的局长何芳。 何芳是一个很女性化的名字,可是他却是个地道的男人,身材魁梧,一脸的络腮胡子,看上去很是粗犷,豪爽。但如果你以为他是个莽张飞的话,那又错了,能够坐到金陵警察局长的位子上,这莽张飞若是不会绣花那是绝计办不到的,所以何芳还是个粗中有细的人。 “何局长,您这是几个意思啊?”三子和何芳是认得的,程儒在金陵也算是个人物,三教九流都有交道,就连党国的高层程儒也能够攀出几份交情来,所以平日里程儒与何芳之间也是有接触的,何芳没少在程儒这儿捞好处。 何芳抬手止住了手下乱窜,一脸苦涩地对三子说道:“三子,程老板在吗?” 三子还没有答话就听到了程儒那略带醉意的声音:“老何,你这是唱的哪出啊!”三子忙退到了程儒的身旁,伸手扶住了醉步而出的程儒。 何芳无奈地摇也摇头,他也知道程儒是个滥酒的人,哪一次见到的时候都是这副样子。 不过何芳相信程儒是酒醉心明白,若他真是个醉鬼的话,徽商会馆不会打理得这般井井有条,他程儒也不可能玩转整个金陵了。 何芳走到了程儒的面前,面有难色:“程老板,你该知道我是为什么而来的吧。” 程儒摆了摆手:“我不知道,我又不是神仙,哪会知道呢!” 何芳想要说什么,程儒又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我明白了,何局长是来打秋风的吧,唉,老何,有什么就说一声,自家兄弟,用不着来这样的阵势吧?三子,让账房支点钱来,请何局长的兄弟们喝酒。” 何芳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好在这儿没外人,自己又确实没少收过程儒的好处,所以他也不好发作,拦住了三子,然后把程儒拖到了一旁:“程老板,你先别闹,听我说。” 程儒果然就安静了下来,何芳松了口气:“傍晚的时候你门口不是死了一个女人么,那女人是日本人,黄包车夫又一口咬定她是要到你这会馆来的,偏偏竟在你会馆的门口被杀了,唉,老程啊,这下麻烦可是小不了的。” 程儒像是一激灵,那酒似醒了一半:“我说何局长,那女人我见都没见过呢,再说了,她是死在外面,关我什么事?何局长,我程儒是什么人你不会不知道吧,我可是一向奉公守法,安份守纪的,可不能胡乱给我扣这么大一顶帽子啊!” 何芳想着站在这儿说话也不是个事儿,他对手下的警察说道:“你们呆在这儿。” 然后向程儒说道:“程老板,我们去你书房说吧。” 程儒让三子把何芳带来的一众手下给招呼好喽,自己领着何芳就往书房去。 进了书房,程儒也顾不得让人给何芳泡茶了,他知道何芳来自然不是来喝茶的,他问道:“老何,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何芳长长地叹了口气:“事情是这样的,傍晚的时候我们的人不是来处理过么,当时我就告诉过他们,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你程老板的事情我自然不会太较真的。而且那个女人是什么人我们也没查出来,我就想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谁知道一个小时前我接到了上峰的电话,说是死的那个是日本侨民,日本领事馆为此向上面提出了照会,希望我们能够彻查此案,严惩凶手。” 程儒眯缝着眼睛:“老何呐,就算她真是日本侨民,但她的死真和我们没有任何的关系啊,你带这么多人来我这儿,不会是想胡乱地找一个替罪羊吧?”程儒说这话的时候脸色也微微地沉了下来,那目光甚是冰冷,就是何芳看了也不禁胆寒。 何芳忙说道:“我也没有办法,上面指名好好查查徽商会馆,既然人是死在你的门口,不管怎么说你们都脱不了干系的。” 程儒淡淡地说道:“那何局长,你是想怎么查啊?” 程儒不再叫何芳“老何”,而是称他为何局长,这是在表达自己对何芳的不满,他又说道:“你是金陵警察局长,金陵这一亩三分地可是你的辖区,你可得为我主持公道啊!” 何芳也很是懊恼,原本他是不想来的,可是上面是下了死命令的,必须要把程儒带回去协助调查,他也没有办法。 程儒的能量他清楚,要说程儒能够影响到他这个警察局长的地位那也是一点都不夸张,他个人是不希望来淌这趟浑水的。只是上命难违,上峰说了,发生这样的案子他这个警察局长一定要亲自调查,他无奈只能跟着来,直面程儒。 何芳说道:“程老板,我也是奉命行事,你别为难我。今天说到哪你都得跟我们走一趟,哪怕是做做样子,走走过场你也还是我回局里打一圈吧?” 程儒望着何芳的脸,何芳这番话倒是很真切,程儒冷笑道:“好,我就跟你走一趟,我倒要看看你们敢对我怎么样。” 接着程儒叫了一声:“三子,三子!” 三子快步跑到了程儒的面前:“东家!” 程儒说道:“我要跟何局长去一趟局子里,也不知道是不是还能回来,你就替我给那几个大客户说一声,这买卖估计得黄了,让他们有什么问题自己来找何局长。” 程儒这话可是把何芳吓了一大跳。 够得上与程儒合作做生意的那可是都金陵的要员,程儒说的大客户弄得不好还是金陵方面的大佬,真要让自己去面对这些大佬的雷霆怒火,何芳自问都不一定能够接得住。 他心里可是把程儒给恨上了,程儒这是在将自己的军,祸水东引啊! “程老板,你又何必这样呢?”何芳哭丧着脸。 程儒也不理他,走在了头里:“何局长,我们走吧。” 何芳却是没有动,程儒扭头望向他:“何局长,还有什么问题?” “我听说府上来了客人?”何芳问道。 程儒皱起了眉头,他用一种异样的眼神望向何芳,何芳说这话他可不认为是无的放矢,莫非他们是冲着许可来的吗? 程儒冷冷地说道:“怎么,不会连我的客人也要带去询问吧?” 何芳说道:“是的。” 程儒正想发火,许可的声音却出现在门外:“大哥!” 当然外人的面许可没有叫“师兄”,而是叫大哥,因为程儒不想让人知道他还是个武者。 何芳见许可进来,目光在许可的身上打量了一番,然后问道:“程老板,这位是?” 许可微笑着对何芳说:“我叫许可,何局长是吧?” 何芳点了点头,却无视了许可伸过来的手,对于许可,他还真不怎么知道。 许可在金陵并没有和警察局有多少的接触,乔治中也好,复兴社也好,乃至调查科,这些都与金陵警察局不是一个层面上的。包括摧毁那个病毒基地,也只是军方的人参与,根本就没有警察的什么事儿。 是以何芳不知道许可很是正常。 程儒见何芳不给面子,他的脸色更加的难看,他对许可说道:“兄弟,你来做什么?” 许可说道:“我只是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何局长。” 许可的淡定从容,以及他身上透露出的一种很特别的气质让何芳觉得此人不凡,但作为金陵的警察局长,他俨然把上位者的气势给露了出来:“你是什么人?” 许可还没说话,他身后的叶辰便说道:“何局长,你恐怕不知道吧,就是总裁侍从室的乔副主任对我家先生都要客客气气的。” 何芳心里一凛,作为金陵的警察局长,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乔治中? 他不由得重新审视着许可,许可看上去很年轻,却又让他感觉到一种老成持重,金陵是什么地方?天子脚下,关系网可谓是盘根错节,别看自己是警察局长,可是比自己的身份地位更尊崇的多了去了,就拿乔治中来说吧,就不是他能够撼动的。 何芳的脸上露出了笑容,竟然主动伸出手去:“许先生啊,鄙人何芳。” 程儒的眼里露出了不屑,像何芳这样的人他见得多了,他也知道何芳态度的转变是听到了许可竟然与乔治中有关系。 许可并没有因为之前何芳对他的态度而有什么不悦,他礼节性地和何芳握了握手,然后说道:“听说傍晚时分在门外死的那女人是日本人,不知道她叫什么?” 何芳想了想回答道:“好象叫什么千叶来着,我一时也没有记住。” 许可皱起了眉头,死的人不是濑川芥子么,鲵阿依已经证实了这一点,怎么这个时候就变成了什么千叶了,许可怕何芳弄错,因为何芳这样子好像也是记不得了。 许可说道:“她真叫千叶吗?” 何芳笑了:“那是,因为当时我听了就在心里嘀咕,这日本娘们怎么起这样个名字,我可不知道什么千叶,我只知道牛百叶。” 许可知道何芳说的牛百叶就是牛的杂碎,许可也跟着笑了起来。 何芳收起了笑容,咳了一声:“许先生,是这么回事,因为那个女人的死,你可能和程老板得跟我回警局协助调查,不过你放心,我们只是例行问话而已。” 许可没有说话,他在想着自己的事情。 何芳的心里很是憋屈,干了这么多年的警察局长,哪时候出任务抓人拿人不是风风光光的,偏偏今天来程儒这儿自己就像个憋孙子,赔了不少的好话。 第348章 交给你了 许可竟然不理会自己,何芳的脸上有些挂不住。 虽说许可与乔治中有关系,可许可毕竟不是乔治中,何芳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在金陵有许可这号人,他又咳了一声:“许先生,程老板,请吧,我的兄弟可在外面等急了。” 他这话就带了威胁的意味,那意思在说,今天你们必须得跟我走,若是不配合,只能让他手下的人动手段了。 叶辰怒目而视,叶辰眼里的杀气让何芳不则得打了个寒战。 别看何芳是警察局长,他可是作威作福惯了的,真正的大阵仗他并没有经历过,而叶辰身上的杀气可是经历过生与死的杀戮留下的,所以叶辰让他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 许可已经回过神来:“对不起,我不会跟你走,我程大哥也不会跟你们走的。”许可的脸上还带着笑,语气也格外的温柔,但表达的意思却很是明确,他们都不会跟着何芳去的。 何芳咬了咬牙:“程老板,既然这样可别怪我无礼了。” 何芳并不是个不会变通的人,只是这一次上峰亲自对他下了死命令,就算他对程儒有顾忌可毕竟程儒只是一个商人,而自己的上司才是真正能够决定自己命运的人。他此刻是骑虎难下,所以只得硬着头皮带走程儒和许可。 可就在这个时候,听到门口传来了响动。 何芳的心里暗喜,自己正准备招呼自己的手下他们就来了,还真是及时。 不过马上他脸上刚浮出的得意的笑容就消失了,来的人并不是他的手下,而是七、八个穿着黑色中山装的人,领头的是个女人,一脸的萧杀之气。 何芳认识这个女人,这也是自己惹不起的主。 女人便是调查科的颜萍,她身后跟着的是白舞燕。 从级别上颜萍还比何芳低了半级,可是从权力来说颜萍就比他的权力大了不只一点点。 调查科是什么部门何芳不会不清楚,别看颜萍只是一个小科长,但对于党国的一些要员她是有调查的权利的。 他有些狐疑,不知道颜萍此时来这儿是为了什么,忙堆起了笑:“颜科长,你怎么也来了?”颜萍却看都不看他一眼,走到了许可的面前:“许先生,你没事吧?” 许可微笑着说道:“我没事。” 叶辰说道:“他要带走先生和程老板。” 颜萍眯缝着眼睛望向何芳,那眼神让何芳更是不寒而栗,何芳苦着脸说道:“颜科长,误会,误会了,我哪是要带他们走?只是请他们回去协助调查。” 颜萍淡淡地说道:“你带上你的人赶紧离开,这个案子从现在起由我们调查科接手。” 何芳“啊”了一声,脸上露出惊讶,颜萍皱了下眉:“怎么,我说得不够清楚么?” 何芳又见颜萍的手下都瞪眼望着他,他知道这架势自己是断然不可能再带走许可和程儒了,他的心里发毛,这个许可到底是什么人,看上去年纪轻轻的,可就连颜萍那个女杀神在他的面前都规规矩矩,先生先生的叫得那叫一个尊重。 何芳尴尬地说道:“既然颜科长这么说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不过上峰那儿还请颜科长给通报一下,别让我为难。” “嗯。”颜萍根本就不答话,只是从鼻子里轻轻发出嗯声。 何芳叹了口气,轻轻摇了摇头便离开了书房,去召集他的手下离开了。 许可扭头望向叶辰:“是你给颜姑娘打的电话?” 叶辰点了点头,早在知道警察来徽商会馆的时候他便去打了电话给颜萍,所以颜萍才能够来得这么及时。 白舞燕并没有对许可他们表现出热情,相反还有些抵触情绪。 许可看在了眼里:“白小姐,你好象对我有意见?” 白舞燕也是个直人,她对许可说道:“颜姐因为你之前犯的错被停职了,现在你又惹了这样的麻烦,你这样会害死颜姐的你知道吗?” 颜萍瞪了白舞燕一眼:“小白,别张嘴就瞎说!” 白舞燕委屈地说道:“我哪有胡说,本来就是嘛。” 颜萍望向身旁那些手下:“你们到大厅等我。” 七、八个汉子转身就离开了书房。 程儒让大家坐下来说,坐下后,三子倒了几茶杯来。 许可也猜到了,自己擅长毁掉了病毒样本和资料一定连累了颜萍,他有些歉意地说:“颜小姐,对不起。” 颜萍摆了摆手:“这不怪你,就算没有你,我也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只不过当时有你在,我以为有你顶着我不会有事呢,我原本就想拿你当枪使的。” 那天的行动白舞燕也在,她自然也清楚是颜萍先去找的许可,只是白舞燕与颜萍的关系很是要好,从感情上同情颜萍,才把气撒在了许可的身上。 许可说道:“今晚的事情麻烦你了。” 颜萍笑了笑:“其实我在停职,人手是小白调集的。” 许可望向白舞燕:“谢谢!” 白舞燕如同刚才颜萍对待何芳一般,鼻子哼了一声。 颜萍皱起了眉头:“小白,不得对许先生无礼。”白舞燕嘟起了嘴,有些委屈的意味。 “许先生,到底是怎么回事?”颜萍正色道。 许可摇了摇头:“我暂时也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接着他就把事情的大概给说了一遍,包括鲵阿依与濑川芥子的事情他也没有隐瞒。 颜萍轻声说道:“这么说来被杀的是濑川芥子,不过日本人说的却是另一个名字,也就是说,濑川芥子很可能是化名。” 许可点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他告诉颜萍,他想不明白的是这个濑川芥子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告诉许可自己的身边有内鬼,还说得那么有鼻子有眼的,黎俊江可是说过,确实有“镜子”其人。 再就是是谁杀了濑川芥子?为什么要杀她,难道就只是为了阻止她来见自己吗? 这其中有太多的疑问。 颜萍也眉头紧锁,许可想不明白,她也同样想不明白。 半天,颜萍才说道:“我不能在这儿呆太久,我想何芳一定会把刚才的事情向他的上司汇报,我得赶回去向肖主任说明情况,希望我能够说服肖主任把这个案子给接过来,不过万一肖主任不答应的话,许先生,很可能何芳还会来。” 许可微微点了下头,这一点他心里当然清楚。 颜萍说道:“肖主任让我停职,估计我要说服他有些难度,我给先生出个主意,你可以找楚歌,如果他愿意接手,那就没有问题了,只是楚歌这个人……” 许可说道:“你去吧,我会想办法的。” 颜萍临走的时候又提醒许可,就算楚歌答应接下这个案子,他也一定要提防一个人,那就是唐真,不过颜萍查过,楚歌与唐真还真不是一伙的,唐真的身后有人,这个人却不一定是复兴社内部的人,至于是谁,她也没有查出来,正是因为对唐真的调查,她才会被停了职。 许可在颜萍走后第一时间给楚歌打了电话。 楚歌听说了这件事情也是一惊,他让许可放心,警察局那边他去摆平,这个案子他会接手。 楚歌刚挂了电话,唐真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许可来的电话么?”唐真还真不拿楚歌当盘菜,作为下属,他和楚歌说话很是嚣张的样子。 楚歌淡淡地问道:“为什么不敲门?”楚歌也是个有脾气的人,虽然他知道唐真的身后有某个势力在支撑着,但他却不能容忍唐真不把他当一回事的态度。 唐真愣了一下,不过还是退回去敲了下门:“这样可以了吧?”唐真可是记得那个人说过的话,至少现在楚歌还是他的上司,若是真把楚歌惹急了,复兴社可是有规矩的,上司对下属做点什么可是不会背什么责任的。 楚歌的脸上竟然露出了笑容,热情地招呼唐真在沙发上坐下。 这让唐真一头的雾水,楚歌这样的前倨后恭真让唐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唐真接过楚歌递过来的香烟,楚歌竟然又给他点上了火。 唐真很想问楚歌到底是抽的什么风,但是他不敢说话,他总感觉这其中有什么不对,生怕一不小心便着了楚歌的道儿。 楚歌自己也点了支烟:“这事情你早就知道了?”楚歌说的自然是发生在徽商会馆门口的谋杀案。 唐真回答道:“我也是刚听说,楚处,刚才听你打电话,你准备帮许可吗?” 楚歌皱起了眉头:“嗯,不过我也不是无原则的偏帮他,我总觉得这件事情透着诡异,应该包藏着某个阴谋。” “楚处,你可想好了,这件事情和我们原本是没有任何的关系的,况且这事情还涉及了日本人,别到时候费力不讨好。依我看呐,就由警察局去处理吧,许可不是有本事吗?就看他自己如何化解。” 楚歌摇了摇头:“你也知道我和许可之间的关系,这个时候我若是不帮他有些说不过去。” 唐真的眼里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神采,他说道:“楚处,要不这样吧,这件事情交给我,我来办!” 楚歌愣了一下:“你?你不是不支持我管这事情吗?” 唐真说道:“能够为楚处分忧是我的荣幸,再说了,这原本就是我们做下属的该做的嘛。” 楚歌的心里暗自欢喜,他早就知道这个唐真一直在有意针对许可,有这样的机会唐真又怎么会放过呢?楚歌更清楚许可的能量,他就是要让唐真去和许可硬碰,借许可的手把唐真给干掉。 “那好,交给你了,你可别让我失望哟!”楚歌和风细雨地说道。 第349章 被带走了 当唐真带人来到徽商会馆的时候,许可脸上的表情很是怪异,他没想到楚歌竟然让唐真来了,这还不如直接与警察局打交道呢?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这不就是走了个强盗又来了个贼么? “许先生,没想到这么快我们又见面了,不过今时不同往日,想着几天前你还是我的上司,现在却……”唐真的脸上微微一笑,没有继续说下去,那言下之意此刻许可就是他的阶下囚了。 许可的脸上仍旧挂着宠辱不惊的笑容:“唐队长,没想到是你来了,原本我以为楚歌会亲自来呢!” 唐真叹了口气:“我们楚处长可是大忙人呢,这种小案子他怎么可能亲自出马,若不是因为这案子与许先生有关系,像这种小事情我们根本是不屑一顾的。” 叶辰和黎俊江的脸色都很不好看,他们一左一右站在许可的身后。 客厅里,就只有他们四人,这也是许可的意思,他不想这个案子连累到程儒和其他的人。 “许先生,你也知道,这个案子涉及到了日本人,这就有些麻烦了,外交无小事,蒋先生现在最怕的是什么,就是外交上的纠纷,特别是对上日本人。”唐真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 许可淡淡地问道:“那依你之见呢?你想怎么办?” 唐真坐直了身子:“我是这样想的,许先生,在案子没查清楚之前,你最好还是跟我走一趟吧,你放心,以我们的交情,一定不会对许先生怎么样的,至于为什么要你走这一趟呢,更多是为了保护先生你的安全。你想想,出了这样的事情,日本人会放过你吗?我可是听说日侨区的那些浪人心性不好,很容易冲动而做出一些伤害先生的事情来,到时候甚至还会损害到徽商会馆的利益。” “你是在威胁我们吗?”叶辰瞪着唐真,那眼神就像是要吃人一般。 唐真看了叶辰一眼,他可还没把叶辰放在眼里,在他看来叶辰也就是许可的一个跟班而已。 许可冷冷地说道:“唐队长,这是你的意思还是楚歌的意思?” 唐真回答道:“楚处长也是这个意思,楚处说了,真金不怕火炼,只要人不是先生杀的,走到哪儿都不怕,由我们来彻查这个案子,也是为了能够还先生一个清白。” 许可此刻已经想明白了,自己被楚歌摆了一道,他也想明白了楚歌为什么要这么做,楚歌与唐真不和,那晚上他就已经看出来了,楚歌这是想让自己与唐真干上,借自己的手来除了唐真!这个楚歌真那么有信心自己能够对付得了唐真么?抑或是他根本就不在乎自己和唐真最后谁输谁赢,只是想赌一把。 许可眯缝着眼睛,看来楚歌真的变了,再没有一点的人情味。 “好,我跟你走!”许可的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 叶辰和黎俊江都想要阻止,许可说道:“唐队长说得没有错,把案子查清楚了也算是还我一个清白。”叶辰说道:“我和先生一起去!” 许可望着叶辰,想要出口拒绝,但叶辰那坚毅的眼神让他没有再说什么。 许可对唐真说道:“唐队,我还有些话要对老黎说。” 唐真点点头表示可以,他也没想到许可会那么轻易地答应跟他走,原本他以为许可一定会拒绝再打电话给楚歌,那样一来他的计划就落空了,带走许可的事情楚歌可不知道,万一楚歌发话,他还真不知道怎么下台。 许可把黎俊江叫到了里屋,交代了几句,十分钟后,他和叶辰便跟着唐真等人离开了。 许可他们一走,程德东和程儒他们就都出来了,还有韩茹、鲵阿依和三子。 鲵阿依的脸色很不好看,她一直在责怪自己,若不是自己听信了那个濑川芥子的话跑到金陵来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程德东安慰她道:“阿依姑娘,你也不要自责了,俗话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摆明了是东洋人的阴谋,他们是铁了心地要对付许可,就算没有你这码子事,他们也会生出其他的事端来。为今之计,就是必须设法把这件事情给弄清楚,还许可一个清白才能够让他安然无事。” 说罢,他望向黎俊江:“小黎啊,许可留下什么话了吗?” 黎俊江点点头:“他交代了几件事。” 程德东说道:“那你就赶紧去办吧。”他早就看出黎俊江急着外出,若不是要把情况和大家说一声,黎俊江早就走了。 听了程德东这么说,黎俊江说道:“那行,家里的事情你们自己小心一些。” 黎俊江说完就离开了。 韩茹一脸的怒气:“那个姓唐的是什么来头?” 三子回答道:“复兴社的人。” 程德东叹了口气:“这个人我打过交道,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怕他会对许可动手。” 韩茹听了沉下了脸:“他敢!”说着就要出门,程德东叫住了她:“你去哪?” 韩茹说道:“我去找少帅,我还真就不信他们敢反了天了。” 程德东瞪着眼睛:“你给我回来!”韩茹虽然与程德东接触的时间并不长,可是她还真是从来没有见过程德东这副凶巴巴的样子。 韩茹不由得停下了脚步,望着程德东:“你什么意思,许可被抓去了,我去找少帅救他,我错了吗?”程德东叹了口气:“韩小姐,你忘记许可说过的话么,不要凡事都去惊扰少帅,那份人情,一旦用完了就没有了,就算你要去找他,也得等到最关键的时刻。” 韩茹就不明白了,难道还不算是关键时刻么?许可都让复兴社的人弄走了,万一这个唐真真的对许可做了什么怎么办?韩茹从天津卫到魔都再到金陵,可都是冲着许可来的,在她的心里,早已经把许可当成了自己人,她哪里会容忍别人对许可下毒手? 程德东轻声说道:“你先坐下,听我说。” 韩茹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下来,程儒喝了口酒,也坐了下来,三子凑到他的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他点头说道:“嗯,你去吧。” 三子大步离开了客厅。 程德东却开始和韩茹说起话来:“许可是个聪明人,倘若真有危险他也不会跟着唐真去,退一万步,如果许可没有充分估计到危险,那么我们也要把事情弄清楚了再去找少帅。现在他只是让唐真带走了,对于这个案子,目前复兴社也只是在调查中,还没有定论,如果真有了结果,而结果又真的对许可不利的时候再动用少帅这张王牌,那才是好钢用到了刀刃上!” 韩茹其实又何尝不是一个聪明人,只是事关许可她才变得不冷静了。 现在经程德东这么一说,她也觉得是这个道理。总不成大事小事都去找少帅,自己和少帅的关系也是靠了父辈的积荫,这层渊源,说浅不浅,说深也不见得真的很深。少帅对自己好,但倘若自己总是拿这样那样的事情去烦他,他是不是能够一直有这么好的态度那还真是两说了。 程儒也开口了:“程大哥说得没有错,像少帅这样的关系,能少用就少用,用一次也就少一次。” 韩茹像是失去了主张,在她看来少帅就是她的救命稻草,可是听了程德东和程儒的话,她却呆住了:“那我们该怎么办呢?” 程德东笑了,韩茹心里有些恼恨,都什么时候了程德东竟然还笑得出来。 程德东哪会不明白韩茹的想法,他说道:“刚才我问小黎,许可有没有留下什么话,他说许可交代了他几件事情,如果我猜得没错,许可是早就想好了接下来该怎么办,所以我们要做的事情就是等待,韩茹姑娘,你要相信许可,他有这个能力度过这一劫的。” “这个老黎,话没说明白就跑了!”韩茹此刻很想知道许可到底交代了黎俊江些什么,倘若知道许可有什么安排,她也不至于这么的担心了。 程德东却说道:“他不说自然有他的道理,老话不是说么,天机不可泄露,有些计策一旦泄露了就不灵了!” 程儒眯着醉眼:“程兄说得没错,天机不可泄露,天机不可泄露!”说着就扑倒在桌上睡着了! 程德东苦笑一下:“好了,时间不早了,都回房去睡吧,都折腾了一晚上了。对了,许可交代过,这件事情暂时不要向魔都那边透露,否则小叶他们过来还会坏事。” 此刻黎俊江已经赶到了彭喜他们的住处,当听到许可竟然让复兴社的人带走的事情,彭喜几人也十分的愤怒。 “早就说了,不要和那些人有瓜葛,现在可好,翻脸不认人了!”学生忿忿地说。 彭喜却拉住他,然后对黎俊江说道:“你到这儿来一定是先生有什么吩咐吧?” 黎俊江这才把许可交代的事情说了,四人听了点了点头,向黎俊江保证一定会完成许可交代的任务。 许可和叶辰被唐真带到了城郊的一座宅院里,许可知道这一定是复兴社的一处秘密据点,无论是复兴社还是调查科,在华夏的每一座城市都有好几个这样的据点,他们也把这些据点叫做“安全屋”。 第350章 秘密受命 王海洲走进了楚歌的办公室:“楚处,他还真把许先生给带走了。” 楚歌眯缝着眼睛,嘴上叼着一支燃了一半的香烟:“以他的性格是一定会这么做的。” 王海洲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万一许先生有什么闪失……”王海洲的话没有说完,楚歌却很是明白,万一许可有什么闪失,那么他楚歌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别看这一次许可被踢出了调查小组,但许可的人脉关系是不容忽视的。而且乔治中对许可的态度很是微妙,从这次病毒基地的事情来看,乔治中像是牺牲了许可,可是那板子却是高高举起,又轻轻放下。 如果是换了别人犯了许可这样的错,估计就是被处死都不为过。 就楚歌掌握的情报,许可私通王亚樵,且与**也走得很近,他不相信上面的人对于这些会视而不见。这两条无论哪一条都可能要了许可的命,可偏偏许可却只是被踢出调查组,并没有受到其他的任何处罚,这在楚歌看来绝对不正常。 于是他便想,一定是许可的背景太强大,强大到连蒋先生对他下手都会有所顾忌。 韩茹的出现楚歌就明白了,原来许可的身后还有少帅的影子。 少帅是个恐怖的存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要知道少帅可是当今党国的三军副统帅,除了蒋先生就是他了,哪怕他并没有真正地掌握着军队的实权,但蒋先生对他的尊重却不是假的,当年东北易帜可是帮助蒋先生统一华夏,结束军阀割据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为此蒋先生还与少帅结成了异姓兄弟。 以蒋先生今时今日的身份和地位,恐怕也只有少帅能够与他当面称兄道弟了。 “先盯紧喽,一旦发现许先生有危险,第一时间控制住局面。”楚歌淡淡地说道。 王海洲点了点头:“是。”王海洲是楚歌的心腹,虽说楚歌才到金陵没多久,但他却收买了不少的人,一来楚歌确实有他的本事,能力很强,二来楚歌经历了那么多,深知做什么都必须有自己的人,而收买拉拢人心的那一套他也十分的在行,表面上他很够义气,很江湖,一副为兄弟可以两肋插刀的样子,还真赢得了不少手下的爱戴。 想想赵小锋是多么精明的一个人,同样为楚歌的外表所蒙蔽。 不过在许可的这件事情上楚歌是不敢大意的,他想借许可的手对付唐真没有错,但他不能赌上许可的安危,他没有这个资格赌上许可的安危,他的心里很清楚,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这个复兴社特务处的副处长的份量根本就比不上许可。 不说别的,许可如果真在自己的手上出了事情,少帅那一关他就过不了。 这年头的人都喜欢墙倒众人推,到了今天这个位子上,楚歌更是明白,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只怕他不犯错,只要行差踏错,哪怕只是一小步,下场都很可能会是死无葬身之地,会很惨! 他突然有些后悔了,这件事情他是不是做错了。 “海洲,在你看来许可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王海洲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楚歌会突然有此一问。王海洲还真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楚歌的这个问题,他是一个旁观者,唐真、楚歌、许可,在金陵他们之间发生的这一切,王海洲都看在了眼里。 见王海洲错愕的样子,楚歌拍了拍他的肩膀:“但说无妨,我不会怪你。” 王海洲这才说道:“许可是个值得尊敬的人,无论是武功心智还是人品,我都十分的佩服。”王海洲说了这么一句便紧紧地闭上了嘴,这是他发自内心的评价,他自认为自己的评价很是公正,客观。 楚歌微微一笑:“那我呢?你觉得我又是怎么一个人?” 王海洲没有说话,他不敢说,因为在他的心里楚歌是一个功利心很重的人,而且喜欢玩心计,斗心眼,这种人或许可以说他很聪明,但这种小聪明却根本不能称之为大智慧。至少,这种人不会走得太远。 楚歌见王海洲不回答,他长长地叹了口气:“你一定认为我是个小人,与许可相识的经过我曾和你说过,在你的心里是不是觉得我不应该这样对待许可?而是在许可需要帮助的时候尽我的全力,以报答他曾经给予过我的帮助?” 王海洲长吸了口气,然后点了点头。 至少在他看来这才是为人之道,知恩图报,就算是不报也不应该对自己的恩人玩这样的脑筋,耍这样的心眼。 楚歌的面色一正:“海洲,看过三国么?” 王海洲当然看过,他的心里一凛,楚歌这个时候和自己说《三国》,莫非楚歌是把他自己比作了曹操吗?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如今恰逢乱世,这是一个可以出英雄的时代,成者便是王,败的只能为寇。我并不想把自己比作曹操,他的很多行为是我很不耻的,但我却一心想做一个英雄,真正的英雄是无情的,任何的情感羁绊都只会使我们心软,丧失斗志。我们是党国培养出来的优秀特工,所以我们就更加没有资格有自己的私人感情,一切都要服从于党国的利益,明白吗?” 王海洲似乎有些明白了,但他却仍旧不能认同楚歌的观点。只是他不会和楚歌争执,这样的争执毫无意义。 不过从楚歌的话语里,王海洲又好像捕捉到了什么信息,只是他还不太确定。 楚歌没有再继续说下去的意思,摆了摆手:“你去忙吧,记住了,一定要保证许可的安全,假如唐真要硬来,杀!” 楚歌的语气很是平淡,就连他说出那个杀字的时候都没有太多的情感波动。 王海洲的心里却很是震动,从楚歌的这道命令看来自己的猜测真的没有错,楚歌所做的这一切一定是有原因的,或许上面给他布置了一个秘密的任务,而这个任务和许可有关系! 叶辰倒了杯水给许可,静静地站在许可的面前。 在这个“安全屋”里,唐真并没有限制许可和叶辰的行动自由,只要他们不走出这宅子,他们就是自由的。 “先生,你不该答应这姓唐的,现在这样算怎么回事嘛?”叶辰有些埋怨地说道。 许可微微一笑:“不跟着他来,我们又怎么会知道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呢?” 叶辰有些不明白,许可端起杯子,并没有喝,只是拿在手中把玩:“你觉得就凭唐真他自己有这么大的胆子吗?况且我相信这并不是楚歌的意思,你想想,没有楚歌的允许,他就把我们带到了这儿,他倚仗的是什么?” 叶辰这回是听明白了:“也就是说,唐真的身后有人给他撑腰?” 许可点了点头:“还记得那晚么,唐真想要跟着我们,甚至不惜与颜萍起了冲突,之后楚歌也出来了,但从楚歌的表情看,并不是楚歌让他那么做的。当时在楚歌的脸上我看到了他对唐真的憎恨,这种憎恨中又带着几分无奈,说明楚歌对唐真身后的人有所忌惮。” 他招手让叶辰坐下来说,叶辰坐了下来:“莫非唐真身后的是复兴社的大佬?” 许可却说:“应该不是,复兴社的规矩我清楚,就算是大佬也不能直接插手到楚歌那一亩三分地,应该是外人。” 叶辰笑了:“先生,你才说复兴社的规矩你清楚,怎么又说出这么外行的话来?外人是不能插手复兴社的事的,戴笠那一关他就过不了。” 许可冷笑一声:“那还真是未必,楚歌初到金陵,根基不稳,而且他又是一个很珍惜羽翼的人,好容易坐到这个位子上,就算他知道唐真有外人,他也只会睁只眼闭只眼,因为他很可能已经知道唐真的身后站着的是谁。我们且不管是谁,你想想,能够谦虚唐真不把楚歌放在眼里的人,他一定位高权重。虽然复兴社有规矩,但对于楚歌而言,他会暂时选择无视,反正他可以当做不知道。” “这个楚歌,当时我们还真是看走眼了。”叶辰有些不忿。 许可叹息道:“这也很正常的,他经历过大起大落,所以才会这样患得患失。” 正说着,两个黑衣男子推门进来:“许先生,唐队长让我们请您过去问话。” 叶辰蹭地站了起来,就想对两个黑衣男子发火,许可拉住了他,面对两个黑衣男子微笑着说道:“前面带路吧。”说罢,他回过头对叶辰说:“你呆着别乱动,不就是问话么,你不用紧张成这样的。” 许可这是在告诉叶辰,唐真不敢对自己怎么样。他不希望叶辰乱来,这个时候叶辰如果冲动的话很可能会让他们的处境变得被动。 有时候动武也是心虚的表现,既来之,则安之,只有安心地呆下来了才能够更好的看清楚一些人,一些事。 许可被带进了唐真的房间,而不是什么审讯室。 唐真正在茶几旁的沙发上坐着,摆弄着茶具,泡功夫茶。 那两个黑衣人把许可领进了屋后便悄然退了出去,带上了门。 唐真抬头望着许可,露出了微笑:“许先生,请坐,我刚泡好的上好的安溪铁观音,尝尝!” 第351章 很看不透 许可坐了下来,也不客气,先是拿起了闻香杯,放在鼻尖嗅了嗅,点头赞道:“嗯,确实是安溪的观音王。” 接着才端起了杯子,细细地品了一口:“不错,香味浓郁,却不媚俗。” 唐真也喝了一口:“先生说是好茶那便是好茶,我不懂茶,只是见这儿有现成的茶和茶具,就拿来玩玩。老实说,一直都觉得品茶是个雅致活儿,喝茶的人都在可劲地装,在我看来茶不过就是用来解渴的,哪来那么多的道道儿。” 许可笑了:“唐队长平日里有什么爱好么?” 唐真愣了下:“倒还真想不出有什么爱好。” 许可说道:“酒色财气,但凡世人大多逃不过这些欲望的。” 唐真也笑了:“若是这么说,我倒是喜欢财多一点,钱嘛,谁会嫌它烫手呢?” 许可放下茶杯:“唐队长为了钱什么都可以做么?” 唐真连连摇头:“这倒不是,古人不是说过么,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有时候,不是你的你就别动那心思,因为有命拿,却不一定有命去花,先生是有智慧的人,应该比我明白这个道理吧!” 许可眯缝起了眼睛,现在看来唐真也不像他平日表现的那般飞扬跋扈,短短的一段对话,看得出唐真也是聪明人,这样的一个聪明人怎么会恃着有人为靠山而不把楚歌放在眼里?这样的一个聪明人又怎么敢自作主张把自己困在这儿呢? 许可还真是有些看不明白唐真了,这小子虚虚实实的,真不知道他哪一面是真,哪一面是假。许可自认为对于人的真伪他是能够分辨得出来的,偏偏唐真他看不透,因为他无论哪一面都表现得自然而真切。 这样的人心理素质是十分强大的,能够把一个矛盾体的两个方面都表现得这般的好,只有一种可能,这个人经过严格的训练,有着极强的自我催眠的能力,他扮演哪一个角色,他就是那个人,那个人也就是他,不伪装不做作,本色出镜。 是的,哪一面都是他的本色。 许可不得不认真地审视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来。 唐真又给许可续了茶,掏出一包“哈德门”,取出一支递给许可:“烟不好,你也知道,我们的收入并不是很高,说是吃饷的,但上面总是有理由克扣。” 许可笑道:“克扣军饷的事情我以为在你们复兴社不应该存在呢。” 唐真却说道:“天下乌鸦一般黑,复兴社也不是世外桃源,不过好在克扣得也不多,比起那些大头兵来说我们又幸运了不是一点半点。” 唐真说得没错,对于那些军队的士兵而言,他们拿到手的军饷根本还不到他们就得的三分之一,从银钱出车库的那一刻起,他们就会受到层层的盘剥,原本一个月三、五块大洋的军饷,到普通的士兵手里也就剩下了一块。 “你想问什么就问吧,茶我也喝得差不多了,如果你没有什么要问的,那么我就回去休息了。”在喝了第四杯茶后许可直奔了主题。 唐真这才说道:“如果我说在徽商会馆门口死的那个女人不是日本人,先生会感到惊讶吗?”唐真这话确实让许可吃了一惊,他吃惊的并不是那个女人是不是日本人,而是唐真为什么要把这件事情告诉自己。 唐真要想对付自己,这绝对也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许可的震惊也就持续了几秒钟,然后恢复了平静,一切又显得云淡风轻。 “我还真不知道,那她是什么人呢?”许可问道。 唐真回答道:“这个女人的真名叫秦娥,是个舞女。” 许可冷笑:“既然是这样,为什么你还要把我们领这儿来?” 唐真叹了口气:“我也不想这样,但有人想你被带到这儿来,我只是照办而已。先生,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也别怪我。” 许可没有再说什么,静静地坐在那儿像在发呆。 唐真也不打扰他,唐真哪会看不出许可是在思考。 大约几分钟后,许可说道:“你并不像看上去的那么简单,你到底是什么人?” 唐真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许可会突然说出这么一句,不过他马上就笑了起来:“先生说什么我听不懂,先生,喝茶,凉了可就品不出味儿来了。” 许可回到房间的时候脸色有些难看,叶辰问他,是不是唐真对他做了什么,许可摇了摇头,他把见唐真的事情说了一遍,叶辰问他,唐真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许可说他也不知道,唐真这个人他还真看不懂。 叶辰想了想:“先生,唐真说把我们带到这儿来是有人授意,他只不过是照着做,而他也不知道那个人的目的是什么,会不会那个让他带我们到这儿的人想暗中对你下毒手?” 许可看了叶辰一眼:“想要杀我相会有的是,犯不着把我弄到这儿来,再说了,唐真在复兴社的职位虽不高,位置却很重要,就为了杀了而把这么重要的一枚棋子给抛弃了,值得么?唐真自己也是个聪明人,如果我在他的手里出了事,对他来说并没有好处。” 叶辰听得很是糊涂。 许可说道:“先不说唐真了,还是先想想那个濑川芥子吧!” 许可就是这样,一时间想不明白的事情他不会去浪费太多的时间,哪怕是这件事情真的很重要。 叶辰“嗯”了一声,却不说话。 讨论案子,叶辰确实不是一个很好的对象,他不太喜欢动脑子,可是现如今只有他跟在许可的身旁,许可的习惯一是独立思考,二是与大家讨论,希望能够来一场头脑风暴。 许可一向不会以为自己的能力很强就能够忽视别人的看法,老话说得好,三个臭皮匠顶得上一个诸葛亮。 “唐真已经查到了,那个所谓的濑川芥子根本就不是日本人,而是华夏人,一个舞女。我相信唐真不会在这件事情上说谎,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件事情。” 叶辰说道:“濑川芥子是假的,那么她说的话可信度就值得怀疑了,或许她说的那些全都是假的。” 许可点了支烟:“她说的话是真是假我想还是不要轻易下结论,我们还是先把这个女人出现的意图给分析清楚了再说吧。” 叶辰不再说话,他感觉自己无论说什么总是无法与许可的思维合拍。 许可继续说道:“她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把鲵阿依从魔都骗到金陵来,不会就为了死在徽商会馆的门口,她应该是想要接触我,或者是说,她还有些话要对我说,告诉鲵阿依的那两件事情只是个引子。” 许可吐了一个华丽的烟圈:“可是就在她要来见我的时候却被人杀了,再接着便是警察登门,怀疑是我们杀了她,更重要的是警察之所以找上门来是因为日本人站出来了,说她真是日本人。” 许可把濑川芥子从出现到被杀死后的脉络都理了一遍,叶辰只是点头,却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因为他根本就没有什么意见。 许可让叶辰去拿纸笔来,然后他在纸上以时间顺序把事情的推进列了一个表。 “接触鲵阿依,说服鲵阿依是她的第一步,在这一步,她行事很是隐密,耗费的时间大约有一个多星期,她甚至交代鲵阿依不要向任何人说起这件事情,哪怕是身边的那些姐妹。” 叶辰终于找到了一个他能够插上话的机会:“鲵阿依竟然也听信了她的话,我想是不是因为她告诉鲵阿依先生的身边有内鬼,也就是那个随时有可能威胁到先生生命的‘镜子’。” 许可微笑着点了点头,只有这样才能够解释为什么鲵阿依前些日子行为鬼鬼祟祟,导致大家替她担心的原因。 “接着在她的劝说下,鲵阿依便和她来到了金陵,鲵阿依来了告诉我两件事情,一是关于我消失的那八天的记忆,二是我身边有内鬼,而这两件事情都是这个化名濑川芥子的女人对她说的,她还说濑川芥子想见我,再详细说明这些事情,这才有了我约见濑川芥子的事儿,她如约而至,却死在了徽商会馆的门口。” 许可说到这儿顿了顿:“假如单纯是想用她的死来陷害我,大可不必在这之前做这许多的文章,把所有的前戏抛弃,直接是一个日本女人莫名其妙地死在徽商会馆的门口他们一样可以有理由,有借口把我们请来协助调查的。” 这回叶辰算是明白许可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的原因,那就是这个濑川芥子是不应该死的,她的任务不是来送死,而是想办法接近许可,以期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可偏偏她却死了,就死在了徽商会馆的门口。 许可问叶辰:“你觉得杀她的是什么人?” 叶辰苦笑,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这我哪会知道。” 许可淡淡地说:“杀她的是他们自己人。”叶辰感觉许可这话前后矛盾:“她的任务不是接近你么,并不是来送死。” 许可笑了:“倘若他们的内部也出现了诸如像楚歌与唐真这样关系的两个人呢,又或许这两个人暗中彼此不服对方,想要破坏对方的计划呢?” “这……”叶辰像是真没想过这样的可能。 第352章 怎么是他 “八格!”川岛芳子铁青着脸,把手里的一个古董花瓶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池田菊子轻声说道:“这件事情很蹊跷,我怀疑下手的是我们自己人。” 川岛芳子渐渐地冷静了下来,招了招手便有手下过来把花瓶碎片给清理了,她在池田菊子的对面坐下,池田菊子忙给她倒了杯茶。 川岛芳子端起来喝了一口,然后眯着眼睛望着池田菊子:“你怀疑是她?” 池田菊子苦笑:“我实在想不出除了她还会有谁,另外我收到消息,柳生家的柳生涧来了,虽然他带了军部的任务,但多半也是冲着她来的。” 川岛芳子铁青的脸更加的苍白:“她这是在找死!” 池田菊子说道:“你别动气,这只是我的猜测,没有证据我们不能对她怎么样的。” “好好的一盘棋就让她给我毁了。”川岛芳子恨恨地说道。 池田菊子却说:“其实这盘棋并没有因为那个女人的死而结束,至少我们已经在许可的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他知道了‘镜子’的存在,甚至他身边的人也知道有这么一件事情,那么就算那女人没能够传达更多的信息,他们也会相互的猜忌,只要‘镜子’能够把握住这个机会,就可以顺利清除许可身边的人,前提条件是他懂得怎么保护好自己。” 川岛芳子听了池田菊子的话,脸色才好看了些:“算了,这样也好,这个游戏也会因此而变得的趣的!许可已经被带出了徽商会馆,接下来你仍旧按着计划执行,记住,你们只有今晚一晚上的时间,明天许可就会被送回去。” “嗯,放心吧,只要徽商会馆有人死去,那么他们想不猜忌自己的同伴都不可能了。” 黎俊江进了“中原书局”,很是随意地拿了一本书在手里翻着,不过他的目光却从下班窗望向了对面的街道。 街对面是一家咖啡厅,黎俊江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咖啡厅里出来,然后上了一辆黄包车。 黎俊江也离开书店,上了停在路边的福特轿车,不疾不徐地跟上了那黄包车。 而咖啡厅里又出来了一个女人,左右看了看也招了一辆黄包车坐了上去,停在路边的另一辆黑色轿车也跟上了它,开车的人是彭喜。 黄昏时分,黎俊江与彭喜在江边碰头,两辆车停在了一起,彭喜走到了黎俊江的身边,黎俊江冲他笑笑,递给他一支烟。 彭喜接过烟来点上,吐出一口烟雾:“她进了日侨区,风嫂已经跟进去了。” 黎俊江点了点头:“没想到她竟然也到金陵来了。” 彭喜冷笑:“她来了准没有好事。对了,黄包车在日侨区入检口的地方停下的时候有个年轻人来接她的,那个年轻人的身上很大的杀气。” 黎俊江问道:“知道是谁么?” 彭喜说他交代风嫂去打听一下,看看能不能查到那年轻人的来历。 黎俊江说道:“让风嫂注意安全,许先生说过,不管任何时候,你们的安全都是第一位的。” 彭喜重重地点了点头。 黎俊江叹了口气:“我还真不明白,先生怎么就会怀疑到他呢?在我的印象里,他一直都是一个很正直很阳光的小伙子。” 彭喜说道:“他只不过是个卒子,有时候有的事情不一定是他想做的。” “我们一直都以为他还呆在魔都,却不曾想原来他一直都在金陵。” 彭喜淡淡地说:“正因为你们都以为他在魔都,所以他的行动才最自由,没有人会怀疑到他,不过他充其量只是个联络人。只是不知道这件事情与那个姓乔的有没有关系。” “先生被唐真带走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黎俊江用力将烟头抛进了江中,彭喜说道:“放心吧,他不敢乱来的。” 吃过晚饭,许可在院子里坐下,叶辰跟在他的身旁。 不知道为什么许可有一些心神不宁的感觉,就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叶辰感觉到了许可的情绪,轻声问道:“先生,怎么了?” 许可看了叶辰一眼:“我有一种预感,今晚可能有事情发生。” 叶辰看了看四周的几个复兴社的人,淡淡地说道:“先生,他们若是敢乱来,我一定不会让他们好过。” 许可微微笑了笑,闭上了眼睛。 叶辰问道:“先生,其实我一直在想一件事情,到底谁是‘镜子’。” 许可的眼睛睁开了:“有答案了吗?” 叶辰摇了摇头:“没有,老实说,我还真不敢去细想,因为只要我有了这样的想法就觉得谁都像‘镜子’。” 许可说道:“或许这就是他们想要达到的效果。” “也就是说或许根本就没有‘镜子’这个人喽?” 许可还是摇摇头:“有没有‘镜子’这个人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们成功地给我们的心里种下了心魔,鲵阿依因为相信她的话,所以对海伦、紫涵乃至蔓莎几个姐妹都不信任了,你也有了这样的怀疑,觉得谁都像‘镜子’,那么老黎和老程会不会也有这样的想法?包括彭喜他们,甚至我们现在住的师兄的家里,大家的心里都会出现一个‘镜子’,这就像是一个魔咒,在大家的心里挥不尽也抹不去。” 叶辰低下了头:“那先生呢,你难道就没有一点的想法么?” 许可说道:“不确定的事情我是不会去乱猜的,我更相信事实。大家能够走到一起就是因为彼此能够信任,这种信任的建立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所以我不会让一个莫须有而动摇了对身边人的信任。就算真有这样一个人存在,我也得看到他是真的存在才会相信这是真的!” 许可说话说得有一些绕,叶辰却是听明白的,许可的意思是说就算真有这么一个“镜子”,除非他自己暴露出来,否则许可的心里是不会随便对自己身边的人怀疑猜忌的。 唐真从房间里出来,在许可身边坐下,手里还提着一瓶老酒。 “有兴趣喝两杯吗?”唐真说着,他的一个手下端上来一碟花生米。 许可笑了笑:“为什么不呢?” 叶辰退到了一边。 唐真倒了两杯酒,看了看天空:“还有几天就是中秋节了。” 许可一口喝完了杯子里的酒,吃了两粒花生米:“中秋节,人月两团圆,这个节日不适合我,那是有家的人过的。” 唐真也把酒喝了:“明天一早,我送先生回去。” 许可愣了一下,望向唐真,唐真却跟没事人一样,酹满了酒,端起杯子:“来,走一个吧!” 许可和他碰了碰杯,唐真又一口把酒喝了下去:“先生,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管这么多事,呆在魔都,接些小案子有名有名,要利有利多好。很多时候烦恼皆因强出头,偏偏有些事情根本就是你无能为力的,到最后你才发现,原来自己只是这棋盘上的一粒棋子,在替别人做嫁衣裳。” 许可没想到唐真会和自己说这些,唐真这番话也是在劝自己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许可淡淡地说:“我有些不认识你了,每一次见到你给我的感觉都不一样。我真想知道,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 许可说这话的时候他身后的叶辰也紧紧地盯着唐真,唐真似乎感受到了叶辰的目光,他扭头看了看叶辰,又转过头来望向许可:“看不透一个人只是因为人在局中,当你跳到局外的时候你就会发现,原本很多人很多事原本真就那么简单。” 许可笑了:“或许吧。” 唐真又喝了杯酒,轻声说道:“有酒须醉莫要醒,处处天涯处处家!” 说罢,他站了起来,也不和许可说什么,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许可的脸色平静如水,可是心里却是波涛汹涌。 “有酒须醒莫要醒,处处天涯处处家”,这是许可很久以前醉后写的一首诗,而知道这首诗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段子宇。 他还记得那是他和段子宇相识没有多久,一晚豪气上来两人便提出拼酒,最后自然是许可赢了,带着浓浓的醉意写下了这首诗,这首诗只有段子宇看过,那之后自己就再也没有向任何人提起。 唐真怎么会知道这首诗的?他与段子宇又是什么关系? 唐真不说,许可自然不会追着去问。但他相信唐真与段子宇之间一定有关系,唐真这是在向自己传递一个信息,那就是他是自己人! 对于段子宇,许可永远都不会怀疑,否则他也不会硬挨段子宇两枪来万全段子宇在日本人那儿取得信任了。 所以在唐真念出这句诗的时候许可便不再对唐真有什么想法,不管自己再怎么看不懂唐真是何许人物,这一句诗已经说明了问题。 “先生,唐真这是怎么了?”叶辰上前来皱眉问道。 许可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或许他只是想找个人陪他喝两杯吧。”他并没有把诗的事情说出来,倒不是他不信任叶辰,而是唐真如果真是段子宇一路的,他的身份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对他来说就越安全。 第353章 暗夜杀机 夜,一弯新月,数点繁星。 唐真坐在房间里的桌子旁,很仔细地擦着枪。 他很是认真,感觉那枪并不是死物,而是他精心呵护的婴儿一般。 此刻的唐真没有了以往的嚣张与不羁,他的眸子里散发出一种安静与平和的情绪,呼吸也很均匀。 看看表,已经是十一点二十分了,他的嘴里轻声喃喃:“差不多该来了吧?” 这时他的眼神突然就凌厉起来,把弹匣装进了枪里,子弹上膛。 他没有动,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只见他的耳朵微微动了动。 就在距离这“安全屋”不远的地方,黑暗处,有五、六个黑影潜藏着,为首的是王海洲。 “队长,什么时候动手?”一个手下轻声问道。 王海洲不说话,只是紧紧地盯着“安全屋”方向,门口有两个黑衣人守着,其中一个靠在墙上点燃了一根香烟。 王海洲也看了看表:“再等等。” 许可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叶辰站在一旁:“先生,你已经走了半个小时了。” 许可扭头望向叶辰:“几点了?” 叶辰告诉他现在是十一点二十七分,许可没有说什么,继续又来回走了几趟。 叶辰说道:“先生,你这是怎么了?” 许可停下了脚步:“今晚可能会有事情发生,小心一点。” 叶辰点了点头:“我知道,他们并没有收走我的枪。我觉得很奇怪,这个唐真到底想干什么?按说他怎么可能不收我的枪呢?” 许可淡淡地说:“你是合法持枪,再说了我们只是协助调查,并不是他们的阶下囚。” 叶辰没有再说什么。 许可想了想:“不行,我必须要打个电话。” 他说完便去找唐真,唐真还就同意了许可的要求。 唐真的屋里就有电话,许可当着他的面要了徽商会馆。 那边接电话的是程儒的管家三子,许可让他叫黎俊江来接电话,不一会黎俊江就来了。 “老黎,你那边没事吧?”许可问道。 黎俊江愣了愣,他不知道许可这话是什么意思:“没事,怎么了?” 许可说道:“警醒些,我怕今晚不太平。” 黎俊江有些不解:“什么意思?你是说会有人来会馆捣乱么?” 许可“嗯”了一声:“你告诉两位程先生,让他们小心一点,另外,一定要保证韩茹和鲵阿依的安全,特别是鲵阿依。”许可之所以特别提及鲵阿依是因为与韩茹相比,鲵阿依没有防身的本领。 黎俊江虽然不明就里,可对于许可的话却是无条件的执行。 “好,我马上安排。” 许可挂了电话,唐真望着许可:“你是担心有人会去会馆生事?” 许可苦笑:“如果真有人去会馆那就不是生事那么简单了。” 唐真微微点头:“你就没想过今晚真正可能出事的是这儿么?” 许可看到了桌子上的枪,他伸手拿了起来,掂了掂,又放回到桌子上。 许可坐到了唐真的对面:“你有些紧张。” 唐真没有否认,但却又岔开了话题:“叶兄弟呢?” 许可说叶辰在房间,没有跟过来。 接着许可又问道:“你和子宇……”唐真笑了:“我们的枪法是同一个人教出来的。” 说罢,他又拿起了枪,在手里把玩着。 许可叹了口气:“我还真是没想到。” 唐真的声音很小:“很多时候,看到的听到的都不一定是真的。子宇说过,先生是一个很睿智的人,而且对人的心理揣摩得很好,还有,能够从人的细微表情变化中分析出人的内心及其性格。我就觉得有些玄乎,不过当我和先生接触了之后,我相信他说的没错。” “可我却没看懂你,从认识你到现在,我都没能够揣摸出你到底在想什么,没能够分析出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许可这话是由衷的。 唐真笑得更开心了:“这说明我的表演很到位,要知道做我们这一行本身就是在表演,只是这表演容不得半分的虚假,否则失去的可能是自己的生命。因为这样,我花了很长的时间终于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办法,那就是进入一个角色的时候我会不停在心里告诫自己,我就是我所扮演的那个人,我就是他,这样我就能够摒弃我原本自己的行为及思想,也只有这样我才不会那么轻易让他们发现。” 许可点头笑道:“嗯,你这法子很不错,知道我们管这叫什么吗?自我催眠,就好像当你要伪装成一种花的时候,你就会在心里不停地告诉自己,你是一朵花,然后你真就成了那朵花,当然,不是你变成了花的模样,而是你此刻只剩下了花的思想。” “花的思想?”唐真若有所思。 许可站了起来,拍拍唐真的肩膀就要离开,唐真叫住了他:“今晚肯定不寻常,你们自己小心些。” 徽商会馆,程儒的书房里,程德东、程儒、黎俊江、三子和韩茹、鲵阿依聚在了一块。 黎俊江把许可在电话里说的事情说了一遍,程儒有些不明白许可为什么会担心会馆出事,现在最该担心的不是许可自己吗? 程德东却不是这么想:“既然是许可的交代,那我们还是得要重视,我相信许可不会无的放矢。”鲵阿依有些紧张:“难不成有人敢明目张胆地跑到会馆来撒野?” 程德东说道:“那倒不会,但保不齐会有人偷袭。” 程德东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大家都不解地望向他。 程德东道:“你们不会忘记了吧,在我们的身边有一个‘镜子’。” 程儒马上就想到了问题的关键:“你是说‘镜子’今晚会动手?” 程德东皱起了眉头:“是不是真的‘镜子’出手我不敢说,但这个时候却是他最理想的出手时机。假如我们在座的某个人出了事,那么大家都会想到是‘镜子’所为。可是我们并不知道谁是这个‘镜子’于是我们就会相互怀疑,相互猜忌,最后很可能这样的怀疑与猜忌愈演愈烈,变成互相残杀。” 程儒说道:“到底谁会是这个‘镜子’呢?”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不自觉地朝着在座的众人脸上扫过。 他这一扫不打紧,每个人都不自觉地看一眼屋里的几个人。 只有程德东一脸的镇定:“你们这是做什么,敌人还没有出现,你们就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同伴了么?” 程儒喝了口酒,用力地咳了两声:“今晚大家都呆在这儿吧,三子,让人把会馆守好!” 三子应了一声便出去了。 不一会大家听到外面有凌乱的脚步声,看这样子人还不少。 程德东的脸色微微一变,望向程儒:“程老弟,没想到你还埋了伏兵。” 程儒淡淡地说道:“徽商会馆可不是什么阿狗阿猫都能够来撒野的,平素我不欺人,但却也容不得人欺我。” 三子很快就回到了书房里:“东家,安排好了。” 程儒只是“嗯”了一声,继续品着壶中的美酒。 韩茹问程德东:“你说许可他们今晚会有危险吗?” 程德东摇了摇头,他说他也不清楚,不过就算许可他们那边会有危险相信许可也能够应对。武功智谋,许可都不是常人能够比拟的。 许可从唐真那儿出来便回了房间。 “我给老黎去了电话,我有种不祥的预感,今晚那边可能会发生点什么事情。” 许可对叶辰说完,叶辰的脸色微变:“先生是说会有人趁我们不在去生事么?” 许可冷笑道:“我想想要生事的人应该不是别人,而是那个‘镜子’。” 叶辰一惊:“这么说先生也怀疑‘镜子’就在他们当中?” 许可长叹了口气:“希望我猜错了,我是真心不希望真有这么个人。” 叶辰也不说话了。 半夜十二点,两辆车子迅速地在“安全屋”的外面停下,守在门口的那两个人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车里的人开枪打死了。 枪声一响,宅子里的人都惊动了。 两辆车子上各下来了五、六个人,一共十一个蒙面戴礼帽的家伙便往宅子里闯。 为首的一个刚刚冲进院子就被一枪给打中了眉心,接着双方交起了火来。 第一个开枪的人自然是唐真,对于自己的枪法,唐真是很自信的。 宅子里唐真的手下并不多,加上唐真一共也就六个人,原本他们就不是真正要囚禁许可,只是迫于上面给予的压力。 许可和叶辰也从屋子里出来,与唐真他们合拢到了一处。 许可没有枪,只能躲在一旁,叶辰跟唐真他们一起与那帮人激战了起来。 唐真和叶辰的枪法都很是了得,一时间那帮人也占不到上风,只是那帮人竟然还拿了自动步枪,火力比唐真他们要强大得多,压制着唐真他们喘不过气来。 许可的身手很厉害,可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也没有用武之地,他也是肉体凡胎,真要让子弹给打中一样也得死翘翘。 “先生,你和叶兄弟赶紧走吧!从后院翻墙离开。”唐真对许可说道。 许可摇了摇头:“我不走,我倒要看看他们都是些什么人!”也不是许可托大,他必须要弄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说不定这是一次接近真相的一个机会。 唐真扭头看了看许可,许可的脸上竟然还有微笑:“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唐真还不明白,许可哪里来的底气。 第354章 你是镜子! 敌人的火力很猛,唐真的五个手下瞬间这只剩下了两个,加上许可和叶辰,他们这边也就只有五个人了。 许可捡起了枪加入战斗,许可的枪法并不比叶辰差。 只是对方很是狡猾,在两次猛攻不能攻下后便找寻掩体,僵持了起来。 就在不远处,暗中埋伏着的王海洲看了看表,眉头紧皱,脸色有些难看:“这群蠢货,半天都攻不下来!” 一个手下轻声问道:“队长,我们若再不出手,要是上峰怪罪下来……” 王海洲扭头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其他几个手下,淡淡地说道:“也该是时候行动了!” 他这话才说完便目露凶光手里多了一柄匕首,用力刺入了这手下的胸膛。 而在他身后,几个手下也迅速把他们其中的一个同伴给杀了。 这一切发生得很突然,发生之后便又归于平静。 王海洲望着剩下的几人,脸上露出微笑:“跟着我不会亏待你们的,今晚的行动结束,大家就可以拿着一大笔钱离开金陵,离开华夏,去过你们想过的逍遥日子。” 说罢,王海洲深吸了一口气,手一挥:“走,该我们出场了!” 这边,许可和唐真他们一点都不敢大意,原本按唐真的意思是要么他们掩护,许可和叶辰从后院离开,但许可拒绝了,一来许可不可能让唐真他们独自应对危险,二来许可可不相信后院出去就没有埋伏。 所以许可决定留下,和唐真一起抵御这些敌人。 “只要我们坚持住,一定会有援军的。”许可轻声说。 唐真点了点头,虽然通讯线路已经被切断,他无法与外界取得联系,可是这是金陵,发生这样的枪战一定会惊动附近的人,只要等待,军警是肯定会来的,这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叶辰却希望许可先走,他说就是拼死也要把许可安全地送出去。 不过许可在这件事情上却不听他的,留下与唐真并肩作战,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拖延时间,等待救援。 就在这时,听到院子外面传来了枪声,从枪声与惨叫声判断,好像是外面围攻他们的那帮人腹背受敌。 接着就听到了王海洲的声音,王海洲大声叫道:“许先生!唐队长!” 唐真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说道:“是海洲,是自己人。” 绝处逢生的喜悦油然而生,许可的脸上也有了微笑。 前后夹击,许可、唐真他们与王海洲合力,很快就把这帮袭击者给歼击了。 枪声停了下来,一场危机看是化解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许可的心里却并不踏实,但他也没去细想。 “海洲,谢谢,若不是你,我们还不知道是不是能够挺得住。”唐真上前握住了王海洲的手,王海洲拍了拍他的肩膀:“别谢我,要谢就谢楚处吧,是他让我带着人来的,他放心不下许先生的安全。” 说罢,他松开了唐真的手,走到许可的面前:“许先生,楚处让我带你回去,他说现在你的处境很不安全。” 许可看了看那些袭击者的尸体:“这些都是什么人?” 王海洲说道:“应该是日本人,楚处收到消息说日本人要对先生不利,这才让我赶过来。还好我们来得及时,否则后果还真是不堪设想。” 说到这儿,王海洲很有深意地看了唐真一眼,那意思是若不是唐真擅自作主,把许可带到这儿来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许可咳了两声:“王队长,谢谢你们的援救,不过我就不和你们走了,请转告你们楚处长,向他表示的我谢意,至于我的危机,我自己能够应付。” 王海洲的脸色微微一变:“许先生,你这样我很难办,楚处长的命令我必须执行。” 唐真望着王海洲,想说什么,不过他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他知道,楚歌是上司,既然是楚歌的命令,王海洲当然会不折不扣的执行。 许可却并不买账,他淡淡地说道:“我不会跟你走的。” 王海洲冷笑:“许先生,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说着就准备让手下抓住许可,叶辰踏出一步:“我看谁敢!” 许可拦住了叶辰,然后目光如炬地盯在王海洲的脸上:“王队长,我想请问你们是什么时候到的?” 王海洲愣了一下:“接到消息我们就赶来 了,赶到的时候就遇到你们在交火,我们马上就加入了战斗!” “是么?那你们一下车就进入了战斗喽?” 王海洲想也不想:“是的,从车上跳下来我们就进入了战斗,当时我的心里就记挂着先生的安危,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无论如何也要救出先生。” 许可的脸色沉了下去,他退后半步:“你撒谎,虽然刚才我们正在和对方激烈的交火,但我的耳朵却没聋,你们出现的时候并没有听到汽车的声音,你别告诉我你们是小跑着来的,我看你们的样子根本就没有经过剧烈运动!这说明你们早就到了,且一直埋伏在暗处。” 许可的话一出,无论是叶辰还是唐真都是一惊,甚至王海洲看许可的表情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王海洲没有想到在这样的情形下许可还能够这么冷静地观察着一切,就这份心思便让王海洲感觉出自己与许可之间的差距不是一点半点。 王海洲一时哑然,不过很快他就笑了,他叹了口气:“唉,原本我是不想说的,既然先生已经看出了端倪,我也就顾不得这许多了。确实是楚处让我来的,这一点我没有骗你们,只是楚处的本意是不相信唐真,让我带人来监视他,楚处很在乎许先生的安危,他给我下了命令,一旦唐真敢对许先生做点什么,那么杀无赦。” 他歪着头望着唐真:“唐真,我之所以不说,是因为我不想让你难过,不被信任的感觉并不好受。” 唐真的身子微微发抖,仿佛王海洲的话真的伤害到了他。 许可扶住了唐真的肩膀,唐真一下子镇定了许多,他望向许可,许可脸上的微笑瞬间就让他平静了。 许可对王海洲道:“既然你们早就埋伏在附近,而且是为了保护我的安危,那么我就觉得奇怪了,我们和这帮人激战了近十分钟,你们在做什么?王海洲,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鬼话么?” 许可的话音刚落,唐真竟然就举枪对准了王海洲,因为许可在喝斥王海洲的同时,手在唐真的肩膀微微用力拍了下。 唐真听到许可对王海洲的质问,马上就明白了许可的心思,所以他动了。 唐真举枪的同时,他的那两名幸存下来的手下也举起了枪,枪口也是对准王海洲的,王海洲的手下反应要慢一拍,等他们举起枪来对准许可和唐真等人的时候已经晚了,唐真和手下的三支枪都瞄准了王海洲,王海洲哪里敢赌自己的手下是不是能够在唐真几人开枪之前解决掉他们,他的命此刻就握在了唐真等人的手上。 许可冷眼望向王海洲的手下:“不想死就让他们放下枪。” 王海洲的额头渗出了汗水,他没想到突然就变成了这样的一个局面,就在半分钟前他还信心满满,自己这边的人比唐真他们多,主动权也掌握在自己的手里。谁知道许可会一眼识破,而唐真与许可之间的配合竟然也会这般的默契。 王海洲并没有让手下放下枪,而是看向了一个人,他看的那个人却是叶辰。 许可的心里一凛,他突然一种悲哀袭向了他的心底,因为叶辰就在王海洲那一个眼神之后,举起枪,枪口抵住了许可的脑门。 许可对叶辰并没有防备,所以叶辰很容易就得手了。 震惊,绝对的震惊,唐真的眼里也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 王海洲笑了,他笑得很夸张,但很快他的笑容便消失了:“唐真,还不赶紧放下枪?” 唐真和两个手下有些不知所措,王海洲目露凶光:“我数到三,再不放下枪我就杀了许可!” 王海洲的威胁让唐真没有选择,他第一个放下了枪,两个手下见他放下枪,也跟着把枪扔到了地上。 “为什么?”许可的声音带着伤感与失望。 他是在问叶辰,一直以来他都把叶辰当兄弟,他对叶辰的信任甚至比任何人都多。 可是此刻叶辰那冰冷的枪口却紧紧地抵在了他的脑门,叶辰的手竟然没有半分的颤抖。 “你就是那面‘镜子’?”许可轻声问道。 叶辰终于开口了:“没错,我就是‘镜子’,许先生,不得不说,你是一个很有魅力的男人,这几个月来就连我都差点忘记了自己是‘镜子’,我差一点就以为我自己真是叶辰了。叶先生,欺骗了你这么久,真是对不起。” 许可笑了,那笑容也带着悲愤,一直以来他都自诩有识人之明,却不曾想身边最亲近也最信任的人竟然便是“镜子”。 王海洲说道:“好了,别和他废话,我们必须马上把他带走,不然一会军警就会赶到,那个时候我们想走就难了。” 他又看了看唐真:“不过说实话,我还真看走眼了,我原本一直以为你不过是一个狂妄,自大且嚣张的家伙,没想到你会为了许可而这般的拼命,我很好奇,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并不需要唐真真的回答,摇了摇头:“只是现在你是什么人都不重要了,除了许可,你们都得死!” 许可突然大喝了一声,这一声就像是他的胸中积压了满腔的怨气,一下子暴发出来。 他这暴发,王海洲与“镜子”都不以为意,王海洲冷冷地说:“把许可带走,剩下的人都杀掉!” 第355章 黄雀在后 被自己最信任,最亲近的人出卖,那种绝望是无可言喻的。 所以许可才会有这样的一声暴喝。 至少唐真、王海洲和那个“镜子”是这么认为的。 不过他们马上就知道自己错了,许可的这一声暴喝确实是有愤怒,但却不完全是因为愤怒。 因为就在许可的暴喝过后,就听到了一声枪响,“镜子”持枪的手被击中,他抵住许可脑袋的那支枪也掉了。 许可一个转身,先是肘击“镜子”的胸口,接着脚上一勾,还没来得及掉到地上的枪就到了他的手里,他的枪口对准了“镜子”。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的心里都是一惊,他们根本就来不及做出反应。 “别动,动一动打死你!”这个声音是从王海洲的身后传来的,王海洲没有回头,却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王海洲没有动,他不动,他的几个手下自然也不敢动。 唐真也不敢乱动,虽说他此刻与许可是站在同一条阵线上,可是他知道来的人未必就清楚。 走进来的了七、八个人,为首的一男一女。 男的露出了大金牙,女人则是一脸的冷漠。 王海洲长叹了口气:“许先生,看来我们还真是小看了你,原来你早就有了准备。” 许可淡淡地说道:“没有办法,这年头想要活下去,不得不多长几个心眼。” 大金牙和风嫂走到了许可的身边,大金牙的手下抓住了“镜子”,许可把枪扔到了地上。 “唐真,王海洲交给你,这个人我带走。”许可并不是在和唐真商量,他要带走的自然就是那个“镜子”,他曾经的好兄弟叶辰。 唐真点了点头,他自然不会对许可说不。 许可一行便准备离开,王海洲却说道:“许先生,请留步。” 许可扭头望着他:“你还有事吗?” 王海洲说道:“我有两点不明,还希望许先生能够赐教。” 许可微微一笑:“说!” 王海洲说道:“你的人早就来了的,对吗?” 许可点头道:“没错,我想他们甚至比你们来得还要早。” 王海洲说道:“那我就不明白了,既然你早已经有了后手为什么在遭遇袭击的时候他们不出来帮忙。” 唐真也好奇地望着许可,他现在隐约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刚才自己劝许可离开的时候许可拒绝了。 许可说道:“因为那个时候并不算是真正的危急,如果只是那么几个小角色,只要我们挺上些时间,就会有军警赶来救援,而且如果他们早早暴露,我又怎么能够看到这么一场好戏呢?” 王海洲的心里很是苦涩,他知道许可聪明,但他却没想到许可的心机会这么的深。 一直觉得自己稳操胜券,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下,却不曾想原来自己早就被人家算计进去了。 许可没有再说什么,走出几步却又回过身来:“唐真,这件事情与楚歌应该没有关系,你可以联系他来收拾摊子。” 唐真想问许可为什么会这么说,在他看来很可能就是楚歌布置的这一切,不过既然许可说楚歌没事,那么楚歌还真可能不知情,他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当楚歌听唐真说了今晚发生的事情之后瞪大了眼睛,打死他也不相信王海洲竟然敢做出这样的事情,不过他的心里更疑惑的是唐真在这件事情里扮演的又是什么角色,起初若不是唐真执意要把许可带走,后面的事情也不至于发生了。 只是楚歌不可能当面问唐真,就算他问,唐真也不会对他说实话的。 许可他们上了车,这一次,四死士全都出马了,射伤叶辰的人是学生,学生的枪法虽然没有海伦那般的变态,可是他却也是一个狙击的好手。 彭喜一直在暗中,他是总管,也是四死士的军师,虽说这回的埋伏是许可的授意,但具体的安排都是彭喜。 学生开车,风嫂坐在一旁,许可和“镜子”叶辰坐在后排。 “镜子”并没有想要跑,他太清楚许可的实力,这个时候他若是想逃门都没有。 学生和风嫂其实与叶辰也蛮熟悉的,原本在他们的心里叶辰几乎就等同于许可,叶辰是许可的助手,是许可最亲近也最信任的人。 就连他们都没想到叶辰会是“镜子”,会是那个在关键的时候敢将枪口对准许可的人。 “你是日本人?”许可问“镜子”。 “镜子”冷笑:“不然你以为呢?” 学生从后视镜里看了“镜子”一眼,脸上有杀意。 许可说道:“也就是说从一开始我们的偶遇就是有预谋的?” “镜子”没有说话,也不看许可一眼。 许可继续说道:“我就奇怪了,你跟着我这么久,就算我对付日本人你也全力相助,你跟在我身边到底是为了什么?” “镜子”还是不说话,他好像深知言多必失的道理。 风嫂的脾气并不好:“和他还有什么好说的,杀了他得了!”当知道“镜子”竟然还是日本人的时候风嫂对叶辰最后的那丝好感也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对小鬼子的愤恨。 倒是学生,他的话不多,他就是这么一个冰冷的家伙。不过他看上去冰冷,可内心却很是火热,是个重情重义的主儿。 “镜子”骄傲地昂起了头,像是在表示他不畏死,有着视死如归的大无畏精神。 许可说道:“你最好还是老实回答我的问题,不然我会让你生不如死。以前我们是朋友,是兄弟,可是现在我们是敌人,你应该很了解我,对于敌人,我不会有任何的仁慈!” 说话的语气很冷,就如寒潭之水,严冬之风,此刻他已经不再任何的感情了,因为感情在知道真相的那一刹那就已经烟消云散了。 “镜子”笑了,这个时候他竟然还笑得出来。 “可惜啊可惜,其实我有很多的机会除掉你,可是偏偏他们不许,到头来反而把我也搭了进来!” 许可淡淡地问道:“为什么?” “镜子”耸了耸肩膀:“我也不知道,其实你根本不用想着带我回去审问,因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的任务就是守在你的身旁,假如哪天你突然恢复了记忆,那么我就趁你不备出手杀掉你,至于为什么,他们没说,我也没问,就算我问,他们也不会说,我只是一枚棋子。” 许可知道“镜子”没必要骗他:“你不怕你这么说我马上就会杀了你吗?” “镜子”冷哼一声:“从我接受任务的那一天起就没有想过要活着回去。” 许可脸上的冰冷不见了,他木然地望着前方,半天才说道:“回到华夏,你是我交的第一个朋友,一直以来我把你当做亲兄弟,我甚至已经习惯了有你跟在身边。好几次,你不顾自己的安危,为了我出生入死,老实说,就算是现在想起来我都还很是感动!” “镜子”没有说话,他的神情有些复杂起来。 学生和风嫂一声不吭,这个时候他们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你们今晚的任务是什么?”许可问道。 “镜子”没有一点的犹豫:“抓住你,让王海洲把你带走。” “抓住我之后把我送去哪?这任务是谁下的?” “镜子”回答道:“我不知道,王海洲知道。至于任务么,从头到尾我都只受川岛小姐的调度。”他说的川岛小姐自然就是川岛芳子了。 “也就是说,在清风寨的时候你就是在演戏了?”许可苦笑。 “镜子”摇了摇头:“也不算,其实和你们在一起我从来没有把你们的任何事情向他们汇报,因为我的任务很明确,在你恢复记忆的时候除掉你,其他的我不用管,在你恢复记忆之前,我一切行动都只听你的,安心做好叶辰,哪怕对手是日本人,我一样不用心软,该杀就杀!我只要完成自己的任务就行!所以,很多时候我自己都有些恍惚,我到底是谁,我甚至觉得我真就是叶辰了。” 许可长叹了口气,怪不得“镜子”一直没有露出任何的破绽,因为他了除了那个终极任务以外,根本就只用演好叶辰就行了,任务的单一,且任务出现的条件也特殊,只要平素他做该做的事情,自己又怎么会对他起疑心呢?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镜子”望向许可。 许可点了下头,“镜子”说道:“我们今晚的计划可以就无懈可击,你怎么可能事先做好安排呢?莫非你早就已经怀疑我了?” 许可的神情黯淡:“直到你向我出手之前我都没有怀疑过你,我这样的布置,是因为我怀疑的人是唐真,可偏偏唐真却主动向我表明了身份,于是我对他的怀疑便打消了。” “哦?”“镜子”很是不解,许可把那两句诗的典故说了出来,“镜子”愣了一下:“原来他和段先生是一路人。” 许可继续说道:“虽然我怀疑唐真,但我却觉得很可能没有‘镜子’其人,而所谓的‘镜子’之说应该是他们想让我们彼此怀疑猜忌,自始至终,我没有怀疑过我身边的任何人,包括你,也包括程德东,我的布置原本是针对唐真的,只是歪打正着。其实也是你们派来的那些人太弱了,假如他们强一点,等不到王海洲出手,或许我就忍不住把彭喜他们召出来了。假如那样,你和王海洲都不会暴露了。” “镜子”很是沮丧:“是啊,你原本就是一个神一样的对手,偏偏我又碰上了猪一般的队友。” 第356章 恼羞成怒 “你的任务不是在我恢复记忆之后出其不意地杀了我么,为什么这次会和他们配合想要抓住我?”许可还是有一些不明白。 “镜子”说道:“任务临时有了变化。” 许可没有再说什么,“镜子”能够说这么多已经很出乎他的意料了。 而且他也看出来了,“镜子”正如他自己说的那样,只是一枚棋子,把他埋在自己的身边,是想要起到重要的作用。但这样的一个人对于整个阴谋不会知晓得太多,因为他的处境也是十分危险的,一旦暴露,很可能许可就能够从他的身上挖出有用的消息。 突然许可开口对学生说道:“学生,停车!” 车子停了下来,后面彭喜他们的那辆车也跟着停下。 许可叹了口气对“镜子”说道:“你走吧,我不杀你!” 包括“镜子”,所有的人都愣住了,许可竟然这样轻易地就要放走“镜子”。 学生皱起眉头:“先生!” 风嫂也望向许可。 许可摆了摆手:“放他走吧。” “镜子”的心里很是震撼,在他看来,这一回自己是死定了,他可是知道许可对日本人的憎恶,自己又骗了许可这么久。 他有些不相信地问道:“你说什么?你要放我走?” 许可冷冷地说道:“这些日子你也算为我出生入死,甚至还差点丢了性命,所以这次我不能杀你。你赶紧走吧,趁我还没有改变主意之前。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这次放过你并不意味着我不会把你当做敌人,下一次再碰上,你不会有这么好运。” “镜子”犹豫了一下,打开车门走了。 彭喜他们下了车,想要阻拦,让许可给叫住:“不要拦他,让他去。” 彭喜说道:“先生,你这是妇人之仁,放虎归山并是后患无穷啊!” 许可说道:“我决定的事情是不会改变的,他只是一枚棋子,小角色罢了。” 车子把许可送回到了徽商会馆,彭喜他们就离开了。 看到黎俊江他们那严阵以待的样子,许可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徽商会馆自然没有发生任何的事情,因为今晚的重头戏是在许可的那边。 当听到许可说了叶辰的事情之后,所有的人都不淡定了。 程德东埋怨许可不应该放走他,他跟着许可的时间这么长,知道的事情太多,就这一点就不能留他的性命。 许可问黎俊江,如果他是自己会怎么做。 黎俊江想了想回答道:“我可能也会像先生这样,放他走,毕竟朝夕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真要杀他也是下不去手的。” 许可说道:“是啊,从此再没有叶辰这个人了,想到这儿,我的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鲵阿依和韩茹都劝许可想开些,既然叶辰是“镜子”,那么就不是自己人,为这样的人根本就没有必要伤感。 许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时间不早了,让大家都去睡吧。 可他却没有睡,因为程德东把他拉进了自己的房间。 “老弟,你糊涂啊!”程德东还在为许可放走“镜子”的事情耿耿于怀,许可却说道:“事情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程大哥,你拉我来不会只是想要指责我不该有妇人之仁吧?” 程德东瞪了他一眼:“你也知道是妇人之仁呐?” 不过他倒不再纠缠这件事情,而是问道:“许老弟,从这件事情你看出什么端倪了?” 许可眯缝着眼睛想了想:“他们很是在乎我失去的那段记忆,那段记忆一定与他们有关系,而且对于他们来说好像还很重要。” 程德东用力地点了点头:“对,所以你必须找回那段记忆!” 许可苦笑:“我一直在努力,可是却没有一点效果。” 程德东说道:“对于这些我是一窍不通,许老弟,你自己不就是那啥心理专家吗?你应该有同行吧,好好打听一下看看他们能不能给你提供一些帮助。” 程德东的话让许可的心里一亮,他还真是没有想到过这一点。 “嗯,我会的。”许可回答道。 程德东叹了口气:“老弟,我要走了,接下来你的路会很艰难,国宝案不是那么容易破的,我知道在国外你很厉害,可是毕竟华夏现在是什么样子你也看到了,我不是在劝你放弃,我也清楚你的心思,你认定的事情,怎么劝都没有用,我只是想提醒你,你可能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利益集团,他们的能量会出乎你的想象,你若是撬动了冰山一角,弄不好就是灭顶之灾,所以你一定要小心应对。” 程德东的话是发自内心的,许可听出了他的关切之意。 许可说道:“程大哥,我记住了。” 程德东拍了拍他的肩膀:“可惜啊,我帮不了你什么,留下来还会是你的负担。” 说罢他便说困了,许可离开了他的房间。 “安全屋”战斗结束没多久,楚歌就接到了唐真的汇报。 楚歌整个人都呆住了,他不曾想到自己信任的王海洲竟然会与日本人有染。 而更让他奇怪的是唐真竟然会跟许可站到了一起,他发现自己有些看不明白这个唐真了。 王海洲等人被关了起来,楚歌要亲自审他。 坐在楚歌和唐真的对面,王海洲的神情很是镇定。 楚歌咳了一声:“王海洲,你是不是该说点什么?” 楚歌的问话换来的只是王海洲的一声冷哼,他把头扭向了一边,不再看楚歌和唐真。 楚歌的脸色很是难看,他一拍桌子:“你真要逼着我们对你用刑么?” 唐真淡淡地说道:“楚处,这家伙死硬得很,估计从他的嘴里是掏不出什么干货的,还不如把他给杀了。” 楚歌望向唐真,他很不舒服唐真的这股子嚣张劲儿,唐真还真没弄明白到底谁才是处长。 王海洲却眯着眼睛望着唐真:“唐真,我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一个人。” 唐真嘟了下嘴:“我是怎样一个人不劳你费心。” 楚歌喝道:“王海洲,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也是复兴社的老人了,你要知道,复兴社至少有三十种方法能够让你开口,难道你真想去受那份罪么?” 楚歌有些恼羞成怒,他把对唐真的不满也发泄到了王海洲的身上。 唐真站了起来:“累了,楚处,你慢慢审吧,我得回去休息一下。” 楚歌没有说什么,他也不想见到唐真。 唐真一走,王海洲便说道:“楚处长,你觉得唐真是个什么样的人?” 楚歌愣了愣,他没想到王海洲会和自己说唐真的事儿,楚歌哼道:“王海洲,还是说说你的事吧,唐真是什么人还真不劳你挂心。” 王海洲笑了:“我是可以不挂心,可是你呢,你能不挂心吗?楚处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是权力有着很大的欲望,你也知道唐真有背景,也有能力,相比起来他会是你最大的威胁。更重要的是他从来就没有把你放在眼里,因为你这个副处长的位子原本就应该是他的。” 楚歌铁青着脸,没有说话,王海洲的话还真是让他不得不好好审视唐真来。 “你们一直不对付,可你又不敢把他怎么样,你不是怕他而是怕他身后的那个人。” “王海洲,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楚歌虽然不知道王海洲想要说什么,可是他却知道王海洲说这些一定有他的企图。 王海洲收起了笑容:“好吧,我觉得我们可以做一笔交易。” 楚歌问道:“你现在还能拿什么和我交易?” 王海洲说道:“你放了我,我帮你除掉唐真。” 楚歌笑了,笑容中再着讥讽:“你有那个本事么,如果要除掉唐真我自己也有办法。” 王海洲却摇了摇头:“你想得简单了,你以为我就这么去杀他吗?不,我会把他的身份查清楚,或许你还可以用它去邀功领赏,你要知道,你现在还只是个副处长,有了这份功劳你一定能够扶正。” 对于一个官迷来说,王海洲的提议确实很能够打动楚歌。 楚歌也是个聪明人,王海洲的话他也听明白了,那意思就是唐真的身份很有意思,说不定还是一条大鱼,那样自己真有可能再上一步。 只是他的心里也很清楚,要放掉王海洲是很有难度的。王海洲是唐真亲自抓回来的,而且又是在复兴社的地牢里,真让他给跑了楚歌也不好向上峰交差。 一旦王海洲跑掉了,又没有履行他的承诺的话,自己可就是鸡飞蛋打,捞不到功劳不说,还会惹来杀身之祸。 王海洲看得出楚歌动心了,他继续说道:“你应该知道唐真是什么样的人,他做梦都在想着把你撵出复兴社,坐了你的位子。我敢说,这场斗争你一定会输。” “为什么?”这下楚歌还真是不淡定了。 王海洲道:“因为他是个枭雄,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而你呢,既想要位子,又前怕狼后怕虎。” “好吧,说说你的办法,如果你真能够除掉他我会想办法把你弄出去。”楚歌称量了一下,还是选择了与王海洲合作。 “你猜唐真为什么要拿下特务处处长的位子?” 楚歌冷笑:“谁不想官越做越大,有权就有钱,就有了一切。” 王海洲摇了摇头:“你错了,唐真很可能是地下党!他想坐上这个位子不是为了权也不是为了钱,而是这个位子可以更好的为他提供掩护,也更容易帮他收集到有用的情报。” 楚歌的眼睛瞪大了:“你说的是真的么?有证据吗?” 第357章 沆瀣一气 王海洲不回答楚歌的这个问题,只是说:“只要你放我出去,一切都不是问题。” 楚歌站了起来,在审讯室里踱了几个来回,扭头看了看守在门边的一个黑衣男子,这男子是他的心腹。 男子站在那儿,一脸的平静,就像楚歌与王海洲的对话他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似的。 楚歌又望向了王海洲:“希望你没有骗我,不然你会死得很惨。” 王海洲的脸上露出喜色,楚歌走到门边对那男子说道:“这件事情你来办。” 男子微微点了点头,楚歌便离开了。 此刻唐真正一个人走在一条小巷子里,凌晨的小巷里没有一个人影。 唐真没来由的心里一紧,他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这件事情甚至很可能威胁到自己的安全。这种预感虽然说不清、道不明,但却很是强烈。 唐真皱起了眉头,他回想着自己是不是疏忽了什么。 突然,他的脑海中闪过了王海洲的影子,平素他与王海洲走得很近,但他自信行事很是小心谨慎,王海洲应该不可能知道他的底细。 可是这样的危机感又是从哪来的呢? 走到巷子的尽头,一个人影拦住了他的去路。 “是你?”看清来人,唐真轻声说道。 站在唐真面前的是一个年轻人,虽然穿了一身便装,却掩饰不住他身上的军人气息。倘若许可见到这个年轻人也会感到惊讶,因为这个年轻人就是曾经和许可打过很多次交道也给予过许可很多帮助的熊康! 熊康冷冷地问道:“今晚的事情是怎么一回事?” 唐真苦笑:“我们能换个地方说话吗?” 熊康也知道在这路上确实不适应说这件事情:“跟我来。” 巷子就停在离巷口不远的地方,唐真跟着熊康上了车,熊康发动车子把唐真带到了城南的一个农舍。 熊康轻轻拍了拍门,马上有人打开了门。 他们进了门,便有几个人从房间里出来,唐真眼尖,看得出这些穿便装的都是一色的军人,他们应该就是熊康的手下。 熊康向他们示意,让他们留心看好门,然后便和唐真进了一间屋子,他关上了门。 坐下后,熊康拿起八仙桌上的土茶壶,又取了一个土杯,倒了杯茶递给唐真:“条件简陋,凑合下吧。” 唐真接过茶子喝了一口:“今晚的事情我也不清楚,有点乱。” 接着唐真没有一点隐瞒把发生的事情向熊康说了一遍,然后说道:“将军布置的任务我是完成了,只是其中的变数……” 熊康眯缝着眼睛:“将军说得没错,许可还真是不好对付。不过这个王海洲又是哪路神仙?还有,你说那个叶辰竟然是‘镜子’?” 唐真点了点头:“我尽力了,那个局面已经不是我能够掌控的。” 熊康淡淡地说:“将军不会怪你的,不过他让我再提醒你一下,还是收敛一点,别把楚歌给逼急了。” 唐真说道:“可是将军答应过我,会给我争取到那个位子!” 熊康冷笑:“唐真,你就是个官迷。” 唐真尴尬地笑了笑,熊康说道:“放心吧,将军答应你的事情是一定会做到的。” 就在这个时候,熊康的一个手下闯了进来,熊康沉下了脸:“为什么不敲门?” “营长,刚得到消息,那个王海洲他,他跑了!”熊康扭头望向唐真,唐真也是一脸的错愕:“怎么可能?从来就没有人能够从复兴社的羁押室里跑掉!” 熊康挥了挥手:“下去吧。” 那手下便退下去了。 熊康说道:“你赶紧回去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唐真却没有动:“不用去了,他能够跑掉只有一种可能,是楚歌做了手脚把他给放了。” 熊康不解地问道:“楚歌怎么敢这么做?” 唐真现在才明白刚才自己为什么会有那样强烈的危机感:“楚歌想要除掉我。” 说到这儿唐真的心里一紧,他也有些不淡定了,因为平日里王海洲和他也算走得很近,莫不是王海洲真的知道些他的事情? 王海洲怎么才能够打动楚歌?那就是拿下自己。 单纯地除掉自己楚歌根本用不着和王海洲合作的,那么能够让楚歌动心的只能是自己那一层隐藏的身份!这样楚歌除掉自己根本就没有任何的顾虑,名正言顺不管还能够立下大功。 想及这儿,唐真的额头渗出了细汗。 熊康把这一切看在了眼里,他明显感觉因为王海洲的逃跑唐真的内心充满了恐惧。 “你怎么了?”熊康问道。 唐真抬起头来:“王海洲跑了,我怕他是知道了我们的秘密!” 熊康的眼里闪过一丝杀意:“什么意思?” “平时王海洲与我走得比较近,我不能保证我在他的面前没有露出一点的破绽。” 熊康不说话了,他明白唐真的意思,王海洲与唐真走得近,那么很可能他会探知唐真与罗永忠之间有关系,唐真是复兴社的人,罗永忠把手伸进了复兴社这是大忌,虽然楚歌原本也隐约猜到唐真身后站着的人是谁,但楚歌不敢点破,这回楚歌会不会是想利用王海洲来破这个局。 假如王海洲真把罗永忠给牵扯出来,那么以戴笠的性格,是一定不会不管的,那样罗永忠的麻烦就大了! 熊康说道:“你立即赶回去善后,至于王海洲交给我。” 熊康知道现在要解决这个危机,唯一的办法就是杀了王海洲,不给王海洲乱咬人的机会。 听熊康这么一说,唐真松了口气,匆匆与熊康分手他便往复兴社金陵站赶去。 回到站里,楚歌不在,说是带人围捕王海洲去了。 熊康趁着没有人注意溜进了楚歌的办公室,拿起了桌子上的电话拨打一个号码。 电话那头传来了段子宇的声音。 “喂!” 唐真出了口气:“是我,我这边出了点状况。” “怎么了?”段子宇说道。 唐真很简洁地把事情说了一遍,段子宇说道:“你这招祸水东引恐怕起不到太大的效果,这样吧,你先沉住气,我们想办法先除掉那个王海洲。” 电话很快就挂上了,唐真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点了支烟,他的手微微有些发抖。早知道当时就把王海洲给杀了,不去逼问他的口供。 其实这也怪不得唐真,他还真没有想到王海洲能够威胁到自己。 许可是凌晨四点多钟接到的段子宇的电话,这段时间段子宇一直没有给他打过电话,当听到电话里传来的是段子宇的声音时,许可便预感到一定是唐真那边出了什么问题。 “嗯,我知道了。”许可说完便把电话给挂了。 之后他便叫来了黎俊江,让他通知彭喜他们,一定要把这个王海洲给抓住。 许可之所以没有让他们杀了王海洲,那是因为他还需要从王海洲的身上挖出点有价值的东西。 黎俊江连忙去办了,黎俊江的动静把程德东给吵醒了,他来到了许可的房间。 “出了什么事了?”程德东问道。 许可叹了口气,然后把王海洲的事情说了,程德东皱起了眉头:“这个唐真怎么会给楚歌这样的机会?” 许可没有说话,唐真这次确实是大意了。 但话又说回来,楚歌真想有与王海洲单独相处的机会,唐真还真是防不胜防,发生这样的事情就是迟早的事。 “许老弟,不是我说你,当时就应该是你把王海洲弄回来,而不是交给复兴社。” 许可苦笑:“可能么?一来楚歌不会答应,二来唐真也不能这么做。假如我还是调查小组的副组长没问题,可是我现在什么都不是。” “唐真是受了谁的意?”程德东问道。 许可说出了一个名字:“罗永忠。” 程德东并没有感到意外,他冷笑:“果真是他,不过他平日里装得倒是挺像那么回事。” “老黎前两天就发现熊康来了金陵,还带了几个手下,另外熊康与池田菊子有过接触。熊康是罗永忠的得力手下,他代表了罗永忠。” 程德东点了点头:“只是不知道罗永忠的身后是不是乔治中!” 许可冷笑:“问问不就知道了?” 程德东愣了一下:“你就不怕打草惊蛇,万一乔治中要对付你怎么办?” 许可说道:“罗永忠不是已经对我下手了么?如果乔治中也有份的话,还存在什么打草惊蛇?” “可是你去找他是不明智的。”程德东说道。 许可摇了摇头:“我去找他是最好的办法,如果他也有份,那么我的出现会让他措手不及,这样我就能够看出他是不是就是罗永忠的后台,至于我的安全么,这个我倒并不担心,至少他不会在他的地盘上动我,我突然登门,他也来不及布置。” 程德东想想许可说得也很有道理,不过程德东还是建议许可带一个人去。 “你把颜萍给带上吧!”程德东说道。 许可马上便明白了程德东的意思,微笑着说道:“嗯,天亮我就给她打电话。” “唉,这些朝中大员竟然与日本人沆瀣一气,你说,我们这个国家还有救么?”程德东的脸上流露出一种苦涩,许可说道:“我相信这毕竟只是一小部分,大多的国人还是好的,我们不只要看到这些阴暗面,更要看到光明的一面,永远都不要放弃希望!” 第358章 唐刀断腕 这一夜注定是不平静的。 王海洲逃出了复兴社,但他知道,楚歌肯定已经派出了各路人马追捕他。 虽然他与楚歌达成了协议,但楚歌却一定会把面子上的事情做得妥帖。 楚歌给王海洲逃脱的机会,之后就会派人四处追捕,楚歌自己也会亲自加入追捕的行列,至于是不是能逃过这场追捕那就得看王海洲的运气了。 有一点王海洲并不知道,那就是楚歌对手下人下了命令,那就是找到王海洲,格杀勿论! 楚歌是个很小心谨慎的人,和王海洲的合作,能够如王海洲说的那样,弄死唐真固然好,但倘若王海洲的时运不济,被抓了回来,那么他们之间的勾结就会暴露,自己放走王海洲的事情上峰一定会追究。复兴社的规矩他比任何人都懂,真让上峰知道王海洲的逃脱是自己的一手安排,那么他这个副处长就做到头了,丢了官帽事小,弄不好还会丢了性命。 所以他不得不小心。 唐真在办公室里没呆多久便集合了自己的人手,也开始满世界地搜捕王海洲,他也一样不能够让王海洲再活着。 同时出去的还有熊康那帮人,另外就是许可派出的黎俊江和四死士他们。 楚歌一定不知道一个王海洲会牵动这许多人的神经,否则他是不会答应与王海洲的合作的,此刻他已经开始有些后怕了,当时自己怎么就鬼迷了心窍,听信了王海洲的话?王海洲如果手里有干货真能够置唐真于死地,那么自己为什么不在审讯室里逼他交出来?非得答应放了他,把自己也逼到了绝境! 人就是这样,就算是再聪明的人也有恍惚的时候。 因为那个时候他看到的只是利害,每个人都会看重厉害关系,那个时候他权衡的是如何趋利避害,反而降低了对危机的评估。 楚歌就是一时间被蒙蔽了心智,否则他也是个聪明人,断然不会做出这样的傻事来。 但有一点楚歌清楚,王海洲应该确实握有唐真的某些证据,不然他不可能说得那样的振振有词,而且王海洲应该也已经把唐真恨得入骨,他不会放过唐真,弄死唐真是必然的,只是不知道王海洲有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车子经过永安路的时候一个黑衣人站在路边,是楚歌的手下。 司机停下车,那黑衣人小跑着到了楚歌的窗边,楚歌摇下了车窗,目光冰冷:“找到他了?”黑衣人摇了摇头:“没有,不过我们发现有几路人都在找他。” 楚歌的心里一凛,他问黑衣人都是些什么人,黑衣人说他们也不清楚,不过那帮人根本就不和他们正面接触。黑衣人问楚歌:“处座,要不要把这些人给……” 他的话还没说完,楚歌抬起了手:“不,让人盯上他们就行了,我们的任务是抓住王海洲,别把正事给耽误了。” 黑衣人离开了,楚歌的脸色很是难看。 同时出现了几拨人在追捕王海洲,楚歌猜到其中一定有唐真的幕后老板,金陵的高层,另外许可那边是肯定会有动静的,再则,假如王海洲没有撒谎,唐真还有地下党的背景,那么地下党应该也是介入了的。甚至还有日本人,因为王海洲是在替日本人办事。 想到日本人,楚歌的头更大了,自己放走了王海洲,假如追查下来,那么自己会不会还要背上通日的罪名? 虽然现在与日本还没有真正宣战,很多官员与日本人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可他楚歌不可以,戴老板可是说过,复兴社的任何人,非任务的情况下一律不得与日本人有任何的接触,否则以叛国罪论处。 这说明在高层的心里都很清楚,与日本迟早会有一场大战。 一步错,步步错,楚歌的心沉到了谷底,此刻他真的希望能够找到王海洲,将他给杀了。 原本他是安排了自己的那个心腹盯住王海洲的,可他低估了王海洲的本事,那个心腹被王海洲给杀了。 王海洲一直很是警惕,再有一会他就能够出城了,只要出了城,到了燕子矶那么他就安全了。 楚歌这个蠢货竟然会相信自己的话,若是自己真有唐真的把柄早就已经对唐真出手了,还会等到现在么?不过王海洲却并不是没有怀疑过唐真是地下党,别看唐真平日里很是嚣张,行事也果断毒辣,但有两次在围捕地下党的时候唐真却让人给逃了。 虽说不显山不露水,但王海洲还是从中闻到了某种气味。 王海洲平日里很是低调,可他却把楚歌与唐真之间的争斗看在了眼里。 表面上他是支持唐真的,与唐真走得很近,暗地里唐真的事情他都向楚歌作了汇报,这样一来,他在楚歌与唐真之间走钢丝,扮无间道,居然把两个人都给瞒住了。 前面不远处有一道黑影,在夜里氤氲的雾气之中显得很是诡异。 王海洲的心里一惊,想要后退,可他刚转身便看到了一个人,黎俊江。 黎俊江的手里握着一把刀,唐刀,一脸平静地望着王海洲。 王海洲的心沉到了谷底,他没想到自己这么小心竟然还是让黎俊江他们给追上了。 “跟我走吧。”黎俊江的声音平淡无奇。 王海洲扭头又看看身后的那黑影,已经慢慢地走上前来。 王海洲冷笑道:“如果我说不呢?” 黎俊江摇了摇头:“你没有选择,跟我们走,你有一线生机,若是让其他的人逮住你就死定了!” 王海洲哪里肯就这样束手就擒,他迅速转身就准备向那黑影冲去,可是才跑出两步他停住了,因为这时候他已经看清楚了黑影的手里拿着一把枪,那上了消音器的黑洞洞的枪口正对准了他。 “你跑不了的。”黎俊江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这时暗处又出来了两个人,前后左右地把王海洲给围住了,黑影是学生,后面冒出的两个人是彭喜和大金牙。 王海洲叹了口气,他说道:“也罢,落在你们的手里总好过落到楚歌和唐真的手上。”看他的样子就像是要放弃了抵抗。 可突然他敞开了衣衫,他的身上竟然绑了四颗手榴弹,四颗手榴弹的拉环都被拴在一根粗线上,而拉线就在他的右手上。 王海洲的神情很是得意:“来啊,大不了我们同归于尽!” 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此刻黎俊江四人与王海洲的距离很近,一旦王海洲要引爆身上的手榴弹他们也会被炸得粉碎。 王海洲掌握了主动权,他对众人说道:“扔掉你们手上的武器!” 四人都没有动,王海洲的情绪就激动起来,手也微微发抖:“我叫你们放下武器,统统把武器放下!”说着作势就要拉拉环。 突然一道银光闪过,王海洲愣了一下,但马上王海洲就感觉到了剧烈的疼痛,他才发现疼痛是从自己的手上传来的,他右手的手腕不见了,同时被切断的还有半截拉线。 他反应过来,马上抬起了左手想要抓住剩下的半截拉线,可是黎俊江的唐刀比他更快,又是一道银光,他的左手手腕也不见了,两只被切下手腕的手鲜血如注。 王海洲刚发出一声惨叫,彭喜就已经贴了上来,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另一只手一掌把他给切晕菜了。 学生上前来把王海洲身上绑的手榴弹给解下来,提在手上。 彭喜和大金牙挟着已经晕过去的王海洲向着不远处的一辆车子走去。 学生看了黎俊江一眼,又看了看他手里还流着血的唐刀:“不愧是西南第一杀手,刀确实快!”黎俊江笑了笑:“还好吧!” 他也不谦虚,过份的谦虚那就只剩下虚了! 这一幕从开始到结束不过一分钟的时间,黎俊江他们的车子很快就淹没在了夜色中。 天已经大亮了,楚歌颓然地坐在办公室里,那神情很是落寞。 一个手下推门进来,他抬起头:“还是没有消息吗?” 手下说道:“没有,他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楚歌说道:“唐队长回来了吗?” 手下说道:“唐队长早就回来了。” “请他到我的办公室来吧。” 手下应了一声便离开了。 不一会,唐真敲门走了进来。他仍旧是一脸的嚣张样子,也不等楚歌招呼便在楚歌面前坐下:“楚处,我听说王海洲跑了?在我的记忆里还从来没有人能够从复兴社跑掉呢。” 唐真一开口话语里就充满了火药味,楚歌哪里会听不出来。 楚歌却露出一个微笑:“王海洲是复兴社的老人,他对我们这套很熟悉,再说有人接应他,他的逃跑并不意外。” “哦?内应?”唐真眉头一挑。 楚歌说道:“是啊,不过已经被他杀了,唉,看来我们得在内部整肃一下了,通过这件事情,我发现金陵站的问题很多。” 唐真愣了一下,楚歌这话他是听明白了,他楚歌刚到金陵来,而且他是特务处的副处长,而不是金陵站的负责人,虽说特务处与金陵站同在一处公干,金陵站的问题他并不清楚,王海洲是关押在金陵站的羁押室的,王海洲的逃跑干系最大的是金陵站而不是他们特务处。 唐真不禁腹诽,楚歌还真不是个东西,他这么一来可就给金陵站穿了双小鞋。 不过这些唐真并不关心,此刻唐真的心情很放松,因为他已经收到消息王海洲被许可的人给抓住了,只是这个消息不可能让其他人知道的。 王海洲抓住了,唐真的危机也就解除了,他是下了决心要和楚歌斗一斗,这次的事情他可不会这么轻易就玩完了。 第359章 将军自裁 颜萍一接到许可的电话就很快赶到了徽商会馆。 对于昨晚的事情她竟然一无所知,不过这也很正常,昨晚的事情是复兴社的事,调查科与复兴社之间并没有太多的关联,平素两个部门也更是井水不犯河水,甚至关系可以说是交恶,又怎么会将这事儿与他们通报呢? 所以当颜萍听完许可说的这些后整个人都呆住了。 她没想到对方竟然真对许可出手了,而且这其中不仅仅有日本人的影子,还有罗永忠! 一直以来颜萍都对乔治中有看法,她不只一次的怀疑乔治中就是国宝案的幕后黑老大,此刻罗永忠被拉到了前台,她更坚信自己的猜测没有错了。 “之前我就说过,乔治中不是什么好鸟!”颜萍一个女人说出这种话来许可不由得暗暗苦笑,颜萍也觉得自己的言词有问题,她尴尬地冲许可笑了下。 许可咳了两声:“罗永忠是罗永忠,乔治中是乔治中,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不要轻易下结论!” “还需要什么证据,罗永忠不就是最好的证据么?罗永忠调任金陵以后就一直在这个调查小组担任乔治中的高参,他代表了乔治中,你也是在调查小组呆过的,其实从头到尾与你接触得最多的就是罗永忠,不是吗?” 颜萍的话倒也有几分道理。 “今天叫你来是想你陪我去见乔治中!”许可说出了请颜萍来的目的。 颜萍瞪大了眼睛:“你不会是想要和乔治中摊牌吧?” 许可点了点头:“对,我就是想要和乔治中摊牌,出了这样的事情,我必须要让乔治中知道。” 颜萍却很是担心:“可你想过没有,如果乔治中就是罗永忠的靠山你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 许可淡淡地道:“假如真如你想的那样,我摊不摊牌结果都一样,但如果乔治中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或许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个机会。” 颜萍不说话了,她在脑子里想着许可说的话。 “其实原本我是想一个人去的,我不想连累你。”许可又冒出这么一句。 颜萍眯眼看着他:“叫上我是为了保证你的安全,有我在乔治中不敢对你怎么样。” 许可没有否认,颜萍笑了:“你就该叫上我,因为我也想看看乔治中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上午十一点,许可和颜萍便开着车子向乔治中的住处去,之前许可已经和乔治中联系过,他在电话里对乔治中说有重要的事情要谈,又说了这件事情要避开罗永忠。 乔治中也没有问为什么,在电话里很是淡定从容。 车上,颜萍长长地叹了口气:“真没想到叶辰他……” 颜萍和许可相处的时间不短了,对于叶辰与许可的关系她很清楚。她知道叶辰的事情对于许可来说是什么样的打击,最信任的人竟然是日本人的卧底,而且是随时随地想要自己命的人。 许可的神情有些黯淡:“不提他了。” 颜萍却仍旧说道:“许可,不是我说你,你不应该放他走的。” “不然怎么样?杀了他?”许可做不到。 颜萍也知道许可做不到,许可说道:“兄弟一场,他也算曾经为我出生入死,我不能关他一辈子,更不能杀了他,所以我只能放了他,日后再见,那就是敌人,对待敌人我不会再心软!” 颜萍不再说什么,不过她对许可又有了新的认识,恩怨分明又不失情义。 车子在紫金山下乔治中的住处停了下来,乔治中的秘书把二人领到了书房门口:“二位请!”待两人进了书房,秘书轻轻地带上了房门。 乔治中坐在沙发上抽着烟,见二人进来他只是招了招手示意他们坐下。 许可和颜萍坐下,乔治中说道:“昨晚的事情我听说了。” 许可和颜萍的心里都是一惊,特别是颜萍,她都没听到一点消息,乔治中却已经知道了,也不知道乔治中是从哪听到的。 许可却表现得很平静:“乔主任,您对这件事情是怎么看的?” 乔治中说道:“日本人的目标是你,我就觉得奇怪了,他们为什么要针对你?” 许可笑了:“我也不清楚,或许是因为我的存在妨碍了他们吧。” 乔治中摇了摇头:“若是那样他们只要针对性的暗杀就行了,犯不着费那么大的劲,看得出来他们是想抓住你,我想是不是你的身上有他们想要的东西!” 乔治中说完这话的时候目光如炬。 许可更为吃惊,一直以来他都觉得乔治中这个人就是个官僚,在他的眼里只有权势与功劳,却不曾想乔治中竟然会想到这一层。 不过他的脸上却没有把这份吃惊给表露出来,仍旧是很平淡:“如果有我不可能不知道。” 乔治中收回了目光,然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抬起头来:“你看我,竟然忘记让他们给二位泡茶了。” 两人忙说不用了。 乔治中这才问许可:“这么着急来见我就是为了昨晚的事吧?” 许可点了下头,乔治中又说道:“这件事情与老罗有关系?” 许可“嗯”了一声:“是的。” 乔治中能够猜到这点并不奇怪,自己在电话里慎重其事的提出不让罗永忠知道这事儿,乔治中自然能够想到。 乔治中叹息道:“老罗,怎么会是他呢?” 许可和颜萍对视了一眼。 乔治中看在了眼里,轻笑道:“许可,你把这丫头拉着来是因为你怀疑我和老罗是一伙的,对吧?怕我会对你不利?” 许可没在回答,这个问题根本用不着回答,乔治中看穿了他的心思,他还有什么好狡辩的呢?颜萍却打蛇顺棍子:“乔主任,那你是不是和他一伙的?” 乔治中看了她一眼:“是或不是我说了不算,我说不是你们也不能信,对吧?” 乔治中说得没错,他自己说是或者不是并没有任何的意义。 许可说道:“唐真把我带到安全屋是罗永忠的授意,而昨晚攻击安全屋的那拨人便是罗永忠的亲信熊康的手下。” 乔治中皱起了眉头:“唐真?” 许可点点头:“不过唐真也是身不由己,罗永忠找上他这事儿他和我说了,是我让他假意答应的。”许可不能不为唐真考虑,在知道了唐真的真实身份之后,他必须要保全唐真。 “是么?”乔治中淡淡地问道。 许可“嗯”了一声,不过他的心里却隐隐有些没底,不知道为什么今天面对乔治中的时候他有些看不透,乔治中能够把昨晚发生的事情知道得那么清楚,那么他一定有自己的消息来源,只不知道他对唐真又知道多少? 许可甚至有些怀疑,乔治中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很多的事情,只是他在装糊涂,但如果真是这样,他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乔治中说道:“唐真我不会追究,至于罗永忠么,我恐怕也无法给你什么交代,罗永忠今天凌晨在自己的住处自杀了。” 罗永忠自杀了? 许可和颜萍顿时觉得脑子有些不够用了,这个消息让他们太震惊了。 不过两人马上就把目光落在了乔治中的身上,乔治中还是那般平静:“你们这么看着我不会以为是我干的吧?” 颜萍还真想说点什么,许可却瞪了她一眼,那话只得又咽了回去。 罗永忠死了,刚刚理出的一点线索就这样断了。 这个时候,他们是不能乱说话的,就算真是乔治中干的又怎么样? 许可说道:“确定是自杀么?” 乔治中点了点头:“是的,或许他知道事情败露了,所以便选择了自杀吧。” 颜萍还是没能够忍住:“乔主任,你的消息还真是灵通。” 乔治中说道:“总裁侍从室有自己的信息渠道,并不是只有复兴社和调查科的消息才是最灵通的。” 他递给许可一支烟:“我知道你们的心里对我有怀疑,不过清者自清,我欢迎你们对我进行调查。” 颜萍轻哼一声:“乔主任,以你的身份与地位就算是我们想查可我们做得到么?” 乔治中笑了:“你们调查科可能还真做不到,但是许可能,他不受我们的节制,手底下也多能人。” 许可没有说话,乔治中又说道:“许可,你就大胆去查吧,有怀疑就一查到底,哪怕是我,也会主动接受你的调查,虽然你现在没有官方的身份,但只要你有需要,我就是你的后盾,任何人胆敢妨碍你的调查,敢给你任何的压力,我帮你摆平。” 乔治中给出了这样一个态度。 颜萍说道:“乔主任,这可是你说的,不过空口无凭!” 乔治中望向颜萍:“那你说,我应该怎样才算是拿出我的诚意?给许可一个官方的身份不可能,上次的事情蒋先生还耿耿于怀呢!” 颜萍说道:“这样吧,你同意由我来调查这件事情,而许可协助我。” “我没记错你正在被停职吧?”乔治中说道。 颜萍的脸上一红,没有回答。 乔治中也不以为意:“好,我和你们主任打个招呼,撤消对你停职的处分,你回调查小组,负责对国宝案的调查,还有罗永忠的案子也由你负责,你看这样行吗?” 颜萍瞪大了眼睛,她还真没想到乔治中会这么好说话,她用力地点了点头:“那么我是不是也有权让其他部门配合?” 乔治中摇摇头:“没有,你只是个调查员,除了你自己的人,无权调配其他资源,再说了,这样的调查,知道的人不是越少越好么?” 颜萍看了许可一眼,她心里清楚,自己说的让许可协助只是个幌子,其实主要还得靠许可。 许可微微点了点头,颜萍便答应了下来。 第360章 智者如斯 许可的房间里早已经烟雾弥漫,偶尔还能够听到他咳嗽的声音。 从乔治中那儿回来他就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了房间里,一个劲的抽烟。 韩茹和鲵阿依来叫门他也不开,韩茹的性子急,差点没有破门而入,还好黎俊江拉住了她,黎俊江说,还是去找程德东,让他去看看,他的面子许可会给。 于是三人去了程德东的房间,程德东听了他们的来意后请三人坐下,自己点上一支烟,长长地叹了口气:“你们就让他自己好好静静吧,出了这许多的事情,他的心里也很苦,其实,很多时候一个男人并没有别人眼里的坚强。” 韩茹皱起了眉头,却不说话,鲵阿依也若有所思。 她俩毕竟不是男人,对于程德东的话她们还不能够有太深切的体会。 唯有黎俊江明白程德东的意思,其实黎俊江又何尝不是呢?自从跟了许可,他便已经不再是那个准备的杀手,他已经渐渐地融入了许可的这个团队,甚至可以说他与叶辰之间也早已经有了一层很深的感情。 韩茹轻哼一声:“他也真是的,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居然也会被人骗!” 程德东望向韩茹:“你说得没错,许可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但有一点你却并不知道,他被骗与他的智商无关,是他太重感情。而叶辰一开始就是以真诚待他,我和叶辰的接触不算太多,俊江,你和他的接触应该比我多些,换成你,你有感觉到叶辰有问题吗?” “没有。”黎俊江这是实话实说,一直到叶辰暴露之前,他也从来没有想过叶辰竟然就是那面“镜子”。 程德东说道:“是啊,这样的一个人谁都不会去怀疑他,就算是我听说了这件事情也是觉得不可思议。不过我倒想明白了他的代号为什么是镜子,每个人在镜子里看到的都是自己,叶辰是‘镜子’,那么许可在看着他的时候就会像看到自己一样,当然我这只是一个比喻,我指的是许可在叶辰身上看到的便如同他自己身上的一些优点,富于正义感,有爱国的热忱,有豪气,有胆量,讲义气。” 程德东顿了顿:“我想这些在平素叶辰的身上大家都能够看到,相反,谁都看不出来他是带了目的接近许可,更不会想到他竟然是日本人的奸细。” 鲵阿依此刻也有些明白了程德东的意思。 黎俊江说道:“确实如此,因为从一开始他就进入了角色,全心全意地为先生做事,哪怕是再危险他也从来没有退缩过,说是与先生一道出生入死也不为过。这样的一个人,先生又怎么可能去怀疑他呢?就算是动了怀疑的念头先生的心里都会感觉到内疚。” 程德东点点头:“正是这么个道理,所以韩茹姑娘,这件事情你怪不得许可,发生这样的事情他的心里比谁都难过,都痛!这个时候他需要静一静,你们就别去打扰他了。” 鲵阿依轻轻碰了碰韩茹,韩茹低下了头轻声说道:“我就是担心他会有事嘛!” 黎俊江说:“先生是个有大智慧的人,不会有什么事的,过了也就好了。” 程德东见两个女孩都不放心,笑道:“好了,我去看看他,不过你们就别跟着添乱了,俊江说得对,许可是个有大智慧的人,不做想不开的,他知道还有很重要的事情在等着他呢,他只是给自己些时间去忘记罢了。” 打发走了三人,程德东便去见许可,他去叫门许可立即便开了。 程德东闻到满屋子的烟味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手在鼻子着扇了扇:“你这得抽了多少烟啊?老弟,烟这玩意抽多了对身体不好。”程德东在说这话的时候却忘记了,他自己不也是个烟民么? 许可打开了窗户,屋里的烟雾渐渐散去。 请程德东坐了下来,他又递过去一支烟。 程德东愣了一下,却还是接了过来点上,许可笑了,程德东也哈哈大笑起来:“看我刚才说你,我自己又何尝不是五十步笑百步呢?” 两人都把烟给点上,程德东才轻声问道:“还在为叶辰的事儿难过?” 许可摆了摆手:“过去了。” 程德东却说道:“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许可淡然说道:“不一样,我们终究是敌人,即使他曾经那么对我,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说到底,我还是心软了,其实我该杀了他的。” 程德东却摇摇头:“不,你若真杀了他那你就不是许可了。你许可从来就不是一个薄情寡义的人,这次放过他,你们的恩怨就两清了,再见那就只剩下你死我活。” 许可微微一笑,程德东确实很了解他。 “你去见乔治中结果怎么样?”程德东竟突然换了话题。 许可把情况说了一遍,程德东听完眯缝着眼睛:“罗永忠死了?他怎么就死了呢?” 许可说道:“说是自杀的。” 程德东扭头望向许可:“你信么?” 许可苦笑:“我信不信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确实已经死了,我和颜萍去现场看过,看上去是自杀。” 程德东说:“那你相信乔治中说的话吗?” “乔治中倒是很大气,他这么做我也无话可说。只不过我感觉自己好像看错这个人了,他比我想像的要厉害。” 程德东吸了口烟:“你也不是小看了他,而是之前有罗永忠在,有罗永忠做代言,你与乔治中之间就没有太多的沟通与交流,所以对于乔治中这个人你了解不深罢了。你若是小看他也不会让人去盯着他了,不过他这个人倒有些意思,就连彭喜他们都没有发现什么。” “这样的人要么是大忠,要么是大奸!”许可说道。 程德东“嗯”了一声:“老弟,其实我觉得这一次原本对你而言可能是一个全身而退的机会,偏偏你又主动地一头扎了进去。” 许可很平静地说道:“全身而退?”接着他摇了摇头:“早就已经不可能了,就连乔治中都看明白了这一点,就算是我想退,日本人也不可能放过我。” 程德东的脑子转得很快:“那八天的记忆?” 许可点点头:“我想应该是的,那段记忆一定很重要,可是我努力想了很久,想到头都疼了却是没有办法想明白。” 程德东沉默了,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许可问他准备哪一天离开回东北去,程德东这才回过神来:“再缓缓吧。”他原来一直想早点离开的,不过现在出了叶辰那档子事,他担心许可会承受不住,所以想留下来陪陪许可,或是开导于他,又或是关键的时刻可以替许可想想办法,出出主意。 许可没有问他为什么,因为许可已经知道了原由。 他的心里充满了感激,在这个时候程德东留下自然是为了自己。 程德东又开口了:“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东野南则在死前的两天曾约你去过一个道观?” 许可说是的,不过他至今也没有明白东野南则的意图是什么。 当日东野南则只是带他到抱残道长那儿去喝了顿茶,那天他们的谈话根本就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内容。 程德东说道:“东野南则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目的。” 许可说道:“我当然知道他有目的,只是我却一直想不明白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既然他把那个抱残介绍给你,你不妨就从那个抱残的身上入手去好好查查!” 许可的眼睛一亮,程德东这话还真是一言惊醒梦中人,一直以来许可想的都是东野南则,却没有想到把目光转移到那个抱残道长的身上,许可说道:“谢谢程大哥提醒!”他的这声谢谢很是由衷。 程德东摆了摆手:“我们之间用不着说谢,要不这样吧,我陪你一道去会会这个抱残,我也很好奇,一个老道士怎么就和小日本搞到一起去了。” 程德东这话听到许可的耳朵里又有了另一番意味,许可轻声问道:“你是怀疑这个抱残与东野南则他们是一伙的?” 程德东耸了耸肩膀:“这个还真不好说,不过不管他们是不是一伙的,查查总没有坏处,我们正面与抱残接触,让小黎他们暗中去查一下他的底。” 许可应了一声,心里却很有感触,与程德东的相交很有戏剧性,就连他也曾经怀疑过程德东的来历,因为程德东的出现以及之前程德东的所作所为都让许可感觉程德东是个很可怕的对手,智者如斯,倘若程德东真是敌人那一定是最可怕的敌人。 可通过后来的接触,许可觉得程德东是个值得信任的人,而且他总能够在关键的时候给自己提示,每一次自己觉得山穷水尽之时程德东便给他指出一处柳岸花明。 虽说自己曾经错看了叶辰,但他许可不是那种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人,不能因为一个叶辰,他今后就对自己身边的人都不信任了。 “下午我们去一趟永寿宫,去会会那个抱残道长!”许可说道。 程德东像是又想到了什么:“对了,你不在的时候三子接了个电话,说是有人想要约你见个面,姓路,我估计很可能是上次你提起过的那个洪门的路鸣。” 第361章 少主路鸣 洪门,路鸣,路大少。 一袭灰色长衫,阴柔俊美的脸上带着笑容,淡淡的脂粉味儿,但他那眼神却很是凌厉,目光也有如尖刀利刃一般。 看着他许可便不自然地想到了一个词来形容:胭脂虎。 当然这是不能说出来的,那样对人很不尊重。 “醉月楼”是玄武湖边的一座酒楼,在金陵并不出名,它的招牌菜是“西湖醋鱼”,在金陵吃“西湖醋鱼”那味道肯定不会正宗,给人一种怪怪的感觉。或许正是这样,“醉月楼”的生意并不好,许可和黎俊江到的时候酒楼里根本就没有一个食客。 不过许可他们还是被领到了一间大包间里,一进包间许可就看到了路鸣。 只不过这一次郝师爷并没有跟在路鸣的身边,路鸣的身后站着的是两个中年男子,许可和黎俊江都能够看出这两个男子身上的戾气,他们应该是经历过生死的人,而且身手一定不弱。 路鸣冲着许可微微一笑:“许先生,又见面了。” 许可也回敬了一个笑容:“路少。” 路鸣看了一眼黎俊江:“这位朋友是……” 许可介绍道:“我的兄弟,黎俊江,老黎,这位便是我和你说过的洪门少当家的,路鸣路大少。” 黎俊江拱了拱手:“路少!” 路鸣眯起了眼睛:“黎先生莫不就是人称‘猴子’的西南第一杀手?” 黎俊江没有否认:“那是黎某跟着先生之前的营生。” 路鸣微微点头:“二位,请!”招呼许可和黎俊江坐下之后,路鸣自己也坐了下来,他对身旁的一名男子轻声说道:“可以上酒菜了。” 男子走出了包间对着服务员交代了两句,不一会酒菜就上了上来。 这名男子给大家倒了酒,又退回到了路鸣的身后。 “这酒楼是洪门的产业,也是洪门在金陵的一个联络点,由我负责打理,不过我不善经营,所以生意很是冷清。但这的厨子却不错,他的‘西湖醋鱼’丝毫不逊色余杭老店。” 路鸣说罢,做了个“请”的姿势,许可和黎俊江也不客气,便尝了一口那“西湖醋鱼”,许可赞道:“不错,十年前我在余杭也吃过这道菜,不过给我的感觉并不好,那腥味去不干净,比起这个来差了很多。” 路鸣笑了:“是么?来,喝酒,我敬许先生和黎先生!” 谁知道许可却没有端杯子,缓缓地说道:“路少,你要敬酒总得有个由头吧?” 路鸣愣了愣,许可又说道:“路少,我们都是直人,不太习惯绕来绕去,今天这顿饭,你若想让我们能够吃得踏实最好还是先把正事儿说了。” 黎俊江也望向路鸣,路鸣苦笑着摇了摇头:“莫非在许先生的心里并不拿我路鸣当朋友?” 许可说道:“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至少我觉得我们之间还没有成为朋友。” 路鸣身后两个男子的脸色有些不好看,或许是他们觉得许可的态度对他们的少东家是大不敬。 不过路鸣的神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幽幽叹了口气:“许先生,路某还真没有什么目的,就只是想请先生吃顿便饭,与先生交个朋友,倘若先生觉得我路鸣不值得交,路某也无话可说,先生现在就可以离去。” 黎俊江有些不明白了,这个路鸣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望向许可,许可却不看他,而是端起了杯子:“既然路少这么说,好,这酒我喝了。” 说罢便一饮而尽,黎俊江也跟着把酒喝干净,路鸣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先生爽快人!”他也把酒给喝了。 男子又给他们满上,路鸣说道:“其实从上次以后我们便一直对先生都很是关注,知道先生近来的处境很不好,上次的事情是我们做得不太地道,所以在这儿一来我是想向先生赔罪,二来么,我代表洪门向先生表态,先生但有需要我洪门的地方尽管说一声,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 路鸣这话让许可的心里很是疑惑,他自问就凭着上次那件事情断然不会让洪门这样看重自己,路鸣说他代表的是洪门,这就奇怪了。洪门凭什么要全力帮助自己?许可不明白,他相信天上不会掉馅饼。 “路少,我能知道为什么吗?” 许可是一定要问个清楚的,承不承洪门的情是一回事,但事情他必须得弄明白。 路鸣笑道:“我就知道许先生会有此一问,先生莫不是以为我洪门有所图?” 许可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黎俊江也不说话,他竖着耳朵听得很认真,许可的疑问也问到他的心坎上了。 路鸣吃了口菜:“倘若我说我们什么都不图,先生相信吗?” 许可仍旧没有开口,脸上是淡淡的微笑。 路鸣放下了筷子:“病毒基地的事情让我们看到了先生的大义,洪门虽是江湖帮会,但我们却看重一个义字,先生不计个人前途和安危,彻底毁掉了小日本的病毒基地,这一点就连我父亲都很是钦佩,父亲说,若华夏多几个先生这样的忠肝义胆哪轮到小鬼子猖狂。所以,家父让我一定要与先生结交,而刚才那些则是我向先生表示的诚意!” 路鸣说罢,端起了酒杯,自饮了一杯。 许可说道:“承蒙错爱,许可可是担当不起。” 路鸣收起了笑容:“看来先生对我们洪门的戒备心还真是很强啊!” 许可淡然道:“不存在什么戒备,只是我们之间并没有太多的交集,至于说我自己的事情,我想我能够应付。当然,心意许某心领了。” 路鸣眯缝着眼睛望着许可,许可的脸上古井无波,看不出一点情绪上的变化。 黎俊江知道许可是肯定不会轻易接受路鸣抛过来的橄榄枝的,谁知道这背后会不会是圈套陷阱?当初许可与青帮之间的关系不好么,后来还不是闹翻了?这些江湖黑帮的义大多都 是挂在嘴上的,有几个人真正能够做到忠义二字? 接下来的饭吃得便不那么舒坦了,三人都在埋头吃自己的,但却各有心思。 许可和黎俊江没有再喝酒,吃得很快,路鸣显然也没有什么胃口,跟着放下了筷子。 许可站了起来:“路少,谢谢你的盛情款待,我们还有事,便先告辞了。” 路鸣很有风度地把他们送出了酒楼,一直看着他们的车子绝尘而去。 车上黎俊江忍不住问道:“先生,这个路鸣唱的是哪出啊?” 许可摇头道:“老实说,我也不知道。” 黎俊江说他感觉路鸣还是蛮有诚意的。 许可却不这么认为,在他看来路鸣绝对不是一个爽快的人,路鸣这个人很阴,别看他脸上笑着,嘴里说着好听的,可是他的心里在想些啥那是谁也猜不透。 “相由心生,路鸣的样子让人很没有安全感。”许可说出了自己的理由。 黎俊江不禁咋舌:“先生,你这算不算是以貌取人呢?” 许可耸了耸肩膀:“其实人与人之间的交往,都是以以貌取人开始的。” 黎俊江不解,许可解释道:“人和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留下的印象最为重要,假如你见到一个人,你怎么看都觉得他哪哪哪都不爽,那么你有想与他交往的想法么?” 黎俊江苦笑着说若真是这样,那还真不可能有这样的想法,不过路鸣看上去并没有不顺眼,只不过是人长得娘们了一点,但也不算是娘娘腔。 许可却说道:“他的面相太阴,特别是他的那双眼睛,有杀气。他虽然一直微笑着和我说话,可是我却感觉到一丝冰冷,你觉得他的话有几分可信?我和他见两次面,每一次我都觉得他不真实,但他说话,做事倒也挑不出一点的毛病。” “或许他就是那个样子,你也说了,这一切都是你的感觉。” 许可淡淡地说道:“必须要相信自己的感觉,感觉虽然有时候可能会欺骗你,但人的第一感觉往往都是正确的。因为对于阅历与经验相对丰富的人而言,第一感觉就包含了基于他的阅历与经验的判断。老黎,你是杀手出身,我相信这一点你应该能够体会得到,在你每一次出手的时候都会有一种感觉,成或是败早在你出手前你就已经预料到了。” 黎俊江点了点头,他觉得许可说得没有错,不过他自己却不善于做这样的总结。 “那你觉得洪门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黎俊江还在纠结这个问题。 许可却已经跳出来了,他笑着说:“他想做什么我们不用去多想,假如他们真有什么目的,那么他们一定还会与我们联系的,到时候不就知道了吗?他们有目的,我们没有,所以急的只会是他们而不是我们。” 黎俊江也笑了:“看来我还是不够淡定。” 许可说:“你的不淡定是你太过好奇,越是看不透你越想看个明白。这样为了看明白你就只能走进去,当进去以后你才发现原来这是一个早就布置好的陷阱,再想脱身那就难了。” “醉月楼”上,还是刚才的那个房间里,在许可出去以后进来了一个人,路鸣站起身来对那人说道:“父亲,许可看来很警惕,恐怕这件事情还得从长计议。” 这人便是洪门的三当家,路鸣的父亲路通天。 第362章 想见仙儿 路通天坐了下来,望着路鸣:“这件事情对你很重要,否则你这个洪门少主的位子很可能就不保。” 路鸣皱着眉头:“我已经很有诚意了,可是他却是油盐不进的样子,父亲,我真的没有办法。早知道就让你老亲自出马了,你的面子他总得看吧!” 路通天摇了摇头:“你想过没有若是他把我这张老脸给驳了,这事情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这样吧,先放放,过几天再约他好好谈谈。下一次你别和他绕弯子,直接把事情说了,看他是个什么态度。” 路鸣说道:“好的父亲。” “我早就告诫过你,对许可这样的人你千万别耍小聪明,玩小脑筋,他其实已经给了你机会让你说出你找他的目的,你倒好,故作潇洒,还扔出那么大一块馅饼。若是对普通的人,你这样做自然没有问题,可是许可是什么人?别说他,就他身边那个后生仔也是个人精。你聪明,比你聪明的人大有人在,你一直都是在我的呵护下成长,而人家却经历了太多,你那点心思根本就不够看。” 路通天顿了顿:“唉,还有一点,你从小就心机太重,偏偏这心机都刻到了脸上,生就了一副让人不敢轻信的脸孔,估计这也是许可起疑心的原因吧。鸣儿,这一回不仅关系到路家在洪门的地位,还关系到我们路家的生死存亡,好好地,拿出诚意来吧。” 路鸣的心里很是苦涩,老实说,他认为自己还真的已经拿出了诚意,甚至还放低了身段,可许可却根本不搭茬儿。 换在从前,他早就不伺候了,想他路鸣从小到大哪受过这样的委屈,虽说谈不了呼风唤雨吧,但想做的事情没有做不成的。 路鸣用力地点了点头:“父亲,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路通天眯缝着眼睛:“哦?你真的知道了?” 路鸣说:“实在不行我说……” “就什么?你别告诉我你想对许可用强,不是我打击你,就你和你手下那帮废物根本对许可构不成威胁。你知道徽商会馆那个酒鬼什么来头,与许可是什么关系吗?” 路鸣愣住了,这他还真是不知道。 路通天道:“什么都不知道你也敢往那方面去想?听我的,好好和许可谈谈吧,只要许可答应,那么这件事情就成了一半了。” 路鸣向来都很惧怕自己的父亲,虽然路通天并没有说出许可和程儒是什么关系,也没有告诉他许可有什么来头,但从父亲的慎重态度来看,许可还真不是能够随便威胁的,他说道:“我记住了,我会好好和他谈谈的。” 许可没有回徽商会馆,他去了彭喜他们的住处。 只有彭喜一个人在,其他的人都出去了,之前许可给他们安排了任务,让他们去暗中调查罗永忠的死。 “王海洲招了吗?”许可问道。 彭喜笑着说道:“招了,落到我们的手上我们有无数个办法让他开口。” 说着把王海洲的供词找了出来。 虽说他们不是官府,但彭喜做事向来细致,录了口供自然也会做记录。 许可很快就看完了,他没想到这个王海洲竟然是为日本军部情报二课服务,王海洲不是日本人,他只是被日本人收买而变了节。这个情报二课已经渗透进了华夏,到了华夏以后便成了金陵的情报站,这个情报站也称之为“梅机关”。 抓走许可是情报二课课长,金陵情报站站长松本宏四的命令。 王海洲也很是费解,他觉得如果松本宏四的命令是杀掉许可,那么任务就要简单得多了。 “先生,王海洲交代,日本人对你是志在必得,这一次他们失了手,难免还会有下一次。所以我想要不先生还是想办法回魔都去,魔都有自己的势力,而且有租界,日本人想要对付你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机会。” 彭喜在劝许可离开金陵,许可不会听,他还真没有习惯去当逃兵。 “怎么处理王海洲?”彭喜问道。 许可想了想:“他有没有提到唐真?” 彭喜说没有,一直他都没有提及唐真的事情。 “杀了吧!”许可的声音不大,彭喜却听见了:“好的,我会亲自执行。” 没呆多久,许可便离开了,他告诉彭喜,对罗永忠的死调查如果有了结果马上给他去电话,另外再帮他查查洪门的事情,他总觉得路鸣找自己的这件事情很是蹊跷。 罗永忠自杀了,熊康也不知所踪,罗永忠身后到底站着谁呢? 自然而然的,谁都会想到乔治中有问题,就连许可也是这么认为。 可是许可在与乔治中摊牌之后他又迷糊了,乔治中竟然会有那样的一个态度,还做出了那么的一个决定。 他真是真金不怕火炼? 还是在故作姿态? 回到会馆没多久,许可便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是徐子明打来的,他说许可提出见杜仙儿的事情安排好了,今天晚上八点,他会开车来接许可。 “先生,你是不是想把日侨医院那案子留下的尾巴给查清楚?”黎俊江问。 许可点头说道:“杀老头的人是谁,为什么要杀那老头,那停尸间为什么是空的,还有就是杜仙儿怎么会看到已经死了的人。” 黎俊江说道:“是啊,还有这么多的未知,老实说我也很想知道答案。只不过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了,还真得到么?” 许可笑了:“我也不知道,要看运气了,还有就是那个杜仙儿是不是可以给我们带来惊喜。” 黎俊江另说到了韩茹和鲵阿依来:“先生,金陵的情况很复杂,现在我们的处境并不好,你看韩茹和鲵阿依是不是把他们送回金陵去。” 许可也是这个意思,她们在这儿帮不上什么忙,特别是韩茹那性格反倒容易生出是非,他让黎俊江安排把她们送走,他也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晚上八点,徐子明的车就准时停在了距离徽商会馆一百米左右的街口。 徐子明是一个很谨慎的人,他担心徽商会馆会被人监视,所以把车停在了街口,许可知道在哪儿上车的。 许可还是一个人,他没有让黎俊江陪着,黎俊江更多要关注彭喜那边的调查,很多时候他都会亲自参与其中。 许可也很小心,确定并没有人盯梢后才上了徐子明的车。 “罗永忠的事情我听说了,你觉得他真是自杀的吗?”徐子明一边开着车一边问道。 许可说是不是自杀还不好说,至少目前还没有证据证明罗永忠是被谋杀的。徐子明说就算是自杀应该也是有人逼着他去死的,他的手下参与了企图绑架许可的行动,他是绝对脱不了干系的。 “我很奇怪,他们想要绑架我的话选择别的时间和地点不更好,为什么非得先让唐真带走我呢?”许可确实有些想不明白。 徐子明笑道:“你身边的高手太多,再多了,你大多时间是在徽商会馆,徽商会馆是个什么地方?程儒可不是吃素的,想在他的地盘对付你你觉得他们有机会吗?” 许可没有说话,徐子明继续说道:“而之前你在玄武湖的住处更是复兴社和调查科的严密保护,他们一样没有什么机会。” 许可却是摇了摇头,他觉得应该不会那么简单。 徐子明见许可还是纠结,他又说道:“在那儿对你出手还有两个优势,第一你身边只有一个叶辰,而叶辰却是他们的人,第二你是被复兴社的人带走的,唐真带走你一定是有人授意,而授意他带走你的人与那些人估计也是一伙的,那么那晚就成了他们合演的一出戏,大家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只有你自己蒙在鼓里。” 许可听唐真说过,是乔治中让他把许可带走的,按照徐子明的逻辑,那么乔治中应该是那伙人的同谋,可是乔治中的表现却很是耐人寻味,唐真也没有发现乔治中的其他问题。 或许这只是个巧合吧,又或者乔治中让唐真带走自己有他的想法,只不过这件事情被人给利用了。 徐子明的话很多,仿佛他与许可是老熟人一般。 许可也是有问必答,偶尔也说上几句,不一会车子就出了城,往七夏镇去。 “七夏镇!”许可皱起了眉头,徐子明猜到了他的心思,微微一笑:“怎么了?你不会是对七夏镇有阴影了吧?” 许可苦笑:“这倒没有,只是我没想到杜仙儿会真在七夏镇。” 徐子明白了他一眼:“你不会认为她一直都在七夏镇吧?” 许可愣了愣,徐子明说道:“因为你要见她,所以我们才临时把她叫到了七夏镇,之前她已经去了余杭。” 许可说,金陵这么多地方哪不能见,要跑到七夏镇来。 徐子明说道:“冯六七的叛变,我们在七夏镇的联络站被破坏,所以此刻来七夏镇反倒是最安全,我想他们短期内不会再在七夏镇有什么动作。” 许可明白了,既然不久前他们才对七夏镇的地下党进行了打击,他们一定想不到这么快地下党就又进入了七夏镇,这么一来,在七夏镇见面是要安全得多。 第363章 廖老神医 七夏镇是个小镇,但却是交通要道,连接南北。 所以七夏镇很繁华,来往的旅者客商络绎不绝,车水马龙。 而这种地方往往都龙蛇混杂,三教九流的人都不少。 已经是夜晚九点半钟,镇子虽说没有了白天的喧哗,但也仍旧热闹。 青石街上,还有小贩在做生意,卖着当地的土特产,“欣红楼”的门口,几个浓妆艳抹穿着艳丽旗袍的女人热情地招呼着客人,路边更多的是小吃摊,江南的各色小吃几乎都能够在这儿看到。 七夏镇几乎就是江南的一个缩影。 车子在一家中药铺的门口停了下来,徐子明和许可下了车。 药铺已经歇业了,上了门板,只留了一扇,应该是故意给他们留的门。 许可抬头看了一眼,“安圣堂大药坊”。 徐子明轻声说道:“进去吧。” 两人进了铺子,一个年轻伙计便迎了上来:“二位,已经打烊了,请明天再来吧。” 徐子明微笑着说道:“廖神医说给我开了个方子,让我来取。” 年轻伙计皱了下眉头,转身到了柜台上拿起一张处方:“你看看是不是这个?” 徐子明接过来仔细看了一下:“小哥,是不是弄错了,这方子可是大补,我那兄弟体很虚,怕是虚不受补!” 年轻伙计淡淡地说道:“那就减两味药吧。” 徐子明便说了两味药名,伙计说道:“这两味可是清火的良药啊!”说罢抬眼望向徐子明,徐子明叹了口气:“或许能以毒攻毒。” 许可一直站在一边,他自然不会天真的认为徐子明真是来拿药方的,他知道地下党在联络的时候都会有一些暗语,徐子明应该是在和年轻小伙对暗语呢,从他们设计的这个暗语来看还真是复杂,想要碰巧是不太可能的。 首先约好拿药方就是一个限制条件,说明人是依约而来的,接着药方应该徐子明早就知道,而减的两味药也是一早就商量好的,至于最后的两句,那就是安全确认了,许可相信接下来那伙计就会与徐子明相认了。 对于这些,许可也算是行家,他是侦探,对于暗语密码什么的都很敏感。 果然,那年轻伙计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把那块门板上好,插上了门栓然后对徐子明说道:“教授你好,请跟我来吧。”他说话的时候看了许可一眼,只是微笑着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了,他或许也知道许可并不是自己人。 两人被带到了后院,进了左侧的厢房,房间里堆满了中药材,一股清香的中药味在房间里弥漫着。 年轻伙计搬开了两个大包,包里应该也是中药,包虽然大伙计却似乎并不费什么力气。 接着年轻伙计掀开了地上的一块石板,露出了一个地下通道。 “教授,你们下去吧,我在上面看着。”年轻伙计说。 徐子明点了点头,年轻人便出了屋子,徐子明对许可说道:“我们下去。” 两人顺着楼梯下去,这像是一个地窖,不过屋子里却摆了桌椅,还有一张床,一个柜子。 小圆桌旁坐了三个人,一个白须长者,一个三十四、五岁的中年男子,还有一个女人,女人便是杜仙儿。 见徐子明来,中年男子和杜仙儿都站了起来,倒是白须长者只是看了徐子明他们一眼,便又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徐子明径直走到了白须老人的面前,面带微笑很是恭敬地说道:“廖老!”这白须长者便是这家中药铺的老板廖神医,看上去应该已经是古稀之年,但却精神矍铄,特别是那双眼睛,炯炯有神。 “不必客套,你们忙你们的。” 廖神医说完只顾喝茶,那中年人面露难色地望向徐子明:“教授,我叔叔他……” 徐子明抬手制止了中年人的话语,笑着说道:“廖老不是外人,他已经给予了我们莫大的帮助。” 敢情这老人并不是地下党的,他是这中年男子的叔叔,地下党能够迅速在七夏镇恢复工作,这个廖神医帮了大忙。 接下来徐子明向众人介绍了许可,当然,杜仙儿不用介绍,她和许可可以算是老熟人了。 廖老的目光落在了许可的身上,他眯缝着眼睛看着许可,许可也很礼貌地叫了声“廖老”。 廖老轻声问道:“小许朋友是个练家子吧?” 许可谦虚地说道:“学过些皮毛的把式。” 廖老摇了摇头:“小友过谦了,老夫看得出来,你那可不是什么皮毛把式,不知道小友师从何人?” 许可有些犹豫,他不太想把那两个老头的事情说出来,不过既然人家问起,他也不好不答。 廖老见他这副样子,面色有些不悦:“怎么,连自己的师承都不敢说么?是不是觉得你的师父辱没了你啊!” 许可也是有脾气的人,听廖老这般不近人情,他的脸色一冷:“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这回轮到廖老愣了愣,徐子明轻轻扯了扯许可的衣袖在他耳边低语:“别这样,廖老就这脾气的。” 许可淡淡地说道:“他有脾气,我也有!” 廖老突然笑了起来,他这一笑,徐子明和那中年男子心里都是一凛,他们是担心廖老真生气,会和许可较真。 廖老收起了笑容:“年轻人就应该有些脾气,老夫年轻的时候恐怕脾气比你还要暴躁。” 许可说道:“廖老,不好意思,有冲撞的地方还望见谅。” 许可也是个知进退的人,适度地表达了自己的不满,就又及时修补着彼此间的关系。倒不是他怕这个廖老,一来出于对老人的尊重,二来他此番来是有正事的,不值得在这些小事上浪费时间。 廖老摆了下手:“你不愿意说就罢了,不勉强你。你们有事忙你们的吧,放心,有我在没有人敢来撒野!”说着就向着楼梯走去,许可突然开口了:“他们传授我功夫,不过他们却不是我师父,他们是京郊潭拓寺的静仁禅师和飞云观的清虚道长。” 廖老原本已经一只脚踏上了楼梯,听到许可的话,身子顿了顿,转过脸来笑道:“原来如此,有机会代问他们好!” 说罢大踏步的离开了,徐子明和杜仙儿倒不觉得什么,廖老的那个侄子却瞪大了眼睛,廖家也是家传的武学,那一僧一道代表着什么他的心里清楚得很。不过他并没有开口问许可什么,那种惊讶与好奇随着徐子明一开口便都收敛了起来。 “廖帆,我们也上去吧,我去陪老爷子喝杯茶去。” 中年男子叫廖帆,他应了一声也跟着徐子明上去,屋里就只剩下了许可和杜仙儿。 “许先生!”杜仙儿叫了一声,许可示意她坐下。 她给许可倒了杯茶,递到许可的面前,许可接过来喝了一口后放下:“杜小姐,真不好意思,我知道让你来见我对于你们来说会有多大的麻烦,不过……” 杜仙儿打断了他的话:“先生千万别这么说,我知道先生为什么找我,其实我也很想知道日侨医院发生的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许可也不再废话,问道:“你确定那晚你真看到了死去的小原么?” 杜仙儿点了点头,她十分的确定。 洪门的郝师爷说过,那晚他们只挂灯并没有其他的行动,虽然也用了迷香,但分量比平常少了许多,而那用迷药还不至于让杜仙儿产生那样的幻觉。 最重要的一点,杜仙儿虽然平素和这个小原的关系不错,也不应该出现这样的幻觉,因为小原的生死其实杜仙儿并不在意,小原不过是她在日侨医院的一个保护屏障而已。 这一点许可和郝师爷仔细确定过,所以杜仙儿那晚会看到死去的小原,而她说她看到的小原一身是血,分明是已经死了的,许可觉得杜仙儿看到的绝对是幻觉,加上杜仙儿后来的昏迷,也能够佐证许可的推测,这就与郝师爷所说不符了。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那晚在日侨医院还有其他的人,自己和杜仙儿着了道儿也应该是这帮神秘人干的。 可又会是谁呢? 许可没有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他又问了一些关于老樊头的事,只是杜仙儿还是无法给予许可更多的信息。当许可问及停尸间的事时,杜仙儿也是一问摇头三不知。 “你再好好想想,在事发前的两周内,这个老樊头有没有反常的行为。”许可并不气馁,细心地引导着杜仙儿。 杜仙儿陷入了沉思,半天他才说道:“如果硬说是反常的话,倒还真让我想起一件事情来。”许可的眼睛一亮,示意她赶紧说。 杜仙儿说道:“老樊头好酒贪杯,东野南则每个月给他的钱如果好好生活就他一个人开销那是足够的,偏偏他好那一口,且酒量也很大,每每一个月的薪水只够他喝半个月,可就是出事前的一个月,他几乎是天天都有酒喝,可以说是不断顿。” 许可轻声说道:“他又哪来的钱,或是哪来的酒?”杜仙儿说道:“这个我就真不知道了。”许可问:“那你又怎么能够肯定那段时间他天天有酒喝呢?” 杜仙儿回答道:“他很少在医院里走动的,只有发薪水后的半个月他每晚都会出去打酒,打酒回来他就会一路哼着小曲,那段时间几乎每晚都能够听到他哼小曲呢!” 第364章 催眠大师 杜仙儿说就在出事的前一个月,老樊头便不是喝半个月歇半个月,而是一直都有酒喝。 “我不知道这个情况对你有没有用,不过除了这一点他便再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杜仙儿的脸上有些愧疚,她没能够帮上许可什么忙。 与杜仙儿的这次见面许可原本也没有抱太多的幻想,他也只是想再问清几个事实罢了。 杜仙儿见许可不说话,轻声问道:“先生,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许可抬头望向她,苦笑着摇了摇头:“没有了,谢谢你,麻烦你跑这一趟了。” 杜仙儿说道:“其实我也很想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些天来,闭上眼睛总会有意无意地看到小原那可怕的样子在我面前晃动着。” 许可问道:“害怕么?” 杜仙儿叹了口气:“有一点,不瞒先生说,这些天我经常失眠。” “也就是说你这些天还没有进入睡眠就看到了他的样子在你面前晃动么?” 杜仙儿用力地点了点头:“是的,闭上眼睛仿佛就能够看到。” 许可“嗯”了一声:“杜小姐,你去休息吧,今天的事情谢谢了。” 杜仙儿从楼梯上去了,不一会,徐子明就来了,他走到了许可的身边:“怎么样?” 许可淡淡地说道:“不怎么样,她什么都不知道。”接着还是把刚才和杜仙儿的对话说了一遍,徐子明也想不明白,他问许可:“你怎么看?” 许可说道:“我记得洪门的人说那晚他们并没有用太重的迷药,按说杜仙儿最多和我一样,在那一瞬间的思维反应迟钝一些罢了,没能及时发现他们挂上灯笼。可杜仙儿却出现了严重的幻觉,这幻觉甚至到现在都还对她有着影响。” 徐子明也是个聪明人:“也就是说当时现场还有其他的人在?” 许可笑道:“之前我确实也像你这么想的,怀疑现场还有其他的人,但后来想想我觉得更有可能的是杜仙儿是被人催眠了,她看到小原死去的样子那是因为催眠她的人做了手脚。” “催眠?”徐子明对催眠还是有些了解的,他不认为催眠能够有这样的效果。 许可说道:“催眠能够做到这一点,怎么说呢?假如把人的记忆比作一张白纸,催眠师在将人催眠后便拿只笔在白纸上画上一笔,然后等人醒来以后,他的记忆中就有了一道印迹,他会以为这就是他经历过的,其实不然,那印迹是催眠师画下的,画什么则是由着催眠师控制,杜仙儿记忆中的这道印迹便是死去的小原的样子。” 徐子明有些似懂非懂:“据我所知,催眠是需要一定的条件的,我真无法想像,那晚那样的情况下,能有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她催眠了。” 许可说道:“当然不能,就算那瞬间我中了迷香,短暂地失去了知觉,但前后不过是几秒钟的时间,没有人能够在这几秒钟的时间里催眠她,给她刻画出这样的记忆,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晚先是她发出了叫声,我回头看她,之后才出现了短暂的知觉丧失,其实并不是完全没有了知觉,只是感知的能力降低了,而且当时我的注意力也几乎集中在了她的身上!” “也就是说,她应该是事先就已经被催眠了?可是在这之前她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啊!”徐子明说道。 许可苦笑:“事先被人催眠,在记忆中给她刻画了小原死时的样子,然后下达了一个指令,在什么情况下,她会‘看’到记忆中的这一幕,我想那晚一定有什么触发了这个指令,她才会以为自己看到了死去的小原,从而发出那声惨叫。” 徐子明知道许可是这方面的行家,所以对于许可说的他也觉得很有道理。 徐子明问道:“那你认为她应该是在什么时候被催眠的呢?” 许可想了想:“应该是在小原出事之后,在她看到小原惨死的样子时!” 徐子明马上就明白了:“因为她见过小原惨死的样子,所以在那个时候催眠她的人把这画面深深地刻画在了她的记忆里,然后设定了一个提示,提示在某个特定的时机这画面会重新出现在她的眼前。” 许可点点头:“对,因为她见过这场景,所以触发的时候这场景就像过电影一般出现在她的脑海,而催眠的指令又让她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幻像,所以她坚信当时她是清醒的,她咬定她确实看到了死去的小原。” “假如你的推测成立,那么这个人应该就在日侨医院里。”徐子明一子就抓住了问题的关键点,许可说道:“对,甚至很有可能就是日本人,至于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就不得而知了。但有一点我敢肯定,这个人是个催眠大师,心理专家,他对人类记忆的研究应该说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你为什么这么确定?”徐子明问道。 许可说:“因为他对杜仙儿的催眠不着痕迹,从头到尾,我们见到的杜仙儿都很正常,并没有半点被催眠的样子,刚才她还和我说,这些天来她总能够看到那个画面,甚至都让她失眠了。” “我也听她说起过这事儿,我还以为是因为那件事情给她留下了阴影。” 许可却说:“不,这正是对方的高明之处,假如只是要达到催眠的效果,配合他们那天和行动,那么他不用在杜仙儿身上下功夫,那么杜仙儿在那晚之后她脑海中的这个画面便会完全消失,直到没有一点印象,那样,那晚过后杜仙儿不会再去想起小原的样子,杜仙儿这段时间也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徐子明没有说话,他认真地听许可说,就像个学生在聆听着教师的教诲。 许可咳了一声:“知道对方为什么这么做吗?” 徐子明摇了摇头:“不知道。” “因为如果是那样,反而容易暴露出杜仙儿是被人催眠了,相反,他用的是记忆淡忘,也就是说在这段时间很可能杜仙儿会经常在脑海中浮现出那个画面,然后能够记起的时间会慢慢拉长,直到遗忘,有了这么一个过程,就没有人会怀疑了,毕竟记忆不会突然凭空消失掉!” 许可说到这儿,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他想到了自己失去的那八天的记忆,失忆,催眠,日本人! 他仿佛找到了一条无形的纽带,他的眼睛也突然的一亮。 徐子明不明就里,轻声问道:“怎么了?” 许可说道:“没什么,好吧,我们也走吧。”他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他要让彭喜他们好好查查,杜仙儿见到小原尸体的时候都有些什么人在场,他想找到那个催眠高手。 他自然不会去问杜仙儿这个问题,一来对方既然对杜仙儿进去了催眠,那么很可能杜仙儿对自己希望知道的场景的记忆已经不完整了。再则杜仙儿是被催眠过的人,谁知道那人会不会做了什么手脚控制了她,许可还不想对方知道自己已经想明白了此中的关节,提前有了戒备。 两人上到地面,廖帆已经等在了那儿,见徐子明和许可上来,廖帆走到了许可的面前:“叔叔想和你单独谈谈!” 许可看了徐子明一眼,徐子明只是笑笑,他也什么都不清楚。 许可跟着廖帆来到了廖老头的房间门口,廖帆轻声叫道:“叔叔,许先生来了。” “请他进来。”廖老头的声音从屋里传来,廖帆对许可说道:“先生,请吧。” 廖老头可是说了请许可进去,那意思就是许可一个人进去,廖帆自然不会再跟着,待许可进去后廖帆带上了门,离开了。 廖老头的手里拿着一本《黄帝内经》正在看着,许可进来后他放下了书,抬手示意许可坐下。 许可坐下后说道:“不知道廖老找我来有什么事?” 廖老头说道:“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有件东西想托你转给清虚。” 说罢便拿出了一块玉佩:“他认识这块玉佩,你只须交给他便是了,什么都不必说。” 许可端详着玉佩,做工很是精致,看着应该也有些年岁,他说道:“好的。” 廖老又说道:“刚才帆儿把你的事大致和我说了一些,许可,我和静仁、清虚也算是多年的朋友了,你与他们有渊源,有些话不知道我能不能说?” “请讲!”虽然平素许可与那一僧一道可以嘻皮笑脸的,但面对廖老,一来并不熟识,二来廖老看上去也是个很严肃的人,许可自然就带了谦恭。 “江湖人自在江湖,远离那些庙堂纷争,可惜啊,帆儿不听我的劝,谁让我们老廖家就这根独苗呢?没办法,我老头子只能亲自看着他,护着他。” 许可算是听明白了,廖老头是不愿意参与到政治的争斗中来的,只是那廖帆却有自己的信仰,所以廖老头才不得不对他妥协,跟着他一道做这些冒险的事儿,就是为了关键的时候保全廖帆呢! 许可微微一笑:“廖老,帆大哥是个有理想有信仰的人,我们虽然人在江湖,但却不该忘记了一点,那就是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廖老头愣了愣,接着便笑了:“看来我也劝不了你,唉,既然如此,那就当老夫没说吧。不过你们也没有错,现在内忧外患,也该是你们这些年轻人一展拳脚的时候了,乱世出英豪嘛,只是老夫已经是风烛残年,不然老夫也会聊发少年狂的!” 第365章 别耽误了 颜萍再次带着人来到了罗永忠的住所,她还真就不信了,罗永忠真会是自杀。 白舞燕走到她的身边:“颜姐,我们已经来了两次了。” 颜萍望向白舞燕:“如果不能解开罗永忠自杀之谜,那么之前我们的那些调查就毫无意义了,整个国宝案的线索也会就此断了。” 白舞燕也知道罗永忠是个关键性的人物,可是那又怎么样?这是第三次来这儿了,她相信同样会是无功而返。 “罗永忠的家人怎么样?”颜萍问道。 白舞燕回答:“一切正常。” 颜萍眯缝着眼睛:“你说会不会是有人用他的家人胁迫他自杀的。” 白舞燕摇了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他的家人对我们好像很排斥,不管问什么都是一问三不知。” 颜萍淡淡地说:“就算真是这样,人家威胁的也是罗永忠本人,而不是他的家人,他的家人不知道也很正常。” “可是这样我们根本就查不出来,罗永忠已经死了。” 就在这个时候就听到门口传来了手下的声音:“许先生!” 白舞燕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喜色:“颜姐,许先生来了,或许他能够有什么发现!” 颜萍却没有她那么乐观,许可之前不是也来过一次的么,那一次许可不也没有任何的发现吗? 正思忖着许可便已经来到了她们的身旁,许可的身后跟着的是黎俊江。 “怎么又到这儿来了?”许可问颜萍。 颜萍的脸上微微一红,她说道:“我总觉得罗永忠的死很蹊跷,想要查出个究竟来,这儿是他自杀的地方,或许能够有什么新的发现。” 许可却说道:“别再在这儿浪费时间了,让他们都撤了吧。” 颜萍的脸色微微一变,不过她看出许可应该是有事情想和自己说,她这才对白舞燕说道:“让他们先回去吧,你留下来。” 白舞燕应了一声便把一众调查科的人给打发走了,诺大的房子里就只剩下了他们四人。 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颜萍说道:“你的意思是罗永忠的死就不查了?” 许可摇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查是要查的,不过得换一个思路。” 颜萍和白舞燕都有些不明白了,换个思路是什么意思? 许可这才缓缓地说道:“我们之前认定罗永忠有问题,那是基于熊康对我做的那些事儿,惯性思维呢,熊康是罗永忠的亲信,他做的一切应该都是罗永忠的授意,对吧?” 颜萍和白舞燕一齐点了点头。 许可说道:“这样一来那么问题就来了,罗永忠如果与日本人有染,那么之前我向罗永忠借兵,摧毁病毒基地他会那么爽快么,就算他是在应付我,也会及时向日本人通风报信,我们又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把病毒基地给捣毁了?” 他这话一说,颜萍顿时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这么说罗永忠很可能根本就没有问题,他也不会是自杀的,有人想让他做替罪羊,转移视线,让我们的调查陷入一个死局!” 许可赞许地点了点头,白舞燕却问道:“可是你们已经查实了那晚的事情确实与熊康有关系,熊康是罗永忠的人,这也是个不争的事实。” 黎俊江笑道:“白小姐,熊康是罗永忠的人没错,但你想过没有,王海洲和唐真还是楚歌的人呢,那晚的事情也不是楚歌给他们下的命令!” 听黎俊江提到了唐真,颜萍问道:“先生,你不是说唐真也说了他是受了罗永忠的指使才把你给带走的么?” 许可说道:“是的,确实是罗永忠让唐真把我给带走的,只是唐真还告诉我,罗永忠和他说过,一定要小心一点,保护好我的安全,这便是唐真接到的罗永忠的命令。正因为这样,唐真才把我带到了安全屋,那晚他没有对我做什么,也没有对我进行什么讯问,相反,他告诉我他们已经查到那个所谓的濑川芥子根本就不是日本人,而是一个舞女。” 颜萍皱起了眉头:“你好像很信任这个唐真。” 许可微微一笑:“是的,我相信他,自然有相信他的道理。” 颜萍马上就想到了什么:“他是那边的人?” 许可没有回答,颜萍知道他一定是默认了。 颜萍说道:“你就不怕我去揭发他么?” 许可看了颜萍一眼:“你不会的。”颜萍幽幽地叹了口气:“许先生,老实说,和你在一起我已经好几次违背了自己的准则,换在以前,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们,我宣过誓,毕生都要效忠党国,哪怕牺牲自己的生命。他们与我们根本就是势不两立的存在,你这样真的让我很为难!” 白舞燕的心里也是一惊,她同样没想到唐真竟然会是地下党。 她惊恐地看向了颜萍,她心里很是清楚,要是让上面知道她们竟然知情不报,不针对地下党采取任何的行动,那么她们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是可想而知的。 颜萍也望了望白舞燕,然后轻声说道:“这件事情我们不知道,我们也不会去管,不过先生,丑话说在前面,假如哪天他被发现了,上面让我对他做什么那就不要怪我了。” 许可点了下头,颜萍已经做出了让步。 而且就许可而言,这些与他都没有太大的关系,他还是那个想法,自己只是一个侦探,这些纷争不关他的事儿。 “那你说说看,接下来该怎么查。”颜萍这是在问许可。 许可回答道:“我觉得罗永忠应该不会是自杀,那么他的自杀就只能是有人在暗中捣鬼,他是被人作了手脚才会有自杀的举动。” 白舞燕有些不明白:“你说的我怎么听不明白呢?” 许可望向颜萍:“昨晚我去见了一个人,杜仙儿,你想必应该还记得吧?” 颜萍的记忆很好,她当然不会忘记杜仙儿是谁。 许可把杜仙儿可能被催眠的事情说了一遍,白舞燕更多关注的是催眠的神奇,颜萍却明白了许可说这些的原因。 “你是怀疑罗永忠也是被催眠了,他的自杀是他在被催眠的态度下做出的无意识的举动?”颜萍倒也是一点就透,她能够想到这一点确实也不容易。 许可笑道:“我便是这么想的,颜萍,你好好查查,最近一段时间罗永忠身边是不是出现过比较特殊的人,查仔细了,一个都别放过。” “好。”颜萍回答得也很是干脆。 许可又说道:“至于日侨医院那边我也让人去查了,假如在与杜仙儿和罗永忠接触的人中出现了交集,弄不好那人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颜萍回答道:“好的,不过你真认为有这么厉害的催眠么?”颜萍这么一问说明她并不相信催眠会如此的恐怖。 许可说道:“或许比我们想像的更加厉害。” 颜萍和白舞燕都不说话了,许可说道:“好了,我也要走了,记得我说的事情,你们抓紧给办喽,争取早一天把这个催眠高手给挖出来。”这确实是许可的心声,他也希望能够早日解开自己失忆之谜。 和颜萍分开,许可和黎俊江便开了车回徽商会馆。 “先生,你确实给颜萍出了个难题,国共之间的关系有如水火,让她知道了唐真的真实身份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呢。” 许可说道:“她不是已经有了主张了么,我之所以要这么做,只是在陈述一个真相,现在颜萍在配合和帮助我进行调查,我们的调查也是围绕着国宝案展开的,我想其他的事情她应该不会再多管吧。” “嗯,假如不把这事情说出来,她的调查可能会走很多的弯路。” 许可淡淡地说道:“有弯路走也不错,哪怕曲折一点但总有个方向,我就怕她会被引入歧途,失去了一颗明辨是非的心,做出本末倒置的事情来。彭喜那边还没有消息么?” 黎俊江回答道:“还没有,听说那晚的场面很乱,有医院的人,有警察,这他们就得下些功夫了。他让我请先生放心,最迟明天他就能够有消息了。” 许可点了下头:“你盯着些,另外最近学生他们的情绪怎么样?” 许可知道王亚樵的死,学生他们仍旧耿耿于怀,虽然现在嘴上再没有提出要给王亚樵报仇来着,可是他们的心里那复仇的火焰却一直没有熄灭过。 黎俊江说道:“还好,他们都是有大局观的人,相信不至于再乱来。对了,韩茹和鲵阿依已经走了,韩茹对你很有意见,她说你竟然都不去送送她们。” 许可苦笑:“我若是去送她,她一定还会找借口留下的。” 黎俊江轻咳一声:“先生,这些个女人当中你觉得哪一个更适合你?” “啊?”许可的嘴张得老大,他没想到黎俊江会问自己这个问题。 黎俊江说道:“先生,你可别怪我多嘴,任谁都看得出来,这几个女人对你都有意思,特别是叶姑娘和韩姑娘,她们的心思几乎就写在了脸上,一点都不掩饰的。再有,颜萍好像也有这般心思,你没留意到她每次看你的眼神都不一样吗?” 听黎俊江谈到这个话题,许可很不自然地顾左右而言他,黎俊江说道:“先生,你该正视这个问题的,有什么想法和人家说清楚,别耽误了人家。” 第367章 言而无信 有轨电车停了下来,从车上下来一个穿着笔挺西装,戴了墨镜礼帽的年轻人,年轻人的身上有着一股凌厉的杀气。 他下了车,下意识地四下里看了看,然后才在路边向报童买了一份报纸,靠在了街边的电线杆子上。他看着报纸,但墨镜后的那双眼睛却四下里扫着。 一辆黑色的吉普车在距离他不到两米的地方停了下来,从车座的车窗里伸出一个脑袋,车里这人只是对他使了个眼色,年轻人便迅速地上了车。 车子开走了。 车上年轻人取下了墨镜,露出一张英俊的脸:“你们说好了只要我照你们的话做就会放了她,她人呢?” 坐在他身旁的那个人便是日本在金陵情报站的站长松本宏四。 松本宏四咳了一声:“熊营长,你放心,嫣红小姐在我们那儿可是贵宾,不会有什么事的。”熊康的目光冰冷:“你应该过我会放了她的。” 说着他的手里多了把枪,枪口抵在了松本宏四的腰间。 松本宏四却一点都不害怕,脸上甚至还有着嘲讽的笑意:“熊营长,你这是做什么?” 熊康冷冷地说道:“你们要我做的我已经做了,所以你们必须放人,否则我杀了你!”前排的司机和松本宏四的一个手下竟然也没有转过头来,司机仍旧开着他的车。 仿佛松本宏四的死活和他们并没有一点关系。 熊康手上微微又用了点力,那枪口抵得就更紧了。 “熊营长,小心走火。”松本宏四淡淡地说。 熊康的心里很是郁闷,依他的性格真想一枪把这个松本宏四给杀了,可是真要下手他还是下不了决心,嫣红还在他们的手上,假如杀了松本宏四,那么就等于与他们彻底地撕破了脸,到时候弄不好嫣红也活不成。 自己答应日本人做这一切不就是因为嫣红么,现在就算是杀了松本宏四自己也不能再回头了。 熊康的心里满是苦涩,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弄到这般田地,自己出卖了许可,还害死了对自己恩重如山的罗将军,他觉得自己就是个罪人。谁他妈说的冲冠一怒为红颜很大气魄,很潇洒,都是骗人的混蛋话,为了一个女人,他做了些什么他自己都不愿意去相信,不愿意去回想。 “说吧,你们还想怎么样?”熊康放下了枪,他始终不敢对松本宏四下手。 松本宏四的脸上露出胜利者的微笑:“这就对了,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熊营长,你和大日本帝国合作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只要你成为了大日本帝国的朋友,等到东亚共荣的理想实现的时候,你的好处将会是大大的。” 熊康在心里暗暗“呸”了一口,他可不会相信松本宏四的话,就算松本宏四说的是真的他也不会动心。骨子里熊康还是很骄傲的,可是这回他却是因为一个女人而把自己给葬送了,他知道自己所做的那些事情为华夏人所不耻,说得难听一点,他那些根本就是汉奸的行径。 偏偏他当时就被鬼迷了心窍,他太在乎嫣红了,他甚至可以为了嫣红去死。 这成了日本人攻击他的死穴,日本在绑架了嫣红,逼着他从魔都带了人来金陵,意图绑架许可,不过因为变数,许可没有抓住,任务失败了。 在任务失败的瞬间,熊康的心里竟然没有太多的失望,相反的,他感觉自己像是长长地松了口气。 原来他也不希望许可被日本人抓了去。 可是任务失败了小日本会怎么对自己和嫣红,他的心里没有底,他很紧张嫣红,他害怕日本人对她做些什么。 “这样吧,你约许可见个面,其他的事情我来安排。”松本宏四说道。 熊康没有说话,算是答应下来了。虽然他觉得自己对不起许可,但他已经出卖了许可一次,也就不在乎有第二次。 反正小日本只是让自己联系许可见面,至于到时候会发生些什么他也不知道。 “我想见嫣红一面。”熊康突然开口说道。 松本宏四笑着说:“没问题,我马上就可以安排你们见面,不过熊营长,我希望你别耍什么花招,不然的话,她和你都会死得很惨。你应该知道我们的手段,我们最痛恨的就是背叛组织的人。” 熊康知道松本是在吓唬自己,他与日本人也不存在什么背叛,倘若是小日本不是用这样卑鄙的手段对付自己,他也不会受日本人所迫。 松本宏四对前排的司机说道:“回燕子矶!” 车子回了松本宏四他们的老巢,松本宏四把熊康领到了一间房门口,松本轻轻敲了下门,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让他们进去。 跟着松本进了房间,房间里没有看到嫣红,只有一个穿着和服的美丽女子,那女人的神情很是冰冷,不只是她脸上的表情,眼神,甚至就连她身上的每个毛孔仿佛都透着寒意。 熊康倒吸了一口凉气。 “川岛小姐,人我给你带来了。”松本很是恭敬地说道。 熊康眯缝着眼睛,松本宏四叫这女人川岛小姐,熊康马上就反应了过来,这个女人不会就是川岛芳子吧? “熊营长,请坐!”川岛芳子对熊康说道。 熊康坐了下来,不知道为什么,川岛芳子竟然给他一种威慑力,他不得不听从川岛芳子的话。熊康有些恨自己不争气,这个时候他就应该强硬一些,逼着这些日本人兑现自己的承诺,放了嫣红。 川岛芳子给熊康倒了杯茶,那冷若冰霜的脸上居然露出了笑容:“久闻熊营长是个少年英雄,今日一见果然气度不凡。”说话间给熊康倒了一杯茶,递到了熊康的面前。 熊康犹豫了一下接过茶,不过他并没有喝而是放在了茶几上。 “怎么,你是怕我在茶里下毒么?杀你其实不用这么麻烦。”川岛芳子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熊康说道:“你们怎么能够言而无信呢?” 川岛芳子说道:“我们哪有言而无信啊?我们说过,任务完成以后自然会放了嫣红小姐,可是你的任务算是完成了吗?你失败了,失败意味着什么你不会不知道吧?” 熊康咬着嘴唇:“我已经尽力了,那种情况下根本就拿不下许可。” 川岛芳子冷笑一声:“尽力了?我要的是结果而不是过程,你敢说你尽力了吗?真要尽力了此刻许可早就已经在我们的手里了。” 熊康的面如猪肝色,他想要辩解,却知道辩解也没有用,人家已经说了只看结果不看过程,结果就是那样的一个大好机会还是让许可逃脱了。 “不过你说得没错,我们也看出来了,你尽了力,所以这一回我们破个例,同意你和嫣红小姐相见,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够了吧?” 熊康还能说什么,说不够么,弄不好就连这一小时也没有了。 他点头说道:“好。” 川岛芳子说道:“带他去吧,一个小时以后还是让他到这里来见我。” 熊康终于又见到了嫣红,嫣红的眼睛红肿,一副梨花带雨的样子。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她这话是对熊康说的,熊康很心疼,他看到了嫣红身上的几处伤痕,那是被鞭子抽打留下的印记。 熊康对嫣红说道:“都怪我,是我让你受苦了。” 两人抱在了一起,心里都是五味陈杂。 “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熊康很是慎重地承诺道。 嫣红听了更是激动得话都说不出来,她相信熊康不会骗自己,她庆幸自己找到了一个一心对她好的人,老话怎么说来着,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她很清楚为了自己,熊康都做了什么。她抬起头,望着熊康的脸:“其实我们已经没有了退路,阿康,不然我们就跟着他们吧。” 熊康愣了一下,嫣红的意思他自然明白,这是叫自己投降日本人。 熊康的脸色变了,他为嫣红做这许多的事情,只是为了救出嫣红,他怎么可能真投靠日本人,做一条走狗,做一个汉奸呢? “嫣红,我会救你离开这儿的。”熊康又说了一遍,他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救你,而不是真想投靠日本人,做个铁杆的汉奸。 嫣红一把拉住了他:“阿康,听我的,帮他们抓住许可,然后我们就可以到日本去,隐姓埋名地过我们自己想要的生活。” 熊康扭头望着嫣红,他觉得嫣红变了,变得自己都不认识了。 嫣红以为熊康被自己说服了,她继续说道:“估计要不了多久华夏与日本就会开战,那个时候整个华夏都会处于硝烟战火之中,天下之大,又哪有我们的容身之处?所以阿康,听我的,替他们做事,然后我们就可以到日本去,战火不会蔓延到那儿,我们可以开心地过我们的小日子。” 熊康突然有一种莫名的心酸,他叹了口气:“我答应帮他们约许可,至于许可会不会赴约我就不知道了,好了,他们只给了我一个小时和你相见,差不多到时间了,我得去办正经事。”听熊康说答应了帮助日本人,嫣红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熊康起身离开了嫣红的房间,松本告诉他,在他走之前川岛芳子要再见他一面。 第368章 失足成恨 熊康静静地站在那儿,眼睛也没看川岛芳子。 松本宏四退出了房间,带上门。 川岛芳子的脸上露出甜美的笑容,手微微一抬,轻声说道:“坐吧。” 熊康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下来。 对于眼前的这个女人他还是心存畏惧的,虽然他很想扑上去杀了她,可是他不肯。 自己走到今天这一步也是拜这个女人所赐,他恨自己为什么要受这些日本人的要胁,他知道从迈出这一步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不能回头了。从此他将成为民族的罪人,背上汉奸的骂名。 可是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他别无选择。他爱嫣红,为了嫣红,哪怕让他去死他会不会皱一下眉头。 川岛芳子给他倒了杯茶:“熊先生,见到嫣红小姐了?” 熊康点了点头,川岛芳子说道:“嫣红小姐很漂亮,很聪明,这样一个可人儿,熊先生可得好好把握啊。” 熊康没有说话,心里却充满了怒火,他明白川岛芳子说的好好把握是什么意思,不就是威胁自己一定要按他们说的去做么,只有这样才能够保证嫣红不受到任何的伤害。 川岛芳子能够感觉到熊康的怒气,她嫣然一笑:“你一定很恨我吧?” 熊康迎上了川岛芳子的目光,丝毫不掩饰他对川岛芳子的恨意。 川岛芳子叹了口气:“你是军人,你就应该明白一个道理,两国交战,士卒是不存在对错的,他们各为其主,听从的是上面的命令,你也好,我也好,不过就是别人棋盘上的一枚棋子。只不过有的棋子重要,有的棋子却只是一枚弃子。” 熊康淡淡地说:“川岛小姐说得没错,但你们的手段却让人不耻,祸不及家人,你们想怎么样大可冲着我熊康来,抓个女人来威胁我又算什么?” 川岛芳子摇了摇头:“你错了,熊先生,很多事情过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你说不耻我们的手段,其实这样的手段在华夏历史上并不是没有先例,当年项羽为了争夺天下不是抓了刘邦的家人,还威胁要烹而食之,古往今来,真正成就大事者都是不择手段,不拘小节的。” 熊康愣了一下,想想好像还真有这样的典故,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反驳,不如干脆闭上了嘴。 川岛芳子说道:“熊先生,只要你能够把许可约出来,让我们顺利抓住许可,我们一定会让你带着嫣红小姐离开华夏,你们可以去日本,身份问题我来安排,从此你们可以过着神仙眷侣般的生活。当然,你们也可以选择其他的国家,我会给你们一大笔钱,保证你们可以无忧无愁地过下半辈子。” 熊康冷笑:“你们的话我还能相信吗?” 川岛芳子并不因为熊康的话而感到生气,她只是轻声反问了一句:“你有选择吗?” 熊康哑然了,是啊,自己有选择吗? 川岛芳子说道:“罗永忠死了,而你也成了他们通辑的目标,你觉得你还有退路吗?” 熊康的面色苍白:“明明这件事情与将军没有任何的关系,你们为什么要杀他!” 川岛芳子自然不会回答他的这个问题,她冷冷地说道:“我给你两天的时间,两天内若是不能够帮我们拿下许可,我会让人好好招呼嫣红,然后再杀了你们,让你们结伴赴黄泉。” 说完也不再搭理熊康,自己端起茶杯品起茶来。 熊康知道这场谈话已经结束了,川岛芳子让他来并不是给他机会讨价还价的,而是想要狠狠地敲打他一番,让他不敢乱来。 熊康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离开那鬼地方的,回城的路上,他想了很多,他甚至有些后悔自己的所做所为,他想回头,他想把这一切都去告诉许可,可是嫣红的影子却在他的脑中挥之不去,他甚至能够想到自己一旦出卖了川岛芳子他们会有什么后果,日本人报仇手段的疯狂他是知道的。 这两天颜萍一直在调查罗永忠的案子,她把罗永忠的社会关系,平日里接触的人都梳理了一遍,随着对罗永忠调查的深入,她就越感觉到罗永忠的死有问题,从调查的结果看来罗永忠这个人应该还是蛮正直的,行事也很是中规中矩。 要说罗永忠与日本人有勾结她还有些不信了,最重要的是一开始把许可从国外请回来的也正是罗永忠。罗永忠是知道许可的厉害的, 就算他想掩人耳目,装装样子,也不用把这样一个强敌给招来吧?他把许可请来只能说他也是希望许可能够把国宝案查个水落石出。 可偏偏想要带走许可的是熊康的人,熊康可是罗永忠身边的红人,说是心腹也不为过。 许多与熊康之间也有过几次接触,虽说时间都不长,但以许可的识人之明,他不可能看走眼的,许可和颜萍提过,熊康这个人的本质不坏,应该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他这么做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来自上峰的命令,而熊康的人峰就是罗永忠。 颜萍一边想着一边开着车,竟然没留意有人从她的车前穿过,幸好她反应得快,及时地刹车,否则一定就会把那人给撞了。 那人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西装,戴着墨镜礼帽,看上却有些面熟。 他也抬头看了一眼惊慌失措的颜萍,等看清颜萍的样子,他低下了头把礼帽压得更低了些,就准备快步地离开。 颜萍突然就拉开了车门下了车:“站住!” 那人听颜萍叫自己“站住”,他非但没有停下反而加快了脚步进了一个巷子里去。 颜萍也顾不得车子了,跟着就钻进了巷子。 那人正是熊康,颜萍也想起来了,只是她不曾想到会在这儿遇到熊康。 等颜萍进了巷子,哪里还有熊康的影子,她用力地捶打了一下墙壁,这么近的距离自己还是把熊康给跟丢了。 假如能够抓住熊康,或许就能够解了罗永忠自杀之谜,对于整个国宝案的侦破就会起到推进的作用了。 颜萍轻轻地叹了口气,悻悻地出了巷子回到了车里。 徽商会馆后门,唐真确实了身后没有尾巴,便推门进去,然后关上了门。 三子把他领到了许可的房间。 “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许可请唐真坐下,给唐真倒了杯凉茶。 唐真接过去喝了一口:“我听说你们抓住了王海洲?” 许可点了点头:“他已经承认了,他是为日本人办事。” 这一点并不出乎唐真的意料,他问许可对于罗永忠的死许可是怎么看的。 许可说他不相信罗永忠是自杀的,他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他怀疑罗永忠一定是被催眠了,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唐真叹了口气:“罗永忠不是一个有野心的人,当初他找上我,并不是想让我怎么样,只是希望我能够盯住复兴社这边,他怀疑复兴社有人参与了国宝案。他确实是许诺过我,一旦挖出内鬼,破获了国宝案就会帮我上位。我故意与楚歌发生摩擦,一来是想让他觉得我就是个官迷,小人得志,二来一旦我和楚歌抬杠,那个内鬼就一定会觉得有机可趁,这样他才会有所行动,只是没想到结果却不是我们想要的。” 许可苦笑道:“你的戏演得不错,就连我都差点让人给骗了。不过现在罗永忠死了,估计楚歌那边一定会给你小鞋穿的,你自己要小心一点。” 唐真说道:“没事的,他初到金陵,根基不稳,应该不会把我怎么样。” 许可却还是有些担心:“一旦他真想对付你,很可能会挖出你的另一层身份,楚歌这个人你还真是不得不防,别看他表面上很爽直的样子,但却很有心机的。” 唐真“嗯”了一声,他没有再继续着许可的话题,而是说道:“可惜,原本我有机会抓住熊康的,却让他给跑了。” 那晚的事情发生后,他和熊康有过一次接触。 许可说道:“熊康这个人本质不坏,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做出这样的事来。” 唐真也有些无语。 许可又说道:“还有一件事情我还是想不明白,唐真,既然你说罗永忠让你带走我的目的是为了保护我,那么我呆在‘安全屋’就已经很安全了,为什么还会发生之后的事情?你可是和罗永忠约定好的,熊康怎么会让手下强攻准备带走我呢?假如让熊康的人带走我也是你们计划的一部分,按说你就不会那么坚决的抵抗了,双方还拼死了几条人命。” 许可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唐真。 唐真很是平静地回答道:“这确实是罗永忠的计划的一部分,罗永忠原本是让我带你到‘安全屋’然后由熊康的几个手下乔装攻入‘安全屋’劫走你,我们双方会发生交火,最后由熊康亲自出面,救出我们。” 许可皱着眉头:“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基地案的原因,你被踢出了调查小组,罗永忠说没有了调查小组副组长这层身份的掩护,你很可能会成为众矢之的,所以他让大家演这么一出,便可以名正言顺地把你给保护起来,他说过,你对破获国宝案有着极其重要的作用,而且你是他请回来的,真让你因为协助我们办案而有什么闪失,他会很过意不去。唉,不得不说罗永忠为了你可谓是用心良苦!” 第369章 熊康邀约 唐真说到这儿顿了顿:“只是后来出现了变数,王海洲突然就冒出来了,而熊康却根本就没有出现。当然,还有一点也是我们始料未及的,你身边的那个叶辰竟然会选择那个时候对你出手!” 许可拿起桌子上的烟来点上一支,然后眯缝着眼睛:“也就是说王海洲的出现你是没有想到的。” 唐真点点头:“对,后来我才知道,王海洲是楚歌派来的,楚歌的本意是让他看着我,怕我会对你怎么样。楚歌说他也想不到王海洲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为这个,楚歌还很郑重地向我道歉呢。其实我心里也清楚,不怪他,他只是对我不放心罢了。” 许可说道:“在这点上,也可以说楚歌被王海洲摆了一道。” “所以啊,那晚抓住王海洲以后他就主动提出要亲自审讯王海洲,不过这也不足为奇,王海洲是复兴社的人,还是个行动小队长,楚歌亲自审也合情理,只是我没想到他胆子那么大,敢放走王海洲,还搭上了弟兄的一条命。” 许可笑道:“你觉得楚歌为什么会冒这么大的风险?” 唐真想了想:“因为我,对吧?” 许可说道:“原来你的心里早就有了答案。” 唐真说道:“老实说,假如没有楚歌的出现,他的位子就该是我坐的,我也很不掩饰地对他表达过我的不满,他的心里应该很清楚,论能力和资质我并不比他差,所以他怕我威胁到他的位置,所以想利用王海洲的手除掉我,一劳永逸。” 许可叹了口气:“你小子如果不是我对你的底子很熟悉,我真就以为你会是一个官迷了。” 唐真尴尬地笑笑:“我确实也想往上爬,职位越高,接触到的情报密级也就越高,情报的价值也就最大。你别忘记了,我加入复兴社最大的使命就是能够拿到有价值的情报传递回去。” 许可当然知道,所以唐真不会越是官迷,也不会真的在意什么队长处长的。复兴社的这些个身份只不过是他的一层伪装,他这么做只是希望能够更好的保护好自己。 “还能够联系上熊康吗?”许可问唐真。 唐真说联系不上了,之前他与熊康的接触也是基于罗永忠。 “别说是你,就连我也想不明白这个熊康那么精明的一个人,看上去也很正直善良,怎么就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唐真说着这话的时候仿佛有一种恨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感觉。 许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真不好说,影响一个人改变的原因太多太多,或许熊康是被人家拿住了什么把柄吧。 两人正聊着,便见三子推门进来:“叶先生,颜小姐来了。” “请她过来吧。”许可微笑着说。 唐真犹豫了一下:“要不我先回避一下。” 许可说道:“不用,没什么好回避的,你正好也可以听听。”唐真的心里涌过一丝温暖,许可这么做只表达了一个意思,那就是说许可对自己是绝对信任的。 颜萍很快就来了,当她看到唐真竟然也在的时候不由得微微一愣。 许可说道:“颜小姐,有什么就直说吧,都不是外人。”许可这话让唐真很是感动,许可没有拿他当外人,而是当朋友当兄弟。 “大约四十分钟前在城郊我见到了熊康,只是我没能够盯上他。” 许可“哦”了一声::“哪个方向?” “燕子矶的进城方向。”颜萍回答道。 许可和唐真对视了一眼,许可说道:“他应该是去见什么人的吧?” 颜萍说他不知道,唐真说道:“之前我们得到消息,池田菊子就藏在燕子矶,他可能是去见池田菊子吧?”许可说道:“应该不仅仅是池田菊子,我怀疑川岛芳子也在那儿。” “遗憾的是人让我给跟丢了,早知道也不管是不是在大街上,直接把他控制住就好了。”颜萍沮丧地说道。 许可笑了笑:“你就一个人,真要和熊康对上还说不定是不是他的对手呢!” 颜萍瞪大了眼睛:“你敢小看我?” 许可说道:“我不是小看你,我知道你的身手不错,熊康同样也不差,再说了,当时你就一个人,你就能够确定他真是一个人吗?弄不好还会有日本武士在暗中保护他或是监视他,真动起手来你不一定就讨得到好处的。” 唐真在一旁只是笑,并不说话。 颜萍没好气地看了唐真一眼,心道,小样儿,别以为姐不知道你的底细,姐不动你只是给许可一个面子。 唐真让她这一眼看得也不好再笑她了,唐真说道:“我会试着和熊康取得联系,不过罗永忠不在了,他是不是还会搭理我就说不清楚了。” 许可摆了摆手:“不用,这件事情你就不用管了,你看好楚歌那边,王海洲的事情我会找他要个说法,现在我还不能确定王海洲所为与楚歌是不是真的没有一点关联。” 唐真有些惊讶地问道:“你怀疑楚歌?” 许可淡淡地说:“他身上有疑点,怀疑他也是应该的。” 颜萍也说道:“我也觉得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打发走了唐真和颜萍,许可便陷入了沉思。 从颜萍所说的来看熊康应该是从燕子矶回城,几乎可以肯定熊康去燕子矶应该是去见日本人,对于燕子矶有日本人的一个情报据点的事情许可是知道的。 许可轻轻地叹了口气,这还是他当初认识的那个熊康么? 那个熊康给他的印象是那么的正直、勇敢、阳光,充满了爱国的热忱,是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爱国军人,而且还给予了自己诸多的帮助。 他为什么会一下子有这么大的转变?为什么? 许可的手里夹着一支烟,在屋里踱来踱去。 三子推开门轻声说道:“先生,有你的电话。” 许可看了他一眼:“谁打来的?” “不知道,是个男的,说有重要的事情要亲自和你说话。”三子回答道。 许可去了客厅,拿起电话“喂”了一声,电话那边传来了一个声音:“先生,是我!” 许可愣住了,这个声音他很是熟悉,不正是刚才他们还在议论着的熊康么,他怎么会主动联系自己? “你有什么事么?”许可的言语有些冷淡,电话那头的熊康却不以为意:“先生,我们能见个面吗?” 许可不由得警惕了起来,这个时候熊康约自己见面摆明了是个“鸿门宴”,自己若是去了还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一个陷阱呢! “先生,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可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够给我一个机会,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电话里熊康的声音有些颤抖,许可能够感觉出他的情绪很是激动。 许可犹豫了片刻,才轻声说道:“好吧,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 熊康像是长长地松了口气:“晚上七点,七号码头。” “是不是我必须一个人来呢?”许可问了一句,他这一问带着嘲讽。 熊康说道:“先生请自便,我不敢对先生有任何的限制。” 许可说道:“好。”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许可的脑子里更加的糊涂了,熊康约自己见面,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个时候熊康难道不知道自己这边早就知道了他与日本人有染么? 三子见许可这个样子,轻声问道:“许先生,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许可扭头看了他一眼,微笑着摇摇头:“没事,你去吧!” 三子应了一声准备离开,许可又叫住他,问他黎俊江回来没有,三子说还没回来,许可又让他去请程德东来一下。 程德东来得很快,坐下来许可把熊康的事情说了一遍。 程德东听完轻叹口气:“熊康这小伙子我也接触过两次,在我看来他不应该是这样的人,我想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许可说他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他怎么也想不明白。 程德东却没有再说熊康,而是问许可:“你是怎么想的,去还是不去?” 许可说道:“去,我倒要看看他想做什么。” 程德东说道:“我也觉得你应该去,但却不能一个人去,我想你应该把这事儿和小黎或者颜小姐通个气儿,让他们暗中跟着你,万一这是个陷阱,他们也能够帮你脱困。” 许可摆了摆手:“我一个人去就行了,就算真有什么危险我也能够应付,人多了反而是累赘。” 程德东不同意:“不行,我知道你的本事厉害,可是有句老话你别忘记了,三拳难敌四手,对方若是人多,你也不一定就真能够全身而退,所以你必须听我的,带些人暗中保护你的安全!你若不愿意去说,我去跟他们说。” 许可很是无奈,他心知程德东也是为了他的安全着想,苦笑着说道:“好吧,老黎那边有重要的事情,我还是让颜萍跟我一道去吧。” 程德东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嗯,这样我就放心了,毕竟是在金陵,有颜萍他们在,我想对方也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 许可说道:“或许熊康这次真的只是想和我谈谈。” 程德东说若是换在从前他不怀疑,可是熊康已经出卖过许可一次了,所以不得不防。 程德东逼着许可当面给颜萍打电话,许可说颜萍应该还没回调查科,他迟些再打。 第370章 下不了手 嫣红就站在川岛芳子的面前,此刻的她根本就没有了在熊康跟前的那种小鸟依人楚楚可怜的小女人状,她站得笔直,脸上的神情很是刚毅坚定,目光炯炯有神。 “我派出去跟踪熊康的人让他给甩掉了。”川岛芳子抿了一口青酒,淡淡地说。 嫣红说道:“他是一个很小心谨慎的人,一直以来罗永忠都很是器重他,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都让他去办,他对罗永忠也很有感情,他们之间的亲密关系像兄弟,也像父子。” 川岛芳子斜了嫣红一眼:“你这是在责怪我不应该杀罗永忠喽?” 嫣红连忙摇了摇头:“属下不敢。” 川岛芳子这才收回目光:“罗永忠必须死,他已经对那个人有所察觉,假如他活着,那个人就危险了,我们好容易布了这么一个子,不能让他给破坏了。” 嫣红没有说话。 “你是不是喜欢上这个熊康了?”川岛芳子问道。 嫣红的身子一震,忙回答道:“没有。” 川岛芳子冷冷地盯着她的脸:“真的没有?” 嫣红说道:“真的没有。” “那就好,希望你不要忘记了,你永远都是帝国的军人,而不是只知道风花雪月的小女人!千万不要忘了我们到华夏来的使命。” 川岛芳子说完,嫣红立正低头大声回答了一声:“嗨!” 川岛芳子这才满意地点了下头:“现在你就回去吧,盯着熊康,我担心他会耍花样。” 嫣红说道:“他一定会听我们的,他说过为了我,他什么都愿意。” 川岛芳子冷笑:“别太高估了自己在他心里的地位了,去吧,你自己应该知道怎么向他解释的,找个机会除掉他。” 嫣红的心里一惊,她怎么也没想到川岛芳子竟然要让她去杀熊康。 “他不是已经答应去约许可了吗?”嫣红问道,川岛芳子轻哼一声:“他若真愿意好好配合我们也不会把我的人给甩了,我怀疑他会出卖我们,这样的人不能留下,如果你下不去手,我会另外派人去。” “不用,我可以的。” 嫣红离开了燕子矶,她的心里隐隐有些苦涩。 虽然她早就想过或许有一天她会与熊康面对,你死我活一番,可是她没想到这一天会这么快就到来,从内心来说,她确实很喜欢熊康,熊康对她很是疼爱与呵护,为了她甚至可以牺牲自己的生命。 这样的男人,哪个女人又会不动情呢? 可是她也知道,不管彼此之间再怎么相爱,他们也不可能在一起,这就是命,她的命,也是熊康的命。 熊康之所以会做出这些事来都是因为她,她根本不是被川岛芳子他们绑架的,因为他们本就是一伙的,他们只是合演了一出戏就把熊康给控制住了,让熊康替他们做事。 只是她的心里也清楚,熊康虽然为他们做了些事情,可是熊康的心里也很纠结,很痛苦,很内疚,很自责。熊康绝对不是那种“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人,就算他再爱自己也有着他的底线,罗永忠的死触及到了熊康的底线,嫣红知道,就算是熊康真的很爱自己,但这种感情也无法与熊康与罗永忠的感情相比。 熊康不笨,被他们利用了一次,并不意味着他会被他们一直玩弄于股掌之间。 倘若没有罗永忠的死,那么熊康还不至于那么快的清醒过来,罗永忠的死无疑会刺激到熊康的觉醒。 所以嫣红才对川岛芳子说了那番话,在她看来川岛芳子对罗永忠下手根本就是一个昏招,走的一步臭棋。不过川岛芳子杀罗永忠也是有她的理由的,嫣红不敢去置疑川岛芳子是不是做错了,对于她而言,川岛芳子是她的上级,她的话自然就是命令。 只是自己真要对熊康下手么?自己下得去手么? 嫣红不知道,想想她就心痛,此刻她才发现,她并不是一个合格的特工,一个合格的特工是不会有任何的感情的,她之所以陷入这样的两难境地,完全就是不能够控制住自己的情感所致。 熊康在金陵有几个落脚点,他深知道狡兔三窟的道理,他更知道随着罗永忠的死,金陵方面一定会把他列为通辑的对象。 这几个落脚点嫣红都知道,川岛芳子并没有逼着她把熊康的落脚点说出来,她既然已经答应亲自除掉熊康,川岛芳子就给她这个机会证明她仍旧是帝国合格的军人,合格的特工。不过暗中川岛芳子也派出了人监视着她,她自然也是知道的,她却不敢甩掉身后的跟踪者,如果她那么做,等于就是对帝国的背叛。 清平路是一个平民聚集的地方,人住得很杂,多是些到金陵来谋生活的外来租住户,这儿生活的是金陵最底层的普通人。 二十八号是一个小宅院,熊康和他的三个手下便藏身在这儿。 当看到嫣红的时候熊康的脸上露出了莫名的惊喜,但这种惊喜没持续几秒便消失了,他走到门边,警惕地向外面看了看,没发现有人跟着这才关上了门,正色地问嫣红:“你是怎么回来的?” 嫣红苦笑了一下:“是他们放我回来的。” 熊康却不信,如果他们真要放嫣红的话为什么不让她跟自己一道回来,他觉得这其中有些古怪。 嫣红轻咳了两声:“好像你并不欢迎我回来。”嫣红的神情有些失望,熊康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有些古怪。” 熊康的几个手下在屋檐下看着这对男女,脸上都露出了笑容,带着一种深意,熊康瞪了他们一眼:“去去去,一边凉快去。” 嫣红也羞赧地看了他们一眼,然后轻声对熊康说道:“有些事情我想单独和你说。” 熊康的心里一惊,嫣红要对自己说什么,难道那些小鬼子对她做了什么吗? 见熊康这副表情嫣红便知道他一定是想歪了,她说道:“瞎想什么呢,我是有要紧的事情想和你谈。” 熊康这才尴尬地笑了笑:“好,我们进屋说吧。” 他把嫣红领进了屋子,关上门,门口的三个手下起了哄,这大白天的进屋还关门能不让人家去瞎想么? 熊康给嫣红倒了杯水递到她的手里轻声说道:“都怨我,没能够保护好你,这些天你受委屈了。”嫣红听他这么说,心里一热,但随即心又沉了下去,如果熊康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知道这一切不过是他们演的一出戏,自己欺骗了熊康,逼着他做昧了良心的事情熊康是不是会很难过?会不会恨自己一辈子? “你怎么了,你不是有话要和我说吗?”熊康见嫣红半天不说话,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嫣红这才放下杯子,双手抓住了熊康的手:“你带我走吧,我们走得远远的,离开华夏,去一个谁都找不到我们的地方好好过日子,好吗?” 熊康皱起了眉头:“你到底怎么了?” 嫣红苦涩地笑了笑:“我好害怕现在的这种日子,每天都提心吊胆的过活。” 熊康说道:“不,你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嫣红忍不住说道:“康,如果我真有什么事情欺骗了你,你会原谅我吗?”熊康眯缝着眼睛:“那得看是什么事了,你不会真有事情瞒着我吧?” 熊康的回答让嫣红心中的幻想一下子破灭了,罗永忠的死与她脱不了干系,倘若熊康知道罗永忠的死竟然与自己有关,那么熊康会怎么对自己呢? 嫣红不敢去想,挤出了一个笑容:“没,没有,我只是随便问问。” 熊康将信将疑地望着她,嫣红突然说道:“我有些饿了,能给我弄点吃的吗?” 熊康说道:“好的,你等等。” 说完熊康便开了门往厨房那边去了。 待熊康离开了房间,嫣红从身上掏出一支手枪,她的脸色很难看,有些发白。 她已经下了决心,一会熊康推门进来趁他不备就开枪解决掉他,大不了自己陪着他一起死,生不能够在一起,死了就不会再分开了。 她的心情很是复杂,犹如打翻了的五味瓶。 不一会,熊康就端了一碗面儿进来了,一边推门他一边说着:“这是你最喜欢的汤菜面,给你卧了一个鸡蛋!”熊康的话还没说完整个人便呆住了,因为他看到了嫣红手里拿着一支枪,那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他。 熊康没有说话,他的脸上有悲伤,也有愤怒。 嫣红长出了口气:“不要怪我,我也不想这样的。” 熊康看了看手中的面碗:“看来你根本就不是真的想要吃面。” 熊康的神情慢慢恢复了平静:“你能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吗?” 嫣红说道:“你应该已经猜到了,对吗?” 熊康说道:“但我还是希望听你自己说出来。” 嫣红摇了摇头:“对不起!”她摇头的时候那目光有些游移,她想到了与熊康的那些过往,她知道自己只要一抠扳机熊康就会死在自己的面前了。 可就是她分神的刹那熊康动了,他把手中的那面碗扔向了嫣红,然后整个人便扑倒下去。 嫣红一惊,躲开那碗烫面的同时发现已经失去了目标,接着便是几声“不许动”,熊康的手下竟然一下子从门边闪了出来,三支枪对准了她。 第371章 你是懦夫 嫣红躲过了熊康扔过来的汤面碗,眼前便失去了目标,熊康已经闪到了一侧,而熊康三个手下的枪口都对准了她。 她的脸色惨白,任务失败了。 不过随即她的脸上又露出了一个凄美的笑容,这样也许更好,因为她自己都不知道假如没有发生这些变化,她这一枪是不是真的能够射出。 她已经爱上了这个男人,对着自己心爱的人开枪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能够做到。 嫣红并没有放下枪,整个人像是被使了定身法一般,僵在那儿不动。 熊康的脸色也不好看,悲伤与失望交织,他是怎么也不会想到嫣红竟然会拿枪对着自己,而他为了这个女人已经放弃了一切,甚至是作为一个华夏国人的尊严。 “为什么?”熊康轻声问道,他的声音有些颤抖,那是因为心痛。 嫣红淡淡地说道:“你应该知道为什么的。” 熊康隐隐也猜到了什么,可是他却不敢相信,他大声说道:“我要你亲口告诉我,这他妈到底是为了什么?” 嫣红举着枪的手终于垂了下来:“为了大日本帝国!” 熊康的眼睛一下子便红了:“你,你是日本人?” 嫣红没有说话,她这是默认了。 熊康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深爱的女人竟然是个日本人,此刻他真的明白过来了,嫣红不仅仅是日本人,还是个日本间谍,而她所谓的被日本人绑架不过是一个局,一个将自己陷入不义,让自己出卖国家和民族的阴谋骗局! 熊康愤怒了,一种被人玩弄的感觉让他有一种近乎疯狂的气愤。 他掏出枪,打开保险,子弹上膛,枪口也对准了嫣红:“我杀了你!” 三个手下见熊康这个样子,他们相互对视了一眼,都把枪放了下来。 嫣红望着熊康手里的枪,轻声说道:“开枪吧,我知道你现在的心里一定很恨我,对了,将军的死也是我干的,杀我了,你就可以为你的将军报仇了。” 熊康的心在滴血,他紧紧地咬住自己的嘴唇,咬出血来,嘴里泛着血腥的味道,他握枪的手在发抖。 “杀了我,你们赶紧离开这儿,因为我来的时候他们也跟着来了,我回来的目的就是来杀你,除掉你,金陵方面就不会追查到我们的身上了。” 嫣红说完闭上了眼睛,她还是把川岛芳子派人跟踪自己过来的事情告诉了熊康,打心眼里她还是向着熊康的,即便是现在熊康要杀她,她也还在为熊康的安危考虑。 熊康的三个手下听说日本人已经跟到了这儿,都吃了一惊,一个跑向院子大门那儿,隔了门缝警惕地察看着外面的情况,另一个焦急地对熊康说道:“康哥,我们撤吧!” 熊康没有说话,可是他却也没有勇气抠动扳机,就如嫣红下不了决心杀他一样,他同样对嫣红也下不去手。 嫣红重新睁开了眼睛:“动手啊!你为什么不动手,你是懦夫,胆小鬼么?罗永忠对你恩重如山,而你呢,为了一个女人,便置他的恩情于不顾,你还是人吗?” 嫣红在刺激着熊康,她知道自己的任务失败了也难逃一死,如果要死,她宁愿死在熊康的枪下,死在自己爱人的手上。 熊康长啸一声,竟然收起了枪,他的神情很是冷漠:“你走吧,别让我再看到你。” “康哥!”他身边的两个手下都叫了一声,在他们看来,熊康不应该放过嫣红,他们都是罗永忠带出来的兵,对罗永忠的感情都很深,既然已经知道了嫣红与罗永忠的死有关,他们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嫣红呢? 熊康竟然要放嫣红走,情感上他们接受不了。 熊康回头看看他们:“这件事情我会给将军一个交代的。” 两个手下都不说话了,只是他们的脸上写着不甘,他们不甘心就这样把嫣红放走。只是熊康已经决定了,他们还能有什么办法?熊康是他们的老大,平素里大家就像亲兄弟一般,不然他们也不会跟着熊康走这条道儿,所以当熊康这么说,他们就算再有诸多的不忿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望向嫣红的眼神充满了仇恨。 嫣红也呆住了,她同样没有想到熊康会放过自己。 她说道:“你不杀我,好,那我杀了你!” 说着嫣红又举起枪来,那样子真像是想要杀死熊康,她才刚刚抬起手,就听到了两声枪响,接着嫣红便软软地倒在了地上,她的胸前红了一片,熊康的两个手下开的枪,他们可以容忍熊康决定放走嫣红,却不能容忍嫣红意图杀害熊康。 熊康大声叫道:“嫣红!” 接着快步跑到了嫣红的身边,将她抱在了怀中,嫣红还有一口气在,她的嘴角也渗出鲜血,但脸上却带着一抹微笑:“能够死在你的怀里,我已经很满足了。” 熊康的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你怎么这么傻,我不是已经让你走了吗?” 嫣红轻轻摇了摇头:“有些事情,一旦开始就更也回不了头,就算是你放过我,他们也不会放过我。” 两个手下都皱起了眉头,这样的情境他们也不愿意看到。 那守着院门的手下跑进来:“康哥,外面有人鬼鬼崇崇的,好像想要冲进来,我们赶紧撤吧!”熊康就像没听见一样,另外两个手下也说道:“康哥,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将军的仇我们还没有报呢!” 熊康仍旧没有回应,三个手下面面相觑,他们知道此刻的熊康已经丧失了理智,一个为情所困,为情所伤的人,很容易万念俱灰,但这绝对不是他们希望看到的。 嫣红咳了两声,又咳出些血来:“阿康,对,对不起,我真希望我们之间能够像普通人一样,相爱相守,只是,不可能了……” 顿了顿,嫣红又说道:“阿康,赶紧带着你的兄弟们走吧,他们是一定不会放过你的,还有,找到许,许先生,告诉他,那个人是,是……” 她的话没有说完,头便是一歪,偏向了一边,整个人都没了生机。 熊康“啊”的一声哀嚎,提起枪就要向大门那边冲去,手下人拦住了他。 “康哥,你清醒一点,嫣红姑娘已经死了!如果你真想为她报仇,那么就一定要好好地保重自己,不只是嫣红姑娘,还有将军,难道你就想这样死得不明不白吗?” 一个手下劝道。 熊康终于没有再坚持,不再挣扎。 “我们走!”熊康像是突然回过神来一般,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嫣红,长出了口气,咬牙说道。 四人便从后院离开了。 熊康他们离开不到十分钟,七八个黑衣人便冲进了院子,这些人的手里都拿着枪,看上去很是凶悍,不过他们注定要扑空了,此刻熊康几人已经上了停在远处街口的一辆黑色轿车。 “八格!”在燕子矶等待着嫣红消息的川岛芳子在听说嫣红竟然被熊康杀死后气得把手里的茶杯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茶杯碎片一地。 松本宏四说道:“真没想到,这个熊康会对自己心爱的女人下手,之前他为了嫣红可是什么都愿意做的。” 川岛芳子冷冷地说道:“一定是嫣红把一切都告诉他了!我早就看出了嫣红对这小子有了感情。她死了也好,她该死,根本就不值得同情!” 松本宏四偷偷看了川岛芳子一眼,如果他没记错,嫣红还是川岛芳子亲自培养出来的帝国特工,也是“东洋之花”的佼佼者,没想到在川岛芳子的心里却没有一点的怜惜。 川岛芳子感觉到了松本宏四的目光,她也猜到了松本宏四的心里所想:“一个特工应该是没有任何感情的,别说是男女之间虚无的爱情,就是自己的父母兄弟,如果他们影响到了帝国的霸业,也一样是我们的敌人!” 松本宏四倒吸了一口凉气,川岛芳子这不等于是在说做特工这一行就要六亲不认么?他不由得在心里问自己,如果是自己,能够做得到么? 川岛芳子没有再去多想松本宏四的感受,她说道:“让你的人抓紧些,一定要除掉这个熊康,千万不能让他和许可凑到一块去!” 松本宏四忙鞠躬道:“嗨!” 熊康几人已经到了新的落脚点,这个落脚点除了他自己没有别人知道。 收拾停当,熊康便呆呆地坐在门坎上,头靠着门框。 三个手下都静静地站在一旁,谁也没去打扰熊康,他们知道熊康的心里一定很难受,他们可是见证了熊康与嫣红这段感情的,他们自问如果换了是自己,也不会比熊康好受多少。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手下看了看表,然后走到熊康的面前轻声说道:“康哥,时间差不多了,你约了许先生见面的。” 熊康这才从悲伤中回过神来,他微微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说罢站起身,拍了拍沾染了灰尘的裤子,然后对提醒他的那个手下说道:“你和我一块去吧。”接着他又安排另外二人看家,叮嘱他们一定要小心谨慎。 熊康和手下上了车,手下发动了车子就往约定的地点赶去。 车上的熊康也是一言不发,他的脑海中又回想起与嫣红的那些过往,嫣红那美丽的笑容又浮现在他的脑海,如此鲜活,就好像她根本就不曾离去。 第372章 你在求死? 七号码头一块大礁石上。 海浪一阵阵地拍打着礁石,偶尔有些水滴溅起,洒在了许可的脸上。 黎俊江看了看表,已经是七点一刻了,他说道:“先生,已经过了约定的时间,或许熊康不会来了。” 许可却摆了摆手:“他会来的,或许他有什么事情耽误了,我们再等等吧!” 黎俊江“哦”了一声,不再说话,他的一双眼睛四下里搜寻着,还是没见到熊康的身影。 黎俊江轻轻叹了口气,他也弄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了,先是叶辰竟然会是时刻想要许可命的“镜子”,接着又是熊康会帮着日本人向许可下手。 这些都曾是许可最亲密又或是给予了许可莫大帮助的人。 这样的结果让黎俊江感觉有些讽刺的意味,但又一想想,这世道原本就很复杂,现在华夏与日本的关系很是恶劣,而当局更多的是不作为,所以在华夏境内,那些所谓的国外友人又怎么可能真与华夏交好呢? 在这些国际友人的眼里,他们看重的是什么,是利益! 除了利益,他们哪会顾及别的。 而华夏的一些国人不也正是如此,为了一己私利,他们会罔顾国法,甚至不惜出卖国家和民族的尊严。 黎俊江也想马上见到熊康,好好问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许可说过,熊康可能有他不得已的苦衷,只是黎俊江觉得再有天大的苦衷也不能够成为其置国家利益与民族尊严于不顾的理由。 “来了。”许可的手指向了东边。 只见两条人影正迅速地往他们这边过来,虽然天已经擦黑,但以许可和黎俊江的目力,他们依旧能够看得清清楚楚。 为首的那人便是熊康,后面跟着的是他的手下。 “对不起,让先生久等了,路上被尾巴咬住了,好容易才甩掉。” 熊康一来就对许可解释他迟到的原因,许可微笑着说道:“来了就好,坐!” 熊康向黎俊江微笑着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了,然后便在许可的身旁盘膝坐下。 他冲自己的手下挥了挥手,手下便退到了很远的地方,黎俊江没有动,黎俊江知道就算自己要退下许可也不会答应。 许可淡淡地问道:“约我来有什么事吗?” 熊康说道:“有些事情我想是该让你知道了。” 许可掏出烟来自顾点了一支,熊康说道:“能给我一支么?” 许可将点好的香烟递到了他的手里,他吸得津津有味。 “说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许可问道。 熊康把半截烟扔了出去,然后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大抵说了一遍,包括嫣红的身份他也没有隐瞒,人都死了隐瞒又有什么用? 许可静静地听完熊康的叙说,他说道:“这么说你所做的这一切原本只是为了救嫣红喽。” 熊康点了点头,他不否认自己做这一切都与嫣红有关系。 “可是我却看走眼了,我没想到她竟然是……”熊康没有说完,不过他的言语中却真心充满了苦涩。 “你来找我又是为何?你就不怕我会布置了陷阱,等你出现就把你抓起来么?”许可仍旧是一失微笑地望着熊康问道。 熊康苦笑:“我想先生应该还不至于会这么做。” 许可把脸一沉:“这可说这定,你可是差点要了我的命,我能不小心吗?” 熊康说道:“假如先生真要那么做我也无话可说,怪就怪我自己有眼无珠。” 许可说道:“你已经有眼无珠了一次,凡事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的。” 许可指的自然就是嫣红的事情,他是在有意刺激熊康。 果然熊康的脸上微微一红,那难以描述的悲哀便溢于言表。 许可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我只是随口说说,嫣红之前我也有过短暂的接触,就连我也没有发现嫣红会是日本特务,连我都骗过了,你发现不出也不是你的问题。再说听你说来,她本质也不算坏,至少她最后还是告诉了你真情的真相,说明她的心里是在乎你的。” 熊康的鼻子一酸,大粒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许可说道:“男子汉大丈夫的,怎么还就落泪了呢?俗话说得好,男儿有泪不轻弹。” 熊康这才收起了眼泪:“嫣红临死的时候对我说,你要找的那个人她知道是谁,可惜她还没来得及说出那人的名字便死了。” 许可说道:“没事,就算她不说,我也一样能够查到的。” 说罢,他用玩味的眼看着熊康,熊康被他这样看得心里发毛:“先生在看什么?” 许可说道:“也就是说你做的这一切当初只是想救出嫣红?” 熊康说道:“是的,我做的一切都与将军无关,我也不敢让他知道,他若是知道一定会阻止我的。” 虽然罗永忠已经死了,可是熊康仍旧不希望这件事情连累到罗永忠,影响到罗永忠的名声。 “我在想,你还是不是我最初认识的那个熊康。”许可淡淡地说道。 熊康愣了一下,他在品味着许可的这句话儿。 许可递给他一支烟,风有些大,两人划着火柴好容易把烟给点着。 许可说道:“叶辰就是‘镜子’,这句事情你是不是早就已经知道了?” “不知道,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他们只说有人会配合那晚的行动,至于‘镜子’的事情我是事后才听说。老实说,当我知道叶辰的事时,我也吓了一跳,在我看来他就像是先生的一个影子,我怎么也想不到先生最倚重也最信任的人竟然会是内鬼。” 许可苦笑:“你是在说我识人不明。” 熊康摇摇头:“我可不敢,人心隔肚皮,谁又知道别人的心里到底都在想着什么呢?不过有一点我却知道,最亲密最亲近的人才是能够伤你伤得最深的人。因为他太了解你,他熟悉你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他甚至知道你的喜好与厌恶,知道你内心深处那最脆弱的部位在什么地方。” 许可微微点了点头,熊康的这番话说得没错,看来嫣红的事情还真是把他的心给伤透了。 “先生,救救我!”突然熊康的话锋一转。 许可扭头望向他,并不说话。 熊康说道:“我知道我所做的这些事情不值得原谅,我个人死不足惜,可是我手下的这些弟兄们却不该死,是我连累了他们。” 黎俊江轻叹道:“不是我说你,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熊康说道:“我也很是后悔,可是这世上却根本就没有后悔药的。我可以跟着先生去自首,承担我该承担的一切后果与责任,但我希望先生能够答应我,一定要想办法保全我的这些手下,我是长官,他们只是服从我下达的命令而已,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错,与他们无关!” 许可终于开口了:“你想过自首的后果么?” 熊康苦涩地笑了笑:“当然想过,不过是一死罢了。” 许可又问道:“我可以理解为你在求死吗?” 熊康又是一愣,他也在心里问自己,自己真是在求死么?是的,他还真希望就这样结束自己的生命,反正罗永忠已经死了,嫣红也死了,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都死了,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许可见他不说话便知道自己猜得没错,这小子还真的想死,他放不下的只是他的一干兄弟而已。 黎俊江蹲了下来:“老弟,你认为死就能够解决问题吗?” 许可也说道:“我记得你说过,罗将军于你有恩,现在你的恩人死了,死得不明不白,你就没有想过要替他报仇?还有嫣红,且不论她是什么人,她做过一些什么,但从你刚才说的来看,她对你的感情应该是真的,她甚至愿意为了你去死,而真正害死她的人并不是你熊康,罗将军,嫣红的仇你真能够不管不顾了?” 熊康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想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许可说道:“一个人走了弯路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明明知道自己错了还要一条道儿走到黑。你原本是一个有理想有抱负有着国家与民族使命感的军人,你的本质并不坏,错了便是错了,只要能够找回本心我想你还会是原来的那个熊康,你说是吗?” 熊康的眼眶又湿润了,他哪会不明白许可的意思,许可不追究他的过错,相反在激励他重新寻回自我,能够勇敢地去面对自己的错误! “或许你觉得死了就一了百了,但在我看来那只是懦弱的表现,熊康,你现在已经知道自己的敌人是谁,我希望你能够自己去面对你的敌人,在这个战场上,我不想看到你做一个逃兵!”许可的手搭在了熊康的肩膀上。 “先生,我……”熊康竟然抽泣起来。 许可没有再说什么,他知道熊康的情感与委屈是需要渲泄的,既然他想哭就让他好好的哭上一场吧。 黎俊江也不再说话,目光望向远方,他也想起了很多,前半生的杀手生涯以及在遇到了许可之后的种种,特别是与叶辰之间建立的那种感情,这一切恍然如梦。 海浪拍打着岩礁,有如三人起伏湖泊澎湃的心情一般。 熊康终于停了下来,望向许可说道:“先生,我还能重来一次吗?” 他现在可是通辑犯的身份,就算他想重新来过也很难。 许可说道:“只要有决心就一定能。” 熊康长出了口气:“我听先生的。” 许可的脸上露出了微笑,他知道熊康已经想通了。 黎俊江也笑着拍了拍熊康的肩头:“这才像个男子汉嘛!” 第373章 十天期限 熊康像是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先生,你知道为什么日本人一定要绑架你吗?” 许可被问住了,他觉得他好像知道一点,那就是和自己失去的八天记忆有关系,但具体的他却又说不上来。 他摇了摇头:“怎么,你知道?” 熊康眯缝着眼睛:“我也不是很肯定,我只是听那个叫松本宏四的人提过一嘴,好像是和什么计划有关,对了,他还说到了一份什么名单。” “计划?名单?这些都与我有关系吗?”许可怎么也想不起来,什么计划什么名单的,他还真是没有一点儿印象。 熊康点了点头:“是的,我也是偶尔听到的,可惜我的日语水平有限。唉,如果嫣红没死或许她能够给我们解惑。”说到嫣红,熊康的情绪仿佛又有些低落,许可正想安慰他两句,他抬起头来笑了笑,说他已经没事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许可说得对,该面对的总得去面对。 虽然熊康看似想明白了,可是许可知道在他的心底永远都会有一个阴影,那是一个触及就会隐隐生疼的所在,不管是要忘却还是麻木,都是需要时间的,只有时间这剂良药才能够抹平心理的创伤。 许可对黎俊江说道:“老黎,现在当局已经对熊康下了通辑令,你给他们安排一处安全的所在,我想办法与乔治中谈谈,看看能不能把通辑令给取消了。另外,日本人很可能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们,所以一定要保证他们的安全。” 熊康说道:“先生,我们的安全不用担心,我身边还有三个兄弟,另外在城外还有十几个人,只要我们抱了团,日本人想对付我们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们这些弟兄都是经过战火考验的,他们真敢对我们出手绝对不会讨到好去!” 许可微微点了点头:“嗯,不管怎么说,我希望你能够好好活着,还有很多的事情等着我们去做,你是军人,如果我的判断不错,不久的将来华夏与日本之间一定会有一场战争,到时候我希望能够在战场上看到你们保家卫国的身影。” 熊康紧握的拳头用力一挥:“只要小日本胆敢犯我华夏,我熊康一定奋力诛之!马革裹尸再所不惜。” 一直呆到九点多钟,才在夜色中离开了七号码头。 回去的路上,熊康轻松了许多,他已经打开了一个心结,许可那句话还在他的耳边萦绕,走了弯路不要紧,犯了错也不要紧,重要的是知错能改,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去证明他熊康是个爷们,是炎黄的子孙。 至于嫣红,她是熊康心口永远的痛,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或许这份记忆会被他永远的尘封。 “康哥,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他那手下一边开车一边问道。 熊康说道:“配合许先生查国宝案,一切事情的起因都是国宝案,将军的死也是因为国宝案,只有让国宝案水落石出我们才能够揪出那个幕后,为将军报仇!”熊康的眼里露出了凌厉的杀意,为罗永忠报仇,同时也是为嫣红报仇! 嫣红是日本人没错,但毕竟她对自己还是有情的,也正是这样,嫣红明明有机会杀了自己却最终没有下手,反而以死来解脱。 嫣红对自己的情义熊康又岂会不知道呢? 许可和黎俊江也返回了徽商会馆。 路上黎俊江问许可,怎么看待熊康与嫣红之间的感情,许可说世间最难看懂的就是男女间的爱情,不过从嫣红的表现来看,她对熊康也是投入了真情的,不然她不会为了熊康去死。 “她明明就是想杀了熊康,怎么就成了为了熊康去死了呢?”黎俊江没有过这方面的经验,于是问道。 许可微微一笑:“嫣红知道熊康的几处秘密藏身所在,可是她却并没有把它告诉川岛芳子,她见到熊康之后也是有机会下手的,可是她却没有,虽说最后她拿枪对准熊康,但那个时候她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求死!” 黎俊江也想明白了:“杀不了熊康,她难逃一死,可是真要让她杀熊康,她却下不去手,因为她是真的爱上熊康了。所以她宁愿死在熊康的手上也不愿意面对川岛芳子他们!” 许可“嗯”了一声:“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她一死,那些人想要找到熊康就难了,她或许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够挺得住,她也在受着心灵的煎熬,要知道她可是受过特殊训练的人,军国主义的思想在她的脑子里也算是根深蒂固,所以她做出这样的选择确实说明她对熊康是有感情的。” 黎俊江咳了两声:“先生,有件事情我不知道当不当问?” 许可扭头看了他一眼:“有话就说,我们谁跟谁?” 黎俊江这才说道:“我一直都觉得先生有识人之明,加上先生又懂那什么微表情分析,对人的心理揣摩也很准确,为什么在叶辰和嫣红的事情上会看走眼了呢,还有,经过了这两件事情,你会不会对身边的人都会起戒心,都会产生怀疑?” 不利不说,黎俊江的这个问题提得很是尖锐,所以他才会这样的扭捏。 许可却不以为然,他笑了笑:“识人之明?我到现在都不怀疑自己的眼光,只是凡事都有特例,就拿叶辰来说吧,他一直以来都真正的进入角色,把自己当成叶辰,而且他的任务只是在特定的情境下除掉我,平时根本就不露出任何的破绽,这种人你根本就防不胜防。而嫣红呢,我见得不多,在燕京的时候她以佣人的身份出现,平素也不和我搭话,从燕京回来以后我就再也没有和她有过接触,又哪会发现什么?” 黎俊江心想也是,作为一个顶尖的杀手,他也是很小心谨慎的人,但叶辰他却一样没有一点发现,说明正如许可说的那样,叶辰从来就没有露出任何的破绽来,直到事发的那一刻,他才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许可又说道:“至于你的第二个问题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不会因为叶辰与嫣红的事情就对身边的人不信任,我不相信我身边的人全是奸细,再者我们能够建立这样的信任是经过了时间的鉴证的,除非某个人真的露出了狐狸尾巴那就另当别论,我们总不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吧?” 黎俊江听了很是心安,他还真怕许可会因此而落下心病,却不曾想许可是这样的豁达。 第二天一大早许可就去了乔治中那儿。 乔治中刚起床,正在餐厅吃着早餐,牛奶、面包。 见许可来他笑着招呼许可坐下:“一起吃吧。” 许可摆了摆手,他告诉乔治中自己已经吃过了。乔治中说道:“那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许可说道:“我是有一件事情想请乔主任帮个忙。” 乔治中点了点头:“说吧,如果能够帮得上的我一定帮。” 许可笑道:“这个忙还真的只有乔主任能够帮上呢。”接着他便把希望能够取消对熊康的通辑的事情说了出来,乔治中听完把手上的一片面包放回了盘子里,端起牛奶喝了一口:“能告诉我原因吗?” 许可说道:“暂时不能,不过你也知道,他是罗将军的兵,说是心腹也不为过,乔主任与罗将军的关系很好,罗将军的为人你应该知道,那你也应该相信他带出来的兵绝对不会做出出卖国家与民族的事情。” 乔治中淡淡地说道:“话可不能那么说,我甚至还怀疑老罗的死很可能和他有关系。许老弟,我知道你一定和他见过面了,你最好劝他自首,把他知道的事情都交代清楚,或许我会考虑对他网开一面。老弟啊,你和熊康之间有过几次交往,而你呢又是个重感情的人,你自然会替他说话,但事实上呢?他确实做了一些不该做的,伤害了我们感情的事情。” 见乔治中不肯松口,许可叹了口气:“乔主任,我还是那句话,我相信他,所以也请你给他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乔治中不想驳了许可的面子,犹豫了一下说道:“好,这件事情我答应你,不过你可记住了,我等着看他怎么给我证明。” 许可的脸上露出喜色,乔治中没有再说熊康的事情,转而问到颜萍对罗永忠案调查。 许可说道:“目前来看还没有什么进展,不过我正在努力。” 乔治中也长叹一声:“这个案子已经耗费了我们太多的时间,我也一直被这个案子所累,侍从室那边的事情几乎就没时间管,老弟,你们得抓紧啊,我可是在蒋先生面前拍了胸脯的。” 许可说道:“乔主任请放心,我想要不了多久这个案子就可以结案了。” 乔治中苦笑:“你已经是第二次这么说了,许老弟,我真不知道你哪来的自信啊!要不这样,你给我一个具体的期限好吗?” 许可想了想,说出了一个期限,十天! 乔治中瞪大了眼睛:“十天?你确定?” 许可很是认真地说道:“我确定,就十天,十天之内我一定能够抓到那个黑手,找到国宝。不过到时候可能需要乔主任的配合,你也知道,能够在暗中主导这一切的一定不是一个普通人!” 乔治中眯缝着眼睛点了点头:“好,老弟,假如到时候你有什么行动麻烦还是提前支会我一声,别让我弄得很被动才是。” 第374章 通匪嫌疑 早上,两辆吉普车便停在了徽商会馆的门口,从车上下来了七、八个人,领头的竟是楚歌。 楚歌阴沉着脸,微眯着眼睛,任由手下毫不客气地把会馆的大门砸得山响。 很快三子就打开了门,他不认识楚歌等人,不过看到吉普车的车牌他也明白眼前的是些什么人,却不畏惧,身子拦住了门口,冷冷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楚歌倚靠在车旁抽着烟,冷眼看着大门这边。 他那手下对着三子说道:“我们是复兴社的,正在办案,闪开!”说着就准备伸手去推三子,谁知道三子却一把抓住了他伸来的手,用力一压,那人的手腕被三子掰得生疼,忍不住叫出声来。 跟在那人身后的复兴社众人脸上都是一惊,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嚣张地对他们动手呢,哪怕就是金陵的许多达官贵人遇到这样的情形也会对他们客客气气的。 顿时,便有几支枪对准了三子。 “三子,放开他!”三子的身后传来了程儒的声音,外面的动静惊动了屋里的人,程儒、程德东和许可、黎俊江都来到了院子里。 对于程儒的话三子不得不听,他松开了那人的手,可眼里却仍旧带着杀气。 楚歌咳了一声,缓缓地走上前来:“把枪收起来。” 几个手下这才收起了枪。 “楚歌,你这是唱的哪出啊?”说话的人是许可,他的脸色也不好看,他一时间也猜不出楚歌怎么就突然带人找上门来了,从这阵势来看,楚歌一行来者不善啊! 楚歌微笑着来到了许可等人的面前:“程老板,许先生,实在抱歉,我也知道这一大早的不该来扰人清梦,不过上命难违,没办法,还请你们多多担待!” 程儒淡淡地说道:“楚处长,你来金陵的时间不长,但也不算短了,我程儒是什么人你应该知道吧?”楚歌的脸色微微一变,对于程儒他确实有过了解,这程儒可算是个手眼通天的人,金陵当局的很多高官与他都能够扯上些关系,听说戴老板的夫人也与他有着不少的生意往来,戴老板可是个惧内的人,她要帮程儒去吹点什么风也不是不可能的。 楚歌赔笑道:“程老板是正经的生意人,为金陵的发展可是贡献甚大。” 程儒没有再说话,许可问道:“楚歌,用不着曲里拐弯的,我相信你带了这许多人来肯定不是来聊天的,说吧,到底有什么事!” 楚歌一副很是为难的样子:“其实是这样的,上面接到举报,说先生你有通共的嫌疑,据说还拿到了证据,所以让我来请先生去接受调查。” 许可眯缝着眼睛,他没想到会是这样。 昨天在见乔治中的时候那老家伙可是什么都没有说,还问自己什么时候能够破案。莫非昨天那老家伙是在和自己演戏?还是他真的一点都不知情呢? 许可没有说话,程儒却说道:“许可是我的客人,只要不我点头谁都不能从我这儿把他给带走!” 楚歌似乎早就知道程儒这人难缠,他轻笑道:“程老板,你可千万别让我为难,之前程老板从警局保走的那些人是什么底细我们可是一清二楚,当然,程老板或许是被某些人蒙蔽了,念及江湖义气才会做出这种糊涂事来。” 楚歌这是在威胁程儒,让他知难而退。 可是他却不知道程儒与许可之间的那层关系,程儒又怎么会被他的三言两语给唬住呢? 程儒冷笑,然后说道:“楚歌,你还真拿自己当一盘菜啊,好,我这就给戴笠打电话,问问他是怎么管教自己的手下的。”说罢作势就要往里走,楚歌叫住了他:“程老板,你这又是何必呢,我老实告诉你,这里面的水很深,我劝你还是不要跟着搅和为好。” 程儒哪里会听他的劝,许可却拦住了他:“大哥,你别忙乎了,我跟他们走一趟,我倒是要看看他们能把我怎么样!”许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目光还斜了一下楚歌,楚歌苦笑着耸了耸肩膀,表示他也很是无奈。 黎俊江轻声叫道:“先生!” 许可压低声音,他让黎俊江马上通知颜萍,尽快把这事情捅到乔治中那儿去。 许可并没有太多的担心,就算是颜萍和乔治中使不是劲,他相信黎俊江和彭喜他们也有办法把自己给弄出来,至于什么样的手段都无所谓的。 楚歌的一个手下就准备上前给许可戴上手铐,楚歌一巴掌拍在了那手下的脑袋上:“你没听见我说什么吗?我们是请许先生回去的,你拿这破玩意想要做什么?” 那手下赶紧收了手铐,楚歌上前对许可说道:“先生,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你知道我是身不由己,先生,请!”他把许可请上了他的车,两人坐在了后排。 程儒他们眼睁睁地看着许可被楚歌给带走,程德东叹了口气:“看来他们已经沉不住气了。”程儒冷笑:“这应该就是所谓的黎明前的黑暗吧!” 黎俊江却已经回了屋,他要第一时间把消息告知颜萍,让颜萍马上与乔治中取得联系。 黎俊江的心里很清楚,楚歌说的理由确实是站得住脚的,许可与地下党之间有接触,虽然他并没有为地下党做事,可是若被安上个通匪的罪名那还真是百口莫辩。 颜萍在电话里听说楚歌竟然带人抓了许可她也急了,不过她并没有冲动,通匪可是重罪,现在就不知道对方的手上是不是真有什么证据,假如只是莫须有的罪名倒还好,怕只怕人家的手上是证据确凿。 对于许可的一些事情,就连颜萍也知道,所以她同样的心里没底,她让黎俊江等消息,她马上和乔治中联系,她在电话里交代黎俊江他们别冲动,谁又知道这会不会是对方玩的花样,搞的阴谋? 放下电话,黎俊江的心里很不踏实,程德东和程儒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 “怎么样?”程德东问道。 黎俊江叹了口气:“我已经把事情告诉了颜萍,颜萍说这事情还真有些麻烦了,通共是重罪,假如对方的手上握着什么不利于先生的证据那么先生的处境就危险了,可以说事实确凿的话根本就没有人能够救得了他。” 程儒摇了摇头:“我觉得他们的手上不可能有什么证据的,师弟是一个很谨慎的人,不会轻易留下任何的把柄。” 黎俊江却苦着脸说道:“程老板,虽然你是先生的师兄可是你却不够了解他,他这个人很多时候都会感情用事的,之前我听他提起过与地下党之间的事情,我是真担心他是不是被抓到了什么辫子。” 程儒听了也觉得像那么回事,他想了想:“不行,我不能就这么坐着了,我得去走动一下,想办法把他给捞出来。”程德东却拉住了他:“不,这个时候你不能乱来,现在这事情影响的范围并不大,或许乔治中那边着力就能够把他给救出来,你若是到处去托人,搞得满城风雨,那么就会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了。” 程德东顿了一下:“再有,假如楚歌他们的手上根本就没有什么证据只是想诈下许可,只要许可不乱说话,他们也拿许可没有办法,指不定要不了多久就得放了他,毕竟许可的身份很特殊,在金陵方面也有些影响力。但如果你把事情给闹大了,他们下不来台,势必就会用尽全力去罗织许可通共的证据,复兴社这帮家伙,能量是很大的,倘若他们下了死力气去查,我想他们一定能够找到他们想要的,到时候不仅仅是许可,就是你也会被牵连进去。” 程德东说这话的时候看了程儒一眼,程儒多次帮着地下党从监狱里捞人的事情程德东是知道的,所以他才会有这么一说。 “那你说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程儒问道。 程德东淡淡地说:“等,等一个结果。” 程儒说道:“万一他们真要给许可定罪了呢?” 程德东笑道:“我想应该没那么快,许可既然敢跟着楚歌去,那说明他的心里已经有了应对的办法。所以我们就耐心的等着吧,或许这就是许可说的那个契机!” 程儒还是不太明白,喝了一大口酒,不过他知道程德东的脑子很管用,程德东如此说来他觉得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摇摇头叹了口气,程儒便回自己的房间去了,三子跟在他的身后。 等程儒离开后,程德东说道:“已经通知彭喜他们了么?” 黎俊江点了点头:“嗯,不过我们没跟着去,就怕他们会对先生秘密关押。” 程德东说不会的,楚歌应该不敢,毕竟乔治中杵在那儿,楚歌怎么着也绕不过去,当然,除非乔治中也想置许可于死地,不然楚歌暂时不会乱来。 黎俊江还是很担心,他不知道许可是不是能够迈过这道坎。 程德东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用担心,我们不是还有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么?” 黎俊江“啊”了一声:“什么?” 程德东说道:“少帅的那个侍卫副官叫什么来着?” “卢越,不过好像少帅准备要去西北了,这事情他会管么?”黎俊江问道。 程德东笑笑:“你给他去个电话,我想他会管的,我可是听说少帅与那边接触很频繁。” 第375章 先盯紧了 许可被带到了复兴社特务处,不过楚歌给他安排了一个比较清静的接待室,有床,有沙发,有书桌还有个装满书的书柜。他可不敢随便就把许可关到小黑屋去,毕竟许可的人脉在那儿,再说了,许可持有大英帝国的护照,弄不好还可能引起国际纠纷。 蒋先生很是注意在国际上的形象,这个时候他对英美这些国家也很是倚仗。 “先生,你就先委屈一下吧,这是我的房间,这几天先生暂时就住在这儿。”楚歌陪着笑说道。 许可也是微微一笑:“你有心了。” 楚歌叹了口气:“先生,你也知道我不过是个小角色,很多事情都不是我能够左右的。” 许可摆了摆手:“你不必和我解释,你尽你的职责,而我呢,一定会配合你的,不过你应该清楚我的为人,有的我会认账,没有的事儿你也别想给我栽赃!” 许可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很是凌厉,楚歌倒吸了一口凉气,打心眼里他是不愿意与许可闹僵的,别人不知道许可的能耐,他却是清楚得很,白道黑道许可都很混得开的。 “先生这话说得,再怎么着我们也是故人,若不是先生,楚歌也不会有今天。”楚歌讪笑道。许可没有再说什么,往床上一躺便闭上了眼睛。 楚歌很知趣地说:“先生,你先休息,一会午饭的时候我让人来叫你,不过先生,你最好别离开这个房间,不然我也不好交差。” 说完他退到了门边,却听许可问道:“对了,什么时候审我啊?” 楚歌苦笑:“先生,我哪敢审你呢?上面会有人来问话的,至于是什么时候我也说不上来。” “你去吧。”许可说罢又睡去了。 楚歌带上门,脸上的神情便不再像刚才在许可面前那样唯唯喏喏了,他对守在门口的手下说道:“看紧喽!”手下点了点头,目送着楚歌离开。 楚歌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拿起了电话:“接戴老板办公室。” 紫金山下乔治中的别墅门口,颜萍在焦急地等待着,乔治中的车终于到了。 颜萍几步上前替乔治中拉开了车门,乔治中走了下来看了颜萍一眼:“什么事情这么火急火燎的?” 颜萍看了看乔治中的两个手下,乔治中皱了下眉头:“书房去说吧。” 很快就到了乔治中的书房,书房里只剩下乔治中和颜萍。 “许可被复兴社的人带走了,这件事情你知道了吧?”颜萍没有多余的客套,很直接地问道。 乔治中却是一愣:“啊?什么时候的事情?” “今天早上,两个小时之前!楚歌亲自带人去的,他说是奉了上峰的指令。”颜萍说道。 乔治中没有说话,静静地点上了一支烟。 他确实不知道这件事情,一大早他就去参加侍从室的例会,接到颜萍的电话,听颜萍说有紧急的事情他才赶了回来。 他现阶段的重要工作就是调查国宝案。 所以颜萍的电话一来,他倒以为是案子有了重要的突破。 却不曾想竟然是许可出事了,被复兴社的人带走了。 楚歌这个人他是知道的,他一直以为楚歌与许可之间有着特殊的感情,许可在苗疆的那些事情他打听过,知道许可与楚歌在苗疆一起并肩作战过,也正是这样,当时楚歌从西南调回金陵的事情上他是说了话的,因为当时他就在为破获国宝案布局了,让楚歌回来接替屈臣的位子也是出于这个考虑,他是想让楚歌成为许可的助力,这一点他和楚歌也说过,楚歌可是答应得好好的,没想到现在楚歌竟然成了一块绊脚石。 只是楚歌敢于这么做,那么他身后一定有人在撑腰,这个人是谁? 能够让楚歌把自己交代的话置若罔闻,这个人的地位及权势应该说是至高的,此刻他们突然出手带走了许可,这是一个什么节奏? 乔治中不是颜萍,他不会在情况不明就插手这件事情,虽说许可是他倚重的人,但此刻许可已经不是调查小组的人了,他就算想要过问也师出无名。 所以他得好好想想,想通其中的厉害关节。 “乔主任,你得赶紧把人给要出来啊!”颜萍担心地说道。 乔治中白了她一眼:“要?怎么要?楚歌只是人家手里的一把枪,现在谁是握着这支枪的人我们都不知道,贸然地去捞人弄不好把我们都得搭进去。” 颜萍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乔主任,你是担心你的位子吧?” 乔治中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小丫头,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怎么说你也是调查科的老人了,怎么说出这样没水平的话来呢?退一万步说我就是担心我的位子那又有什么错,我若是不在这个位子上了,你觉得我说的话还会有人听么?我还能够为许可的事情使得上力吗?” 颜萍愣了愣。 乔治中又说道:“你自己也知道,你停职的时候想做什么都无能为力,我又何尝不一样呢?” “那许可的事情你就不管了?”颜萍明明知道乔治中说的没有错,可是她太担心许可的安危,不免任性起来。 乔治中又怎么会不知道颜萍的心思,他看出来了,这个女孩已经喜欢上许可那小子了,他可是听说许可身边有不少的女人,不过许可与她们并没有太过亲近的关系,倒都像是红颜知己,颜萍这丫头现在凑上去,会不会是飞蛾扑火? 只是年轻人的事情他管不了,再说了,许可也好颜萍也好,又不是他的什么人。 他叹了口气:“我没说不管,只是我们得讲究方式方法。我知道你担心他,我也一样担心他,我还指望着他给我破国宝案呢!你想过没有,我如果打电话去要人被楚歌一口回绝了怎么办?那样还有回旋的余地吗?另外楚歌的身后站着的是什么人,真要掰手腕我有没有那个实力,这些我都不得不考虑清楚,不能义气用事的,否则不但救不了他还会害了他。” 乔治中的这番话说得倒也真切,颜萍一下子没了主意:“那现在我能做些什么?” 乔治中眯缝着眼睛:“找几个心腹,盯紧了复兴社那边,然后随时把他们的动向告诉许可的人,我想许可此刻应该就关在特务处,你要防止他们把人转移了。” 颜萍一头的雾水,乔治中继续说道:“就照我说的做吧,不过一定不要让他们发现你们在盯梢,否则后果你应该清楚!” 颜萍忍不住问道:“为什么要这样?你不会是想让许可的人去劫他出来吧?” 乔治中心里也很苦涩,他望了颜萍一眼,这个平日里挺聪明的一个人现在怎么问出了这么白痴的问题。 这也不能怪颜萍,长期在调查科让她有了一种优越性,那种特权的感觉使她觉得根本不用这样就能够通过正常的途径救出许可,特别是在她看来乔治中是有这个能力的。 乔治中不得不解释道:“我这是在做最坏的打算,假如我们都插不上手,使不上劲的话,这或许就是唯一能够救他的办法了。你别忘记了,许可并不是一个人,他的手底下有不少的能人,以他们的本事要从楚歌的手上抢人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当然,这是万不得已的一步,真要那么着,以后许可就可能没有立足之地了。” 颜萍听了虽然心里很不舒服,但却不得不说乔治中考虑得要比自己深远一些,她说道:“那主任你呢?” 乔治中淡淡地说道:“我做什么你就不用操心了,有什么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 送走了颜萍,乔治中便给楚歌去了电话,在电话里他并没有责怪楚歌,也不会要求楚歌放人,只是询问了一下许可到底是犯了什么事,楚歌对乔治中还是很恭敬的,他告诉乔治中有人举报许可通共,上面便压下来了这件事情,让他先把许可控制起来,不过审讯的事情上面会有人来的,也就是说他连审讯的资格都没有。 “乔主任,这件事情按说我是该和你通通气的,只是你也知道,复兴社毕竟也有自己的纪律,再加上许可又是个特殊人物,所以……”他想解释两句,乔治中却哪有兴趣听他絮叨,乔治中直接问道:“给你下命令的人是谁?” 楚歌早就料到乔治中会有此一问,他咳了一声:“是戴老板!” 乔治中没有再说什么,直接就挂断了电话。 戴老板?乔治中的头顿时就大了,虽说之前他就曾经猜测到这个戴大老板,复兴社的最高领导人,但是他觉得可能性不大,以戴笠的身份怎么会关注许可这样的一个小人物。别看许可有些背景来历,可是相比戴笠来说他确实就微不足道了,可偏偏竟是戴大老板亲自下命令拘了许可。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是许可真的被抓住了通共的把柄还是戴某人在公报私仇? 乔治中不由得想到王亚樵留下的人报复复兴社的手段来,或许戴笠是咽不下这口气吧? 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乔治中知道想要救出许可都不好办。 若是前者,自己都不敢去替许可说话了,通匪可是重罪,谁都不敢往上靠的,若是后者,就算自己出面戴某人愿意买账,但他一定会要求许可交出学生那些人,许可又怎么可能把他们交给复兴社呢?许可是个重义气的人,他不可能让自己的兄弟去送死的。 第376章 大好机会 池田菊子走进了公寓,来到二楼最里的一个房间门口轻轻地叩了叩门。 门来了,一个很是英俊的青年男子伸出头来望着池田菊子,那眼神中带着几分疑惑。 “你是柳生君吧?”池田菊子微笑着问道。 开门的人正是柳生涧,他点了点头:“你是?”他并不认识池田菊子,但他已经看出池田菊子应该也是日本人。 池田菊子轻声说道:“我是东亚商贸研究会的池田菊子。” 柳生涧一愣,他没想到池田菊子竟然会找上门来。不过他还是很礼貌地对池田菊子说道:“请进!” 说罢他侧了下身子,把池田菊子让进了房间,接着关上了房门。 池田菊子穿着一条蓝色的连衣裙,扎着马尾长发,看上去像个大学生。 她进屋后并没有在沙发上坐下,而是在房间里四下走动着。 柳生涧也不说话,只是站在一旁静静地望着她。 池田菊子走到了正对着卧室门的香案前,目光落在了香案上的那个武士刀架子上。 刀架上放着一把长长的武士刀,刀架前面的小香炉里焚着檀香,淡淡的香气萦绕在房间里。 池田菊子伸手想要去拿那柄刀,柳生涧开口了:“不许碰它。” 池田菊子慢慢地收回了手,扭头望向柳生涧。 “刀是很神圣的,出鞘必见血!”柳生涧淡淡地说道。 池田菊子笑了:“是吗?可是这把刀现在却躺在这儿睡大觉。” 柳生涧的目光很是不善:“你是来蹊落我的吗?” 池田菊子摇了摇头:“你错了,我是来帮你的。” 柳生涧犹豫了一下,还是指了指沙发:“坐。”池田菊子坐了下来,理了理裙摆。 “说吧,你能帮我什么?”柳生涧问道,把一杯水递到了池田菊子的面前。 池田菊子接过水来喝了一口,然后把杯子放在了茶几上:“在我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也有两个问题要问你。”柳生涧皱起了眉头,对于池田菊子的身份他是知道的,他还知道池田菊子与川岛芳子的关系很密切,之前吉美惠子便说过两人现在可是一个鼻孔出气,联合起来对付自己。 作为吉美惠子的仰慕者,对于吉美惠子的“敌人”他自然不会给太多的好脸色,加之池田菊子刚才说的话也打击到了他的自尊心。他到华夏来有两个目的,第一便是为柳生家死掉的几个武者报仇,第二么,他来接手金陵的黑龙会,协助军方情报人员的活动。从这一点来说,他与川岛芳子他们之间又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联。 也是因为这样,池田菊子上门他还是很礼貌地接待了,虽说他还没有正式进入角色。 刚才池田菊子那话很有讽刺他的嫌疑,说他的刀躺在那儿睡觉也就是在说他根本就没有本事去复仇。 “说吧!”话不投机半句多,所以柳生涧几乎不多话,他也想听听池田菊子想问自己什么,他的心里很是清楚池田菊子是代表了谁来的,不是川岛芳子又能是谁? 池田菊子的脸色一正,冰冷地声音问道:“徽商会馆门口的谋杀案是不是与你有关?” 柳生涧的心里一凛,这件事情还真的就是他让手下人去做的。 他没有否认:“是的。” 池田菊子冷笑道:“是你的意思还是吉美惠子的意思?你们为什么要那么做?” 柳生涧是个聪明人,他马上听出了池田菊子的话有语病,特别是最后问的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便是已经断定这件事情与吉美惠子有关了。他知道川岛芳子和池田菊子与吉美惠子并不对付,难道他们是想借这件事情对吉美惠子下手么? 柳生涧想到这儿也发出一声冷笑:“你这是在质问我么?池田小姐,你应该知道,虽说黑龙会有义务协助你们完成你们的任务,但你可别忘记了,黑龙会并不是你们的下属,我想做什么,怎么做好像还轮不到你们来指手画脚吧?” 池田菊子没想到柳生涧这么不给自己面子,不过再想想她也就释然了,柳生家族在日本也是很厉害的存在,就算是天皇陛下对柳生家也是客气有加,这是日本的古武世家,剑客世家,在日本这个崇尚武力的国度,柳生家确实很受大家的敬仰。 池田菊子哪会不知道柳生涧已经动怒了,她也不想得罪这个柳生家族年轻的剑客,她尽快露出了笑容:“柳生君,我想你是误会了,我并不是在质问你,而是这件事情事关重大,你杀的那个女人虽然只是一个支那舞女,可是她却是我们耗费了很长时间布置的一枚棋子,而我们的完美计划也因为你的贸然行动给打乱了,致使现在我们已经彻底陷入了被动。” 柳生涧还真不知道是这样,事先他也并不知道那个冒充日本人的女人会是川岛芳子计划中的一部分,他杀那个女人完全是因为吉美惠子希望他这么做,在吉美惠子看来就要挫一挫川岛芳子的锐气,再者她的作梗就会让川岛芳子无法顺利完成任务,这样她就没有资格在自己的面前呼天喝地的。 柳生涧想了想说道:“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当时我只是收到消息,说那女人是叛徒,要把大日本帝国的重要情报出卖给那个叫许可的家伙。为了不让情报泄露我必须杀掉她!” 池田菊子没想到柳生涧会找个这样的借口,而且这借口柳生涧不知道早就已经演练过多少遍了,所以他说出来就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池田菊子也感觉很是无力,柳生涧都这么说了自己还能说什么,总不至于为了一件过去了的事情而与柳生涧彻底地撕破脸面吧?日后他们还有很多地方都需要柳生涧的帮助。 “这件事情与吉美惠子真的没有任何的关系吗?”池田菊子还是不依不饶,好像这件事情要不扯到了吉美惠子的身上她就不甘心一般。 柳生涧摇头道:“我已经说了很多遍了,这件事情惠子她并不知情,都是我一个人的错!” 池田菊子轻笑了起来:“柳生君,我并没有要责备你的意思,我只是随便问问。” 柳生涧的心里暗暗叹息,看来吉美惠子说得没错,在这样的两个女人的面前,吉美惠子的日子又怎么会好过呢? “池田小姐,还有问题吗?”柳生涧不想再和池田菊子多啰嗦,除了吉美惠子,他不屑与其他的女人打交道。 池田菊子问出了第二个问题:“你想替你的堂兄报仇吗?” 柳生涧心里暗骂,这不是废话吗?自己这趟华夏行就是来替他们报仇的,他倒是要会会华夏的这些高手,看看到底是日本的武道厉害还是华夏的功夫厉害。 “当然。”柳生涧回答得很简洁。 池田菊子笑道:“现在就有一个大好的机会,不知道柳生君是不是能够把握得住!” 柳生涧来了兴致,他早就想去找许可他们了,可惜许可他们一直都呆在徽商会馆里,自己贸然上门肯定是讨不了好的。他当然也可以带一帮人去,可是那样很可能就会招来军警,黑龙会虽说来自日本,但现在金陵还是华夏人治下的金陵,动静闹得太大的话他会很不利的。 此刻池田菊子说有一个大好的机会除掉许可,柳生涧能不心动吗? “说吧,到底是什么机会?” 这一次柳生涧也沉不住气了,他太清楚杀死许可对于他来说意味着什么了,他在柳生家族原本就已经是年轻一代的领军人物,迟早会角逐柳生家的当家人位子。不过他虽然强,柳生家却也有比他更强的,所以他必须要有所建树。 如何有所建树呢?那就是杀了许可替自己的堂兄报仇,到时候他就有了更多竞争当家人位子的资本。 池田菊子说道:“许可被带进了复兴社的特务处。” 柳生涧瞪大眼睛,看池田菊子那样子就像是在看一个怪物。他虽然到华夏来的时间不长,但复兴社是个什么地方他是知道的,特别是特务处,那里可都是复兴社的精英,身手都十分的了得,最重要的是人家手里有家伙,说那儿是龙潭虎穴都不为过。 池田菊子他们不会是想让自己到复兴社里去杀人吧? 池田菊子哪里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微微一笑:“我们会给你创造机会的,到时候我们负责引走大部分的人,我想剩下的你和黑龙会的那些手下应该可以对付了吧?” 柳生涧眯缝着眼睛,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觉得这像是个圈套。 不过再仔细想想,池田菊子应该不会给自己下套吧?就算她想害自己也得有那个胆子才行? “为什么要帮我?”柳生涧问道。 池田菊子回答道:“帮你是有条件的!” 柳生涧这才放下心来,如果他们无条件地帮自己,他还真会觉得其中有什么猫腻呢! 柳生涧让池田菊子说出什么的条件,池田菊子说道:“我要你活捉许可,不过你放心,我们只是有些事情想要问问他,问完了人交给你,要杀要剐那就是你的事情了。” 柳生涧想了想道:“杀人和救人可是两码事,杀了他我有把握,可是带着他出来我没把握。” 池田菊子犹豫了一下:“这样吧,你尽力,如果能够把他活着弄出来最好,如果不能那一定要杀了他,这样可以了吧?” 第377章 徐大主任 呆在楚歌给自己安排的房间里,因为有那一书架的书许可倒也不觉得烦闷。 吃过午饭,从书架上取下一本《曾国藩家书》看了起来。 对于曾国藩其人许可还是很钦佩的,曾国藩是晚清名臣,修身律己,以德求官,礼治为先,以忠谋政是曾文正公的人格魅力,他更是华夏近代化建设的开拓者,建造了华夏的第一艘轮船,建立了华夏的第一所兵工学堂,翻译印刷了第一批西洋书籍,更是开了华夏学子留学西洋的先河。 许可看得津津有味,就在这个时候房间的门被推开了。 许可听到动静却没有抬头,自顾看着书。 进来的是楚歌和两个陌生人。 走在前面的是一个清瘦的中年男子,一身黑色的中山装,胸前戴了一枚青天白日徽章,中年男子戴着一副银丝边的眼镜,看上去像个学究。 他身后左边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也和他一般的打扮,只是没戴眼镜,右边则是楚歌。 楚歌见许可仍旧看书,并不搭理他们,便想上前提醒一下,中年男子伸手拦住了他。 中年男子的脸上带着微笑,缓步走到了许可的面前,在对面的圆凳上坐了下来:“曾公是一外儒将,治世的能臣,平乱的猛士。” 许可这才抬头看了中年男子一眼,也笑了笑:“可惜,华夏为官者倘若都如文正公一般,华夏也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了。” 中年男子没想到许可的言语这般的犀利,他先是一愣,接着便说:“华夏变成今天的样子其实也不能一味地怪为官者,许先生是留过洋的人,理应知道,现如今西方的国家,但凡发达一些的,其都经历过资本化的变革,就比如英吉利帝国,就经历了两次工业革命,十八世纪中叶与十九世纪末,说是工业革命,但也是一个资本化的变革过程,国体也从单一的君主制转变成为了君主立宪制,无论是国家还是资本家都在两次变革中完成了资本的积累,从而稳步进入了资本主义。” 许可听他说到这儿,眼睛微微一亮,这中年男子的话倒是有些意思,看来他对于政治与经济还是很有研究的。 中年男子见许可来了兴趣,继续说道:“而华夏一直都是皇权统制,直到中山先生建立了民国政府,才结束了华夏几千年的封建王朝统治,从封建制到共和制,除了党国最初的那些开拓者能够具备良好的思想素养外,其他的人甚至连共和是什么都不知道。特别是华夏的四万万百姓,几千年的帝王制让他们形成了固化的奴化思想,根本就不可能一下子适应过来。” 他顿了顿,喝了口茶:“虽然从民国元年我们就在普及三民主义,但华夏的百姓的受教化程度却决定了他们对三民主义无法深刻的理解。还有一些投机者,他们不是真正的革命,而是想在革命中捞取自身的利益,如各地割据的军阀,所以便出现了当今华夏的格局。蒋先生虽说是统一了华夏,明眼人却能够看出许多军阀却根本还是散沙。” 许可微微点了点头,中年男子的分析还是很透彻的,许可闲得无事也会思考一下这样的问题,只当活动下脑子。 许可说道:“可现如今已经是民国二十四年了,作为当局,二十四年的时间这个国家也该是有所改观的,别的我们且不说,百姓是不是真的就能够安居乐业?不知道这位先生是做什么的,且不论先生是做什么的,我只想从一个普通老百姓的角度去看问题,对于百姓来说,安居乐业,有饭吃有衣穿就是他们最大的幸福,先生不会否认吧?” 中年男子点了点头,许可说的确实是真理。 许可又说道:“可是我们的百姓真过上了安居乐业的日子吗?没有,工人无片瓦,织者无罗衣,苛捐杂税压得人喘不过气,地主大户的压榨,农民连自己的肚子都填不饱!先生,难道当局对此没有任何的责任吗?” 中年男子有些哑然,想想又说道:“这也是长期以来的政体导致的垢病,我想也就是我们常说的积重难返吧,事情总得一点一点处理的。” 许可笑了:“民以食为天,国以民为本,别的事情可以慢,国本的大事能慢么?其实在我看来,这并不是什么积重难返,而是我们的官员心里根本没有百姓,只知道捞取自己的利益,官僚,地主,资本家沆瀣一气,就如蛀虫一般在吞噬着这个国家,如此一来,匪患猖獗也就不奇怪了。” 中年男子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楚歌连忙说道:“许先生,慎言啊!” 中年男子扭头看了楚歌一眼:“你做什么,许先生说得并不是全无道理。” 楚歌闭上了嘴,中年男子挥挥手:“你们先退下吧!” 楚歌和那个年轻人离开了房间,带上了门。 中年男子微笑着自我介绍,他叫徐庭语,是复兴社政务室的主任,他是代表了戴老板来问许可话的。 “徐主任好像对经济很有研究嘛。”许可很随意地说道。 徐庭语说道:“我之前就是学经济的,我是何廉何教授的学生。” 许可知道何廉,那可是当今华夏有名的经济学家,南开大学经济学的领军人物。 只是他没想到徐庭语一个经济学者竟然会成为了复兴社的政务室主任。 徐庭语说道:“许先生一定认为我是不务正业吧?其实非也,国家值此多事之秋,男子当思报国,我是学经济的不假,但我也曾经是中山先生的学生,追随先生多年。你也知道,现如今的华夏真要说发展经济那只是空话,首要的是要转变国人的思想,另外就是转变官吏的作风。要现实这点,在现在的位子上我觉得更能够有所作为。” 许可没有再说话,通过这一番交流他感觉徐庭语这个人还是很务实的。 只是他不知道戴大老板把他弄到这儿来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如果真想找自己的不自在的话,当不会如此的和风细雨,让他老学究来和他谈论经济。 徐庭语咳了两声,他也想到了今天到这儿来的目的,也是见许可在看曾国藩的文集他才会有如此的感触,不过总归是要进入正题的。 “许先生,今天我是代表了戴老板来的。”徐庭语轻声说道。 许可轻轻点了点头:“我知道。” “许先生也别有什么想法,其实戴老板让我来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并没有别的意思。”徐庭语倒是很客气。 许可抬了抬手,那是“请”的意思。 徐庭语说道:“许先生与王亚樵什么关系?” 许可皱起了眉头,不过马上那眉头又松散开来,与戴笠的对话自然是绕不开王亚樵这个话题了,虽说并不是戴笠亲自来,徐庭语不是也说了么,他是代表了戴笠来问话的。 许可具实回答了这个问题,他与王亚樵之间其实原本也并没有太亲密的关系,当然,王亚樵和他的师兄弟关系他不会说出来,这层关系牵扯的可就不只是自己了。 徐庭语听了又问:“王亚樵的那些追随者是不是都已经投到了你的旗下?” 许可耸了耸肩膀:“徐主任,话可不能这么说,我许可只是个草根侦探,要那么多的追随者做什么?” 徐庭语笑了:“许先生别紧张,只是问话而已。” 许可却知道,这个时候可不能乱说话,弄不好就会要命。 徐庭语掏出烟来递给许可一支,许可也不客气地接过来点上。 “王亚樵死后,复兴社遭到了报复,死了好些个兄弟,这件事情许先生任何感想?” 许可淡淡地说道:“首先我觉得复兴社遭到的攻击到底与王亚樵的死是不是有关系这一点很值得商榷,其次就算真是这样,也与我没有任何的关系。我只是个局外人,对于王亚樵的事情知道的并不多。” 徐庭语也感觉出来许可并不好对付,不过他的责任就是问话,至于结果戴大老板是不是满意他就管不了了。他的心里也很是郁闷,从戴笠给自己下任务时的态度来看,戴笠并不是真想对许可怎么样,甚至还说别太难为了许可,可又为什么非得来这么一出呢? 许可是什么人徐庭语不是没有研究过,这样的一个人若是要对他怎么样后果还真就不好说。 不过他也就是个做事的,上面让他怎么做他便怎么做。 只是通过刚才的一番交谈他对许可的印象很好,年纪轻轻的就能够有那样的见解,虽不居庙堂却仍有忧国忧民之心。他甚至还生出了一个想法,就是许可这个年青人若是能够入仕途,一定会是一个好官,是百姓之福。 但转念又想想,当今官场可是个大染缸,任谁一脚踏进去都会黑了半个身子,这样的一个好小伙子可别被官场给毁了。 “许先生与**打过交道么?”徐庭语又抛出了一个重量级的问题,如果这个问题弄不好许可还真会陷入绝境。 许可苦笑道:“怎么说呢,有过几次接触。” 徐庭语的神情一下子黯淡下来,他说道:“你可要想好了再说!” 明明知道这个房间事先就装了监听器,徐庭语还是忍不住提醒道。 第378章 先扣起来 许可却说道:“没什么好想的,君子坦荡荡,事无不可对人言。我早在回国前就说过,我只是一个自由人士,不参与任何的派争,我是个侦探,侦探只管办案,当然,办案的过程中会涉及到方方面面、形形色色的人,但在我看来他们就只是普通的人,我与他们的接触也只限于案子的本身,至于他们是姓国还是姓共对于我来说都一样,不存在任何的意义。” 徐庭语没想到许可会说出这番话来,可偏偏他又不知道该怎么辩驳,想了想说道:“许先生,人存在于社会,那么一些相关的约束是需要遵守的,虽说你不想参与派争,但事实上你却已经卷入了,你应该知道**为蒋先生不容,为国法不容,你与他们接触,那就是通匪,要知道通匪那可是重罪,真要是给你扣上了一顶通匪的帽子……” 徐庭语的话还没有说完许可便插话道:“哦?那又怎么样?” 徐庭语也暗暗有些生气,他是个惜才的人,之所以苦口婆心地劝说许可,就是因为他觉得许可是个难得的人才,这样的人才被毁掉就太可惜了,偏偏许可自己却不珍惜自己的羽翼,在这样大是大非的问题上糊里糊涂。 他说道:“轻则不免牢狱之灾,重则可能会关系生死。” 徐庭语这话可不是在唬人,蒋某人制造的白色恐怖至今让人想起都心寒。 许可淡淡地说道:“我重申一点,我只是个侦探,我当时也是受了当局的委托来查国宝案的,办案的过程中,我有我的自由,另外,我是英国籍,我想贵国要裁决我的生死恐怕不会那么容易吧?” 许可的英国籍原本是大英帝国的女王强加给他的,他一直都没有真正接受,在他的骨子里自己就是华夏人,只不过此刻他确实让金陵当局的这些人给气坏了。 徐庭语再次愣住了,他几乎把这一茬给忘记了。此刻他也明白了为什么戴老板会对许可这么客气,他可是听说大英女王还要给许可授爵位的,可见许可在英吉利的影响力确实不小,好像欧洲还有几个国家也对许可很是关注。 而蒋先生现在最希望得到的就是国际社会的支持,真要对许可做了什么,很可能会影响到当局与国际间的友好合作。 徐庭语看着眼前一脸风轻云淡的许可,顿时明白了,人家的手里握着王牌呢! 他倒真是错怪许可了,许可还真没有想过这么深远。别看许可聪明,倒他的脑子里却没有政治的概念,就如他自己所说,他做的一切只是为了破案,为了案子。 徐庭语说道:“许先生,就算是这样,你就不怕我们把你撵出华夏吗?不能定你的罪,但驱逐你还是没有问题的。” 许可眯缝着眼睛:“哦?驱逐我?这是徐主任你的意思还是你们戴大老板的意思?” 徐庭语没有说话,这个问题他还真不好回答。 许可冷笑一声:“我正在调查国宝案,这个案子已经有了眉目,与当局的某位高层有着巨大的干系,若是这个时候你们要把我撵走那么目的和动机就很值得深思了。案情的进展我已经与蒋先生侍从室的乔副主任深度沟通过,我想乔副主任是个明白人,他一定会从我的被逼离开看出什么端倪的!” 徐庭语瞪大了眼睛,许可的话他自然是听明白了,国宝案牵扯到了当局的高层,而听许可这话应该这个案子很快就会水落石出了。在这个时候若是有人把许可给撵走,那么不就是怕许可把自己揪出来么?不就是承认了自己就是国宝案幕后的那只黑手么? 徐庭语干咳了几声,他知道谈话到这儿几乎就该结束了,再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收获。 他站了起来微笑着对许可说道:“许先生,你的话我会如实向戴老板转达的,希望下次我们还有机会一起谈论经济,我就先告辞了!” 徐庭语说完便转身离开,许可没有说话,重新拿起那本书看了起来。 徐庭语来到了楚歌的办公室,楚歌站起来:“徐主任,这……” 徐庭语摆了摆手:“你不用说了,这事情我会向戴老板汇报的。” “那他怎么办?”楚歌问道。 楚歌可不想就这么一直扣着许可,一来碍于他与许可的交情,二来许可的来历他也很清楚,刚才许可与徐庭语的对话他全都听见了,许可这个人就像一枚定时炸弹,动不得的,就算是扣在身边也指不定什么时候会爆炸。 徐庭语说道:“戴老板说了,扣他一天,明天一早你亲自将他送回去。” 楚歌这才松了口气,不过他又有些不明白了,为什么要扣许可一天呢,既然话都问完了,现在送他回去不是更好么? 徐庭语看了楚歌一眼:“你明白什么,戴老板虽然知道许可不能动,但杀杀他的锐气也是好的。另外,唉,算了,不说了。” 徐庭语原本想说另外把许可扣下来,说不定许可的人就会来劫人,指不定其中就有王亚樵留下的人,戴老板想要抓的住王亚樵的那几个死忠,所以这或许就是一个机会。 “你的人仔细盯着,千万别有任何的闪失,如果胆敢有人来闹事,一律给我抓了。”徐庭语临走的时候来了这么一句。 楚歌这回有些回过味来了,原来人家是想拿许可做饵呢! 徐庭语一走,楚歌就跑去了许可的房间。 “先生,对不起,可能还得委屈你一晚上。”楚歌得把话和许可说清楚,他这也有讨好许可之嫌,等于在告诉许可,过了今天你就可以回去了。 许可笑着问他:“我可以打个电话吗?” 楚歌摇摇头:“恐怕不行。” 许可也不勉强他:“那好吧。”说罢他又看起书来,楚歌见许可并不想说话,只好走了。 晚上十点多钟,许可早早就上床休息,他相信楚歌不会骗他,过了今晚他就可以回去了。 不过他也一眼看破了把他留下一晚的目的,但他并不担心,他和黎俊江说过,三天之内不许他们轻举妄动。他甚至也猜到了会有人盯住这儿的,或许是他自己的人,又或许是颜萍的人。 对于颜萍这个人许可还是很放心的,对颜萍的信任就像他对赵锋的信任一样。 这两个人其实还是有很多相同之处的,虽然他们身处于这样的环境,可是他们都能够守住本心,他们是真正在为党国做事的,忠于自己的职守,甚至还不畏强权。 但许可也隐隐替他们担心,他们这样无异于是异类,众人皆醉我独醒有时候并不是什么好事,不同流合污最终的结果不是被踢出局就是被悄悄地消灭掉。 只是这是人家自己的选择,他就算是想劝也劝不了。 一辆黑色的轿车就停在距离他们这栋小楼不远的巷口里,从车里可以看到巷子里的动静,车上坐着的赫然就是颜萍和白舞燕,还有一个年轻男子。 白舞燕轻声问道:“颜姐,万一他们真要对许先生动手怎么办?” 颜萍扭头看了白舞燕一眼:“就算是要动手也不会是在这儿,他们想除掉许可不假,可绝对不敢让许可死在复兴社里。”她也不和白舞燕解释为什么,太深奥且白舞燕也不一定有兴趣。 就在这时,几条黑影突然就出现在了巷子里,接着就听到了枪声,他们竟然对守在小楼门口的两个复兴社的成员开枪了,那两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就被打死了。 “怎么回事?”白舞燕瞪大了眼睛,他们离小楼有二、三十米,可却能够看得清清楚楚。 颜萍也看得呆了,不过她马上就反应过来了,是有人想要强闯复兴社特务处,莫不是许可的人?许可手里可是有几个强将,再加上斧头帮的弟兄,组织人冲击复兴社还真不是个事儿!可是许可真会这样做吗?若他真这么做了那可就把他自己逼到悬崖边上了。 见颜萍迟迟不说话,白舞燕着急地问道:“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这确实是个问题,是帮着营救许可还是帮复兴社的人阻止那些想要闯入的人? 这对于他们来说真是一个两难的选择,颜萍一时间也没了主意。 帮许可那等于就是在犯罪,站到了党国的对立面,帮复兴社的人,许可又怎么办? 颜萍在心里暗骂,许可啊许可,你怎么就那么糊涂呢,这点委屈就受不了了吗? 许可也听到了外面的枪声,他不禁皱起了眉头,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黎俊江和彭喜他们?不应该啊,就算学生他们容易冲动,黎俊江和彭喜也是识大体的人,又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这不是陷自己于不义么。 楚歌在听到枪声的第一时间便心里一紧,原本他以为许可是个聪明人,不会做出这么冲动的事情,可是现在他也不淡定了,许可手下的能人不少,他更知道原来王亚樵能够成为让人谈虎色变的暗杀之王就是因为手底下有这些亡命之徒,若真是那些人来了,自己的这点人还真不一定能够阻止呢! 他叫来手下,让他们一定要顶住,只要坚持住马上就会有援军到的。 而自己则去了许可的屋里,对方的目标一定是许可,只要自己手里抓着许可,他们就不会乱来。 许可见楚歌进来,他竟然冲楚歌笑笑。 “先生,你不该这样的。”楚歌叹了口气。 许可淡淡地说:“怎么,你也认为是我让人来劫我的么?” “难道不是?”楚歌此刻哪里会相信许可的话,枪声就是最好的证明。 第379章 多活两天 楚歌疑惑地望着许可,在他看了,除了许可手下的那帮子不要命的人外谁还有这个胆子闯复兴社特务处?楚歌在心里就认定了这些人一定是来劫许可的。 有一点他没有猜错,这些人确实是冲着许可来的,但却绝对不是许可的人。 “我是自愿跟着你来的,除非我出了事,否则他们不会乱来。”许可淡淡地说,对于黎俊江和彭喜他是绝对信任的,只要自己没事,他们不会有任何的行动,就算是有最多也是在外面想想办法,上下打点。 因为这个时候如果他们轻举妄动那就不是在救自己,而是在害自己。 就算黎俊江和彭喜想不到这些,不还有一个程德东么,以程德东的智商,不会想不明白这个道理。程德东的话黎俊江是一定会听的,黎俊江知道自己对程德东的倚重。 楚歌眯缝着眼睛,他也知道许可的话很有道理,他就不明白了,既然是这样,那么门外的这伙亡命之徒又会是什么人呢? 外面的枪声越来越激烈,从第一声枪响到现在已经过了三分钟了,增援的人最快也要二十分钟才能够赶到,也就是说楚歌的人至少还得坚持一刻钟,可是楚歌的心里也没有底,看这架势他的人是不是真能够坚持一刻钟还是个未知数。 “先生,一会如果我的人扛不住,你就自己离开吧。”楚歌的声音很是低沉,徐庭语离开的时候说过,明天一早就把许可放了,既然要放,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迟放倒不如早放,楚歌可不希望许可在自己这儿出事。 许可微微一笑,楚歌能够表出这样的态度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些人应该是为了我而来。”许可说道。 楚歌愣住了,刚才许可不是已经否定了这些人不是来救他的么?现在怎么又说出这样的话。 许可说道:“他们是为我来的,但肯定不是想要救我,或许他们是想杀我也说不定。你说要是我真的一个人离开,是不是正好遂了他们的愿呢?” 楚歌却没想到这一点,从第一声枪响他想的只是许可的人来救许可,万万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可能,那就是有人想要杀了许可。 听许可这话他不由得惊出了一身的汗来,许可可是戴老板都不敢轻易下手的人,要是死在自己这一亩三分地里,那么他的罪过就大了。 他可是清楚得很,戴老板不是不想除掉许可,无论是许可的通共还是收纳王亚樵的旧部,都是犯了蒋先生的大忌,戴老板又是一心效忠蒋先生,想蒋先生所想,急蒋先生所急的人,要说他不想杀许可那是假的,他只是顾忌着杀了许可的后果。 许可若是死在自己的这儿,上面倒是乐于看到,只是自己难免就会成了被推出去的替罪羊了!楚歌是很惜命的,特别是回到金陵掌了重权之后他就更加惜命了,他不允许自己被人当成了枪使。 可是现在的情形他又很是无可奈何,留下许可或是放许可走都不能担保许可不会出事。 “你的人手是不是都到前面去了?”许可突然问了一句。 楚歌点了点头:“他们来势凶猛,我怕我手下那点人根本就抵挡不住。” 许可冷笑一声:“如果你是他们,你会不会一来就拉开这副打硬仗的架势?” 楚歌又是一愣,他想想还真是这样,对方一出场就这么嚣张地向自己的手下开枪,这摆明了是想要硬闯,假如是自己,那一开始可能会偷袭,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开枪惊动屋里的人的。 楚歌正想说什么,许可却说道:“所以他们正面的攻击根本就是佯攻,只是为了把你的人全都给引过去,吸在那儿。” 楚歌猛然醒悟,他说道:“不好,他们是想趁乱偷袭!我去叫人。”说着便要出去,许可一把拉住了他:“来不及了,客人已经来了。” 楚歌也听到了有人推门的声音,他和许可二人立刻滚地闪到了墙角。 不过来人并没有像他们想的那样用枪扫射。 进来的是三个穿着黑色忍者服的男子,蒙着面,手中提着的是长长的武士刀。 许可和楚歌对望了一眼,两人这才站了起来。 楚歌沉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许可白了白楚歌,人家搞这么大的阵仗,能不知道这儿是哪吗?他知道楚歌是想以官威来威慑来人,可这些人是他能够唬得住的吗? 为首的那名忍者冷冷地看了看楚歌,又望向了许可:“跟我走!”他最后选择直接无视了楚歌的存在。 许可笑了:“我为什么要跟你走?” 那忍者说道:“不走就死!” 许可耸了耸肩膀:“我不会跟你走,也不会死,不信你可以试试!”楚歌有些紧张,他是知道日本的忍者的厉害的,他掏出枪来,刚想对准那三个忍者,便听到有暗器破风的声音,接着他手中的枪便被打掉在了地上。 那名忍者望向楚歌:“再乱动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楚歌的心里很是苦涩,想要骂姥姥,他心道,你们从一开始到现在有客气过么? 楚歌虽然是复兴社的精英,可是他们在特训的时候也只是培训了一些实力的擒拿刺杀,算不上真正的功夫,而面前的三个忍者绝对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单看人家那手暗器的手法就不是自己能够对付的。 楚歌知道此刻他是彻底帮不上什么忙,在他看来许可被这些人带走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楚歌不是不知道许可厉害,可再厉害双拳也难敌四手,况且面对的还是日本的忍者。 巷子口的那辆车上,白舞燕焦急地说道:“颜姐,看来楚歌的手下怕是要顶不住了。” 颜萍眯缝着眼睛,她的心里很是狐疑,她在想这些到底都是什么人,火力这么猛。 “不对!”颜萍突然说道。 白舞燕可没有颜萍那般的智慧,她不解地问颜萍有什么不对。 颜萍说道:“这些人只是在佯攻,他们根本就不是真想攻进去,他们的意图是想把特务务的兵力全都吸引过来。” 白舞燕就算再不聪明也听明白了颜萍的意思:“调虎离山?” 颜萍点头道:“我们赶紧下去,从侧面的围墙翻进去,许可可能有危险。” 说着她便下了车,白舞燕也跳下车去。 颜萍冲着司机交代了两句和白舞燕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许可的房间里,他和三个忍者对峙着,楚歌被他拦到了身后。 许可的心里很清楚,日本上忍根本就不是楚歌能够应付的。从领头的这个忍者的身上,他感觉到了凌厉的杀气,特别是这个人的目光中带着浓浓的怨恨,许可感觉得出这个人很恨自己,恨不得亲手杀了自己。 “你是谁?”许可轻声问道,他的脸上一直都带着一抹诡黠的微笑,他的笑容让那忍者的心里很不踏实。 “我叫柳生涧!”柳生涧回答道。他并不是真心惧怕许可才回答许可的问题,他是一个武士,他也敬重许可是个武者,所以在动手之前互通姓名是武士之间的一种尊重。 许可微微点了点头:“柳生家族的人,上次来暗杀我的是?” “我堂兄!”柳生涧没有否认,很爽快地回答,只是他在回答许可这个问题的时候心里有些屈辱,自己的堂兄也算是柳生家年轻一辈的高手了,竟然死在了许可的手上。 “我听说是你杀了他?”柳生涧问道。 这时他身后的另一个忍者说道:“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柳生涧没有吭声,只是静静地望着许可。 许可笑道:“可以这么说吧,不过我没有出手,是我的兄弟杀的,但这笔账我认。” “跟我们走吧,我可以让你多活两天,否则……”柳生涧现在就想杀了许可,只是他答应了池田菊子,先把许可带回去,等他们从许可身上得到了他们想要的再让自己报仇。 许可摇了摇头:“我不会跟你们走,而且就凭你们几个也带不走我,相反,我也不会让你们走。”许可说得很轻松,就像是在谈论一件小事,可是楚歌和柳生涧的心里都很是吃惊。 在楚歌看来许可是不能够同时对付三个这样的忍者的,要是不想死,就只得乖乖地跟人家走,可听许可这口气好像根本就没把人家放在眼里,甚至还扬言要留下三个忍者,许可如果没有托大,那么许可的实力就太恐怖了。 而柳生涧的想法却与许可的不一样,柳生涧并没有因为许可的话而觉得许可狂妄,因为在许可的面前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威压,他知道面前的这个一脸微笑的男人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这样与人无伤,相反是个很危险的人物,这让柳生涧有一种如临大敌的感觉。 柳生涧是柳生家族年轻一代的佼佼者,但他却并不轻狂,他深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在这一点上他比堂哥柳生静云的涵养要好许多,少上一份骄狂与暴戾。 他缓缓地举起了武士刀,嘴里却让自己的两个手下退下。 许可咳了一声:“一起上吧,我没那么多闲功夫陪你们玩。” 楚歌再次被许可震住了,许可这是疯了么,或是一个一个的对付搞不好许可还有些胜算,他倒好,让人家一起上!楚歌差一点就骂出声来,这许可也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柳生涧那蒙着面巾的脸上也是一阵红一阵绿,许可也太不拿忍者当一回事了吧?竟然敢说出这样狂妄的话来。 第380章 脑子进水 “你疯了?”楚歌轻轻拉了许可一把,许可扭头冲他笑笑,然后看看楚歌拉住他衣袖的手,楚歌下意识地放开手,苦着脸道:“你又何必要逞强呢?” 许可淡淡地说道:“我不是逞强,我是真不想在他们的身上耗费太多的时间。” 其实许可说这话有几分言不由衷,他之所以让三个忍者一起上也有他的考虑,一对一他固然轻松,可是对方的目的是带走自己,他也看出来了,如果带不走自己他们一定也会拼命杀了自己。 就算在单打独斗中自己赢了,最后对方还是会合力完成自己的任务,那个时候自己的力气也就耗尽了,想要再在群殴中占据上风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再说了,让他们三对一,在这并不宽敞的空间里,三人的武士刀根本就无法发挥优势。 虽说他的身边还有楚歌,看着像是二对三的格局,可是这样的打斗楚歌根本就帮不上忙,楚歌是复兴社的精英特工,而不是武者! 楚歌也识趣,他退后了两步。 许可和柳生涧走都斜跨出几步,走到了屋子的中间。 柳生涧并没有听许可的,让手下跟自己一起以三对一,倒不是他识破了许可的心思,而是他觉得那样胜之不武。柳生涧才从日本过来没多久,那种所谓的武士道精神和武者的面子他还是看得很重,他希望一对一的和许可公平决斗,他要生擒了许可。 当然,他却并没有轻敌,反倒更加的慎重,举手投足他都显得小心翼翼,防备着许可向他贸然出手。 许可没想到柳生涧竟然真要与自己单打独斗,他苦笑了一下,但很快他就动了起来,他作势疯狂地扑向了柳生涧。 柳生涧见许可攻向自己,而且用这样大张大合之势,他的心里暗笑自己太小心了,原本还以为许可是厉害的角色,自己竟这样紧张应对,不曾想许可却是个莽夫,完全是没有章法不要命的打法。 因为此时在他的眼里许可这一扑满是破绽,以柳生涧的本事他至少有十八种方法在一招内将许可斩杀,他也举起了武士刀,深吸了口气,只待许可到了面前他就要挥刀斩断许可的双脚,他答应了池田菊子暂时不会杀许可,但他是很乐意先废了许可的一双腿的! 可是他却没有想到,许可半道上改变了方向,直接朝着他的两个手下奔去。 两个手下站在一旁,安心地做看客的,哪里会想到他们才是许可的目标,而许可的动作快如闪电,别说他们俩人,就连站在许可对面的柳生涧也一时惊呆了。 许可的动作太快,到两个忍者面前的时候他们才惊醒过来,同时举起了手中的武士刀。 若是距离远一点他们还真不惧怕许可的偷袭,可是现在许可与他们之间的距离仅仅二、三十公分,那长长的武士刀显然无法发挥出效用,他们举刀也只不过是条件反射罢了。 而许可的一对手却分别地到了他们的腰际,拔出了他们俩的短刀,迅速地刺入了二人的心口。 两人高高举起的武士刀没来得及落下,就被许可轻松地解决掉了。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打了柳生涧等人一个措手不及,柳生涧反应过来二人也已经中刀倒下了。 楚歌瞪大了眼睛,许可的这一手同样的也出乎了他的意料。 “你使诈!”等许可重新站回到柳生涧对面的时候柳生涧的眼里喷射出怒火。 许可还是那副欠揍的笑脸:“我说过,让你们一起上,你们不愿意那可不怪我,我反正是以一对三的。”许可还有理了。 许可之所以这样猝然出手干掉柳生涧的两个手下也是因为他心里清楚柳生涧是个劲敌,若真和柳生涧打一场后,再被三人围攻那滋味一定很不好受。 所以他早在柳生涧下场的时候就打定了主意,先干掉柳生涧的两个手下,不给他们车轮战的机会。 柳生涧气得说不出话来,他认为许可不是一个堂堂正正的武士,许可的这一手为他所不耻。 “你卑鄙!”柳生涧骂道。 许可淡淡地说:“小鬼子,你跑到我的家来想要杀我还说我卑鄙,你们小日本还真是无耻到家了。”柳生涧气得直咬牙,他想说什么,却发现还真不知道怎么反驳许可的话,最后他大叫一声,挺刀就向许可劈来。 那刀光闪闪,很是耀眼,就连站得很远的楚歌都感觉到了一股森森的寒意。 他觉得四周的温度也都降低了许多,如果换他楚歌,可能在这刀锋之下他都已经看到了死神在向他招手。 但许可却站在那儿没动,楚歌忍不住叫出声来:“小心!” 柳生涧的刀来势很猛,且速度也快,眼看就要劈到许可的头顶,许可却是往左跨出一小步,生生就躲过了这一刀。 柳生涧的力道用得老了,他的人顺势也上前了半步,与许可之间的距离一下子就不到半米,许可不等他再次出刀便贴了上去,肩膀与柳生涧的肩膀碰到了一起,许可的肩头发力,狠狠地撞向了柳生涧的肩,柳生涧不是他的那两个手下,他清楚自己的武士刀如果拉不开距离那就和废铁没有任何的区别,所以他怎么也不能让许可靠近自己,脚下步子一滑,整个人便退出了三步,三步就拉开了近一米的距离。 同时他手中的刀一记横扫,切向了许可的腰部。 柳生涧这一刀就扭转了他的颓势,许可若再逼近那就会被他给切中,许可不敢冒险,只得疾退。 这一合下来许可也感觉出来柳生涧的身手果然不弱,他庆幸自己出手间就杀掉了柳生涧的两个帮手,不然三人的合围他还真会难以应付。 柳生涧的心里同时也是一惊,他没想到许可竟然能够在眨眼间躲过刚才那一记劈招,还差一点把自己给撞飞,若不是自己手里拿着武士刀,他根本就不可能逼退许可。此刻看似自己又占了上风,但自己是占了兵器之利,人家却是赤手空拳。 许可可没容他细想,一记老拳就向着柳生涧的左脸打去,柳生涧心道一声来得好,抬刀就要削许可出拳的手,谁知道许可并没有把招式用老,那拳头才出了一半生生又收了回来左手呈鹰爪状就抓向柳生涧的武士刀。 柳生涧大喝一声:“找死!” 原本双手握手的,他撤掉了一只手,翻腕间那刀就由下而上直刺许可的咽喉。 可是就因为他撤手翻腕之间,行动还是顿了一顿,就一顿他便感觉到了腿面骨一阵疼痛,而许可也在他的面前消失了。 许可那一拳一抓竟然都是虚招,他那一抓也是半途撤招,撤招同时一脚踢出,狠狠踢在了柳生涧的腿面骨上,一声骨裂的声音! 许可有着他的算计,柳生涧的利刃他不得不忌惮几分,要想减轻武士刀的威胁最好的办法就是降低柳生涧的速度,所以他两记虚招之后就是废掉柳生涧的一条腿,腿骨骨裂,柳生涧自然身法就不可能再灵活自如,那样他的刀再快也无法弥补走位缺陷。 柳生涧轻哼一声,那疼痛他竟然生生忍住,他暴喝一声,那刀舞得更快了,他心里清楚许可打的什么如意算盘,他知道接下来许可一定会再次贴过来,只要没有了长刀的优势那么他就危险了! 不过他却发现许可并没有靠过来,而是站在刀锋之外,只不过许可的手里多了一支枪。 柳生涧停了下来,他用一种古怪的眼神望着许可:“你竟然用枪?” 许可笑道:“我为什么不能用枪?” 柳生涧喝道:“你到底还是不是一个武士?” 许可白了他一眼:“武你个头,我看你是脑子进水了,你来是为了杀我,我凭什么要和你比试武功?” 柳生涧瞪大了眼睛,他怎么也想不到许可在这个时候竟然拿枪对准了自己。不过再想想他又似是明白了什么,从头到尾许可好像都没有答应过要和他公平的比武的,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罢了。 柳生涧心里那个恨啊,如果一开始他们就对许可出手,以绝对的优势把许可拿下的话也不会生出这许多的事来,其实他们三人都有枪,可是偏偏柳生涧是个要强的人,他觉得一个武士就应该用武士的方式解决问题的。 假如从他们进屋的时候就用枪的话,许可和楚歌还真不好应对,因为许可没有枪,他手中这枪还是楚歌的。 柳生涧他们如果一开始用枪的话,楚歌和许可说不定还击的机会都没有。 柳生涧终于知道了,他心里那根深蒂固的武士道精神害死人呐,现在枪在许可的手里,他虽然拿着刀,可是许可不是楚歌,若是想让许可弃枪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柳生涧却不服输,他的刀再次向着许可斜劈而来,身子却一歪侧向一边。 他以为这样就可以躲开许可的子弹,在他看来只要他出刀的同时许可一定会开枪。 但他错了,许可确实开枪了,却是在他侧身之后。 许可的一枪打在了他的另一条腿上,噗通一声,柳生涧跪到了地上,刀支撑着他的身体。 他望着许可的眼睛里像是要滴血一般,他一千个不服,一万个不服,他觉得自己以武士之礼对待许可,可许可却用卑鄙的手段暗算自己。 “我知道你的心里不服气,可是你从一开始就错了,如果你是光明正大地下战书与我公平的比武的话,我也会以武者的姿态对待你,可是你却是用这样一种方式走到我的面前,已经就不是武者的行径了。” 第381章 你剖腹吧 许可的意思很明白,柳生涧若真是来比武的,那就光明正大,堂堂正正地给自己下战书,约个时间地点见证人啥的,大家公正的打一场,那样许可自然会对柳生涧以武者之礼相待。 可是此刻柳生涧闯入此间原本就见不得光,再说柳生涧原本就没有老老实实比武的打算,就算许可赢了他,他一样会伙同两个手下对许可痛下杀手,他们的计划中最后不得已便是枪杀了许可。 这些许可早就是心知肚明,柳生涧所谓的单打独斗不过是他一时的好胜心罢了,从他的眼神里许可就已经看出他是一心要杀自己而后快。 “说吧,你们为什么一定要带走我?”许可的枪口对准了柳生涧,柳生涧只要敢有任何的动作,他就一枪毙了这个小鬼子。 楚歌这才也来了精神,只是他的心里隐隐也觉得有些遗憾,原本他以为这一回能够看到许可真实的身手了,在他看来柳生涧与许可的一战应该是很精彩的,可是不曾想许可会突然拾起了枪! “快说!”楚歌对柳生涧喝道。 柳生涧冷哼一声,别看他的两只脚都受了伤,脸上却已经看不到任何痛苦的表情。 许可淡淡地说道:“我的耐性不好的,所以你最好还是别试图挑战我的耐性。” 柳生涧听到外面那激烈的枪声,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如果十分钟内你们的援兵不到,那么你一样的活不了。”他这话是对许可说的,许可皱起了眉头:“我就不明白了,你们为什么总是和我过不去!” “因为你拿了不该拿的东西!”柳生涧突然冒出了一句,不过他像是很快就发现自己说漏了嘴,赶紧就闭上了。 许可对楚歌说道:“这没你的事了,你去下面帮忙吧,我还真担心你的手下是不是能够撑到援军来。”楚歌愣了下神,他心里清楚许可一定是想从柳生涧的嘴里掏出点什么来,他很想留下来听听,只是许可说得也很有道理,自己的手下并不多,对方的火力听起来很猛,而现在交火已经近十分钟了,别的不说,手下人的弹药能不能维持到援军来都是未知数! 就在楚歌准备离开的时候,两个人冲进了房里,吓了楚歌一跳,本能的就想出手。 他的枪在许可的手上,只是拉开了一个架势,待看清楚来人的时候又惊又喜。 惊的是来的人居然是颜萍和白舞燕,这两个人怎么突然就冒出来了?楚歌也是人精,马上就猜到了她们弄不好一直都在暗处监视着自己。喜的是既然颜萍来了,那么她一定不是独自来的,应该也带了一干手下,有他们的帮助的话就能够挺过这一关了。 颜萍和白舞燕看到屋里的情形也大吃一惊,她们没想到短短几分钟的时间许可便控制住了局面。 楚歌对颜萍说道:“颜科长,你的人也在附近吗?” 颜萍看了他一眼:“我已经让他们帮着在门口御敌了。” 楚歌听了长长地松了口气,颜萍又说道:“对方好像要撤,我想他们约定的时间只是吸引住你的人十分钟吧!” 柳生涧听了说道:“不可能,他们说好的,会配合我的行动!” 颜萍淡淡地说道:“他们不正是在配合你的行动吗?如果没有他们在外面闹腾,你以为就凭你们三个能够顺利地摸进来吗?” 柳生涧的脸色苍白,池田菊子可不是这么说的,柳生涧当时就充分估计了这次任务的危险性,很可能自己抓了许可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够离开的。池田菊子告诉他,他们的人会在外面强攻,无论如何都会把他们给接出去的。如果情况真的万分紧急,只要柳生涧他们杀掉许可,即便外面的人还没攻进来他们也应该可以全身而退,但他们没出去之前,外面的人不会撤。 柳生涧有一种被人愚弄了的感觉。 他的心里很是苦涩,他现在才知道自己成了人家手里的一枚棋子,而且还是弃子。 见颜萍他们来了,又听颜萍说外面的局势已经控制住了,对手已经准备撤离,许可才说道:“你们还是先下去吧,我想和他单独谈谈。” 楚歌咳了一声,望向颜萍,颜萍却不理他,先离开了房间,白舞燕跟在了后面,楚歌没有办法也只有跟着出去了。 “你就不好奇他们会说什么吗?”楚歌问道。 颜萍看了他一眼:“不好奇。” 楚歌苦着脸说道:“你可以不好奇,可是事情毕竟是出在我的地盘上,上面若是问起来我什么都答不上来,戴老板一定会责罚我的。” 颜萍皱起了眉头:“你真的只是怕被责罚吗?” 楚歌不说话,颜萍不屑地说道:“日本人想要杀许可,你们与日本人发生了激战,事情原本就是这么简单,我相信你只要这么说上峰也不会责罚于你的。楚歌,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想打探点什么,然后拿去邀功。” 被颜萍一语说破,楚歌的神情有些尴尬。 不过他马上又想起了一件事情:“颜科长,你一直都在监视着我们?” 他这一问颜萍的脸色便微微一变,不过很快她就平静了下来:“我怎么可能监视你们,只是路过而已,听到枪声就来看看。”她是打死也不敢承认她在监视复兴社的人的,真要认了那她犯下的可是死罪。别说戴老板不会放过她,就是她的东家二陈也不会原谅她。 楚歌嘿嘿一笑,也不再说什么,他不想与颜萍把关系给搞僵了,这种事情颜萍只要咬死路过他确实也没有办法。再说了,他们之间还有一个许可呢。 其实楚歌这个人除了投机一点也没有什么,许可已经很了解了他的个性。要指望一个功利且投机的人有原则讲义气是不太现实的,但这样的人也有他的好处,只要晓以厉害,他是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的。 许可望着柳生涧:“只要你回答我的问题,我可以不杀你!” 柳生涧恨恨地望着许可,那样子就像想要把许可生吞活剥一般:“你以为我会怕死么?你打断了我的一双腿,对于一个武士来说,没有了腿活着还有价值吗?再说了,你也太小看大日本帝国的武士了。” 许可叹息着摇了摇头:“看来你是一心想死喽?” 柳生涧冷哼一声。 许可淡淡地说道:“其实你不说我也猜到是谁让你来的,不是川岛芳子便是池田菊子。” 柳生涧不说话,不过对于许可能够猜出这两个名字他还是很诧异的,只是如果他知道许可曾经与这两个女人几次交锋的话他就不会这样惊讶了。 许可轻咳一声:“你想杀了我,你想为你的堂兄报仇,可是她们却希望你能够把我抓回去,因为就如你说的那样,她们想从我身上得到她们想要的东西,对吧?” “哼!”柳生涧又哼了一声,他虽然没有回答,却已经是默认了。 许可笑道:“我很好奇,到底我身上有什么值得他们下这般功夫的东西?若是有,为什么我会不知道呢?” 柳生涧愣了一下:“你不知道?” 许可说道:“都这个时候了我还会骗你吗?” “我也不知道!”柳生涧这回说的是实话。 不过他说完之后才发现自己竟然上了许可的当,自己可是下了决心不会答许可的话的。 许可放下了枪,望着柳生涧:“既然你诚心求死我成全你,我知道你们日本武士都喜欢剖腹自杀,你自我了断吧!” 柳生涧心里暗骂,你才喜欢剖腹自杀呢,若是能够好好活着谁愿意去剖腹啊? 不过此时此刻他确实已经想好了要用这样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因为他是个武士,他败了,而且还断了两条腿,再活着他也觉得没有了意义。 只是他想到了吉美惠子,可惜自己刚到华夏与她相见就要天人相隔,他还真的有些不甘心。 但那又怎么样?就算自己勉强活着吉美惠子也会看不起自己的。 想到这儿,他把长刀放到了地上,抽出短刀,又掏出一张白布轻轻地,仔细地擦拭着起来。最后他用短刀破开了衣衫,露出了腹部。 双手紧紧地握着短刀,喝了一声,那刀便刺进了腹腔,只见他又用力一搅,惨白的脸上冒出了汗水。 剖腹其实挺不人道的,因为腹部并不是要害的所在,刀刺进去以后人并不是马上就死去,知觉还在,能够感觉到剧烈的疼痛,他那一搅就是想要尽快结束自己的痛苦。 许可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目光如水般的沉静。 他并没有因为柳生涧的自杀而有任何的内疚与不安,在他看来,柳生涧既然决定来对付自己,从那一刻起,柳生涧就应该有会死的觉悟。 柳生涧还是没有马上死掉,他脸上的表情却是痛苦不堪了。 他的一双眼睛紧紧地盯住了许可,嘴里冒出了一句:“帮帮我!” 许可轻轻地叹了口气:“这又是何必呢?死都要整得这么的麻烦。”说完抬手就是一枪打在了柳生涧的眉心,柳生涧不动了,那样子好像是得了大解脱。 第382章 信仰危机 听到枪声,楚歌和颜萍对望了一眼,两人立刻向着楼上跑去,白舞燕也紧跟在颜萍的身后。 楚歌和颜萍此刻心里所想并不相同,颜萍是担心许可会不会出事了,虽然她也知道以许可的实力柳生涧在他的手上根本翻不起什么浪花,何况许可的手中还拿着枪。她的这种关切到底是源于什么样的一种情感,恐怕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 楚歌却心里透亮,他清楚这一枪一定是许可开的,许可杀了柳生涧! 楚歌轻轻地叹了口气,原本他以为许可问完话怎么着也会留下柳生涧一条命,柳生涧是在自己的地盘上犯的事,自然要交给自己处置,那么自己就能从柳生涧的身上挖出一点什么秘密,那样自己就多了邀功的筹码,却不曾想许可竟然把柳生涧给杀了。 楚歌越发的肯定柳生涧身上的秘密如天大了,他该怎么办?总不能逼着许可把秘密说出来吧?一来怎么着自己与许可之间的关系不差,就算是面子上的他也不敢对许可做什么。至于说用上面来压许可,这一招就更行不通了,戴老板虽然让自己把许可请来,但他可是说过,要以礼相待,千万别怠慢了人家。 还有就是徐庭语徐主任对许可的态度也让他感觉到了许可可不是他能够轻易伸手的。 楚歌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三人来到楼上的房间门口就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呆了,柳生涧的惨状就算是楚歌看了都差点呕吐起来,颜萍和白舞燕也脸色微变,皱起眉头把目光移到了一边。 “他是个武士,想以武士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在他们看来剖腹是他们最体面的死法,可是他却还是没能够忍受住那种疼痛,求我补了一枪。”许可的目光望向柳生涧,语气很是平淡,就像说一件很平常很普通的事情,就连他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任何的变化。 楚歌尴尬地笑了笑:“小日本所谓的武士道精神就像是疯子!” 许可却摇摇头:“他们不是疯子,是信仰支撑着他们这么做,说老实话,我倒是挺佩服他们对于信仰的执着。”许可说到这儿望向楚歌:“你们也有信仰,中山先生提倡的三民主义就是你们的信仰,可是你们更多的人都只是把它挂在嘴边。假如你们每个人都让这信仰深入骨髓,华夏也不是今天的这个样子了!” 楚歌没有反驳许可的话,许可只不过是说了一个事实,但颜萍却被许可的话说得心里颇多感触,她不禁也在思考着这个问题,她觉得自己是把信仰深入骨髓的,只是她更知道像她这样的人少之又少,说是凤毛麟角也不为过。 就拿金陵的这些高层来说吧,手中握着大权,却钻营着要把手中的权利变成实实在在的个人利益。在他们的心里,根本就没有“民”,对于这些人而言,“三民主义”不过就是一句空话,不,并不是空话,是他们教化愚民的工具。 所以颜萍也没有说什么,站在她的位置上,她也不好说什么。但正是因为许可的这番话,却引发了颜萍对信仰问题的深思,也是因为这一番话,颜萍最终也走上了真正的革命道路,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外面的枪声已经停了,看来战斗已经结束了。 果然,楚歌的手下跑来说敌人已经撤退了,他们不敢去追,这伙人根本就是亡命之徒,而自己这边也没剩下几个人。 楚歌问有没有抓住活口,手下回答说没有,就连尸体也没捞到一具,敌人把他们自己人的尸体也都一并带走了。 望着柳生涧等三个忍者的尸体,楚歌说道:“至少这儿还有三个,总得让小日本给我们一个交待!” 许可苦笑:“他们是来找我寻仇的,柳生家上次派人刺杀我,让黎俊江给杀了,到时候日本人只要说是柳生涧自己的寻仇行为,就能够把责任一推四六九,你根本就拿他们没有任何的办法。” “那就这么算了么,我可是损失了七、八个弟兄!”楚歌的心里很是不忿,损失了这么多的手下,却连对手的毛都没有拿到一根,这要是上峰怪罪下来他还真不知道怎么解释。 许可淡淡地说道:“放心吧,他们不会怪你的,这样猛烈的交火他们不会不知道,况且我不是还好好的吗?只要我没事,你的任务就完成得很好。” 楚歌愣了一下,用一种不解的眼神望向许可,许可拍拍他的肩膀:“相信我,不会错的。” 颜萍却是一下子就想明白了,楚歌的任务不就是暂时扣押许可,但要绝对保证许可的安全么,楚歌这次可能非但不会受到责罚还很可能会受到嘉奖。 日本人闹这么大的动静上峰是一定会知道的,也由此可以看出日本人对许可是志在必得,那么许可这个香饽饽只要没事,上面自然就不会责罚楚歌了。 颜萍咳了两声:“我得走了。” 她看了许可一眼,许可冲她微微一笑:“谢谢!” 颜萍也笑了笑,没有说话。 楚歌知道颜萍为什么要走,他心里很清楚,颜萍应该是一直监视着他们的,目的当然是为了许可,现在战斗结束了,马上就会有大批的增援赶来,颜萍是不希望与那些人撞见。 楚歌也不想在这个事情上阴颜萍一把,毕竟这一次如果没有颜萍领人支援,他的人是不是能够支撑得住还未可知呢! 所以楚歌向颜萍表示了感谢,并亲自把颜萍他们送走。 当着许可的面楚歌交代手下的兄弟,不许他们把调查科来人支援的事情说出去,手下那伙人自然不会说,有人帮着打退敌人与他们自己打退了敌人的进攻那功劳又怎么会一样呢? 许可也深知其中的道道儿,他只是无奈地笑了笑。 增援的队伍来了,只是他们却是来晚了。 紧接着又有两部轿车停在了门口,车上下来几个人。 其中一个许可认识,便是下午与他谈古论今的徐庭语,只是这一次徐庭语是配角,主角走在他的前面,是一个魁梧却又有些学者味的中年男子。 “许先生,这位是康老板。”徐庭语向许可介绍道。 康泽?一个名字在许可的脑子里冒出来。 “鄙人康泽,久仰许先生大名,今日终有幸得见。”康泽向许可伸出手来。 对于这个康泽,许可是知道的。他可是蒋某人的红人,复兴社别动队的队长。可千万别小看了这个别动队,那可就像是希特勒手底下的党卫军一般,权势熏天。 许可听说这家伙是个狂热的反共分子,手上沾了不少红军的鲜血。 许可是个无政见者,但他却有着良知。对这样一个屠夫,他是不会给什么好脸色的。 许可并没有去握他的手,只是淡淡地说道:“在下一介草民,不劳康先生挂心。”他背着双手,头仰得高高的。 康泽愣了愣,他没想到自己这样低声下气,许可却是这样的一个态度。 康泽的脸马上就沉了下去,徐庭语也没想到许可竟然没把康泽放在眼里,他轻轻碰了碰许可:“许先生,康老板可是代表了戴大老板来看你的。” “是吗?那谢谢戴老板了。”许可冲徐庭语微微一笑,直接就无视了康泽。 康泽的脸色倒变得很快,他哈哈大笑了起来,就像是根本没有把许可对他的不敬放在心上:“许先生,刚才没受到惊吓吧?” 许可耸了耸肩膀:“有楚处长他们保护,我倒还真没受到什么惊吓。” 楚歌很是开心,他没想到许可会这样的给自己面子。楚歌知道康泽在复兴社的分量,虽说康泽比戴笠低了一个级别,但就现在而言在蒋先生的心里他并不比戴老板的分量轻多少。特别是在剿共这件事情上康泽可是深受蒋先生的器重。 康泽点了点头,楚歌这才招呼大家进去坐下。 “知道是什么人干的吗?”说到正事,康泽的脸上也严肃了起来。 楚歌回答道:“应该是日本人所为。” 康泽眯缝起眼睛:“是么?你确定不是地下党所为?” 许可皱了皱眉头,他没想到康泽竟然把这事情与地下党又联系到了一起。不过想想也很正常,这家伙不就是以这个起家的么? 许可说道:“确实是日本人干的。” 康泽望了一眼许可,冷冷地说道:“许先生不会是在包庇**吧?我听说许先生与他们的关系匪浅啊!” 康泽这么说话,许可的心里也很不舒服,淡淡地说道:“康先生这话我可不爱听了,谁都知道我是一个没有任何政见的人,我只是个侦探,除了案子其他的事情我并不关心。至于说是日本人做的,我们是有根据的,院子里有三具尸体,他们是日本柳生家族的人,这一次他们就是为了杀我而来的。” 康泽又是一愣,不过既然许可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再咬着**不放。 “柳生家族?”徐庭语一惊,他可是知道柳生家族代表了什么。 许可点了点头:“为首的叫柳生涧,另外两个是他的手下,三人都是日本的忍者。” 康泽问道:“他们为什么要杀你?”康泽这次来好像就是有意针对许可而来的,许可隐隐觉得这家伙有些来者不善。 第383章 来者不善 康泽确实是冲着许可来的,他是一个极其自负的人,许可的事情他早就已经听说了,他甚至也知道戴老板对于这个许可仿佛有些投鼠忌器。 明明知道许可很可能通共,还与王亚樵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却忌惮许可的背景而不敢对许可怎么着。他却很是不屑,许可再有什么背景也不过是个草根,那些关系与党国相比算个屁! 只要坐实了许可有罪,就算是他身后再有什么样的势力背景也不敢乱来。 不就是入了英国国籍么?充其量也就是个假洋鬼子,他还真就不信了,当局要对许可怎么样英国还真会为了许可与当局翻脸不成?至于说许可的那些手下,他就更不畏惧了,他那些手下再厉害也不可能抗衡国家机器! 不过许可既然已经用事实证明了这次攻击复兴社特务处的不是地下党而是日本人他也不好再纠缠这个问题,他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抓到许可通共的证据。 康泽问许可日本人为什么要杀他,此刻康泽心里也隐隐觉得这个许可不简单,日本人以这么大的代价想要他的命,不也证明了许可的价值所在么? 许可苦笑了一下:“之前我在调查国宝案的时候就得罪了日本人,他们曾经派出柳生家的杀手柳生静云想要刺杀我,却让我给杀了,估计他们是咽不下这口气,所以才再度向我展开报复。” 康泽当然不相信会这么简单,单是柳生家族想向许可寻仇怎么可能搞出这么大的阵仗,就刚才那通交火,小日本可是下了大本钱的。 徐庭语也看出了康泽好像并不待见许可,他的心里嘀咕,康大队这是怎么了?他可是清楚得很,戴老板是不愿意开罪这个许可的。 徐庭语开口了:“康老板,既然许先生没事了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向戴老板复命吧,戴老板还等着我们的消息呢。”康泽微微点了点头,看了楚歌一眼:“楚处长,许先生的安全你可得上心啊!” 楚歌忙不迭地点头:“请康老板放心,我一定不会让许先生有任何的闪失。” 徐庭语说道:“戴老板说了,明天一早楚处长你就亲自送许先生回去。” 徐庭语的话才说完康泽便说道:“怎么这事情我不知道?” 徐庭语一听康泽这话心道要糟,他原本是想提醒楚歌,赶紧把许可送走了,别再出什么事儿,可他却忘记了康泽这茬。 徐庭语回答道:“戴老板亲自吩咐的。” 康泽摆了摆手:“你们不是不知道,日本人意图加害许先生,就这样送许先生回去那不是对许先生的安危不负责么?不是给了日本人下手的机会吗?” 徐庭语一下子语塞,不知道作何回答,他看了看许可,许可却是一脸的平静。 楚歌也听出味来了,这个康泽好像并不想放走许可啊! 楚歌用疑惑的目光望向许可,他不知道许可是什么地方得罪了这个康泽。 许可的心里一凛,真是来者不善啊,这个康泽从一开始就处处针对,莫不是他想对自己不利?他这样的态度到底是他自己的意思还是戴笠的授意? 许可轻声说道:“我的安危就不劳康先生挂心了,我自问能够保护好自己。” 康泽却摇了摇头:“许先生,话可不能这么说,你可是蒋先生都看重的人,若真有什么闪失那就是我们的罪过了,所以许先生,我建议你还是在我们这儿多呆些日子吧,我们也会和日本人好好沟通一下,等把这件事情给解决了你再回去。” 说完他也不等许可说话,便又对楚歌说道:“今晚这一战,你的手下伤亡惨重,人手一定不够吧,这样,我把我的别动队调过来,协助你保护许先生的安全。” 许可不乐意了:“康先生,我不想接受任何的保护,我有能力保护自己。” 康泽心里很是不悦,他心道,这小子还真拿自己当一盘菜了,自己这么说只是给他个面子。 康泽冷冷地说道:“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许先生,为了你的安全计,你最好老实呆在这儿,没有我们的允许,不许离开。” 他直接下了命令,徐庭语和楚歌面面相觑,两人的心里都明白了,康泽这是真要扣押许可。 没错,康泽就是想要扣下许可,他相信只要把许可给扣住,那么无论是地下党还是许可手下王亚樵的那么人都会按捺不住的,只要他们有所动作,那么自己就一定能够抓住这个机会。到时候有了证据定许可的罪,任谁都无法再替许可说话。 他端的打得好算盘。 可这在这个时候,楚歌的一个手下闯了进来,康泽很不高兴地瞪了楚歌一眼,那意思是你带的好手下,没有一点的礼数。 但听了那手下的报告后,康泽也呆住了。 “楚处,不好了,少帅的卫队来了,说是要带走许可。” 康泽心里暗骂,姥姥的,这叫什么事啊?怎么连少帅也插手了?他不由得抬眼看了看许可,这小子怎么又和少帅扯上了关系? 之前许可因为川岛芳子的那件事情差点被抓了起来便是少帅出来说的话,只是当时康泽正在西南对付红军,并不知道这件事情,所以他根本就想不到许可与少帅之间竟然有关系。 许可也是一愣,原本他还在想自己怎么应对这个康泽呢,明明知道康泽来者不善,但自己在人家的手上,人家是刀俎自己是鱼肉。他可不会蠢到直接与康泽对抗,他倒是有把握一举杀了康泽,可是以后呢?他就会成为一个真正的罪人,除了跑路就再不能做什么了。 他自然不会愿意从一个侦探沦为阶下囚的。 此刻一听少帅的卫队来了,还要带走自己,一定是韩茹那丫头干的。 不一会许可便看到了卢越,卢越领着一队士兵冲进了屋里。 卢越根本就不看康泽等人,径直走到了许可的面前微笑着说道:“先生受惊了。”许可只是笑,却不说话,这个时候他不知道说什么,当着康泽他们,他也怕自己说错什么。 康泽咳了一声,对于卢越无视他的行为感到不满。 卢越这才扭过头去:“哟,是康大队啊,实在不好意思,一心记挂着许先生的安危,倒没留意到康大队也在。”康泽冷笑道:“卢副官,你带着部队到复兴社来恐怕不太像话了吧?” 卢越说道:“康大队这是哪的话,我们听到这儿发生了激烈的枪战,少帅知道许先生正在这儿作客,担心先生的安危,这才让我带了人来请先生到我们那儿去。” 康泽说道:“许先生不能跟你走。” 卢越脸沉了下来:“康泽,你以为你是谁?接走许先生是少帅的命令,你敢违抗么?” 康泽已经横了心,反正话已经说出口了,卢越他是不得罪也已经得罪了:“我说了,许可不能走!”他这话才说完,他带来的几个别动队的队员便把许可给围住了。 卢越的面色铁青,他可没想到康泽这么不给少帅面子。 卢越一挥手,十几个士兵就拿枪对准了康泽,康泽也是一惊,他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卫队副官真敢捋自己的虎须,让人拿枪对着自己。 “卢副官,你考虑过这么做的后果了么?” 卢越淡淡地说道:“我带了二百人过来。”卢越的答非所问却是让众人的心里都是一惊,二百多人,那可是比一个加强连还要多,这说明卢越这是铁了心要带走许可了。 卢越见众人脸了震惊的样子,他继续说道:“少帅说了,谁若是胆敢阻拦,杀无赦!” 这回就是康泽也不镇定了,他是得到蒋先生的器重没有错,但就算蒋先生再怎么器重他,他也不过是蒋先生身边的一条狗,而少帅是什么人,能够与蒋先生称兄道弟的存在,少帅若真是下了这样的命令,那么康泽丝毫不会怀疑自己再敢阻止卢越带走许可的话,卢越会不会真让手下开枪杀了自己。 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康泽不是好汉,但他也不会拿自己的生命不当一回事。所以康泽笑了,他让自己的手下收起了枪退了回来,然后冲着卢越说道:“卢副官,既然这是少帅的命令,我康某人自然执行了,都是自己人,又何必搞得这么剑拔弩张呢?” 接着康泽对许先生说道:“许先生,外面很乱,你可千万要小心了。” 他这话说是关切不如说是威胁,许可却根本不放在心上,微微一笑:“我还是那句话,我的安危就不劳康先生费心了。” 卢越很客气地对许可说道:“许先生,请,少帅还在等着呢!” 许可点点头,向楚歌和徐庭语告辞,看也不看康泽一眼便跟着卢越离开了。 卢越没有骗人,他确实是带来了小二百人,个个荷枪实弹。 许可苦笑:“我说兄弟,用得着这么大的阵势么?” 卢越摇了摇头:“你是不知道,这个康泽不是个东西,手黑着呢,他盯上了你,我都替你担心。” 上了车许可才问道:“是韩茹那丫头找了少帅么?” 卢越却说道:“不是,是我知道康泽从西南回来了,想要寻你的晦气,所以才说服了少帅把你接出来的。” “少帅不是去了西北吗?”许可不解地问。 “少帅是去了西北,不过他也经常回金陵的,更多的时间他是呆在金陵,他和杨将军都对剿共的事情不上心,你应该是知道的,所以他呆在金陵的时间反而就更多些。” 第384章 一条疯狗 “谢谢了!”许可这话是由衷的,他根本就没想到卢越会如此关心自己的安危。 卢越笑道:“你太客气了,我可是答应过韩茹那小丫头的,一定要保护好你的安全。别看平日里我很少与你联系,但对于你的情况我却是很上心的。不只是我,少帅也很关心你的。” 许可轻轻叹了口气:“这个康泽好像是准备和我磕上了。” 卢越的脸色微微一变:“康泽就是一条疯狗,逮谁咬谁,偏偏蒋先生就喜欢这样的人,给他了极大的权利,你是不知道,包括金陵的高层们说到康泽那都是一个谈虎色变!” 许可说道:“我也没有招惹他啊,他怎么就这般的针对我呢?” 卢越冷笑一声:“他在剿共上尝到了甜头,他一定是听说了你和那边有关系么?就这一点他便来了兴趣的。” 许可愣了愣,卢越说道:“他就是靠着这个起家的,在他看来你应该是条大鱼,只要钓上你,说不准真能够挖出些什么,听说他扬言要在半个月内铲除金陵地下党特科的全部成员,而你则是他想要利用的诱饵。” 许可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看来这个康泽还真是居心不良。 “被这样的一个人盯上,许先生,你的处境堪忧啊!”卢越说的是实话,就算是这次有少帅出手把许可给救了,可是防不住康泽会有暗箭发来。而下一次呢,许可会不会还有这样的幸运。 许可也知道卢越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的,这个康泽还真是个麻烦。 卢越扭头望了许可一眼:“你想过怎么办了么?” 许可摇了摇头,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这个康泽,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卢越轻咳一声:“我倒是有个办法,应该有些用处。” 许可“哦”了一声便让卢越就来听听。 卢越说道:“我知道你不想在金陵政界谋什么职务,你一直不屑于从政,其实我倒是觉得,有个一官半职不是坏事,对于你来说也是一个保护色。” 许可眯缝着眼睛,他已经猜到了卢越的主意是什么,他叹了口气:“之前我就已经拒绝了他们的邀请,在病毒基地的事情以后,金陵方面对我就更有看法了,就算我想再谋求保护也难啊,况且我还真不想用这样的方式来向他们妥协,你是知道的,我现在追查的这个案子说不准就会触及到某些人的利益,假如是那样,就算我真有什么职务在身上也阻止不了他们对我的报复。” 卢越点了点头,许可说得没错对方根本就是一个利益集团,就凭着许可的力量还真困难。 “少帅说了,如果你愿意可以请你做他的参谋顾问,授予少将军衔。”卢越说完这话的时候许可整个人都懵圈了,他的心里十分清楚,所谓的参谋顾问自然是个闲职,不过是少帅在自己的身上打下的一个烙印,少帅等于在向那些人宣布,自己是他的人,而且是很亲近的人,谁想要动他的人那可得好好掂量掂量。 而且这军衔也不低啊,虽说是少将,怎么也是个将军,自己摇身一变便成了一个将领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不过他也知道这对于堂堂的少帅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只是这份情就太重了。 许可犹豫了,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接受少帅的好意。 卢越也看出了许可的心思,他说道:“许先生,如果我是你就一定不会辜负少帅的这份心意,少帅也并不是想要拴住你,你只挂个名,不用务实。少帅说了,他也希望你能够把国宝案查个水落石出,另外,那两件都是华夏的国之瑰宝,是万万不能落入外夷之手的,这关乎到华夏的国家尊严!” 许可听了心里不禁暗暗感动,对少帅又多了几分尊重。 “所以我认为先生还是接受下来,另外,你手下的那几个人假如有了军方的身份,我想复兴社的人就不会再整天想着拿他们做什么文章了。” 卢越说的那几个人自然就是彭喜和学生他们,他们都是王亚樵的旧部,死士,这些人都是在复兴社挂了号的,甚至还是戴老板的眼中钉肉中刺,倘若真给了他们一个合法的身份倒也是一件好事。 “可是这么一来很多人都会对少帅有看法,会不会给少帅若不必要的麻烦?”许可不仅仅要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少帅考虑。要知道,少帅真要这么做那么他得罪的可是一大片,这些人虽说成事不足,但绝对是败事有余的。 虽说现在少帅的地位很高,可少帅的处境也并不好,不抵抗将军这个名头一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而这些党国的高层对他也只是面上的尊重,不敢捋其虎须也是因为他是蒋先生的拜把子兄弟。自己若是答应了这件事情,那么少帅很可能会被人抓住把柄,落下口实。 卢越没想到这个时候许可还会为少帅考虑,不由得又高看了许可一眼。 卢越说道:“放心吧,没有人敢动少帅,不管怎么说,少帅现在是三军副统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真要惹毛了我们,他们也没有好日子过的。” 卢越一股子豪气,他还真不相信有人敢对少帅不利,就是蒋先生本人对少帅也是客气有加。若不是少帅当年东北易帜,他蒋某人想要统一华夏结束军阀混战的局面就太难了。就这一点,少帅的地位也是无人能够撼动的。 许可没有说话,他还没有考虑好。 卢越说道:“我说先生,这还有什么好考虑的?一旦你成了少帅的高级参谋顾问,康泽铁定就不敢再动你,就算是蒋先生也会给你几分薄面。” 许可望向车窗外,突然问道:“这是去哪?” “见少帅,怎么了?”卢越看了他一眼。 许可眯缝着眼睛,摇摇头:“没什么。” 老实说,许可还真没想过要见少帅,他是不太想与这些军政人物有太多的瓜葛。但少帅几次三番出手帮自己,他若是再拒绝与少帅相见就太矫情了。 车子驶进了一座院子,许可看到院子里有几多卫兵,这儿应该是少帅在金陵的一处官邸。 卢越带去救自己的那二百多号人半道上也不知道去了哪儿,估计应该是回营房了。 “卢副官回来了?”从洋楼的台阶上走下来一个少校军官。一脸微笑地冲着刚下车的卢越说道。 卢越点了点头,那少校又望向许可:“这位是许先生吧?” 卢越向二人作了介绍,少校是少帅的副官,主要负责少帅的生活起居以及一些公务的处理。 “少帅正在书房里等着许先生呢。”副官让卢越赶紧领着许可去书房。 到了书房门口,卢越轻轻地敲了下门,里面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进来!” 卢越便打开了门,先走了进去:“少帅,许先生来了。” 少帅正在沙发上看书,听卢越的通报,他把书放下:“请他进来。” 许可走进了书房,书房很大,两壁的书柜满满地装了各样的书籍。 一个穿着衬衣和黄色军裤,长统皮靴的年轻男子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脸上带着微笑。 许可知道这人便是传说中的少帅。 少帅看上去并不像一个武夫,更像个学者,刚毅中带着儒雅。 他能够从沙发上站起来就已经表现出了对许可的尊重,许可两步上前:“草民许可见过少帅!”许可很是恭敬,这恭敬却是发自内心的。 他也听说过少帅的不抵抗,但他相信少帅一定有自己的苦衷,哪一个将军能够舍弃自己的家园把自己的百姓留在敌人的铁蹄下?许可虽然不是官员,但他却很清楚人在官场,很多时候是身不由己的。况且他也听说过蒋某人提出的几个口号,什么攘外必先安内,什么以究竟换时间云云。 少帅虽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便是那一人之下就已经注定他不能任着自己的性子行事,他也得听最高长官蒋某人的。 所以许可对少帅的认识并不像民间那般。 至于他对少帅的恭敬一来是敬重他的为人,二来少帅几次帮助了自己,这份感激之情是无法言表的。 “坐!”少帅指了指自己对面的沙发,许可坐了下来,卢越退出去,接着便有人送上了茶。 “刚才的那场战斗好像很激烈。”少帅轻声说道。 许可点了点头,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当少帅听说许可竟然杀了日本柳生家族的三个上忍的时候也不禁为之动容,少帅可是很清楚日本柳生家的实力。 “康泽这个人很阴险,你是不知道,他甚至暗中也派了人对我进行监视。” 听少帅这么一说就连许可也吃了一惊,这康泽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少帅是什么人,他敢在太岁的头上动土。 少帅哪里会不知道许可在想什么,他苦笑了一下:“你应该也有所耳闻吧,外界很多人都说我张某亲共,同情那些泥腿子,康泽又怎么会放过这个打击我的机会呢?” 许可确实听过这类的传闻,他说道:“那这些是真的么?” 少帅微微一笑:“你说呢?” 许可还真不敢乱说,不过少帅也并不是真要难为他,少帅叹了口气:“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许先生,你说我说得对吗?”这是三国时期曹植的诗,话说当时其兄曹丕妒嫉其才,怕危及其帝王之位,便以某须有的罪名想加害于他,让他七步成诗,若诗好便能活命,曹植七步成诗,这就是其中的一句,大致意思就是亲兄弟本是同根生,又何必手足相残呢? 第385章 少帅的人 看来传闻不虚,少帅还真是对那边充满了同情。 许可点了点头,仍旧不说话。 少帅扔给许可一支烟,许可接过来并没有马上点上,因为少帅自己却没有抽。 “点上吧,我很少抽烟了。”少帅微笑着说。 许可也听说少帅因为丢了东三省后受到民众的谴责,便恋上了毒品,不过从少帅的精神状态来看,倒看不出他会是一个依赖毒品的人。 少帅像是猜到了许可在想什么,他叹了口气:“我已经在尽力地戒了,其实我也很是后悔,那玩意不该碰。”许可笑了笑:“以少帅的毅力,我相信一家能够戒掉。” 少帅没有再就这个话题谈论,话锋一转:“卢越和你说了吧?” 许可愣了一下,马上就反应过来了少帅说的是什么事,他微笑着说道:“卢副官和我说了。”少帅微微点下头:“你是怎么想的?” 许可说道:“少帅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不能给少帅带来麻烦。” 少帅大声笑了起来:“我张某人岂是怕麻烦的人?再说了,我的麻烦还少吗?” 许可没有答话,少帅停止了笑声:“许先生,你过虑了,天大的麻烦对于我来说都不算什么,而且我这也不是因为你,虽说你和茹丫头的关系不错,但就算那样也不值得我这么做,我这么做的真正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希望你能够在破案的时候少一些阻力。” 许可还真没想到少帅会这么说,甚至在他看来少帅帮助他更多是因为韩茹呢。 少帅淡淡地说道:“许先生,我张某人重情义,但也讲原则,不会因为私人感情而废了公允,所以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好好考虑一下我的建议。至于你说给我惹来麻烦,你觉得现如今的华夏还有谁敢随便找我的麻烦吗?况且我也不是一个怕事的人!” 少帅确实不是一个怕事的人,以至于在三年后他与西北军的杨将军真就干出了震惊寰宇的大事件来,也是那一次,促成了国共之间的联合抗战,这是后话了。 少帅说完后身子向后靠了靠,也拿起一支烟放在鼻端闻了起来,目光落在许可的身上,他想看看许可会如何抉择。 许可此刻也不再矫情,他本就是个性情中人,既然少帅的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他再扭扭捏捏反倒让人觉得不爽了。 许可望向少帅说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不过么,我这个高级参谋顾问只挂个名,不谋其政,不受其饷。” “那是,莫非你不做事还想从我这儿捞一笔俸禄么?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再说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从当局那儿已经捞了不少,我没打你的土豪就已经很不错了。”少帅竟然开起了玩笑。 许可也笑了起来。 少帅又说道:“你不但没有军饷拿,还得给我负担两个人呢!” 他的话又让许可有些茫然,少帅站起身来走到门边大声叫了声何副官,那个之前在外面迎接许可的少校便应声走了进来:“少帅!” 少帅对他说道:“把封家兄弟给我叫来。” 何副官不一会就领着两个年轻男子来到了书房,这两个年轻人竟然长得一般模样,虽说不上英俊,看上去却很是阳刚。 “他们是双胞胎兄弟,哥哥叫封大同,弟弟叫封小异。他们的父亲原本也是大帅的旧部,日军偷袭北大营的时候殉国了,他们如今都是我警卫营的军官,从现在起,他们就跟着你了。我可说好了,以后他们的饷银就都由你出了,而且是双倍的俸禄!” 许可瞪大了眼睛,他怎么也没想到少帅会把自己侍卫营的军官交给自己。 见许可这副样子,少帅得意地笑了起来:“怎么,不乐意?你小子不像是缺那点钱的人吧?”许可连忙摇头,这根本不是钱不钱的事情,他还真没把那点钱放在心上,只是觉得少帅这么做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少帅这才解释道:“既然你是我的高级参谋顾问,我自然要保证你的安全。我知道你的身手很厉害,但他们的身手也不弱,更重要的是,整个金陵谁都知道封家兄弟是我的人,把他们调配给你其实也是表明我的一个态度,况且他们能够做一些你做不到的事情,比如说协调一些上层的关系。” 封家兄弟目不斜视,身上军人的气质很浓。 许可这才明白了少帅的意思,少帅又说道:“另外么,我再给你八个机动名额,你可以选择性地把你的一些人纳入我的警卫营编制,不过一样的不占饷,你自己负担,至于军衔什么的,让卢越给你办,军装么,你就得掏钱了!” 许可苦笑了一下,这个少帅还真有意思,摆明了在帮自己,却弄得如此的斤斤计较。 少帅见他这样子便说道:“别嫌我抠门,我这上上下下要养多少人,常常恨不得一个大洋掰成几瓣来花呢。对了,我可得先警告你,我的这块牌子你可得用到刀刃上,既然挂了我张某人的招牌,行事可千万别含糊,丢了我的脸我可翻脸不认人的!” 许可点了点头:“明白。” 少帅看了一下表:“很晚了,你去吧,具体的事情和卢副官沟通,我可得休息了。” 许可下了楼,卢越便上前来:“我还真怕你会拒绝了少帅呢!” 许可说道:“少帅的一番美意,我又怎么好拒绝呢。” 卢越望向封家兄弟:“以后你们跟着许先生可得好好学着,先生说什么你们都必须听,从现在起先生就是你们的长官了!” 封家兄弟都挺起了胸膛回答了一声:“是!” 卢越又问许可,准备要几个编制,许可想想回答道:“八个,不过先暂编五个,三个机动吧!”卢越问这五个是谁,许可便把黎俊江和彭喜那边的四个人报给了卢越,卢越很是大方地说黎俊江可以弄个少校,甚至其他的四个就给中尉吧。 许可好奇地问封家兄弟是什么级别,因为这兄弟二人是穿着便装的,许可也看不出他们的军衔来。卢越告诉他,封家兄弟都是警卫营的连副,封大同是上尉,封小异是中尉。 “走吧,我先给你弄证件和军装,不过先生,那军装平日里最好别穿,那证件就很管用的。”卢越交代道。 许可明白卢越的意思,他们并不在军营中,整天穿着军装也不像那么回事,至于说那证件么,不到紧要的关头他也不会轻易用,毕竟他的正业还是个侦探,你说一个侦探穿着一身将军的服装办案算怎么一回事啊! 卢越很快就搞定了这些事情,少帅是三军的副统帅,倘若他连几个军官编制都做不了主那就真是怪事了,况且这些人都只是少帅所部的编制,还不占饷,谁会吃饱了没事干和少帅去较真? 最后当卢越把许可送回到徽商会馆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多钟了,跟着许可一道回去的还有封氏兄弟。 对于许可的归来,大家都很是开心,就连已经睡下的程儒也从床上爬了起来,抱着个小酒壶就往客厅跑。 “先生,你没事吧?”黎俊江轻声问道,那边的激烈枪战他们可也都知道了,他们甚至都认为那是针对着许可去的,当时若不是程德东拦着,黎俊江差点要召集了彭喜他们去把许可抢回来了。 许可把事情的经过大致说了一遍,接着向大家介绍封家兄弟。 当知道又是少帅出手救了许可之后,大家对封家的兄弟自然都很客气,人家可是少帅的人。 封家兄弟的话不多,他们已经习惯了。他们是军人,军人是以服从为天职,少帅让他们跟了许可,那么许可就是他们的头,从此他们的任务行动都会唯许可马首是瞻。 不过他们看到许可对黎俊江等人的态度,也感觉到许可并不是一个难以相与的人,原本让他们离开警卫营时的那种不舍之情便被冲淡了几分。 “我还真没想到,自己会有朝一日成为军官!”黎俊江有小激动,他说他很想立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彭喜他们,也让他们乐呵乐呵。 倒是程德东和程儒的面色比较凝重,他们的心里想的却是同一个人,那就是康泽,两人都知道康泽是什么样的货色,这一次许可应该是彻底地被康泽给惦记上了,那家伙的手段很是阴险狡诈,他们不禁为许可的安全担心。 不过当看到封家兄弟以及知道许可竟然成了少帅的高级参谋顾问,还享受少将军衔的时候他们才轻轻地松了口气。 不管怎么说许可现在也是少帅的人了,而且还有了很高的军职,谁若是想动他还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让三子安排了封家兄弟的住宿,许可便让大家都散了,时间已经很晚了,都该去休息了。 许可自己却让程德东给拖进了屋子。 “程大哥,你这是怎么了?”许可很是不解,程德东把自己拖到房间里来做什么? 程德东咳了两声:“老弟,少帅对你的事情好像挺上心嘛!” 许可微微皱了下眉头:“程大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程德东摇了摇头:“少帅为什么要为你做这么多的事情,你可别告诉我他这都是看了韩茹那丫头的面子哈!”程德东是个智者,他自然不会相信少帅只因为韩茹的面子而做这么多。 第386章 有人跟踪 康泽铁青着脸,坐在沙发上闷头抽着烟。 他怎么也没想到许可竟然和少帅还扯上了关系,少帅会派出警卫营的人把他给带走了。 康泽原本以为能够从许可的身上挖出金陵地下党特科人的线索,他可是向蒋先生拍了胸脯的,半个月内彻底清除金陵的地下党。 当然,他之所以要针对许可也还有另一个原因,只是这个原因他不能对外人说罢了。 “大队长,这个许可有少帅罩着,不好办啊!”说话的是他的副手,别动队的副大队长汤小彪。 汤小彪是康泽亲自提起来的,自然是康泽的心腹。 别看他是副大队长,可是在康泽的面前他就像一条哈巴狗。他的心里很是清楚,没有康泽也没有他汤小彪的今天。 而且他也知道,康泽可是个重量级的人物,就连蒋先生都对他青睐有加,单单从别动队被赋予的超级特权就可以看出来了。只要抱住了康泽的粗大腿,他汤小彪的前途也是不可限量的! 康泽冷笑一声:“能够护他一时,难道还能够护他一世么?彪子,你给我把姓许的那小子盯紧了,一有机会就把他给控制住,我就不相信了,像他那样的人真能够安分守纪,就拿他的那些个手下来说吧,都不是什么好鸟。” “对啊,那个姓黎的,他可是曾经名噪一时的西南第一杀手,绰号猴子,手里沾满了鲜血,另外,王亚樵的几个死党现在也都跟了他,他身边还有几个女人,据说都貌美如花呢!”说到女人汤小彪的脸上露出了猥琐的笑容,那一双三角眼也变得色迷迷的。 康泽瞪了他一眼:“你小子若是再这么贪图美色,迟早有一天你会死在那些娘们的肚皮上!”汤小彪尴尬地嘿嘿一笑,他知道康泽训斥他是为了他好,把他当自己人呢。 康泽叹了口气:“得尽快把这个许可给解决了,不然我们的麻烦就大了。” 汤小彪虽然不知道康泽口中的麻烦指的是什么,但既然康泽这么说,那就一定有他的道理。汤小彪说道:“实在不行,我就让兄弟们把他给做掉!” 康泽却摆了摆手:“不,不着急,这个人暂时还不能死。” 汤小彪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康泽没有回答,只是淡淡地说:“为什么你不必知道,总之,你给我盯紧喽。” 徽商会馆,程德东的房间里,程德东接过许可递给他的香烟点上,然后眯缝着眼睛轻声问道:“老弟,之前你就最多半个月内就能够了结国宝案,你是不是有意吹出去的风声啊?” 许可笑了笑:“程大哥怎么会这么想呢?” 程德东也笑了:“老实说,就连我现在看这个案子都仍旧是雾里看花,虽然我已经猜到了那个幕后一定是金陵方面的某个高官,但并没有具体的证据指向,另外这个案子里小日本也扮演了一定的角色,可那个幕后黑手隐藏得太深,不是那么容易挖得出来的。” 他说到这儿顿了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所以我判断你是有意放出风去,你是想搂草打兔子!” 许可这下才微微点了下头:“一直以来我们都是在明处,对手在暗处,特别是我们面对的还很有可能是金陵的高层,我们的一举一动根本就是在人家的眼皮子底下,所以我们的调查就无法有太大的进展。相反,他们可以有针对性的防备,知道我们要查哪儿他们就能够事先做好补漏,我们想要有收获就太难了。” 程德东咬了咬嘴唇:“那你觉得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康泽呢,他会不会就是我们想要找的人?”许可不置可否,老实说他也不能肯定。 他说道:“假如你我是康泽,会主动冲到这一线来么?” 程德东不说话,他不是康泽,虽说他也对人的心理有所揣摩,但是他连康泽的面都没有见过,对于一个不熟悉的人来说,轻易下任何的判断都是不负责任的。 许可继续说道:“康泽这个人很自负,也很自大,甚至还有些刚愎自用。这样的人是很自我为中心的,而且也会颇为功利。” 程德东点点头,他同意许可的分析。 许可接着又说:“从过往康泽的经历来看,康泽这个人的疑心病很重,不会轻易相信别人,哪怕是他身边的人。” 说着许可也喝了下茶,程德东接过了话茬:“所以你也无法判断康泽是不是就是我们想要找出的那个人,因为你觉得他之所以针对你更多是为了抓住那边的大人物!” 许可嘟起嘴点了点头,他确实是这么想的。 程德东也陷入了沉默,程德东对于许可与地下党之间的交往知道得虽然不多,但却知道许可与他们的关系还真不坏。 许可又取出支烟来递给程德东,只是这一回程德东并没有伸手去接,他摆摆手:“不要了,你也少抽一点吧,我看你这一关的量见长啊,烟这东西偶尔用来提提神还行,但吸多了对身体没有好处。” 许可却说他吸得也不多,只是有想不明白的事情时他才会忘记控制,一支接一支。 程德东不再劝他:“你向乔治中承诺的期限内如果还是抓不住那个幕后黑手怎么办,你想过后果么?” 许可摇头说他还真是从来都没有想过呢,他只是让乔治中帮他把这话给传出去,他相信那个人一旦知道了这个消息一定会有所动作的,做贼心虚这话可不是白盖的。 “对了,永寿宫还去不去了?”程德东像是突然想到了这件事情。 之前许可便和程德东说好去一趟永寿宫,会会那个抱残道长的,可是一连串的事情使得他们一直没有机会成行。 许可差点就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现在经程德东一说,许可才想了起来,他苦笑着说道:“去,当然要去了,时间不早了,先休息吧,明天早上我们就去!”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多钟了,胡乱的吃了些东西,许可便交代黎俊江去和彭喜他们说说把他们纳入少帅警卫营编制的事情,这件事情虽说自己已经应了下来,但也得知会他们一声,想着自己也是为了他们着想,他们应该不会有什么意见。 再说了,大家都只是挂个名头,并不用真正做什么实事,平日里该干嘛还是干嘛,多个保护罩而已。 打发了黎俊江,许可便领着封氏兄弟,带上程德东向着永寿宫去。 封氏兄弟并不多话,封不同充当了许可的司机,封小异坐在副驾驶位上,许可和程德东坐在后排。 “先生,有人跟踪!”封不同轻声说道。 程德东就要扭头去看,许可拉住了他,不让他回头。 封小异没有动,还是目视前方。 许可对封不同说道:“不管他们,我们继续向前开。” 许可已经猜到了跟踪自己的一定是康泽的人,看来康泽对自己还是真不死心啊,现在他庆幸自己答应了少帅的帮助,不然康泽这块狗皮膏药这样贴着还真不是个滋味。 封不同说道:“先生,要不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许可摇了摇头,对方既然没有明着出来挑衅,他也不想惹事,虽说现在有了少帅这块牌子,但能不用还是不要用的好。 大约半个小时以后,车子便在永寿宫门口停了下来。 许可和程德东下了车,封小异也跟着下车,与许可和程德东一块进了永寿宫,封不同却留在了车上。 就在许可他们进去不到五分钟,一辆黑色的吉普就停在了他们的车后,从车上下来了三个人,领头的便是康泽的副手汤小彪。 汤小彪见到车上的封不同,领着手下大摇大摆地走上前来拍了拍车窗。 封不同打开车门走了下来,冷冷地望着汤小彪:“有事么?” 汤小彪平日里趾高气扬惯了,他并不认识封不同,自然也不知道封不同是什么身份。 “告诉我,许可到这儿来做什么?”汤小彪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 封不同皱起了眉头:“你是什么人,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汤小彪的两个手下哪里会想到封不同敢用这样的态度和汤小彪说话,其中一个便说道:“小子,瞎了人的狗眼,我们是别动队的,这位是我们汤大队长。” 汤小彪的这手下也会拍马屁,汤小彪明明是副大队长,他却说是大队长,不过汤小彪却很是受用,只要手下不是当着康泽的面这样叫自己就行了。 打心眼里他也觉得自己就是别动队的大队长,因为康泽并不参与太多的实事,别动队的事情大多都是汤小彪在负责。 封不同淡淡地说道:“别动队的?” 汤小彪那手下重重地点了点头:“所以你最好老实地回答我们大队长的问话,不然等我们把你抓回去那可是免不了一顿皮肉之苦!” 汤小彪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望着封不同,他要看看封不同会吓成什么样子。 要知道就算是金陵的一些高官听到别动队的名头都会吓得胆战心惊,他们可是特权的存在,特别是那个康泽,真要让他给扣上一顶通共的大帽子,那这辈子恐怕就不得翻身了,甚至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第387章 又见抱残 汤小彪根本就没有把封不同放在心上,在他看来封不同也就是许可的人,而许可明面上不过就是个侦探,有些背景罢了。他就是想破头也不会想到封不同竟然是少帅的人,更想不到今日的许可也已经不一样了。 汤小彪的手下威胁封不同,如果不乖乖的回答汤小彪的问话就要把封不同给带回去,还要让他受皮肉之苦。 封不同听了竟然笑了起来,就像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一般。 “笑什么?”汤小彪竟然被他笑得有些心里发毛。 封不同冷冷地说道:“我倒是想看看你们敢不敢带我走!”汤小彪感觉封不同这是在对他进行挑衅,他还从来没受过这份鸟气,虽说封不同的笑声让他有些胆寒,但他却不认为封不同有对抗他的资格。 他可不能在手下人的面前丢了面子,他扬起了手就想给封不同一记耳光,谁曾想封不同一只手抓住了他高高扬起的手,另一只手里多了支枪抵在了汤小彪的脑门上。 其实也不怪汤小彪,不论他还是他的两个手下都不算是脓包,身手可以说都还能够上得台面的,别动队也属于复兴社,甚至还是一个独立的存在,可以说成员也都是经过了特训的精英。 只是他们却没有料到封不同敢还手,甚至还向汤小彪动枪。 汤小彪也是个惜命的主,他现在坐在别动队副大队长的位子上,经常会有人大把的钞票进贡,那日子可以说是一个滋润啊,他怎么舍得就这么去死啊? 所以当封不同的枪口指住他脑门的时候他就呆住了,他深知一个道理,那就是好汉不吃眼前亏,什么面子啊,尊严什么的,此刻对于他来说都是狗屁,目前最重要的就是能够活下来。他希望封不同只是和自己开个玩笑,他祈祷封不同的手别抖,千万不要枪走火啊,那黑洞洞的枪口此刻可是抵住自己的脑门的,封不同若是哆嗦一下,自己就死翘翘了。 “兄弟,冷静,一定要冷静啊!”汤小彪这话是对封不同说的,封不同斜眼看了看同样拿枪对着自己的汤小彪的两个手下:“让你的人把枪放下!” 汤小彪也看了看自己的两个手下:“放下枪。” 两个手下没有犹豫,还真就把枪给放到了地上。 见汤小彪的手下放下了枪,封不同这才问道:“你们为什么要跟踪我家先生!” 封不同说的先生自然就是许可。 汤小彪皱起了眉头,封不同的这个问题让他还真不好回答,如果自己没有被封不同制住,那么他可以说自己是怀疑许可通共,可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还真不敢在封不同的面前硬气呢。 见汤小彪不说话,封不同的手上使了把力,那枪抵得更紧了。 汤小彪吓了一跳:“你,你想干什么,你若是敢开枪,你家先生的麻烦就大了!” 封不同没想到汤小彪竟然是个软骨头,他把枪收了起来一把将汤小彪推到了一边。 汤小彪获得了自由,这才深呼吸一口气压住了惊吓,重新露出了凶相:“你小子竟然敢私藏枪支,意图对我不轨,这回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一抬手就让手下把封不同给抓起来。 封不同就像在看一块闹剧,他说道:“是汤队长吧,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汤小彪并不是无知的人,封不同这么一问,他也有些犹豫了,自己早就已经这明了身份,告诉对方自己是别动队的人,可是人家仍旧敢用枪对着自己的头,若是说对方没有一点来历他还真不信了,毕竟封不同看起来并不是一个楞头青, 在封不同的身上他也感觉到了军人的特质。 汤小彪这才制止了蠢蠢欲动的手下,小心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封不同掏出了军官证,汤小彪接过去只看了一眼那脸色就异常的难看了,他做梦也没想到封不同竟然是少帅的人,还是警卫营的副连长。 普通的一个副连长自然是入不了汤小彪的法眼的,可是少帅的警卫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说难听一点这些都是少帅的亲兵,与少帅的关系那可是亲密着呢。 况且汤小彪也早就听说过,少帅是个护犊子的主儿,真要动了他的人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他心里比谁都清楚。上次省党部有不开眼的人动了他手下的一个小排长,他就亲自带了人去把省党部给砸了。 他庆幸自己刚才没有冲动,他自问自己是承受不住少帅的雷霆之怒的。 “没想到老弟竟然是少帅的警卫,失敬失敬!”汤小彪是老江湖了,马上就换上了一副嘴脸,他的两个手下的脸色也变了,知道这回是踢到了铁板上。 汤小彪咳了两声:“封老弟,你怎么会……” 他是想问封不同既然是少帅的警卫连长怎么会来给许可当司机。 封不同淡淡地说道:“先生现在是少帅的高级参谋顾问,少帅特别授予他少将军衔,我负责贴身保护他的安全。”封不同三两句话就把许可的新身份给点明了,这让汤小彪更是震惊,原本他以为少帅就算要保许可也只是缘于他人的求情,他可不相信少帅会与许可之间有什么交情。 可是现在听封不同这么一说,他是瞪大了眼睛,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他顿时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还有事么?”封不同的语气很是不善。 此刻汤小彪哪里还敢带托大,少帅的高级参谋顾问,少将军衔,根本是他不能撼动的,特别是这个少将还是少帅亲自授予的,在华夏除了蒋总裁,就只有少帅有这个资格了,少帅亲封的少将,蒋先生只也能买账的。况且少帅并没有真正插手军务,他解决许可的身份问题也是在他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 “误会,纯粹是个误会!”汤小彪忙不迭地领着他的人离开了。 封不同也不阻拦,他只是想要撵走这些可恶的苍蝇,并没有真想要与复兴社对着干,他也清楚康泽是个睚眦必报的人,真要惹急了那也是个麻烦,人家不敢真把你怎么样,可是隔三差五地恶心你一下却是没有问题的。 这就是少帅常说的,冤家宜解不宜结,不到万不得已,没必要去结这个仇家。 许可并不知道封不同已经把跟踪自己的别动队的人打发走了,这时他已经领着程德东和封小异来到了抱残的住处。 抱残道长没想到许可他们会突然到来,微微一怔,旋即便露出了一个笑容:“许先生,稀客,稀客!”接着他望向程德东和封小异,许可也笑着冲他打了个招呼:“这两个是我朋友,他们是专程来上香的,我想到了道长的好茶,便领他们一道过来混口茶喝。” 抱残道长把他们迎进了屋,小道士便将茶具给端到了那张八仙桌上,生了小炭炉子,又去把那水壶里盛了壶水架到了炭炉子上。 “道长可曾听说东野先生的事情?”坐下后许可点了支烟,微笑着望向抱残道长,开口便问。 抱残微微点了点头,叹了口气:“真没想到啊,他看上去道貌岸然,却是这样的一个人。”那副样子还当真像是痛心疾首。 他对许可说,他与东野南则的友情也是缘于茶,东野南则一次偶然到观中参观,便无意中到了他这儿。当时他正在煮茶,东野南则闻到了茶香,于是便驻足与他谈论起了茶之道。 他没想到东野南则对茶文化很是精通,两人聊着聊着便有了相见恨晚的意味。 抱残道长说到这儿又是一声叹息:“我想吧,他虽然是日本人,却也算是一个雅人,一个知音,在我看来文化是没有国界的,茶文化也是一样,于是我们便成了朋友,他没事的时候就会到我这儿来喝喝茶,聊聊天,我们聊的主要也是茶艺,当然也会聊及道家的一些养生之法,却从来不涉及政事国事,我是个道人,也算是化外之人吧,那些东西我根本就不感兴趣。” 许可看了一眼程德东,无论是他还是程德东都听不出抱残的话语中有什么破绽,抱残也是一脸的平静,只有说到东野南则竟然鼓捣了一个病毒基地的时候情绪才会有些激动,表现出一种正常的憎恨与惋惜。 程德东并没有跟着谈论东野南则的事儿,而是与抱残聊起了道家的思想来,又谈及了道家与道教之间的一些渊源,抱残道长倒也应对自如,有着方士风范。 只有封小异一言不发,静静地坐在那儿,偶尔喝一口茶。 其实他是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许可三人的对话他根本就插不上话,不如沉默。 他们这一坐就坐了一个半小时,眼看着就到午饭的时间了,抱残挽留三人一起吃午饭,许可婉言谢绝了,既然在这儿不能有所发现,呆下去也就没了意义。 告辞了抱残,三人便出了道观。 封大同把汤小彪跟踪的事情说了一遍,当听说他竟然把汤小彪他们撵走了,许可苦笑着摇了摇头:“其实你大可不必管他们的。” 封大同却不这么想,他说这些人就得这么对付,不然总是阴魂不散的。 封小异说康泽应该不会就此罢休的,这个人的记仇心很强。 第388章 精准猜测 “对这个抱残你怎么看?”许可的身子斜靠在沙发上,扔给程德东一支烟。 程德东接过来点上,然后眯缝着眼睛:“老实说,我还真看不出什么来,这个抱残感觉确实就是个道人,没有什么特别的。” 许可微微一笑:“这么说你觉得抱残说的都是真的?” 程德东望向许可:“那你呢?你是不是怀疑他有问题?” 许可叹了口气:“他太镇定了,也把自己撇得太干净了。以他与东野南则的关系,不会不知道我是什么人,也不会不知道我在为当局做事。东野南则出事,而他又与东野南则很是亲密,他难道一点都不担心自己被东野南则连累么?再说了,我们今天去找他,他不会真的天真的认为我们只是去找他喝茶的吧?” 程德东愣了一下,他明白了许可的意思,抱残道人与东野南则有着密切的关系,而东野南则深涉病毒基地案中,而许可在一定程度上便代表了官方,按说抱残就算是想把自己撇清也不应该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态度,他应该知道许可他们去找自己一定也是冲着他与东野南则的关系去的,怎么着也该着力解释一下吧? 难不成这个道士真的以为自己已经超脱世外了? 许可又说道:“一直到现在我都还在疑惑一个问题,当初东野南则为什么要引我和抱残道人相识,我相信东野南则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目的。可惜东野南则已经死了,现在能够解开这个谜团的只有抱残!” 程德东没有说话,这个问题作为当事人的许可都想不明白,他更是没有发言权了。 不过程德东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抬头对许可说道:“我记得你曾经说过熊康向你提到一份什么名单?” 许可点了下头:“对,他是提到过,说是那个什么松本宏四说的。” 接着许可站起来走到了书桌前,取出几页纸:“你再看看这个,这个也是一份名单,只是不知道熊康提到的是不是这个。” 程德东接过去看了看:“这份便是你在屈臣家里拿到的那份吧?” 许可应了一声,这份名单就是从屈臣家拿走的那幅画里藏着的,只是他又重新抄了一份。 程德东眯着眼睛仔细地看了一遍,然后摇了摇头:“我感觉应该这并不是小日本想要的那份名单。” “为什么?”许可其实也是这么想的,可是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程德东说道:“这份名单怎么看怎么像是一个分赃的记录,你看看,底下的数字应该代表着他们分配的数额,名单上只有姓氏,同姓氏被编上了序号,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份名单是屈臣自己弄的,他只不过是想给自己留下一份可以保命的证据,序号上的这些人,应该是一些权位和他差不多甚至比他还要高的人。至于是谁,只有他自己知道了。不过从分配的数额多少还是能够看出一些端倪来的,数额大的,估计地位什么的都不会低。” 许可苦笑:“话是这么说,我们却不能只凭着一个姓氏和数额去随便对号入座,所以这份名单对于我们而言就是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程德东神色一正:“所以我说这名单肯定不是小日本要的那份,虽说这名单若真是破解了会对金陵当局有所震动,可是却对小日本的影响并不大。” 许可“嗯”了一声:“熊康说那份名单涉及到小日本的一个什么计划,从日本人的频频出手来看,他们的这个计划还很大,可那又是一份什么样的名单呢?” 程德东冒出了一句:“一份他们必须要让你失忆的名单!” 许可瞪大了眼睛,可不是么,熊康之前就提到过,这名单甚至很可能与自己失去那八天的记忆有关系。 程德东见许可这样子,他继续说道:“或许你看过那份名单,所以他们才会设法让你失忆。不过我有些想不明白,如果真是这样,他们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你呢,非得弄得这么麻烦,他们就不怕你恢复了记忆么?” 程德东并不知道,他的这番话几乎就已经接近了事实的真相。 当然,他的这番话也给了许可很大的提示。 许可之所以之前没有想到这些也只是因为他身在局中,而程德东则是在局外观棋,自然要比他的视界要宽阔得多。 许可眯缝着眼睛,又点了支烟:“如果你的推断没有错,那么我就能够想明白他们为什么没有杀我了。” 程德东饶有兴致地望着他,许可这才又说道:“失去八天的记忆应该是发生在我来华夏的路上,确切地说,是在大海里的客轮上,那个时候跟我一道的是英吉利的劳尔伯爵,劳尔家族欠我一份人情,加上我与英国王室又有着很深的渊源,一定是劳尔伯爵阻止了他们!” 程德东没有说话,对于大英帝国的事情他并不清楚。 “日本国与劳尔家族在商贸上有着诸多往来,他们不敢轻易得罪了劳尔家族,特别是劳尔伯爵可以说是家族的实权人物,所以劳尔伯爵要救下我,他们不得不给他这个面子。” 许可一下子便说到了点子上。 他回想着来到华夏后两次与劳尔相见时的情形,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程德东这时说道:“这就说得通了,那么也就是说你一定是见过那份名单的,他们既然不能杀你,那么就只能想办法让你失忆,忘记那份名单!不过话又说回来,后来日本人也有机会对你下手的,甚至他们都已经让段子宇开枪射杀你了,为什么后来又变成想要抓住你呢?我总是觉得这当中太多的谜了!” 就算他们二人再聪明,想破脑子也不会想到这其中竟然还有着吉美惠子与川岛芳子不合而造成的影响,想杀许可的是吉美惠子,因为在她看来许可阻碍了她的团队的任务,而想抓住许可的却是川岛芳子,在川岛芳子看来,“种子计划”才是首位的,那份名单她是志在必得。 也是这样,许可前后的遭遇截然不同。 只不过他们也是很厉害的了,竟然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推理出了个大概,特别是他们得出了结论,那份很重要的名单许可应该是亲眼见过的,这一点就很令许可兴奋了,他相信只要自己回忆起那八天的经历以及这份名单,那么他就能够识破小日本的阴谋。 “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程德东望着许可,他在想许可说的大胆的想法到底是什么。 许可说道:“松本宏四应该清楚那个计划吧,或许他能够告诉我们那份名单到底意味着什么!”程德东瞪大了眼睛:“你不会是想直接向松本宏四动手吧!” 许可耸了耸肩膀:“为什么不呢?我可是夸下海口的,两周内一定要破获国宝案。时间不允许我再没有什么进展了,所以只要能够有利于我们破案,适当的用点手段也未尝不可。” 程德东苦笑着说道:“你可是要想好了,松本宏四明面上可是正当的商人,万一这事情败露的话,就连金陵方面也不会放过你。你不会想把少帅给抬出来吧?人家那么帮你,你可千万不能坑人家。” 许可叹息道:“我这不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吗?我甚至很想能够抓住那个川岛芳子,或许她知道的还要多些。”许可只是随口一句,但他想得并没有错,川岛芳子知道的确实比松本宏四要多得多。 程德东没有再说什么,他知道许可一定已经打定了主意,他也知道彭喜那几个人应该就能够搞定这件事,更别说还有黎俊江。 “我也会尽量地想办法恢复自己那几天的记忆,不过我倒是很佩服这些小鬼子的,有选择地让一个人局部失忆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许可说到这儿便突然闭上了嘴,程德东知道他一定是又想到了什么。 “谁能够有这样的本事让人有选择性的局部失忆呢?”许可像是自言自语地来了一句。 程德东也有些激动:“俗话说,解铃还需系铃人,你自己恢复记忆固然有可能,可是谁知道需要多少时间,如果能够找到这个在你的身上做手脚让你失忆的人,那么他一定有办法使你恢复记忆吧?” 许可恰恰也正是这么想的,这便是他为什么说着话却戛然而止的原因。 “看来我得让人去好好查查,小日本的心理专家中是不是有人在从事着记忆方面的深度研究!”许可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程德东却说道:“不会是那个东野南则吧?” 许可说道:“东野南则确实也是这方面的专家,当然也有可能。” “如果是他,我们查也是白查。”程德东有些泄气,在他看来还真有可能就是东野南则,他觉得东野南则总是在找借口接近许可可能就是对自己在许可身上动的手脚不放心,所以想盯紧了许可,看看许可的记忆有没有可能自行恢复。 许可说道:“我马上让老黎去查查我乘坐归国的那艘船,看看船上还有没有值得怀疑的人。” 川岛芳子并不知道许可和程德东竟然仅凭着一些支离破碎的细节便推敲出这许多的事来,而且他们的推测会如此的精准。 此刻她正阴沉着脸,坐在屋子里喝着闷酒,她没想到昨晚一场精密策划的突袭行动居然会是那样一个结果,损兵折将,无功而返。 第389章 借刀杀人 “轰”的一声,门被人重重地推开了,川岛芳子并不惊慌,这儿是她的地盘,她不相信在这儿有人能够威胁到她的安全。 她抬眼便看到了吉美惠子,一脸怒气的吉美惠子那样子恨不得要把川岛芳子给吃了一般。 紧跟着吉美惠子跑过来的人是池田菊子,她没想到吉美惠子会这样疯狂地闯进来,她竟然没有拦住。 “惠子,你这是干什么?”川岛芳子冷冷地问道。 吉美惠子冷哼一声:“我要干什么你不知道吗?我问你,你为什么要让柳生涧去送死!” 原来吉美惠子是为了柳生涧来的,川岛芳子冷笑道:“你这是算向我兴师问罪喽?没看出来啊,你竟然对那个柳生涧有了真感情。” 吉美惠子瞪着她:“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吗?就是个只会工作的冷血机器。” 池田菊子拉了吉美惠子一把:“惠子,别这样,有什么事情坐下来说吧。”池田菊子说这话的时候小心地看了一眼川岛芳子,川岛芳子却说道:“放开她,我倒是要看看她敢把我怎么样!” 川岛芳子一股子的霸气,吉美惠子竟然在她的霸气之下怒气就泄了大半。 吉美惠子咬着嘴唇:“川岛芳子,我会把这件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柳生家,我要让他们知道柳生涧是怎么死的。” 川岛芳子大喝一声:“坐下!” 吉美惠子被震住了,乖乖地坐了下来。 川岛芳子见吉美惠子不再闹腾,这才看了池田菊子一眼:“你也坐下吧!” 池田菊子依言坐了下来,川岛芳子竟然给二人倒上了酒,她自顾地抿了一口,然后望向吉美惠子:“是我安排的昨晚的行动,可是任务的失败却只能怪柳生涧自己咎由自取!”接着她把昨晚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她不知道从哪个渠道得到了消息,说当时柳生涧竟然想要和许可公平的决斗,可是许可根本就没给他这样的机会。 如果不是柳生涧的愚蠢,一开始就用枪的话,许可早就已经让他们给绑回来了。 “他以为自己是个武士,想要和人家光明正大的比武,他却不想想他到华夏来的目的是什么,不是来切蹉武技的!那个时候还要摆一个武士的谱,那不是找死是什么?”川岛芳子这番话很是犀利,可她说得也没错,你柳生涧可是带着任务的,可偏偏你弄得像是来打友谊赛的一样,那死了也是活该。 吉美惠子愣住了,她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情况。 在她看来柳生涧应该不是这么迂腐的一个人,怎么会做出这等蠢事来呢? 她自认为自己懂柳生涧,可是她还是不懂,她不是武士,又怎么会明白一个武士的骄傲呢? 池田菊子以一旁说道:“为了配合他的行动,我们损失了六个帝国军人,可以说,柳生涧的死根本就不值得同情。” 池田菊子这话说得很重,但吉美惠子却根本无力反驳,原本气势汹汹的她此刻已经蔫了。 川岛芳子仰首把一杯酒全都喝了下去:“惠子,我知道你一直都不服气我,心里也对我有意见,你甚至不惜被组织惩罚都要破坏我的计划,濑川芥子的事情就是很好的例子,你是不是以为你让柳生涧的人暗中出手我就查不出来了?” 吉美惠子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她没想到川岛芳子居然查到了自己的头上。 “我们是同期受训的,我从来就没有否认过,你也是帝国很有能力的超级特工,只是你的心态有问题,你总喜欢和我争,其实有什么好争的,我们都是在给天皇陛下效力,都在为大东亚圣战而尽我们的绵薄之力。” 川岛芳子的话听起来很感人,就连吉美惠子听了都在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错得离谱。 池田菊子不说话,静静地给二人倒上了酒。 川岛芳子拿起酒杯对吉美惠子说道:“惠子,我不是一个心胸狭隘的人,你对我做过的那些事情,我可以不去计较,我希望从今天以后我们大家能够抛开过往的恩怨,好好合作,共同为天皇陛下效力,为大日本皇军效力!” 吉美惠子有些木然地端起了杯子,川岛芳子又扫了池田菊子一眼,池田菊子也端上杯子,三人的酒杯碰到了一起,此刻吉美惠子没有再闹腾,虽说柳生涧的死她还是感觉到无比的悲哀,可是她也知道,这完全怪柳生涧自己太过于死板,和敌人玩公平比武,那简直就是脑子进了水。 入下杯子,川岛芳子才说道:“之前不让你动许可也是有原因的。” 接着她便把“种子计划”的事情一股脑地说了出来,吉美惠子听了心里一惊,若是之前她真的除掉了许可,那么很可能不是功,甚至还是大罪过,她暗暗庆幸自己手下那帮蠢货没能够对付得了许可,否则的话就凭自己破坏“种子计划”的实施,川岛芳子就能够让她陷入危险的境地。 “好了,过去的事情就不提了,接下来我们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惠子,我希望你能够想尽一切办法把许可给抓住,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一定要趁他在恢复记忆之前抓住他,再让佐藤君给他恢复记忆,逼他把那份名单给交出来!” 川岛芳子说罢盯着吉美惠子:“怎么样,有信心吗?” 吉美惠子点了点头:“有,这事情交给我吧。”这个时候她不敢再与川岛芳子对着干了,她可是已经很清楚这个“种子计划”的重要性!再想想柳生涧的出事,她也少了倚仗,接下来如果川岛芳子在背后给她使些绊子,或是向上面的人为自己抹眼药,自己未来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吉美惠子虽然自负,但她并不蠢,细细一想她还真不该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和川岛芳子较劲儿。 川岛芳子仿佛也很满意今天吉美惠子的表现,三个女人喝了些酒,吉美惠子就告辞了,她要去完成川岛芳子给她下达的任务,一定要在尽短的时间内把许可抓回来。 池田菊子亲自把吉美惠子送上了车才折回来,她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川岛芳子肯定不会是一个大度的人,这一次她怎么会轻易地就放过了吉美惠子呢? 回到房间,川岛芳子淡淡地说道:“她已经走了?” 池田菊子点了点头,川岛芳子示意她坐下又问道:“她有没有说什么。” “没有。”池田菊子回答道。 川岛芳子瞟了池田菊子一眼:“你好像有话想问我,想问就问吧,别憋着,憋着难受。”池田菊子终于开口问道:“吉美惠子几次三番的与破坏您的计划,为什么您不趁着这个机会教训她一下,而会放过她呢?” 川岛芳子笑了,不过她的笑容却带着几分狡黠与阴险:“她就是一个没有脑子的蠢货,这样的人也配与我作对吗?我根本就没有把她放在眼里。再说了,现在正是我们用人之际,许可是什么人你不是不知道,就算是我们要出手也断无可能轻易将他拿下。就拿昨晚的行动来说吧,你真认识柳生涧他们一开始就偷袭就一定管用吗?我想结果应该还是一样的。” 池田菊子“啊”了一声,她没想到川岛芳子会这么说,在她看来,昨晚他们可是投入了很多的战力,如果不是柳生涧那蠢蛋,许可一定是可以手到擒来的。 “既然是这样那您为什么还要让她去?”池田菊子忍不住问道。 川岛芳子说道:“我就是要让她拖住许可,因为我们有别的事情要做!” 池田菊子愣住了,川岛芳子说道:“想要抓住许可确实不太现实,但如果我们能够抓住他最亲近的那几个女人,然后让他自己来做交换呢?” 池田菊子想了想回答道:“他是一个重情义的人,我想他应该会答应交换。” 川岛芳子点了点头:“下午我们就去魔都,你让那边的人盯着些,这一次我们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另外,佐藤男那边也让他做好准备,一旦拿下许可,就该他上场了。至于吉美惠子那个女人,最好是让她死在许可的手上。” 池田菊子皱起了眉头:“可是许可真会对她下手吗?之前许可可是有机会杀她的,却放过了。” 川岛芳子说道:“此一时彼一时,就算许可不亲自动手,我也不希望她还能活着回来,她不是正在对付许可么,她一旦死了,那么一定就是许可所为,你说对吧?” 池田菊子倒吸了一口冷气,川岛芳子什么意思她可是听得分明,那就是在借刀杀人,想假借许可之手除掉吉美惠子。就算许可不杀吉美惠子,他们自己也可以暗中下手,然后把吉美惠子的死归于许可的头上。 总之,吉美惠子这一次死定了。 就因为她深深地得罪了川岛芳子,所以她最终难逃一死。 想到这儿,池田菊子不禁也想到了她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竟然有了一丝兔死狐悲的感觉,她早就知道川岛芳子是一个很毒辣的人,可是一直以来她都觉得川岛芳子至少对自己来是很不错的。 可是现在看她对吉美惠子的态度,自己会不会哪一天也步了吉美惠子的后尘? 她也不能够担保自己一辈子都甘愿跟在川岛芳子的屁股后面做一条走狗。 池田菊子陷入了深思。 第390章 真的叶辰 电话里,颜萍好像有些激动,半天都没有说完整一句话。 许可咳了两声:“你能不能先别激动,把话说完。” 颜萍深吸了一口气才说道:“我找到了!我找到了真正的叶辰!” 许可愣了一下,他怎么也没想明白,颜萍就算找到了真正的叶辰用得着这么激动么?自己从始至终都只是在和假叶辰打交道,说白了,与真叶辰没有半点的交集。 许可苦笑道:“那又怎么样?好像我们没必要去找这个真叶辰吧?” 颜萍听了许可的话,像是有些不满地说:“你是说我在做无用功了?老实告诉你吧,这个真叶辰还就真给我了意想不到的收获!你想想,那个小日本为什么不伪装别人,偏偏要伪装成叶辰?” 颜萍口里的小日本自然就是“镜子”。 许可听颜萍这么一问,也一时地语塞,反问了一句:“为什么?” 颜萍可没回答他的话,而是继续问道:“如果那个小日本对这个真叶辰不了解的话,他能在你的面前演得这么像么?你许先生可谓是火眼金睛的。要知道,伪装成叶辰比伪装成一个普通人更不容易,因为叶辰有着军人的背景,还参与过长城会战,是‘大刀会’的成员。虽说长城会战中‘大刀会’的人死了不少,但绝对也没有全部牺牲,难道他就不怕被别人识破他是个西贝货么?” 颜萍的这一连串的问题还真是让许可一惊,叶辰是“镜子”的事情暴露以后,叶辰这个名字几乎就成了许可心里永远的痛,他甚至根本不愿意去想,更不愿意提及。 别看平日里许可在众人面前一副云淡风清的样子,但在他的心里却一直都不能释然。 可以说自从那个“叶辰”跟着自己一路走来,他是把真心交给了他的,因为那个“叶辰”表现得也很是真实,让他不疑有他,真把那人当成了自己的好兄弟。 这也不能够怪许可有眼无球,无识人之明,毕竟很多次许可遭遇到危险,都是那个“叶辰”挺身而出,舍命相伴的,谁也不会去怀疑一个用生命来跟随你,伴护你的人吧?所以许可真是从来都没有想过那个“叶辰”竟然会是“镜子”,而许可这辈子也是第一次真正看走了眼。 “你到底想说什么?”许可问颜萍。 颜萍笑了:“你亲自来一趟就知道了,我现在在吉安街28号。” 许可很快就赶到了。 吉安街28号是一个很普通的民宅,大门开着,许可才走进院子便看到了白舞燕和两个调查科的人。 白舞燕迎上来:“颜姐在楼上。” 她用目光向楼梯瞄了一眼,示意许可直接上楼就行了。 许可抬腿就上楼去,当他的头才冒出二楼的地面便呆住了,他看到颜萍正在和一个少年说话,那少年不就是叶辰吗?这个叶辰与“镜子”假扮的叶辰根本就看不出有什么不同,许可甚至有一种错觉,这个叶辰会不会还是“镜子”? 但他却知道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镜子”不会那么大胆,这样的伎俩或许他们会反复的用,但绝对不会敢再用同一个人骗自己第二次,最重要的一点,“镜子”现在还在彭喜他们的手上,只不过那家伙只是一枚棋子,除了他自己的任务,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知, 许可终于上完了最后两级楼梯,缓步走向了颜萍与眼前的叶辰。 颜萍用一种怪异的目光望着许可,嘴角微微上翘,仿佛还带着一丝狡黠的笑。 许可望着叶辰,像是在仔细地打量着他,许可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叶辰望向他的眼神却有些不自然,咳了两声道:“你就是许可许先生?” 许可微微点了点头,叶辰又说道:“关于你的事情,颜长官已经和我说了,我真的没想到会有这么神奇的事儿。虽然那个人并不是我,但我还是想向你说一声抱歉。” 许可苦笑着摇了摇头,然后问颜萍:“你是怎么找到他的?” 颜萍说道:“是小白无意中在街上发现的,当时小白以为他便是那个‘镜子’,但我知道那面‘镜子’就在你的手上,直觉告诉我他应该就是真正的叶辰,我便让小白盯住了,然后亲自赶了过来。” “我能和他单独谈谈么?”许可轻声问道。 颜萍耸了耸肩膀:“请便吧。” 说完她便下了楼。 许可在叶辰的面前坐了下来,叶辰给许可倒了一杯凉白开,有些羞涩地说道:“真不好意思,我这没有茶叶。” 许可四下里打量了一下:“你应该是刚到金陵不久吧?” 叶辰点点头:“来了不到半个月。”不过他马上就反问道:“先生是怎么知道的?” 许可指了一下床边一张长凳上放着的藤条行李箱,又指了指自己身后半掩着却能够看到里面空空的衣柜:“行李还没来得及收拾呢,而且如果我说得没错你也并没有打算呆多久就会离开这儿,对吗?” 叶辰又点了下头,这一次他对许可有些佩服了。 之前听颜萍说起许可的种种来叶辰就已经对他很是神往,特别是听到那个假叶辰与许可之间的那些故事,叶辰竟然忍不住有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他甚至希望那个叶辰就是自己,如果是自己就不会发生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了。 “为什么来金陵?”许可问他。 叶辰说道:“我来找我的老长官,我想回部队去。” 许可眯缝着眼睛:“有个问题我不知道当不当问?” 叶辰望着许可微微一笑:“你是不是想问我那个假叶辰为什么那么像我,甚至对我的事情知道得那么清楚是吧?” 许可没想到这回竟然让这个叶辰给猜中了心思,他也不否认,“嗯”了一声,这一点对于他来说也很重要,颜萍在电话里已然提到了这点。或许这便是一个很有利的线索。 “刚才那位颜长官也问过我,虽然我并不认识那个假扮我的人,但我想我应该还是能够回答你的这个问题的。” 接着叶辰便说了他大半年前的一次经历。 喜峰口战役后,他对国民军的不抵抗政策很是不满,叶辰便离开了军队,回鲁东老家。 回到家里,他就如普通的农民一般务起了农活,可是他心里那份军人的特质却没有放下,骨子里还流淌着华夏军人的热血。 也因为这样,大半年前他看到乡里的恶霸欺侮乡亲,便动了侠义之心强出头,他倒是逞了一时之勇敢,却因为杀了人被官府抓了起来。官府可不管他是不是抗日的义士,也不管他有没有理,在当今的华夏,官府认的只是钱和权。 很快叶辰便被判了死刑,他的父母为了他,变卖了家中的一切,甚至跪到仇人的面前求他们能够网开一面,不曾想,他的父亲却被那恶霸的爹一脚给踢死了,他的母亲也急火攻心一口气上不来便撒手人寰。 叶辰说到这儿,眼眶有些湿润了,眼泪也忍不住夺眶而出,他不好意思的抬手擦了擦眼泪,涩涩地笑道:“真不好意思,让先生见笑了。” 许可却笑不出来,他哪里会不知道男儿有泪不轻弹的道理,只是未到伤心时罢了。 虽然他与这个真叶辰是第一次见,但他却一点都没感觉到陌生,总是有着一种亲切感。 他掏出自己的手绢递给了叶辰,叶辰犹豫了一下接过去轻轻擦掉了眼泪,深呼吸一口气:“听闻父母的噩耗时,我被关地监狱里,你是不知道,当时我是怎样的一种心情,我只想杀人!杀光这些该死的人!” 许可轻轻点了下头,他当然能够理解,换做是自己,也会想要杀人的。 叶辰继续说道:“可我那里已经自身难保,要不了多久我就会被枪决了,我很绝望,也很自责,如果不是自己那么冲动,也不会连累到老人。” 许可好奇地问道:“那你又是怎么躲过这一劫的呢?” 叶辰说道:“当时和我关在一个监狱里的人里有一个江洋大盗,他和我一样也是等着处决的,听说是县长说了为了威慑那些刁民,会选个日子把我和那人一块当众枪决,日子都定好了。” 许可笑了:“结果那哥们的兄弟就在行刑前劫了狱,连你也一块打救了,对吧?” 叶辰用力地点了点头:“先生又是怎么知道的?” 许可嘟了下嘴:“除了这样,我还真想不出你怎么能够躲过这场杀身之祸。对了,那江洋大盗叫什么来着?” 叶辰说道:“燕子门的吕三,人称燕子吕三。” 许可心里一惊,这燕子吕三可是出了名的,别的不说,那一身的功夫早就被人传得出神入化,他说道:“后来呢?” “后来吕大哥劝我加入他的燕子门,虽说他也说自己是侠义道,可终归走的不是正途,所以我拒绝了,倒我也说了,我这条命是吕大哥救的,假如哪天吕大哥需要我做什么只管吩咐一声,我一定刀山火海再所不辞!” 叶辰说到这儿,望着许可:“如果先生对我的话有所怀疑,可以到燕子门去找吕大哥求证的。” 这个叶辰的脑子倒也好使,他知道许可因为假叶辰的事情对他也存了戒备,之所以来见他也多半是为了那个假叶辰来的,所以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这么一说许可先不自在了,他尴尬地笑道:“叶兄弟想多了,你的话我怎么会不信呢?我信!” 第391章 跟着我吧 许可并不怀疑这个叶辰说的,燕子门的吕三素有侠名,且名震江湖,是一条响当当的汉子,叶辰不可能拿这么一个人来当幌子的。 叶辰说他被燕子门的兄弟救下,吕三拉他入伙却被他拒绝了。 叶辰一心想着报仇,他的家人惨死,这仇不报枉自为人。 于是他在外面躲了一个多月,直到风声过了才又偷偷潜回了家乡。这一次他开了杀戒,用他那把杀过许多日寇的大刀砍下了仇家的脑袋,包括那个与恶霸勾结的县太爷。 “我把那恶霸一家都杀了,那一晚我杀了很多人,甚至包括他的妻儿老小,六十多口!”叶辰说到这儿的时候脸上露出一丝内疚:“现在想想,他的妻儿老小并不该死,只是当时我让仇恨蒙蔽了双眼。” 许可没有说什么,这个时候他也无法站在道德的高度去指责叶辰。 冤有头,债有主,若不是那恶霸先种下了恶因,他的一家又怎么会收获这样的恶果,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我的杀戮震惊了整个鲁东,不只是恶霸一家灭门,还有县太爷和且警察局的局长以及他的几个狗腿子,于是我再次被通缉,在很多人看来,我成了一个十恶不赦的凶徒悍匪。” 于是叶辰便开始了他的逃亡生涯,一路躲避官府的追捕。 他告诉许可,大约是大半年前他逃到了被日本人占领的东北冰城,在那儿,他可以不用再担心被当局的军警抓捕,因为他们的手根本就伸不过去。 只是在冰城他亲眼目睹了日本人的暴行,他身上的热血再次被激发了,仗着自己有些本事,他便在暗地里对一些落单的日本军人进行暗杀,不料却给当地的老百姓带来了灾难。 而日军方面也开始设计诱捕这个黑暗中的杀手,终于他还是落入了日本人的手里。 最初的几天,日军对他进行了严刑拷打,他们不相信叶辰只是一个人,他们认为叶辰一定还有同伙。 可是几天过后,他们却没有再为难叶辰,虽然还是限制着叶辰的人身自由,但却好吃好住的招待着。这就让叶辰有些郁闷了,百思不得其解。 再接着,每天都会有一个长得酷似自己的人来看他,和他一呆就是大半天。 叶辰并不知道小日本打的什么主意,反正他也闲着无聊,有个人陪着解闷也是好的。 所以那人主动和他攀谈他也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着,他发现原来人家对他的底早已经摸得清清楚楚,甚至还知道自己是内地被军警通缉的重犯。 许可轻声说道:“那个长得酷似你的人应该就是那个假冒你的人吧。” 叶辰歪了歪脑袋:“我想应该是吧,其实直到之前颜长官和我说了这件事儿我才想明白,那人接近我的目的就是为了对我进行深入的了解,然后学习和模仿我的生活习惯语言习惯等等。” 许可说道:“按说当他们达到了目的,应该不会再留下你了。” 叶辰苦笑:“先生说得没错,虽说我当初并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意图,可是我却是很清楚,这些小日本根本就没憋什么好屁,所以我一直都没有放弃过逃跑的念头。我一边与那人应对,一边在计划着怎么逃离他们软禁我的那鬼地方。” 许可笑了笑:“他们就没有想要劝你跟着他们干么?像你这样的身手我想他们还是乐于接受的。” 叶辰轻哼一声:“那小子倒是也提过,可是我怎么可能答应,我从来都没有掩饰过我对小鬼子的敌意。” 许可心里暗笑,这个叶辰倒是个直人。现在他终于知道那个假叶辰为什么能够伪装得那么好了,那家伙可是和这个真叶辰一起呆了很长的一段时间,甚至连他的脾气和性格都摸得透彻,别说是自己与叶辰根本就不相识,就算相识指不定也一样看不出什么破绽。 由此可见,小日本在自己的身上还真是下了不少的功夫,从叶辰提及那人出现的时间来看,不正是自己刚刚踏上华夏大地没几天么? 那个人就是假冒叶辰的“镜子”,而他是川岛芳子有意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由此可见川岛芳子是一个很有心机的人,难怪自己与她的几次交锋都让她成功的逃脱了。 “大概是一个月之后,那人突然就没有再来了,这让我意识到了危险,好在之前我有了充分的准备,所以就在那人没有再出现的第三天,我便逃了出来,只不过我的逃离并不是很顺利,挨了一颗子弹。” 说着他捞起了自己的衣服,左腰际果然有一个伤疤,许可一眼便看出真是枪伤造成的,看那已经愈合了的创口,像是让“王八盒子”伤的。 “令我没想到的是,小日本竟然一路追杀,好几次我都差点栽了,若不是我的身体底子好,估计现在不知道已经死在哪儿了。”叶辰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的愤慨。 许可当然知道日本人为什么要杀他,既然已经有了一个假叶辰,那真叶辰是断然不能再活着的。 “就在几天前,我从天津卫往金陵来的时候还中了他们的一次埋伏,若不是被一伙来历不明的人给救了,今天也就不能和先生坐在这儿说话了。”叶辰轻叹一声。 许可听到天津卫的土匪,他第一反应便是清风寨,不过叶辰说那几个人应该不是土匪,看他们的身手应该是军人。只是叶辰可是有着案底的人,还在被通缉中,所以当那几人与日本人交上火他便悄悄逃了。 “想想我确实有些不够仗义,不过我也没有办法,我不希望落在军警的手中,我不想死,就算是死也应该是死在战场上!”叶辰很是刚毅地说道。 许可笑了笑:“可是这次你却被调查科的人逮住了,你就不怕他们会把你送进监狱么?” 叶辰摇了摇头:“颜长官说了,我的事情她会想办法替我去摆平,不过她也提出了一个条件!” 许可好奇地“哦”了一声,便问叶辰,颜萍向他提出的是什么条件。 叶辰尴尬地咳了两声:“颜长官说了,只要你答应让我跟在你的身边她就会帮我摆平之前在鲁东犯下的事儿。” 许可愣了愣,不过随即他马上便明白了颜萍的意思,颜萍是想让这小子跟着自己,从而使自己慢慢淡忘假叶辰对自己的内心造成的伤害。 想到这儿,许可的心里一暖,他感受到了颜萍对自己的那份关切。 见许可不说话,叶辰像是有些担心地问道:“先生,你不会不答应吧?先生,我求你收下我吧,如果先生觉得为难,你先假意应下,然后我会去找我的战友,投奔他,绝对不给先生添什么麻烦,原本我到金陵来也是想让我的战友帮帮我,重新回到军中去的。” 叶辰的眼里充满了真诚,许可淡淡地说道:“我可以答应你,不过你却不能去投你的战友。” “为什么?”叶辰不解地问道。 许可叹了口气:“目前华夏与日本并没有真正的宣战,华夏的军队大多都在参与对红军的围剿,我不希望你去参加内战,我想你也不希望自己的枪口对向自己的同胞吧?” 许可这么一说,叶辰便沉默了。 目前华夏的状况他也知道一二,许可说的是事实。 “你跟着我,替我做事吧。”许可又说了一句。 叶辰望着许可,有些犹豫不知道该如何决定。 许可说道:“其实你跟在我的身边一样有机会和小鬼子斗争的,你可别忘记了,小日本是如何处心积虑的想要对付我,跟着我你还怕没有用武之地么?” 叶辰终于用力地点了点头:“好,我听先生的!” 当叶辰跟着许可下楼来的时候,颜萍便知道两人已经谈好了。 她微笑着走到许可的面前:“恭喜!” 许可也笑着说道:“谢谢你!” 颜萍自然知道许可是为什么道谢,她调皮地问道:“那许先生是准备怎么谢我呢?” 许可还真让她给问住了,他说道:“你说吧,要我怎么个谢法?” “听说观音塘那边开了一家法国餐厅还不错,要不请我吃大餐?” 这个要求许可当然不会拒绝,一顿法国大餐对于他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行,时间由你定。”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吧,五点我来接你。”颜萍说道。 与颜萍告辞后许可便领着叶辰回徽商会馆。 车上,许可又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叶辰,暗中把他和那个假叶辰做了个对比,还别说,两人相貌差不多,就连说话的声音,语气,语调都相差无几,特别是眼神和面部的表情都很是神似。 “先生,我能见见那个人吗?”叶辰突然问道。 许可没想到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不过许可并没有问他为什么想要见那个家伙,而是说道:“当然可以,一会我就安排人带你去,现在你得先跟我回去。真不知道老黎他们见到你会是怎样的一个表情!” 许可的心里也暗暗苦笑,自己身边的这些人见到叶辰会作何感想! 第392章 超凡智慧 叶辰的闪亮登场让所有人都惊呆了,其中最为震惊的是黎俊江。 他瞪大了眼睛,围着叶辰转了好几圈,就像是在检查一个精密的仪器一般。 许可早就猜到众人会是这样的反应,他抱着一双手在一旁微笑地看着。 叶辰被大家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救助的目光望向了许可。 许可这才说道:“好了,你们能不能别像看西洋镜一样?既然那个叶辰是假的,自然就会有一个真的叶辰了,有那么值得你们大惊小怪的么?” 黎俊江咳了两声:“老实说,我还真是一时半会适应不了呢!” 程德东微笑着说道:“这个不会再是假的了吧?” 许可也哑然而笑,叶辰却不答应了,很是认真地说道:“如假包换!” “还换?那真要把我们给玩疯了!”这话是黎俊江说的。 许可让大家都消停了下来,他对黎俊江说道:“对了,你领叶辰去见见那个人吧!” 黎俊江愣了下神:“啊?” 不过他马上就反应了过来:“嗯,好的,没问题。” 叶辰跟着黎俊江去了,许可则请程德东去了自己的房间。 “这个叶辰不会还有问题吧?”程德东担心地问道。 许可微笑着摇摇头:“不会,程大哥不会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吧!” 程德东白了许可一眼:“我说,被蛇咬的那个人应该是你吧?” 许可扔给他一支烟,程德东接过去点上:“不过老实说,我还真是有些担心,凡事可一不可二,若这个叶辰还是和头一个一样,对你的打击就太大了。” 许可却说道:“我想我不会在同一个问题上错两次的,若真是那样,我干脆就别混了。”对于这一点许可还是充满了自信的。 见许可这样子,程德东也不再说什么,换了个话题:“我仔细地想了想东野南则当初为什么要领你去见那个抱残道人,想了半天我得出一个结论,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正确。” 许可没想到程德东竟然说他想明白了这个问题,不由得好奇地说道:“什么结论?” “在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我问你,川岛芳子为什么要在你的身边安插那面‘镜子’?”程德东故作高深地问道。 这个问题许可当然知道,他说“镜子”的任务就是发现自己若是恢复了记忆就动手杀了自己。 程德东点了点头:“对,那他们又为什么会那么害怕你会恢复记忆呢?” “是因为害怕我想起他们的那个‘种子计划’,又或是回忆起那份名单!”许可说到这儿,已经大致能够猜到程德东得出的结论是什么了,所以不待程德东再说什么,许可又说:“你的意思是这个抱残道人很可能与‘种子计划’有关,甚至他很可能就在那份名单里,东野南则领我去见他就是想看看我的反应,试探一下我是不是能够想起些什么?” 程德东笑了,和许可这样的人说话就是不累,你只要挑个头,他就能够知道你想要表达的意思。 许可皱起了眉头,拿起了茶几上的杯子,喝了一口。 程德东则抽着烟,不再说什么。 “‘种子计划’,它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计划?”许可喃喃自语。 程德东说道:“我虽然不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计划,但是如果我的猜测没有错,抱残道人真是那名单上的人,那么他就是这个计划中的一枚棋子,或者也可以说是种子!” 许可一点就透:“而这名单上绝对不只是抱残道人一个人,应该还有很多,倘若这些人都是种子,那便是日本人预先埋在华夏的种子,而他们可能早就渗透了各行各业甚至军政领域!他们的存在,就是为了给日本军方收集情报,协助与配合日本下一步全面的侵华战争!” 程德东点了点头,他确实也是这么想的。 假如此刻川岛芳子能够有幸听到许可与程德东的对话她一定会感到震惊。 如果说这是在许可恢复了记忆后得出的结论那很正常,偏偏现在许可并没有真正的恢复记忆,这些只不过是他和程德东的推测,可竟然已经无限地接近了事实的真相。 许可和程德东的神情都很是严肃,两个人的心里都很清楚,一旦他们的猜测没有错的话,那么这个“种子计划”的影响力与破坏性并不亚于那个被捣毁的病毒基地。 程德东望着许可:“你想怎么办?” 许可苦笑:“最好的办法是我能够恢复记忆,想起那份名单,然后让当局把名单上的人都抓起来,可是这明显不现实。”许可这段时间确实已经很努力地想要恢复自己的记忆,但无论他如何努力,想到头痛都没有一点作用。 程德东叹了口气:“可是现在你就算真把这件事情给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的,即便他们信你,那又能怎么样?抓一个抱残么?那只会打草惊蛇。” 许可却笑了起来:“程大哥,你好像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程德东有些不解:“什么问题?” 许可说道:“既然这份名单很重要,他们怕我泄露,那他们为什么一直没有真正对我下狠手?他们可以组织一次又一次的暗杀,只要我死了,名单的事情就没有任何人知道了。可是他们并没有那样,相反的,他们却更希望能够抓住我,为什么?” 程德东也是聪明人,许可一席话他马上就想到了原由:“因为他们也想拿到那份名单!也就是说他们手上已经没有了这份名单,所以你就显得至关重要了,只要抓住你,逼你说出这份名单,他们就能够继续他们的种子计划。” 许可微微点了点头,他就是这么想的。 程德东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么重要的一个计划,他们怎么会把名单给弄丢了呢?” 说罢他抬头望向许可:“不会这件事情和你也有关系吧?” 许可耸了耸肩膀:“这个我还真是不知道了,如果真是这样,我想应该与我脱不了干系,或许那名单让我给拿走了,藏了起来,又或者我看过后直接把那名单给毁灭了。” “可是这也说不通啊,既然他们手里已经没有了名单,之前我所说的东野南则是想利用抱残来试探的的假设也就不成立了。” 许可却说道:“这倒未必,他们虽然没了名单,但名单上或许有个别的人他们是知道的,就比如那个抱残。” 程德东不置可否,毕竟现在他们都是在推测,仅凭着手上的一些凌乱的线索。 封大同敲门走了进来:“先生,侍从室乔主任电话。” 许可站了起来,向程德东投去一个抱歉的眼神,程德东微笑着说道:“你去吧,我回屋了。” 许可到了客厅,拿起电话轻轻“喂”了一声,电话那边传来了乔治中的声音:“许老弟,有时间吗?” 许可回答道:“乔主任有事么?” 乔治中说道:“确实有些事情想和老弟谈谈,如果方便,你就过来一趟吧!” 对于乔治中,许可也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感觉。这个人他谈不上喜欢也说不上厌恶,在他看来乔治中就是个官僚,不过好在自己并没有发现乔治中在国宝案中扮演什么不好的角色。 放下电话,许可便向乔治中的住处去,跟在他身边的是封家兄弟。 乔治中在书房里,许可是一个人上楼的,封家兄弟留在了楼下。 “坐吧。”见许可推门进来,乔治中微笑着请他坐下。 许可说道:“乔主任召我来不知道有什么吩咐?”许可问道。 乔治中苦笑:“老弟,你我之间有必要那么生分吗?” 许可没有说话,因为对于这个乔治中他的心里多多少少是有些意见的。当初把他请到金陵来的便是乔治中,乔治中把自己拉进了那个所谓的特别调查小组,自己可是尽心尽责地为了国宝案忙活。 虽说后来出了病毒基地那档子事,可是许可自问自己那样的处理并没有错。虽然很可能不符合当局所谓的利益原则,但却也是为了民众的安危考虑。 在摧毁病毒基地这件事情上,许可是立了大功的,可是就因为一个结果不遂当局的意,他非但无功,还差点背上莫须有的罪名锒铛入狱! 因为这个,要说许可对乔治中没有想法那是假的。 许可接过乔治中递来的茶杯,吹着喝了一口。 “老弟,你怎么会让康泽给盯上了?”乔治中一脸关切地问道。 许可抬眼看了看他,苦笑道:“乔主任这个问题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我根本就不认识这个康泽,他怎么会盯上我我哪会知道?” 乔治中叹了口气:“康泽这个人可是狠角色,得罪了他以后你的处境就很艰难。” 许可一副不在乎的样子:“那又怎么样,我还就不信他敢胡来。” 乔治中却很是语重心长:“许老弟,不是我说你,你还真不要不把这家伙放在眼里,别说是你,就是我们都不愿意和他打交道,栽在他手里的官员可是不少的。另外你应该听说过他这个人,只要沾上一个‘共’字,他就跟打了鸡血似的,也难怪,人家就是靠着这个起家的嘛!”乔治中说到这儿的时候目光似有意又似无意地看了看许可。 第393章 当和事佬 乔治中说的是事实,关于康泽的事情许可早就已经听说了,而且也亲自领教过。 他当然也很是清楚康泽不会那么轻易放过自己,哪怕康泽已经知道自己受聘成为少帅所谓的参谋顾问,挂了军职。 那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就拿封大同出手修理汤小彪的事情来说吧,封大同虽说是少帅的警卫,可是汤小彪可是他康泽别动大队的副大队长。 康泽一向眼高于顶,别动大队虽说是在复兴社之下,但他从来没有真正把复兴社的戴大老板放在眼里,他觉得自己应该是与戴笠一样的存在。 至于少帅,他康泽确实惹不起,但少帅身边的人他却并不觉得他不能动,只要别让他抓到把柄,一旦让他抓到把柄,那他就会把人往死里整,别说是少帅身边的人,就算是蒋先生身边的人他也敢弄! 乔治中可是看了许多鲜活的例子,所以他觉得自己有义务提醒一下许可,千万不能不把这个康泽当一回事,你不把人家当一回事,可人家却始终把你当一回事,你在明,人家在暗,指不定哪一天就会犯到人家的手上。 “乔主任,谢了。”许可对于乔治中的提醒还是很领情的。 乔治中拿起茶几上的雪茄盒子,取出一支来递给许可:“吕宋雪茄,虽然比为是古巴的味道纯正,但也很不错。” 许可夹破了头,把雪茄点上,吸了一口,点点头道:“确实不错,回国以后我很少抽雪茄了,这玩意不好带,占地方。” 乔治中自己也点上了一支:“老弟啊,今天叫你来呢,是想做个和事佬,我呢和康泽有些交情,之前他曾经欠我一个人情,我的意思是冤家宜解不宜结,我做个东,把他和汤小彪请来,你们的那点事儿大家摆在明面上说开来也就算是揭过了。老弟,你看如何?” 许可眯缝着眼睛,望着乔治中,他不清楚这是乔治中的一番好意呢,还是出于康泽的授意。假如是乔治中的好意还好,但如果是康泽授意的话,这其中就说不清会有什么阴谋了! 见许可不说话,乔治中也不催他,他知道许可需要考虑一下。 大约过了两分钟后许可笑着说道:“只是不知道康大队长是不是真那么好说话。” 乔治中知道许可算是答应了,他叹了口气:“我想他总不至于会打我这张老脸吧。” 许可笑而不语,乔治中便拿起了电话联系康泽。 不曾想康泽真就答应了乔治中的邀请,时间定的是今天晚上,地点在六国饭店。 待乔治中把时间和地点定下许可才想到晚上约了颜萍,不过相对而言这事情要紧急得多,如果乔治中真能够让康泽以后不再针对自己也是一件好事。 从乔治中那儿离开,回到住处许可就给颜萍打电话,不过颜萍并没有在办公室,也不在住处,听说是有事出去了,想想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晚一点等颜萍来接自己的时候让程德东他们替自己道个歉,自己再和她另约时间吧。 晚上六点,许可来到了万国饭店,乔治中已经到了。 “他们一会就到,来,我们先喝杯茶。”乔治中微笑着招呼许可。 许可让封家兄弟在屋外候着,便坐到了乔治中的身旁,乔治中亲自给他倒了杯茶:“老弟啊,我已经和康泽说了,他肯来便表明了他的态度,一会呢你就陪他好好喝两杯吧,他很喜欢这杯中物,喝高兴了什么都好说。” 许可倒也无所谓,他深知在华夏这酒桌文化也是一大特色。 “另外他身边的那个汤小彪是个绝对的小人,这个人很是张狂,所以兄弟你千万别和他一般见识。要知道康泽很护短,而且这个汤小彪还是他最得力的左右手。有句老话说得好,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一会他若是有什么对老弟不敬的地方,老弟就别往心里去,跟他一般见识没意思。” 汤小彪许可倒是没有亲眼见过,不过听封大同提起过这个人,这个汤小彪在封大同的手上吃过亏,也不知道他今天会不会借机挑衅。 六点一刻,包间的门便被推开了,进来了四个人,走在头里的正是康泽和汤小彪。他们的身后还跟着两个别动队员,穿着白色老衬衫儿,黑色的外套,腰间那宽宽的皮带上插了一支驳壳枪,头上戴着黑色的礼帽。 康泽一进门脸上就露出了笑容,他的目光直接对上了乔治中,无视许可的存在:“老乔啊,都说了不用这样客气的!”乔治中和许可在他们进门的时候就站了起来,乔治中伸出手去和康泽说道:“康大队是大忙人,百忙之中还能够来赴约那是看得起我乔某!来,我给康大队介绍了下吧……” 他还没有开始介绍就听康泽说道:“乔主任不必介绍了,他我认识,我们打过交道。” 说着就望向了许可,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许先生,哦不,现在我该叫你许顾问或是许将军吧?许将军,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许可的心里一凛,现在看来康泽根本就不是想来与自己的和解的,相反,他更像是来找事的。 康泽身边的汤小彪望向许可的目光也很是不善,那样子就像是许可借了他五斗米却只还了他两斗糠一般。 许可微微欠了欠身,微笑着说道:“康大队!” 康泽只是鼻子轻轻哼了下,仰起了头。 乔治中的脸色也变得不太好看,心想这个康泽也太不给自己面子了,要知道今天这桌酒可是他乔治中摆的,他的东,就算是康泽和汤小彪对许可有天大的意见也应该给他这个东道主一点面子吧?一上来就针锋相对,剑拔弩张的好么? “坐,大家都坐!”乔治中虽然心里有气,却一直在给康泽笑脸,他的心里有些憋屈,原本在他看来自己这个侍从室主任的面子康泽怎么也得给,就算康泽忘记了欠自己的那份情也应该帮着自己把这场面给应付过去吧? 康泽坐了下来,汤小彪也挨着坐在了他的身边,他们的那两个手下原本想要站在他们的身后康泽却挥了挥手:“你们出去吧,我们陪乔主任吃顿饭而已,不会有什么危险。” 乔治中也说道:“我让人在隔壁给你们也订了一桌的。” 康泽他们的两个手下离开后,康泽这才拿起桌子上的茶壶喝了一大口茶,转而便想望向乔治中说道:“乔主任,老乔,今天这顿饭有什么说法啊?” 乔治中心里暗骂,这顿饭有什么说法之前不是已经和你说过了?今晚这顿饭可是专门为缓和许可与康泽的关系来的,康泽这不是明知故问,让自己下不来台吗? 许可没有说话,反正已经是这样了,他又能说什么?总不能把自己的热脸凑上去贴人家的冷屁股吧? 乔主任咳咳说道:“康大队,我曾经和你提起过许可,他是我的兄弟,在特别调查小组可是帮了我不小的忙呢!” 康大队冷笑着说道:“许先生的大名我早就听说过,许大侦探嘛。只是我还真没想到他与老乔有这么铁的关系。” 乔治中正想说什么,康大队又说道:“不过老乔啊,这人呢,不是你拿人家当兄弟人家就一定会当你的兄弟的,俗话不是说么,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他帮了你什么我不清楚,但我却听说他私通***而我的人也正在对他进行调查!” 康大队说到这儿,乔治中的脸色就更加的难看了。 汤小彪附和道:“康大队说得没错,这个案子目前是我在经手,许可,你或许以为你的那些事情做得很隐密,但我老实告诉你,我们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 汤小彪得意洋洋地望着许可,那头仰得甚至比康泽还要高。 真是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走狗,许可如是想,只不过他是不可能说出来的。事情虽说都已经这个样子了,他还是不想过多地刺激眼前的这两个别动队长。 许可并不担心,他不相信汤小彪真能够抓住自己的把柄,不然以眼前还两人的脾性估计早就已经派人来抓自己了。所以汤小彪此刻一定是在虚张声势,想要吓唬一下自己。 许可的心里暗暗冷笑,还真当自己是吓大的啊? 乔治中一声叹息,自己这和事佬当的真是憋屈,他可是在许可面前夸了海口的,说康泽一定会卖给自己一个面子。现在别说面子,里子人家都不一定会买账。 “乔主任,看来我们是不可能愉快地一起吃饭了,既然话不投机,那我就先告辞了!”许可就是这脾气儿,既然不可能坐到一块,那就分道扬镳,无论康泽他们想怎么样他都接招,反正这一场战斗是免不了的自己又何必委屈求全呢? 见许可来了脾气,乔治中想要劝他,却不料汤小彪开口了:“姓许的,老子的话还没说完呢,你给老子坐下!” 听汤小彪这口气,乔治中心道要糟,许可虽说不是个莽撞的人,可是他也绝对不是那种能够忍气吞声的人。 他忙看向康泽,希望康泽能够管束一下这个汤小彪,别把事情给闹大了。康泽却根本不把乔治中的暗示放在心上,只是端着杯子坐在那儿看戏,他就不信许可敢拿自己的副大队长怎么样!别以为抱上了少帅的大腿就了不起,老子照样敢打你的脸。 第394章 都有脾气 许可心里那个气啊,不就是一个别动大队的副队长么,有必要这么嚣张吗? 如果仅仅是嚣张也就算了,左一个老子又一个老子的,你他妈是谁的老子? 许可原本就是在孤儿院长大的,父母是谁他都不知道。不过正因为如此,这也是他心里的一个隐痛,所以他最恨谁和他说话的时候还带着爹啊妈的,当即许可的眼神便凌厉了起来,甚至还露出了一股杀气! 汤小彪感觉到了许可的不善,特别是许可身上散发出的杀气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你,你想做什么?”汤小彪的语气一下子竟软了下来,乔治中和康泽也发现了许可的异样,不过康泽却不以为然,他知道许可一定是心里不忿,那又怎样?在金陵这个地方可以算是自己的地盘,你许可再有本事,是龙你得给我盘着,是虎也得给我乖乖趴着! 他不相信许可敢对汤小彪怎么样,心里只是对汤小彪暗自腹诽,这小子怎么就那么不争气,人家只是瞪个眼睛你至于这么的害怕吗? 乔治中却不这么想,他可是和许可打过许多的交道。 自己是侍从室副主任,蒋先生身边的红人。放眼整个金陵,有几个人在自己的面前不是唯唯诺诺,小心翼翼的,许可却偏不是这样,许可只是把自己当成一个合作者,不卑不亢,并不因为自己的位置而对自己有半分的巴结之意,反倒是自己一直在设法拉拢于他。 眼看许可的这个样子,乔治中就知道要糟,许可在自己面前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 他觉得自己该站出来说点什么,不能任由康泽和汤小彪胡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许可虽说是个草根,可是若真把他当成草根那就大错特错了,怎么说许可现在也是挂着少帅的高参顾问之职,更有少将的军衔。且不说他是不是只是挂名,就少帅的脸面哪是他们这些人能够落下的? 康泽可以目中无人,但乔治中坚决不可以,他太了解蒋先生对少帅的态度了。 其实早有很多人到蒋先生的面前进馋言,说少帅背地里与共方有联系,还说少帅对蒋先生有二心,一直想要取而代之。可是蒋先生却根本不把这些人的话放在心上,甚至还对这些人说了,以后谁再敢到他的面前说少帅的半句坏话,他就翻脸不认人! 可见蒋先生对少帅的态度,他对自己的这个把兄弟是无比信任的。 此刻康泽像是有意要针对许可,汤小彪便是康泽的急先锋。 康泽是个疯子!乔治中在心里暗暗骂道,自己请康泽来的目的是为了缓和他与许可之间的关系,现在看来这个康泽根本就是想把事情给闹大啊。 怎么说今晚自己是东家,康泽也太不把自己当一回事了吧? “汤队,你这是什么意思?”乔治中不待许可发飙便沉下了脸,冷冷地问道。 康泽眯缝着眼睛,他没想到乔治中竟然先向汤小彪发难了,康泽虽然并不把乔治中看在眼里,但毕竟乔治中的身份摆在那儿,他很清楚,乔治中若是在蒋先生的面前给自己上些眼药自己也不会很好过。 可是康泽却不想放过这样的机会,他可是接到情报说许可与金陵的地下党之间的关系不清不楚,很可能他和在金陵的地下党特科的人有着密切的关系。 假如自己能够把金陵的地下党连根拔掉,将特科的那些危险分子一并铲除,那可是大功一件,相比起来得罪一个乔治中又算得了什么? 只是瞬间的功夫,康泽就已经在脑子里做出了这许多的算计。 汤小彪让乔治中这一说,愣住了,康泽不怕乔治中但并不等于他汤小彪便敢去捋乔治中的虎须,乔治中不能把康泽怎么样,但要想办法处置自己这样一个小角色那就跟玩儿似的。 汤小彪也是个老油子了,他心里明白得很,别看康泽平日里对自己很是器重,那只不过是自己能够替他鞍前马后,但真要让他为了自己和这些大人物掰手腕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弄不好自己最后就只是康泽手中的一枚弃子。 所以汤小彪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望向了康泽,就算是要当这个替罪羊那他也得让乔治中看到这是康泽的意思,他只不过是一条狗,一条走狗。 许可眼睛一扫就把三人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心里也把他们的想法猜了个七、八分。 如果乔治中不及时一叫住汤小彪,他是不介意让汤小彪吃点苦头的。 自己虽然不想惹事,可是自己也不是怕事的主。再说了,许可再清楚不过,人家真要咬上自己,就算自己示弱,想要委屈求全也只是一厢情愿。越是忍让,反而越会助长对手的嚣张气焰! 不过他更清楚的是如果自己要出手,那就一定要下狠手。 不打就不打,打的话不是把他打怕就是把他打跑。 “乔主任,我劝你还是别管这事,今天这顿算我的,如果乔主任觉得我康泽做的有些过了,那么过几天我再请一桌,亲自给乔主任赔罪!”康泽开口了,他不再叫乔治中老乔,而是称呼了他的职务。 康泽这是在表明了一个态度,他在告诉乔治中,他是公干,公事公办,希望乔治中别再掺和,隐隐还有劝乔治中先走的意思。 乔治中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很难看,敢情自己这个侍从室副主任在康泽的眼里真不算什么? 乔治中拍了下桌子:“康泽,你到底想干什么?” 康泽淡淡地说道:“我只是想请许先生到我那儿去坐坐,喝喝茶,谈谈理想和人生。” 乔治中黑着脸,姥姥啊,你康泽还会谈理想谈人生?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乔治中此刻也在心里权衡着,康泽这样盯着许可不放,而许可又确实与地下党有些瓜葛,自己还要不要坚持?许可是个人才,自己还指望他帮着破了国宝案呢! 乔治中太明白国宝案能够顺利告破对自己来说会意味着什么,他也知道国宝案肯定涉及了某个金陵的高层,但他更知道蒋先生对这个案子彻查的决心,但凡涉案的高官最后一定都不会有好下场。 只要自己拿下这个案子,那么自己的前途就会一片光明。 但自己真要为了许可和康泽掰手腕么?乔治中并不是怕了康泽,他要考虑的是值得不值得。从国宝案来说是值得的,但康泽对上许可为的却是许可与共方的关系,这又是蒋先生的大忌。假如许可真让康泽坐实了罪名,真出了他通共的事实,那蒋先生是肯定不会放过许可的,哪怕他再是人才也不行。 乔治中犹豫了,他的目光望向了许可。 他才发现,许可竟然一脸微笑地望着自己。 这小子的神经还真是大条,这都什么时候了他怎么还笑得出来。 莫非许可不知道真要让康泽带走会有什么样的结果么? 许可说话了:“康大队,我不会跟你们走的,而且你也不配和我谈人生和理想。” 说完他抬腿就走,这会汤小彪已经知道了自己的主子的态度,他又跳到了许可的面前:“姓许的,你以为你还走得了么?来人啊!” 两个别动队的队员听到了汤小彪的喊声,便出现在了门口。 不过同时出现在门口的还有封家兄弟。 “先生,你没事吧?”说话的是封大同。 许可摇了摇头:“没事。”虽然许可说他没事,可是封家兄弟可是在外面把里面的情况听处清清楚楚。 封大同淡淡地说道:“先生若是想走,没有人能够拦得住你。” 封大同说完,目光直直望向了康泽。 康泽皱起了眉头,他很不喜欢封大同这副样子,不就是少帅的近身警卫吗?还真以为自己不敢动他们了? 康泽终于发怒了:“把许可带走!”他的声音不大,语气却很是严厉。 两个别动队员刚想动,封小异的双手各握了一支枪,枪口分别抵住了两个别动队员的脑袋,封小异的动作很快,快得那两个别动队员根本来不及伸手到腰间去掏枪。 “动一动我就打死你们!”封小异轻声说道,他说话的语气就像在说一件小事。 与此同时,封大同已经迈步进了房间,他拦在了许可的面前,手里的枪对着汤小彪。 乔治中的心里很是苦涩,好好的一顿和事饭怎么就搞成了这样? 他知道眼前的这些人都有脾气,别说康泽他们了,就是许可也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主,再加上封家兄弟,谁是愿意吃亏的啊? 一转眼房间里便剑拔弩张了,自己若再不说点什么弄不好马上他们就会开战! 乔治中大声说道:“你们这是要造反么?都是党国的干臣,为什么非得弄得像要你死我活呢?康大队,今天的事情你得给我一个解释,不然我会向蒋先生汇报。” 接着他望向许可:“许老弟,让你的人先把枪给收起来吧,千万别走了火。” 许可这才摆了下手,封家兄弟把枪收了起来,许可冷冷地说道:“乔主任,告辞了。” 他又望向了康泽:“康大队,我希望没有下一次,不然我可就不会再那么客气了。大同小异,我们走!” 第395章 醍醐灌顶 “混账!”康泽狠狠地把酒杯扔到了地上,那杯子碎裂的瞬间,杯里的酒也溅得到处都是。 此时许可的车已经离开了。 望着康泽这副恼羞成怒的样子,汤小彪低着头,不敢说话,他生怕再惹恼了康泽而遭到池鱼之灾。 倒是乔治中,也是一脸的怒气,他冷冷地说道:“康泽啊康泽,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好!你我也算是多年的故交,想当年我还救过你一命,你竟然连我的面子也不给。” 康泽的火气慢慢地消了,情绪也平静了下来。 “老乔啊,我也不想这样,你应该听说了吧,我已经向上峰立下了军令状,一定要在半个月内肃清金陵的地下党,除掉金陵特科的人。而这个许可便是一个突破口,我不可能轻易地放过他的。” 乔治中眯缝着眼睛:“你知道许可是什么人吗?” “不就是一个有些背景的侦探么?就他那背景我还真就没看在眼里。” “他现在可是少帅的人!”乔治中提醒到。 康泽冷笑:“老乔啊,你以为蒋先生真把少帅当一盘菜么?其实蒋先生也一直在提防着那个人的,老实告诉你吧,那个人与共方暗通款渠蒋先生可是看在眼里的,蒋先生让我派人暗中盯着的呢!蒋先生以兄弟待他,他却并没有把蒋先生真当成兄弟。” 乔治中的心里暗惊,他还真没想到会有这事儿。 不过再想想也就释然了,他也有所耳闻,听说康泽的别动大队在暗中监视着少帅,他还在想,康泽的胆子也太大了吧,少帅是什么人,他怎么敢去招惹。现在看来并不是康泽的胆儿肥,而是康泽早就已经得到了蒋先生的授意。 “老康啊,话是这么说,可是你也知道蒋先生的,不管怎么说,他一直都表现出自己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就算是演戏,他也会把这戏给演好,所以即便是少帅真如你说的那样暗地里做了些什么,蒋先生最后也不可能对少帅怎么样的。” 乔治中说到这儿顿了顿,喝了口茶,又掏出烟来点上,才继续说道:“别的我不好说,但若是说对蒋先生的了解,你老康有我了解得多么?” 康泽愣了愣,他可不敢说自己对蒋先生的了解会超过身为侍从室副主任的乔治中,乔治中可是蒋先生身边的近臣,说是红人也不为过。 乔治中甚至对于蒋先生的生活琐碎都一定了如指掌呢。 康泽尴尬地笑了笑。 乔治中说道:“他让你盯着少帅也只不过是盯着,目的就是对于少帅的动静有所掌握,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会和少帅翻脸,一来张是他的拜把子兄弟,二来么,张也是他树起来的一面旗帜,代表了他对这些投靠他的旧军阀的态度,所以张才可能坐到了三军副统帅的位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更是唯一一个敢与蒋先生平起平坐的人。” 康泽仔细地听着,他还真没有去细想这其中的关系,他一直以为蒋先生已经对那个少帅生出了不满,认为蒋先生是想找一个由着对少帅下手。所以乔治中此刻的这一番话让他很是震惊,他还真不知道其中的这些道道儿。 “蒋先生是帝王之才,帝王者,权谋天下,他对少帅用的就是权谋,他以诚以义以礼相待,少帅虽说有亲共的嫌疑,但却不会背叛蒋先生,因为那样一来他就于情于理都有所亏欠。而先生呢,知道少帅有千般不是,但却能够以兄弟的情怀包容,忍让,不仅能够博得外人的赞叹,又能够收卖了少帅的人心。我敢说,若你康泽真的惹上了少帅,最后死得很难看的一定是你,少帅就是一枪崩了你,蒋先生也只会说一句你康泽该死!” 康泽的脸色有些发白,他像是很气愤。 乔治中却说道:“老康,我说这些你还真别不服气,我们都是蒋先生棋盘上的一枚棋子,但我们纵然就是车马炮,也就只比那卒子小兵强一些,而少帅呢,那便是老王身边的仕像,不到万不得已是不可能轻易牺牲的。” 康泽没有吭声,低下了头,他在细细咀嚼着乔治中的话。 乔治中是条老狐狸,长期跟在蒋先生的身边,对于这些政客谋权的事情可是一清二楚,他相信乔治中说得很有道理,自己虽然也很受蒋先生的器重,可是自己充其量只是蒋先生的一个马前卒,是人家手中的一把枪,人家指哪自己就打哪,像自己这样的人多了去了。自己能够走到今天的位置上,不过是自己的运气比别人好一些罢了。 康泽更清楚,换一个人做自己做的这些事情,只要心狠手辣一些同样也不会比自己逊色多少。 乔治中站了起来,拍了拍康泽的肩膀:“老康啊,不是我说你,我们都别太把自己当一回事,至于你立下的军令状么,金陵那么多的人,抓谁不行?况且蒋先生也不糊涂,那些**是半个月就能够抓得完的么,好,就算你把金陵的抓光了,又能够保证他们不会再派人到金陵来?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道理谁都明白,你觉得蒋先生会较真吗?” 康泽瞪大了眼睛,乔治中的一番话还真让他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你好好想想吧,希望你别再这样针对许可,对你对我都没有好处,老康,说白了,我们是一个整体,假如我好了,你的日子也不会难过,不是吗?” 话说完了,乔治中也不多做停留,大步离开了。 “大哥,这事就这样完了?”汤小彪隐约也听明白了乔治中的意思,合着与许可闹的这一出竟然就不会再有下文了?这让汤小彪很是不甘,自从跟了康泽成为别动队的副队长,他还真没受过这样的窝囊气呢,这算怎么一回事嘛! 康泽阴沉着脸,望向自己这个不争气的手下,没好气的说道:“不然你想怎么样?有本事你现在就去逮他啊!”汤小彪刚要摆出一副勇往直前的样子,康泽冷哼一声:“行了,你没见自己刚才那熊样,人家瞪你一眼几乎就要打颤了。” 汤小彪尴尬地笑了笑:“不过大哥,你还别说,那小子的眼神真的好像能杀人一样。” “好了,这件事情先放放吧,不过这小子已经惹到我了,我不会轻易放过他的,只是该怎么对付他却得好好想想。另外乔治中还指望着这小子做事呢,乔治中想靠了这小子立功。” 汤小彪阴阴地说道:“大哥,我就怕……” 康泽的神色很冷:“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我有办法应付。” 许可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在车上的时候他的脸上仍旧是风轻云淡的。 “先生,康泽不是个好东西,这次你惹上他弄不好他会对你不利。” 封大同很为许可担心,他说最好还是把这事情向少帅说一声,让少帅给蒋先生说说。 许可却说道:“不要凡事都去打扰少帅,他有他的事情。” 封大同不再说话,他知道许可说得也是,总不能什么事情都让少帅出头吧? 封小异开口了:“哥,先生说得对,这点小事用不着劳动少帅,我就不信康泽敢乱来。” 封大同从后视镜看了一眼自己的兄弟,他虽然不认同封小异的话却也不反驳,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少帅的人,而此刻许可也是少帅的参谋顾问,还有军职,康泽真要动许可还是得掂量掂量的。 “你们想过没有?康泽这样针对我真是为了抓地下党么?” 许可这么一问,封家兄弟还真是愣住了,不过他们可没有侦探的头脑,而且才从少帅的身边过来跟了许可没多久,两人都赶不上许可的思路,所以最后两人只得都摇了摇头。 许可微微一笑,他也知道让这两兄弟回答这个问题有些勉为其难了。 他自己回答道:“就算他们想要抓地下党也犯不着扫了乔治中的面子,甚至还要冒着捋少帅虎威的风险吧?” 封家兄弟想想确实是这样,至少换做是自己肯定不会这么做的。 康泽并不是个一根筋的人,他怎么会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呢?除非是有什么原因值得他去冒险。 “康泽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封小异问道,相比起来,他更喜欢思考一点,而封大同则是动手能力强的。 “不知道,不过如果他真有什么目的,我相信他还会出手的。”许可淡淡地说道。 封大同轻哼一声:“只要他胆敢对先生下手,我们一定会让他好看。” 许可看了他一眼,苦笑着摇了摇头。 许可人才回到徽商会馆,乔治中的电话便打了过来。 在电话里乔治中一个劲地赔着不是,他告诉许可康泽那边他已经说好了,康泽不会再这样针对许可,他希望许可能够把心都放在案子上去,假如康泽的人再来找麻烦他会出头。 当知道许可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的时候乔治中才松了口气,他倒挺佩服许可的,换作别人与康泽对上,总会有些提心吊胆,而许可却没有把康泽当一回事。也不知道许可是有所倚仗还是还不知道康泽到底有多厉害。 他也怪不得管这些,反正许可答应了他半个月的期限内就会把案子给查清,这就足够了,一旦许可破了国宝案,那个时候许可与康泽之间的事情他可就管不着了,牛打死马还是马打死牛那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他乐得作壁上观。 第396章 叶辰的计 许可一直在想康泽如此针对自己是不是有别的什么意图。 假如有,那么肯定是和国宝案有关。 所以回来以后他就重新把在屈臣家得到的那份不知所谓的名单取了出来,认真地研究着,可是他在名单上并没有找到康这个姓氏,就连汤姓也没有看到。 在许可看来,以康泽的名望与地位,他若是屈臣的上线一点都不奇怪,别看康泽只是复兴社别动队的大队长,可是在金陵很多的高层眼里,他几乎可以与戴笠比肩,甚至在某些方面戴笠都会望尘莫及。 不过两人的性格却截然不同,康泽锋芒毕露,而戴笠则是藏锋内敛。 可是在这份名单上却根本找不到康泽与汤小彪的一点蛛丝马迹,这就让许可觉得有些不正常了,这份名单可以断定是他们利益分配的记录,屈臣之所以留下它原本应该是想用来保命的,假如康泽真与国宝案有关系,那么他不可能不是既得利益者,那么他的名字也应该出现在这份名单上才对啊? 屈臣想要保命,能够记录下这样一个重量级的人物不是更增添了他的筹码么? 难道自己的判断错了?康泽与国宝案并没有关系,他这样的针对自己真就只是立功心切,想要从自己的身上找到地下党的线索,将金陵的地下党一网打尽么? 许可感觉有些零乱了,这个康泽怎么就让自己有些看不懂了。 “咚咚”传来两声敲门的声音,许可说道:“进来吧,门没关。” 进来的人是叶辰,进屋后他有些局促地望着许可。 许可的脸上露出了微笑:“杵在那儿做什么,坐吧。” 叶辰这才在许可的对面坐下,许可轻声问道:“见到他了?” 叶辰点了点头:“嗯,就是他。”叶辰肯定了那个人就是之前在东北冰城与自己有过一个月的接触的人。 “聊了些什么?”许可又问。 叶辰苦笑:“他没有多说什么,他说就算是他想说他也什么都不知道,他只是没想到,短短数月的时间,我和他竟然就掉了过来,之前是我是阶下囚,他是自由身,现如今,是我这个自由身去看他这个阶下囚。” 许可没有再说什么,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叶辰咳了一声,轻轻问道:“先生准备怎么处置他?” 许可抬头望着叶辰:“你觉得呢?” 叶辰皱起了眉头,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只不过他在看着那个人的时候心里感觉怪怪的,就像是在照镜子,面对的是另一个自己。 他听彭喜说很可能会杀了那人,这个结果其实并不出人意料,但叶辰的心里却有些不忍,甚至还有种兔死狐悲的伤感。 许可叹了口气,他似乎能够理解叶辰的感受:“他若活着,对你来说很可能会是一种潜在的威胁。老实说,在之前我也和你一样,虽然知道这个人留不得,可是却下不去手,你想想,他总算是跟了我大半年的时间,这大半年里,他为我做过很多的事情,甚至还冒着生命的危险。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叶辰接过话道:“可是当我出现了以后,你便不再这么想了,对吗?因为我一出现,他就真成了一个西贝货,而你可以把对他的全部感情都转移到我的身上,就算是现在杀了他你也不会再有半分的仁慈,你觉得只要把亏欠他的一切都转嫁在我的身上就行了,就能够心安理得了。” 叶辰说这话的时候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许可。 许可眯缝着眼睛与叶辰对视。 不得不说,这个叶辰相对那个“镜子”而言多了几分智慧,记得假叶辰是一个不太愿意动脑子去思考的人,面前的这个叶辰却把很多的问题想得很是透彻。 许可无法否认叶辰说的这些,这确实也是他的内心所想。 对于那个假叶辰他确实是有亏欠的,虽说那人做这一切的最终目的是为了杀了自己,但之前他为自己付出的那些却是真真实实的,任谁也抹杀不了。 “换作是你,你会怎么样?”许可把这个问题抛给了他。 叶辰望向茶几上的那包香烟:“先生,我能抽一支么?” 许可微笑着说道:“叶辰,和我在一起你不用这样的客气,特别是在这些小节上。”说着他指了指那包香烟:“想要抽烟自己拿,想要喝茶自己倒,我们之间是兄弟,并不是那种纯粹的雇佣关系。” 叶辰点了点头,其实从黎俊江等人的口中,包括之前颜萍也对他简单地介绍过许可,许可是什么样的人他的心里也有一定的了解。 他拿起烟来,点上一支,然后说道:“那就杀了他吧,别再关着他,让他整日在恐惧中等待着未知的审判对于他而言又何尝不是一种煎熬。” 许可“哦”了一声,他倒是没想到叶辰会这么说,原本他以为叶辰是想要劝自己放了那个人。 叶辰也露出了一个笑容:“你不会认为我会求你放了他吧?” 许可苦笑:“我还真是这么想的。” 叶辰摇了摇头:“我和他有交情,但那时候我可是他的阶下囚,再说了,对于日本人我是没有半分的好感的。” 这一点许可当然知道,叶辰被日本人抓过,受过刑,后来好容易逃出来了还要一路被追杀。日本人追杀他的目的自然也是不想因为他的出现而使“镜子”暴露。 叶辰顿了顿:“虽说看着他这个样子我有些感同身受,但是他是他,我是我。” 许可说道:“嗯,你能够这样想就好了,其实在你提出要去看他的时候我还在担心,我怕你见了他会来向他求情。” 叶辰笑了笑:“实不相瞒,回来的路上我真的冒出过这样的念头,就是现在,想到他死的样子我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脑子里设想着那个场景便有些恍惚,会觉得死的人便是自己。” 一支烟抽完,叶辰看了看许可随手放在桌子上的那份名单:“这是什么?” 许可也不瞒他,便把这名单的故事说给了叶辰听,许可这是这样的一个人,既然把叶辰当了兄弟,兄弟之间他从不隐瞒。 叶辰听了之后仔细看了看那份名单,然后又放下了:“或许这里面的姓氏并不是真正的姓氏。”许可愣住了,他有些不明白叶辰的意思。 叶辰说道:“先生,我也只是随口乱说,我觉得如果是我,既然名单上的内容不想让别人知道的话,那么为什么要留下一个真实的姓氏呢?” “你是说这姓氏只是一个代码,而破译它才能够知道它代表的真正姓氏或者是完整的人名?”许可问道。 叶辰不好意思地抠了下头:“这个我还真没想过,我只是在胡说八道。” 叶辰是真没有想那么多,他说的只是一时的感觉,但这对于许可来说却犹如一道闪电,划亮了无边的黑暗。按着叶辰的思路,这名单就不再是之前那样不知所谓了,相反的,很可能会成为一个重要的突破口。 他对叶辰说道:“你小子比起那个人脑子要好用得多。” 叶辰说道:“我确实并不笨,只是书读得少了些。对了,先生,如果你真决心要杀了他,我还有一个想法。” 许可望着叶辰:“什么想法?” “李代桃僵。”叶辰轻轻说出了这句成语。 许可瞪大了眼睛,这是孙子兵法中的一计,他马上就明白了叶辰的意思:“你不会是想假冒他的身份去接近日本人吧?” 叶辰点点头说道:“既然他能够装扮成我,我又为什么不能装扮成他?” 许可皱起了眉头,如果叶辰真能够打进日本人的内部去当然是一件好事,可是这样的危险性也很大,他是不愿意让叶辰去冒这个险的。 “你和他的情况不一样,第一,我们原本对你就不了解,对于你的过去也一无所知,所以他假冒你来接近我们就算是有破绽我们也不易察觉,可是你呢?他们或许对他知根知底,而你对于他的过去又知道多少?” 叶辰没有说话,许可既然说了第一肯定还有第二。 果然,只听许可又说道:“第二,之前你就曾经落到过他们的手里,他们就更加容易一眼就把你识破了。所以我不同意你去冒险,我不能让你再出任何的事情。” 叶辰的心里一热,从许可的话语里他听出了对自己的那份关切,许可并不是在作伪,这种关切是真正发自内心的。 叶辰深吸了口气:“先生,你不必担心,我一定不会有事的。” 许可问他哪里来的这份自信,叶辰说道:“他和我接触的时间也不算短,那些日子里,我们聊了很多,又怎么可能只是他在了解我,而我会对他一无所知呢?任谁见到一个和自己长得酷似的人都会有好奇的,不是么?” “你能断定他告诉你的都是真的吗?”许可问道。 叶辰淡淡地说:“不能,但是我还是想赌一把,他是个杀手,一个杀手哪怕就是在他们自己人的那边都是很神秘的存在,所以我相信他说的,就连川岛芳子对他知道得都并不多。杀手是孤独的,是寂寞的,黎大哥也是这么说。” 许可还是不同意,叶辰的这个理由根本不能说服于他。 叶辰叹息道:“先生,你就让我去吧,也算是我跟着你的一个投名状,我很希望能够为你做点什么,这份功劳你就交给我吧,放心,我不会有事,真要觉得有危险那我就撤还不行么?” 第397章 特别说客 叶辰的计划太大胆了,许可不敢让他轻易的尝试。 之前假叶辰的事情已经给了他太大的打击,好容易找到了真叶辰,要是真叶辰为了自己而丢了性命,那么许可一定会痛苦内疚的。 “不行!”许可冷冷地说道,他目光凌厉地望着叶辰:“叶辰,你若是还当我是你的先生,你的大哥的话我劝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我不能为了破案而不顾自己兄弟的生命安全,而且我告诉你,在我这儿,根本不需要什么投名状,想要立功,想要为我分忧机会多的是,但绝不是去做无谓的牺牲!” 叶辰愣住了,他没想到许可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这个计划是在他见到“镜子”之后就开始构想的,他自己觉得这是一个很不错的计谋,虽说有一定的危险性,但只要自己小心应对就一定不会有事的。 什么事情没有风险,就连“镜子”最后不也是功亏一篑么? 风险与机会是并存的,而且在叶辰看来这其中还不乏运气的成分,他觉得自己的运气应该很不错的,他这一路走来,满是凶险,最后不是也都逢凶化吉,遇到了贵人了吗? 所以他觉得自己是值得赌一把的。 因为从黎俊江和彭喜他们那儿叶辰也知道,许可查的案子仿佛已经遭遇到了瓶颈,而许可却是把话放出去了的,一定会在半个月内把案子给破了。 要破案,一直这样僵着可不行,总得要突破吧?自己或许就是个契机。做大事就得有人牺牲,如果自己的牺牲能够帮助许可,能够让华夏的国之瑰宝不落入外夷之手,那么自己的牺牲也就值得了。 叶辰经历了这么多,他早已经看淡了生死,他一路逃避日本人的追杀只是不想死得不明不白,毫无意义。 直到被颜萍他们发现,引他见到了许可他才知道自己原来早就已经“出现”在了这些人的世界里,而自己在他们的心里会是如此的重要。 虽然叶辰才真正认识许可,但他却能够感觉到许可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俗话说,女为悦己者容,士为知己者死,从许可对之前的“叶辰”来看,许可绝对算得上一个知己,值得自己去追随,那么自己就算是真的牺牲了又怎么样? 所以叶辰才会想到这样的一个法子希望能够从日本人那边入手,帮着许可把案子查个水落石出。却不料他才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许可就极力的反对,许可的态度更加坚定了他要为许可做点什么的信心。 “叶辰,希望你别把我的话当耳旁风,这件事情也不许再提。从现在起,你就跟在我的身边,我还有些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去做。” 叶辰没有说话,许可瞪着他:“我的话你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叶辰轻声回答道。 许可在内心里轻轻叹息,他又哪会不明白叶辰是怎么想的,叶辰也是性情中人,更加懂得情义的珍贵。 正说着,三子推门走了进来,他告诉许可说有一个姓徐的来电话找许可。 姓徐的?许可马上就想到了一个人,徐庭语。当然,还有一个徐子明,只是之前徐子明说了以后不会往会馆来电话,有什么事情会用别的办法联系。许可让康泽盯上的事情徐子明已经知道了,他不想给许可带去什么麻烦。 自己在金陵认识的姓徐的好像也只有他吧?他找自己做什么呢? 许可让叶辰回屋休息,然后便去接了电话。 徐庭语竟然是约许可见面,许可看了看表,现在可是十一点多钟了,徐庭语这个时候约自己见面莫非真有什么急事吗? 挂了电话,许可便独自开着车离开了徽商会馆,因为徐庭语在电话里交待,让他不要带人去。许可倒也不担心徐庭语会对自己做什么,一来许可是艺高人胆大,二来许可对于这个徐庭语还是很有好感的,这个人并不像个官员,更像个学者。 约见的地点在天后宫以南的一栋民宅。 许可很快就赶了过去,徐庭语早就等在那儿了。 敲了敲门,一个三十上下的美**人开了门,看了许可一眼,又警惕地看了看外面,把许可让进了屋,迅速地关上了门:“老徐在屋里等着的,你去吧。” 女人冷冷地对许可说了一句便在院子里的一根凳子上坐下,看来她是在守着这大门呢。 许可苦笑,这也太不专业了吧? 不过许可也不管她,径直往屋子里去。 在堂屋里,许可看到了正在一边嗑着油炸花生米一边喝着小酒的徐庭语。 徐庭语正好也抬起头来望向许可,他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来了?陪我喝两杯。” 许可在他的身边坐了下来,然后很自觉地拿起了一个空杯子,自己满上了酒,抿了一口:“好酒。” 徐庭语说道:“这酒是老家自己酿的,不像街上的那些酒淡味。” 许可也吃了一粒花生米:“先生约我来不只是想要我陪先生喝酒吧?” “这处宅子是我买下的,那女人是我的外室。这儿很安全,没有人知道我和她的关系。”徐庭语并没有回答许可的话,而是说了这一通没头脑的话儿。 许可只是笑笑,他也不知道怎么接徐庭语的话儿。 徐庭语继续说道:“今天让你来是有件事情要和你说。” 许可轻声问道:“什么事?” 徐庭语咳了两声:“离开金陵吧。” 许可皱起了眉头,他怎么也没想到徐庭语会劝自己离开金陵。 徐庭语叹了口气:“康泽不会放过你的,留在金陵对你有百害而无一利。” 许可笑了:“看来徐先生对我很是关心,只是不知道徐先生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呢?” 徐庭语淡淡地说道:“因为我欠别人一份情,我告诉你这些也只是替人传话而已。” “不知道徐先生是代谁传话呢?”许可追问道。 许可此刻也对这个徐庭语充满了好奇,他真想知道这个徐庭语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我有一个堂弟,和你的关系应该还不错的,他原本是个大学教授,只是后来……”徐庭语说到这儿竟然就停住了,只是望着许可,好像许可应该已经知道他说的是谁了一样。 他没有猜错,他说到这儿许可也隐隐在心里猜出了他的这个堂弟是谁。 不过许可却没有开口把那人的名字说出来,谁知道这家伙是不是在诈自己,康泽可是一直在找自己的麻烦,万一这个徐庭语是受了康泽的命令来刺探自己的呢? 虽说许可对徐庭语的印象并不坏,可是毕竟两人根本就不熟悉,况且老话不是说,害人之心不可有,可是防人之心却不可无。 见许可不说话,徐庭语像是也明白许可在想什么,他叹了口气:“一直以来我都不认同康泽的做法,他用这样的手腕打压自己的同胞终归有一天会受到国人的唾弃。” 许可淡然而笑:“徐先生,我不会离开金陵的。” 徐庭语皱起了眉头,他没想到自己劝说的话都没有说完许可就一下子堵住了他的嘴。 不过徐庭语却不生气,而是苦笑道:“许先生是不是怀疑我在给你下套?” 许可不置可否,徐庭语这才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来:“这是他给你的信。” 许可打开信来一看还真是徐子明的字迹,徐子明曾经给他写过字条,这字迹他倒是一眼就能够看出。信不长,内容正如徐庭语说的那样,为了避免康泽对自己的暗算,徐子明希望许可能够离开金陵,放开国宝案。 徐子明说国宝案是民国大案,就算没有他许可,蒋某人也一定会责令手下查出个结果来的。许可没有必要在自身的生命安全受到威胁的时候再为当局卖命,保全自己是第一位的。 许可把信收了起来,徐庭语说道:“这回你信我的话了吧?” 许可说道:“我还是不会离开金陵的。” 徐庭语瞪大了眼睛,他已经把厉害关系和许可说了,他也没想到许可会这么的认死理。 只听许可淡淡地说道:“他希望我离开金陵果真是为了我的安危计么?我看不然吧?他们是担心我会把他们出卖给康泽,他们是在为自己的安全考虑。” 徐庭语愣住了,他没有说话,不得不说换作是自己也会有这般的想法。 许可说道:“你让他把心放在肚子里,我许可再不济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另外,就算我想卖了他也没机会,因为我根本就不知道他们躲在哪儿。徐先生,我也请你转告他,我许可只是个侦探,我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破案,他们的政见之争我没有一点兴趣,我也不会掺和进去的。至于说我得罪了康泽会是什么样的后果我不在乎,我想康泽也不敢随便乱来的,你应该知道,我现在是少帅的参谋顾问,也是有军职的人,虽说只是个闲职,但康泽要想动我也得好好掂量一下的。” 说罢许可站了起来:“倒是你,徐先生,你和康泽离得那么近,你堂弟的事情可得好好瞒着,不然的话,对于你或者你堂弟来说那可都是灭顶之灾,作为朋友,我是真心不愿意看到你们出事的。” 许可向徐庭语告辞后便离开了。 徐庭语呆呆地坐在那儿,妇人进来轻声问道:“我听你们谈得并不好,怎么了,他不听你的劝么?”徐庭语叹了口气:“这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况且他的实力也不容小视,或许他真有与康泽较量的资本吧。反正话我已经带到了,至于他要怎么做我就管不了这么多了。” 第398章 突然到来 魔都,许可的私家侦探社里。 大家坐在大房间里正商讨着到底要不要都到金陵去助许可的一臂之力。 韩茹和鲵阿依回来的时候只是说许可的处境不怎么好,但接着赵锋便带来了一个重磅的消息,说是许可与那个残忍的康泽杠上了。 赵锋可是知道康泽是什么尿性,他说许可对上康泽那就很危险了,康泽这个人蔫巴坏,什么阴招损招都使得出来。 韩茹也与卢越联系,知道为了帮助许可少帅竟然让许可挂名他的参谋顾问。 韩茹并没有因此而松了口气,他知道少帅这般做同样也说明了对那个康泽的重视。 海伦和叶紫涵听着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大致的意思就是大家都到金陵去,怎么着也要帮助许可度过这个难关。 跟着起哄的还有赵锋。 这段时间许可不在魔都,他倒是与蔓莎建立了很深的感情。说来也奇怪,他原本是一个浪子,可是跟着蔓莎在一起以后老实了许多,情场浪子在魔都突然就销声匿迹了,这让很多人都大迭眼镜,其中就包括了叶紫涵。 叶紫涵可是魔都的坐地户了,对于赵锋可谓是知根知底,虽说之前他们之间并没有太多的交集,但赵锋可是名声在外,想不知道都难。 “锋子,你们老大会让你去吗?”韩茹这段日子与大家都相处得熟悉了,所以跟着大家叫赵锋为锋子。 赵锋说道:“我和他说了,想请个长假办点私事,他同意了。” 海伦笑道:“你该不会是说你准备要成亲了吧?”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眼睛瞟向了蔓莎,蔓莎红着脸嘟着小嘴:“海伦姐,你再这样我不理你了!”那小样子煞是可爱。 赵锋竟然看得呆了。 叶紫涵轻轻拍了拍桌子:“好了,都安静一下!” 叶紫涵这一叫停大家才想起今天坐在这儿是为了什么,所有的人都不说话了,眼睛望向了叶紫涵。 叶紫涵说道:“既然大家的意见都一致,那么我们就再好好议议具体的细节吧!” 蔓莎却说道:“各位姐姐,我觉得这事儿是不是该和许大哥说一声?如果他不同意,我们就这样贸然前往他一定会很生气的。” 所有的人都望向她,那眼神中都带着玩味。 蔓莎吐了吐舌头:“我说错了么?” 韩茹、叶紫涵和海伦三人异口同声地说道:“错了,错得离谱!” 鲵阿依也说道:“真要和许大哥说了他是铁定不会让我们去的,他不想让我们去涉险。” 赵锋也用力地点了点头说道:“所以我们不能把这事儿告诉他!” “可是……”蔓莎此刻就像是一个乖乖女一般。 叶紫涵说道:“没有什么可是,这件事情坚决不能让许可知道。” 见大家众口一词,蔓莎也不好再坚持了,韩茹瞪了她一眼:“蔓莎妹妹,我可警告你,你若是胆敢把这件事情告诉许可,出卖我们,当心我们对不起你。” 赵锋不乐意了,他护着蔓莎:“我说,你吓她做什么,她是不会那么做的。” 海伦此刻拿出了大姐的风范:“行了,别的就不说了,我们继续商量一下具体怎么去。我的意见是,我们不能去那么多人,有时候并不是人多就有优势的。” 叶紫涵看了海伦一眼,也明白了海伦的意思,她附和道:“我同意海伦的意见,而且这儿也离不开人的。” 她们这么一说,韩茹就第一个站了出来:“我不管,我必须去!” 蔓莎也说她想要去,鲵阿依自然也不甘落后。 海伦咳了两声:“我是这样想的,这次我们去四个人,我,紫涵和韩茹,再加上一个赵锋。蔓莎和鲵阿依看家,我们手里也还有案子要查,就交给你们了。” 鲵阿依和蔓莎都愣住了,不过她们却知道是争不过海伦她们的。 许可怎么也没想到魔都的一帮人都不淡定了,等他接到赵锋的电话时才知道几人竟然已经到了金陵。 许可一脸的苦涩,他们都已经到了自己还能说什么?只有让黎俊江先去把他们接回来。 几人被接到了徽商会馆,见许可沉着脸,就都不敢说话了。 海伦咳了两声:“许,你不用给我们脸色看,大家都是冲着你来的,知道你在金陵的处境艰难,想在助你一臂之力。” 程德东也劝说道:“你就别怪他们了,他们也是一番好意。” 此刻程儒也进了客厅来,见到这许多的人他也呆住了,不过韩茹他是见过的,他笑着说道:“小丫头,才回去几天就又来了?”接着他的目光从几人身上掠过,然后看了看许可:“老弟,你身边的美女可真多。” 说罢便又咕了一口酒。 许可这便向大家介绍程儒,听说程儒竟然是许可的师兄,大家都吃了一惊,许可就够妖孽的了,他的师兄不会比他更厉害吧? 见大家这副表情,程儒说道:“你们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虽说是这小子的师兄,可是我不如他,他太变态了。”他这话一说,大家都笑了起来,原本许可想要好好教训一下众人的,气氛却让程儒给破坏了。 许可对海伦和叶紫涵说道:“你们两个跟我来。” 海伦和叶紫涵对望了一眼,她们知道,许可这是要给她们单独开小灶了。原本以为程儒出现她们就不会再被许可唠叨,这下好,耳根还能清净么? 关上了门,许可长叹了口气:“我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这个时候你们跑到金陵来不是添乱吗?” 海伦捋了一下额头上的头发:“许,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我们来也是为了帮你。” “我暂时还不需要你们的帮助,有需要我会叫你们过来的。” 叶紫涵说道:“许可,你别把我们的好心当成驴肝肺好吗?” 叶紫涵就是这个脾气,她这么一闹许可还真心不好再说她们什么了。 “那你们说说,你们准备怎么帮我?是过来帮我查案呢,还是想帮我解决掉康泽这个麻烦?”许可微笑着问道。 两个女人都知道目前康泽是最大的麻烦,叶紫涵说道:“当然是来帮你解决麻烦的。” 许可“哦”了一声:“那你告诉我,你准备怎么帮我解决康泽的麻烦啊?不会是让海伦拿一把狙击枪把他给干掉吧?” 海伦却说道:“只要你一句话,我就去把他给杀了!” 许可一头的黑线,他当然知道海伦不是在说笑,自己真要让她这么做的话她会毫不犹豫的。只是许可是个侦探,向来他都觉得自己道德应该是法律的拥护者,如果不是在自己的生命安全受到威胁的时候是绝对不能越过那条线的。 所以许可不可能用这样的手段来解决问题。 许可说道:“打住!海伦,你跟我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我的规矩你应该很清楚才是。” 海伦笑了笑,不再说话。 许可望着叶紫涵:“回答我啊!” 叶紫涵张大了嘴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他们决定到金陵来帮许可也是一时情急,真要怎么做他们可是连想都还有没想过。 许可叹了口气:“康泽是什么人你们应该已经很清楚了,他身后站着的是当局,是国家机器,换句话来说,不管他的行为妥不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代表的是国家。就算他的做法有些问题,但我们却不能用极端的手段去对付他。” 叶紫涵低下了头,叶紫涵曾经也是魔都出了名的警探,在她的心里也有一把尺子,她是一个崇尚法律至上的人,她当然也不会用那样的手段去帮许可。 许可说道:“康泽虽然厉害,但到目前为止,我们还在明面上斗争,虽说他也玩了阴的,但却并不过火,至少他没有玩绑架和秘密抓捕那一套。所以我们也不能乱来,有时候斗争是讲究策略的,要多动脑子。” 海伦和叶紫涵静静地听着。 许可看着她们二人也不忍心再说什么,不管怎么说,她们确实是关心自己,想来帮自己一把。他也知道,这个时候自己想再劝她们马上回去是不可能的,既然来都来了就先暂时留下来吧,或许还真能够派上用场。 “来了就先留下吧,不过你们不能住在徽商会馆,你们四个暂时先住到旅店去吧。” 许可可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一下子召来了这么多人,特别是赵锋,他的身份特殊,更不能让人轻易抓到把柄。 叶紫涵说道:“韩茹说会领我们住到少帅府去。” 许可说道:“你们不能去少帅府,要去她一个人去。” 海伦明白许可的意思,他是不想给少帅带去麻烦,她说道:“赵锋已经事先让人订好了旅店,他也是这个意思,不去少帅府,毕竟住在人家的地方不方便。” 许可又说道:“至于你们要做什么,到时候我会让黎俊江和你们联系的,现在外面的事情他在负责。” 叶紫涵突然问道:“对了,叶辰呢?我真想看看他是不是和那个假的长得一模一样。” 许可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他出去有事了,晚一点回来,你们这个样子别吓着了他。” 第399章 智擒松本 松本宏四很喜欢这家法国餐厅,他曾经在法国留学,对于法国人的浪漫很是欣赏。 相比之下,他觉得他们日本人就古板得多,这一点有点像日尔曼民族,德意志人就很是教条,凡事都墨守成规。 松本宏四是一个追求生活品质的人,哪怕是从外贸省到了陆军省,进入了陆军部负责情报工作,他的生活习惯也没有太多的改变。 红酒,西餐,美女,是他觉得生活不应该缺少的必要元素。 说到美女,他天天见到的那个川岛芳子也算得上一个极品,他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就很是心动,只是他知道那个女人不是他能想的,她是一朵带细的玫瑰,不,应该说是一朵带毒的蔷薇,只要自己伸手说不定会要了自己的老命。 所以那个女人他是不敢打主意的,虽然他的心里也清楚,这种女人对于那种事情根本就不当一回事,为了完成任务达到目的甚至也会用那样的手段,但却不是自己能够染指的,她的骨子里充满了高傲。 所以松本宏四除了偶尔在心里歪歪一下根本就不敢对川岛芳子怎么样,就连言语间的调笑都不敢。 好在这世间的美女并不只川岛芳子一个,他这两天就认识了一个,第一次见面,他便被那女人的美貌迷得神魂颠倒,他厚着脸皮要了女人的联系方式,才隔了一天,他便忍不住约这个女人,不曾想女人竟然答应了。 见面的地点正是这家法国餐厅。 松本宏四自诩自己是个绅士,绅士自然就得有绅士的风度,所以他不会对这个女人使那些下作的手段。 其实就算想使那样的手段他也是有顾忌的,虽然他的手下不少,但是作为一个情报人员,一个帝国的军人,他是敢明目张胆地去违反纪律,一旦被查到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松本宏四好色,他认为君子好色,取之有道,对待女人是不能用强的,强扭的瓜不甜。 华夏国不是有一句老话吗?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这也是松本宏四对自己的自信。 松本宏四在预订的位子上坐下服务员便上前来,先给他上了一杯柠檬水,然后微笑着问他想要点些什么,松本宏四说道:“先给我来一杯咖啡,我还有个朋友没到,等她到了再点餐。” 服务员退下后,松本宏四便拿起了插在小花瓶里的那朵玫瑰花,凑在鼻尖轻轻地嗅了嗅,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将花重新插回到小花瓶里,他看了看表,离约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分钟。 松本宏四并不因为女人的迟到而感到气愤,他在法国的时候就经常听到那些法国人这样恭维女人,迟到是女人的专利,迟到的女人也是为了把自己最美的一面展现给自己的心仪的男人。 松本宏四此刻就是这么想的,他在想那女人一定也是在精心打扮,希望自己能够看到她最美的一面。 咖啡上来了,松本宏四加了方糖和一小勺奶,用小勺子在杯子里轻轻地搅拌着,目光却透过玻璃窗望向了外面。 一辆黄包车在餐厅门口停了下了,一个穿着白色青碎花旗袍的美艳女人从黄包车上下来,递给车夫一张纸钞便要走进餐厅。 松本宏四抬手梳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然后对着刚进门的女人招了招手。 女人在松本宏四的对面坐了下来,脸上带着歉意:“不好意思,我来迟了。”她确实迟到了,而且迟到了整整二十分钟。 松本宏四却说道:“没事,没事,我也刚到。” 接着他便问女人想要吃点什么,女人说她很少来这样的地方,女人是华夏人,平日都是去的中餐厅。 “方小姐,那我就替你作主了?”松本宏四的脸上带着献媚的笑。 方小姐微笑着对了对着:“你看着办吧!” 松本宏四点了两客牛扒,又要了一份甜点,开了一瓶波拿巴。 吃饭的时候松本宏四向方小姐聊着法国的异域风情,他特别着重地说了法国人的那种浪漫情怀,特别是男人与女人之间的那种情爱。 方小姐像是听得很入迷:“我还真是想不到,洋人会这样的开放。你说你的那个朋友威廉,他不是已经有了太太了吗?怎么还要在外面做那样的事,还有和他在一起的那个琼丝,那也是有夫之妇啊,天哪,太不可思议了!” “我可爱的方,你不明白,爱是人们以生俱来的本性,他们在一起并不是缘于低级的欲望,而是一种一见钟情般的爱恋。是的,他们都有自己的家庭,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的这份爱情!他们那样只是情不自禁,但之后他们还是会守护自己的家庭,爱自己的妻儿或是丈夫的!” 松本宏四在宣扬着某一种与华夏传统情感不一样的东西。 他就是想潜移默化地“教化”眼前的这个尤物,然后与自己来一段那种所谓的爱恋。 方小姐像是很有兴趣,那已经微红的脸上露出了几分神往。 红酒喝去了大半瓶,但松本宏四几乎就没有喝几口,大多是半劝半压的让方小姐喝掉了,方小姐显然也是不胜酒力,人便有些歪歪斜斜了,离开的时候根本就站了稳。 松本宏四扶着方小姐离开的,他的一只手搂在女人的腰上,不时还滑下去轻轻碰碰那丰臀。方小姐仿佛并没有察觉,一面笑,一面还问着那些关于法国人的浪漫。 “方小姐,我们去哪?”松本宏四原本是想将她带去酒店的,可是他的绅士风度却让他不由得先问了一句。 方小姐杏目一转,望向正准备发动车子的松本宏四:“去我那吧,我一个人住,我还想听听松本先生说法国人的事儿呢。” 松本宏四的心里不禁暗暗惊喜,带她去酒店多少有些龌龊的嫌疑,到她家里去就不一样了。他偷偷看了看女人一眼,他在想是不是这个女人真让自己的魅力所折服了。 他的目光先是望了下女人面前的坚挺,又滑向下到了旗袍开岔的地方,那双美腿虽然被丝袜包裹着,但也别有风韵。 车子在向山公寓的楼下停了下来,松本宏四突然有一种感觉,他感觉到了有危险在慢慢向自己逼近。 松本宏四虽然好色,但他毕竟是日本的高级特工,对于危险的判定还是很准确的。 所以车子停下以后他并没有着急下车,而是扭头望向身旁看似已经微醉的方子嫣。 “松本先生,怎么了?”方子嫣问道。 松本宏四已经没有了刚才猎艳时的喜悦,他冷冷地望着方子嫣:“方小姐,我们还是到酒店去吧。” 此刻的松本宏四自然是不可能再把方子嫣带去酒店了,他心里是准备把方子嫣带到自己的住处去,他要好好审审这个方子嫣。他可以肯定,他感觉到的这个危险一定是缘自身边的这个方子嫣。 就在这个时候,一辆黑色的福特车竟然一下从后面开上前来,横拦住了松本宏四车子的去路,而后面也有一辆车把他的车夹在了中间。 松本宏四暗道一声不好,他错过了最佳的逃离时间。 也就在这个时候,身旁的方子嫣的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勃郞宁,枪口就对着自己。 松本宏四的脸色煞白,他此刻已经明白过来了,自己着了这女人的道儿。 也不怪松本宏四没有警惕性,之前认识这女人原本就是一个偶然,而今天的约会也是他自己主动提出来的,所以他才没有往这方面去想。 方子嫣做得太隐蔽了,从认识的那一刻起方子嫣对自己就不是那么上心,根本就是自己在一厢情愿往上贴,所以他才不会对方子嫣有所怀疑。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想要做什么?”松本宏四问道。 方子嫣说道:“我们是什么人呆会你就知道了。” 那两辆车子里走下来几个黑衣人,松本宏四知道自己此刻再反抗也是徒劳,别说那几个黑衣人,就是眼前的方子嫣,她手里握着枪自己只要乱动,他相信那子弹一定会射进自己的身体里去。 松本宏四只得乖乖地下了车,跟着这些人走了,他的车便停在了向山公寓的门口。 松本宏四被带到了江北区的一处宅子。 “松本课长,进去吧!”方子嫣冷冷地说道。 松本宏四的心沉到了谷底,人家原来早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来历,他叹了口气,走进了屋里。 屋里坐着一个年轻男子,在他的身后则站了一个老者和几个凶神恶煞的黑衣人。 方子嫣对年轻男子说道:“少主,人给你带来了。” 年轻男子微微一笑:“子嫣,辛苦你了!” 年轻男子长得很是英俊,那笑容也很迷人,还带着两个小酒窝。 年轻男子正是洪门的少主路鸣。 路鸣点了支烟,然后轻声说道:“郝叔,你给许可打个电话,就说我有一份大礼要送给他,请他到这儿来一趟吧。” 郝师爷眯缝着眼睛:“少主人,我想这个电话还是你亲自打的好,那样更显得我们有诚意一些。”路鸣愣了愣,然后笑了:“对,得有诚意才行,这个电话我来打。” 说着他便拿起了旁边电话架子上的电话,拨了号。 第400章 洪门权斗 许可接到路鸣的电话,心里一惊,自己确实让彭喜他们去抓松本宏四,可是彭喜他们还没有消息路鸣却来了这样的一个电话。 挂了电话,许可让黎俊江到了自己的房间。 “刚才洪门的路鸣给我打来电话,说他抓住了松本宏四,还说是送给我的一份大礼,让我亲自过去一趟。”许可说到这儿就没有再说什么了。 黎俊江显然也是一愣:“这事情我问过彭喜他们,他们说还在想办法。只是路鸣是怎么知道的?” 许可说道:“洪门传承上百年,自然有自己的一套情报系统,或许是彭喜他们的行动早就让人家给盯上了,不过路鸣这事情做得也很不地道,竟然敢盯我的人!” 这一点上许可的心里是有气的。 黎俊江轻声问问道:“那先生要去么?” “去,为什么不去,我领封家兄弟去。”许可说道。 黎俊江又问:“先生,洪门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许可说道:“他们有事相求,所以才卖我这么一个大人情。” 黎俊江叹了口气:“都是我们办事不力,让先生为难了。” 许可淡淡地说道:“自家兄弟伙,以后就别再说这样的话了,这不怪你们,估计洪门一定是用了什么手段,路鸣那家伙不简单,还有他身边的郝师爷也是个厉害的角色,他们的身手不一定有多好,但脑子好用,这一点是彭喜他们不能比的。” 黎俊江说道:“可惜啊,若不是风嫂去了燕京,也不会让洪门的人抢了先。” 许可问道:“风嫂那边有消息了吗?” “风嫂倒是传来了消息,说先生让她送的东西她已经送到了,不过要她去找的那个人却没有找到,可能还需要些时间。” 许可点点头:“好了,我现在就去会会路鸣,看看他到底想要我帮他什么忙,竟然用这样的方式来讨好我!” “先生,万一谈不拢怎么办?”黎俊江有些担心。 许可笑道:“这一点你不用担心,谈不拢我就拍拍屁股离开就是了。” 黎俊江愣了一下,许可继续说道:“松本宏四是我们要的人,他们抓去了如果我不接受他们的条件,那么那家伙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一个大麻烦,放也不是杀也不是!” 黎俊江还是有些不解:“要说放不得我能够想得通,为什么杀不得呢?” 许可冷笑一声:“老黎,你真当小日本的情报课是个摆设么?他们迟早会查到是谁绑架了松本宏四,洪门现在已经势弱,真要让小鬼子惦记上对他们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也正因为如此,他们这样做就是向我表示出他们足够的诚意,宁愿往死里得罪日本人也要卖给我一个人情,这是天大的人情!” 黎俊江听了说道:“先生,他们既然如此有诚意你为什么要拒绝他们呢?” 许可一声叹息:“你就没有想过么,洪门虽然势弱了些,但在华夏他还是古老帮会的存在,虽说比不上现在的青帮,可就是青帮也不敢轻易与它发生矛盾,他们都解决不了的事情,那得多棘手啊?这也就罢了,我之所以不答应他们,是怕会被卷入他们洪门的内斗中去。” “你是怀疑他们是想你帮他们内部夺权?不过据我所知路鸣可是洪门的继位者之一,而且呼声也是很大,不出意外他将会是洪门下一任负责人。”黎俊江说道。 许可已经抬腿出门:“或许他的继承人位置因为某个原因变得不那么稳当了呢?” 说完他不待黎俊江说什么便叫了封家兄弟离开了。 许可他们很快就到了,路鸣和郝师爷亲自等在了门口。 “路大少!”许可一下车便微笑着向路鸣拱了拱手,路鸣也拱了下手说道:“许先生,请!”许可冲郝师爷点了点头,郝师爷忙叫了声许先生。 路鸣倒是没看封家兄弟,倒是郝师爷在后面客气地把封家兄弟也请进了屋。 屋子里,松本宏四坐在那张单沙发上,他的身后有两个魁梧的年轻人把他死死的盯着,他如坐针毡,不知道接下来自己该如何应对。 他早就听到了路鸣给许可打电话,他哪会不知道许可是谁? 他此刻已经猜到了,肯定是许可想要抓住自己,至于原因么就不用再说了。 许可在路鸣的引导下进了屋里坐下,封家兄弟如同郝师爷和路鸣的两个手下一般站在许可的身后。 “许先生,这位松本宏四先生想必你认识吧?”路鸣问道。 许可苦笑了一下:“老实说我还真不认识!” 他并不是在敷衍路鸣,他真就不认识松本宏四,只是在熊康的嘴里听说过这个人。 松本宏四偷偷打量着许可,他怎么也看不出来这个年轻人竟然就是让川岛芳子头痛不已的那个华夏草根侦探。 许可望着松本宏四,然后又转头望向路鸣。 他看出路鸣的脸色有些不好看,路鸣当然很是郁闷,许可竟然说他不认识松本宏四,他感觉有一种马屁拍到马腿上的味道。当然,他也知道松本宏四就是许可想要的人,在他看来许可就是在装! 许可接着话锋一转:“不过我却正在找他。” 听许可这么一说路鸣才长长地松了口气,心里不由得腹诽,你丫的用得着这样玩我么?你真若是说这人对你没什么用我还就不知道接下来的戏该怎么唱了呢! 郝师爷把这一切看在了眼里,见路鸣在许可的面前这样的沉不住气他不禁有些失望,明明是替许可做了一件大事,可路鸣却这般的患得患失,就已经让自己这方在接下来的谈判中失去了主动。 不过郝师爷也不好提醒,只得咳了一声。 许可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郝师爷是在有意提醒路鸣,他也不说话,微微一笑。 路鸣这才知道自己有些心急了,脸色便淡了下来:“我也是听说许先生在找他,正好我的人碰上了就顺便把他给弄来了,不知道许先生想如何发落?” 许可冷笑着说道:“路大少,不知道你是怎么听说我正在找他的?” 许可这便是在点破了路鸣的人暗中对彭喜他们监视的事情,路鸣的脸上微微一红:“许先生可千万别误会,我也不过是想替许先生做点事儿。” 路鸣的语气倒是软了许多,许可便不好再说什么。 路鸣见许可不追究这事儿又说道:“先生,人我就交给你了,现在你们可以把他带走了。” 许可听了却皱起了眉头,路鸣竟然不向自己提任何的要求,这就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了。 他看了郝师爷一眼,郝师爷低下了头,是了,这一定是郝师爷的意思。 俗话说得好,无功不受禄。 人家替你做了这么大的一件事情,却什么要求都不提,许可就是明明知道路鸣他们这是在以退为进也不能再装着若无其事。 许可叹了口气:“路大少,之前你和令尊找我到底是什么事,说吧,如果能帮我会帮,如果帮不了我可就爱莫能助了。” 见许可说出这样的话来路鸣长长地松了口气,他在心里很是佩服郝师爷,若不是郝师爷提前交代他,许可来了以后只要交人就是了,别提其他的事情搞不好许可一坐下来自己就要和许可谈条件了,要真是那样,依许可的性子会是什么结果? 若许可不答应自己的条件,直接走人,那么这个松本宏四就成了一个烫手的山芋了。 “许先生,有一点请先生放心,我们想让先生帮忙,绝对不是去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许可微微点了下头,示意路鸣继续说下去。 “洪门有件信物,叫‘龙头杵’,这东西代表的就是洪门的当家人。这件信物一直都是由当家的保管,可是在十天前,老当家不幸病逝,奇怪的是‘龙头杵’就在那个时候也不翼而飞了!” 许可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 “若只是这样的话也就罢了,偏偏最后见过老当家的人是我和家父!老当家的死确实是病死的,这一点帮中的郎中已经证明了,而且老帮主也曾经当着帮中的几个长老说过,他若死了我就是下任的当家人。” “那还有什么问题?”许可有些不明白了。 照路鸣这么说,他原本就已经是继承人了,帮里的长老能够作证,虽然他们是最后见过老当家的人,郎中也能证明老当家的死与他们并无关系,按说这并不影响路鸣对洪门老大位置的继承。 路鸣却苦笑着说道:“问题就在那几个长老的身上,洪门六长老,除了我父亲,还有其他五位,虽说他们都听老当家说过让我继承的话儿,可是有三个却不承认,他们竟然推出了另一个继承人来。而且还诬蔑我和我父亲因为想要夺权而盗走了‘龙头杵’。” 许可这回算是听明白了,果然与自己猜测的无二,真是涉及到了洪门权利的争斗。 许可说道:“后来呢?” 路鸣说道:“于是便分成了两派,一派是以我父亲为首的三个长老支持我做洪门的新当家,另一派则是那三个长老抬出的那个家伙!双方争执不下,差点就内讧了起来。后来大家便坐到了一起,他们的意思是让我们交出当家的信物,让会里的大小首领进行公开的推举!这一点我们其实也并不反对,我自信公推的结果应该还是我来接任当家人,只是那东西并不是我们拿的,我又哪里交得出来?就这样,这事情又僵住了。” 路鸣顿了顿:“我父亲为了息事宁人,也为了洪门不乱,于是便提出让他们给我们一点时间,我们一定会找到‘龙头杵’抓到盗杵的人,给大家一个交代。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够占据主动。” 第401章 一种态度 许可抬头望向了郝师爷,郝师爷知道该自己说话了。 他站了出来:“许先生,这件事情我也想过,东西一定是在对方的手里,只是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下的手,他们拿走‘龙头杵’就是为了阻止少爷顺利地坐上当家的位子。只是,他们手里虽然握着‘龙头杵’也不敢公然就把于魁捧上去,他们的心里清楚,少爷的呼声最高,在帮会中的支持者也最多。” 许可微微点了点头,他相信在这个问题上郝师爷和路鸣都不会对自己说谎,这种事情知道的人太多,只要有心一查就能够查出来。 许可说道:“这么看来他们盗走‘龙头杵’还有另一个目的,那就是想通过这件事情来抹黑路少,从而使他的支持者动摇,就算这件事情不能把路少一棍子打死却也能够把他给恶心死!只要路少的支持者动摇了,他们就真正能够与你们分庭抗礼,到时候他们再想个办法装作是找到了‘龙头杵’那么他们就会得到大多数人的支持,完成一个华丽的逆袭!” 郝师爷瞪大了眼睛望着许可,他没想到许可的思路这般的清晰,他也是在事情发生后的两天才想明白的,人家许可却只是听了一个大概就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郝师爷点头说道:“许先生说得没错,虽说大家看似接受了老爷的意见,答应给一个月的时间让老爷找出那个盗走‘龙头杵’的人和‘龙头杵’,可是我们根本就没有一点的胜算,他们既然敢出这一招就应该早就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 路鸣插话道:“所以许先生,我希望你能够帮我这一回,以后但凡先生有任何的差遣,我路鸣都在所不辞。” 许可淡淡地说道:“你父亲承诺的一个月已经过去了多长时间?” 路鸣回答道:“十天,我们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凭着我们的能力根本就无法理清这起无头案。” 许可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点了一支烟,吸了起来。 他眯缝着眼睛,也不知道心里在想着什么。 路鸣的心里很是忐忑,他不知道许可到底会不会答应自己的请求,倘若许可拒绝了,那么接下来在洪门他们父子的处境就会很艰难,一旦那个叫于魁的真上了位,甚至可以说就是路家父子的末日。 任何一个权力的争斗都会付出血的代价,哪怕大至一个国家小至一个帮会或者家族。 封家兄弟静静地站在许可的身后一言不发,他们的任务就是保证许可的安全,至于其他的事情,那是许可自己的事,他们不敢替许可做决定。 再说了,他们也相信许可有自己的判断,他们只知道按照许可的话去做就是了。 大约等了十分钟,许可把烟头往烟灰缸里一摁,然后对封家兄弟说道:“带上松本宏四,我们走!”许可的话才说完路鸣就急了,许可就这么走了?那自己的事情怎么办啊? 他想要开口,却被郝师爷的眼神制止了,相反,郝师爷让路鸣好好送送许可。 望着许可他们的车子离开,郝师爷长长地出了口气,路鸣不满地说道:“郝叔,你这是怎么回事,就这样让许可把人给带走了?” 郝师爷苦笑:“少爷,你啊!我还就怕许可不带走松本宏四,直接拍屁股走人呢。人家把那个小日本带走本来就是一种态度,咱们的事情他接下了。” “啊?”路鸣有些不解,在他看来许可如果答应管他的事情怎么着也该有所交代吧?一言不发又算是什么? 郝师爷摇了摇头,这个少爷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脑子却不够用却自我感觉良好。 只是这话可不是他能够随便说的。 郝师爷轻声说道:“少爷,你也是和他有过接触的,你不会觉得他是一个不靠谱的人吧?” 路鸣想了想说道:“他这个人嘛还行。” 郝师爷却说道:“别看他这个人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可是他行事却很有原则。他不是一个轻易受人恩惠的人,且这一次我们不地道在先,可是他却还是原谅了我们,带走了那个小日本,那就说明他不和我们计较,知道我们这般做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他带走了那小日本,也就是在告诉我们,这件事情他接下了,至于他会怎么做,那是他的事情,我们只需要等他的信,该我们配合的时候就配合,别的我们就不用管了。” 路鸣这才恍然大悟。 车上,封大同也忍不住问道:“先生,洪门的事情你会不会管?” 封小异一手抓着松本宏四,一面望向许可,他也很想知道许可到底是什么个态度。 封家兄弟都是军人,性子率直,哪里会像郝师爷那样精于算计,他们自然不会知道许可这是已经默认了会帮路鸣,许可回答道:“我已经给了他们答案,从他们的手上接走这个家伙其实就已经告诉了他们,我答应帮他们这个忙。” 封家兄弟这才明白过来。 封大同说道:“可是先生,这件事情听起就很复杂,你真能够帮得了他们吗?再说了,这个路鸣看起来很阴险,别看他长得比我帅一点,脸上还带着笑,谁知道他肚子里有没有憋什么坏水。” 许可摆了摆手:“路鸣这个人我接触过几次,这个人看上去是阴了些,但本质却并不坏,他的性格脾气或许差一点,但生于那样的环境他若是太爽直反倒不是什么好事。我之所以答应他,其实还有我自己的想法,我看重的是洪门的力量。虽说今日之洪门与以前不可同日而语,可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除了青帮,洪门仍旧是华夏的第二大帮会,门徒也遍天下。” 封家兄弟都点了点头,这一点他们的心里也十分的清楚。 许可继续说道:“让他们欠我一份大人情,将来我若真遇上什么事,这个人情他们是一定会还的。我相信路鸣不一定是什么好人,但对于我,他不会耍任何的花样,因为他的父亲,他身边的那个师爷是不会让他那么做的。” 封小异又问道:“这个家伙怎么办?” 许可看了松本宏四一眼,然后对封不同说了一个地址,说是先把车开到那儿去,他要找个清静的地方和松本宏四好好谈谈。 松本宏四一直都没有说话,此刻听许可这么说他开口了:“许可,你别妄想从我的口中得到任何的东西。” 封小异一巴掌打在了松本宏四的脑袋上,发出了一声脆响。 “让你小子说话了吗?你还敢威胁我们!” 接着“啪”地又是一下。 许可白了这家伙一眼,那样子像是听到了一个有趣的笑话。 许可说道:“松本先生,话可别说得太满,除非你死了,否则我至少有一百种让你开口的办法。所以我奉劝松本先生一句,别拿你的愚蠢来考验我的耐性。” 松本宏四并不相信许可说的,他可是帝国优秀的特工,对于反侦察的被审讯那可是他们受训时的主要课目,他还真不相信许可能逼着自己开口说话。 但封家兄弟却不那么想,对于许可他们是很信任的,说他们是盲目信任也不足为过。 车子来到了彭喜他们的住所,许可便让封家兄弟把松本宏四提进了屋里。 彭喜几个人都在的,正在客厅里聊着什么,听到外面的动静便想去看看,待看到竟然是许可来了几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喜悦的神色,彭喜先迎了上去:“先生!”学生和大金牙也上前来和许可打招呼。 只有风嫂因为许可的委托去燕京去了。 “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封家兄弟,这是哥哥封大同,这位是弟弟封小异。”接着许可又把彭喜三人对封家兄弟介绍了一番,当知道他们竟然曾是王亚樵的人时,封家兄弟的脸上也都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我想把这个人扔在这儿,你们抓紧审讯,争取能够从他的嘴里得到我想要得到的东西。”这话许可是向彭喜说的,他也不管别的,他相信彭喜他们一定能够有搞定的。 松本宏四并没有因为许可扔下他而感到庆幸,相反他更清楚落到了彭喜几人的手上更是恐怖,至少这几人可都是王亚樵的人,王亚樵是什么人,暗杀之王,日本的很多高官听到他的名字晚上都睡不好觉的。 此刻他相信了许可若想要他开口说话办法多的事,他根本不自信自己是不是能够杠下那些刑法。 “许桑,你不能扔下我!”松本宏四对许可说道。 许可瞪大了眼睛:“松本先生,你说什么?我耳朵不好,你最好再说一遍。” 松本宏四尴尬地咳了两声:“许先生,我想我们应该可以好好的单独谈谈。” 许可笑了,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松本宏四就是一个识时务的人嘛,自己这才说要把他交给彭喜他们这家伙就害怕了?看来小鬼子并不是都那么一根筋,同样也有贪生怕死之辈。 许可望向了彭喜:“找个房间,我和松本先生好好谈谈。” 彭喜马上说道:“就到我的屋里去吧。” 许可这才把这个松本宏四带到了彭喜的房间里。 房间很是简陋,除了一张床就只有一个衣柜和一张桌子几张凳子,许可让松本宏四在凳子上坐下:“松本先生,我想用不着我提醒你从哪开始说起了吧?” 第402章 交给你了 松本宏四的脑子在调整地运转着,他虽然成了阶下囚,可是他毕竟是个专业的特工,而且还是特工中的精英,他之所以能够称为精英,并不是因为他有着多么厉害的身手,更多的是他在情报收集上的能力与他的智慧。 其实就在他被抓住,然后听到路鸣给许可打电话后他便知道了,真正想要抓他的人是许可。那么许可为什么要抓自己呢?他设想了好几种答案。 “许桑,还是你问我答吧,我真不知道应该从哪儿说起。”松本宏四一副苦瓜脸。 他这么说是耍了心眼的,许可问他答,那么许可只能够知道自己想知道的,假如是他一个人自顾地说那就是竹筒倒豆子,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就没有一个限制了。 许可冷笑一声,他自然猜得到松本宏四是怎么想的,不过既然松本宏四这么说了他也就不再逼他。 “何谓‘种子计划’?”许可的第一个问题就十分的犀利,他的话音未落,松本宏四的身子就是一颤,松本宏四怎么也没想到许可竟然知道“种子”计划,这可是陆军部的最高机密,许可是怎么知道的? 可这个时候他却不能去细想,他在心里暗暗思忖着自己应该怎么回答。 他想胡编乱造一套说辞,可是他又不确定许可是不是对这个计划已经有所知,万一许可已经知道了这个计划那就知道自己在说谎,让他们知道自己若是不老实的话,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松本宏四是情报课长,对于审讯的手段也很是熟悉,按常理,审讯时提出的第一个问题基本上就是一种试探,这个问题审讯者应该早就有了正确的答案,提问的目的只是想看看被审讯者是不是能够老实回答,以此来甄鉴被审讯者说的话有多少可信度。 想到这儿,松本宏四不敢大意,便说道:“这是一个帝国特工在华夏的预先潜伏计划,早在很多年前,帝国就秘密派遣了很多特工潜入华夏,让这些人在华夏潜伏,渗透到各个行业,上至军政界,下至贩夫走卒,这个计划是帝国军方的最高机密,知道的人并不多,就连我,知道有这么一个计划,但具体的潜藏人员的名单我却根本就没有见过。” 许可又问道:“他们应该是为了你们准备大规模入侵华夏埋下的暗棋吧?” 松本宏四咬了咬嘴唇,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他知道许可这么问的重点是指日军会不会大规模入侵华夏,他咳了一声说道:“其实到底会不会向华夏开战现在还是个未知数,帝国高层分成了两派,主战派与主和派,目前就这个问题他们之间还无法达成共识,这也是让天皇下不了决心的原因之一。所以在这个时候,我们针对华夏的情报收集,人员潜伏等提前战备工作就显得尤为重要。我们试图以此来给予天皇信心,天皇陛下能够做出英明的决定!” 说到这松本宏四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骄傲的神情,不过他马上又想到了自己此刻可是阶下囚,神情一下子又黯淡了下去。 许可点上支烟,眯缝着眼睛:“你们为什么会对我这么感兴趣?” 松本宏四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因为对你感兴趣的人并不是我,而是川岛小姐,我也觉得纳闷,甚至怀疑川岛小姐是不是看上你了。”松本宏四这话带着戏谑的成份,在这个问题的回答上他是玩了脑筋的。 他当然知道川岛芳子为什么一心想要抓住许可,可是他想看看这么说是不是可能蒙混过关,因为骨子里他还是个帝国的军人,在他看来能够少说一点就少说一点,他虽贪生怕死,却还是想要维护帝国的利益。 说白了,他的想法很简单,损失是不可避免的,那就把损失减到最小。 许可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望着他,目光很是凌厉。 许可的目光就像是一把冰冷的利刃,仿佛能够洞穿松本宏四的心一般。 松本宏四让许可看得有些不自然了,他低下了头:“许桑,我说的是实话,这个时候我不敢再骗你们。” 许可淡淡地说道:“哦?是吗?松本君,我现在严重怀疑你是不是在侮辱我的智商,还是你们真的以为在我身上做那些手脚,我那几天的记忆就真的能够让你们抹得干干净净了?” 松本宏四呆住了,他在想许可说的这些话有几个意思。 首先许可对自己的回答是不满意的,那么许可的心中一定已经有了答案。 其次许可像在暗示,他的那段记忆好像已经恢复了。 许可恢复了记忆?这是真的吗?松本宏四在心里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如果说许可真的恢复了记忆,那么自己说的这些是真是假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意义了。 松本宏四望向许可,好像想要看看许可是不是真的已经恢复了那段记忆,可是那玩意又怎么可能是肉眼能够看出来的呢? 不过松本宏四马上又猜到了许可这应该是在诈自己,假如许可什么都知道了根本就没必要这么大费周章地把自己给弄来,他把自己抓来不就是想从自己的身上找到一些答案么? 松本宏四的脸上流露出了一抹让人不易察觉的笑容,许可却捕捉到了。 松本宏四的这点笑意让许可很是心惊,不过他的脸上仍旧波澜不惊。 看来自己还是小看这个松本宏四了,这家伙虽然看上去很怕死,愿意配合自己回答自己的问题,但这家伙的脑子却很好使,对自己的审问更是应对自如。 “许桑,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几天的记忆?能告诉我是怎么一回事吗?或许我知道了事情的大概,好好想想还是能够想到点什么的。” 许可长长地叹了口气:“松本,我不是为有给你机会,是你自己不珍惜!”既然松本宏四这家伙想和自己玩心眼,用这样的方式想要蒙混过关,那么自己也不用对这家伙客气。 许可站了起来,对彭喜说道:“交给你们了,我希望听到一些有用的。” 说罢许可便和带着封家兄弟离开了。 这回轮到松本宏四傻眼了,他没想到许可说走就走,又把他留给了这些人。 他可早就看出了彭喜、学生几人不好对付,这些人根本就不会和自己讲道理。 他突然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刚才不老老实实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一股脑的告诉许可,非得弄成这个样子呢? 他暗骂自己,都这个时候了还妄想逞什么英雄,弄得不好,自己这一次很可能会丢了性命。 上了车,封小异轻声问道:“先生,有收获了么?” 许可摇了摇头:“暂时还没有,不过我相信他在彭喜他们的手上一定会老实交代的。” 封大同道:“必须得快,不然一旦日本人知道他在我们的手里一定会给当局施加压力,到时候我们就不是放人那么简单了。虽然这个松本宏四是间谍,但他表面的身份却是个规规矩矩的商人,我们若是拿不出证据的话,最后反而会陷入被动。” 许可苦笑道:“当局的对外政策还是太软弱了。” 封小异说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谁让咱们的国力不如人家,别的不说,就拿小日本入侵东三省的事情来说吧,其实就算是咱们东北军真抵抗,也不过是缓缓沦陷的速度,你是不知道,我们的装备与小日本的差遣还是太大了。我就不明白了,我们华夏可是泱泱大国,火药都是我们发明的,可是现如今呢?枪炮根本就赶不上人家!” 封大同也说道:“是啊,打个比方吧,我们的枪有效射距是四百米,可是人家小日本的三八大盖却能够在千米内保证射击的精准,也就是说在远距离作战中,他们可以对我们一枪一个准,而我们几乎就没有了任何的准头,你觉得这仗能打得赢么?” 许可看了他们一眼:“话不能这么说,战争胜败的决定性因素很多,不单单是武器,我且问你们,就你们的单兵素质而言,与日军相比如何?” 封家兄弟的脸都微微一红,封小异说道:“不得不说,小日本的单兵素质要强一些,不过却机械,呆板,值得一提的是他们的整体协同能力却很强,最重要的,他们的军纪很严,而且他们无论是军官还是士兵仿佛都很自信。” 封大同轻声喝道:“小异,你怎么能长他人的志气,灭自己的威风呢?” 许可摆了摆手:“大同,你别这么大的反应,小异说得没错,看来他对小鬼子还是进行了一番研究的,兵法云,知己知彼,百胜不殆,假如你连自己的对手都不了解,这仗还没打你就已经输了。再说这也不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他只是说了一个事实。” 许可顿了顿:“只有对敌人有深入的了解,我们才能够知道自己有哪些不足,努力改进,不过么,他们也一样是有缺点的,就拿小异说的,机械,呆板,不会变通就是他们的缺点,还有,自信是好事,但过度的自信呢,那就会滋生演变成狂妄自大,不是么?” 第403章 洪门六老 “八格!”川岛芳子忍不住爆了粗口。 她没想到堂堂帝国高级情报人员,金陵情报机关的关机长竟然会在自己的地盘上失踪。 她可不会相信是真的失踪了,一定是有人绑架了松本宏四。 “会不会是金陵方面干的?”池田菊子轻声问道。 川岛芳子摇了摇头,她说华夏当局应该不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那个蒋某人还不敢在这个时候与大日本帝国撕破脸,一直在采取怀柔的政策想要换取华夏与日本国之间的和平相处。 池田菊子皱起了眉头:“太难说了,要知道复兴社与调查科的人并不是摆设,他们的能力也不容小视的。” 川岛芳子淡淡地说道:“倘若是复兴社的人干的,我们不会没有一点消息,至于说调查科么,他们几乎不会与我们接触,他们的目光更多是在所谓的攘内上面。” “不是还有一个颜萍么?”池田菊子问道。 川岛芳子冷笑:“那个女人倒是胆大,可是目前她根本就没有精力来对付我们,况且她的上面还有人管着,真要做这么大的动作不会不知会上面的人,你觉得她的上峰会同意她这样胡来么?” 池田菊子还是不甘心:“可如果他们查出了松本的真实身份呢?” 川岛芳子说道:“不可能,就算他们知道也拿不出任何的证据,他们不敢冒这个险。” 池田菊子苦笑:“那会是谁呢?” 川岛芳子眯缝着眼睛:“许可!” 池田菊子一惊:“会是他?” 川岛芳子轻哼一声:“除了他我还真想不到谁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他就不怕到时候后果不是他能够承担的吗?”池田菊子还是不太相信。 川岛芳子叹了口气:“你觉得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我们虽然可以通过官方的途径给当局施加压力,可是许可根本就不是官方的人,原先还有些关系,但之前却已经被官方踢出了局,现在他就是一个平头老百姓,他的行为根本就代表不了官方,同样的,就算我们已经猜到了是他干的,只要拿不出证据,我们也拿他没有办法。” 池田菊子原本就对许可不感冒,她一直就觉得川岛芳子留下许可就是埋下了一个后患,只是当着川岛芳子的面她却不敢说什么,只好说道:“既然他不按规矩出牌,我们也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川岛芳子也很咽不下这口气,她说道:“嗯,这样,你马上通过大使馆向当局提出照会,希望他们严查松本宏四的绑架案,而我这边让黑龙会下大力气,希望能够找到松本宏四。这么做对于我们来说也算是一个机会,如果真可以把这把火引到许可的身上,那么我们可以向当局提出要求,让他们交出许可。” 想到这儿川岛芳子竟然露出了笑容。 不过那笑容马上就消失了,她隐隐又有另一层担心:“只是不知道松本是不是能够扛得住,别到时候他先把我们给卖了!” 池田菊子说道:“不会的,松本君虽然有缺点,但他也是经过严格的特工训练的,是天皇陛下的忠勇之士,就是死也不可能出卖我们。” 川岛芳子望向池田菊子:“换在平时我相信你说得没错,不过对手却是许可,许可是什么样的一个人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如果想让松本开口,松本根本就捱不了多久的,所以我们一定要抓紧时间找到松本宏四的下落!早一刻找到,我们就能够争取到更多的主动权。” 而此刻在徽商会馆,颜萍听许可说竟然把松本宏四给抓住了她也瞪大了眼睛:“什么?许可,你知道这么做的后果么?” 许可没有理她,只是静静地品着茶。 程德东却微笑着说道:“颜姑娘,你别急嘛。” 颜萍心道,这事儿能不急么。这些小日本可不是好对付的,就当局那尿性,你还指望它能够替你出头么?指不定他们还会为了讨好小日本而对你痛下黑手呢! 颜萍对于当局的这一套可是门清,真要玩阴的使黑招来那不是一个平头老百姓能够承受的。 “程先生,许可冲动你怎么也跟着冲动啊,这事情若是泄露出去那可是捅了天的。你们说松本宏四是日本间谍,你们有证据么?如果你们抓的是川岛芳子那没得说的,不但不会有过,还会立下大功,可是松本宏四表面上却是个遵纪守法的商人。” 许可放下了茶杯淡淡地说道:“这件事情除了我的人就只有你知道。” 颜萍一时哑然了,许可这话她听得明白,许可这是在说,这件事情知道的都是自己人,不该泄露出去的。当然,许可这么说也有些夸张了,至少洪门参与这件事情的人是知情的,但他相信洪门的人更不敢乱说,毕竟亲自动手抓人的是他们。 况且他们还有求于自己,真要把这事儿泄露出去他们简直就是费力不讨好。 颜萍也冷静了下来,不管她怎么看,事情不发生也已经发生了,这个时候就算许可想要放人也已经来不及了。 “说吧,你要如何处置他?”颜萍问道。 许可微笑着说:“还没想好,得看他的态度了,如果他配合得好呢,我可能会把他送回去,如果他还是想着和我耍花样,我不介意直接把他给埋了。我不是你们,没那么多的顾忌。” 颜萍皱起了眉头:“你是说他如果不能够给你想要的你会杀了他?” “不然怎么样?总不能一直这样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吧?”说着神色一凛:“况且你也知道,我的人对日本人本就没有一点的好感,真要让他们放人说不好他们还不乐意呢。” 颜萍叹了口气,她也觉得这一回许可是骑在了虎背上,想下来不容易了。 “那你想让我做点什么?”她知道许可打电话把她叫来就一定是想让自己帮着做事的。 谁知道许可却摇了摇头:“我把你请来只是让你知道这件事情就是了,如果调查科那边有针对这件事情的什么行动,方便的话就给我来个信,至于这件事情么你不能掺和。就当你一点都不知情。” 颜萍明白许可的意思,人家是不想自己为难。 许可又说道:“到现在为止我连赵锋都没有告诉,那小子的性子急,这种事情他若是知道了一定会参与,以你们的身份搅进这件事情来未必是什么好事。” 颜萍一脸的苦涩,不过心里却有些甜蜜,听许可这么说她还是很信任自己的。 她说道:“好吧,那边我会盯着,有什么风吹草动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另外,这件事情你们要处理得干净一些,别让人抓了把柄。” 程德东笑道:“许可做事你尽管放心。” “好吧,没什么事情我就先走了。”颜萍说完就准备离开,她的手里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也不便在这儿呆得太久。 许可却叫住了她:“还有一件事我想请你帮个忙。” 颜萍问他什么事,许可说道:“对于洪门你了解多少?” 颜萍不知道许可怎么又惹上了洪门:“知道得不多,不过我们那儿有它的一些资料,怎么了?” 许可说道:“洪门的六个长老中你有相熟的么?” “没有。”颜萍回答得很干脆,许可有些失望:“那好吧,能把你那的资料借我看看吗?” “可以,不过你得告诉我,你怎么又和洪门给干上了?”颜萍还在纠结着这个问题,许可却说道:“谁说我和他们干上了,我只是接了一个活儿。” 颜萍“哦”了一声,也不再问许可是什么事情,而是说道:“洪门的事情你还是少掺和一点,我听说洪门的麻老六与日本人走得很近。” 许可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情,他可是没听路家父子提起过。 许可问颜萍麻老六是谁,颜萍给了他一个白眼:“你刚才不是问到六个长老吗?麻老六就是六长老,我告诉你吧,洪门六长老分别是于老大,邓老二,路老三,祁老四,周老五和麻老六。” 她这么一说许可就有些明白了,路老三就是路鸣的父亲路通天了,至于那个于老大,想来应该和与路鸣争夺当家位子的那个于魁有些关系。 颜萍继续说道:“其中于老大、周老五和麻老六是一伙的,而邓老二、路老三和祁老四又是一伙的,整个洪门也因此分成了两大阵营,不过保持着面上的平和。之前老当家还在世,还能够压住这帮人,可是现在老当家的去了,矛盾就直接暴露出来了。” 许可冷笑道:“因为他们两帮都对当家人的位子志在必得嘛。” 颜萍突然说道:“你不会是要介入洪门的当家人之争吧?” 许可白了她一眼:“你也太高看我了,我就是一侦探,对于这些权力之争没有半分的兴趣,更何况只是一个黑帮。我只是答应帮他们找到洪门的信物‘龙头杵’,甚至他们谁坐上当家人的位子和我都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颜萍听了不禁为之头大,这个许可也想得太天真了吧,你真以为找的就是“龙头杵”么?你是在帮人家夺当家话事人的位子好不? 不过这些她也管不了,她可不相信许可想不明白这一点。 对于许可的能力她是没有半分的怀疑,她又细想了一下,许可这样做肯定也有着他的深意。思考了一下她马上就猜到了许可的意图,通过这件事情与洪门建立一种良好的关系也很不错。 第404章 莫他莫属 路鸣看了看表,皱着眉头:“这小子不会不来了吧?”说完又接着在包间里来回地踱着。 路通天坐在桌子边喝着茶,淡淡地说道:“鸣儿,你就不能稍停片刻吗?老是这样走来走去的,晃得人眼睛都花了。做大事的人怎能如此的沉不住气。” 郝师爷也轻声说道:“三爷说得是,少爷,许可既然答应来那他就一定会来的。” 路鸣这才坐了下来:“他真能帮我们度过眼前的难关吗?” 路通天苦笑着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但除了他你还能够找到更好的办法吗?” 郝师爷却说道:“我倒是对这个许可有信心,小日本可是在他的手里吃过几次大亏的,远的不说,就说前段时间那病毒基地的案子吧,虽然那件事情让当局给捂了盖子,可是我却打听过了,那个病毒基地的毁灭就是他的大手笔。为此他还惹怒了当局,不过他后来却什么事都没有,好像是少帅出面替他说了好话吧。” 路通天叹了口气:“鸣儿,论年纪你们差不多,可是若是论起能力来你却差他不是一星半点啊!” 路鸣很不服气,他还就不信自己真就不好许可了,在他看来许可不过是比他会钻营人脉罢了。 路通天瞪着路鸣:“钻营?你钻营一个给我看看?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老子告诉你,若不是有着真本事,你觉得这些方方面面的人脉关系谁会正眼看你一下?你老子我在洪门也算是绝对的实力人物了,可是你觉得这些金陵高官真会把老子放在眼里吗?别看平日里他们对我也很客气,那是用钱围出来的关系,但真正要是有什么需要他们帮忙,你以为他们会出多大的力?恐怕不跟着使绊子我们就要烧高香了。” 郝师爷也跟着说道:“现如今这社会就是这样,利益是第一位的。你能够给人家多大的利益,人家才能够为你使多大的力。而更多的时候,利益并不一定就是钱,很多事情就算你有钱也不一定能够办到。就拿许可与少帅的关系吧,你觉得他使了钱么?答案自然是否定的,少帅也不缺少那点钱,少爷,这其中还有着许可自身的人格魅力所在。” 路鸣有些不明白,郝师爷说道:“就比如,你和他交往就很舒服,他有能力,有本事,有背景,却不张狂,对普通人,他能够以礼相待,对自己人,他能够以诚相待,对权贵,他不卑不亢,无论做什么事情,他都坚守着本心,坚持着他自己的原则。” 路鸣轻哼一声:“他真有你们说的那么好么?” 路通天知道路鸣的脾气,他冷冷地说道:“总之,我警告你,与许可相处你千万别耍什么心眼,更别想着玩小脑筋去算计人家,那么吃亏的只能是你自己。许可这个人,可以深交为友,但万万不可以与之为敌,不然不只是你之祸,更会是洪门之灾。” 路通天的话刚说完,就有手下进来:“三爷,客人到了。” 路通天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正色道:“鸣儿,你和郝师爷出去迎迎!” 路鸣这才和郝师爷起身往门外走去。 路通天在心里暗暗叹息,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话路鸣这小子听进去了多少,路鸣想要执掌洪门,要走的路还很长,自己这么费心地把他推到那个位子上也不知道是对还是错。 “路三爷!”这回许可对路通天换了个称呼,通过对洪门的了解,他也知道了路通天在洪门的地位,堂堂的洪门三当家。 路通天也微笑着和许可拱了下手:“许先生,请坐。” 跟着许可一道的还是封家兄弟,自从封家兄弟跟了许可,许可几乎去哪儿都把他们俩给带着,黎俊江要忙其他的事情,而新来的那个叶辰也需要历练,让他先跟着黎俊江跑跑腿适应一下是再好不过。 至于从魔都来的赵锋、海伦和叶紫涵他们,许可让他们先暂时别乱动,该他们做点什么的时候自己会让他们出手的。 路通天请封家兄弟坐下,可是封家兄弟却执意要站在许可的身后。 路通天望向许可,许可也是一脸的苦涩:“为这事情我可是没少说过他们,可是不乏我怎么说他们都仍旧是这样,算了,别管他们了。” 许可说的可是实话,从一开始他就把封家兄弟当成自家兄弟,从来都没有把他们看成自己的跟班,可是那两人认死理,两人的职责便是保护许可的安全,无论跟着许可到什么地方去,他们都把自己的职责放在第一位,又怎么会和许可一样坐下来吃饭呢?哪怕是许可觉得绝对安全的地方,他们也不会有丝毫的松懈。 再说了,许可现在可是有军职的人,军衔还是少将。 二人是军旅出身的,脑子里有着等级森严的上下级关系,许可可以当他们是兄弟,可是他们自己却不敢造次,他们必须时时刻刻地摆正自己的地位,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够全神贯注地履行自己的职责。 听许可这么说,路通天也不再坚持。 真正坐在席桌上的最后就只有路家父子和许可,郝师爷便站在路通天的身后。 坐下后,路通天端起了酒杯:“许先生,谢谢你答应帮助我们,这杯酒我敬你!” 许可也端起了杯子,微微一笑:“路三爷客气了。”说完便一饮而尽,没有丝毫的做作。 路通天微微点了点头,他觉得许可是个爽快人,能够给人一种安全感,让人觉得这个人很值得信任。 “许先生对于洪门了解多少?”路通天轻声问道。 许可淡淡地说道:“了解得并不多,而且局限于复兴社给我的那些资料。” 许可的话并没有让路通天等人感到惊讶,试想一下,作为传统的大帮派,他们洪门也是很让当局忌惮的,一个青帮,一个洪门,那可都是有了渊远的历史,它们构架的各个体系也是相当成熟的。 再说经过了这么多年,它们都已经慢慢地漂白了,从地下转到了地上。 路通天说道:“许先生,要不我再把洪门的情况与先生大致说一下吧。”接着他还真就花了半个小时把洪门给简单地介绍了一下。 他说的与许可从资料上看到的几乎一样,只是掺杂了一些他的个人看法。 许可时不时还会问上几句,特别是对于老当家的病他问得更加的详细。 许可心里很清楚,只听路家的一家之言是很片面的,虽说他是受了路家的委托,但要真正把这件事情查清楚,他就得对洪门的事情有一个客观的认识。 这也是为什么许可一开始先找颜萍要了资料又让自己的人对洪门进行私底下的调查的原因。 “我听说那个麻六爷好像与日本人有些瓜葛?”待路通天介绍完,许可问道。 路通天点了点头:“我也听说了,不过好像只是传闻,具体有没有这么一回事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老当家曾经说过,洪门的人不能与日本人有任何的关系。我想应该也是惧于这一点,所以麻老六才没有把这件事情闹大。” 许可说道:“我准备到洪门去看看,如果有可能的话我还真看看老当家的住处。” 路通天听了忙说道:“进洪门去问题不大,只是老当家的住处么……” 许可说道:“老当家的住处怎么了?” 路通天苦笑道:“已经有人住着了。” “住进去的人不会是于老大吧?”许可戏谑地问道。 谁知路通天一愣神:“哦?你又是怎么知道的?”许可说道:“于魁是于老大的亲侄子,他推出于魁来争夺当家人的位置,又用这样的手段来打压你们,看来他们对这个当家的位子那是志在必得嘛,而此刻于家搬到了那个地方,其目的也很明确,那就是给其余的洪门兄弟一个暗示,他在告诉所有人,这个洪门的当家人一定就是非他许家公子莫属了。” 路通天看了看郝师爷,两人的脸上都有惊异,就在刚才他们都还在谈着这个问题,他们倒是不难揣摩出许家这么做的原因,可是他们却无能为力,毕竟他们还背着偷盗“龙头杵”的罪名,如果不能在期限内把东西找出来,抓住那个始作俑者,那么路家这一役就彻底会被搞臭了。 所以就连许可都不得不认真对待,要想在偌大洪门,短时间内就找到“龙头杵”是根本不可能的,所以这件事情上更多需要的是动脑子,而对于洪门的人进行内部的盘查也是很必要的,他相信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那个“龙头杵”一定应该还在洪门的,因为谁若是想坐上当家的位子,手里要没有“龙头杵”是很难让帮中的兄弟认可的。 再说了,发生这样的事情,洪门里人人自危,帮里的那些大小首领也在暗地里寻找这件信物,他们都认为无论是谁只要找到这玩意就是立了大功了,他们自然是不敢觊觎当家人的位子,但他们也希望能够得到一个很好的职司,谋到更好的差事。 第405章 丑恶嘴脸 麻老六个头不高,一身的横肉,长相也很是凶神恶煞,喜欢穿一件短衫,袒着胸,腰间是一条嵌了钢钉的宽皮带。 他领着几个手下到了合和茶馆,找了个位子坐下,一只脚便抬到了凳子上,手里抓着一根草蒿子掏着耳朵。 小二忙给他送上了茶,手下人便给他倒了一碗。 麻老六一只手拿起茶碗,递到嘴边喝了一大口。 “奶奶个熊,这小日本也忒会省钱了吧?约老子见面就在这鬼地方?”麻老六有些不满地说道。 手下那汉子轻声说道:“六爷,我总觉得和小日本打交道不是什么好事儿,老当家的可是有训诫的。” 麻老六瞪了这手下一眼:“少他妈给老子提那死鬼,他人都死了那训诫还顶个屁用!再说了,日本人的好处你可没少收,这会又想充好人了?” 那汉子叹了口气:“六爷,我只是觉得心里有些不太踏实,三爷那边好像不太安份,若是让他们抓住了我们的把柄,到时候……” 麻老六冷笑一声:“你是怕了路老三了吧?他现在哪有闲功夫等老子的事情?他正着急着找‘龙头杵’呢,说好的一个月,若是他无法在一个月找到‘龙头杵’,他路老三还有脸继续在洪门混吗?就算我不出面,兄弟们一人一口唾沫也得把他给淹了。” 那汉子不说话了,他也知道麻老六说得没错,路通天这段时间自己都是焦头烂额的,哪里还有心思管别的事情。 再说了,他们与日本人的交往知道的人并不多,就算是让路通天知道了他只要拿不出证据证明他们与日本人之间做了什么根本就不能把他们怎么样,最多就是说他们交友不慎嘛。 这时三个穿着黑色学生装戴着墨镜的男子走了过来。 这三人自然不是学生,他们便是麻老六要等的人。 “竹下先生!”别看刚才麻老六好像对日本人选择在这儿见面很有意见似的,可是当他看到这三个日本人的时候就换了一副嘴脸,仿佛见到的是自己的老爹一般,点声下气,点头哈腰。 为首的那人叫竹下武,是黑龙会的一个头目,柳生涧短命,原本他到金陵来就是来接手黑龙会的,可是却不曾想会死在了许可的手上,于是竹下武便暂时行使了属于柳生涧的那一份权利。 竹下武板着脸,仿佛麻老六欠了他多少钱似的。 竹下武在麻老六的对面坐下,另外两个黑衣人便站在他的身后。 竹下武坐下后看了看麻老六带来的那些人,麻老六马上便明白了他的意思,麻老六咳了一声,让自己的手下都退到了一边去,顺带着把另外的两桌客人也撵走了。 茶馆的老板却是敢怒不敢言,还得赔着笑脸。 茶馆的老板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他知道麻老六的来历,知道自己根本就惹不起。 竹下武这才淡淡地说道:“麻六爷,你可是说过,你们会拿下洪门的控制权我们才投入这许多的财力支持你的,可是现在洪门你们已经完全掌控了吗?” 麻老六的脑门渗出了汗水,他尴尬地说道:“快了,快了。” 竹下武冷哼一声:“快了是多久啊?” 麻老六一咬牙:“最迟半个月,整个洪门就会在我们的掌控之中。” 竹下武冷笑道:“你们真能够搞定路通天那几个家伙么?” 麻老六把现在洪门的情况说了一遍,他说只要路通天找不到那个“龙头杵”这事情也就成了。竹下武眯缝着眼睛:“那玩意是不是在你们的手上?” 麻老六尴尬地笑了笑:“这个……” “你也别这个那个的,那玩意对于我们来说没有什么用,只是既然你们已经拿到了那东西,为什么不马上把姓路的他们给做了?有那玩意在手上,还怕那些小虾米翻什么大浪么?” 竹下武的声音并不大,却很冷,且充满了一种不可抗拒的威严。 竹下武其实并看不起麻老六,他自己也是个武士,武士有武士的尊严,黑龙会是黑帮,洪门也是黑帮,黑帮就得有黑帮的骨气! 但麻老六他们哪有半分的骨气? 麻老六听了竹下武的话,面有难色,虽说这一次他们是把路通天一伙给坑了一把,也让路通天几人在洪门的威信受挫,可是真要一下子就把权利牢牢掌握到自己的手里谈何容易。 麻老六咳了两声:“竹下先生,我们也想这样的,可是你也知道,仅凭这一点根本就无法把他们连根拔起,他们有不少的拥护者,其中不乏洪门中的一些高手。” “高手?”竹下武一脸的不屑,仿佛像是听到了一个很可笑的笑话:“华夏哪有什么高手!”他竟然忘记了,自己的头儿,柳生家族的后辈佼佼者柳生涧是怎么死的。 麻老六的心里那个郁闷啊,和这小鬼子还真不好沟通。 可是他也很清楚,他手下的人根本就不是路通天那帮人的对手。 如果硬是要用武力来夺取洪门的权力,他们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胜算,不然他们也不用处心积虑地搞这些小动作了。 竹下武淡淡地说道:“如果你觉得实力不足以和对方硬碰的话我可以帮你。” 麻老六的脸上一喜:“怎么帮?” 竹下武说道:“黑龙会昨日从本土来了一批上忍,他们才是真正的高手,我把他们交给你,让他们混入洪门,关键的时候他们会替你们出手的。” 麻老六虽然没有真正见过日本的忍者有多厉害,但却有所耳闻,不过他还是有些担心:“他们真那么厉害吗?” 竹下武瞪了麻老六一眼:“怎么,你怀疑我大日本帝国的武士吗?其实只要你把那几个领头的人给控制住了,他们的那些手下我想应该不难对付了吧?” 麻老六想想也是,不是有一句话么,叫做擒贼先擒王,只要能够控制住邓老二、路老三和祁老四,其他的人就都不足为惧了。 当初不敢动他们是因为他们的身手都很厉害,手底下也有几个扎手的硬点子,假如日本的忍者能够帮着把他们给灭了,其他的那些帮众谁会吃饱了撑着再强出头? 麻老六想到这儿,仿佛已经看到了他们执掌洪门的愿景。 麻老六笑着说道:“竹下先生妙计啊!” 竹下武也不理会麻老六的马屁,他说道:“记住你们的承诺,从今往后,你们必须为大日本帝国做事,否则的话后果你们自己应该很清楚。老实告诉你们,要不了多久,大日本帝国就会占领整个华夏,甚至整个亚洲,实现大东亚的共荣,到那个时候你们就是大日本帝国的功臣,会是新大东亚帝国的一等公民!” 麻老六很是激动,只差没有对竹下武跪舔了,他竟然喊了一声“天皇万岁”,跟着他的几个人远远看着他的那个丑态,脸色都不好看,虽说他们都是麻老六的手下,可是他们却没有忘记自己还是华夏人! 只是他们并不知道麻老六和竹下武都说了些什么,若是知道,可能会更不耻麻老六的行为。当然,他们当中也有和麻老六一样,为了个人的私利心甘情愿做走狗汉奸的,但毕竟也有良心未泯之人。 竹下武喝了口茶:“还有一件事情你们帮着查一下。” 麻老六小心地问道:“什么事啊?” 竹下武便把松本宏四失踪的事情说了,麻老六瞪大了眼睛,他想不到在金陵这个地界上还有人敢绑架日本人,而且还是那么重要的一个人物。 “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打听到松本君的下落,有消息了告诉我,千万不要轻举妄动。”竹下武说道。 麻老六拍拍自己的胸脯:“竹下先生,放心吧,就是挖地三尺我也一定会把松本先生给找出来。” “另外,你一定要查出到底是谁干的,这很重要。”这一点竹下武没有说错,找到那个绑架松本宏四的人才是他接受的任务所在,甚至在他的任务中对于松本宏四的生死并不十分的关注,能救则救,不能救就把他给杀了。 松本宏四无论是生还是死这件事情都一定要设法闹大,只有这样才能够做出大文章。 就在麻老六和竹下武见面后不久,路鸣就匆匆忙忙地跑进了路通天的书房。 “鸣儿,什么事这样一惊一乍的,哪有一点少当家的样子!”路通天放下手中的那本《春秋》,沉着脸望向路鸣。 郝师爷正捧了杯茶进来,见到路鸣,他轻轻叫了一声:“少主人。” 路鸣冲郝师爷点了点头,然后对路通天说道:“父亲,刚刚有兄弟来说麻老六和黑龙会的人见了面。”路通天眯缝着眼睛:“哦?” 路鸣说道:“虽然不知道他们都说了些什么,但听说见过面后麻老六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父亲,我怀疑他们一定密谋着什么大阴谋!” “你派人去刺探了?”路通天轻声问道。 路鸣摇了摇头:“没有,我怕惊动了他们,所以让手下先别着急去打听。” 路通天“嗯”了一声:“这就好。”接着他望向了郝师爷:“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第406章 情况紧急 郝师爷皱着眉头:“他们那帮人与小日本有勾结这已经不算是什么秘密,整个洪门又有几个人不知道这事儿?就连老当家的都是知道的,只是老当家虽然有训诫,洪门中人不能与日本人有勾结,否则家法处治,可是老当家却根本就没有把他们怎么样,因为那个时候他老人家已经力不从心了!” 路通天微微点了点头。 郝师爷又说道:“这回老当家的死只是个偶然,可是他们却抓住了这个机会,利用老当家的死做了文章,不知道买通了老当家身边的哪个人盗走了‘龙头杵’,又让于魁出来与少主人争夺当家人的位子。” 路鸣有些着急地说道:“郝叔,你能说一些我们不知道的吗?” 路通天不满地对路鸣说道:“鸣儿,听你郝叔分析,着什么急?” 郝师爷苦笑了一下,这个少主人的脾气他太了解了,看似个有心计的人,脑子也不差,就是这性子急了些,这可是他最致命的弱点。 郝师爷顿了顿继续说道:“你们想过没有,他们为什么只是盗了‘龙头杵’而没有用最简单的方式夺权?” “最简单的方式?”路通天轻声重复了一遍。 郝师爷点点头:“在老当家的死后,他们为什么没有直接用武力来夺取洪门的权力?” 路鸣冷笑道:“这凭着他们那伙人敢和我们动武么?” 路通天也觉得路鸣说的有道理,就是他也不认为麻老六那伙人有和他们动武的实力。 郝师爷淡淡地说道:“三爷,少主人,你们说得没有错,他们确实没有实力和我们来硬的,所以他们才会盗走了当家人的信物,甚至还把这脏水泼到了我们的身上。可是他们这一手虽然拙劣却十分的有效,至少这件事情已经使二爷、三爷和四爷在帮中的声望受到了影响,给大家造成了少主人为了上位不择手段的假象,特别是少主人平日行事略为乖张,且又不易让人亲近,这就更让大家相信了这个谣言。” 路通天望了路鸣一眼,轻叹一声,路鸣扭头望着郝师爷,郝师爷苦涩地说道:“少主人,你别怪我这么说,我说的是实话,在洪门,人人敬畏少主人一方面是因为二爷、三爷和四爷的荫庇,另一方面也是惧于少主人平日里抖的威风。说是威风,却仍旧与父辈叔辈的照应分不开的。” 路鸣的脸红了,他低下了头,郝师爷对父亲很是忠心,他说出这些话来自然也是很客观的,路鸣细细想来自己又何曾不是这样呢? “倘若没了父叔辈罩着,少主人,你觉得你凭着自己的能力与声望有可能顺利地坐上当家人的位子么?”郝师爷这个问题很是尖刻,不过路鸣并不怀疑郝师爷的用心,路通天叹了口气:“鸣儿,现在知道为什么父亲总是让你高调做事,低调做人了吧?” “知道了。”路鸣轻声回答道。 郝师爷话锋一转:“麻老六这个时候和小日本掺和是个危险的信号,就我猜测有两种可能,其一,日本人想要助力麻老六,让他们夺下洪门的掌控权,日本人很清楚洪门在华夏意味着什么,也知道洪门所辖的这些生意能够给他们带来什么样的便利,其二,之前为了说服许可帮助我们,我们可是把小日本在金陵情报机关的负责人给绑了,这件事情日本人一定很是震怒,所以他们也想通过地下势力来查出那个小鬼子到底是被什么人给掳走的,伺机报复!” 路通天点头说道:“又或者这两种可能兼而有之。” 郝师爷说道:“对!” 路鸣问道:“难道说日本人会明着对我们下手么?” 郝师爷摇头道:“明着来倒是不太可能,但他们很可能会给麻老六他们派出帮手,你们别忘记了,在金陵有个日侨区,那里面可是住着很多的日本浪人,这些人都是些武士,另外,还有黑龙会,它虽说表面上是个黑帮组织,但却有着深厚的军方背景,听说就是陆军省的几个大佬捣鼓起来的,日本的几个剑道家族为其充斥力量,其中就有许可的宿敌柳生家。” 路通天沉吟道:“也就是说,他们可能让日本的武士冒充而我们的帮中弟子,然后由麻老六他们领着突然向我们发难,来一场硬碰硬!不过我还就真不相信了,想我洪门帮中多少弟子,就算给他们几个小日本又能够浪起多大的浪花!” 郝师爷叹息道:“三爷这话就不对了,虽说二爷、三爷和四爷的身手不错,手底下也还有七、八个一等一的好手,可是于老大和麻老六一伙的实力也只比我们低上那么一些。若是平常,我们还有一帮拥护者,可是现在,帮中一片混乱,三爷你们的威望也岌岌可危,这个时候可以说是他们出手的最佳时机!如果日本人派出的都是些高手,这一役我们必输无疑。” 路鸣说道:“不,我们不能输,输就意味着我们死定了。” 路鸣说得没有错,假如真像郝师爷分析的一般,那么此刻他们的处境就很是危险,这一场仗他们不能输,也输不起,输就意味着死亡。 路通天问郝师爷:“依你看那我们该怎么办?” 郝师爷想了想,又叹了口气,摇头道:“这是个死结,如果许可能够在他们之前找到‘龙头杵’,揭穿麻老六他们的阴谋的话,或许我们还能够逃过这一劫,否则的话,我们就只能鱼死网破了。” 路通天这回也不淡定了,原本他觉得许可接下了“龙头杵”的案子,那么他们就还有希望,事情就还会有转机,可是现在经郝师爷一说,好像不管自己再怎么破都是一个死局。 路通天想了半天说道:“给许可去个电话吧,我想看看他能不能替我们解开这个劫。” 郝师爷很是赞同路通天的想法:“我也是这么想的,倘若许可都没有办法的话,那么我们就只能做出背水一战的准备了。” 路鸣的脸上还是带着几分不服的意味:“你们是不是也太看得起那个许可了?我承认他是有些本事,可是他再厉害也只是个人而不是神。” 路鸣之所以会这么想也是因为他的年纪和许可差不多,而他一向以来又很是骄傲,又怎么甘愿被许可的光环给掩盖呢?所以路通天和郝师爷越是把许可说上了天,他的心里就越不是滋味。 不过路鸣还是个识大体的人,真正在许可的面前表现得倒很不错。 路通天望着自己的这个儿子,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但那又有什么办法?怎么说他都是自己的儿子,哪个做老子的不盼着自己的儿子好?虽说平日里嘴上总是说,让他吃点亏,长点教训也是好的,但若真吃了亏,被别人教训了,他路通天绝对的护犊子。 “鸣儿,你什么时候才能够改改你这脾气,其实你自己也知道你与许可之间的差距,老实说,许可给我的感觉已经不是你这个年龄层次了,那根本就是一个老狐狸的存在。”路通天说道。 郝师爷也咳了一声:“我分析过许可回到华夏以后的一些事迹,不得不说这小子几乎一直都是在夹缝中生存,虽说他也有些人脉,但这些人脉根本就并不稳靠,真正在关键的时候也不一定就能够派上用场,而他也算是个异类,以他的脾性是很不讨那些有权有势的人喜欢的,他能够走到今天还真是个奇迹。” “那便是人家的本事!”路通天说了一句,然后一双眼睛紧紧地盯在路鸣的身上:“鸣儿,记住了,不管什么时候你都不能与许可为敌,那种人,要么做朋友,要么离他远一点,千万不能让他成为你的敌人,知道么?” 路鸣微微点了下头,他能够明白他老子的意思,他也并不傻,谁愿意无端端给自己树这样的一个劲敌。 最后他们还是没有给许可打电话,而是决定由郝师爷亲自去徽商会馆见许可。 路通天很信任郝师爷,他告诉郝师爷可以全权代表自己做一切决定。 郝师爷是下午两点多钟来到徽商会馆的。 “看来这件事情还真的很是麻烦。”许可听了郝师爷把事情说了个大概然后轻声说道。 郝师爷苦笑,心道若不是这件事情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又怎么会巴巴地找上门来? 许可眯缝着眼睛望向郝师爷:“郝师爷,你就没有一点想法么?” 郝师爷说道:“假如他们真要硬来,我们确实没有任何的办法,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三爷和青帮那边也问过,可是青帮说这是洪门的内部事务,他们不适合插手,他们不管,其他的帮会也不敢跟着掺和。” 见许可不说话,郝师爷又说道:“先生,现在的情况紧急,我们的处境也十分的危险。假如真让麻老六他们得逞了,恐怕洪门就不复存在了,他们会断送了洪门的百年基业,甚至把洪门沦为小日本的一个附庸,使弟兄们都成了小鬼子的走狗。” 第407章 固执的人 “为今之计只希望先生能够在他们动手之前找到‘龙头杵’,还我们一个清白,挽回我们在帮中兄弟心中的形象,重新取得大多帮众的拥戴,顺利地让少主人成为当家人才能够化解这一场危机。”郝师爷不可谓不巧舌如簧,他的内心也十分的忐忑,不知道许可知道了现在的情势还会不会愿意继续帮忙。 在郝师爷看来此刻的洪门已经是一淌浑水了,换做是自己都不一定有这个胆量卷进来。 只是他小看了许可,许可是个重承诺的人,既然已经答应要管这件事情了,哪怕再有天大的危险也无法阻止他。 更何况这件事情还与日本人有关,现在的许可正愁没有机会与日本人交手呢。 最重要的,不乏怎么说他欠了路通天他们一个人情,出来混嘛,总是要还的,人家是在关键的时候帮了自己一把,在人家最困难的时候他自然也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只不过他觉得现在要找“龙头杵”并不容易,特别是就连路通天他们都无法提供自己哪怕一点有用的线索。 洪门虽说比经前败落了,可洪门上下可是还有好几万人,几乎遍布了整个华夏。 这些人现在都已经分成了两派,麻老六他们要是想把“龙头杵”好好藏上一阵子自己是无法在限定的时间内把它找到的。 许可咳了一声:“郝先生,我觉得现在想要找到‘龙头杵’的可能性不大,从你说的这些看来,麻老六他们很可能就要对你们下手了,说明‘龙头杵’肯定是在他们的手中,洪门之大,要藏下一个‘龙头杵’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 郝师爷又何尝不知道呢?不过如果不找“龙头杵”还能怎么办?总不能真要让洪门内讧,然后与麻老六他们真刀真枪的干。 他们倒不是胆小怕事,只是他们太清楚这样引起的后果是很严重的。 “我记得你们老当家的有训诫,凡洪门中人不得与外夷,更不能伙同外夷做损害华夏和洪门的事情,而麻老六他们与日本人有染,只要我们拿到他们与日本人勾结的证据,并以此来做文章,那个时候你们的危机就不攻自破了。至于说那个‘龙头杵’么,只好再想办法了。” 郝师爷“啊”了一声,嘴巴张得老大:“可是一直以来麻老六他们与日本人的交往都很是注意,不会留下一点把柄给我们的。” “你刚才不是说了吗?他们真要与你们火拼的话他们很可能就会引入外援,而那外援很可能就是日本人,我觉得我们可以在这一点上想想办法,郝师爷,你是个聪明人,我想你也应该知道具体怎么做了吧?” 郝师爷微微点了下头,许可这么一说他也明白了。 “可是我就怕我们扛不住啊,假如只是麻老六他们倒也罢了,可谁知道他们引入了多少的外援,力量若是太大,我们根本就没有办法抵抗。” 许可淡淡地笑了笑:“放心吧,必要的时候我会让我的人也参与进来的,不会让他们得逞。” 郝师爷知道许可的手下有几个高手,许可愿意出手他自然是求之不得,想那小日本对麻老六的支持也是有限的,顶多也就像许可这样暗中派出高手而已。 只要双方的力量势均力敌,那他们还真就没有什么好惧怕的,到时候只要揭穿麻老六伙同小日本引起帮中内乱,那么麻老六他们在帮中也就没有了立锥之地。 许可收起了笑容:“倒是有一件事情你们得小心谨慎。” 郝师爷问是什么事。 许可说道:“一定要交代好你们手下参与捉拿松本宏四的那些人嘴要紧,我估计小日本会让麻老六去调查是谁绑架的松本宏四,这件事情可不是闹着玩的,一旦被他们查出来是你们出手抓了松本宏四,后果将不堪设想。” 郝师爷笑了:“许先生多虑了,参与这次行动的都是三爷的亲信,那几个人自小就跟着三爷的,嘴紧得很。” 许可淡淡地说:“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件事情真要败露,那么不用小日本出手,当局就能够把你们给拔掉了,到时候洪门自然而然就会落入麻老六之流的手中。” 郝师爷皱起了眉头,许可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我回去再好好落实一下,保证万无一失。” 送走了郝师爷,许可便坐在沙发上抽起烟来。 此刻,他的眉头紧锁,看上去他的心情远不如在郝师爷面前表现出来的那样轻松。 日本人为什么要和麻老六他们勾结,答案显而易见。 从最初的海河帮到清风寨,再到现在的洪门,日本人一起想要控制华夏的一些帮会势力。因为他们清楚,很多时候帮会能够给替他们做一些他们根本就做不到的事情。 最初许可是不想卷入洪门的权力争斗的,也正是知道了这场争斗的背后有日本人的影子他才接了这个活儿,一来是还路通天他们的人情,二来他也准备通过这次与日本人的交锋来弄清楚一些事情。 只是现在看来形势对自己这边很是不利,敌人在暗处,又占了先机,自己这边只能够小心的应对。 他最担心的还是绑架松本宏四的事情败露,这才是最要命的。 封大同推门进来,许可问他黎俊江回来没有,封大同说早就回来了,正在陪程德东下棋。 许可让他把黎俊江叫来,他有重要的事情要和黎俊江相商。 黎俊江很快就来了,和他一直的还有叶辰。 “先生,刚才我就想来的,听说有客人在就没着急来,正好程先生拉了陪他下棋便去了。”黎俊江笑道。 许可见他这副样子,问他是不是彭喜他们对松本的审问有结果了。 黎俊江拿起茶几上的香烟点上一支:“最先这小子的嘴倒是挺硬的,也不知道大金牙怎么玩的,竟然让他开口了,我就纳闷了,当时我和彭喜几乎什么法子都使了也没能够让他痛痛快快的开口,怎么到了大金牙的手上不到十分钟,这家伙就什么都说了。” 许可皱起了眉头:“捡紧要的说。” 黎俊江说道:“松本宏四说目前川岛芳子正坐镇金陵,她的目标很明确,要对付的人就是你,原因你也知道,还是为了那份名单。他说‘种子计划’是军部最高机密,所以那份名单是孤本,所以想要唤醒并启动名单中的那些卧底他们就必须从你的身上拿到那份名单。” 许可听得有些糊涂,黎俊江说又笑了:“别说是你,就是我们当时也让这小子颠来倒去,弄得云里雾里。后来问仔细了才知道,事情是这样的……” 绕了半天许可总算是听明白了:“他有没有说当日在船上和东野南则一道对我做手脚的那个心理学家叫什么?人在哪儿?” “说了,叫佐藤男,人应该是在日侨区的一个会所里,不过那个会所不是那么轻易能闯的。”黎俊江正色地说道。 许可冷笑:“是黑龙会的在金陵的总部吧?”黎俊江用力地点了点头。 一直坐在黎俊江身边没有说话的叶辰此刻说道:“管他是什么地方,就算是龙潭虎穴只要先生说一句我叶辰绝对不会皱一下眉头。”许可望向叶辰微微一笑:“闯我们是要闯的,但要看是怎么个闯法。” 黎俊江说道:“‘镜子’和王海洲已经处理掉了,是彭喜和学生亲自去做的。” 许可没有说话,只是看了叶辰一眼,叶辰一脸的平静。 黎俊江又说道:“原本叶辰兄弟想要亲自去结果了‘镜子’,我没答应。”许可微微点了点头,他心里明白黎俊江为什么不答应,因为黎俊江不想叶辰的心里留下什么阴影,要知道让自己亲手去杀掉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心里一定不是个滋味。 换作是许可也不会答应。 叶辰说道:“这两天我和他聊了很多。” 许可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可是他却隐隐猜到叶辰想说什么,这小子的心里一定还惦记着那件事情,他仍旧想装成“镜子”混到小日本那边去。 果然,叶辰接下来便说到了正题:“先生,我还是想试试。” “你会日语么?”许可问道。 叶辰点了点头:“在冰城的时候我就学过,就是跟他学的。我告诉过你,那段日子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像是朋友一般,当然,并不是真正的朋友,其实我们的心里都知道彼此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许可突然就用日语说了起来,叶辰竟能对答如流。 几句话后,许可笑了:“看来你是用了心的,当时你怎么就想到要学日语呢?” 叶辰很自然地回答道:“因为我要报仇,所以我必须要了解我的敌人,我学日语,就是不希望某一天敌人站在我的面前对我叽叽歪歪的时候我却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就像那个‘镜子’一样,他的华夏语就说得很好,他甚至还写了一手好字,他和我说过一件事情,对我的影响很深,他说,主张侵华的日本高层大多都是华夏通,熟悉华夏的历史文化,地理经济,正是因为他们对华夏的了解,所以他们才会惦记上这片土地。” 许可苦笑:“是啊,就如宋时柳永的一句词,便引来了金人对宋的侵略,文化有时候也是很可怕的东西。”说罢,他望着固执的叶辰,在想着自己是应该答应他还是应该拒绝他。 第408章 所谓的蛊 松本宏四很是郁闷,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个堂堂的帝国谍报精英会成为阶下囚。 更可恨的是抓住他的只是一帮草莽。 他确实是这么认为的,虽然他知道许可的确厉害,但他就是一个草莽! 只不过他也感觉到羞愧,他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这群草莽逼迫着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这对于他这样一个骄傲的帝国特工来说是一种耻辱。 为什么自己不能够硬气一点,宁死不屈呢? 但转念一想,除了活着,一切都是浮云,自己若真的死了,除了能够在神社有个牌位外还有什么? 华夏有句话说得好,识时务者为俊杰。 只是这帮草莽会放了自己吗?这才是松本宏四现在最关心的一件事情。 门开了,一个男人走了进来,松本宏四的眼里露出了恐惧,虽然这个有着大金牙的男人脸上带着微笑,可是那微笑在他看来是那么的邪恶。 大金牙望着松本宏四:“松本先生,昨晚睡得好么?” 松本宏四的嘴动了动,最后却没有说话,只是不满地哼了一声。 大金牙走到了他的面前:“松本先生,看来你对我很有意见嘛!” 松本宏四连忙摇着头说道:“没,没有!” 大金牙搂住了他的肩膀:“这就对了嘛,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松本宏四想要挣开,却没这个胆量,他怯怯地问道:“你说过,只要我把知道的全说了你就会把我身上的蛊给解了的,你说话要算数。” 大金牙点了点头:“我说话当然算数了,只要你乖乖配合,我是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松本宏四长长地松了口气,他问大金牙什么时候给他解了身上的蛊毒。 大金牙递给他一粒药丸:“把它吞下去。” 松本宏四一喜,伸手接过药丸看也不看便吞了下去。 他咽下药丸后望向大金牙:“这就行了?” 大金牙笑道:“至少一个月内你的蛊毒是不会发作的。” 松本宏四的脸色一变:“为什么?你为什么要骗我?” 大金牙双手一摊:“我没有骗你,这药丸可以压制你身上的蛊毒,不过么需要一个月服一粒,但你也不用太担心,我们每个月我们都会有人按时给你服药的。” 松本宏四再笨也听明白了,对方这是要用这药丸来控制住自己,看来他们还有着别的阴谋,而他们的阴谋需要自己配合。 想到这儿,松本宏四也不再害怕,他甚至已经猜到可能要不了多久这些人就会放了他。 因为这些人用这样的手段控制自己肯定不可能只是为了把自己囚禁在此,否则那就太多此一举了,他们应该是想让自己回去以后替他们做事。 “希望你不是在骗我。”松本宏四说罢叹了口气问大金牙需要他做什么。 大金牙一脸的笑意:“看来松本先生是个聪明人嘛,好吧,明人不说暗话,松本先生,今晚会有人救你出去,救你出去的人是‘镜子’,回去之后你必须帮助他,保证他的身份不会被揭穿,有问题吗?” 松本宏四瞪大了眼睛:“他不是已经被你们抓住了吗?” 大金牙淡淡地说道:“他的本事不错,被抓住了当然也有可能让他给跑了,而他跑的时候把你也给捎带上了。” 松本宏四眯缝着眼睛:“‘镜子’是你们的人?” 大金牙没有说话,松本宏四自顾地摇了摇头:“不可能啊!”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我明白了,他不是‘镜子’,他应该是真正的叶辰!” 大金牙冷笑道:“松本先生,你不觉得你知道的太多了吗?” 松本宏四心里一凛,忙低下了头,妈的,自己为什么要自作聪明啊,这原本就是人家的秘密,自己说破了不是讨人家灭口吗? 大金牙冷冷地说道:“你只要记住,保证他的安全就是了,至于他需要你做什么,你一定全力配合,否则……” 松本宏四苦着脸道:“放心吧,我一定按你们说的去做的,只不过我已经把一切都告诉你们了,倘若有人把这事情说出去,别说帮他,我自己都难逃一死。” 大金牙说道:“这一点你把心放在肚子里,我们的人绝对不会有叛徒的。” 大金牙的话让松本宏四的脸上一红,不知道如何对答。 大金牙离开了房间,关上了门。 站在过道里的许可脸上是诡异的笑容,大金牙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跟着许可到了另外的房间。 “你倒是能编,蛊毒都弄出来了。你是怎么想到用这样的法子吓他的,他又怎么会害怕呢?”许可有些不解地问道。 大金牙说道:“先生恐怕早把我的本行给忘记了,我以前是个魔术师,走南闯北,知道的事情也不少,曾经就听说过苗疆蛊毒的厉害,于是我才想了这样一个法子吓他的。” 其实大金牙吓唬松本宏四的法子很简单,先是对松本宏四说了蛊毒的厉害,然后抓了一支蜈蚣,用力拍在了松本宏四的手臂上,蜈蚣就不见了,而松本宏四竟然看到自己的手臂皮下竟然有蜈蚣在动的样子,那皮肉也因此而突起,却不见伤口不见血。 这下真是把松本宏四给吓着了,因为大金牙说了,一旦他驱动了母蛊,那么那蜈蚣便会吞噬松本宏四的心脏与大脑,总之怎么残忍恶心他就怎么说,这才逼了松本宏四乖乖就范。 在松本宏四看来,那蜈蚣就像是藏在他身上的定时炸弹,他真害怕什么时候那毒虫就会要了他的小命。 如果只是要命还不打紧,关键是人要承受多大的痛苦与惊吓? 许可笑出了声来:“你是怎么做到的?”他可不相信大金牙真会下蛊,他是去苗疆走过一趟的,也大约知道所谓的苗疆毒蛊是怎么一回事,绝对不会是大金牙描述的这样。 大金牙说道:“其实也没什么技术含量,拿着蜈蚣拍那小子的手臂只要手快就能够做到让蜈蚣不见了,这是我们魔术师的基本功,至于他看到的蜈蚣在爬,那就是通过光影弄的一些障眼法而已,只是他原本就已经有了先入为主的认识,认为那条蜈蚣真的已经进入了他的身体,所以心理上就已经有了恐惧,见到那光影自然就会认为那是蜈蚣在爬了,我根本不等他反应就又在那光影之上拍了一记,告诉他那蜈蚣已经拍到了血肉之中,只要我不驱动母蛊那蜈蚣就不会再在他的身内乱动。” 许可点了点头,他是心理专家,当然知道这其实是大金牙对于心理暗示的一个很成功的应用:“他甚至还觉得身体出现了某些不适,而这些不适他都归结于毒蛊的原因?” 大金牙咧嘴一笑:“就知道瞒不过先生。” “你就不怕万一放了他,他出去以后会找医生为他诊治么,那样一来你的谎言就要被揭穿了。” 大金牙说道:“我当然得防着他这一手了,我告诉他,苗疆的毒蛊是医学无法查出来的,而且就算你想挖开你的肉把它取出来都不行,因为这蛊虫是活的,你挖这儿,它就会躲到了那儿去,而且一旦他想要动身上的子蛊我手中的母蛊就会感知,到时候只是驱动母蛊的话他就死定了!” 许可一头的黑线,这大金牙也太能编了。 大金牙咳了两声:“你还别说,金陵大学能够借到关于蛊术的书,那些书里也有这样的记录,只是我想很多都是胡编臆造的,我对他说了,他若不信的话可以去找来研究一下的。” 许可没想到大金牙还有这一手,他自己倒也看过一些关于这方面的书籍,确实如大金牙说的那样,苗疆的巫毒被外界以讹传讹已经妖魔化了。 他又好奇地问道:“那这药丸呢?” 大金牙说道:“这药丸就是几味难得的草药做的,功效更多是用来活血的,只不过这些草药不常见,就算他小子拿这药去化验也无法完整地分析出其中的成分,再说了,一个月就给他一粒,谅他也不舍得拿去浪费了。” 许可是彻底无语了,这个大金牙是魔术师出身,而且还是出了名的老千,也只有他能够想出这样的鬼主意来。 大金牙递给许可一支烟:“先生,你真要让小叶兄弟去冒这个险吗?” 许可也点了支烟,他轻轻叹了口气:“叶辰他已经铁了心了,我只能依着他,他是第二次郑重地向我提出这件事情,我若是再反对的话,我担心他会私自行动。真要那样的话他的处境会更加的危险,我们也无法帮上他的忙。倒不如答应他,然后设法保全他。” 大金牙说道:“放心吧,松本宏四这小子不敢耍花招的。” 许可说道:“他是不会耍花招,可是经过了这一次,那些人对他是不是不还会信任都两说,要知道川岛芳子这个人是很多疑的,这要是让她起了疑心,别说是叶辰,就是松本宏四都不知道能不能活命。” 大金牙听了也很是担心:“那怎么办?”许可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个我就没有办法了,只希望他们能够应付吧,顺利地过了川岛芳子这一关!” 第409章 逃脱回巢 松本宏四在房间里坐立不安,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大金牙说过,今晚那个“镜子”会来救他出去。松本宏四当然知道来的人不是真正的“镜子”,而是被“镜子”假扮的叶辰。 松本宏四的心里很是苦涩,自己只不过是喜欢泡泡妞,怎么就惹出了这样的一个结果来? 不过他的心里也挺佩服许可他们的,他们又怎么把真的叶辰给弄来了,竟然还答应帮他们做卧底的事情。 想到这儿,松本宏四苦笑了一下,看着是同一枚棋子,谁会想到一下子却完全地转变了一个阵营。看来川岛芳子挑选的这个对手还真是厉害,真不知道如果某一天川岛芳子知道自己派出去的棋子变成了敌人的人,而这其中又有自己的一份功劳会怎么想? 松本宏四坐了下来,拿起烟抽了一口。 不得不说他在这儿享受的待遇还是很不错的,住的单间,有吃有喝的,就连香烟也给他准备了,这是大金牙给他的一种合作的姿态。 他就不明白了,既然自己已经知道了“镜子”是假的,他们直接把自己放了让自己带着那个叶辰回去不就行了吗?为什么非得演出逃跑这一出呢? 其实这也正是大金牙聪明的地方,大金牙是一个精于做局的老千,他主张演戏就要演出全套,川岛芳子是什么人?那是一个比鬼还精的女人,“镜子”和松本宏四就这样回去她能不起疑心么? 她一定会让人进行调查,所以大金牙要求叶辰今晚一定得整出点动静来,至少要让外面的人能够听得见,这其中还有更关键的一步,那就是在叶辰救走松本宏四的时候松本宏四会“挂彩”,不让松本宏四出点血川岛芳子的那一关还真不好过。 只是这一点大金牙并没有向松本宏四说出来。 就在松本宏四胡思乱想的时候,他听到走廊上传来了打斗的声音,接着还听到了枪声。 松本宏四的心里一惊,一时弄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了。 他可没想到过叶辰他们会演这么一出,因为在他想来就算是救他也只是做个样子,怎么还真就打了起来,还动起了枪? 莫不是自己人来营救了?松本宏四想到这儿的时候心里有些欣喜,但这种欣喜马上就被恐惧给取代了。如果真是自己的人来营救了,很可能他们会发现自己已经出卖了帝国,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告诉给了敌人。 帝国对付叛徒的手段他的心里十分的清楚,真若是那样自己就只有死路一条。 不过他的恐惧没有持续多久,因为房间的门马上就被人撞开了,眼前出现的是那个假的“镜子”,叶辰望着已经惊呆的松本宏四,瞪着眼睛喝道:“跟我走!” 松本宏四原本很想问他点什么的,可是叶辰根本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而且他听到了又有一拨人从楼梯上来的声音,其中还有一个人大声叫道:“快,别让他们跑了!” 叶辰一把拉过了松本宏四,就往对面的房间闯去。 “跳下去!”叶辰推开了窗户对松本宏四说道。 二楼并不高,松本宏四也是经过特别训练的特工,从二楼跳下去也是算有什么难度,只是他想破脑子都想不明白,原本一件简简单单的事情怎么就被这些人弄得这么复杂。 他有些发呆,却听到门口已经出现了两个黑衣人,其中一个竟然举枪就向他们射来。 松本宏四听得出来,那可是真枪实弹啊!我的个天,用得着这样拼命吗?他抬眼看了看叶辰,叶辰竟然也抬枪还击,松本宏四一下子有些恍惚了,这人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镜子”啊?如果是假的,有必要玩得如此的彪悍吗? 不过接着而来的子弹让他不敢再继续乱想了,他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叶辰也跟着跳下来。 “快跑!”叶辰逮着松本宏四就朝院门外跑去,后面的子弹呼啸而过。 “啊!”松本宏四发出一声惨叫,接着他便对叶辰说道:“我中弹了!” 叶辰也不管他,继续拉着他奔出了院子,跑到了院外停着的一部车前,拉开车门把他塞进去。后面的枪声还在,松本宏四也听到了叶辰的一声闷哼。 车子发动了起来,如离弦的箭一般飞出了很远,虽然后面仍有枪声,不过他们已经追不上了。 “你伤到哪了?”叶辰一面开车,一面问松本宏四,松本宏四回答道:“子弹打到了我的臀部!”叶辰翻了个白眼,侧头看向松本宏四,这小子果然是歪扑在后座上,屁股朝上,只是车里光线不好也看不到他到底伤成了什么样。 叶辰没好气地说道:“屁股就屁股嘛,还臀部!”接着他自己也轻哼了一声。 松本宏四刚才就听到子弹过来的时候叶辰有过一声闷哼,他问道:“怎么,你也中枪了?” 叶辰说道:“嗯,手臂上挨了一枪,妈的,这小子的枪法还真是不赖。” 松本宏四更是一头的雾水:“我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叶辰淡淡地反问道:“什么怎么回事啊?” 松本宏四不满地说道:“你应该知道我问的是什么!明明不过是要放我们回去,用得着来这么一出么,那可是真枪实弹的,子弹可不长眼,万一要是真把我们俩给突突了怎么办?” 叶辰冷笑:“你很怕死吗?” 松本宏四愣了一下:“你不怕吗?” 叶辰说道:“我若是怕死也就不会跟着你回去了。”松本宏四想想还真是这样,叶辰继续说道:“你以为我们俩若是完好无损地回去那些人会相信吗?” 松本宏四这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松本宏四的屁股痛得他哼了两声后才说道:“倒是你们考虑得周全,川岛那婊子一定会派人来调查的,这样看来我们挂彩并不是一件坏事,这样她才会减轻对我们的戒备。” 这个时候松本对川岛芳子的称呼很是不敬,一来他是为了讨好叶辰,让叶辰知道他的态度,二来也是因为他恐惧的心理在作祟,他现在最怕的就是自己变节的这件事情被川岛芳子给查出来。 叶辰的车速放慢了下来:“回去以后该做什么仍旧做什么,就算他们真的把我给关了起来你也不要表现出对我的关心来。我自己能够应付,你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松本宏四说道:“那哪行,陈先生可是说了,我必须要保证你的安全。”他口中的陈先生便是大金牙,大金牙的本名就叫做陈涛。他对于大金牙还是很惧怕的,自己身上的蛊毒随时都有可能发作,能够救自己的就只有陈涛! 对于陈涛的恐吓他是深信不疑的。 陈涛不愧是个大老千,真是骗死人不赔钱。 叶辰说道:“许先生说了,川岛芳子是一个很聪明的人,如果你对我的事情表现出过度的关心反倒不是一件好事,记住了,这件事情你得听我的,我自有分寸,她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松本宏四还真不知道他哪来这样的自信,不过既然叶辰说这是许可的意思松本宏四也不便再说什么。 车子很快就回到了燕子矶松本宏四的大本营。 川岛芳子听到松本宏四与“镜子”竟然回来了,她的脸上并没有半分喜悦的神情,相反,她的眉头攒了起来。 望着对面的池田菊子,她轻声问道:“菊子,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池田菊子哪会不明白川岛芳子的意思,她说道:“我觉得这事儿有些蹊跷,许可手下的那些人可不是废物,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让他们给逃出来了?” 川岛芳子微微点了点头:“嗯,看来这件事情有诈!” “那我们该怎么办?”池田菊子的意思是不是马上把他们给控制起来好好盘问。 川岛芳子笑了:“菊子,把他们都控制起来岂不是就看不到好戏了吗?我不但不会控制住他们,还会好好安抚他们。” 池田菊子瞪大了眼睛,她有些跟不上川岛芳子的思维,川岛芳子说道:“让人准备酒菜,我要给我们逃出生天的两个帝国英雄接风洗尘。” 池田菊子虽然不明就里,但还是很干脆地去办了。 松本宏四和叶辰一进屋就看到了满桌子的酒菜,就连松本宏四的脑子一下子也没能够转过弯来,他望向跪坐在桌子边的川岛芳子,川岛芳子一脸的笑意:“伤口都已经处理了吧?” 此时已经是他们回到总部的半个小时以后了,川岛芳子先让他们处理了伤口,又简单的洗理了一番。 两人都说已经处理好了。 川岛芳子说道:“松本课长,你的伤势不算太严重,子弹只是擦破了皮,还好不用到医院去。”她又望向叶辰:“你的就严重了些,贯穿了手臂,好在没伤到筋骨,不然这条胳膊就废了,以我的意见你应该住院治疗的。” 叶辰淡淡地说道:“子弹已经取出来了,也上了药,没必要住院的,只要按时换药也就是了。”他们都是用日语说的,叶辰并没有露出马脚,这让松本宏四长长地松了口气。 第410章 别看太紧 川岛芳子示意池田菊子给二人倒酒,松本宏四没有拒绝,他的目光有些猥琐地落在了池田菊子的脸上,池田菊子没有给他好脸色,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忙收敛了眼神。 当池田菊子要往叶辰的杯子里倒酒的时候叶辰却拦住了她:“我从不饮酒!”池田菊子微微一笑:“这可是上好的清酒。” 叶辰摇了摇头:“我从不饮酒。”池田菊子扭头看了一眼川岛芳子,川岛芳子轻轻点了点头,池田菊子就不再坚持。 川岛芳子端起了酒杯:“二位,这一次你们能够从许可的手里逃出来不容易啊,华夏有句老话怎么说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叶辰端的是茶杯,待川岛芳子说完他便跟着喝了一口。 接着川岛芳子便问了一些二人这段日子被许可抓住后的事情,因为事先已经演练过很多次了,两人倒也都能够应对。 当然,他们不会做到对答如流,因为真要是那样反而才是最大的破绽。 对于许可手下的人如何对他们进行折磨,这当然是松本宏四最有发言权了,他可是被彭喜几人给折磨得更呛,所以说起来几乎是一把鼻涕一把泪了。 川岛芳子听着二人的经历,她也觉得彭喜他们的手段很恐怖,如果换了自己的话是不是也能够杠得住。 她眯缝着眼睛:“松本君,你受了很多的苦啊!” 松本宏四说道:“可不是吗?我还以为我再也回不来了。” 池田菊子淡淡地说道:“松本课长不愧是帝国忠诚的勇士,这样的酷刑都没有背叛帝国。”言者无心,听者有意,松本宏四的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他斜了池田菊子一眼,这小妞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莫不是在暗示什么? 松本宏四的脑子也转得很快,他沉下了脸:“池田小姐是在暗示什么,你是不是觉得我做了什么对不起帝国对不起天皇陛下的事情?”接着他扯下了衣服,露出了他受刑时的那些伤来:“我松本宏四是那种懦夫么?” 池田菊子没有再说什么,川岛芳子出来打着圆场:“松本君,你误会池田的意思了,她也是对松本君宁死不屈的气节很是敬佩的。” 松本宏四也不再揪着池田菊子不放,毕竟他也心虚。 他对川岛芳子说道:“川岛小姐,这件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我一定不会放过那个许可!” 川岛芳子吃了一口菜:“那么松本君的意思是准备怎么办?” 松本宏四说道:“我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一定要把许可给抓回来,好好地折磨他一番!”松本宏四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的愤慨,大有此仇不报非君子的气势。 川岛芳子的心里暗道,莫非自己是多心了,难道他们俩真没有什么问题吗? 川岛芳子又望向叶辰,叶辰静静地坐在那儿吃着饭菜,根本不理会他们的谈话。 这倒是“镜子”的性格,很冷淡,也很孤癖。 川岛芳子问叶辰:“你呢,你有什么打算。” “我要杀了许可。”叶辰的话很简单,但却充满了凌厉的杀气。 川岛芳子说道:“你们的心情我能够理解,但这件事情你们就不必管了,这两天你们先好好地养伤吧!” 叶辰没有再说话,松本宏四却说道:“川岛小姐,莫非是对我们不放心,还是对我们的归来有什么怀疑?”松本宏四问得很直接,川岛芳子的眼睛眯了起来,脸上却露出了微笑:“松本君,你想多了,我只是关心你们的身体。另外,我说过许可对我很重要,他的事情你们就不要管了,我会对付他的。至于你们的仇么,我也会给你们机会报仇的。” 松本宏四也沉默了,在川岛芳子的面前他还真没有什么脾气。 吃过了晚饭,他们就被送回了各自的房间。 房间的门口有人守着,他们的心里都很清楚,自己是被监禁了。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池田菊子问川岛芳子。 川岛芳子说道:“我已经派人去查了,相信很快就能够有结果。” 不多时,一个黑衣人便敲门进来:“我们查过了,那儿确实发生了枪战,听说还很激烈。” 川岛芳子挥手记黑衣人下去。 “看来他们还真是逃出来的,我问过他俩受的枪伤,应该是逃跑的时候被人从后面打中的。”川岛芳子说道。 池田菊子却说:“可是他们的伤却并不严重。” “或许是他们的运气好吧?”川岛芳子如是说,这也说明了她对枪伤多多少少还是存着怀疑。 川岛芳子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然后从茶几上拿起烟来,点上一支:“你把他们都安顿好了?”池田菊子点点头:“都安顿好了,门口也派了守卫。” 川岛芳子皱起了眉头:“派守卫做什么?” 池田菊子不解地说道:“怎么了?不用让人盯着他们吗?” 川岛芳子淡淡地说道:“为什么要盯着他们?把那些守卫都撤了。” “可万一……”池田菊子还没说完川岛芳子便摆了摆手说道:“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我就是要让他们觉得我们根本就没有怀疑他们,如果他们真有什么问题,你守得太紧了你觉得他们能有什么动作吗?他们若是没有动作,我们又怎么能够分辨出他们是不是已经变节了呢?” 川岛芳子的一席话让池田菊子无言以对,不过细细一想,川岛芳子说得还真的没有错,她应了一声,便却把守卫给撤了。 时间已经是子夜时分了,叶辰倒是倒床便安稳地睡下,松本宏四却是在床上翻来复去的睡不着。他是太心虚了,就怕川岛芳子知道自己已经背叛了帝国,当然,他还有着另一层的恐惧,就是害怕他体内的那只蜈蚣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要了他的小命。 他举着自己的胳膊在昏黄的电灯下仔细地看着,只是他又能够看出些什么来呢。 许可也没有睡,他在等着黎俊江回来。 黎俊江很快就到了,才一进门便笑着说道:“先生,果然不出你的所料,叶辰他们离开后不到一个小时就有人暗中在附近打听,是不是听到枪声。” 许可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嗯,辛苦你了,时间不早了,赶紧休息吧。” 黎俊江却像是一点都不困,他坐到了沙发上:“先生,你就不担心叶辰兄弟么?” 许可轻轻叹了口气:“担心又有什么用?现在我们根本就帮不了他们,只能靠他自己了。不过我想暂时他们不会有危险,如果我是川岛芳子,我甚至不会限制他们的行动自由,就算是对他们有怀疑也要给他们出手的机会,因为只有那样才能够知道他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黎俊江微微点了下头:“我现在最担心的是川岛芳子知道我们找到了真正的叶辰,一旦她知道我们找到了叶辰那么肯定会怀疑她身边那‘镜子’的真假。” 许可说道:“这一点我已经和颜萍确认过,找到叶辰的时候她带的都是自己的亲信,她说这些人值得信任的。” “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黎俊江轻声说道。 许可望着黎俊江:“那你有什么好办法?你不会告诉我现在就让他撤出任务吧?就算是我答应他也不会答应的,要知道这个任务可是他自己提出来的。” 黎俊江也知道许可说的是事实:“希望他不会有事。” 许可拍了拍黎俊江的肩膀:“老黎,我知道你关心叶辰,我也一样,他不只是你的兄弟,也是我的兄弟!好了,去睡吧,明天还有明天的事情。” 第二天一大早许可便去了洪门,正式拜访路通天这个洪门的三长老。 他带了封家兄弟去的。 他并不怕麻老六知道这件事儿,因为路通天已经放出话去,说是重金请了许可去帮着查找“龙头杵”的下落,这也是路通天的一个态度,他要让大家都知道,“龙头杵”并没有在他路家人的手里。 当然,也有人认为路通天这是在做秀,但不管怎么样,许可有了名正言顺进入洪门的资格。 和路通天一道在门口迎接许可的还有他的两个铁哥们,洪门的邓老二和祁老四。 至于麻老六一伙根本就不可能与路通天他们站到一起的,自然就不会来了。原本他们与路通天几人就因为“龙头杵”与当家人之争闹得不亦乐乎,又怎么肯来凑这个热闹呢? “许先生,久仰大名!” “许先生真是青年才俊啊!” 邓老二和祁老四都是一脸的笑容,对于路通天口中的这个能够破解他们的危局的年轻人,他们是给予了足够的尊重。 许可也礼貌地对他们微笑着拱了拱手:“许可何德何能,敢让洪门的三大长老相迎,罪过罪过啊!” 他的态度让邓老二和祁老四很是满意,年轻有能力,且能够不骄不躁,这样的年轻人还真是难得。 寒喧过后,路通天便把众人请进了自己的宅子,在客堂里分别落座。 封家兄弟没有坐下,他们一左一右就站在许可的身后,许可已经习惯了,他们一直把自己定位在许可的贴身警卫的位置上,这也是他们长期从事少帅的警卫工作形成的习惯,许可也不惯他们,真让他们坐下或许他们才会感到别扭。 第411章 一定配合 “大爷,三爷差人来请大爷、五爷和六爷过去有要事商议!”一个手下进来对屋里的于老大三人说道。 于老大挥挥手打发了手下出去,然后望向周老五和麻老六:“你们说要不要去?” 周老五说道:“既然说是有要事商议,我们若不去倒有些理亏了,我觉得还是过去看看。” 麻老五却不以为然地轻哼一声:“理亏什么?迟早得撕破脸儿的,只要竹下先生的人一到,我们就直接把那他们给废了!” 于老大皱起了眉头:“老六,这件事情我还没有说你,我们争话事权,你又何必要扯上日本人呢?这要是让帮里的弟兄知道了会怎么看我们?” 麻老六却一点都不在乎:“自古成王败寇,笑到最后才是真正的赢家。请日本人帮忙怎么了?大哥,你可别忘记了,之前日本人可是给了我们不少的好处的,你不是也笑纳了吗?再说了,我们拿到了当家人的位子,日本人也不会干预我们帮里的事务,只是让我们在一些事情上给予他们便宜就是了。” 周老五眯缝着眼睛说道:“老六啊,大哥说得没错,现在华夏与日本国之间的关系很紧张,明眼人都可以看出来,日本人说不好会与华夏有一场大战,我们现在和日本人搅到一起,一旦开战了怎么办?弄不好我们还会被当成汉奸给抓起来。” 麻老六不屑地白了周老五一眼:“我说五哥,你这胆子怎么越混越小了,且不说华夏与日本之间会不会真的开战,就算开战了你以为就凭着蒋某人手底下的那帮子废物军人能够抵挡得了大日本皇军么?到时候他们只会撤退。一旦大日本皇军打过来,我们的日子只会更加的好过!竹下先生可是说了,到时候我们就是一等公民,是皇军的朋友!” 周老五还想说什么,于老大制止了他:“老五,这些事情以后再说,先把眼前的事情应付过去。” 周老五“哼”了一声:“我觉得我们还是过去一趟吧,我听说路老三这回请了一个有名的侦探来查‘龙头杵’的事情,这个人你们应该也听说过,叫许可,在魔都开了一间侦探事务所,不过他的背景却没有那么简单,据我所知,他好像与金陵方面的关系很密切,甚至与少帅都有些关系。” 于老大淡淡地问道:“老六,那东西不会被人发现吧?” “大哥,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我担保那东西不会出事的。”麻老六嘿嘿一笑。 于老大说道:“行,那我们就去会会那个许可吧,估计路老三把我们叫去就是想让我们为这小子的调查提供便利,那好,我就积极配合那小子的调查,看他能够玩出什么花样来。” 周老五说道:“配合没问题,但我们也要给他限制一个期限,我们帮里的事务那么多,也不能让他无休止的闹腾不是?” 于老大笑了:“老五的脑子就是好用,这等于是给姓许的那只孙猴子戴上了紧箍咒。” 麻老六说道:“要去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我才怪不得去看他们那些嘴脸!” 于老大也不勉强麻老六,和周老五一道去了路通天的宅子。 “大哥,五弟,来,请坐!”路通天的表面上还是很礼貌客气的,不管怎么说,在没有撕破脸的时候他们都还要维护着面上的和平。 “大哥,六弟呢?”邓老二淡淡地问道。 于老大说道:“老六他身子不舒服,来不了,他说了,由我们全权代表了。” 邓老二冷笑一声:“六弟他那身子就像个熊瞎子一般,竟然也会病倒喽?” 于老大看了邓老二一眼:“老二,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意思,我能够有什么意思。”说罢他便闭上了嘴,甚至连眼睛也闭了起来,仿佛像一个老僧入定了一般。 周老五不想他们再斗嘴,便对路通天说道:“三哥,不知道你把我们找来有什么要事相商!”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却是望向了坐在主宾位子上的许可。 “我给大家介绍一下吧,这位是许可许先生,是我请来的侦探。”路通天向大家介绍许可,于老大和周老五都很是冷淡地冲许可点了下头算是打了招呼。 路通天也不以为意,他可不指望这两人能够表现出对许可有多尊重,他们能够坐到这儿来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大哥,五弟,想必你们应该也很清楚我为什么要请许先生来吧?”路通天问道。 于老大和周老五没有回答,路通天继续说道:“本帮的当家人信物‘龙头杵’不知所踪,从而引起了当家人之争……” 于老大皱起了眉头:“老三,你这话就说得难听了,什么叫当家人之争啊?” 路通天说道:“老当家之前曾经说过的话你们不会忘记了吧,我记得当时大家可是都在场的,老当家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旦老当家西去,洪门当家人的位子就传给路鸣。” 周老五笑道:“三哥,你这话就说得不对了,老当家虽然很看重你家路鸣,也曾说或许会传位子给路鸣,但老当家也同样对于魁看重,他虽然口头上没有说,却一直也把于魁当做接班人来培养的吧?” 路通天的脸色有些难看,不过他却不好发作。 祁老四开口了:“五弟,你可别颠倒了黑白,我们都是老当家身边的人,他老人家什么时候说了把于魁当成接班人培养?” 周老五冷冷地说道:“四哥,很多事情都是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老当家是大智慧者,你觉得他做什么事情都需要解释得清清楚楚吗?” 路通天见他们又争了起来,忙说道:“好了,老四,你也少说两句。” 祁老四这才不再说话,周老五见祁老四闭了嘴他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 许可静静地坐在那儿,手里端着一杯茶,他一面看着眼前这帮子人拙劣的表演,一边品着路通天亲自为他泡的香茗。 对于洪门的当家人之争,他这个外人还真是插不上话,他只是个局外人,他来的目的只为了帮助他们找到“龙头杵”。 于老大看着许可,他说道:“我们都是自家兄弟,在外人面前吵得不可开交,成何体统!” 许可却是微笑着说道:“于大长老,其实你们可以当我不存在的!” 于老大愣了一下,他是怎么也不会想到许可会突然来这么一句。 路通天暗自苦笑,这许可还真不是一个愿意吃亏的主,于老大只是说他是外人他便用这样的方式小小地报复了于老大一下。 于老大再怎么说也是洪门的大长老,刚才他那句话看似在教训自己的几个兄弟,却也大有责怪许可多管闭事的意味,许可那么精明的人一个又怎么会听不出来,许可说让他们把自己当成透明的,也是在笑他们一伙人不懂礼数,不怕家丑外扬。 于老大的老脸微微一红,带了些怒气。 路通天咳了两声:“好了,言归正传吧,大哥,五弟,今天把你们请来就是想拜托你们一件事情,当然,这件事情甚至也与你们有关系。” 周老五说道:“什么叫和我们有关系?” 路通天笑了:“其实说和你们有关系并不是十分的准确,按说是对我们每一个洪门的兄弟都有着密切的关系。” 于老大和周老五都不吭声了,路通天又说道:“许先生是办案的行家里手,之前老当家死后‘龙头杵’不不知所踪么,大哥你们还认为是我路老三拿了,可是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们,我路老三并没有拿,我路老三一生行得正,走得直,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周老五想说什么,估计是想要反驳路通天的话吧,于老大用眼神制止了他。 路通天继续说道:“所以,为了证明我的清白,我请来了许先生,让他帮助我们查出‘龙头杵’的下落,大哥,五弟,我想你们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于老大哈哈大笑:“老三,我们能够有什么意见,其实当时我们也是情急嘛,所以才说了那样的话,若是这位许先生真能够找到‘龙头杵’那么既可以洗脱你父子的嫌疑也算是替我洪门做了一件大好事,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老五,你说是吧?” 邓老二和祁老四对望了一眼,脸上都露出了不屑,在他们看来于老大根本就是在演戏,他们都怀疑“龙头杵”就在于老大这伙人的手上。只是他们拿不出证据来,自然就不能乱说话了。 “好,既然大哥和五弟没有意见,那老三有一个不情之请!”路通天说道。 于老大像是很大方地说:“老三是不是希望我们能够支持许先生的调查啊?” 路通天点点头:“因为这件事情可能会涉及到我们大家的门人,所以还希望大哥能够给予支持才好。” 于老大说道:“这个没问题,我们一定会配合许先生的调查,假如这种事情我都反对的话,弟兄们就会怀疑我于某是不是藏了‘龙头杵’了吧?哈哈哈哈!”说完他大声笑了起来。 路通天松了口气:“好,那就谢谢大哥了。” “慢着!”周老五站了起来。 路通天皱起了眉头:“五弟,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不同意让许先生调查么?” 第412章 假以言辞 “调查我不反对,可是你也知道,现在洪门可谓是人心惶惶,且帮中事务也很繁杂,若许先生一直查不出个结果,对于洪门的帮务会造成很大的影响,我的意思是许先生是不是拿出个单程来,给一个具体的时限,如果在时限里查不出结果,是不是应该给我们一个说法!” 周五老的话让大家都呆住了,他这一招够狠,既限制了许可的调查时间,还要许可承担相应的后果。 路通天这边的人都一下子全望向了许可。 许可的脸上仍旧带着微笑,他轻咳了一声:“这位是周五爷吧?” 周老五的神情带着骄傲,头微微昂起,大有不把许可放在眼里的意味。 许可不以为然,他淡淡地说道:“周五爷说得没错,就这么一个小案子我也不想打疲劳战,早一点查出结果我也早一点拿钱走人不是?既然周五爷提了出来,那么我就表个态吧,这个案子最多三天的时间我想就能够水落石出。” 三天?这一回是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路通天的神情有些不悦,虽说他知道许可有本事,可是许可在这样的场合也不应该随便做出承诺,明明知道这是对方下的套儿,自己却偏要往里钻。 就算是在答应给对方一个期限,怎么着也得和自己商量一下吧,不商量也行,你就不能多说个十天半个月,让自己的时间宽松一些吗? 不过他现在可不敢开口责怪许可,这个时候他和许可是一体的,当着于老大他们的面他怎么着也要支持许可。 郝师爷的神情却有些古怪,他倒是觉得许可不会是一个拍脑袋做事情的人,许可既然这么说自然就有他的道理,只是他真不明白许可的这份自信是从哪儿来的。 于老大则是和周老五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眼里都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周老五在心里轻说道,这小子毕竟太年轻了,自己几句话一拿捏赶紧就不淡定了,三天就能找到“龙头杵”,骗鬼去吧。要是他们不知道“龙头杵”在什么地方还真会被许可这气势给唬住了。 于老大装好人地说道:“许先生,我知道你是出了名的侦探,办过不少的案子。不过三天的时间找到‘龙头杵’你有把握么,要知道我们帮内都已经出动了很多人找了十来天了。要不这样吧,我们再多给你两天时间,五天,你看怎么样?” 站在路通天身后的路鸣暗骂道,这条老狐狸,五天和三天有很大的区别么,搞得他好像很慷慨似的。不过他更担心的是许可在这儿放了大炮,扬言三天就找到“龙头杵”,他真有这本事吗?万一他找不到怎么办? 他才想到这儿,许可便说道:“不必了,我说三天那就是三天。” “哼,假如你三天之内找不到又怎么办呢?”说话的自然是周老五,不知道为什么,许可如此的自信竟然让他的心里隐隐有些不安起来。但再想想自己为什么要让许可这小子的气势给压住呢?明明知道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他要挫挫许可的锐气,马上就逼问道。 许可扭头望着他淡淡地说道:“你说怎么办?” 周老五一时也哑然了,他还真不能把许可怎么办,只好望向了于老大。 于老大干咳了两声:“许先生,老五的意思也就是想给许先生施加一点压力,让你有动力。”许可冷笑道:“我查案有我的规矩,收钱办事,不管事办不办成,订金不退。” 周老五哈哈大笑起来:“敢情许先生做的是一本万利的勾当啊,也就是说找不找得到‘龙头杵’你都没有任何的责任喽?”说着他望向路通天:“三哥,看来你这冤大头可是当定了!” 路通天其实与许可之间倒没有这般的交易,许可帮他也是因为他们帮许可抓了松本宏四的缘故,不过许可的规矩他也是知道的,现在许可把这托辞说出来他也不好说什么。 对于周老五的挑拨他淡淡地回应道:“老五,你这话就说得不对了,我相信许先生,只要他尽力了就行,至于说结果是不是能够尽如人意我不强求。” 周老五望着许可:“这么说你找不到洪门的当家人信物就没有处罚了?” 许可笑问道:“五爷这话说得就好笑了,那么我问你们洪门六长老,你们弄丢了当家人的信物有受到过惩罚吗?” 许可这话一出口,在场的五个洪门长老的脸上瞬间就不好看了,甚至包括了路通天他们。 只是这也怪不得许可,若不是周老五这么说话许可也不可能犀利地反唇相讥。 周老五还想说什么,于老大沉声说道:“好了老五,还嫌不够丢人么?” 周老五这才闭上了嘴,不过他望向许可的目光可是充满了怨毒。 许可怎么会不知道自己这一竹竿可是打翻了一船人,很可能连邓老二、路老三和祁老四都对他生出了意见,可是他也没有办法,他可不想真让周老五给自己画地为牢,那不符合他的风格。 于老大换上一副笑容对许可说道:“许先生,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祝你好运了,希望你真能够在三天内把洪门的镇帮信物给找到,如果真找到了,不只是三弟,我也会拿出一笔钱来作为对你的酬谢,我们洪门向来不愿意欠别人的,无论是情还是钱。” 说罢他对周老五说道:“老五,还坐着做什么,我们走!” 他也不和路通天几人打招呼,带了周老五和几个手下就离开了。 待他们走后,路通天才长长地叹了口气:“许先生,你不应该做出这样的承诺啊,三天的时间我们根本不可能找到‘龙头杵’!” 许可将手中的茶杯端了起来,轻轻地抿了一口:“路三爷这是信不过我许可了?”许可问道。路通天也知道自己这么说有些过了,许可有这样的想法也不足为奇。 他连忙说道:“许先生言重了,我只是担心……” “没有什么好担心的,那东西一定是在人家的手上,如果三天找不到,那么三年也不一定能够找到,所以能不能找到‘龙头杵’其实根本就不是问题的关键,这个问题也就没有什么好纠结的。” 许可的目光从众人的脸上扫过,最后停留在了郝师爷的脸上:“郝师爷,你说我说得对么?” 郝师爷点了点头,从路通天的身后走了出来:“先生说得对,其实找回‘龙头杵’不过是个由头,目的是先生能够进入洪门,对吧?” 许可笑着说道:“知我者,郝师爷也!路三爷,你忘记了之前我们做出的那个假设了吗?其实他们也根本不相信我是不是能够找到‘龙头杵’,但是他们要夺权是真的,他们需要的只是等待,等日本人给他们派出高手。” 这儿都是路通天的亲信,自然大家说话也不用避讳。 邓老二还是有些不相信:“我想他们不至于吧?真有那么大的胆子请日本人来对自己的兄弟动手么?” 祁老四却说道:“这可不好说,你是没见那麻老六的尿性,只差没跪着给小日本舔腚了!当初也不知道老当家是怎么想的,明明知道他们与日本人有勾结,却仍旧那般的纵容。” 邓老二说道:“老三,青帮那些家伙怎么说?” 路通天看了许可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青帮说这是我们洪门的家务事,他们管不了,不过倒也说了,如果真发现麻老六领了日本人发动内斗的话,他们不会袖手旁观。” “这算什么话?真到那个时候我们恐怕早就已经让人家给灭了!”祁老四很是气愤地说道。 洪门与青帮素有渊源,所以他们才会希望能够得到青帮的援手,谁知道青帮却用这样的借口推脱了。 路通天叹了口气:“这也不能怪人家,老实说,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有日本人参与其中,他们又怎么愿意无端端的与小日本为敌呢?人家选择了明哲保身并没有错。” 他顿了顿:“相比起来,许先生便大义得多了,许先生,这次洪门之危就拜托你了!” 邓老二和祁老四也跟着连连点头,向许可说着好话。 许可笑道:“倘若三位长老信得过,许可自当效力!” 路通天看了看众人,然后说道:“许先生,你看接下来是不是请大家到内堂商议?” 许可明白路通天的意思,虽说这儿全是路家的心腹,但具体应对麻老六他们的法子知道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他点了点头道:“行!” 许可让郝师爷安排了封家兄弟,自己跟着路通天、邓老二和祁老四去了路通天的书房,路鸣也跟着一道去了。 “先生的人什么时候可到?”才落座,路通天便问道。 邓老二说道:“老三,我还是想不明白,要论起实力来他们根本就不如我们,就算有日本人相助,我不信他们真能够把我们怎么样,用得着这么大的阵仗么?” 路通天苦笑道:“二哥,洪门的兄弟虽说众多,但真正算得上高手的又有多少?就拿我们三兄弟来说吧,把手里很能打的拢到一起也不过三、四十人,其他的那些根本就没有战斗力,真要动起手来,他们卷进来也只能是送死。而老大那边也有三十余人,看起来整体也弱于我们一些,但假如真有十几个日本忍者加入的话,那就不得了了,如今洪门没落了,这三四十号弟兄真正能够与忍者一搏的,估计不足五人,到时候可就是一边倒的架势了。” 第413章 引狼入室 周老五点了一锅旱烟,皱起眉头:“大哥,你说这个许可真的能够在三日内找到‘龙头杵’么?” 于老大也是也脸的狐疑,他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不过看他那样子还真不像是唬人,我觉得这小子有些邪乎。也不知道老六有没有把那玩意给藏好了。” 正说着,麻老六便回来了。 才到院子里,他便大大咧咧地叫嚷起来:“大哥,我听说那个姓许的小子找上你们了?” 到大厅里坐下,于老大瞪了他一眼:“大呼小叫的也不怕失了身份!” 麻老六嘿嘿一笑,端起下人送上来的茶水喝了一大口,把杯子放下这才说道:“大哥,你不是不知道,我麻老六向来就是这个脾气嘛。” 于老大也没有再说他什么,只是把与许可相见的事情说了一遍,麻老六听了也很是吃惊,许可竟然说三天之内就能够找到“龙头杵”,这未免也太托大了吧。 周老五担心地问道:“老六啊,那‘龙头杵’不会有问题吧?” 麻老六回答道:“放心吧,藏得好着呢,不会有什么问题,我想那小子应该是在唬人呢,再说了,竹下先生的人今晚就会到位,就算他许可有惊天的本事,只要我们提前发起对他们的攻击,直接掌控了整个洪门,那小子也就再也翻腾不起什么浪花来。” 于老大的神情阴晴不定:“我总是觉得这件事情不太妥,假日本人的力量就算是我们成功了,怕帮里的弟兄们也不会服,那样就算是我们勉强能够拿下话语权,也不一定真能够掌控住整个洪门。” 麻老六冷笑道:“谁敢不服,老子就专治各种不服,但凡是对我们有二心的人,全都统统喀嚓,反正到时候我们要将整个洪门全部重新洗牌,那些和路老三他们走得近的人一个都不留!” 于老大和周老五都吓了一跳,听麻老六的意思是要在事成之后对路通天那一方的人动刀子啊,真要这样还了得,路通天他们那边的人几乎占了洪门的半数之多,那样的一场杀戮真的好么? 再说了,现如今的洪门已经不比从前,再要自己除去一半的人那无疑会动摇到洪门的根基。于老大咳了两声:“老六,这可不行,你这样一来洪门还能够剩下多少人?再说了,这么多条人命,当局不可能闭着眼睛当瞎子,还有其他帮会的人又会怎么看我们?” 周老五也觉得于老大的话很有道理:“就是啊,大哥说得对,我看我们只把为首的几个人惩治了,来个杀鸡儆猴也就是了,没必要造那么多杀孽。” 麻老六倒也不坚持:“得,你们怎么说怎么好喽。” 见麻老六没有再坚持,于老大和周老五都长长地松了口气,别看麻老六是三人中最小的一个,但二人对他还是有些惧怕的,这家伙心狠手辣,行事乖张,又仗着有日本人给他撑腰,所以根本就没有把他们这两个做大哥的放在眼里。 不过于老大的心里也清楚,如果没有麻老六,那么他的儿子于魁也不可能有资格与路鸣争夺这当家人的位子,自己那儿子有多大的本事他也知道,与路鸣就不在一个档次上。 但于老大却还是忍不住这样的诱惑,希望能够让自己的儿子成为洪门的大当家。 他太清楚这个大当家意味着什么了,虽说洪门已经有些败落,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洪门有人,甚至还有枪,更有一个庞大的情报网络和一些明面里体面的生意,就连金陵的权贵都对洪门客客气气的,任谁也不愿意去招惹这个有着百年历史的江湖黑帮。 正是存在这样的想法,于老大对麻老六很是容忍,在他看来麻老六就是他的急先锋,他需要一个这样的急先锋,因为有些事情的确是他于老大不敢也不屑去做的,就像在老当家过世,藏起龙头杵这样的事情,这些事麻老六既然愿意代劳那就再好不过了。 至于周老五,一直以来就是唯于老大的马首是瞻,相比麻老六,周老五才真正是于老大的心腹,甚至还是于老大的智囊,很多鬼主意都是周老五出的,麻老六就没有周老五这样的心思,暗中怂恿麻老六与日本人接触也是周老五的意思,只不过这件事情周老五交代过麻老六,别让于老大知道是自己的主意,说是说出来于老大会把麻老六给看轻了。 “唉,怎么说都是几十年的兄弟,真要搞到刀兵相见,我这心里还真有些不是滋味。”于老大轻声叹息,他还真的有些于心不忍。 麻老六轻哼一声:“他们不仁,那自然就别怪我们不义,老当家走了,这当家人的位子原本就应该是老大你坐了才对,可那老家伙偏偏以来这么一手,要把位子传给路家那小子,若不是这样,我麻老六也不会不服气,既然他们真想让路鸣上位,那我们为什么不争取一下让魁子上位呢?” 周老五咳了两声:“好了,那些事情就别说了,反正我们现在已经是骑到了虎背上,想要回头是根本不可能的事了。我们现在只能够一条道走到黑,今晚一役,说不得与他们就是你死我活。” 说罢他扭头望向麻老六:“老六,那些忍者靠得住么?” 麻老六拍了拍胸脯:“我办事五哥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这些个忍者我都见过了,他们都十分的厉害了得,就凭路老三那伙人,根本不用我们出手,就那十几个忍者就能够搞定了。” 于老大说道:“日本人没那么好心帮我们吧,他们的条件是?” “大哥,人家竹下先生说了,他们不会干涉洪门的帮内事务,只说在以后需要我们帮助的时候帮他们一次两次就是了,他还保证,会给我们一大笔钱,让我们在接手了洪门之后能够迅速地将洪门壮大。” 于老大的心里哪会不清楚,天上不会掉馅饼,小鬼子自然也不会做亏本的生意。 不过这事儿都到了这地步儿,就算于老大的心里有些想法也是根本无法更改了,所以他除了又是一声叹息之外还真说不出什么话来。他挥了挥手:“你们先回去吧,我累了,想好好歇一下。” 周老五和麻老六退下以后,于老大把于魁给叫到了自己的书房。 于魁静静地站在于老大的面前,低着头。 “魁儿,坐吧!”于老大对于魁的态度很是亲切,这与他平日里对于魁的严厉简直是判若两人。 于魁这才坐下。 “我问你,对于我和你的周叔叔、麻叔叔想为你争取洪门当家人的位子你怎么看?” 于魁没有说话,而是在心里暗暗道,你们既然已经做了,现在才来问我有什么看法是不是晚了些?他对于这件事情心里一直都是有意见的。 他于魁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无论是武功智慧他根本都不是人家路鸣的对手,在他看来路鸣比自己更加适合掌管洪门,而他于魁则更希望能够当个逍遥侯,不用去管帮里的事务,整日就是家喝玩乐岂不悠哉游哉? 可偏偏自己的父亲和周老五、麻老三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居然让自己去和路鸣争门主的位子。只是于魁自小就对自己的父亲心存敬畏,所以在这件事情上他除了俯首帖耳地由着父亲哪里敢有半句怨言? 此刻他听到于老大问他,他这才说道:“父亲,孩儿根本就不是那块料,如果真要听孩儿的意见,孩儿不想当门主。” 于老大眯缝着眼睛,他心里很清楚自己的这个儿子其实根本就胸无大志,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生出这样一个儿子来。 于魁见父亲没吭声,心里有些忐忑,不过既然话已经说开了,他也再不隐瞒自己的心思:“况且这一次为了争夺这个门主的位子,我们的手段也不够正大光明,就算是我能够如你们所愿,坐上这个位子,帮中的兄弟们也只会看轻我。” 于老大冷哼一声:“谁敢说你半个不字,我会让他死得好看。” 于魁苦笑:“父亲,我知道你的意思,是的,你们这样的威压他们确实不会也不敢说什么,可是你能够管住他们的嘴还能够管住他们的心么?假如他们从内心就没打算真心拥护我,那么我这个门主不就是形同虚设么?再说了,现在这件事情竟然还牵扯了日本人,父亲,你想过没有,现在华夏与日本国之间的关系很是紧张,小日本占领了我们的东三省,且对我中原也是虎视眈眈,一直就在磨刀霍霍,他们侵入中原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我们与日本人走得近,最后除了做汉奸还有别的选择么?” 于老大的脸色变得很是难看,于魁却仍旧说道:“父亲,洪门虽然是帮会,可素有侠义之名,就说您吧,在江湖上也是大家敬重的人物,真要成为了日本人的走狗,你觉得大家还会像以前那样对你么?” 于老大没想到于魁会有这么多的想法,他冷笑道:“这么说来还是我错了喽?你可知道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于魁叹了口气:“孩儿知道,只是父亲或许并不知道,你想给我的,或许根本就不是我想要的,父亲想过没有,日本人为什么要帮我们,道理很简单,那就是他们也想掌控洪门!父亲恐怖也不愿意有一天我这个门主就只是一个傀儡,一个摆设,就像个儿皇帝一般,凡事都得看日本人的脸色行事,他们不点头,我就是屁都不能放一个,父亲,这叫引狼入室啊!” 第414章 妇人之仁 “大哥,许可去了洪门!”汤小彪急匆匆地进了康泽的办公室说道。 在别动队里,除了汤小彪别人还真没有这胆子。 而且也只有汤小彪可以在没有人的时候叫康泽大哥,这是康泽给他的权利,就这让汤小彪很是感激,大有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其实这又何尝不是康泽笼络人心的一种手段呢?他只是做出一个姿态就让汤小彪愿意为他去赴死。 康泽放下手中的一份文件,眯眼望着汤小彪:“哦?他竟然与洪门也扯上了关系?” 汤小彪嘿嘿一笑:“大哥,我打听了一下,洪门的老当家死了,洪门的几个长老为了争夺当家的位子斗得不亦乐乎。另外,洪门当家人的信物龙头杵也在老当家死的时候丢失了,是路通天把许可请去的,说是请许可去找龙头杵。许可这小子一到洪门就放了大炮,说他最多三天能够把龙头杵给找到,届时于老大一伙就只能乖乖就范,按照老当家的意思,让路通天的儿子路鸣坐上门主之位。” 康泽也笑了,对于汤小彪做事他还是很放心的。 汤小彪见康泽的表情,知道自己又做对了,在康泽心儿肯定又加了些分。 “我还收到一个消息,洪门的六长老麻老六与日本人勾结,还把十几个日本忍者悄悄地带回了洪门,看这样子他们可能会有大行动。” 汤小彪说到这儿便停了下来,不再说话。汤小彪也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自己只用提供给康泽有用的信息就足够了,具体要怎么做自有康泽去决定。 康泽这个人并不喜欢手下人自作聪明,自己真要想得面面俱到的话指不定还真有可能被康泽给惦记上呢。 康泽听了汤小彪的话,沉吟道:“看来洪门要内讧,那些日本人应该是麻老六他们请的外援,说明于老大他们是准备对路老三一伙发起攻击。” “那我们怎么办?要不要敲打一下这个麻老六?” 康泽说道:“这件事情我们别管了。” 汤小彪很是不解:“麻老六私通日本人,谁知道这其中有没有什么猫腻,大哥,你以前不是说过么,日本国现在是我们的敌人,麻老六通敌我们为什么就不管了呢?” 康泽白了汤小彪一眼,汤小彪这小子就是脑子不活络,自己说日本国是华夏的敌人没有错,但现在不是还没有真正的撕破脸么,那么一切的动作都是上不得台面的,若是别动队真去找麻老六的麻烦,一旦日本人知道了,指不定会给自己使什么绊子。 此刻对于小日本,是恨得打不得也惹不得,哪怕如康泽这样的地位也不愿意轻易去招惹他们。 听康泽这般解释汤小彪就明白了许多,他问康泽那许可该怎么办,康泽说道:“许可愿意去淌这趟浑水就由他去吧,我们要抓他也不急在这一时。况且现在我们也抓不了他,有少帅给他抵头后腰呢。对了,听说日本人也想抓住许可?” 康泽的思维还真是跳跃得厉害,很快就想到另一个问题上了。 汤小彪说道:“我也真是纳闷,小日本为什么会对许可有那么大的兴趣?” 康泽淡淡地说道:“那些都与我们无关,别忘记了我们的正事,我的半月这期可是剩下不了多少了。” 汤小彪也替康泽担心:“大哥,要是到时候还不能完成任务怎么办?你真的就那么认罚吗?” 康泽大笑起来:“认罚?我是那样的人么?”康泽突然就收起了笑容,冷冷地道:“大不了到时候随便抓一票人来顶缸就是了,至于说之后金陵为什么还会有地下党,人家有脚,自然来得,那就不怪我了。” 汤小彪听了之后一脸谄媚的笑容:“高,真的是高!大哥果然是智慧过人,兄弟我佩服!” 汤小彪的马屁让康泽很是受用,他说道:“彪子,让你的人密切关注洪门那边的情况,假如有可能,我们也可以利用这次的机会,就算拿不住许可,恶心恶心他我想应该没有什么问题的。” 汤小彪“啊”了一声:“大哥的意思是?” 康泽轻声说道:“谁说那些日本人就一定是麻老六引来的,说不定就是那个许可呢?” 汤小彪的眼睛一亮:“这么一来我们就可以给许可多罗列一条罪状了,到时候我们对他动手,就算是少帅也不好再为许可说话。” 康泽微微点了点头:“你小子还算是开窍了。” 洪门,路通天的住处。 许可正坐在后院的院子里,手里捧着一杯热茶。 封小异站在他的身后,见靠在椅背上的许可是闭着眼睛的,他也不说话。 一阵脚步起响起,许可睁开了眼睛,只见封大同领着十几二十个人走了进来。 为首的一个人正是黎俊江,跟在他身后的除了彭喜和学生他们几人外还有不少的新面孔。 许可知道这是自己让黎俊江带来的帮手,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些新面孔的身上,黎俊江说道:“他们都是彭喜找来的人,这些人曾经跟着王亚樵搞过好多次暗杀,都是有着丰富的实战经验的,身手也都还了得,我想对上那些忍者应该也不会落败。” 许可走到了排头的那人面前,手轻轻拍了拍那人的肩膀:“兄弟,你们即将面对的是小日本的忍者,怕不怕?” 年轻人一脸的刚毅:“不怕,正愁没有小鬼子杀呢!” 许可走过这十几人的面前,每一个人都龙精虎猛,精气神着实让人振奋。 “弟兄们,今晚很可能会有一场恶战,你们的对手便是日本忍者,我希望你们能够拿出最好的状态来对敌,把这伙敌人全部给歼杀,你们有信心吗?” “有!”大家异口同声地说道。 许可微微点了点头:“好,待这一役结束,我请大家喝酒!” 说罢对黎俊江说道:“你把他们带下去,与郝师爷对接一下,让他们都混入洪门的弟子中去!”黎俊江应了一声,再着这帮子人离开了。 黎俊江他们走不久,路通天就来了,许可让封大同给他搬了把椅子,也在院子里坐下。 “许先生,你确定他们今晚会有所行动吗?” 路通天还是有些担心,若是麻老六他们能够隐忍三天,三天之后局势就会对自己更不利,自己的支持者也会更少,在他看来那个时候才是麻老六他们最好的进攻机会。 许可却微笑着说道:“你是担心他们会拖到三天后吧?这一点你不必担心。” “为什么?”路通天很是不解。 许可说道:“路三爷,你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担心是因为你心里清楚,我并没有一点把握能够找到龙头杵,可是他们不一样,他们原本就做贼心虚,就算他们把龙头杵藏得再好,他们的心里一样的不踏实,而我之前的话说得很满,而且也很是自信,他们虽然不知道我那份自信是从哪儿来的,但是他们一定免不了会担心我真会找到龙头杵。所以他们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就必然会提前对我们下手,特别是他们又得到了日本忍者这么强力的外援,就更加连三天的时间都不愿意给我们了。” 路通天想想还真是许可说的这个道理,这样他的心里才安定了不少。 路通天轻轻叹了口气:“洪门兄弟本一家,现在要弄得兄弟相残,我这心里还真的不是滋味。” 许可正色道:“路三爷,在我看来你不应该像是这样妇人之仁的人,我可是要先和路三爷把话说明白了,今晚若是他们发难,那将关系到你死我活,你不会天真的认为一旦他们赢了会放过你们吧?” 路通天苦笑了一下:“这倒是没有,不过我觉得能够少造成一些杀戮就尽可能少造些杀孽吧,我不想鸣儿是靠踩着洪门兄弟的尸体上的位,那样我们又于心何安呢?” 许可淡淡地说道:“路三爷,慈不掌兵,这一点你就没有令郎做得好,至少令郎行事果断不会有这般的顾虑,至于说杀戮么,我的人对付的只是那些日本忍者,至于你的人该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吧。不过我还是要给三爷一个建议,凡事多和郝师爷商议,他能够给三爷最中肯的意见。” 路通天没有再说什么,他这一趟来原本就是想让许可等人在今晚的行动中少些杀戮,在他看来最好的是能够以和平的手段赢得这场斗争,可是他的心里也很清楚,这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 说曹操,曹操到,许可刚刚提到了郝师爷,郝师爷便跟着黎俊江一道来了,原来那些人郝师爷已经安排好了,而此刻他们的人也都开始了高度的戒备,就等着麻老六他们请来的那些个忍者了。 “老爷,许先生!”郝师爷轻声地打着招呼,许可笑问道:“郝师爷,一切都安排妥当了?”郝师爷点了点头:“都按照先生的吩咐布置好了,只等他们出手我们就会给他们迎头的痛击!” 路通天却没有说话,仿佛还在想着什么事儿。 许可望向黎俊江:“老黎,你也准备好了么?” 黎俊江笑道:“嗯,锋子大概半小时后到,到时候我们俩一定能够把那三位爷给控制住,你就放心吧!” 第415章 要当炮灰 半小时后赵锋就到了,他是一个人来的。 许可把他拉进了书房:“若不是事情真的很紧急,也不会让你这个复兴社的精英亲自出马。” 赵锋则说道:“咱们谁跟谁啊,能不能不和我客套啊?” 许可笑了,赵锋也笑了。 黎俊江说道:“锋子一直都在埋怨,说是先生不给他安排好差事,他更想去对付那些日本的忍者呢!” 许可说道:“怎么,锋子你就确定那三位爷的身边没有日本忍者保驾护航么?” 赵锋愣了一下,接着他便想通了,今晚这么大的动静,麻老六他们自然也会保护好自己的大本营,那么他们一定会安排几个他们请来的忍者保护他们的安全。 “根据探子的消息,这一次他们请来了十六个日本忍者,我估计他们身边至少留下了四到六个,在他们看来只要有十个忍者相助就一定能够把我们给灭了!” 黎俊江却说道:“先生,其实对于彭喜他们带来的人我心里也不把稳,彭喜、学生和金牙的实力我相信,可是那些人是不是真能够应对日本忍者我也不清楚,只是当着彭喜的面儿我不好说。” 许可说道:“相信彭喜吧,再说这些人都是跟着王亚樵有过无数的实战经验的,就算是他们在身手上要比那些忍者弱些,但我相信他们有能力与那些忍者一拼!再说了,这不是还有我么?我身边也还有封家兄弟,假如他们只来十个忍者,根本就不足为惧,倒是你们二人以一敌六的话我还真有些不放心!” 赵锋笑道:“我可没少和小鬼子打交道,不过是几个忍者,我还真就没放在眼里,相信以我和老黎的实力,他们根本就不是对手。” 黎俊江也点了点头:“话说,我已经好久都没有杀人了,今天能够有机会开杀戒我也禁不住有些兴奋呢,可惜叶辰那家伙不在,否则他一定也会充满了斗志的。” 说到叶辰许可的神情有些黯淡,他轻叹道:“也不知道叶辰此刻在那边怎么样了,川岛芳子就是个丧心病狂的疯子!” 黎俊江说道:“有松本宏四暗中协助,我想他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许可向黎俊江:“你就没有想过,万一川岛芳子甚至连松本宏四都怀疑呢?这个女人很不简单,而且疑心病也很重,松本宏四被绑架,又被救出去,别说是川岛芳子,但凡有点智商的人都会去想这到底会不会是一个圈套的。” 黎俊江沉默不语,赵锋说道:“其实你们也不用太担心,有时候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许可也同意赵锋的看法,他说道:“我们就耐心地等待着吧,先把今晚的事情给应对过去!锋子,你的身份特殊,一个还是伪装一下吧,别给你带来麻烦。” 赵锋笑道:“行嘞!” 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了,在路通天的书房里,邓老二和祁老四正和路通天坐在一块小声地商议着什么。 “老四,这都还没开始,我们用不着这么悲观吧?那个许先生不是说了吗?这件事情他一定能够处理妥当的,我们不会出什么事!” 邓老二说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在他看来路老三和祁老四还是有些不太淡定。 路通天说道:“二哥,我们并不是悲观啊,你想想,许可再怎么说毕竟也是个外人,就算真是抵挡不住,他们那些人拍拍屁股也就跑了,剩下的只能够是我们自己面对。俗话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所以我们不得不考虑一下我们自己的退路。” 祁老四附和道:“就是啊,现在我们已经是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和他们干一场,可是老话也说了,成王败寇,若今晚我们输了,那他们是肯定会对我们赶尽杀绝的,你以为他们会留着我们?” 祁老四的话让邓老二的心也是一紧,扭头便望向了路通天。 看来之前他邓老二还真是没有把这结果充分估计到。 在他想来就算是今晚他们输了,于老大也不该把他们赶尽杀绝,这种想法不只是他邓老二就连路通天本人也是这么想的,他觉得对手似乎也该如他一般,会顾及到同是洪门兄弟而不会过多的杀戮。 之前路通天去找过许可,向许可说了自己的想法,许可说自己是妇人之仁,而如今祁老四也是这么看的,祁老四说道:“二哥,三哥,我知道你们都是宅心仁厚之人,对洪门也颇有感情,可是有一点我可要提醒你们,千万不要感情用事,他们那三个人根本就是毒蛇,打蛇不死总有一天会让蛇给咬死!” 路通天苦笑了一下:“我刚才还去找过许可,我说能够不杀人就别杀了,不管怎么说,老当家之前也曾经说过,洪门兄弟本一家,兄弟相残的事情我还真是做不出来。” 祁老四点了支烟:“三哥啊,这场斗争根本就是你死我活,你对敌人仁慈,最后只会是把自己给搭进去,在这个问题上你听许可的不会有错。你也不好好想想,之前他们对于对我们下手的时候有没有顾及互所谓的兄弟情份?” 此刻路鸣走了进来,祁老四说道:“小鸣啊,你来得正好……”接着他便把这事儿说了一遍,路鸣说道:“四叔说得没有错,我们不能对他们心慈手软然后给自己留下后患,这一场他们若是不死,他们还会再闹的,许先生能够帮我们一次,不见得他还会帮我们第二次,假如是我们的仁慈破了先生的大计!” 路通天早知道路鸣会这么说,许可也说过,路鸣是个能够成大事者,在他的心里并没有太多的私人感情掺杂。不过这种人根本就不是许可喜欢的那一种类型,其实不只是许可,换作任何人都不愿意和一个看上去满是心机的人交往。 当然,许可和路鸣的几次接触下来发现路鸣也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阴森,他只是脸上总是习惯性地挂着那副表情罢了。 邓老二是彻底被路鸣的话给说服了,他终于点了点头:“老四,那你有什么打算?” 祁老四说道:“我并不是对许先生没有信心,但我们却不得不两手准备,万一这次我们输了怎么办?” 邓老二皱起了眉头:“你就别卖关子了,直接说吧,怎么办?” 祁老四望向路鸣:“小鸣,你说怎么办?” 路鸣说道:“三十六计,走为上,带上我们的人走!先远离了危险,然后再重建洪门,与他们分庭抗礼!”邓老二大惊:“分裂洪门?” 路鸣淡淡地说道:“是分裂洪门,只是分裂洪门的人不是我们,是他们,我们不但要重建洪门,还要把他们与日本人勾结欲加害我们的事情公诸于众!到时候,我们还可以再寻机与他们决一死战!” “我们走了那许可他们怎么办?”邓老二问道。 祁老四却说:“顾不了那么多了,我们必须要保存自己的实力,洪门不能毁于我们的手上。”这家伙这话说得好听,口口声声是为了洪门,明明就是想让许可他们做了炮灰。 邓老二这人却相对要忠厚一些:“这样不太好吧,怎么说人家也是为了我们才这样的,三弟,人可是你亲自去请来的,我们这么做是不是很是地道?” 路通天的心里确实也是这么想的,只是他刚刚才被祁老四和自己的儿子说了有妇人之仁,况且连许可自己也这么说他,这个时候他还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路鸣说道:“许可他们若是没有我们的拖累相信自保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大不了这件事情以后我再好好向他们道歉吧!假如可以,就多补偿他们一些。” 邓老二沉吟道:“补偿?那个时候我就就如同丧家之犬了,根本就没有太多的家底,恐怕维持那些跟着我们的弟兄们的生计都难,你拿什么补偿人家?另外你可想好了,这个许可我可是听说过一二的,他真会是一个肯吃亏的主么?万一到时候负了他们,我们可是又树了一个强敌!” 祁老四一脸的不耐烦:“我说二哥,你这是怎么了,这也怕那也怕的,那干脆我们就拱手认输算了,以后在洪门就老老实实地跟在他们的屁股后面转悠。” 邓老二愣了一下,他细想确实是这么一回事,如果不愿战,那就只能和,和则意味着要向麻老六等人妥协。或许他们会给自己等人留下一条生路,但以后在洪门他们是一定不会再有任何的话语权了,就算他邓老二的脾气再好也不可能接受这样卑微地活着,堂堂洪门的六长老之一,又怎么能够咽得下这口气。 这回他也不再说什么了,既然路鸣与祁老四已经拿了大主意,他还有什么好说的?唯一只能祈祷上天能够开眼,让他们顺利躲过这一劫,祈求许可的这支奇兵真能够对抗麻老六之流。只要这一役他们能够胜利,那么那些个假设都不会成立了,他们也不用带着手下惶惶而逃,也不用因此而得罪了被他们出卖当了烟灰的许可等人。 “即是这样,那祁四叔,你就负责通知我们自己人,一旦看到我们处于劣势就准备着逃离,按照之前我们制订的方案,父亲你和邓叔叔、祁叔叔一道带着众弟子离开向南走,我们在南粤汇合,我和郝师爷随后一路赶过来。” “南粤?”看来路通天都没有事先知道他们这个所谓的计划,他看了看自己的儿子,随后又是心里一叹,看来自己真的老了,路鸣已经能够当自己的家了。 第416章 双方对峙 “郝师爷,该你了!”许可落下了一粒白子,然后微笑着对郝师爷说道。 郝师爷这才回过神来“哦”了一声,眼睛重新落在围棋盘上,皱了下眉头,仿佛是在看许可之前走的是哪一步。 “郝师爷,你好像有些心不在焉啊!”许可的话语中有些几分怪异的味儿。 郝师爷尴尬地笑了笑:“我这不是在担心对方来偷袭么?” 许可摇了摇头:“郝师爷,明人面前不说假话,你敢说你真是担心对方来偷袭吗?” 郝师爷苦笑:“不然许先生认为呢?” 许可淡淡地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你们应该还有一套方案吧,假如我没能够如你们所期望的那样替你们除掉那些日本忍者,助你们顺利夺取洪门的控制权的话,你们剩下的唯一出路便是逃之夭夭,对吧?” 郝师爷眯缝着眼睛紧紧地盯着许可,他的脸上表情没有太多的变化,内心却很是震惊。 许可说道:“让我猜猜你们的计划是什么。”他说完把拿在手里把玩的一枚棋子扔回到了盒子里,点上支烟。 “你们其实对于我并没有多少信心,如果我真能够灭了他们,对你们而言那是最好的结果,因为你们可以很轻松就掌控住了洪门,可如果我的人实力不够,栽了,那么你们就会带着你们的忠诚弟子逃走,只要你们能够把自己的人拉出去,那么凭着你身后的那三位长老,想要再立一个洪门也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这样倒是有着分裂洪门的嫌疑。但自古成王败寇,只要你们最后能够再夺回洪门的控制权,那么你们便算是笑到了最后。” 郝师爷的表情出卖了他,这回他的震惊全都写在了脸上,只是他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应许可说的这些话儿,可以说许可一点都没有说错。 许可也不管他是否回应,而是继续说道:“而我和我的兄弟们则由最初替你们扫清继承洪门当家人地位的急先锋转变成了掩护你们逃走的炮灰。” 郝师爷知道自己要再不说点什么很可能会把这个合作的伙伴给惹怒了。 郝师爷说道:“先生言重了,其实我们并没有想要欺瞒先生,只是觉得凭着先生的智慧,要想到这节也不是什么难事的,所以就没有多说。” 许可的心里暗暗鄙夷,你们这是没有多说吗?是压根儿都不想说。 可是纵然你们不说自己也能够猜到。 “郝师爷,你也不用再遮遮掩掩的了,说回来你们这么做也正常,相比之下,能够保留一点洪门的力量才是未来的洪门掌舵人应该做的事情,我心里也清楚得很,这个主意其实并不是邓大长老和路三长老的意思,而是你郝师爷对路鸣劝说的结果。老实说我还真欣赏郝师爷忠心事主的品格,只是就算你们有拿我们做炮灰的心思也应该事先和我通个气吧?” 许可顿了顿,抿了一口茶:“我和我的人并不是怕死,只是被人当成了猪利用,死得不明不白。”郝师爷的额头上渗出了汗水。 郝师爷终于又开口了:“先生不要怪罪三个长老和少主人,其实这些都是我的意思。老爷这个人先生也看到过,行事不够果断,人也重情义,难免就会有些妇人之仁。此值洪门生死存亡之秋,若不做两手准备,弄不好我们的人一个都跑不了。” 许可淡淡地说道:“郝师爷,该你落子了。” 郝师爷原本以为许可会因为这件事儿大发雷霆,他甚至在心里打好了腹稿,一旦许可发难自己该怎么应答,可不曾想许可一下子又把话题拉回到了棋盘上,这一来竟然弄得他有些不知所措了。 许可抬头望了他一眼,脸上居然又浮现出了微笑:“怎么了郝师爷,不会中盘就想要缴械投降吧?”郝师爷哪里有开玩笑的心情,他发现自己根本就跟不上许可的思想,他也不知道许可是不是已经发怒了。 郝师爷的心里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别看路鸣整天那副有阴心的样子,相比起许可那张波澜不惊的脸来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郝师爷终于落下了子,许可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棋盘,嘴里却在说道:“现在快十一点了,我猜想今天大半夜一定会发生点什么的。” 正说着,封家兄弟从外面走了进来,许可抬头望向二人:“对方动了?” 封小异说道:“是的,由麻老六的两个得力手下带着,约有二百号人正朝这边奔来。” 郝师爷皱起眉头:“麻老六没有亲自来么?” 许可说道:“他们三个都不可能亲自来的。” 郝师爷轻声说道:“这可就有些麻烦了。”封小异不解地问道:“为什么啊?” 许可替郝师爷回答道:“那三人不亲自来,就算这一役我们赢了他们只要不承认这是他们下的命令而是手下人自己的意思,那么我们就不能够占据道德的至高点了。” 郝师爷确实如此所想,谁能够证明这些人是他们派来的? 郝师爷问许可:“许先生,若是这样我们就算赢了也很难和他们纠缠。” 许可说道:“郝师爷,其实是你们顾虑得太多了,在我看来今晚过后你们根本就不必再和他们纠缠,只要他们死了,又或者他们成了你们的阶下囚,那么他们到底做过些什么,说过些什么,有多大的罪恶,该受到何种刑罚那都是你们说了算了。至于道德的至高点,则是由胜利者来决定的。” “先生,你看我们俩是不是可以出去迎敌了?”封大同小声问道,他的脸上表情虽然很平静,但是声音中却掩饰不了内心的那种激动。他们兄弟俩都是军人,有战斗的时候他们就会热血沸腾,特别他们是从少帅身边出来的,都是东北人,当知道敌人中竟然有日本忍者的时候恨不得能够前去把这些日本人都杀光。 许可却说道:“不着急,先等等!”然后许可催促着郝师爷下棋,郝师爷哪里还有那个心思,他真希望许可放过他,他想去和自己的主子站在一起,他在心里也很担心路通天他们的安危。 见许可这个样子,三人都不好再说什么,郝师爷只得胡乱地应付着许可,他每落一子许可都摇摇头,最后许可也失去了兴趣:“好了,郝师爷,不难为你了,你去吧!” 郝师爷这才如蒙大赦,起身向许可告辞,然后大步朝着路通天的书房那边走去。 许可扭头对封大同和封小异说道:“你们也去吧,注意安全!” 两人这才高兴地离开了。 “站住,什么人?” 麻老六的两个手下领着人来到了路府的门口就被几十个年轻人给拦住了,虽说两边都是洪门的人,但此刻却已经各为其主了。 麻老六的两个手下一个叫吴达,另一个叫方子楚。 方子楚望着拦住他的那人笑道:“是聂兄弟啊!我们是奉了六长老之命来请二长老、三长老和四长老过府一叙,还劳烦聂兄弟让一让!” 这边领头的年轻人叫聂光华,他早就已经得到了路鸣的命令,心知这伙人是特意来火拼的。所以他当然不会让开了,他的任务就是拦住这些人,不让他们冲进路府。 聂光华冷然道:“方老哥,既然是来请三位长老过府的,用得着带这么多人来么?” 方子楚微微一怔,他马上就露出了笑容:“聂兄弟误会了,现在这世道不是不太平么,大晚上的,六长老让我多带些人来给三位长老保驾呢!” 聂光华也不想和他们多扯闲篇,沉声说道:“实在不好意思,三位长老在商议帮中大事,说了不许任何人来打扰!” “巧了,我们六长老就是让我等来请三位长老去共商帮中大事,依我看聂兄弟还是让开吧,不然我可就对你不客气了,你应该知道我们五长老是执法刑堂的,莫不是你忘记了门规了么?” 方子楚开口恐吓,他相信自己这么一说聂光华就会马上让开。 在帮中不拿执法长老当一回事的弟子他还真没有看到过。 却听着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和他啰嗦什么,赶紧地去抓了那三个老不死的。”发话的人是吴达,吴达这人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他觉得凡事只要武力强硬都可以轻松的解决。 聂光华的心里还是有些发虚,自己就带了四、五十号人把守着大门口,而他的手底下身手真正不错更是没有几个。 再看看人家那边,近二百号人,其中至少有六、七个能打能杠的,在洪门出了名的“双花红棍”! 聂光华这边除了他自己能够对抗一个“双花红棍”外,其他的人根本就不是对手。 就在这时,他身后从大宅里又出来了四五十人,走在前面的几个人则是路鸣手下的精英打手,虽说没有真正拿到“双花红棍”的称号,但实力也能够与之抗衡,聂光华的心也稍稍地放了下来,虽说对方有两百多号人,而自己这边只有一百来号人,但聂光华相信路少应该早就已经有了安排,所以见到帮手出来他镇定了不少。 “方子楚、吴达,这儿是路三长老的地盘,你们领了这些人来难不成是想对长老不利么?可知道犯上作乱在洪门该当何罪?”聂光华大声喝道。 方子楚和吴达见此情形也愣了一下,但马上吴达便说道:“聂光华,你血口喷人,我说了,是六长老让我们来请三位长老过府,你赶紧给老子滚一边去!”接着他抬手一招:“弟兄们,我们进去请三位长老出来。” 他这一喝声便是个信号,手下人便开始了进攻,聂子华他们也早就有了防备,瞬间,两帮人便纠斗到了一起。 第417章 奴颜媚骨 双方的人一下子便战到了一起,乱成了一团。 前院的大厅里,彭喜、学生、大金牙和封家兄弟还安然地坐在椅子上品着茶,彭喜带来的十几个人肃立两旁。 大厅正位上坐着的便是路通天,他的身后是郝师爷和路鸣,左右两侧最临近的位子上分别是邓老二和祁老四,两人的身后也是他们的几个手下。 只是路、邓、祁三人的脸上却有些焦急的神色,远不如彭喜他们淡定从容。 路鸣轻声说道:“父亲,我想出去看看。” 路通天摇了摇头:“既然彭先生让我们在这儿等着,我们便等着吧。”说这话时,他的目光往彭喜的脸上瞟了一下,外面的打杀声其实让他也有些坐不住了,他太清楚对方的实力,自己这方的一百多号人是不是能够拦得住都未可知。 邓老二望向路通天:“老三,其实我们应该把人都派出去的。”邓老二的语气中有些埋怨,他还是对路通天和祁老四留了一手而有些不满。 祁老四用眼神制止邓老二,不想他继续往下说,之前他们就做好了打不赢就跑的准备,自然为自己保存了一定的实力,想着万一败走麦城以后还能够东山再起。 所以他们几乎把大半的人都调往了他处,只留下了不足二百人的战斗力,甚至连三家的家人细软也都早早收拾妥当偷偷送出了城。 这些就算他们不说,彭喜他们也早就已经知道了,老实说彭喜对他们这样的做法是有些不屑的,堂堂洪门的长老,竟然还没有开战便有了这样的心思,这仗能够打赢才怪!彭喜原本想不明白许可为什么一定要掺和进洪门的权力之争,后来听许可说这件事情与日本人有关彭喜才猜到了许可的想法。 这件事情或许与许可的案子无关,但以许可的性格他是不会眼看着一个这样的华夏大帮会落入日本人的手中,那样对于华夏来说无疑不是一件好事。 彭喜等人跟着王亚樵的时候也没少对付汉奸走狗以及日本人,对于许可这样的做法他们还是很赞同的,在许可的身上他们仿佛又看到了王亚樵的那份民族自尊心与维护国家与民族尊严的决心。 路通天见彭喜他们的目光也望了过来,他轻咳了两声,低下了头。 他已经从郝师爷那儿知道了许可早猜出了自己几人的打算,他感觉有些惭愧,这个时候本应该是他们拼了全力与对方决一死战的,可他们考虑的却是退路,甚至可以说是把胜利的希望完全都寄托在了许可等人的身上。 洪门可是华夏大帮,至少有上百年的传承,可到了他们这一代却混得如此的窝囊,区区十几个日本人的介入就让他们乱了阵脚,产生了惧怕,说出去只怕会让人笑掉大牙。 这样的事情如果是发生在青帮断然不会是这样的结果。 就在这个时候,十条人影突然就像是从天而降,落在了院子里。 这十个人一色的忍者装扮,只不过他们的脸上并不是蒙的面巾,而是直接罩了一个细格的铁丝面罩,那面罩不只是遮挡了脸让人认不出来还能够护住脸不被攻击。 彭喜淡淡地说道:“终于来了。”只见他轻轻挥了下手,原本站在大厅两侧的十几个黑衣男子迅速地闪到了厅前,拦在了那些忍者的面前。 彭喜他们却没有动,彭喜的脸上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他相信自己的这队人能够对付这些忍者。 路通天几人的脸色都微微一变,路通天和邓老二、祁老四能够坐到洪门长老的位子上,自然也有他们的本事。试问这几人年轻的时候谁不是靠着两个拳头或是刀口舔血过来的,只是长期以来的养尊处优让他们的斗志已经磨灭了,此刻大敌当前,路通天竟然感觉到自己的热血渐渐又澎湃了起来。 路鸣扭头看了身子微微发抖的路通天一眼,说道:“父亲,让我去吧!” 路通天点了点头,他并没有阻拦路鸣,就在看到这些日本忍者的那一刻,路通天突然明白了,假如这一次他们真就这样惧敌而逃的话,那么就算以后他们在外面重新建立一个新的洪门,作为当家人的路鸣也不会有任何的作为。 一个江湖人就应该有江湖人的气质,江湖人以大义为先,将生死置之度外,若是一味的畏死,那不如做一个普通人,安安稳稳地度过一生。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自当有所为有所不为,生而何欢,死而何惧! 而现在,正是当为之时,自己还有什么理由阻止路鸣呢!就连他自己都想亲自上阵与这些小鬼子大战一场。只不过他知道自己是真的老了,就是想战那也是力不从心! 院子里,十个忍者和路鸣以及彭喜带来的那些黑衣人战到了一起,大家都是拿的冷兵器,因为不到必要的时候谁都不愿意用枪,金陵这个地方可以说是天子脚下,一旦枪声一响对哪边都没有好处。 对于彭喜一干人的来历,路通天几人心里也很清楚,当看到彭喜带来的那些黑衣人竟然如此的勇猛,与日本忍者有得一拼的时候,几人都不禁大惊,看来“暗杀之王”王来樵并不是浪得虚名,他的手下身手都如此的厉害。 想到这儿,路通天不由得又望了彭喜几人一眼,彭喜几人才是王亚樵的核心力量,他们的功夫不是更加的恐怖? 路通天苦笑,若是这些人是他洪门中人那该多好,洪门也不至于败落到如此的地步。 他不由得又想到了许可,许可居然把王亚樵的这帮手下收为己用,而这些人竟对许可如此的服帖,看来许可这个人远比自己想的更不简单。 想到许可,他轻声问身后的郝师爷:“许先生还在后院?”他担心敌人也会趁机偷袭后院,惦记着许可的安全所以有此一问。 郝师爷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路通天忙对两个洪门的弟子说道:“你们去后院请许先生过来。” 不一会,两个弟子便回来了:“三爷,我们找遍了整个后院都没有看到许先生。” 路通天听了心里“咯噔”一下,许可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不过两个弟子也说了,后院并没有发现敌人,也没有打斗过的痕迹,说许可可能是自己离开的,至于去了哪了就不得而知了。 路通天走到彭喜的身边:“彭先生,许先生不见了。” 彭喜听了微微一笑:“放心吧,先生不会有事的。”彭喜对于许可的身手可是清楚得很,他们几个算是很强了吧,但在许可的面前却根本算不了什么,用彭喜的话说,许可的身手已经到了变态的地步。 如果只是玩冷兵器,彭喜相信对方就算人再多,只要许可想走随时都可以离开,没有人能够困得住许可。 况且彭喜是知道许可去了哪的,许可是不放心赵锋和黎俊江那边去帮他们一把。 此刻于老大、周老五和麻老六正在麻老大的宅子里喝酒,等着这边的胜利消息。 在他们看来只要这些日本忍者出手,要拿下那几个老东西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 突然从大门外走来几个人,麻老六只是看了一眼便一脸媚笑地小跑着过去,因为他在这几个人当中看到了竹下武。 “竹下先生,没想到您竟然亲自来了!”麻老六点头哈腰地说道。 竹下武并没有给他什么好脸色,甚至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麻老六有些尴尬,他的心里其实是有气的,只是当着竹下武的面他哪里肯发作,脸上的笑容都不敢隐去。 竹下武转身对身后的一个女人轻声说道:“川岛小姐,这位便是麻老六。” 女人是川岛芳子,如果许可在这儿一定会感到震惊,川岛芳子竟然亲自来了。 川岛芳子冲麻老六笑了笑:“六爷是吧?可否借你的地盘用用!” 麻老六一头的雾水,他还真搞不清楚眼前这个美艳的女人什么来头。不过看竹下武对这女人都是如此的恭敬,恐怕这个女人的来头不小。 麻老六也是一个人精,听了川岛芳子的话立马笑着说道:“可以,当然可以,川岛小姐但凡有什么差遣我麻老六一定赴汤蹈火再所不辞。”接着他把这一行四、五个人请进了厅里,原本和麻老六一道正在喝酒的于老大和周老五也都站了起来。 周老五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只有于老大皱了下眉头,虽说这一次他们要借助日本人的手夺得洪门的掌控权,可是真正让他像麻老六一般去舔小鬼子的腚他还真是做不出来。 作为昔日洪门的大长老,于老大是有着他的骄傲的,骨子里他也有着自己的民族情结。他现在开始有些后悔了,为什么要听信周老五和麻老六的挑唆,为什么一定要为自己的儿子去争这个当家人的位子,为什么要答应让日本人掺和进来? 自己真的要这样没有尊严的活着?真要如同麻老六等人一般修炼出一副奴颜媚骨? 于老大在心里大声喝了一声:不!绝不! 可是现在自己已经骑在虎背上了,老话说,骑虎难下,自己又该怎么办?他看了看身后的于魁,于魁的脸上竟然有着激动的神情,仿佛自己真的马上就能够成为洪门的当家人了。于老大暗暗叹息,心里很是茫然,自己该怎么办?难不成真要做洪门的罪人,汉奸或是走狗么! 第418章 歪打正着 许可的心里有一种不安的感觉,他总觉得今晚的事情会有什么变数。 在这之前,他一直都觉得自己已经掌控了全局,能够帮助洪门度过这个难关。 可是就在郝师爷离开的时候,许可的心里却开始忐忑起来,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具体的他却又说不上来。 前院的打斗刚刚开始的时候他便悄然离开了,跃墙而出。 他此刻最担心的不是彭喜这边,彭喜这边的实力他还是很清楚的,他也知道这边来的忍者只有十个人,以彭喜他们的能力要把这些忍者全都消灭掉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至于说外面麻老六的那帮手下,在彭喜这班人马的眼里根本就没有什么战斗力可言。 许可真正担心的却是黎俊江和赵锋那边。 虽说二人都是高手,可是小日本真的就只来了十几个人么?谁能担保这其中会不会有很厉害的角色? 既然心里感到不安,许可自然就要亲自去看看,如果黎俊江与赵锋真的出了事,他会内疚一辈子,毕竟这两个兄弟都是冲着自己而来的。 此时黎俊江与赵锋已经翻墙越入了麻老六家,只是才落地便有几条黑影向他们围来。 六个忍者把二个紧紧包围,忍者手里的倭刀闪着森森的寒光。 赵锋和黎俊江对视了一眼,然后赵锋先开口说道:“你先来还是我先来!”赵锋的脸上带着笑容,看来他还真没有把这些忍者放在眼里。 黎俊江淡淡道:“我先来吧,我也很想看看所谓的忍者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黎俊江的谢意刚落,手里就多了一柄刀,他的唐刀! 刀在手,黎俊江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身上充满了森森的杀气,那唐刀也银光闪闪!赵锋退到了一边,负手而立,就像是在看戏。 六个忍者瞪大了眼睛,他们都没想到黎俊江敢这样托大,看黎俊江这架势好像是准备以一敌六! 宅子楼上的一处窗户,人影晃动。 竹下武站在川岛芳子的身旁,冷笑道:“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竟然敢以一己之力对付我的六个上忍!” 川岛芳子看了竹下武一眼:“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竹下武愣了愣,摇摇头,他还真不知道黎俊江是哪路神仙。 川岛芳子淡淡地说道:“连人家是谁都不知道,你凭什么觉得你的六个忍者能够对付得了他?”竹下武这才问道:“他是谁?” “他是许可的得力助手,曾经也是华夏西南的第一杀手,柳生静云就是死在他的手上,据说好像不出三招,你觉得你的这几个忍者能够与柳生静云相比么?” 竹下武瞪大了眼睛,柳生静云是什么人他当然比任何人都清楚,就算是他竹下武也不是柳生静云的对手,而眼前的这个黎俊江居然不用三招就结果了柳生静云,这样看来自己的这六个上忍还真对付不了黎俊江呢! 川岛芳子继续说道:“旁边那个蒙了面的小子如果我没看错应该就是复兴社魔都分社的副社长赵锋,他与许可的私交很好,哼,我还真是没想到他竟然也掺和进来了,他就不怕到时候复兴社怪罪么?” 他们说话间,黎俊江与六个忍者已经交上了手,六个忍者的攻势很是凌厉,纵使黎俊江功夫了得,也被六人逼得手忙脚乱。 赵锋此刻也抽出了一把一尺长的短刀握在手里准备上前帮忙。 黎俊江却喝道:“不用,你就站一旁看着就行!” 接着黎俊江就是一声暴喝,一个忍者被他一刀削去了一条手臂,刀锋再起格挡住另一忍者劈来的一刀,把那倭刀给震飞出去,反手一挑,直刺进了那忍者的咽喉,唐刀迅速拔出,忍者咽喉处鲜血一下喷了出来。 此刻不只是竹下武和川岛芳子,就连早就知道黎俊江战力的赵锋都吃了一惊,刚刚还看到黎俊江处于劣势,谁知道只是眨眼的功夫,他就把局面给掰了回来。 楼上,竹下武的脸色变得很是难看,川岛芳子的声音又响起:“你现在看到了吧,为什么我不让你们直接去抓许可,因为你们连这个人这一关都过不去。许可身边的几个人实力都很是恐怖,除了你现在看到的这两个,还有王亚樵留下的那几个死士也是绝对的高手。” 竹下武此刻已经知道了自己与对手之间的差距,他说道:“我就不相信许可没有落单的时候!” 川岛芳子又是一声冷笑:“你不会是想凭着你的实力抓住许可吧?” 竹下武狐疑地说道:“川岛小姐,你不会是想告诉我许可和楼下这人一样难得对付吧?” “有过之而无不及!”川岛芳子只说了这一句,她可是亲眼见过许可出手的,许可不只是身手厉害,就是那心理素质也非常人能比的。在清风寨,自己那么多人,许可竟然还敢先出手,而且一出手就取了自己带去的忍者的性命,可叹那忍者却连做出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不过越是这样,川岛芳子就越想要抓住许可,征服许可。 川岛芳子是有着很强的征服欲的,能够征服像许可这样的人,她会感觉很有成就感。 在川岛芳子的身后还站着一个人,他也目不转睛地望着楼下院子中黎俊江与忍者的打斗。 他便是伪装成为“镜子”而打入川岛芳子身边的叶辰。 “‘镜子’,若是你,能对付得了那个黎俊江么?”川岛芳子轻声问道,她并没有回头。 叶辰回答道:“不能。”叶辰只是说出这两个字便闭上了嘴,他知道真正的“镜子”也是惜字如金的,除了在与自己相处的那段时间为了探知自己的底细话才多一些以外,他几乎就不怎么喜欢与人沟通。 “镜子”是一个角色化的人,所以他必须忘记自己,一个忘记了自己的人怎么会喜欢与别人多说话呢? 川岛芳子眯缝着眼睛:“看来此人留不得。” 叶辰的心里一凛,他哪里会不知道川岛芳子这话的意思,那是对黎俊江动了杀机。 不过他也不是太担心,以黎俊江与赵锋的本事,就算闯不进来,要逃走却不是什么难事。 可是川岛芳子的下一句话却让叶辰有些沉不住气了。 “枪手就位了么?”川岛芳子问道。 竹下武重重地点了点头:“三个狙击手都已经准备好了,只等您的命令。” 川岛芳子说道:“嗯,不过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候,正主儿来没有到呢。” “川岛小姐,你怎么那么肯定许可会来?”竹下武有些不解地问道。 川岛芳子笑了:“因为他是许可。”竹下武心里暗骂,这女人也太会忽悠自己了吧?这算是哪门子的回答,就因为他是许可,所以他一定会来?若不想说那就不说呗,犯得着和自己打这样的机锋吗? 川岛芳子仿佛猜中了竹下武的心思,她又说道:“许可是个聪明人,他一定会想明白其中的关键,所以为了他的兄弟的安危,哪怕就是知道我们已经在这儿布下了陷阱他也一定会来!” 叶辰说道:“他心思缜密,若是来,一定有所防备。” 川岛芳子说道:“你是怕他再带了兄弟来么?” 叶辰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川岛芳子说道:“他不会,明明知道已经有两个兄弟涉险了他不会再让其他兄弟一头钻进来的。”说到这儿,川岛芳子看了叶辰一眼:“你忘了清风寨了么?” 叶辰的神情没有变化,心里却有些忐忑,他并不是真正的“镜子”,哪里会知道清风寨发生过什么事。 叶辰淡淡地说道:“狙击手?” 他是猜的,说出这三个字他的心跳得很厉害,如果自己说错了那么接下来弄不好就会暴露,那么自己也只能放手一搏。 谁曾想他这也算是歪打正着,在清风寨川岛芳子是有机会除掉许可的,当时她可是在暗处安排了狙击手,只是后来她一直下不了决心,因为她更倾向于从许可的身上问出“种子计划”的那份名单。 所以那晚她才没有下令让狙击手开枪,甚至还暗示“镜子”杀了暗处的狙击手,以牺牲两个狙击手的代价来让“镜子”进一步获取了许可的信任。 听到叶辰的回答,川岛芳子很是满意,原本她一直怀疑这个“镜子”到底是不是真的,此刻她的怀疑就因为许可这个歪打正着的回答给打消了。 她微笑着说道:“对,一个武者不管他有多么的厉害,都无法与子弹抗衡,他动作再快也不可能快过子弹不是吗?” 竹下武点头称是,叶辰却不再说话。 川岛芳子说道:“所以许可如果猜出了我的设计,那么他就一定能够猜到我已经在这儿埋伏了狙击手,既然知道我埋伏了狙击手,他怎么可能再让自己的兄弟来送死呢?还别说,许可这个人真就有这个优点,重情义,但这也是他最致使的弱点,所以为了下面那两个他是一定会来的。” 不得不说,川岛芳子也算是个厉害的角色,她竟然把许可的性情给剖析得分毫不差。 许可确实已经猜到了在麻老六的府上会是这样的一个陷阱,因为他突然想到了清风寨那次,而他也已经可以肯定这次的对手很可能就是那个川岛芳子,川岛芳子或许此刻正在麻老六的府上等着自己去自投罗网呢。 但他必须要去,为了黎俊江和赵锋,因为他们是自己的兄弟。 许可从来就不会把自己的兄弟置于不顾的,哪怕明明知道前面是刀山火海也会一往无前! 第419章 我来晚了 六个忍者被黎俊江一把唐刀给撂倒了三个,另外三个根本就对他造不成多大的威胁,相反在黎俊江的实力之下,三人都有些怯战的意味,如果不是知道楼上有川岛芳子他们在看着,这三人很可能撒丫子就已经跑掉了。 黎俊江一声冷哼,就准备再次出刀。 “老黎!”赵锋突然喊了一声。 黎俊江顿了顿,那三个忍者便一齐退后了几步与黎俊江拉开了距离。 三个忍者的心里很是震惊,他们向来都很是自负,感觉好像来到华夏以后便没有遇到过什么敌手。这也难怪,他们除了在街上欺侮一下手无寸铁的华夏百姓,何尝有机会见识到华夏真正的搏击高手,这一次也算是他们开了眼界。 见黎俊江没有再杀上前来,三人都是一副防御的架势,走不敢走,上不敢上,三人的样子有些说不出的滑稽。 黎俊江也不知道赵锋为什么会突然叫住自己,等着赵锋开口。 赵锋却不说话,只是目光扫过那宅子的几处。 赵锋叫停黎俊江是因为他发现了危险,不能说是发现,因为他并没有真正看到埋伏在暗中的狙击手,这只是他的一种感觉,一种对未知危险的预知。 所以他竟然几乎清楚地判断出了狙击手的位置。 正因为这样他才叫住了黎俊江,黎俊江是杀手出身,对于危险的感知也并不弱于赵锋,只是刚才他的精力全都被几个忍者给牵制住了,没能够分神来观察周边的环境。 赵锋的一个眼神他便已经明白了,他也嗅到了危险的味道,他曾经是一名优秀的杀手,他和赵锋一样很快就判断出暗处应该埋伏了狙击手。 黎俊江冷笑一声:“看不出来洪门还有这样的大手笔。” 赵锋淡淡地说道:“恐怕这还不是洪门的手笔。” 一声口哨响起,那三个忍者拖起倒在地上的同伴便退进了宅子里。 而黎俊江和赵锋就在院门处的墙角,距离宅子至少有七、八米,他们此刻要是追进宅子很难说会不会成为狙击手的目标。 两人也都是使枪的行家,他们心里十分清楚,身手再快也快不过子弹的道理。 那些说书的说某某大侠厉害,子弹打过去手一抄那子弹就被抄在了手里云云全都是骗人的,真是那样的话打仗也就不用军人了,派出一队练家子去不就搞定了么? 黎俊江和赵锋对望了一眼,仿佛在问对方该怎么办。 他们的心里都十分的郁闷,这样暴露在狙击手枪口下的滋味并不好受,就像暗处随时都有可能有人向自己开枪,甚至还避无可避! 因为放眼左右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掩体,除非用最快的速度靠近那扇关闭着的门,打开门冲出去。可是从他们站着的地方到门那儿至少也有三米距离,还要开门,这点时间足够狙击手秒掉他们好几次了。 笼中困兽,这是二人此刻的心情。 赵锋轻轻叹了口气:“老黎,没想到我俩今天竟然在阴沟里翻船了。” 黎俊江却笑了:“我也没想到我这个杀手临死还有你这个复兴社的大官陪着。” 赵锋苦着脸:“我算个狗屁的官,不过是在替党国卖命罢了,不过我还真是不甘心就这么死了。” 黎俊江想说什么,忽然听到楼上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许可,我数到十,你再不出现我就杀了这两个人。” 黎俊江和赵锋都吓了一跳,听这女人的口气好像许可竟然来了! 赵锋也大叫一声:“许可,你千万别出来,你要出来我们三个都走不了!” “砰”! 一粒子弹打到了赵锋的面前,赵锋知道那是人家想要自己闭嘴,他冷笑一声继续叫道:“许可,你若是来最多是多死一个人,你活着替我和老黎报仇!” 那狙击手又开了一枪,这一枪便是找在了赵锋的腿上,赵锋一下子跪到了地上,黎俊江上前把他扶了起来:“狗入的,有本事出来和爷爷打一声,躲着打黑枪算什么本事。” 川岛芳子笑着走到了宅子外的台阶上,她身后跟着七八个人。 有竹下武和叶辰,还有那三个忍者,当然也还有麻老六他们三个洪门长老。 赵锋一眼便认出了这个发笑的女人:“你是川岛芳子!”黎俊江听赵锋这话也是一惊,他虽然没有见过川岛芳子,可是他可是听说许可上次差点就因为这个女人而被复兴社的人抓去了。 川岛芳子淡淡地说道:“赵站长好眼力啊,没想到赵站长竟然知道我。” 赵锋冷哼一声:“知道你的人又何止我一个,不然能叫臭名昭著么?”赵锋忍着腿上的疼痛和川岛芳子斗起了嘴来。 川岛芳子的脸色微变,只是在夜里看不清楚罢了。 她那带着杀气的目光望着赵锋,咬牙说道:“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么!” 赵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要杀就杀,少他娘的废话,我要是皱一皱眉头就不是你家赵爷!”川岛芳子还真是动了杀机,很久没有人敢用这样的语气和自己说话了。 不过她又深吸了口气,忍了下来。 在她看来赵锋虽然是复兴社的精英但她却没有一点兴趣,她关心的是许可和许可知道的那份“种子计划”的名单,所以不会马上让赵锋好看,无论是黎俊江也好还是赵锋也好,都不能死,许可是断然不会被自己用一具尸体威胁的。 “赵站长,呈口舌之利没什么意思,改天你想玩我会陪你的,不过现在得是你陪着我。” 川岛芳子说着竟然冲赵锋来了个媚笑,赵锋心里那个堵啊,虽然哥是魔都出了名的情场浪子你也不用这样媚惑我吧?就你这个假东洋婆娘哥可没有一点兴趣。再说了,东洋之花的谍首,那身子早就已经为帝国献身了无数次了吧,想着都恶心! 川岛芳子也不再理会赵锋和黎俊江,而是让麻老六的一个手下去把门打开,她说客人应该就要到了。 院门一开,赵锋和黎俊江的心里便活络了起来,他们距离院门也就三米左右,若是拼了命地跑出去应该还是有机会的。 川岛芳子像是猜到了二人的心思,她冷冷地说道:“我劝你们还是不要赌,你们再快也快不过子弹,我告诉你们,这院里至少有四个训练有素的狙击手,而且他们两人一组分别锁定了你们,当然,如果你们真的想赌也大可一试。” 赵锋和黎俊江的心又都沉了下去,突然黎俊江说道:“不管了,总不能让先生明知道是陷阱为了我们还要往里闯吧!”赵锋也用力的点了点头:“反正都要死,倒不如死得光棍一点,别连累了他!” 不过就在他们想拼命一试的时候一个人便从大门口走了进来。 来的人正是许可,他仍旧是一脸的云淡风轻,才踏进院子便望向了角落里的赵锋和黎俊江,而把台阶上川岛芳子那伙人给直接无视了。 他的目光很温柔,望着赵锋:“你受伤了?”赵锋摇了摇头,笑道:“皮外伤,没事。” 许可微微点了下头:“对不起,我来晚了。” 许可的出现让黎俊江和赵锋的心里有着无限的温暖,这让他们感觉跟着许可这样的人心里踏实,绝对不会弃兄弟于不顾。 黎俊江叹了口气:“先生,你不应该来的!” 赵锋也说道:“你不来只是死我们俩,你若来了,咱们就三个都必死!” 许可却说道:“有我在,你们不会死。” 说罢他抬头望向了川岛芳子:“你想要的是我,放了他们,我跟你走。” 川岛芳子皱起了眉头:“许可,就现在的情况你觉得你有资格与我谈条件么?” 许可还是一脸的微笑:“我当然有资格,因为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 川岛芳子不说话了,她知道许可是个聪明人,就算她矢口否认也没有用。 许可继续说道:“你若是不应答让他们离开,那么最多是我们三人硬冲出去,我知道你在暗处埋伏了狙击手,不过我打赌,你不可能把我们三个全都杀了,只要我们有一个人活着出去,那么我们的复仇就会永无休止。当然,若是我死了,你更是什么都拿不到。” 说着,许可真就走到了黎俊江与赵锋的身旁,用他自己的身体挡住了狙击手的视线。 暗处的狙击手一下子就懵了,他们可不敢随便向许可开枪,川岛芳子设这个局并不是为了杀许可,要杀许可她的机会很多,但她都没有出手,为的就是那份“种子计划”的名单,倘若只是想杀许可的话,她犯得着这么大费周章么? 这也是许可敢与她谈条件的原因。 许可并没有着急带着二人闯出去,而是转身望向了川岛芳子。 “川岛小姐,你考虑好没有,是想让我们拼个鱼死网破呢,还是放了他们,我跟你走!” 许可的声音不大,却充满了威严,大有一言不合他真会逞匹夫之勇的节奏。 “好,你赢了!我答应你放他们走,但你必须得遵守你的诺言,跟我走!”川岛芳子没有办法只得做出了妥协。 许可笑道:“我许可说话一个唾沫一个钉,不过我还有一个条件,你必须也一并答应了。” 川岛芳子的脸色有些难看,在她看来许可再提出什么条件就显得有些得寸进尺了,不过她也清楚许可这个人,自己若是和许可耍横的那还真不一定能够玩得过许可,她长叹了口气,压制着胸中的怒火:“说!” “带着你的人退出洪门内部的争斗!”许可淡淡地说道。 川岛芳子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许可还有心情管这破事,她答应得很爽快,听到她应承了许可,麻老六等人的脸都变了,倘若是没有了日本人的支持,他们哪里是路通天等人的对手。 第420章 被带走了 黎俊江和赵锋都拉住了许可,黎俊江说道:“先生,你不能跟他们走,大不了我们和他们拼了!” 赵锋也说道:“是啊,和他们拼了,要死我们一起死。” 许可皱起了眉头:“能活着为什么要想着送死?你以为这样死了你就是勇士,就是英雄了?我就没想过要死,我还没有活够呢!” 黎俊江和赵锋都被许可的话说得愣住了,在他们看来许可不就是在牺牲自己保全他二人的性命么? 许可的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好了,你们别这样,搞得真像是生离死别似的,放心了,我不会有事的。”许可虽然嘴上说得轻松,但他的心里却很是清楚,自己落入川岛芳子他们的手里等待他的是什么还真不好说。 赵锋望向川岛芳子,假如眼神可以杀人的话,川岛芳子不知道已经死了好几遍了。 “你最好善待先生,不然我一定会对你不客气!”赵锋冷冷地说道。 黎俊江也厉声说道:“先生要是少一根寒毛,就算千里万里我也会取你们的性命。” 川岛芳子笑道:“这点你们大可不必担心,我一定会把许先生奉为上宾的。”接着她收起了笑容,脸色一寒:“不过你们最好也不要耍什么花样,妄图用什么手段从我手上抢人,当然,假如你们想得到的是一具尸体那就另当别论了。” 她这是在警告二人,不要企图以任何办法到她那儿去夺人,人在她的手上,真把她逼急了她可是会对许可下毒手的。 赵锋和黎俊江还想说什么,许可轻轻拍了拍两人的肩膀:“好了,你们去吧,帮着把洪门的事情给办好,不管怎么说,洪门是华夏的大帮会,千万不能让它沦为日本人的工具。” 赵锋和黎俊江二人知道许可已经铁了心要跟着川岛芳子去,再劝也不会有什么用儿,只得点了点头,黎俊江说道:“先生就放心吧,这件事情我们会办妥的,只是先生自己一定要保重,我们会想办法救你出来的。” 许可轻声说道:“老黎,家里的一切就靠你了,你要照顾好他们。至于救我的事情不着急,至少要先给我几天的时间。”许可的眼里带着一丝狡黠,黎俊江猜到了他的心思,既然有这么一个深入虎穴的机会许可肯定也不会放过的。 川岛芳子想从许可的身上得到点什么,许可又何尝不想在她的身上有些收获呢? “你们三个说完没有,我这个人的耐性可是不怎么好。”川岛芳子带着人慢慢上前了几步。走在川岛芳子身后的叶辰神情有些怪异,只是川岛芳子几人的注意力倒是都集中在许可三人的身上,也没有人留意到他。 许可的目光望向了川岛芳子,同时他也看到了脸色有些异常的叶辰。 不好!许可的心里暗道,叶辰很可能是想找机会制住川岛芳子帮自己逃离。 许可并不想放弃这样的机会,他很想从川岛芳子那儿了解到更多的关于“种子计划”的事情,他更希望能够从川岛芳子的身上查出国宝案的线索,所以跟川岛芳子走并不是因为他一时的冲动。 此刻叶辰想要行动,这无异于是在破坏他的计划。更要命的是叶辰真的就能够挟持住川岛芳子么,一旦他失败那么他甚至连命都没了。 所以许可用一种很严厉的目光望向叶辰,示意他不要乱来,制止他的行动。 叶辰倒也看懂了许可的这个眼神,他脸上的表情恢复了平静,杀气也一下子散去。 川岛芳子却扭过头去望着他:“你怎么了?” 她之所以会这么问是因为刚才她感受到身后传来的杀意,那感觉让她有些不寒而栗。 叶辰用一种看似怨恨的眼神盯住许可,冷冷说道:“我要杀了他!” 川岛芳子这才想到“镜子”与许可之间的那段渊源,她笑道:“好歹你和他也算是兄弟一场,真让你杀他你能够下得去手么?” 叶辰瞪了川岛芳子一眼:“川岛小姐,这样的笑话并不好笑。”说完他转身进了大厅。 许可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他也猜出了个大概,一定是刚才叶辰的表现让川岛芳子生出了警觉,还好叶辰聪明给敷衍了过去。 许可把黎俊江和赵锋送到了门边:“你们走吧!” 黎俊江和赵锋出了门,望着许可,他们想叫许可一起来,可是他们心里很清楚,暗处的那几支枪应该都已经描在了许可的身上,只要许可一旦抬脚迈出门槛那些子弹一定会穿过许可的身体。 “先生,你保重!” “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黎俊江和赵锋说完,两人头也不回地往着路家的方向跑了,此刻两人的眼里都隐隐有着泪光,他们不敢回头去看许可,生怕自己一个忍不住那眼泪就会掉了下来。 他们甚至也没有说话,此刻他们若是开口那声音一定是哽咽的。 知道二人已经跑远了,许可的脸上恢复了自信的笑容:“是现在走么?” 川岛芳子对竹下武递了个眼色,竹下武就走到了许可的面前:“对不起,许先生,我们必须把你的手给绑起来。” 许可冷笑一声:“我若是不答应呢?” 竹下武虽然听川岛芳子说过许可厉害,可那毕竟只是传闻,作为一个武者他也很想亲自领教一下许可的身手,俗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任何一个习武的人都希望自己才是最厉害的,都有着争强好胜的心思。 竹下武听许可这么说,他冷哼一声:“这可由不得你,别忘记了,你就是我们的阶下囚。” 许可笑了,那笑容中更多是蔑视:“那你大可试试!” 竹下武还真准备对许可动手,川岛芳子却叫住了他:“好了竹下,许先生既然已经答应了跟我们走,我想他是不会食言的,刚才你应该也听到了吧,许先生是我的贵客,怎么能够那样对他呢?” 竹下武心里那个郁闷啊,不就是你让我控制住他的么,现在倒充起好人来了,得,都是我的错行了吗? 竹下武没有胆量与川岛芳子顶撞,只得抓住了许可的一只胳膊:“许先生,请吧!” 几辆车子迅速地离开了洪门。 许可坐在川岛芳子的那辆车上,他的左边是竹下武,右边是川岛芳子。 最后川岛芳子还是没有绑住许可的手脚,或许她知道那样很容易引起许可的反感,她太清楚许可的脾气了,这家伙真要倔起来自己根本就拿他没有一点的办法。 她心道现在由着你嚣张,等到了我的地盘那个时候就由不得你了。 黎俊江和赵锋回到了路家,那边的战斗已经结束了,麻老六的人自然是完败。 当知道许可竟然被川岛芳子给带走了,彭喜几人很是愤怒,学生竟然抓住了黎俊江的衣领质问黎俊江为什么不阻止许可。 黎俊江把许可的意图说了,彭喜叹了口气:“既然这是先生的决定那我们就听先生的吧,不过我们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必须要做好应对的准备,拿出一个可行的营救方案。” 黎俊江又把许可关于帮助洪门的事情说了一下,彭喜说这事儿就交给他们了。 燕子矶,日本人的金陵情报站。 许可被带到了一个房间里,这个房间一看就像个牢房,高高的气窗,厚厚的铁门。 不过有床,有桌子椅子,相比普通的牢房,这屋子就要舒适多了。 “许先生,你就先在这儿委屈一下吧。”川岛芳子微笑着说道。 许可也微微一笑:“能提要求吗?” 川岛芳子说道:“你是我的贵客,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我喜欢喝茶,有喝茶的习惯。”许可掏出香烟来点上一支,顾了顾:“另外,我的烟快没了,还希望能够给我弄一条来,记得配上洋火。” 川岛芳子竟然点头答应了:“没问题,这些我会让竹下去办,还有别的要求吗?” 许可想了想:“暂时没有了。” “那许先生好好休息吧!” 川岛芳子离开之后那道厚厚的铁门就关上了。 竹下武跟着川岛芳子到了办公室,他一脸的不忿:“一个阶下囚还那么嚣张,川岛小姐,我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那么惯着他,又是茶,又是烟的,真当来我们这儿做客的吗?” 川岛芳子淡淡地说道:“他要什么你马上照办,只要他的要求不是太过分的都可以满足他。”竹下武虽然心里很不舒服,但川岛芳子的话他是不敢违背的。 “记住了,这几天好好给我招呼好他,一切都等佐藤博士回来再说。”川岛芳子说完挥手让竹下武离开了。 许可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他还真没有把这儿当成牢房,就像是住旅店一般自在。 不过这一切也只是表象,其实他的心里一样没有底,接下来川岛芳子会对自己怎么样。 他知道川岛芳子想要的是什么,应该是那份“种子计划”的潜伏人员名单。 许可的脸上露出苦笑,这名单自己可是无能为力,毕竟自己现在根本就没有恢复记忆。想到这儿,许可又想到了一点,那就是川岛芳子若是知道自己还没有恢复记忆的话她会怎么办? 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自己的失忆是他们搞的鬼,那么他们一定也有办法让自己恢复记忆,也就是说川岛芳子把自己弄到这儿来很可能就是为了想办法让自己恢复记忆,然后再使点什么手段让自己把名单交给他们。 第421章 处境艰险 “老弟,坐,快坐!”楚歌热情地招呼着赵锋坐下,然后递给赵锋一支烟。 赵锋接过烟点上,笑道:“楚大哥这日子过得舒坦啊!” 楚歌咳了两声:“老弟这话说的,老弟不是不知道,我们都是奔波劳苦的命儿,上面动动嘴,我们就得跑断腿。不过倒是老弟摊上个好老大,听说蔡站长对你很是关照,老弟可是自由得多啊。” 赵锋的眉头微微一皱,他的心里在暗暗叹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与自己的这个师兄就再也找不到从前的感觉了。 虽然楚歌现在对自己的态度看似很热情,但却多是虚礼与客套,感受不到一点的真诚味儿。看来楚歌是真的变了,变得自己都快要认不识了。 “老弟这次到金陵来应该见过许先生了吧?”楚歌很随意地问了一句。 赵锋叹了口气,楚歌又问道:“怎么了,老弟好像有什么心事?” 赵锋望向楚歌:“楚大哥,你是真不知道么?” 楚歌笑了:“我知道什么啊?老弟,你说话能不能痛快一点,别总是让老哥我猜哑谜嘛!” 赵锋把烟头在烟灰缸里摁灭,淡淡地说道:“先生已经让川岛芳子给带走了。” 楚歌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啊?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什么时候的事?” 赵锋见他这副样子,心道难道楚歌还真不知道么? 其实楚歌还真是不清楚这件事情,这些天他一直在配合着康泽满金陵抓捕地下党呢,乔治中那边也没有什么事情让他做,对于许可的情况他也没有过多的关注。 他只知道许可突然就成了少帅的人,而且还有了军职,挂了个少将衔,后来的事情他就没有再过多的关心了。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楚歌好奇地问道。 赵锋便把洪门之乱说了一遍,一直说到许可用自己换取了他和黎俊江的安全。 楚歌听了之后说道:“这么说先生已经被他们带走了整整两天了?这两天你们就什么都没做吗?”赵锋摇了摇头:“先生在他们的手上,我们如果轻举妄动的话很可能他们会狗急跳墙对先生不利。” 楚歌沉默了一下说道:“这件事情你没有向上面汇报么?” 赵锋眯缝着眼睛望着楚歌:“向谁汇报?为什么要汇报?” 楚歌说道:“锋子,你不会不知道川岛芳子是什么人吧?此事既然涉及到了她,你知道隐瞒不报是什么后果吗?” 赵锋笑了:“楚大哥,你是想要趁这个机会抓住川岛芳子吧?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能够抓住这个女人那还真是大功一件呢。”楚歌正色道:“什么功不功的暂且不说,这个女人的破坏性你应该很清楚,她可是我们头号的通辑犯呢!” 赵锋淡淡地说道:“先生在她的手上,你就没有考虑过先生的安危吗?” 楚歌皱起了眉头:“相比抓住川岛芳子,先生如果真的牺牲那也是死得其所了。” 赵锋的目光一冷:“楚歌,先生素来对你不错,在你的心里先生的安危竟比不上你立功受奖么?” 楚歌也急了:“锋子,我不是那个意思,两害取其轻的道理你难道不懂么?我们是军人,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以党国利益为己任,是私人情感重要还是党国利益重要?” 赵锋冷笑:“哼,少和我说这些大道理,这件事情没得商量,楚歌,我丑话可是说在前头,若你真那样做,先生有个什么闪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楚歌的嘴张得大大的却说不出话来,半天他才叹了口气:“这件事情你认为包得住么?就算我什么都不做,一样会有别的人去做的。锋子,我问你,你们有营救先生的办法了吗?” 赵锋说道:“先生让我们给他几天的时间,暂时不要妄动。” “为什么?”楚歌有些不解。 赵锋说他也不知道,应该是先生想利用这个机会从川岛芳子那儿搞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吧。 楚歌语重心长地说:“锋子,不是我楚歌无情,现实就是这样。你要想许先生没事的话,那么你们就要尽快营救。这件事情我虽说之前并不知道,但并不代表其他的人不会知道,复兴社金陵站的人,调查科的人等等,我相信他们在知道这件事情之后最有兴趣的不会是如何营救许先生,而是如何把川岛芳子给抓住,你觉得他们会因为顾及许先生的安全而不去争这份功劳么?” 赵锋愣住了,他的心里也很明白楚歌说得没有错。 无论是任何人,能够抓到川岛芳子那都是天大的功劳,加官进爵是稳稳的,对于这些政客而言,许可的生或者死根本就不足为道。 如果真像这样该怎么办呢? 楚歌又问道:“一直没有人来找你们问话吗?” 赵锋说还没有,楚歌说道:“你们是不是已经知道了日本人金陵情报站的所在?” 赵锋没有回答,不过他的心里很是明亮,他明白了楚歌的意思,那就是日本人的金陵情报站在哪儿复兴社和调查科的人都不一定知道。许可这边之所以知道是因为他们曾经抓住松本宏四,且派出了叶辰成功地打进了日本人情报站的内部。 也就是说这些人虽然听说许可被川岛芳子抓走了,他们想要抓住川岛芳子也得费些时间找到日本人在金陵的情报站,在他们找到之前许可是安全的。 楚歌咳了两声:“假如你们知道那地方的所在,那么一定要咬死不松口,任谁来问都说不知道,只有这样才能够保证许可的安全。” 赵锋点了点头,楚歌又说:“我建议你赶紧去找颜萍,让她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通过乔将军那边把这事情压一压,否则我还真是担心会有人查到他们的所在,冒然采取行动,伤害到先生。不过我在这儿给你做个保证,这件事情我不会随便出手,当然,倘若你觉得相信我,需要我配合一把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赵锋从楚歌那出来就在公用电话亭给颜萍去了电话,颜萍告诉他晚一点才能见面,她要先去一趟乔治中那儿。 赵锋听了便问是不是因为许可的事情,颜萍说她也不知道,乔治中在电话里没有说。 赵锋在“汤姆的小屋”坐到了四点多钟颜萍才来,颜萍坐下,赵锋帮她点了一杯咖啡。 “美国佬的咖啡真心不错。”赵锋端起杯子抿了一口,颜萍白了他一眼:“你就不想知道乔治中找我做什么吗?” 赵锋嘿嘿一笑:“你若是想说我就算不问你也会说,若不愿意说我问了也是白搭。” 颜萍说道:“许可的处境很不好。” 赵锋眯起了眼睛:“我托你的事情你和乔治中说了没有?” 颜萍点头道:“说了,不过乔主任说这事情他也不好插手,据说你们复兴社的金陵站已经在着手调查那个日本人的情报站所在了,好像目标锁定在燕子矶方向。”颜萍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瞟了一下赵锋。 赵锋留意到了颜萍的目光:“怎么感觉你是在诈我呢?” 颜萍没好气地说道:“我有你想的那么龌龊么,我只是好奇他们的调查结果是不是对了!” 赵锋的心里还是很吃惊的,日本人的情报站确实就在燕子矶,如果说金陵复兴社的人已经查出了大抵的位置,那么具体的地点要查清楚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赵锋是复兴社的人,对于复兴社的本事他还是很了解的。 颜萍见赵锋这个样子,知道那个情报站果然就在燕子矶,她说道:“实话告诉你吧,现在无论是复兴社还是调查科,对于许可的事情都不重视了,他们的目光焦点都在川岛芳子的身上,另外,听说少帅也对手下人下了命令,这一次必须要抓住川岛芳子,死活不计。对了,少帅不是在许可的身边安排了警卫人员么,他们没有告诉你们这个情况吗?” 赵锋愣住了,封氏兄弟这两天去过几次少帅府,回来真就没有提起过这件事情。 看来少帅也是准备放弃许可了,不过想想也很正常,川岛芳子可是暗杀大帅的元凶之一,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少帅原本就是一个有血性的男儿,这样的报仇机会他自然会争取。 颜萍的咖啡上来了,她喝了一口后说道:“你说得没错,美国佬的咖啡味儿要纯正许多。” 赵锋轻声问道:“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颜萍说道:“为今之计你们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来么,那就是先下手为强,提前动手将他给救出来,二来么,说服上面那些官老爷,让他们容你们一些时间。不过要说服他们太难,因为你们要说服的不只是一个人,而是一帮子人,要知道这涉及了很多的部门。” 赵锋微微点了下头,他想是不是要和黎俊江他们商量一下,不能再等了。 颜萍说道:“调查科这边我也试着去说说,希望我们主任能够听得进去,暂缓行动,不过你也别抱太大的希望,我们主任也怕这份功劳让他人给抢了去。” 赵锋苦笑道:“这个川岛芳子怎么瞬间就成了唐僧肉了,似乎谁都希望能够咬上一口。” 第422章 情况有变 已经整整两天了,这两天里,小日本倒是好吃好喝的侍候着,却一次都没有人来找自己谈点什么。 既然小鬼子不急,许可自然也不急,该吃就吃,该喝就喝,困了就睡。 他自然不会认为是川岛芳子把他给忘记了,他猜到川岛芳子一定是在等一个人,一个能够让自己恢复记忆的人。 其实许可也很是期待这个人的到来,对于失去的那八天记忆他也很好奇,那八天里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事情。 铁门开了,许可抬眼望过去,进来的人竟然是松本宏四。 松本宏四此刻没有了做阶下囚时的那种猥琐,而是有些趾高气昂的样子,他的身后跟着两个穿着黑色立领学生装的年轻人,应该是他情报站的手下。 松本宏四咳了一声,对手下人说道:“你们先出去,我和他单独谈谈。” “这……”一个手下脸色为难。 松本宏四沉下了脸:“怎么,我的话不好使?” “不是的,站长,川岛小姐说过,这家伙可是个危险人物,我是担心站长你的安全。”那手下忙说道。 松本宏四冷笑道:“我的安危就不需要你来担心了,照我的话做吧。” 两个手下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没敢说什么,退了出去。 松本宏四关上了门,走到许可的面前他便换了一副嘴脸:“许先生,您住得还习惯吧。” 许可笑骂道:“这鬼地方换了你你能习惯么?” 松本宏四很是尴尬地赔着笑。 许可说道:“有事就说,知道你呆在这儿也不是个事儿。”许可当然清楚松本宏四的立场,这小子让黎俊江所谓的“蛊毒”给吓坏了,现在已经是自己这方的卧底了。 松本宏四警惕地看了看身后方向,虽然他明知道外面根本不可能听到他们的交谈,还是很小心。 感觉没有什么危险之后他才说道:“他们让我给你带句话,今晚会来救你出去!” 许可听了皱起了眉头:“今晚?是不是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松本宏四苦笑道:“你被川岛小姐掳来的这件事情已经让金陵方面知道了,金陵方面一直都想要抓住川岛小姐,这回他们逮住了这个机会当然不会轻易放过,这样一来,他们的行动很可能就会逼使川岛小姐对你下毒手,所以黎先生他们决定把你救出去,免受池鱼之害。” 松本宏四确实对华夏的文化深有研究,成语也用得很到位,还能够自由的发挥应用。 许可眯缝着眼睛思考着什么,半晌他才对松本宏四说道:“设法给我带话给黎俊江,让他们别折腾了,估计要不了今晚川岛芳子就会带着我转移了。” “啊?”松本宏四很是不解,有这么一回事么,那自己怎么不知道,如果川岛芳子要转移怎么着也要和自己说一声吧? 许可见他这副样子,笑了笑:“照我说的去办就是了。” 松本宏四这才应了一声离开了许可的牢房。 松本宏四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正想着如何找个借口出去把许可的话带给黎俊江,池田菊子便闯了进来:“川岛小姐请你去一趟。” 松本宏四跟着池田菊子来到了川岛芳子的屋里,川岛芳子正在下围棋,一个人在下棋。 她的左手边中白子,右手边是黑子,看她那样子很是专注,聚精会神。 “川岛小姐,您找我有什么事吗?”松本宏四肃立一旁轻声问道。 川岛芳子眼皮也没有抬一下:“松本君,你就没有收到一点的消息么,金陵方面已经快查到你的老巢了!”松本宏四当然已经听到了风声,他在心里暗道,还不是因为你么,那么高调地出现带走许可,不然自己的老巢又怎么会被金陵方面给盯上? 当然他的心里再是有气也不敢对川岛芳子表现出哪怕一句的怨言,他说道:“我也是刚收到消息,我正在想是不是马上转移。” 川岛芳子淡淡地说道:“你是帝国的侨民,正当的商人,你转移什么?” 川岛芳子瞪了松本宏四一眼,松本宏四的额头有汗水,他还真有些悚眼前的这个女人。 他尴尬地说道:“我还不是担心川岛小姐你么?” “我有说过我不撤吗?”川岛芳子冷冷地说道。 松本宏四不再说话了,他觉得在这个女人的面前不管他说什么好像这个女人都会给他杠上那么两句。 川岛芳子说道:“老实告诉你吧,金陵方面应该是冲着我来的,你也知道,我可是上了他们的黑榜的,张家那小子甚至还出了十万大洋的暗花要买我的命,我不能在这儿等着他们来抓。” 松本宏四这下明白了许可为什么会让自己告诉黎俊江他们不要白折腾了,看来许可早就已经算定了川岛芳子会马上转移。 松本宏四说道:“那川岛小姐希望我做什么?” 川岛芳子淡淡地说道:“你是合法的商人,是大日本帝国的侨民,只要你把这儿打理干净,他们在这儿找不到一点蛛丝马迹,那么一旦他们在这儿没有任何的收获主动权就掌握在我们的手上了,我要你做的就是事情过后向金陵方面施加压力,他们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松本宏四应了一声:“嗨!” 川岛芳子又说道:“另外还有一件事情,你帮我查一个人。” 松本宏四问道:“谁啊?” 川岛芳子说道:“这个家伙叫叶辰,也就是被‘镜子’顶替了身份的那个华夏人,之前听说他从燕京离开了,好像应该是往金陵这边来了吧,不管怎么样,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明白吗?” 松本宏四心里一紧,他可是清楚得很,现在川岛芳子身边的那个“镜子”根本就是叶辰,此刻川岛芳子让自己去查这个叶辰莫非是她对假“镜子”起了疑心么? 松本宏四说道:“川岛小姐,我们查那个华夏人做什么?” 川岛芳子白了他一眼:“我要做什么需要向你汇报么?” 松本宏四闭上了嘴,不敢再多说什么。 “记住了,这件事情千万不能让‘镜子’知道!”川岛芳子这是在警告松本宏四,松本宏四忙连连点头。 川岛芳子才对池田菊子说道:“准备好了?” 池田菊子点头道:“嗯,都已经准备好了,只是不知道要不要叫上‘镜子’。” 川岛芳子说道:“当然要把他带上了。”松本宏四不禁又为叶辰担心起来,他可不是真正担心叶辰的安危,他只是想到黎俊江交代的事情,让他一定要保护好叶辰,不要让叶辰的身份暴露,这下他和叶辰要分开了,万一叶辰真让川岛芳子给试出了真假,那么叶辰会不会把自己给拱出来就不得而知了。 叶辰真要是把自己给卖了,那么自己就死定了。 此刻松本宏四的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般,他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自己该怎么办呢? 二十分钟后,川岛芳子和池田菊子领着人带着许可和“镜子”离开了,去了哪儿川岛芳子没有告诉松本宏四,只是说到时候会和他联系的。 松本宏四赶紧安排人把情报站的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转移他处,自己则进了城,他必须马上见到黎俊江,把川岛芳子带着许可转移了的事情告诉黎俊江。 黎俊江接到松本宏四的电话时赵锋便在他的身边,两人便赶去与松本宏四见面。 当听说川岛芳子竟然提前就转移了,黎俊江和赵锋的脸色大变,黎俊江问道:“他们去了哪了?” 松本宏四摇了摇头,他是真的不知道。 赵锋说道:“她一旦告诉了你新的地址你马上就告诉我们。” 松本宏四当然只有答应了。 松本宏四没有呆太久就离开了。 黎俊江说道:“金陵这帮官僚,根本就没把先生的安危放在心上。” 赵锋叹了口气:“各人所处的处置不一样,所以想法也就不一样,换了你们与先生不相熟的话,谁又会在乎一个草根的安危?要知道在他们看来川岛芳子可是一条大鱼。” 黎俊江愣住了,赵锋继续说道:“你还不要朝我瞪眼睛,川岛芳子是什么人你不是不知道,她可是日本的高级间谍,在她的身上不知道藏着多大的秘密,假如让我站在一个公平客观的立场上看,我也会认为抓住一个川岛芳子比救出先生的意义要大得多。” 黎俊江不是不懂得道理的人,慢慢一想赵锋说得确实没有错。 他问道:“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办?你是不知道,我现在根本就不敢到徽商会馆去面对那几个女人。”赵锋耸了耸肩膀:“现在我们就是有力也使不上啊,就只能告诉先生自己了。对了,叶辰不是也跟着一起的么,相信他们相互照应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叶辰?可能他都自身难保了,你没听松本宏四说了么,川岛芳子在让他找叶辰呢,说明她怀疑‘镜子’就是叶辰!” 黎俊江可没有赵锋那么乐观。 第423章 精彩表演 叶辰的心绪不宁,在屋里有些坐立不安。 他已经明显地感觉出川岛芳子对他并不是真的信任,很多事情根本就不和他商量。 就拿这次从燕子矶转移的事来说吧,按说她应该在做出转移的决定之前征求一下自己的意见,是不是愿意和他们一道走。可是她没有,而是强制性地让手下人“请”自己一道转移。 另外到了新的地方自己也没有一点的自由,川岛芳子告诫自己没有她的允许不能四处走动,甚至不能离开自己的房间,可以说他就像许可一样,被监禁起来了。 叶辰想不明白自己是什么地方露出了破绽,莫非是松本宏四把自己给出卖了? 叶辰原本是想找个机会和许可单独见上一面,听听许可有什么计划的,现在看来是行不通了。 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叶辰走到了门边,打开门。 两个黑衣男子就拦住了他,其中一个说道:“没有川岛小姐的命令你不能离开这个房间。”这人的语气很是冰冷,望着叶辰的眼神也很是不屑。 叶辰沉下了脸,突然抬手一巴掌打在了那人的脸上:“八格,你是什么东西敢这么和我说话?”叶辰此刻可是“镜子”,虽说“镜子”是在配合川岛芳子在华的行动,但从级别上来说他与川岛芳子可是平级的,就像吉美惠子与川岛芳子一样,并不是什么上下级的关系,所以对川岛芳子的手下不客气也符合他的身份。 那个黑衣人明显没想到叶辰会突然地动手,他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个耳光给打懵了。 另一个黑衣人竟然下意识地想要掏出枪来,叶辰的动作更快,眨眼间就夺下了那个黑衣人手中的枪,枪口对准了那人的头顶:“敢再动一动我毙了你!” 两个黑衣人都被叶辰给震住了。 “带我去见川岛芳子!”叶辰的声音不大,可却充满了森森的寒意。 两个黑衣人对望了一眼,没有马上做出回应,叶辰手上用了用力,枪口抵得更紧了些。 “好,我们带你去,不过你得放下枪。”被枪口指着的那人说道。 叶辰鼻子轻哼一声:“你没有资格和我谈条件。” 那人无奈,只得向同伴点了点头,两人走在头里把叶辰带到了一个房间门口。 一个黑衣人轻轻敲了下门,里面传来了川岛芳子的声音:“进来!” 叶辰示意两个黑衣人闪到一边去,他慢慢地推开了门。 川岛芳子原本正坐在办公桌前看着一份文件,见进来的人是叶辰,她微微有些错愕,不过当看到叶辰手里拿着的枪时她顿时明白了,看来自己派去看守叶辰的手下一定是被叶辰给制住了。 “进来吧!”说罢她又埋下头,眼睛落在了文件上。 叶辰把枪扔给了门口的黑衣人,淡淡地说了一个“滚”字,那黑衣人接过枪,犹豫了一下,把枪收了起来,两个黑衣人都没有听叶辰的,乖乖滚蛋,却是跟着叶辰进了屋。 叶辰也不管他们,径直走到了川岛芳子的办公桌前,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点上了一支烟。 川岛芳子终于放下了手里的文件,望向叶辰身后的那两个黑衣人,其中一个正准备解释点什么,川岛芳子却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只是轻轻地挥了挥手:“你们出去吧,顺便把门给关上。” 两个黑衣人忿忿地看了叶辰一眼,不再说话,转身就离开了川岛芳子的办公室,顺手带上了门。 川岛芳子露出了笑容:“你的气色不太好。” 叶辰冷冷地说道:“换了你,你的气色也不会好看的。” 川岛芳子嘟了下嘴,微微点了点头:“你好像对我有很大的意见?” “你说呢?”叶辰针锋相对地说道。 川岛芳子淡淡地说:“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么?” 叶辰没有回答,只拿一双眼睛望着她的脸。 川岛芳子其实也不指望叶辰会回答她的这个问题,自顾自地说道:“因为我不能确定你真是‘镜子’,我知道这样说很可能对你并不公平,但我有权怀疑,而你也有值得我怀疑的地方。具体为什么我想用不着我再向你多做解释了吧?你也是老牌的特工了,应该懂的。” 叶辰眯缝着眼睛:“所以你就要把我软禁起来?” 川岛芳子笑了笑,不说话。 叶辰的语气也很冷淡:“川岛小姐,你可以怀疑我,可以用你的方式去证实我到底是真是假,但你没有资格软禁我!” 川岛芳子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我想我应该有这个资格,现在我是华东先遣行动组的组长,虽说这个先遣组只是临时搭建的,但我有绝对的领导权。” 叶辰摇了摇头:“川岛小姐,希望你不要弄错了,我并不属于你们先遣小组,严格来说,现在我的任务也已经结束了,我随时可以离开。” 川岛芳子皱起了眉头,她没想到“镜子”竟然不卖自己的账。 不过对于“镜子”她还是从一些渠道有些了解的,这是一个很嚣张的人,我行我素,根本很少把其他的人放在眼里,叶辰这一点倒很符合“镜子”的性格特征。 川岛芳子问道:“你是打算离开么?” 叶辰说道:“原本我是有这样的打算,不过现在看来若是我离开你一定会认为我是心虚了,所以我决定留下来,我只是希望川岛小姐能够早一点查清楚我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还我一个清白。川岛小姐,你应该知道,我的事情很多,人很忙的,所以我希望你们不要浪费我太多的时间。” 川岛芳子这才松了口气,只要叶辰愿意留下,她就能够查明这个“镜子”是不是那个叶辰假冒的。老实说,她还真的没有发现叶辰有什么破绽,这只是她的一种直觉,女人的直觉。正是这样她才没有真正对叶辰发难,而是让松本宏四去设法找到那个叶辰,只要找到那个叶辰那么一定程度来说就能够证明这个叶辰真是“镜子”了。 叶辰被日本人追杀的事情原本就是川岛芳子的手笔,在她看来“镜子”既然以叶辰的身份出现了,那么另一个叶辰就必须死,只有这样,许可他们才不会怀疑“镜子”的身份。可是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了她的预料,“镜子”失手了,还沦为了许可他们的阶下囚。 虽说“镜子”和松本宏四都逃了出来,谁又能保证这不是对方玩的计谋呢,自己能够弄个假叶辰,对方自然也可能弄出一个假“镜子”,那么一切的关键就落在了那个真叶辰的身上。 恰巧手下人又说真的叶辰竟然不知所踪,怀疑是不是已经潜入了金陵,这才使得川岛芳子在对待叶辰这个“镜子”的事情上不得不慎之以慎,若是对方真“以其人之道还治彼身”的话,那么对他们来说就没有一点安全感了。 “不过……”叶辰的话锋突然又是一转,川岛芳子的目光不由得又转到了叶辰的脸上。 叶辰咳了两声:“虽然我不会离开,但我也希望川岛小姐把你的那些手下给撤了,我不是犯人,不想被你们当成犯人那样的看着。” 川岛芳子点了点头,叶辰提出的这个要求确实不算是过分,自己只要让人守住了大门不让叶辰随意地出入便是了,倒也没有必要这样子把他困在房间里。 川岛芳子的心念一转,马上换上了笑容:“你说得对,我会把人给撤了,从现在起,只要你不走出院子,在这儿你是完全自由的。” “真的么?”叶辰冷冷地反问道。 川岛芳子回答:“当然是真的,我从来不说假话。” 叶辰又追问道:“那如果我想去见见那个许可呢,也可以吗?” 川岛芳子愣了愣,她还真没想到叶辰会提出这样的一个要求来,她只是想了想便笑着回答道:“当然可以。”川岛芳子并不因为叶辰这么说就增加了对他的怀疑,相反的,叶辰这么说她反而减轻了对他的怀疑,因为在她看来如果叶辰的心里有鬼的话一定不会向自己提出这样的要求。 而且她也知道,“镜子”对许可内心是有憎恨的,叶辰的脸上又适度地表达出了他的憎恨。所以川岛芳子更多是认为叶辰之前栽在了许可的手上,心里很不服气,所以他想去羞辱许可又或者对许可做点什么。 川岛芳子接着说道:“你可以去见他,但有一点,不许你动他,因为他对我还有很大的用处,如果你真想杀了他的话,那你就得等了。” 叶辰不说话,川岛芳子说只要自己从许可的身上得到了想要的那样东西之后,叶辰想怎么对付许可她都不会再管。 叶辰像是有些不满意川岛芳子的这个态度,不过他还是忍住了。 他从椅子上起来,望着川岛芳子:“好,我答应你!”说完就往外面走去。 望着叶辰的背景,川岛芳子轻轻叹了口气,她是有些看不明白这个“镜子”了,这人不会真是那个叶辰吧?要真是那样,他的表演就太精彩了。 叶辰出了川岛芳子的办公室也长长地松了口气,别看他刚才强势,后背去已经被汗水给打湿了。 第424章 不会失望 川岛芳子果然把看守叶辰的人给撤了,并告诉他们从现在起在这个院子里叶辰可以自由活动,甚至包括他去见许可都不用阻拦。 叶辰并没有着急着去见许可,而是坐在院子里的一把躺椅上,双手枕着头,望着头顶的那一片天空。 在他的手边有一壶酒,这酒的味道他并不喜欢,这是小日本的清酒,味道有些淡了。 二楼川岛芳子的办公室里,川岛芳子和池田菊子正站在窗边,两人的目光都望着院子里惬意地享受着午后阳光的叶辰,只是两人的表情却不一样。 川岛芳子依旧是面带疑惑,池田菊子则是一脸的平静。 “你说他到底是不是‘镜子’?”川岛芳子轻声问着身边的池田菊子。 池田菊子摇了摇头:“我从来就没看清过‘镜子’,这个人给我的感觉也是一样,所以我回答不上来,是,又或是不是,我无法判断。” 川岛芳子微微点了点头,池田菊子说到了她的心里去了,虽说“镜子”是军部派来协助她的,而且她与“镜子”有过一段时间的接触,但从头到尾“镜子”这个人都给人一种敬而远之的感觉,这个人除了在冰城的时候与那个叫叶辰的家伙有过很密切的接触以外,对于任何人他都是一副冷淡的态度。 包括对她也是一样,所以要说她对“镜子”根本也没有多少的了解。 “他提出要去见许可,我答应了。”川岛芳子淡淡地说道。 池田菊子“哦”了一声:“他想去见许可?” 川岛芳子苦笑了一下:“是的,我能够感觉得出他对许可的那份恨意。” “他还真不怕提出这样的要求你会更加的怀疑他!”池田菊子说道。 川岛芳子摇头道:“他如果在许可的这个问题上回避我才真会怀疑他,他既然主动提到了许可说明他的心里是坦荡的,而且他也有理由提出这个要求。他恨许可,在许可的问题上他失了手,还被许可的人给抓了去,应该是受到了一些折磨吧。” 池田菊子却说:“许可手下的那几个人都是暗杀王的旧部,这些人可以就是功夫高强且手段了得,他怎么就能够从他们的手底下逃脱的呢,竟然还把松本宏四也安全地带了回来。” 川岛芳子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是啊,这才是让我最头痛的地方,当然,也解释得通,这家伙的身手其实也很恐怖的,如果不是遇到许可那样的变态,他还真不容易那么轻易地失手呢!” 说到了许可,池田菊子又冒出了一个问题:“许可既然那么厉害,他若是想逃,我怕我们根本就困不住他吧!况且我们并没有给他上什么手段。” 川岛芳子笑了:“这一点其实很容易就能够想明白的。” 池田菊子的脸色微微一红,看来自己并没有真正的动脑。 良久,她才抬起头来说道:“我知道了,许可是自己不想走。” 川岛芳子点了下头:“因为他也很好奇,他想知道失忆的那八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再就是他也希望自己能够回想起‘种子计划’的细节以及那份名单。” 池田菊子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难怪。” 此刻院子里的叶辰已经从躺椅上起来了,向楼里走来。 叶辰并不知道二楼的那扇窗户后面两个女人正在讲座着什么,他对直就往许可关押的那个房间走去。 川岛芳子见叶辰进了楼里,轻声问池田菊子:“窃听器装好了?” 池田菊子微笑着说:“我办事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他们的对话保证能够一字不落地落到你的耳朵里。” 川岛芳子赞许地看了池田菊子一眼,两人转到了隔壁的房间,房间里有最先进的窃听装置。 叶辰来到了许可的房间门口,门口同样是站着两个黑衣人。 他们早就已经接到了上面的命令,如果叶辰要来看许可的话便放行。所以二人也没有阻拦,便放叶辰进去了。 进去后叶辰关上了门。 许可正坐在沙发上看着当天的《金陵日报》,听到动静便抬起了头来,见是叶辰,眉头先是轻轻一皱,随即便舒展开了,他抬手制止了正准备说话的叶辰,然后指了指头上的吊灯,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叶辰并不笨,他马上就知道了许可的意思,许可是在告诉自己那吊灯上有窃听器。 许可先说话了:“你来做什么?”许可的语气并不很友善,叶辰脸上带着微笑,嘴里却说道:“没想到吧,用你们华夏的话来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几天前我在你那儿享受到的待遇,现在就轮到你了!” 说完他在许可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许可说道:“我和你不一样,你在我那儿是阶下囚,可我却是你们这的座上宾。还别说,这儿除了饭菜难吃一点,酒的味道差一点,其他的倒还真有些档次。” 许可这话让监听着他们谈话的川岛芳子很是郁闷,他们这的饭菜都是典型的日式料理,酒则是日本的清酒,在许可看来却一文不值。 不过从两人这对话来看,还真有些钉子钉板子的意味。 川岛芳子和池田菊子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不说话,继续听着。 她们却无法看到此刻在许可的屋里,叶辰已经用手指蘸着茶水在茶几上写下了一行字:他们好像有些怀疑我了,下一步怎么办? 叶辰一边写嘴上却一边说:“你以为你还有机会离开这儿么,我告诉你吧,你最终的命运就是死在我的手上!” 许可大笑:“你有这个本事么?你杀不了我,这儿也困不住我,我不走是因为我不想走!” 接着他也在茶几上写道:保持镇定,你能来说明他们并没有找到你的破绽。至于下一步,先耐心等待。 叶辰有些不明白许可说的等待指的是什么,所以他又写道:等什么? 许可也写出了答案:等我解密记忆,然后我们一起离开。 两人的嘴上还在说着一些置气的话,最后自然给川岛芳子和池田菊子感觉是他们不欢而散了。 听到叶辰离开了许可的房间,川岛芳子和池田菊子都放下了监听的耳麦。 “听出什么名堂了?”川岛芳子问池田菊子,池田菊子摇头说:“都是一些没有营养的话儿,我想到许可的房间里去看看。” 川岛芳子抬眼望向池田菊子:“你是怕他们……” 池田菊子点了点头,她在想两人是不是会用文字进行交流。 川岛芳子和池田菊子一道去许可的房间,在走道上见到了叶辰,叶辰阴沉着脸,那样子像是别人借了他五斗米,还他一斗糠似的。 见到两个女人他也没有什么好脸色,只是微微点了下头。 他这一表现便是让川岛芳子和池田菊子的警惕放松了不少。 两个女人来到了许可的屋里,四只眼睛到处搜寻,最后川岛芳子的目光落到了茶几上的那片水渍上。 不过她却根本看不出个所以然,那就是倒茶洒出的茶水罢了。 许可望着二人,脸上带着笑:“川岛小姐,池田小姐,稀客啊,我还以为你们就快要把我给忘记了!”许可之所以这么说就是因为把自己带回来后川岛芳子一次都没有来看过他,既不审也不谈,根本就是把许可给放在了一边。 川岛芳子和池田菊子都在沙发上坐下,川岛芳子的脸上自然是堆满了笑容:“这些天事情太多,没顾得上许先生,那些手下没有怠慢了先生吧?” 许可说道:“那倒没有,好茶好烟的招呼着呢,老实说,我都有些乐不思蜀了。” 池田菊子冷笑一声,却不说话。 许可看向池田菊子:“池田小姐,你就不如川岛小姐好客了。” 川岛芳子说道:“许先生,刚才樱本君没有为难你吧?” 樱木便是“镜子”,只是他的名字并没有几个人知道。 许可先是一愣,但马上就反应过来了,他笑道:“没有,我们只是很随意地聊了几句,不过他对我好像是有很深的成见。” 川岛芳子说道:“樱木君是帝国的精英,这一次在许先生的手上吃了这么大的亏,他对先生有点意见是很正常的,说他恨不得杀了先生也不足为奇。不过先生放心,我不会允许他乱来的,在这儿先生是安全的。” 许可点了点头:“我也相信我是安全的,我想刚才我和你们那位樱木先生的谈话你们应该都听到了吧,我若是想走,你的这些人不一定能够拦得住我,之所以我没走我想川岛小姐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原因的。” 川岛芳子又笑了:“许先生真是个直人,好吧,既然先生爽快我也不拐弯抹角,佐藤教授两天后就到,我相信到时候许先生一定不会失望的。” 许可也笑道:“这样就最好,不然这样下去我怕自己会吃不好睡不着呢。” 川岛芳子和池田菊子觉得也没有坐下去的必要,胡乱地说了两句就离开了。 “我想应该把许可给控制起来,你看他那个嚣张的样子。”池田菊子说道。 川岛芳子冷笑着说道:“放心吧,佐藤教授到时候会让他失去抵抗力的,那个时候就由不得他嚣张了。” 第425章 不羁的风 程德东点了一支烟,闷声抽着。 黎俊江和赵锋坐在一旁一脸的焦急,不过他们不敢打扰程德东,只能静静地看着。 “风嫂什么时候回来?”程德东很突然地问了一句。 黎俊江说道:“今天晚上就能到金陵。” 程德东叹了口气:“现在最主要的是要找到川岛芳子把人带到哪儿去了。” “川岛芳子这次行事很是小心,就连松本宏四她都没有告诉。我担心川岛芳子对松本宏四产生了怀疑,那样的话叶辰的处境也就不妙了。”黎俊江说道。 程德东说道:“查找许可下落的事情只能让风嫂多费心了,另外老黎,你再与松本宏四碰一下,就算他不知道川岛芳子把人带去了什么地方也应该能够提供些什么线索的。川岛芳子他们是临时转移的,而且应该并没有离开金陵,要临时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他们的藏身之地松本宏四或许是知道的,只是他一时间想不起来而已。” 黎俊江点了点头:“好的,我这就去办。” 程德东对赵锋说道:“复兴社和调查科的人在燕子矶扑了个空,还落了口实让小日本倒打一耙,他们也一定不会甘心的,会加大力度寻找,你多和他们取得联系,一旦他们有什么发现,我们就马上行动。” 赵锋一脸的为难:“就算是有消息我恐怕他们也不会告诉我的。” 程德东说道:“那就看你的本事了。” 黎俊江和赵锋离开了,程德东长长地叹了口气,心里暗道:“老弟啊老弟,知道你一身的本事可是你办的这事儿也太悬乎了吧,现在好了,我们就是有劲也使不上啊!” 门又被推开了,来的是海伦和叶紫涵她们几个女人。 程德东的头一下子就大了起来,现在他最怕的就是这几个女人了。 几个女人也不等程德东招呼就直接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程先生,许可还没有消息吗?”叶紫涵先问道。 程德东苦笑道:“他们已经派出人去找了,不过还没有一点消息,几位姑娘,你们先回屋休息吧,一旦有消息我会马上告诉你们的。” 海伦说道:“我们已经等了三天了,再这样等下去人都要疯掉了。” 韩茹也说道:“就是,我们不能再这样干等了。” 程德东问道:“那你们想怎么样?” 海伦说道:“他们既然找不到那我们自己去找!” 程德东没有说话,海伦又道:“我们也曾经接手过一些找人的案子,我想我们自己去找或许效果比那些没有经验的人要强得多。” 程德东知道想要说服几个女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既然她们想要自己去找,那就让她们去折腾一下也好。 程德东的目光望向了韩茹,然后说道:“你们既然已经决定了那我不反对,不过韩小姐,有件事情得麻烦你一下。” 韩茹瞪大了眼睛:“啊?什么事?” 程德东说道:“我想见一下少帅。” 韩茹好奇地问道:“见少帅做什么?” 程德东叹了口气:“你们不会忘记了这次川岛芳子为什么要逃走吧?” 几个女人都是聪明人,马上就明白了程德东的意思。 程德东说道:“我不希望这一次我们好容易找到了许可他们的下落因为当局的缘故又把 川岛芳子给惊动了,他们在暗,我们在明,若是再让他们跑掉下一次想要找到他们那就比登天还难了,所以我想见少帅,说服少帅阻止他们再介入这件事情。” 叶紫涵皱起了眉头:“据我所知少帅也是对川岛芳子志在必得的,这上次少帅可是也派出了人手!”程德东点点头:“我知道,所以我才要和少帅好好谈谈,请他给我们时间,先救人再设法抓住川岛芳子,其实这两件事情可以两不误的,只是一个顺序问题。” 韩茹没有犹豫,她说道:“好,我领你去,和你一道劝他!” 紫金山下,乔治中的住处。 颜萍望着默不作声的乔治中说道:“乔主任,怎么说许可到金陵也是因为你的邀请,现在他出了这样的事情你为什么就不能帮帮他呢?” 乔治中点起一支雪茄,喷出一口烟雾:“小颜啊,你应该知道,这次的事情涉及到了很多的部门,很多的人,光是在明面上就有复兴社,你们调查科,更要命的是少帅也掺和了进来,他们是奔着川岛芳子去的,站在党国的立场看,如果牺牲一个许可能够抓住川岛芳子的话是值得的,相比之下川岛芳子的份量就要重得多。” 乔治中说到这儿,颜萍正待开口,他摆了摆手:“你听我说完,其实这次我不是没有替许可说话,我甚至在陈老板和戴老板的面前都提及了许可的事情,可是这两个大佬这一次的看法出奇的一致,他们都说,只要能够抓住川岛芳子,别说是牺牲一个许可,就是十个许可都是值得的!” 颜萍冷哼一声:“他们当然会这么说,敢情牺牲的不是他们自己!” 乔治中沉下了脸:“小颜,这样的牢骚在我这发发也就是了,你千万别在外面胡乱说,不然怎么死的你都不知道。”颜萍没有再说什么,假如乔治中没有骗自己,那么看来乔治中确实已经尽力了。 就连乔治中都没有办法阻止的事情,她就更加无能为力了。 颜萍的情绪很是低落,乔治中却说道:“我办不到的事情并不意味着别人也办不到,想要阻止他们再贸然行动,只要那个人出来说一句话比我说一百句一千句管用。” “谁?”颜萍下意识地问道。 乔治中笑了:“你啊,真是关心则乱,其实你应该能够知道我说的是谁。小颜呐,你是不是喜欢上许可了?”颜萍让乔治中这么一说,脸色绯红,她斜了乔治中一眼却不说话。 乔治中从颜萍的羞涩中已经得到了答案:“我就说嘛,许可的事情你竟然比我还要积极,应该不只是你们曾经有过搭档的关系。不过小颜,有一点我可得劝你两句,许可不适合你,先不说他身边有多少的女人吧,只一点,你不是一个自由身,你是调查科的人,是党国的人,而许可呢,这个家伙向来特立独行,而且他并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假如有一天你们俩站到了对立面去,要你们来个你死我活你会如何选择?” 颜萍愣住了,她在回味着乔治中说的这些话。 乔治中不禁又是一声叹息:“其实我对许可怎么样你也应该能够看到,我很怜惜他的才干,一直以来我都存了拉拢之心,我想不只是我吧,就连少帅也有过这种心思,可是许可终归不是我们一路人,就算他现在接受了少帅的建议,在少帅那儿挂了虚名,但你我的心里都清楚,那不过是他的权宜之计,一旦案子破了,他就会毫不犹豫地抛开这一切离开的。” 颜萍对于许可可以说也已经很是了解,她知道乔治中所言是实,许可可是个认死理,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只要是他觉得正确的事情就一定会坚持,哪怕这件事情会涉及到某些人的利益,甚至是强权者。 他就像是不羁的风,只朝着自己的方向去。 “这次如果他能够回来,你还是好好劝劝他吧,我现在都有些后悔了,不该把他拉到金陵来,你看他这才来了多久,事情一件接一件的,几次都差点遇险,唉!” 颜萍也不管乔治中的感慨,她着急着要去想办法说服少帅,便起身和乔治中告辞。 从乔治中那儿出来,开着车她就奔往徽商会馆,她想来想去能够与少帅说上话的只能是韩茹。 到了徽商会馆的门口,正碰上韩茹与程德东准备出门,当听说他们是去见少帅的时候颜萍便说她也一块去。 韩茹有些不乐意,但程德东却答应了。 于是二人上了颜萍的车。 车上,除了程德东偶尔和颜萍说上几句话,韩茹是一言不发。 她在心里对颜萍是有抵触的,一来颜萍是女人,而且还是个美女,之前与许可之间的关系应该还很是亲密,二来颜萍是调查科的人,这一次许可被川岛芳子转移走了也少不了调查科的原因。 虽然韩茹不说话,颜萍却开口了:“韩茹姑娘,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不过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设法把许可给救出来,所以希望你能够在少帅的面前多说好话。” 韩茹鼻子里轻哼一声:“活这儿猫哭耗子假慈悲了,若不是你们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许可也不会被那女人给带走了!” 程德东轻声说道:“韩姑娘,这事情不能怪颜姑娘,其实她已经尽力了。” 程德东早就听说颜萍为了许可的事情没少奔走,只是颜萍的身份特殊,再说了她不过是个小角色,人微言轻,确实使不上什么力。 “程先生,你怎么向着她说话啊!”韩茹不干了,程德东说道:“颜姑娘其实这两天也一直在为许可的事情奔走,再说了,她虽然是调查科的人,但调查科的行动与她却没有任何的关系。” 第426章 国仇家恨 “川岛小姐,老板托我给您带个话,许可不能留。”中年男子坐在川岛芳子的办公桌前,淡淡地说道。 一个手下奉上一杯茶放在了中年男子的面前。 中年男子端起茶杯吹了吹漂浮在水面上的茶叶,然后小心地抿了一口。 川岛芳子负手而力,背对着中年男子,她的目光落在墙壁上那面膏药旗上,那膏药旗的四个角上分别写着“武运长久”四个大字。 川岛芳子穿的是一身军装,但也显出她的几分英姿。 半天她才转过脸来,望向那个中年人:“怎么处置许可是我的事情,不劳你们费心,转告你的老板,现在许可在我的手里,他们可以出货了。” 中年男子愣了愣:“川岛小姐,这不会就是你和我们合作的诚意吧?老板说了,许可不死,他寝食难安,更不敢轻易出货。” 川岛芳子一声冷笑:“我原本认为你们老板也算是个人物,就算不是龙也该是只猛虎,现在看来我是高估他了,一个许可就把他吓成了这样。你们不会觉得许可到了我这儿还有机会逃出去吧?让你的老板放心,只要我拿到我想要的东西,许可必死无疑!” 听川岛芳子这么说,中年男子才长长地松了口气,他又喝了口茶,轻轻地放下杯子,站起身来:“既然是这样,我一定把川岛小姐的话给带到,川岛小姐,鄙人就告辞了。” 川岛芳子冷冷地望着他:“还有一件事情也请你们帮着留心一下。” 中年男子停下了脚步,望向川岛芳子:“请讲!” “听说少帅不日将启程去西北,我想知道他的具体行程安排。”川岛芳子说话时一脸的平静,中年男子却听得心惊:“川岛小姐不会是想……”他没有继续往下说,他其实已经猜到了川岛芳子想要做什么。 这让中年男子感到害怕,谋害少帅,万一事情败露那么对于他们来说可是巨大的灾难。 川岛芳子说道:“我劝你还是别打听这么多的好,你只要照着做就是了,这件事情最好也不要让你的老板知道。” 中年男子很是犹豫,川岛芳子对侍立在一旁的池田菊子使了个眼色,池田菊子将两张银票放在了桌子上。 “这是一半的订金,事成之后我再给你另一半,另外会安排你和你的家人到日本去。”川岛芳子抛出了诱饵,中年男子拿起银票看了看,脸色阴晴不定。 川岛芳子从他的手里拿过银票,放进了他上衣的口袋里:“你觉得你现在还有选择吗?如果这件事情你办得不好,你的家人很可能会有大麻烦。” 中年男子的心里对川岛芳子充满了恨意,可是他却清楚地知道川岛芳子并不是在吓他,这些小鬼子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说是丧心病狂一点都不为过。 他长叹了口气:“等我的消息!” 川岛芳子的脸上这才露出了笑容:“我就知道你是个识时务的人,做大日本帝国的朋友好过做敌人,我们通常都会让我们的敌人死无葬身之地的。” 中年男子离开了,池田菊子轻声问道:“这家伙可靠么?” 川岛芳子淡淡地说:“他不敢耍什么花招,这个人生性懦弱,且利欲心重,这种人很好把握。倒是他的那个老板,虽说不是什么好人,也贪财好色,但对蒋却很是忠诚,说是死忠也不足为过,所以我才交代让他别把这事告诉他的老板,那样只会坏事。” 池田菊子也不屑地笑道:“真想不明白,一个与我们勾结,发国难财的家伙竟然还会对蒋忠心,听着就像是个笑话。” 川岛芳子看了池田菊子一眼:“这你就不懂了,贪欲与忠心并不矛盾,就像前清的和珅一样,他们都清楚自己能够有今天是谁给予的,所以他们对那个给予了他们今天的权力与地位的人自然是忠心耿耿。只要蒋不动他,其他人就无法撼动他的地位。这才是真正的聪明人,他知道我们与他只能是一种合作关系,他需要从我们这儿得到他需要的利益,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会为了我们而背叛了姓蒋的。” 池田菊子似懂非懂,不过她觉得既然川岛芳子这么说,那应该就是这样了。 川岛芳子看了看表:“一会你亲自去接佐藤教授。” 池田菊子点了点头:“好的。” 川岛芳子又说道:“这回金陵方面在燕子矶扑了个空,估计他们的高层会很是震怒,会从而加大对我的搜捕力度,所以你一定要小心一点,别被人给盯上了。” “明白!”说罢池田菊子便离开了川岛芳子的办公室。 少帅府的门口,颜萍停下了车,三人便从车上下来。 卫兵虽说是认得韩茹的,但见韩茹还领了两个人前来,他客气地请三人稍等,他需要进去通报一下。 不一会,卢越便出来了,见到三人卢越的脸色微微一变,但随即恢复了正常,上前来和三人打招呼,便领着三人往里走。 “程先生,你们今天来是不是为了许可的事情?”一边走卢越一边轻声问道。 程德东点了点头:“是的。” 卢越咳了一声,有些尴尬地说道:“如果是这件事我劝你们还是不要在少帅的面前提了。” 韩茹问道:“为什么?” 卢越叹了口气:“韩姑娘,你不是不知道,川岛芳子可是少帅的杀父仇人,你们觉得少帅会放过这样一个报仇的机会吗?老实说,少帅其实也很欣赏许可的,不然不可能为许可做了这许多的事情。只不过就算是少帅再欣赏他,也不可能因为他而放弃了报仇。都说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你们觉得你们能够劝阻得了么?” 韩茹还想说什么,程德东拉住了她,程德东对卢越说道:“那我们也得试试,我有信心能够说服少帅。” 颜萍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几人的谈话。 卢越见程德东很坚持,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好吧,至少少帅答应见你们就是好事,至于能不能说服他,就看你们自己了。不过有一点我得提醒你们,这次燕子矶的行动徒劳无功少帅的心里很是窝火,所以你们在言辞上一定要注意些,别惹怒了他。另外,你们不要谈太久,少帅的精神支撑不了太久,到了时间他就会困倦,需要休息。” 程德东微微一笑:“卢副官,作为少帅身边的人,你们最好还是劝他把那玩意给戒掉吧。” 卢越看了程德东一眼小心地说道:“程先生,这话你可不能在少帅的面前说。唉,其实我们又何尝没有劝过他呢?只是我们知道他的心里难啊,再说他也有节制,就由着他去吧。” 说话间已经走到了别墅门口,卢越领着三人到了客厅,少帅正坐在沙发上看着一份文件。 见有人进来他把文件放回到了文件袋里,又将袋子交给了身边的一个侍卫。 “小菇来了?”少帅望着韩茹脸上带着亲切的笑容,随后他的目光又望向了程德东和颜萍:“你们也坐吧。” 程德东和颜萍先向少帅见了礼,然后才坐下,他们坐得很端正,在少帅的面前必须要表现出应有的尊重。 “你们是为了许可的事情来的?”少帅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地问道。 程德东点了点头,少帅淡淡地说道:“你们是想让我投鼠忌器么?为了一个许可放过川岛芳子?你们不会不知道川岛芳子与我之间的仇怨吧?” 韩茹虽说和少帅走得很近,但她还从来没有看到过少帅如此的威严。 因为平日里少帅几乎就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小妹妹一样呵护,乍看到少帅这个样子她还真是有些不适应。所以她不敢说话,静静地坐在那儿,她把希望全都放在了程德东的身上,她相信凭着程德东的智慧,应该可以说服少帅的。 颜萍的身份也让她在少帅面前感到无比的威压,所以她也不说话。 程德东很严肃地说道:“少帅您误会了,我们也深知川岛芳子罪大恶极,该死!我们无意阻止少帅替大帅报仇,相反,这仇恨不只是少帅您的私仇,也是国仇,大帅不只是东三省的大帅,也是我们大华夏的大帅!” 少帅没有说话,眯缝着眼睛看着程德东。 对于程德东他也是有所耳闻的,他知道程德东的来历,也听说过程德东有着不寻常的智慧,他倒要看看这个人是不是真的巧舌如簧能够说服自己,他又凭什么来说服自己。 “这样的国仇家恨是肯定要报的,只不过我们希望少帅能够容我们想个两全的办法,既能够抓住川岛芳子又能够成功地解救出许可和叶辰。” “叶辰?”少帅皱起了眉头,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又冒出一个叶辰来了。 程德东这才把叶辰的事情大抵向少帅说了一遍,少帅说道:“看来这个叶辰也算是个人物,敢于孤身入虎穴,这一点非常人可以做到的。” 说完他问程德东:“你刚才说想一个两全之法,那么你的两全之法想到了么?” 程德东回答道:“暂时还没有,不过少帅,恕草民直言,其实救人与抓人并不冲突,你先给点时间我们救人,然后再抓住川岛芳子,这不过就是个时间差的问题,甚至可以同时进行的,只要时间上我们把握得好,没必要让许可和叶辰白白的牺牲。” 程德东说的只是一个很浅显的道理,少帅自然也能够想明白。 第427章 死得其所 少帅半天没有说话,他的手指在沙发的扶手是轻轻地敲打着。 他不说话,程德东和颜萍他们也不敢说话,他们心里很清楚,少帅是在做着决定。 其实程德东已经表达了自己的意思,那就是希望能够救人与抓人两不误,只是若要做到这一点,那就是必须让程德东他们拿到行动的主导权,也就是说,到时候的行动就要由程德东来统一指挥了。 少帅的脸上露出了笑容:“程先生,你们来找我不只是为了说服我这么简单吧?” 程德东的老脸微微一红,他知道少帅已经猜到了自己的心思,他点了点头:“我们还想请少帅帮助协调一下调查科和复兴社那边,上次燕子矶的行动就显得很是混乱,少帅的人,调查科与复兴社各行其事,后来造成了对那地方的局部破坏,让日本人落了口实。这两日有关部门还在与日本人交涉呢,弄不好当局不只是要道歉,还要承担相应的赔偿。” 程德东顿了顿:“钱是小事,但总是让我们陷入被动就不好了。” 少帅“嗯”了一声说道:“好,这件事情我答应你们,不过我的丑话说在前头,假如到时候你们救出了人却让川岛芳子给跑掉了那我可要唯你们是问了!” 听到少帅这么说,程德东心上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下来,原本他以为少帅是很难说话的,却不料少帅竟然这般的通情达理。 少帅用带着慈爱的眼神望向韩茹,韩茹脸上也露出了欢喜:“谢谢少帅哥哥!” 韩茹对少帅的称呼虽然显得不伦不类,但却又不失亲切。 少帅长长地叹了口气:“丫头,真不知道这样帮你是对还是错,你对那小子一片心,可是那小子对你呢?据我所知他身边的女人可是不少!”说这话的时候他有意无意地把目光望向了颜萍,颜萍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脸也感到有些发烫。 颜萍不禁在心里问自己,对许可又是什么样的一种感情。 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了她很久,她一直都不敢直面。 记得乔治中也和自己提起过这件事情,不过乔治中也说了,自己真要和许可在一起是不可能的,两人的身份注定了不能走到一起,除非自己放弃现在的一切。 可是她能够放弃吗?今天的一切可是她自己努力拼来的。 正思想着,就听少帅说道:“好了,你们去吧,我累了,我会亲自给陈和戴去电话的,到时候就由程先生统一指挥行动,程先生,你可要记好喽你给我的保证,这一次真要走了川岛芳子,别怪我张某人翻脸不认人!” 一句话把他的威严霸气又显露了出来,程德东感到后背都冒出了凉意。 程德东不自觉地站了起来:“少帅放心,我一定会亲自把川岛芳子押到您的面前,任您处置!”少帅很满意程德东的态度,脸上露出微笑:“我相信你。”说罢也不再理会三人,打了个哈欠便往楼上走去。 三人上了车,颜萍说道:“少帅是不是生了什么病,我看他的精神状态不太好,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韩茹说道:“他才不是生病了呢!” 颜萍突然想到之前程德东与卢越说的话,她望向程德东:“先生,刚才你让卢副官劝少帅戒掉那玩意,少帅不会是在抽大烟吧?” 程德东叹息道:“其实这根本不是什么秘密,自从丢了东三省,少帅的心里一直都很是烦闷,又背上了一个不抵抗将军的罪名,你说他能好受么?要说和小鬼子的仇,谁都没有少帅的深啊,丢了家园,死了老父亲,他难道就不想报仇么,只是他不能,他是军人,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而蒋先生又制定了一个怀柔的政策,什么攘外必先安内,以空间换取时间等等,于是少帅便成了一个悲情般的人物。” 金陵火车站,出站口的不远处停了一辆黑色的奔驰轿车,车上池田菊子看了看手表,大概还有二十分钟火车就要到站了。 她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的情况,确定没有异常便拉开车门走了下去,一个黑衣男子跟在她的身边。 就在不远处的一个面摊子上,一个妇人正在吃着面条,那目光无意中扫见了池田菊子。 妇人的眉头微微一皱,但马上又装做若无其事了。 池田菊子的心里突然感觉到一些不对,她觉得仿佛在暗处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她小心地四下里瞅了瞅,还是没有任何的发现,心道或许是自己太紧张的缘故吧。 她确实有些紧张,这些日子金陵方面也不知道派出了多少人在四处搜捕川岛芳子,而她与川岛芳子的关系虽然知道的人极少,但保不齐自己也会成为金陵方面关注的对象。 所以他不得不谨慎,她怕万一不小心就会被人给盯上,那样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黎俊江接到了风嫂从打来的电话,风嫂是从火车站附近的一个公用电话亭打来的,她告诉黎俊江发现了池田菊子的踪迹,看她那样子好像是准备接什么人。 黎俊江让风嫂盯紧了,他们马上就赶过来。 只是等黎俊江和赵锋赶到的时候风嫂已经不在那儿了,倒是面摊的老板告诉他们,风嫂跟着那车子的方向去了,临走的时候让他告诉来找她的人让他们沿着那方向去追她。 黎俊江和赵锋不敢耽搁,赵锋给那摊主留下了一块大洋便和黎俊江开着车子追去。 大概十分钟后他们见到了风嫂。 “他们的车子太快,我一双脚根本就追不上!”风嫂上了车后歉意地说道。 黎俊江问明方向想要继续追,风嫂却摆了摆手让他别追了,因为现在要追上那辆车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毕竟时间都过了这么久了。 赵锋说道:“这个方向是城西,看这架势他们应该是躲在城外。” 风嫂点点头:“应该是在城外,因为我发现那车的轮胎上沾着红色的粘土,金陵有那种粘土的地方一个是城南的万岳山附近,另一个便是城西的陶村。” 黎俊江说道:“他们是往城西去,莫不是他们就躲在陶村?” 风嫂说道:“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不过小心一点,别让他们发现了。” 池田菊子确实已经发现了风嫂,就在刚才风嫂追着他们车子的时候她就察觉到了。 虽说风嫂伪装得很好,奔跑的样子就像家里出了什么事似的,但池田菊子还是看出来了,风嫂是在跟踪自己。 她并不是没有根据的,因为但凡一个人在跟踪的时候,那么他与被跟踪者之间便会有一种和谐,就像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着,后面的人就会受到前面那人的影响,步幅与效率都会和被跟踪者无限的相近。 哪怕风嫂追的是汽车那也是一样,因为只有步调相对的一致才不容易跟丢自己的猎物。 池田菊子当然不会相信这是自己的错觉,一直当风嫂被甩在了身后不见了踪影她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你好像很紧张?”佐藤男望了一眼身旁的池田菊子。 池田菊子轻声回答道:“刚才有人在跟踪我们。” 佐藤男笑了:“你是说刚才在路上奔跑的那个支那女人吧?” 池田菊子没想到佐藤男也发现了,她点了点头。 佐藤男说道:“池田小姐的胆子也太小了吧,那样的一个女人能够对我们有什么威胁,再说了,她就一双腿,能够追得上我们的小汽车么?” 池田菊子苦笑了一下,佐藤男说得没错,自己是不是有些像惊弓之鸟了,就算那个女人真是在跟踪自己那两条腿怎么能够跟得上车子? 佐藤男不再说这件事情,而是问了一些关于许可的事情。 “佐藤先生,上次听东野先生说要恢复许可的记忆好像并不容易?”池田菊子轻声问道。 佐藤男用力地点了点头:“确实是这样的,我们之前的研究课题只是如何把人的阶段性记忆给抹掉,但如何恢复我们还没有太好的办法。不过从原理上来说,这也不是无法做到的,这次回本土我就又做了几例这样的试验,我的运气还真好,竟然让我找到了办法。” 池田菊子心里很是不忿,这老头竟然在自己的面前卖关子。 不过池田菊子可不敢得罪了佐藤男,别说是她,就是陆军省的大佬们对佐藤男都很是倚重,别看他只是个学者、教授,可是人家那一套可是能抵千军。 池田菊子的脸上带着笑容:“这就好了,不然这个许可可就成了烫手的山芋。” 佐藤男淡淡地说道:“放心吧,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只看我们是不是真的用心了。” 接着佐藤男一声叹息:“我早就和东野君说过,安心做自己的学问,别的事情不要多管,可是他却是不听,这下好了,连性命都搭上了。”他却不想想自己,难道他又是一个安心于做学问的人么? 不过这也不怪他,因为在他们的骨子里效忠天皇是最为荣耀的事情。 在整个日本,无论什么身份,什么地位,上至达官显贵,下至贩夫走卒,都以能够为天皇效忠为荣。 池田菊子应声道:“东野先生也算是为了帝国鞠躬尽瘁了,死得其所!” 第428章 怀疑真假 川岛芳子亲自给佐藤男倒了杯茶,脸上带着笑:“佐藤教授一路辛苦了!” 佐藤男伸手去接川岛芳子递过来的杯子,手却故意摸了摸川岛芳子的手,眼睛里流露出一种异样的光芒。 池田菊子看在眼里,暗暗骂了一声老色狼。 川岛芳子没有生气,相反地,那笑容更加的妩媚了。 不过她还是轻轻地抽出手去,坐到了佐藤男的对面。 “这一次回去,将军对你们弄丢了‘种子计划’名册一事很是震怒,将军说名册除了天皇陛下手上还有一份备本外就再无备份了,他说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是坚决不能惊动天皇的,所以这一次既然你们已经抓住了许可就一定要想方设法从许可的身上把名册弄到。”佐藤男面色一正,说起了正经事来。 川岛芳子暗暗庆幸,还好自己没有冲动把许可给杀了。 她轻声问道:“将军还有别的什么命令么?” 佐藤男摇了摇头:“没有了。” 川岛芳子皱起了眉头:“关于病毒基地被毁的事情将军也没有说什么吗?” 佐藤男眯缝着眼睛:“病毒基地的事情是东野的失职,与你们并没有关系,将军说就不再追究了。” 川岛芳子的脸上露出一抹失望的神情,佐藤男咳了两声:“川岛小姐是不是觉得还应该有人为病毒基地的事情负责啊?”佐藤男对于吉美惠子与川岛芳子的内斗可谓是心知肚明,所以见川岛芳子这副样子,佐藤男便知道她的心里在想什么了。 川岛芳子淡淡地笑了笑:“怎么会呢,这样是最好的结果了。” 佐藤男的声音也低了下来:“将军与柳生家走得很近,柳生涧喜欢吉美惠子的事情在柳生家并不是什么秘密,这次柳生涧的死,吉美惠子很是悲恸,第一时间就与柳生家取得了联系,柳生家对她很有好感,据说柳生家主还托将军对她多加关照。” 川岛芳子愣住了,她还真没想到吉美惠子还有这么一手。 佐藤男说着凑近了川岛芳子:“从复兴社的手里抢人是你的主意吧?柳生家可是把柳生涧的死归结在了你的头上,将军对此也很有意见,说你根本就是故意让柳生涧去送死!你自己小心一点,东京那边该有什么走动的,你还是走动走动吧,别到时候被人在背后阴了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川岛芳子惊出一身的冷汗,她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池田菊子一直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他们的对话,她的心里也大吃一惊,她怎么也没想到吉美惠子会攀上柳生家在川岛芳子的背后捅刀子,现在看来吉美惠子的小动作还真起了作用。 将军若是对川岛芳子有了想法,那么以后川岛芳子的日子还真是不会好过。 她心里暗骂吉美惠子是个阴险的小人。 可她却忘记了,刚才川岛芳子那些话还不是冲着吉美惠子去的么,川岛芳子之所以没有对吉美惠子有什么动作也是因为她心里早已经认定了病毒基地的毁灭应该会让吉美惠子受到相应的惩罚。 “带我去见一下许可吧!”佐藤男放下茶杯说道。 川岛芳子却说道:“教授,许可那儿先不着急,你先去见另一个人吧。” 佐藤男愣了一下:“哦?见谁啊?” 川岛芳子笑道:“您见了就知道了。” 川岛芳子亲自领着佐藤男去了叶辰的住处。 川岛芳子轻轻地敲了敲门,门便开了,叶辰望着站在门口的川岛芳子和佐藤男,微微皱了下眉头,然后问道:“有事么?” 川岛芳子笑着说:“介绍个朋友给你认识!” 叶辰犹豫了一下,让他们进了屋。 “这位是佐藤教授,帝国东京医学院的佐藤教授,也是佐藤心理研究机构的负责人。”川岛芳子向叶辰介绍道。 接着她又向佐藤男介绍叶辰:“这位是帝国的精英特工,大名鼎鼎的‘镜子’!” 佐藤男并不认识“镜子”,但他却是听说过这个人的。 “久仰大名!”佐藤男伸出手去,叶辰和他轻轻一握,却不说话。 佐藤男看了看川岛芳子,川岛芳子苦笑:“他就是这样一个性格。” 佐藤男这才笑了笑,川岛芳子对叶辰说道:“樱木君,一会一起吃顿饭吧,我们为佐藤教授接风洗尘。” “好。”叶辰淡淡地应了一声,然后问道:“还有事么?” 看他这样子像是准备要逐客了。 川岛芳子便和佐藤男告辞离开了叶辰的房间。 回到川岛芳子的办公室,佐藤男说道:“这个‘镜子’倒是很有个性啊!”佐藤男的神情很是不屑,一直以来他都是一个很有优越感的人,就连川岛芳子都得给他很大的面子,这个“镜子”竟然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川岛芳子关上了门,然后说道:“佐藤教授,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领你去见他么?” 佐藤男望着川岛芳子问道:“为什么?” 川岛芳子轻声说道:“我怀疑他不是‘镜子’!”接着他便把“镜子”到许可的身边卧底暴露被许可的人抓住又逃回来的事情说了一遍,佐藤男眯起了眼睛:“那照你这么说,跟他一起回来的松本宏四也有问题喽!” 川岛芳子苦笑道:“我也不知道,这只是我的直觉,我觉得这个‘镜子’很可能就是那个叶辰,但他的表现却没有一点的破绽!”佐藤男说道:“其实要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只要找一个对他熟悉的人试探一下不就知道了吗?” 川岛芳子摇了摇头:“我问过了,就连军部那边熟悉他的人都没有几个,就算有也是军部的高层,总不能把他们给请到华夏来吧?” 佐藤男算是听出些味道来了,他笑道:“你的意思不会是想让我用我的方式来甄别他是真是假吧?”川岛芳子点了点头,她还真是这个意思,她相信佐藤男有这样的本事。 “今晚的接风宴我会在他的饭菜里做文章,到时候剩下的就交给教授你了。”川岛芳子说道。 佐藤男当然不会拒绝,这也是他的职责之一。 “放心吧,这件事情交给我了,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说罢,他的眼里又露出了狼性的光芒:“川岛小姐,你看我们是不是能够私下里讨论一下帝国的前途与未来啊?” 川岛芳子媚笑道:“教授想讨论那我们就好好讨论一下吧,不过教授,东京那边……” 佐藤男早已耐不住性子了,伸手就把川岛芳子拉进了怀里:“东京那边的事情你就不必担心了,我会联络几位亲王,让他们给将军施加压力。像川岛小姐这样的人是应该委以重任的。” 说话间两人便纠缠着进了办公室里的一个套间,那是川岛芳子的卧室,接着竟响起了靡靡之音…… 叶辰有些坐不住了,川岛芳子突然领了一个心理专家来见自己,是出于什么目的呢? 难道她是对自己起了疑心,想要让这个佐藤教授来试探自己的真假吗? 晚上的这顿饭看来是个“鸿门宴”啊!可如果真是这样她为什么要事先让自己知道呢,就不怕自己有了防备而拒绝与他们共进晚餐么? 叶辰突然感觉到巨大的危险在向他袭来,他想是不是该去与许可说一声。 不过想来想去他还是忍住了,虽说川岛芳子已经不限制自己去见许可,可是这个时候自己去见许可很难不让他们产生什么想法。 再说了许可的房间里是有窃听器的,自己要和许可说点什么呢?像上次那样么?好像也不太合符情理,自己的性格应该是不多言语的,找上门去就为了向许可说几句不痛不痒的硬话,甚至连羞辱许可的程度都达不到有意义么?没意义,没意义的事情自己还要做川岛芳子他们肯定会怀疑自己的动机。 叶辰在房间里踱来踱去,他有些吃不准自己该怎么办了。 对于心理专家叶辰并没有太多的了解,只是他曾经听许可提起过他们都有一些手段,能够让人说真话。但只要人的意志力足够的强大,那么就能够抵御这些手段。 当时许可还举了个实例,一战的时候俄国有个军官被德意志俘虏,德意志军为了撬开他的嘴,探听军事机密,用尽了一切的办法,这个俄国军官最后竟然挺了过来,无论德国人对他施加酷刑还是动用心理战都没能够让他说出秘密,这个俄国军官为那场战役记得了富贵的时间,成了英雄。 许可告诉叶辰,当时德意志在心理学这一块就已经有了相对系统的研究,在一战时期更是广泛应用在间谍战中。那个俄国军官之所以能够坚持住,其实用的办法也很简单,那就是自我催眠,在被敌人审讯与折磨的时候,他用强大的意志力催眠自己,把自己想成一个没有思想,没有感觉的物体,比如石头,木头等等,直到最后他被营救了,才从自我催眠中醒过来。 当时叶辰还好奇地问许可,这样的自我催眠是不是很难,还有是不是能够随时随地能够从催眠的状态中苏醒过来,许可告诉他,进入自我催眠并不是很难,只要有足够的意志力就能够做到,可是要从这个状态中苏醒过来却需要一定条件的刺激。 而这个外部的刺激是可以自己事先设定的,只要符合了外部刺激的条件,就能够从催眠的状态中苏醒过来。 如果这个佐藤男是冲着自己来的,那么一定就是川岛芳子对自己起了疑心。从川岛芳子向自己介绍佐藤男的情况看,佐藤男对于“镜子”也并不熟悉,那么他要甄别自己的真伪只能是对自己用上手段了,叶辰倒吸了一口凉气,真要是这样,那么自己还得小心应对呢! 他第一时间便想到了自我催眠! 第429章 危机逼近 门开了。 池田菊子站在门边望着正在做俯卧撑的许可淡淡地说道:“许先生,川岛小姐请你一道共进晚餐!” 许可一下子跳了起来,轻轻拍了拍手,脸上带着微笑:“哦?” 池田菊子做了个“请”的手势,许可拿起了外套,出了门。 虽然许可的脸上没有一点惊讶的表情,但他的心里却隐隐觉得这顿晚餐应该不会简单。 他并没有问池田菊子为什么川岛芳子要请他一起共进晚餐,就算问了池田菊子也不一定会说。再说去了不就知道了吗? 许可跟着池田菊子到了餐厅,他第一眼便看到了叶辰。 叶辰还是那副样子,淡漠而不苟言笑。 叶辰坐在川岛芳子的左侧,在川岛芳子的右侧坐着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头已经秃了,小小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酒糟鼻。 男子正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望着自己,许可感觉到男子的目光带着几分侵略性。 许可也眯起了眼,迎上男子的目光,他的脸上那吊儿郎当的笑容让人感觉他对一切都不屑一顾。 “许先生,请坐!”池田菊子拉开了男子旁边的那把椅子,许可很绅士地向池田菊子说了一声谢谢便坐了下来。 池田菊子拍了拍手,便有佣人站到了门边。 “可以上菜了!”池田菊子说道,佣人应了一声便离去了。 川岛芳子站了起来一脸笑容地对许可说道:“许先生,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大日本帝国东京大学医学院的佐藤教授,是日本著名的心理学专家。” “许先生,幸会,幸会!”佐藤男伸出手来,许可淡淡地说道:“久闻佐藤教授的大名,今日总算见到真人了。” 许可礼节性地伸手轻轻握了握:“佐藤先生主持的佐藤心理研究机构在国际心理学界很是有名,特别是在应用心理学方面取得了巨大的成绩。我在英国的时候,剑桥大学的威斯汀教授就对佐藤教授的瞬间记忆强化和节段性记忆剥离的研究课题很是推崇,要知道,威斯汀教授可是对记忆的研究很有心得的,他都不得不承认在这个领域佐藤教授走在了前面。” 佐藤男也笑了,很是得意地说道:“威斯汀教授过奖了,其实他的很多著作都给了我很大的帮助,只是他的思维还是狭隘了一些,不太敢想,很多时候无穷的想像力才是促进我们前进的动力。” 许可点了点头,拿起了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口,他的目光望向了叶辰。 叶辰双手抱在胸前,静静地坐着,感觉一动也不动。 许可的心里暗暗思忖,佐藤男会出现在这儿他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他早就知道能够抹掉自己八天记忆的人一定是个高人,他甚至想到过对记忆学深有造诣的佐藤男,所以见到佐藤男只不过是证实了他之前的一个猜测而已。 不过他的心里却有些担心,替叶辰担心。 他自己是肯定要和佐藤男交锋的,而且他也已经做好了交锋的准备。 许可自认也算是半个心理专家了,对于佐藤男可能用的手段他可以有所戒备,但叶辰对此却没有一点的抵抗力! 叶辰说过川岛芳子已经怀疑他了,此刻佐藤男的到来川岛芳子一定会利用这个心理专家来对叶辰进行甄别,那样一来叶辰的身份很可能就会败露了,等待叶辰的又将是什么样的命运呢? 可是担心归担心,此刻的许可却是无能为力。 菜上来了,许可看着这一桌子的酒菜他哪里会不清楚,这些酒菜里应该也被动了手脚,想当初在船上自己就是因为饮食而着了道儿,不然仅仅是凭着心理学的那些手段自己还不至于被他们给控制。 宴无好宴,最让许可郁闷的是明明知道这些酒菜有问题,他们还不得不吃,况且此刻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人家要做小动作的机会多了去了,与其小心再小心还是免不了着了人家的道儿,不如大大方方的享受。 叶辰也感受到了许可的目光,只不过他却没有抬眼望向许可。 叶辰相信一旦许可知道了佐藤男的身份一定会有所警惕,至于自己,许可是帮不了自己什么忙的,他打定了主意,怎么着也要尝试着自我催眠,不能让川岛芳子在自己的身上做文章!他甚至早就开始了自我催眠的过程,他一直在心里坚定地重复着一句话:我就是“镜子”! 许可当然不知道叶辰在想什么,他也不是神仙,他决定找个机会提醒一下叶辰。 这顿饭的气氛很是诡异,川岛芳子几次劝酒,许可是来者不拒全都喝了。 倒是叶辰,依旧是冷冰冰的,面对大家的敬酒,他只是说自己不喝酒,一句话就把人给挡了回去。 佐藤男间或地找许可说上两句,不过都是问一些英吉利国的民俗风情和自然风光,并没有涉及到心理学的范畴。许可对答如流,假如不清楚他们关系的人还真以为许可与佐藤男是很要好的朋友。 池田菊子的话也很少,她把自己的位置摆得很正,在川岛芳子的面前她就是一个跟班打杂的,时而替大家倒酒,时而招呼佣人这样那样。 “佐藤君,你或许还不知道吧,许先生在心理学方面也是有着很深的造诣哟!”川岛芳子笑着对佐藤男说,佐藤男的脸上露出惊讶:“哦?是吗?这还真是让我很意外,我只知道许先生是出了名的神探,没想到竟然还懂得心理学!” 许可的心里暗暗冷笑,他一眼就看出了佐藤男的惊讶很假,佐藤男该是早就对自己的底细知道得清清楚楚。不过既然佐藤男要装,他也不介意。 许可摆了摆手:“川岛小姐言过了,我只不过是看了些书,知道点皮毛,怎么能够与佐藤教授这样的行家相提并论呢?佐藤教授说得没错,我只是个侦探,真要说我对心理学有多了解,最多是看过一些关于犯罪心理的书籍,造诣那是根本扯不上的。” 佐藤男说道:“许先生可不要妄自菲薄,心理学这玩意怎么说呢,在外人听来很神奇,也很玄乎,但内行人却知道根本就是这么回事。我就不觉得心理学真有什么行家,华夏不是有句老话嘛,人心难测,也就是说人的心理活动其实是最复杂的,真要用什么规律来进行分析,也只能够知道个大概,不可能完全的精确!” 许可只是笑笑,佐藤男嘴里说得谦虚,甚至把心理学贬得一文不值,但他脸上的骄傲却出卖了他。 “我吃好了,你们慢用!”叶辰站起身来也不管众人的感受就准备离席。 川岛芳子说道:“樱木先生,今晚是为佐藤教授接风,就算是你吃好了也该坐下陪陪佐藤教授吧!” 叶辰看了一眼川岛芳子,又看看佐藤男,淡淡地说:“对不起,我没有陪客的习惯。” 说完径直就离开了。 川岛芳子苦笑了一下对佐藤男说道:“佐藤教授,他就是这样的脾气,您别往心里去。” 佐藤男轻哼一声:“算了,不要勉强人家。” 说罢竟然又换了笑脸和许可说笑。 一顿饭吃到了晚上九点多钟才结束,许可回了自己的房间,佐藤男和川岛芳子则去了川岛芳子的办公室。 “许可是个聪明人,我想他一定对教授有了戒备。”川岛芳子说道。 佐藤男笑道:“那又怎么样,那些酒菜他不照样的吃了。” 川岛芳子看了看表:“药性应该差不多发作了吧?” 佐藤男说道:“嗯,最多再有一刻钟他们就会倒下了。” 十五分钟后池田菊子兴奋地推门进来:“两人都晕过去了,我已经让人把他们给绑了个结实,就算他们再厉害也无法挣脱!” 川岛芳子对佐藤男说道:“佐藤先生,现在是不是该您出马了?” 佐藤男得意地点了下头:“走,先去看看我们帝国的精英特工去。” 三人来到了叶辰的房间,叶辰被绑在一张椅子上,那绳子有拇指粗细。 “用凉水把他浇醒!”佐藤男冲池田菊子说道。 叶辰让人用一盆凉水给浇醒了,他望向川岛芳子三人,又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脸色一下子就变得很是难看:“你们绑着我做什么,你们想干什么?” 川岛芳子走到了他的面前:“对不起了,樱木先生,我们这样做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什么意思?”叶辰恨恨地问道。 川岛芳子叹了口气:“你任务失手,沦为了许可的阶下囚,虽说你顺利地逃了回来,可是我们必须要对你进行相应的审查,你放心,如果你真的没有什么问题,我们会立刻恢复你的自由,甚至还会像往常一样给予你最大限度的信任。” 叶辰冷笑道:“川岛芳子,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 川岛芳子也冷冷地望着他:“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帝国的利益,至于你说的后果我还真没有想过。我已经说了,如果你是清白的,我会亲自向你道歉。” 佐藤男有些不耐烦地问道:“可以开始了吗?” 川岛芳子点点头:“可以开始了,佐藤教授,需要我和菊子回避吗?” 佐藤男说道:“没这个必要,你们就在一旁看着吧,如果他真的有问题,他自己会老实说出来的。”佐藤男说这话的时候无比的自信,他坚信在自己面前没有撬不开的嘴。 第430章 自我催眠 叶辰冷眼望着佐藤男,他的心里要些不安,他不知道佐藤男会以一个什么样的方式开始对他的特殊审讯。 只见佐藤男的脸上带着微笑:“樱木君,我这样做也是为了你好,所以希望你能够原谅!其实只要证明你对帝国,对天皇陛下是忠诚的,那么你不但不会受到惩罚还会得到帝国的嘉奖!” 叶辰没有说话,只是一声轻叹,然后闭上了眼睛。 等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佐藤男的手上拿着一只怀表,那表链一端在佐藤男的手中,怀表则有规矩地在叶辰的眼前摆动着。 佐藤男的声音变得很轻柔,也很舒服:“看着这只表,慢慢的,你会觉得身体很放松……” 随着那怀表的摆动以及佐藤男让人昏昏欲睡的声音,叶辰感觉到自己的眼皮很重,再加上原本就已经被药物的影响,叶辰就真的进入了睡眠的状态。 川岛芳子和池田菊子看得呆了,她们没有想到催眠竟然是这样的神奇。 不过二人都不敢说话,生怕有一点细微的响动便会影响了佐藤男。 “你叫什么名字?”佐藤男轻声问道。 叶辰回答道:“樱木花道。” “你家是哪的?” “京都,蒲园。” 川岛芳子和池田菊子对望了一眼,叶辰说的信息倒是与“镜子”资料上的相符。 川岛芳子轻轻碰了碰佐藤男投去一抹询问的目光,她是在问佐藤男,这样的法子是不是真的有用。因为从目前来看如果佐藤男的法子是有用的那么叶辰这个“镜子”就没有什么问题。 佐藤男有些不悦,他很不舒服川岛芳子对他专业的怀疑,不过他还是很小声地说道:“慢慢来,不着急。” 佐藤男又问了几个很无聊的问题,叶辰都一一回答,接着佐藤男便又问道:“你认识许可吗?” “我要杀了他!”叶辰脸上的表情带着凌厉的杀气。 “你为什么要杀他?”佐藤男继续追问。 叶辰便把许可给他的耻辱说了,叶辰的语速并不快,从头到尾都是一个语速,语调也没带太多的情绪。 佐藤男眯缝着眼睛:“松本宏四和你是什么关系?” “我救了他。”叶辰的回答很简单。 “他有没有背叛帝国?” “不知道。” “那你呢?” “我没有。” 到这时,佐藤男长长地松了口气,川岛芳子和池田菊子都看到了佐藤男已经是一头的汗水,她们没想到这竟然像是个力气活。 “我看他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或许是你太紧张了。”佐藤男对川岛芳子说道。 川岛芳子自然对佐藤男的专业水准是信任的,她微微一笑:“这样我就放心了,老实说,倘若他真有问题,就这样留在身边还真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迟早有一天会被他害死。” 池田菊子说道:“用不用叫醒他?” 佐藤男摇了摇头:“不用,我给他设定的是睡到自然醒,等他醒来的时候就会忘记刚才发生的一切。” “啊?这是怎么做到的?”池田菊子惊讶地问道。 只见佐藤男笑着凑近了叶辰:“好了,你好好睡吧,等你再醒来的时候将会忘记我们之间的对话。” 接着他打了个响指,叶辰奇迹般地就像是沉睡了过去。 “把他放到床上去吧!”川岛芳子对池田菊子说,池田菊子叫了一声:“来人!”两个黑衣人走了进来,池田菊子让人把叶辰身上的绳子给解开了,将人抬到了床上。 所有的人都离开了房间,床上的叶辰却睁开了眼睛,他竟然没有被催眠! 其实严格地说他早已经被催眠了,只是他是被他自己催眠的。 整个晚上他都在强迫自己相信自己就是“镜子”,对于“镜子”的那些事情,都是“镜子”亲口告诉他的,并不是“镜子”要意要背叛帝国,而是当时叶辰与“镜子”交谈的时候打了一个赌。 “镜子”利用叶辰的身份成功地卧底在了许可的身边,假如不是因为那晚突然的行动他是不会轻易暴露的,而当他知道叶辰竟然将要利用自己的身份做和自己同样的事情时,“镜子”自然也来了兴趣,但他坚信叶辰不可能如他一般能够蒙混过关。 “镜子”很清楚川岛芳子是个什么样的人,用小心谨慎来形容这个女人都很不足,这个女人根本就有着很重的疑心病。真的她都会怀疑是假的,更何况是本来就是假的? 于是叶辰就和他打了这个赌,叶辰说只要“镜子”告诉他的个人信息不是假的,他就不会漏出任何马脚。“镜子”是个心高气傲的人,虽然明知道自己不一定能够看到这个赌约的结果却还是答应了。 一来“镜子”坚信叶辰过不了川岛芳子那一关,二来他不相信叶辰能够做得比自己还要好,最重要的一点,他想利用这个赌约置叶辰于死地。因为一旦川岛芳子发现叶辰是假的,那么等待叶辰的只有一种命运,那就是死亡! 所以“镜子”还真就把自己的真实资料全都交底给了叶辰,他相信就算叶辰记熟悉了这些资料也没有用,川岛芳子想要甄别他的真假手段是很多的。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叶辰竟然想到了自我催眠! 其实“镜子”之前又何尝没有用过这样的法子?“镜子”在没有暴露之前一直都认真地做着叶辰也是一种自我催眠,他甚至差一点就真把自己当成了叶辰。连他自己都差点辨别不出真假了旁人又怎么会看得出来呢? 此刻叶辰用的也是他的套路,只是叶辰更加的用心罢了。 因为叶辰事先自我催眠了,所以佐藤男的催眠对于他就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倒不是说佐藤男不够专业,而是因为佐藤男根本就不会想到叶辰会事先用自我催眠来对抗自己,所以他掉以轻心了,再加上佐藤男很是骄傲,于是得出了这样一个错误的结果。 叶辰睁开眼睛,见屋里已经没有了人,他才长长地出了口气。 老实说刚才他真是挺害怕的,他怕自己的意志有丝毫的松懈那么自己就会真的被佐藤男给催眠了,要是那样在被佐藤男催眠的状态下自己的自我催眠是不是还能够发挥作用就说不清楚了。 可以说刚才自己也是很冒险。 佐藤男他们去了哪儿?应该是去许可那儿了吧? 叶辰猜想许可应该和自己刚才一样,已经被他们五花大绑地给控制住了。 也不知道许可是不是也早有了对付佐藤男的办法,许可之所以会被川岛芳子给抓来目的就是为了会会这个佐藤男,为了解开那八天的记忆之谜,那么许可对佐藤男一定会有所防备。 叶辰的心里很是好奇,要是佐藤男与许可对上的话,他们谁更厉害一点? 他还真想去看看,只是他知道现在他是不能出去的,他现在应该是在自己的房间里沉睡。 叶辰不禁有些着急,万一许可无法应对佐藤男那自己该怎么办,是不是要去解救他? 要知道此刻的许可一定也是被五花大绑绑着的,就算许可的身手再好也不可能挣脱这样的束缚。 叶辰想了想还是翻身起了床,蹑手蹑脚地走到了门边。 叶辰没有猜错,佐藤男和川岛芳子此刻就在许可的房间里,这一次川岛芳子没有让池田菊子跟着进去,毕竟那份名单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许先生,真是不好意思,就一会的功夫我们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再次见面。”佐藤男嘴里说着不好意思,眼里却满是嘲讽。 不过让他和川岛芳子感到意外的是许可的脸上居然还挂着淡淡的笑。 那笑容有些玩世不恭:“佐藤教授,看来你对自己的本事也并不是很自信嘛!”许可说道。 佐藤男皱起了眉头,别人可以说他不帅,可以说他这样那样,他都能够忍受,但他不能忍受的是别人置疑他的专业。 许可又说道:“佐藤教授,如果我没有猜错上一次你们在我身上动手脚一定也是用了这样的方式吧?先是下作地把我给迷晕了,然后再这样把我绑起来。其实我就纳闷了,以佐藤教授的能力用得着这样的阵仗么?” 佐藤男望向川岛芳子:“把他身上的绳子解了。”川岛芳子一头的黑线,这个佐藤男还真是经不起激将法,许可几句话就把他给拿捏住了。川岛芳子瞪了佐藤男一眼,这个佐藤男又不是不知道许可身手有多厉害,真要让他能够活动自如那还能够控制得住吗? 所以川岛芳子自然是不会听佐藤男的。 “教授,许可很是狡猾,你可千万别上了他的当!”川岛芳子提醒道。 许可笑了,他把佐藤男对自己的嘲讽给还了回去:“佐藤男,别假惺惺的了,来吧,这次我是醒着的,就算是这样我相信你根本就奈何不了我的。” 佐藤男的老脸通红,他也来了脾气:“川岛小姐,我再说一遍,放开他!” 川岛芳子也愣住了,按说佐藤男这样和她说话她是不会给佐藤男好脸色的,但偏偏佐藤男在上层的关系很好,而且现在自己也需要佐藤男帮着从许可的口中套出那份名单,所以佐藤男这倔劲一来她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第431章 反客为主 早在晚餐的时候许可就看出了这个佐藤男是一个很自负的人,甚至还看出佐藤男与川岛芳子之间有些暧昧。川岛芳子似乎对佐藤男有所顾忌,在席上言语间都带着几分的敬畏。 对于佐藤男这个人许可也是有所耳闻的,不然在听到佐藤男的名字的时候他不会说出那些信息来。佐藤男是日本出了名的心理专家,学者,更重要的是他的妻子还有着日本王室的血统,加上佐藤男在学术界的地位,使得佐藤男经常游走于一些王室成员之间,内阁的那些家伙也对他敬重有加。 就连在军方佐藤男也很吃得开,他的一些研究成果也早就在陆军推广开来,特别是运用于间谍的训练。 这样的一个人是很容易自信心膨胀的,尤其是他知道许可在心理学上也有些小成就的时候他自然更希望自己能够在专业上胜过许可,而非是倚仗什么外力。 一句话,佐藤男就是想让许可输得心服口服。 可偏偏川岛芳子是一个极谨慎的人,而且川岛芳子可没有他那样的信心。 一直以来川岛芳子都把许可列为头号的危险人物,因为许可无论是身手还是智慧都非常人可以比拟的,川岛芳子向来自命智慧过人,但在许可的面前她还是能够认清自己,她曾经就对池田菊子说过,要是真正玩起心眼来的话她不一定是许可的对手。 在学术领域佐藤男确实很厉害,名声在外,这一点是许可不能比的,但是川岛芳子却看出来了就智商而言许可可是甩了佐藤男几条街!就拿此刻而言吧,许可的几句话就轻易地激怒了佐藤男,佐藤男竟然狂妄到要让自己放开许可,恢复许可的自由。 虽说川岛芳子一直对佐藤男有忌惮,可是她却不是那种轻易就能够被人拿捏得死死的人,佐藤男的面子她要给,但同样她也不会让自己轻易的涉险。 “佐藤教授,许可的身手很厉害,万一他来阴的佐藤教授的安全恐怕就会受到威胁!”川岛芳子见劝说不了佐藤男,直接就把厉害关系给说了出来。 佐藤男听了也微微一愣,自己怎么还就把这一点给忘记了? 许可冷笑道:“佐藤教授,在一个能够把心理学运用到极致的人面前,武力真的那么可怕吗?” 佐藤男明白许可的意思,许可说得也没有错,哪怕对方身手再好,佐藤男也自信能够瞬间控制住那个人的精神。 不过这时佐藤男也慢慢地恢复了平静,他又哪会不知道许可一直在对自己用激将法呢? 佐藤男又露出了笑容:“许可啊许可,我差点上了你的当儿,虽然你说得对,可是我为什么要给你那样的一个机会呢?明明你就已经是阶下囚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又何必以身犯险?” 听佐藤男这么说川岛芳子才长长地松了口气,她还真是怕佐藤男会意气用事。 原本她以为许可看到这样的结果会很失望,谁知道许可却只是淡淡地一笑:“好吧,你说得没错你确实没有必要赌这一把,那我们就开始吧!” 川岛芳子皱起了眉头,这个许可怎么突然变得那么好说话了?她仿佛嗅到了阴谋的气味,不过她却怎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们都不知道,许可只是做做姿态,根本就不可能反抗。 因为许可比他们还着急着弄清楚那八天里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他更想拿到那份“种子计划”的名单,他深知这些潜藏在华夏的日本特务真要发挥起作用来那破坏性是极大的。 但他又必须出言刺激一下佐藤男,一来这符合他许可的脾性,二来他也希望自己的行动不受控制,毕竟在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之后他是一定要设法离开的。 现在被人家绑成了粽子,到时候他要想逃脱还真得费些功夫。 也不知道叶辰怎么样了?这个时候许可想到了叶辰。 “你在想什么?”佐藤男的声音变了,变得有些温柔,他的一双眼睛紧紧地盯住了许可的眼睛。 许可的目光也落在佐藤男的脸上,他的脸色微微变了变,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消失了。 川岛芳子心里暗叹,佐藤男这就开始了吧?从许可表情的变化来看,佐藤男还真是厉害。 许可说道:“我在想叶辰!” 川岛芳子皱了下眉头,望向佐藤男,佐藤男不理睬她的目光:“叶辰是谁?” “他曾经是我的一个好兄弟,可是……”许可并没有继续往下说,他的眼里露出了一丝感伤。 “你恨他?”佐藤男又问。 许可没有说话,不过他的神情却已经作出了回答,他恨,痛恨! 川岛芳子才长出了口气,看来是自己想歪了。 “他恨你,甚至想杀了你!”佐藤男说道。 许可仍旧不说话,像在沉思。 川岛芳子在一旁有些着急,她有些不解为什么佐藤男还不赶紧给许可催眠,就像对叶辰那样。她却不知道,佐藤男这是对许可先用了瞬间催眠法,这个时候许可其实已经意识模糊,已经进入了浅度睡眠,他必须让许可在浅睡眠的情况下保持一定的时间再进一步让许可进入更深一层次的睡眠状态。 许可不是叶辰,用刚才那样的方法根本就起不到效用。 许可的意志力很强,对于催眠也很在行,这样的的受暗示性相对要弱了许多,想要一步到位根本是不可能的。 就拿现在来说吧,别看许可已经进入了浅睡眠,可是只要有一点不和谐的声音出现他马上就会从浅睡眠的状态中惊醒。也就是说佐藤男现在还没有真正地控制住许可,只能算是一个试探性的接触。 “苏格兰场的春天美吗?”佐藤男一下子就跳跃到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上。 许可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微笑:“美,很美。” “那儿有你心爱的人吗?”佐藤又问。 许可摇摇头:“没有。” “你身边总有不少的女人,你最喜欢谁?” 当佐藤男问完这个问题川岛芳子也用一种异样的眼神望向他,她还从来没发现佐藤男有这样三八的潜质,竟然会关心起许可的情感来了,你丫的是情感顾问吗? 许可像是在思考,然后还是摇摇头,只是这次他的回答不是没有,而是不知道。 “你困了,该闭上眼睛了!”佐藤男微笑着轻声说道。 许可轻轻地合上了眼皮,佐藤男又说道:“你感觉到自己在一艘大船上,大船航行在无边无际的海上,随着海浪轻轻地荡漾着,就宛如摇篮一般。你的眼皮越来越重,再也睁不开眼。” 见许可的反应,佐藤男对他的反应很是满意。 川岛芳子静静地在一旁看着,她知道这个时候自己是不能发出任何的声音的。 佐藤男轻轻地舒了口气,看来许可是进入了中度睡眠的状态。 他终于冲川岛芳子说了一句:“看来我是高估了这小子。” 川岛芳子轻声说道:“现在不怕把他给惊醒了吧?” “放心吧,现在就算是外面打大雷他也听不见的!” 川岛芳子这才放下心来:“那我们快开始吧,省得夜长梦多!” 就在这时,许可那原本紧紧闭着的眼睛突然就睁开了,同一瞬间佐藤男的目光正好与他对上,佐藤男的耳边传来了许可的声音:“你累了,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吧!” 佐藤男竟木然地“哦”了一声,真的闭上了眼睛,川岛芳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惊呆了,当她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目光却正好与许可的对上,她看到了许可的那副笑容,听到许可对她说:“别激动,深呼吸,看着我的眼睛!” 川岛芳子居然就真的不动了,望着许可的一双眼睛。 此刻在她看来许可的双眼就像一眼深邃的古井,看不见底,一切都是那么的迷离,脑子里是阵阵的眩晕,一下子就失去了意识。 许可的眼睛左右有节奏地转动:“我数到十,你就会沉沉睡去,当听到一声枪响你才会醒过来!”接着许可便开始数数,刚数到十,川岛芳子便瘫软到了地上,真的睡了过去。 “佐藤男!”等川岛芳子睡去之后,许可用一种很轻柔且又不失感情的声音叫着佐藤男的名字。 佐藤男的眼睛睁开了,目光呆滞地望着许可:“我是佐藤男,你是谁?” 许可说道:“我是东野南则,难道你忘记了吗?” 佐藤男皱着眉头像在想东野南则是谁,半天他才说道:“你是东野君?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我确实已经死了。”许可轻声说道。 佐藤男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我能够见到你,是不是我也已经死了?” 佐藤男此刻眼中的许可果然已经是东野南则的样子。 许可轻叹了口气:“我死得好惨!” 佐藤男很是恐惧:“你的死不关我的事,为什么要找上我?” “佐藤君,你我都是学医的,应该都很清楚人总是会死的,不是么?” “可我还不想死!”佐藤男的声音突然大了些,接着他像在痛苦的挣扎:“不,我没有死,我怎么可能会死,许可,许可呢!” 许可一惊,他怎么也没想到佐藤男在这个时候会突然就醒过来了。 佐藤男原本呆滞的目光渐渐清澈了起来,他冷冷地望着许可:“我还真没想到一不小心就着了你的道儿,原来你还是个催眠的高手,竟然就让你反客为主了!” 许可嘿嘿一笑:“怎么样,好玩吗?我早就说过,别以为只有你会玩,我玩得不一定比你差。” 第432章 千钧一发 佐藤男望着许可,他的眼里满是愤怒。 他这算不算终年打雁却被雁啄?又或是阴沟里翻船呢? 都不是,是因为自己太轻敌了。虽说早就知道许可对于心理学方面也有所研究,可是却没想到许可还是一个很厉害的催眠师。 并不是每个心理专家都精通于催眠术,大多都只是懂得一些皮毛,应用也不可能像自己这样得心应手。因为像瞬间催眠这种高难度的技术需要的已经不仅仅是专业的知识,还需要催眠者有着极为强大的意志! 在愤怒之余,佐藤男也有着深深的挫败感。之前他和东野南则合作抹掉了许可的八天记忆是在许可已经被他们用药物控制了意识的情况下。 当时他觉得就算许可没有被药物牢牢地控制住意识自己一个人也能够做到,可是现在看来自己是过于自信了。 这一次他们也对许可用了药物,但这药物更多是对许可身体的控制,而不是精神类的药物,这也是佐藤男极度自负的结果。按川岛芳子的意思就该是像上次一样先控制住许可的意识再给他恢复记忆的。 “我小看你了。”佐藤男轻轻叹了口气,能够让他说出这样的话来并不容易。 许可不再刺激他,脸上带着胜利者的微笑。 “可是你还是没能够得逞,因为我在醒过来了。”佐藤男也微微一笑,这让他稍稍找回了一些面子。 许可却摇摇头:“你能醒过来只是我想让你醒过来。” 许可的话再一次让佐藤男不淡定了,脸色骤变,但随即他又笑了:“你以为你的话能骗过我吗?你这么说只是想让打击我,扰乱我的心智罢了。” 许可说道:“你要这么说也没有办法,让你醒过来是因为我确实需要你给我恢复那八天的记忆,我知道这对你们很重要,同样的,对我也很重要。” 佐藤男望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川岛芳子:“她要怎样才能够醒来?”佐藤男是个厉害的催眠师,自然不会天真的认为能够轻易把川岛芳子给叫醒,他相信许可在催眠川岛芳子的时候一定是给了一个苏醒的密钥的。 许可说道:“你给我恢复记忆,然后我再告诉你。” “你威胁我?你可别忘记了我自己也懂得催眠,就算你不说我也一样能够有办法让她苏醒!”佐藤男冷冷地说。老实说,突然的变故让佐藤男的心里也失去了主张,别看他平时很嚣张跋扈,但真遇到这样的情况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所以他更希望川岛芳子能够醒来,他相信川岛芳子一定可以告诉自己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许可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他,许可的态度告诉了了佐藤男,他大可以试试是不是真的能够把川岛芳子给弄醒来。 佐藤男让许可给气疯了,他走到门边拉开门:“菊子小姐,请你进来一下。” 池田菊子走了进来,当她看到睡在地上的川岛芳子时一下子愣住了。 “教授,这是怎么回事?”池田菊子的语气有些不善,在她的眼里只有川岛芳子,哪怕佐藤男再有背景她也不会买账。 佐藤男说道:“她没事,她是被许可给催眠了。” 池田菊子瞪大了眼睛,望向许可的眼神中带着不可思议的神情。 佐藤男说道:“菊子小姐,麻烦你去我的房间把我的那个包拿来,我必须要给许先生打一针了,不然他不会乖乖的听话。” 池田菊子没有说什么转身就出了门。 佐藤男望着许可,脸上的笑有些狰狞:“你是不是以为催眠了川岛芳子就能够逼我就范了?你太天真了!你知道吗?现在我最庆幸的事情就是刚才没有逼着他们放开你,现在想来都很是后怕,假如你没有被绑住,或许此刻我就成了你的阶下囚,那时候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了。” 许可冷哼一声:“佐藤男,原本我还真以为你是个人物,不过么,现在看来你不过如此,我真怀疑你的那些名气是怎么来的,你们帝国到底花了多少钱在国际上给你造势?” 佐藤男气得脸都红了:“你找死!” 接着佐藤男深呼吸了一口气,脸上竟然露出了笑容:“我不生气,不动怒,我可不会让你得逞,你想激怒我,然后好趁我没有防备的时候再故技重施,如果你真是那么想的话你就太天真了,老实告诉你,在我有防备的时候你的催眠对我是根本没有作用的。” 说着池田菊子已经把佐藤男的包给拿来了。 佐藤男从包里取出一支针剂:“知道这是什么吗?” 许可不说话,只是用不屑的眼神看了佐藤男一眼。 佐藤男排掉了针管里的空气:“我告诉你吧,这是我新研制的一种精神类药物,它可以破坏人的中枢神经,摧毁人的意志,但却能够让人在二十四小时内保持着清醒,然后慢慢地变成一个傻子!而这二十四小时里,我会让你把你的一切都乖乖的说出来,甚至包括你小时候尿过几次床你都会交代得清清楚楚。它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是我给取的,叫‘童真’。” 许可皱起了眉头,不过马上他又笑了:“佐藤男,你真是让我看不起。老实说,如果你把这股劲头用到学术的研究上,那么我相信你很可能成为举世闻名的心理学家,你的成就也将无法估量,可是你却是把你的专业用在这些歪门邪道上,用来替你的帝国与天皇作孽,最后弃其量你也只是个杀人不见血的刽子手而已。” 佐藤男淡淡地说道:“就算你说齐天,我也不会放过你的。”说着拿着针就向许可走去。 池男菊子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儿,眼神中带着冷漠。 她在看着许可,就像看到一个将死的人一般。 她一直都对许可没有一点的好感,她甚至曾经很不明白川岛芳子为什么不把这个麻烦给除掉。就因为许可,她差点为病毒基地的事情而被帝国责罚,若不是川岛芳子力保,她现在早就已经死了,又或者被送到东北的军中成为一个慰安妇。 这两种命运无论哪一种都是她无法接受的,她不是怕死,而是不甘心这样的失败。 所以她比任何人更希望许可死去,从许可出现,他们在魔都与金陵的行动就没有顺利过。其实不只是她,倘若吉美惠子在,吉美惠子也会这么想的。 “不许动,动一动我就打死你!”门口才听到响动就听到一个声音冷冷地传来。 佐藤男距离许可还有半步之遥,他很自然地停止了动作,而池田菊子则是迅速地转过身去! “砰!”枪响了,池田菊子的肩膀被子弹打中。 “再乱动我打的就不是肩膀了!” 来的人是叶辰。 许可看到叶辰,他的眼中带着笑意,不过他又看向了地上的川岛芳子,此刻川岛芳子竟然悠悠地醒了过来。 许可无奈地笑了:“早知道我就换一个让她苏醒的条件了。” 川岛芳子坐了起来,有些茫然地看了看当场,她终于缓过了神来:“怎么回事,樱木君,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叶辰淡淡地说道:“解开他!” 川岛芳子看到中枪的池田菊子,脸色大变冲着叶辰叫道:“你到底是谁?” 此刻走廊上响起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是川岛芳子的手下听到了动静冲上楼来了。 叶辰进门,一下子把门给关上,他手中的枪对着的是川岛芳子:“我叫叶辰,叶子的叶,星辰的辰,至于你们的那个樱木先生,我们已经送他去见你们的日照大神去了。”、 叶辰慢慢地移动着,他此刻要做的就是劫持川岛芳子或是佐藤男,他知道现在的局势依旧对他们很不利,门口的那群恶狼随时都有可能会冲进来的。 川岛芳子怎么会不清楚叶辰的心思,她叫了一声:“拦住他!”接着她的身子动了,一下子夺下了佐藤男手中的注射器,到了许可的身后,一只手挟住了许可的脖子,另一只手拿着注射器对准了许可的心口。 对于川岛芳子的话,池田菊子是无条件的执行,所以在川岛芳子说出“拦住他”那句话的时候池田菊子便跨步上前,不顾自己还受着伤便又挡在了叶辰的枪口之前,正是这样,她给川岛芳子争取了时间,叶辰手里的枪再次响起,这一枪直接将池田菊子爆了头。 叶辰的反应也不慢,虽然瞬间他便失去了先机,但他也不示弱,在川岛芳子挟持了许可的同时,他也把佐藤男给拉到了身旁,他的身体靠着一侧的墙壁,佐藤男在他的面前成了一面挡箭牌,他手中的枪,枪口顶住了佐藤男的脑门。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门被撞开了,十几个持枪的黑衣人闯了进来,枪口一致地对准了叶辰。 叶辰却没有一点的胆怯,倒是他手里的佐藤男忍不住一阵地发抖,而他的裤子都湿了一片,被吓出了尿来。 叶辰冷冷地说道:“川岛芳子,让你的手下都滚出去!” 叶辰的语气很是强势,霸气十足。 川岛芳子的脸上阴晴不定,她心里很清楚,手下一旦撤出去,那么接下来双方很可能会僵持着,自己弄不好还要向叶辰妥协,这是她最不希望看到的结果。 第433章 最终妥协 可是真要舍了佐藤男么?倘若佐藤男只是个普通人那舍了也就舍了,偏偏佐藤男有着很深的背景,要是让东京那帮家伙知道佐藤男是因为自己的固执而丧命,那么以后自己的日子还真不好过。 虽然说自己的手上握着许可,可是对于东京的那帮人来说许可与佐藤男又怎么可以相比? 川岛芳子的心里很是苦涩,本来很简单的一件事情怎么就会弄成了这样?一直以来她都很是自信,凡事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可是现在看来已经失控了,自己根本就无法控制住这个局面。 她此刻最恨的不是许可也不是叶辰,她最恨的是佐藤男,这是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狂妄自大,自命不凡。要不是佐藤男的自负,听不进自己的意见的话又怎么会落得如此的下场? 可是恨归恨,现在她必须要做一个决断,到底是暂时的妥协还是与许可他们拼个鱼死网破。妥协的话或许自己还有机会完成最初的任务,从许可的身上拿到那份“种子计划”的名单,只是需要动一番脑筋,拼了的话,最后弄不好赔了佐藤男却仍旧什么也拿不到。 川岛芳子深吸了一口气,她瞬间就想明白了,华夏不是有句老话吗?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与其拼个两败俱伤,自己落个鸡飞蛋打的结果,不如暂时地妥协。 不过她已经在心里宣判了许可与叶辰的死刑,特别是叶辰,竟然开枪打死了池田菊子。 在川岛芳子的心里,池田菊子不仅仅是她忠诚而得力的手下,她们之间更有一种不可对人言的情感。 她暗暗发誓,一定会为池田菊子报仇的,许可必须死,叶辰更得死,而且她要亲自结果了叶辰的性命! 想到这儿,川岛芳子对那帮手下轻声说道:“你们退下。” 手下人没有丝毫的犹豫就退出了屋子,那扇门却无法再关上,因为已经被那些人给撞坏了。 “樱木君,不,现在我该叫你叶先生,叶先生,我已经按你说的做了,你看我们是不是可以好好谈谈?”川岛芳子的脸上竟然露出了微笑,仿佛根本就看不出一丝恨意。 叶辰却说道:“谈可以,放了先生!” “叶先生,你不觉得你的要求有些过份了么?我已经表现出了我的诚意,你是不是也该让我看到你的诚意?要放人可以,我们同时放!” 叶辰冷笑道:“打的好算盘,我手上若没有人质你会让我们安危走出这鬼地方吗?川岛芳子,别以为这个世上只有你是聪明人,这儿是你的主场,我们原本就是弱势,所以我还真不能听你的。” 川岛芳子恨得直咬牙,这个佐藤男到底是怎么搞的,当初他不是说保证这个“镜子”不会是假的么,现在可好,简直是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川岛芳子怎么可能轻易地听叶辰的话,她说道:“叶先生,你可别忘记了,许可就在我的手上,我这针一扎进去,是什么后果你应该清楚吧?” 叶辰确实清楚,之前佐藤男的话他是听到了的,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突然出现,不让佐藤男将针注射到许可的体内。 反倒是川岛芳子并不知道这针剂是什么作用,因为佐藤男说话的时候她还在沉睡,她夺下这针剂也只是紧急情况下下意识的一个举动,在那个时候她就把这支针剂当成了一件武器,在自己的地盘,她是不会随身带着枪的,这也是她的自信。 可是有时候自信也同样会害死人,佐藤男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你大可试试,你要是敢那样做,我就一枪打死你,然后再让他送我们离开这儿。你那支针只能用一次,也就是说你只有一次威胁我的机会。” 叶辰很是冷静,根本就不受川岛芳子的影响。 川岛芳子有些抓狂了,她难不成真要放了许可么?放虎归山意味着什么她可是清楚得很。原本她的计划很完美,让佐藤男恢复许可的记忆,然后杀了许可,一举两得。可是现在却要放了许可,这次的行动她不仅仅是赔上了池田菊子,弄不好连佐藤男也要搭进去! 川岛芳子面临着一个两难的选择,用心乱如麻来形容她此刻的心情一点都不为过。 “川岛芳子,我这个人没有什么耐性的,所以你最好还是赶紧按我说的做。”叶辰也怕夜长梦多,他又何尝不担心川岛芳子会不会真把佐藤男当一回事?要是川岛芳子真不把佐藤男的生死放在心上,让门外那帮手下来硬的,叶辰就傻眼了。 “好吧!”川岛芳子叹了口气,终于决定妥协了。 不过她并没有马上去解开绑住许可的绳子,就连那注射器她也没有放下。 “叶先生,我可以按你说的办,但有一点你必须要保证。”川岛芳子提出了条件,她要叶辰绝对保证不会伤害佐藤男。 叶辰点了点头:“好。” 川岛芳子这才将手里的注射器扔到了一边,慢慢地解开了绑住许可的绳子。 从头到尾许可都没有说话,因为他看出来了叶辰有能力应对这一切。 许可活动了一下四肢,又转动了一下脑袋,被捆绑太久,身体都发麻了。 川岛芳子冷冷地看着许可:“你们真觉得逃得掉么?” 许可说道:“带着你和佐藤教授,我想离开这儿应该不是问题的。” 许可走到了时辰的面前:“我刚才一直还在替你担心,没想你就出现了。” 叶辰说道:“我能够平安无事也是先生平日的教诲。” 许可笑了,扭头对川岛芳子说道:“川岛小姐,还烦劳你和佐藤教授跟我们走一趟。我可是立下军令状的,这一次怎么也得把你给带回去。” 川岛芳子显然早就已经预想过这样的结果了:“我可以跟你们走,不过你们得放了他!”她的玉手一指,指向了佐藤男。 许可眯缝着眼睛笑道:“川岛小姐,你觉得我会放弃一个解开我记忆之谜的机会么?” 川岛芳子这回却很是强硬:“许先生,你千万别得寸进尺,你应该很清楚,我之所以会妥协就是顾忌着佐藤教授的安全,如果你非得这么做那么对不起,我们就拼个鱼死网破吧!” 说着他用力拍了拍手,门口的那些黑衣人又冲了进来。 许可没想到川岛芳子会一下子变得强硬,川岛芳子这么做他又不得不谨慎起来。 川岛芳子这是摆出了拼死的节奏,那意思就是大不了大家就同归于尽。 这样的结果无论哪一方都没有讨到好处,虽说从人数来说许可他们占了便宜,可是与敌人一起死并不是他们的目的。 许可看了看那些黑衣人,又看了看川岛芳子,最后他说道:“这样吧,我只带走他,而且我向你保证,一定会完璧归赵,怎么样?” 叶辰愣了愣,他显然没有想到许可会让步,甚至还提出了这样的条件。 川岛芳子却是拒绝:“不行,我答应跟你走,可是你必须放了他!” 许可笑了:“川岛小姐,你不会不清楚吧,他跟我走还有回来的机会,那样你除了拿不到‘种子计划’的名单,也不算有多大的损失,可是你若是跟我走,那么你的下场可想而知,你真确定要替换他么?” 佐藤男瞪大了眼睛望着川岛芳子,嘴里说道:“川岛小姐,救我!你把我换下来吧,我,我不想死啊。你放心,东京那边我会替你说话,如果你真为帝国玉碎了,我会让天皇陛下把你安葬在神社的。” 他不说这话还好,他这话让川岛芳子心生厌恶。 凭什么老子就要替你去死?就因为你有背景你的命就比我的金贵么?本小姐也曾是大清的皇族好不,血统正宗的满清格格呢。 川岛芳子在心里思考着许可的话,许可的言下之意很清楚了,自己若是跟着许可他们去,那么就是死路一条!金陵当局一直就想抓住她,杀了她而后快。而许可要带走佐藤男,意图也很是明显,许可要利用佐藤男来恢复那八天的记忆,这么一来“种子计划”的名单就会落入金陵方面的手中,好在许可承诺了会把佐藤男给送回来,对于许可的承诺她还是相信的。 与自己白白的送命相比,什么名单,什么佐藤男都是浮云。 最后川岛芳子咬了咬牙:“许先生,希望你能够说话算话。” 许可说道:“看来你已经做出了选择!” 川岛芳子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挥了挥手对手下下了命令:“让他们走,不许尾随,不许阻拦!” 佐藤男彻底地绝望了:“川岛芳子,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我要告你,我要让军部追究你的失职!”川岛芳子的目光一凛:“佐藤男,我忍你很久了,你再聒噪信不信不用他们,我就会亲手杀了你!要不是你这一切会变成这个样子么?你还像是个男人吗?” 川岛芳子原本就已经很是郁闷,偏偏佐藤男在这个时候还想要威胁自己。 川岛芳子知道自己与佐藤男之间已经产生了间隙,这种裂缝是根本无法修补的,她已经在心里暗暗计较,一旦许可放了佐藤男,她就要设法让佐藤男永远的消失,当然这件事情一定不能扯到她的身上。 今晚的事情她要好好想想如何向军部汇报。 总之她要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最好是把一切都推给佐藤男。 第434章 插翅难飞 佐藤男已经猜到了川岛芳子的心思,他知道自己已经被川岛芳子彻底的放弃了。 他没想到川岛芳子竟然也是个贪生怕死的人,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这个女人是个疯子,是帝国最狂热的“伪大和民族人”。 其实在很多日本人的心里都很是看不起川岛芳子的,虽然说她深得军部的重用,但她根本就没有纯正的大和民族的血统,她的骨子里仍旧是华夏人。他们对川岛芳子的尊重大多都是浮于表面的,因为川岛芳子手里握着能够决定一些人生死的权利。 一旦她手中的权利没有了,她就什么都不是,只是一条大日本帝国的走狗,摇尾乞怜的狗。 “川岛,你一定会为今天的行为感到后悔。”佐藤男恨恨地说。 川岛芳子一脸的木然,用一种冷冰冰的眼神望着佐藤男,她的语气更是没有一点的感情色彩:“你能够活着回来再说吧。”她仿佛已经忘记了,就在几个小时前她还在这个老男人的身下奉迎着,用自己的身体伺候着这个她原本觉得可以倚仗的人。 许可已经走到了叶辰的身旁,叶辰轻声问道:“身体没问题吧?” 许可微微点了点头:“没问题。” 之前川岛芳子他们在饮食里下的药,药性并不重,只是为了控制住他们,所以经过了这么长时间药效几乎已经消失了,行动上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许可和叶辰押着佐藤男走到了门口,许可笑着对川岛芳子说道:“感谢川岛小姐这两天的盛情款待,改天我请你!” 川岛芳子气得牙都疼了。 当许可和叶辰走到了楼梯口的时候川岛芳子突然对自己的手下下了命令:“开枪,杀了佐藤教授,他身上有大日本帝国的机密!” 川岛芳子当然不可能让许可他们这么轻易地离开,她更知道一旦许可真的恢复了那段记忆对她而言将意味着什么。 刚才她之所以妥协是不想赌上自己的性命,现在她已经脱离了危险,哪里还会把佐藤男的生死当一回事? 甚至此刻相对于许可来说她更希望佐藤男死! 所以在她的命令中,她下意识没有提到许可,一来是佐藤男活着才是对自己最大的威胁,她出卖了佐藤男,假如佐藤男不死,在东京那边给自己上眼药,那么以后她的日本肯定会很是悲惨。二来她觉得许可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对手,与许可之间的这场游戏若是那么早就结束她也有些舍不得。 并不是她对许可有什么想法,而是她也是一个骄傲的人,在遇到许可之前她大有一种高手寂寞的感觉,留下一个强劲的对手不会让自己太过无聊,也是对自己的一种磨练。 或许从头到尾,她都没有真正对许可起过杀心也正是这个原因。 只不过她也有些想当然了,她一直都以为自己好几次都是能够杀了许可的,但是不是这么一回事那就说不准了,因为对于没有发生的事情,任何的想法都只是一种推测。 就在听到川岛芳子竟然给手下下达这样的命令的时候许可的心里有些懊悔,他太高估了这个佐藤男在川岛芳子心里的份量了,不,应该说他的估计是没有错的,错就错在他在紧急的情况下没有算到川岛芳子会弃了佐藤男。 他之前曾判断川岛芳子很在乎佐藤男,甚至和佐藤男之间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而佐藤男的言语中透露出来的信息也是他在日本高层有很深厚的关系,他仿佛能够决定川岛芳子未来的命运。 所以他才会走的时候并没有连川岛芳子一并挟持,他觉得那样做反而有一定的风险。 川岛芳子是个疯子,自己真若是把她逼得太急指不定她会乱咬,虽说许可刚才口口声声提到同归于尽,但许可却根本就没有这样的心思,他可不会陪着这些小日本一起去死。 随着川岛芳子的命令发出,手下人便没有顾忌地开枪了,既然连佐藤男的生死都不用再顾忌,他们就更不会担心是不是会伤了许可和叶辰,他们甚至希望能够把三人都射杀在当场,那样他们一定可以立下大功。 许可和叶辰可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就在川岛芳子下达了命令,手下人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两人便拖着佐藤男滚下了楼梯。 叶辰也端是了得,在滚下楼梯的同时,手里的枪也喷出了火光,将楼下想要上前来拦住他们去路的两个黑衣人给干掉了。 好在楼下的黑衣人并不多,因为楼上的突发状况,川岛芳子的手下大多都已经冲上了楼来,楼下只有六、七个人,瞬间就被叶辰杀死了两个。 许可和里提着佐藤男却没有忘记滚到楼梯底下的时候顺手抓起了被击杀的黑衣人掉在地上的手枪。 叶辰在前面开路,与楼下的黑衣人对射,许可则转身向着楼梯上开枪,使得想要从楼上追下来的黑衣人不敢露头。 川岛芳子知道许可和叶辰的战斗力,自己的手下大多都在楼上,仅凭楼下那几个人根本是拦不住他们的。她急了,对着不敢冲下去的黑衣人大声喝道:“都给我冲出去,无论如何也要杀了佐藤男!” 之前她曾想过待许可把佐藤男放回来的时候再置他于死地,可是后来她改变了主意,反正佐藤男都必须死,为什么要让他被许可利用来恢复记忆呢?许可的记忆不能恢复,至少要恢复也是在自己的掌控之下才行,否则就成了她的严重失职。 “种子计划”帝国布置了至少十年,十年来不知道耗费了多少的人力、财力,绝对不能让它功亏一篑! 在川岛芳子的威慑下,手下这帮黑衣人也算是豁出去了,几个胆大的直接就从二楼跳了下去,不过这个时候许可和叶辰已经提着佐藤男到了门口。 只要出了这扇门,穿过院子,他们就能够逃脱了。 可是此刻佐藤男却已经吓得瘫了,几乎已经不能动,全靠着许可用力地拖扯着。 他现在就是一个包袱,可这包袱却还不能扔掉,更不能让他真的被川岛芳子的人给干掉。 留下佐藤男就等于捏住了川岛芳子的七寸,经过这一次,佐藤男对川岛芳子应该是恨到了骨子里去,只要佐藤男活着回到日本,川岛芳子就休想再有好日子过。 许可和叶辰的枪法让那些黑衣人很是忌惮,特别是许可,几乎一枪一个,而且均是爆头。黑衣人都在暗自腹诽,这他妈哪是个私家侦探啊,根本就是个恐怖的杀手!一个私家侦探怎么可能把枪玩成这样? 尽管如此,许可和叶辰还是感觉到莫大的压力,不能恋战,恋战就是死路一条。 他们人数上没有优势,手里的人质也因为被川岛芳子放弃成了累赘,偏偏佐藤男对许可有着很重要的意义,还真又不能让他死掉,很多时候许可甚至自己有危险也没有用佐藤男来替他挡子弹。 最要命的是他们手里的枪剩下的子弹不多了,再不突围出去那么结果他们不是被打死就是重新沦为川岛芳子的阶下囚。 两人就在门口占据了地理优势与黑衣人胶着,他们不敢就这样跑,他们深知只要把后背留给了敌人,那么他们三人就都死定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叶辰的枪里却没有子弹了,接着许可也开了最后的一枪。 许可和叶辰的心里都清楚,没有子弹对于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要么束手就擒,要么只能拼了一死。 而无论是哪一个结果都不是许可和叶辰愿意见到了。 “他们没子弹了,冲啊!”一个黑衣人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兴奋地叫出声来。 川岛芳子也到了一楼,她早就已经算定许可他们如果不放弃佐藤男就他们枪里的那点子弹根本就不可能逃得出去。 川岛芳子大声叫道:“许可,你们已经无路可逃了,只要你们举手投降,那么我还会让你享受上宾的待遇,不然的话……” “先生,要不我拦住他们,你先撤吧,我想为你争取一分钟的撤退时间我还是能够做得到的。”叶辰轻声说道。 许可摇了摇头:“我绝不可能为了自己活命而牺牲自己的兄弟,要生一起生,要死起死。” 叶辰的心里很是温暖,这更坚定了他想要保护许可离开的决心。 黑衣人虽说猜到二人或许已经没了子弹,但还是不敢贸然冲出来。 川岛芳子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许可,你们跑不掉的,要不了十分钟,黑龙会的人就会赶到,今天你们就算是插翅也难飞了。” 许可的心沉了下去,他相信川岛芳子应该不会骗他,这儿离日侨区很近,而黑龙会在金陵的据点极有可能就在日侨区。 许可轻轻叹了口气,看来这一次还真很难逃脱了。 叶辰一下了就动了,想要冲出去,许可的反应很快,一把就抓住了他:“你干什么?糊涂!还没到拼死的时候,大不了我们就再让他们抓一次,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相信老黎他们一定会找到我们,来救我们出去的。” 叶辰的嘴皮要咬出了血来,他苦苦地哀求道:“先生,你就听我一次吧,我命贱,早就该死在战场上的,而你不同,你要活着再和小鬼子继续斗争下去!” 许可瞪了他一眼:“人人生而平等,没有高低贵贱的分别,特别是在生死面前,谁都是一样的,没有谁该死谁不该死,兄弟,听我的……” 就在这个时候,院子外竟然传来了汽车马达轰鸣的声音。 第435章 虎口脱险 院子外面传来了汽车马达的声音,接着便见一辆黑色轿车冲进了院子在台阶前停了下来。 许可和叶辰的心里都是一紧,该不会是川岛芳子的救兵,黑龙会的人来了吧? 但马上他们的脸上就露出了喜色,因为赵锋和黎俊江已经从车上跳了下来。 两人的手里都拿着枪。 时而的黑衣人原本就蠢蠢欲动,半天听不到许可和叶辰的枪声又在川岛芳子的喝斥下他们才鼓起了勇气准备向外面冲来,正好迎上了赵锋和黎俊江的子弹。 “先生,你们没事吧?”黎俊江一面射击一面问道。 许可苦笑:“你们若是来得再晚些,我们就有事了。” 赵锋是个疯子,闻不得血腥味儿,那气味刺激着他就想要冲进别墅去。 “先生,川岛芳子是不是在里面?”赵锋兴奋地问道。 许可明白他在想什么,这个家伙是想去抓住川岛芳子回去邀功啊!许可说道:“锋子,不要恋战,我们赶紧走!”许可知道屋子里至少还有十几二十号黑衣人,他们的手里都有枪,川岛芳子在他们的保护下,想要凭着自己这边的两支枪把她给擒了根本是不可能的。 更重要的是马上她的支援就到了,双方已经战了这么久,少说也有二十分钟了,应该早就有人把这儿的事情给透了出去,不然川岛芳子也不会说黑龙会的人马上就要到了。 赵锋有些不乐意了:“先生,这可是一个抓住川岛芳子的大好机会,就这样走了太可惜了!”黎俊江说道:“你小子就听先生的吧,我们来得急,根本就没有带任何的人手,而且武器也有限,真要让日本人包饺子了,到时候人没救成反而把我们也给搭进去了。” “你们快点,好像有人来了!”坐在驾驶室里的风嫂大声叫道。 这下赵锋才不再吭声,只是他的脸上带着几分不甘心。 在黎俊江和赵锋的掩护下,大家迅速地上了车,风嫂一个原地掉头,车子便向院外冲了出去。而就在他们的车子才离开那院门口不到两百米,就看到几辆车在那院外停下,另外还有两辆车向他们的车子追来。 黑龙会的人到了。 “甩掉他们!”黎俊江对风嫂说道,风嫂点了点头:“嗯,你们坐好了!”风嫂的车开得很好,可是毕竟车子里的人太多,车子吃重速度还是提不起来。 “没事,只要进了城他们就不敢再追了。”许可说道。 叶辰冲赵锋说:“还好先生拦住了你,不然现在我们真就成了小鬼子的饺子馅了。” 赵锋尴尬地嘿嘿一笑:“我也是想要抓住那个女特务嘛,这次让她给躲过去了,下一次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抓住她!” 许可说道:“这个女人不简单,从九一八到现在,当局一直就想要逮住她,可是好几次发现了她的行踪却都让她给跑掉了,更气人的是她根本就从未离开过华夏,很大大事件都有她的身影!” 叶辰叹息道:“先生,既然如此刚才你就应该把她也给劫了的,不然也不会让她差点就翻盘了!” 赵锋听叶辰这么说也好奇地问起许可他们的经历,听完后他也大点其头:“先生,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既然已经抓了这个熊包,为什么不把川岛芳子也给扣住啊!” 不待许可回答黎俊江却先说话了:“你们想过没有,川岛芳子可能会这样束手就擒?我敢打赌,只要先生执意要带走她,她一定会什么都不管不顾,让手下人把先生的叶辰给杀了,哪怕是连她一起打死都在所不惜。” 赵锋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因为她一旦落到华夏的手中对于她来说只有死路一条,就算她想把她知道的全部秘密说出来也换不回她的一条命,蒋某人愿意饶了她,少帅也不会愿意,加上民情民意,蒋某人也不敢轻易地在她的事情上有什么别的想法。”说话的是许可。 许可顿了顿继续道:“与其那样,她不如与我们同归于尽,可这却不是我想要的,和她这样的人同归于尽不值得,所以我就只能退而求其次。”说罢他看了看被吓晕了过去的佐藤男。 “至于说川岛芳子,这不是我们第一次交锋,我想也不会是最后一次交锋,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们一定会抓住她的。” 赵锋叹了口气,像是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 黎俊江不满意了:“我说锋子,这儿都是自己人,有必要这样吞吞吐吐的吗?” 赵锋说道:“先生,老实说换是我,我会想方设法抓住她,就算是抓不住,我也会拼了命杀了她!这个女人的破坏力太强了,她不死还不知道会造成多大的祸害。” 许可苦笑着摇了摇头:“锋子,这一点我不敢苟同,你觉得当局已经把这个女人妖魔化了,不可否认这个女人是一个出色的特工,但若说她只是凭借着一个人的力量就把华夏搅成什么样子我却不这么认为。她之所以能够屡屡得手,更多的问题是出来当局的某些官员身上,你应该也清楚,金陵的一些高官都与日本人私底下暧昧不清,为什么川岛芳子能够获得很多绝密的情报,为什么好几次当局差点就抓住了她却又都让她给跑了?” 赵锋愣住了。 这时听风嫂说道:“尾巴不见了,看来他们已经放弃了!” 许可笑道:“我就说他们不敢跟太久的,毕竟金陵还是我们的金陵。” 黎俊江知道赵锋此刻有一些轴,毕竟赵锋是复兴社的人,而且大小还是个副站长,他有自己的立场是对的,只是他把一些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黎俊江替许可解释道:“这一次先生没有针对川岛芳子而有所动作,是因为在先生看来这个佐藤男相对于川岛芳子要重要得多。” 赵锋说道:“就因为他能够替先生恢复记忆。” “没错,可是锋子,这段记忆并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这其中涉及到一个天大的秘密。你就没有想过么,日本人为什么要平白无故地抹去我八天的记忆?” 许可望向赵锋问道。 赵锋像是想起了什么:“我怎么就把‘种子计划’的事情给忘记了!”他拍了拍脑袋,这下他才真正的想通了,他不好意思地说道:“先生,看来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许可淡淡地说道:“虽然我是一个无政见的人,但我并不是一个无国家与民族大义的人,川岛芳子是什么人我很清楚,假如有这样的机会我自然会设法为国家与民族清除掉这个祸害,只是时机不对。” 赵锋面色一正:“一会回去我就去找老楚,集合队伍来把这女人给逮了。” 他这话让许可等人一阵白眼,叶辰说道:“我看你是让这个女人搞得魔怔了,你觉得她还会老老实实地呆在原地等我们去抓么?她是一个很小心谨慎的人,估计我们刚走她就已经撤了,倘若不是这样,她也活不到现在。” 赵锋一脸的失望:“那再想要找到她就难了。” 黎俊江却说道:“我们不是还有一枚棋子么?”他指的是松本宏四,许可也泼他的冷水:“叶辰暴露了,你觉得她还会相信松本宏四么?” 黎俊江想想也是,就算是川岛芳子拿不出松本宏四变节的证据,也不可能再相信松本宏四了。 见他们这副样子,许可又笑了:“其实根本不用我们去找她,以我对她的了解,她自己会再来找我的。” 叶辰问道:“啊?她还敢来么?如果说之前她是担心‘种子计划’的事情败露才会对上先生,现在她已经输了,再找先生的麻烦已经不再有任何的意义,她不该再来招惹先生才对!” 许可说道:“就因为她输了才更加要来找我,她同样的不甘心,她是一个极度自负的女人,她应该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吃那么大的亏。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自己能够掌控一切,偏偏在我这儿却行不通了。所以现在我就成了她的心魔,她如果想要带恢复以往那种状态除非她战胜我,否则她的心里就永远都会被失败的阴影给笼罩着。” 赵锋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明白了,这就是像我们华夏人常说的,哪儿跌倒就必须在哪儿爬起来,否则你就再也起不来了!” 许可微笑着说道:“大概就是这么一个道理吧!” 说完许可望向了车窗外,不管怎么说,这一次也总算是有惊无险。 这次最大的收获便是抓住了佐藤男,相信有佐藤男的帮助自己一定能够恢复那几天的记忆。不过许可心里也很清楚,佐藤男的事情才是个开始,虽说佐藤男是自己从川岛芳子的手里抓来的,可是小日本一定会拿这件事情做文章,弄不好自己还会成为破坏了两国关系的罪人,当局肯定不会向着自己说话。 许可让风嫂把车子开到彭喜他们的住处,他现在不能马上回到徽商会馆去,要想破了这个局他必须要拿到“种子计划”的名单,名单在手,当局就不会再因为佐藤男的事情而揪住自己不放了。 第436章 格杀勿论 许可与叶辰成功从川岛芳子的手里逃脱的事情除了黎俊江、赵锋和风嫂、彭喜他们几人之外就再没有人知道,许可与叶辰住在彭喜他们那儿就更是保密了。 所以徽商会馆里的那些人还在为许可的安危担心,直到有警察找上门来他们才知道许可竟然再一次成了警方通辑的目标,罪名是劫持了日本著名的科学家佐藤教授。 警察例行公事地对徽商会馆进行了搜查,又对会馆里的一众人录了笔录后才离开。 待一干警察走了以后,程儒来到了程德东的屋里,他喝了一口酒,然后微眯着眼睛问道:“程老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程德东也是一头的雾水,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听黎俊江提起过。 叶紫涵、海伦和韩茹也闯进了程德东的房间,她们也是来问关于许可的事情的。 程德东苦着脸说道:“我真的不知道!” 不过马上他的神情又一转,带着些许的兴奋:“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许可已经逃出了川岛芳子的魔爪,他还把那个日本教授给带走了。” 接着程德东像是想到了什么:“黎俊江呢?他跑哪去了?” 海伦说一大早他就出去了,刚才警察还问到他,不过让三子给敷衍过去了。 程德东说道:“我马上给彭喜那边去个电话,问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叶紫涵说道:“那你就快打吧!”她很是心急,韩茹也一样:“快啊,别磨蹭了!” 此时韩茹已经顾不得和叶紫涵拌嘴了,她们都很是关心许可的安危。 程德东刚拿起电话,又放了下去。 程儒问道:“怎么不打了?” 程德东淡淡地说道:“我担心现在我们的电话已经不安全了。” 大家都明白了程德东的意思,出了这样的事情徽商会馆的电话很难说不会被监听,若是在电话里询问这件事情的话,说不定就会泄露了许可的行藏。 程儒说道:“这个黎俊江,竟然把我们瞒得这么紧!” 程德东咳了两声:“我也不确定他知道不知道,不过我想这件事情若是真的那么他多半应该是知道的,只是他既然不说可能是怕告诉了我们到时候警察来询问的时候大家的反应就不会很自然。” 经程德东这么一说大家也觉得是那么一回事。 海伦说道:“那我们就安心地等黎回来再问他吧,至少现在满城的警察都在找许可,说明他是安全的。” 叶紫涵也微微点了点头,韩茹嘟着嘴:“这个许可也真是的,明明知道我们大家都在担心他,也不知道让老黎给我们报个平安。” 程儒站了起来,抓着自己的酒壶:“好了,既是这样我也就不在这儿干等了,你们聊!” 程儒永远都是这样微醉着,就连走路也让人感觉有些飘,但你若以为他真是醉了那你就错了,脚底下的根基稳健着呢。 他才出门就听到他在剧烈地咳喘,程德东轻叹一口气,微微摇了摇头,他知道程儒这样一咳很可能又要吐血了。这酒对程儒还是很有伤害的,只是大家都劝他少喝一点他就是不听,还笑言自己是酒中仙。 韩茹坐不住了:“你们要等你们等吧,我出去一趟。” 叶紫涵问道:“你去哪?” 韩茹说道:“我去少帅府,我总不能看着全城的警察这样搜捕许可而无动于衷吧?我让少帅帮着去说说,让警察不要再抓许可了!” 叶紫涵冷笑一声:“幼稚,你以为这个时候少帅还能为许可出头么?这件事情涉及到了华夏与日本的外交,蒋某人的德行你不是不知道,凡涉及到外国人,特别是小日本他都会很谨慎,再说从明面上来看这事情许可还真不占理,少帅也是无能为力的。” 韩茹停下了脚步,程德东也说道:“叶姑娘说得对,而且上次少帅可是说了,这一次如果抓不住川岛芳子他是不会让我们好看的,可是现在警察也说了,许可只是劫走了那个日本教授,并没有提到川岛芳子,原本这是少帅抓住川岛芳子的一个机会,却由于许可突然的行动而将之前我们的计划给打破了,虽说这与我们无关,但丧失了这样的绝佳机会,你觉得少帅会甘心么?这个时候你去和他提许可的事情合适吗?” 韩茹一脸的委屈:“那我们就什么都不做么?总不能就这样干等着吧?” 程德东微微一笑:“许可已经脱困了,如果真需要我们做什么我想他会想办法告诉我们的。所以我们还真不能急,更不能自乱了阵脚,你们要知道,现在外面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徽商会馆呢,他们就巴望着从我们的身上找到许可!若不是这徽商会馆的程老板在金陵颇有人脉,你们觉得警察会对我们客气吗?指不定早就把我们拉去过堂了。” 程德东的话不得不说很有道理,现在徽商会馆肯定已经落入了那些警察的监视中,很可能不仅仅是警察,或许还有其他的特务部门,例如调查科和复兴社等等。 叶紫涵点了点头:“程先生说得没错,我们现在最关键的不是马上去找到许可,而是表现出我们应有的焦急,要让他们真的觉得我们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情,也不知道许可到底去了哪儿!” 程德东“嗯”了一声:“至于说黎俊江那边,我想他自然会应对那些警察的。” 正在这个时候,三子跑了进来:“程先生,颜小姐来了。” 韩茹皱起了眉头:“她来做什么?莫非她也是来抓许可的?” 叶紫涵轻声说道:“我想她应该不至于吧!” 程德东说道:“颜小姐对许可是很关心的,她还不至于会那样。” “管他的,见见再说吧。”海伦让三子把颜萍请进来。 不一会颜萍就进了屋,见到一屋子的人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说道:“你们都在啊?也好,我就是来打听一下许可的事情。” 叶紫涵问道:“你是以什么身份来打听的?调查科的小科长还是以许可朋友的身份?” “有区别吗?”颜萍淡淡地说。 韩茹鼻子一哼:“区别大了,若你是以朋友的身份来的,那我们欢迎,若你是以调查科的身份来的,那对不起,怎么来的怎么给我滚蛋!我们是绝对不会让你们把许可带走的。” “怎么?许可真的回来了?”颜萍皱起了眉头轻声问道。 韩茹没想到自己的话让颜萍产生了误会,海伦说道:“许可有没有回来刚才警察不是已经搜查过了吗?颜小姐不会不知道吧?” 颜萍能够感觉得出三个女人对她多少有些敌意。 她的心里很是郁闷,其实她根本就是悄悄地来的,她也在担心许可的安危。 她不想再与三个女人纠缠,望向程德东:“程先生,我想和你单独谈谈。” 程德东点了下头,望向海伦:“海伦小姐,要不这样,你们先回去吧,有什么消息我们再碰头,记住我刚才说的话。” 海伦和叶紫涵倒是识大体,心里也清楚颜萍应该不会针对许可,做出对许可不利的事情。但韩茹就要任性些:“我偏不走呢?” 海伦的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好了,别任性了,我们先回去商量一下该怎么做。” 在海伦和叶紫涵的拉扯下韩茹很不情愿地跟着她们离开了,她的眼神很不友善地剜了颜萍一眼。 “颜小姐,真是不好意思。”程德东尴尬地冲颜萍笑笑,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示意颜萍坐下,然后自己拿起了桌子上的茶壶,给颜萍倒了杯茶递了过去。 颜萍接过茶,轻轻地抿了一口:“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不会和她们一般计较。” 程德东点了点头,颜萍虽然年纪不大,可她相比起叶紫涵和韩茹来说又要成熟许多,或许是多年的特工生涯把她的棱角已经磨灭了。 “程先生,我们之间也不必绕什么弯子,许可是不是真的逃出来了?” 程德东眯缝着眼睛:“颜小姐,虽然刚才她们的话有些过火,但我也很想知道你是以什么身份问这个问题的!”程德东知道颜萍与许可的关系不错,但他也知道颜萍也有着自己的立场与原则,他是要摸清颜萍的立场到底是在什么地方。 颜萍此刻也不再像刚才那样针锋相对,她说道:“我不希望许可出事,现在的事情很麻烦,程先生知道他劫持的那个佐藤男是什么人吗?是个心理专家,哪怕在国际上都享有很高的声望!日本大使馆已经向金陵当局提出了抗议,要求严惩绑匪,保证佐藤男的安全。我们已经接到了命令,秘密搜捕许可,解救人质,一旦许可反抗,格杀勿论!” 颜萍说到这儿又喝了一口茶,把杯子捧在手中,看她那样子有些紧张:“我想复兴社那边也应该接到了命令,所以我来就是想让你们转告他一声,让他小心一点。我并不需要你们告诉我他在什么地方,总之,千万别让他们找到,不然他就死定了。” 程德东微微点了下头,这个结果他也猜到了。 颜萍说道:“这是个死结,这回日本人是铁了心要除掉许可,不过我感觉他们并不像真的在乎那个佐藤男,因为他们根本不怕因此刺激到许可杀死人质。” 第437章 各方反应 这确实是个死结,日本人根本就不在乎佐藤男的死活,他们真正要做的就是置许可于死地。 这一切自然都是川岛芳子捣的鬼,川岛芳子已经算死了许可劫走佐藤男为的就是想要找回那八天的记忆,而那段记忆中最重要的一部分就是关于“种子计划”的那份名单。 当初他们对许可动手脚又何尝不是因为那份名单呢? 假如川岛芳子知道那份名单除了天皇陛下那儿根本就再无备份,她根本不会轻易地放过许可,就算是劳尔伯爵出面她也不会给这个面子。 如果一开始就把许可给控制住,也不会生出后面的这许多乱子来。 只是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那个时候许可刚从国外归来,看着根本是一脸的与人无伤,谁知道到了华夏他竟然就成了大日本帝国最大的绊脚石,这是让川岛芳子郁闷不已的。 所以这一次她必须置许可于死地,绝对不能让许可把那份名单泄漏出去。 大不了除掉许可,然后再向军部请罪,然后从天皇那儿把名单的备份给拿出来。 只有这样才能够保证“种子计划”的顺利进行。 至于说佐藤男,那家伙肯定也留不得,留下他最后只会给自己带来麻烦。经历了这件事情,她与佐藤男再也不可能愉快地相处了,佐藤男也是个睚眦必报的人,自己在关键的时候出卖了他,他会恨自己一辈子,就算是许可不杀佐藤男,她川岛芳子也不可能让佐藤男再活着。 程德东听了颜萍的话,也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他轻声问道:“这么说你们调查科与复兴社都已经动起来喽?”颜萍微微点了点头:“是的,现在无论是哪一方面都在搜寻许可的下落,你们应该也清楚,徽商会馆已经处在了军警的监视之中,会馆里的每个人的一举一动都有可能被军警盯梢。” 程德东笑了笑:“颜小姐,你到这儿来告诉我们这些就不怕你的上司对你产生怀疑么?要知道你和许可走得很近那是众所周知的。” 颜萍淡淡地说道:“正是我们主任让我来打探许可的下落的,他也是看在我和许可的私交不错,认为我应该能够打听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可是你却要让他失望了!”程德东望着颜萍,神情有些玩味。 程德东也不得不多一个心眼,虽说颜萍与许可的关系确实不错,可是毕竟颜萍是调查科的人,程德东很清楚一点,那就是复兴社也好,调查科也好,这些人的心里大多都只有所谓的党国利益,根本就不怎么顾忌私人的情感。谁知道颜萍是不是想利用与许可之间的这种交情来套出许可的下落,然后再大公无私呢? 当然,程德东更希望颜萍不是这样的人,他能够感觉得到颜萍对许可的那份特殊的感情,虽说两人并没有真正的有什么,但程德东是过来人,且又是个智者,他知道颜萍的心里有许可! 颜萍让程德东看得有些不太自然,她低下了头:“程先生是不是担心我是想利用我们之间的交情来骗取你们的信任,想要诱使你们把许可的下落告诉我?如果你是这样想的那你就错了,我说了,我并不想知道许可在什么地方,我只是希望他能够平安就好了。” 程德东尴尬地咳了一声:“颜小姐,我想你是误会了,我并没有这样的想法,相反,如果我知道许可在什么地方我一定会告诉你,因为在这个时候能够成功地帮助许可脱困可以说非颜小姐莫属了。” 程德东这么说也是有根据的,现在许可带来的人大多都会被当局给盯紧了,他们一旦有什么动作肯定会落入当局的眼中,而颜萍不一样,颜萍是调查科的人,她不仅有着很大的自由度,也有着一定的特权,她手里的特权便是能够帮助许可脱离险境最好的倚仗。 除了颜萍,程德东还真找不到更好的人选。 赵锋虽然也是复兴社的,可是他是魔都分站的人,金陵这边根本就插不上手,金陵这边虽说有个楚歌,可是楚歌那个人的人品根本就靠不住。至于说乔治中么,那样的官僚就更加的不可信了,再就是少帅,少帅这个时候还会不会帮许可那就两说了,毕竟有川岛芳子的事情横在中间。 颜萍皱起了眉头,她也明白了程德东的意思,她在心里问自己,如果真让自己知道了许可的下落自己会怎么办?徇私把许可给放了,甚至还帮他跑路么?还是公事公办把许可给拿下,抓住许可那可是为自己的仕途升迁又增加了一个砝码。 颜萍想了半天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可惜现在我们也不知道许可在什么地方,我想或许黎俊江应该知道吧。”程德东竟然也不避讳颜萍,直接就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他人在吗?”颜萍问道。 程德东苦笑了一下:“他若是在那倒是好说了,直接找他问问就是了。可是一大早他就出去了,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所以我也不清楚他知道不知道许可的事情。” 颜萍叹息道:“好吧,总之你们记住我刚才说的话,许可一定不能让军警找到,更不能让复兴社和我们的人抓住,不然他只有死路一条,假如你们能够联系到他,那么就尽可能地帮助他离开金陵,但也别回魔都,躲远一点,越远越好。” 程德东点头应是,之后他又问道:“假如到时候他需要你的帮助,你会帮他吗?” 颜萍站了起来眯缝着眼睛:“老实说我也不知道,或许会吧,又或许我会亲手抓住他,所以我劝你们还是别把他的下落告诉我的好。” 颜萍说的是实话,因为这个问题她自己都没有想到答案。 紫金山下,乔治中在自己的府上,点了一支雪茄在沙发上发呆。 一个手下走到他的身边:“还是没有许可的消息,整个金陵都炸开锅了,一个私家侦探竟然劫持一个日本人,老百姓传什么的都有。但他们更多的是对当局的亲日态度表示不满,也是由于这样,他们甚至把许可当成了英雄。” 乔治中扭头看了那手下一眼:“那你呢,你觉得许可是不是英雄?” 手下犹豫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是,至少他做的很多事情根本就是我想都不敢想的。” 乔治中很有感慨地说:“是啊,别说是你,就是我不也是一样么?” “主任,这个时候我们还要找他做什么?他已经是一枚弃子了,只要他露面就死定了,那些军警已经把他列为了超级的悍匪,这个时候任何人站出来替他说话都是一件不明智的事情,之前少帅对他很是常识,现在少帅也沉默了,看来少帅这一次是不会再想保住他了。” 手下说到这儿,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我明白了,主任是想要抓他吧?这个时候抓住他也是奇功一件的。” 乔治中瞪了他一眼:“落井下石的人不差我一个,我要做的不仅仅不是落井下石,更是要雪中送炭。” 乔治中吸了口烟又继续说道:“许可这个人不会那么轻易地被打倒,他既然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他就不可能不会想到其会造成的一些后果,那么他肯定早就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若许可真是连这样的关都过不去,那么他就令我太失望了,这样的人不帮也罢。” 乔治中对许可倒是很有信心,他的意思也很是明确,那就是既然许可肯定能够过了这关,自己何不在暗中帮他一把,这个时候对他施以援手的话,那么就是送给了许可天大的人情,以后许可可就有得还了。 这世上什么都能欠,唯独人情欠不得,因为欠了人情,还的时候可就得带上大利息了。 手下那男子轻声说道:“我明白了,主任,我这就把手下的兄弟全都撒出去,让他们密切注意一下,一旦有许可的消息我们就第一时间帮助许可脱困,等许可真能够从这个危机中走出来他自然会对主任感恩戴德。” 乔治中大手一摆:“你不了解许可,就算我们真的帮了他他也不可能像你说的那样对我感恩戴德,只不过他会找一个很好的机会把这份人情给还上罢了。骨子里他是个骄傲的人,只是他的骄傲很是内敛,不自大也不自负,他走的每一步都是为自己考虑好了退路的。就拿他敢于劫持日本人这件事情来说吧,我想那日本人也不是什么好货色,他的身上一定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而这秘密足以令许可能够洗清自己的冤屈。” 还别说,乔治中对许可还真心有些了解,他这几句话倒是道中了许可的心思。 许可在劫持走佐藤男之后就想过川岛芳子会是怎么的一个反应,但他却不惊慌,只要他拿到了“种子计划”的名单,那日本人所谓的劫持之说就不攻自破了。 只是这件事情事关重大,许可让黎俊江别说出去,哪怕是自己人。一来关系到许可他们的安危,许可可不是一个人,他的身后还有一帮子兄弟,黎俊江、叶辰就不说了,还有彭喜那些从王亚樵身边过来的人,许可必须为他们的安危考虑。二来么,这个“种子计划”关乎着日军侵华的事儿,这可是国家大事,更不容有一点的马虎。 第438章 知恩报德 洪门,路通天的家里。 郝师爷静静地站在路通天的书桌旁,看着路通天写着毛笔字。 老实说路通天的字写得并不好,但却苍劲有力,倒也符合一个江湖人的性格。 宣纸上笔走龙蛇,写下了“知恩报德”四个大字。 此刻路鸣从外面进来,也不说话,静立一旁眼睛却落在了路通天的那幅字上。 路通天放下了毛笔,抬眼望向路鸣:“怎么样,帮里的事情都理顺了吧?” 路鸣点了点头:“麻老六一伙和他们的心腹都已经清除了,兄弟们做得很干净,不会有任何的后患。” 路通天坐了下来,又示意路鸣和郝师爷坐下。 路通天指着桌上的字轻声问道:“鸣儿,父亲这副字写得怎么样?” 路鸣轻声说道:“气势磅礴,力透纸背,父亲的字越来越精神了。” 路通天皱了下眉头,转而问郝师爷:“师爷,你说呢?” 郝师爷却没有说字,而是咳了两声道:“洪门的危难已经解除了,托了许先生的助力。不过现在许先生自己却身陷泥潭,不可自拔。三爷这幅字想必有深意,所指必是洪门当思许先生的大恩,而此刻也正是洪门报恩的最好时机。” 路通天点了点头,然后望向路鸣:“你明白了吗?” 路鸣低下了头,他其实看到这四个字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父亲在想什么,可是他却不愿意此时去淌这趟浑水。 路通天没有着急着说许可的事情,而是问道:“于老大,周老五两家你也全都灭了?” 路鸣回答道:“是的,他们与麻老六本就是一体,所以他们留不得!至于他们的家人,父亲,俗话说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这个道理您不会不明白吧?” 路通天的脸色很是难看:“我用得着你来教我该怎么做吗?我放心让你处理善后事宜,就是想看看你管理帮务的能力,老实说,你在帮务的管理上确实做得很不错,可是你的心肠太硬!其实于老大和周老五他们只是受了麻老六的蛊惑,而且他们也并没有真正做过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你杀麻老六和他一家我没有什么意见,但于老大和周老五这两家你应该放人家一条生路的!再怎么说,你小时候他们二人对你也很好!” 路鸣不吭声了。 路通天叹了口气:“鸣儿,一味的狠并不是王道,真正的王道那是恩威并重,你不能只是想让大家都怕你,怕你那只是畏,并不是敬,敬畏敬畏,敬在前畏在后,敬从何来?是从仁中来,仁者才真正的无敌。” 郝师爷不敢说话,这个时候他向着谁都不好,路鸣是洪门未来的当家人,洪门经过了这一次可以说已经元气大伤,路通天他们几个老人也不想再多操心了,所以要不了多久,路鸣就会真正的执掌洪门,郝师爷是聪明人,路鸣的性子他又极为清楚,难说自己若是真让这个新当家的记恨了以后自己的日子会有多难过。 路通天望着路鸣:“许可的事情你是怎么想的?” 路鸣说道:“这次要动许可的可是金陵当局,现在军警、特务都在四下里搜捕许可,可以说这回他应该是九死一生。父亲说得没错,许可是对洪门有恩,但现在却并不是我们报恩的时候,因为一旦我们掺和进去,就变成了我们整个洪门与官府的对抗。自古以来我们与官府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一旦我们公开与官府作对,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路通天的心中又多了两分失望,自己这个儿子怎么就不像自己一样呢? 江湖人,原本就是快意恩仇的事情,男子汉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只做当做的事情哪管什么前因后果? 假如这回许可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那么他路通天第一个过不去心里的这一道坎。 路通天问郝师爷:“你的看法呢,当救还是不当救?” 郝师爷犹豫了一下,先是看了看路鸣,路鸣却并不看他,他又望向路通天,路通天明白他在顾忌什么,淡淡地说道:“你是怎么想的就怎么说,不用管他,至少现在洪门还不是他当家!” 郝师爷轻吐了一口气:“当救,假如这件事情我们洪门无动于衷的话,道上的人会怎么看我们,洪门的兄弟们又会怎么看我们?这些都姑且不说,当日我们去求许可帮助的时候就曾经说过,只要他能够帮洪门躲过这一劫,我们会倾洪门之力帮助他做任何事。试想想,若不是他,我们可能现在已经不知道逃到哪儿去了,早就放弃了洪门百年的基业到处流窜。” 郝师爷的话深得路通天的心,路通天不由得点了下头:“鸣儿,你听明白了吗?” 路鸣自然不敢再说什么,况且当日对许可说会倾洪门之力相助许可这句话可是他路鸣亲口说出来的。 路通天问道:“师爷,以你之见我们该怎么做?” 郝师爷说道:“我们只须要做一件事情,那就是找到许先生,至于接下来该怎么办,我们听他的。许先生是个极具智慧的人,我想他一定能够想到办法为自己开脱。虽说这一步我们洪门像是在涉险,其实在我看来也只是有惊无险。许先生是个贵人,贵人只有贵人相助,我们只是去锦上添花罢了。” “果真如此么?”路鸣听郝师爷这么说顿时就来了精神,假如真是这样,这份人情反倒是划算了。 路通天见路鸣这样子,忍不住又摇了摇头,路鸣就是个投机主义者,他现在不得不好好地思考一下,洪门交到路鸣的手上到底是对还是错,是洪门兄弟的福还是祸! 郝师爷点了点头:“应该是这样的。” “那行,我马上去安排帮里的弟兄,让他们务必尽快打探出许可的下落。” 路鸣离开了,郝师爷也准备离开,路通天却叫住了他。 “师爷,有件事情我想和你好好商量一下!”路通天的神情很是慎重,郝师爷的心里“咯噔”一下,他隐隐也猜到了路通天想和自己商量什么了。 他重新坐了下来,路通天这才长长地叹了口气:“鸣儿你也看到了,以他的心胸气魄以及他的智慧,根本就担不起洪门的大任。” 郝师爷正色地问道:“三爷的心里莫不是有了好的人选?” 路通天摇了摇头,他并没有什么人选,只是他觉得继续让路鸣接管洪门很可能会给洪门带来灾难。 郝师爷说道:“三爷,有句话不知道当不当说。” 路通天望着他:“我们之间也是几十年的交情了,这几十年来说我们情如兄弟也不为过,我们之间应该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存在什么当说不当说的。” 郝师爷的心里微微有些激动,作为一个师爷,路通天确实一直以来都对他很是敬重,凡事都会和他商量着来,充分地尊重他的每一个意见。 郝师爷轻声说道:“三爷,少爷确实是有这样那样的问题,可是他毕竟还很年轻,很多事情他考虑得都不会太周全。我相信假以时日,总有一天他会明白的。洪门才经历一场变故,而这场变故归根结底也是因为洪门未来的继承人一事而起,虽说最后我们事态的结果控制住了,可是洪门去伤了元气。” 路通天没有说话,点了支烟静静地听着。 郝师爷又道:“假如这个时候三爷想着换继承人,少爷会怎么想?少爷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这要真剥夺了他的当家人的资格,到时候恐怕他会走上另外的一个极端,甚至会导致洪门产生分裂,我想这应该不是三爷您期望看到的吧,二爷和四爷也不希望看到洪门再一次陷入内斗中去。” 路通天愣住了,他自然也知道郝师爷说的是实话,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刚才是有些冲动了。 毕竟这是洪门的大事,怎么能够自己怎么想就怎么来呢? 郝师爷说道:“至于说少爷,我想有二爷、四爷和三爷您在后面帮衬着,慢慢他会成熟起来的。” 路通天叹了口气:“这小子,我真不知道他那性格从了谁?算了,不说他了,师爷,许可的事情上你可得多费心,我看这小子好像不太上心的样子。许可这个人只能交好,不能交恶。” 郝师爷其实也是这么想的,站在师爷的角度,他可不会只是单纯地想要报恩,他要通盘考虑这件事情对于洪门来说有没有利益。 他站起身来恭敬地说道:“放心吧三爷,这件事情我会亲自盯着。” 路通天这才摆了摆手:“好吧,你也去忙吧。” 望着郝师爷的背景,路通天的心里很是零乱,郝师爷说的那些道理他都明白,但是路鸣却是他的亲生儿子,以他的经验与阅历来看,路鸣要是坐上了当家人的位置上对路鸣来说并不一定是一件好事。 说不定最后还会把路鸣给断送了。 路通天心里一阵烦躁,他想这事儿还是和二哥、老四好好说道说道,如果他们能够推出更好的人选就最好,至于路鸣那边,他会尽力去说服。 第439章 合作双赢 “佐藤教授,你应该也听到我的兄弟说了,现在全城军警在挨家挨户地搜查,他们的目标是我,你知道他们想干什么吗?”许可手里玩着一盒火柴,面带微笑地望着佐藤男。 佐藤男恨恨地瞪着他不说话。 许可划燃了一根火柴,看着那火光:“他们是想我死,但你想过没有,他们为什么那么盼望着我死?因为我死一定会拉你垫背,你是我的人质,我若是死了你还活得了么?” 佐藤男不是个傻瓜,他怎么会听不出许可话中有话。再联想到川岛芳子当时舍弃他的态度,他已经了然了:“你是说他们是想逼死我?” 许可微微点了点头:“佐藤教授,我知道你在日本国内有一定的影响力,而你的影响力很可能会对某人构成极大的威胁,所以你若不死,某人必定会寝食难安。当然,她也希望我死,只要我一死,某个秘密就永远都不会再暴光于天下,杀了我们俩,丝毫不影响她立功,佐藤教授,你甘心做人家往上爬的一块垫脚石么?” 佐藤男不说话了。 把佐藤男劫出来,许可并没有逼着他为自己恢复记忆,毕竟佐藤男是心理专家,也是催眠大师,若是他真想搞点什么鬼名堂,自己在被催眠的过程中那是防不胜防的。 虽说这儿是彭喜他们的地盘,可是无论是黎俊江、叶辰还是彭喜他们对于催眠全都是门外汉,甚至他们很可能会在不知不觉中着了佐藤男的道儿。 所以许可必须要说服佐藤男,让佐藤男心甘情愿的合作,只有基于合作的原则上,佐藤男才不会乱来。 佐藤男眯缝着眼睛,他在望着许可。 他的心里很清楚许可想要的是什么,许可需要他帮助恢复记忆。当然许可也可以让人强逼着他这么做,可是那样一来许可也惧怕自己在其中做什么手脚。 他冷笑一声:“那你是怎么想的?” 许可淡淡地说道:“合作!” 佐藤男皱起了眉头:“合作?”接着他便哈哈大笑起来:“许先生,我没有听错吧,你竟然提出和一个阶下囚合作?” 许可掏出烟来递给佐藤男一支,佐藤男接过去放在鼻子尖闻了闻才放到了嘴里,许可划了根火柴为他点上。 许可说道:“是的,合作。只要我得到我想要的,而你又好好的活着,那么某人便会很难过了。佐藤教授,这口气我想你也咽不下去吧?与其我们都死得不明不白的,倒不如来个双赢。” 有一点许可是说对了,佐藤男是不愿意就这么死掉的,既然川岛芳子不仁,他也不义。 他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这一次被那个女人给出卖,他怎么着也要报这个仇。 此刻他竟然觉得许可没有那么可憎了,他说道:“许先生,你差点说服了我,可是倘若我和你合作,那我就背叛了帝国,背叛了天皇陛下!” 许可摇头说道:“佐藤教授这话差矣,我并没有让你背叛你的帝国和天皇,你是医生,是教授,你并没有向我出卖任何关于你帝国的情报,你只是本着人道主义为我恢复了记忆。当然,记忆里有什么你不知道,你也不需要知道,仅此而已。” 佐藤男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可是当初你为什么会失忆我可是清清楚楚。” 许可也给自己点了支烟:“这样吧,我有一个计划,你想听吗?” 佐藤男微微点了下头。 许可说道:“你给我恢复记忆,我保证你的安全,然后我们俩都诈死,我想接下来某人应该会想办法从其他地方弄到‘种子计划’的副本,那个时候我再发力,让‘种子计划’流产,这么一来的话就没有你的一点责任了,然后佐藤教授再突然复活,剩下的事情我想应该不用我来教你了吧?” 佐藤男的眼睛一亮,不得不说许可的这个法子很有点意思。 许可也够坦诚,剑锋直指向了“种子计划”。 其实对佐藤男而言,那个狗屁的“种子计划”跟他没有一点的关系,那些都是军方的事情。虽然他也为帝国服务,但他一直都很小心,不想深陷其中像东野南则一样,一个医生,一个学者,最后沦为了军部的牺牲品。 所以对于许可的提意他的心里也暗暗愿意接受了,只是他需要的是细节:“你真能够保证我的安全?你刚才也说了,军警正在大力搜查,万一……” 许可回答道:“没有万一,这儿他们不会查的。” 许可并不是在宽慰佐藤男,而是彭喜他们已经打点过了,军警在的时候会过滤掉这栋民宅,再有彭喜几人此刻可是有着少帅卫队警卫人员的身份,虽说那身份只是虚职,可是普通的军警哪里敢惹? 至于说调查科和复兴社那边,乔治中已经派人递话过来了,他已经打了招呼。 对于乔治中的示好许可照单全收了,一开始他有些想不明白乔治中为什么会这么做,可是后来再一想许可便想明白了,心里暗叹乔治中毕竟是聪明人。乔治中一定是看明白了自己次番一定不会有事,而且说不定还会有意外的收获,所以他没有落井下石,相反的,他还雪中送炭,他是想让自己承他一个情,倘若真有功劳,自然也少不了他的那份。 既然是这样,许可便大大方方地接住了乔治中的好意。 所以他才敢肯定这儿不会有人来查。 佐藤男又一沉思开口说道:“好,就算是这样,但诈死后复活应该有个由头吧?” 许可说道:“诈死好说,现在原本就是乱世,死两个人就太简单了,至于复活么,假如你是被金陵方面秘密地成功解救了呢?” 佐藤男不说话了,许可这个计划不可谓不周密,他们一诈死,那么川岛芳子的目的也就达到了,川岛芳子是个急功近利的人,只要许可和佐藤男一死,她虽然对佐藤男的死要负一点责任,但只要她顺利地实施了“种子计划”,那么她以功抵过,照样可以得到重用。 一个死去的佐藤男与一个活着的“间谍之花”谁对帝国更加的有用根本就不用比较。 接着许可便发力,把“种子计划”里的那些“种子”给一网打尽,谁都不会怀疑这是一个死人干的,那么问题只能出在川岛芳子的身上!这对川岛芳子无疑就是最沉重的打击。等川岛芳子因为“种子计划”而被帝国问责之后,自己再奇迹般的复活,自己只要回到本土,一定要让川岛芳子生不如死。 想到这儿,佐藤男的嘴角不由得扬起了一抹阴险的笑容,不过他又望向了对面的许可,这一招太狠了,简直就是个连环扣,也不知道这人的脑子是什么样的一个构造。佐藤男甚至有一种渴望,就是拿起手术刀,解剖许可的大脑来看看里面到底都装了一些什么。 “咳咳,许先生的计划不可谓不完美,可是其中却涉及到了需要华夏当局配合的一些事宜,许先生能够保证其中的环节不会出任何的纰漏么?” 许可淡然而笑:“那当然,我很珍视我的生命,从来不拿生命开玩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包括差点死在川岛芳子的手里么?”佐藤男有些看不惯许可这种嚣张的态度,许可冷笑一下:“你不是说了差点么?可我们现在还活得好好的。不过有时候我也会赌一下自己的运气,我也没想到,我的运气原来竟然一直都那么好!” 佐藤男觉得许可那笑很是讨人厌,他恨不得站起来给许可一记耳光。 不过斗嘴还行,真要动手他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是许可的对手,就是斗嘴他也没能够占据上风。 他回到了正题,问了一个他最关心的问题:“我凭什么相信你,万一你过河拆桥,卸磨杀驴怎么办?”许可很是惊异,这个小鬼子的成语用得还真是准确,看来他没少在华夏的文化上下功夫。 许可笑道:“佐藤教授,这个我可无法给你任何的证明,我只能说你现在别无选择,而且我许可的人品我想应该还是值得信任的吧?说得难听一点或许你不能接受这样的说法,杀了你对于我来说没有任何的意义,一点好处都没有,相反,留下你,让你回去与川岛芳子死磕才更能够发挥你的作用。” 佐藤男知道许可说的是实话,许可若是要杀死自己那太容易了,只是杀了自己又有什么意义呢?就为了泄下被自己抹掉记忆的愤慨么?相比之下许可最想除掉的应该也是川岛芳子,那个蛇蝎一般的女人可比自己的杀伤力要强大得多。 佐藤男把烟头摁进了烟灰缸里,脸上浮出了笑容,这笑容要比刚才所有的笑容都要真诚得多,他拍了拍自己的手:“好,我答应许先生提出的合作建议,我相信许先生是个君子,说出来的话自然是一言九鼎!” 说白了,他还是在担心自己的安全,虽说明知道许可应该不会杀了他,可他仍旧很怕死。 第440章 节外生枝 颜萍带着手下人也在满大街地寻找许可。 不过她却已经猜到了许可的下落,因为上面说了,不许他们去搜查柏崖路七号,那是侍从室乔主任的亲戚的住所,而乔主任的这个亲戚也大有来头。而且乔治中竟然直接走的陈大老板的关系,据说戴老板那儿他也打了招呼。 以乔治中的身份,这点小要求无论是陈还是戴都会给几分薄面的。 颜萍的脑子转得很快,她和乔治中接触的时间可算是不少,从来没听说他有一个来头很大的亲戚,在这个敏感的时候乔治中竟然亲自去找了调查科与复兴社的两个大佬,对柏崖路七号如此的关照。 倘若柏崖路七号真是住了乔治中的亲戚,而且还是有身份地位的人,他又何必要打这个招呼?就算调查科与复兴社的人要去查,那就让他们查呗,只要他那亲戚露个面,报出乔治中的名号她不相信还会有人敢硬闯。 除非乔治中的那个亲戚根本就见不得人。 颜萍不由得又想到了乔治中与许可之间的关系。 虽说乔治中是一个投机主义者,是个政客,但他更是一个聪明人。 吴永忠的事情就没有给他带来任何的麻烦也可见乔治中的背景之强硬,要知道当时吴永忠可是他乔治中的左右手,甚至在外界看来吴永忠就是他乔治中的人。 许可出事了,站在乔治中的角度他会怎么办? 颜萍把自己假想成乔治中,那么乔治中的做法无非有三种可能,一是消极的观望,事不关己而坐壁上观,二就是墙倒众人推,跟着落井下石,置许可于死地。 颜萍觉得这两个假设中,第一个的可能性相对要大些,以乔治中的个性不会去做那样的无用功,往死里整许可不符合他的利益要求,况且把许可请到金陵来原本就是他乔治中的主意,许可的事情真定了性他难免也会落个识人不明的罪过,已经有一个吴永忠在前了,许可的问题上他不能再在蒋先生的面前被减分。 当然,颜萍觉得第三种可能性更大,那就是乔治中很可能会在许可的身上赌一把! 乔治中是个投机主义者,这样的人更喜欢的是赌博!只是他赌的不是钱,而是自己的前途。基于乔治中对许可的了解,乔治中或许会断定许可一定有走出困境的能力。 只要许可能够翻盘,那么就一定能够带给大家一个惊喜。 因为许可能够从川岛芳子的手里逃脱时劫走了一个心理专家,他这么做不可能全无目的,那个心理专家肯定有着重要的作用,否则许可不可能想不到他这么做会给自己带去什么样的后果,既然能够成功逃脱,他何必要劫持人质让自己陷入被动呢? 最后颜萍几乎可以断定乔治中真正会选择的是第三种可能,那就是帮许可一把,然后期待着许可给自己带去惊喜,这是最符合乔治中的性格。 所以颜萍就留了个心眼,她支开了手下,自己带着白舞燕去了柏崖路。 “颜姐,你是说许可很可能就在柏崖路七号?”白舞燕有些不太相信颜萍的判断,在她看来乔治中应该没有那个胆子敢包庇许可,甚至还惊动了陈老板和戴老板,要知道这件事情如果泄露出去那么乔治中不但坐不稳现在的位子,弄不好还会受到严厉的责罚。 颜萍淡淡地说道:“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不了解乔治中,他这么做自然有他的深意,其实他根本就不必和陈、戴两个老板打招呼的,像我们调查科,他只要和主任说一声,主任一样会给他这个面子,可是他却走了上层,那就是给自己埋下一个伏笔,只要许可真的能够立下大功,那么他乔治中也就功不可没,甚至还彰显了他的先见之明。” “可是一旦许可没能够立功呢?”白舞燕担心地问道。 颜萍苦笑:“所以说这就是赌徒的心理,如果许可没能够立功,那么许可就会成为牺牲品,难逃一死。自然而然乔治中也会负相应的责任,跑不掉的。其实一旦事败他与上层打招呼和与下面的人打招呼其结果都一样,所以他干脆就高调一些,直接把事情捅到了陈、戴两个老板那儿去了。” 白舞燕还是有些不解:“可是陈和戴也不是傻子,他们就不会怀疑乔治中这么做的用意吗?” 颜萍望着这个有如自己亲妹妹的白舞燕,微微一笑,心道这女孩子还是太单纯了,这些高官又有哪一个是吃素的?陈与戴肯定也知道乔治中这么做其中一定有猫腻,他们甚至也会如自己一想一下子就想到了其中的厉害关键,但他们还是给乔治中这个面子,原因很简单。 一是乔治中的地位在那儿,二是他们也窥出了其中或许有份大功劳,三是就算这件事情真摆了乌龙,许可没能够带给大家惊喜的话,他们只要把责任往乔治中的身上一推就是了,陈与戴根本就不会担上什么后果。 也就是说,有功劳那是大家的,那样皆大欢喜,你好我好大家好。没有功劳,那么这件事情最后的直接责任人就是乔治中,是他干扰了办案,包庇许可,是许可的帮凶,而陈与戴则是被蒙在了鼓里。至于许可的生与死,陈和戴才不会关心,在他们的眼里,许可不过是一只蝼蚁,一只蝼蚁的生死又怎么能够对他们有任何的影响呢? 这就是官场,很多事情根本就不能看表面,大家考虑得更多的是如何在一件事情,哪怕是一件小事上攫取到最大的利益。 听颜萍这么一说,白舞燕吐了吐舌头:“这些人的脑子还真多。” 也只有单独和颜萍在一起的时候白舞燕才会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颜萍笑道:“好了,你不用去想那么多的,这些我们根本也管不了。” “既然管不了那你还那么上心?哦,我知道了,你关心的是许可,姐,你是不是看上他了?我可提醒你哈,他那个人很不靠谱的,你是没见他身边的那几个女人。” 颜萍当然是见识过那几个女人的厉害,不过她却还是克制不住自己对许可的那份关切。 两人来到了柏崖路,寻了个地势,盯着柏崖路七号的那幢民宅。 突然白舞燕皱起了眉头:“他们怎么也来了?” 颜萍定睛一看,两个穿着黑色中山装的男子也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鬼鬼崇崇地监视着柏崖路七号的方向,那两个人是复兴社特务处的人,他们都是楚歌的手下。 颜萍的脸色微微一变,她没想到楚歌竟然不听上面的话,跑来监视柏崖路七号,她对白舞燕说道:“你在这儿盯着,他们若是想闯进去你就去拦住他们,我去给楚歌打个电话。” 颜萍找了一处公用电话打到了楚歌的办公室。 楚歌接听了电话。 “楚处长,我在柏崖路七号看到了你的手下。”颜萍冷冷地说道。 楚歌像是不知道一般:“哦,是吗?我的手下正在全城搜捕许可,他们出现在柏崖路应该也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吧?”楚歌在装傻,颜萍说道:“我就不相信楚处长你没有接到上峰的命令,柏崖路七号不能查。” 楚歌咳了两声:“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不过颜科长,我也很好奇你怎么会出现在柏崖路呢?”颜萍愣了一下,她还真不好回答这个问题,不过很快她便就回过神来了:“我是来看个朋友的。” 楚歌“哦”了一声:“颜科长原来是去看朋友的啊,你说的那朋友是谁啊,不会是许可许先生吧?”颜萍很是郁闷,楚歌的话语有些咄咄逼人可偏偏她却不知道如何应对。 “楚处长,我劝你最好是把你的人给撤了,不然的话上峰若是怪罪下来我怕到时候楚处长吃罪不起哟。” 楚歌淡淡地说道:“那就不用颜科长费心了,好了,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就挂了,公务繁忙!”楚歌果然说挂就挂再没给颜萍说话的机会。 颜萍的脸色铁青,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在这件事情上楚歌会节外生枝。 看来楚歌也怀疑许可就藏在这儿,他派人监视着这处所在到底想要做什么?难道他想对许可不利么?假如他真是想抓住许可或者杀了许可邀功还真是件头痛的事情,毕竟在明面上他这么做也没有错,现在当局不就在大张旗鼓地搜捕许可么? 放下电话的楚歌脸色也有些阴沉,原本他是让人秘密盯住柏崖路七号的,那两个蠢货怎么就让颜萍给发现了呢?再有,颜萍怎么也盯上了那儿? 他的心思还真的让颜萍给猜中了,虽说他并没有真正打算要击杀许可,但他却是想抓住许可。虽说上面确实也说过了不让他们查柏崖路七号,但这命令是上不得台面的,如果真从那里面搜捕出了许可,相信就是戴老板也不会承认他曾经对手下下过这样的命令。 楚歌其实与乔治中很是相似,他们都是聪明的投机主义者。 此刻自己的人被颜萍发现了还真是件麻烦事,如果许可已经抓住,那他也就不用顾忌什么了,偏偏现在自己的手下也还没能够确定那宅子里到底是不是住着许可。这样一来,若是颜萍把这件事情捅上去,他楚歌可就是目无上峰的擅自作主了。 想到这儿,楚歌咬了咬牙,恨恨地做出了决定,把自己的人给叫了回来,这件事情只能暂时作罢。 第441章 颜萍登门 “姐,他们撤了!”等颜萍重新回到了白舞燕身边的时候白舞燕对她说道。 颜萍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看来自己的这个电话还真给楚歌一定的威慑,这也说明自己应该是猜对了楚歌的心思,若非这样,楚歌不会如此轻易地把人撤走。 好险,假如自己没有来这一趟,那么后果还真的不堪设想。 颜萍也是调查科的老人了,对于官场权谋的那一套她虽然不屑,却也能够看明白几分。 楚歌玩的是阳谋,他就是想用许可来做他上位的垫脚石。只要他顺利地抓住了许可,那个时候没有人再会去追究他是不是违背了上峰的命令,而他的上峰也会风向一转,给予楚歌支持,到时候楚歌能够抓住悍匪许可就是在他们的英明领导之下的结果了。 那样对他们而言依然是一个可喜的结局,只是那样一来许可就真的完了。 “姐,现在我们该怎么办?一直在这儿守着吗?”白舞燕问道。 颜萍摇了摇头:“走,我们直接去敲门。” “啊?”白舞燕瞪大了眼睛。 颜萍望了她一眼:“你这是什么表情?” 白舞燕说道:“假如真是许可在里面我们该怎么办啊?如果我们不管不顾,那么到时候可是我们的失职呢!不会真要把他给抓起来吧?” 颜萍苦笑道:“你想什么呢?跟着我就是了,别的事情你不用管。” 白舞燕总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她却没有再说什么,因为对于她而言,除了颜萍,谁的话都不一定好使。只要是颜萍决定的事情她白舞燕都无条件的支持。 白舞燕上前去轻轻拍打了一下木门上的那铜环儿,没有反应。 她手上又用了些力,拍得重了。 大概差不多有分把钟的时间门开了,开门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女人正是风嫂。 当风嫂看清来的人竟然是颜萍的时候她愣了一下:“怎么是你?” 颜萍有些纳闷,她和风嫂并不认识:“你认识我?” 风嫂当然认识她,要知道风嫂可是有自己的信息渠道,像颜萍这样的角色她又哪会不关注呢。风嫂甚至还知道颜萍与许可之间的关系,只是她不明白此刻颜萍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个地方。 风嫂下意识地看了看颜萍她们的身后,颜萍淡然地说道:“不用看了,就我们两个人,我要见许可!”颜萍很是直接,风嫂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先进来再说吧。” 待颜萍和白舞燕进了门,风嫂便把大门给关上了。 “我要见许可!”颜萍又说了一句。 风嫂眯缝着眼睛凝视着颜萍:“你们先在客厅坐着等一下吧。” 颜萍点了点头,和白舞燕在客厅里坐下,风嫂给她们泡了茶:“先生现在有重要的事情,估计得有些时间才能结束。” 颜萍问道:“能告诉我是什么事吗?” 风嫂想了想:“能告诉我你们来找先生的目的吗?” 颜萍笑了:“当然能,我来就是想看看有什么能够帮到他的,你总不至于认为我是来抓他的吧?”风嫂也笑了:“若你们真是来抓他的,就你们俩还真不够看。” 风嫂这话虽说是实话,却让白舞燕有些不爽:“若真要抓他就不会只是我们俩来了。” 风嫂收起了笑容:“就算来再多的人也抓不住先生。” 白舞燕还想说什么,颜萍拦住了她,在这儿与这个女人斗嘴显然也不是什么明智的事情。 “这位大姐,能请问你是许可的什么人吗?” 颜萍对风嫂倒很是客气,既然人家以礼相待,风嫂也不好再矫情:“我是先生的佣人。”其实这也是不风嫂有意要隐瞒,其实风嫂在许可的面前时就是以这样一个老妈子的形象存在的,她还真把自己当成了许可的佣人。 许可很不习惯这样,他说过好多次,不让风嫂做一些下人做的事情,许可一直对风嫂他们都是很尊重的,可越是这样,风嫂就越坚定了跟随着许可的决心,身段也就放得更加的低了。 听说女人竟然是许可的佣人时,白舞燕就更没把风嫂看在眼里了,倒是颜萍从风嫂的形象气质感觉出这个女人应该并不简单,只是她一时间也没想到这女人会是谁。 风嫂对二人的态度倒也和善,这缘于风嫂知道颜萍与许可之间的关系菲浅,而且她也感觉出来了颜萍对许可像是有着一种特殊的情感。 只是白舞燕却有些不太喜欢风嫂,原因么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只是刚才风嫂说话的时候并没有给她们多少面子,有些针锋相对的感觉。 所以白舞燕总是在话语里有些夹枪带棍的。 白舞燕的态度让风嫂皱了下眉头:“小姑娘,有时候口上还是少逞些强的好,不然迟早你会被自己的这张嘴给害了。” 白舞燕冷哼一声:“姑奶奶就是喜欢逞强,怎么了?” 颜萍却目光凌厉地瞪了白舞燕一眼:“小白,别放肆,还不快给大姐赔不是!” 白舞燕嘟起了小嘴,她弄不明白颜萍为什么要那么顾忌这个女人。 接着颜萍换上笑脸对风嫂说道:“大姐,千万别和小孩子一般见识。” 风嫂竟然就笑了起来:“看来颜科长已经猜到了我的来历了!” 颜萍一脸的不好意思:“我可是后知后觉,其实我早该想到,除了王先生身边的‘毒观音’谁能够有这样的气质,还望您大人大量,别怪罪小白,她人小,不懂事!” “毒观音”可不是浪得虚名的,就她的手段,使起毒来根本就杀人于无形。像白舞燕这样的,“毒观音”又哪会放在眼里。 只是颜萍的心里也很惊讶,虽说她知道王亚樵的那几个忠诚之士都已经跟了许可,却不曾想人家会那么低调地甘愿以许可的下人自居。由此可见,许可也是一个充满了个人魅力的人,倘若不是这样的话又怎么会让这些原本就眼高于顶的高手们折服。 “颜科长不必这么说,我只是站在一个长辈的角度劝戒她一下,又怎么会和她一般见识呢,你是先生的朋友,我怎么敢对先生的朋友不敬。”风嫂的话虽然说得很中听,可语气里却是不卑不亢。 “对了,您还没说许可在忙什么呢!”颜萍问道。 风嫂当下也不搪塞:“他正在让那小日本给他恢复记忆呢,说好了不许让人打扰。” “啊!万一那日本人对他不利怎么办?”颜萍有些担心。 风嫂说道:“不用怕,先生既然敢这么做自然就不怕那小日本玩什么花样,若先生真有个三长两短那小鬼子也休想活着离开这儿。” “那个日本人是不是就是他劫持的那个佐藤男教授?”颜萍问。 风嫂点了点头,她告诉颜萍,当日抹掉了许可那段记忆的人正是这个佐藤男,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也只有让这个小日本来帮助他恢复记忆是最靠谱的。 听风嫂这么说,颜萍才微微放下心来。 白舞燕不再吭声了,她再小白也听说过江湖上关于“毒观音”的传说,她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名震江湖的女煞星竟然以这样的一个身份与姿态就坐在自己的面前。 白舞燕可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她也识大体知进退,此刻她便乖巧了不少。 三个女人说话间,从楼上下来一个人,白舞燕看到那人的时候脸上露出了惊喜:“黎大哥!”下来的人是黎俊江,黎俊江先是冲着颜萍笑了笑,然后又对白舞燕点了点头,在楼上黎俊江已经听到了楼底的动静,知道是颜萍她们来了。 “颜小姐,你们来得正好,不然先生还准备让我设法去请你过来呢!”黎俊江走过来开口说道。 颜萍好奇地问道:“他找我做什么?” 黎俊江笑道:“先生有一个计划,需要颜小姐配合一下。” 白舞燕不等颜萍开口便插话道:“黎大哥,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你尽管说,我们能帮的一定帮!”颜萍苦笑着摇了摇头,她算是看出来了,白舞燕好像对黎俊江很有好感,只是她没想到白舞燕竟然这么的不矜持。 黎俊江的脸也微微发红,她尴尬地笑着望向白舞燕:“那就先谢谢白姑娘了。” 颜萍这才说道:“什么计划?” 黎俊江说这得许可亲自和颜萍交代,许可应该很快就下来了。 果然,大家又聊了十几分钟许可便从楼上下来。 许可的脸色有些苍白,看他那样子也有些虚脱。 风嫂站起身来走到了许可的身边,皱起眉头:“先生,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那小鬼子做了什么手脚?” 许可微微一笑摇了摇头:“不怪他,这是正常现象。”他并没有多做解释,这玩意太专业,和他们解释他们也不一定能够明白。要把过去的记忆唤醒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别说是许可,就是佐藤男此刻也是有些精疲力尽的感觉。 风嫂忙给许可泡了杯茶,递到了许可的手中。 许可接过来轻轻抿了一口然后对颜萍说道:“没想到你来得这么快。” 颜萍微笑着说道:“这多亏了乔治中!”许可听了有些茫然,但颜萍一说他很快就明白了。之前乔治中的示好他早就知道,他只是没想到颜萍竟然能够从这件事情上猜出自己就在这儿。 当听说楚歌竟然也派人盯住了这地方的时候许可淡淡地说道:“楚歌是一个很有野心的人 。” 颜萍说道:“可是他就算再有野心也不该把主意打到你的身上,要知道他能够从西南回到金陵也有你的关系从中起了作用的。” 第442章 齐天之功 这个世上并不是每个人都懂得感恩的。 有些人对于那些曾经帮助过他们的人,他们非但不感恩,反倒认为这是理所当然,更有甚者,还会恩将仇报。 在颜萍看来楚歌就是这样的人。 楚歌从西南调回到金陵也是因为在西南的时候他曾经帮助过许可,乔治中在知晓了这点后为了方便许可在金陵查案而把楚歌从西南给弄了回来,殊不知,回到金陵的楚歌却有着自己的想法,他并没有按照乔治中的想法尽力协助许可,相反他开始了自己的钻营,他要以自己的方式在这个地方站稳脚跟。 许可摆了摆手:“算了,先不说他了,这一次他被你吓跑了,相信他不敢再乱来,毕竟他也不敢轻易地却捋乔治中的虎须,不然乔治中找上戴老板就够他喝一壶的。” 颜萍想想也是,她说道:“刚才黎大哥说你有个计划,说来听听!” 许可这才把自己的那个计划说了一遍,颜萍听了以后惊呆了,她没想到许可竟然会想出这样的一个计策来。不过仔细想想,这个计划又很是可行。 至于许可的冤枉,随着许可记忆的恢复,取得了那份“种子计划”的名单之后自然就不会再有什么问题了。 剩下的只不过是演戏。 许可把名单交给了颜萍:“这份功劳你还是交给乔治中吧,你一个人吃不下。有了这玩意,我的安危就不用再担心。”颜萍接过去:“准备什么时候实施?” “我会想办法去与乔治中见上一面,然后再确定具体的时间。” 颜萍有些担心许可出去是不是会有什么事儿,许可笑道:“你就别担心我了,我不会有事的。”黎俊江也说道:“放心吧,还有我们呢。” 颜萍没有再说什么,她的心里也清楚,这么重要的事情许可是一定要当面与乔治中沟通的,由自己传话也不合适。她说道:“好吧,那你自己小心,现在我就担心楚歌会把你在这儿的消息有意泄露出去,虽说我们不会对你有什么行动,但日本人就难说了。” 许可却是不以为然:“这一点倒是不会,楚歌的目的并不是专门针对我,他只想找一个很好的踏板向上爬,他若是亲自抓住我邀功倒是有可能,把我出卖给日本人的可能性却不大。他是个聪明人,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想来他是不会干的。” 颜萍没有在许可这儿呆太久就离开了,对于许可的计划她还是很认同的,她更佩服的是到了现在这个时候许可心里想着的还是国家的利益,换一个人早就已经弃一切于不顾,自己想办法去逃命了。 回去的路上,白舞燕的兴致很高,话也很多,她自己并没有发现在她的话语中提到最多的便是黎俊江。 颜萍轻声问道:“小白,你是不是喜欢黎俊江?” 白舞燕微微一愣,颜萍轻轻地叹了口气:“之前我们利用他的时候我就发现你经常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对,后来他跟了许可,你的眼神就更少有掩饰了。” 白舞燕没有说话,在这之前她还真没有想过这件事情,此刻听颜萍这么一说,她也在心底里问自己,自己对黎俊江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感觉。 颜萍叹了口气:“小白,原本你的感情上的事情我是不该多管的,可是你也知道,我们的身份特殊,对于我们而言,是没有任何的私人秘密和情感可言的,除非离开调查科,否则我们的一切在组织的面前都是透明的。” 白舞燕原本激动的心情慢慢地平静了下来,神情也有一些沮丧。 颜萍拍了拍她的肩膀:“小白,其实你不用为了我呆在调查科的,老实说,这儿并不适合你。”白舞燕摇了摇头:“姐,我说过我会一直跟着你,你去哪我去哪,放心吧,我会控制住自己的感情的。” 颜萍知道白舞燕的脾气,就算自己再怎么劝她也不会听的,干脆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白舞燕也岔开了话题:“姐,我没想到‘毒观音’竟然以那样的一个身份在许可的身边,看来这个许可还真的很厉害。” 颜萍说道:“他从国外回来没有多久,身边就聚集了不少的人,说明他这个人有着自己独特的价格魅力。老实说,像他这样的人太少了,要是我们党国的那些所谓的精英都如他一般,当今的华夏也就不会成为现在这个样子了。” “你倒是对他很是推崇,姐,你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白舞燕打趣地说道。 颜萍看了白舞燕一眼:“如果我说是呢?” 白舞燕不吭声了,这个问题白舞燕还真不好发表什么意见。 颜萍说道:“我确实对他很有好感,我自己也不知道这种感情算不算是喜欢,但我就是不希望看到他出什么事情,我唯一能做到的就是以自己的方式帮助他去完成他的使命。” 白舞燕却说:“不过我却觉得你如果真是喜欢他就告诉他,不要一个人憋着,那样会很辛苦的!” “那你会去把自己的心思告诉黎俊江么?”颜萍笑问道。 白舞燕嘟着小嘴:“姐,你怎么又扯到我的身上来了?我说过,我会永远跟着你的,你在哪我在哪!” “小白,姐不能一直困着你,你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经过这些日子来看,黎俊江是个值得托付的人。他很孝顺,当日为了他的母亲,他不得不听从我们的支使,但他也很有原则,在对许可有所了解与认识之后,他不惜站到我们的对立面,帮助许可,现在他俨然已经是许可的左右手了,这也是许可对他人品的一个认可。所以如果你们真能够走到一起的话,姐真心为你高兴。” “要不我们一起离开调查科吧!反正这鬼地方我也不喜欢。”白舞燕说道。 颜萍微笑着说道:“会的,会有那么一天的,只是还没到时候。对了,一会你先自己逛逛,我要去办点事儿,回头我再来找你。” 白舞燕说道:“姐,你到底是去哪儿,总是这样神神秘秘的。” “你就别打听了,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说话间颜萍就离开了。 晚饭后,颜萍带着白舞燕开车到了紫金山下乔治中的住处。 乔治中的秘书把她们领到了书房,乔治中正翻着一本《阅微草堂笔记》。 见颜萍她们到来,乔治中脸上露出了微笑:“坐吧!”说着把书放到了一边。 颜萍坐下说道:“没打扰主任休息吧?” “没事,就是看下闲书。颜科长,你在电话里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向我汇报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乔治中问道。 颜萍从包里掏出了几页信纸递给了乔治中,乔治中看了一眼,竟然是一份名单,那名单上有近百号人,有名有姓有住址还有职业,他突兀地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颜萍说道:“这是许可让我交给您的。” “许可?”乔治中一下定住了,不过马上他便恢复了常态:“你见到他了?他还好吧?” 颜萍点点头:“他还好。” 乔治中叹了口气:“这两天委屈他了。”说完他扬了扬手里的这份名单:“不过这名单又是怎么一回事?” 颜萍说道:“乔主任有没有听说过‘种子计划’?” 乔治中摇了摇头:“我还真没听过什么‘种子计划’,说来听听!” 颜萍这才说道:“日本人早在十年前就已经开始为侵华做准备了,他们派遣了百名特务秘密潜入了华夏,融入了各行各业,各个阶层,并通过日本国内提供的资金等支持,使得一些人成为了行业或是阶层的佼佼者,甚至有的人在一定的领域还掌握了很重的话语权,一旦日军全面侵华,那么这些人便会成为他们迅速控制华夏民众的生力军,而且这些人在这十年中一定也秘密发展了很多的下线,您想想,一百多号人,就算每个人发展十来个人,这支特务队伍也会庞大得吓人!” 乔治中连连点头,他心里十分的震惊,如果这都是事实那么这份功劳可是大齐天了! 他庆幸自己赌对了,如果自己事先没有拿出个态度来,那么许可也不会把这份天大的功劳送给自己。 乔治中有些不淡定了:“那我们还等什么呢?马上就对这些人采取行动,务必要将他们一网打尽!” “主任不可!”颜萍忙阻止道。 乔治中有些不解:“为什么?”在他看来,有了这份名单,将名单上的人全都抓起来,迅速审讯,有了结果直接上报给蒋先生,这份功劳就实实在在的了。 颜萍微笑着说道:“因为许可还想网一条大鱼!” “大鱼?”乔治中心道这个许可带给自己的惊喜可不只是一星半点,他忙问道:“什么大鱼!” “川岛芳子!”接着颜萍便把许可的计划说了出来,乔治中听得连连点头,对许可的认识又加深了几分,看来这个许可不简单啊,一个原本已经把自己陷入绝境的事件竟然被许可轻松地破解了,而且还在很短的时间内策划了这样的一个计谋,剑锋直指川岛芳子。 这个计划就算不能够真正的生擒了川岛芳子也会让川岛芳子在日本方面受到重挫,无论最后的结果如何对于华夏来说都是得大于弊。 颜萍说道:“许可说了,具体的细节他会和您约见面谈!” 乔治中又是一声叹息:“可惜了,许可若是能够为党国效力,他的前途无量啊!” 颜萍没有说话,她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许可的性格她太清楚不过,行事但凭本心,根本就不会接受任何的束缚。 第443章 谁的意思 楚歌站在康泽的面前,康泽坐在太师椅上,手里端着茶杯,那杯盖轻轻地划动着面上的茶叶,一双眼睛阴沉地瞟向楚歌,像是要看穿楚歌的心思一般。 汤小彪冷笑一声:“楚歌,你今天来到底有什么事?” 康泽与汤小彪对楚歌都很不待见,早在几年前楚歌就曾经当着很多弟兄的面与康泽顶撞,这也是为什么楚歌会被发配到西南的原因。 楚歌回到金陵以后与康泽也没有联络,就算上次康泽带人去楚歌那儿抓许可,两人也没有太多的交道,因为那道隔膜仍在。 “康老板,以前是我年少无知,对您多有冒犯,还希望您大人有大量别往心头去。”楚歌一脸堆笑。 康泽抬手摆了摆:“楚歌,现在你好歹也是特务处的主任了,你的级别在复兴社也不算低了,再说现在我也不是你的直接上司,你犯不着在我这儿低声下气。”康泽还真不卖楚歌的账。 楚歌咳了两声:“康老板,无论到什么时候您都是我楚歌的老板。” 康泽淡淡地说:“这话可不中听啊,要是让我们戴老板听到了,指不定他会怎么看我。” 楚歌愣了一下,康泽继续说道:“你已经坐到了特务处副处长的位子上,你不会不知道戴老板的为人吧?楚歌,你说你永远都是我康泽的人,你这不是想置我于不义之地吗?” 楚歌的额头渗出了汗水,他知道康泽说的是实话,自己是在康泽这儿表忠心了,可是这事儿要是让戴老板知道了后果还真是不堪设想。 汤小彪冷冷地说道:“楚歌,你到底想干什么,直说了吧,别玩这些虚头八脑的。” 在康泽面前汤小彪是敢放肆的,因为他是康泽的兄弟,在很多时候他都能够代表了康泽,他的话就是康泽的话。 楚歌对汤小彪露出了一个笑脸:“汤队长,瞧你说的,我哪敢在您和康老板面前玩虚的啊,我今天来确实是有一件事情,康老板,你不是一直想抓住许可么,现在可是个好机会。” 汤小彪的神情微微一变,他望向康泽,康泽面无表情并不说话。 汤小彪眯缝着眼睛:“怎么,你知道许可的下落?” 楚歌正想说什么,康泽淡淡地说道:“彪子,送楚处长!” 不只是楚歌,就连汤小彪也糊涂了,他可是清楚康泽是多么想要抓住许可,逼问出金陵地下党特别是特科人的下落。 之前不好动手那是因为有少帅护着,而现在许可已经是过街老鼠了,无论是军警还是特工部门都在缉拿他,这可是个大好的机会啊,既然楚歌带来了许可的消息,为什么康泽反而兴趣缺缺了呢? 楚歌说道:“康老板,我……” “不必说了,你走吧!”康泽根本不听他说话,反而还狠狠地瞪了汤小彪一眼。 汤小彪无奈,只得对楚歌说道:“楚处长,请吧!” 楚歌轻叹了口气,有些不甘心地看了康泽一眼,摇了摇头离开了。 “大哥,为什么啊?”汤小彪不解地问康泽。 康泽看了他一眼:“彪子,在你看来楚歌是个什么样的人?” 汤小彪歪头想了想:“以前我觉得他是条汉子,有血性,虽说他顶撞大哥你我有些不悦,但对他有这样的胆量我还是蛮佩服的。” 康泽笑了:“其实你是让他的表象给骗了,当日他顶撞我并不是因为他真有那个胆色,而是他知道我并不喜欢他,顶撞不顶撞我结果我都不会重用他,就算他不顶撞我,我也会把他打发得远远的。” 汤小彪还是有些不太明白,康泽说道:“这小子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典型的投机分子,当日他顶撞我,也是因为当时我犯了小错,处境很不妙,弄不好就会从位子上下去。那个时候最有可能接替我的是老郑那个家伙,楚歌便搭上了老郑的线儿,和老郑走得很近。只可惜啊,人算不如天算,蒋先生后来并没有追究我的罪责,相反地,委以了我重用,如此一来,他楚歌的小算盘就落空了!” “原来是这样。”汤小彪恍然大悟。 不过接着汤小彪又说道:“可是他还是通过老郑的线儿回了金陵,还坐上了特务处副处长的位子。” 康泽冷笑:“这个你就不知道了,他能够回来,坐上这个位置是几方面的因素促成的,首先是屈臣给他腾出了位子,其次机缘巧合,他结识了许可,在西南他确实帮着许可做了些事情,乔治中请许可到金陵来进入专案组,自然要让许可有人手可用,而许可又正好与楚歌熟识,加上楚歌在老郑那应该也出了大价钱,这才促成了他调回金陵这件事情。假如他没有在老郑的身上下那么大的功夫,这位子怎么他也拿不到的,与许可相熟悉的可不只他楚歌,还有魔都的那个赵锋。” 汤小彪说道:“那个赵锋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听说那小子也是个惹祸的主儿。” 康泽说道:“但相比之下,他要磊落多了。” “大哥,就算是这样,可是你不是一直都想拿下许可么?再说了,如果我们真的抓住了许可那可是大功一件啊!” 康泽一巴掌拍在了汤小彪的脑袋上:“你也不动脑子想想,假如许可真那么好抓他楚歌会巴巴地跑到我们这儿来么?再说了,其实就算他楚歌不说我也能够猜到了许可在哪!” 汤小彪的眼睛都瞪大了,他还真不知道康泽竟然早就知道了许可的藏身之处:“那我们为什么不去抓他啊!” 康泽叹了口气:“前天戴老板特别来电话,提到了一处所在,让复兴社所有人都不得到那地方去搜查,这件事情你还记得么?” “记得。”汤小彪回答完之后马上就反应了过来:“大哥,你不会是想说许可就藏在那儿吧?” 康泽苦笑:“我还真就是这么想的,戴老板打这样的一个电话原本就有些怪异了,而偏偏不让查的理由是那地方住着的是乔副主任的重要亲戚!你想想,就算真是乔治中的亲戚,犯得着让戴老板亲自关照么,就算真有人去那儿查,乔主任的亲戚只要把乔主任抬出来也就没事了。” “据说许可与乔治中的交情很是不错。”汤小彪也觉得康泽的分析很有道理。 康泽却说道:“乔治中那家伙哪里会是一个重义气讲交情的人啊,他之所以要这么做一定有着别的其他原因,但一定不是因为他与许可之间的交情。” 汤小彪的脑子不够用,官场上的事情他也只是一知半解,平日里是康泽指哪他打哪,根本用不着他去开动自己的脑筋。 康泽叹了口气:“一面满世界在缉拿许可,一面又用这样的方式保证许可的安全,这说明许可的这件事情另有隐情,至于是什么我不清楚,但有一点许可不能轻易地动他。若这份功劳真那么好挣的话,楚歌自己为什么不去呢,他特务处的人就已经足够用了。” 汤小彪咬了下嘴唇:“这么说来楚歌是来借刀的,想假我们之手与许可交锋。” 康泽这才满意地笑了:“所以你说浑水我们能够去淌吗?” 汤小彪骂道:“姥姥的楚歌,我就知道他没有安好心。” “如果我们真的出手了,那我们置戴老板的命令于何处?老实说,楚歌去干了,戴老板不一定会责罚于他,毕竟他只是个小角色,并没有入了戴老板的法眼,可是我却不同,我的位置很特殊,但也很尴尬。同样的事情,如果是我康泽做的,我想戴老板的心里一定会有想法。” 汤小彪微微点了点头,这一点他自然知道,康泽在复兴社的地位也仅次于戴,与徐比肩。越是在这样的位子上,他就越要小心谨慎。弄不好打破了这微妙的平衡就会死得很难看! “姥姥的,差一点就让这个楚歌当枪使了,不过大哥,你说楚歌这么做是他自己的意思还是老郑的意思?”汤小彪这么想也不足为奇,郑介民与康泽之间一直都没少过争斗,虽说都是暗地里的,可局内人谁都心知肚明。 康泽说道:“估计不会是老郑的意思,楚歌很聪明的,这事儿他如果是去找老郑的话,说不定老郑不但不会支持他,还会臭批他一顿。但他找上我们就不一样了,有功劳跑不了他楚歌那一份,出了问题,我康泽就成了替罪羊,而老郑更是乐于看到这样的结果。” “楚歌真是个小人。”汤小彪恨得咬牙切齿。 康泽说道:“可惜了,假如这小子心术正些,我也不会放弃他,他确实是个人才,就是私心太重。我康泽在复兴社一心为了党国,无论我做什么都以党国的利益为首位,这样的人我是不能容忍的。” 他又望向了汤小彪:“彪子,你也要提升一下你的层次了,希望有一天你也能够成为一个人物,而不是永远地跟在我的身后。” “大哥,我还就愿意跟着你呢,我汤小彪几斤几两我自己清楚,我能够有今天也都是大哥的提携,对于别的,我不会多想,人贵自知之明不是么!”汤小彪嘿嘿地笑了。 第444章 合则两利 一辆黑色的轿车在乔治中的别墅门口停了下来,乔治中正好从别墅里出来,穿戴得很是整齐,不过看上去却很是朴素,并不是他平时的风格。 “乔主任,您这是要出去啊?”康泽从车上下来,面带着微笑望着乔治中。 乔治中心里一凛,皱起了眉头,心道,这家伙怎么来了? 乔治中确实是准备出门,他已经和许可约好了见面。 不过乔治中的脸上却很快就恢复了平静,露出了微笑:“康大队长,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康泽叹了口气:“妖风!”乔治中脸色微微一变:“康大队这话是什么意思?” 康泽说道:“乔主任不是要准备出去么,正好蹭你一个顺风车,我也正好有事情想向乔主任汇报一下。” 乔治中的头有些大了,他这是赶着去见许可,他知道许可约见自己并不容易,最重要的是许可不能太长时间地呆在外面,很不安全。许可不能出事,他还指着许可对付川岛芳子呢。 可是他却让康泽给缠上了,到底该怎么办呢? 康泽既然把话说到这份上了,自己也不能不给康泽面子。 乔治中只好说道:“那上车吧!” 康泽对着自己车上的汤小彪说道:“彪子,你先回去吧。” 汤小彪也不说话,开着车就离开了。 乔治中暗道不好,看这架势康泽是想要粘上自己了。 康泽一直与许可不对付,这一点乔治中是知道的,康泽三番两次想要抓许可,只不过许可有着少帅那边的保护才没让康泽成功。此刻许可可是党国的通缉重犯,假如让康泽逮了这次的机会发难那就麻烦了。 当然自己可以跳出来为许可说话,而且自己也掌握了足够的证据让许可不受责罚,但川岛芳子那边就无法给予沉重的打击了。乔治中可不希望这样,能够狠狠打击到川岛芳子哪怕没能够亲自抓到她也一样是莫大的功劳。 所以乔治中不希望康泽坏了他的好事。 两人上了车,乔治中说道:“康大队有什么事就说吧,一会我还有点私事要处理。” 康泽掏出香烟来点上一支:“乔主任别着急嘛,要不要来一支?” 乔治中摆了摆手拒绝了康泽的香烟。 “今天楚歌来找过我。”康泽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来。 乔治中不知道他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问道:“他来找你做什么?” “他告诉我他知道许可的下落,他希望能够与我合作抓住许可。”康泽一面说一面望着乔治中,乔治中确实吓了一跳,他怎么也没想到楚歌会有这样的心思。 这下他不得不慎重起来,抬眼望向康泽。 康泽说道:“别紧张,我没有答应他,其实就算他不来找我我也早已经猜到了许可藏在什么地方的,柏崖路7号,不是么?” 乔治中没有回答,不承认也不否认,在康泽这样的老牌特务面前,否认是没有用的。 康泽见乔治中不说话,便又问道:“乔主任这样的装扮,匆匆忙忙地出门我想应该是去见许可吧?” 乔治中苦笑了一下:“老康,我们也算是老伙计了,况且我还救过你一命。” “老乔,你不用提醒我,你对我康泽的恩情我康泽铭记于心,今天我来呢也不是为了抓许可,我只是想参与进来,希望老乔能够让我分一份功劳罢了。” 乔治中忙说道:“功劳?什么功劳?” 康泽笑道:“老乔啊,别人不知道你,我康泽却是知道的,你可是个无利不早起的人,这一次你动作了天大的关系来保护那个许可,别告诉我说你是因为爱才啊!我的心里可是清楚得很,若不是许可的身上有你想要的东西,就算他是你的亲儿子你也不一定会这么上心。所以我相信你这么对他一定有所图,而你能图到他的只能是他带给你的惊喜,从日本人那儿获得的情报,这不是大功劳么?我康泽也不贪心,只求分一杯羹,这点要求不高吧?” 顿了顿康泽又说道:“当然,需要我康泽做什么尽管开口,我康泽一定会尽全力,我明白想要收获就得有付出这个道理。” 乔治中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便问道:“那许可的事情……” “放心吧,我不会在这个时候对他怎么样的,一切都暂且放在一边,就算我还会找他的麻烦那也要等这件事情完全过去以后。老乔,我算很有诚意了吧?” 乔治中点了点头:“那好吧。” “现在我可以跟你一块去见许可了吗?”康泽问道,乔治中叹了口气:“那好吧!” 见面的地点在阅江楼。 乔治中只带了一个贴身的警卫,再加上康泽。 车子停下,就看到台阶上站着一个人,乔治中三人走上前去,来人轻声问道:“是乔主任么?”这人的脸上带着笑,最醒目的是他的那颗大金牙。 乔治中点了点头,大金牙又望向康泽,脸色微微有些变化:“这位是康队长吧?” 康泽淡淡地说道:“你认识我?” 大金牙笑了:“康队长可是赫赫有名,我自然认识。不过我只是个小角色,入不了康队长的法眼。” 康泽盯着他的那金牙看了半天:“如果我没认错的话,你应该就是那个魔术师陈涛吧?” 大金牙也愣了愣,又笑道:“没想到康队长竟然知道我,那可是我的荣幸。” 康泽也笑道:“王之四义在江湖上也是大名鼎鼎的人物。” “王之四义”这是好事者给王亚樵身边的四死士起的名号,王代表了王亚樵,又暗合了“暗杀之王”的意思。 大金牙叹了口气:“四义仍在,可王却不在了。” 乔治中不想让他们再纠结这个话题,他现在就想马上见到许可。 他说道:“已经没有什么王之四义了,陈涛,我听说你们现在已经都进了少帅的卫队,有这回事吗?” “是的。”大金牙回答道。 乔治中这是在警告康泽别再生什么事端,现在这几个人可是有少帅罩着。 “许先生到了吗?”乔治中回到了正题,大金牙回答道:“先生已经恭候多时了,只是先生倒是没说康队长也会来。” 乔治中说道:“这事我会和许先生解释的,现在你就带我们去见许先生吧。”说着便准备拾级而上,大金牙却说道:“先生不在上面,在山后的‘揽月居’。” 许可此刻正坐在揽月亭里,等着乔治中的到来,和他一起的还有颜萍。 彭喜他们几人则带着弟兄在周围警戒着,他们埋伏在暗处,看不到他们的行藏。 “先生,乔主任他们来了。”大金牙恭敬地说道。 其实许可也已经看到了乔治中和康泽,根本不用大金牙通报的。大金牙这么做也只是想让康泽他们看到自己对许可的尊重。 “辛苦了,你先下去吧。”许可微笑着说,大金牙倒退下了。 “乔主任,康队长,请!”许可很是大方得体,此刻从他的脸上根本就看不出他对康泽的态度。 乔治中的警卫守在了亭子外面,他和康泽在亭子里坐下。 乔治中望向颜萍:“就猜到你也会来的。” 颜萍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这个时候她不说话比说话要适合得多。 康泽咳了一声:“许先生,之前我们之间有些误会,还希望你别介意。”康泽竟然主动向许可道歉,这令乔治中和颜萍都感觉到很是惊讶,毕竟康泽的身份摆在那儿,说他是复兴社的巨头之一也不为过,这样的一个人居然会和许可说出这样的话来。 但许可却像是早就知道康泽会这么说一样,脸上一直带着微笑,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 “康队说哪里的话,我已经不记得我们之间有什么误会了。” 康泽嘿嘿一笑:“那就好,那就好。” 乔治中见状忙开口说道:“许老弟,康队对你的事情也很是关心,对了,康队之前来找我告诉我说楚歌去找过他……”接着乔治中把楚歌去找了康泽的事情很详细地和许可说了一遍,然后有些痛心的说道:“早知道楚歌是这样的一个人我真不该把他给弄到金陵来,他非但没有帮上许老弟你,相反还成了一块绊脚石。” 许可淡淡地说道:“他这么做一点都不奇怪,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他怎么有胆子去找康大队呢,之前我可是听他说过他与康大队并不对付,而且当初把他弄到西南去的人可就是康大队啊!” 康泽轻哼一声:“他这个人心术不正,他并不是一心一意在替党国做事,相反,他一直都在为自己谋前程,而且还很不择手段。” 许可叹了口气:“好吧,不说他了,我相信他的事情二位大佬已经搞定了。” 乔治中和康泽对望了一眼,许可这副云淡风轻的态度让他们感到震惊,这也太沉得住气了吧?他还真不把自己的危险当成一回事么? 许可没理会二人的表情,他说道:“其实很多时候大家都忘记了,假如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很多事情就好办得多了,合则两利,分则两害,特别是大家都是一家人,为什么非得内耗,非得窝里斗呢?” 康泽眯缝着眼睛望向许可,这小子的话里有所指呢,莫非是针对自己的吗? 乔治中也觉得是这个味儿,他应道:“老弟说得没错,这就是蒋先生经常说的那句话,我们大家要精诚团结才能够完成党国赋予我们的使命。” 第445章 诈死预备 康泽也跟着说道:“是啊,党国的基业可是需要我们共同的努力。” 接着他望着许可:“刚才在路上的时候乔主任给我说了你的计划,我觉得这个计划很可行,不过这个计划涉及到了诸多的方面,所以能够多一个参与者,就多一分的把握。当然,范围也不能扩大,参与者也必须得力。” 许可点点头,他虽然对康泽的投机很是不屑,但康泽说得没错,这件事情仅仅是靠着乔治中和颜萍难度还是很大的,最主要的是康泽在很大程度上可以代表了复兴社。 而且楚歌那边许可相信康泽一定会严防死守,康泽既然参与进来,那么就肯定不会让楚歌再继续搞破坏。 “老弟,现在你可以好好说说了,具体我们该怎么弄?”乔治中有些迫不急待了,康泽的眼里也冒出了光芒。 颜萍也望着许可,在三人之中,只有她是真心要帮助许可的,她从没有想过要利用这次的机会立功受奖。 玄武湖畔的一个木屋里,徐子明正吃着一碗素面,他的对面坐着个美艳的妇人。 “‘布谷鸟’传来了消息,许可一切安好。”徐子明吹了一口烫面,一面吃着一面说。 妇人叹息道:“这些天没少替他担心,可惜却不能为他做点什么。” 徐子明说道:“还好当时你阻止了我,没让我带人去闯日本人的老巢。” 妇人苦笑:“就你手下那几个人真要去了说不定人没救出来,反而把同志们都给搭了进去。” “嗯,这话我信,听说许可他们也是险些没跑掉,黑龙会的增援速度很快。反倒是军警行动缓慢,军警赶到的时候川岛芳子一伙人已经人去楼空了。” 妇人说道:“就那些狗腿子靠得住的话老母猪都能上树了,那些警察只要听到枪响脚都会打颤!” “‘布谷鸟’说许可想了一个办法,要给予川岛芳子有力的还击。对了,那份名单你为什么让她交给金陵方面?”徐子明不解地问道。 妇人说道:“这件事情让金陵方面去处理更合适一些,毕竟我们的人不好太多的抛头露面,另外就目前的情况看,金陵方面能够给予许可的帮助要比我们的大得多。你说许可要对川岛芳子进行还击,他想怎么做。” 徐子明便把许可的打算说了一遍,妇人眯缝着眼睛,时而还皱起了眉头:“这小子的脑子倒真好用,只不过这一次他却是替他人做了嫁衣!” 徐子明苦笑了一下:“他就是这么个人,对于名啊利的并不看重,倒是很重义,况且这回川岛芳子也是把他给惹恼了。” “你密切注意着他的动静吧,在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就出把力。另外,你准备一下,到少帅的身边去工作吧。”妇人淡淡地说。 徐子明“啊”了一声,妇人说道:“很惊讶吗?这是少帅主动提出来的。” “好的,什么时候报到?” 妇人回答道:“越快越好,身份是少帅的机要副官。” 夜已经很深了,很多人都进入了梦乡。 江北的一座民宅里还亮着灯。 “查清楚了?”川岛芳子冷冷地问道。 黑衣人点了点头:“查清楚了,许可就藏在柏崖路七号!我们还打探到那个乔治中打了招呼,不许军警特务去搜查那儿。” 川岛芳子冷笑道:“乔治中这样的力挺许可,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接着她咬着牙说道:“许可必须死,今晚你亲自带人过去。记住,还有那个佐藤男,他已经背叛了帝国,背叛了天皇陛下!” 黑衣人听到佐藤男的名字,身子微微一震,不过当他的目光与川岛芳子接触的时候不由得用力地点了点头。 柏崖路七号,许可等人已经收拾停当,彭喜看了看表:“那个康泽做事靠不靠谱啊?” 许可说道:“放心吧,他肯定会准时到的。” 学生淡淡地说道:“也不知道他们弄来的那两个人能不能骗过小日本。” 许可笑了:“康泽也是一个玩阴谋的行家,这一点我们根本就不用担心。” 正说着,大金牙从楼下上来:“先生,他们到了。” 许可一行人下了楼,却没看到康泽,来的是汤小彪。 汤小彪早已经从康泽那儿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他也知道这次的行动对他们而言也是个绝佳的机会,所以他见到许可的时候并没有上次那种嚣张狂妄的劲头,只是冲许可点了点头。 跟着他一块来的还有七、八个他的手下,手下人押着两个绑着大绑,蒙着眼睛且堵着嘴的男子,那是从监狱里提出来的死囚,但从外貌体型来看,简直活脱脱就是许可和佐藤男。 许可对黎俊江说道:“把佐藤男给带上,我们走!” 当黎俊江把佐藤男带出来时汤小彪却说道:“这个小日本还有必要留着么?” 许可冷冷地说道:“为什么要留下他我已经和你们康老板说过了,你若是有什么意见可以和康老板通电话。” 汤小彪也不再说什么,原本他只是想没事找下茬的,许可都抬出了康泽他还好说什么? 许可几人上了车,离开了柏崖路。 汤小彪按照原定的计划布置了起来。 车上,黎俊江轻声问道:“今晚川岛芳子的人真的会来吗?” 许可笑着:“一定会,不过楚歌的人会先到,到时候汤小彪会和他有一场枪战,最后我和佐藤男都会死在混战中!” 彭喜不解地问道:“楚歌?这是怎么回事?” 许可说道:“他不是去找了康泽么,现在康泽就给了他这样的机会。他想立功,当然就要让他好好表现喽!” “但若是川岛芳子的人要查验死的人到底是不是你们怎么办?”彭喜还是有些担心。 大金牙说道:“这个你不用担心,先生这连环计川岛芳子是看不出破绽的。” 许可这才说道:“楚歌与汤小彪的枪战只是个幌子,他们真正的目标是川岛芳子的人,当然,川岛芳子的人不会全都死在那儿,会留下两个去报信,而且我把佐藤男的私人物件留在了现场,而且你们也看到了,那两个死囚已经易了容。等那两个命大能够逃回去的家伙看清楚了,回去报信,川岛芳子不得不信。” 大金牙笑道:“先生最厉害的是利用了楚歌,先生不仅仅把柏崖路七号的秘密‘无意’地透露出去,让川岛芳子的人知道,还把楚歌几次三番想要置先生于死地的事情也间接地透露给了日本人,这样一来,川岛芳子的人在现场看到了楚歌,又怎么还会怀疑那两个人的真实身份呢?” 黎俊江轻轻地叹了口气:“只是经过这一次,楚歌在心里就更加的憎恨先生了。” 许可说道:“就算没有这一次他也不会盼着我好,不过他这样的人绝计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在康泽和郑介民中间走钢丝,他总觉得自己是聪明人,试想一下,无论是康泽还是郑介民,没有一定的头脑又怎么能够坐到现在的位子上去?楚歌有小聪明,心机重,能力也强,可是他对于上层的这些关系却并不十分的清楚,他不知道自己已经犯了大忌!” 大家都用力地点了点头,彭喜说道:“这一回楚歌不但立不了功,还有可能会让康和郑都会对他不满。任何一个老板都不希望自己的手下有二心,楚歌私下找康泽,郑介民不怀疑才怪,而康泽与郑介民原本就面和心不和,楚歌来给他下套,他自然而然也会想到是郑介民的授意,只要康泽表现出对郑介民的不满,郑介民又发现对楚歌的失控,接下来的戏份就有意思了。” “活该,他这叫玩火者自焚!” 玄武湖畔的那栋别墅,乔治中最初为许可预备的办公地点成了许可诈死的隐身之处。 这儿赵锋已经领人来对周围进行了警戒。 许可在沙发上坐下,长长地松了口气,望着身边这几天跟着他的兄弟们,他很感慨地说道:“这一次多亏你们了!大家都累了,好好地睡上一觉吧,我们就等着看明天的报纸,估计我许可的死会放在头版。” 说罢他笑了。 赵锋说道:“先生,我真没想到楚歌竟然是这样的人。”他说这话的时候情绪很是低落,楚歌是他介绍给许可的,可是却几次都在暗中算计着许可,甚至还想要了许可的命。 所以在楚歌的问题上赵锋有些自责,他想不明白,为了所谓的前途就能够一切都不管不顾么? 许可拍了拍赵锋的肩膀:“这事情不能怪你,原本你与他相处的时间就不长,而且他这个人很有心机,能够把自己隐藏得很深,别说是你,就是我也曾想,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楚歌么,可他偏偏就是。不管怎么样,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赵锋“嗯”了一声,点了点头,他的心里很是温暖,许可对他的认可让他的内疚与自责瞬间就减轻了许多。 众人都被许可给撵回屋休息了,他站在窗边,点上支烟望向远方。 回国的这段日子,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而自己原本以为只要坚守本心就不会卷入那些无谓的纷争,现在看来自己错了,更多的时候自己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在后面推着。不过转念又想,华夏当前可谓风雨飘摇,作为一个华夏人,有些事情又是他必须去做的! 第446章 霍飞献计 楚歌的心里满是狐疑,康泽不是已经明确地拒绝了自己么,怎么突然又同意让自己带着人去柏崖路七号抓人了? 楚歌可是很清楚康泽是个什么样的人,说他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也不为过。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楚歌会弃康泽而投向郑介民的原因。 当然楚歌也是想赌一把,赌赌康泽和郑介民谁更有实力,他却没想到戴笠却在两人的中间玩起了平衡之术,所以两人的争斗竟然也是在伯仲之间。 这就让楚歌有些小郁闷了,郑介民当然不会为了楚歌而轻易开罪康泽,所以楚歌就算倒向了郑介民,郑介民还是毫不犹豫地把他踢到了西南去。可巧不巧的,西南又正好是康泽的地盘,郑介民反而像是在有意向康泽示好。 那就是在说,康老板,你的人背叛了你,现在他又落在了你的手上,想怎么揉搓是你自己的事情,不用看我的面子。不过康泽却不理这个茬,在康泽看来楚歌也就是个小角色,甚至还算不上一个人物,他根本就不屑与这样的蝼蚁计较,他可不会把自己的身段放得和楚歌一样的低。 既然你郑介民愿意接受这样的人,那他康泽也一样能够做到大气有肚量。所以在西南的这几年里,康泽根本就没有找楚歌的任何麻烦,又或者康泽根本就把这个微不足道的家伙给忘记了。 这就让楚歌的心里很是失落,敢情自己无论是在康或是郑的眼睛屁都不是,人家何曾为自己上过哪怕一点心。 郑介民把他扔在西南,一扔就是好几年,似乎都要把他给忘记了。 他甚至想过自己是不是再也没有起来的机会。 直到他见到了赵锋和许可他们,当知道许可拥有的背景和能量的时候他的心思就活了起来,他拿出了最好的姿态配合了许可在黔州的办案,他本身就很有能力,又是积极的配合,再加上他与赵锋以前还有些交情,所以很快他也就博得了许可的好感。 不得不佩服楚歌的眼光,那个时候许可还没有搭上乔治中那根线,许可当时的雇主是罗永忠。楚歌自己都没想到就是他这冷灶热灶烧把火的缘由竟然让自己进入了乔治中的法眼。 别说是楚歌,就是许可也是始料未及的。 但在楚歌的心里许可并不真正是自己的朋友,就连赵锋也算不上朋友,他没有朋友,他也不需要朋友,他只想往上爬,他最大的理想就是能够尝尝那种所谓“高处不胜寒”的感觉。 所以他的心里只有他自己,除了他自己,他不会真正关心任何人,在乎任何人。 带着十几个手下,开了三辆车,他们便向着柏崖路而来。 唐真没有跟着他一起,自从上次的事情以后,唐真就被他给弄走了,没有再留在特务处,而是去了北平站。 楚歌不希望身边有人一直对自己的位子虎视眈眈,更不喜欢自己的手下竟然自己都看不透。那样很缺乏安全感,就连睡觉的时候都不得不睁着一只眼睛。 车子停了下来,所有人都下了车。 楚歌眯缝着眼睛盯着那扇紧闭的门看了几秒钟,然后抬起手做了个动作,马上有手下跑到了那门前用力地锤了起来。 不过锤了半天却没有听到一点动静。 “处长,他们不会已经跑了吧?”一个手下轻声说道。 楚歌摇了摇头,他也不能肯定这屋里还有没有人,因为之前颜萍可是也来过,还发现了他留下的眼线,要是颜萍提前给许可通风报信的话,许可他们真逃跑了也未可知。 而此刻,院内屋里的二楼,汤小彪已经领着人做了埋伏,只等着有人冲进院子便开火。 汤小彪的心里很清楚,这虽然是一场戏,可是这场戏却要假戏真做。 只不过他倒也交代了手下,子弹要长些眼睛,别把楚歌给崩掉了。 “处长,要不我们撞门吧。”楚歌的手下靠近他说道。 楚歌摆了摆手:“不着急,再等等。” 那手下也没敢再催促,只是他却有些不明白楚歌说的再等等是什么意思。 楚歌的心里突然有些不太踏实,一是康泽的这个临时的决定确实让他感觉很突兀,二是他站在这儿竟然感觉到了浓浓的杀机! 这扇门的里面是个陷阱,楚歌的心里在说。可是他和他的人已经到了这儿总不能打退堂鼓的,而且真要退了康泽那儿自己又该怎么交代! 另外康泽不是说了么,会派汤小彪来协助自己,现在已经到了会合的时间了,可汤小彪却仍旧没有来,该不会是汤小彪路上出了什么事情吧? “处长,好像那边有动静!”一个手下指着北边的那条巷子说刚才他看到几条人影闪过,速度好快,若不是他一直以来眼神都还不错的话他还真以为是自己的眼花了。 楚歌皱起了眉头,来的人莫非是汤小彪?不过他还是很小心地说道:“隐蔽,等看清楚了再说。” 院里楼上的汤小彪也很是不解,他早在窗口上观察到了楚歌他们的到来,在他看来楚歌既然已经来了为什么又那么沉得住气没有闯进来?莫非他会真的老老实实地在外面等待自己吗? 按照许可的预计,这个时候枪声就应该已经打响了的。 “队长,你说他们还在等什么?”手下轻声问道。 “当然会来,别着急,该来的总会来的。”汤小彪的心里其实也同意没有底,他还真不信许可就那么神,竟然能够把一切都计算得好好的。 就在这个时候,院子外面听到了两声枪响,没有任何的征兆。 “这是小鬼子王八盒子的声音。”汤小彪说道。 他的心里暗叫不好,看来楚歌应该是和小日本给对上火了。 汤小彪的心里很是苦涩,还真是让许可算准了,许可的三个假设中有一个就是楚歌还没来得及进院子或许就会被日本人给截住,双方交起火来。 汤小彪的牙齿一咬,对手下人说道:“准备第二套方案,强行突围。” 楚歌也从枪声中知道了对方的来历,竟然是日本人!自己的点子怎么就这么背,竟然在这儿撞上了日本人。 不过既然撞上了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先组织手下把这些小鬼子干掉。 可是对方却很是狡猾,依靠着掩体把楚歌等人紧紧地咬住。 日本人领头的叫大岛,他早已经分出人手从后面的围墙翻进去,而前面他根本就没留下几个人,前面的人只是为了拖住楚歌他们,因为大岛也不清楚楚歌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他以为楚歌他们一定是在外围保证许可的安全的。 大岛亲自带人翻过了围墙,落在了院子里。 院子里没有一个人, 正屋的大门也是紧紧地关着的。 大岛的心里“咯噔”一下,看这架势不只是外面有人守卫,里面也有着埋伏! 看来这些天华夏的军警大张旗鼓地搜捕许可根本就是在做戏,他们实则就没想过要把许可怎么样。从外面那些守卫者的火力来看,明明就是当局的特务部门的装备。 “八格!”大岛想到这儿忍不住来了一句粗口。 他有一种被愚弄的感觉,大使馆的人在向金陵方面提出照会的时候大岛也上跟着去了的,他亲眼看到金陵方面义正辞严地表示要严惩许可,要把佐藤男给解救出来,可是事实呢?金陵方面不仅没有把许可怎么样,还派出了特工对其进行保护。 他却没有想过,他们日本国又何尝不是用卑鄙的手段给华夏当局施加压力呢?他们又何尝敢把真相公诸于众,甚至把川岛芳子在整个事件中的影子都抹得干干净净,硬生生把一次特务活动粉饰成了外交事件。 “队长,有客人到了,怎么办,打还是不打?” 汤小彪没有回答,他皱起了眉头,情况有变啊,好像和许可给自己的剧本完全就是两码子事吧?原本许可的设计是自己先和楚歌交上手,待小日本来了以后三方混战,然后混战中“许可”和佐藤男被打死,让两个小日本逃回去把这一切汇报给川岛芳子。 但现在楚歌并没有冲进来,而是在大门口就与小日本交上火了,闯进院里的则是小日本,自己这是打呢还是不打呢? 汤小彪的脑子可不像康泽那样,他很想现在就给康泽去个电话,问一下接下来自己该怎么办。但这个时候显然已经来不及了,小日本既然已经进了院子,那么一场激战是在所难免。 这时他旁边的一个手下凑到他耳边轻声说道:“队长,属下有个建议。” 汤小彪看了这人一眼,这人叫霍飞,平时就有些小聪明,也算是自己得力的心腹。他眼睛一亮:“说吧。” 霍飞看了看远处那两个囚犯,压低了声音:“其实我们要做的一切不过是让鬼子亲眼看到这两个人死了,如果他们死在小鬼子的手上是不是更有可信度?而且我们的任务也就圆满地完成了。” 汤小彪点了点头,这小子说得一点都没有错。 霍飞又说道:“这样就简单了,把这两个死囚给放了,给他们武器,告诉他们只要他们能够冲出去就给他们一条活路!再让两个兄弟陪着他们一起突围……” 第447章 一身冷汗 “大家都小心一点!”大岛轻声说道。 “砰”的一声,大岛身边的一个人便倒了下去,大岛和另外几个人则迅速地掩到了屋外的墙根,挨着墙壁躲了起来。 子弹是从屋子里射出来的,屋里一定有人。但大岛断定屋里的人并不多,否则刚才就不会只是一颗子弹射过来了。 自己几人到院子里至少也有一分多钟的时间,真若是对方设了埋伏,自己这几个人或许早被人家打成了筛子。 想到这儿,大岛的心里有些激动,他甚至猜想屋里剩下的人便是许可和佐藤男,就算还有护卫人员也不会超过三个。 自己带的这些人应该是足够应付了。 想到这儿,他便给自己的手下打着手势,那意思是让他们准备冲进屋里去。 “咣啷”一声,大岛的两个手下就撞开了门,闯进了屋里。 接着便又听到从楼上传来两声枪响,那两个手下躲到了柱子的背后。 从楼梯上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声,四条人影便从楼上冲了下来。 大岛突然伸出身子,举起枪就向着那几个黑影开枪,他的手下也跟着向四人射去。 但这四人却很是顽强,那架势就像是不要命了一般。 一面拼命的还击,一面想要向外冲出去。 在交火中大岛看清了其中两人的样子,不正是许可和佐藤男么,他的内心忍不住狂喜,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自己正愁找不到他们呢,他们便自己送到了枪口上来。 此时大岛就站在门边的,他自然不会让“许可”他们逃掉,反正自己的任务是杀了许可和佐藤男,而不是把他们活捉回去,所以就轻松多了。 可他却是没有料到这四人的抵抗真是顽强,特别是枪法都还不错,怪不得川岛芳子小姐提醒自己一定不要掉以轻心,许可是个可怕的家伙,无论是武功身手还是枪械都是高手级的。 其实这就是大岛的错觉了,那两个死囚根本就不会开枪,还是现学的,只是为了活命他们那气势确实有些吓人,而枪法真正好的则是汤小彪派出来送死的两个手下,那两个手下的心里清楚得很,自己想要不死,那就得好好保全自己。 只要日本人把那两个死囚给杀了自然就不会再恋战,他们必须坚持到日本人打死两个死囚。所以他们很是卖力地陪着两个死囚向外冲去,几乎使尽了全部的解数。 当然,要靠着他们俩的能力把这些日本人全都消灭是不可能的,所以他们也不怕把小日本全都杀了没有人去通风报信。 最先被大岛下令冲进屋里的那两个人已经被“许可”他们干掉了,此时“许可”等四人在屋里,大岛他们七、八个人在屋外,彼此都找了掩体给躲了起来。 大岛可是不愿意这样胶着着,外面自己的留下应对的人不多,很快那些华夏人就会回来了,那样的话自己很可能就会被包了饺子,不但杀不了“许可”他们还把自己一帮人的命给搭上了。 屋里那两个死囚也不心甘啊,他们若是冲不出去留下来那也是死路一条,与其这样子死还不如赌上一把,他们也已经知道了对面的是什么人,虽说他们是第一次拿枪,但作为死囚,心理素质却还是有的,再加上知道自己杀的都是日本人又不由得心里多了几分的自豪感,就更加的大无畏了。 所以两个死囚甚至比汤小彪的那两个手下更加的卖力。 正因为他们这样,大岛更加的认定了自己没有看错,确实就是“许可”和“佐藤男”,他们这是做困兽之斗。 “开枪打死他们!”面对不要命向着外面冲出来的那两个死囚,大岛很是兴奋,只要把这两人给干掉那么自己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此刻外面的枪声已经快要停了下来,楚歌早已经知道对方是日本人,他听到院子里竟然也传来了激战的枪声,他的心里很是不忿,自己来就是为了抓住许可救出那个小日本去邀功的,为这事儿他可是铁了心要得罪一些人的,若是让日本人抢了先,那他不就鸡飞蛋打了? 况且他在刚刚的激战中还损失了两名兄弟,真要徒劳无功的话那么回去指不定还要挨板子! “你们清理一下这儿,注意警戒,其他人跟我走!”楚歌这回准备要闯进院子里去。 院里,大岛他们已经得手了,拼了命的冲出来的“许可”和“佐藤男”已经被他们打得千疮百孔了,只有那张脸上依稀能够认出两人的模样。 大岛听到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他知道应该是外面的那帮人要冲进来了,而此刻汤小彪也领人从楼上冲了下来,大有想要把大岛他们一网打尽的势头。 大岛心道不好,得马上想办法逃出去,不然的话自己的这一干人全都得交代在这儿。 他招呼着手下:“撤!”留下两人掩护,他便带着一众手下从院墙撤离。 就在他翻上墙头的时候,楚歌的人冲进了院子,大岛长出了口气,带了两个心腹没命地逃跑,剩下的几个手下他也顾不上了。 那几个手下倒也忠心,为大岛他们断后,很快就被汤小彪和楚歌的人给灭了。 不过他们的死倒是为大岛三人的逃脱争取了时间。 望着院子里一片狼藉,楚歌皱起了眉头,用一种疑惑的眼神望着汤小彪:“汤队长,这是怎么一回事。”接着他的目光落到了“许可”与“佐藤男”的尸体上,他吓了一跳,许可与佐藤男死了? 楚歌也不等汤小彪说话,大步就走到了那两具尸体的面前蹲了下来。 楚歌的心里很是郁闷,自己这功劳竟然就这么泡汤了?许可死了,佐藤男也死了,自己搭上了几个兄弟却什么都捞不到。 汤小彪咳了两声:“楚处长,这次行动你干得很好,我会汇报给康老板为你请功。” 汤小彪的心里也长长地松了口气,他没想到这次的任务会出现变故。 好在自己手下的霍飞脑子快,想出了这样的一个法子,不然的话指不定事情会弄成什么样子。 楚歌眯缝着眼睛,他有些茫然了,汤小彪说会汇报给康泽为自己请功,而看汤小彪的样子并不是在说反话,自己真有功么?功在哪儿? 他不由得又望向许可和佐藤男的尸体,不过两具尸体都已经被乱枪打得只能够看出大致的轮廓,光线也不是很好,他自然是看不出什么端倪来的。 “不用看了,这两个都是替身。”汤小彪知道这件事情是肯定瞒不了楚歌的,迟早他也会知道,倒不如爽快地告诉他。 楚歌掩饰着心里的好奇,他的脸上却露出了笑容:“汤队长,这到底是哪一出啊?” 汤小彪这才把许可的那个计划对楚歌说了,楚歌听完心里更是震惊,虽说他早就知道许可的脑子很好使,却没想到许可竟然会在完全的逆境中绝地反击。楚歌突然有些害怕了,自己想把许可当作自己向上的一个跳板是不是做错了?树一个像许可这样的敌人到底值不值得!弄不好那可就是得不偿失啊! 汤小彪哪知道楚歌在想什么,他继续说道:“楚处长,这件事情可是绝对的机密,你知道该怎么做的吧?” 楚歌连忙点头:“知道,我知道。” 汤小彪说道:“那好,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说罢,汤小彪带着人就离开了。 汤小彪走了之后,楚歌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现在终于想明白了,自己被康泽给涮了一把。今晚这场戏就是为了让小日本相信许可和佐藤男已经死了,可是如果是自己先于日本人冲进柏崖路七号的话,那将是一个什么样的状况? 那么自己就会成为炮灰,汤小彪一定会让他的手下朝着自己的人开火,甚至连自己都有可能挂在这儿。至于自己的这次行动,搞不好康泽也会撇得干干净净,不会承认是他下的命令让自己带人过来的,那时候自己就是擅自行动,破坏别动队的重要行动,自己死也是白死。 郑介民原本就对自己不太看重,自己就算是出了事郑介民也不会为此与康泽交恶。 自己活着的时候郑介民就不会为了自己与康泽交恶,自己死了郑介民就更不会那么做了,郑介民不会为了一个死人去得罪一个实权的活人,换做自己是郑介民也不会这么做的。 想到这儿,楚歌就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一直自认为自己很聪明,可是现在看来,自己这点小聪明在人家的面前根本就屁都不是,充其量自己也只是人家手里的一枚棋子,而且差点还是颗弃子。 还好自己在外面让小日本阻了一阻,这样的结果也不错,否则的话他楚歌这次就栽到姥姥家了。 自己到底是不是错了?做了这么多到最后明显都没能够占到一点的便宜,相反地还把许可给往死里得罪,许可虽然只是个草根侦探,可是他的能力与实力还真是不容自己忽视。最主要的是他的身边总是有这样那样的人在帮衬着,这些人发起力来并不是他楚歌能够承受得了的。 “赶紧收拾干净,然后撤!”楚歌很是没好气地对自己的手下说道。 第448章 更糊涂了 “什么?”路通天惊得一下子站了起来。 郝师爷轻声说道:“刚刚收到下面人传来的消息,柏崖路七号凌晨发生了激烈的枪战,而那儿正是许先生藏身的地方,交火的双方是复兴社特务处的人和日本人,复兴社特务处在楚歌的带领下去捉拿许可,解救佐藤男的过程中与日本人遭遇,日本人趁乱冲进了宅子,先下手枪杀了许先生和佐藤男。” 路通天一脸的不可置信:“怎么会这样呢?许可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郝师爷咳了两声:“其实我也不太相信许先生会这么没了,不过我们的人从金陵方面打听到的消息确定了这件事情属实。” 路通天慢慢地坐了下去,脸色带着惋惜:“可惜啊,许可是人中龙凤,就这么殒落了。” 就在这个时候,路鸣也来到了路通天的书房:“父亲!” 路通天望着路鸣,冷冷地问道:“鸣儿,我听郝师爷说其实你早就已经查到了许可藏身之所是吗?”路鸣愣了愣,望向郝师爷,郝师爷一脸的平淡,只是微微低下了头。 路鸣知道不能否认:“是的,可是他的身边有一帮人在保护着的,许可身边的那班兄弟本事父亲应该知道吧,比我手下的那些人厉害多了,所以我想他既然已经有了安排就一定可以自保的,便没再多事。但结果不曾想,他竟然还是没能够躲过这一劫。” 路通天轻哼一声:“鸣儿,之前我是怎么对你说的?查到许可的下落,然后务必要保证许可的安全!就算他身边有人保护,为什么你不安排人在外围进行防护?” “我有安排,只是复兴社特务处的人守住了外围,我总不能和他们发生什么冲突吧?”路鸣也有些不悦了,他就不明白自己的父亲为什么那么地看重许可。 没错,许可于洪门是有恩的,于他路家也有恩,但这并不代表着就得拼了整个洪门牺牲整个路家来报恩吧? 当然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路鸣也是一个自负的人,一直以来对于许可他就很不服气,他觉得许可能够做到的他路鸣也能够做到,许可只不过是运气好一点罢了,论起心智武功来说,路鸣相信自己并不比许可差多少。 只是路通天却不看中自己,自己在这个父亲的面前就像是一无是处,他真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路通天亲生的,否则路通天为什么那么在意许可而不是自己这个亲生儿子呢? 路通天瞪着眼睛:“特务处又怎么了?他们有枪,你的人不也有枪么,再说了,我也没让你们就这么和他们拼,伪装一下,给许可争取一些撤离的时间也好啊。只要不被复兴社那边拿到证据,就算他们知道是洪门从中作梗也不敢乱来。” 路鸣的嘴动了动,他很想顶撞一下路通天的,可是想想还是算了,不管怎么说那是自己的老子。 郝师爷不希望这两父子的关系搞得太僵,他站出来当了和事佬:“三爷,少爷,其实你们都没有错,这件事情原本就存在着很大的变数的。少爷说得也没错,若真是与特务处对上还真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一直以来江湖门派都是当局的心头大患,处理得不好我们就会成为当局打压的重点目标。” 路通天没有再说话,他知道郝师爷说得一点都没有错,只是他对儿子没有担待心里多少有些不满。 他望向郝师爷:“师爷,这件事情你好好盯着,有什么问题直接来和我说。” 路鸣说道:“还能有什么事啊,许可都死了。” 不过他马上就反应过来了:“莫不是你还认为许可还活着?” 路通天倒不是因为认为许可还活着说的这话,他只是在心里觉得许可没那么容易死,比这更危险的风浪许可也不是没有见识过。 “好的三爷!”郝师爷应声道。 路通天又对路鸣说道:“帮里的事务已经理顺了吧?” 路鸣点点头:“嗯。” “我听说对于麻老六三人财产的处置上你二伯和四叔对你都有些意见?”路通天又问道。 路鸣想想回答道:“其实这也没有办法,我不可能做到让所有的人都满意。” 路通天叹息道:“鸣儿啊,你现在还没有真正的成为洪门大当家,需要这些叔伯的帮扶,就算你真是洪门的大当家了你也得考虑到他们的利益,他们在洪门的声望与地位永远都是你无法望及项背的。” “父亲,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路鸣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路通天虽说还有话想要说,但见路鸣这态度他也说不出来了,只好摆摆手:“去吧,我也要睡了,折腾了一晚上我也累了。” 这个点上还没有睡的人不少,川岛芳子也是一个。 她终于等到了大岛回来,当听大岛说已经亲手除掉了许可与佐藤男她终于长长地舒了口气。不过当她听大岛说了整个过程的时候她又有些疑惑了,虽然她说不上其中到底哪里有问题,但她却觉得这样拼了命想要鱼死网破根本就不是许可的风格。 “你确定真是许可和佐藤男么?”川岛芳子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大岛用力地点了点头:“我检查过了,就是他们!” 川岛芳子的嘴角终于扬起了一个弧度:“那就好,你们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 第二天的几大报纸都在醒目的位置报导了昨晚发生的柏崖路七号的那场枪战,内容都大同小异,不明身份者袭击了柏崖路七号,双方发生激烈的枪战,枪战中七人死亡,经核实,其中便有劫持人质的通缉犯许可以及被他劫持的人质佐藤男。 这段时间金陵方面对许可的搜捕可以说是轰轰烈烈,昨晚的枪战对于当局对许可的搜捕算是划上了一个句号。 颜萍一大早就带了一撂报纸来到了许可的住处。 把报纸放在了茶几上,颜萍望着许可笑道:“这回你可成了金陵的名人了。” 许可只是瞟了那些报纸一眼:“我还真不希望以这样的方式出名,直到现在我在老百姓的心里也就是一个劫持了人质的悍匪。” 颜萍摇摇头:“那可不一定,我今早买报纸的时候那个报亭老板就很是为你感到惋惜,他说像你这么有血性的人可不多,竟然敢劫持日本人,对你的那种敬佩之情无以言表。说你是他的偶像估计也不为过。” 许可点上一支烟:“川岛芳子那边有什么动静?” 颜萍说道:“我的人在盯着的,好像吉美惠子来了。” 许可说道:“吉美惠子倒是先对了时机,这个时候川岛芳子身边缺少人手,池田菊子的死让川岛芳子断了一臂。” “可是她们俩根本就尿不到一个壶里去。”颜萍不以为然。 许可却说道:“这并不是什么坏事,她们若真是一条心的话,对我们来说就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了。只是不知道吉美惠子为什么要选择这个时候去见川岛芳子。而且还带上了川崎勋。” 颜萍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担心地说道:“川岛芳子会上当么?” 许可淡淡地说道:“这个就不知道了,得看接下来她会怎么做。” 颜萍又说道:“你倒是沉得住气,许可,要我说根本就不用盯着川岛芳子,直接把她给抓住不就得了吗?之前我们是不知道她的落脚点在什么地方,现在我的人跟踪那个大岛已经摸清楚了他们的所在,根本就用不着再搞那么多事,抓住她就一了百了了!” 许可皱起了眉头:“抓住她当然是最好的法子,可是你确定真能够抓住她吗?” 颜萍笑了,那笑容有几分灿烂:“怎么,你别告诉我她长了翅膀还会飞啊!” “她当然不会长什么翅膀,也不会飞,但是我敢保证我们根本就抓住他,她若是没有后手也不会让自己暴露在我们的眼皮底下了。几次对她抓捕你还没弄明白吗?当然,不相信你也大可以试试,你现在就带人去看看是不是真能够把川岛芳子给抓回来。” 颜萍耸了耸肩膀:“算了,我还真想去的,只是你既然都这么说了我去了也还真不一定有把握抓住她的。” 不过她又望向许可:“你是不是不想让她就这样被抓住所以才这么说的?” 许可扬了扬眉毛:“你想听实话么?” 颜萍点了点头:“是的,其实你暗中让我盯住那个叫大岛的,还不让我把这件事情告诉任何人,我就在想你一定有什么想法。不然就算川岛芳子再狡猾,只要我多派些人去她一样也逃不了。” 许可苦笑:“你是不是觉得我难了你的一份功劳?” 颜萍不屑地“切”道:“我像是那种贪功的人么?我只是觉得有些无法理解,也就是我,换了楚歌和康泽他们,他们会忍得住不把川岛芳子给抓起来才怪。” 许可却摇了摇头:“莫非你真要为就只有你知道跟踪那个大岛么?精于跟踪的可不只你们调查科,再说了,要严格说来你们并不比康泽的人专业多少。你可别忘记了,昨晚只有汤小彪出现在行动中,康泽呢?你不会觉得他把事情交给了汤小彪自己就去睡大觉了吧?” 颜萍更是一头的雾水:“什么意思?我,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 第449章 要不了命 在颜萍看来既然能够追查出川岛芳子的下落,那么把她给抓起来是最简单的办法。 可是许可的一番话却让她感觉有如云里雾里,听许可的意思,虽说自己受许可的委托暗中派人跟踪了大岛,但跟踪大岛的人除了自己应该还大有人在。 就如许可提到了的康泽。 假如真是这样的话,那么康泽又为什么不对川岛芳子采取行动呢?她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她知道许可能够说出这些话来,一定能够给自己一个答案的。 “好吧,那我就说一点,川岛芳子一直都是当局通缉的要犯,这几年来当局看似不遗余力地在对她进行搜捕,可是她却仍旧活得好好的,甚至就在金陵,在我们大家的眼皮子底下。你不会天真地认真你们党国没有能人可以逮住她吧?” 颜萍眯起了眼睛,她已经听明白了许可的意思,那就是说当局并不是没有能力抓住川岛芳子,而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川岛芳子才会一直逍遥法外。 颜萍说道:“这只是你的猜测,你不会不记得了吧,上次你就因为被指有意放走了川岛芳子而差一点获罪,要知道无论是蒋先生还是少帅都是欲除之而后快。” “你也说了,那只是蒋先生和少帅,而不是所有的人都是这样的想法。” 颜萍说道:“你是怕我轻举妄动非但抓不住川岛芳子反而还会因此而给自己带来麻烦?” 许可正是这个意思:“没错,其实我这个计划你已经看到了漏洞,那就是按着计划我们是有机会抓住川岛芳子的,可是我却画蛇添足地留下了佐藤男,引诱川岛芳子去拿‘种子’计划的副本,然后再利用‘种子计划’给川岛芳子一个沉重的打击,偏偏这计划乔治中、康泽等人都没有提出任何的异议,就算他们如你一般,在最初并没有看出这个漏洞来,可是走到了这一步,以他们的智慧应该都看明白了,可是到目前为止,没有人提出异议,也没有人有任何的行动,为什么?” “为什么?”颜萍随口便问道。 许可淡淡地说道:“因为有人不希望她被抓住。” “你是说上面有人与她有勾结?”颜萍吓了一跳。 许可说道:“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或许她正处于某些人的利益链之上。”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就太可怕了,那么你这个计划很可能会败露!”颜萍担心地说道。 许可摇摇头:“这倒未必,有时候大家合伙做生意,共同赚取一些利益是可以的,但要把自己的身家搭进去恐怕就不会有人愿意了。顶多偶尔在对方有危险的时候提个醒什么的,到了这个层次上,他们不会做一些可能陷自己于绝境的事情。” “说明白点行吗?”颜萍皱起了眉头。 许可苦笑:“你是个聪明人,我应该说得已经很明白了吧?换做是你,你通过川岛芳子与日本人之间有生意上的来往,那么你希望川岛芳子被抓住么?” 颜萍想了想,摇了摇头。 许可又说道:“所以你不会出手去抓川岛芳子,甚至在别人想要抓她的时候你会设法示警,帮助她逃脱,毕竟一旦她被抓住,对你也没有一点的好处,若是被她给咬出来那可就不好受了,到时候什么前途、地位就会成了泡影。” 这下颜萍算是明白了许可要表达的意思,其实也不怪许可说得绕,这玩意根本就是官场上的龌龊事儿,拿不上台面的,而颜萍也还够不上那个层次自然不会想得太多。 许可等她消化了一下继续说道:“而对于我的计划,他们却不会直接告诉川岛芳子,只要川岛芳子不是落在华夏当局的手里,那么就算她因为我的计划而被日本人惩治,对于他们的利益根本丝毫都不会受到影响,明白这个道理吗?” 颜萍这回是彻底的明白了,她用一种怪异的眼神望向许可:“你并没有涉足过官场,怎么会对这里面的道道儿这么清楚?” “没吃过猪肉还能没吃过猪走路么?其实哪都一样,我在国外结识的那些王室与高官不少,还不是这些道道儿,其实这些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但在私底下大家又都心照不宣,这就是游戏规则。” 颜萍很是不忿:“一个国家就是让这些人给败坏了。” 颜萍虽然嫉恶如仇,但她也知道假如真如许可说的这样,那这浑水自己是绝对趟不得的。假如不能够做到自保,其他的什么都是空谈。她还没有天真到以为自己可以凭着一股子勇气就能够和那些人掰手腕,那些人可都是能够掌握自己命运的人。 “这件事情我不能做,可是你能做!”颜萍说道。 她用一种期望的眼神望着许可。 许可却说道:“我也不能做。” 颜萍又问了一句为什么,许可说道:“我不想重蹈王亚樵的覆辙,我只是个普通人,这一点我甚至连王亚樵都比不上,他以一己之力去螳臂挡车,最后落了个那样的下场。” “你怕死?”颜萍很尖刻地说。 许可一脸的淡然:“没有人不怕死,相信你也怕,不然你就不会去衡量利弊,你会毫不犹豫地带着人去捉拿川岛芳子。” 颜萍低下了头,她想想也是,自己都不愿意做的事情为什么要强加在许可的身上。 “而且我觉得我做的已经够多了,相比很多人来说,我也已经做得很好了。从回到华夏,我就一直没有停止过与日本人之间的周旋,我甚至是冒了生命的危险,不是么?”许可这话很是自嘲,但更多的是无奈。 “那就这么算了么?”颜萍有些不甘心。 许可笑了:“当然没完,虽说我们不能抓她回来解气,但我的计划却能够让她栽个大跟斗,只可惜,却要不了她的命。” 接下来许可问颜萍国宝案他们现在查得怎么样了,颜萍没好气地说道:“你这边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你觉得我们还能够地安心去查国宝案吗?再说了,可是你自己先承诺半个月破案,我们都指望着你呢。” 说到这儿颜萍的眼珠子一转:“许可,你老实告诉我,你现在做的这些事情与国宝案有没有关系?” 许可嘟了下嘴:“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颜萍露出了一个笑容:“因为我太了解你了,你这个人一肚子的坏水,若是没有关系我想你也不会问我这个问题。” 许可慢条斯理地说:“我也想知道到底有没有关系,不过我想这个答案应该要不了多久就会揭晓的。” 徽商会馆里,程德东再次被几个女人给围住了,她们都看了今天的报纸,虽说她们也不相信报纸上写的那些,可是毕竟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她们又一直都没有许可的消息,不由得不怀疑程德东的判断是不是错了。 因为从今天早上起,原本暗中盯着徽商会馆的军警及特务一下子都消失光了。 “好了,姑奶奶们,你们就安静一下吧,听我说!”程德东的头都大了,这几个女人叽叽喳喳的闹腾,他还真不好应对。 “海伦小姐,你相信这报纸是真的吗?”程德东问海伦,在他看来海伦是几人中最识大体的了,她应该能够有一个正确的判断。可是他却忘记了一点,海伦与许可之间的感情是很深的,在国外她一直是许可的左膀右臂,俗话说,关心而乱,之前她确实也不相信许可会挂掉,但她对华夏的时局以及当局的这些官员却没有信心,她不担心许可会被日本人给害了,她怕的是许可会让自己人出卖。 叶紫涵可是清楚得很,那些所谓的“党国精英”都是些什么货色,要说他们出卖许可换取利益的话叶紫涵一点都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她可是在魔都对这些所谓的上流社会的人耳濡目染。 韩茹没有她们想的这么深,韩茹只是凭着对许可的关心而慌了神。 所以就算程德东想要劝说安慰三个女人,也得费一番口舌。 程德东暗自腹诽,许可也太不地道了,别人不说也就算了,都这个时候了他还不赶紧地来个信儿,这三个女人真要发起疯来自己可是搞不定的。 正思忖着如何平息三个女人的怒火,程儒便来了,程儒手里永远都有一只精美的酒壶,身上也带着微微的酒气,给人的感觉他就像是一直泡在一个酒缸里一般。 “三位,能不能静一静!”程儒的声音不大,可是却很有威慑力。 三个女人终于安静了下来,目光都落在了程儒的身上。 程儒咳了两声:“许可没事,你们就放心吧。” 程儒这话一说,三个女人便问他是不是有许可的消息了,程儒说暂时没有,不过许可没事的消息却是绝对的可靠。 程德东望向程儒,他知道程儒在金陵有些背景,想要打探消息是没有问题的,不过程儒却并没有打听许可的下落,这一点就让程德东有些狐疑了。 “这件事情你们就算是知道了也只能当做不知道,最好能够闹出点动静来。”程儒接下来的话让程德东的眼睛不由一亮。他已经猜到程儒应该知道一些事情,只是没有说出来。 当着三个女人程德东也不好问。 三个女人倒相信了程儒的话,她们深知程儒与许可之间的关系,所以海伦便问她们该怎么闹出动静来,叶紫涵却问了一个为什么。 第450章 挖墙脚的 川岛芳子是个小心谨慎的人,不然她哪里能够活到现在。 虽说报纸铺天盖地的报导许可和佐藤男死的那件事情,又有大岛的证明,可是她的心里却仍旧不在踏实。 在她看来许可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死掉的,那可是一个成了精的存在,粘上毛他不是猴子,是齐天大圣孙悟空。这样一个精明且又功夫了得的人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的被杀死?更何况他的身边还有黎俊江几人,黎俊江是西南第一杀手,还有王亚樵留下的几人再加上那个假冒“镜子”的人和复兴社的赵锋,这些人哪一个是省油的灯? 可是偏偏这事情便像是真的似的。 要是许可真的死了也倒是好了,自己虽然丢了佐藤男会受到上面的责罚,但只要在“种子计划”这件事情上立下大功,即便上面不给功劳,也不至于再揪住佐藤男不放,虽然佐藤男在上层很有关系,但也已经死了,人走茶凉这道理身为曾是华夏清室公主的她比任何人认识得都要深刻。 谁会为了一个死人去较真? 当然,假如佐藤男和许可没有死,那么事情就麻烦了,自己会被佐藤男报复且不说,“种子计划”搞不好也已经不是秘密,佐藤男完全有能力为许可恢复记忆。 川岛芳子突然有一种很无力的感觉,她意识到一个她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事实,那就是许可已经让她的心理有了阴影,自己在与许可的几次交锋之中看似占了上风,可主动权却一直都是握在许可的手里。 她曾骄傲的说好几次都有机会除掉许可,只是她不屑于这样做,除掉许可容易,要设法从许可的身上把“种子计划”的名单拿回来就很难,她川岛芳子更喜欢做有挑战的事情。 另外在她的内心深处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那就是她竟然对许可有了爱惜之情,她也说不清楚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总之,要是许可真的死了,她也会难过,或许就如她曾经说过的那样吧,这个世上能够找到一个好的对手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就是所谓的高手寂寞。 接下来自己该怎么办?川岛芳子在心里问自己。 其实她早就已经想好了的,但那得是基于许可和佐藤男真的已经死了,万一他们没死呢?她打定了主意,在自己没有真正能够确定许可和佐藤男已经死了的情况下不能轻易做出任何的决定。 “咚咚”敲门的声音传来,川岛芳子说了一句:“进来吧。” 川崎勋跟着吉美惠子走了进来。 吉美惠子的脸上带着笑容,却充满了幸灾乐祸的感觉:“川岛小姐,恭喜你了。” 她指的是许可和佐藤男的死。 川岛芳子哪里会不知道吉美惠子说的是风凉话,吉美惠子应该也很清楚佐藤男在本土的影响力,佐藤男被自己放弃才落入了许可的手中,佐藤男的死自己又怎么能够脱得了干系? “你们是来看笑话的吗?”川岛芳子的脸上有些不悦,川崎勋可不像吉美惠子,吉美惠子可以和川岛芳子叫板,他川崎勋却不能。 川崎勋忙说道:“川岛小姐,您误会了,我们是来听从川岛小姐调遣的。” 川崎勋说着便拿眼神去暗示吉美惠子少说几句,他之前便与吉美惠子分析了这件事情的利弊,在川崎勋看来这一次川岛芳子应该会因为佐藤男的事情栽下,这样吉美惠子的机会就来了,不过在上面还没有真正降罪下来之前,吉美惠子不该做意气之争,只要耐心地等待就行了,且让川岛芳子再嚣张几天。 “是啊,川岛小姐,接下来该怎么办?有什么差遣尽管说,我们一定配合。”吉美惠子也冷静了下来,不管怎么说现在在金陵川岛芳子才是最高的指挥者。 川岛芳子心里暗自冷笑,吉美惠子何时这样乖巧过,她猜也猜到了吉美惠子是怎么想的,她也收到了来自日本本土的消息,吉美惠子已经通过她自己的渠道把佐藤男的事情向上面打了小报告。 只是上面却并没有什么动静,川岛芳子想来应该是军部的那些官老爷们还没能够证实这个消息的真实性吧? “这段时间暂时什么都不要做,耐心等待。”川岛芳子淡淡地说。 吉美惠子愣了愣:“等?” 川岛芳子望了吉美惠子一眼:“不然呢,那你告诉我,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吉美惠子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咳了两声:“我们能等,可是‘种子计划’不能等,我们刚刚接到军部的电报,询问我们‘种子计划’的进展。” 川岛芳子皱起了眉头,吉美惠子竟然接到了军部的电报?这还真不是个好事。 “种子计划”的事情军部之前都是和自己联系的,这次怎么就直接把电报打给了吉美惠子呢?莫非上面对自己已经不信任了? 吉美惠子的心里隐隐有一种优越感,她的脸上却没有任何的变化,只是静静地望着川岛芳子。 川岛芳子此刻想起了池田菊子,若是池田菊子还活着就好了,只有她才是跟自己一条心的。 “我会向上面交代的,这个你们就不用管了。惠子,倒是有件事情需要你去办一下,那两件国宝他们应该可以出手了吧?” 吉美惠子微微点了点头:“我明白,这件事情我去盯着。” 川岛芳子脸上露出了微笑,一只手扶在了她的肩膀上,那样子很是亲昵,让人看着她就像是吉美惠子的姐姐一般,甚至于目光中都充满了关爱:“惠子,之前我们之间有些小误会,但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在为帝国服务,为天皇陛下效力,所以我希望我们能够摒弃前嫌,一起努力把帝国交给我们的任务完成好,要知道我们可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吉美惠子也不知道川岛芳子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该作何回答,只能淡淡一笑。 川岛芳子见她不作声,也笑了,说道:“你先回去吧,我有点事情和川崎说。” 吉美惠子下意识地看了川崎勋一眼,那眼神带着疑惑。 一直以来川崎勋都是跟着她吉美惠子的,川岛芳子现在要把川崎勋独自留下是什么意思?莫不是川崎勋与川岛芳子之间早就有了什么关系? 川崎勋哪里会想不到吉美惠子在想什么,他的头都大了,想要解释什么,可是当着川岛芳子的面他又不好说话,只得露出一个苦笑。 吉美惠子说道:“好的,那我就先回去了。” 待吉美惠子走了以后,川岛芳子和川崎勋重新坐了下来,川岛芳子亲自给他倒上一杯茶,微笑着说道:“川崎君是个智者,吉美惠子能够有今天,川崎先生是功不可没。” 川崎勋苦涩地笑了笑:“川岛小姐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吧。” 川岛芳子的脸上突然没有了笑容,顿时便冷若冰霜:“你们是不是都以为这一次我川岛芳子栽定了?是不是觉得只要我川岛芳子失了势就轮得到她吉美惠子上位?” 川崎勋的脸色很是难看,他怎么也想不到川岛芳子竟然这样的直接,他的嘴动了几下却说不出话来,川岛芳子说的都是事实,他们确实都是这么想的。只是这种事情能承认吗?真要让川岛芳子忌恨上了,人家要弄死自己并不是什么难事。 川岛芳子的话题突然又是一转:“这是你的家乡的黑树茶,品一品有没有故乡的味道。” 川崎勋拿起杯子品了一口,可现在他哪里有心情去品什么家乡的味道,他的心里很是忐忑,不知道川岛芳子到底想怎么样。 川岛芳子眯缝着眼睛:“记得我小时候阿玛常说,人这一辈子最艰难的事情就是选择,可偏偏人这一辈子都必须得在无限的选择中度过。有时候看着是有无数的选择,但你的选择却只能是唯一的,一旦选择了就没有后悔的余地。” 川崎勋轻轻点了点头,他知道川岛芳子说得没有错。人们平素说得最多的就是如果,可是这个世上哪有如果,如果不过就是后悔的一个表达式罢了。 川岛芳子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川崎勋:“川崎君是个聪明人,你觉得吉美惠子真值得你这样帮她么?” 川崎勋轻声回答道:“惠子小姐对我一直都很是关照,川崎能够有今天也是因为惠子小姐,川岛小姐应该知道两年前川崎家的那场变故,若不是惠子小姐出手,川崎家不知道已经变成了什么样子。” 川岛芳子微笑着说:“川崎君是个感恩的人,这一点我很佩服,不过要就报恩,我觉得川崎先生做得也够多的了。” 川崎勋不想再和川岛芳子打哑谜,他说道:“川岛小姐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 川岛芳子说道:“我想让你来帮我,菊子死了,我身边需要可用的人。” 川崎勋的心里很是震惊,他虽说早就从川岛芳子的言语间感觉到川岛芳子有这个意思,但川岛芳子说得这么直接还是出乎了他的意料,没有这样挖墙脚的。不过既然川岛芳子已经说了,自己怎么着也得有所表态,拒绝么?谁知道这疯女人会用什么样的方式来报复自己。但要让他答应川岛芳子,他又觉得对不住吉美惠子,况且现在的局势很不明朗,谁知道川岛芳子这一次能不能挺得过去。 第451章 考验子宇 见川崎勋不说话,川岛芳子又给他添了茶水:“川崎君,你不用马上回答我,我给你三天的时间好好考虑考虑。” 川崎勋这才松了口气,他还真怕川岛芳子逼着自己现在就给出个答案,那样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川岛芳子又说道:“川崎君,有件事情我想请你帮忙,不过这件事情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包括吉美惠子。”川崎勋有些不安的问道:“什么事?” 川岛芳子轻声说:“许可有个兄弟,叫段子宇,你曾经汇报过,他现在是你们的人。” 川崎勋的脑子转得很快,他已经猜到了川岛芳子的心思:“川岛小姐是不是怀疑许可他们并没有死?” 川岛芳子脸色一正:“是的,据我对许可的了解,他不是那么容易就挂掉的,所以我怀疑许可并没有死,或许连佐藤男也还活着。” 川崎勋呆住了:“假如他们真的没有死,那么他们这样大肆的报导,把消息传得沸沸扬扬又是为了什么呢?” 川岛芳子说道:“他们是想要麻痹我们,让我们相信许可和佐藤男已经死了,然后看看我们下一步会怎么样。” 川崎勋也沉思起来:“下一步?” 川岛芳子点点头:“对,下一步!你也知道‘种子计划’的事儿,许可当日被抹去几天的记忆就是与这个计划有着莫大的关系,而负责抹去许可记忆的人正是佐藤男和东野南则,东野南则只是辅导,真正出手的人是佐藤男。” 川崎勋说道:“所以许可劫走佐藤男是有目的的,就是想让佐藤男帮他恢复记忆,如果我们的猜测没有错,许可和佐藤男都还活着,那么许可对于‘种子计划’的那些记忆应该已经恢复了。” 川岛芳子长长地叹了口气:“是啊,这也正是我最担心的。真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个计划就会流产,而帝国先遣的这百号精英卧底将会被华夏当局一网打尽。” 川崎勋瞪大了眼睛:“难道就没有一点补救的办法吗?” 川岛芳子想过补救,那就是去向天皇谢罪,请出天皇手上的那份名单,然后及时地把那些人给撤出来,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种子计划”也彻底的失败了,顶多就是挽救了那一百多人的性命。 而且这样的风险也是很大的,要救人就得与华夏当局的特工部门发生摩擦,免不了还会有正面的交手,万一让华夏抓住了把柄,就会使自己陷入被动,不管怎么说,在别国进行间谍活动都是一件让人不耻的事情。 所以说这根本就不是个办法,与其这样还不如放弃这一百多号人。 当然,如果许可他们真的已经死了,那么从天皇那拿到那份名单以后,自己不但没过反而还立了大功。 “现在最关键的就是必须要确认许可是不是真的已经死了。”川岛芳子说到最后来了这么一句。 川崎勋算是完全明白了,川岛芳子这是想用段子宇去探明虚实。 “川岛小姐,我这就让段子宇马上从魔都到金陵来。”川崎勋说道。 川岛芳子问道:“段子宇应该也已经知道了许可的死讯了吧?按说以他和许可的关系怎么也该赶到金陵来了!” 川崎勋苦笑:“其实他们现在的关系并不怎么好,川岛小姐应该听说过吧,之前惠子小姐曾经让段子宇刺杀许可,段子宇在许可不设防的得手了,近距离对许可开了两枪,都在胸口,好在没有射中心脏,让许可逃脱了一走。” “嗯,这件事情我知道,惠子行事还是有些冲动了,让段子宇杀许可也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这样的棋子应该用在最关键的地方。不过我倒是很好奇,那么近距离的开枪,还是打在胸口竟然都没能够要了许可的命,是许可真的命大呢,还是段子宇的枪法太好呢?” 川岛芳子这番话让川崎勋的心里不禁颤抖了一下,他们还从来没有想过这一点,细细一想川岛芳子的话还真是有些道理,不过段子宇和许可当时真是在做戏的话那就太可怕了,段子宇的枪法真是那么的恐怖么? 就算段子宇的枪法就算真的很好,许可就不怕那子弹打偏了射进了心脏么?他就对段子宇的枪法那么有信心? 不,不可能的。 这是川崎勋最重得出的结论,若真是那样许可就太疯狂了吧! “川岛小姐,我觉得许可不敢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这赌注会不会太大了些?值得么?” 川岛芳子说道:“要看他们想要的是什么,如果中两枪就能够取得我们的信任,就能够从我们这儿获取到重要的情报的话,我觉得是值得的。若是别人不敢这么赌我相信,但许可却是个另类,这个人你不能用常人来看他,他的胆子大得可以包天!” 川崎勋说道:“川岛小姐,这些只不过是我们的猜罢了。” 川岛芳子笑道:“所以嘛,趁着这个机会,我们是不是应该好好验证一下是不是如我们想的一样。” 川崎勋想想也没错,只是该怎么验证呢? “川岛小姐,那我们该怎么做呢?” 川岛芳子说道:“先看看他的反应再说。” 川崎勋点了点头:“我现在就打电话叫他到金陵来。” 川崎勋当着川岛芳子的面给段子宇打电话,不一会放下电话他对川岛芳子说道:“他的管家说他已经来金陵了,应该正在路上。” 川岛芳子眯着眼:“他会去哪?” 川崎勋说道:“他应该会去徽商会馆。” “徽商会馆的那几个女人呢,她们有没有什么动静?” 这话她是问身后的一个年轻男子的,那年轻人说道:“她们暂时还没有动静,不过看样子都很着急,据说她们都不相信许可真的死了,可是她们也仅仅是不相信而已,说是自欺欺人也不为过。” “你的意思是她们都不知道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么?”川岛芳子问道。 年轻人点点头:“程家的佣人是这么说的!” 川岛芳子有些吃不准了,以她对女人的了解,她相信这几个女人不可能这么安静,无论是海伦、叶紫涵还是韩茹,哪一个都是能闹腾的主儿,怎么可能没有一点的动静呢? 她说道:“让人盯住这几个女人,如果她们一直这么沉得住气的话,说明许可还活着。” 川崎勋说道:“这也不一定,就算许可真的死了她们又能够怎么样?她们不过是在心里存在着侥幸,希望这消息不是真的,况且这是昨晚才发生的事情,她们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也很正常。” 川岛芳子眯缝着眼睛:“设法找到段子宇,我要见他!” 川崎勋说:“好的,不过川岛小姐,段子宇对于我们来说也很是重要的,所以……” 川岛芳子轻哼一声:“放心吧,假如他对大日本帝国是忠诚的,我绝对不会冤枉他。” 果然不出川崎勋所料,段子宇一到金陵就直奔徽商会馆去了。 段子宇的心急如焚,他是临近中午的时候看到的报纸,然后便给金陵的徽商会馆打电话,谁知道徽商会馆的这些人也不能确定这件事情是不是真的,他再也坐不住了,马上便赶了过来。 段子宇虽然也不相信许可就这么死了,可是他却知道日本人的阴险狡诈,手段更是无所不用其及,俗话说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段子宇就怕许可真的马失前蹄。 车子再转个弯就到徽商会馆了,巷口却突然出现了三个人。 段子宇停下了车,川崎勋便拉开车门坐了上来,他的两个手下就站在车旁,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川崎先生,你怎么会在这儿?”段子宇的神情带着惊讶,川崎勋笑了:“段桑,你这是要去徽商会馆吧?” 段子宇点点头:“我在报纸上看到了关于许可的新闻。” 川崎勋淡淡地说道:“这么说你是赶来奔丧的喽?” 段子宇的心里一凛,莫非许可真的死了?他的胸口突然像是被打了一记重拳,血气上涌,差点忍不住要喷出来一般。 不过他的脸上神情却没有太多的变化:“我和他是兄弟。” 川崎勋冷笑:“是吗?一个打了他两枪他却没事的兄弟。” 段子宇皱起了眉头,他不知道川崎勋为什么会突然说到这件事情,他的脸色此刻也微微一变,再着些许的不悦:“川崎先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见段子宇有些怒意,川崎勋也知道自己有些过了,不管怎么说当时段子宇枪击许可都是因为自己的授意,而段子宇为了表明效忠大日本帝国的决心才做出了这般有悖道德良心的事情,现在自己这么说多少都有些打脸的嫌疑。 川崎勋露出了笑容:“段桑可千万别生气,其实我并不是有意要冒犯段桑,刚才确实是我口无遮拦了。” 段子宇没有说话,双手扶在方向盘上,目前凝视前方。 川崎勋咳了一声:“段桑,跟我去一个地方,有人想见你。” 接着他便对车外那两个手下说了两句,接着让段子宇开车跟在前面那辆车的后面,向着某处驶去。 第452章 两全其美 段子宇在见到川岛芳子以后,他瞬间就想明白了为什么日本人要截下自己,看来就连小日本他们自己都不能肯定许可是不是真的已经死了。 这让段子宇一颗悬着的心暂时放了下来。 对于许可的本事段子宇是知道的,那么强悍的一个家伙怎么可能就这样轻易地死在日本人的手上呢? “段先生,请用茶!”川岛芳子给段子宇倒了杯茶,段子宇端起来喝了一口:“川岛小姐,有什么事情你就直说吧。” 段子宇显出一丝不耐烦的样子,川岛芳子看在心里:“段先生是为了许可的事情来的吧?” 段子宇不否认,刚才与川崎勋他也是这么说的,他和许可是兄弟,关心一下兄弟的安危自然是一件无可厚非的事情。 “听说是日本人袭击了许可的住所,杀死了许可,川岛小姐,这事不会是你们做的吧?”段子宇问得很是直接,而且言语很是不敬,甚至还带了些许的悲哀与怨恨。 川岛芳子一直在注视着段子宇的情绪变化,对于段子宇的表现她还是很满意的,这让她觉得段子宇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段子宇曾经和许可是好兄弟这一点不用置疑,许可的死若他没有一点难过那就说不过去了。 一个人在悲伤的时候说话也就难免会不太中听,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川岛芳子并没有因为段子宇的不敬生气,她微微一笑:“没错,这件事情确实是我们干的,段先生,其实你早就已经知道许可是我们大日本帝国在华夏的一块绊脚石,这已经不是第一次针对他的行动了,段先生不是还亲自给过他两枪吗?” 段子宇的脸色变得更加的难看,他用力地咬着自己的嘴唇。 川岛芳子拿起自己的茶杯抿了一口:“段先生,你是一个识时务的人,也是一个识得大体的人,那你就应该知道,帝国的事业与个人的情感孰轻孰重,川崎君曾经在我面前不只一次地提起你,说你为帝国在魔都的工作给予了极大的帮助,他说你是大日本帝国忠诚的朋友。” 段子宇的神情缓和了一些,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川岛小姐,你还是直说吧,你想让我做什么。” 川岛芳子说道:“我想让你去查实一下死的那两个人到底是不是许可和佐藤男。” 果然如此!段子宇心里冷笑,看来小日本还真是心里没底,既然是这样,那么说明许可应该不会有事。 川岛芳子继续说道:“如果许可没有死,那么你就设法除掉他,总之,许可不能活着,还有那个佐藤男,也不用留活口。” 段子宇苦笑:“川岛小姐,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吧?经过上次的事情,许可可能对我没有一点的防备吗?” 川岛芳子用一种怪异地眼神望着段子宇:“段先生的枪法应该很好吧?” 段子宇心里一惊,他相信川岛芳子这话应该是有所指的。 不过他还是很平静地回答道:“会开枪,但要说枪法好什么的就谈不上了,那次那么近的距离我射了许可两枪,可是他却没有死。” 川岛芳子笑道:“在那样的距离之下,要开枪杀死一个人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相反,要想枪下活人却是需要天大的本事,是这样吧段先生?” 段子宇望着川岛芳子,神情很是不悦:“川岛小姐这话的意思莫不是怀疑我那两枪有问题?” 川岛芳子忙笑着说:“段先生误会了,我只是随便说说。” 段子宇站起身来:“假如没有别的事情那我就先告辞了。” 川岛芳子也没有挽留他,让川崎勋替她送段子宇。 不一会川崎勋就回到了川岛芳子的身边,他轻声问道:“川岛小姐,你看出了什么问题吗?” 川岛芳子摇了摇头:“哪有这么容易就能看出问题,不过他的反应倒是很正常,情绪不似作伪。这个人让我感觉有些看不透,复杂,很复杂!” 段子宇开着车往徽商会馆去,脑子里却在想着与川岛芳子的这次见面。 从与川岛芳子的交谈中段子宇发现了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是川岛芳子他们策划了这次对许可的击杀,官方爆出的消息是许可与那个叫佐藤男的日本人已经死于枪战中,但川岛芳子他们却并不能确定!第二个问题便是日本人对他还是存着疑心与戒备的,自己打许可的那两枪虽然像模像样,但正如川岛芳子说的那样,那么近的距离自己子弹是射到许可的胸口的,可是许可却并没有死,若不是许可的运气太好就是自己的枪法太好! 正是因为这样的怀疑,所以川岛芳子才会给他下了命令,一旦查实许可没有事,自己便要再次出手把许可和佐藤男都干掉。 可以说这是小日本对自己的又一次考验,许可很可能真的还活着,那么到时候自己该怎么办呢?此刻段子宇更希望能够见到许可,听听许可会有什么好的建议。 段子宇来到徽商会馆,三个女人都出去了,只有程儒和程德东在。 “刚才我们俩还在说到你呢,没想到说曹操曹操就到了。”程儒笑着说道。 程德东问段子宇:“你一定是看到了今天的报纸才赶过来的吧?” 段子宇点点头:“程先生,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程德东苦笑道:“假如我说我也不太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你相信吗?” 段子宇皱起了眉头,程德东把这边的情况大致说了一下:“一直到现在我们除了知道许可没事,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知。黎俊江也还没有回来,或许他知道一切吧!” 段子宇确定了许可没事,心才算彻底地放了下来。 “海伦她们几个去警察局了,她们要去警察局辨认一下尸体。”程德东说道。 段子宇先是一愣,但马上就反应了过来:“一定是程先生让他们去的吧?”程儒和程德东都姓除,大家为了区分他们,一般都会称呼程德东为程先生,称呼程儒为程老板。 程德东说道:“是的,我不但让她们去警察局认尸,还要让她们演一出戏。” 段子宇马上就说道:“你是让她们确认那是许可他们的尸体对吧?” “是的,虽然我不知道许可在做什么,但他既然没事,却又不主动和我们联系,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性,就是他希望别人都认为他已经死了,所以我让她们去警察局确认那是许可的尸体无误,然后再让她们整出些动静来,只有这样人才会相信许可真的已经死了。” 段子宇便把川岛芳子找上自己的事情说了一遍,程德东听了也眯起了眼睛:“看来这个川岛芳子还真有些本事,她这一手玩得很漂亮,让你来打探消息,假如许可不死,你就得补刀,倘若你不按照他们的意思做,那么说明你心里有鬼,可你要想再用上一次的方法是不可能的,失手一次好说,再失手第二次那就说不过去了,只能说明你们根本就是在演戏。” 段子宇一脸的愁容,这才是他最艰难的地方。 “所以我很想马上见到许可,听听他有什么办法。”段子宇说道。 程儒喝了口酒:“子宇啊,不是我说你,你为了取得他们的信任这么做实在是太冒险了,小日本的疑心病都很重,特别是那个川岛芳子是一个很有心机的人,不然以她一个弱小女流之辈也不会在华夏揪起这么大的浪来。老实说,这个女人还真有些本事,她完成了很多男人根本都完成不了的任务。” 段子宇没有说话,他当然知道自己是在做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可是他必须这么做,这不只是因为这是组织给他的任务,也是他做为一个华夏人应该做的。 程德东没有说话,他闭上了眼睛在思考着,想看看能不能帮段子宇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来让他过了这一关。 程儒拿了自己的小酒壶站了起来:“你们慢慢聊吧,我得去续些酒去。” 说完他便离开了程德东的房间。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程老板与你们是一路人吧?”程德东轻声问段子宇,段子宇却一脸的茫然:“什么意思?” 程德东说道:“我就是随便问问的,没别的意思。” 程德东误以为段子宇是在责怪自己不应该瞎打听,所以赶忙解释道。 段子宇却说:“程先生,我真不明白你说的什么意思,什么一路人?” 程德东说道:“许可曾经和我说过,你是为那边做事的。” 段子宇说道:“没错,但程老板却不是我们的人。” “哦?”程德东还是有些惊讶:“他常常为了营救你们的人出钱出力的,我还以为他是你们的人呢。” 段子宇摇了摇头。 段子宇的心里很清楚,许可身边的人大都知道自己的身份,这有些违反了纪律,但是他却没有办法,因为他必须要在这件事情上取得许可及其身边的人的谅解,不然就是自己对许可开的那两枪就很可能让许可身边的这些人拼了命要找自己寻仇。真要那样指不定他还没有完全取得日本人的信任就已经死了,暗杀之王给许可留下的那些人那可都是搞暗杀的好手。 其实这些日子段子宇的心里一直都很忐忑不安,因为之前的那个叶辰竟然是日本的间谍“镜子”,自己的身份“镜子”可是知道一二的,在段子宇看来他应该已经把自己的底细向他的日本主子汇报了,按说日本人应该很快会对自己采取行动,但他却不知道“镜子”有他自己的使命,收集情报并不在他的任务之列。 第453章 闹警察局 金陵市警察局长何芳现在是一个头两个大,他简直快要被眼前这三个女人给弄发疯了。 别看他一脸的络腮胡子,面带凶相,可是在三个女人面前却没有一点的脾气,因为陪着三个女人来的还有两个男子,一个叫封大同,一个叫封小异,这两个人的背景可是不一般,那可是少帅卫队的人。 而且何芳也早已经听说了许可竟然还是少帅的高级参谋顾问。 这一次在他的治下出了这样的事情他能不着急吗? 少帅虽然没说话,可那也是自己和人家够不着,人家就算是要说什么那也是和自己的上峰去说,总之许可的身份摆在这儿,那他何芳就不得不重视。 况且除了少帅,总裁侍从室的乔治中,复兴社魔都分社的社长蔡虓、副社长赵锋以及英吉利国的总领事都对许可的事情十分的关注。 他就想不明白了,之前上面不是让自己发了通缉令,一旦发现了许可便格杀勿论的吗?怎么许可一死,各路神仙都出来替他说话了? 特别是英吉利国的那个总领事说起话来更是咄咄逼人,竟然出言说许可是大英帝国的人,英女王还授予过他爵位什么的,总领事对于金陵的治安表示很是担忧,说大英帝国的侨民如果在金陵都不能保证人身安全的话,那么将会考虑撤走英国的侨民。 要知道英国人和金陵可是有很多商业往来的,而且蒋先生也一直都希望能够得到英美这些国家的支持,蒋先生提出的“以空间换时间”这个战略的时候就充分考虑了如何取得国际社会的大力支持。 这些何芳都心知肚明,若是这件事情处理得不好很可能就会捅到了蒋先生那儿去,蒋先生的雷霆之怒可不是他这个小小的金陵警察局长可以承受得了的。 其实何芳并不知道,英吉利国之所以要出来说话根本就是劳尔伯爵与许可之间的交情。 劳尔惊闻许可遇难,他心里还是很难过的。 英女王想要授予许可爵位这是确有其事,可是却被许可给拒绝了。严格意义上来说许可甚至连英吉利国的公民都算不上,因为他并没有加入过英吉利国籍。但女王说过,不管许可是否愿意加入英吉利国籍,也不管许可是不是拒绝了她的封爵,只要许可在英吉利一天,英国王室都会以最高规格的礼遇相待。 所以劳尔爵士这么说也并不算是说谎,他相信如果英女王知道许可竟然才回到华夏不到一年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也一定会向华夏国表达不满的。 何芳清了清嗓子:“海伦小姐、叶小姐、韩小姐,你们先冷静一下,听我说两句行吗?”他的声音并不大,脸上也带着一抹无奈的笑容,三个女人终于闭上了嘴,齐刷刷地用一种带着恨意的目光瞪着何芳。 何芳的心里很是憋屈,除了在自己的上司面前他何曾受过这样的气?就算是金陵的市长在他的面前也不会像这样扫他的面子。 偏偏这三个姑奶奶不是他何芳能够惹得起的。 叶紫涵开口说道:“何局长,我想我们已经明确地表达了我们的意思,那就是要严惩凶手。” 何芳掏出手绢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当然,当然,那是一定的,只是……” 何芳心里很是苦涩,严惩凶手?可连凶手是什么样子的他都不知道,怎么严惩? 从激战的现场来看,何芳的心里清楚对方一定是日本人,可是在金陵的日本人也很多,总不能全都抓了吧?现在两国好容易有暂时的和平,若是自己贸然向日本人下手,那么势必又将引起新的矛盾,指不定会不会成为日本人对华夏再起战端的借口。 “只是什么,是不是因为凶手是日本人让何局长你为难了?”海伦那美丽的脸庞此刻也是阴云密布,声音也很是冰冷。 何芳苦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现在我们还没有找到线索,一旦我们找到了线索,到时候无论凶手是什么人,别说是日本人,就是天王老子我何芳也不会放过。” 顿了顿,何芳又继续说道:“不过三位,你们也知道,我们警方正在加紧破案,所以时间对于我们来说可是很宝贵的,所以还请你们先回去,我保证到时候一定会给三位一个满意的答复。” 韩茹问道:“那你能不能给我们一个期限,需要多少时间才能够抓住杀人的凶手?” 何芳心说我哪里知道需要多少时间?而且就算是真查出点什么来,自己又能够真的把人家给抓起来吗?可是他话却不得不说,他得给眼前这三个女人一个希望,只有这样她们才有可能离开。 “半个月吧!” “三天!” “十天,真不能再少了,你们应该也知道对方不是寻常的人,而我们的调查过程中必然会受到诸多的掣肘。” “五天!”三个女人同时说道。 何芳被逼得没有办法,只得又说:“七天,真心不能再少了。” 三个女人对视了一眼,最后都点了点头,叶紫涵这才说道:“好,七天就七天,何局长,希望你能够记住你的承诺。” 何芳忙不迭地点头说是,他现在最希望的就是把这三个姑奶奶给送走,至于七天以后的事情,那就再说了,反正他何芳是没那本事七天内抓住凶手的。 见何芳答应了,海伦问道:“我们能够把许可的遗体领走吗?” 何芳说道:“当然可以,就算三位不提我也会主动提起的,在我们华夏不是有讲究么,人死以后入土为安嘛。他们两人的遗体你们随时都可以带走的,只要去登记一下就是了。” 韩茹杏目一挑:“那小日本的关我们什么事?你要是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我帮你,剁碎了扔出去喂狗。” 何芳倒吸了一口凉气,这韩茹的身上怎么会有这么浓烈的杀气。 他心里暗暗告诫自己,以后千万别去招惹这几个女人,除了来头不小这一点上外,估计她们自己又何尝是省油的灯。 就这么一会的时间,自己就被她们弄得焦头烂额。 咖啡厅里,川崎勋坐在段子宇的对面,他微笑着向服务员要了一杯咖啡,很快咖啡就送上来了,川崎勋往里加了点糖和一点奶,然后用小勺子轻轻地搅拌着:“我听说那几个女人把许可的遗体给带回去了?” 段子宇叹了口气,轻轻点了点头:“可惜了,他若是不回国那该多好。” 川崎勋淡淡地说道:“是不是他死了你的心情也很不好?” 段子宇冷笑一声:“许可是我的兄弟,他死了我的心情自然不会好,如果换作你是我,你会因为痛失兄弟而心情大好吗?” 川崎勋一下子便哑然了,一来是段子宇的话很有道理,二来是他渐渐地感觉出来此刻的段子宇与以往大不一样,放在以前他是绝对不会用这样的语气和自己说话的。不过川崎勋并不以为意,用川岛芳子的话来说段子宇这样的表现才是正常的,假如他真对许可的死这个问题不管不顾,要么是这小子根本就知道许可没事,要么就是这小子的神经太大条,没心没肺。 很显然段子宇不是后者,他不可能是个没心没肺的人,他可是遇事冷静有头脑的主儿。 “怎么着她们也该为许可举办一个葬礼吧?”川崎勋说道。 段子宇再一次叹息:“嗯,大致的时间已经定了,就明天早上十点钟。” 川崎勋将自己的身体往段子宇那边靠了靠,那样子就像是一个老熟人一般。 “好,明天我一定去。”川崎勋说。 段子宇把地点说了,他倒不是真想让川崎勋去,只是就算自己不把地点告诉她们,他们也一样能够打听得到,只要有心,川崎勋又怎么会不知道许可葬礼在什么地方举行。 川崎勋临走的时候又问段子宇,从那具遗体能不能辨认出是谁的?真的就是许可吗? 段子宇用力地点了点头,眼眶有些湿润,声音也有些哽咽:“我看过了,应该就是他。” “什么叫应该,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川崎勋嗔怒道。 段子宇十分肯定地回答道:“是,我肯定那真是许可。” 听到段子宇这么说,川崎勋的一双眼睛紧紧地盯住段子宇,好像是想看出他说这话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 段子宇轻哼一声,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看来你们是一直都不相信我吧?” 川崎勋这才换了一副脸孔,笑道:“段桑,你想多了,我只是觉得许可是个很狡猾的家伙,而且身手也很厉害,怎么这么轻易就死了?” 段子宇淡淡地说道:“他再厉害也只是个人,而不是神。” 说完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川崎勋也跟着离开了咖啡厅,上了自己的车。 望着段子宇的车子离开,他轻轻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自言自语地说道:“难道他真的死了?” 回到住处,川崎勋便把与段子宇相见的事情向川岛芳子说了,川岛芳子听了之后沉吟道:“我也听说了那三个女人去闹警察局的事儿,她们去认了尸体,确定是许可,三个女人都有不同程度的悲伤表现,不过这三个女人都是相对比较坚强的人,他们并没有过于表现出伤心与难过,更多是在责成何芳早日抓住杀人凶手。” 川崎勋说道:“这么看来许可的死应该是真的了,段子宇还说明天他们会为许可举办葬礼。” “哦?”川岛芳子一下子皱起了眉头:“明天就举办葬礼,那么着急?” “华夏人不是讲究入土为安么?这很正常。”川崎勋笑道。 川岛芳子没有说话,她原本就是清王室的格格,当然知道华夏人讲究入土为安的道理,只是她又觉得葬礼定在明天显得很是仓促,这就有些不对些了。 第454章 相互掣肘 正当外面很多人还在为许可的事情伤神,他却坐在院子里享受着午后阳光与茶点。 叶辰陪在他的身边:“老黎打电话来说刚才没多久,海伦她们到金陵市警察局大闹了一场。”许可闻言微微一笑:“那一定是程大哥的主意,看来程大哥已经猜到了我的意图。” 叶辰说道:“何芳可就头大了,他这个金陵警察局长这一次可就成了受气包。先生,倘若他知道你还活着的话不知道会有什么感想。” 许可抿了一口茶:“其实他也没有什么好委屈的,这些警察平日里也就指着小老百姓作威作福,他们又何尝真的为老百姓做过什么好事?他们不敢得罪权贵,惧怕洋人,真有案子他们也就是作作样子,只要罪犯有钱有势,他们能够捞点好处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叶辰苦笑:“其实这也怪不了他们,就算他们想管或许也没有那个能力。就如紫涵姐吧,她以前不就是巡捕房里的探长么?她是很有正义感的人,她就说了,当时很多案子她都力不从心。” 许可叹了口气:“是啊,一个国家被他们弄成这个样子是一件很可悲的事情。” 黎俊江回来了,他在许可身边坐下,先喝了口茶然后说道:“段公子到金陵了,现在就在徽商会馆。” 许可笑道:“我就猜到他看到报纸就会不淡定了,不过他到金陵来应该不只是他一个人的意思,估计小日本也希望他走这一趟的。” 黎俊江没有露出惊讶的神情,他早已习惯了许可那敏捷的思维。 “确实没错,他见到金陵就被川崎勋带去见了川岛芳子,川岛芳子要他务必要查实先生是不是真的已经死了,假如先生并没有死,那么段公子就必须想方设法地把先生给除掉,还有那个佐藤男。看来川岛芳子对于先生的死还是很怀疑的。” 许可淡淡地说道:“川岛芳子是个很聪明的女人,疑心病也重,她若是对这件事情一点都不生疑那反而就不正常了。就拿你们来说吧,换了是你们不知情的情况下,会相信这件事情是真的吗?” 黎俊江笑道:“我还真不会相信,因为我对先生的本事很了解,真那么容易就挂了那就不是你了。” “所以在川岛芳子看来我若活着那是一件很正常不过的事情,我若真在那枪战中死了,反倒让她感觉不正常,当然,这其中也有偶然的机率,要让她相信我真的已经死了,就是在让她相信偶然发生的概率。” 叶辰担心地说道:“要是这样的话,她肯定不会着急着下一步的计划,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许可说道:“我们拖得起,可是他们却绝对拖不起。川岛芳子就算怀疑我还活着,只要她无法得到证实,而外面的一切表象都已经指向我已经死了,她最后不得不自欺欺人地打消自己的怀疑,按着我之前为她设计好的步骤去走。” 黎俊江皱起了眉头:“先生,你的这个计划知道的人可是不少,这万一……” 许可说道:“我的这个计划其实知道的人也不多,颜萍、乔治中和康泽而已,若是计划泄露,那么他们三个脱不了干系,他们三人可以说互为犄角,又相互掣肘,特别是调查科与复兴社之间的关系很是微妙,彼此都巴不得对方能够犯点什么错儿,让自己抓住了把柄,所以我相信他们不敢在这件事情上乱来!” 黎俊江想想还真是这样,许可把三方的心思都给琢磨透了。 许可又说道:“特别是乔治中,那份名单我已经让颜萍转交给了他,他是蒋先生身边的人,他知道那份名单的重要性,他比我们更不希望这个计划有任何的闪失,所以他一定会把这件事情告诉康泽,就算他们真与日本人有什么利益的纠葛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拿‘种子计划’开玩笑,为了一个川岛芳子赌上自己的前途与命运他们都会衡量值得不值得的。” 许可说完,叶辰和黎俊江都一齐点了点头,许可说得没错,这个时候谁敢向日本人走漏消息很有可能就会背上叛国的罪名,因为“种子计划”可以说是一起特大的间谍案,任何一个聪明人都不会把自己给套进去的。 “海伦小姐她们把尸体给领回去了,明天一大早会在明台墓园给先生举行葬礼,海伦小姐准备按西方的葬礼方式将尸体下葬。” 黎俊江说完又补了一句:“只是这么仓促地举行葬礼会不会让川岛芳子起疑?” 许可也眯缝起了眼睛,黎俊江说得没错,这葬礼确实急了一些,不过想到海伦是按着西方的规矩也就觉得没有什么大问题了,因为西方可没有这么多的讲究,就算有些讲究,在华夏也没有讲究的氛围。 “嗯,是有些仓促了,不过也说得过去,西式的葬礼不像华夏这么多的规矩,只要隆重一些,川岛芳子就算是怀疑也无法确定。” 叶辰问道:“接下来我们还要做点什么?” 许可没有马上回答叶辰的问题,而是望向了黎俊江:“老黎,吉美惠子和川崎勋这些天有什么动静?” 黎俊江说道:“吉美惠子倒是没有什么大动静,反而是川崎勋,他这两天竟然不是跟着吉美惠子,大多时间他都是和川岛芳子在一起,他可是吉美惠子的人,怎么突然就和川岛芳子走得那么近了呢?” 许可说道:“这倒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川崎勋也算是一个执行力很强的下属,由于池田菊子的死,川岛芳子的身边现在无人可用,自然就会把主意打到了川崎勋的身上,至于说池田菊子么,估计也想在川岛芳子身边安插一个人,她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意见。不过么,这个川崎勋的态度就耐人寻味了。” 许可很好奇,这样一来川崎勋对于川岛芳子和吉美惠子这两个女人又会是什么样的一个态度,他会选择站在谁那边?许可可不会认为川岛芳子能够容忍川崎勋没有立场或者根本就不站在自己的立场上。 许可掏出烟来点上一支,便把烟盒递给了黎俊江。 “盯紧了吉美惠子,我想川岛芳子应该会给她找些事情做的。” 黎俊江让许可放心,他早就已经做了安排的。 “我现在最担心的反而是子宇!”许可说罢轻轻叹了口气。 叶辰问了一句:“为什么?” 黎俊江替许可回答道:“因为先生是诈死,所以一旦先生‘复活’了,那么段公子之前和向日本人确定死者就是先生就变成了谎言,那样他的处境就很危险了。最可惜的是他好不容易取得了日本人的信任啊,假如我突然复活了,那么日本人不会继续信任他么?一旦他们不信任他,轻则是放弃他,重则还会设法要了他的命。以川岛芳子那蛇蝎之心,结果可想而知。” 叶辰一惊:“那该怎么办?” 许可沉思着,如何能够帮段子宇过这一关,让自己的“复活”不至于影响到日本人对他的信任呢? 叶辰带着埋怨:“他要是不到金陵来就没这么多的事了!” 许可苦笑:“就算他自己不来,小日本也会逼着他来的,这是他的一个劫数,躲是躲不过去的。再说了,他是我的兄弟,我出了事他怎么会有不来的道理,换作是你和老黎也一样会来,就连赵锋都来了,何况他呢?” 江北的一座老宅里,康泽歪倒在床头抽着大烟,一个娇艳的女人坐在他旁边轻轻地给他捶着腿。 汤小彪站在一旁伺候着,见康泽放下了烟枪,凑上前去:“大哥,这事儿我们真就一点都不去管么?” 康泽坐了起来,斜了那女人一眼,挥挥手,女人很识相地离开了。 康泽说道:“你想怎么办?通知日本人,告诉他们这是许可的陷阱吗?”汤小彪轻声说道:“我们与他们可是有些生意上的往来的,假如我们能够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他们的话,或许以后能够从他们那儿得到更多的利益。” 康泽冷哼一声:“你的心里就只有利益,有那钱赚也得我们有命去花才行,你不会不知道蒋先生最恨的是什么吧?我们利用手里的权利,做点生意发点小财没有关系,但若真把这个计划告诉了日本人,那等待我们的将会是叛国罪。你不会不知道现在调查科那边以及乔治中那个家伙都在死死地盯着我们吧?” 汤小彪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他的心里却是有些不以为然:“可是知道这件事情的并不只是我们啊,调查科和乔治中也知道,我就不相信他们能够查出是我们通风报信的。” 康泽看着汤小彪,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骂道:“你他娘的赚的钱还少吗?足够你活下半辈子了,钱并不是什么好东西,多了也不过是个数字罢了。若是没有了前途,又或是让蒋先生知道了我们与日本人勾结做着见不得人的勾当的话,蒋先生会轻易放过我们吗?别看我现在身处高位,越是这样,蒋先生就越不能容忍我的背叛。所以我们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特别是在这样的时候,更得小心谨慎。” 第455章 寻妻的人 许可的“葬礼”还算是隆重,金陵方面竟然也派出了几个有份量的人物参加,少帅没有亲自来,却让他的副官代他参加,再就是英吉利国的领事和劳尔伯爵。 几个女人在葬礼上都表现出很是伤心难过的样子,就连平素看似很坚强的韩茹和叶紫涵都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其实她们知道要葬下的并不是许可,原本要她们在这种场合里哭得这么逼真是有些难度的,好在程德东已经关照过她们,让她们想着假如那棺材里躺着的人便是许可,想想平日里和许可要好的那些点滴。 别说程德东教她们的这一招还真是管用,至少几个女人哭得很是像那么回事。 川崎勋也参加了这个葬礼,当他看到竟然是西式的葬礼后也就不再觉得这葬礼仓促了,几个女人中只有海伦是真正与他出生入死一路走来的。 所以许可的葬礼由海伦操持也不会让人觉得有什么。 葬礼并没有用太长的时间,大约一小时后大家都各自散了。 川崎勋在经过段子宇的身边时看了他一眼,段子宇却并不看他。 段子宇的脸上带着悲伤,眼眶红红的。 他又看了看徽商会馆的老板程儒,程儒埋头喝着闷酒,不住地咳嗽,那原本没有血色的脸上更加的苍白。 川崎勋把这些与许可关系很是亲近的人在葬礼上的表现都尽收眼底,心里暗暗松了口气,看来许可应该是真的已经死了,这些人的悲哀不像是装出来的。 当他把这些向川岛芳子汇报的时候,川岛芳子也觉得是不是自己太多疑了,要是许可没有死,那么华夏方面应该有人会通知她的,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收到一点消息,说明许可还真的已经挂了。 “川崎君,我准备明天回一趟日本。”川岛芳子说道。 川崎勋知道川岛芳子是去想办法拿到天皇陛下手里的那份“种子计划”的名册,准备启动“种子计划”了。 “需要我做点什么?”川崎勋也不蠢,要真让川岛芳子把名单拿到,启动了那个“种子计划”那可是大功一件呢,自己要想继续向上那就一定要多为帝国立功。 川岛芳子说道:“你去协助吉美惠子,告诉她,必须尽快拿到我们想要的东西。” “嗨咿!”川崎勋应了一声。 川岛芳子说道:“既然许可已经死了,那么之前我们派出去找他的人也可以撤回来了,让大家都消停下,别再有什么大行动。另外还有一件事情你也一并办了,金陵情报站的那个松本宏四你把他给控制起来,我总是觉得上次他逃回来的事情有问题,实在不行对他用些手段,或许他能够给我们一些意外的惊喜。” 川岛芳子离开了金陵,回日本去了。 就在当晚,许可又秘密地与乔治中见面,见面的地点便是许可的住处。 “川岛芳子已经动了,老弟,我真是服了你了,这个女人竟然按着你的计划行事。等她取得了那份名单之后,我这边是不是可以开始行动了?” 许可说道:“不着急,乔主任,你就不想知道小日本那么急着启动‘种子计划’么?我倒是很好奇,想知道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反正那份名单就攥在你的手上,大网你也已经备好了,什么时候收网不过是你一句话的事情。” 乔治中明白了许可的意思,他暗暗咋舌,自己怎么就没有想过这一点? “老弟,我已经把名单的事情向蒋先生作了汇报,这一次你可是立了大功,蒋先生说老弟你是个人才,希望我能够说服你为党国效力。” 乔治中已经不只是第一次提出这个问题了,许可淡淡一笑:“承蒙蒋先生的错爱,我只是瞎猫撞了死耗子,碰巧了而已。再说了,我闲散惯了,还真心不受不了你们的那种约束。” 乔治中苦笑道:“我就知道老弟会拒绝,蒋先生说了,如果你不愿意也别勉强,但不能亏待了你。”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支票:“这五十万是给你的奖励。” 许可当然不会推却,伸手接了过来:“你们蒋先生也太小气了吧?” 乔治中说道:“这已经很不错了,蒋先生可清楚得很,当初你从罗永忠那儿可是弄去了不少的钱,不过呢,蒋先生说了,这钱花得值,只是国宝案到现在还没有了结,他让我问问你,你说半个月破案,现在可是剩下没几天了。” 许可笑道:“不是还有五、六天的时间吗?不着急,不着急,会给你一个结果的。” 乔治中望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心里暗暗思忖,倘若许可能够为党国效力的话,那可是前途无量。不过转念又一想,以他对许可的了解,许可的性格还真不适合踏入官场,他就是个另类。 乔治中没有坐多久就离开了,乔治中刚一走,黎俊江就来到了许可的房间。 “刚收到消息,魔都那边鲵阿依和蔓莎遇到了些麻烦。”黎俊江说道。 许可皱起了眉头:“什么麻烦?” 黎俊江说道:“赵锋已经赶回去了,好像她们接受了一个神秘男子的委托,调查一个什么案子,谁知道对方有些来头,威胁她们如果再多管闲事就会让她们死得很难看。” 许可想了想:“这件事情赵锋有告诉海伦她们吗?” “赵锋说已经给徽商会馆那边打了电话,海伦她们几个也准备连夜赶回魔都。” 许可问道:“对方是什么来头?” “不知道,所以赵锋才着急赶回去想要查出对方到底是什么人,不过我估计应该是道上的,否则不敢这样的嚣张。” 许可说道:“嗯,没事,有海伦她们几个再加上赵锋,对方应该不敢乱来。” 黎俊江说道:“老实说,在金陵呆了这么长的时间还真想早些回魔都去。” 许可微笑着说:“快了,相信要不了多久我们就可以回去了,迟则十天半月,快则一个星期,别说是你们,就连我也在这儿呆得憋闷。” 魔都,许可的侦探事务所。 赵锋从金陵回来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 看到鲵阿依和蔓莎没事他才长长地松了口气:“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鲵阿依说道:“五天前一个男人找上门来,说是让我们帮他找他失散多年的妻子,他说他和他妻子是九一八的时候失散的,后来听说他妻子辗转从东北来到了魔都,可是他在魔都找了整整一年都没有找到,他不想放弃,在朋友的介绍下找到我们事务所。” “这个男子是干什么的?”赵锋问道。 鲵阿依摇了摇头:“他没有说,不过倒是给我们付了五百大洋的订金,他告诉我们他住在新缘饭店208号房,让我们有消息就去那儿找他,只是后来我们去过一次,新缘饭店208号房住的却是一个女客,而且好像是包房常住的。” “也就是说这个男人根本就没有住在新缘饭店对吧?你们到饭店找他,说明你们的调查应该是有些眉头了,他的妻子你们找到了吗?” 蔓莎说道:“这便是整个事情最诡异的地方,按照他提供的信息,我们在第二天就找到了他妻子,只是好像事情并不像他说的那样,因为那个女人说她并不认识我们的委托人,她也不是从东北过来的,她早就已经嫁人了,还有一个十岁的儿子。” “就算她是后来改嫁的也不对啊,九一八到现在才几年的时间?四年不到怎么会有一个十岁的儿子呢,看来是这个委托人有问题。既然是这样你们又怎么会被人威胁呢?” 蔓莎从抽屉里取出一只信封,信封里有一张便笺,上面写着:不要多管闲事,否则…… 然后赵锋又从信封里倒出了一粒子弹。 “接到这玩意之前你们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赵锋还是想不明白,从两个女人的叙述来看,这很像是那个委托人的恶作剧,可是谁会花几百大洋来搞恶作剧呢?而且这事情确实透着些许的古怪,就算是恶作剧,也不至于以性命相威胁吧? 鲵阿依想了想说道:“这信封是昨晚收到的,在这之前我们一直试图找到那个委托人,不过他就像是在魔都完全消失了一般。其实我们也想赶紧找到他,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的。至于说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好像也没有。” “这样吧,海伦她们今天应该也要回来,你们就呆在这儿哪都别去,等海伦她们到了再说。”赵锋把信封交还给蔓莎,然后又说道:“你们自己要注意安全。” 蔓莎说道:“其实也是阿依姐太小心了,我才不怕呢!”蔓莎的身手赵锋是知道的,假如对方是明刀明枪的来,蔓莎还真不会吃什么亏,怕就怕对方玩阴的,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还是提醒道:“我们在明,对方在暗,大意不得,蔓莎,听话,别逞能,就算你不顾自己的也得替你阿依姐想想吧!” 蔓莎嘟起了小嘴:“我只是说说嘛,要是我真想逞能哪会让阿依姐给你们打电话啊!” 赵锋让她们回忆那个委托人的样子,赵锋倒是有这本事,不一会在两个女人的描述下他把那男人的样子给画出了个大概。 “嗯,就是他!”两个女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赵锋把画收了起来:“我这就想办法去找到他,你们安心等着海伦她们回来。” 说完赵锋就开车离开了,他现在是复兴社魔都分社的副社长,想要找一个人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 他倒要看看,到底谁这么胆大,敢威胁他赵锋的女人! 第456章 从哪入手 海伦和叶紫涵一道回的魔都,韩茹还留在金陵。 原本韩茹也想一起回来的,但海伦和叶紫涵让她留下,让韩茹一有许可的消息就马上告诉她们。最主要的是她们觉得让韩茹留下一旦许可有什么危险她也能够帮得上忙,毕竟韩茹还有少帅的那层关系在。 海伦和叶紫涵这两个女人都很聪明,她们自然已经看出了许可在金陵可谓是步步凶险。 一方面要应对日本人,另一方面还要应付金陵方面的那些官员,说许可每一步都如履薄冰一点都不为过,一步走不好就会带给自己巨大的灾难,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这就是一个草根的悲哀,虽说也有一些助力,可是助力相对于他所遭受的压力而言根本就算不得什么。他在触碰的可是一个个的利益团体,而这些利益团体的背后是一座座如山般的势力。 两人听完了鲵阿依的述说,海伦便皱起了眉头,这件事情确实是有些蹊跷,那个委托人自从第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留下的联系地址竟然也是假的。他是真的闲得无聊,又或是有钱烧得慌?五百现大洋的订金就这样打水漂了?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海伦与叶紫涵对于侦办案件都是老手了,海伦是一直跟着许可的,是许可长期以来的助手,叶紫涵则曾是租界的华探长,也办过无法的案子,可是这个案子她们还真是没有一点的头绪。 叶紫涵说道:“我想我们应该先去看看那个女人。”她说的便是那个委托人口中的妻子。 鲵阿依苦笑道:“估计你们去了也没有用,那个女人根本就不认识我们的委托人,再有就是那个女人就只是一个普通人,是一个买办的老婆,两人一直都居住在魔都,从来没有离开过,还有个十岁的孩子。” “你确定你们没有找错人吗?”海伦问道,在她看来或许是鲵阿依她们搞错了,她们找到的不一定就是那个委托人要找的女人。 蔓莎说道:“怎么会错呢,名字,年龄以及长相都对上了,你们别忘记了,那个男人是留下了一张照片的。” 说着蔓莎便把那张照片给取出来递给海伦,叶紫涵也凑过头去看了一眼。 照片上的女人看上去应该三十出头,模样娇小,虽说谈不上漂亮但五官却长得很是精致,特别是在她的唇边还有一粒美人痣,那颗痣可以说是这个女人的独特的标记,按说如果是照着照片找到的人,年纪和名字又都能够对得上那应该就不可能找错了人的。 叶紫涵轻咳了一声:“会不会有这样的可能,那个委托人其实一直在盯你们的梢,你们找到了人他就第一时间知道了,所以就不用再在你们的面前出现。” 蔓莎不解地问道:“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叶紫涵白了她一眼:“为什么?很可能他是想要赖账呢,跟着你们就能够找到他想找的人,那样他就不用找你们要什么结果,就能够省下了剩下的尾款,毕竟五百大洋也不是个小数目,对于普通人来说,那可是一家人好几年的好日子呢。” 海伦想想觉得叶紫涵说的有一定的道理,不过她又提出了疑问:“假如是这样,那么威胁你们的又是什么人呢,按紫涵的分析,威胁你们的人就肯定不会是那个委托人,他既然想要赖账,就根本不愿意与我们侦探社再扯上任何的关系,没必要搞这么多事情。” 叶紫涵说道:“海伦说得也对,所以我觉得我们的调查重点还是应该放在那个女人的身上。你们之所以被威胁或许就是因为你们去找这个女人而引起了某些人的不安,或者说这个女人的身上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蔓莎却说:“有一点我却有些想不明白,如果照你们说的那样的话,我们虽然去找过那个女人,可是也就只和那女人接触过一次,当她把情况和我们说明白了我们也就没有再与她过多的纠缠,就算是她的身上有天大的秘密我们也并没有要窥探的心思啊,我倒是认为问题出在那个委托人的身上,因为这两天我们所有的精力都是在寻找这个委托人的身上,我想也许是有人不希望我们找到这个委托人吧!” 海伦和叶紫涵还有鲵阿依都不说话了,蔓莎说的也有她的道理,总之现在他们猜不透这其中到底是哪个环节被他们给忽略了。 “等等,你们好像说过,那个委托人给的那家饭店的房间里住的是一个长期包饭店房间入住的女人,这个女人又是什么来路?” 叶紫涵一下子又把思路窜到了那家饭店。 鲵阿依回答道:“那个女人姓秦,年纪大约四十岁上下,不知道她是做什么的,反正她在那个房间里一住就住了一个多月了。” “一个女人自己住大饭店,是她太有钱了呢,还是太有钱了?”叶紫涵提出了这个问题。 在她看来就算是这个女人真的很有钱也不至于在大饭店开个房间一呆就是一个多月吧?这已经不是钱的问题,而是这个女人这样的举动确实反常,特别是蔓莎很肯定地说她们查过那女人在饭店里住也是深居简出的,偶尔出门也就是到饭店外面的小卖部去买一点生活用品。 “这样吧,我们四个人分成两组,阿依姐和我一组,紫涵和蔓莎一组,我们去见饭店里长住的那个女人,我们再去会会委托人要你们帮忙查的那个女人,也廉江是他口中的自己的妻子,看看能不能找到新的线索。” 海伦很快就分配了任务,然后两辆车便分别驶向了两个不同的方向。 新缘饭店的全称是新缘国际大饭店,虽说它不像其他几个大饭店在魔都那么有名气,可也算是当时最好的饭店之一了。 海伦和鲵阿依来到了208号房间门口,海伦示意鲵阿依去敲门。 “咚咚”,“咚咚”。 鲵阿依敲了几下之后那门并没有打开,也听不到里面有任何的动静。 海伦从口袋里取出一根细铁丝,在那锁眼里动了几下门便打开了。 屋里没有人,收拾得干干净净,可是海伦却敏感地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水味儿,那香水味她有些熟悉,不熟悉这香水味的人只会以为是屋里有淡淡的花香。 屋里确实端了两盆花的,那两盆花海伦也叫不出名字。 “这儿确实有女人呆过,而且时间还不短呢,估计至少也是十天半月以上。” 鲵阿依问她为什么这样确定,海伦便把香水味的事儿说了一遍,鲵阿依用力地抽动鼻子,然后又狠狠地嗅了嗅,却还是什么都没有闻到。 “那我们该怎么办?”鲵阿依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海伦说道:“我再在房间里仔细看看,你去问问前台,这间房的客人是不是已经退房了,他们是不是能够为我们提供一些关于这个女人的信息。” 鲵阿依便去了,在办案的时候她从来就不会任性,让她做什么她就会去做什么,因为她知道自己的脑子无法与海伦、叶紫涵相比,其实这只是她的一个误区,老实说她已经做得很好了,至少现在她已经可以独立地接手一些案子。 海伦仔细地搜遍了整个房间,那个女人把屋子处理得很是干净,根本就没有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除了那淡淡的香水味道。 海伦没有在那屋里多逗留,关上房门便下了楼,鲵阿依正在和前台的服务员询问着。 海伦走过来,鲵阿依那边也停止了谈话,两人离开了饭店,上了车。 “怎么样,有什么收获吗?”鲵阿依问海伦,海伦苦笑着说道:“没有,那房间很干净,她什么都没有给我们留下。你那边呢,刚才见你和前台的服务员聊得不错,她有没有说些什么?” 鲵阿依说道:“那个女人是今天一大早退的房,至于去哪了服务员并不知道。不过服务员倒是告诉我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这个女人入住的时候并没有带太多的行李,就是换洗的衣物也是入住以后请服务员去帮她卖的,而且她入住的时候并没不是用的现金,而是抵押了一张支票,后来她还请饭店的管事帮她去把那支票给兑换了,一部分开了在饭店食宿的钱,另一部分她留在了身上。” “哦?”海伦觉得越发有意思了,这个女人还真是有些神秘。 鲵阿依说道:“饭店替她去兑换的钱大概有两千块,而服务员说他们的管事曾经说起这个女人,管事的说这个女人应该是从某个大富之家给逃出来的,看那女人的形象气质应该是知书达理的人,对饭店的服务员也很是客气,不过虽然客气却又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好像她在害怕什么。” 海伦轻声问道:“阿依,依你看这个女人应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鲵阿依说道:“我想饭店管事的说得有些道理,这么有钱,出门去什么都没有带,看那样子应该是临时就从家里逃出来的,连行李都没来得收拾,另外她住进这家饭店后几乎就没有出什么门,说明她应该是怕自己被人发现。她走得这么急,会不会与我们来找过她有关系,假如她从家里逃出来的,我和蔓莎那天找上门去很可能就把她给惊动了,以为我们是来抓她的,所以便赶紧地离开了。” 第457章 行有行规 海伦点了点头,鲵阿依分析得有些道理。 她问鲵阿依有没有向服务员询问女人在住宿期间是否有人来找过她,来的人是男是女,大都在饭店呆了多久。 鲵阿依没想到海伦问得这么细致,她正色地说道:“问过了,没有人来找过她,至少就算是有人找他也没有在前台登记过,所以前台的服务员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印象。” 海伦不说话了,车子行驶在回事务所的路上。 再说叶紫涵那边,很轻易就找到了那个女人的家里。 女人家里的日子过得倒还是很殷实的,她的男人是个买办,在当下买办算是混得不错的职业了。 女人错愕地望着叶紫涵和蔓莎:“你们,你怎么又来了?”那个你指的自然就是蔓莎了,这是她和蔓莎的第二次见面,不过上一次蔓莎留给她的印象还是挺深的,她怎么也不相信像蔓莎这样的一个小女孩竟然会是私家侦探。 叶紫涵冲女人微微一笑:“陈大姐,我们能够坐下来聊聊吗?” 女人犹豫了一下还是让她们进了屋,屋里只有她一个人,男人上班去了,孩子也去了学校。 坐下以后,女人给叶紫涵和蔓莎倒了两杯凉白开:“家里没茶,凑合着喝一口水吧。” 叶紫涵二人表示了感谢,女人叹了口气:“上一次我就和你们说过了,你们一定是弄错了,不是你们要找的那个人。” 叶紫涵早已经在心里把这个女人的相貌与照片上的那个做了比对,果然是同一个人。 叶紫涵掏出了那张照片递给女人,女人狐疑地接过去看了一眼:“这是我的照片,你们是在哪儿得到的?” 叶紫涵说道:“这是让我们来找你的那个男人给我们的,这回你该不会再说是我们弄错了吧?” 女人有些哭笑不得地说道:“这相片确实是我的没错,可是我从来都不曾离开过魔都,更没有去过什么东北,假如真要我说什么的话,我想一定是那个人搞的恶作剧,他知道我的姓名年纪甚至还不知道从哪找到了一张我的照片。” 叶紫涵眯缝着眼睛望着女人:“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我怎么知道?”女人反问。 叶紫涵指着那照片:“能告诉我这张照片是什么时候照的吗?” 女人想了想说道:“应该是三年前吧,不过这张照片应该是翻拍的,这是我和我先生、小孩一起照的一张全家福,就一张只是截了我的一个半身像,你们等等,我去把相册给拿来。” 女人说完便找出了一本相册,她翻了一会便指着一张合影给叶紫涵看:“你看,就是这张。”叶紫涵便拿起照片进行了对比,果然如女人所说的那样,这张单人照还真是从合影上截取的一部分。 叶紫涵又问道:“这照片他又是怎么得到的呢?” 女人摇了摇头:“这个我也不清楚,但肯定不是我给他的,我想我先生也不会做出这样无聊和事情。” 蔓莎没有说话,这结果她早就已经猜到了,在她看来这个案子确实如女人所说的那样,有人在做恶作剧,至于谁会花五百大洋来消遣人,那就不好说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你先生在哪里高就?”叶紫涵问道。 “金源贸易公司,他是那儿的经理,负责一些洋货的销售。” “你先生贵姓?”叶紫涵又问道。 女人有些不耐烦了:“我说你们有完没完,这件事情有必要去惊动我先生吗?我求你们了,别再来烦我了好吗?” 接着她便要送客,叶紫涵也不再说什么,和蔓莎一道起身告辞离开了。 “怎么样,我就说了吧,找她根本就没有什么用,她什么都不知道。” 蔓莎轻声说。 叶紫涵微微点了点头:“看来她确实是什么都不知道。” 蔓莎问现在是回侦探社么,叶紫涵却说道:“不,我们得再去一个地方。” “哪儿?”蔓莎好奇地问道。 叶紫涵说道:“既然那张照片不是女人和他丈夫传出来的,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地方了。刚才你没看到么,那张照片是在‘大外滩’照相馆照的,能够把一张照片的局部翻拍得那么清楚,说明这个翻拍者很是专业,我实在想不明白除了照相馆的师傅以外谁还会有机会接触到这张照片并且翻拍得那么好。” “你怀疑是照相馆的师傅?”蔓莎瞪大了眼睛。 叶紫涵微微点了点头:“是的,除此之外我还真不知道还会有谁。” “大外滩”照相馆便在外滩边上,老板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看上去有些猥琐,胡须有些斑白了,戴着一副黑色塑料的圆框眼镜,身上穿着一套早已经泛白的蓝色西装,只是西装里配的不是衬衣,而是一件暗红色的绒衣,那样子全有些滑稽。 叶紫涵和蔓莎进了店里,那老头并没有马上就迎上前来,他坐在一张桌子边上正在筛选着一些照片,只是不时地抬眼瞟一下叶紫涵和蔓莎。 叶紫涵也不着急问他话,而是浏览着店里墙壁上张贴的那些用作宣传的照片。 蔓莎也不说话,就静静地跟在叶紫涵身边,她心知叶紫涵既然这样做一定有她的理由,她也隐约猜到了叶紫涵是想看看墙壁上是否有那个女人一家三口的那张合影。 不过最后她还是失望了,她看得很认真也很仔细,却没有发现那个女人给她们看的那张照片。 最后叶紫涵来到了老头的面前:“老板,我们是私家侦探,我想打听个事儿!” 那老头只是微微看了她一眼,也不打话,自顾又开始整理着自己照片。 叶紫涵一把夺下老头手中的照片,老头先是一愣,接着脸上露出了怒气:“你干什么!” 叶紫涵从口袋里掏了出两张钞票递么老头的面前:“我刚才已经说了,我就是想打听个事儿,没问题吧?” 老头看到那两张钞票,眼里放出光来,他咳咳两声:“说吧,你们想知道些什么。” “这张照片是在你照的吧?”叶紫涵又把那张女人的单人照给取了出来,老头像是老眼有些昏花的样子。所以他取下了眼镜,那双眼睛几乎就要凑到了照片上。 半天他才摇了摇头:“这照片应该是翻拍的,你看这上面的颗粒,有些粗大,如果是正拍的话,它的画面应该是相对光滑的,很有质感。不过么,这人应该也是个懂得照相的,说不定还是个大师级别的。” “你说得不错,这照片只是某张照片的局部,那张照片就是在你们这儿拍的,是一张全家福的合影,一家三口,你还记得么?” 老头苦笑了一下:“每天都会有很多的人到我这儿来拍照,就是三口之家的照片我也拍了不少,我怎么可能全都记得啊?再说了,这个女人也没有一点出彩的地方,倘若是姑娘你呢那我可能就能够记久一点了。” 这老头还真有一点为老不尊的样子,不过叶紫涵倒不和他置气,这样的人根本就不是和自己一个层次上的。 “你再好好回忆一下,大约是三年前左右的样子。” 老头还是摇头:“别说是三年前,就是三个月前的事情我也不一定能够记得住,人老了这记性就大不如前了。” 叶紫涵冷笑着说道:“哦,是吗?看来你的记性确实不好。我问你,你给客人照相在洗成相片的时候是不是都会留下一张?” 老头愣了愣:“怎么会呢,不经过客人的允许我们是不能够随便留下客人的相片的,墙壁上这些照片都是客人同意了我才拿来做宣传用的。” 叶紫涵“哦”了一声:“原来是这样啊,这家店子一直都只有你一个人吗?” 老头回答道:“这倒不是,我还有两个徒弟,平素这些杂务事都是他们在做的,不过这两天他们回家去了。” “他们回去做什么?怎么会两人都一起走了?”叶紫涵的问题确实很多,但蔓莎却听出味儿来了,叶紫涵问的都是些关键。 老头说道:“或许是觉得我这个老板太刻薄了吧,每个月给他们的薪水太少了吧,不过他们只是学徒,我能够给他们发薪水已经很够意思了不是吗?” 叶紫涵问道:“你那两个徒弟没走之前是不是就住在相馆里?” “没错,就在楼上。”老头指了指上面,叶紫涵问道:“我们能上去看看吗?” “对了,你们刚才说你们是私家侦探?”老头没有回答她可以还是不可以,而是反问道。 叶紫涵点了点头:“是的。” “能告诉我是什么案子吗?”老头又问道。 叶紫涵说道:“不能,对不起,这是我们的行规。” 老头冷笑道:“既然是这样那对不起,你们走吧,我帮不了你们,我也有我的规矩。” 蔓莎听老头这么说话,有些急眼:“你……”叶紫涵却拉住了她,叶紫涵虽说平日里脾气不好,但还是懂得一些人情世故的。 “你看这样行吗?”她自然是又掏出了几张钞票递给那老头,老头冷冷地说道:“不行!” 第458章 古怪老头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你这样推三阻四的分明是心里有鬼!”蔓莎这回来了脾气,冲着老头嚷道。 老头看了她一眼:“你们只是侦探,不是警察,你们没有权利要求我做任何的事情,还有一件事情我想你们最好搞清楚,这是我的地盘,我说了算,当然你们也可以硬闯,到时候就别怪我告你们一个私闯民宅。” 蔓莎真是气结,她还真没想到这老头会这么倔,颇是难缠。 蔓莎还想说什么,叶紫涵止住了她,叶紫涵的心里也很是郁闷,若她还是那个法租界的探长,在这租界里谁敢用这样的语气和她说话。可是她目前已经不是什么探长了,只是一个普通的私家侦探,私家侦探最窝火的地方就是取证相当的困难,要么就是花点小钱,要么就只能用一些非常的手段了。 现在面前的这个老头看来不是花点小钱就可以搞得定的,而且看他的样子好像根本就不在乎钱,之前他看到钱的那种眼神多半也是伪装出来的。 既然钱不能摆平那就只能闹了,不过她知道硬闯并不是什么好的办法,万一这老头真的较真起来报了警,自己总是理亏吧,警方会怎么对自己也说不定。 叶紫涵突然觉得很是纠结,无法做出决定。 老头从上衣的口袋里摸出了一个已经皱得不像样子的烟盒子,从里面掏出了一支烟,那烟也皱得厉害,他用手稍稍将烟理了理,放到嘴边,又拿起一盒火柴划了一根将烟点上。 很是惬意地喷出了一口烟雾:“其实你们想上去看看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们总得让我知道到底是一个什么案子吧?只要你们把案子的情况和我说说,或许我就同意让你们上楼去了呢?” 叶紫涵眯缝着眼睛,她很想知道这个老头到底是什么意思。 老头又说道:“你们并不是警察,所以不用和我扯什么办案的程序,我可以向你们保证,就算你们告诉了我,我也不会往外面乱说去。” 蔓莎没有说话,这种事情她根本就没有处理的经验,只好望向了叶紫涵。 叶紫涵犹豫了一下便把案子的事情向老头说了个大概。 老头听了以后也皱起了眉头:“照你们这么一说,我若是再阻止你们上楼的话是不是显得我就有些心虚了?”蔓莎冷笑一声,老头听到她的笑声把目光移到了她的身上,蔓莎感觉到老头的目光很不友善,不过她也很是坚强地迎住了老头的目光。 叶紫涵淡淡地说道:“除了照相馆我实在想不出那张照片是怎么来的,我问过照片的主人,她说这些照片一直都放在家里的相册里,平日里根本就不曾翻动,也就是说这张照片应该不是从照片主人的那儿流出去的,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照相馆!” 老头静静地抽着烟,他仿佛也在思考着叶紫涵说的话儿。 半天他才说道:“你们上去吧,左手边那两间便是他们的房间,不过你们最好是别翻乱了,我不喜欢屋里的东西乱七八糟的。” 听他这么一说,蔓莎和叶紫涵才长长地松了口气,在叶紫涵想来这张照片肯定是从这家照相馆给传出去的,除了这儿她再也想不出还有哪儿了。 而老头的两个徒弟早不走晚不走,偏偏在这个时候走了,而且还是两个一起走的,这事情也太蹊跷了吧? 两个女人向着楼上走去,老头还是坐在那儿整理着他的照片,并没有要跟着她们一道上去的意思。 叶紫涵和蔓莎把那两个房间都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最后只得悻悻地下了楼。 老头看了二人一眼:“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 叶紫涵摇了摇头,老头说道:“如果是我,我也早就已经把那些证据给毁掉了。” 蔓莎问老头:“你那两个徒弟的家在什么地方?” 老头说道:“我不知道,也从来没有问过,那些对我有意义吗?” 蔓莎没想到会有这么糊涂的老板,她没好气地说道:“那你知道什么啊?” “我是开照相馆的,只要开门就有生意做对于我来说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至于其他什么的对于我来说根本就没有什么的关系。” 叶紫涵与蔓莎离开了照相馆。 蔓莎扭头望了眼那照相馆,轻声问道:“紫涵姐,你有没有觉得那个老头有些奇怪?” 叶紫涵苦笑:“上了年纪的人行事大都有些怪异的。” 蔓莎摇了摇头:“我不是说他的性格怪异,我是说他说的话,还有他的形象与气质总是给人一种很不谐调的感觉。” “哦,怎么个意思?”叶紫涵没想到蔓莎会有这样的看法。 蔓莎说道:“你留意过他的那双手没有,他是一个照相的师傅,而且干这一行应该已经有些年头了,可是他那双手上的老茧你留意了吗?根本就是一双干力气活的手,我甚至有些怀疑他到底懂不懂照相呢!” “另外就是他的言谈举止,都与他的身份不太相符,虽然我还说不出哪不相符,可他给我的感觉就是很奇怪。还有他也太镇定了,就算知道我们只是侦探而不是警察他也不该是这样的淡定从容。” 叶紫涵微微点了点头,她也很赞同蔓莎的话。 叶紫涵补充道:“其实楼上那两个房间根本就没有什么秘密,但我们提出要上去看看的时候他去是有意的阻挠,最后他又很轻易地答应了。” 蔓莎轻声问道:“紫涵姐,你说他这样的阻挠是不是就想从我们嘴里套出案情呢?” 叶紫涵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总之,事出反常必为妖,这个老头一定有问题。” 蔓莎问叶紫涵是不是盯住这个老头,看看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叶紫涵摇头道:“我们现在人手不足,想要盯住他并不容易,一对一的盯梢只要被他发现想要甩掉就太轻而易举了,非但达不到任何的效果还有可能会打草惊蛇。” “难道我们就这么算了吗?”蔓莎有些不甘心,叶紫涵说道:“且暂时不用管他的,我们先回去,看看海伦她们那边有没有什么进展。” 回到侦探社,四个女人围坐到了一起,大家都把自己的调查结果以及一些思路说了出来,最后四人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这个案子应该不是看上去的那么简单,在这些简单的表象后面,一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海伦的意思是争取想办法让那老头开口,老头肯定是知道什么的。 叶紫涵问道:“你不会是想用非常的手段把老头给绑架了吧?” 海伦还真是有这样的想法呢,有时候正常的途径走不通少不得就要搞些歪门邪道的。 蔓莎一听海伦这话便来了劲儿,一脸的兴奋:“海伦姐说得对,有时候就得对这些人玩些手段。要不你们就把这事情交给我去办吧!” 蔓莎是习武之人,父亲还是著名的国术大师之后,自然是艺高人的,她可不相信这点小事她都办不好。 叶紫涵还是觉得有些不好,骨子里叶紫涵还是很尊重法律的,她甚至一直没有忘记自己曾是一个维护法律尊严的探长。 “这样恐怕不好吧!”叶紫涵竟然提出了反对。 海伦淡淡地说道:“无所谓什么好不好的,既然有可疑我们就应该出手,你可别忘记了,人家寄给我们的可是子弹,这说明对方把我们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如果我们继续抓住这个案子不放的话,我想他们一定不会介意对我们出手的。” 鲵阿也叹了口气:“海伦小姐说得没错,我们不是警察,所以行事有诸多的制约,所以要想最快时间的破案,用一些非常的手段还是十分有必要的。” 叶紫涵不满地看了一眼鲵阿依,她感觉到鲵阿依和蔓沙都变了,原本在她看来鲵阿依也好,蔓莎也好,两个女人都可以说是清纯如白纸,也不知道是环境的问题使得她们以生了什么。 此刻在金陵,许可正和黎俊江对弈呢,黎俊江那技术哪里是许可的对手? “川岛芳子谅要回华夏了吧?”许可落了一子轻声地问道。 黎俊江摇了摇头:“还没有动静,或许她也想好好观望一下吧。” “嗯,有些道理。”许可说罢微笑着抬起头来:“你输了!” 黎俊江苦笑道:“我也没指望过会赢,就我这臭棋,少输就已经是赢了!” “吉美惠子呢,她有什么消息没有?”许可问道。 黎俊江还是摇摇头:“她也是没有消息,每天都呆在住处,连上街的次数都很少。” 许可皱起眉头:“川岛芳子把她叫到金陵不会只是想让她在这儿睡大觉吧?” 黎俊江叹息道:“谁又知道呢?”说罢他递给许可一支烟:“先生是不是等得着急了?” 许可说道:“老实说,我还真是在金陵呆得有些腻味了呢。可惜现在不能走,至少在国宝案结案之前,我还真不能离开这个地方。” “老黎,最近没去看老母亲吗?”许可问道。 黎俊江笑了:“去的,我和她提起你,她说让我哪天请你到家里去吃饭呢。” 许可也微微一笑:“去,我当然要去。” 第459章 假戏真做 川崎勋和段子宇面对而坐,川崎勋给段子宇倒了杯茶:“你准备回魔都?” 段子宇点了点头:“许可已经死了,葬礼也举行过了,我再留下来已经没有任何的意思,魔都那边还有很多的事情等着我去做呢。” 川崎勋说道:“要不你再等两天吧,川岛小姐应该明天就回来了。” 段子宇皱起了眉头:“你们找我来其实也就是替你们查清楚许可是不是真的死了,现在已经有了答案,我的任务也就完成了。至于川岛小姐么,我想我应该和她不会有太多的交集吧?川崎先生,如果我没有记错,你以前可是说过的,我们要听从的是吉美小姐的命令,怎么突然就冒出一个川岛芳子来了呢?对了,我倒是很想见吉美惠子小姐,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段子宇的话让川崎勋的脸上微微一红,他干咳了两声:“惠子小姐有她自己的事情要做,目前川岛小姐才是我们在华夏所有行动的总负责人。” 段子宇“哦”了一声:“不过我已经决定了,今天我就会离开金陵回魔都,川崎先生,之前我们可是说好的,我们只是合作,必要的时候我才会听你们所谓的命令。” 见无法说动段子宇,川崎勋的脸色有些难看:“段先生,你不觉得现在的情况很复杂么,如果我说你必须得留下来呢?” 段子宇也很是不悦:“你让我留下来总得有个理由吧,就只是因为川岛芳子明天要来么,她来不来好像与我没有什么关系吧?我是个商人,没有太多的时间掺和你们的事情,和你们合作也是基于商业的利益考虑,至于你们搞的这些事儿,我没兴趣,所以恕难奉陪。” 说完他很有气质地站起来离开了。 川崎勋气得把手里的茶杯狠狠地扔到了地上,茶杯顿时就碎了。 留下段子宇是川岛芳子的意思,一直到现在川岛芳子都没有完全打消对段子宇的怀疑,无奈的是她同样也搜集不到能够证明段子宇有问题的相关证据。 所以她才让川崎勋把段子宇留下来,她就不相信了,只要把段子宇困在身边还怕他会一点破绽都不露吗? 其实川岛芳子对段子宇的怀疑也是有私心的,段子宇是吉美惠子先选中的,这才有了东野南则与川崎勋对他的有意接近,至于说购买段家的纱厂,那原本就是日本人想要在华夏扩张所需要的。 川岛芳子扣住段子宇也有想要打吉美惠子的脸的嫌疑。 可是川崎勋没想到这个段子宇竟然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听段子宇那口气,好像除了吉美惠子,别的人的话都是放屁。 段子宇上了车,长长地出了口气,老实说他与川崎勋呆在一块让他的心里很不舒服。 他这么着急要走更多也是不想再和川岛芳子有太多的接触,那是一个很可怕的女人,就连他段子宇也感觉面对川岛芳子的时候后背隐隐有些发凉。 自己是带着特殊的使命的,按说只要过了川岛芳子那一关自己几乎就真正取得了日本人的信任了,可是那一关没那么好过,段子宇不会对自己盲目的自信。况且这次许可的事情已经弄成了这样,一旦让他们发现许可并没有死,还不知道他们会怎么对付自己! 车子驶到了城南,前面不远处停着一辆军用吉普车,一个一身军装的男子就站在车边,见段子宇的车过来,那男子上前两步拦住了他的去路。 段子宇把车停了下来,却发现拦车的军官有些眼熟,随即他的脸上便露出了笑容,他从车上下来,望着男子说道:“徐先生!” 拦住他的人正是徐子明,徐子明的脸上也带着微笑:“小段,这是准备回魔都么?” 段子宇点了点头,徐子明收起了笑容:“你暂时还不能回去。” “为什么?”段子宇很是不解,徐子明说道:“许可没有死,你现在走说明你心虚了,你只能继续留在金陵,等川岛芳子回来。” “可是到时候我又该怎么解释许可没死的事情?我可是向他们保证死的两个人中有一个便是许可的。”段子宇也很是郁闷。 徐子明说道:“其实也好解释,从头到尾你根本就没有太多的机会近距离接近那具尸体,再说了,那人被打烂成了那样,本身就不好分辨嘛,只要你小心应对应该是可以解释得过去的。当然,你也不能这样的被动,你可以主动和川岛芳子提出你的疑问,你甚至可以说你怀疑那死者很可能不是许可。” 段子宇让徐子明给弄糊涂了,这样一来不是就破坏了许可的大计了么? “徐先生,这是组织上的意思吗?”段子宇轻声问道。 徐子明点了点头:“这是一个你充分获取川岛芳子信任的机会,你必须抓住这个机会。你留下来,提出自己的异议,那么川岛芳子才会彻底地打消对你的怀疑。” 段子宇的眉头攒到了一起:“可是你们想过没有,这样一来可能我就会打乱了许可的计划!” 徐子明笑了:“不会,就算是你提出异议川岛芳子也不一定会相信你的话,相反的,你越是这么说她越会觉得你是在骗她,相反的,你不但不会影响到许可的计划,还会促成他计划的顺利实施,要知道,川岛芳子是一个生性多疑的人。当她发现没有听你的而导致她的任务失败陷入困境之后,她才会相信你之前的话,从而对你产生信任。” 段子宇想了想还确实像是这么一回事,不过他马上就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对了,你怎么知道我要离开魔都,又怎么会在这儿等着我?” 徐子明说道:“我不只知道你会离开魔都,还知道复兴社的锄奸队正准备对你下手。所以,你必须要保护好自己。” 段子宇心里一惊,他没想到自己竟然上了锄奸队的黑名单了。 复兴社的锄奸队是一个很秘密的组织,专门针对一些与日本间谍有来往,出卖国家利益的华夏人进行暗杀的组织,据说他们很是厉害,一旦上了这份黑名单,那距离死亡就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怕了吗?”徐子明问道。 段子宇摇了摇头:“没有什么好怕的,从选择了这条路开始,我就把个人的生死置之度外了!” 徐子明很欣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别担心,你不会有事的,锄奸队那边只是作戏罢了,不会真要了你的命。” 段子宇的心里很是震撼,从徐子明的话里他至少听出了两层含义,第一便是川崎勋身边有自己人,第二便是锄奸队里也有自己人,而且这个自己人应该还是能够管事的主儿。 “徐先生,锄奸队的事情不会是你们有意安排的吧?”段子宇是个聪明人,马上就想到了这样的可能性。 徐子明只是瞬间的犹豫段子宇便知道自己是猜对了。 徐子明说道:“没错,这是组织的安排,只有这样才能够让日本人对你更加的信任,只是委屈你了。” 段子宇很是无语,不过既然他已经选择了走这样的一条路,那么就算这一次组织没有这样的安排以后他也一样会面对这一类的事情,他轻叹了口气:“我知道了。” 徐子明说道:“我现在去了少帅的身边,过两天我就要随着少帅到西北去,可能回来的机会不会太多,组织上会重新给你安排一个上线的,这是联络的方式。”说罢徐子明递给段子宇一张字条,段子宇接过来看了两眼便掏出火柴把它给烧掉了。 “好了,赶紧回去吧,和川崎勋好好说说,服个软,等川岛芳子回来吧。”徐子明说道。 段子宇点点头:“那好,徐先生,西北也不太平,你自己要保重。” 徐子明微笑着说道:“我们都要保重!”两只手又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徐子明一直目送着段子宇的车子回了城,他才上了车,车子绝尘而去。 段子宇并没有怨言,既然选择那便是无怨无悔的,他知道要让自己完全地被日本人接受很多时候就只能够假戏真做,只有这样才能够打消日本人对自己的怀疑,虽然那样很可能会成为大家眼中的铁杆汉奸,但那也没有办法。 打入日本人的内部,从日本人那儿获取有价值的情报,这是他的工作,也是他的神圣使命。 川崎勋没想到段子宇竟然又回来了:“你不是已经走了吗?” 段子宇淡淡地说道:“我怕自己这一走你们指不定会有什么想法,再说了,我也有件事情想和川岛小姐聊聊。” 川崎勋愣了一下,忙问段子宇是什么事情。 段子宇说道:“其实我总是觉得有些不对劲,我觉得许可应该没有那么容易就死了的。” 川崎勋瞪大了眼睛:“可你之前不是说了死的人就是许可吗?” 段子宇苦笑道:“是的,我去看过那具尸体,看上去确实很像许可,只是那人已经被子弹打成了筛子,说是面目全非也不为过,从体貌特征看起来是没错,但我还是不相信他会这么容易就死了!” 第460章 忘了恐吓? 赵锋来到了侦探社,几个女人都在。 “怎么样?有什么收获吗?”蔓莎问赵锋。 赵锋摇了摇头:“没有,我让兄弟们把整个魔都都翻遍了也没有找到你们说的那个人,甚至都没有人见过他。你们呢,我想这两天你们应该也没有闲着吧?” 海伦和叶紫涵也把她们的调查情况说了一下,赵锋听完皱起了眉头:“委托人神秘消失,你们接到恐吓信,委托人留下的地址住的是一个不相干的女人,偏偏在你们去找过她一次以后她也不见了,还有委托人托你们找的所谓的妻子虽有其人却是他人妇,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还有那张照片,如果不是从那女人的手上流出来的那么就只能够是照相馆的人给弄出来的。只是照相馆那老头的两个徒弟不见了,不过我们都觉得那个老头有问题。” 赵锋问道:“盯上了吗?” 叶紫涵说道:“没有,我们就这几个人哪能盯得住。” 赵锋说道:“我让人去盯吧,只要他有问题我们就一定能够揪住他的尾巴。” “问题是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鲵阿依问道。 叶紫涵望向海伦:“海伦,你说呢?” 海伦却是看了看赵锋:“赵,你有什么想法?” 赵锋咳了两声:“嘿嘿,海伦小姐,你可是许先生的助手,按说查案你应该已经得到了许先生的真传,而我呢,你们也知道我在复兴社做的都是外勤的事儿,说白了就是一些打打杀杀的活,要说到查案,我可没有什么心得的。” 叶紫涵瞪了赵锋一眼:“让你说你就说,哪来那么多的废话!” 赵锋这才说道:“好吧,既然让我说,那我就说两句,说得不对你们可不许笑我。首先嘛,我这边再抓紧对那个委托人的搜寻,其次,我觉得住在饭店里那个突然就消失的女人也应该是一个突破口。” 赵锋说到这儿,鲵阿依问道:“为什么?” 赵锋说道:“假如这个女人没有问题为什么你们找上门去之后她就突然离开了?” 海伦说道:“那倒是未必,我们听说那个女人住进饭店近一个多月的时间了,而且她并没有带什么行李,只是带了一些支票,看来她应该是从家里面逃出来的,又或是为了躲避仇家,所以当我们去找她的时候她便像只惊弓之鸟,她这样仓皇的离开倒也说得过去。” 叶紫涵点了点头,赵锋说道:“可是为什么那个委托人偏偏就留下那个一个地址呢?不会是那么巧吧?” 海伦愣了愣:“嗯,这倒也是一个疑问,是太巧合了。” “所以我说那个女人我们也要设法把她给找出来,就算她是从家里逃出来的,又或是她是在躲避仇家,我们也得把事情给弄个清楚。哪怕只有小小的疑点我们都不能放过!” 赵锋的神情很是坚决,海伦笑了:“这也正是许可一贯的作风,一个案子哪怕还存在一点疑点都不能够算是彻底的结案。” 叶紫涵插话道:“还有那个照相馆的老板也要好好查一查,锋子,你们去查应该方便许多,谁都怕你们复兴社的。” 赵锋白了叶紫涵一眼:“紫涵姐,这话我可不爱听,你这么说好像我们复兴社的人就像洪水猛兽一般。” 叶紫涵冷笑道:“不是么?你不会不知道老百姓暗地里说的白色恐怖是什么吧?” 赵锋很是郁闷,想要争辩两句,海伦忙说道:“好了,你们俩就别争了,赵,那个老头就交给你了。”赵锋只好点头。 海伦又说道:“那个陈静,你们觉得她那儿还值得跟一下吗?”她说的便是委托人要找的那个“妻子”。鲵阿依说道:“我觉得没有必要了吧,她根本就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她只是被人利用了身份。” 叶紫涵却不这么认为:“如果照你这么说,那么委托人的这个寻找目标就是随机的喽?他为什么不指向别的人,偏偏指向这个陈静呢?” 鲵阿依说道:“或许只是个巧合!” “我不相信巧合,太多的巧合只能够说明这个局布得很是精致。”叶紫涵说道。 赵锋也很赞成叶紫涵的观点:“对,我也不怎么相信巧合,饭店住的那个女人是巧合,这个陈静又是一个巧合,还有照相馆老头的两个徒弟突然的离开还是巧合这巧合也未免太多了些吧?” 鲵阿依不说话了,要是如赵锋这样说来巧合真是太多了些,叶紫涵说道:“我们还是一条线索都别放过,你们看这样行不,神秘委托人、老头和他的那两个徒弟就由锋子负责调查,我呢,和蔓莎继续追踪陈静的这条线,我想我们可以扩大调查的范围,陈静的先生我们也可以查一查,总之,把我们的嫌疑目标一个个的排除,剩下的那个就一定是我们要找的答案了,哪怕它再匪夷所思!” 海伦说道:“那我和阿依就负责去找那个已经消失的女人。” 大家说定之后,赵锋又问许可那边有没有消失。 说到许可,大家的神情都是一黯,叶紫涵说道:“我们给金陵去过电话,程先生说暂时还没有许可的消息,让我们安心地等着,说许可一定会回来的。” 赵锋是知道许可的事情的,他甚至还参与了其中,这时他才想到自己说错了话忙站起身来:“既然这样那我就先走了!” “等等!”海伦叫住了他。 赵锋尴尬地笑了笑:“怎么了,还有事吗?” 海伦一双杏目紧紧地盯在赵锋的脸上:“你到金陵之后都去了哪些地方,做了些什么事情?”赵锋咳了起来,他的脸色有些不自然。 叶紫涵起先还不明白海伦为什么会有此一问,但马上她便回过神来了:“锋子,你老实告诉我们,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事情?” 赵锋一脸的无奈:“我说几位姑奶奶,你们就饶了我吧,不是我不想说,是先生他不让我告诉你们。” 几个女人这才知道赵锋竟然对于许可的事情是知情的,哪里会放赵锋离开,在几个女人的威逼之下,赵锋只得把他参与从川岛芳子的手上救出了许可的事情来,并把许可的计划也说了一遍。 “这个混蛋,既然他早就没事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叶紫涵很是不忿,海伦却很明白:“因为他需要我们帮他做场戏,需要日本人看到我们几个女人惊慌失措的样子,甚至需要我们表现出他死了之后我们很是悲伤。” 叶紫涵可是气惨了:“他需要我们演戏我们配合他就是了,有必要像这样玩我们吗?还有,程德东是不是也早就知情啊?” 赵锋摇了摇头:“他不知道。” 海伦笑了:“我倒是很佩服程先生的,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便让我们按着许可的思路去做了,他与许可算不算是心有灵犀啊?” 叶紫涵还在生气呢:“我可不管,等他们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鲵阿依拉住了叶紫涵的胳膊:“叶姑娘,你也不要生气了,他们也是情非得已的。” 海伦叹了口气:“其实很多时候我都觉得自己看不懂许,他那脑子里想什么就算是我跟了他这么长时间也无法与他同步合拍!” 赵锋趁着这个机会忙向几个女人告辞了,他可不想再留下来给几个女人攻击。 回到家里,赵锋便给许可去了电话,他告诉许可自己不小心便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了几个女人。许可笑着说,告诉了就告诉了,反正重头戏都已经演完了,迟早他们都会知道的。 “锋子,她们受到威胁的那件事情查得怎么样了?”许可问道。 赵锋这才把这两天他们调查的结果向许可说了一遍,许可听完之后也愣住了,半天他才说道:“你们的分析都没有错,但你们却忽略了一个最严重的问题。” 赵锋忙问他是什么问题。 许可说道:“你们怎么能够把人家的威胁不当一回事呢?万一……” 赵锋一下子便呆住了,他很清楚许可的意思,那就是对方还真有可能会对几个女人下手! 这两天他们的心思全都放在查这个诡异的案子上面,虽然无数次在案情分析的时候提及恐吓信,却还真是没有把这恐吓给当成一回事呢! 他们完全都把人家的恐吓给忘记了。 许可说道:“现在我更担心的是他们的安全,锋子,你想想,假如真如你们所分析的那样,这些其实都只是一个局,那么这个局所指向的是什么,排除开那些障眼法这个局还剩下什么?” 赵锋颤声说道:“就只剩下那封恐吓信了。” 许可叹了口气:“是啊,没有委托人,没有真实的联系地址,也没有委托人要找的那个所谓的妻子,一切的一切都是假的,那么只有她们收到的那五百大洋和那封恐吓信,那颗子弹是真的!” 许可也不禁为几个女人担心起来:“这样吧,我让叶辰老黎他们回来,反正这边的事情已经差不多了,后续的事情他们也派不上太大的用场,让他们回来保护几个女人的安全吧,在他们之前你就多费心了。” 赵锋说道:“放心吧,这事情我有分寸了,我会设法保证她们的安全,我马上就去找她们,让她们这几天哪都别去。” 许可“嗯”了一声:“这件事情看着满是诡异,可是也满是破绽,可惜你们却只被那些表象给迷惑了,在整件事情中,唯一真实存在的除了那五百大洋就是恐吓信。只是我想不明白对方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想着要对几个女人下手。等等!” 许可像是突然又想到了什么。 赵锋没说话,静静地等着。 “对方的目标不可能是所有的女人,一定是有所指,那么到底他的目标是谁呢?” 第461章 老程出马 赵锋结束了与许可的通话便带了两个手下赶去侦探社,只有叶紫涵和蔓莎在,海伦和鲵阿依出去查案去了。 当赵锋把许可的思路向叶紫涵她们说了一遍,叶紫涵和蔓莎都被震住了,蔓莎说道:“怎么可能呢?” 叶紫涵说道:“许可不会乱说,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就一定有他的道理。细细想来这件事情确实很是古怪,或许就是针对我们来的。只是具体要针对的是谁就不得而知了。” 赵锋说道:“我给你们留下两个兄弟,这两天你们哪都别去,就留在这儿,我答应过许可,必须保证你们的安全!” 叶紫涵并不买账:“不用,我们几个有能力保护好自己的。” 赵锋皱起了眉头,这个叶紫涵的任性他是领教过的,他咳了两声:“这是先生的意思,我答应了先生的,一定要保证你们的安全,所以你必须接受我的建议。” 叶紫涵听他这么说也不说话了。 天刚刚擦黑,海伦便急匆匆的回来了,才进门她便问道:“阿依回来了吗?” 叶紫涵和蔓莎都吃了一惊,蔓莎说道:“没有啊,她不是跟你一起出去的吗?” “大概一个多小时前吧,我因为要去一趟洗手间就让她先在车上等着我,可是我出来后发现车子不见了,我以为她开着车子先回来了呢!” 叶紫涵和蔓莎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是难看,海伦这才发现侦探社里还有两个黑衣人,她认出这是复兴社的装扮:“他们怎么在这儿?还有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这副表情?” 叶紫涵这才把赵锋与许可通电话的事情说了一遍,海伦瞪大了眼睛,她仔细一想还真如许可分析的那样,对方的目标很可能是她们其中的一个。 “最早接到恐吓的人便是蔓莎和阿依,莫非……”海伦说到这儿,不由得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一脸的惊恐:“阿依会不会真的出事了,难道他们的目标真是阿依吗?” 赵锋接到叶紫涵的电话很快也赶了过来,他没想到竟然还真的出事了。 “现在怎么办?我们不能就坐在这儿等吧?必须把阿依给找回来!”叶紫涵有些沉不住气了,蔓莎也是这个意思,蔓莎与鲵阿依都是从西疆来的,两人有着特殊的感情。 海伦没了主意,望着赵锋。 赵锋咬了咬嘴唇说道:“你们先别着急,冷静一点。照我看来现在我们不能急,更不能慌乱。我已经安排了人从阿依失踪的地方开始进行调查,相信很快就能够有消息。至于你们最好别再外出,否则很难保证不再有第二个人被对方算计。” “赵锋,你什么意思!”叶紫涵不乐意了,她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她认为这个时候最重要的就是去找鲵阿依,那可是许可亲自从苗疆带出来的,而且许可答应过会好好照顾人家,若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许可一定会很难过。 海伦也不同意赵锋的意见,她觉得自己还没有脆弱到需要人保护,她认为对方对鲵阿依下手是因为鲵阿依是她们四人当中唯一一个没有身手的人,她根本就没有自保的能力。 赵锋长长地叹了口气,他心知想要说服这三个女人并不容易,他说道:“海伦、叶小姐,还有你蔓莎,你们想过没有,对方为什么要先绑走阿依,就是想让你们自乱阵脚,然后好对你们各个突破!” “赵,我们三个有能力保护好自己,这一点你就不用费心了,再有,你不用派人保护我们,假如你能够抽调出更多的人手,我希望你把他们都投入到寻找阿依上面去。” 海伦也很是倔强,赵锋无奈:“这样,我和许先生商量一下,听听他的意见行吗?” 换在平时,听到赵锋要与许可通电话,三个女人一定会很开心,可是现在鲵阿依弄丢了,她们哪里愿意让许可知道?叶紫涵说道:“不必了,我们已经决定了,我们三个一定要去找阿依,我相信我们一定能够找到她的,我们分头行动,你带着你的人也一起去找,晚上十一点我们在这儿汇合。” 赵锋知道这几个女人的心意已决,便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坚持让自己的那两个手下跟着她们一道,三个女人知道这是赵锋的一片心意便也不再拒绝。 赵锋离开了三个女人还是第一时间把这件事情向许可说了,许可听了以后倒很是镇定,他告诉赵锋就按叶紫涵说的办,目前最紧要的事情就是找到阿依的下落。不过许可让赵锋留下人守在侦探社,他觉得对方很有可能会与侦探社联系。 “对方的目的并不是简单的杀人,否则根本不用劫走鲵阿依,所以我觉得他们很有可能利用鲵阿依来和我们谈条件,侦探社里必须留下人手。” 赵锋应了一声:“好的,对不起,都怪我,我还是来晚了。” 许可叹了口气:“我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现在别想太多,赶紧行动吧!” 放下了电话,许可陷入了沉思。 彭喜来到了他的身边:“先生,老黎和叶辰他们已经回魔都了。” 许可看了他一眼:“彭喜,你们也回去吧!” 彭喜愣了一下:“啊?我们若是也走了先生的身边就没有人了。” 许可摇了摇头:“我这儿已经没有什么事了,不是还有封家兄弟吗?倒是家里出了大事,鲵姑娘被人给劫走了,下落不明。” 彭喜说道:“怎么会这样?这速度也太快了吧?” 许可苦笑道:“都怪我,之前我并没有对这件事情过多的关注,直到赵锋把事情大致的经过说了一遍我才感觉到对方的真实意图是要对付这几个女人。虽然我及时提醒了赵锋,可还是晚了一步。你们赶紧回去,让风嫂设法打探出鲵阿依的下落,无论如何都必须把她给安全地带回来。如果需要人手,让斧头帮出出力吧。” 彭喜点了点头:“这样吧,我把学生给您留下,您身边不能没有一个自己人。” 许可也不反对:“你们最好现在就出发,有什么消息随时给我来电话。” 待彭喜离开之后许可颓然地靠在了沙发靠背上,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在脑子在高速地运转着,他在想对方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对几个女人下手? 日本人么?应该不会,此刻日本人已经在金陵焦头烂额了,加上自己的诈死,日本人不应该再把魔爪伸到几个女人的身上去。 另外许可觉得对方的目标应该是几个女人中的一个,到底是哪一个呢?是被他们抓去的鲵阿依吗?可是鲵阿依和蔓莎是自己从苗疆给带出来的,他们在魔都不可能有什么仇家,除非这个仇家是从苗疆跟过来的,可是这样的可能性并不大。 许可拿起茶几上的烟来点上一支,喃喃自语道:“不会又是冲着我来的吧?” 还真有这样的可能,自己虽说是诈死,但知道自己没有死的人也是有的,自己身边的人就不必说了,如乔治中、康泽之流也知道自己并没有死,可是他们也没有理由在这个时候向自己发难啊! 许可的头都大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 许可抽完一支烟,走到门边,学生就站在门口。 “你去一趟会馆,把程先生给我接来。”许可说道。 学生问道:“哪个程先生?”也不怪学生会有此一问,徽商会馆可是住了两位程先生,一个是会馆的老板程儒,另一个便是程德东。 许可说道:“程德东先生。” 很快学生便把程德东给接了来,程德东在见到许可的时候脸上露出了笑容:“这一次你可是把我们都瞒得好苦啊!” 许可苦笑道:“我也是没有办法,不过我的这点小心思还是没有瞒过程大哥你,你让她们配合的那出戏演得很好。” 请程德东坐下以后许可没有再说别的什么,直接就进入了主题:“魔都的事情你知道了吧?”程德东点了点头:“知道了,海伦她们不是都已经回去了吗?” 许可说道:“我刚刚接到赵锋的电话,鲵姑娘让人给劫走了。” “啊?什么时候的事情?”程德东也吓了一跳,许可把鲵阿依失踪的前后经过说了一遍,程德东说道:“你找我来是不是希望我也回去?” 许可说道:“是的,只有程大哥你回去坐镇我才会放心,海伦和紫涵虽说都很聪明,但却又都是容易冲动的人,遇事没那么冷静,赵锋呢,执行力不错,但却欠缺一些办案的经验,蔓莎就更不用说了,所以我希望程大哥能够代我跑一趟,黎俊江、叶辰和彭喜他们我已经派回去了,你去了以后有什么事情就让他们去做,程大哥,请你一定要保证她们的安全,拜托了!” 程德东说道:“好了老弟,和我没必要这么客气,我知道他们都是你的亲人,同样也是我程德东的亲人,我会尽力的。倒是老弟你在金陵可要小心了,这一次你可是把小日本给得罪死了,假如他们知道了整个事情的真相,我怕他们第一个想法就是杀了你!” 许可淡淡一笑:“我没那么容易死,只要我不想死,谁都杀不了我!”许可这话说得很是豪气,程德东也笑了:“对,我的兄弟没那么容易死的,好,废话我也不多说了,我回去准备一下,然后马上赶回魔都去。” “把韩茹带上,关键时候她能够派上大用场,路上也能够保证你的安全。”许可说道。 程德东点点头:“知道了,兄弟,保重!” 第462章 疑人而用 川岛芳子回到了金陵,她的手上拿着“种子计划”的那份名单。 这一趟回到本土她顶住了很大的压力,特别是来自佐藤男身后的力量几乎是想要了她的命。可以说这次回日本她是冒着极大的危险的,好在她还是说服了陆军部的那几个大佬,在军部的帮助下她见到了天皇,从天皇的手里拿到了这份名单。 若是换作往常她应该是志得意满的,能够亲自面见天皇陛下,在天皇陛下那儿露了脸,对于很多的帝国军人来说那可是无上的荣耀。可是她却高兴不起来,一来是因为佐藤男的事情,佐藤男身后的势力对她可以说是恨之入骨。二来她的心里一直都不踏实,许可是不是真的死了,佐藤男会不会还活着,这些都让她很是烦心。 假如许可还活着,佐藤男也已经为他恢复了记忆,那么自己手上的这份名单就会成为一张废纸,一旦金陵方面对名单上的这百来号人进行大规模的搜捕的话,那么自己会陷入另一个尴尬的境地。 自己的前途没了是其次,弄不好会被军部召回,然后背上一个罪名,从此再也不能翻身。 不过川岛芳子也不傻,原本她早在两天前就可以回来的,但她没有,那两天她在日本做了很多的事情,首先是收买了内阁的两个高官,又搞定了陆军部的几个大佬,她不得不为下一步提前打算,万一“种子计划”真的流产了,她也能够找到一个替罪羊。 这个替罪羊自然就是被许可给劫走的佐藤男。 只是经川岛芳子的渲染,佐藤男是不是真是被许可劫走的就两说了,川岛芳子已经把另一个“真相”告知了这些高官们,说是佐藤男主动去成为了许可的人质,也就是说许可能够从她的手上逃脱便是佐藤男的功劳,若不是她川岛芳子投鼠忌器,害怕伤害到了佐藤男,许可也不可能顺利地逃走! 就连支持佐藤男的一些势力在听了川岛芳子的话之后也不由得信了几分。 要知道川岛芳子可不是一个善男信女,被她抓住的人想要逃跑哪有那么容易,当然,如果佐藤男成为了许可手上的人质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川岛芳子知道佐藤男的份量,所以为了不伤害佐藤男她只能选择了暂时的妥协。 不得不说川岛芳子颠倒黑白的本事还是很厉害的,经她这么一解释错就不在她了,而是佐藤男!虽说大家都不相信佐藤男会背叛大日本帝国,会背叛天皇,但佐藤男的自大与自负却是人所周知的,或许就是这自大与自负害了他吧! 大家都会这么想。 川崎勋早就通过他的信息渠道知道了川岛芳子在日本的这些活动,他也很佩服这个女人的心机,明明是处于劣势,明明面对的就是一个败局,硬是让她给扭转了过来。 “川岛小姐,段子宇想要见您!”川崎勋此刻的态度很是恭敬,相比起从前而言,他的恭敬更是由衷了许多。 川岛芳子“哦”了一声:“他还在金陵?” 在川岛芳子看来段子宇应该是在许可的葬礼之后就应该离开金陵回魔都去了。 川崎勋说道:“是的,他还没有走,他说有重要的事情想向您汇报。” “什么事?”川岛芳子问道。 川崎勋轻咳了一声:“他怀疑许可并没有死!” 川岛芳子的眼睛眯缝起来,这便是她最担心的问题。她说道:“他能够肯定么?” 川崎勋摇了摇头:“他也不能肯定,他说只是他的感觉,毕竟他没能够太近距离地去检查许可的尸体。” “让他来见我吧。”川岛芳子淡淡地说道。 十分钟后段子宇在川崎勋的带领下来到了川岛芳子的房间,川岛芳子一脸微笑地请段子宇坐下,亲手给他泡了一杯茶:“段桑,川崎君说你有重要的事情要和我说。” 段子宇一脸的严肃,他用力地点了点头:“川岛小姐,我怀疑许可并没有死,他应该还活着!”川岛芳子说道:“之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告诉我们说那尸体肯定就是许可!” 段子宇苦笑了一下:“没错,我看过那具尸体,看上去确实是许可,你们也知道许可身边的人对于我还是有戒心的,根本就不让我挨得太近。那人的相貌身材都与许可无异,而且已经被子弹打得千疮百孔的,要确认只能够凭着感觉。” 川岛芳子轻声说道:“那你又凭什么说他不是许可呢?” “我和许可以前是兄弟,对于许可的本事我想没有人比我更加的了解,他不只是心机智慧无人能及,甚至连功夫身手也很是顶尖,这样的一个人我不相信那么容易就死了。所以我越想越觉得不对,便留下来等川岛小姐回来把这情况告诉你。” “如此说来,你判断他死了是凭着感觉,现在说他或许没有死也只是凭着你的感觉喽?” 川岛芳子好像对于段子宇的“感觉”并不满意。段子宇低下了头:“是,是的,不过我觉得我有义务把自己的感觉告诉你们。” 川岛芳子微微点了点头:“很好,段桑,你这样做很好,至少你是把我们当成了自己人。放心吧,这件事情我们会重视的,你先回魔都去,该干嘛干嘛,有什么困难你可以找川崎君,你要记住,你永远都是我们大日本帝国的朋友!” 段子宇的脸上露出喜悦的神情:“谢谢,谢谢川岛小姐。” 从川岛芳子的房间出来,段子宇脸上的笑容不见了,目光很是深沉。 门关上了,川岛芳子对川崎勋说道:“这个段子宇你再上些心,以后他可以为我们做很多的事情。” 川崎勋笑道:“川岛小姐请放心,在他的身上我们是下了不少的功夫的。” 川岛芳子“嗯”了一声:“但也要记住一点,这样的人既要用,也要防!” “怎么,您怀疑他?”川崎勋愣了愣,在他看来段子宇对于大日本帝国来说应该还是很忠诚的,否则也不会主动要留下来告诉川岛芳子他怀疑许可没有死的事情了。 川岛芳子冷笑道:“永远都不要轻易相信别人,尤其是这些支那人,他们都是很狡猾的。”她貌似已经忘记了,她的老祖宗不就是华夏人。 川岛芳子又说道:“你是不是以为他跑来提醒我许可可能没有死就对他的信任加分了?” 川崎勋正是这么想的,川岛芳子说道:“换个角度来看这又何尝不是他聪明的地方呢,你想想,如果许可真的没有死,那么他之前那么肯定地告诉我们死的人就是许可不就会在事实的真相面前穿了帮么?纸是永远包不住火的,这一点我们知道,他也知道。” 川崎勋有一些明白了。 川岛芳子继续说道:“所以他便玩了这么一手,当然,我们也不能因为他这么做就说他一定有什么问题,但这原本就是模棱两可的事儿,怎么看怎么想都有它的道理,他留下来等我,谁知道会不会就是他给自己找一条退路呢?” “那您还那么对他?”川崎勋可没有川岛芳子那般细腻的心思。 川岛芳子笑了:“我刚才说了,我只是从最坏的方面去做了打算,并不能代表我的推断便是对的,所以我才要求你这样的人既要用又要防,尽可能不要让他接触到太机密的东西,当然,也可以适当的给他一些比较重要的情报试探一下。” “好的,我明白了。”川崎勋这个时候发现川岛芳子的成功并不是偶然,还好自己并没有得罪她,否则某天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这个女人太精于算计了。 玄武湖畔许可的临时住所。 学生匆匆忙忙地进入了许可的房间:“先生,川岛芳子从日本回到了金陵!” 许可点了点头:“坐吧。” 学生坐了下来:“听说段先生一直等到川岛芳子回来之后与她见了一面才回的魔都,先生 ,段先生他不会……” 许可点上支烟:“他一定是告诉了川岛芳子我或许并没有死。” 学生大吃一惊,脸上露出一丝愤怒的神情:“他怎么能够这样?” 许可笑了:“其实我原本就希望他这样做的,只有这样,他才能够在这个事情上脱困,再说了,就算他不和川岛芳子说,以那个女人的精明就真会相信我死了吗?绝对不会,所以就算子宇告诉她我或许没有死,也只不过是让她对这件事情多一分的怀疑罢了。在她而言,不管我是不是真的死了,她都只能有一步棋走,那就是启动那个‘种子计划’!” 学生对于段子宇的身份也略知一二,许可身边的人都知道一些,毕竟上次段子宇打了许可两枪,如果许可不解释一下,他身边的这些人又怎么可能放过段子宇呢?也是吉美惠子和川崎勋做了一件好事,让段子宇去找许可“修补裂痕”,正是那次机会让许可他们不必再演一场复仇的戏码,不然许可还真的很为难,那样的戏份是一定会见血的。 他可是不愿意伤害了段子宇。 学生说道:“那是不是意味着马上我们这边就可以收网了?” 许可微笑着点了点头,确实快要到收网的时候了,只要川岛芳子一启动那个“”种子计划,金陵当局就可以行动了。这么一来,川岛芳子就得想想到时候怎么和日本方面交代。 “我让你想的吉美惠子这几天的行踪查得怎么样?她和哪些人有过接触?”许可问道。 学生回答道:“她这些天的行踪我们果得很紧,还真的让我们发现了她与金陵方面有些关系。” 第463章 绑匪来电 鲵阿依失踪到现在已经十四个小时了。 海伦等人找了一晚上也没有发现一点蛛丝马迹。 程德东坐镇侦探社,他也是一整晚都没有睡,守着电话,等着对方打电话来。 “程先生,你说对方会打电话来吗?”蔓莎问道。 叶紫涵说道:“一定会打来的,一般绑匪绑架的目的无非是两个,一是报仇,二是为了勒索。阿依到魔都没多久,应该不会有什么仇家,所以绑架她的人更大的可能是为了求财,用她来威胁我们交付相应的赎金。” 叶辰却说道:“假如真是这样,已经过去了十几个钟头了,绑匪也该联系我们提出他们的条件了吧?” 海伦没有说话,静静地擦着她的枪,那只轻狙击步枪。 程德东咳了两声:“你们一夜没有睡,快去休息一会吧,万一绑匪有了消息,到时候你们还得够忙活的。” 在程德东的驱赶下,众人都到楼上的房间去小憩,只有黎俊江陪着程德东。 “程先生,你也整宿没睡,去眯一会吧!”黎俊江说道。 程德东摇摇头:“人上了年纪瞌睡少,再说了,有心事哪又睡得着啊,我可是答应了许可的,一定要救回鲵阿依,保护好大家的安全。” 黎俊江递给程德东一支烟,程德东接过之后苦笑道:“我原本是下了决心把这玩意给戒了的,谁曾想跟着你们在一起又抽起来了。” 黎俊江嘿嘿一笑:“戒什么,想抽就抽呗,别委屈了自己。” “毕竟这玩意对身体还是有些影响的。”话是这么说,程德东还是任由黎俊江给他点上了火。黎俊江把自己的那支也点上了:“程先生,这件事情你是怎么看的?” 程德东眯缝着眼睛说道:“暂时还没有什么想法,不过我觉得绑匪的目的很可能不是为了勒索。” 黎俊江“哦”了一声,表示有些惊讶,他不知道程德东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程德东说道:“有一点我一直没想明白,对方从一开始故布疑阵,绕了半天才把目标直指鲵阿依,其实一开始就只有蔓莎和鲵阿依两个人在魔都,对方若是实施绑架那是最好的机会,为什么非得很恐吓,等赵锋、海伦和叶姑娘赶回来以后才开始行动呢?他们为什么非得给自己增加难度?要知道鲵阿依被劫走的时候赵锋可是派了手下跟在海伦和鲵阿依的后面的,偏偏赵锋的手下也没留意到鲵阿依失踪了!” 黎俊江暗暗思忖,程德东说得很有道理,对方完全可以在自己这方没有任何察觉的情况下下手的,却非得先要打草惊蛇。 程德东说道:“以我看来,对方这么做更多存在了挑衅的心理,如果真是这样,他们的目标就不单纯的是鲵阿依或是几个女人,他们要挑衅的人应该是许可!” 黎俊江瞪大了眼睛:“你是说他们这么做都是冲着先生去的?” 程德东苦笑:“可以这么说吧,这就好比下棋,希望自己的对手是一个能够与自己旗鼓相当的人,或许在对方看来这就是一场游戏,他制定了一个游戏的规则,他自己先遵循了这个规则开了个头,等着许可参与进来。” “可是先生根本就不可能回来!”黎俊江很是无语。 程德东说道:“或许是对方并不知道许可在金陵的事情,又或许是对方有意想把许可从金陵给调回魔都来。” “对方有没有可能是日本人?”黎俊江觉得此刻最希望把许可从金陵弄回来的人应该就是日本人了。程德东却否定了他的这个想法,之前许可也不相信这件事情会是日本人干的。 程德东说道:“可能性不大,首先日本人因为金陵的事情已经被搞得精疲力尽了,而且在他们看来许可或许真的死了,他们没必要再玩这样的手脚。其次,就算他们不相信许可已经死了,他们大可以拉开架势在金陵与许可来一场比拼,没必要把战场挪到魔都来。” 黎俊江想想确实是这个道理。 程德东说道:“所以对方应该是一个对许可的近况不太怎么了解的人。” 黎俊江叹了口气:“如此一来就复杂了。” 程德东说道:“那也没什么,俗话不是说了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黎俊江却说再这样等下去的话鲵阿依就扛不住了。鲵阿依没有一点的身手,又是个弱女子,真要和对方斗起来人家一个小指头就能够掐死她。 “放心吧,如果对手的目标是许可,那么阿依姑娘就不会有什么事的。他们绑架阿依姑娘无非是想给自己增加一点胜算,手里多握住一个砝码而已。” 程德东倒很是淡定,黎俊江却坐不住了:“我可没有程先生那么乐观的,总之我们必须马上找到阿依姑娘。” 程德东斜了他一眼:“你以为只有你担心阿依姑娘的安全么,我也关心,可是你告诉我,我们应该上哪去找?你们不是没有找过,我敢说你们几乎把整个金陵城都给翻遍了。” 程德东还真是把黎俊江给问住了,他们确实把该找的地方都找了个遍,却连鲵阿依的影子都没有看到一个。 “难道我们就这么等吗?”黎俊江当然不甘心成天坐在这儿等消息。 程德东笑道:“当然不是,我还在想另外一个问题。一旦我想明白了,我们就可以开展行动了。” 黎俊江忙问道:“什么问题?” 程德东淡淡地说道:“这个对于许可现状不怎么熟悉的人应该不是金陵人,也不是魔都人,他们也是才找到这儿来的。一来就目标明确地带走了鲵阿依,你想想,对方可能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黎俊江却是摇头,他答不上来。 “老实说,我个人认为绑架者不是为了勒索赎金,更像是为了寻仇,只是这个绑架者很狂妄,他在玩猫和老鼠的游戏。”程德东的话让黎俊江很是不解:“寻仇,你是说对方是在向先生寻仇?可是先生的仇家应该是日本人才对啊,他才从国外回来,虽说也破了几个案子,但不应该与谁结下那么大的仇恨啊!” 程德东无奈地说道:“所以说这一点正是我想要弄明白了。” 正说着,电话铃声响了起来,黎俊江和程德东都不说话了,两人的目光先是望向在响铃的电话,然后又对视了一眼。 电话铃声把刚上楼睡下的一众人也给惊醒了,都跑到了栏杆边望着楼下。 程德东接听了电话:“喂,许可私家侦探社,请问找哪位?” “你是许可?”对方反问道。 程德东回答道:“我不是。” “让许可听电话。”对方不想和程德东多啰嗦,程德东说道:“许可不在,他人在金陵,一时半会还回不来。” 对方说道:“他必须回来,如果他不想给鲵阿依收尸的话。” 说罢像上马上就要挂断电话。 程德东忙说道:“等等!” 对方犹豫了一下,电话终于还是没有挂断。 程德东说道:“你有什么条件可以向我提,我能够替他作主!” 对方笑了:“你能够替他作主?那么我说想要他的命你能说了算么?” “朋友,希望你别冲动,有什么事情我们可以慢慢谈的。你想要什么我们也可以尽量地满足你!”程德东用话语拖住对方,希望能够从这通电话有所发现。 对方冷冷地说道:“两天后我还会打过来,希望那个时候许可已经回来了。”说完不等程德东再说什么便把电话给挂上了。 黎俊江说道:“我马上让电话局帮着查一下这个电话是从哪儿打来的。” “不用问了,我知道是从哪打来的。”程德东说道。 黎俊江不由得又是一愣,这时楼上的几人也都下来了。 程德东说:“应该是从光明剧院门口的电话亭打的,我听到了冰糖葫芦和老刀香烟的叫卖声,卖烟的那个女人的声音我记得很清楚!” 黎俊江说道:“好,我这就去查查,绑匪应该就藏在那一片。” 程德东微微点了点头:“嗯,小心一点,别惊动了他们,到时候他们狗急跳墙很有可能会对阿依姑娘下手。” 黎俊江是和叶辰一道离开的,海伦和叶紫涵也想跟着去,程德东不同意,他说为了安全起见,几个女人这几天最好不要外出。 韩茹有些不乐意,可是当她看到程德东那张严肃的老脸时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黎俊江给彭喜打了电话,把绑匪来电的情况和他们说了一下,让彭喜他们暗中也留心,设法找到绑匪的落脚点,大家再想办法把鲵阿依给救出来。 四个女人陪着程德东留在侦探社,虽说她们也很想亲自去找到鲵阿依,但程德东的话她们却不敢不听从,因为程德东可是说了,这是许可的意思。 “千万别让我找到他,不然我一定要将他千刀万剐!”叶紫涵恨恨地说道。 蔓莎叹了口气:“也不知道阿依姐在他们的手上有没有受苦。” 韩茹却说:“其实程先生,我们四个在一起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的,你就对我们这样的没信心吗?”韩茹这话得到了大家的支持,黎俊江也知道,这四个女人都有些本事,他望向四人:“你们一定要去吗?” 四人用力地点了点头,程德东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第464章 漫话夜叉 玄武湖畔,许可的临时住所,几辆轿车鱼贯而来,停在了院子里。 从车上下来了十几个人,走在最前头的是乔治中、康泽,接着有楚歌和颜萍以及他们的一众手下。 楚歌挨着颜萍轻声问道:“知道为什么要叫我们来吗?” 颜萍摇了摇头:“我怎么会知道,不过我想我们只是陪衬,你没看到前面那两个大人物吗?”她的小嘴呶了一下,冲着乔治中和康泽。 确实,在这二位面前楚歌和颜萍真的就只是个小角色。 许可早已经等在进门的地方,他的脸上带着微笑,一一向众人打招呼。 乔治中很是热情,康泽似乎也很给许可的面子,用力地和他握了握手,颜萍和许可握手的时候莞尔一笑:“许先生,您这唱的是哪一出啊?”楚歌也望向许可像是在等着许可给出一个答案。 许可耸了耸肩膀:“现在还不能说,大家先坐下吧,坐下再聊!” 招呼四人坐下,四人带来的手下除了贴身的那一两个跟班外,其余的全都留在了别墅的外面。 “抱歉,各位,我这儿只有茶,没有酒。”许可笑着给四人倒茶,康泽看了看乔治中,他也不知道许可今晚把众人约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在他看来许可约了自己和乔治中也就罢了,怎么把楚歌和颜萍也叫来了?这两人和自己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 乔治中倒是一脸的坦然,仿佛许可做什么他都不会吃惊,他端着茶杯喝了一口:“好茶!” 许可说道:“这是徽商会馆的程老板送的,太平猴魁,我自己也舍不得喝,今晚就用来招呼几位贵客。” 康泽见乔治中那么沉得住气,他自然也稳得住,学样儿抿了口茶,点头称赞。 许可也喝了一口,放下杯子他才轻声说道:“今晚请大家来呢,有两件事情。第一件事情么是关于日本人的‘种子计划’的,这件事情我已经向乔主任做过汇报,康队长也是知道的。” 乔治中点了点头:“许老弟不错,你交给我‘种子计划’的名单,这事情我已经向蒋先生作了详细的汇报,蒋先生对你可是赞不绝口啊,甚至还萌生了爱才之心,希望我能够把你拉到党国的队伍里来,无奈人各有志,唉!” 康泽在这件事情上也分到了功劳,他笑道:“许老弟,若是不嫌弃的话就到我们别动队来吧!” 许可忙说道:“谢二位长官的错爱了,许可原本就是个散淡的人,受不了那份约束,还是做一个闲云野鹤的好,不过位卑也不敢忘国,倘若国家真有那个需要,许可当尽绵薄之力。” 康泽自然不会是真心想要接纳许可,只不过是跟着乔治中装装样子,像许可这样有能力的人真加入了他的别动队对他而言可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颜萍和楚歌面面相觑,没有说话,这儿他们根本就没有说话的资格。 不过两人的心里却各有所想,颜萍对许可能够拒绝乔治中和康泽的拉拢很是欣赏,楚歌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隐隐像是有些失神。 许可又说道:“就在昨天,川岛芳子回到了金陵。” 康泽愣了一下:“哦?是吗?”他的心里吃了一惊,按说他掌握着党国的情报资源却不知道川岛芳子已经回到了华夏,许可是怎么知道的?这不由得让他对许可不另眼相看,随即他便想到了传闻王亚樵把手下人托付给了许可的事情来,想来应该是那些人的能耐了。 康泽微微皱了下眉头,许可的手上有这样一帮子人,难怪他不把自己这个别动队长放在眼里。康泽在想是不是要和戴笠好好聊聊,让戴笠来对付这个许可。总之这样的一个人既然不能够为党国所用的话,也绝对不能够允许他就这么存在! 倒是乔治中,他没有这样的想法,他认定只要拉住了许可,那么许可总会给他带来一些惊喜的。这样的人要知道怎么用,而不是一味的打压。 当然,他头疼的是许可竟然与地下党之间也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正是这样康泽才一直会咬住不放。为这事儿他乔治中可是帮许可说过不少的好话,就怕万一哪一天事情脱离了自己的控制范围,搞不好连自己都会被带进沟里去。 他决定要抽个空好好地和许可谈谈这个问题。 乔治中咳了两声:“既然川岛芳子回来了是不是我们也该出手了?” 许可微笑着点了点头:“川岛芳子能够平安回来,说明她应该已经摆平了她的那些上级,拿到了那份名册的副本。接下来她一定会启动这个‘种子计划’。一旦她的计划开始启动,我们这边就可以收网了。” 康泽眯缝着眼睛:“我们是不是也可以趁着这个机会拿下川岛芳子?” 许可说道:“这个么,我没有任何的意见,接下来的事情就是你们的了,乔主任,康队长,这件事情已经没有我什么事了,我准备两天后回魔都。乔主任,你没有什么意见吧?” 乔治中却说道:“有,当然有,许老弟,这就想走了?你可别忘记了你答应过我的,半个月破了国宝案的,现在只剩下最后两天的时间了!” 许可笑了:“嗯,我确实答应过,那我就再多呆两天,两天后我一定把那两件国宝给您找到!”乔治中闻言瞪大了眼睛:“什么?老弟,你说的是真的?” 康泽也感到很是不解,他一直都在关注着国宝案的进展,虽说国宝案与他没有太大的关系,但因为要研究许可这个人,他对国宝案了解得已经很是透彻。 “当然是真的,所以这也是我今天请诸位来的第二个目的。”说完他看了身旁的封大同一眼,封大同便取出了一张纸,那纸上写着东西。 “诸位,请看!”许可把那纸放在了茶几上,乔治中一眼便瞟清了:“这不正是你从屈臣的家里取到的那份名单么?”这事儿许可也曾经向乔治中作过汇报,所以乔治中对这名单的印象也很深刻。 许可笑道:“正是,这便是我从屈臣家的一幅油画里找到的,而且如果我猜得没有错的话屈臣的死也是因为这份名单的丢失。” “不对啊,屈臣的死不是说是日本人的疯狂报复吗?”楚歌提出了疑问,屈臣被日本人暗自的事情他还是知道一些的,要不是屈臣挂掉,这个特务处的副处长还轮不到他楚歌。 许可看了楚歌一眼:“没错,屈臣确实是被日本人杀的,只是虽然看上去是日本人的疯狂报仇,但实质去是日本人在杀人灭口!” 康泽没有说话,手里捧着茶杯,却吃得很是仔细。 颜萍静静地看着许可,她的心里很是震惊,她不知道接下来许可还会给大家多大的“惊喜”! “一份只有姓氏,编号和数字的名单,无论是谁都会觉得很奇怪吧?在最初拿到了玩意的时候我也呆住了,我就想,这份名单代表着什么呢?” 许可的话说完,乔治中也说道:“嗯,这份名单不瞒大家说我也研究了很长一段时间,可惜一直到现在我都没有看出它代表着什么。” 康泽拿到手上仔细地看了几遍,又放了回去,同样的,他也并非是一个解密的高手。 楚歌说道:“我想拿到情报处去应该就能够找到我们想要的答案。” 乔治中摇了摇头:“你能够想到的我也想过了,不过情报处最后给我的答案是这玩意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意义!” 康泽冷笑道:“是么,或许是他们用这样的说辞来掩饰他们自己的无能!” 许可却说道:“乔主任说得没错,情报处的分析也没错,这份名单确实毫无意义!” 许可一语可是惊了四座,大家的目光都望向了他。 许可笑道:“这名单其实只是一个障眼法,当然,这也正是屈臣这个人的高明之处。不得不说一句惭愧,我也是后来才慢慢想明白的,原来秘密根本不在这个名单上。” 他说到这儿顿了顿,身后的封小异便又递给他一样东西,那是一张画,只不过这张画应该是后来临摹的,是一幅素描,画上画的是一个夜叉! 乔治中皱起了眉头:“这是什么意思?” 许可说道:“乔主任,你还记得我当初是在哪儿找到的这份名单么?” “你说过,是一副油画,揭去了画漆便发现了这份名单。”乔治中倒是记得清楚。 许可点了点头:“正是!” 所有人都让许可的话语给吸引住了,康泽看了看那夜叉的画像:“咦,这画像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许可笑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夜叉的上面。 颜萍说道:“我想起来了,城隍庙里就有一尊夜叉的塑像,形态,体貌都几乎一模一样!” 康泽这才不停地点头:“嗯嗯,我就说怎么瞅着这么的眼熟。” 许可叹了口气:“唉,可惜我是个外地人,假如我和诸位一样知道金陵的城隍庙里有这么一尊夜叉的话也不至于绕了这么一个大弯子了!” 在场的谁都不是笨人,乔治中先问出来:“你的意思是说,秘密就藏在城隍庙里的那夜叉泥胎之中?” 许可点了点头:“对,我也是前两日才想明白的。” 康泽马上追问:“那你有没有马上去把东西起出来?” 许可说道:“没有,不过我已经派人去把那儿守住了,我想这么重要的事情应该把大家都叫来,然后再揭晓其中的秘密。” 许可如此的谨慎乔治中和康泽都能够理解,毕竟国宝案不知道会涉及到一些什么人,指不定还有党国的高官掺和进去,许可没有轻易地去揭开这个秘密是对的。 第465章 拍箕吓鸟 “你既然都没有去查证过怎么那么肯定呢?”康泽提出了疑问。 许可说道:“我并没有完全肯定,我只是提出了我的看法,毕竟我思来想去除了那尊夜叉外,再也想不明白屈臣会把秘密藏在什么地方!” 乔治中皱着眉头,他也在思忖着许可提出的这种可能性。 颜萍说道:“即是如此,何不如我们现在就去看看!” “我觉得不妥。”许可反对道,颜萍很是不解:“有何不妥?” 许可不说话,只是微笑着望向了乔治中和康泽,乔治中和康泽对视了一眼,两人脸上的神情都很是古怪。 “乔主任,这儿你的职位最高,要不你来决定?”康泽笑着对乔治中说道,乔治中眯缝着眼睛望着康泽:“康大队,你这话可就言不由衷了,要说职位,你康大队的职业并不比我低吧!” 颜萍很是不解,乔治中和康泽这个时候怎么竟都谦虚起来了,特别是乔治中,国宝案不正是他最希望破获的案子吗?现在有了破案的机会他怎么就却步了呢? 她看了一眼许可,目光又移到了楚歌的身上。 楚歌一脸的平静,静静地坐在那儿,就像这件事情与他没有一点关系似的。 几个人就这样坐着,没有谁再说话,乔治中和康泽都在抽着烟,许可干脆就靠到了沙发的靠背上闭上了眼睛。 颜萍看不明白眼前的一幕,可是许可却清楚得很。 乔治中也好,康泽也好,两个人都希望能够在国宝案破获之后得到一份功劳,可是他们却又都不愿意当这个出头鸟。要知道国宝案的背后一定有一只黑手在操控着,而且这只黑手很有背景,甚至是连乔治中与康泽都不能望其项背的。 原本乔治中是打好了算盘,让许可在前面冲锋陷阵,那样无论许可把谁给牵扯出来都与他乔治中没有关系,功劳却仍旧是他的。 可是现在许可竟然是要让他们自己去揭开这个秘密,那么结果就不一样了。 乔治中不得不在心里衡量着利弊,一旦这层神秘的遮羞布被撕开,会有什么样的后果,自己得到的是功还是祸?乔治中能够想到这一点康泽当然也能够想明白。 所以康泽望向许可的眼神便带了几分玩味。 至于说颜萍么,她还没到那个层面,当然就看不透为什么两个位高权重的人竟然会在这一件小事上卡了壳。 “我看这样吧,许老弟,城隍庙那儿还是你先看着,这件事情我们再请示一下再说!”首先开口的人是康泽,乔治中也不由得点了点头。 许可一副为难的样子:“二位长官,兹事体大,倘若出了什么事我一介小民可是担当不起啊!” 乔治中苦笑道:“老弟,你就别推辞了,我也觉得现如今你先守着那尊夜叉是最好的选择,就这么说定了,我们就先回去了,待我们向上面汇报了以后再做定夺吧!” 说完乔治中和康泽都站了起来,楚歌也跟着站了起来。 “别啊!”许可叫道:“倘若是二位想就这么撒手,那么我看我们还是今晚就过去吧,我可不想担什么责任。二位长官,你们应该听过一句老话吧,夜长梦多!” 乔治中和康泽的心里满是苦涩,两人不知道暗暗把许可骂了多少遍。 许可咳了两声:“我刚才可是向乔主任你保证了,两天后就要把两件国宝交到你的手上,时间可不等人,你们这一请示汇报不知道就要耽误多少时间,到时候我交不出东西来那可就不好了!得,颜科长,楚处长,请上二位长官咱们一道去吧!” 颜萍当然是没有什么意见,楚歌却不敢吭声,他的眼睛望向了乔治中和康泽。 乔治中和康泽被逼得没了脾气,乔治中说道:“这样,许老弟,明天,明天一早我们就去,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行了吧?” “对,对,就明天一早!”康泽也说道。 许可叹了口气:“行,那好吧,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只能让少帅卫队再多辛苦一个晚上了。” 乔治中和康泽心里都是一惊,康泽说道:“你是说你请了少帅的卫队在那儿看守?” 许可点了点头:“嗯,我不是说了嘛,兹事体大,我可不敢有什么闪失,于是就向少帅借了一个加强连在那儿守着,虽说金陵城在蒋先生的眼皮底下,谁知道会不会有不开眼的人铤而走险!” 乔治中与康泽的脸色都为之一变,许可又说道:“不过么,他们也是不敢动的,我吩咐过他们,谁敢靠近那尊夜叉,杀无赦!” 乔治中和康泽对望了一眼,然后乔治中说道:“那好吧,我们先告辞了!” 乔治中和康泽先离开了,楚歌也离开了,只有颜萍没有走,她一肚子的疑惑呢,不问个清楚她是不会走的。 “你老实交代,你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颜萍沉着脸问道。 许可笑了:“你说呢?” 颜萍很讨厌他这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她嗔道:“你就不能正经一点么?” 许可收起了笑容:“明天国宝案就可以尘埃落定了!” “哦?这么说你已经查出了谁是幕后的主脑?”颜萍问道。 许可苦笑着摇了摇头:“没有。” 颜萍被许可给弄糊涂了:“没有?那你刚才又说明天就可以尘埃落定了?” 许可叹了口气:“我说颜大美女,经过了这许多的事情你还没看明白吗?国宝案我们根本就查不出结果。” 颜萍惊得张大了嘴巴,她根本就跟不上许可的思维。 “从头到尾都有一张网把我们罩住,我们刚找到一点线索,马上线索就会断掉,任何时候但凡是我们涉及到国宝案的调查最后都是无终而果,为什么?” 颜萍不说话,因为她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许可点上支烟:“因为太多的人都不希望我们能够查出结果,而且这些人几乎是能够操控一切,甚至掌握住你我命运的人。” “我还是不明白!”颜萍说道。 “好,你不明白那我来告诉你,我先从国宝被盗运出东陵说起,那段经过你应该是知道你,从程德东后来的描述来看,那几个开小差的士兵都是受人蛊惑才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而他们一直都以为自己这么做是在保护国宝不落入外夷之手!” 颜萍用力地点了点头:“对,这一点我也听程德东说起过,我相信他没有说谎。” “我也没有怀疑程德东在说谎,但他们的善良和正直却被人利用了!所以他们才会带着国宝逃离了孙殿英部,一路上他们受到了党国军警甚至特工的围追堵截,可以说当局动用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来追捕他们,可是他们竟然奇迹般的逃脱了!只是在这个过程中,那两件国宝却凭空消失了。” 颜萍认真地听着,脑子也在飞快地思考着。 许可淡淡地说道:“程德东他们几个只是普通的士兵,哪怕是他们的素质再好,也只是普通的小卒,你觉得他们的本事可以和你们调查科或是复兴社的精英特工媲美吗?” 颜萍摇了摇头。 许可说道:“所以我才说,他们能够逃脱简直就是奇迹,其实仔细一想,那根本就不是奇迹,而是有人故意要放走他们,为什么呢?因为那些人需要有人背这个黑锅!” 颜萍仿佛有些明白了:“你是说,他们被撵了大半个华夏,其实从头到尾那些追兵就没有要和他们动真格的!可是跨了那么多个省,涉及了多少军队,和秘密部门的特工!” 许可笑了:“你说得没错,那你现在想明白了?” 颜萍想明白了,她用手指了指上面:“你是说根源是在上面,也就是说设这个局的人就在上层,对吗?” 许可点点头:“过了几年,东陵盗宝的风声已经过去了,那些手里握着国宝的人觉得是时候将手里的东西出手了,这个时候他们便觉得那几个还活着的人便成了最大的威胁,于是他们开始杀人灭口!但是当时知道这几个士兵开小差的人不少,一旦这几个人暴光于天下,就会让一些知情人联想到那段过去,所以他们不得不做个样子,继续追查国宝案,于是他们竟然就把我给拉了进来,在他们看来我只是一个草根侦探,就算我名头再大,再厉害也不可能与这张大网抗衡,他们选择我呢,一来是看重了我的名气,你想想,如果我都搞不定的案子,其他人就更搞不定了,要知道我在欧洲几乎已经成了传说!” 许可说到这儿的时候得意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德行,继续说!” 许可这才又继续说道:“二来么,在他们看来我一直呆在国外,突然回来接手这样一个无头案,不占天时不占地利更不占人和,就算我有齐天的本事最后也是无疾而终!所以他们就大方地花重金请我来,原本以为我只是做做样子,谁知道我去认真了,更让他们头大的是居然还真让我查出了一丝端倪,这是他们所不能容忍的,于是就出现了一些奇怪的事情,就比如你的介入,就比如我在平越遭遇了复兴社特务处的伏击等等等等!” “慢着,我的介入可也是为了国宝案!”颜萍说道。 许可笑了:“那是他们在忽悠你呢,你可别忘记了,一开始你可是给了我莫大的阻力,你甚至还买通了黎俊江,想在我查出国宝的下落然后就要了我的性命呢!” 第466章 **** 听许可这么一说,颜萍的脸也微微发红,在最初的时候她接到一命令确实是待许可找到了国宝的下落后便夺宝杀人,虽说那时她并不理解上峰为什么要自己那么做,可是她却是不折不扣地执行着。 为此她还抓了黎俊江的母亲,借此威胁黎俊江充当卧底。 现在想来,如果当时许可没有识破黎俊江的身份,真让黎俊江给得了手又会是怎么一个后果呢? 许可见颜萍这个样子他又笑道:“当初想要我的命的人可是不只你一个,一路走来其实我都是在踩钢丝,稍不留神便是死无葬身之地。” 颜萍也正色道:“这么看来从一开始你就是一个悲剧性的角色。” “可以这么说,罗永忠找上我,许以重金查国宝案,假如我一点线索都查不出来,那么他们便可能会说我是在招摇撞骗,然后安个什么罪名,把我给抓起来,让我把从他们手里得到的好处给吐出来。一旦我查出点什么,更是触及到了他们的死穴,他们必会除掉我才得以安心!只是我的运气很好,所以才能够活到现在。” 颜萍可不会认为许可真是凭着运气,许可能够至今还安然无恙靠的更多是他的实力。 当然,结识王亚樵,王亚樵把一班人马托付给他,看似偶然,但若不是许可的能力与人格魅力使然,想那王亚樵也不会轻易将自己的班底托付的。再就是通过韩茹搭上少帅这条线,假如不是之前许可便帮了韩茹很大的忙,结了这个善缘,也就不会有后面的故事了。 所以这些都不能简单的归咎于运气。 “好吧,那些暂且都不说它了,我问你,你说屈臣把国宝案的重要证据藏在了夜叉的泥胎里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颜萍问道。 许可认真地点了点头:“我想应该是真的。”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确实没有去看过,他这么肯定的回答是缘于他几乎从不失误的判断。 颜萍说道:“也就是说只要把那些证据取出来那么这些涉案者一个都跑不掉对吧?” “对!”许可又是一个肯定的回答。 “那我就不明白了,如果是这样,只要我们把那证据取出来国宝案不就结了吗?为什么乔沼中和康泽还要回去请示?哦,我明白了,一定是这个案子也涉及到了他们自身,他们害怕那证据曝光于天下!许可,既然是这样我们应该请少帅出面直接把这事情汇报给蒋先生,乔治中与康泽涉案就应该让他们回避!” 许可白了颜萍一眼:“我现在真心怀疑你是怎么混到这个位置上的!” “怎么了,我说错了吗?”颜萍不解地问道,在她看来自己提出的意见应该是最为可行的办法了。 许可叹了口气:“我给你说个故事吧,在清康熙年间,有一个贪官叫任伯安,这家伙虽然不是什么好官,可是脑子却十分的好使,他为了控制住一些官员,于是便把这些官员的那些贪赃枉法的行为给记录了下来,编成了一部《******后来任伯安伏法,负责查处任伯安案的四皇子胤禛,也就是后来的雍正帝搜出了这记录了几乎半个大清国官吏丑行的《******可是他却不敢看一眼,他甚至也没有把这东西上交给康熙爷,便一把火给烧了。” 颜萍歪着头想了想:“这个故事我好像是在哪儿听过,后来雍正上位以后就用了这法子来约束百官,对于大清朝的一些官吏,专门有人负责记录他们的一些言行。” 许可点了点头:“知道为什么雍正当时要把那部《*****给烧了么?” 颜萍摇了摇头:“不知道,如果是我我就不会把它给烧了,按着那上面的记录,有一个逮一个,该杀的就杀之!” 许可笑了:“要真像你说的那么简单就好了,我问你,如果这上面记载的几乎囊括了所有大清国的高官呢?” 颜萍想说就算真是那样该法办的还是得法办。 许可却不等她开口继续说道:“真要如你说的那样,该抓的抓,该杀的杀,那样就会动摇了国之根本,弄得不好很可能使得这些高官人人自危,而这些人又都是权倾朝野的存在,倘若他们联合起来反叛的话,甚至可以轻易地就把清王朝给掀翻了。” 颜萍愣住了,她还真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后果。 许可叹了口气:“国宝案也是同理,我并不知道乔治中和康泽是不是也涉及其中,但是我却很清楚地知道这个国宝案的涉案人员不是少数,就如我刚才和你说的那样,从东陵被盗一直到现在,几年的时间了,你不会真的天真的认为举一国之力拿不下几个开小差的士兵吧?再说了,孙殿英算个什么东西,他哪来的胆子干出那样震惊世界的事儿?而且在东陵盗墓案之后,你见他受到一点的处罚了吗?” 颜萍惊得张大了嘴:“你是说东陵盗墓从一开始就是得到上面默许的?” 许可不置可否,但他这也算是默认了。 颜萍虽然官场的经验不足,但这个时候她也已经醒悟了,如果孙殿英盗墓一开始就得到了上面的首肯,那么这件事情很可能还涉及到高居庙堂的那位蒋先生。 “乔治中和康泽的反应在我的意料之中,其实我又何尝没有这样的顾忌?我也知道那份证据取出来就能够把国宝案给了结了,但是我更清楚那份证据就如同当年任伯安的那个《******它牵连的面有多广,涉及到多少党国的高官就不得而知了。所以我不敢私自把它取出来,同样的乔治中和康泽也不敢,我们都不敢,说白了那是一件要命的东西。” 颜萍眯缝着眼睛:“既然是这样那你为什么又要把这件事情说出来呢?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吗?” 许可苦笑:“可是我又必须说出来,这个案子总要完结的,而且我已经夸下了海口,两天之后一定能够找到那两件国宝。对于他们而言,这件案子可以无疾而终,可是对于我却不行。” “你已经知道那两件国宝在哪了吗?”颜萍问道。 许可摇头说:“不知道,可是我相信今晚,最迟明晚就会有人自己把那两件国宝给交到我这儿来。”许可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的自信。 他的话是彻底把颜萍又弄糊涂了:“为什么?” “因为案子到了这一步,一切就都明朗了,谁都不想成为那个替死鬼,国宝砸在谁的手里,谁就会成为那个用来祭旗结案的替死鬼。” 颜萍说道:“你能不能说点我听得懂的?” 许可瞪了她一眼:“你怎么就不自己动一下脑子呢,证据一旦取出来,国宝在谁的手里就再也不是什么秘密了,你不会以为他还敢顶风作案再把国宝出手吧?一旦他在取出那份证据前交出国宝,我有了国宝交差,那么国宝案也就算是了结了,就算上面取出了那份证据,我想也不会让那证据大白于天下,最后的结果就像当年任伯安的《*****那样,让一切都付之一炬,让那秘密尘封。就算他蒋某人也不会愚蠢到为了一个国宝案去动摇自己权力的根基!” 颜萍这下子算是彻底地听明白了:“所以你阻止了我提出的马上就去取出证据的建议,乔、康二人说回去请示汇报也是不希望深陷其中。” “对,他们去请示汇报倒也不是假的,这样的事情他们也作不了主,但这也正是我需要的,我需要时间给持有国宝的人把国宝交还回来,我也需要借他们的口让持国宝者知道他们大势已去,只有国宝交还回来,这个案子才算是真正的圆满。” “哼,你就不怕他们去销毁证据?那个时候你可就是鸡飞蛋打了,你倒是好心替他们想那么多,就不想想这些人可能乖乖的由你摆布么?” 许可淡淡地说道:“他们没有这个胆量,至少在金陵这地方他们不敢闹出那么大的动静,而且少帅派出的不只是一个加强连,还有一个独立营,你觉得他们有这胆子在金陵开这样大的仗么?” 颜萍这才想起乔康二人临走的时候确实问过许可是请的谁在那儿看守。 颜萍说道:“也就是说只要国宝被还了回来,这个案子就算了结了,我能不能认为国宝案最终是不了了之呢?” “你可以这么认为,不过这对大家都有好处,有时候退一步不是坏事,真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于国于民都只能够是一场巨大的灾祸!” 颜萍沉默了,这个时候她也冷静了下来。仔细想想许可说得没错,有的时候过于较真除了给老百姓再来灾难以外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好处。再说了,许可已经说得很明白,或许东陵盗墓案从一开始就有高层在背后作力,甚至有可能是蒋某人本人,那么国宝案再往下查还有什么意义呢? 当然,那两件国宝应该不在蒋的手上,而是在这个过程中被人给吞掉了,不然他也不会大费周章的搜查那两件国宝的下落。可是不管这两件国宝在谁的手里,这个案子所带来的后果都是不堪设想。所以许可才选择了这样的一个办法来了结它,而这也是许可能力范围之内最好的结果了。 第467章 国宝归来 “我是东来斋的伙计,有人让我把这东西送到这儿来,叮嘱我一定要交到一个叫许可的人的手上!” 封大同望着来人,确实是一副小伙计的打扮。 他看了看小伙计手里的那个大纸盒子皱起了眉头:“盒子里是什么东西?”封家兄弟负责保护许可的安全,他们可不敢大意,万一这盒子里是炸弹什么的那还了得。 封家兄弟可是知道的,现在这个关口想谋害许可性命的人可是不少。 伙计有些紧张地抱紧了那个盒子:“里面装的什么我不知道,那人说了,不能打开的,他还说姓许的那个先生看了一定会给我一笔不菲的赏钱!” 封大同向封小异使了一个眼色,封小异就进了别墅,他要把这事情向许可汇报。 许可正在和颜萍聊着,听到竟然有个小伙计送来一个大纸盒,他的眼睛一亮,冲颜萍笑道:“来了。”颜萍苦笑道:“来得倒是挺快的。” 许可和颜萍跟着封小异来到了门口,那伙计正与封大同大眼小眼地瞪着。 许可冲着那小伙计微笑着说道:“小兄弟,你是找我的吗?” 那小伙计望向许可:“你是谁?” 许可说道:“我叫许可!”小伙计好像有些怀疑,眉毛一挑:“你真是许可?” 许可微微点了点头:“没错,我就是许可,如假包换。” 小伙计这才说道:“刚才有人让我把这盒子给你,他说你一定会给我一笔丰厚的赏钱。” 许可“嗯”了一声:“没错,我会给你一笔赏钱。”说着他便对身后的学生说道:“给他十块现大洋。”学生也不说话,拿出十块大洋便递给那伙计,伙计的眼睛都瞪大了,他没想到只不过帮着送点东西就有十个大洋进账,那可是他大半年的薪水啊! 小伙子接过大洋,拿起一块,吹了一下放在耳边听着那响儿,确认大洋不是假的这才把盒子递给了学生:“行,东西送到了,我也该走了。” 颜萍却叫道:“等等!” 小伙计警惕地转过身来护住了手里的大洋:“还有什么事吗?” 颜萍像是想说什么许可却拦住了她,许可冲小伙计说道:“小兄弟,没事了,你回去吧!”小伙计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如兔子般的撒开了腿,迅速地消失在黑夜之中。 “你为什么不让我问?”颜萍有些不高兴地说道。 许可叹了口气:“问什么?就算是你问出来了你又能怎么样?” 颜萍愣了愣,是啊,就算是问出是谁让小伙计把东西送来的自己又能怎么样,倘若真如许可说的那样,那么这张大网根本就不是自己能够去触碰的。 许可抱着盒子回到了房间,颜萍和学生以及封家兄弟都跟着来了。 许可慢慢地打开了盒子,盒子里是一幅卷轴和一方大印,不用打开许可便一眼看出了正是那两件宝贝。 “我就是觉得心里憋屈得慌,经历了这么些年,不知道多少人因为这个案子而牺牲自己的性命,到头来却是这样的一个结局。”颜萍嘟着嘴说道。 许可淡淡地说:“这样的结局已经很不错了,不然不知道还会有多少人因为这个案子而丧生,虽然说这个案子是我最为窝火的一个案子,但是结局我却能够接受。” 颜萍像是想明白了什么:“其实你早就算定了,一旦乔治中和康泽把消息散布出去,持宝人就再也坐不住了,他没有选择只能够把东西交出来。” 许可点头道:“确实是这样,只有交出来那份证据才有可能被尘封,因为上面真正关注的并不是这些乱舞的群魔,而是这两件国宝。当然,东西若是回不来,蒋某人会不会善罢甘休那就两说了。” 第二天早上九点多钟,乔治中和康泽不约而同的来到了许可的住处,乔治中告诉许可说是蒋先生有命令,责令他与康泽一道去取出那份证据,直接交给蒋先生。蒋先生还交代任何人都不得私自打开,违抗者,杀无赦! 这次乔治中还带来了一个排的士兵,是总统卫队的人,而康泽也带来了二十几个别动队的手下,许可心里暗自冷笑,看来老蒋是让乔和康相互的监督。 “乔主任,昨晚有人给我送来两样东西,还烦劳乔主任转交给蒋先生。”说完他便把那纸盒子交给了乔治中,乔治中的脸色微微一变,神情也有些紧张:“这,这是?” 康泽也瞪大了眼睛,眼神直直地望着许可手里的那个盒子。 许可笑了,他打开了大盒子的盖儿:“这应该就是我们费心了心思要找的东西了。” 乔治中认真地看了看,又让康泽也看了下,康泽长长地出了口气:“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许可冷笑一声:“谁说得来全不费功夫,我可是费了大功夫的。” 乔治中和康泽都讪讪的笑了。 中午的时候,许可领着学生和封家兄弟回到了徽商会馆,他是来向程儒辞行的。 国宝案随着那份证据的取出,国宝的回归算是彻底的完结了,而小日本的“种子计划”也因为当局对名单上那些间谍的抓捕而被彻底粉碎,他再呆在金陵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 至于那个川岛芳子当局是不是能够抓住她,那就不关许可的事了。 “师弟,这件事情做得漂亮!”程儒喝了一口酒,一面咳着一面笑道。 许可苦笑:“老实说,其实这并不是我想要的结果,可是我也不迂腐,我清楚得很,这个案子不能较真,否则将是一场在灾难。” 程儒叹了口气:“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毕竟我们的能力有限,就算是他蒋某人也不敢真正的往深了追究,何况你我!” 许可淡淡地说道:“蒋某人根本就难辞其咎,若不是上梁不正,又怎会有这样的结果。” 程儒拍了拍许可的肩膀:“回去以后有什么打算?” 许可说道:“经过这一次,我已经不想再接官方的案子了,安安心心地在租界开我的侦探社吧,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程儒说道:“嗯,这样也不错。原本我是想留你下来我们师兄弟好好的亲近的,这次你到金陵来一直忙,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可是我知道魔都那边的事情你放不下,那就赶紧回去吧。” 许可说道:“师兄,这酒能不喝还是别喝了吧,你总是在咳,对身体真的很不好。” 程儒叹息道:“我就只剩下这一点的喜好了,戒不掉啊,放心吧,我死不了,我得好好活着,还有很多的事情等着我去做呢。” 许可望向程儒身后的三子:“三子,照顾好我师兄!” 三子用力地点了点头:“先生放心,我会照顾好东家的。” 许可还想说点什么,可是竟然却发现自己都没了言辞,只得抱了抱程儒的肩膀:“那师兄,我就走了,你多保重!” 程儒问道:“少帅那边你不去辞行么?” 许可说道:“少帅正准备去西北,想来事情也不少,我就不去打扰他了。” 许可没有再在金陵逗留,带着学生和封家兄弟上车便赶往魔都,他一直在担心着鲵阿依的安危。 “先生,有句话我不知道当不当讲!”封大同一面开着车一面轻声说道。 许可笑笑:“大同,你跟着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有什么话但说无妨,我希望我们之间是无话不说的。” 封大同说道:“你做这么多难道就是为了当局给你的那份不菲的报酬么?” 许可说道:“你觉得他们给的报酬真的很高么?其实我若是接一些普通的案子或许报酬也不会低于这些,要知道国宝案花费了我太多的时间与精力,有那点时间和精力的话,哪赚不了那份钱?” 封大同不解:“既然是这样,你为什么还要接手这样的案子呢,我可是听说为了查这个案子你几次都差点出事。” 许可回答道:“为什么?因为它关乎了国家与民族的尊严,换作是你我想你也不会愿意自己国家的瑰宝落入那些洋人的手里,特别是小日本。” 封大同这下明白了,学生淡淡地说道:“男子汉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先生的行为是这句话最好的诠释。” 封小异也说道:“我们当以先生为榜样。” “打住,你们少拍我的马屁,我可没你们想的那么高尚,老实说,我并不是一个正义感和同情心泛滥的人,如果可能,更多的时候我都想要独善其身,可惜,很多时候树欲静而风不止,你不去找麻烦,麻烦一样会找了你。” 许可说到这儿看了一眼学生:“你们一开始对于我来说也是麻烦,说了你可别生气啊!” 学生尴尬地笑了笑,许可又说道:“好了,开个玩笑,大同,开快一点。” 学生说道:“有程先生在,我想他们不会有什么事的。” 许可却摇摇头:“对方执意要我亲自去,我就怕程先生也无法应对。” “先生,对方点名要见你,莫不是你的哪个厉害仇家?” 许可苦笑:“我也不知道,做我们这行走到哪儿都会惹到许多的人不舒坦,仇家也很多,报复的手段更是层出不穷。” “祸不及家人,他们的手段未免太下着了些吧?”封小异说道。 许可没有再说话,目光望向车窗外,像是在想着什么。 第468章 静观其变 “先生,你们怎么回来了!” 叶辰看到许可,激动的迎了上来,一把拉住了许可的胳膊。 许可微笑着说道:“那边的事情结束了自然就赶回来了,程先生呢?” 叶辰的嘴呶了呶,许可便进了屋。 “程老哥!”许可叫了一声,程德东抬起头来看到许可,脸上露出了笑容:“回来了?” 许可点了点头:“嗯,回来了!” 程德东说道:“回来就好。”他竟然没有问许可金陵的事情是不是已经办完了。 许可问道:“情况怎么样?”程德东摇了摇头:“情况并不好,一直到现在我们都没有找到阿依姑娘,对方打过两次电话以后也再没有来过电话,甚至我让蔓莎她们出去做饵,对方也没有上钩。” “她们出去了?”许可皱了下眉头,程德东苦笑:“是的,我根本就拦不住她们,既然她们硬要去,我就由得她们,正好可以看看对方的目标到底还有谁。不过你放心,赵锋和老黎带着人跟着的。” 许可听了笑笑:“有赵锋和老黎他们跟着,对方哪里敢随便出手。” 程德东的脸上微微一红:“我也是担心她们的安危。” 许可能够理解程德东的担心,换作是自己,也会担心,或许根本都不会同意她们出门。 “程大哥,国宝案已经结案了。”许可把话题转到了国宝案来。 程德东愣了愣,然后说道:“我猜到了,我离开之前你就已经说了,要不了多久就能够结案的。” 许可叹了口气:“可是结果却不尽人意。”接着许可便把一切都告诉了程德东,程德东听完说道:“如果我是你,我也会这么做,你说结果不尽人意,我倒是觉得这个结果或许对于所有的人来说都是最好的。” “对了,我已经和乔治中说好了,你和你的那几个兄弟的事情他们会处理好,不会再让你们背上冤屈,或许我能够做的只有这么多。” 程德东笑了:“够了,这就已经足够了,再说了,这件事情我们也没有吃亏,我们几个都捞了一笔的。”说到这儿程德东的神情有些戚然:“只是可惜,他们没能够熬到今天。”他的眼眶竟然有些湿润了,眼睛也有些微红。 许可说道:“程大哥,你也别太难过了,至少你从来都没有忘记他们,做到了你该做的。” 程德东掏出手巾抹了抹眼泪:“你说得对,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没多久,海伦和叶紫涵她们几个便回来了,赵锋和黎俊江自然也跟着回来了。 见到许可不禁又是一番热闹,几个女人都责怪许可狠心,一直不和她们联系,许可也没有太多的解释,他此刻更加关注的是鲵阿依的失踪。 “蔓莎,你好好回忆一下,在那个神秘的委托人出现之前,你和鲵阿依有没有遇到什么异常的事情?”大家坐下后许可问道。 蔓莎想了想:“没有,一切都是那个神秘委托人出现后才发生的。” 程德东说道:“老弟,你觉得对方是为了寻仇还是想要勒索?” 许可淡淡地说道:“寻仇!” “为什么?”之前大家就因为这个问题而伤脑筋,他们根本就弄不清对方的真实意图,许可怎么就这样的肯定呢? 许可说道:“对方来的目的是为了寻仇,只不过他们对我的情况知道得也不多,所以才会在这个时候对鲵阿依下手。如果他们对我的情况有一定程度的了解就会知道我这段时间根本就不在魔都,而是在金陵,他们大可以到金陵去找我的麻烦,而没必要在这儿为难两个女人。” 叶辰说道:“这可不一定,或许他们根本就不敢去金陵找你呢,你在金陵可是威风得很呢,身边不是特务就是军警,给他们胆子也不敢去挑衅国家的机器。” 许可微微一笑:“那不是问题,就拿现在来说吧,难道他们就不知道复兴社的人已经介入了么?他们若是胆小,赵锋回来之前他们就该动手了,偏偏他们要等到赵锋回来。” 叶辰愣住了,许可说得没错,在蔓莎和鲵阿依收到恐吓信到赵锋赶回来至少有两天的时间,对方并没有马上下手,却要等到赵锋回来并派人暗中对两个女人进行保护之后才下手,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程德东说道:“老弟说得没错,我的看法就是挑衅,对方根本就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他们故意在赵锋回来之后才出手就是想要告诉我们,无论什么人都阻止不了他们。” “可是对方到底是什么人啊!”蔓莎很是着急,因为时间越长,鲵阿依就越可能受到对方残酷的折磨。 黎俊江咳了一声:“先生,我想到一件事情,不知道与这件事有没有关系。” 许可说道:“老黎,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黎俊江说道:“刚才先生说到寻仇,又提及了对方为什么要找上鲵姑娘她们我就想到了一个人,我想他既符合对我们有仇恨又符合选择阿依姑娘做目标的条件。” 许可的心里一惊,经黎俊江这么一说,他的脑子里也冒出了一个人来:努嘎!苗疆的那个驭蛇人努嘎! “努嘎?”许可说了出来。 黎俊江点了点头:“对,就是努嘎,记得我们离开苗疆的时候努嘎就突然消失不见了。要知道在苗疆我们可是把这个努嘎给弄得半死不活,你不仅是坏了他的好事,让他当不成音寨寨老的女婿,无法继承寨老的位子,又带走了阿依姑娘,可谓是让他人财两空啊!他对你有恨,对阿依姑娘有恨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以他那扭曲的性格,就算是千里万里追来报仇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许可不说话了,黎俊江说的倒是很有可能,当初离开苗疆的时候他就感觉心里有些不踏实,具体是什么他也说不上来,现在他算是想明白了,当日他担心的不正是这个努嘎吗? 不过一个努嘎又能够翻起什么风浪,这儿是魔都而不是苗疆。 “如果是努嘎我怎么会不认识呢,那个委托人肯定不是努嘎。”蔓莎说道。 程德东也说:“我也知道努嘎这个人,但打电话来的人确实不可能是努嘎,那个人的官话十分的标准,听口音应该是中原一带的人。” 许可淡淡地说道:“你们就能够确定努嘎没有帮手么?” 叶紫涵说道:“我看努嘎那个鬼样子还真不像能够请到什么帮手的人。” 黎俊江不再说话,他也觉得叶紫涵说得有些道理,像努嘎那样的货色应该也找不到什么帮手。 许可却说道:“不是没有这样的可能,假如真是努嘎,那阿依的情况就不容乐观了。你们说他不可能找到帮手那也太片面了些,不过么,现在这情形我们急也没有什么用,既然对方指名道姓要找我,那么他们一定还会和我们联系的,耐心等吧,现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锋子,这儿没你什么事了,该干嘛干嘛去吧,不然你这副站长迟早得黄。” 赵锋嘿嘿一笑:“我这副站长也就是吃个饷,还真没有什么正事呢,我还是跟你这混着吧。”赵锋还真是不想回站里去,因为他知道回去也只有两件事情,一是对付日本人的间谍,二是抓地下党。 若是让他去对付日本人他没有什么怨言,可要让他去抓地下党他还真心不乐意。他并不是同情地下党,他只是觉得华夏人不能自己窝里斗,这也是许可灌输给他的思想。许可常常说,国难当头,应该一致对外,蒋某人说的什么攘外必先安内根本就是屁话! 许可猜到了赵锋心里的想法,轻轻一叹也不再说什么:“行了,我知道这两天大家都累了,去好好休息吧,不用再出去瞎转悠,我们就安心等他们联系我们。” 还别说,折腾了几天,大家都有些挨不住了,听了许可这么说,他们就都回去休息了,瞬间客厅里就只剩下了许可、程德东和黎俊江。 程德东又提了想回东北的事儿,许可这回没有再留他,程德东原本说是等鲵阿依的事了了再走的,许可却说有自己在,让程德东别担心,安心回去,也该回去见见自己的老婆孩子了,现在当局已经取消了对他的缉拿令路上不会再有任何的危险。 只是东北现在是日占区,相比之下那些小日本更加凶残,没有人性。 “先生,回去以后可别意气用事,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就算真要与鬼子斗争也要讲究方式和策略。”许可知道程德东虽说足智多谋,但脾气却很是直爽,容易冲动。 程德东笑道:“知道了,你也一样,要说小鬼子现在最恨的人不是我,而是你。川岛芳子这回可是在你的手里栽了很大的一个跟斗,以她的性格是一定会找你报复的。” 许可耸了耸肩膀:“随便她吧,反正我已经习惯了,大不了就再陪她玩玩。” “希望金陵当局能够把这个女人抓住,那样也省了后患!”程德东说。 “呵,当局那些家伙能够靠得住,蚂蚁都能够上树了!”黎俊江这话说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第469章 跑冤枉路 对方再次打来电话是在第二天的傍晚,仍旧是指明了让许可接电话。 许可拿起电话轻轻“喂”了一声。 “你是许可?”电话里一个略显嘶哑的男人的声音传来,许可淡淡地说道:“对,我是许可。”许可没有多说什么,他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不能表现得太着急。 “晚上八点,同德戏园,你一个人来。记住,不要耍什么花样,若是多带一个人来,那么就等着给这女人收尸吧。” 男人说完不等许可再开口便挂断了电话,许可眯缝着眼睛,轻轻地把电话挂上。 程德东问道:“怎么说?” 许可把对方的话给复述了一遍,黎俊江说道:“这样吧,我现在就带人到同德戏园去。” 许可摇了摇头:“不,我们在明,他们在暗,说不准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已经落在了人家的眼皮底下,倘若真的惹怒了他们,他们或许真会对鲵阿依下手,还是我一个人去吧,我倒要看看他们想搞什么名堂。” 叶辰说道:“先生,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万一……” 许可说道:“不会有什么万一的,我一个人去反而方便些,进退自如。” 黎俊江微微点了点头,许可说得没有错,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好处,以许可的本事,对方是不能把他怎么样的,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想要全身而退并不是什么难事。 许可问黎俊江:“老黎,程大哥的车票买好了吗?” 黎俊江告诉许可票已经买好了,是明天上午的。 许可微笑着对程德东说道:“程大哥,我也不知道明早有没有时间送你,就提前在这儿祝你一路顺风了,多多保重。” 程德东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忙你的,自己注意安全。” 几个女人知道许可晚上要单刀赴会都十分的反对,如果真像之前大家猜测的那样,是努嘎来寻仇的话,那么一定会对许可不利,她们可不希望许可有任何的闪失。 只是她们也清楚许可的脾气,许可决定的事情没有人能够更改。 “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担心我会有事,但是你们想过没有,我若是不去,又或是带人前往,势必会激怒对方,到时候他们就很可能会撕票,我想你们也不想阿依出事吧?” 几个女人与鲵阿依之间也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她们当然不会希望鲵阿依会出什么事,最后只得叮嘱许可自己小心一点,黎俊江说他们到时候会在戏园子的周围埋伏,一旦有什么事情许可便给他们发讯号。 他郑重地递给许可一支枪,他所谓的讯号便是指的枪声,只要枪声一响他们会第一时间冲进戏园子。许可想要拒绝的,他是要去救人,而不是去杀人,用不着动刀动枪的。可是想着也是大家的一片关切之情他只能把那枪给收下了。 同德戏园便在老城隍附近,虽说并不大,在魔都却也是一处有名的所在,梅兰芳、尚小云等好几个名角都在这儿献过艺,戏园子的老板据说是个票友,唱戏的水平也是一流的。 今晚这儿是常玉欣常老板的戏“水漫金山”,说的是白娘子为救相公许仙斗法海而水淹金山寺的故事,这是一场很热闹的戏儿。 许可是八点差五分到同德戏园的,其实他也是个喜爱京戏的主儿。 进了戏园子许可就找了一处相对安静的角落里坐下,这儿距离戏台子近,又能够一眼看到入口处的情形。 跑堂的给他奉上了茶水瓜子,又递上一块热湿巾,许可接过来轻轻擦了下脸,又把手也认真擦干净才交还给跑堂的。 这一来就到了八点,许可左右看看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可疑的人在周围出现,心想对方是不是不会来了? 锣鸣鼓响,场内的灯光一下子暗了下来,只有舞台上还亮着,开锣了,好戏也要上演了。 许可端起了茶杯,抿了一口,目光便落在了舞台上。 这出戏许可听过,却没有真正看来,只见台上虾兵蟹将,刀枪剑戟的很是热闹。 “先生,要香烟吗?”一个稚嫩的声音传来,许可扭头一看,是一个抱着烟箱的小孩用怯生生的目光望着自己小声问着。 许可微微一笑:“给我来包‘哈德门’。”说着便把钱递了过去,孩子给了他一包哈德门香烟,然后就给许可找零,许可说不用找了,孩子便停止了找钱的动作:“先生,有人让我告诉你,九点,大光明影院!” 许可愣了愣,从同德戏园子到大光明影院至少有四、五公里远,现在是八点零七分,自己要在九点赶到大光明的话也得需要差不多一个小时,还得是小跑着去,看来对方把这个时间拿捏得很死。 许可也顾不了许可,站起身上向着戏园外跑去。 出了戏园,他便寻着大光明电影院的方向打起了小跑。 他并没有去通知黎俊江他们,在他看来无论黎俊江他们再怎么隐藏也不一定能够瞒住对方,对方没有在戏园子与自己见面弄不好也是因为这个。 不过黎俊江眼尖,看到许可出了戏园子跑了他忙叫了叶辰和封家兄弟上车跟着。 许可看到后面的那辆福特皱了下眉头,他知道黎俊江他们一定又跟着上来了。 只是他根本就不希望他们跟着自己。 和点差两分的时候许可就来到了大光明电影的门口,他没有去买票进场,天知道对方还要怎么地折腾自己。 “您是许可先生吗?”一个小女孩走到了他的面前问道。 “对,我就是许可,小妹妹,你找我有事么?” 小女孩的臂弯上挎着一个小篮子,篮子里放着几束花。 女孩应该就是在这电视院的门口卖花的。 “是这样的,有人让我给你送一张字条,不过你可什么都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许可接过了字条,那女儿便一溜烟地不见了踪影。 打开字条,只见上面写着:“回去吧,明天再约!” 许可气不打一处来,敢情今晚人家就是在消遣自己呢,他的脸上露出苦笑,正好黎俊江他们的车子也到了,许可便上车一道回去。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听了许可今晚的经历后黎俊江不解地问道。 许可说道:“早就叫你们别跟着了,对方应该是发现了你们跟着所以才故意这样的消遣我,就是想给我一个教训。” 黎俊江尴尬地抠了下头:“不至于吧,我们已经很小心了。” 许可叹了口气:“假如对方只是些普通人或许你们能够瞒得住他们,可是我们的对手根本就是一条狡猾的狐狸,他们既然敢这么做应该是早就把一切的后果都想好了的。” 回到了住处,大家的情绪都不高。 许可直接去了程德东的房间,明天一早程德东就要离开了,他想多抽点时间和程德东说说话,否则不知今日一别什么时候才能够再见。 “今晚白跑了许多冤枉路吧!”程德东扔给他一支烟,他点了点头:“嗯。” 程德东笑道:“这和我之前想的一模一样,他们是不会那么轻易见你的。” 许可“哦”了一声:“为什么?” 程德东说道:“从一开始他和我们玩的就是一场猫鼠游戏,你有见过猫儿那么快就向老鼠出手的么?” 许可点了点头:“我感觉我们根本就在他们的监视之中,我们的任何动静应该都没有逃脱对方的眼睛。” 程德东眯缝着眼睛:“这也很正常,我们在明人家在暗嘛。” “他说昨天再继续,也不知道明天是不是还会像今晚这样。”许可苦笑道。 程德东却说:“那也不一定,说不定要不了多久又会召你出门了。” 程德东的猜测果然没错,晚上十一点半那电话又来了,还是让许可一个人去,这次的地点是浦江三号码头。 这一回许可很严厉地告诉黎俊江,不许他们再跟着了,几个女人也知道许可刚才跑了不少的冤枉路一定是对方知道许可带了尾巴,所以才故意这样戏耍于他,所以她们也不好再说什么。 许可一个人开着车子去浦江的三号码头,之前他不开车是因为同德戏园离侦探社很近的缘故。 十一点半,许可的车子准时在三号码头停了下来,他跳下车,四下里都黑漆漆的,看不见一个人影。 莫非对方又是在消遣自己吗?许可的心里在问候着对方的亲人,眼睛却四下里瞟着。 就这样,他一直等了差不多十分钟,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个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许先生,久违了!” 许可正准备转过身去,那人却说:“别回头!”那声音带着几分威慑和凌厉的杀气。 许可淡淡地说道:“阁下到底是什么人?” 那人说道:“你不用管我是什么人,只需要按着我的话去做就行了。” 许可没有说话,他知道那人一定还会有下文。 “我想要你帮我们找一样东西。”那人说道。 许可问:“什么东西?” “冥王鬼牌!” 许可的身子微微一震:“冥王鬼牌?”那人的声音很冷,仿佛来自地底:“对,冥王鬼牌,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这一个月里如果你找到了冥王鬼牌,我们不但会把你的女人完璧归赵地送还给你,还会给你一笔丰厚的酬金,如果你找不到的话,那么对不起,她要死,你和你身边的人都要死。” “你们是鬼社的人?”许可的心里很清楚,冥王鬼牌那可是鬼神的老大“冥王”的信物,之前颜萍和她手下的人就曾经冒充过鬼社的人,只是不知道现在这个人是不是真的来自鬼社! 第470章 冥王鬼牌 “鬼社!”当听许可说完,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之前颜萍带人冒充“鬼社”的人被揭穿后大家都已经“鬼社”根本就不存在,就连颜萍自己也是这么说的,可是现在它竟然就突然冒出来了。 许可点了点头:“是的,我问了,他们确实是鬼社的人。” 程德东有些不解地问道:“就算他们是鬼社的人为什么偏偏要找上我们,再说了,我们和他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他们想要让我们帮着找那个冥王鬼牌也犯不着用这样的手段吧?大可正大光明地上门来办委托的。” 程德东说得也很有道理,既然都已经说了,找到了会给予丰厚的报酬,那为什么还要用这样卑鄙的手段? “或许是他怕我们不尽心尽力吧,他不是说了吗?若我们找不到那个鬼牌不只是阿依姑娘要死,他们还会对先生和我们这帮人下手。”蔓莎说道。 叶辰冷哼一声:“我倒想看看他们有这有这个本事!” 韩茹却说道:“你可别忘记了,阿依还在人家的手上,有句话叫什么来着,投鼠忌器!” “可惜我们对这个‘鬼社’知道得并不多,那个人也没有给你任何的提示,我们根本就无从下手啊!”程德东说。 许可叹了口气:“是啊,这才是我最头疼的地方。” “老黎,去把我的车票给退了吧。”程德东说道。 许可抬头望向程德东:“程大哥!” 程德东笑道:“行了,我什么时候回去不行啊,非得在这档口?再说了,我也想看看这个鬼社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老弟不会是嫌我在这儿会成了你们的累赘吧!” 许可心知程德东是放心不下这才想要留下来帮助他们,他忙说道:“程大哥怎能这么说呢,有你在我也多了一个商量的人,只是又要让老哥你受累了。” 程德东能够留下大家的心里都很是高兴,他们都知道程德东虽然没有什么身手,可是他的智谋可是比起许可都不会逊色多少,有这样的一个智囊相助比多几个高手更有用得多。 叶紫涵说道:“那你准备从哪里入手呢?” 许可眯缝着眼睛:“我想请颜萍来一趟魔都。” “颜萍?调查科的那个女人?”韩茹瞪大了眼睛,一提到女人她就很是警惕,许可身边的女人可是已经不少了,虽说许可并没有接受自己做他的女朋友,也没有真正和谁有男女之间的关系,但多一个竞争的对手总是她不乐意看到的。 海伦见韩茹的反应脸上露出了笑容,她哪里会不清楚韩茹的心思啊? 倒是叶紫涵却点了点头:“也是,之前颜萍就曾经冒充过鬼社的人,想必她对鬼社应该有一定的了解才是,又或者她与鬼社还有什么渊源也说不定。” 经叶紫涵这么一解释,韩茹才发现自己闹了个大乌龙,敢情人家要把颜萍请来是有道理的。不过她还是嘟着嘴说道:“我就不相信没有她我们就做不成事了!” 许可瞪了她一眼,她赶紧就闭上了嘴。 “老黎,你去一趟豫西北,到那儿好好打听一下这个鬼社,尽可能打听得越详细越好,那儿是鬼社的发源地,看看能不能打听到关于那块冥王鬼牌的一些消息,当然,我们的时间也很紧急,快去快回。” 黎俊江应了一声。 许可又对海伦和叶紫涵说道:“你们与魔都警察局和租界巡捕房协调一下,查一查近几年的那些案子有没有与鬼社相关的。” “那我呢,我干嘛!”韩茹问道。 许可说道:“你和蔓莎就负责在家里守着,别小看了守家的工作,你要及时地做到信息的传递,很多时候信息的及时便是致胜的关键!” 韩茹虽说有些小情绪,但是她还算是识大体的,她点了点头:“行了,我知道了。” 许可望向蔓莎:“凡事多听韩茹姐的。”蔓莎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许可怎么说她就怎么做,所以她也是用力地点了点头。 程德东说道:“之前我们说很可能这件事情与努嘎有关系,现在看来我们之前的判断有问题。” 许可眯着眼睛想了想:“程大哥要不再走一趟苗疆吧,我让叶辰和你一道去。” 程德东微微一愣,不过马上就明白了许可的意思:“你还是放心不下那个努嘎?” 许可苦笑:“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那就是一枚定时炸弹。” 程德东说道:“你仍旧怀疑这件事情里面有努嘎的影子?” 许可轻轻点了点头:“是的。” “行,那我就跑一趟。”程德东答应得很是爽快,许可交代叶辰,无论如何也要保证程德东的安全。 二天一大早,黎俊江、程德东和叶辰便离开了魔都,海伦和叶紫涵她们也去展开调查去了,许可没有再留在侦探社,回了自己的别墅。 这段时间他一直都没能够休息好,他要好好的睡上一觉,下午颜萍就会过来,等颜萍过来以后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做。 下午两点多钟许可便接到了电话,颜萍到了魔都。 他让颜萍直接到别墅来,颜萍来得很快。 “我听你在电话里说鬼社的人出现了?”才坐下颜萍便发问。 许可点了点头,把从鲵阿依失踪一直到昨晚的事情都原原本本地向颜萍说了一遍。 颜萍听了之后说道:“你叫我来是不是想问我关于鬼社的事情?” 许可笑道:“是的,之前你冒充鬼社的人我想应该不是率性而为吧?” 颜萍没有说话,端起了茶杯若有所思。许可也不催她,看她这样子许可知道她是一定会告诉自己些什么的。 “不瞒你说,我父亲就是鬼社的人,对于鬼社我还是很了解的。”颜萍这话许可没有觉得有多吃惊,倒是他的意料之中一般。 “鬼社起源于豫西北,最初叫道源社,是由一些江湖术士结成的一个小社团,他们的初衷是以此来划分业务地盘,遇到什么大事相互有个照应。只是这个社团的组织很是松散,成员也良莠不齐,特别是后来他们吸收了一些素质并不高的巫婆神汉和江湖骗子,这些人掺杂到了一块便开始做些装神弄鬼的营生。慢慢的,道源社就没有人再提了,以鬼社相称,这样便增加了它的神秘感。” 许可微微点了点头:“原本道源社的那些人能够容忍他们这样的乱来吗?” 颜萍苦笑:“当然不,原本道源社的那些人大多都是正一教的道士,是道教的本源,他们是不屑做那些装神弄鬼的事的。不过后来他们竟然就势弱了,之后社团里又发生了一次大变故,那次变故几乎把道源社的那些人铲除殆尽,鬼社便成了名符其实的鬼社。不得不说,在道源社变成鬼社之后,鬼社的管理却比道源社时又严格了许多。一时间它竟然就壮大了起来,其影响力也扩大了许多不再局限于豫西北,甚至遍及了整个西北以及西南的局部。” “当时清廷也一度想要打压这个社团,可是也不知道是清廷的那些人太脓包还是鬼社的人太厉害,清廷的人在他们手上吃了很大的亏,后来便敬而远之了,不敢再生出针对之心。直到民国三年,鬼社不知道怎么就入了晋地,惹上了阎老西这个大军阀,这才招来了大祸。” 许可总算是听明白了:“你是说鬼社的覆没是因为他们得罪了阎老西?” 颜萍点点头道:“是的,鬼社当时的势力虽然很大,可是在一个大军阀的面前却根本不够看,况且阎老西的势力可不只是晋地,周边的那些省份也多他的故吏门生,就算是与他不太交好的其他军阀也不可能为了一个鬼社而和他生出间隙,所以鬼社便遭到了沉重的打击。” 许可点上了一支烟,见颜萍杯子里的茶水已经喝完了,忙又给她续上。 颜萍又喝了一口缓缓地说道:“那次以后鬼社便好像销声匿迹了。” 许可说道:“等等,你刚才说你父亲就是鬼社的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最初的道源社的吧?” 颜萍微微一笑:“是的,他便是道源社的,在鬼社的那次内乱中他除此被人害死,后来他不再管社团里的事情才躲过一劫,一直到民国三年那次晋边几省联合清理鬼社的时候他也受了无妄之灾,带着我母亲和我哥哥一道逃到了南方去。” 许可皱起了眉头:“你是他们到了南方才生的?” 颜萍说道:“你是怎么算的啊?我看上去有那么年轻吗?好了,别打岔,还是说我父亲吧。” 她告诉许可,他父亲到了南方以后就没有再与鬼社有什么的牵连,直到颜萍出生以后,大概是颜萍八岁的样子,突然就有人找上门来,来人与她父亲在房间里谈了好几个小时,第二天她的父亲但对他们兄妹俩和她母亲说,有重要的事情要离开家一段时间,从那以后颜萍就再也没有见过她的父亲。 “你母亲和你哥哥现在仍在南方吗?”许可问道。 颜萍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神情有些戚然,眼睛也有些湿润:“我母亲在我十三岁那年就去世了,就只有我和哥哥相依为命,可是只是过了三年,我哥哥为了我把当地的一个恶霸给杀了,便逃跑了。原本他逃的时候是想把我也带上的,可是我怕自己成为他的累赘就没答应,要知道杀人可是死罪。” 许可没想到颜萍竟然还有这样的身世:“后来呢?” 第471章 地藏菩萨 “我哥逃了,我自然也不能再在那个地方呆了,便也离开了那儿,只不过我走的是另一个方向,我不想让他们找到我哥,逃亡的路上我就扮成一个小乞丐,一路女扮男装倒也算是平安无事。后来我便遇到了小白,那时我已经十九岁了,也有了江湖的阅历,小白当时也正受人欺侮,我把欺侮她的人给赶走了,她便死活想要跟着我。” 许可笑了笑,他能够理解小白的心情,他的身边又何尝没有这样的人呢? “再后来我就加入了调查科,小白跟着我也加入了,我想利用调查科的资源,或许有一天我能够找到我父亲和我哥哥,再说我对孙先生也很是景仰,通过调查科的特训我就更加认定了孙先生的三民主义,所以我有了信仰,小白则不同,小白只是为了我。” 许可说道:“看得出来,小白的信仰就是你。” 颜萍让许可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脸微微一红。 许可这才问到正题:“当初在苗疆你怎么会想到冒充鬼社呢?而且还真像那么个样子,连鬼牌都有。” 颜萍苦笑:“其实我也不是有意要冒充鬼社的人,只是在上峰让我跟上你这条线之前我就已经在查鬼社了,后来想着在那苗夷之地,那些人都不是很开化,若是以调查科的身份行事反而不便,于是就想出了装神弄鬼这一招来。” “什么?那之前你在查鬼社?莫非鬼社后来又冒出来了?” 颜萍轻轻点了点头:“是的,还是在豫西北!” 许可说道:“也就是说当年鬼社的人又重新聚到了一起,死灰复燃,又或是有人借了鬼社的壳想要还魂生事?” 颜萍却不知道:“我倒是希望是当年鬼社的人又聚集在了一起,如果是那样我可能能够找到我的父亲,我母亲说,当时把我父亲找去的人就是鬼社的人,道源社的骨干。不过当我赶到豫西北去的时候却没有任何的发现。” 颜萍顿了顿:“也不算是毫无所获,我们到了豫西北的齐康县在几具死尸的身上发现了几枚鬼牌!这鬼牌我不陌生,我父亲就有,只是有些不一样。” 许可“哦”了一声:“那你在苗疆遗留下的鬼牌呢?” “也是假的,样式一样,材质不同,真正的鬼牌是用竹子刻成的,泡上带了黑狗血的墨汁再浇上桐油。” 许可瞪大了眼睛:“看来还真是蛮有特色的嘛!对了,你还没有提到你是怎么想到追鬼社的这条线的,又怎么知道要去豫西北查呢?” 颜萍苦笑:“是上峰说接到了一封匿名信,说鬼社在豫西北死灰复燃,并且……” 许可问道:“并且什么?” 颜萍犹豫了一下:“你应该知道少帅目前坐镇西北吧?” 许可心里一惊:“你是说他们想对少帅不利?” 颜萍叹了口气:“至少那封信上是这么写的,不过我在豫西北调查了很长时间都没有查到一点线索,后来上峰说可能情报有误便让我放下了这件事情,去跟进国宝案。现在想想确实很有可能情报是假的,少帅到现在不是还好好的吗?” 许可眯缝着眼睛:“两个问题,第一,写那封信的人目的和动机是什么,第二,你说是在几具死尸上发现了鬼牌,这些人都是怎么死的,他们到底是什么鬼社的人?” 颜萍说道:“写信人的目的和动机我不知道,至于那几个人是在我们到齐康县之前就已经死了的,因为之前我们和齐康的同仁打过招呼,而就在我们到之前的两天齐康县一家旅店发生了凶杀案,死了四个人,我们在齐康的同仁发现了他们身上的鬼牌便从警方那儿接手了这个案子,将尸体存放等我们去。” “死者的身份查出来了吗?” “没有,他们都是被人一刀抹了脖子,杀人凶手也没有抓住。”颜萍说。 许可没有再说什么,他已经听明白了,颜萍那趟豫西北之行除了那几个死者和几个鬼牌外根本就什么都没有查出来。 “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颜萍自嘲地笑了笑。 许可淡淡地说道:“缺少充分必要条件,就算是我也无法查出任何的头绪。” 颜萍的情绪有些激动:“可是我却希望能够找到我的父亲。” 许可端起杯子递给颜萍:“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找到的。” “所以一听你提到了鬼社我就赶过来了,另外小白和我的几个手下也会过来。我已经向我们主任说了,他同意我继续追这个案子。”颜萍说完冲许可笑了笑。 许可说道:“我现在有些后悔把你找来了。” 颜萍愣了愣:“为什么?” 许可说道:“你那么聪明应该知道为什么,鲵阿依还在他们的手上,所以我不希望你们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有任何的行动!” 许可有这样的担心颜萍当然能够理解,许可这是投鼠忌器,如果自己贸然行动对方很可能会对鲵阿依不利。她说道:“放心吧,这一次仍旧是你为主,我为辅,我不会为了立功而拿你的人的生命做赌注。老实说,立功受奖什么的我兴趣并不大,假如这一次你能够帮我找到我的父亲和哥哥,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她这话就说得有几分暧昧了,说完她也觉得有些不对,便埋下了头,脸儿有些发红。 许可轻笑道:“那就好,能够得到你的助力是我的荣幸。” 颜萍摇摇头:“其实你根本不需要我的助力,你自己的手下就有不少的弟兄,他们都很能干很厉害,可以说丝毫不输给调查科,甚至还要更胜一筹。就算你真需要助力,复兴社魔都站的人也会帮你。所以应该是我谢谢你给我这样的一个机会,真的。” 许可自然不会再和她客套:“你说你对鬼牌很是熟悉,那么你见过冥王鬼牌吗?” 颜萍想了想说道:“我没见过,但我知道上面刻的是什么。” “是什么?”许可好奇地问道。 颜萍回答道:“在道源社的时候其实也有令牌的,只不过那令牌是铁质的,上面刻的只是天地二字以及太极图,是后来巨变之后道源社变成了鬼社才出现了鬼牌,鬼社以冥王为尊,下有十殿,以天干十数区分,十殿之首为阎君,刻的自然就是十殿阎罗的图像,每殿有两个判官,再往下就只以天干配数了,如甲一,甲二如此类推。至于冥王鬼牌么,你动动脑子,上面刻的是谁?” 许可想了想说道:“我还真想不出来,按说东方是不说冥王的,那是西方的神话人物。” 颜萍叹了口气:“我还以为你猜得出来呢,告诉你吧,所谓的冥王便是我们常常说的地藏王菩萨,地藏王菩萨曾经说过,地狱一日不空他誓不成佛,而鬼社当日的老大便把这地藏王菩萨尊为实际意义上的冥王,冥王鬼牌上雕刻的便是这地藏王菩萨!而此人一直自诩有一颗慈悲之心却干尽了千般恶行。” 许可问道:“这人是谁?” “我不知道他是谁,或许我父亲知道,可是他却从来都没有说过,连我母亲他都没有告诉,父亲对母亲说,知道的事情越少越好,有时候知道得太多,只会给自己带来厄运。” 许可叹了口气:“感觉得出你父亲对那个人有着深深的恐惧。” 颜萍点点头便不再说话了,她知道的已经说完了。 对方给了自己一个月的时间寻找那枚冥王鬼牌,可是该去哪儿找呢?许可的心里没有一点的底儿,他望着颜萍:“你说,如果仿造一枚冥王鬼牌能不能蒙混过关?” 颜萍说道:“不能,虽然我知道那枚鬼牌上刻的是地藏王菩萨,可是你也知道,地藏王菩萨可是有千百样式,我没见过,根本就不知道到底是哪一个样式,再说了,判官以上的鬼牌都是有暗记的,就拿判官的鬼牌来说吧,十殿二十个闺蜜,他们的鬼牌虽说大同小异可是却各不相同,我父亲就是判官牌,他说过,他的判官牌上就有着一个颜字,我曾经拿来看过却根本看不出来,我估计只有他们自己才能够看出端倪。” 许可隐隐有些失望,他曾经想过一旦在限定的期限内不能找到真正的冥王鬼牌,那么就先仿造一个交差把鲵阿依给救回来,现在看来这个办法是行不通的,难道自己只能老老实实替对方把牌子找到么? 可恨的是对方却没有给自己一点提示,就算给自己画出一个范围也是好的。 许可的头都大了。 “你准备怎么入手?”颜萍仿佛知道许可在想什么,她轻声问道。 许可说道:“两条腿走路,一边先老实地去寻找鬼牌,另一边则是让赵锋抓紧查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对方再想办法把人救出来。不过从对方的行事手段来看,想要找到他们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颜萍说道:“这样吧,我带人到豫西北去,以齐康县为中点,向四面扩大范围查找,看看能不能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我已经让黎俊江去了豫西北,不过你若是去了那就更好了,省得他像一只无头的苍蝇到处乱撞。他说过他到了启封会先联系我,我让他在启封等你们。”许可说道。 颜萍笑了:“他竟然去了?正好,小白昨天都还在念叨他呢!” “小白?”许可也想到了什么,跟着笑道:“他们应该合得来。” 颜萍“嗯”了一声:“我会多给他们创造独处的机会的。” 颜萍说她等小白他们来了就启程,许可说道:“那我就祝你们一切顺利,你自己也要注意安全。”颜萍一脸的笑意:“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第472章 蒙面美人 豫中省启封市是华夏的八朝古都,旧称东京、汴京,有“富丽天下无”的美誉。 黎俊江是第二天晚上到的启封,找了家旅店住下他便给许可去了电话。当听许可说颜萍带着白舞燕也赶往了豫中省时,黎俊江便有些不自然了,特别是许可在电话里调侃着白舞燕对他的那种爱慕时,黎俊江几次哑然,最后先挂掉了电话。 黎俊江落脚的这家旅店叫“云来客栈”,看来店老板是取“客似云来”的意思。 店里的住客也确实不少,但这绝对与客栈的名字没有太多的关系,启封作为重要的交通要道,又是豫中省比较大的城市之一,那人流量原本就很大。 许可在电话里交代黎俊江,就在这家客栈里等着,最多明天中午以前颜萍她们就能到了。 黎俊江并不是第一次到启封,虽说他只是西南第一杀人,可是在华夏的杀手界他也是排在前几名的,全国什么地方的业务他都接过,足迹几乎遍布了华夏的每一个省。 “客官,就是您要的热水。”店小二提了一壶热水进来,一脸堆笑的说道。 黎俊江让他把水放下,递给他两张纸钞当做小费:“谢了,你去吧,有什么需要我会再叫你。” 店小二高兴地应了一声转身离开,才走到门口,黎俊江又叫住了他:“等等!” 店小二停下了脚步,黎俊江很随意地问道:“小哥,我想打听个事儿。” 店小二说道:“您尽管问,只要能够回答得上来的我一定知无不言。” 黎俊江便轻声问道:“久闻豫中有个中原鬼社,不知小哥是否知道?” 店小二的脸色微微一变然后摇了摇头:“我没有听说过什么鬼社。” 黎俊江感觉这店小二应该没说实话,店小二刚才的表情变化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只是人家不愿意说自己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够走一步看一步了。 店小二轻声问道:“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那我就先下去了。” 黎俊江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夜里,黎俊江躺在床上还在想着关于江南鬼社的事情。 突然他听到了外面传来的些微的动静,他警惕得一下子便从床上跳了起来。 接着他房间的门就已经被打开了,一下子闯进了三条人影。 那三人自然是冲着黎俊江来的。 黎俊江此刻就坐在床边,用一种怪异的眼神望着这三个人,三人做梦也没想到黎俊江的戒备心理这么强,乍看到黎俊江眯着眼睛冲他们微笑的时候这三人就已经慌乱了。 他们都是江湖里飘着的人,哪里会感觉不到黎俊江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 “这位兄弟,跟我们走一趟吧!”三人中为首的那个冷冷地说道。 黎俊江笑了:“为什么要跟你们走?” 那人说道:“你不是在打听鬼社么,或许我能够给你一个答案。” 黎俊江马上就明白了,一定是那店小二给这些人报的信儿,难道这几人便是鬼社的人? 黎俊江淡淡地说道:“答案我自己会去找,我是不会跟你们走的。” 那人旁边的年轻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老大,别和他废话,直接把他给绑了。” 那人眯缝着眼睛望向黎俊江:“我说兄弟,我想你还是别让我为难的好,免得受那皮肉之苦。” 黎俊江站了起来,就像变魔术一般,他的手里多了一柄唐刀。 “我最受不了的就是别人的威胁,你们三个一起来吧。”黎俊江那气势还真是把三人给唬住了,为首那人犹豫了一下:“兄弟,我吓你还是别在这儿生事,我知道你应该是有些本事的,可是俗话说得好,强龙不压地头蛇,撕破脸对大家都没有好处。” “行,那就试试吧!”黎俊江哪里会卖他们的账,三人面子上便挂不住了,为首那人叫道:“好,这可是你自找的,弟兄们,抄家伙!” “住手!”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三人竟都停止了动作。 一个穿着一袭黑裙,脸上蒙着黑巾的女人出现在了门口,她的身后还跟了几个男人。 “圣姑!”三人忙恭敬地向女人行礼,女人黑纱蒙面也看不见她的样子,甚至连她的表情也让这面纱给掩住了。 “你们不是他的对手,退下吧。”女人发话,三人忙退出了房间,女人也不回头:“你们在屋外候着,没我的吩咐不许进来。”说罢她抬腿就进了黎俊江的房间,顺手还关上了房门。 黎俊江没有动,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对于这神秘女子他的心里也生起了几分好奇之心。那些人叫她圣姑,难不成她也是鬼社的? 女人走到了桌子旁坐下,一双眼睛很是有神地望着黎俊江:“坐下来说话吧。” 黎俊江坐在了床上,手里的唐刀在他坐下的时候便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女人的话语中再着一丝笑意:“不愧是西南第一杀手,一柄唐刀竟能这般的收发自如。” 黎俊江的眉毛微微一挑,看来这女人竟是知道自己的底细。 他的心里很是奇怪,到豫中来一路上他用的都是化名,这女人是怎么认出自己来的? 他在脑子里仔细地回想着自己是不是露出了什么破绽,但答案却是否定的。 “你认识我?”黎俊江淡淡地问道。 女人微微点了点头:“我曾见过你杀人,对于别人而言,杀人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可是你杀人却像是一门艺术。” “艺术?”黎俊江的眉头一皱,看来这女人还真不寻常,居然能够说出“艺术”这个字眼。 “你一定以为我是在恭维你吧,但我说的是实话。” 黎俊江笑了:“好吧,直说吧,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想把我带去哪儿?” 女人的头轻轻地摇了摇:“我不是来带你走的,我只是想劝你离开豫中省,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别多管闲事。” 黎俊江收起了笑容:“哦?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女人说道:“我知道你的来历,也知晓你的本事,不可否认你很厉害,但有人仍旧是你惹不起的,有些事也一样是你管不了的。” 黎俊江冷冷地说道:“如果你要说的就是这些的话,那你可以走了。” 女人愣了愣,她没想到黎俊江竟是这样的态度:“这么说你非要趟这浑水喽?” 黎俊江说道:“既然我来了,断然就没有就这样回去的道理。” 女人站起身来:“好吧,希望你不会后悔。” 女人的语气也冷了下来,说完就准备打开房门出去。 可她只觉得一抹寒光掠来,连风声都没有听到脖子上就感觉到了一阵冷冰。 女人没有动,她不敢再动,因为她知道此刻架在她脖子上的便是黎俊江手中的唐刀。 她的心里很是震惊,她早就已经知道黎俊江的刀快,但却不曾想会这么快,而且悄无声息,她说道:“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 黎俊江冷笑道:“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可以杀了你,杀了门口的所有人。” 女人禁不住打了个激灵,她相信黎俊江真能够做到,而且黎俊江原本就是个杀手,真要把他给逼急了他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那你想怎么样?不是你叫我走的吗?”女人问道。 黎俊江微笑着说道:“刚才我确实是让你走了,不过现在我改主意了,坐下吧,我想我们可以好好聊聊。” 女人没有任何的犹豫便坐了下来,她可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啊!”女人叫了一声,脸上带着惊恐,因为她的面纱竟然让黎俊江用刀给挑开了。 黎俊江看得呆了,他没想到女人竟然如此的漂亮,带着古典的俊美。 女人一脸的愠色:“你!”可是她却没有了下文,此刻可是人为刀俎她为鱼肉,她真害怕把黎俊江惹急了会不会对自己有更进一步的侵害,这是她不愿意发生的。 “圣姑,你没事吧!”门口的喽罗听到女人的叫声关切地问道。 女人已经恢复了平静,冷冷地说道:“我没事,好好呆着吧。”一面说一面拾起了被黎俊江挑到地上的面纱重新蒙住了脸:“黎先生,你未免有些欺人太甚了吧!” 黎俊江点上一支烟:“这话怎么说的?这是我的房间,你们闯入我的房间,威胁我,现在反倒变是了我欺人太甚,凭天下哪都没有这样的理儿吧?” 女人还想说什么,但想想黎俊江说得确实没错,是自己这帮人来扰人好梦,受到了屈辱也怨不得人家。 “说吧,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黎俊江很随意地问道。 女人只是鼻子轻哼了一声,并不答话。 黎俊江白了她一眼:“我的耐心不好,假如不想我在你的脸上划‘正’字的话,最好还是赶紧回答我的问题,给你一分钟的时间考虑,一分钟以后每拖延一分钟我就在你的脸上刻上一笔,我倒是要看看你那张脸能够容纳几个‘正’字!” 女人眼中有惊骇,她有些后悔自己托大了,不该主动送上门来的,现在就算想走也走不掉了,只听她轻声叹了口气:“我真没想到,闻名天下的西南第一杀手居然会用这样的手段来对付一个柔弱女子,你也不怕传出去让江湖人耻笑?” 黎俊江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停下后他说道:“已经过了半分钟。”说罢他的手里已经多了柄唐刀,他的左手大拇指在刀刃上轻轻地划着,仿佛在试探着刀的锋利。 第473章 圣姑青鸾 一分钟很快就过去了,女人还是没有开口。 黎俊江的刀微微晃动,女人便再也杠不住了。女人都是爱美的,谁都不愿意那一张娇艳的脸上被划出道道血痕。 女人在心底已经恨死了黎俊江,可是她却不敢发火,她的心里很清楚,在自己面前的这位可是一个顶尖的杀手,他杀过的人恐怕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这样的一个人握刀的手永远都不会软,杀起人来也丝毫不会有一点犹豫。 “好,我说,不过你得先把你的刀给收起来。”女人说完深吸了一口气。 黎俊江淡淡地说道:“你没有资格和我谈条件,不过你倒是可以放心,只要你的回答能够让我满意,我是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女人终于还是拗不过,只得说道:“听说过白莲教吗?” 黎俊江顿时愕然,他当然知道白莲教,那可是有着近千年历史的民间宗教结社。早在唐代由波斯人摩尼传入中土,因其教义崇尚光明,故又称为明教。 明代朱元璋便是借了明教的势力夺得了天下,之后却又在《大明律》中明确取缔“左教邪术”,致使白莲教从此败落。 到清乾隆年间,鲁地王伦起事反清,白莲教再次震惊朝野,不过清廷也给予了它极大的打击。不过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白莲教后来在中原地区以及岭南粤地继续传播,黎俊江没想到竟然就给自己遇上了。 “这么说你是白莲教的?”黎俊江问道。 女人点了点头,黎俊江却说道:“看你们的装扮也不像啊!” 女人说道:“我们早就没有要求教众统一装扮了,你也知道,无论哪朝哪代都好像惧怕我们的存在。” 黎俊江不无嘲讽地说道:“那是因为你们根本就是左教邪术。” 女人有些愠怒:“你胡说,我教源于佛法,导人向善。” 黎俊江冷笑:“可上溯几个朝代,贵教可都是祸国的魁首!” 女人的目光中充满了不屑:“若不是官府逼得民不聊生我们又怎么会那样?” 黎俊江摆了摆手:“行了,我也没兴趣和你说这些,你就老实告诉我,你们为什么要找上我,到底想要做什么?” “店小二是我们的人,听你打听鬼社,便以为你是鬼社的人,所以才会生出这样的误会。” 女人这解释黎俊江并不满意:“我想知道你们与鬼社的关系。” 女人说道:“那是我们的敌人,所以当你问到鬼社的时候我们以为你是鬼社的人,才会前来想要把你带走,却没想到……” 女人叹了口气:“倘若早知道是你,我们也不会来了。” 黎俊江眯缝着眼睛,他很想看明白这个女人是不是在说谎,不过别说是隔着面纱,就是没有面纱他也不一定能够看出什么,他有些后悔怎么没和许可学学怎么察颜观色。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黎先生你是在找鬼社的人吧?”女人问道。 黎俊江望着她:“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被他突然的问题给打乱了思路,下意识地说道:“青鸾。” 说完她才反应过来,脸色微微一红,只不过被那面纱遮掩倒也看不出来。 黎俊江又问:“此地有鬼社的人么?” “有,不过我们也不知道他们藏在什么地方,不然也不会听到一点风声就这么大动干戈了。”女人说罢,眸子一转:“黎先生,鬼社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人,他们在豫中装神弄鬼,害得许多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也正因为如此,所以我们才要全力地将鬼社铲除。” 女人这番话倒是说得正义凛然,黎俊江说道:“假如我想要找到鬼社的人那么该去哪儿找?” “能告诉我先生找他们想要做什么吗?”女人问道。 黎俊江没有回答,反问:“你说呢?” 女人摘下了面纱,又露出那绝美的容颜:“莫非他们惹到了先生,又或是先生接了什么生意要……”她以为黎俊江还在做杀手的营生,黎俊江却说道:“你就不用管了,只要告诉我该去哪儿找他们。” 女人摇了摇头:“老实说,我也不知道,我们都在找他们,可是他们却根本就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不过我还是想奉劝先生一句,以你一个人的力量是根本对付不了他们的,先生还是回去吧。” 黎俊江笑道:“我对付不了他们,你们就能够对付得了了么?” 女人知道黎俊江的意思,自己一班人在人家面前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威慑,相反还被人家吃得死死的,这个时候她确实没有资格和黎俊江说这样的话儿,她幽幽地叹了口气:“黎先生,青鸾一生最敬重的便是英雄,而在青鸾的心里,先生就是英雄,所以青鸾是真心相劝,却不想先生几次三番的言语相辱,也罢,就算青鸾多事,我们就此别过,以后本教不会再与先生为敌,也望先生自己多保重!” 重新戴上了面纱,青鸾便走到了门边,转身向黎俊江鞠了一躬才开门出去:“我们走!” 黎俊江还愣在当场,他竟然没有再阻止青鸾的离开。 半天回过神来他才长长地出了口气,这个叫青鸾的女人真的好美,美得他竟然看得呆了。 特别是她的那一双眼睛,仿佛会说话一般,带着灵动,甚至更像是一潭春水,能够将人淹没。 “妖孽啊!”这是黎俊江最后给予青鸾的评价。 不过黎俊江并不是登徒子,更不会因为一个美女而走不动路。 很快他便把思绪给拉了回来,他在想着青鸾说的那些话儿。 他并不怀疑青鸾这伙人的身份,白莲教原本在中原一带流传说很是广泛,在启封遇到白莲教的人也很正常。而且他当然也知道白莲教确实始于佛家,严格来说还是净土宗一派。只是白莲教因为植根民间,便有它的两面性,盛世之时,它确实是导人从善如流,可一旦遇到天灾之年或是乱世,它便有着极大的反叛性与破坏力。 不过这也不关自己的事情,自己到豫中省来是为鬼社来的。 接着一夜无事,第二天上午十点多钟,颜萍与白舞燕便到了。 白舞燕见到黎俊江很是开心,她没想到竟然有与黎俊江这样亲密相处的机会。 颜萍并没有打算在启封逗留,她的意思是马上就赶往豫西北去,先去齐康县,因为之前调查科是在齐康发现的鬼社的踪影。 不过当黎俊江把昨晚发生的事情说了之后颜萍却改变主意了,她说她想会会那个白莲教的圣姑,只是那个店小二却找不到了,店老板根本就不知道白莲教的事儿。 “怎么,现在调查科连白莲教的事情也要管么?”黎俊江有些不解,在他看来既然白莲教与鬼社没有什么关系,根本就没有必要在这儿浪费时间。 “你真相信那个青鸾的话吗?”颜萍问道。 黎俊江想了想说:“她好像没有什么必要骗我吧?” 颜萍笑了:“我且问你,她为什么一直想要劝你离开?你们原本就是萍水相逢,你的生死安危与她又何干?你不会真被她说的什么惜英雄那番话给说动心了吧?她也告诉你了他们在对付鬼社,你有没有为她的安危担心呢?” 经颜萍这么一说,黎俊江想想还真是这个理。 “她劝你离开本来就很是蹊跷,要么就是她害怕其中什么见不得光的秘密被你发现,要么就是担心你是对手请来的帮手,总之,在他们看来你留下或许就是对他们最大的威胁。” 白舞燕拉住了黎俊江的胳膊:“黎大哥,那个女人是不是长得很漂亮?” 黎俊江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白舞燕嗔道:“怪不得会把你迷成这样。” 黎俊江苦笑:“我有你说的那么不堪么?假如我真让她给迷了就舍不得走了。再说了,我一个单身汉,就算真迷上了又有什么问题呢?” “你!”白舞燕气得说不出话来,转身跑出了黎俊江的房间。 颜萍瞪了黎俊江一眼轻声说道:“你不是不知道这妮子对你的心思,为什么还要故意气她?”黎俊江咳了两声:“那个颜科长,我们还是说正事吧!” 黎俊江很是回避感情的问题,或许是他长期做杀手的缘故,总是觉得自己像一叶浮萍,无法安定。虽说他现在已经跟了许可,可是他还是对感情有着一定的惧怕。 颜萍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转回到了正题上:“我相信这个青鸾应该没有说真话,就算他们真是白莲教的人,但她说的对鬼社一无所知一定是在说谎!她一定是在有意隐瞒什么,说不好他们与鬼社之间还有着什么瓜葛。” 黎俊江皱起了眉头:“我想不会吧?白莲教我还是知道一些的。” 颜萍冷笑道:“知道一些是多少?虽说其传承近千年,可是历朝历代,白莲教都扮演过什么样的角色你不会不清楚吧?” 黎俊江没有再说什么,在他看来颜萍一定是职业敏感导致了对白莲教有偏见。 其实根本就不是颜萍对白莲教有偏见,而是此刻的黎俊江对那个叫青鸾的印象很好,所以他不愿意去怀疑这个女人,正如白舞燕说的那样,他多少被青鸾的表象给迷惑了。 第474章 杀伐之气 许可听了颜萍打来的电话他的脑子里也是一团浆糊,鬼社、白莲教、圣姑,这都是什么和什么?不过有一点许可却很是清楚,这件事情远比之前自己看到的更为复杂。 先说鬼社,从颜萍的叙述来看,鬼社本就已经很是神秘的存在了,现在又冒出个白莲教来。那个叫青鸾的女人对黎俊江说的那些到底几分真几分假,鬼社与白莲教之间的真实关系到底是怎么样?这些都是谜,而要解开这个谜团恐怕也没有那么容易。 “颜小姐,看来这回得依靠你们调查科的资源了。”许可在电话里说道。 颜萍笑笑:“这倒没什么,我更担心的是黎俊江,自从他见到了那个青鸾的庐山真面目好像人就变得有些古怪了。” “传说白莲教的人都有些妖术,虽然我不相信这样的传言,但我想那女人一定有她的手段,老黎那儿你可得看紧一点,别让他一头栽进去。”许可说道。 颜萍的意思是许可最好还是把黎俊江给召回来,她与黎俊江之间原本因为之前的事情就有些不愉快,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黎俊江还会不会好好和她们配合也说不清楚,她担心到时候会不会发生大家都不愿意看到的一幕。 “心病还须心药治,如果那个青鸾真的成了老黎的一块心病,你觉得我把他叫回来就能够解决问题了吗?”许可有些无奈地说道。 颜萍想了想:“好吧,我会尽量看着他,主要还是看他自己。你是不知道,因为这个,小白的心里也很不好受。” 许可苦笑:“说得连我都想看看那个青鸾到底长得有多么的祸国殃民了。” “我也没见过,不过我想黎俊江既然那么说就一定很漂亮。”颜萍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她相信黎俊江并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白舞燕其实也算是美女了,可是黎俊江在看白舞燕的时候那目光神情也不会露出那种光芒,而他只是提到那个青鸾都隐隐有些激动的神色。 颜萍还是小看了黎俊江,黎俊江已经很是把持得住了,至少在青鸾的面前他并没有流露出太多的情绪,他甚至还能够冷静的握刀。 颜萍之所以担心更多是在心里替白舞燕不平。 挂了电话,许可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他还在想着关于白莲教和青鸾的事儿。 电话又响了起来,是叶紫涵打来的。 “我和海伦查过了,近十年来魔都发生的案子没有一起是与鬼社有关系的。” 许可“哦”了一声:“听你这么说,十年前应该发生过与鬼社有关的案子喽?” 叶紫涵告诉许可,十二年前在魔都的南塘县曾经抓住过一个鬼社的人,据说是个风水先生,专门给人干一些寻龙点穴的活儿,后来不知道怎么就得罪了当地的一个财主,那个财主便陷害他入了狱,理由就是他装神弄鬼,杀人害命,最后不知道怎么搞的,他竟然就成了鬼社的人,还在他的家里搜出了鬼面具什么的,最后这个风水先生让官府给毙了。 “不过我和海伦分析这个风水先生很有可能是被人栽赃陷害的,或许他与鬼社没有一点的关系。”叶紫涵说道。 她这么说是有底气的,因为她和海伦已经去了南塘基本上把当年的案子给查清楚了,证明那个风水先生不可能是鬼社的人。 许可淡淡地说道:“无风不起浪,就算他不是鬼社的人,那么是谁给他安上了这么一个罪名呢?鬼社一直以来都很是隐秘,外面的人知道的也不会多,那个财主要害他,光是杀人害命就已经是重罪了,犯得着再给他安上鬼社成员这一条么?” 叶紫涵让许可给问住了,细想着许可就得确实没错,从这个案子来看,没有鬼社成员那一条罪状也已经足够让这风水先生死定了,当初办案的人为什么还要画蛇添足,莫非自己真的弄错了? 她说道:“明白了,我们会好好查查。” 吃过午饭许可便离开了住处,带着封家兄弟出门了。 车子在“大外滩”照相馆的门口停了下来。 封大同不解地问道:“先生,赵锋不是已经询问过店老板了吗?他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 许可笑道:“这老头是个有智慧的人,之前他与叶紫涵她们说的那番话很像是在打机锋。虽然赵锋来问过话,可是赵锋也不一定能够从他的嘴里套出什么来。” 封小异说道:“这个老头是不是有问题。” “问题肯定是有的,只是要看是什么问题。”许可也不能确定。 封大同叹了口气:“我还以为现在鬼社的人跳出来以后,之前开场的那些铺垫就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呢。” 许可却摇摇头:“任何一个故事的开篇都不可能是毫无意义的,恰恰相反,所有的开篇都是一个故事最精要的部分所在,所以它既是楔子,又是序曲。” 封小异笑了:“哥,先生说得没错,你呢,应该多读些书。” 封大同瞪了自己的这个弟弟一眼:“你读的书多,还不是和我一样!” 许可拍了拍封大同的肩膀笑着说道:“大同啊,你还真别说,多读些书并没有坏处,我也常常对叶辰这么说,虽说小异与你做的是同样的事情,可是他的书读得多些,他的眼界与视线就比你开阔得多,而且思考问题的方法也不一样。当然,我这也不是说你不及他,只是让自己掌握更多的知识,懂得更多的事情真的可以让你受益无穷。” 接着许可领着二人便进了照相馆。 老头就坐在一张桌子上整理着照片,和那天叶紫涵她们来时的情形一样。倘若此刻叶紫涵与蔓莎在此一定会有一种错觉,那就是这老头仿佛一直都没有动过,一直都坐在这儿做着同一件事情。 许可让封家兄弟守在门边,自己微笑着朝那老头走去。 他们三人进来这么大的响动老头都没有抬头看他们一眼。 “我想拍张照片。”许可坐到了老头的面前,老头听到许可说话才缓缓地抬起头来:“证件照还是什么?” 许可摇了摇头:“不,就是一般的生活照,然后弄成电影海报那么大,我想挂在家里应该很威武。”许可说着像是在憧憬,脸上还浮现出了笑容。 老头盯着许可的脸看了半天:“八十块。” 许可说道:“不是先照了才收钱吗?” 老头淡淡地说:“先收钱,这是我的规矩。” 许可从身上摸出一张百元纸钞递到了老头的手上,老头也不找钱只是斜了一眼站在门边的封家兄弟:“你的朋友堵在那儿会影响我的生意的。” 许可对二人挥挥手:“你们先到车上去吧。” 封家兄弟听许可这么说,便出了相馆,他们都清楚许可的身手,相信许可不会有什么危险。 老头把许可带进了照相的房间,打开灯,那些灯光倒是十分的专业。 老头问道:“要什么背景,你自己看看,选一个。” 许可却笑着说道:“不需要任何的背景,白底或是黑底都行。” 老头也不啰嗦,让许可自己摆姿势,然后再变换姿势一口气给许可拍了七、八张。 “两天后你可以来挑选样片,到时候你再把地址留给我,冲洗好装上框后我会让人给你送过去。” 许可点了点头,也不多话就向门口走去。 待许可伸手拉开了门的时候老头却又开口了:“等等!” 许可停下了脚步:“还有什么事吗?” 许可转过身去面带微笑看着老头,老头眯缝着眼睛:“你真是来照相的?” 许可歪了歪头:“不然你以为呢?” “你不是来照相的,因为在你那两个朋友的身上我感觉到了杀气。”老头重新坐到了那张桌子旁边。 许可看了看门外停着的车子:“我那两个朋友是军人,他们经历过战争,杀伐,在这个军阀混战的年代身上带着杀气是很正常的事情。” 老头摇了摇头:“不,我能够感觉出来那股子杀气是冲着我来的。” 许可却说道:“可是你还是活得好好的。” 老头长长地叹了口气:“其实你大可以坐下来,我们好好聊聊,自打你一进门我隐约就已经猜到了你是谁,也猜到了你的来意,只是我没想到你会如此的沉得住气。” 许可走过来重新在老头的面前坐下,老头把桌子上的那些照片都收拾起来,起身给许可倒了一杯茶。 许可像是好奇地问道:“你刚才说你猜到了我是谁?” 老头说道:“先是来了两个丫头,说是什么侦探社的人,接着不曾想竟然还把复兴社的人也搬来了,假如我没有猜错,你便是那个什么侦探社的老板了,俗话说凡事不过三,你最后出场,应该才是真主儿,我没猜错吧!” 许可抿了一口茶水:“好茶,这是云雾山中的老树茶吧?” 老头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没错,这茶在明代可是贡品,产量不多,很难弄到。” 许可又喝了一口:“就在刚才我还在和我那两个朋友说你是个智者,看来我说得没错,只是我很好奇,既然你什么都不愿意告诉我们为什么又要叫住我呢?” “因为我也一样好奇,明明你来找我就是有事想要问我,怎么就照了几张相就要走了。你这么一来反倒是让我的心里有些不踏实了,所以我必须要问个清楚。” 第475章 翻拍照片 老头的话让许可又笑了起来:“我原本以为你的定力很强,没想到你也会沉不住气。” 老头的老脸微微一红:“人老了,反而胆子就小了。” 许可的神色一正:“你的胆子并不小,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复兴社是什么样的存在,我想你不会不知道复兴社的手段吧?在他们面前你都敢耍花样,你的胆子还小吗?” 老头愣了愣,他没想到许可的言辞这般的犀利。 许可说道:“说吧,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老头咬了咬嘴唇,许可说道:“你大可放心地说个好价钱,只要你说的对我有用,这钱我出得起,你从一开始就这么故弄玄虚的不就是想要待价而沽么,其实你大可不必这样的,如果你一开始向那我们侦探社两个女人提条件的话或许你能够得到的会更多,你应该知道,女人的钱比男人的更好骗一些。” 老头此刻的神情很是尴尬,就像是藏着心思的孩子让人说中了一般。 老头说道:“好吧,既然你这么直接那我也就不绕弯子了,你们查的那张照片确实是我那徒弟给弄出去的,只不过这件事情之前我并不知道,因为我并没有让我徒弟多洗一张照片,老实说,那张合影照得并不是十分的满意,我压根就没想过拿来要拿来做宣传。” 许可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 “我有两个徒弟,一个叫况竹,另一个叫莫子都。他们俩都是外乡人,说是徽州人,可是谁知道呢,这兵荒马乱的,谁知道他们是打哪儿跑来的。听他们的口音倒还真有些徽州的味儿,却不地道。但谁又管这些呢,他们的工钱便宜,这才是最重要的。” 经老头一说,许可才知道,那个况竹和莫子都是同时来到老头的照相馆找活计的,因为他们要的报酬少,老头干脆就把原来的两个伙计给辞了。 这两人到了照相馆以后干活还真没得说,比起原来的伙计那是扎实多了。 不过老头却很是保守,只是让二人打打杂,并没有教他们照相的技术,用老头的话说,那就是教会徒弟会饿死师父。 只是这二人竟然也没有一点的怨言,仿佛他们只要有一个安身立命之所就很是满足了。 于是两人在这儿一呆就是三年,这三年里,除了照相这技术活,照相馆里的大事小事几乎都让他俩给包圆了,老头也习惯了有他们在的这份轻闲。 直到三个月前老头发现了一个秘密。 那天老头让二人去陆嘴送一组相框,两人走后老头因为需要一件工具便到楼上去找,没找到就寻思是不是让二人拿到房间去了。 进了莫子都的房间翻了一阵老头吃了一惊,在床底下的一个纸盒子里老头看到了一沓照片,老头仔细看了之后发现这些照片都是翻拍的。大约有五、六十张的样子,而这些照片大多都是些合影照,看起来也都没有什么特点,不过他可以断定这些照片都是自己拍的,只是莫子都什么时候翻拍的他就不清楚了。 “那张照片应该也是这沓照片里的吧?你确定是翻拍而不是他们多洗了一张?” “这个……,我想应该是翻拍的吧,因为洗相片一直也都是我自己在做,他们是拿不到底片的。至于那张照片是不是在这沓照片里我也不能肯定。” 许可又问道:“拍照与洗照片都是你一个人在弄,而每天你又都坐在照相馆里取照片应该也是你自己经手,他们哪来的机会翻拍?” 老头说道:“取照片倒不一定是我亲自守着,他们在的时候一般除了有人照相,大多时候我都在后巷和那几个老头下棋。” 许可皱起了眉头:“假如照你这么说,他们有机会经手顾客取照片这个环节,那么他们用不着翻拍,直接从里面拿出底片来就可以加洗一张的。” 老头点点头:“这个我也有想过,不过我保证那些照片全是翻拍的,不可能是加洗的,你等等!”老头说得有些激动,起身去在柜台里找半天才拿出一张照片递到了许可的面前:“这张照片就是我当时偷偷藏了起来的,你看看,然后再看看与其他的照片有什么不一样!” 他又递过来几张之前他从桌子上收拾的照片。 许可只是瞟了一眼就看出了问题,之前拿给他的这张照片虽说也算清晰,可是和后来老头给他的几张照片一对比那清晰度就差了许多,这应该是微焦不够的缘故,翻拍对于微焦距是很讲究的。 老头说道:“那盒子里的照片都这样子,你说不是翻拍是什么?” 许可把照片放到了桌子上,掏出烟来递过去一支,老头接过烟来看了看,说了句“好烟啊”便点上了,许可也点上烟:“后来你有没有问他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老头摇了摇头:“我没有问,也不敢问。” 许可微微点了点头,换作是自己也不会问,假如那两人真是坏人,那么这么一问很可能就会给自己惹来杀身之祸,老头哪里会是两个孔武有力的壮汉的对手? “所以我只能当做不知道这回事,像往常一样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可是或许是因为我心虚的缘故吧,我觉得他们好像发现了什么,看我的眼神也不对劲,甚至隐隐带着恶意,和之前对我的态度根本就是两码事儿。” 许可说道:“你翻动了他们的东西有没有还原啊?” 老头说道:“这个么,还真不好说,我倒是想过要还原来着,但最先的时候我并没有留意他们的东西是怎么摆放的,因为谁都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老头应该没有说谎,他如果一开始就很小心谨慎那就有问题了,毕竟他也不知道会看到那些照片,许可问老头后来呢? 老头这才继续说道:“后来我便暗中观察,留意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只是却没有任何的发现。直到他们提出离开,我也只是假意地挽留了一下,他们走得没几天你的同伴便找上门来了。” 许可说道:“他们翻拍的那些照片应该也带走了吧?” 老头“嗯”了一声:“你同伴想上楼去看看我没有答应,其实他们就算是上去也不会有任何的发现。” 许可笑了起来:“我想你的故事应该没有说完吧,如果你就这一点料儿是很难在我这儿卖出大价钱的。” 老头望着许可也笑了,只是他的笑容却有些苦涩:“看来你比你的同伴精明得多,和你谈生意想来我应该没有太多的赚头。” 许可却说道:“那可说不定,我这个人虽然精明,但却并不在乎钱。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给我的值那个价,钱不是问题!” 老头这才从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来,许可的目光落在那东西上面闪过了一丝异样的光芒。 “你看看这玩意值多少钱?”老头问道。 许可二话没说,便取出一沓钞票:“你看这些够吗?” 老头的脸上露出了激动的笑容:“够,够了!”这少说也有好几千块钱,老头接在手里数了起来。 许可则拿起了那东西,那东西许可并不陌生,是个鬼牌! 只是和之前见到的不一样,这鬼牌上的字样是:丁一零六。 许可拿在手上把玩了一会:“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老头愣了一下然后用力的摇头:“不知道,但我想应该很重要吧,看上去就不是平常的物件。” 许可说道:“这是你偷的还是他们掉的?” 老头神情有些不自然:“是我那次在莫子都的房间里找到的,我就把它给藏了起来。” 许可眯着眼问道:“他就没有问过你么?” 老头说道:“他们从来就没有提起过这件事情,或许他们也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吧。你是不知道,打那天以后这三个月里我一直都是提心吊胆的,直到现在我的心都没有放下来。” 许可站了起来:“好了,东西我就拿走了,如果你再想起什么也可以给我打电话。”许可在纸上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 老头咳了两声:“我恐怕要离开魔都了,你也知道现在相馆根本也没有什么生意,这年头谁还会来照相啊!再这样下去连门脸儿的钱都不够了。现在有了这笔钱,我回老家去反而能够过得舒坦一些。” 许可问道:“你老家是哪的?” “鲁东临沂。”老头回答。 许可没有再说什么,老头这样的选择也没有错,现在这年景,一个老头在这大都市里营生还真不容易,他又多留下了一千块钱然后说道:“回去也好,或许对于你而言这根本就是个是非之地。” 说完许可就离开了。 回到住处,许可拿着这鬼牌端详了好一会,脑子里却在回想着与老头的对话。 突然他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一下子冲到了楼下:“大同小异,快,备车,我们得再出去一趟!” 封大同与封小异都吓了一跳,他们跟着许可这么长的时间还从来没见许可这样的失态过,封小异去备车,封大同迎向许可:“先生,这是要去哪啊?”许可说道:“去刚才的那家照相馆,快!” 两人飞快地出门上车,车子如离弦之箭向着目的地飞去。 第476章 老黎追踪 正如许可所料,那老头儿死了。 许可推断估计就在他们离开不久隐藏在暗处的人便向老头儿下了手。 封大同说道:“看来是杀人灭口!”封小异白了他一眼:“这不是和尚头上的蚤子,明摆着的事情吗?” 封大同不以为然地嘿嘿一笑,望向了许可:“先生,他们为什么早不动手晚不动手,非得等我们找过这老家伙以后才下手呢?如果是灭口的话为什么不赶在我们到之前动手呢?” 许可微微点了点头:“你说中了问题的关键,他们之所以事后才出手就是希望这老头给我们传话,也就是说,我们所听到的,其实只是对方希望我们听到的。” 封小异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明白了,他们是想误导我们的侦查方向。” 许可让二人又仔细搜查了一遍这照相馆,再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最后让封小异用公用电话给巡捕房报了案,他们便离开了。 到了侦探社许可打电话把赵锋给找了来。 “帮我找两个人。”许可说完便把况竹和莫子都的情况说了一遍,至于这二人长什么样子应该能够从“大外滩”照相馆周围的街坊口中得知,复兴社有画像的高手,照着画像按图索骥这倒是复兴社的特长。 赵锋眯缝着眼睛:“就怕这二人已经离开了魔都,那老头不是说他们已经走了好几天了么?”许可淡淡地说道:“那个老头的话可信度并不高,那套说辞是有人故意让他这么说的,而且其中也有着一些漏洞。所以我想他的这两个伙计应该还在魔都,老头的死与他们脱不了干系。” “行,这事情就交给我吧。”赵锋很自觉地拿起了许可扔在茶几上的香烟点了一支:“你说这两个人会不会也是鬼社的人?” 许可摇摇头:“这个可不好说,我更好奇的是为什么老头会把那枚鬼牌交给我,难道真是为了钱吗?可是那老头也算是个聪明人,他就不明白有些钱有命挣却没有命花的道理?” 赵锋冷笑:“或许他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却心存着侥幸。” “不管了,总之你查仔细一点,甚至连这个老头也好好查查,看看他还有没有妻儿什么的,而他的妻儿的现状是什么样的。” 赵锋望着许可:“你是怀疑他也知道这件事情很凶险,他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想给妻儿留下一笔财富,对么?” 许可微笑着说道:“不无这样的可能,我见到这老头的时候就有一种错觉,好像他那张脸上就写着经历了太多的沧桑,生而所恋的样子。要真是那样,他应该早就已经有了求死之心,既然想要求死,那么就把自己的这条命给贱卖了,为自己的家人换取一些保障。” 赵锋苦笑道:“你的想像力也太丰富了。” 接着赵锋问起程德东那边的消息,许可把颜萍打电话来说的那些事情大抵地说了一遍。 赵锋听后皱起了眉头:“白莲教?我的个去,他怎么就惹上白莲教了?那些家伙都很是难缠的,就像他们弄不死你也会恶心死你!” 许可说道:“你好像对白莲教很熟悉?” 赵锋也不隐瞒:“曾经和他们交过手,老实说,这帮人就像是疯子,缠不得,换作是我碰上他们一定敬而远之。” 许可叹了口气:“可是有些事情躲是躲不过去的,就拿我们现在来说吧,鲵阿依被抓走了,我们只得围绕着营救鲵阿依这个宗旨来行事,现在其中又掺入了一个白莲教,我们想要绕开根本就不可能。” 赵锋说道:“你提醒老黎一定要小心,有什么问题就和颜萍商量,让颜萍动用调查科的资源,实在不行我们复兴社在那边也有联络点的,我替你们联系一下。” 许可忙摆手:“暂时不用了,目前我不希望过多的官方介入,就是你,我也希望你只是以朋友的身份来帮助我们。至于说颜萍,她来的时候就已经接受了任务,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赵锋明白许可在顾虑什么,他说道:“那行,有事及时的给我电话。” 赵锋来得快,去得也快。 彭喜这个大管家此刻又回复了他的管家角色,他敲了下许可书房的门:“先生,段公子差人送来请柬,说是想请你晚上一起吃饭。” 许可说道:“哦,知道了。” “程先生他们应该已经到了西疆了吧?”彭喜问道。 许可端起茶杯:“他们已经到了,估计正在四下里打听那个努嘎。” 彭喜说道:“先生,刚才学生才来过电话,他说回来这些天他们已经无聊死了,问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能够让他们活动一下筋骨。” 许可笑道:“他们倒是闲不住,这样吧,我也正好有事想要麻烦风嫂,你就请他们过来一趟。”经过了金陵的事情,少帅倒是给了彭喜他们几人一个能够见得光的身份,做起事情来就方便得多。 许可是这样想的,风嫂在情报搜集上有她的一套,或许他们能够查出一些关于鬼社的端倪来。 西疆,程德东领着叶辰先在几个县城里打听努嘎的下落,不过几个县城转下来都没能够发现努嘎的行踪。 “准备一下,明天我们进山去。”两人在一家小旅馆落脚,程德东一面点着烟一面对叶辰说道。 叶辰说他有些不明白,既然已经确定了这件事情是鬼社所为,为什么还非得去找那个努嘎。 程德东笑了笑:“这个努嘎对于先生来说也是一枚定时炸弹,不找到他总是留着一个隐患。不只是这样,你们想想,鬼社为什么会凭白无故地找上我们,就算他们真想让侦探社帮着寻找冥王鬼牌也犯不着用劫持阿依姑娘的手段吧?侦探社本来就是打开门做生意的,只要付得起酬劳,根本就用不着绑架这样的方式来胁迫我们的。” 叶辰听了点了点头,程德东又说道:“所以许可认为这其中很可能有这个努嘎的影子,如果能够确定努嘎也参与其中,那样对我们找到对方救出阿依姑娘就会有很大的帮助。” “原来是这样。”叶辰这下子算是弄明白了。 之后程德东便拉了叶辰出去准备一些进山的东西。 叶辰是第一次到苗疆来,对一切都感觉很新鲜,见程德东采购的一些物品他总是忍不住问东问西,程德东不由得想起了那个假的叶辰,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感慨的。 “程先生,你说,真让我们找到了那个努嘎我们该怎么办,杀了他吗?”叶辰问。 程德东看了他一眼:“以我的意思还真就想杀了他一了百了,不过这事情可不能让许可知道,他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太善良,心太软了。” 叶辰却说这正是许可的魅力所在,假如许可真是一个没有情感,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人,那么不可能大家都愿意追随着他。 程德东问道:“那我问你,如果是你你会怎么打算?” 叶辰被问住了,是啊,假如是自己自己又会怎么打算?真就那样把努嘎杀了吗?好像人家又没有犯下什么大错。 叶辰轻轻摇了摇头:“我不知道,程先生怎么说的?” 程德东说道:“我的意思倒是很简单,除掉他,免去许可的后顾之忧。只不过么,回去以后却得编个很好的借口,又或是设法好好和他解释一下,当然,动手的事情交给你了。” “你真是只老狐狸。”叶辰有些不忿。 程德东大笑:“不,我不只是只老狐狸,就算说我是个老狐狸精我也坦然的接受。” 正说着,程德东的脸上没了笑容,他停下了脚步望向了前面的不远处,在不远处他看到一个男子拄着拐杖正向着东边去。 叶辰顺着程德东目光的方向望去,又不解地看看程德东:“程先生,你怎么了,为什么是这么一副表情啊!” 程德东把手里的东西往叶辰的手里一放:“你先把东西拿到旅店去,我很快就回来。” 说罢他便朝着那方向狂奔而去,叶辰看得一头的雾水,也不知道程德东是抽什么风。 程德东当然不是在抽风,他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他看到了一个人,虽然只是背影,可是他却感觉那个人应该就是努嘎。 所以他必须要追过去,但他又不能肯定是不是就是他,只能让叶辰先把东西给带回旅店。 程德东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自己的身手不算好,但论起头脑来他能够让他认第二的也只有许可,所以他相信凭着努嘎是不能把自己怎么样的。 不过他还是有些托大了,他忘记了努嘎是驭蛇者,他忘记了自己是在苗疆。 在苗疆,有很多充满了神秘色彩的东西,之前他虽然有所接触却还不能算是真正碰上。 叶辰回到了旅店,打电话给许可,把事情向许可说了之后许可很是担忧地说道:“什么?他一个人就追去了?” 叶辰忙说道:“先生,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许可说道:“你应该跟他一块去的,别多说了,现在你就去,设法把他给找到,记住看看他沿途有没有给你留下什么记号。” 挂了电话叶辰便出了旅店快步向着程德东去的方向追去,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地说道:“这个程先生也是冲动了,他也不想想这或许是对方的一个陷阱!” 接着他又在心里暗想,为什么他们找了两天都没能够发现努嘎的行踪,偏偏努嘎就这样出现了?难道自己这边的行踪已经被对方发现了,是他们故意引走了程德东? 叶辰眯缝着眼睛,以程德东的身手他一个人能够应付得了对方吗?叶辰很是怀疑。 第477章 老程中毒 程德东追出了城,出城五里路就是坡脚寨,那人便在去往坡脚寨的路口失去了踪影。 程德东有些犹豫了,这路口有三条岔路,一条通往古邑县,一条通往平越县,而另一条则是通往坡脚寨,他吃不准那人到底走的哪一条路。 最后程德东钢牙一咬,便选择了中间那条通往坡脚寨的路。 程德东是艺不高但胆子却很大,他原本对于苗疆他还是有所了解的,不过他并没有把苗疆的那些诡异传说放在心上,记得许可也说过,苗疆的很多传说都太过悬乎,就拿毒蛊而言,和许可一样的想法那只不过是苗人的一种巫医之术,说白了就是将医术披上了一件神秘的外衣。 至于其他的鬼鬼怪怪的传闻程德东就更不会在意了,他也不相信这个世上真有鬼神。 他很快就进了寨子,寨子不大,看起来也就十来户人家,而且很是分散。 “老伯,向你打听个事儿!”见到路旁坐着一个抽旱烟的老头,程德东上前问道。 老头的头发胡子都有些花白,身上穿的是一件苗人的衣服,在他的身边还有一头牛正低头吃着草。 老头抬眼望向程德东,脸上带着一些迷惑。 程德东皱起了眉头:“你能够听懂我的话吗?” 老头开口了:“你是哪的人,到我们坡脚寨来做什么?” 程德东说道:“我是来寻一个人的。” 老头的目光有些寒意:“你是官府的人?” 程德东忙说道:“老伯,你误会了,我不是官府的人。” 老头冷笑道:“这些天官府的人总是在寨子里生事,后生崽,你要是不想死在这儿我劝你还是早早离开的好。”老头的官话说得并不好,有些生涩,但这并不妨碍程德东感受出他话语里的森森杀气。 程德东一脸的诚恳:“老伯,我真不是官府的人,老实告诉你吧,我是在追一个坏人,你应该听说过努嘎吧!” “努嘎?”老头的神情也微微一变,程德东见老头这样子想来是应该听说过努嘎的名声,他松了口气:“对,就是他!” 老头说道:“你骗人,谁不知道努嘎已经死了!” 程德东大愕:“你说什么,努嘎已经死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老头没有再理会他:“你赶紧走吧,不然我们就对你不客气了!” 程德东的心里也有了火气,他心想自己一直以礼相待,可是这老头却像是故意要和自己过不去一般,莫非努嘎就在这寨子里面,而老头这么做无非就是想阻止自己进入寨子。 程德东的脸沉了下来:“我倒要看看你们能够对我怎么不客气!” 程德东的突然强硬也有些出乎老头的意料,他竟然扯起那破锣嗓子大声叫了起来,虽然他说的是苗语,可是程德东还是听懂了一些,那意思是叫寨子里的人都出来,有外乡人要欺侮人了。 程德东此刻那个恨啊,他真想给这老头几下狠的,可是他还是忍住了,虽然黎俊江曾送了他一把唐刀防身,可就算拿着唐刀他也不可能成为那个西南第一杀手。而且他是来调查的,不是来与苗人结怨的。 老头这几声囔囔还真叫来了人,先赶来的是七、八条精壮的汉子,他们的手里拿着锄头、铁锹什么的,那架势真像要吃人一般。冲过来就护住了老头,把程德东给围在了中央。 程德东没有动,他只是问道:“你们有能讲理的人吗?” 几个汉子根本就不答话,那冰冷的目光就这样死死地盯住程德东。 程德东只是瞟了一眼这七、八个汉子,目光又重新落在了那老头的身上:“我说了,我不想冒犯你们,只是来寻人的,不希望你们能够行个方便。” 眼睛是望着老头,这话却是告诉这些汉子自己没有敌意。 其中年纪稍大的汉子狐疑地问那老头:“他说的是真的吗?” 老头说道:“他说他是追着努嘎来的,硬说努嘎逃进了我们寨子!” 汉子望向程德东:“是这样吗?” 程德东确实不能肯定自己看到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努嘎,只能说他看到的那个背影很像努嘎,但他此刻却不能这么说,不然自己就没了底气。 程德东轻咳一声,挺起了胸膛:“是的,我就是追着努嘎来的,我亲眼看到他进了寨子。” 他的话才说完,那汉子大笑起来,其余的几个人也跟着笑了。 程德东的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果然,那汉子说道:“努嘎早在两个月前就被音寨的寨主给处死了,当时可是有很多人都看到的,你现在说追着努嘎而来,还口口声声说努嘎逃进了我们寨子,你说我们怎么能信你?” 程德东的心里一惊,听他们这么说努嘎还真的死了?而且还是死在音寨寨老的手底下。 “你说的音寨寨老可是果纳?”程德东问道。 汉子说道:“你竟然知道果纳寨老?” 此刻另一个汉子说道:“还说他不是官府的奸细,他知道的还真是不少!” 又有人说:“这段时间官府派出了很多这样的人,偷偷潜入寨子搞暗杀,搞破坏,想让我们苗人屈服,他一定就是官府派来的,打死他!” “对,打死他!”在华夏就是这样的,只要有人挑了个头,一定会有人附和起哄。 程德东一下退出好几步,几个扑上来的汉子自然是扑了个空。 程德东冷冷地说道:“我劝你们还是别动手的好,否则吃亏的一定是你们!” 程德东此刻也动了杀心,既然说不通,那就只能打了,而对方想要自己的命,自己当然不会束手就擒任人宰割。 老头指着程德东说道:“看到没有,露出了原形了吧!” 领头那汉子也沉下了脸:“既然是这样那就把他先抓起来,回去给族长发落。” 他的话才说完,七、八个汉子便一窝蜂地冲了上来。 程德东的心里很是苦涩,自己是打呢还是跑呢?要跑的话他对方的人这么多,能跑得掉么,而且他还想去寨子看个究竟,那个人到底是不是努嘎。 虽说他并没有看到努嘎真进了寨子,但凭着他的经验,努嘎想要摆脱自己,进寨子远比走那两条去往邻县的道路要安全得多。 可是他不想打不等于别人不打他,几个汉子可是没有停手的意思。 只见一个汉子的锄头就砸向他的脚跟,另一个汉子手里的木棍也劈向他的头顶。 程德东气不打一处来,这是照着想把自己往死里搞啊! 程德东出手了,但他没有用刀,而是凭着灵活的闪避化解了两个汉子的招数。怎么说程德东曾经也是训练有素的军人,而且这些年如惊弓之鸟的生活他可没有把那一身本事给撂下。 对付这些乡下把式程德东还用不着拿武器,他瞬间就逼退了几人的进攻,领头那汉子和老头没想到程德东还有些本事,领头的汉子也抡起了大铁锤准备加入战团,这时寨子里的男女老少陆续都围来了,程德东见这架势想要善了是不可能的了,他掏出了枪对着天空开了一枪,别说这还真有效果,一下子所有的人都安静了下来。 程德东淡淡地说道:“我最后再说一遍,我无心开罪于你们,我只是来找人的,倘若你们再不讲理那真的就别怪我下狠手!” “你以为你有枪我们就怕了你吗?”一个中年妇人的声音传来,程德东扭头看过去,那妇人就在他身后距离不到两米的地方也正冷冷地望着他。 程德东叹了口气:“我已经解释了几遍了,我是来找人的,是你们根本就不听我的解释而要动武。” 妇人只是冷笑却不说话,老头站上前来:“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你只有两个选择,扔下武器,束手就擒让族长发落,要么你就开枪,看看你能够打死我们多少人,不过我要警告你,我们哪怕还剩下一个人,都会和你拼命到底的!” 程德东的心里有些发毛,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虽说也就五、六十个人,可是每个人看着他的眼神都充满了仇恨,他有些不明白了,原本简简单单的一件事情怎么就办成了这样。 程德东充满了警惕,他担心这些村民会突然向自己发难,他深吸了口气,在心里告诫自己一定要沉住气,哪怕是这些村民真要对自己动手自己也不能下重手,把关系彻底搞僵了或许不只是在这坡脚寨,很可能在整个苗疆自己都会有麻烦。 正想着这些程德东便觉得视线有些模糊了,而人也好象一下子没了力气。 糟糕,自己一定是着了这些苗人的道儿,也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手段,估计是在自己不知不觉中下了毒! 程德东的枪掉到了地上,整个人一下子便瘫软了下去,不过他的意识还在,模模糊糊之中他看到了老头的笑脸,还有那个妇人,妇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妇人那张略带腊黄的脸也凑到了他的面前:“我说过,就算你的手上有枪我们也不会怕你。” 接着老头的声音在程德东的耳边响起:“把这个人给捆起来,带走,让族长来处置。” 妇人说道:“若他真是来寨子里搞破坏的就把他剥了皮,揭了盖,灌上机油点天灯!” 程德东的心沉到了谷底,他并不是第一次来苗疆,之前他曾做过药商,他多次进入这苗疆腹地,收购一些珍稀药材,与苗人有过接触,点天灯是什么意思他却清楚得很,自己难道真要被这些苗人玩死了吗? 他想挣扎着说两句,可是他根本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他有些后悔了,自己不该这样冒失,一个人闯入这坡脚寨来。 第478章 来之安之 直到天黑了都没有找到程德东,叶辰只得回了旅店。 叶辰安慰着自己,以程德东的智慧应该不会吃什么亏的,再说之前程德东就在苗疆呆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叶辰回到旅店第一时间又和许可通了一次电话。 许可听了叶辰的叙说心里也是一惊,虽然他也很担心程德东的安危,可在电话里他还是安慰着叶辰,他说程德东极具智慧,遇事也足够冷静,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他让叶辰去一趟音寨,以自己的名义找一下寨老果纳,请他帮着打听一下程德东的下落。 假如程德东是被苗人引走的,那么果纳应该可以帮得上忙。 但如果引走程德东的不是苗人而是鬼社的人,那么许可反而不会那么担心了,正如叶辰说的那样,以程德东的身手,就算对方搞那些阴谋诡计真正能够动得了他的人还真心不多。 叶辰想想也只能如此,他说明天一大早他就去音寨向果纳寨老求援。 而此刻在坡脚寨,程德东被带到了族长的屋里。 只是他去不知道此刻的程德东却不像他那样乐观,他又把之前见到努嘎的情形想了想,便越发的感觉这好像就是一个圈套,自己只是看到了努嘎的背影,甚至根本就不能肯定那个人到底是不是努嘎。 程德东感觉这个“努嘎”仿佛是故意引走自己的,他嗅到了一股浓浓的阴谋的味道。如果真是这样,那就不是自己能够轻易应付得了的。 程德东是个智者,他的心里很清楚,很多时候决定成败的并不是武力,而是智慧。 只是他根本就没有准备,而对方则是早就布好了陷阱等着他往里跳,他猛然一头撞进去,很可能就会在没有任何戒备的情况下撞个头破血流。 而且程德东在苗疆也呆过很长的一段时间,对于苗人的一些手段他是很清楚的。 他相信苗人不会凭白无故的要对付自己,但如果有别有用心的人怂恿他们这么做就说不清楚了。 族长的年纪大约七十上下,那胡子已经白了,一身苗人的装束,手里拿着一个旱烟杆子,不时咂吧两下,那叶子烟的气味很是呛人,程德东忍不住咳了两声。 老头和那妇人也在屋里,还有四、五个精壮的汉子,其中两个便一左一右的把程德东挟在中间。 程德东的手枪和唐刀已经被他们搜了出来。 老头指着他的唐刀说道:“冒希族长,这刀我见过,小日本用的就是这样的刀。” 程德东皱起了眉头,这老头竟然还见过小日本,看来他应该是出去见过世面的。只不过这老头儿怎么能够这样的指鹿为马呢,老子这是倭刀么,这是唐刀好不好? 程德东张嘴想要说什么,可是还是没有力气,他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一团烂泥。 族长没有理会老头的话,而是对那妇人说道:“把他的毒给解了。” 老头有些担心地说道:“冒希族长,这恐怕不妥,这小子很能打的。” 冒希族长眯缝着眼睛望着程德东,只是吸了一口旱烟。 妇人并没有置疑族长的命令,上前给程德东解了毒,程德东这才感觉到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妇人冷冷地说道:“你最好别轻举妄动,我能够毒你一次,就能够毒你十次!” 她是在警告程德东,别以为毒解了你就能够为所欲为,老娘一样能够再收拾你一次。 程德东苦笑,然后向冒希族长鞠躬:“族长,能让我说几句吗?” “说!”冒希族长的神情很是冷淡,更没有多余的废话。 程德东说道:“其实这一切都只是个误会。”接着他又把事情的前后经过向冒希族长说了一遍,他说的时候老头和妇人都没有说话,看得出他们对冒希族长很是敬畏,冒希族长听得很认真,直到程德东说完他都没有打岔过。 待程德东说完,那老头说道:“族长,你听听,他根本就是一派胡言,但凡是咱们苗疆的人谁都知道努嘎已经被音寨的果纳寨老给处死了,他又怎么可能见到?除非他是见鬼了。这人一看就不是好人,又是刀又是枪的,而且说不定他还是个日本人!” 冒希族长淡淡地说道:“那不是日本刀,那是唐刀。” 程德东不由得点了点头,没想到这个冒希族长还有些见识,能够认出唐刀来。 听族长这么一说老头的脸色有些挂不住:“就算不是日本刀,也不能说明他就是什么好东西。族长,这段时间官府因为我们不配合他们剿灭**而几次三番派人到苗寨来搞破坏,甚至还搞暗杀,我怀疑这个人就是官府派来的。” 冒希族长摆了摆手,示意老头别说话,他问程德东:“你叫什么名字,是做什么的,为什么要跟踪努嘎?” 听族长这么问,程德东松了口气,总算有一个讲道理的人了,从头到尾这些人都没有问过自己的来历呢。而程德东也是因为脑子里乱,就是刚才在对冒希族长说自己闯寨的事时也忘记了自我介绍一下。 “我叫程德东,这次来西疆就是为了找努嘎,查一件案子。” 听程德东说是查案,族长的眉头也皱了起来:“查案?你是警察?” 程德东这才又解释了一下,当知道自己是来自魔都的私家侦探时,冒希族长突然开口问道:“我听说之前也有侦探到过西疆,还与音寨的寨老果纳有些交情,那个人叫什么来着?” 程德东马上就反应过来了,他说那个人一定就是许可。 “他叫许可,我和他是一起的,只是这一趟他并没有来。”程德东心里暗暗叫好,这样看来事情就好办得多了,只要冒希族长和果纳寨老联系一下,自己的身份就可以得到证实。 老头没想到事情会成了这样,他一脸的狐疑:“哦?是真的吗?” 程德东苦笑道:“当然是真的,现在我在你们的手上,只要你们问一下果纳族长就能够证实我的身份了。”虽说程德东与果纳只有数面之缘,那还是在与许可在一起之前,但鲵阿依却与果纳有过书信往来,鲵阿依自然也把程德东的事情向果纳说过,所以程德东才有这样的自信。 冒希族长那张古板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不用问了,看到这把刀我突然想到了你是谁,你还有另外一个身份,西南第一杀手,绰号猴子,我没说错吧!” 冒希族长这话才说出口,老头和妇人都瞪大了眼睛,妇人说道:“难怪,我就说嘛,身手那么厉害,肯定不是普通人。” 程德东苦笑道:“我不是那只猴子,不过那只猴子确实也是我的朋友,这柄刀就是他送给我防身用的,只可惜我不怎么会使,感觉还是枪用起顺手。” 听程德东这么说,冒希族长微微点了点头,一副原来是这样的意思。 “给程先生看座!”冒希族长对一个汉子说道。 那汉子对程德东做了个请的动作,将程德东请到了一张椅子上坐下,程德东知道这是冒希族长对他的礼遇了,看来这个误会应该是能够消除的。 “你的身份我们会向果纳寨老去核实,假如是真的,那么程先生就是我们苗人的朋友,但在没有得到回音的这段时间,恐怕你还得老老实实地呆在寨子里,而且我会让人看着你,行动上你不会那么自由。”冒希族长顿了顿,他说希望这一点程德东能够谅解。 程德东当然能够谅解,他最担心的是这个误会会越来越深,那么自己弄不好就会死在这坡脚寨。 冒希族长又说道:“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好酒好菜招呼你的,只要你不是我们的敌人,我想要不了两天你就能够得到自由。程先生,老实说,你说你是追着努嘎来的我也觉得惊讶,甲木说得没错,苗疆的人都知道果纳处死了努嘎,可你却坚称自己看到了努嘎,这一点让我们很是费解,若非你见了鬼,我真找不到合理的解释。” 程德东的脸微微一红:“其实我也没看清楚,我只是看到了他的背影,之前和他有过几次接触,我相信我应该不会弄错。” 冒希族长又说道:“你真见到那个人进了我们坡脚寨?” 程德东又是一愣,他并没有亲眼见到那个人来了坡脚寨,这只是缘于他的判断。 见程德东这个样子,冒希族长的脸色又有些不好看了:“程先生这样吞吞吐吐的,这让我们对程先生的话不得不打上折扣啊!” 程德东轻轻一叹:“我并没有亲眼见到他进寨子,我只是感觉他应该是走的这条道儿。” 冒希没有再说什么,他对手下人说道:“带程先生去吃点东西,给他安排住处。” 程德东知道谈话是结束了,虽说这样的结果他并不是很满意,但也已经很不错了。 妇人淡淡地说道:“记住我的话,你别乱来,你身上的毒并没有完全解了,只要你的动作大一点都会让身上的毒药发作,到时候怎么死的你都不知道。” 程德东心里一惊,他看看妇人,又看了看冒希族长,冒希族长也说道:“你很能打,我不得不为我的村民的安全着想。” 那个叫甲木的老头一双眼睛也紧紧地盯在程德东的脸上,不知道为什么,程德东总觉得这个甲木好像对自己有着敌意。 不过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希望冒希族长能够从果纳那儿对自己的身份得到证实。 他被两个大汉带到了一处院落,安排一楼靠里的一个房间里。 接着一个汉子去给他弄来了酒菜,程德东倒不客气,反正他也饿了,大吃大喝起来。 他不怕这酒菜里有毒,要下毒,那妇人就是高手,想要自己的命根本就等不到现在。 程德东的心安静了下来,既来之,则安之,正好趁着这会儿好好休息一下。 第479章 没有记录 叶辰现在就像是一只没头的苍蝇,他才是真正的第一次到苗疆来,什么都不懂,言语也不通,许可让他去找果纳对于他而言真是一个艰巨的任务。 不过再艰巨他也只能去面对,去完成,他不能不管程德东的死活就这样打道回府。 “老板,打听个事儿!”叶辰万般无奈之下便只能去找那店老板,店老板是个汉人,四十岁上下,国字脸,小眼睛,睁着和闭着根本就分不清楚,他整日就坐在柜台前,不仔细看都不知道他是睡着的还是醒着的。 店老板抬头望向叶辰,脸上露出了笑容:“这位客官,有什么需要尽管说。”像程德东和叶辰这样的客人在店老板看来是多多益善,不在乎钱,无论是住宿他们都没有太多的要求,也不砍价。在这乱世这样的客人可是不多见,特别是在这边远的山区。 叶辰问道:“知道音寨怎么去吗?” 店老板用一种怪异的眼神望着叶辰:“怎么,你要去音寨?” 叶辰点了点头:“是的,还望老板给我指一条路。” 店老板说道:“路我倒是可以替你指一条,可是么……” 叶辰掏出两块大洋递给店老板,店老板脸上的笑意就更浓了,伸手接过钱却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不是钱的问题,是因为如果没有向导你一个人进山很容易迷路的,我的意思是最好你是请一个向导,那样他能够把你带到音寨去!” 叶辰的眼睛一亮,他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点呢? 叶辰忙说道:“老板你能够帮我请个向导吗?” 店老板点了点头:“可以,我认识一个采药的苗家后生,他家好像就是音寨附近的,他好像正好在县城里,你稍等,我去帮你找找。” 说着老板便出门了,临了没忘记让叶辰在屋里等他的消息。 大约半个多小时后老板回来了,他告诉叶辰,那小伙子答应了,至于向导的费用么,老板说给多少由着叶辰自己,小伙子的要求不高,两块大洋在他们看来就已经不少了。 叶辰谢了老板,问大概时候时候能够出发。 老板说小伙子明天一大早就回去,会到旅店来叫许可。 “大概下午就能够到音寨了,只是要进音寨估计没那么容易。” 这一点叶辰倒不是很担心,他可是听许可说过的,那个假叶辰就曾经去过音寨,音寨的人应该认识他,许可让他一到音寨就去找孙剑平,也就是蔓莎的父亲,他说只要找到孙剑平,孙剑平就能够给予叶辰最大的帮助。 豫中省,启封的一家旅店里。 白舞燕推门进了颜萍的房间:“颜姐,启封这边的人来了。” 颜萍让白舞燕把人叫进来,进来的是两个穿黑色中山装戴礼帽的年轻人,他们的胸口都佩戴了一枚青天白日的徽记。 其中一个上前一步对颜萍说道:“颜科长你好,我是启封办事处的江枫,欢迎颜科长莅临启封。”颜萍冲他笑笑,伸手和他轻轻握了一下:“江主任,不必这么客气,请你来是有些事情需要你们的帮助。” 江枫忙说道:“有什么差遣颜科长但说无妨!”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办事处主任,而颜萍却是总部任职的,虽说两人从级别上来说是平级的,可是人家却是从金陵来,对于江枫而言,颜萍就有了些钦差大臣的意味。 再说了,谁不想往上爬,江枫在总部没有什么关系,能够攀上颜萍也不错,哪怕是颜萍在上峰面前替他美言几句说不定都能够受用无穷。 所以在颜萍的面前江枫的姿态放得很低。 颜萍自然明白江枫在想什么,不过这并不影响她对江枫的好恶,她也听说过江枫是个有能力的人,只是时运不济。 请江枫坐下,颜萍便直入了正题:“在启封出现了白莲教,江主任知道吗?” 江枫的脸色微微一变,他没想到颜萍竟然是冲着白莲教来的。 他苦笑了一下:“其实白莲教一直都存在的,只是他们并没有出来公然与官府作对,所以我们也就没有放在心上,可以说整个中原和两粤,白莲教的人为数都不少。怎么了,颜科长是特意为了他们来的?” 颜萍摇了摇头:“这倒不是,我是在调查鬼社的案子,不过却发现我查的案子里竟然有白莲教的影子。我想请江主任帮个小忙,我想在最短的时间内拿到关于启封白莲教最详尽的资料。” 江枫点点头:“这没问题,不瞒颜科长说,其实对于白莲教我也一直很重视,所以倒还真做了一些功课,我这就让人去取。”说罢交代了他带来的那人,那人便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就在昨晚,我的一个同伴见到了白莲教的圣姑青鸾,这个女人你听说过吗?” 听颜萍这么一问,白舞燕也竖起了耳朵,就是这个青鸾乱了黎俊江的心,而黎俊江可是她白舞燕倾慕的对象。 江枫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圣姑青鸾?” 颜萍看他这个样子好像并不知道青鸾这人:“你不会没听说过吧?” 江枫说道:“我还真是没听说过,在我掌握的资料里没有这么一个人。” 颜萍说道:“或许她是从别处到启封来的也未可知。” 江枫掏出一支烟来,突然想到屋里坐的可是两个美女,他又把烟给装进了盒子里。 颜萍却说道:“没事,你抽你的,我没那么多的讲究。” 江枫这才把烟点上:“其实说起白莲教,现在基本是一盘散沙,且别说两粤了,就是中原的白莲教他们都是各自为政,光是自封的教主就有三、四个人,圣姑更是不知道有多少,在我的地界上白莲教的大部分人员我都做了统计,便于跟踪,里面确实没有一个叫青鸾的女人。” “这个女人长得很漂亮,说她那模样祸国殃民也不为过,你就一点印象也没有吗?”颜萍笑问道。 江枫暗自腹诽,颜萍不会真觉得自己是一个只知道风花雪月的人吧?难道是美女我都应该认识吗?只是这话他可不敢当着颜萍说,他笑道:“我还真不知道。” 颜萍的脸上有一抹失望的神情,原本她以为只要找上调查科启封办的人应该就能够查出青鸾的底细,可是现在看来这个青鸾还真是个神秘的人物。 那么接下来自己该怎么办呢? 待同伴送来白莲教的资料江枫便告辞离开了,大晚上的在一个女人的房间里呆久了也不是那么回事,颜萍也没有挽留,只是说有事情会再联系,让白舞燕送二人出门之后把黎俊江叫了过来。 “这是我们启封办事处拿来的关于白莲教的资料,在里面并没有那个青鸾的信息。”颜萍对黎俊江说道。 黎俊江接过资料迅速地浏览了一遍然后把资料放在了茶几上:“我都说了,我们不应该在这上面浪费时间,我们要查的是鬼社,而不是白莲教,而且我和那个女人也没有什么。” 颜萍摇了摇头:“老黎,你别激动,我并不是说你和那女人有什么问题,我只是觉得白莲教的突然出现并不简单,那个青鸾说找上你是因为怀疑你是鬼社的人,担心会对他们不利,可是有一点说不过去,就凭你打听鬼社的事情他们就断定你是鬼社的人么?他们也是走的帮会路线,他们不会不知道任何一个帮会都有他们独特的联络方式,假如你是鬼社的人,想要找联系鬼社也该有鬼社自己的办法,不可能随便打听的!” 黎俊江明白颜萍的意思,思想颜萍说得确实没错。 白舞燕却生怕黎俊江不理解:“就拿我们来说吧,在启封我们要找调查科的人也是至于满大街去问路人调查科在哪儿,这是一个道理。” “我明白,所以颜小姐是觉得青鸾在说谎!”黎俊江问道。 颜萍“嗯”了一声:“是的,他们找上门来原本的意图是准备要带走你,并不是因为怀疑你是鬼社的人,相反他们应该很清楚你不可能是鬼社的人,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不希望你找到鬼社,原因么,他们与鬼社有着关联,又或者他们根本就是鬼社的人,之所以要假借白莲教的名头只是因为他们发现你比他们想像的要难得对付。” 黎俊江没有再说什么,他原本就是个聪明人,颜萍的分析也十分的到位。 颜萍说道:“我们先不着急去豫西北,先弄清楚这伙白莲教的人再说。” “那你准备怎么办?”黎俊江问颜萍。 颜萍说道:“好办,我们可以从真正的白莲教入手,我会让启封办的人给白莲教施加压力,看看是不是真有青鸾这个人,如果没有,那么就证明我的猜测没有错,他们真是鬼社的人,那么我们就要另外再想良策。” 黎俊江也觉得这个办法不错,他说道:“好吧,不过阿依姑娘还在鬼社的手里边,我们在这边不能耽搁太多的时间,否则阿依姑娘的处境就会越来越危险。” 颜萍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可如果确定他们真是鬼社的人,或许我们也能够通过这个机会救出阿依姑娘。” 白舞燕说道:“你是不是怕到时候我们会和你的青鸾姑娘成为敌人,我问你,要真到那一步你是帮她还是帮我们?” 白舞燕的话让黎俊江的心里隐隐有些不悦,不过这个问题他还真没有想过,要是真到了那一步自己会怎么办呢?唉,管他的,由心去做决定吧,很多事情不到最后一刻是永远不会知道答案的。 第480章 凌晨审讯 凌晨一点,颜萍和白舞燕、黎俊江出门了,他们要去调查科在启封的办事处。 就在一个小时前,江枫便带人抓了二十多名白莲教的成员,而且这些都是启封白莲教的高层人员。 羁押室里已经装满了人,这些人都在咒骂着江枫,无奈江枫根本就没当他们是一回事,江枫望着白莲教的副教主洛江洋冷冷地说道:“你最好还是老实一点,再这样口无遮拦的话我会让你一辈子都无法开口。” 洛江洋让江枫这话给震住了,虽说他在欺骗信徒的时候就什么刀枪不入,还能够请神打,但他自己却知道这些都是唬人的,什么刀枪不入,只要一颗子弹他那小命就得玩完了。 他做这个副教主只是为了能够更好的享受,吃那些信徒的供奉,哪里又真敢与调查科这样的国家机器抗衡,所以江枫一沉下脸他便哑然了。 他的心里也有些郁闷,要说平日里对调查科的这些官老爷他也没少了打点,自己花的可是真金白银啊,怎么说动手就动手了? “江主任,我想这一定是误会。”洛江洋换上了一副阿谀的嘴脸,哪里还有半分副教主的气势。 江枫白了他一眼:“洛教主,是不是误会我说了不算,呆会自然会有人来问你的话,你们若想平安的从这儿出去,那么你应该知道你们该怎么做的。” 洛江洋连忙点头:“明白,我明白了。” 江枫冷哼一声:“明白就好。”他才说完,一个手下便小跑着来到了他的身旁,轻声耳语了几句,江枫听完,眼球一转:“让弟兄们看好他们,我去迎下颜科长。” 颜萍他们来了,在江枫的陪同下来到了羁押室。 当颜萍知道洛江洋是这伙人之首后说道:“先把他带到审讯室去。” 洛江洋坐在审讯室里,望着眼前的三个人,他的心里清楚,这三人的份量可要比那个江枫要重得多,这些人应该是从金陵来的呢? “洛教主!”颜萍见他那眼神不定,心知他的心里一定也很是忐忑,她不想给他时间适应这样的氛围,一定要速战速决。 “长官,叫我的名字就行了。” 颜萍说道:“洛江洋,知道为什么要把你们带到这儿来吗?” 洛江洋暗道,老子知道个屁啊,还在热被窝里就被拖到了这个鬼地方来。 他摇了摇头,颜萍说道:“我问你,有听说过一个叫青鸾的白莲教圣姑吗?她长得很漂亮,是个难得的大美人。” 洛江洋眯缝着眼睛:“长官,不会比你们还要漂亮吧?” 还别说,洛江洋这小子真会来事,这句话虽说不能改变他在颜萍心里的形象但颜萍听起来很是舒服。只是颜萍可是见过大世面,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自然不会因为洛江洋的一记马屁给拍得晕头转向。 颜萍严肃地说道:“闭嘴,我让你说话了吗?” 洛江洋还真是把嘴给闭上了。 白舞燕轻声说:“你还没有回答我们的问题呢!” 洛江洋这才说道:“没有,至少我这儿没有这么一号人,圣姑?哼,我看一定是从外面来的,妈的,竟然敢踩过线来。” 颜萍见洛江洋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也感觉他并不是在演戏。 “与外面的白莲教有联系吗?”黎俊江问道。 洛江洋点头回答:“有,当然有,不过关系不是太好,你是不知道,我们之间为了谁是白莲教正统这个问题我们可是有着巨大的分歧,所以各地的白莲教都自成一系,自己有自己的教主,圣姑什么的。只是所有管事的都只敢给自己封一个副教主,没有谁会狂妄到认为自己就是教主的不二人选,要是真敢坐上那个位子势必引得大家群起而攻之。” 颜萍笑了:“所以你洛教主就给自己封了一个副教主?” 洛江洋有些不好意思了。 黎俊江说道:“给你一天的时间能不能找到那个青鸾?” 洛江洋很有信心地说道:“当然能了,别小看了我洚启封白莲教的厉害。” 黎俊江让颜萍给安排了画像师,画像师经过黎俊江的描述把青鸾的样子给画了出来,总共画了两份,一份交给了江枫他们,让他发动人手去把人给找回来,另一份则是给了洛江洋,让他通过白莲教找出这个女人! 之后颜萍又把和洛江洋一道被抓来的那些人给询问了一遍,他们都是一问摇头三不知,知道从这些人的身上再难找到任何的线索,三人才离开返回旅店。 路上颜萍说道:“看来你还没有被那个女人给迷了心窍。” 黎俊江苦笑:“颜科长,我不否认那个女人确实很美,而我也喜欢欣赏美,但这并不能影响我什么。当然,从内心而言我希望那样的一个美人儿不会是坏人。” 白舞燕听黎俊江这样夸赞另一个女人得很漂亮她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不过她也知道自己不能无理取闹,因为她和黎俊江之间原本也没有什么,一直到现在为止都是她自己对黎俊江有意思,黎俊江却没有太多的态度。 颜萍瞪了黎俊江一眼,悄悄呶了呶嘴,那意思是让黎俊江照顾一下白舞燕的情绪,黎俊江这才望向白舞燕:“老实说,其实你们也很美,各有各的特色。” “我看过那画像,不得不承认,那女人确实连我都觉得惊艳!” 白舞燕说出了这样的话来,这倒有些出乎颜萍和黎俊江的意料了。 白舞燕见他们用一种异样的眼神望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怎么,我说错了?” 颜萍忙笑着说:“没错,没错,那女人的样子真是我见犹怜。” 黎俊江心里却说,你们是没见到她的真人,那画像算什么,还不及真人的一半。 当然,这话是绝对不能再说的,说出来估计又会遭到白眼。 “好了,言归正传,今晚的事情你们怎么看?”颜萍问道。 白舞燕说:“现在看来这个青鸾的身份很是可疑,首先她到底是不是白莲教的人还不好说,不然启封的白莲教徒怎么会不知道她,就连洛江洋这个副教主都没有听说过她。” 黎俊江点点头,他也赞同白舞燕的说法,虽说很有可能这个青鸾是其他地区的白莲教圣姑,但这样的可能性在黎俊江看来并不大,黎俊江觉得这些人更有可能是鬼社的,面是借了白莲教的名义,目的就是不想泄漏他们的身份,同时也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人,想把这把火引到白莲教的身上。 颜萍说道:“现在问题来了,老黎,你觉得是你打听鬼社的事情才让他们找上你的呢还是他们一早就已经注意到你了,你向店小二打听鬼社的事情只是他们的一个说辞?” 黎俊江眯缝着眼睛:“你的意思是说,我到豫中来早就已经落入了鬼社的眼里,就算我不向店小二打听鬼社他们或许也会找上我?” 颜萍就是这个意思。 黎俊江想了想:“我还真有些吃不准呢,假如我真是早就被他们给盯上了为什么直到现在他们才出手?他们如果想要阻止我应该在我没到豫中之前就动手的,不是么?还有你们,既然他们能够盯住我,自然也能够盯住你们的,可是他们也没有对你们怎么样!” 颜萍说道:“这确实也是个问题,看来我们的对手很狡猾,东一榔头西一棒的,让我们根本就无法去摸清他们的意图。” 黎俊江说道:“那个冥王鬼牌真的那么重要么,犯得着他们这样大动干戈?” 颜萍却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什么冥王鬼牌都只是一个开始,这背后指不定有着什么样的阴谋。” 这话黎俊江信,他也不认为只为了一个冥王鬼牌对方就会做出这许多的事情来,而且以对方的力量,他们想要找到冥王鬼牌应该不是什么难事,相反比自己这边更占优势,因为到现在为止,对方就没有给自己这边任何一点的提示,他可不相信对方也如自己这边一般的全无头绪。 回到住处,他们就各自休息了。 而这个夜晚,远在魔都的许可也是无法入眠。 在许可看来,原本最危险的应该是深入豫西南的黎俊江他们,因为那是鬼社的老巢,假如他们在那边发生一点什么事情并不足为奇。 而程德东和叶辰去西疆是相对安全的,一来程德东对于西疆很熟悉,二来西疆那边不会有鬼社的人出现,谁知道偏偏就是程德东出事了,到现在为止下落不明。 虽说许可在电话里安慰叶辰,但许可自己的内心里都很是忐忑,他甚至已经做好了打算,天一亮他就动身,亲自往西疆去,不管怎么样也要找到程德东,不能让他出一点事儿。 许可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了? 烟灰缸里的烟头已经装满了,许可打了一个哈欠,突然他像是想明白了一个问题,程德东在西疆出事是不是可以说鬼社的手也伸到了西疆?如果是那样,努嘎还真是脱不了干系!他还不知道努嘎被果纳处死的事情,假如他知道了不晓得他又会是作何感情。 总之,从鲵阿依被绑架之后到现在,许可的脑子里一片乱麻,没有一点儿的思路。 第481章 发现记号 天蒙蒙亮叶辰就已经醒来了,其实他几乎一夜都没有睡好,脑子里回想着程德东离去的那一幕,也不知道程德东现在怎么样了。许可让自己跟着程德东来西疆,就是让自己保护好程德东的安全,现在程德东失踪了,下落不明,生死未卜,不能不说是自己的失职。 七点不到便听到店老板敲门的声音,叶辰忙去打开门。 门口,店老板的脸上带着笑:“客官,给你找的向导已经到了。” 叶辰微微点了点头:“好,我这就动身去音寨,老板,假如我那同伴回来的话你就让他在这儿等我,估计我不会在音寨耽搁太久。另外,可能我的朋友也会到这儿来找我,你就直接告诉他我去了音寨。” 叶辰说话的时候又掏出了两块大洋,他心知这老板的贪财,有钱什么事都好说。 果然,那店老板接过钱忙点头说道:“放心吧,我一定照您的吩咐办。”他连敬语也用上了。 向导叫格之,是个不到二十的小伙子,他的家在千户苗寨,与音寨毗邻,他的阿爸是个苗医,他自己则是经常进山采药,药材有多的时候便到县城里卖掉一些然后换上点食盐什么的生活必须品。 格之的身材魁梧,皮肤黝黑,浓眉大眼,看上去是个爽直的人。 “格之,这就是我和你说的叶先生,你可得安全地把他送进音寨去。”店老板嘱咐格之。 格之笑着说:“好的。”他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右脸颊有一个不起眼的小酒窝,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那张帅气的脸更添了几分迷人的气质。 他的目光在偷偷打量着叶辰,叶辰冲他微微一笑:“我叫叶辰,你也可以叫我叶大哥。” 格之却摇了摇头:“我还是叫你叶先生吧。”这是他对叶辰的礼节,很多人都以为苗疆是蛮夷之地,苗人不受教化很是野蛮,其实并不是这样,苗人的礼仪是很多的,待客也很是恭敬热情。 当然,有时候文化的差异很可能会造成一些误会,就算是汉人不也一样么,地域的不同,习俗也就不一样。 在格之看来叶辰现在是他的雇主,他就必须对叶辰有应有的尊重,在苗人的心里,先生是一个很尊贵的称呼,所以格之固执地要称叶辰为叶先生就是这个道理。 此刻叶辰最希望的是能够早一点到音寨,请果纳寨老帮着寻找程德东的下落。 假如果纳不愿意帮忙,那就找孙剑平,许可说过,只要找到孙剑平他是一定不会推却的。 格之把叶辰的行李放在了他的马背上,格之的家境还不错,很多人家是没有马匹的,甚至连耕地的牛都没有。 两人辞别是店老板便上路了,原本店老板说让叶辰吃了东西再走。可是叶辰的心里着急,便说带了干粮的,路上啃些干粮就是了。 “格之,我听说那个叫努嘎的驭蛇人让果纳寨老给处死了,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路上叶辰像是闲聊一样开口问道。 格之摇了摇头:“具体是怎么一回事我也不清楚,不过这件事情倒好像是真的,整个西疆都知道了。那个努嘎据说原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之前就祸害乡里,后来好像和官府有勾结,还想对果纳寨老不利,这样的人该死。” 叶辰“嗯”了一声:“我听店老板说现在苗人与官府的关系很紧张?” 格之叹了口气:“能不紧张么,官府什么时候把我们这些苗人当人看了?那些汉人……”说到这儿格之突然停了下来,他想起了叶辰不也是汉人么? 叶辰笑笑:“我明白了,看来这是很严重的民族矛盾。” 格之点了点头:“是的,可这并不是我们先挑起的,其实我们苗人的要求很简单,能够吃饱穿暖就行了,但官府的赋税却一年高过一年,你们汉人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简直就是横什么敛!” 叶辰说道:“横征暴敛。” “对,对,什么青苗税、秋收税、人头税、牲口税,根本就数不胜数,你说,我们辛苦一年,最后连饭都吃不饱,能没有怨气么?去年的收成算是好的,可是最后把这些捐啊税的一交,剩下的一家人只能吃七、八个月,剩下的几个月怎么办?” 叶辰知道当今的苛捐杂税确实不少,而听格之这么一说,敢情苗疆的税赋就更重了,而且名目也更多。叶辰不禁想起了那首诗,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 不管是汉人还是苗人,要是让他们没了活路,任谁都会不答应的。 “先生,不是我们对汉人有什么成见,是因为他们让我们太心寒了,官府欺压我们也就算了,很多汉人也跟着欺侮我们,就拿墟集来说吧,你看看那些汉人有几个是诚信地和苗人做生意的?他们欺侮苗人懂得少,总要把便宜都占尽了,若是我们有什么不满,他们便勾结了官府,或是恐吓,或是打骂,甚至还抓进大牢。” 叶辰有些汗颜,虽说他并不是这样的人,可是他也是汉人的一员,他感觉像是自己也对不起苗人一般。 要去音寨,他们便得从城南出去,往平越县方向走。 而当时程德东追那努嘎便是出的城南。 很快叶辰和格之就到了一个三岔路口,在三岔路口叶辰停下了脚步。 格之已经拉着马走上了往平越的那条道儿,见叶辰停止不前便好奇地问道:“叶先生,怎么了?” 叶辰的目光望向了中间那条小路旁的一株小树,那小树上拴了一根黄色的带子,只是那位置很不起眼,一不留神还以为是树上枯黄的叶子。 但叶辰的眼尖,他还是看到了。 “这儿通往哪里?”叶辰问道。 格之的看了一眼:“往里走不到五里路就是坡脚寨,怎么了?” 叶辰过去把那黄带子给解了下来:“我的同伴应该是去了坡脚寨。” 格之已经听店老板说了,叶辰去音寨便是想请果纳寨老帮着找他的同伴的,此刻听叶辰说他的同伴很可能是在坡脚寨格之稍稍有些吃惊,他凑过来看了一眼叶辰手上的那根黄带子:“你是说这玩意是你同伴留下的?” 叶辰“嗯”了一声:“是的,这是我们预先设定好的记号。”说着他从口袋里也摸出了几根这样的黄带子,对比之下果然一模一样。 叶辰望着格之:“格之,我想进去看看,你陪我一道吧。” 格之有些犹豫,叶辰说道:“我给你加点钱,要不这样,我现在就把钱给你。” 格之忙摆了摆手:“叶先生,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只是……” 叶辰皱起了眉头:“只是什么?” 格之咬了下嘴唇:“我听说坡脚寨闹鬼。” 叶辰笑了:“这大白天的哪来的鬼?就算是闹鬼也不用怕,这不还有我吗?” 格之摇摇头:“不是的,现在坡脚寨也很是奇怪,不许外人进去,据说是他们族长的意思,就连苗人也不能进。” 叶辰有些不明白了:“这是一个什么寨子啊?不会是绿林山寨吧?” 格之说道:“当然不是,它也就是普通的寨子,以前没这规矩的,也就是在大半个月以前吧,先是闹鬼,后来干脆不许外面的人进去了,也很少见到他们的人出来。” 格之越是这么说叶辰就越想去弄个明白了,既然已经看到了程德东留下的记号,他不可能视而不见。远去音寨的目的不也是为了能够找到程德东么,现在明明知道程德东很可能就在坡脚寨,他是一定要去找程德东的,就算坡脚寨是龙潭虎穴他也非得闯上一闯。 见叶辰的态度很坚决,格之担心地说道:“叶先生,我知道你应该是个有本事的人,可是你不了解苗人,不知道他们的一些厉害手段,就这样贸然进去你会吃大亏的。” 格之说出这话也表明了他是不会进去的,人家族长立了规矩,作为苗人,他是应该尊重人家的规矩的,但他还是关心叶辰的安危,所以才极力地劝说。 叶辰想了想,格之不愿意跟自己一块去他也不能勉强,他对格之说道:“格之,你也不用劝我,我是一定要去的,不过有件事情我想请你帮忙。” 格之想也没想便点头答应下来。 叶辰让他帮自己办两件事情,第一件事情便是让他返回自己住的那家旅店,告诉店老板,自己去了坡脚寨,假如有人来找自己的话让老板转告一声。第二件事情是让格之去一趟音寨找果纳寨老,就说是一个叫许可的人请他帮忙找两个人,叶辰说的这两人就是自己和程德东,他让格之告诉果纳他们很可能被困在了坡脚寨。 “如果果纳寨老不理睬怎么办?”格之有些心虚,对于一个大寨老让他去面对还是有些胆怯的。 叶辰想了想:“这样吧,你不用去找果纳寨老,你去音寨找一个叫孙剑平的人,我们的事情你也大概清楚了,直接把情形告诉他,你可以告诉他我的名字,他一定不会不管的,记住了,我叫叶辰。” 说完他给了格之五块大洋,神情严肃地说道:“拜托了!” 格之没有伸手来接,他说道:“说好的两块大洋,要不了那么多。” 叶辰一把抓住了格之的手:“拿着吧,希望你能够把我交代的事情办好。” 格之这才没再推辞,接过钱,重重地点了点头。 第482章 鬼社的人 “叶先生,你最好在暗中寻找你的同伴,如果不得已暴露了,那么你一定要小心,记住,特别要小心女人,在苗疆,很多女人都是下蛊下毒的行家,能够在你不经意间就要了你的性命。”这是临走时格之对叶辰的叮嘱。 只有格之才知道苗疆毒蛊有多厉害,相比起来那些鬼啊怪的还真不算什么。 叶辰虽然对格之的话不以为然,但他却很是警惕,不管怎么说程德东假如是在坡脚寨出的事那么说明这坡脚寨还真是有古怪。 格之建议他暗中搜寻这倒是合了他的意思,他不是苗人,对于苗人的语言他可是一窍不通,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进入寨子的话,言语不通很可能造成不必要的误会,再说了,听格之说了坡脚寨的事情,叶辰不得不谨慎,他得先要保全了自己才能够救出程德东,假如程德东真被困在这儿的话。 所以叶辰并没有走那条小路,而是钻进了林子。 作为一名曾经的战士,叶辰的方向感是很强的,哪怕就是钻进了林子,他也能够找到坡脚寨的方向。 吃过午饭,程德东坐在院子里的石几旁,喝着茶,抽着烟。 不得不说,正如族长承诺的那样,好吃的好喝的伺候着,但他却不能走出这个院子。 那个妇人确实没有骗他,虽说他的身体能够活动自如,但是只要稍微累一点就会有一种脱力的感觉,自己身体里的毒果然没有全都解掉。 程德东也暗暗佩服那妇人下毒的功夫,一直到现在他都没有想明白自己是怎么着了那妇人的道儿的。 看着他的两个汉子蹲在墙角,一个抽着旱烟,另一个双手插在袖管里,小声地说着什么,两人的眼神时不时地向程德东这边瞟来,他们说的是苗语,而且口音也很重,程德东根本听不真着,只是偶尔听到一两个词儿,也无法把内容给连贯起来。 突然程德东的眉头紧了一下,因为他隐约听到那抽旱烟的的汉子说到了闹鬼,说的时候脸上带着几分恐惧之色,另一个汉子赶紧用眼神制止了他,又怯怯地向程德东这边望了一眼。 闹鬼?程德东马上便联想到了鬼社,因为他是不信鬼神之说的,在他看来所谓的闹鬼一定是人为的,是有人在装神弄鬼,而这不正是鬼社的拿手好戏吗? 只是那两个汉子不再说话了。 程德东咳了一声:“刚才我好像听到你们说什么闹鬼,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两个汉子只是看了看他,并不说话。 程德东也不好再问了,他知道这两个人根本就不想和自己说话,或许是族长有过交代吧。 程德东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眯缝着眼睛便一阵的胡思乱想。 也不知道现在叶辰怎么样了,这个叶辰可是第一次来西疆,没有了自己相伴他会不会遇到危险? 转念又一想,叶辰应该会把这儿发生的事情打电话告诉许可吧,许可会教他该怎么做的。 他有些后悔,自己在进入坡脚寨的时候给叶辰留下了标记,若是叶辰看到标记就这么闯进来的话还不知道这些人会怎么对待他,会不会也像自己一样,把他给关起来然后好吃好喝的供着?应该不会,因为叶辰那性格可不比自己,叶辰血气方刚,自己能够忍着一开始没对这些苗人下狠手,叶辰却不一定,他真要伤着了这些苗人的话那么剥皮点天灯都很有可能。 想到这儿,程德东便祈求叶辰没有看到自己留下的标记,他想若是许可知道了这儿发生的事情会让叶辰怎么做?当然是去找帮手,找果纳又或是找孙剑平。 一定是这样的。 而叶辰要去音寨的话就肯定要经过这三岔路口,那么自己留下的标记也很有可能被叶辰发现!程德东的思绪一下子竟然又绕回来了,叶辰要是看到了标记那是肯定会进寨子来的。 程德东被烟头烫了手,忙把那烟头给扔到了地上,他又点上了一支烟,他得好好想想,如何自己才能够脱困,走出困境。 若是他的身上没有中毒的话那还好说,这两个汉子他也勉强能够应付得了,但胜算一样不大,因为武器已经让人家给收去了。可是不管再艰难自己也一定要好好想个法子,他有一种预感,那就是这样舒适安逸的日子不会太长,从刚才那两个汉子的话语里,程德东几乎能够断定这儿与鬼社一定有着某种联系,他们应该不会真去找果纳来证实自己的身份的! 他们没有对自己下手也一定有他们的理由,但迟早自己还是逃不过一劫的。 没有了动武的实力,他就只能靠着脑子了,很多时候智慧与武力更管用。 程德东轻轻敲打了一下自己的头,脑子里乱糟糟的,他得设法让自己冷静下来才能够好好想一个办法,先离开这儿才是第一位的,至于说努嘎的事情,可以等以后再说。 他却不知道,叶辰现在正站立在距离寨子不远处的一个山崖边上,极目望着这座大寨子,叶辰没有贸然地闯进来,他花了近两个钟头的时间把寨子外面的情况给摸了一下,这是他在部队时学到的,在进攻之前他必须要先寻找到一条安全撤退的路线,因为没有人能够保证每一次进攻都会胜利。 中午的时候叶辰说啃了一个馒头,喝了一点山泉水。 他要耐心地等到天黑,等天完全黑下来他才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寨子。 他的身上带着枪,还有一把匕首。 他是打定了主意的,这次进寨子一定要找到程德东,就算找不到也得打听到他的下落,他还真就不信了,喏大一个寨子就没有一个能够说官话的人。 找了一处僻静的所在,叶辰倒下便睡,昨晚一晚他都没有休息好,趁着现在还早他得好好打个盹,这样晚上他才能够有精神有力气,他也不知道晚上他会遭遇什么样的危险,但再危险他也要去,保护程德东是他的责任。 程德东已经回了房间,关上了房门。 两个汉子仍旧在院子里,只是他们在程德东进屋以后便坐到了石几边的石头墩子上,他们只要守在院子里,程德东便是插翅也难飞,至于程德东在屋里做些什么他们是不用去管的,只要程德东不跑就行了。 程德东在屋里来回地踱着,他在想着怎么从这儿离开。 硬闯是行不通的,就算自己能够勉强打倒这两条汉子只要他们吼上两声又会有人来把自己围住。那样的话,自己是不是还能够像现在这样就说不清楚了。 “程先生在屋里吧?”就在这时,程德东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这声音很是陌生,他确定从来都没有听见过的。 接着便听到看守着自己的一个汉子回答说在的,几秒钟后就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程德东淡淡地说道:“进来吧,门没锁。” 门推开了,在那汉子的陪伴下,一个四十出头的男子走了进来,看他的那身装扮很像是道观里的道士。 那两个汉子对这道士很是尊敬,只见那道士对二人说道:“你们在院子里守着吧,我想和程先生单独谈谈。” 程德东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地注视着这个男子。 待那两个汉子离开后,男子冲程德东微笑着说道:“程先生,幸会。” 程德东却摇摇头:“我不觉得有什么可幸的。” 男子仿佛对程德东的态度不以为然:“程先生想必已经猜到了我是什么人了吧?” 程德东冷笑一声:“我要说没猜到呢?” 男子说道:“假如程先生连我的来历都猜不出来的话我会觉得很失望的。” 程德东冷冷地说道:“好了,别给我跟前演这些没用的,有什么就直说吧。” 男子轻轻拂掌:“程先生还真是快人快语,好,既然程先生爽快我们也不能含糊不是?” 见程德东不再说话,男子才缓缓地说道:“我是鬼社的人,我想程先生对于鬼社应该不算太陌生吧?” 程德东当然不陌生,他不正是为了鬼社的人掳走了鲵阿依才会再次回到苗疆试图把这件事情弄清楚,救出鲵阿依。 程德东说道:“哦,找我做什么,好像我们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聊的吧。” 男子坐了下来,眯缝着眼睛望着程德东:“是吗?程先生真这么想?” 程德东叹了口气:“你们既然已经提出了条件,让我们帮着找冥王鬼牌,为什么还要搞出这么多事来呢?这不是瞎耽误功夫吗?” 男子笑道:“可我们却不是这么想的。” “那你们是怎么想的,莫非你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程德东淡淡地问了一句。 男子说道:“早就听说程先生是个智者,现在看来果然传言不虚。程先生,那你猜猜我们意在何为?” 程德东听了男子的话,心里一凛,自己只是随口说了一句竟然还真是这样,这么看来他们并不是真想让自己这边帮着寻什么冥王鬼牌,而是另有目的。 程德东摇摇头:“我猜不出来,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男子说道:“鬼社要重出江湖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情,不过呢,许可却是我们最大的阻碍,当然,也包括了许可身边的人,这其中就有你程先生。” 第483章 暗箭难防 程德东此刻已经了然,男子口中说的鬼社要重出江湖,要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情,那便是自己之前想到的,根本不是一块冥王鬼牌那么简单,而在整件事情的背后一定藏着一件大阴谋。 而他们担心许可会坏了他们的好事,所以率先便向许可和许可身边的人下手,这说明他们的这个大阴谋很可能与许可有些关联,又或者这个阴谋所针对的应该是和许可有着某些关系的人。 可是又会是谁呢?程德东却猜不出来,到目前为止,对于对手他们知道得太少,而对手却仿佛对他们很是了解。 “那我就觉得奇怪了,既然是这样为什么你们还不动手?”程德东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茶,斜眼望着那男子。 男子摸出一包烟,取出一支递给程德东,自己也点上了一支。他穿着一身道袍点烟的样子让程德东感觉有些滑稽,但程德东却笑不出来,这个时候他的心里早就已经充满了担忧与恐惧。 “程先生是个智者,你应该猜得到我们为什么会对你以礼相待!” 程德东半天没有说话,他的脑子里在思考着答案,果然很快他就想明白了:“你们是想利用我来对付许可?” “没错,以你的心智加上许可对你的信任,你自然是我们对付许可需要的最佳人选。当然,这件事情也不一定就是非你不可,是我们鬼王怜惜你是个人才,才给了你一个这样的机会,所以你最好别辜负了鬼王对你的期望。” 男子的话语里恩威并施,程德东却是一声冷哼:“既然鬼王这么看得起我他自己为什么不亲自来见我?” 男子的脸色微微一变:“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给你三分颜色就想开染房了?鬼王是你想见就能够见的吗?我愿意亲自来见你已经是给了你莫大的面子了。” 程德东并没有被他给唬住,而是面带不屑的微笑问道:“哟,看来你也算是个人物啊,不知道你在鬼社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啊?” 男子没有回答,而是说道:“你好好考虑一下吧,我希望明天早上再来的时候能够得到我想要的答案。”男人说完转身离开,到了门边那人停下了脚步:“你不是想知道我是谁吗?我是首殿阎君!” 接着他便消失在了程德东的视线。 首殿阎君,在鬼社里的地位确实不低,应该仅次于冥王的存在吧?他竟然亲自找上了自己,看来他们对自己还是蛮重视的嘛,由此也可以看出来对方这回是真要把许可置于死地。 程德东深吸了几口气,冷静了下来。 他此刻已经了然,自己被诱进坡脚寨并不是偶然,而是人家精心布置好的陷阱,而首殿阎君能够自由出入这儿说明鬼社已经掌控了这个地方。只是他们就怎么会算到自己会闯入坡脚寨呢?以程德东的聪明他马上就想明白了,或许那三条路自己不管走哪一条结果都会一样,既然人家针对自己设了这样一个陷阱,就应该把各种情况都考虑到! 想到这儿,他就更加地担心叶辰了,对方有没有对叶辰怎么样?叶辰是不是已经看到了自己留下的标记,他会不会也如自己一样一头扎进来。 更重要的是必须尽快让许可知道这件事情,目前自己是不可能有机会脱困的了,如果只是几个苗人,自己还能够想想办法,可是鬼社的人已经站了出来,他们是不会轻易让自己逃脱的,想要破局,唯有许可! 只是如何才能够把信息传递出去这是个头疼的事情。 程德东却不知道,此刻许可已经领着封家兄弟和蔓莎赶往苗疆,后天一早他们就能够抵达省城,大约中午时分会到这儿。 许可的心里也同样的焦急,程德东失踪,叶辰能不能顺利到达音寨搬到救兵又或者他会不会也出了事?许可恨不得这火车能够插上翅膀,无论是程德东还是叶辰,哪一个他都不希望受到任何的伤害。 蔓莎则是有些激动,回到苗疆她就能够见到自己的爹娘了。她是第一次出门,一去就是这么长的时间,她还真是有些想家,想爹妈了。 赵锋原本也想跟他们一道来,可是许可给他安排的任务他得完成,许可觉得鲵阿依应该还在魔都,他让赵锋一定要想办法找到她的下落,把她给救出来。 “先生,吃点东西吧!”封大同端了饭菜走进包厢对许可说道。 许可点了点头:“吃,大家都吃,不管怎么样,我们总不能够饿着肚皮做事的,不吃饭哪有力气干活啊!” 蔓莎问道:“先生,你让叶辰去音寨,万一果纳寨老问到阿依姐怎么办?” 许可的神色有些暗淡:“果纳寨老是阿依的父亲,他有权利知道自己的女儿发生了什么事,不管最终是什么样的结果,都不可能永远瞒着他的。” 蔓莎微微地点了点头,许可说得没错,为人父母的,自然有权利知道自己的子女出了什么事,假如许可真要瞒着她倒会觉得许可不耿直了。 封小异一边吃着一边说道:“先生,我觉得你是不是太紧张了,以程先生的本事应该不会出什么事的。” 许可苦笑:“程大哥的智慧自然是没得说的,可是他再聪明也只是人而不是神,而且他的年纪大了,身手也不是很强,这也是他的短板,而且敌暗我明,俗话说得好,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担心的是他会遭到暗算!唉,不说了,只希望我们能够早一些赶到吧,不过你们一路上都得提高警惕,进入苗疆,凡事我们都得小心谨慎,苗人的很多手段都是很厉害的。” 蔓莎嘟着小嘴:“怕什么,不是还有我在吗?” 许可看了她一眼:“就怕你这样的想法,我们的对手是鬼社,不要小看了他们,说不定他们的手也已经伸到了苗疆。” 蔓莎瞪大了眼睛:“不会吧,他们有这么厉害吗?” “凡事皆有可能,不然的话程大哥也不会出事了!”许可这话让蔓莎无话可说,只得轻轻地“哦”了一声,她却在想,鬼社真有许可说的那么可怕吗?不过从许可这几天的神情来看,他并不轻松,甚至比国宝案的时候压力还要大些的样子。 其实她也不想想,国宝案中对手并没有真正对许可的身边人动手,几乎还是遵循了游戏的规则在玩智慧的斗争,可这一次却不同,先是鲵阿依,接着是程德东,下一个还不知道是谁。这让许可有一种仿佛被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魔鬼一个一个剁掉他的十指的感觉,这感觉想想都心惊。 他不只是担心程德东和叶辰,也担心远在豫中的黎俊江和颜萍他们,甚至连留在魔都的那些人他也是千叮咛万嘱咐的让他们自己也要万般的小心。 因为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敌人就会从暗处出手,伤害自己的这帮弟兄朋友。 天渐渐地黑了下来,叶辰早已经醒过来了,他看了看时间,八点不到,他还得耐心地等待,现在寨子里的人应该是相对活跃的时候,吃过晚饭总会有些走亲窜门的人,要等到十点以后寨子才会安静下来,那个时候很多人都会睡了,那个时候行动相对要安全得多。 晚饭后的程德东总是有一种坐立不安的感觉,他感觉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他想到了叶辰,莫不是叶辰真的发现了自己的标记?可是并没有听到寨子里有什么大的动静,按说叶辰是不会那么轻易被他们给拿住吧?那小子可不像自己,那小子就算真被拿下也会闹出大动静来的,至少他肯定敢开枪,而不是像自己一样有太多的顾忌。 想到这儿他才微微松了口气。 等待是一种折磨,对于叶辰来说也是一样,他已经等了整整一天了,最后这两个小时他感觉是无比的漫长。 但他却只能等待。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不远处传来了低声说话的声音,叶辰的心里一惊,莫不是自己的行藏被人发现了?不可能啊? 他摒住了呼吸,一动也不敢动,竖起耳朵听着那边的动静。 “有什么事不能在寨子里说,非得把我叫到这儿来?”说话的应该是个苗人,只不过他说的却是官话,有些生涩。 “我想知道那个人关在哪。”另一个声音也是一名男子,只是他却是一口流利的官话。 苗人警惕地问道:“你想做什么?” “我想把他救出去!” 苗人差点叫出声来:“什么,你疯了?你知道这么做的后果么?” “我不管,他曾经于我有恩,当年我刚到苗疆的时候若不是他,我恐怕已经死了!” 叶辰听明白了,原来他们并不是发现了自己。不过听那人话中的意思,好像是准备救什么人出来,难道是程德东?叶辰的心情有些激动,要真是程德东就好了,自己就多了一个帮手。他差点就冲动地走出去了,不过他还是克制住了,他不能断定对方要救的人是不是程德东,或许还有别的人也被困在了寨子里呢? 继续听,就算他们真是想救人,而救的人也真就是程德东自己也要躲在暗处见机行事不更稳妥么? 第484章 我为黄雀 “可是现在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人守在寨子里,我们根本就没有机会。”苗人说道。 那人却说:“我相信你会有办法的,阿杜,平日里我待你可不薄,你阿妈生病若不是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只听那苗人像是咬牙说道:“你不用说了,既然你一定要这么做,我帮你,说吧,你准备怎么做。” 接下来那人的声音低了下去,大约四、五分钟后叶辰便听到两人离开了。 叶辰心道这是一个绝佳的潜入寨子的机会,这两人跑到寨子外边来商议救人的事情肯定是不希望让寨子里的人知道,自然要小心隐藏自己的行踪,而他们对寨子应该也十分的熟悉,能够躲开众人的耳目,跟着他们进入村子应该不会被寨子里其他的人发现。 想到这儿,叶辰便悄悄地尾随着两人去,两人果然是抄了一处不为人知的小路回了寨子,只是进了寨子两人见四下无人就松了口气,大摇大摆地走着,一边走一边还高声说着喝酒的事儿。 叶辰可不敢学他们那样,他们原本应该就是在寨子里的,他们这样自然不会有人会去针对他们,自己却是生人,真要也像他们一样保准马上就会被人发现给围住。 于是叶辰便隐在黑暗中,但他却一直设法跟住了二人,特别是那个能够说一口流利的官话的男子。他要看看这二人到底要救的是什么人,如果是程德东那就太好了,假如不是,那么趁着他们救出人的当口自己只要制造出一点骚动就能够把寨子里的人给吸引过去,也能够给自己寻找并营救程德东争取一些时间。 这样做虽然有些不地道,但叶辰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那二人在寨子中的一个岔口分开了,一人往左,一人往右,叶辰跟着那个说官话的向右去,那人便进了一间木屋里。 叶辰躲到了木屋的后面,乡村的夜晚很是安静,叶辰能够听到木屋里那人的动静。 屋里好像并没有其他人,那人进屋以后也没有点灯,仿佛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黑暗。 因为这两个人的出现,叶辰改变了他最初的计划,他没有贸然在寨子里乱撞,而是准备以逸待劳,等着这两人给自己打头阵。 大约是十点半钟的样子,叶辰听到了脚步声,接着就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敲门的正是之前的那个苗人。 “走吧,我们现在去!”苗人对那人说。 那人说道:“那些人现在都在做什么?” 苗人回答道:“在喝酒呢,西祠那边没有什么人,只有坎巴和岩梗在那儿看着。我听说下午的时候那个魔头去找过他,好像是等他做什么决定,说是明早要听他的信儿。” “哦?什么决定?” 苗人回答道:“我哪知道,坎巴和岩梗听不懂官话,能够知道这么多已经不错了。” “你去见了坎巴他们?”那人一惊,苗人说道:“是啊,怎么了,你不会是怕坎巴他们出卖我们吧?放心吧,他们不会的。” 那人苦笑:“你倒是蛮自信的,我告诉你,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情。那些人的手段你不是没有见识过,为了他们的家人,他们说不好还真会把我们给卖了。” 苗人却固执地说道:“我不相信他们会那么做。” 那人叹了口气:“算了,不管他们是不是真会出卖我,我都要去救他出来。” “我和坎巴说好了,到时候你直接把他和岩梗打晕,带着人走就是了,他们不会反抗的,只是有一点,那人好像中了三姑下的毒,他不能动得太厉害,否则很可能会毒发。三姑的毒你是知道的,除了她自己我们根本就没有解药。我说,这样的话你就算是把他救出去也没用,不解了毒他这辈子就是个废人。” 那人听了也是一惊:“不是说三姑已经替他给解过了毒了吗?” 苗人说道:“哪有那么容易,你是不知道,他昨天可凶了,又是枪又是刀的,若不是三姑还真是抓不住他呢。” 叶辰的眼睛一亮,又是刀又是枪的,太有可能是程德东了,不过他也暗自腹诽了一下程德东,好歹程德东也是当过兵打过仗的人,竟然手里有枪还着了人家的道儿,看来这兵也当得并不咋的嘛。 他却不知道程德东是不想把这些苗人给带的惹急了,程德东曾经在苗疆呆过一段时间,他是知道苗人是相当彪悍的,若是自己真向苗人开了杀戒,弄不好昨天就是他程德东的忌日了。也正是这样,他才一面与这些村民周旋,一边想着法子脱身。 只是还没等他想出脱身的办法来便中了三姑的毒。 “这下还真是不好办了!”叶辰从那人的语气中也听出来了,那个三姑使毒一定很厉害。 苗人说道:“要不这样吧,先带着他离开这儿再说,至于三姑下的那毒嘛,我再设法找机会向三姑要解药。” “三姑那个人并不好说话,你凭什么向她要解药,要是把她给惹恼了,那么以后就更难办了,所以这件事情还是交给我去办吧,拿到解药我再给你送去。” 那人听苗人这么说反问道:“我一旦把人救走,你觉得你还能够跟三姑拿到药吗?那时候谁去拿解药谁就是我的帮手,他们一定会追究的!算了,这事情我再想办法,你就不用管了,你回去吧,我现在就去西祠。” 苗人没有再说什么:“也好,那我先走了。”苗人说走就走,也没有再和那人多说。 那人待苗人离开了几分钟后,轻轻地掩起了房门,向着某处走去。他的速度并不快,那样子就像是去走亲戚窜门的一般。 叶辰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不过却是隐身在黑暗之中,他不能让那人知道他的存在。 假如那人救的人是程德东,那么他叶辰便是他们的一支奇兵,关键的时候一定能够助他们一臂之力。 程德东正是被关在西祠的,西祠并不是真正的祠堂,祠堂距离西祠不远,大约七、八十米,西祠原本是专门用来存放那些祭祀用品的地方,只不过后来祠堂扩大了,那些祭祀用品便不用再存放到离祠堂这么远的地方,西祠便弃用了,不过房子却没有荒废,而是收整了起来,专门供守祠堂的人居住。 程德东在院子里抽烟,坐在冰冷的石墩子上。 冬至已经过了,现在夜晚吹的风也带着丝丝的凉意。 负责看守程德东的那两个汉子并没有限制程德东在这所房子里的自由,只要程德东不踏出那道门坎,他喜欢在哪坐就在哪坐。 那人走到了院子门口,看了看四下,一个跃起便过了墙头。 叶辰犹豫了一下,没有动,只是倾听着里面的动静。 紧接着,里面就传来了打斗的声音,不过并没有持续多长的时间便停下了。 “程先生,快跟我走吧!”是那人的声音,当叶辰听到那人说出程先生三个字的时候他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来了,他原本最担心的事情就是那人救的人不是程德东,现在看来还真是他!叶辰可不相信这个寨子里会还带了一个程先生。 程德东也让眼前的一幕震惊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会有人用这样的方式来搭救自己,等他看清了来人的时候声音略带惊喜:“洪斌,怎么会是你啊?你怎么会在这个地方?” 程德东问道,那个叫洪斌的人却说:“程先生,你别再多问了,跟我走吧,现在不是说那些的时候。”程德东刚才也是一时的激动,他当然知道现在根本就不是聊天的时候,他说道:“好的,我们先出去再说。” 叶辰长长地松了口气,这样最好了,兵不血刃就能够救出程德东,只是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安全地离开这儿。 洪斌带着程德东出了西祠,往着寨子的后山跑去,叶辰就在他们的后面跟着,依旧没有现身,他把自己定位成一支奇兵,要在关键的时候才出现。 程德东才跑得几步便有些脱力了,洪斌把他背在了背上:“先生,你中了三姑下的毒,现在没时间给你拿解药了,放心,我一定会设法拿到解药的。” 程德东轻声说道:“让你费心了!” 洪斌却说道:“您千万别这么说,如果不是当日先生活命之恩,洪斌恐怕早就已经尸骨不存了。” 叶辰不知道洪斌与程德东之间到底是什么故事,但他却知道程德东曾经救过洪斌的命,洪斌这回是在报恩。叶辰的心里也很是好奇,洪斌应该是个汉人,怎么就能够混迹于苗人的寨子里呢,而且苗人好像对他根本没有一点的戒备。 不过这疑惑他此刻也不可能去问,只能静静地在暗中保护着他们。 他们走的这条路便是刚刚叶辰尾随着他们进来的那条小路的方向,眼看着没多远他们就能够逃离寨子了,叶辰也跟着准备松一口气,谁知道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亮起了火把,就在他们出寨子的必经之路上,突然就冒出了五、六条人影。 洪斌也吃了一惊,停下了脚步,程德东轻轻叹息:“看来我们是出不去了。” 他拍了拍洪斌的肩膀,示意洪斌把自己放下来。 洪斌没有放下他,而是冷眼看着前面拦住他们去路的那几个人,而其中一个叶辰依稀识得,不正是与洪斌商议着如何救程德东的那苗人么? 那苗人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他低下头轻声说道:“洪先生,对不起,我,我不能拿一家人的性命来冒险。欠你的恩情我会还给你,但我不能赔上一家老小的性命。” 第485章 神枪威慑 “行了,你不用再说了,我不怪你。”洪斌的语气有一些冷淡,但却真没有表现出愤怒,他说道:“你为了你的家人这么做原本就无可厚非,只是你们这样的屈从于他们只会助长他们的嚣张气焰。” “洪斌,死到临头了你还那么多话么?”说话的人程德东认得,不正是那个来劝说他投靠的首殿阎君么? 程德东淡淡地说道:“这件事情与洪斌没有关系,你们不要为难他。” 那男人的脸上露出了微笑:“程先生这是在求我么,还是说你是在和我们讲条件,只要我答应不追究他你是不是就会答应之前我提出的要求。” 程德东的心里很是苦涩,他知道这个时候自己是让对方捏住了命脉,若是他摇头,那么很可能他们会对洪斌下毒手,可若是要他点头,他也是决计做不到的。 那男人的抬手,他身后的几个鬼面人便准备上前来,可就在这个时候一声枪响,走在最前面的那个鬼面人应声而倒,黑暗中传出叶辰的声音:“你们最好都别动,尤其是你,说的就是你!”接着又一枪直接飞向那个男人,那男人原本想躲到手下的身后却让这一枪给震住了,因为叶辰的这一枪子弹竟是贴着他的耳朵边飞过去的。 “倘若你再动一动,那么一睛枪我会打爆你的头,不信你可以试试!”叶辰的声音很是冰冷,充满了杀机。 那男子果然不敢乱动了,就连他的手下也不敢再有所动弹,叶辰的枪法太恐怖了,哪怕就是在这样的黑暗中他也能够准确的命中要害。 他们都是惜命的人,谁愿意这个时候去当挨枪子的出头鸟。 程德东早就听出了叶辰的声音,他有些惊喜是叫道:“叶辰,你来了!” 叶辰这才缓缓地从黑暗中走出来:“程先生,对不起,我来晚了。” 程德东却说道:“你来得不晚,正是时候。” “你带着先生先离开!”叶辰这话是对洪斌说的,洪斌知道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他说道:“好的,你自己小心。”虽然和叶辰初相识,但他却知道叶辰应该很有本事,单看他那两枪就知道了,他背着程德东向着那小路去:“切勿恋战,当心那个三姑。” 叶辰说道:“放心吧,我不会给她任何的机会。” 见洪斌背着程德东离开后,那男子恨恨地说道:“小子,你会死得很难看的!”他的心里其实也很是后悔,一直以来他只是把程德东当成一个人物而忽略了跟着程德东一道来的叶辰,在他看来叶辰顶多就是一个跟着跑腿的小角色,虽然他也听说过叶辰有些本事,却从不曾想叶辰竟然能够找到这儿来,而且一来便坏了他的一件大好事,他能不恨死叶辰吗? 所以他现在甚至希望能够有机会杀了叶辰。 只是他也只能够是想想,因为一来叶辰和他们拉开了一段距离,二来叶辰的手里还握着一把手枪,叶辰那枪法可以说是指哪打哪,他刚才已经尝试过了,让他再去挨一枪他还真没有这个胆量呢。 叶辰望着那个男子,那个男子的脸色就这一会不知道就多少次的转变,他很想让手下去追程德东他们,可是他知道自己的手下估计还没有走出两步就会被叶辰给一枪给毙掉。而且那样的激怒叶辰,他可不敢担保叶辰不会大开杀戒。 他知道叶辰上过战场,与日本人拼杀过,杀人对于这样一个经历过战火考验的人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而且像这样打过大仗硬仗的军人对敌人是不可能有一丝一毫的怜悯之心的,所以他是不会去尝试着惹怒这尊杀神,他甚至还约束了手下别乱来。 叶辰的枪口一直是对着他的,见洪斌他们已经走远了,叶辰知道自己不能再逗留,也得想办法离开才是。他很想几枪就把这些人给干掉了,但再一想想,现在还不是时候,他还需要从这些人的身上打听到他想知道的消息。 “你过来!”叶辰的枪口对着那男人晃了晃说道。 男人往前迈出了一步,叶辰便叫他停了下来:“站住,就站在那儿说话吧。” 那人很听话,果真就在那儿站得好好的。 叶辰说道:“把解药给我,” 那男子只是微微一愣便说道:“我不知道什么解药。” 叶辰淡淡地说道:“我最后再说一遍,把解药交出来,否则的话……” 他重新打开了枪的保险,男子就才赶忙说道:“解药我没有,不过我可以差人马上去找三姑拿的。”他倒也不笨,这个时候他再不敢在叶辰的面前耍什么花样了。 “好!”听到叶辰答应了,那男人马上对一名手下交代了一下那手下就离开了,叶辰没有拦他不过待那男子的手下走出不远,叶辰也迅速地往着那小路跑去。 他这一举动很多人都很是不解,那男人却猜到了:“他想跑,拦住他!” 可是他的手下并没有他想的那么不怕死,想想看,就连他都是怕死的又怎么能够调教出视死如归的勇士呢? 叶辰可不会老老实实地在那儿等什么解药,就算是想要解药也不会是现在,反正他对寨子的地形也有些熟悉了,下一趟再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进来直接找那儿三姑逼她拿出解药! 所以叶辰逃了,他跑得并不快,他断定后面的人不敢贸然追过来,除非他们真的不怕死。 大约跑了十几分钟,他追上了前面的洪斌他们。 “我说,你不错啊,背着个人都跑得这么快。”叶辰对洪斌说道。 洪斌却担心地问:“他们没有追来了?” 叶辰摇了摇头:“他们不敢,谁都不想第一个站出来送死。” 洪斌却说不能大意,还得再跑一段路,叶辰便和他换了,叶辰负上了程德东往前狂奔,见叶辰背着程德东那奔跑的速度,洪斌说道:“你也不赖啊!” 程德东说道:“叶辰兄弟可是军人出身,参加过长城会战的。” 洪斌这才说:“难怪枪打得那么好。” 两人轮换着背着程德东进了城,回到了他们住的那家旅店,店老板看着他们这副狼狈的样子虽然很是惊讶却没有多问,因为此刻他看到了叶辰插在腰际的那把手枪。 这年头,手里有枪的就是爷,要是弄不好人家抬手就会把你给崩了。 进了屋,把程德东放坐在床边叶辰才问道:“先生,你还好吧?” 程德东说道:“嗯,还好,不妨事。” 他望向洪斌:“你怎么会在坡脚寨的?”洪斌说道:“一言难尽,之前我帮寨子做了些事情,他们知道我居无定所就暂时留下我在那儿住一段时间,却不曾想会遇到这样的事情。也是老天爷的安排吧,让我能够以这样的方式与先生再见。” 叶辰问程德东:“程先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程德东才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叶辰听完嘴张得老大:“鬼社的人竟然到了苗疆,而且还是专门为了针对我们而来的?”程德东点了点头:“看来还真是这样,说不准从魔都出来就有人把我们的行踪给泄露了。” 叶辰皱起了眉头:“除了我们自己人,谁会知道我们的行踪?” “我不是怀疑我们自己人,我只是怀疑鬼社有人在暗中盯梢,当知道我们到了苗疆他们便通知这边的同伴来对付我们。他们反正是能拉就拉,不能拉就打。不是朋友那就是敌人,这便是从老蒋开始的一种可怕的思想。” 叶辰也觉得很有道理,现在叶可身边的人可都是一道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他们没有理由会背叛许可。 “他们想要拉拢我和他们一起对许可不利。”程德东把男人对他提出的要求说出来,叶辰笑道:“你就一点都没有动心吗?” 程德东微笑着摇了摇头:“我自己几斤几两心里是清楚得了,且不说我是不是真是许老弟的对手,就拿那些鬼人来说吧,他们都是些什么人?村民嘴里说的可都是魔鬼,那些人若真答应与他们合作不过是两个结局,要么是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再就是他们在过程中被他们算计得骨头渣都不剩下。” 叶辰笑了,洪斌却好奇地问道:“许可是谁?” 程德东看了叶辰一眼,两人相视而笑。 程德东便把自己与许可的相识相知的经过简单地向洪斌说了一遍,洪斌的眼睛闪着光:“看来这个许可还是个真英雄!”程德东重重地点了点头:“是的,许老弟确实是个值得人敬重的人,就连日本人都要高看他几眼,几次与日本人的交锋中,他可是把日本人给打击得不轻啊!洪斌,那是一个值得你追随的人。” 接着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对了叶辰,我给你介绍一下,他叫洪斌,是个医生,中西医方面他的造诣都很深,还有他的身手也很厉害,我想应该不比你差呢。” 叶辰眯着眼睛望着洪斌:“是吗?有机会一定要好好切磋一下。” 洪斌说道:“我这点三脚猫的把式哪里敢和叶兄弟切磋啊。” 叶辰瞪了他一眼:“怎么这么矫情啊,弟兄间相互切磋一下是很正常的事情。” “老实说,我很佩服叶兄弟的枪法,有机会可得教教我。” 叶辰掏出枪来递给洪斌:“会开枪么?” 洪斌点了点头:“开枪我会,可是枪法就差太多了。”叶辰笑了:“其实你也别羡慕,枪法全靠子弹喂,打得多了你也就有感觉了,当你有了感觉那枪啊就变成了你身体的一部分,到时候就算是蒙着你的双眼,只是凭着耳朵听,再依着感觉打出去也同样是十拿九稳。” 洪斌说道:“可惜啊,我可没那么多子弹来喂枪。” 第486章 青衣缦纱 那个青鸾就好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无论是白莲教的人还是颜萍在豫中的同仁都没有发现她的踪迹,就好像她从来都不曾出现过一样。 但黎俊江却很肯定这一切都不是他的臆想,可唯一能够证明的只有那个已经不知所踪的店小二。 “我们不该在这儿浪费时间了,要不还是先赶往豫西北吧!”白舞燕对颜萍说道。 黎俊江也是这个意思,既然找不到那个青鸾索性就别再找了,谁知道她是不是还在启封? 颜萍点点头:“我原本也是这么想的,一会吃了早餐收拾一下就离开。青鸾的事情留给这边的同事,有什么消息他们应该会及时告诉我们的。” 早餐过后,他们便开了一辆车前往豫西北,那车是这边的调查科给提供的。 黎俊江一面开车一面说道:“昨晚我往魔都打了个电话,许可已经前往苗疆去了,好像是程先生那么出了点状况。” 颜萍微微点了点头,在许可离开魔都之前她也和许可通了一个电话,知道程德东出事了。 原本在颜萍看来虽然鬼社的出现有些诡异,可是她却没有把事情想得有多么的复杂,可是现在看来还真不是这么一回事,鬼社在魔都来了那么一出,而黎俊江才到豫中便冒出一个青鸾来,程德东和叶辰去西疆也出了事,这所有的事情更像是鬼社布的一个大局,只是不知道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我感觉鬼社这一次是冲着许可来的。”颜萍缓缓地说道。 黎俊江点了点头,他也是这个看法:“也不知道他怎么就和鬼社的人结怨了,看对方这样子来势凶猛啊!” 颜萍也感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只是她同样想不明白,许可是怎么把鬼社给得罪了人家才用这样的重手法来对付他。 白舞燕却说道:“也不尽然,有时候你不去招惹人家,人家一样会来招惹你!又或者,你威胁到了他们的某些利益。” 颜萍看了白舞燕一眼,然后扭头望向车窗外,眯起了眼睛。 白舞燕的话让她的心里像是想到了些什么,可是却又不是那么的真切。 车子出了城,便是郊外的小路。 突然黎俊江一个急刹车,把颜萍和白舞燕两个女人都吓了一跳。 “出什么事了?”颜萍问道,黎俊江却没有说话,目光却直直地盯着前方。 两个女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看到就在不远处的一个小山丘上站着一个人,一个穿着青衣的女人,那女人蒙着一块青色的面纱,也正朝着他们这边望来。 虽然黎俊江没有说话,可是两个女人还是很快就猜到了这个女人很可能就是那个青鸾。 “你们呆在车上!”黎俊江说完拉开车门就下了车,白舞燕也想跟着下去,却让颜萍给拉住了:“他让我们呆在车上我们就呆在车上吧,先看看再说。” 白舞燕只得坐在车里,不过她的心里却有些替黎俊江担心,对方在这儿等着肯定没有什么好事儿,而黎俊江好像对这女人有些好感,她还真怕黎俊江中了对方的圈套。 颜萍轻声说道:“他可是职业杀手,若真没有一点自制力早就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白舞燕只是叹息。 黎俊江下了车缓步向着那个青衣女子的方向走去,那女人的目光也望向他这边,她就那样静静地站在山丘上,有风吹过,衣襟晃动,裙裾飞扬,那秀发也飘逸起来,就像一幅秀美的图画一般。 可是黎俊江却无心去欣赏这一种美,相反,他此刻的心里充满了警惕。 这个时候,这个女人在这个地方出现,绝对不是偶然。 这两天启封调查科和白莲教洛江洋不知道派出了多少人在搜寻这个女人却根本就没有一点踪迹,现在她却突然就出现在这个地方,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她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她的背后到底隐藏了什么样的秘密? 从下车的地方到那女人站立的山丘处大约有二十米的距离,黎俊江走得很慢,这二十米他差点就用了整整一分钟。 在离那女人不到两米的地方他停下了脚步,静静地望着那个女人没有说话。 女人像是笑了,她开口说话的时候声音里带着一抹笑意:“你来了?” 黎俊江点了点头:“是的,我来了!” 女人说道:“我已经等你很久了。” “是吗?”黎俊江反问道。 女人幽幽地叹了口气:“你不该置疑我的话的,你这样我会很难过。” 黎俊江淡淡地说道:“我一直都很好奇,你到底是谁?” 女人说道:“我说过,我是白莲教的圣姑,怎么,你不相信吗?对了,我想起来了,你们找过洛江洋,不过那家伙只是打着白莲教的幌子招摇撞骗的骗子罢了,他的话你也信?” “他是骗子?我又怎么知道你不是骗子?我同样也怀疑你和我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女人说道:“想知道真假就跟我来吧!”说完她看了看远处的那辆车子:“不过只能你一个人来,那两个女人不许跟着。” 黎俊江转身看了看颜萍她们,眉头微微一皱,他犹豫着自己到底要不要跟着青鸾走。 想了想,他说道:“这样吧,我和她们打个招呼,让她们到前面的镇子等我。” 青鸾点了点头。 黎俊江快步走回到车边。 “你们先走吧,在前面的镇子等我。”黎俊江对颜萍她们说道。 颜萍问:“你要跟她去哪?” 黎俊江摇摇头,他也不知道女人会带他到什么地方去。 白舞燕说道:“不能跟她走,我们三个人,只要抓住她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吗?” 黎俊江望向颜萍,似乎是在询问她的意思。 颜萍说道:“我倒是觉得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且不论想要抓住她是不是那么容易,就算是我们抓住了她也不一定就能够从她的嘴里挖得出有用的东西。再说了,她敢一个人在这儿等着你,保不齐早已经预备好了后手,假如这一次再让她给跑了或许就再也找不到她了。” 白舞燕听颜萍这意思是希望黎俊江跟着去,她有些急了:“颜姐!” 黎俊江说道:“颜姑娘说得对,只有跟着她去,才知道她到底想搞什么鬼。” 颜萍点点头:“还记得我们以前约定的暗记么?” 她指的是最初她逼着黎俊江跟着许可他们的时候两人约定一路上留下的标记,黎俊江当然记得:“我会沿途留下标记的。” “注意安全,这些人到底会有些什么样的手段我们不清楚,小心一点,别着了人家的道儿,另外,和这个女人还是适当地保持些距离吧,色字头上一把刀,我想你应该清楚。” 黎俊江笑了:“这一点我倒是对自己很自信的。” 白舞燕知道他也是打定了主意要跟着青鸾去,她说道:“你自己要多长个心眼,别让那妖精给迷惑了!” 黎俊江尴尬地摸了下鼻子,咳咳两声不知道说点什么,只好嘿嘿笑了。 颜萍说道:“去吧,我们在前面镇子等你。” 黎俊江“嗯”了一声:“你们自己也小心一点。” 黎俊江转身离开,颜萍便发动了车子走了,她们的离开可以让青鸾安心,就算青鸾清楚她们一定有别的打算暂时也不会对她造成威胁。 黎俊江重新走到了青鸾的面前:“我们走吧。” 青鸾眯缝着眼睛望着他:“我感受到来自那车里的敌意,车上一定有一个女人很喜欢你吧?”黎俊江闻言不禁一愣,青鸾说道:“女人的直觉是不会错的。” 黎俊江不想就这个话题和她深究,他说道:“我们去哪?” 青鸾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中的意味让黎俊江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青鸾说道:“在这儿等一会吧,车子马上就来了。” 大约十分钟后,果然来了一辆月白色的轿车,就在刚才他们停车的位置停了下来。 青鸾对黎俊江说道:“走,上车再说。” 两人坐到了车的后排,前排除了司机还有一个年轻男子。 没有人说话,车子便往城里开去。 黎俊江没有想到青鸾竟然会带着自己回城,他可是让颜萍她们到前面的镇子等着的,他想要留下标记,可是坐在车里他却没有一点办法,青鸾就坐在他的身边,他根本就找不到机会。 进了城,在一处大宅院的外面车子停了下来,黎俊江看到院门口站着两个穿着黑色对襟短衫的男子,他们外套里面扎住土布白衫的腰带上都插着一支手枪。 “下车吧!”青鸾轻声说道。 黎俊江没有二话便下了车,既来之,则安之,他一定要弄清楚这些人到底都是些什么人,是不是鬼社的那些牛鬼蛇神。 “圣姑!”门口守着的两个汉子见到青鸾上前行礼道。 青鸾点了点头,望向黎俊江:“跟我来吧。”就罢她便走在前面,黎俊江跟着她进了大门,而从副驾驶下来的那年轻人便跟在黎俊江的身后。 青鸾把黎俊江领进了一个房间:“你先坐一下,我马上回来。”说完她便出去了,马上有个小丫头给黎俊江敬了茶,悄然退下。 只有那个年轻人站在门边,目光却并没有朝里面看一眼。 黎俊江并没有去端茶,而是点了支烟,他拿不准这茶里会不会被下了药,他可不想稀里糊涂就成了人家的阶下囚。 第487章 萌生退意 不到十分钟,青鸾就回来了。 她的两次出现引得黎俊江的眼睛一亮,脑子都差一点短路。 还是一袭青色的裙子,只不过这次穿的是一条很洋派的连衣裙,头发也扎了起来,虽是素面,却更显出那亮丽的光华。 这回她并没有戴面纱。 门口那年轻人根本就不敢看她,在她经过的时候下意识地低下了头。 见黎俊江这个样子,青鸾微微一笑:“怎么了,认不识了?” 黎俊江这才深吸了一口气:“只是一下子没有适应。” 黎俊江并没有说什么恭维的话,更没有因为青鸾的闪亮登场而被迷惑住,相反他就更警惕了,他在想青鸾为什么要将这样的一面展现在自己的面前? 那小丫头也给青鸾送了杯茶,青鸾坐下后指了下黎俊江面前的茶杯:“上好的峨眉山毛峰,不尝尝?” 黎俊江淡淡地说道:“对于茶我不讲究,也品不出味来,我就是个粗人。” 青鸾掩嘴笑了起来:“是吗?我可是听说许可是品茶的行家。” 黎俊江皱起了眉头,眯缝着眼睛望向青鸾。青鸾提到了许可的名字,还知道许可是品茶的行家,看来她对自己的底应该已经摸得很透啊! 青鸾仿佛猜到了他的心思:“我对你很是好奇,所以忍不住就让人打听了一下。” 黎俊江说道:“有什么事情你就直说吧,你也知道我的同伴还在等着我。” 青鸾端起茶杯,那杯盖儿轻轻划着茶水:“你是不是一直怀疑我是鬼社的人?” 黎俊江没有说话,不过他的神情算是默认了。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让你有这样的错觉,但我可以发誓,我不是鬼社的,相反,我与鬼社有着不共戴天的深仇。”青鸾说到这儿面上一冷,带着森森的寒意。 黎俊江冷笑一声:“你不会想说你真是白莲教的圣姑吧?” “你为什么总是以为我在骗你呢?”青鸾一脸无辜地问道。 黎俊江说道:“我相信调查科不会弄错的。” 青鸾听了黎俊江这话不屑地说道:“你们还真以为洛江洋能够代表白莲教么?洛江洋的白莲教根本就不是本教的正宗,严格说来连分支都算不上,只是挂了一个名而已。不过我们倒是很乐意他这样做,因为有他在前面挡着,我们想做什么就方便得多了。” 黎俊江听明白了,青鸾的意思是洛江洋所执任副教主的那个白莲教并不是真正的白莲教,虽然有其名却无其实。真正的白莲教势力则是藏匿其后,不为人知。 青鸾又说道:“你们也不好好想想,白莲教源远流长近千年哪里会那么容易就这样四分五裂,各自为政?”黎俊江想想青鸾的话还真的有几分道理。 青鸾又抿了一口茶:“不过白莲教确实也并非是铁板一块,现如今便已经分开了两派,一派是以教主为首的,教主认为时逢乱世,白莲教不能再偏安一隅,应该站出来鼓励民众为促进华夏一统,结束军阀割据、驱逐日寇出一份力。另一派则认为历来白莲教参与世事最后都没有落下一个善终,所以不应入世,而是趁着这个机会扩张自己的势力,更从中捞上一笔。双方的分歧很大,我们暂且把教主一派称为激进派,而另一派称为投机派。最后投机派便勾结了外人把教主给害死了,他们还大肆想要把激进派的主要成员给一网打尽,只可惜他们的阴谋还是败露了,让我们给逃了出来。” 从青鸾的话语中,黎俊江已经听明白了青鸾应该就是激进派的人。 “教主便是我的父亲,青慕风。”青鸾说到这儿,她的声音小了许多,还带了几分伤感。 黎俊江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如果青鸾真是白莲教教主青慕风的女儿,那么那些教众叫她“圣姑”就不足为奇了。 只是青鸾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白莲教的教主真是叫青慕风吗?黎俊江暗暗恨自己对江湖的事儿关心得还是太少 ,以至于现在人家的一习话自己都分辨不出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知道你的心里还有怀疑,可是我能够向你解释的也只有这么多,对不起,我对你没有任何的恶意,一开始我们之间就只是一个误会。而且我相信我们在对待鬼社的这一点上应该是有共同的语言的,所以我才请你来想和你好好聊聊,或许我们可以进行合作。” 黎俊江笑了,这结果确实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合作?怎么合作?” 青鸾说道:“联手对抗鬼社,然后你帮助我夺取白莲教的控制权。” 黎俊江问道:“另一派的领头的又是谁呢?” 青鸾回答道:“副教主费思迁,他在白莲教的威望很高,而他的威望都是当日我父亲给予的,可以说没有我的父亲也不会有他费思迁的今天。可是最后他却与鬼社的人搅和到了一起,是他亲自下毒手杀死了我父亲,他简直就不是人,是个畜生!” 青鸾越说越气,情绪也有些激动。 黎俊江说道:“合作没问题,只是我觉得就算是你想和我合作也得拿出一些诚意吧?”“那你说,要怎样才算是有诚意?” 黎俊江想了想:“马上通知我的两个同伴,让她们感到这儿来。” “原来你是在替你的那两个同伴担心啊?我告诉你,大可不必担心,她们的来头不小,无论是在什么地方她们都能够找到调查科的人给他们助力,虽说鬼社让人防不胜防可,可他们还没有嚣张到敢于直接与官府对抗。在华夏,再牛的社团也不敢公开与国家机器抗衡,就连素来胆子就很大的费思迁也一样。” 黎俊江听后稍稍松了口气,这样就好,他还真担心鬼社的人会不会对颜萍二人下什么毒手。 “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够派人去请她们回来,她们是和我一道的,再说了,你说的合作是件大事情,也不是我一个人可以决定的。”黎俊江打定了主意让青鸾派人把颜萍她们接回来,俗话不是说嘛,一人计短,两人计长,就算真要合作这件事也得好好和颜萍她俩合计一下。 总不能自己孤立无援,什么事都听从眼前的这个女人的。 青鸾说道:“其实我还真是信不过调查科的人,在豫中他们根本就没有什么好名声。况且我听说他们中的某些人也与鬼社的人有瓜葛,具体是谁我不好说,但这事情一定不会是空穴来风。” 黎俊江倒是不怀疑她的这话,他本人对于调查科和复兴社也不感冒,但他知道这也只能是其中的某些人,要说洪桐县里无好人那也太绝对了,总不能一竿子扫翻一船人吧? “她们是跟我一道从魔都来的,而且她们也是我的朋友。”黎俊江说罢这才端起了茶杯,喝了口茶。 黎俊江喝这杯茶就表明了一个态度,愿意与青鸾合作,但他还是坚持要把颜萍她们找回来。 青鸾见黎俊江端起了茶杯喝茶,她也松了口气:“既然你这么说,那我马上差人去把她俩给请来,只是我担心会不会引起什么误会。” “还是我亲自去吧。”黎俊江放下了茶杯。 青鸾没有说话,黎俊江眉头一皱:“怎么着,我还没有了行动的自由?” “黎先生,你误会了,我是在想,我要不要和你一块去,这样也显得郑重一些。” 黎俊江忙摆了摆手:“你就不必去了。”黎俊江心道你若是跟着去那指不定与白舞燕那妮子会生出什么样的矛盾来。再说了,黎俊江也想通过这件事情看看青鸾所谓的合作是不是真的,假如青鸾并不是真心合作那么她一定会派人盯着自己。 青鸾见黎俊江不赞成自己一起去,她说道:“那好吧,你开我的车去,就是刚才我们坐来的那一辆,我就不给你派司机了,我知道你自己会开车。” 黎俊江说道:“好。” 黎俊江站了起来,青鸾对门口那年轻人交代了两句让他送黎俊江出去,随便让司机把车钥匙交给黎俊江。 等黎俊江要离开的时候青鸾又叫住了他:“你小心一点,我不能保证自己的身边没有费思迁的人,也不能保证他们没有盯上你。不过我相信以你的身手,他们对你构不成威胁。”说罢她菀尔一笑,黎俊江的心里一颤,这笑容还真是妖孽。 黎俊江说道:“谢谢你的提醒。” 望着黎俊江离去的背影,青鸾又是一声叹息,神情有一些凝重。 一道人影从外面闪了进来:“妮子,你好像对这个人很有好感啊!” 进来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但是长得慈眉善目的。 青鸾说道:“小叔,你说什么呢?”她的脸上微微一红,带了几分羞涩。 来人正是青鸾的小叔青慕云,他笑着说道:“别以为小叔看不出来,平日里你是不会取下这面纱的,你愿意以真面目示他,自然是对他有好感了!不过这小子看上去倒也还算是精明,西南第一杀手,就算是在华夏他也能够挤身前五,配你也不算是辱没了你。” 青鸾却神情一正:“小叔,青鸾说过,父仇不报不会考虑自己的婚姻问题。” 青慕云摇了摇头:“妮子,你这么想就错了,如果能够有一个志同道合的人与你一道,而且他又很有本事,他能够助你报了杀父之仇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你啊,别老是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 青鸾低下了头,她在思考着青慕云说的话,想想也有几分道理。 “小叔,报了父仇我便不想再管教中的事务了。”青鸾说道。 青慕云微微一愣,随即便点了点头:“江湖中只有是非,激流勇退未尝不好。” 第488章 二女被劫 颜萍从在车里,白舞燕则是靠在车门上,脸上带着焦急。 “颜姐,我们这么等也不是个办法啊!”白舞燕看了看表说道。 颜萍却很是镇定:“不然你想怎么样?耐心点吧,你以前可不是这样。”她的眼睛斜了一下白舞燕,白舞燕的脸微微发红声音小了许多:“我是怕他出了事你没有办法向许可交代!” 颜萍听白舞燕说到许可心里也有小涟漪,老实说,她自己都弄不明白对许可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但她知道许可在自己的心里应该还是很有份量的,至少在遇见许可之后,她很多的行事风格都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在以前她也是一个为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的人,现在她却会去顾及一些别的东西。 “我需要向他交代什么啊?有些事情根本就不是人力所能够掌控的,特别是像我们现在,我们在明敌人在暗,对于我们来说一切就都充满着变数。” 白舞燕也知道颜萍说的是事实,不过她却仍旧为黎俊江担心,只是颜萍都这么说了她还能够说些什么? 这是一个小镇,叫祁黄镇,据说镇上一半的人姓祁,另一半的人姓黄,镇名也因此而来。 说是小镇,其实就是一条大街,因为是交通要道上,这条大街倒是十分的热闹。 她们的车子就停在路边的一个茶摊前,白舞燕去给颜萍端来一碗茶,颜萍也不讲究,一口就喝干了。 “哟,好俊俏的小妞!”白舞燕去归还茶碗的时候几个混混拦住了她的去路。 颜萍仍旧坐在车上没有动,在她看来几个小地痞白舞燕都对付不了的话,那白舞燕也就别在调查科混了。对于白舞燕的本事她还是很清楚的,这妮子的身手在整个调查科都能够排上号的。 白舞燕站住了,她的脸色有些阴沉,什么时候一些阿猫阿狗也敢在自己的面前嚣张了? “滚!”白舞燕从齿缝中迸出了一句,几个混混用一种戏谑的眼神对望了一眼,为首说话的那个又开腔了:“没看出来这小妞还挺辣的,我喜欢!”说着抬手就去摸白舞燕的下巴, 白舞燕并没有像颜萍想的那样和这帮混混动手,那领头的手还没伸到她的面前,她的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支枪一下便顶在了那人的头顶:“我数到三,再不滚你就给我躺下!一……”哪里还用她喊到三,这一才喊出来这帮混混就作鸟兽散了,只是被枪抵住的那个人瞪大了眼睛,身体像在筛糠一般抖了起来,竟然连跑都不敢跑。 白舞燕冷笑一声:“怎么怂了,刚才你不是很得瑟吗?你再得瑟一个给我看看!” “姑奶奶,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有大量,别和小的一般见识!” 他的声音都打着颤,这让白舞燕很是不屑,眼里尽是轻蔑。 白舞燕的枪刚刚收起,他却动了,一出手就夺下了白舞燕的枪,另一只手箍住了白舞燕的脖子。白舞燕根本就没有时间反应,她没想到自己就这样被那混混头儿给制住了。 坐在车里瞧着热闹的颜萍也吃了一惊,原本她的脸上还带着一抹笑容,此刻却无比的惊愕。 这也太出人意料了,那人真是混混吗?就那出手的速度恐怕连自己都会防不胜防! 颜萍赶紧推开了车门,一只脚才踩到地面上,她就感觉到脑门有冰冷的坚硬抵住了。 “别乱动,回车上去!”什么时候竟然有人摸到了车边,颜萍斜了一眼,不正是刚才跑掉的混混中的一个么?颜萍的心里很是苦涩,终年打雁,却让雁儿啄了眼。 “你别乱来,小心走火!”颜萍冷冷地说。 又有一个混混走出来,钻进了驾驶位。 颜萍坐在副驾上,后面一支枪抵着,白舞燕也被那个领头的推进了车里,然后那领头的也上了车,车子发动了。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颜萍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问道。 领头的混混笑着说:“到了地头你就知道了。” “那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颜萍又问,她想看看这帮人到底知道不知道她俩的身份,如果对方知道自己是调查科的人还敢这样,那么说明她们的处境就很危险了。 “我当然知道你们是什么人,不过那又怎样?” 颜萍的心沉了下去,现在已经可以确定对方根本就是冲着她们来的。 她没有再说什么,白舞燕却轻声说道:“颜姐,对不起,都怪我!”她想如果不是她太大意又怎么会出现这样的局面。 颜萍却不怪她,这原本就是对方布置好的陷阱,换作是颜萍自己也不一定能够识破,同样会着了道儿,她说道:“小白,别这么说,姐没怪你。” 车子很快就离开了镇子,向着西北的方向驶去。 街头恢复了之前的喧嚣与热闹,就像是这件事情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大约二十分钟后,又有一辆车来到了镇子里,从车上下来的是黎俊江。 他找遍了整个镇子都没有找到颜萍和白舞燕,他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说好让她们在这儿等着的,他相信她们一定不会轻易离开,可是现在人呢? 他四下里打听了一下才知道之前竟然在这儿发生了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一幕。 颜萍与白舞燕让人给劫走了!车子往西南方向去了。 黎俊江呆在了当场,他并没有马上开着车子去追。 他知道只要出了镇子,那交通就四通八达了,事情发生到现在少说也有半个小时了,就算自己追出镇子也不知道要选择哪一个方向。 从打听来的消息黎俊江得出了一个结论,就是那帮人根本就是冲着颜萍她们来的,因为这些混混并不是祁黄镇的人,镇上的人大多都是本家,要真是镇子上的人他们不可能不认识,他们都说那些混混是今天才出现在镇上的。 黎俊江没有再在镇子里逗留,开着车又返回了城里。 他不是不想找颜萍和白舞燕,是他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找,与其像无头的苍蝇那样乱窜不如先回去了再想办法。 回去的路上黎俊江一直在想一个问题,那些绑走了颜萍她们的人到底都是些什么人?青鸾的手下?应该不会,青鸾既然提出合作又怎么会向颜萍她们下手呢?鬼社的人?这就太有可能了,若真是他们,那颜萍和白舞燕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再一想这样的可能性不大,对方如果只是为了想要杀人的话根本犯不着把两个女人带走,直接动手就结了,对方既然绑走了人,说明颜萍她们对对方还是有一些用的。这样的话,她俩暂时应该就没什么性命之忧。 黎俊江的心里很是郁闷,颜萍她们是来帮自己的,而他对颜萍也很是了解,绝对是个狠角色,怎么就让人给劫了去了?对方到底是何方神圣,出手又快又准。 这趟豫中之行才刚刚开始便出了这样的事情,接下来的路恐怕更不好走了。 见黎俊江很快就回来了,而且是一个人,青鸾脸上露出了惊讶,正想开口说什么却看到黎俊江的脸色很不好看:“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黎俊江看了她一眼:“我到那儿的时候她们已经让人给劫走了。” 青鸾大吃一惊:“怎么会这样?” “你问我我问谁去!”黎俊江的语气也带了一些不善,青鸾说道:“你不会怀疑是我让人干的吧?”黎俊江不说话,虽说他也觉得这可能不大,但绝对不代表没有这样的可能。毕竟青鸾是知道那两人的行踪的,而且说不定她早已经安排了手下在祁黄镇上。 如果非得说青鸾绑架两个女人的目的,那就是她想以两个女人来要挟自己,所谓的合作弄不好就是对自己的一种利用。 “这件事情真的和我没有关系。”青鸾说道。 黎俊江坐下来,那丫头重新送上了茶,黎俊江确实有些口渴了,端起了杯子,微微迟疑了一下还是一口喝掉了。 青鸾说道:“这样吧,你先休息,我马上派人去查一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最迟明天一早我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黎俊江站了起来,跟着青鸾的一个手下去了。 青鸾回到了自己的屋子,把小叔青慕云请了来:“小叔,事情出了些意外。” 青慕云说道:“我已经听说了,这回确实有些麻烦了,刚刚答应合作便出了这样的事情,他有这样的想法也是很正常的。我们的合作并不是建立在相互了解与信任的基础上,他当然会担心是我们搞这样的小动作来逼他妥协。” 青鸾点了点头,她也明白其中的道理:“我已经派人去查了,希望能够查出个结果来。可若是万一查不到她们的下落,我还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和他交代。” “妮子,我还是那句话,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们能够做的就是尽人事,听天命吧!再说了,我看那小子也不是个糊涂人,只要我们拿出足够的诚意来,我想他看到了我们的诚意也就不会再那么想了。” 青鸾苦笑:“话是这么说,可是这诚意怎么拿?” 青慕云想了想道:“这样吧,我和他谈谈。” 青鸾说道:“也好,小叔若是能够说服他那是最好不过,我就担心他会因为这件事情生出间隙,与我们翻脸。” 第489章 要见冥王 “咚咚!”青慕云轻轻敲了下门,屋里传来了黎俊江的声音:“门没锁。” 青慕云推门走了进去,就他一个人。 进了屋他很礼貌地向黎俊江微微一笑:“黎先生,我叫青慕云,是青鸾的小叔。” “青先生,有事么?”黎俊江没想到来人竟然是青鸾的小叔,他猜想青慕云的到来应该是与颜萍的那件事情有关系。 青慕云这才关上房门,走到沙发边上:“我们能坐下聊吗?” “请!”黎俊江伸手做了个姿势,青慕云这才坐了下来。 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黎俊江的身上,特别是对黎俊江的那张脸打量得很是仔细。 他的目光让黎俊江的心里有一种很怪异的感觉,黎俊江轻轻咳了一声,青慕云这才发现自己这样注视着黎俊江似乎有些唐突,才收回了目光说道:“久仰黎先生大名,今日得见果然是人中龙凤。” 他这话有赞誉之意,要说黎俊江的长相其实只能算是普通,有一些特点,带着一股男人味,但若说从外表就能够看出是人中龙凤那就有些假了。黎俊江对于这样的马屁并不感冒,他淡淡地说道:“青先生,我是个直人,和我说话其实不用绕弯的。” 青慕云哈哈大笑起来:“直人好,和直爽的人说话确实不会累。好,那我就不客套了,黎先生,我想你和我们之间有误会。” 黎俊江没有说话,自己掏出一支烟来点上。 “你的那两个同伴的事情确实不是我们干的,其实在青鸾见到黎先生你之前,我们根本就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人。没错,那个旅店的伙计确实是我们的人,也是他将黎先生在查找鬼社的事情告诉我们的,我们因为怀疑先生是鬼社的人青鸾才会亲自带着人去找你,因为黎先生的身手厉害,这之后青鸾才让人打探了一下你的来历,不曾想,黎先生竟然是西南第一杀手,又与这一关在华中风头正劲的许可先生是朋友,我们才起了相交之意!” 黎俊江冷笑一声:“你们的消息还真是灵通。” “不瞒黎先生说,白莲教能够存在上千年,自然有它的一套生存之道,若是消息闭塞恐怕早就已经让人给灭掉了。”青慕云的话自然有几分道理,这样的一个社团,信息的收集是很重要的。 “既然是这样,那么你们应该也知道我那两个同伴的来历吧?你们想合作为什么一定要避开我的那两个同伴呢?” 青慕云叹了口气:“黎先生应该知道,虽说我教存在千年之久,但历朝历代我们都不受当局者的欢迎,相反的,特别是在乱世那些当权的便会把我们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像是生怕我们会做出一些撼动当局者地位的事情来。所以我们不得不顾忌,那两个女人是调查科的人 ,调查科一直以来对我教盯得很紧,虽说他们是黎先生的同伴,但并不是我们理想的合作对象!” 青慕云的解释倒也中规中矩,黎俊江一时也提不出什么异议。 “只是我们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如果早知道会这样当时我们就会把她们给留下了。”青慕云说到这儿也从身上摸出一盒烟,取出一支原本准备送到自己的嘴边,想想又递给了黎俊江:“黎先生,你放心,我们的人一定会打听到那两人的下落,把她们给找回来。” 黎俊江接过了他的烟,正好自己那支也差不多要燃尽了,他就着烟屁股把青慕云递给他的烟又点上,顺手将那烟屁股放进了烟灰缸。 黎俊江说道:“在启封这地界上,除了你们还有什么比较大的势力?手上有武器的那种。” 黎俊江这么问是因为他听说劫走颜萍和白舞燕的那几人手里都有枪。 青慕云苦笑了一下:“这个么,不瞒你说,还真没有,所以我估计这帮人应该不是坐地户,更有可能是从外面来的。不排队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们是费思迁的人,而他们绑走你的同伴多半是希望破坏我们之间的合作。” 黎俊江听了眉头轻轻一皱,他可不是第一次听到费思迁这个名字了,他问青慕云知道不知道费思迁的老巢在哪,他想去看看是不是能够有什么发现,最好就是找到颜萍她们,把她们给带回来。 青慕云还真把费思迁的地址告诉黎俊江了,青慕云不像青鸾那样,他想得更多,只要对白莲教有益处的事情他都会去做。 “不过黎先生,我知道你艺高人胆大,但很多时候并不是有一身的本领就可以什么都不怕了,费思迁的老巢若真是那么轻松进出的话我们早就有所动作了。”他的话潜台词就是让黎俊江不要轻举妄动, 费思迁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偏偏他面前坐着的是黎俊江,黎俊江可不是两句话就能够吓住的人:“我的事情你不用管,我自会去看看的。” 青慕云说道:“那好吧,需要我们怎么做你就说一声。” 说罢青慕云又笑了笑,黎俊江很欣赏青慕云做事,他的出现就代表了白莲教对自己的诚意,只是更重要的一点那便是青慕云留给黎俊江的第一印象就很好,人长得慈眉善目的,脸上总是带着笑容,特别是他总能够想到你的心坎里去。 山南县城有一个小教堂,规模并不大,应该是前来传教的人建的。 颜萍和白舞燕被带进了教室。 负责押着他们的几人先下了车,除了领头的那人和另一个年轻男子外,都静静地守在教室的门口,没有跟着进去。 今天不是礼拜日,所以教堂里并没有什么信徒,连传教士也没有一个。 一个阴森声音在教堂里响起:“二位,欢迎你们的到来!”紧接着一条黑暗从暗处闪了出来说,话的人应该就是他。 等两个女人看清楚来人的样子时都吓了一大跳,来人的年轻看不清,但他的脸上带着一张鬼面具。两个女人的脑子里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便是这些人应该就是鬼社的人,否则又怎么要那么玩这么一出呢? “你们是鬼社的?”颜萍厉声问道。 那男子笑了,他的笑声比哭声还要难听,让人觉得有些不寒而栗。 “除了装神弄鬼你们还有什么别的本事?” 白舞燕骂道。 男子已经走到了她们的面前,就那么静静地站着,像是在看着她们。 颜萍说道:“说吧,到底想怎么样?” 那男子见颜萍一脸的淡定,问道:“你就不怕我想杀了你们?” 颜萍冷笑一声:“真想杀了我们也不会费事把我们带到这儿来了。” “看来你还真是个聪明人,好,好,和聪明人说话不累。” 手下人给他搬了一张椅子,他坐了下来:“颜小姐,请你们来呢是想和你商量个事。” 颜萍没有说话,她等着男子的下文。 “我听说你们这一次到豫中来和那个姓许的小子有些关系?”男子问道。 颜萍仍旧沉默,那男子的一个手下狠狠地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问你话呢,你他妈哑吧了?” 白舞燕的眼里带着怒火,她冲动地挣扎着,颜萍却给了她一个眼色,现在根本就不是冲动的时候。 颜萍抬手擦了擦嘴角溢出的鲜血,那男子冷冷地说道:“怎么能够对小姐动粗呢?”手下那人低下了头,男子当然并不是真心要责怪他,而是用一种冷漠的眼神望着颜萍。 “我要见冥王!”颜萍开口了,那人仿佛一惊:“你知道冥王?” 不过马上他又镇定了下来:“你是调查科的特务,对鬼社有些了解也很正常,不过你怕是见不到冥王了,因为你还不够资格。” 颜萍说道:“你也一样没有资格和我谈,除了冥王,我不跟任何人谈条件。” 说完她真的就紧紧地闭上了嘴,那手下扬手又想打来,男子说道:“我让你动手了吗?”手下赶紧把手给放了下去。 男子说道:“把她们给我关起来,好生看押,若是让她们给跑了,你们几个小心自己的脑袋。” 两人被带到了教堂的地下室,竟有几间地牢,看起来这地下室原本是用来储藏一些物品的,后来才被改成了地牢。颜萍和白舞燕被关进了其中的一间,另外一间里也关着个人,只是那人已经看不清样子了,那头发胡子又长又赃,身上的衣物也破烂不堪,没了一点颜色。 “给我老实的呆着,否则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说话的正是那个喜欢动手的手下。 “颜姐,要不是我大意,你也不至于跟着我受这样的罪儿。”白舞燕还在自责,颜萍摸了摸她的头:“你傻呀,他们既然已经设好了陷阱等我们跳,你觉得我们躲得过去吗?再说了,来了也不见得是什么坏事,这叫什么,这叫得来全不费功夫。如果不是他们把我们弄进来,我们还不是得满世界找鬼社的人吗?” 听颜萍这么说,白舞燕哪会不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这能一样么,我们在外面找至少我们是自由的,可是现在我们落到了他们的手上谁知道他们会把我们怎么样呢,颜姐,刚才那家伙没打疼你吧?” 颜萍说道:“这点疼算得了什么,你忘记了,特训的时候那份苦可是比这要难捱得多了。” 第490章 忍气吞声 费思迁就在启封。 按着青慕云给自己的地址,黎俊江很快就找到了费思迁的住处。 黎俊江是老江湖了,干的又是杀手的活计,找个地方对于他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 让他没想到的是费思迁住的也是一座老宅子,看上去还没有青鸾那儿大气。 只是那院外也有两个人守着,黎俊江一眼就看出那两个人是练家子,比起青鸾的那些手下要强些,不过在黎俊江的眼里他们却是不够看的。 “你找谁?”那两人见黎俊江靠近了宅子,很是警惕地问道。 黎俊江冷冷地说:“我找费思迁。” 其中一个男子脸色一变:“费教主的大名是你叫的吗?” 黎俊江冷哼一声:“名字起来不就是让人叫的吗?少废话,赶紧去通报。” 那人还待发火,他的同伴拦住了他,递了个眼色,然后冲着黎俊江微笑着说道:“这位爷不知道怎么称呼啊?” “我叫黎俊江,江湖上送我一个绰号,‘猴子’!”对这些江湖人,黎俊江自然把江湖的名号也报了出来,他知道只是报个大名费思迁很可能不把自己当一回事,可是“猴子”就不同了,华夏杀手榜上排名第五的西南第一杀手,但凡是江湖上混的人都不会不知道。 果然,黎俊江这名号一报,这两名男子的神情都是一愣,那个晓事的忙说道:“没想到是大名鼎鼎的黎爷,您请稍候,我们这就去给您通报去。” 他使眼色让同伴进去通报,自己凑到了黎俊江的面前:“素闻黎爷您一直都在西南,怎么会到豫中来了?” 黎俊江淡淡地说道:“我们很熟么?” 那家伙听黎俊江这么一说,脸上有些挂不住,不过他也知道自己和黎俊江之间的差距可不是一星半点,人家嚣张自然有人家的资本。 他讪讪地一笑也不再说话了,总不成人家打了你左脸你还巴巴地把右脸也凑上去吧? 不到两分钟,他那同伴便小跑着出来对黎俊江做了个“请”的动作:“黎爷,请您跟我来!” 穿过天井,就是一个厅堂,厅堂里已经坐了三个人,一个坐在正中的那把交椅上,是个脸色白净的中年男子,看样子应该不到四十岁,他下手左右分别坐的两个汉子长相都很是凶恶,一脸的横肉还带着刀疤。 中间那男子的身后还侍立了两个年轻人,穿的是一身黑色劲装。 从这个坐次来看,黎俊江猜测那个白净的中年男子应该就是费思迁了,而另外两个恶汉则是他的得力助手。 见手下带着黎俊江进来,中年男子满脸堆笑的从那椅子上站了起来,迎着黎俊江上前:“黎先生,久仰久仰!”他这一起身,那两个恶汉似乎也不太情愿地站了起来,两人待黎俊江和费思迁客套过后只是勉强地冲着黎俊江抱了抱拳便又坐了下去。 费思迁咳了两声向黎俊江解释道:“黎先生,我这两个兄弟是粗人,只知道打打杀杀,不识得什么礼数,还望先生见谅。”费思迁告诉黎俊江,这两人是兄弟俩,大哥叫杜立南,兄弟叫杜望北。 黎俊江摆了摆手:“我还没把他们放在心上,费教主,我今天来呢只有一件事情,我想问问我的两个同伴是不是你绑的?” 黎俊江的话让那两个大汉气得脸都变了,他们也算是一方高手了,黎俊江竟然说没把他们放在心上。 杜望北冷笑一声:“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黎俊江淡淡地说道:“如果不是那就最好,如果是,那么马上把人放了,只要她们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这件事情我就不再追究。” 杜立南也笑道:“好大的口气,泥猴子,你还真把自己当个角色啊!” 黎俊江没有搭理他们,而是望着费思迁:“费教主,他们能够代表你说话吗?” 费思迁也不想让黎俊江逞威风,这里可是他的地头,他撇了下嘴,歪了歪头:“当然。” 黎俊江眯缝着眼睛,望向杜家兄弟,杜立南和杜望北都是一脸的不屑,他们可不相信黎俊江敢在他们的地盘上先发难。 可是他们错了,黎俊江可不是泥猴子,他是过江猛龙,下山猛虎。 他敢一个人来自然就无所惧怕,俗话说得好,没有三分三,谁敢上梁山。 所以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不敢出手的时候他竟出手了,他的唐刀就如同变魔术一般的握到了手中,只见寒光一闪,那刀便架上了杜立南的脖子。 他的动作太快,快得连站在杜立南一旁的杜望北都没看清楚,杜立南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刀锋的冰冷让他嗅到了一丝死亡的气息。 “你们可以赌一下我敢不敢杀了他!”黎俊江的口气很是轻松,就像他刀比划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猫,一只狗。不,对于猫猫狗狗很多人同样也是下不了刀子的。 “姓黎的,你敢!”杜望北大喝一声,他的内心却很是胆怯,一向他们兄弟的感情都不错,他害怕黎俊江真伤了他的哥哥。他这一嗓子其实只是一个本能的反应,并不是真想要激怒黎俊江。 可偏偏这话听在黎俊江的耳边却又变了味儿。 黎俊江沉下了脸,冷冷地说道:“是么?真以为我不敢!”说话间手上就要用力,费思迁连忙说道:“且慢,黎先生,别动怒!” 黎俊江这才停止了动作,不过刀却没有放下来。 费思迁瞪了杜望北一眼:“你们兄弟俩还不赶紧给黎先生赔不是!” 杜望北这下真的慌了神了,忙不迭地说道:“黎先生,对不起!” 黎俊江又看了看杜立南,杜立南叹了口气:“黎先生,对不起!” 黎俊江这才收了刀,嘴上却说:“若是不服可以再试一次,看看是你们的动作快还是我的刀快,不过我可不敢保证下次刀只是架在你们的脖子上!” 原本杜家兄弟心里还有些不服气的,认为黎俊江只是骤然出手占了先机,可是他们哪里敢试,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自己真接不下黎俊江的快刀,那么保不齐脑袋真会和脖子分家的。 杜家兄弟的脸一阵青一阵白,黎俊江说道:“我既然敢来就不怕和你们动粗,你们兄弟俩若是不服,刀也好,枪也罢,挑一样咱们比试比试。” 杜家兄弟很想找回场子,杜立南问道:“怎么比?” “若是比刀法,那就以死相搏,若是比枪法,距离二十米,枪插在腰带上,中人数到三,同时拔枪射对方,生死不论!” 杜家兄弟听得眼睛都瞪得大大的,嘴也张着。 心里暗骂黎俊江就是个亡命之徒,赌来赌去不是都在赌命吗? 其实平日里他们又何尝不是亡命徒,只是这回他们可是碰着比他不要命的了! 黎俊江的气势把二人给压得喘不过气来,费思迁的心里也很是郁闷,杜家兄弟他可清楚得很,平时不是很厉害的吗?一副天是王大他们是王二的样子,就是自己这个教主也要哄着他们开心,今天这是怎么了? 不过再想想刚才黎俊江的出手,费思迁又释然了,人家那可是真本事,就刚才那出刀的速度,这两兄弟根本就比不了,也罢,这脸不丢都已经丢了,再说了,黎俊江好歹也是个人物,自己又何苦为些许小事树这样的劲敌呢?反正关着门,没面子的事情也传不出去。 他忙站出来打了个圆场:“你看你们,就你们那些庄稼把式就别在黎先生面前班门弄斧了,退下!”两人低着头退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黎先生,刚才你说你的两个同伴被人给绑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能说来听听吗?”费思迁小心地问道。 黎俊江便把事情大致说了一遍,他甚至没有隐瞒与青鸾相识的事实。 “黎先生,我想一定是青家的人故意把你引到我这儿来的,老实说,我连黎先生到豫中都不知道,哪里又会去绑架你的两个同伴呢?我想这其中一定有小人作梗,想要挑起我们之间的矛盾。” 黎俊江淡淡地说道:“是么?那我问你,青鸾说你们与鬼社的人有勾结,是真的吗?” 费思迁脸色微微一变:“没有的事,就因为我们之间为了教宗之争他们就这样的诬陷我,他们也太不地道了。” 黎俊江冷笑:“是吗?这么说你与鬼社没有任何的关系喽!” “真的没有,黎先生,你若此来是为他们助拳的,那么我无话可说,要杀就杀,要剐就剐,我没有半句怨言,不用拿找你同伴的借口说事!” 费思迁这一会说得倒是大义凛然,黎俊江问道:“真与你们无关?” “真的,若我敢欺瞒黎先生,那就让我费思迁不得好死!” 黎俊江想了想说道:“好,那我就信你一回,不过如果你真想洗脱自己的嫌疑最好把那个绑架我同伴的人给找出来,否则的话哪天我还会找上门来的。至于你说的你们教内的事情我不管。” 费思迁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虽说这是他的地盘,可是就连他的两大打手杜家兄弟都不是人家的对手,其他的人就更派不上什么用场了。虽说他手上的教众不少,可都分散而居,并没有聚集在一起,一时间也无法召集,召集来了是不是能够困住黎俊江也还两说,好汉不吃眼前亏,现在先要打发走这个可恶的煞神。 所以此刻他只能忍气吞声,这口气再不顺他也不能发作。 杜家兄弟不说话,他们根本已经没了向黎俊江发难的勇气。 费思迁说道:“好,好,我马上派人去查一下,希望能够帮到黎先生!” 黎俊江微微一笑:“那就有劳了。”说完也不多客套,转身就离开了。 第491章 借刀杀人 黎俊江走了。 费思迁的脸便立刻阴沉了下去。 黎俊江上门打脸他虽然有些气愤却并没有太当一回事,毕竟这件事情知道的人不多,他也知道像黎俊江这样的人是不会把这事情到处去宣讲的,自己和杜家兄弟就更不会说了。 真让他耿耿于怀的是青家居然找来了这样一个厉害的帮手,若是黎俊江要替青家出头插手白莲教的事务他就头大了。 虽说武力不能解决一切的问题,可是在这个乱世,往往武力却又是最管用的。 “教主,难道我们就这么忍了?”杜立南忿然道。 费思迁看了他一眼:“不然你打算怎么样?” 杜望北冷哼一声:“召集教里的弟兄把他给废了!” 费思迁心里暗暗叹息,这杜家兄弟除了打打杀杀根本就不能给自己一些有建设性的建议,若是能够有一个智囊相助那就好了,最好还有一个如黎俊江一般身手的打手。 “像他这样的人你觉得是人多就能够对付得了的吗?他就像评书里说的那种千军万马能够取人首级的人,你带再多的人去他照样能够把你给灭喽,你若是死了,你觉得那帮子乌合之众能够成气候?”费思迁两句话就把杜家兄弟的自信心给打击没了,他们闷声不说话,大眼瞪着小眼。 费思迁说道:“不过我们也不用气馁,他再厉害不过是一介武夫,有时候拳头再硬也敌不过这儿!”他指了指自己的脑子。 杜家兄弟目光中露出不屑,在他们看来拳头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方法。 费思迁知道这两兄弟都是莽夫,也不多说:“你们去查一下,他丢的那两个同伴是怎么回事,又都是什么身份。再有就是他到豫中来的目的是什么。” 杜立南点头说道:“这容易,我马上安排手下人去查。” 费思迁想了想又说道:“青家人把他引到这儿来就是想借他的手来打击我们,不过他虽然手段狠了一点可我看他却并没有真心要与我们交恶,否则刚才你们俩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的,这么说来他还真是为了他那两个同伴着急。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不能让青家的人把他给完全的拉拢过去,这种人就算不能为我们所用也不能便宜了青家!” “依我看最好把他给杀了,不然总归是个后患。”杜望北说。 费思迁不满地瞪了他一眼:“说得轻巧,真有那么容易就好了,杀,你拿什么杀?” 杜望北冷冷地说道:“我们又不是按江湖规矩和他单打独斗,要他死我想办法应该挺多的,打打黑枪,下下毒什么的,我就不信了,要暗地里弄死一个人能有多难。” 费思迁想想还真是这样,暗地里下手,让他防不胜防。 “这件事情一定要谨慎,别到时候没把人家给弄死,却给我们自己带来莫大的麻烦,这种人要是报复起来那将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费思迁还是很惧怕黎俊江的,可是为了他的教主之位他认为值得铤而走险。 杜立南笑道:“教主怕什么,我们奈何不了他不等于别人奈何不了他,大不了最后我们把矛盾引到鬼社的身上,刚才你也听到他问及我们与鬼社的关系,指不定这小子与鬼社有着什么恩怨。” 费思迁的眼睛一亮,这倒不失为一个好主意,自己不是正与鬼社在商议合作的事宜么,鬼社也是一个恐怖的存在,如若让鬼社来对付这个黎俊江那是再好不过了。只是目前双方还没有达成共识,贸然让人家出手好么? 杜立南像是看穿了费思迁的心思:“我们只要做到祸水东引就是了,他不是打听鬼社吗?只要我们适当给他透露一点,我想他应该自己会找上门去吧,如果他不自己去,我们再想想办法,这件事情上根本就不用我们承鬼社的情,只要一切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就是了!” “行啊,立南,什么时候你也学会这些花花肠子了?”费思迁很是惊讶,杜家兄弟肚子里有几分货他应该是再清楚不过的了,此刻杜立南竟然能够给自己出这么好的一个主意,确实出乎他的意料。 杜立南嘿嘿一笑:“老话不是说嘛,三个臭皮匠顶上一个诸葛亮!” 费思迁眉头一皱,计上心来:“这样,刚才你们不是说要暗中除掉他吗?就那么做,成功便是最好,倘若失败,我们就把它嫁祸到鬼社的头上,反正估计真如你说的那样他与鬼社有怨,嫁祸给鬼社他应该不会生疑的,到时候他们神仙打架我们置身事外就行了。” 杜立南和杜望北都用力地点了点头。 费思迁这下才真正的放下心来:“好了,你们去办吧,记住我刚才交代你们的那件事情也一并办了,如果找到他那两个同伴的下落,我们也不妨做个顺水人情!” 黎俊江自然不知道自己落入了费思迁的算计之中,这就是江湖险恶,人心更加的险恶。 黎俊江回到青家,青鸾和青慕云都在,他们一直在等着黎俊江的消息。 黎俊江一个人跑去找费思迁,在他们看来是一件凶多吉少的事情。他们不否认黎俊江的身手厉害,可是费思迁的身边也有高手,那杜家兄弟,还有几个长老级的人物。 “怎么样?打听到了吗?”见黎俊江回来,青鸾关切地问道。 黎俊江摇了摇头:“没有,他们并不知道这件事情。” 青慕云说道:“或许他们在说谎呢?” 黎俊江说道:“我想他们应该不敢说话。” 青慕云不知道黎俊江哪来的这份自信,青鸾问黎俊江有没有和他们发生什么冲突,黎俊江就把杜家兄弟对自己的挑衅说了一遍,当知道黎俊江一出手就把杜家兄弟给震住了青慕云和青鸾都吓了一跳,他们知道杜家兄弟的厉害,却不曾想黎俊江只是一招就把他们收拾得服服帖帖。 “这就奇怪了,如果不是他们还会是谁呢?”青慕云眯缝着眼睛思考着。 青鸾却说道:“会不会是鬼社的人直接出手的?” “他们为什么不直接向我下手呢?绑架两个女人算什么呢?”黎俊江反问。 青鸾白了他一眼:“你要真的那么好对付,你觉得自己能够完好无缺地从费思迁那儿离开吗?”黎俊江想想也是,对方若是想对自己不利还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虽然颜萍和白舞燕也有些本事,但相比自己而言对付她们反倒更容易得手一些。 青慕云说道:“就算真是鬼社干的与他费思迁也脱不了干系,教里谁不知道费思迁已经与鬼社沆瀣一气!” 黎俊江没有说话,他早已经知道了青家与费思迁之间为了教宗之争不对付,虽说他现在与青家有些交往,但也是源于鬼社,他的目的是调查鬼社的事情,然后设法救出鲵阿依,他可不想卷入白莲教的教宗之争当中去,更不想让人当枪使了。 他怎么又看不出来青慕云的心思呢? 青慕云根本就是想假自己的手来对付费思迁。 青鸾说道:“还是等他们的消息吧,我已经派人去查了。” 黎俊江点点头:“好,我等你们的消息,先回屋了。” 说罢便离开了。 青慕云看到黎俊江上了二楼进屋关上门后才说道:“这小子也很是滑头,原本我想利用他对付费思迁的,没想到他找上门去仍旧没能够和费思迁干起来。” 青鸾望着青慕云:“小叔,你都说了,既然要合作就得让他看到我们的诚意,他在江湖上成名多年,你对他玩心眼你觉得他会看不出来么?一旦引起了他的反感,我恐怕他非但不会帮我们,还会成为我们的阻力。” 青慕云“嗯”了一声:“是我太心急了,细想起来这个人还真不能小视,就连费思迁都不愿意和他杠上,我们惹是逼得太紧了,确实很可能得不偿失。” 说罢,他望向青鸾:“你今年也二十四了吧?” 青鸾说道:“还差几个月呢!” 青慕云叹了口气:“你父亲临终前对我说,一定要帮你找一个可以拜托终身的人,让你远离这些纷争,寻一个清静的地方过简单快乐的日子,可是我却……” “小叔,你别这么说,父亲的仇不报我是不会离开的。”青鸾一脸的坚毅。 青慕云说道:“小鸾啊,你觉得这小子怎么样?” 青鸾的脸微微一红,低下了头,却不回答。 青慕云说道:“如果你对他也有意思,待这件事情结束了就和他一块走吧。” “小叔!能不能别说这些了?”青鸾一脸的羞涩,青慕云说道:“这有什么好害羞的,你年纪也不小了,俗话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们一个男未娶,一个女未嫁的,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小叔,再这么说我不理你了!”青鸾轻轻跺了下脚,一副小女儿状。 青慕云笑着摇摇头:“你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 青鸾再也呆不住了,转身就往跑了出去。 黎俊江回到房间里,躺在床上,脑子里却在想着来到豫中所发生的这一切,青家也好,费思迁也好,包括自己好像都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推动着,自己根本就无法看到那只躲在黑幕后的大手,相反却成为人家棋盘上的一枚棋子,这局怎么破? 若是许可在就好了,他一定能够有办法。 第492章 潜入寨子 许可没有办法,他自己此刻的心里也是乱如麻。 他还不知道颜萍和白舞燕被掳走的事,仅是西疆发生的这一切就足够他头大的了。 他已经找到了程德东和叶辰,也知道了程德东遭遇的一切。 程德东和叶辰从那寨子里逃出来后就一直躲在旅店里,庆幸的是那些人并没有追来,这是在县城,那些人应该还是有所顾忌。 程德东把洪斌向许可引见,没有洪斌,他这次想要逃出来就难了,当然叶辰或许也能救他,只是过程可能要复杂得多。 许可冲洪斌微微一笑,这两天洪斌可是没少听叶辰和程德东说起许可其人,早就已经在心里对许可佩服得五体投地,所以他对许可很是热情,端茶送水什么的,老是围在许可的身边转悠。 “我想再去寨子里探个究竟,找那个三姑拿解药,可是程先生却不许。”叶辰对许可说道。许可微微点了下头:“程大哥不许你去是对的,经你们那么一闹,他们肯定会更加的小心,他们也不傻,明明给程先生下了毒自然也知道你们很可能回去拿解毒的解药,你们再回去除了是自投罗网外根本就什么都做不了。” 叶辰叹了口气:“道理我们明白,只是我们也希望能够帮着做点什么,先生,你是没看到啊,程先生被那毒给折磨得有多难受?发作的时候连说话都困难。” 许可望向程德东:“程大哥,累你受苦了!” 程德东说道:“快别说那样的话,能够为你做点什么我心里高兴。再说了,这毒还要不了我的命,就算没有解药或许过段时间它也会好的。” 许可可不会这么认为,对于药理方面的常识他还是懂得一点的,中了毒不是捱就能够捱得过去的,而且解毒拖的时间越长,那毒对身体的危害就会越大。 他说道:“今晚我去拿解药。”说罢他望向洪斌:“坡脚寨你比较熟悉,你就和我一起去吧!”叶辰也囔囔着要去,许可看了他一眼:“又不是打仗,去那么多人做什么?” 叶辰这才没再说什么,对于许可的话他还是很听的, 洪斌点了点头:“没问题。” 封大同问道:“洪斌,你救过寨子里人的命,他们竟然还会那样对你!在我看怎么他们都会帮你一把的。” 洪斌苦笑:“怪不得他们,其实苗人向来都很是爽直真诚的,也没有什么坏心眼,他们只是受了威胁,那些人用他们的家人相要挟,如若他们不乖乖听话,他们的亲人就会有生命危险。” 许可问道:“寨子里到底来了多少鬼社的人?” 洪斌说:“这就不好说了,看到的也就十来个人,但是他们都有手段,还有枪,坡脚寨原本也没有多少户人家,经他们这一吓也只能屈从了。 ” 许可微微点头:“他们就没有向其他的寨子求援吗?” “远水解不了近渴,再说了,这样很可能会激怒这伙人,反而还会坏事。对了,那个领头的家伙说了,不只是坡脚寨,甚至于其他的一些寨子也有他们的人去了。估计很多寨子的境遇还不如坡脚寨呢!” “你就一直在坡脚寨么,这段时间你都没有离开过?” 洪斌回答道:“是的,我一直呆在那儿,一直以来我都不想多来,反正这帮家伙也根本不是冲着我来的,相反他们有时候对我还蛮客气的。我一个汉人,这样的事情我还真不好掺和,说直白一点根本就不关我的事儿。若不是他们抓了程先生,我也不会多事的。” 许可能够理解,在这乱世,谁都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特别是对上那些穷凶极恶的家伙,以洪斌一己之力根本也是不可能抗衡的,况且这事儿与他还真没有半点相干。就拿自己来说不也是一个不喜欢多事的人么。 可是有时候你不喜欢找事并不代表事情就不会主动找上你,自从回到华夏许可的麻烦就从来没有断过,虽说一开始是受了委托回来查案的,他并不曾想到那案子会有那么大的一个背景,更不会想到会让自己深陷其中。 在魔都开侦探社的时候他就已经想过等国宝案结束以后他就安安心心做他的私家侦探,不再管这些闲事。只是那不过是他的美好愿望,国宝案才了就出了鲵阿依这档子事。 许可的心里清楚,鬼社找上自己不是没有原因的,颜萍曾经向自己透露过,在之前她就在查鬼社的事情,她收到了匿名信,说是鬼社死灰复燃,而且还将目标对准了少帅。 想到少帅,许可便是相信了颜萍说的话,颜萍当时就推断鬼社一定是认为自己有可能会妨碍了他们的大计才会对自己下手的,假如他们的目标真是少帅,那么自己在国宝案中少帅给予自己的大力帮助,外界不可能不会去揣测自己与少帅之间的关系,从而把自己列为假想敌也很正常。 不过转念再想想,就算是鬼社不找上自己,如果自己知道少帅有危险会不会袖手旁观?肯定不会,受人之恩,自当思报,至少他许可是这样的人。 所以这个坎是绕不开的,这也是什么样的因而得到的什么样的果。 入夜,许可叫上洪斌就出发了。 两人到坡脚寨的寨口时才九点多钟,洪斌说要不要再等等,现在似乎有些早了。 许可摇摇头:“这个时候相反他们最放松,戒备也不会太严。这个点,他们应该才吃过晚饭没多久,人在吃完饭之后有一段时间的慵懒,警惕性会下降。而到了半夜,他们反倒警醒过来了,要知道,我们觉得半夜进去安全,他们也会想到这一点,再说了,上次叶辰选择的出手时间不也是半夜了么?” 洪斌想想也是这个理。 “除了上次你们走过的那条路,还有小路进寨子吗?” 洪斌说道:“倒是还有一条,只是从那儿插过去便是族长家 ,那儿可能会有人守着呢!” 许可沉思了片刻:“那就走这条吧。” 洪斌没有再说什么,既然和许可一道来,那么他就什么都会听许可的。 洪斌领着许可进了一片小树林,走了大约七、八分钟便看到大约七、八十米外有一点灯火,洪斌告诉许可那便是族长的家,这条小路正好到族长家的后院门口,他担心会有人守在后院里,因为鬼社的人有几个便是住在族长家的后院的。 许可笑笑:“没事,咱们别弄出动静,设法给绕开。” 洪斌“嗯”了一声,只是他的心里却一点底都没有,真能够绕得开么?那些人可是都有功夫的,根本就不是普通人。 许可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别担心,有我在呢。” 不知道为什么,洪斌听了许可这话心里顿时踏实了不少,他心里暗暗叹息,自己也是见过风浪的人,许可的一句话怎么就能够让自己安心了? 还好,今晚没有月亮,除了寨子里各家各户屋里的那些昏暗灯火,外面是漆黑一片。 这样的寨子当然不会有电灯,村民大多用的桐油灯,屋里都不一定能够照得亮堂,更别说是屋外了。 两人经过族长家的后院时并没有发现有人守在那儿,估计他们是觉得就算有人想要潜入村子也不敢起这条道吧? 所以两人的潜入很顺利,一直到了距离三姑家不远的地方他们都没有被人发现。 “那儿就是三姑家了。”洪斌指着那栋木屋说道。 许可微微点了点头:“走!” “先生,等等!”洪斌叫住了许可,许可望向他,许可望向他,用眼神发出了询问。 洪斌说道:“三姑是有名的药姑,使毒的手段很是厉害,所以我们一定要小心。” 许可微笑着说道:“我知道,不然程大哥也不会着了她的道儿。” 洪斌又说道:“三姑无儿无女,人也不坏,按说是不该受到那些人的威胁的,只是她与族长的关系素来很好,估计她做这些都是因为族长。所以一会能够不伤她就尽量别伤害她吧,她也是个可怜人。” 许可点头表示答应了。 三姑家堂屋的门是开着的,她正在左厢的房间里翻着白天拿到外面晾晒的草药。 许可和洪斌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她才发现,抬起头来看到是洪斌,她的脸上微微一惊,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淡定:“你还来做什么?” 这话自然是说给洪斌听的,洪斌曾经在寨子里住过一段时间,村民们他大抵都熟了,有的就算是叫不出名字来他也能够知道谁是谁家的,住在寨子里的什么地方。 洪斌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三姑,我是特意回来找你的。” 三姑冷笑:“你不用说我也知道,你一定是想来替那个人拿解药的吧?” 洪斌点了点头:“正是,还望三姑能够成全。” 三姑却说道:“这件事情我真的爱莫能助了,若是白天的时候来或许我还能够满足你们的要求,可是现在,唉,我的解药都让他们给收去了,他们其实早就猜到你们一定会再来的,所以就把药给搜走了。还真让他们说中了,一旦你们敢来,一定会直接跑来找我的。” 第493章 拿到解药 洪斌听了三姑的话一惊:“什么?”他警惕地向四下里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异常。 他又望向许可,却见许可只是看着三姑笑。 洪斌一头的雾水,要如三姑所说,对方知道他们会来拿解药,早把解药给收走了,那么说不准也早已经派人盯着三姑家的,只要他们一现身对方就一定会设法要抓住他们。虽说自己与许可都有些身手,可是洪斌却清楚对方也同样有着不弱的实力,许可为什么并不惊慌? 许可开口了:“三姑,你这话哄哄别人可以,但却瞒不了我!” 三姑的脸色微微一变:“我说的是真的。” 许可摇摇头:“其实道理很简单,他们若要搜走你的解药,就不会在这儿守株待兔,假如他们真算准我们要来,那么事先在这儿设好埋伏也就没有必要搜走你身上的解药了。很明显,这儿并没有设伏,那么就算他们要搜走解药我想你也不会再的给他们,至少不会全部给他们!” 三姑此刻望着许可的眼神有些不可思议,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看着一脸的笑,人畜无伤的样子,可是脑子也太好使了吧? “我听洪斌说,族长对三姑有恩,三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对族长报恩,没错吧?” 三姑淡淡地说道:“进来说,老站在门边说不定真会把狼给招来。” 许可和洪斌这才进了屋子,不等三姑招呼许可便很自然地在一张小椅子上坐了下来,洪斌跟着也坐下了。 三姑坐在他俩的对面,她已经放下了手中的簸箕:“我给你们烧点水。” 洪斌苦笑道:“三姑,水就不用倒了吧。” 三姑望着洪斌:“怎么,你是怕我在水里下毒?放心吧,我不会的,真想毒死你根本就用不着这么麻烦。”说着她便用那把已经很陈旧被柴火熏得外面满是黑烟的水壶打了水放到了炉子上。 坐下之后她说道:“你说得没错,族长对我有恩,所以我必须得帮着他度过这一劫难。只是有一点你却不知道,我这样做也是为了村子里的那些乡亲,有时候当你明明知道自己无力对抗的时候只能暂时的妥协。” 许可眯缝着眼睛:“就连三姑你也无法对抗么?据我所知,三姑的毒技可是一绝,可以于无形中就对人下了毒,就算对方厉害,我想你也可以让他们死于不备吧?又何至于让十几个人就把坡脚寨给控制住了?” 三姑冷笑一声:“你说得没错,我确实有这能力趁他们不备的时候杀了他们,可是那样一来,寨子里的十几个小孩子就必死无疑。洪先生,你在寨子里也住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你应该知道不久前寨子里的孩子相继失踪的事情吧?” 洪斌点了点头:“这事我知道,为此族长后来还规定了不许让寨子里的孩子再到处乱跑,寨上的男丁也组织了好几拨整天在寻找这些孩子的下落,直到后来才放弃了寻找。当时我还有些纳闷,按说当失踪的孩子多了,更应该抓紧时间去寻找,怎么会那样轻易地就放弃了呢?” 三姑叹息道:“那不是放弃,而是我们已经知道那些孩子发生了什么事。” “发生了什么?”许可问道。 三姑说:“那些孩子根本就不是失踪,而是被人给抓去了。抓走他们的人就是这伙人的同伴,他们先抓了孩子,然后再闯进寨子控制住寨子里的人。当然,正如这位先生所说的,我可以对他们动手,可是如果我出手,那些孩子就再也回不来了。还有,他们也说了,他们的人很多,远不只这十几个,一旦动了他们,我们势必会遭到更大的报复,你们说,我能这么做吗?” 洪斌给问哑了,许可说道:“三姑说得没错,考虑得也很周全,只是一味的妥协最后的结果会是什么?” “他们说了,等他们的事情办完了会走的,也会把孩子放回来。族长的意思就是先听他们的,只要能够保全寨子,保护寨子里的乡亲们。” 许可皱起了眉头:“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不知道。”三姑摇了摇头,然后从身上摸出一个小纸包:“拿着它赶快走吧,这是你们需要的解药。” 许可接过来看了一眼,三姑说道:“放心吧,这药没问题。你们快走,我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就会巡过来,若是他们来了你们就走不了了。” 许可站了起来:“谢了。” 三姑不再说话,又端起那簸箕摆弄起那些药材来。 许可和洪斌是原路返回的,竟然也没有与那些人遭遇。 出了坡脚寨,两人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洪斌说道:“是不是太顺利了?”许可没有说话,看他那样子好像有些走神。 洪斌叫了他一声,他这才回过神来:“什么?” 洪斌笑道:“先生,你在想什么呢?” 许可说道:“他们搞这么大的动作到底有什么阴谋?”在这之前许可还在想鬼社是在针对自己出手,可是现在他却不这么想了,据程德东所说,不只是坡脚寨出现了鬼社的人,甚至还有很多苗人的寨子也发现了有鬼社的人捣鬼。 这就不可能只是针对自己而来的了。 黔州、豫中都出现了鬼社的人,其他的地方呢,会不会也有鬼社的人在活动? 如果自己猜得没错,一定有!鬼社肯定有大阴谋,而自己只是他们其中的一个目标而已。 “你刚才说什么来着?”许可问洪斌,洪斌说道:“我说今晚我们是不是太顺利了些?” 许可说道:“三姑应该没有骗我们。” 洪斌叹了口气:“都怪我,平时对寨子里的事情不够关心,否则刚开始有孩子失踪我就留意的话或许也不会让他们这么轻易就得逞了。” 许可看了他一眼:“别喜欢把责任都往自己的身上揽,要对付这样一个宠大的组织,仅凭你一个人的力量是不够的。” 洪斌说道:“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是不是帮下这些苗人?” 许可说道:“我打算先去趟音寨。” 洪斌倒是听程德东说起过音寨的事情,他说道:“先生,我和你们一道吧。” 回到旅店,许可便把那解药给程德东服下,大约半小时的光景程德东果然就好了。 许可让大家都回屋去准备一下,明天一大早就到音寨去,他也担心音寨是不是同样被鬼社的人控制了。 屋里就只剩下许可和程德东,程德东接过许可递来的烟点上:“老弟,这次的事情很邪乎啊!”许可微微点了点头:“鬼社这次重新出现就是大手笔啊!” 程德东问道:“老黎他们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传来?” 许可说暂时还没有,不过他感觉黎俊江那边也不会太顺利,好在有颜萍和白舞燕过去帮他一把。只是许可却不知道,颜萍和白舞燕去到豫中不但没有帮上黎俊江的忙,相反倒先把她们自己给弄没了。 若是许可知道颜萍和白舞燕也出事了不知道他会作何感想。 程德东说道:“我就觉得奇怪了,你与鬼社根本之前并无瓜葛,他们怎么就瞄上你了呢?” 许可苦笑:“我想他们瞄上的人不只我一个,我只是他们众多的目标之一吧。” 程德东马上就听明白了许可的意思:“那你觉得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许可哪里知道,他若是知道也不会这般的零乱了。 豫中省,山南县小教堂的那个地牢里。 白舞燕轻轻碰了碰颜萍:“颜姐,你说他不会有事吧?”颜萍望着白舞燕,这妮子也真是痴得可爱,自己都身陷囹圄了不在惦记着黎俊江。 颜萍说道:“放心吧,他一定不会有事的,他是老江湖了,江湖上的这些龌龊伎俩根本就奈何不了他。” “那他会找到我们吗?” 颜萍不吭声了,她也不知道黎俊江能否找到她们。 白舞燕见颜萍不说话又说道:“我相信他一定能够找到我们的!” 地牢里昏暗的灯光,让人感觉多了几分阴森的气息。 “你们是什么人?”一个声音传来,正是隔壁牢房关着的那个男人,听声音应该是个中年人,只是那声音很冰冷,不带一丝感情味儿。 白舞燕反问道:“你又是什么人?” 男人淡淡地说道:“回答我!” 白舞燕很不舒服这男人的态度,正想再说什么,颜萍拉住了她。 颜萍望向男人那边,其实中间隔了过道,男人又关在最头里的那间根本就看不见。 “我们调查科的,负责调查鬼社的案子,只是没想到……” “没想到却让人家给抓了起来!看来调查科也不怎么的。”男人的话语中很是不屑。 “你厉害还不是让他们给关在了这儿么?”白舞燕反唇相讥。 男人不说话了,颜萍轻轻捏了一下白舞燕的手,示意她别冲动,别和这男人把关系弄得太僵,她相信这个男人应该能够告诉自己一些自己并不知道的事情。 “能告诉我们你是因为什么被他们抓到这儿来的么?”颜萍的语气很是温和。 半天男人才说道:“告诉你们也没什么用,你们现在和我一样都是阶下囚,帮不了我。” 颜萍笑了:“那就当是摆摆龙门阵,打发一下时间呗。” 第494章 音寨遇袭 魔都,许可侦探社。 海伦、叶紫涵和韩茹坐在客厅里,三个女人的脸上都是焦急的神情。 “再打个电话吧!”海伦对叶紫涵说道。 叶紫涵说道:“都已经打了一晚上了,根本就打不通。” “怎么会这样啊,这个号码不会错啊,之前许可不是用这个号码联系叶辰的吗?”韩茹疑惑地问道,她又拿起了桌子上的那张纸条端详着那几个数字。 海伦说道:“或许是那边的线路问题吧。” 叶紫涵还是又拨打了一次,仍旧是失望地摇了摇头。 门口传来了汽车刹车的声音,赵锋来了。 “怎么样,联系上了吗?”赵锋一进屋便问道。 叶紫涵摇了摇头:“没有,一直打不通他们那边的电话。” 赵锋眯缝着眼睛:“也就是说先生现在还不知道颜萍她们出事的事情。”韩茹说道:“也不知道程先生是不是已经找到了!” 海伦站了起来,在客厅里来回走了几步:“不能再等了,老黎一个人在那边我怕他会应付不了,赵,我想你能不能跑一趟。”海伦望着赵锋,赵锋说道:“我倒是可以走一趟,只是你们怎么办?” 叶紫涵说道:“要不我们一道去吧。” “不行,先生说了,这儿离不了人,不然的话有什么消息连个转告的人都没有。”赵锋说到这儿顿了顿:“再说了,你们留下还能够对那两个学徒的身份继续调查,我的人会暗中保护你们的,我和蔡站长说过了,专门给你们派了两个人,他们的身手都还不错。” 叶紫涵皱起了眉头:“怎么,不会是嫌带着我们碍事吧?” 赵锋苦笑:“你想哪去了?你们想想,这一次的事情是不是很诡异,先是黔州西疆那边程先生出了事,接着便是颜萍他们在豫中被绑架,起因呢,便是鲵阿依在魔都的失踪,说明对方的势力不容小视,能够同时在几个地方对我们发难,他们一定是一个庞大的存在。而程先生和颜萍的出事,我们不得不把人分散到两处进行援助,而魔都是我们的大本营,若是大家都走了,对方抄了我们的老巢怎么办?” 赵锋的话让三个女人都愣住了,其实她们的心里也渴望能够出去,这两天在魔都呆着心里却不得不替许可和黎俊江他们担心,这种煎熬确实有些不好受,她们倒是宁愿在场哪怕帮不上什么大忙也总比坐在家里干着急的好。 但赵锋的话却有他的道理,不过马上海伦就发现了赵锋的话里存在着问题:“他们为什么要抄我们的老巢,我们是在打仗么?” 赵锋尴尬地咳了两声,看来这个洋妞还真不好糊弄的。 可是他却不希望三个女人都跟着自己去,并不是像叶紫涵说的那样,自己嫌他们碍事,而是他心里清楚这几人与许可之间的关系,带出去以后万一有个什么闪失他可不好向许可交代。再说了,这三个女人哪一个像让人省心的主,估计还真有可能会给自己惹出什么祸来。 叶紫涵和韩茹也回过味来了,叶紫涵瞪大了她的眼睛:“好哇,赵锋,你竟然敢玩我们的脑筋!”说罢作势就要给赵锋一记,赵锋忙说道:“我可不敢,我只是说的实话。从魔都发生的这些事情来看,对方在魔都可是有很大的势力的,我想只要找到那老头的两个徒弟或许就能够找到我们想要的答案。而且天知道他们在魔都还会干出什么大事件来、” 赵锋这么一说三个女人才恍然大悟,看来她们还是把这件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海伦说道:“既然是这样,那你就一个人去吧,不过你一定得注意安全。” “你们也一样,万一遇到了劲敌,解决不了的就去找彭喜他们,他一定有办法。” 第二天一大早许可一行人便开始了踏往音寨的路。 赵锋也出发了,他是一个人走的,目前许可的人除了三个女人就只剩下彭喜几人,许可说过这几人暂时不要乱动,说不定他们最后还能够派上大用场呢。 许可他们一行七人,他们要先到平越县城去。 来到了平越县城城门外,许可停下了脚步,几个月前就在这儿,他、黎俊江、叶紫涵几人,也包括了那个假叶辰在这儿与屈臣派来的人可是有过一番枪战的,他自己也没想到,这才过了多久,又回来了。 蔓莎说道:“我们就不进城了,拦辆马车,直接去南邑吧,天黑之前就能够到南邑了,晚上十点前就能够抵音寨。”蔓莎的心里也很是着急,她也听许可他们说了,弄不好音寨也有鬼社的人出现。 许可点了点头:“嗯,我也希望早一些赶到。” 蔓莎问许可:“许大哥,你说音寨也可能被鬼社的人控制了?” 许可说道:“这不是我说的,坡脚寨的族长说的,鬼社的人已经渗透进了很多的苗寨。” 蔓莎却还是怀疑:“至少我觉得音寨应该不会有事,别忘记了,我阿爸在那儿坐镇呢,而且这些年我阿爸可是教会了寨子里很多壮小伙功夫,虽说不是很厉害,但人数却不少,就是官府想要进音寨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猎枪火铳就够他们喝一壶了。” 对于音寨的战斗力许可也多少知道一些,孙剑平的本事他更是清楚,听蔓莎这么一说,许可的心里也略为放松了许多,他自然不愿意音寨真被鬼社控制,那样还真就麻烦了。 叶辰说道:“蔓莎,你就别再东问西问的了,先生的心思有数。” 蔓莎冲着叶辰吐了下舌头,然后哀怨地叹了口气:“如果他们真控制了音寨,那么我阿爸就危险了,他早已经把自己当成了音寨的一员,但凡音寨有什么事情他从来都不曾退缩过。”蔓莎倒是很了解她的父亲,孙剑平天生的侠骨仁义,绝对不会见死不救,再说了,寨子里的那群后生崽可是唯他马首是瞻的。 在城门外等了一会,他们终于拦下了一辆马车,只不过他们可是七个人,一辆马车根本就坐不下,许可便让封家兄弟领着蔓莎和洪斌先走,自己和程德东、叶辰设法再拦下一辆。 别看平越离南邑并不远,可是走路也够得走上好一阵子。 好在他们并没有等多久便拦到了一车,赶车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 小伙子是汉人,很是健谈,只不过苗寨的一些事情他也只是听别人说的,知道得并不是很清楚。 一直到晚上九点多钟,他们才到了音寨,不过要进寨子还得步行大约两公里。 许可几人下了马车,他给那小伙子了一点钱,小伙子开心的离开了。 “他们应该已经进寨子了吧?”叶辰说道。 许可说道:“可能吧,回到音寨,蔓莎一定会很激动的。” 程德东却皱起了眉头:“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音寨之行充满了凶险。” 许可的心里一惊,这种感觉在他刚下马车的时候就产生了,原本他以为是自己过于紧张,现在听程德东这么说他也有些不淡定了:“我们加快脚步吧!” 很快三个便进了寨子,寨子里很是安静,听不到一点喧闹的声音,此刻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了。 “这寨子好大啊!”叶辰感叹道。 许可看了他一眼:“音寨可是西疆几大苗寨之一,能不着大么!” 程德东却不理会二人说话,他的眼睛一直在四下里瞟着:“老弟,不对劲啊,好像没有一点动静,也没有见到一个人影。” 许可说道:“怎么会这样?”程德东摇了摇头:“先继续往前看看吧,不会整个寨子都空了吧。” 许可心想应该不可能,可是事实告诉他,程德东说得没有错,果然他们来到了寨子的中部,还是没有发现有人的存在。 许可这回惊出了一身的冷汗,音寨有多少人他大致是知道的,少说也是三、五百号人要一下子让他们全都蒸发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许可忙冲向了孙剑平的家,跑到孙剑平家的门口,大门紧紧地关闭着,许可让叶城上前去敲门,不过叶辰才伸出手去还没有碰到门,他就听到了那门挟制人有轻微的呼吸的声音。 叶辰向许可投去了一个警示的目光,示意他们赶紧小心一点,接着他便一把将门给推开了,只见一团人影就奔着叶辰来,叶辰听到了拳风,他迅速的后退了两步,眼前有一道银芒闪过,那一定是刀! 叶辰冷笑一声:“找死!”他先出手了,他的手里是一把匕首,直直划向那人的咽喉。 许可和程德东都在一旁冷眼观看,许可倒是看出了些门道来,和叶辰打起来的这个人出招快,力道也很强,只可惜他遇到了叶辰。 别看两人打得难分高下,但许可却知道那人的后续乏力,而且对敌的套路也比不了叶辰,叶辰可是上过战场,杀过鬼子的,怎么着实战的经验都是没得说的。 渐渐的,那人体力不支,速度和力道都弱了下来,叶辰大喝一声就准备置这人于死地,不料许可却突然叫道:“叶辰,停手!”许可突然发现,这人的功夫很是眼熟,他想到了孙剑平,这功夫与孙剑平的是一样的,多半这人是寨子里的小伙,只是他为什么要突然偷袭,便是令许可有些费解了。 第495章 一座空寨 许可发现这人的功夫套路竟然与孙剑平一样,想到孙剑平在音寨教年轻人习武,这年轻人应该是音寨的,只是这人的脸涂了锅烟一般,黑漆麻乌的,根本就看不出是谁。 倒是许可这声叫唤让一旁的蔓莎回过神来:“米果!” 在叶可喝停了两人的打斗之后,叶辰便退开了,那人也退后了两步,听到蔓莎的声音那人像是一惊,盯着蔓莎看了半天才叫出来:“蔓莎,你是蔓莎妹子!” 其实也不奇怪,蔓莎此刻可是一身洋装的扮相,回到这音寨谁会想到她便是以前那个美丽可人的小丫头。 蔓莎激动地说道:“米果,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是不知道,当时你走了以后阿爸还老是提起呢,他说你是个练武的胚子,就这样放弃就太可惜了。” 米果上前来:“可是我不得不走,不然岩泽是不会放过我的。对了,你怎么这身打扮?” 然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警惕地望向许可等人:“他们是谁?” 蔓莎说道:“他们是我朋友,这位是许大哥!” 许可冲米果微笑着点了点头,米果还想说什么,许可却说道:“你先别急着问,有什么问题一会你可以和蔓莎说,现在我来问。” 许可虽然一脸的微笑,可是那话语却很是威严,米果点了点头。 许可问道:“寨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寨子里的人呢?” 米果说道:“我不知道,我也只比你们早进寨子没多久,大概不到一小时吧!” “这么说你也才回到西疆?” 米果回答道:“是的,我原本打算是回来看看阿爸阿妈就走,不曾想进了寨子以后发现寨子里竟然空无一人,我先是回家看了一眼,然后就到了孙先生这儿,再接着便遇上了你们。” 许可眯缝着眼睛:“你的脸……” 米果苦笑道:“之前我曾经得罪过岩泽,怕他报复我才离开西疆的,这次我也是偷偷回来的,只想看一眼家人就走,怕被岩泽看到,所以才弄成了这样。” “这么说来寨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是一点都不知道喽?” 米果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程德东上前道:“要不我们再到处看看还有没有别的人。” 米果说道:“我已经把整个寨子都看过了,除了我们再没有一个人。” 蔓莎也紧张了起来,拉住了许可:“许大哥,我阿爸阿妈不会出什么事吧?” 许可安慰道:“放心吧,以你阿爸的本事应该不会有事的。” “可是寨子里的人呢?我阿爸阿妈呢?他们到底去哪了?”蔓莎很是担心自己的亲人。 米果也望向许可,他很好奇面前这几个到底是什么人,蔓莎又怎么会和他们在一起。只是他也知道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他也很想知道自己亲人的下落。 许可一时间没有任何的头绪,整个音寨可是近百户人家,好几百号人,怎么就这么全部消失了?这件事情也太诡异了吧? 他说道:“先进去看看吧,看看是不是能够有什么发现。” 说着他抬腿就进了院子,米果也紧紧跟在他的身后,其他人鱼贯而入。 米果说道:“屋里我都看过了,没有一点打斗的痕迹,不过从锅里的饭菜来看,应该至少是两天前的了。” 许可扭头看了米果一眼,这小子的观察力倒是蛮强的,是个干侦探的料儿。 对于孙剑平的家,许可自然是熟悉的,他可是在这儿住了好些日子。 果然如米果说的一样,屋子里一切如常,而从厨房里剩的那些饭菜来看确实也就是两三天前的。 许可进入了孙剑平夫妇的房间,他对蔓莎说道:“你看看你阿爸阿妈的衣服有没有少?还有家里值钱的东西都还在吗?” 蔓莎检查了一下说道:“衣服应该都在的,至于家里值钱的东西我不知道平时他们都放在什么地方,好像我家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吧。”她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对了,我阿爸有一柄短刀,那是他最珍爱的东西。” 说着她便跑向了孙剑平的书房,许可等人也跟着来,却见蔓莎望着书房左面的墙壁上发呆。许可望向那儿,他也想起来了,那面墙上之前确实挂了一柄短刀,约二尺长,如新月状。不过他倒没有问过孙剑平那刀的来历,一个习武的人,家里挂柄刀是件很正常的事情。 只是那柄刀现在不在了。 “阿爸已经很多年没有碰过那刀了!”蔓莎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在她看来阿爸拿走了刀并不是一件好事,说不定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许可说道:“别多想,整个寨子的人都不见了依我看应该是集体离开的,至少我们没有发现任何打斗的痕迹。”米果也说道:“是的蔓莎,我看了很多人家,都是这样,既然没有打斗,他们应该就是自己主动离开的。” “但是为什么啊?”蔓莎问了一句。 许可让她给问哑了,想想也是,就算寨子里的人真是自己离开的,可是他们为什么要离开?连家都不要了?要知道华夏的传统思想里家是一个很重要的存在,华夏人对于家的那种情绪是根深蒂固的。要让一个寨子的人舍家而去,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儿。 还有一点也是许可在思考的,那就是寨子里的人都去哪了?一个寨子的人弃寨离开,总得有个去处吧?一路上他们也没见到有音寨的人出现啊。 许可咳了两声:“具体为什么现在还不好说,不过有一点,那就是如果寨子里的人是一起走的,那么他们应该不会走远,估计应该是藏在附近的某个地方吧,我们去好好找找应该能够找到。就算他们可能走远,那么周边寨子的人也会看到的。几百口人不可能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全都消失了。” 程德东说道:“整个寨子的人弃寨离开,一定是遭遇了什么危险,他们是出去避祸去了。我想危险应该还没有过去,所以我们还得尽快找到他们,另外,我们自己也必须要小心一点。” 许可微微点头,程德东说的没错,他的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音寨可是西疆的大寨子,是什么人有这样的本事让整个寨子的人都感到害怕呢?它可不同于坡脚寨那十几户人家,要知道音寨之前抵御外来的敌人可是有过很多战斗的经历的,寨子里的年轻人大多习武,虽说本领不能说高强,但就是碰到官府的官兵他们也有能力一战。 这一次竟然会弃寨而逃,许可都觉得不可思议,敌人到底强大到什么地步? 接着许可便说今晚就先在这儿歇一晚,明天天一亮就去寻找寨子里的人。不然大晚上黑灯瞎火的,他们自己都无法保证安全。 这是蔓莎的家,她便到厨房去收拾了一下,然后给大家弄吃的。 这一天下来大家也都是又累又饿了。 米果主动去给蔓莎打下手,他也有很多的话想要问蔓莎。 许可他们几人则在院子里坐着。 叶辰凑到了许可的身旁:“看来这个米果好像对蔓莎有意思,唉,要是让赵锋知道了不知道他会有什么感想。” 许可白了叶辰一眼:“你小子是唯恐天下不乱吧?人家喜欢谁是人家的自由,而且他喜欢蔓莎并不等于蔓莎也必须喜欢他,不过么,蔓莎已经是成年人了,她愿意喜欢谁是她的事情。” 叶辰吐了下舌头:“锋子可是我们的朋友!” 许可说道:“那又怎么样,两个人走到一起是需要缘份的,得靠他们自己,我们再怎么急也没用。” 程德东笑道:“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有闲心说这个。” 封家兄弟第一次到苗疆来就遇到了这样的怪事,封小异说道:“先生,你相信那个米果的话吗?” 封大同也对这个米果有些怀疑:“我觉得这家伙出现的时间也太巧了。” 许可望向程德东,程德东说道:“别看我,我可没你那看人表情就能够测谎的本事。” 许可苦笑着摇了摇头:“我也看不出来他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不过么只要我们留心观察就是了,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 “先生,你曾说过蔓莎的父亲很厉害,寨子里的人又多习武的习惯,就算真的有危险他们也该奋力的保卫自己的家园才对,为什么要逃呢?我总觉得这事情不太合常理。” 一直没说话的洪斌开口了。 叶辰说道:“也许对手太强啊!” 洪斌却说:“你没有和苗人相处过,你不知道,在他们的心里有着很强烈的家园意识的。要让他们主动放弃自己的家园几乎是不可能的。” 许可望着洪斌:“那你觉得是什么一回事呢?” 洪斌说道:“我也不知道,老实说,这种事情我还是第一次遇到。” 封小异做了个怪相:“你这说了不等于没说吗?” 许可并不这么认为:“洪斌说得没错,苗人对于家园有着特别的依恋,他们能够放弃寨子确实有些不简单呐。试想想,让一个像孙大哥这样很厉害很强的武者都谈虎色变这人他的背景就可想而知了。” 第496章 是朵云儿 夜深沉,秋虫呢喃。 若不是许可让大家都去休息,恐怕谁都不会有睡意。 叶辰、封家兄弟和米果一个屋,中间个屋是蔓莎,许可、程德江和洪斌一个屋。 只是许可并没有睡,他搬了把椅子在走廊上,点着支烟,目光望向暗夜。 危机既然存在,那就必须小心警惕,按之前说好的,许可、叶辰、封家兄弟会轮流值守,每人两个小时。 蔓莎合衣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无法入眠,她还在担心她的阿爸阿妈,虽然许可说了,以孙剑平的本事不会出什么事的,但她却仍旧放不下心,闭上眼睛总会有一些画面在脑子里闪过,那些画面让她胆战心惊。 从床上起来,蹑手蹑脚地走到了房门口,轻轻地拉开了房门。 “怎么还不睡?”许可没有回头,只是轻声问了一句。 蔓莎走到了许可的身旁,倚在栏杆上,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望着许可:“我睡不着,许大哥,我好怕……” 许可轻轻叹了口气,他当然能够理解蔓莎此刻的心情,若是蔓莎一点都不担心孙剑平夫妇的安危,那她就太没心没肺了。 许可说道:“不好好休息可不行,别还没找到你的家人你的身体就已经拖垮了。” “许大哥,你说我阿爸他们真会没事吗?”其实她早就知道许可会怎么回答她的这个问题,可是她却忍不住又问了遍。 许可轻笑道:“傻丫头,难道你还不相信许大哥的话吗?你阿爸可是顶尖的高手,就连我都不一定是他的对手,而且他也很睿智,加上你阿妈那一手高明的蛊术,没有人能够轻易在他们的手底下讨便宜的。再说了,寨子里的人应该是有序撤离的,虽然有些仓促,但却并没有任何的打斗痕迹,所以非但你阿爸阿妈不会有事,寨子里其他的人也不会有事。” 蔓莎听了许可的话心里舒服了些,她幽幽地叹了口气:“早知道我就不去魔都了,留下来陪在他们的身边还能够有个照应,也不至于这样的揪心。” 许可没有再说什么,将手中的烟头扔到地上,用脚踩灭:“去吧,好好睡一觉,明天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蔓莎点了点头,依言回了屋。 蔓莎才进屋没多久,叶辰竟然偷偷跑了出来。 “你也睡不着?”许可看了他一眼问道。 叶辰笑道:“是啊,其实我想大家都没睡着,封家那两兄弟在床上了是翻来转去的,还有那个米果,总能够听到他叹气。” 许可说道:“接下来我们不知道还会面对什么样的危险,不好好休息怎么行?” 叶辰说道:“要不让我来守夜吧,先生,你回房去休息,你可不能把身体搞垮了,你是 们的主心骨呢!” 既然叶辰这么说,许可也不矫情:“那行,我就先去睡一会。”许可其实也不一定能够睡得着,但他必须得强迫自己休息。 就在许可打算回房间的时候,他看到远处闪过一点火光,只是瞬间就消失了。 许可整个人都顿住了,从那火光的位置看来应该是距离果纳寨老的大屋没多远的地方。 发现许可的神情有些不对叶辰便问道:“怎么了?” 许可说道:“没什么,你在这儿看着,我出去一下!” 叶辰一头的雾水,这个时候许可还要去哪?刚才许可好像看着某处出神,叶辰朝刚才许可的视线望去,什么都没有发现,漆黑一片。 他正想说什么,许可已经如箭般地射下楼去,他甚至没有走楼梯,是直接跳下去的。 叶辰犹豫了一下,自己要不要跟着许可一道去,可再想想这儿也不能离了值夜的人,就算自己能够把封家兄弟叫起来替自己,以许可的身法自己要追到他几乎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叶辰只能作罢,目光一直留意着许可消失的那个方向。 许可的速度很快,只是十几二十秒钟的样子,他便已经出现在了果纳寨老的那间大屋门口,只是他却连鬼影都没有看到一个。 莫非是自己的眼花了?不可能。 对于自己的眼力许可还是很自信的,他确定刚才这儿一定有人,不然哪来的火光。 许可四下里搜索,当靠近果纳的大屋时,他听到屋里仿佛有动静。 许可是艺高人胆大,想都没想就直接推门进去。 “许先生!”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在黑暗之中,许可一惊,对方竟然知道自己? 不过接着许可便猜到了那人是谁:“朵云儿!” 许可听到了火石的时间,只是“擦”的两下,许可便看到了前面几步之遥站着一个女人,不正是朵云儿么?许可很是震惊,怎么会在这儿看到朵云儿?不过想想也不奇怪,她原本不就是苗人么? “你怎么会在这儿,寨子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许可问道,他很希望朵云儿能够给他一个答案。 朵云儿说道:“自从上次许先生离开之后我便经常回音寨的,我……”她说到这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许可微笑着说道:“你经常来看辛殊,对吧?” 朵云儿轻轻点了点头:“是的,他怎么说都是我的父亲,不管他之前做过些什么,也不管他做的那些事情是对还是错。” 许可也点了下头表示赞许:“你说得没错,况且他就算是做过些什么事情那也是因为他复仇心切,至少他并没有滥杀无辜。” “前天下午我又来了,可是当我走进寨子以后却发现寨子里冷冷清清,竟然见不到一个人,这就让我的心里很是疑惑,于是我便随便进了几家,仍旧是空无一人,我的心里感觉很是不妙,你说一个寨子的人,怎么可能说不见就不见了?可这却是事实,我在附近找了两天,可是却没有找到他们的踪影。今晚我又回到了寨子,希望看到他们已经回来了,当看到这儿有灯光的时候我确实很开心,但我发现原来除了孙先生的家里,其他人家仍旧是没有一点生气,我不得不小心,因为我并不知道屋子里的人是你们,所以才用这样的法子把你们引过来。” 听了她的话,许可说道:“你怎么就确定我们会发现你?” “我看到那楼上有人,虽说我并不是真的看到了人,但我看到了明灭的烟头的亮光。” 许可笑了:“看来在黑暗中抽烟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许可心想,如果当时看到自己在抽烟的人不是朵云儿,而是一上优秀的狙击手,说不定自己早就成为人家的枪下亡魂了。 “这两天你都找了哪些地方?”许可问。 朵云儿的神情变得有些沮丧:“方圆几十里我都找过了,可是他们就像是全都消失了一般。我就想,周边的其他寨子是不是也发生了类似的情况,于是我就去了旁边的两个寨子,还真如我想的一样,那两个寨子也都空空如也!” 朵云儿的这句话让许可彻底的石化了,他原本以为只有音寨发生这样的事情,不曾想其他的两个寨子竟然也出现了这样的情况。 “那你有什么打算?”许可问朵云儿。 朵云儿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许先生,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许可也不瞒他,便把事情的原委向她大致说了一遍,朵云儿听了瞪大了眼睛,这一切她都觉得是那么的不可思议。 “先生!先生!”外面是封家兄弟的声音,原来是叶辰见许可半天没有回去便叫醒了封家兄弟出来寻找,二人看到屋里有亮光,但不敢肯定许可是不是就在里面,所以便开口叫了两声。 封家兄弟的手里都拿着枪,且已经打开了保险。他们很是小心谨慎,也有些紧张。毕竟怪事连连,就是许可那么聪明的人也未必能够想明白。 许可忙应了一声,他可不想让封家兄弟担心。 打开门,封家兄弟便看到了许可和他身边的那个美丽的女人。 封家兄弟对视了一眼,封大同有些促狭地笑了,封小异哪会不知道封大同在笑什么,不过老实说许可还真能讨女人喜欢,走到哪儿身边都会出现女人,而且个赶个的靓丽。 许可向他们介绍朵云儿,当听说朵云儿的厉害时,二人都是一惊,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朵云儿会有那些吓死人的本事。 几人回到了孙剑平的家里,蔓莎原本就没睡着,听到动静便从房间跑了出来,这下她有伴了,虽说之前她与朵云儿的关系并不亲密,可是如今她们的亲人都莫名的失踪了,两个女人之间自然而然的就升起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当听朵云儿说已经在附近找了两天了,却没有任何发现的时候,蔓莎的神情又变了。 许可也不知道还能够怎么安慰这个小丫头,其实也算不上安慰吧,因为许可一直都坚信,孙剑平是不会出事的,那样的绝世高手,能够真正威胁到他的生命安全的人不多。 “不行,我要去找我阿爸!”之前蔓莎好容易平静的情绪一下子又激动起来。 许可沉下了脸:“蔓莎,你急也没有用,你觉得你能够比朵云儿更有经验么,她都没有找到寨子里的人,更别说你了!” “蔓莎妹子,许先生说得没错,你这么贸然地去找根本就无济于事,说不定还会打草惊蛇,那样以后我们再想要救人难度就会更大了。” “那怎么办?”蔓莎问道,朵云儿看了许可一眼:“听先生的吧,我想先生是一定会有办法的。” 第497章 毒姑传人 许可的心里很是苦涩,朵云儿说自己一定会有办法的,可是到现在为止,他却一点思路都没有。 因为朵云儿的出现,程德东他们也起来了。 程德东并不知道朵云儿的事情,许可简单地向他介绍了一下,程德东一脸的惊讶,“毒姑”的大名他可是听说过的,怎么也想不到眼前这个看似柔弱且美貌的女人竟然会是“毒姑”的传人,甚至还青出于蓝胜于蓝。 别说是程德东,就连米果也吓了一跳,米果可是深知“毒姑”的为人,说是杀人不眨眼的主也一点都不为过,于是他看朵云儿的眼神中带了几分畏惧。 在苗疆,无论是男女老幼的心里,“毒姑”绝对算是一个巨大的阴影,有些地方还拿她的名头来恐吓那些不听话的小孩子。 倒是封家兄弟和叶辰是第一次到苗疆来,对于苗疆的毒蛊之术充满了好奇,封家兄弟有些不相信真有蛊,在他们想来那应该是骗人的玩意,不过当着朵云儿的面他们也不敢乱说,倒不是怕朵云儿真对他们做什么,而是因为她是许可的朋友,他们有所顾忌。 叶辰咳了一声:“朵云儿姑娘,是真的有毒蛊这么一回事还是外面的以讹传讹啊?” 朵云儿是见过那个假叶辰的,所以当眼前的叶辰像是根本不认识自己的时候朵云儿感觉有些不解,她望向许可,许可苦笑:“他不是之前的那个叶辰,那个是假的。” 他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难免又要在真假叶辰的问题上费一番口舌。 好容易把事情给说明白,朵云儿望向叶辰微笑着说道:“你可以试试的。” 叶辰微微一愣,难道蛊术还真有其事么?不过他胆子也大,想着反正试试就试试,他不相信朵云儿会真的害自己,这不还有许可他们在看着的吗? 最主要的是他也有着强烈的好奇心。 因为这个小插曲,大家原本那郁闷的情绪就稍微被冲淡了些,气氛也不再那么沉闷。 这儿只有蔓莎和米果对于蛊术的厉害深信不疑,他们生于斯长于斯,苗人的蛊术以前可是没有少见。 朵云儿走到了叶辰的面前:“你准备好了吗?” 叶辰也不知道该准备什么,胡乱地点了点头。 只见朵云儿也没有对他做什么,只是仍旧一脸微笑地望着他,拍了拍他的肩膀便退到了许可的身边。 叶辰皱起了眉头,封家兄弟也一头的雾水,封大同轻轻碰了碰身边的洪斌:“啥意思呢这是?”洪斌也算是在苗疆呆了不短的时间,多少还是有些见识的,他轻声回答道:“苗人放蛊其实很简单,有时间轻轻碰一下你,你就着了道儿,手段厉害的甚至根本连碰都不会碰你,隔着三几米都能够把蛊放进目标的身体。” 许可和程德东静立一旁,许可的脸色平静,程德东面带微笑。 叶辰望向朵云儿:“这就没了?” 朵云儿淡淡地说道:“没了,这就够了。” “可我什么感觉都没有啊!” 朵云儿说道:“你抬起自己的左手。”叶辰依言抬起了他的左手,朵云儿说道:“你仔细看着,你的左手五指尖上会有蛊虫蠕动,向着你的手腕爬去!” 叶辰看了看,哪里有?正当他想开口嘲笑朵云儿两句时,他的眼睛突然便瞪得老大,因为他竟然真的看到了,先是五个指头的指尖微微疼痛,接着便看到五个如同鱼钩大小的黑色的小虫在指尖的皮下开始了蠕动,以一种肉眼能够清楚看到的速度向着手腕而去,片刻就到了腕部。 米果大惊失色:“黑蝗蛊!” 所有的人都看向了米果,封小异问道:“什么是黑蝗蛊?” 米果看了看朵云儿,见朵云儿并没有阻止,才继续说道:“是蚂蝗的一种变异,相比于蚂蝗而言,它更小,而且喂了五毒之毒,一旦它在人的身体里自爆,那么毒液就会迅速地扩散到整个身体,人会马上死亡,从自爆到死亡最多不过十几个呼吸的时间。就算它不自爆,假如让它钻入了人的心脏,最多一柱香的时间,人的心脏就会千疮百孔,同样无法活命。” 朵云儿望向米果:“你知道得还不少啊!” 米果低下了头:“我曾经听我阿妈说过。” “我倒是忘记了,你阿妈也会些蛊术。” 他们还在聊天,叶辰却是吓坏了:“喂,快把它弄出去,不会真想让我死吧!” 朵云儿掩着嘴笑了起来,她看到叶辰这惊慌的模样很是喜感:“放心吧,只要我不想你死它们就不会乱来。” 叶辰苦着脸:“朵云儿姑娘,我服了,你就把它弄出来吧!” 许可的脸上也带着笑容,他知道朵云儿是在拿叶辰来消遣,她自然是不会真要害了叶辰的性命的。不过许可的心里也一样震惊,他在之前确实并没有把苗家的蛊术当一回事,觉得只是苗医用来保持自己医术的神秘感的一个手段,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这样,这巫蛊之术确实有它可怕的地方。 蔓莎说道:“云儿姐姐,你就饶了他吧,你看他的汗都吓出来了!” 朵云儿微微点了点头,她走上前去,在叶辰的头顶轻轻一拍,那几条黑蝗便一下子不见了,叶辰和封家兄弟都望向朵云儿的手心,朵云儿知道他们是想看什么,她摊开了手掌,却见她的手中空空如也,叶辰问道:“那虫子呢?” 朵云儿说道:“你猜!” 叶辰很是无奈,他哪里猜得出来,米果又说道:“虫子都在她的身体里。” 众人无不骇然,就连洪斌也吓了一跳,虽然他知道苗人放蛊很厉害,但具体是怎么一回事他也不是太清楚,现在听米果说那毒虫竟然在朵云儿的身体里,那么朵云儿掌握诸多蛊术,是不是所有的蛊虫都在她的身体中呢?要真是那样的话太吓人了,一个人的身体里全是毒虫就不怕哪天被它们反噬? 许可和程德东也有此一问,朵云儿说道:“当然也有这样的可能,这要看你控制它的能力了。你们也许见过一些虎姑婆看上去丑陋可怕,一张脸都扭曲的样子吧,那便是让毒蛊反噬而留下的。” 叶辰问道:“你呢,你就不怕么?” 朵云儿摇摇头:“我不怕,没有什么好怕的,一个人做任何事情都会有风险,就像你们而言吧,做侦探,抓坏人,你们难道就没想过可能有一天会被坏人给害死么?许先生,还记得你们上次来苗疆又何尝不是生死一线。” 许可点了点头,朵云我说的确实没有错,上次来苗疆他们就是几次三番的差点就死在了对手的手里。 叶辰“啧啧”:“那么漂亮的一个女人真要让毒虫反噬成那副样子那真是可惜。” 朵云儿的脸微微一红,望向叶辰的目光有些变化:“我真的漂亮吗?” 叶辰并不知道,苗家女子对于感情的表达是很直接的,有时候你对她的一些赞美她会当成你对她有意思的暗示。她们从小生活的环境使得她们的内心很是单纯,特别是对于男女的感情而言,她们就像是一张白纸。 朵云儿之前一直生活在仇恨之中,后来是许可帮她化解了这段仇恨,也是许可帮助她与辛殊父女相认,但对于男女之间的感情来说,她却还很是懵懂。 其实一直以来她对叶辰都很有好感,只是上次并没能够有太多的交流。虽说此叶辰已经非彼叶辰,可是在朵云儿看来却没有太大的区别,而这个叶辰似乎更加憨厚直爽一些。 此刻听叶辰夸赞自己长得漂亮,她的心里也乐开了花。 叶辰却哪里知道这女孩的心思,他用力地点了点头:“你的确很漂亮,也很迷人,所以千万要小心,别让那些毒虫把你给毁了。”叶辰的关切让朵云儿的心里甜滋滋的,脸就更红了,“嗯”了一声低下头便不再说话。 许可和程德东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程德东咳了一声:“好了,时间不早了,赶紧都休息去吧!” 大家这才散去,程德东叫住了叶辰,叶辰跟着进了许可和程德东他们的房间。 “程先生,有什么事么?”叶辰知道程德东把自己叫来自然是有事要说。 许可笑着说道:“叶辰,你是不是喜欢朵云儿?”叶辰瞪大了眼睛:“啊?为什么这么说?”许可说道:“在苗疆对一个女孩的关心就表示你对她有意思,我想朵云儿现在已经有这样的想法了。” 叶辰没有说话,只是抬手抠了下头。 程德东说道:“你倒是说啊,究竟对人家有没有意思!” 叶辰尴尬地说道:“先生,程先生,她可是毒姑的传人,而且你们也听到了,她一身都是毒呢,我怕……”许可和程德东相视而笑,看来这个叶辰还真对人家有点意思。 许可说道:“蔓莎的母亲也是个放蛊的好手,你看有影响到他们的生活吗?再说了,有朵云儿在你身边,可谓是一个很大的助力,至少没有人能够在她的面前对你下毒,另外,她那手绝活你也领教了,你现在向人家表示了关切,若是没这个意思,你就不怕她一生气又在你身上下蛊么?我可是听说了,有一种情蛊,只要下在喜欢的人身上,那个人就永远都会乖乖地陪在她的身边。” 许可的话让叶辰吓得不轻:“她不会也对我下那玩意吧?感情的事情是两情相悦的,真要用那些东西还有意思吗?” 第498章 化外之地 黎俊江起得很早,洗漱完了过后他便坐在房间里,精心地擦拭着自己的唐刀和手枪。 他已经养成了习惯,一闲下来就会精心伺弄自己的武器。 “黎先生,圣姑请您下去吃早餐了。”一个下人在门口轻轻地叫道。 黎俊江应了一声,把刀枪收好,便打开了房门,往楼下的饭厅去。 青鸾已经坐在那儿了,她在亲自盛粥,青慕云并没有出现,或许他不想尴尬地面对黎俊江吧,他算计了黎俊江一次,而黎俊江也不蠢。 “黎先生,尝尝,这是我亲自熬的粥,放了一些药材,对身子有好处的。”青鸾微笑着说道。 黎俊江说了声谢谢便接过了那碗粥,尝了一口,味道果然不错,虽说放了药材,却吃不出一点药味儿。 黎俊江抓起一个馒头就着盐菜吃了起来,时而喝一口粥。 “青鸾姑娘,那件事情查得怎么样?”黎俊江问道。 青鸾轻轻摇了摇头:“实在不好意思,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任何的消息,小叔已经亲自去查了,希望今天能够找到她们的下落。” 黎俊江的神情有些复杂,这样的等待对于他而言又何尝不是一种煎熬? 青鸾说道:“费思迁那边我也派人盯着的,我觉得这件事情虽然可能真不是他们做的,但是就凭着他与鬼社的关系,他应该也脱不了干系。” 黎俊江眯缝着眼睛:“这么说你也觉得是鬼社干的了?” 青鸾苦笑:“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够在我们的地头上干出这种事来,不怕黎先生笑话,启封算是我们白莲教的总坛了,以启封为中点方圆几百里都算是我们的核心地盘,能够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明目张胆地把人给掳走,除了鬼社不可能是其他人。因为费思迁与鬼社有瓜葛,而那个镇子原本也是费思迁的地盘。” 黎俊江算是听明白了,这儿虽说是白莲教的势力范围,可是目前他们也分成了两派,一派是以青家为首,青鸾的父亲就是曾经的教主,另一派则是费思迁为首,由于青鸾的父亲遇害,教主的位子就空了下来,费思迁对于这个位置那是志在必得,青家呢却不愿意就这样拱手相让,而且青家一直怀疑老教主的死应该与费思迁勾结鬼社有关系,青鸾就觉得老教主是死于费思迁与鬼社的联手之下。 于是乎,白莲教的势力也分成了两派,双方的关系甚至比他们与其他帮会的关系还要糟糕,所以颜萍和白舞燕在费思迁势力下的那个镇子被绑架,青鸾的人根本就查不出什么来。 “好吧,这不怪你们,你们尽力了就行。”黎俊江吃得很快, 不一会粥和馒头就让他一扫而光了。 “我吃好了,想出去走走,应该没问题吧。”黎俊江淡淡地问道。 青鸾知道黎俊江还在对自己把他骗来耿耿于怀,她不好意思地说道:“黎先生,我说过在这儿你的自由的,假如你真的想就这么一走了之我也不会拦你。” 黎俊江让这女人彻底的打败了,老实说,他最怕的就是这样的通情达理以礼相待,这让他有时候做一些决定的时候会有所顾忌。 他轻叹了口气:“青鸾姑娘,要不你陪我去吧!” 青鸾的心里一喜,老实说她对黎俊江是有感觉的,正如青慕云说的那样,黎俊江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心地善良,身手也很是恐怖,最重要的是这个人没有太多的欲望,是那种能够守住本心的人。 原本青鸾就对他有意,再经小叔这么一说,她看黎俊江就更加的顺眼了。只是她知道黎俊江对自己好像并没有什么感觉,所以她还是很冷静的,只是与黎俊江保持着一种微妙的距离,并没有主动提出那样的交往。 现在听黎俊江邀自己一块出去走走,她自然很是高兴。 她让黎俊江等她一会。 很快她便换了一身衣服,那张美丽动人的俏脸儿也重新戴上了面纱。 黎俊江望着她的样子,苦笑道:“你就不能以真面目示人吗?” 青鸾说道:“只有我喜欢的男人才能够看我的真面目。”她说完这句话脸有些红了,黎俊江也愣了一下,他没想到青鸾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自己这两天面对她的时候她可是从来没有戴面纱,她不会是在说她喜欢上自己了吧? 黎俊江不由得偷偷瞟了这女人两眼,女人好像有些惊慌,头扭向了一边。 黎俊江也有些不好意思了,他说道:“我想再去一趟那个镇子。” “你去哪我去哪。”上了车,女人便不再说话。 黎俊江心里暗暗叹息,他已经感觉到了女人对他的态度,可是他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不禁又想到了白舞燕,那个女人此刻还在受苦呢。 对于这两个女人其实黎俊江都还是有些好感的,但仅仅是好感,若真要让他从两个女人当中选择一个的话,也是个难题。 黎俊江突然想到了一句话,最难消受美人恩。 很快黎俊江他们就到了那个小镇,只是黎俊江并没有停车,车子仍旧向前驶去。 “这是去哪?”青鸾问道。 黎俊江回答:“我也不知道,只是随便走走。” 其实他是想看看出了镇子的那三条路绑架颜萍他们的人会选择走哪一条。 他这无异于是在瞎蒙,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因为之前他来问的时候只是有人看到车子从这个方向离开了镇子,具体去了哪边就再无人知晓了。 车子在三岔路口停了下来,黎俊江望着三个方向:“你说他们会往哪边走?” 青鸾摇摇头:“我可是敢乱说,按说这三个方向都有可能的,假如是我的话我会走最右边这条路,入冀中后便是向南向北交通都会很方便。” 黎俊江却说道:“他们不可能去冀中,他们抓走那两个女人多半也是想以此来要挟我,带人给带离豫中的话便失去了这层意思,那个时候两个调查科的人砸在他的手上根本就是个烫手的山芋,杀了她们因此而让当局给惦记上不值当,放么,也已经得罪了,就这样放了一来面子挂不住,二来矛盾也没有解决。所以他们只可能把人控制在豫中,关键的时候用她们做筹码,好和我讨价还价。” 青鸾看了黎俊江一眼,他没想到黎俊江分析起来竟然也头头是道。 她说道:“中间一条道儿通往蒙区,在大草原想要藏匿并不是难事,那儿地广人稀。” 黎俊江说道:“左边的这条道呢?” 青鸾笑了:“他们不可能往左去的,左边是个死角,到了山南县就再没有路出去了,根本就没有交通。” 黎俊江却说道:“死角?” 青鸾点了点头:“是的,所以那条路除了当地的原住民以外几乎不会有人去,偶尔也也是一些做小买卖的。对了,光绪年间有西洋的传教士去那儿传教,还建了个教堂。只是后来传教士也没能够坚持下来,据说是那儿的民风太为彪悍,老百姓不好教化,还打死了两个传教士,剩下的也吓跑了。这事儿也惊动了官府,要知道打死一个洋人是多么严重的事情。官府派出官兵去拿人,谁知官兵竟然在那儿遭到了百姓的抵抗,这事情后来就不了了之了。” 黎俊江皱起了眉头:“敢于对抗官兵,官府不会再多派军队去么?” 青鸾冷笑:“官府吃了一次亏哪里还会有人愿意带兵前去?大清国的那些官兵欺侮一下百姓可以,吃空饷可以,真要让他们拼命靠得住么?要是大清国的官府和军队真的有本事,大清也不会那么快就灭亡了。” 黎俊江没有再说话,像是在想着什么。 青鸾轻声问道:“怎么了?” 黎俊江抬起头来望着她:“你的人去过那个山南县么?” 青鸾说道:“去过,感觉也没有什么问题,只是那地方确实不够开化,老百姓也不好相处,我们原本想在那儿发展一些教众的,唉,洋人没说错,还真是不可教化。” 黎俊江笑道:“要不我们去看看?” 黎俊江有些不解,虽说这个山南县的交通不便,是个地理死角,可是它距离启封也就是二、三十公里的路程,怎么就会变成了一个化外之地呢? 黎俊江可是去过很多真正的蛮夷之地的,再彪悍的民风他也见识过,他可不相信在中原会有这么一个地方,照青鸾所说那不就成了一个独立王国了么? 他觉得这其中透着古怪,只是他不知道为什么白莲教对于那个地方也没有太多的涉及。 “这么多年,你们就任由那样的一个地方存在?”黎俊江问道。 青鸾咬了咬嘴唇:“其实父亲说过,那地方不让我们管。” “为什么?”黎俊江来了兴趣。 青鸾说道:“父亲说真要把我们的势力发展到那儿会付出很多,不值得。我想父亲应该是因为那地方官府都不愿意投入人力去管理的缘故吧,你还不知道,那儿现在的那个县长是怎么来的吧?” 黎俊江摇了摇头,青鸾苦笑:“根本就不是当局任命的,任命的县长还没到任就被人杀了,而拿了他的印信去上任的是一个土匪头目,不过那土匪还真就坐稳了县长的位子,上面睁只眼闭只眼,只要那儿没有什么大乱他们也就不管不顾了。” 第499章 诡异山南 黎俊江还真就对这个所谓的“独立王国”来了兴趣,他想如果真有这样一个地方,自己若是绑架了人那儿不就是最好的藏匿之所吗? 从青鸾的话语中黎俊江感觉得出她好像有所顾忌,那么一直都是费思迁的地盘没错,只是她也说了费思迁都放弃了那儿她又有什么好顾忌的呢? 黎俊江提出到那儿去看看,青鸾的神情就变得有些不自然了。殊不知她越是这样,越是勾起了黎俊江的好奇之心。 “你好像不太愿意去?要不然我先送你回去了我再去吧。”黎俊江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青鸾深吸了口气,然后说道:“我不是不愿意陪你一块去,我只是担心那个地方会有危险。”黎俊江淡淡地说道:“我什么都怕,就是不怕危险。” 青鸾看了黎俊江一眼,她还想说什么,但她更清楚,这个时候她再说什么恐怕会引起眼前这个男人的怀疑与反感,幽幽地叹了口气:“那就去吧。” 青鸾像是有些勉强,说完便望向了车窗外面。 大约沉默了五分钟,青鸾也又开口说道:“其实我们之前就有过怀疑,费思迁让出那个地方可能就是给鬼社在启封设的堂口。” 黎俊江愣了一下,这是他所不曾想到的。 “在启封,白莲教的势力很大,鬼社最初在启封出现的时候就曾经找过我父亲,希望我父亲能够让他们在启封有个落脚之地。父亲起先是答应的,可是他很快就发现鬼社的行事很是嚣张,而且做的都是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装神弄鬼骗些钱财也就算了,竟然还欺男霸女,谋害人命。你也知道,我们一贯都是倡导从善如流,父亲哪里会容忍他们这样的行径?” 黎俊江说道:“于是你父亲就和他们翻脸了,然后遭了他们的毒手?” 青鸾点了点头:“可以这么说,我父亲知道了他们的这些劣迹之后便找上门去,限令他们在半个月内全部滚出启封,他们知道白莲教在中原势大,不敢硬来,表面上答应了,可是暗地里他们勾结了费思迁,给了他不少的好处,更重要的一点,费思迁一直就觊觎教主的位子,所以他们可谓是一拍即合。” 青鸾告诉黎俊江,就在她父亲向鬼社下逐客令没几天,费思迁便请她父亲去赴宴,在宴会结束后回家的途中,她父亲便遭遇了袭击。 当晚她父亲来了几个高手,只是对方来势凶猛,不只是人数上占了优,而且为首的几个更是恐怖的存在,她说那几人的身手就算是与黎俊江比也不遑多让。 黎俊江心里一惊,他心里很清楚,想要找几个和自己一般身手的人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不是他自大,而是实情,至少在他见识到的人当中除了许可还真没有能够与他放手一搏的,赵锋、叶辰也算是高手了,但与自己还是有着很大的差距。 “那些人是鬼社的?”黎俊江忍不住问道。 青鸾说道:“除了鬼社,我实在想不出他们会是什么人。” 黎俊江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还真没有想到鬼社会有这样的实力。从青鸾的叙说来看,鬼社在启封不过是一个坛口,假如一个坛口就有好几个自己一般实力的存在,那么整个鬼社得有多强大? “你说是费思迁勾结鬼社的人设计害死了你的父亲,有证据么?” 青鸾摇摇头:“没有,否则他早就为教里所不容了,只是我们却发现他与鬼社的人走得很近。但父亲的死他脱不了干系,那晚他莫名的宴请,而父亲回家的时间以及路线也只有他最清楚,更重要的一点,父亲的几个保镖都在那一役中战死,后来我们才查出来那几个保镖都被下了毒,有两个根本不是死于打斗,而是毒发身亡。” “你父亲呢,也中了毒么?”黎俊江突然就对青鸾父亲的死很感兴趣。 青鸾说她的父亲并没有中毒,不过这并不重要,因为她父亲虽然是教主,可是功夫却不怎么样,她父亲更像是以德服人。 黎俊江又问:“是所有的保镖都中了毒么?” “不是,只有两个中了毒,这两个是父亲的保镖里身手最好的。” 黎俊江微微一笑:“哦?你爸的那两个保镖与对方的几个高手相比呢?” 青鸾摇了摇头:“没法比。” 黎俊江皱起了眉头:“如果那样对方有必要对你父亲的保镖下毒么?另外,这件事情你又是听谁说的,你父亲和他的保镖不是全都遇害了吗?” 青鸾咬了咬嘴唇:“是我们安排在费思迁那儿的眼线说的。” 青鸾原本是不想把这个告诉黎俊江的,不管怎么说在费思迁身边安插眼线这种事情始终并不光明磊落。这也是把教内的矛盾暴露在外人的面前。俗话不是说么,家丑不能外扬也就是这个道理。 黎俊江叹了口气,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江湖中充满了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又岂是一个白莲教存在的问题。反观之前他们调查的国宝案,按说那个结果并不是他们想要的,可是那又能怎么样,很多时候不得不去妥协,否则结果是谁都无法承担的。 “这么说来你的身边也一定有费思迁的人了?” 黎俊江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他感觉有些奇怪,他找上门去寻费思迁晦气的时候费思迁好像并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人,按说如果青鸾的身边有那边的人,自己的情况也早该被传过去了的。 青鸾回答道:“肯定有,只是黎先生的事情目前为止除了我的小叔,我还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小叔自然是不会乱说的。只是此次你找上门去,我估计他们很快就会查清楚你的底细了。” 黎俊江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是真不担心自己的底细让费思迁他们知道,否则他也不会直接就对上了费思迁。 “再有半里地就到了!” 其实就算是青鸾不说黎俊江也知道,他已经看到了山南县的界碑。 不知道为什么青鸾的心里有些不踏实,她曾经也到过两次山南县,只是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候她还是个小姑娘,十六、七岁,在她的记忆里,山南虽然感觉比豫中很多地方都荒凉得多,但它的荒凉也正是它最美的地方,一如一个忧郁的美人,那种忧郁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 可是后来她却没有再来过,父亲警告过她,不许她到山南来,她问父亲为什么,父亲没有正面回答,只说是为了她好。 “我想会不会还有其他的什么缘由?假如真是鬼社的缘故若干年前鬼社似乎并没有重出江湖吧?”黎俊江淡淡地说。 青鸾愣了一下,她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自己十六、七岁的时候鬼社并没有出现,父亲告诫自己不要到山南来肯定是其他的原因,只是现在要她说出是什么原因她又哪里说得出来。 最后她只得摇摇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车子开进了县城,黎俊江便发现城里的那些人望向他们的眼神有些古怪,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自己和青鸾就好像是闯入狼群的两只小羊,那些人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扑上来把他们撕而粉碎。 杀气,没错,就是杀气。 黎俊江有些后悔,自己不应该拖着青鸾来的,假如只有自己一个人,他相信再大的危险他都能够应对,可是此刻他不得不顾及青鸾的安危。 青鸾也感觉到了危机,两人都没有着急下车。 黎俊江轻声说道:“要不我们还是走吧。”他第一次有着这样的恐慌,虽然他一向对自己的身手很自信,但是要以一己之力对付众多的敌人他一样也是死多活少。老话说得好,双拳敌不过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 况且之前青鸾也说过,鬼社有着好些如自己一般的高手,虽然不知道到底是真是假,但他却丝毫不敢大意。 黎俊江打定了主意,还是先回去,他自己可以冒险,可是不能把青鸾给搭上。 谁知道青鸾却说道:“不,我也想看看这个地方到底是不是龙潭虎穴。” “你可千万别任性,你就没有感觉到这儿的气氛很不对劲吗?”黎俊江没想到这小妮子竟然有这样的勇气,只是很多的时候只有勇气是不够的,真正遇到了危险,需要的是实力! 黎俊江不等青鸾再说什么,就准备发动车子。 谁知道青鸾却伸手夺过了车钥匙:“我不回去,我知道你嫌我是累赘,我保证不会拖累你,如果我真成了你的累赘,你也不必管我!” 黎俊江一下子头都大了,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个样子。 正当他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就看到几个穿着黑色制服的警察向着这边来。 黎俊江心里暗暗叫糟,青鸾说过,这儿的县太爷都是假的,这些警察自然也不可能是真的了,估计都是为了那个县太爷服务的,从几个警察的神情看来,多半是来找事的。 黎俊江有些着急:“钥匙给我!” “我不!既然来了,我就一定要弄清楚,这山南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为什么父亲一直都不许我到这儿来。”看来这妮子是铁了心了。 第500章 病鬼阿哲 几个警察已经来到了车边,带队的是一个胖子,他的警服并不合身,穿在他的身上就像是捆粽子一般,特别是那扣着的上衣,那钮扣让人感觉就要崩开了一般。 他头上的帽子也是歪歪带着的,身后跟的三个警察一个像竹竿,一个矮得像冬瓜,另一个则一脸苍白,没有一点精神头,病恹恹的样子,仿佛一阵风就能够把他吹走似的。 带队的这胖子用手中的木警棍用力地敲打了几下车子的引擎盖子:“下车!”他说话的时候眼睛不停地眨巴,两个眼球都聚到了一起,竟然还是个斗鸡眼儿。 黎俊江叹了口气,既然青鸾执意不愿意离开,那该面对就面对吧! 黎俊江轻声说道:“你紧跟着我,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许离开我半步!” 青鸾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 黎俊江和青鸾这才下了车,黎俊江的脸上露出了微笑:“警官,有事么?” 带队那警察咳了两声:“一看你们就不是什么好人,跟我们走一趟吧!”这理由也太他妈的简单了吧?黎俊江想我们怎么就看起来不像好人了?我们的额头上也没刻着坏人两个字吧? 黎俊江掏出烟来,脸上堆笑就要散烟。 “别来这一套,让你们跟老子走一趟就麻溜些。”他竟然无视黎俊江的示好,青鸾也上前说道:“警官,我们是来走亲戚的,您就行个方便吧!” 胖子望向青鸾:“哟,口音倒是本地人,那你说吧,你的亲戚住哪儿,姓甚名谁?” 青鸾被问住了,愣了一下,有些结巴:“是,是东城的王家。” 胖子冷笑:“东城王家?”他扭过头望向那三个手下:“弟兄们,东城有个王家吗?” 黎俊江心里清楚得很,胖子根本就是在消遣他们,他还真不相信了,整个东城会找不到一户姓王的,王姓可是华夏的大姓。 可是他身后的三个警察里有两个却附和着说东城哪里有什么王家,只有那个病鬼没有说话,神情冷漠,仿佛眼前的一切都和他没有任何的关系。 可偏偏黎俊江对他很是关注,因为黎俊江感觉他身上的杀气很强烈,而且从头到尾他的一双眼睛都是盯在青鸾的脸上的,片刻都没有移开过。 青鸾也感觉到了他的目光,朝他看了一眼,便马上低下了头。 青鸾的心里没来由的打了个冷战,那目光像是能够杀人一般。 “你认识他?”黎俊江的声音很小,青鸾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这就奇怪了。 可是容不得黎俊江细想,那胖子已经走上前来:“怎么着,非得敬酒不吃吃罚酒啊?” 青鸾拿眼睛望向黎俊江,那意思是在询问他应该怎么办。 黎俊江怎么可能会跟着他们去警察局,一进警察局自己与青鸾势必会被分开,那样他还怎么保证青鸾的安全。再说了,被关进警察局脱身都成问题。 黎俊江的脸色一下子便沉了下来:“我若是不跟你走呢?” 胖子愣了一下,用一种怪异的眼神望着黎俊江,接着他哈哈大笑起来,仿佛是听到了这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一般。 “弟兄们,你们听到没有,这小子还蛮横的!”胖子不无嘲讽地说了一句,然后扬起那木警棍儿就要朝黎俊江的头上砸去,黎俊江抓住了他的手腕,这棍子便砸不下来了。 “你竟然还敢反抗!”胖子这回是真的怒了,他的那两个手下也冲上前来把黎俊江围住,只有那病鬼似的警察站在那儿没有动,他的眼神中却有了几分兴奋。 胖子的两个手下也抽出了木警棍,往着黎俊江的身上招呼去,黎俊江只是拉扯了一下胖子,他同伴的棍子都落在了他的身上,胖子吃不住疼,叫了一声。 黎俊江并没有下狠手,只是把三人都打翻在地,让他们吃了些小苦头却不伤筋骨。 “阿哲,你还呆呆地站在那儿干嘛,还不给老子把他给收拾喽!”胖子此刻也知道了,就凭他们三个根本就不是黎俊江的对手,所以他冲着那病鬼叫道。 那病鬼慢慢地走了过来,他走得很慢,像是生怕踩死了地上的蝼蚁。 原来这个病鬼叫阿哲。 阿哲来到了黎俊江的面前,一双眼睛紧紧地盯在黎俊江的脸上:“我和你打,你若赢了,我们走,你若是输了,跟我们走!” 阿哲的语速很慢,每一个这都吐得很是清楚,只是感觉他像是有些脱气,中气不足。 黎俊江淡然一笑,看看他,又看了看那个胖子:“你说的话能算数吗?” 阿哲用力地点了点头:“当然算数。” 接着他望向胖子,胖子忙说:“算数,当然算数。” 黎俊江说道:“好!”黎俊江早就已经看出来了,这四个警察中只有阿哲才是真正的高手,而且他一定是经过杀戮的,他身上有着浓浓的杀气,这种杀气是经历过生与死的人才具备的。 阿哲见黎俊江答应了,他又说道:“我是董哲,你呢?” “黎俊江,江湖人称‘猴子’。”既然对方以江湖的礼节相待,黎俊江也按江湖的规矩来。只不过他也有自己的想法,那就是希望自己西南第一杀手的名头能够唬住对方,尽可能不和对方打这一架。 自己和青鸾才到山南就大打出手,恐怕要不了一个上午自己就会成为小县城里的知名人物。 果然,阿哲还真是知道他的,虽说从来没有见过,可是西南第一杀手的名气很大,也很响亮。阿哲的脸上露出了笑容,那种笑容就像是走路捡到宝的感觉一样。 阿哲是个痴于武学的人,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去找一些高手较量。对于他们的事情他还真不想多管。穿这身警服也不过是想要混份薪水,好养活家里的老母亲。 对于胖子他们这些警察的一些行为阿哲还是很不耻的,他很看不惯胖子他们这种仗着身上的这张皮,鱼肉乡里祸害百姓的行为。 只是他知道就算自己再看不惯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从小家人便教导他,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所以他只能保证自己不会去做这样的混账事,甚至别人,那他还真就管不了了。 其实胖子之所以要对上黎俊江只不过是一时的心血来潮,他的目标根本就不是黎俊江,他带着手下过来只是因为他看到了青鸾!他还从来没有见过长得如此祸国殃民的女人,他觉得只要能够把他们给带到局子里去,那么还不是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想。 再说了,这两个好像都不是山南人,就算是把他们给做掉了也不会有人知道。 可是却不曾想点子扎手,这男的会这么能打。 听到黎俊江竟然要和阿哲干一仗,胖子他们三个都有些激动,胖子拍了拍阿哲的肩膀:“兄弟,一定要给他些颜色看看。” 阿哲不说话,只拿眼神示意黎俊江画出道来。 黎俊江让青鸾往后退,自己也退了两步:“我说,你们不会到时候说话不算数吧?” “哪来那么多的废话,我们答应你的事情就一定会照做的。”胖子开口说道。 黎俊江冷笑:“我只是怕到时候见我要赢了用女人来威胁我!” 阿哲当然知道事情就是因胖子看上了青鸾而起,他淡淡地说道:“放心吧,他们不会的。” 黎俊江还是表示出了怀疑。 阿哲说道:“谁敢对你的女人下手,我第一个饶不了他。”阿哲的语气很是冰冷,目光还从胖子三人的脸上划过,三人都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黎俊江觉得很有意思,胖子看上去应该是阿哲他们的头,可是这些人却对阿哲很是忌惮,看来这个阿哲还真有过人的本事。 “开始吧!”黎俊江的嘴里迸出了这么一句,他负手而立,整个人一动不动,目视着阿哲,一脸的轻松。 阿哲的眼睑微微一动,脸上的肌肉也抽搐了两下。 他的心里很不爽,因为黎俊江对他很是轻视,但很快他就恢复了平静,脸上的表情只是瞬间的变化。 黎俊江眯缝着眼睛,他虽然表现得很是不把阿哲放在心上,可实际上他却很是重视这个对手。一个能够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的对手是是不容小视的,但凡高手,必须要有极强的自我控制能力。 阿哲出手了,他出手的时候和刚才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如果说刚才他还是一只病恹恹的病猫的话,现在的他根本就是一头下山的猛虎。 黎俊江一眼就看出了阿哲使的是鹰爪功,出招狠辣、凌厉,左手攻向黎俊江的心口,右手则是扣向黎俊江的咽喉! 对方来势凶猛,黎俊江哪里敢大意?他一侧身,躲过心口那一爪,抬手一记掌刀切向了阿哲的右手手腕。两人的力道都很猛,但这种情势下黎俊江就占了优势,阿哲自然不会让他切中手腕,否则这只手很有可能就会废掉。 阿哲也不撤招,而是中途变了路线,绕过了黎俊江的掌刀,直逼他的双目! 黎俊江心里一惊,阿哲果然是实战经验丰富,哪怕是中途变招也是那么干净利落,没有一点拖沓。 黎俊江半蹲下去,双拳直直冲出,打向阿哲的腹部,阿哲一下子失去目标,却不慌张,收拳抬腿侧踢向黎俊江的脖颈处。 黎俊江只能急退,阿哲一个跃起扑了过来,一对鹰爪再次抓向黎俊江的眼睛和咽喉,也许他见黎俊江还没站稳脚根,所以也不管自己的下盘空虚。 第501章 选择恐惧 黎俊江有些郁闷,他的身手确实很好,但他是个杀手,这样的打斗对于他来说根本就是一种折磨。他已经感觉到了,如果单凭着一对拳头,要取胜也得耗上一阵子。 因为阿哲根本就是在玩同归于尽的打法,这哪是比武,根本就是玩命。 黎俊江肯定不会跟他玩命。 黎俊江在犹豫着是不是要出刀,假如出刀,他相信顶多三招就能够拿下阿哲。 只是阿哲没有用兵器,他又怎么能够占人家的便宜呢? 黎俊江也一下子跳了起来,迎着阿哲去,他这一跳,原本阿哲针对他双目与咽喉的那两爪就只能落在了他的胸口,而他的拳头大力地打在了阿哲的脸上。 阿哲吃疼,皱了下眉头。他没想到黎俊江竟然用上了与他一样不要命的打法。 黎俊江用身体硬挨了阿哲的两爪子,换来了那重重的一拳头! 这一回合两人都没有讨到便宜,一下子分开了两米的距离。 “不愧是西南第一杀手!”直到现在阿哲才点明了黎俊江的身份。 黎俊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那儿,看着阿哲。 阿哲又说道:“你不用兵器很难赢我。” “你不用兵器,我又怎么好欺侮你呢?”黎俊江微笑着说。 阿哲叹了口气:“其实不用再比了,我打不过你。” 黎俊江一愣,胖子三人和青鸾也都一脸的茫然。 阿哲说道:“我不习惯用兵器,我一直觉得我的一双手就是最好的兵器,而且谁也夺不走。” 黎俊江点了点头,他也赞同阿哲的话。 “不用兵器,我却只能与你打个平手,甚至还略落了下风,想要赢你太难,除非你犯错,可是你是个杀手,一个杀手是不能犯错的,否则你不知道早就已经死了多少回了。所以我不能把自己的胜利寄托在你犯错这种几乎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上,与其浪费时间耗费体力,倒不好爽快的认输。再说了,我们没赌钱也没赌米的,输了也无妨。” 阿哲说完真的退了回去,胖子也是个晓事的人,他知道阿哲平日里是很高傲的一个人,功夫那是没得说的,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么眼前的这个西南第一杀手还真不是他能够招惹的,他换了一副嘴脸,笑着对黎俊江说道:“阿哲已经认输,愿赌服输,我们这就走!” 说罢真就带着他的人离开了。 临走的时候阿哲又转过身来对黎俊江说道:“我不知道你们来这儿的目的,不过我希望你听我一句劝,还是赶紧离开这儿吧,这儿不是你们该来的。” 黎俊江笑着说道:“谢了!” 阿哲再不说什么,只是又看了一眼青鸾就转身小跑着跟上了胖子他们。 一场风波竟然就这么轻易过去了。 黎俊江有些不明白,其实徒手格斗他还真不知道最后自己与阿哲谁会输谁会赢,阿哲怎么就这样轻易地认输了呢?另外,他身上的那股子杀气直到他走的时候都没有消失,这又是怎么一回事?特别是他最后看青鸾的那一眼竟然还带着些许怨恨。 “你确定自己真的不认识他吗?”黎俊江是越想越糊涂了,青鸾苦笑:“真不认识!”她也觉得很是莫名其妙,阿哲对她的恨意她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的。 黎俊江叹了口气:“上车吧,我还是先把你送回去再说。”黎俊江还是决定要把青鸾给送回去,哪怕就因为阿哲对她的敌意,再继续让她陪在自己的身边也是不明智的。 青鸾却很是坚决地拒绝了黎俊江的提议,她说既然他们来都来了,没有一个结果回去了算什么,就算黎俊江真把她送回去了她也会再来的。 黎俊江还真拿她没有办法,女人倔起来根本就不可理喻。 “那好吧,你得记住了,不管遇到什么危险你都必须跟在我的身边!”黎俊江已经不是第一次提醒她了,她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心里也涌出一丝甜蜜,看来黎俊江还是很关心她的嘛! 她说道:“我记得的呢!”她的腮边红晕,柳目微斜,带着几分羞怯偷偷瞟了黎俊江一眼,黎俊江也正在看着她,有些呆了,她的脸就更红了。 几钞钟过后黎俊江才回过神来,尴尬地咳了两声:“午饭的点了,要不我们先寻家馆子吃点东西了再在县城里好好逛逛。” “嗯。”青鸾点了点头,一副全凭黎俊江做主的样子。 黎俊江看出青鸾对他的态度,他心里也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 他还是很乐意和青鸾在一起的,这是一个很善解人意,且又倾国倾城的女人,至少黎俊江觉得在他所接触过的女人中她应该是最美的一个,仿佛就像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当然,这只是黎俊江个人的感受。 黎俊江是个单身汉,按说也是该找个女人成家过日子了,只是在之前他一直没有这样的想法,作为一个杀人,有杀人的觉悟,同样也有任务失败死在别人的手上的觉悟,他不想哪个女人嫁给自己以后又变成寡妇,他不想害了别人。 现在不一样了,他已经不是杀手了,跟着许可也算是干了正经的营生,虽然许可的事业也存在着一定的危险,可是他相信凭着自己的能力是应该能够保全自己的,至少自己能够见光,在阳光底下,哪怕也存在着罪恶但它毕竟更多也是在明处。 所以黎俊江这些日子也考虑过这个问题,毕竟家里只有自己和母亲相依为命,母亲已经老子,老话说,不孝有三,无后则大,自己非但是无后,连老婆都还没有。 不得不说,白舞燕的出现还是让黎俊江有些动心的,只是他也说不出面对白舞燕的那种感觉,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人家?又或是人家只是一时的冲动。于是他一直都在纠结着逃避白舞燕对他的感情。 而此刻又冒出了一个青鸾,这个女人对自己也很是上心,虽说没有表白,举手投足之前却把那份感情展现无余。 这下子让黎俊江更加的零乱了,人发现自己竟然对这个青鸾好像也不抗拒。 只是他只能选择其中一个,可是选谁好呢? 与白舞燕相识的时间要长些,可是接触的机会却并不多,相反的,才认识青鸾几天,可是却几乎可以说这几天都是朝夕相处,与白舞燕的热情似火相比,青鸾给他的感觉则是一种润物细无声! 他第一次觉得这样的选择很麻烦,也很残酷。 他突然便想到了许可,许可身边可是有不少的女人,而这些女人好像都对他很有意思,最后许可会选择哪一个呢?自己二选一都已经有选择恐惧症了,许可不知道是几选一了,那他岂不会更加的头大? 想到这儿,黎俊江傻傻的笑了。 “你笑什么?”青鸾不知道黎俊江为什么会傻笑。 黎俊江忙说道:“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一件好玩的事情。就这家吧,看起来挺干净的。” 黎俊江岔开了话题,指着一家饭馆说道。 青鸾看了看,微微点了下头:“好。” 两人走进了饭馆,伙计上前问道:“二位,请这边坐。” 把两人引到了靠里的一张桌子坐下,伙计递上了菜单。 黎俊江接过来并没有看,直接递给了青鸾:“你来点菜吧。” 青鸾也不说话,接过去后便仔细地看了看,点了几样下饭的菜,她问黎俊江要不要喝点酒,黎俊江说那就来半斤老白干。 半斤白酒对于黎俊江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青鸾把菜单递还给伙计。 “两位请稍候片刻,一会就好。” 伙计说罢就向着柜台那边走去。 黎俊江的目光却落在了柜台里站着的那个掌柜身上。 从他们进店到现在,那个掌柜的眼睛一直就盯在黎俊江的身上,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按说他盯着客人看也没什么,来了生意他若是一点都不关心那也说不过去。 偏偏问题是他脸上怎么就没有表情呢?有客人上门作为掌柜的多少也应该有些表示吧?哪怕是微笑总该有吧? 那掌柜的发现黎俊江也正望着他,他便低下了头,假装在算盘上拨弄着珠子。 “你还没告诉我到底刚才在笑什么呢!”青鸾又追问。 黎俊江没想到这小妮子会这么执着,自己已经设法去分散她的注意力了,谁知道又给她给绕了回来。 “真没什么,只是想起了许可。” 青鸾也知道许可其人,还知道黎俊江与许可是好兄弟,她说她很羡慕黎俊江与许可之间的这份感情,假如这世间的人多重些情,很多龌龊的事情就都不会发生了。 青鸾是个聪明的女人,她听出黎俊江并不想继续这样的话题,她便不再问了。 黎俊江向青鸾这边靠了过来,用很小的声音说道:“你有没有觉得这家店子有些古怪?”青鸾这才想到留意一下周边的情况,只是她却没有看出一点的问题,她摇了摇头。 黎俊江说道:“店掌柜好像对我们很是关注,别回头,小心让他给发现了。”青鸾这才忍住好奇心:“从进入这个县城就感觉到处都是危机,不过这样也挺好,我们不会无聊!” 第502章 果然有鬼 既然已经知道了这家饭馆有问题,这饭还能吃吗?青鸾狐疑地望向黎俊江。 黎俊江一脸的淡然,从口袋里掏出烟来点上一支,然后眼睛望向了店里另外两桌客人。 左边的一桌是两个中年男子,正在一边喝着酒,一面小声地谈着什么,眼神中再着猥琐,黎俊江依稀听到其中一个的提到什么“小桃红”,估计他们是在谈那勾栏花酒的话题,一面聊还一面笑着。 另一桌则是一男二女,看那装扮应该是关外人,三人像是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情,脸色都不怎么好看,男人大概三十上下,两个女人也就二十五、六的样子,一个穿着红衣,一个穿着绿衣。 别看两个女人长得还水灵,可一开口那说话的声调以及说出来的话语俨然就是女汉子。 “这不明摆着是讹我们吗?哥,照我说直接和他们撕破脸得了,咱虎威镖局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啊!” 红衣女子的话音传进了黎俊江的耳朵里。 男人叹了口气:“三妹,可不能冲动,这儿是人家的地盘,出门的时候爹就交代过,凡事得忍为上,三思而后行。要知道强龙不斗地头蛇。” 绿衣女子冷哼一声道:“哥,不知道你怕什么,就凭我们三兄妹的一身功夫,再加上十几个趟子手,我还真就不信不能和他们一搏!” 男子瞪了绿衣女子一眼:“二妹,你怎么也跟着胡闹,我们走镖是为了求财,而不是招惹灾祸,你也见到那些人了,你觉得我们镖局里的趟子手能够是人家的对手么?我们把他们带出来就得把他们平安的带回去,他们大多数都是有家有口的,我不想因为你们的一时冲动害了他们!” 绿衣女孩瞪着眼睛:“那你打算怎么办?就这么认了吗?他们摆明了在讹诈,退一万步说就算是我们认讹,现在我们上哪去弄钱赔给他们?我们身上的钱已经要花光了,总不成一直在这儿耗下去吧?” 男子也皱起了眉头。 青鸾轻轻碰了一下黎俊江,黎俊江歪过脸来冲她微微一笑:“怎么了?” “这儿的东西能吃吗?” 青鸾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黎俊江说道:“吃,为什么不吃?” 青鸾担心地说:“可是万一他们在饭菜里做手脚怎么办?” 黎俊江耸了耸肩膀:“无所谓了。” 青鸾愣了一下,她不明白黎俊江为什么这态度,难道黎俊江真的不怕他们在饭菜里做手脚吗? 正思忖着,伙计便把酒菜送了上来:“二位慢用。” 黎俊江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又喝了一口酒,然后抿了下嘴,一脸的陶醉之色:“好酒,好菜!” 他看了青鸾一眼:“吃啊,你怎么不吃?” 青鸾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拿起了筷子。 黎俊江给自己倒了杯酒,然后轻声说道:“放心吃吧,这饭菜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你怎么知道?”青鸾很小心地把一小筷菜放进了嘴里,慢慢嚼着。还别说,这菜烧得真是不错,品味极佳。 黎俊江说道:“这两桌人应该都是寻常的食客,若是他们敢在菜里下毒,一定会引起这些人的不满,再说了,那店老板的神情自若,倘若饭菜有毒,他断然不会这么淡定。” 青鸾听后不明白了:“可是你不是说他有问题吗?” 黎俊江笑了:“有问题未必就要在饭菜里下毒啊,也有可能向某些人通风报信什么的。” “通风报信?”青鸾不解。 黎俊江说道:“虽然你青大小姐没有到过这儿,却保不齐这儿的人就不会认识你。” 青鸾却摇摇头:“不应该,在这之前我一直都是蒙着面纱的,他们不可能认识我。” 黎俊江愣了下,自己怎么就把这一茬给忘记了? “所以这饭菜吃不得!”青鸾说道。 黎俊江却说:“饭菜没问题,我只是想不明白,照你那么说,他们的目标不是你,而是我,可是我初来乍到的,他们怎么就盯上我了呢?” 青鸾低下了头,轻轻地说道:“对不起,可能是因为我们找上了你的缘故。” 黎俊江轻笑道:“好了,你也别自责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两人说话的声音很小,可还是让那三兄妹给听到了。 红衣女子走了过来:“你们也遇到麻烦了?” 青鸾皱起了眉头:“偷听人家说话你不觉得很没礼貌吗?” 红衣女子的眼睛望向黎俊江:“这位先生,听口音你好像是从西南过来的?”她直接无视了青鸾,青鸾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了。 黎俊江微笑着点头道:“没错,我是从西南来的,姑娘,你也是外乡人吧!” 红衣女子正待说话,那男子过来拉住了她:“三妹,别多事,我们的麻烦已经够多了的。” 红衣女子嘟着小嘴:“我就问问都不行吗?” “不行!”男子说完,对黎俊江道歉道:“先生,真是不好意思。” 黎俊江笑而不语,他并没有把红衣女子的冒昧当一回事。 就在这个时候,一伙人冲进了饭馆。 他们径直就到了黎俊江和青鸾的面前。 一共七、八个人,长得都很是彪悍,带头的是个络腮胡子,一脸的横肉。 这伙人都一色的黑色短衫,扎着功夫带,头上戴着黑色头巾。 “二位,跟我们走一趟吧!” 黎俊江就郁闷了,怎么遇到的这些人一上来就是这句话?是人是鬼都让自己跟他们走一趟,莫不是自己这长相真那么招人喜欢? 青鸾的脸色微微一变:“你们是什么人,我们为什么要跟你们走?” 黎俊江望向那店老板,店老板的脸上带着一抹笑意,看来自己猜测得没错,这些人便是店老板给招来的。 “少他妈的废话,让你们走就赶紧的!”络腮胡子的脾气看来很不好。 “你们千万别跟他们去,他们都是一些强盗!”说话的竟然是那红衣女子,她的哥哥想要阻止她已经来不及了。 不过黎俊江看到三兄妹看见这伙人后神情中充满了仇恨,莫非他们刚才说被人讹诈说的就是这伙人么? 很快他的猜测就得到了证实,络腮胡子身后的一个刀疤脸瞪大了眼睛望着三兄妹:“让你们去筹钱,你们竟然在这儿吃上了,看来你们是不打算赔我们那批货喽?” 那当哥的说道:“我们也在想办法,可是我们就算想要赔你们的钱也得先离开这儿才行吧?” 瘦子冷笑:“离开?可以,你离开,这两妞和你的那十几个人得留下,拿钱赎人!”说着他的目光瞟向那两个女人,眼里满是亵渎的意味。 男子沉下了脸:“你们不要欺人太甚,我们虎威镖局也不是好欺侮的。” 男子一直忍气吞声就是不希望把事情闹大:“东西我们已经送到了,按说你们就该把走镖的钱给我们结了,现在你们非但不给钱,还要讹诈我们,真以为我们怕了你们不成!” 黎俊江不曾想这伙人原本是来找自己的,竟然让那三兄妹给吸引去了仇恨。 不过看这样子,三兄妹已经忍无可忍了。虽然说忍不可忍便无须再忍,可是黎俊江看得出来,这伙人的实力不弱,这三兄妹真要和人家硬碰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 果不其然,只见一个大汉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在了男子的脸上,而男子居然就没有躲过去。 这下子他的两个妹妹可就火大了,红衣女子大喝一声:“姑奶奶跟你们拼了!” 绿衣女子也作势要冲上前去。 黎俊江皱起了眉头,心道要糟,他已经看出来这三兄妹的身手虽然也不算差,可却不是这帮人的对手。 不料那男子却把两个妹妹死死拉住,自己挨了一巴掌,嘴角都溢出了血来,可是这巴掌却把他给打醒了:“给我住手!” 两个女人被大哥的暴喝给镇住了,红衣女子扭头望向男子:“哥,我们湘南骆家咱时候受过这样的气!” 绿衣女子也说道:“是啊,大不了我们跟他们拼了!” 男子轻叹了口气:“我们不能就这么死在这儿。” 说罢,他抬起头来望向络腮胡子:“说吧,你们到底想要怎么样,我知道你们根本就不是为了钱,你们也知道把我们困在这儿我们根本就没办法弄到钱。” “很简单,你们和你们带来的那些人全部都留下来,加入我们!” 络腮胡子说罢,看了看男子的两个妹妹:“你放心,我们是不会亏待你的,只要你把你的两个妹妹献给我们冥王,保准让你以后吃香的喝辣的。” 黎俊江听到这儿,眼角轻轻抽搐了两下,冥王,络腮胡子竟然提到了冥王! 青鸾也吃了一惊,她没想到这些竟然是鬼社的人。 “做梦,就是死我们也不会屈服于你们的!哥,我们拼了,去和骆五他们会合,我就不相信我们就一个都回不去,只要我们能够回去一个人,爹爹一定会替我们报这个仇的!” 绿衣女孩义愤填膺地说道。 “哈哈哈哈!”瘦子大声笑了起来:“就凭你们想离开山南?别做梦了,至于你说的什么骆五,就是你们带来的那么废物吧?就在你们出来的这会他们应该已经被带到我们的总坛去了!所以我劝你们还是省省吧!” 第503章 刀出催命 这一回兄妹三人算是被彻底地激怒了,男子原来还拉住自己的两个妹妹劝她们不要冲动,现在听了瘦子的话,他的脸色大变,是可忍,孰不可忍,对方一而再,再而三的欺凌,就是泥菩萨也会发火的。 男子已经放开了自己的两个妹妹,也不打话,大喝一声双拳但向那瘦子打去,他已经被逼疯了,不管不顾,哪里还会去想后果,更不会去想自己兄妹三人会不会是那伙人的对手。 “找死!”络腮胡子抬腿就向着男子的腹部踢去,男子的目标是瘦子,哪里防着络腮胡子会从旁出手,男子的两个妹妹根本就没想到哥哥会骤然发难,等她们反应过来,络腮胡子的那一脚眼看就要踢在男子的身上。 络腮胡子这一脚的力度很大,估计都能够踢死一头牛,黎俊江一眼便看出这络腮胡子是一身外家功夫的横练,不仅仅是个肉盾,其力气也硕大无比。 就在那一脚即将踢到男子的时候,只见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在了男子的面前,正是黎俊江,他的手里多了一柄唐刀,银光一闪,生生将那络腮胡子的一条腿给砍了下来,络腮胡子疼得直叫,他怎么也想不到黎俊江会在这个时候强出头,而且出手会那么辛辣。 就是青鸾也没想到黎俊江会去帮这兄妹三人,其实她只要稍稍动点脑筋就能够猜出原因。这伙人原本就是来找自己麻烦的,而那兄妹三人只不过是碰巧又让他们给遇上罢了。从这伙人对兄妹三人的态度来看,根本就非善类,他们能够这样对这三兄妹一样也会这样对自己二人,与其被动挨打还不如先发制人。 最重要的一点,假如之前还不知道这伙是什么人,或许黎俊江会小心谨慎的应付,不到必要的时候不会贸然出手。可是现在已经知道这帮人都是鬼社的,那么黎俊江还有什么必要跟他们客气呢? 最震惊的便是那三兄妹了,一下子看呆了,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会有人跳出来替他们抱不平。 黎俊江既然已经出手了,断然不会就这样完事。一不做,二不休,黎俊江并没有因为斩断了络腮胡子的一条腿便停下来,相反地,只见刀光闪闪,地上便躺了两具尸体,正是络腮胡子和那个瘦子。 杀这二人只不过是眨眼的功夫。 那个阿哲说得没错,假如赤手空拳,黎俊江的战斗力并不算可怕,但一旦有刀或者枪在手中,黎俊江就是个杀神。黎俊江虽说是个武者,可是他的功夫不是用来表演的,也不是用来比试的,而是用来杀人的。 他是个杀手,西南第一杀手,就算放眼整个华夏,在杀手榜上他也是前五名的存在,况且那个名次只是好事者给编排的,说不定他还不只是前五,或更加的靠前。因为杀手榜前几名这些人彼此从来都没有遭遇上。 一口气杀了对方两个人,剩下的五个人先是被吓呆了,接着他们便回过神来拼了命的往外跑,他们都不是傻瓜,就他们的身手与地上的那两具尸体都有着很大的差距,根本不可能是黎俊江的对手。 其中一个一边跑还不忘出言威胁:“好小子,你等着,敢杀我们鬼社的人,你死定了!” 可惜,原本黎俊江已经不想再杀这些小喽罗,偏偏他又是一个受不得威胁的主,所以那个出口威胁他的二货也没有落得好下场,被黎俊江如魅影般地追上后背一刀插入,刀尖从胸膛穿出。 拔出刀来,刀上的血很快就滴到了地上,刀上不沾一丝的血腥。 再也没有人敢多嘴了,一个个跑得比兔子他爹还要快。 店老板这下子再也淡定不了了,当他看到黎俊江望向他的眼神,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埋下了头。 黎俊江没有心思找他的麻烦,从黎俊江出刀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想好了,必须趁这个机会把青鸾送出去。 此刻他已经对这个山南县有了大致的了解,这个三不管的地方住的都是一群恶人,山贼县长,他手下的那些狗腿子自然也都是强盗,再加上一个鬼社,这根本就是传说中的“恶人谷”,虽说他很想留下弄清楚关于鬼社的事情,但既然已经知道了,那也不用急于这一时,先带着青鸾离开这儿,他相信倘若没有青鸾的拖累,自己孤身一人的话,这些人根本就困不住他! “走,我送你回去!”黎俊江一脸的严肃,他的语气也不容置疑。 青鸾已经目睹了这儿发生的一切,她不敢再任性了,她终于知道了黎俊江之前的顾虑没有错,自己留下根本就是黎俊江的累赘。 “这位先生!”男子叫了一声,黎俊江望向他,同时也看到了他身后那两个女人的眼里有着一种异样的光芒。 黎俊江皱起了眉头:“有事么?”其实他的心里何尝不知道这男子打的什么主意,无非就是想让自己也带着他们离开。 假如真是那样黎俊江就打心眼里看不起他了,要知道这县城里还有着他手下的十几号兄弟。 “能不能把我的两个妹妹给带上,离开这儿,骆冰在这感激不尽,骆家也会报答先生的救命之恩!”男子一脸的恳切。 黎俊江愣了一下,他竟然只让自己帮他把两个妹妹给带出去,这倒是有趣了,自己错看了他。 可是他的两个妹妹却不干了,红衣女子说道:“大哥,你不走我也不走,要死我也要和你死在一块!” 绿衣女子也说道:“哥,我们不能扔下你一个人在这儿,他们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骆冰瞪大了眼睛:“让你们走就赶紧地,你们必须活着离开这儿,给家里报信,让家里人来救我们,你们要不走,大家都会死在这儿,你们走了我们才有一线生机。” 两个女人明明知道骆冰说得没错,可是她们却过不了自己的感情那一关,两个女人还想说什么,骆冰说道:“走不走?你们若不走,我就再也不认你们两个妹妹!” “行了,别在这儿吹胡子瞪眼的了,你也一起走吧,先离开这儿再说,至于你的那帮弟兄们,只有你自己安全了才有可能把他们给救出来。”说完黎俊江没有更多的废话,拉起青鸾的手就向着门外走去,车子便停在外面,只要上了车要不了几分钟就能够离开这鬼地方。 骆冰短暂地犹豫了一下便一咬牙拉着自己的两个妹妹跟着出门上了车。 黎俊江发动了车子,便向着城外开去,而他们的车子才开出几十米便看到一大队人向饭馆这面围来,只是那些人来晚了,车子已经绝尘而去。 车上,青鸾低着头,俏脸通红,刚才黎俊江拉着她的手时,她的心就狂跳不已,长这么大,除了自己的父亲和叔伯们,就再没有男人牵过他的手。 那种感觉她也说不出来,怪怪的,就像有只小老鼠在心里乱窜一般。 她正在品味着那种美妙的感觉,却听到骆冰的声音:“敢问先生尊姓大名?” “怎么,还真惦记着要报答我啊?我用不着你们的报答,救你们只是赶巧了,你们也不必放在心上,一会到了镇子你们走你们的,我走我的,大家互不相欠。” 黎俊江有自己的任务,他可不想多事。而且他也清楚湘南骆家,那是一个古老的世家,从明末清初就以走镖出名,骆家不乏绝世的高手,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会让这兄妹三人来走这趟镖,这三人功夫平平,碰上厉害一点的角色根本就不是人家的对手。若是放在从前可能人家会给虎威镖局一点面子,可是时逢乱世,到处都是强人,这等身手闯江湖那不是找虐么? 红衣女子冷哼一声:“我们骆家是那种知恩不报的人么?你也太小瞧我们骆家了!” 骆冰忙说道:“三妹,不得无礼!” 绿衣女子说道:“这位大哥,你还是留下名号吧,不然我们兄妹三人的心里会不安的。” 黎俊江叹了口气,他也不想再在这件事情上纠结:“我姓黎,叫黎俊江。” “黎先生,能告诉我你们怎么会到山南去吗?”男子好奇地问道。 黎俊江本不想与他们有太多的交集,但男子这么一问他倒想起来了,自己何不从他们的口中对鬼社的人有一番了解呢? 黎俊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那你们呢?怎么来的山南?” 骆冰对黎俊江不答反问也不以为意,黎俊江救了他们,而且他也看出来黎俊江对他们并没有什么恶意,从黎俊江出手对付那帮人来看,不可能是他们一伙的,那杀手下得,在一旁看着都觉得心惊。 骆冰叹了口气:“我看黎先生的身手很厉害,应该也是江湖人,应该知道我们湘西骆家世代是以走镖为生,大概是一个月前我们接了一趟活到山南来,送的是一批景德镇的瓷器,都是些新瓷,按说也不值几个钱,但镖银却是不少,当然保价也很高。” 黎俊江听了淡淡地说道:“不值钱的货儿,高保价,还有丰厚的镖钱,你们难道就没想过很可能是个陷阱么?”男子低下了头,尴尬地说道:“当时父亲也是这么说,可是我却觉得既然有这样的进账,为什么要拒绝呢,所以我就……” 黎俊江听了哭笑不得,自己还说怎么骆家没有高手护镖,原来这趟镖是骆家大少爷私自接下的活儿,还带上了两个妹妹。 第504章 什么秘密? 骆冰说其实这趟活很轻松的,一路平安无事便到了山南,见到了货主。 可是谁曾想当着货主的面打开箱子一看,那些瓷器全都碎了。 “一路上我们都很小心,知道里面装的是瓷器,所以我们不仅把货包得很好,路上更是防止颠簸,上坡下坎什么的几乎都是由人抬着,根本就不可能碎的。”骆冰说到这儿的时候很是委屈。 黎俊江苦笑:“你们一路走来也近大半月的时间,路上打尖歇脚的时候指不定就已经被人使了坏。” 红衣女子连忙说道:“对,我们也是这么想的,可是我们根本就没有看到使坏的人,就算明明知道是他们捣鬼也拿不出任何的证据。” 这时骆冰才想起自己还没有给黎俊江介绍自己的两个妹妹,他忙介绍道:“对了,这两位是我的妹妹,骆霜和骆雪。” 绿衣女子骆霜,红家女子骆雪。 骆冰介绍完望向青鸾,黎俊江知道青鸾不希望别人知道她的身份,只得说道:“这是我的朋友,青姑娘。”他这样介绍虽然有些笼统,但骆家兄妹并不在意,因为对于他们而言,救了他们的是黎俊江,反而对于青鸾,在他们看来根本就无足轻重。 当然,三兄妹对于青鸾的美貌还是相当的惊艳的,只是这个时候有比去恭维一个女人美丽更重要的事情。 骆冰继续说:“在之前他们曾经说过那些不过是些普通的新瓷,根本值不了几个钱,可是东西送到了地头发现碎了他们便一口咬定那些都是值钱的宝贝,甚至说有几件还是元代的青花瓷。按他们这么说来,我们根本就赔偿不起,我说要不这样,让他们派人跟我们回骆家拿钱,可是他们却不愿意,非得逼我们三天之内把钱给他们,还说了,倘若我们敢离开县城,就对我们不客气。” 黎俊江淡淡地问道:“那你们就甘心被他们威胁?” 骆雪好像很不满意黎俊江的态度:“你什么意思?真觉得我们是那样逆来顺受的人么,我们自然不会乖乖听他们的话,只是……”后面她没有再说,她不好意思说,其实他们也带着那些镖师、趟子手想要离开的,可是根本就斗不过人家,最后只能被困在这儿,好在在县城里并没有限制他们的自由,今天兄妹三人就是来喝闷酒想法子的。 “有意思,他们竟然没有搜走你们身上的钱。”黎俊江说道。 骆冰叹了口气:“我们身上这点钱与他们的狮子大开口比算得了什么,他们也知道,我们的钱也就够吃饭住店什么的,而这城里的旅馆饭店又都是他们的产业,迟早这些钱还不都是他们的。” 黎俊江看了看后视镜,并没有车子追出来,他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此刻他想明白了一件事情,他和青鸾进县城,其实人家盯上他们根本就不是认识他们,而是想像逼迫骆家兄妹他们那样逼自己与青鸾加入他们,当然,他们可能也是冲着青鸾的美貌来的,好像那个冥王对美丽的女人总是很有兴趣。 “你们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黎俊江问道。 骆冰摇了摇头,两个妹妹也说不知道。 黎俊江有些失望,他们竟然不知道对方的身份? “刚才那人还说要把你的两个妹妹献给冥王,你竟然不知道对方的来历么?”黎俊江又问了一句,三兄妹还是说不知道。 “他们是鬼社的人,你们不会没听过鬼社吧?”黎俊江有些想不明白了,堂堂骆家的人也算是走南闯北见识不少的,竟然会不知道冥王,不知道鬼社。 骆冰这才想起来:“我听父亲提起过鬼社,但他却没说过什么冥王,难道他们就是鬼社的人?不像啊,第一他们没戴鬼面具,第二也没见他们身上的有鬼牌,再说了,父亲说鬼社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经被灭掉,不复存在了。” 黎俊江眯缝着眼睛,骆冰说得不错,他也留意过,那帮人没有戴面具,也没见到他们有鬼牌。可是明明就听到他们提到了冥王,除了鬼社,哪还有什么冥王。 青鸾没有说话,不过她好像也在思考着什么。 车子回到了镇上,黎俊江停下了车:“好了,你们安全了。” 骆冰兄妹三人下了车,他冲黎俊江拱了拱手:“黎先生,既然这样我也不矫情,假如以后有什么需要我骆家帮助的只需派人来说一声,就算是赴汤蹈火我骆家也在所不辞。” 黎俊江摆了摆手:“赶紧去吧,把你们眼前的麻烦给解决了。” 骆雪说道:“黎大哥,能告诉我在哪可以找到你吗?” 黎俊江不想回答,却没想到青鸾说道:“启封市,状元街,青府!” 黎俊江愣了一下,他不知道青鸾为什么要告诉骆家兄妹,青鸾却向他挤了挤眼睛。 骆家三兄妹离开了,黎俊江和轻声问道:“为什么?我可不想惹麻烦。” 青鸾笑道:“相识便是一种缘份,不是吗?” 青鸾并没有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不过黎俊江也不在意,他还真没有把救下骆家兄妹的事情放在心上。 回到了青府,黎俊江没有下车:“你回去吧。” 青鸾没有动,扭头望向黎俊江:“你打算现在就掉头回山南吗?” 黎俊江还真是这么想的,青鸾叹了口气:“虽然你很厉害,但你能保证他们就没有高手了吗?” 她这么一说,黎俊江就想到了那个阿哲,老实说,那个阿哲确实是个高手,只是他也透着诡异。阿哲望向青鸾时露出的那种杀气,还有阿哲与自己过招的时候一直没有使用兵器,他自己说是从来不用兵器,可是黎俊江却从他手上的老茧看出他应该也是惯用兵器的,只是他为什么要那么说?他有必要骗自己么? 除非他想要骗的不是自己,而是他的那几个同伴。 黎俊江相信阿哲若是与自己兵刃相见的话,估计也有得一战。 青鸾见黎俊并不说话,她又说道:“黎先生,我建议你先和我回去休息一下,然后晚上再悄悄地摸进县城,另外,我把教里的三大高手给召来,助你一臂之力!” 黎俊江淡淡地说道:“不用,我一个人就行。” 黎俊江还真没对青鸾说的三大高手抱什么期望。 青鸾说道:“我知道你看不上我们教里的高手,可俗话说,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他们虽然不一定能强过你,但我保证他们绝对不会成为你的累赘。” 黎俊江冷笑一声:“我向来习惯独来独往,一个人来去自由,进退自如,所以青姑娘,谢谢你的好意。”黎俊江的心里在怀疑青鸾给他派出三个高手到底是真想帮他还是监视他。 青鸾皱起了眉头:“看来你一直都对我们有戒心。” 黎俊江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青鸾说道:“黎先生,我还是希望你能够接纳我的建议,这个时候我们应该联手,而不是相互猜忌,要知道现在最首要的事情是救出你的同伴。那些都是什么人你也已经看到了,你就不怕你的同伴已经被送到了冥王的面前?救人还是有帮手的好,个人的力量总是有限的。” 不得不说,青鸾提到了颜萍和白舞燕的安危还真是戳中了黎俊江的软肋。 青鸾说得没错,他黎俊江可以做到来去自如,但要凭他一个人去救人哪怕就是救出来了,想把两个女人安全的带离山南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青鸾见黎俊江动心了,她继续说道:“我会派出三大高手给你助力,另外,还会派十名枪手接应你们。” 黎俊江深吸了口气,青鸾如此大力相助,这份人情债自然是要欠下了,自己原本不想卷入白莲教的教宗之争,现在看来是不太可能的了。 “好吧!”黎俊江想了想同意了青鸾的建议,青鸾笑了,其实她早就知道只要把颜萍她们抬出来黎俊江一定会接受的。 黎俊江叹息道:“这么做值得么?你就不曾想过这一役很可能你的人有大半回不来么?” 青鸾淡淡地说道:“我当然想过,但既然是合作,我想我必须拿出我们的诚意。” 黎俊江只能苦笑,自己这是被青鸾绑上了战车。 才在客厅里坐下,青慕云便走了进来。 “你们去哪了?”青慕云沉着脸问道。 “我陪黎先生去了祁黄镇,希望能够找到他两个同伴的下落。”青鸾回答。 青慕云望向黎俊江:“黎先生,是这样吗?” 黎俊江从青慕云的神色看来,他应该已经知道自己和青鸾去了山南,只是他不知道青慕云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们去了山南。”黎俊江平静地说道。 青慕云这才望着青鸾:“你忘记了答应过你父亲什么吗?永远都不会踏入山南县城一步!” 青鸾的神情有些激动:“为什么我不能去?小叔,从小到大你们都不许我到山南去?那儿到底有什么秘密?是不是和我有什么关系?”青鸾一口气问出了四个问题,青慕云一下子竟然哑了。 不过很快青鸾就恢复了平静:“小叔,我们确实去了山南,还有一段遭遇,因为担心我的安危,黎先生才把我送了回来,他还会再去一趟,我准备让教中的三个护法长老陪他一道去,另外,你再给安排十个枪手。” 青慕云的脸色也慢慢缓和了些,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点点头:“好!” 第505章 怀疑米果 音寨原本应该很热闹,鸡鸣狗叫的,可是如今却是一片寂静,静得让人的心里发悚。 整个上午许可都呆在孙剑平的家里,哪也没去,也不许大家出去。 几乎所有的人都不明白许可为什么要这样,按着之前的计划,今天他们应该是四下里寻找寨子里的人的下落的。 蔓莎第一个沉不住气了,她担心自己的阿爸阿妈,她受不了这样无作为的等待。 十一点多钟,她实在忍不住了,拉上朵云儿一道闯进了许可的房间。 房间里许可正和程德东在谈着什么,被蔓莎她们的闯入给打断了,两个一齐望向蔓莎和朵云儿。跟在朵云儿身后的封小异脸上有一丝愧疚:“对不起先生,我,我没能够拦住她们。” 其实封小异并没有真正阻拦,封小异的心里也很是憋闷,他也不满意许可的按兵不动。封家兄弟都是军人出身,身上有着军人那股子勇猛的劲头儿,宁可败也不会做缩头乌龟。许可只是让大家不要擅自行动,却没有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他的心里也想不通。 “许大哥,我们究竟在等什么?就这样等待怎么能够找到我阿爸阿妈和寨子里的乡亲们?晚一刻找到他们,他们就会多一分危险,这也是你之前说的话。”蔓莎嘟着小嘴,脸色也不好看。 朵云儿不说话,静静地站在蔓莎的身旁,一双美丽的眼睛望向许可。 许可却是对封小异说:“其他的人呢?” 封小异说道:“在楼下的堂屋里呢。” 许可点了点头:“去告诉他们,安心呆着,没我同意谁都不能离开。”封小异愣了一下,不过他还是应了一声走出了房间。虽然心有不满,但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从跟上许可的那一天起,许可就是他们的长官,许可的话也就是命令,他们兄弟俩是不敢违抗的。 最重要的一点,那便是许可的实力以及他的人格魅力也让他们深深的折服。 许可的脸上露出了微笑,对蔓莎和朵云儿说道:“都坐下吧,别在那儿杵着。” 两个女人这才坐了下来,许可点上支烟:“蔓莎,那依你之见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蔓莎心道,这还用说吗?当然是大家分头去找呗,她就不信了,西疆就这么大,只要下了大力气去找不可能找不到。 程德东插话道:“朵云儿姑娘,你的意思呢?” 朵云儿没想到程德东会问她,她回答道:“我也觉得该再找找。” 程德东又问:“那该往哪个方向去找?记得朵云儿姑娘可是把方圆几十里都找了个遍,假如要再扩大范围,我们势必要分成几个小队,我们的人一旦分散,这万一遇到什么危险那时候别说救人,自救都难。要知道,这儿除了你们俩和米果,其他人根本就不熟悉地形,而寨子三面都是大山和原始森林,我想就算是你们俩都不敢保证深入山中和密林里不会迷路吧?” 程德东的话还真是把朵云儿和蔓莎给问住了,她们虽说生于斯长于斯,但是还真是没有深入到大山深处和原始森林中去,她们也知道一旦迷路意味着什么,山林中少不了一些毒蛇猛兽,就算他们都有些应对的本事,可若是一直处于危险之中,累也会把人给累死。 就算是当地的苗人,除了一些有经验的猎人或者是采药人,平时谁都不会冒险闯入山林的深处去。 程德东不等二人说话,望着朵云儿:“我相信你应该已经把你能够搜寻的最大范围都搜索了一遍,对吧?” 朵云儿轻轻点了点头:“没错,所以我觉得我们应该扩大范围搜索,也不需要分散,大家一起去,这样只是速度慢些也总比在这儿什么都不做的要强得多。” 蔓莎很是赞同朵云儿的意见,用力地点了点头。 许可眯缝着眼睛,喷出一口烟雾:“你们不觉得那个米果的出现有些蹊跷吗?” 两个女人被许可问住了,她们没想到许可会突然把话题给扯到了米果的身上。 蔓莎一脸的茫然:“他有什么问题?” 朵云儿也说道:“我也看不出他有什么问题,之前对他我不太熟悉,但也是认识的,感觉没什么变化。” 蔓莎说道:“米果当年是被岩落给逼走的,说起来他还是挺可怜的,这么多年都不敢回来,就怕遭到了岩落的报复。” 许可淡淡地说道:“这就是我感觉到奇怪的地方,被逼离开音寨这么些年,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这个时候回来了,况且他曾经和你阿爸学过功夫,甚至还能够和叶辰打个平手,就岩落的本领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他还藏了拙,倘若他真的全力以赴,估计叶辰都会在他的手底下吃亏。” 许可的话确实让两个女人吓了一大跳,特别是蔓莎,作为孙剑平的女儿,她自己的身手不弱,而她和叶辰也比试过,可以说是半斤八两,叶辰虽说是军人出身,可也是出身于武术之乡,特别是那大刀就使得出神入化,拳脚功夫也扎实了得。 对于音寨里孙剑平教授过的那些年轻人,几乎全都天资平平,倒是这个米果很受孙剑平赏识的,无奈惹上了岩落,孙剑平没来得及好好培养他便远遁他乡去了,就算了曾经和孙剑平学过也只是些浅显的功夫,根本不可能与叶辰和自己打成平手,除非他有了别的奇遇。真正的武者都不会相信所谓无师自通的说法,那些说师父引进门,修行在个人的,也是指在师父把自己的本事倾心相授之后自己的悟化。 昨晚与米果相见之后蔓莎也与他有过深谈,他并没有提及到离开音寨之后遭遇了些什么,相反当蔓莎问他一些事情的时候他的神情很不自然,目光也有些闪烁。蔓莎并没有在意,因为之前米果曾是蔓莎倾慕者,两个独处的时候有些羞涩也是难免的,但现在经许可一说,她也觉得不对劲,按说看得出米果现在对自己也还有那么一层意思,不应该对她有所隐瞒才对。 蔓莎不再是以前音寨里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了,经过在魔都的历练,她学会了很多,特别是与赵锋赵公子恋爱以后,情商也大幅度的提高,她懂得如何处理与米果之间的关系,只是她心善,却没有去怀疑过米果,一来是同情米果过往的经历,二来么,她确实没看出来米果在与叶辰交手的时候故意隐藏了实力。 “那许大哥的意思是?”蔓莎有些不知所措,朵云儿也皱起了眉头,她说道:“如此说来这个米果的出现确实有些耐人寻味。” 许可和程德东对视了一眼,程德东问道:“我们按兵不动米果是什么反应?” 蔓莎的脸微微一红:“其实就是他让我来找你们的,他说为了乡亲们的安危,我们必须有所动作,不能再这么等下去了,他还说你们这些汉人都是贪生怕死的,如果你们不敢去,那么就我们自己去。” 朵云儿瞪着蔓莎:“这些话你怎么不早些告诉我?”如果早知道是这样朵云儿是不会跟着蔓莎上来的,朵云儿要不像蔓莎那样单纯,很明显米果这么说就是别有用心了。 许可轻轻叹了口气:“蔓莎,难道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不,我没有这么想,只是我担心我阿爸阿妈,所以才……” 程德东说道:“好了,蔓莎也是出于一片孝心,怪不得她。老弟,这回我说得没错吧,只要我们没有任何的行动,他一定就会沉不住气的。” 许可苦笑:“没错,你赢了。不过他到底想做什么?是想把我们都诓到某处去呢,还是只是冲着蔓莎来的?” 程德东望向蔓莎:“我倒觉得他应该是冲着蔓莎姑娘来的。” 蔓莎大为不解,就连朵云儿也听得云里雾里的,也难怪,和许可、程德东这两人在一起,听着他们的对话大多数人都会是一头的雾水,感觉他们就像是在打哑谜一般。 许可微微点了点头:“嗯,我想应该也是,如果是这样,说明孙先生他们应该没有什么危险,甚至还掌握着一些主动。” 蔓莎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 朵云儿先回过味来:“他们怀疑米果是想把你引出去然后控制起来,如果是这样,他们的目的就很明显了,想要用你来逼你阿爸就范,正因为这样,他们才断定你阿爸应该没有遇到什么危险,相反还占据了主动,不然他们不会把主意打到你的身上来。”听朵云儿这儿说,蔓莎的心里舒服多了,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朵云儿又说道:“许先生,不如把那米果交给我吧,我有办法让他说实话。” 许可摆了摆手:“不到万不得已你不要出手,既然他想把蔓莎给诓走,我们就满足他这个愿望吧,只是不要露出痕迹,让他生了疑心。” 程德东点了点头,他也是这个意思。 朵云儿却是有些担心:“不行,不能让蔓莎去冒险,万一有上什么闪失怎么办?” 许可说道:“放心吧,她不会有什么事的,我会亲自盯着。再说了,你也是苗人,哪怕是米果窜唆,你不也可以跟着么?相信就算我不跟着,你也一样能够保护蔓莎的安全吧?” 朵云儿笑了:“好吧,都让你们给算计完了。”许可和程德东也笑了起来。 第506章 圈而套之 蔓莎已经不是以前的蔓莎,若是换在以前,她的心里是藏不住事的。 不过现在她已经渐渐地成熟了起来,她知道,越是这样的时候她就越不能慌乱。 朵云儿和蔓莎回到了堂屋,大家见她们进来都关切地围了上来,叶辰问道:“怎么样,先生他怎么说?”蔓莎幽幽地叹了口气:“许大哥他说既然朵云儿姐姐已经把方圆几十里都搜索过了也没能够找到他们的踪迹,我们就算再却找一遍也无济于事,如果要扩大搜索的范围势必就会人员分散,他怕被对方各个击破,他的意思还是让我们先安心等着。” 洪斌说道:“既然许先生这么说就一定有他的道理,我们就安心地等呗。” 反倒是封家兄弟有些不淡定,封大同说道:“可是这样等着也不是办法啊,总不能我们就一直这样耗着吧?我可不觉得整天呆在这个院子里就能够把他们给等回来了。” 封小异也附和道:“是啊!” 叶辰没有说话,静静地坐在一旁,只是他的心里也觉得这样的等待似乎并不能够解决问题。 米果一脸的不屑,他说道:“他们能等,可是蔓莎,我们能等吗?” 蔓莎望向米果,嘴动了动,一副难言之隐的表情。 米果看了看其他人,然后走到蔓莎的面前:“我想和你单独谈谈!”朵云儿冷冷地望着米果,她的手挽着蔓莎的胳膊并没有放开的意思,米果皱了下眉头,但旋即脸上又露出了一丝微笑:“你也可以一起来的。” 说罢米果就出了堂屋向着左边的厢房去了。 鱼儿上钩了。 蔓莎看了一眼朵云儿,朵云儿轻声说道:“走吧,听听他说些什么。” 两人也跟着进了厢房。 堂屋里的几个男人面面相觑,不过他们却没有跟着去,叶辰站了起来:“不行,我得去问问先生,这到底算怎么一回事。” 待蔓莎和朵云儿进了屋子,米果轻轻地关上了门,其实他并不怕他们的对话会被人听了去,因为他和两个女人是用苗话交流。 “蔓莎,我们不能这样等下去了,他们不慌不忙的,因为寨子里失踪的那些人不是他们的亲人。”米果一脸的严肃:“这就是我说的,他们能等,可是我们不能等,我算是看出来了,他们根本就不是真心想要帮助我们,我真怀疑他们到苗疆来的真实目的。” 蔓莎问道:“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朵云儿说道:“是啊,既然你把我们给叫来,我想你应该已经想到办法了吧?” 米果轻咳了一声:“其实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没有告诉他们,我确实查到一些端倪,大致知道寨子里的人的去向。” 朵云儿听了忙说:“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为什么不说出来,要是有了目标我想许先生他们是一定会帮着我们去进行营救的。” 米果冷笑道:“是吗?可我信不过他们,蔓莎,我且问你,这一趟你们为什么要回到苗疆来?别告诉我你们是为了拯救乡亲们来的。” 蔓莎摇了摇头:“不是,之前我们甚至并不知道寨子里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们这一次来是为了调查一件事情,那就是努嘎到底在什么地方。” 米果说道:“努嘎已经死了,是果纳寨老亲自让人处死他的。” 要是之前米果这么说曙莎指不住就相信了,可是现如今,她可不会轻易地相信米果的话儿:“真的么?你不是才回来吗?怎么就知道这么多。” 米果愣了一下忙说道:“我也是听其他寨子的人说的,这件事情在西疆可是传开了的。这件事情果纳寨老总算是做对了,努嘎这样的人渣根本就不配活着,我听说果纳的女儿鲵阿依和努嘎的关系有些不清不楚,果纳这么做会不会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蔓莎听他提起鲵阿依,心里有些不爽。她和鲵阿依一道去的魔都,两个人朝夕相处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已经建立了很深的感情,犹如姐妹。 “你说你已经查出了乡亲们的踪迹,你倒是说啊,在什么地方?我们马上就赶去。”蔓莎显得很急切,这样倒也不人引起米果的怀疑。一个女儿对于自己阿爸阿妈安危的担心是很自然的真情流露。 米果眯着眼睛:“我不能告诉你们,除非你们答应和我一起去寻找我们的亲人。我不相信外面的那些汉人,所以,你们如果愿意和我一道走,那么这件事情就不能让他们知道。” 蔓莎望向朵云儿,朵云儿的心里冷笑,看来真没有出乎许可和程德东的预料,这个米果打的好算盘。 朵云儿的脸上没有表现出来,反而露出一抹担忧的神色:“可是我们就在他们的眼皮底下,想要离开谈何容易?” 米果却笑道:“这种事情放在你的身上不过是小事一桩,我还就不相信了,堂堂‘毒姑’的传人还怕没有办法脱身。” 蔓莎的心里一惊:“你不会是想让云儿姐姐对他们用毒吧?” 米果冷笑:“不然呢?你还有更好的办法离开吗?放心了,只要让他们昏睡一阵就是了,并不是真要毒死他们。” 朵云儿有些犹豫,蔓莎不说话,眼睛只是看着朵云儿,事情到了这份上,这以得演下去,只是蔓莎有些不知道应该怎么演,所以她望向朵云儿的目光中带着询问。 朵云儿想了想:“好吧,我来想办法,这样,我出去一下,你们先商量着。” 听朵云儿的话语松动了,米果的心里窃喜,他并不担心朵云儿会出卖自己,朵云儿的身世他已经知道得清清楚楚,他就不相信朵云儿不会为自己的阿爸担心,他相信没有什么比亲情更能够打动人的。 朵云儿要出去一下,应该就是去想办法实施自己提出的下毒计划,而他也很想与蔓莎独处,一直以来他都把蔓莎看做自己的女神,以前他就对蔓莎有意思,现在再见到蔓莎,比以前更加美丽,也更具气质,似乎脱离了许多女孩的稚气,多了几分成熟的味道,这种韵味较之从前就更吸引他了。 蔓莎有些害怕与米果单独相处,不过朵云儿的目光望向她的时候她知道此刻她是不能跟着朵云儿离开的,她必须留下稳住米果,而朵云儿应该是要去与许可商议接下来怎么办,或者还得去安排一下这场下毒的戏该怎么上演。 朵云儿来到了许可的房间,叶辰等人竟然也都在屋里 朵云儿进来看了看叶辰等人,然后对许可说道:“许先生,我想单独和你谈谈!” 许可点了点头,其他人识趣地离开了房间,跟着程德东去了隔壁。 朵云儿关上门,许可轻声问道:“怎么样?” “不出先生所料,他确实想要让蔓莎跟着他走,不过他倒是也让我跟着一块。”接着朵云儿就把刚才她们与米果的对话一五一十地都说给了许可听,许可听完笑了:“那你们是怎么说的?” “蔓莎在拖着他,而我说需要出来准备一下。”朵云儿回答道。 许可“嗯”了一声:“你们做得很好,这样吧,一会中午的时候你把药下在饭菜里,当着他的面,当然,好药可不能是真的,否则后果很严重。” 朵云儿说道:“那我们……” 许可说道:“放心吧,跟他去,我们会在暗中跟着你们的,不过你一定要小心谨慎,当心他们暗地里耍手段,特别是要保证蔓莎的安全,一旦有什么意外,你需要做的就是拖时间等待我们的支援。” 朵云儿说道:“好,那我就先下去了,他们那边你去打招呼吧,可别演穿帮了。” 许可笑了:“这一点你放心好了,不会有事的。” 朵云儿下了楼向着左厢房走去,程德东他们像是一直在盯着许可这边的动静,见朵云儿走了几人便冒了出来,程德东轻声问道:“鱼吃饵了?” 许可微笑着点了点头,倒是叶辰、封家兄弟和洪斌不明就里,搞不懂许可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许可这才把计划向大家说了一遍,他要求午饭的时候大家配合演一出戏,那就是在吃饭的时候假装晕倒过去,就像朵云儿的迷药起到了效果一样。 叶辰和封家兄弟他们这才知道原来从米果一出现许可就在布局,等的就是米果按捺不住露出狐狸的尾巴,正如朵云儿的出现给这个局增添了筹码,让这个局看起来就更加完美。 洪斌由衷的赞叹,这份算计的心思别人就算是拍马也赶不上。 “好了,你们也准备一下,一旦他们离开,我会尾随而去,你们留下,随时保持警惕,准备迎接客人。要记住,我不在的时候一切都要听从程大哥的安排。” 有程德东坐镇,许可是放心的。 叶辰和洪斌的身手不错,加上封家兄弟这两个军人,对方若是敢来是绝计讨不到好去的。 见朵云儿回来,米果有些兴奋地问道:“准备好了么?” 朵云儿点点头,从身上取出一个小瓷瓶子:“这是软筋散,等午饭的时候放进他们的食物里去,他们就会昏睡至少两个时辰,就算醒来了也会一身酥软,丧失行动的能力,一个对时以后药力方才会自行消除。” 第507章 来之安之 午饭还是由蔓莎亲自下厨,米果给她打下手。 朵云儿趁着没有人留意的档口溜进了厨房,当着米果的面她把那软筋散放进了两道菜里。 “这点量够吗?”米果有些担心地问道,他是怕药效不足,到时候许可他们才逃没多久就会被许可他们给追上。 朵云儿白了他一眼:“放心吧,这量足够麻翻几个牛!” 米果“嘿嘿”一笑,对于朵云儿的手段他倒是不用置疑,“毒姑”的传人自然不是盖的。他也不会去想朵云儿和蔓莎会不会出卖他,在他看来,这两个女人都是苗人,虽说蔓莎的父亲是汉人,但久居苗疆,苗人已经没有再把他看作汉人了。 所以在他看来朵云儿和蔓莎为了自己的亲人一定会和自己联手的。 朵云儿可没给他好脸色:“要不你试试?”她把一勺汤递到米果的面前,米果哪里敢试,忙摆手说道:“我就不试了吧,这若是真要倒下了得多耽误事呢!” 朵云儿冷笑一声,接着她从口袋里又摸出一小包药:“对了,我们先把这解药吃下去,别到时候把自己给装进去了。”说着她先取出一粒放到了嘴里,蔓莎也有样学样,米果自然不敢大意,跟着吞下了一粒药。 “行,你们忙,我给他们把菜端过去。”米果端着两盘菜就出去了。 待米果出去之后,朵云儿又掏出两粒药丸,迅速地将一粒放进了嘴里,另一粒递给蔓莎:“赶紧吞下去吧。” 蔓莎很是不解,但她还是照着朵云儿说的做了。 朵云儿这才小声说道:“菜里放的只是补药,倒是刚才我给他服下的是蛊毒,我们得先服下解毒的药。” 朵云儿把蔓莎给弄得有些糊涂,她说道:“有必要这么做么?” 朵云儿淡淡地说道:“这样保险一点,就算许可跟着我们毕竟不会挨得太近,所以我不得不先设法控制住他,我喂下的是子母夺心蛊,一旦他敢对我们动手我会让他生不如死!” 蔓莎吓了一跳,她当然知道什么是子母夺心蛊,那可是用五毒之虫饲养出来的一种如小指甲盖大小的甲虫,毒性极强,它被下到人的身上,只要催动母蛊,那人体内的小甲虫便会钻入人的心肺,释放出剧毒,只需要几个呼吸的时间那人就会毒发身亡。 当然,以朵云儿的本事不一定会要了米果的命,却会让他体会到蛊虫钻心的痛楚,那种痛苦可是比死还要难受。这等蛊毒还能够让中蛊的人迷失了心智,心神恍惚,听命于下蛊之人。 蔓莎轻轻叹了口气,她也知道朵云儿这么做也是为了她俩的安全考虑,只是她还是觉得有些残忍了。向来她就不主张用蛊毒害人,只是她知道自己无法说服朵云儿,而且这个时候也不该意气用事。 饭菜谈不上可口,但大家都吃得很香,狼吞虎咽的样子。 对于许可他们这些人来说,长期东奔西跑的,嘴粗不挑食,只要是有口热乎的就已经很满足了。 不一会大伙就把饭菜一扫而光,他们没有喝酒,许可向来就有规矩,那就是做事的时候不沾酒。 米果的眼睛一直留意着眼前的众人,脸上带着不易察觉的兴奋。 他心里在想,许可他们也该倒下了吧,他看了朵云儿一眼,朵云儿的脸上风轻云淡,他心里有些着急,却又不能发问。 蔓莎收拾着东西,只是她的样子看上去有些紧张。 “蔓莎,你怎么了?好像有什么心事的样子。” 问话的是叶辰,蔓莎一惊:“没,没有!” 米果也被吓了一跳,他真是害怕蔓莎露出马脚,帮着蔓莎收拾,脸上带着笑,嘴上却说道:“我想蔓莎一定是在想她的阿爸阿妈,唉,别说她,就是我也想早些见到他们。”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封大同眯瞪着眼睛,摇了摇头:“怎么会那么困?” 封小异也说道:“是啊,真困!” 虽说起头的人是封氏兄弟,但第一个晕过去的人却是洪斌,接着是叶辰和封氏兄弟,许可也一脸的倦意,他抬手指向蔓莎:“蔓莎,这饭菜里是不是做了什么手脚!” 程德东一下子就靠倒在了许可的身上,许可的手慢慢地垂了下来,闭上了眼睛。 如此一来,所有的人都倒下了,除了米果、朵云儿和蔓莎三个人。 米果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好险,我刚才还在想,真的别出什么问题才好,看他们一直都没有倒下,我好怕他们没中招哟。” 朵云儿不满地斜了他一眼:“怎么,对姑奶奶的本事不放心吗?” “岂敢,岂敢!怎么会不放心呢?只是……”他只是了半天都没有说明白只是什么。 朵云儿也不再多问:“赶紧收拾一下,我们走吧。” 米果应了一声,他看了看许可他们几个,横七竖八的,他说道:“你们等等,我把他们弄进屋里去吧。” 朵云儿眯缝着眼睛,她从米果的眼里看到了杀意,不过她却没有说什么,她的心里很清楚许可他们根本就没有中毒,这一切都只是在表演罢了。 蔓莎却阻止道:“不管他们了,我们赶紧走吧,这万一你动了他们,把他们给惊醒了我们就走不成了。”米果显然没有想过还有这样的可能,他望向朵云儿,朵云儿说道:“我的迷药没那么不经折腾,不过蔓莎说得没错,没必要管他们,我们走吧!” 两个女人都这么说米果也不好再说什么,原本他打算避开两个女人对许可等人下手的。 只是他若真要对这些人下手,能讨到好么?不过那样不是他们希望的结果,现在最关键的就是要让米果带着他们去找到那些乡亲们,就算找不到,能够找到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也好。 “那好吧。”米果有些不甘心地看了一眼歪倒在桌子上的许可,领着两个女人就离开了。出门的时候蔓莎没有忘记掩上了门。 米果看到蔓莎关门,嘴角扬起了一个弧度,就算蔓莎把门锁上那又怎么样,一样阻止不了自己的同伴对这几个人下手。 也正是因为这样,米果才没有坚持要对许可他们下手,反正会有人来收拾这个烂摊子的。 就在三人离开不到十分钟,许可他们便都坐了起来。 “你们就呆在这儿吧,估计要不了一会就会有客人登门了。”许可对程德东他们说道。 程德东点了点头:“你去吧,这儿有我们呢!” 沿途上朵云儿依照约定留下了并不显眼的暗记,许可很快就跟上了他们。 许可很小心,远远地缀着,不让米果发现。 米果带着两个女人竟然是往鹰嘴岩的方向去的,许可微微皱起了眉头,他可是还记得上一次到苗疆来在鹰嘴岩发生的那些事情。 不过他倒也不怎么担心,朵云儿对鹰嘴岩是很熟悉的,况且有朵云儿的本事,想来米果也不可能轻易伤害得了他们。 音寨孙剑平的家还真的来了不速之客,四个提着钢刀的黑衣人,蒙着面。 四人推开大门刚踏入院子便呆住了,不是说这些人都中了迷药没有几个时辰是醒不来的么,可他们偏偏就坐在院里的石桌旁,特别是中间那个年纪大的还一脸微笑地望着他们。 “吱”的一声,院门竟然被关上了,四人一惊扭过头去,只见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正慢慢地插上了门栓。 年轻人转过脸来望着四人,脸上也带着几分嘲讽的笑意。 年轻人便是叶辰,而那个年纪大的自然就是程德东,在程德东身边侍立着的是洪斌,只是不见了封氏兄弟的踪影。 四个黑衣蒙面人此刻知道自己中了人家的埋伏,其中一个轻声说道:“中伏了,撤!” 说着四个便准备逃走,虽说院门关上了,可是那两米多高的院墙还真的拦不住他们。 “砰”的一声枪响,四人面前的地上看到了被子弹打出的一个小坑。 程德东淡淡地说道:“四位,既然来了怎么着急着走啊?” 四个黑衣人的心里很是苦涩,他们此刻已经没有了想逃的勇气,暗处有枪手。 他们都有些功夫,可是却没有自信到可以抵挡子弹的程度。 动作再快能快过子弹么?可能除了许可这么变态的家伙,还真没几个人会用自己的身法来挑战子弹的速度。 程德东说道:“几位,把刀放下,然后咱们好好聊聊吧!” 一个黑衣人却爆出了粗口:“我聊你姥姥,大哥,怕什么,他们只有一把枪,我还真不信他能够一下子杀了我们四个,拼了!” 他这么一喝马上就有同伴附和:“是啊大哥,拼了。” 程德东笑了,哈哈大笑:“你们若是真想拼命那就试试吧!” 程德东的话还真没有把他们唬住,那个大叫拼命的家伙提刀便向叶辰扑来,想要夺门而出。叶辰的手里提溜着一把大刀,那大刀在阳光下金光闪闪。 “咣!”两柄刀碰到了一起,起了火花。 只是几个回合,叶辰的大刀便把那黑衣人逼退了两、三步。 要知道叶辰可是大刀队的,在战场上不知道杀死过多少的鬼子,那刀法根本就是在无法的杀戮中练出来的,刀刀直逼要害,是要命的刀法。 那黑衣人虽然也是杀手,可是却少了叶辰刀法中的那种大气磅礴! 第508章 他在说谎 叶辰的刀法大张大合,气势磅礴,黑衣人被压制得喘不过气来,他把最后的一点勇气与信心都耗尽了,脸色变得很难看。 叶辰突然一声大喝,手里的大刀用力一砸,黑衣人手里的长刀脱手飞出,大刀落在了黑衣的人肩头,刀刃挨在了他的脖子上。 黑衣人面如死灰,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在叶辰的手里会没走过十招。 其他三个黑衣人的脸色也变得很难看,为首的那个的心里忐忑,看来这一次他们恐怕很难全身而退了。 程德东拿起桌子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又好整以暇地点了支烟:“我想现在该可以好好聊聊了吧?” 为首的那个黑衣人叹了口气,对他的同伴说:“把刀都收起来吧,别在人家面前丢人现眼了。”他说的一口流利的官话。 几个同伴倒都很听他的话,收起了刀。 程德东笑了:“很好,请坐。” 程德东指了指自己面前的石墩子,为首那黑衣人坐了下来。 “如果可以,我希望阁下能够以真面目示人。”程德东悠悠地说道。 黑衣人苦笑道:“没什么可以不可以,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没资格说不。”接着他揭下了面巾,露出脸来。 这人大约三十四、五岁,国字脸,轮廓分明,浓浓的眉毛大眼睛,高鼻梁,厚厚的嘴唇。 程德东看了说道:“观阁下面相不是大奸大恶之人,为何偏偏要做这见不得人的勾当?” 这人说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程德东微微点了点头:“好吧,不知道阁下如何称呼?” “我们都是无名之辈,说了你也不认识。” 程德东也不再追问他们的来历,只是问道:“那你拿的是谁人的钱财,又要替人消什么样的灾祸?这事儿与我们有莫大的关系,我希望你能够老实回答。” 程德东这话语里带着一丝的不满,问你什么都不愿意说,那也就不逼你了,怎么着与我们相关的问题你得回答吧,做阶下囚也应该有做阶下囚的觉悟不是? 这黑衣人犹豫了一下才缓缓地说道:“其实不是我不愿意说,只是我也不认识那些人是什么人。” 洪斌喝道:“你最好老实一点,别耍花样。” 黑衣人一脸的无奈:“我说的是实话,那人给我们一笔钱,让我们来处置几个已经被药翻的人,那人也是黑衣蒙面,我们根本就没看到他的真面目。而且对我们而言,他只要能钱就行,其他的我们不会多问。” “他要你们怎么处置?”程德东问道。 黑人衣尴尬地咳了两声:“全都杀了。” 程德东冷笑:“还真是狠啊,而你们为了钱不问青红皂白地就甘愿充当杀手,草菅人命么?”黑衣人轻轻叹了口气:“我们原本就是杀手,先生可曾见过哪个杀手会去问青红皂白的?” 程德东愣了一下,想想还真是这道理。 叶辰已经退了回来,他盯着这个黑衣人说道:“据我所知,对方不可能一次性把钱给你们吧,他们就不怕你们拿了钱不干活么?” 黑衣人说道:“他们先付了一半的订金,另一半事成之后再补足。” 叶辰淡淡地说道:“事成之后他怎么把另一半付给你?” 黑衣男子说道:“我们得手后就在这儿等着,他们会差人来查验,然后把钱给我们。” 叶辰望向程德东:“程先生,看来我们还得守株待兔。” 程德东微微点了点头:“那我们就等着呗,看看对方到底是何方神圣。” 洪斌轻声问道:“那这几人怎么处置?” 程德东说道:“先捆起来,暂时关到厨房里去。” 叶辰和洪斌一道把几个黑衣人绑得结结实实,嘴里也给他们塞上了布团。 四人倒是很配合,并没有反抗,他们的心里也清楚,以他们的实力根本就不是人家的对手,且不说躲在暗处的枪手,就是叶辰和洪斌二人这一关他们也不一定能够过得了。 虽说洪斌没有出手,但领头这黑衣人一眼就能够看出洪斌也是个搏击的行家,身手也不会在自己的几个兄弟之下。 既然已经投降了,倒不如光棍些,任由人家处置,为首那黑衣人已经看出来了,这些人并不是那些穷凶极恶之辈,只要自己几人不反抗对方应该不会再过刁难自己等人,在他看来只能先保住性命就好。 把几人给关进了厨房,程德东便和叶辰、洪斌在院子里惬意地品起了茶来。 封家兄弟还是躲在暗处,他们俩是支奇兵,必要时打打黑枪也能够震慑对方。其实兄弟二人是不屑打黑枪这样的手段的,在他们看来真正的英雄那都是光明磊落的。不过程德东说得也没错,对君子以君子之道,对小人则用小人的伎俩,因为小人根本就不配君子之道。 洪斌说道:“程先生,你相信那人说的话吗?” 程德东微笑着问:“那你觉得他说的是真的吗?” 洪斌摇摇头:“我觉得他没有说实话。” 叶辰说道:“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应该没有理由再说谎。” 程德东又望向叶辰:“这么说你觉得他说的是真的了?” 叶辰点点头。 洪斌说道:“假如我们的对手只是普通的小角色,雇佣杀手来杀人确实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可目前看来我们的对手势力很大,相信他们根本就是一个庞大的组织,他们要对付几个已经被迷药迷晕的人用得着花重金请杀手么?” 叶辰笑了:“你怎么知道是重金?” 洪斌回答道:“对方是四个人,而且酬金还要分成两次付清,无论是从他们出去的人数还是酬金的付给方式来看,都应该是重金。” 程德东说道:“洪斌,既然你确定是重金,那么在你看来买凶的事实就是成立的,你怎么会说他在撒谎呢?” 洪斌苦笑:“我只是打个比方,但我并不是真正肯定重金买凶的事实,相反我觉得我们的对手不会蠢到还要花这么一大笔冤枉钱请几个杀手来杀我们,因为在他们看来我们根本已经是丧失了反抗的能力。” 程德东点了点头,叶辰听了倒也觉得有几分道理。 程德东说道:“所以他们是在说谎。” 叶辰也想明白了:“也就是说他们束手就擒根本就是一个权宜之计。” 程德东笑道:“对,那家伙已经看出来了,我们不是轻易杀人的人,只要他们妥协,我们最多也就是把他们给关起来,那样他们就能够争取到时间,设法脱困或是等待着同伴的营救。” 洪斌说道:“如此一来,他说的有人会到这儿来给他们剩下的酬金也是谎话喽?” 程德东没有说话,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至少有一点没有说谎,那就是肯定会有人来,只是来人一定不是他说的那样是来付酬金的,相反,来的人应该是高手,又或者来的是他们的大队人马,足以从我们手上把他们救走!” 洪斌和叶辰都是一惊,假如真是这样的话,他们继续呆在这儿就不安全了。 叶辰说道:“那程先生,我们该怎么办呢?” 程德东没有回答,背着手在院里来回地踱了好多个来回,这才站定:“我们得马上离开这儿。” 叶辰担心地说:“可是先生若是回来怎么办?” 程德东说道:“放心吧,许可行事向来谨慎,他是不会有事的,我们只要按照约定留下记号就可以了。对了,从那几个家伙里挑出一个胆小的,再把那为首的带上,我们还得从他们的嘴里挖出点真正有用的东西。” 程德东做出了决定,叶辰便马上把封家兄弟也召了出来,说走就走,没有一点的停留。 一行七人离开了音寨,向着山里走去。 为首那黑衣人的脸色很是苍白,一路上他都没有说话,只是任由叶辰推着搡着。 另一个被一起带出来的黑衣人打着哆嗦,他不明白这伙人为什么要把自己给带进山,他在脑子里想着自己是不是要被人家给杀了喂野兽。 大约距离音寨差不多十多里的样子,程德东让大家停了下来。 “大同小异!”程德东叫了一声,封家兄弟忙到了他的面前,封大同问道:“程先生,有什么吩咐。” 程德东望着被叶辰和洪斌押着的两个黑衣人:“好好审审,我想听他们说真话,随便你们用什么样的手段,只要能开口就行。” 程德东说完,点了支烟,走到了不远处的一颗大树下坐到了一块大石头上。 鹰嘴岩的那个大峡谷里雾气很重,许可几乎要看不见前面三人的影子了,他只得又跟近了些,只要他小心一点别闹出什么声响,他相信对方是不会发现自己的。 “你究竟要带我们去哪儿?”蔓莎觉得有些不对劲,大声问道。 米果一脸堆笑的说道:“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蔓莎停止了脚步,拉住了朵云儿,冲米果瞪着眼睛说道:“米果,你必须把话说清楚,不然的话我们就不走了。” 米果收起了笑容:“蔓莎,你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不相信我么?” 朵云儿也冷笑道:“凭什么要相信你?” 米果没想到这两个女人会在这个时候置疑自己,他说道:“我不是说过么,我会带着你们找到你们的家人。” 第509章 二女翻脸 朵云儿和蔓莎在一块巨石上坐了下来。 朵云儿望着米果:“你口口声声说是带我们去找我们的亲人,说自己知道乡亲们的下落,那我问你,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自己不去找呢,为什么非得把我们拉上?而且在之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朵云儿不像蔓莎,她可是不会给米果好脸色看。 米果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他还真让朵云儿给问住了,不过此刻他还不敢和朵云儿翻脸,他也不想和这个女人翻脸,这个女人可是“毒姑”的传人,那手段他可不想尝试。 稍一思忖,他凑过来笑着说道:“其实我早就想和你们说的,只是那些汉人在跟前,我一直没找到机会。老实说,汉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他们只知道欺侮我们。” 朵云儿却摆了摆手:“我不是说你告诉不告诉我们的事情,在我们出现之前你根本就不知道我们会来的,既然你早已经知道了他们的下落,那么你怎么还可能藏在蔓莎的家里呢,你那么惦记你的家人应该早就已经去找了!另外,你又是怎么知道他们的下落的,我在周边都搜寻了两天,没有一点的收获,而你才从外面回来就已经知道他们的下落了,有些说不过去吧?” 米果愣住了,他没想到朵云儿会对自己提出诸多的疑问,偏偏他还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他那张脸再也绷不住了:“朵云儿,你若是不想见到自己的阿爸,你可以马上离开,我,我不会回答你的任何问题。” 朵云儿笑了:“我还真就想从你的身上得到答案呢。” 蔓莎此刻也没有了之前的紧张与局促,她只是幽幽地叹了口气:“米果大哥,其实我很希望能够相信你的,可是你太令我失望了。” 米果眯缝着眼睛看着眼前的两个女人,他知道从现在起要让她们听自己的话是不可能的了,原本他的目标就只是蔓莎,而朵云儿只是要利用她来对付那几个人,不曾想她会自己贴上来,坏自己的大事。 “朵云儿,你为什么要挑拨我和蔓莎的关系?蔓莎妹子,相信我,只有我能够让你见到你的阿爸阿妈。” 蔓莎摇了摇头:“你不要再骗我们了。” 米果终于再也装不下去了,他的眼里露出凶光:“好,既然你们不识抬举,那我也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他突然出手了,一爪扣向蔓莎的咽喉。 对于蔓莎的身手他是知道的,蔓莎虽说得到了孙剑平的真传可是她与自己无论是在速度上还是力量上都有着不小的差距,自己这么骤然发难一定能够打蔓莎一个措手不及。只要控制住了蔓莎,那么朵云儿就会投鼠忌器,不敢对自己怎么样。 可是他的算盘打错了,蔓莎像是早就有了防备,他的爪子未到,蔓莎便后退了两步,一下便化解了米果的招数,米果不会放弃,这个时候他若是放弃,那么他一定就会成为一枚弃子。 他又继续向前扑来,只是朵云儿没有给他任何的机会,朵云儿的脸上露出不屑,只见她嘴巴微微动着,像是在念什么咒语。 米果感觉到了钻心的疼痛,他惊恐地望着朵云儿,他知道要想让不知鬼不觉得在自己的身上做手脚,除了朵云儿还有谁?自己还是粗心了。 “米果,你最好能够给我们一个解释,不然……”朵云儿没有继续往下说,不过言下之意米果应该心里清楚的。 米果疼得嘴里不停地叫着,朵云儿阴沉着脸,蔓莎却有些于心不忍,不管怎么说果米也是音寨的一员,从小一起长大的,况且他还跟着孙剑平一起学过几天功夫。 偏偏朵云儿不是这么想,在朵云儿看来越是这样越是可恶,这是典型的“杀熟”,米果这么做对不起孙剑平,也对不起蔓莎。 此刻在后面躲着的许可也看到了这一幕,他皱起了眉头,这个时候向米果发难显然不是他所希望的,原本他是想顺藤摸瓜,看看是不是能够找到寨子里的那些乡亲,就算是找不到也可以搞清楚米果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米果把她们给诓出来一定有什么目的的,这还没到地方朵云儿便开始针对米果,弄不好许可的计划就泡汤了。 可是事情已经到了这步田地,许可也没有办法,只能看着。 如果不是对朵云儿有所了解,他甚至都会有些怀疑朵云儿是不是故意的。 米果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汗水,那种痛苦是常人所不能忍受的,好在朵云儿只是小小的惩戒,不然的话他早就已经死在这儿了。 朵云儿停了下来,米果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米果这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竟然威胁起朵云儿来。 朵云儿冷眼看着他:“你真想找死么?” 米果这才闭上了眼。 蔓莎也不知道朵云儿这么一闹接下来该怎么办,只能望向朵云儿。 朵云儿知道蔓莎的意思,她问道:“老实告诉我们,寨子里的人到底在什么地方,是谁把他们给掳走的,你是不是也参与了?” 米果不说话,蔓莎一脸的焦急:“米果大哥,你倒是说话啊,你也是音寨的人,怎么能够伙同外人来害自己的乡亲呢?” 米果抬起头来望向蔓莎:“蔓莎,你信这疯女人不信我?” 蔓莎愣了一下,这个时候了米果都还在死扛着。 不过蔓莎的脑子倒是转得也快,她扭头望向朵云儿:“云儿姐姐,你把他身上的毒蛊给解了吧。”朵云儿瞪大了眼睛:“蔓莎,你脑子进水了么,难道你不知道他是在骗我们吗?” 蔓莎摇了摇头:“不,米果大哥不会骗我们的,有些事情他不说一定有难言之隐,我相信他,姐姐,你就帮他把蛊毒给解了吧,怎么说我们都是自己人,为什么非得弄成这个样子?” “愚不可及!”朵云儿一下子不知道蔓莎怎么一下子就向着米果说话了,在她看来蔓莎这根本就是没有原则的心软。 以前她就听说过蔓莎是一个很善良的姑娘,但你再善良也不至于同情心泛滥吧?明明已经知道了米果是什么样的人还要帮他说话。 “不行,我是不可能帮他解掉蛊毒的 ,我必须得保证我们自己的安全。”朵云儿说道。 蔓莎说道:“姐姐,我保证米果大哥不会伤害我们的。” “哼,你保证?你拿什么来保证?”朵云儿的语气冰冷,她感觉自己对蔓莎的容忍已经到了一个极限。 只有不远处的许可猜到了蔓莎的心思,蔓莎这是想要扭回现在的局面,她故意替米果说话,甚至可能会不惜与朵云儿决裂以换取米果对她的信任。 这样才能够回到她们做戏跟着米果出来的初衷,否则当时只要把米果给抓住不就行了? 许可暗暗为蔓莎的成熟而感到欣慰,但是对于朵云儿闹这一出有些不解。 “姐姐,算我求你了,好吗?”蔓莎苦苦哀求着朵云儿,朵云儿真的火了:“蔓莎,你到底什么意思,难道你宁愿相信他都不相信我吗?” 望着两个女人起了争执,米果的心里窃喜,虽然他不知道朵云儿会不会依蔓莎的要求替自己解了蛊毒,但至少蔓莎会阻止朵云儿以蛊毒来折磨自己。 蔓莎沉下了脸:“朵云儿,既然你这么问那我就明确地告诉你,我相信米果,但我不相信你,为什么你的心里清楚。我和米果大哥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可以说我对他也算是知根知底,可是你呢,你是果纳寨老的女儿,而且从小便离开了寨子,跟了‘毒姑’,‘毒姑’是什么人可能不用我再说了吧,虽说后来你有所转变,但……” 蔓莎还没有说完,朵云儿脸色就已经很是苍白,看得出来她的神情充满了失望与伤心。 蔓莎在心里暗暗念叨:云儿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伤害你的。 朵云儿长叹了口气,心灰意冷地说道:“你不用再说了,好吧,既然你选择相信他而不相信我,我也无话可说,你是不是坚持让我给他解了蛊毒?” 蔓莎点点头,朵云儿掏出一粒药丸递了过去,这粒药丸便是之前她和蔓莎事先服下的那种,确实是这蛊毒的解药。 她递给了蔓莎,然后不屑地看了米果一眼:“好了,事到如今我们只能各走各的,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你好自为之吧!”她的话却是对蔓莎说的,说完转身便走。 米果没有说什么,他的内心里也巴不得早一点送走这个煞神,他对朵云儿原本就不怎么信任,一直提防着的,可是却还是着了朵云儿的道儿,而且他根本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中的蛊毒。 接过蔓莎递过来的药丸,米果有些怀疑地问道:“这真是解药吗?” 蔓莎的脸微微一红:“是的,她事先给我服过,就是这个。” “哦?”米果眯缝着眼睛望向蔓莎,蔓莎便把之前的事情说了一遍,米果这才信了,一口把药丸给吞了下去。 经过这件事情,米果对蔓莎没有一点怀疑,相反地,在他看来蔓莎太单纯,太容易对付了。 待朵云儿走远,他便对蔓莎说道:“休息一下我们再走吧。”蔓莎微笑着点了点头,米果一直都很喜欢她,蔓莎的笑容简直要把他给融化掉了。 第510章 别有洞天 米果很是满意地带着蔓莎继续走路,临走的时候他小心地看了看朵云儿离去的方向。 只是雾很大,他其实根本就什么都看不见,只是图着一个安心。在他看来,蔓莎与朵云儿是真的闹崩了,这样很好,他原本就不想带上朵云儿的,那个女人太危险了。 朵云儿当然不可能真的离开,因为她知道许可就在附近,而刚才的那一幕许可应该已经看到了眼中,她相信当时许可应该就在距离他们不到十米的距离,只是他们都没有发现。 以许可的身手,加上那样的浓雾,要做到这一点并不是什么难事。 朵云儿料想得没错,因为许可已经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为什么?”许可轻声问道。 朵云儿苦笑:“我若是一直跟着,他们就不会放松戒备,在苗疆,任谁都会对‘毒姑’的传人有几分忌惮。” 许可微微一怔,想想朵云儿说的有几分道理。 朵云儿是“毒姑”的传人,这件事情随着自己第一次的苗疆之行就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既然对方知道了朵云儿的这个身份,要说对她不设防是不可能的,就拿米果来说吧,一开始他就害怕朵云儿。 朵云儿继续说道:“如果只是蔓莎一个人反而会安全得多,一来这个米果倾心于她,对她会有所爱怜,有所照顾,二来蔓莎看起来很是清纯,让人感觉没有任何的心机,应该不会用太过激的手段来对付她,最后一点,我躲到暗处或许更能够发挥作用。” 许可的脸色已经缓和了下来,朵云儿的解释他还是很满意的。 朵云儿说道:“你该不会是对我有所怀疑吧?” 许可说道:“我刚才确实是怀疑过你,不过你说得对,是我欠考虑了,只是你是怎么想到这些的呢?” 朵云儿微微一笑:“这不是我的主意,是蔓莎的意思,早在我们行动之前她便有了这样的想法,只是我一直都没有答应,我觉得太冒险了,可她还是说服了我。她说有了这出戏米果更不可能怀疑她了,相反会对她关照有加。当然,也很有可能以后的事情是米果也无法掌控的,但我们在暗中一样可以保证她的安全。” 许可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二人暗中紧紧地跟着米果和蔓莎进入了谷里。 朵云儿对于这峡谷很是熟悉,看着米果他们走到了峡谷的尽头她微微皱起了眉头:“那边已经没有路了。” 许可看她这神情忙问道:“怎么了?” 朵云儿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只是那边已经没有路了,他们去那儿做什么?” 听朵云儿这么说许可也眯缝起了眼睛,这就意味着他们不能再靠上前了,弄不好就会被米果发现。 两人在暗处盯了大约七、八分钟,那边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动静。 许可说道:“有些不对劲!”不用许可说,朵云儿也感觉到了,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便向着峡谷的尽头扑去。 果然已经没有了米果与蔓莎的踪影。 许可和朵云儿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是难看,许可问道:“怎么会这样?”一面说他一面寻找着,看看有没有什么暗道机关,除了这个就再无法解释米果与蔓莎的蒸发了。 朵云儿说道:“这儿是根本无法通往另一个峡谷的,除非是他们之前做了手脚。” 许可淡淡地说道:“我想他们应该不是去往了另一个峡谷,如果他们是要去往旁边的那条峡谷用不着走到这尽头来,一路上有很多隐蔽的通道可以过去。” 上一次到鹰嘴岩的时候朵云儿便带大家从那些通道穿过去往另一个峡谷。 朵云儿听许可这么说,她问道:“那你的意思是?” “假如有什么暗道,那么通往的可能是别处而不是另外一个峡谷。”许可说罢抬头四下望望,他在辨别方向,然后他的手往右边一指:“这座山的背后是哪儿?” 朵云儿想了想说道:“是塘坝,就是从县城过来的时候要经过的那个清塘寨。”朵云儿的脸色微微一变:“你不会怀疑他们是去往塘坝了吧?要打通这山哪有那么容易,最短的距离至少也是二、三十米,而且多是岩石。” 许可没有说话,在他看来凡事皆有可能,二、三十米的距离还真不是什么事儿,岩石怎么了,顶多就是耗费一些炸药。 这地方远离村寨,真要有人用炸药开山的话周边的寨子根本就不可能听到什么动静的。 许可说道:“找找吧,我相信一定有一条出路。” 此刻二人的心里都不由得替蔓莎担心起来,他们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就连许可也没有想到自己亲自出马还真把人给跟丢了。 走在洞中,蔓莎的心沉了下去。 她没有想到那洞口的机关是那样的的精致,而洞里也别是一番天地。 若是在以前她不会知道这是一个战备洞,可是去了魔都之后长了见识。 在西疆怎么会有这样的一个战备洞?洞里还堆放了一些战备物资。 墙壁上的油灯虽然不是很亮,却足以让蔓莎大致看清了洞里的情形。 “这,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这儿会有这样的一个洞呢,它通往哪里?”蔓莎问道。 米果笑了:“这个洞才打通没多久,它通往塘坝的,从鹰嘴岩这边去塘坝比之前要节省至少五、六十里的山路。”米果并没有告诉蔓莎这是一个战备洞。 蔓莎指着洞里靠着墙边堆放的一些物资问道:“那这些都是什么东西?” 米果说道:“有吃的,穿的,还有,还有一些枪支弹药,我们苗人应该自己武装起来,以后就不怕那些汉人来欺侮我们了。” 蔓莎停下了脚步,她必须得拖延时间,她不知道许可他们是不是能够找到洞的入口,她有些胆怯,不敢一个人面对接下来将会发生的事情。 “米果大哥,你能不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些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米果的脸色微微一变:“蔓莎,我不能说。” 蔓莎沉下了脸:“你要不说我就不走了!” 米果没想到蔓莎会突然耍起了脾气来,他说道:“蔓莎,有些事情你还是不知道的好,再说了,你就不希望我们苗人能够强大起来,能够对抗官府吗?这些年来我们被官府欺压得还少吗?现在我们有了实力,只要我们苗人能够联合起来,我们甚至可以打下周边的几个县城,与官府分庭抗礼!” 蔓莎的脸色大变:“你知道吗?这可是造反,杀头的罪啊,你这是要把苗人往火坑里带。你想过吗?就凭着我们苗人能和官府对着来吗?你可知道官府有多少的军队?真把官府惹急了,他们一定会全力清剿,那时对于我们来说就是很大的灾难。” 米果不悦:“蔓莎,你能不能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再说了这件事情也不是你我能够决定的,至少这件事情已经得到了大多数苗人的认可,目前我们已经把好几个村寨的苗人给聚集到了一起,共商大事呢。” 蔓莎终于有些明白了,为什么朵云儿说周边的好几个苗寨都没有见到有人,原来他们都被弄到了距离音寨近百里的清塘寨去了,只是蔓莎想不通清塘寨才多大点地方,怎么能够容纳下几个村寨近两千多人呢?他们又吃什么,用什么? 米果得意地说道:“吃的用的你就不必担心了,你没看到洞里的那些食物衣物什么的?告诉你,就这两三千号人就够吃上两个月呢,而且还会有物资源源不断地运送过来。” 见蔓莎一直站着不动,米果催促道:“赶紧走吧,他们可是等急了。” 蔓莎的语气有些冰冷:“我阿爸是不是不同意你们这么做?” 米果咬了下嘴唇,然后说道:“没错,孙先生确实不同意我们的做法,他甚至还鼓动了一帮人和我们对着干。找你去就是想让你帮着劝劝他,我想他应该会听你的。” 蔓莎笑了,那笑容很是凄凉:“假如我的态度和我阿爸的一个样呢,你们会怎么办?” 说着她抬眼望着米果:“你把我骗来,就是想用我来要胁我的阿爸对吧?你们忌惮我阿爸的厉害,所以只能从我身上打主意,你知道我阿爸很在乎我,就觉得我是我阿爸的软肋对吧?” 米果让蔓莎给说中了心事,他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不过他还是没有发火:“蔓莎,你应该明白,这是一件关乎我们苗人如何有尊严地活着的大事,我实在想不明白你阿爸为什么会那么固执,就算他不赞成我们这么做也不应该带着阻止吧!” 蔓莎淡淡地说道:“米果大哥,我不知道是谁给你们出这样的主意,也不知道是谁给你们提供的这些物资,但有一点我相信,那些人一定是没有安什么好心,他们不过是想拿你们当枪使。天上不会掉馅饼,谁会无条件地对我们苗人好?他们不过是想利用苗人来与官府作对,以达到他们的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米果说道:“蔓莎,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你必须说服你的阿爸,不然我也救不了你。” 米果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并不大,但却透出一种决绝,他是不会因为对蔓莎的那份感情而放弃现在所做的一切的。 第511章 鸡鸣狗盗 一定有什么机关的!许可坚信。 米果和蔓莎不可能就这样无缘无故的人间蒸发了。 只是他找了近二十分钟却仍旧没能够发现那机关在什么地方,这让他的心里不免有些着急了,他的眉头一直攒着,无法舒展开来,他担心蔓莎的安全,他现在甚至有些后悔不应该答应这个计划的。 “为什么蔓莎不给我们留下个标记!这一点我反复提醒了她的。”朵云儿埋怨道。 许可叹了口气:“或许她根本就找不到那样的机会,米果盯得很紧。” 朵云儿说道:“这个米果我感觉好像变了很多,他的身上仿佛多了某种东西,只是我说不出来。” 许可淡淡地说道:“他的身上多了一份军人的特质,他应该是受过专业的军事训练。另外,他的身手比他表现出来的还要强一些,他和叶辰交手的时候我就已经发现了,如果他尽全力叶辰很可能还会吃点小亏。虽说他使用的招式都是孙先生传授的,可是却多了一些只有无数实战才会参悟的变化,而这些变化更像源自日本剑道。” 朵云儿瞪大了眼睛:“啊?你是说他很可能与日本人搅到了一起?可是日本人的势力应该还不至于影响到西疆吧?” 许可想了想说道:“或许是我多心了,也许他在外面与日本剑客交过手,从中汲取了一些对方的精华吧,看得出来,他也算是个武术胚子。” 只是果真是这样吗?许可却不这么想。 许可知道日本人的渗透能力是很强的,特别是那个“种子计划”就是一个鲜明的例子,金陵方面最后将“种子计划”名单上的那些人都一网打尽了,这次胜利也让金陵方面产生了很大的震动,当局没有想到日本人的“种子”竟然渗透到了华夏各个地方的各个行业,真要让计划得逞,那么一旦华夏与日本真的开战,那么这些“种子”将会迸发出多大的破坏力? 简直就不敢想像。 既然他们能够有“种子计划”,那么他们深入华夏的苗夷之地,策动一些原本就没有多少辨别能力的少数民族与官府对抗也不是不可能的。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许可还是很佩服小日本找到的切入点,他们应该是看清了苗人与汉人之间的矛盾所在。 他们要的只是把水搅浑,只要他们出钱出物资出武器,很容易就能够取得苗人的信任,而这些东西对于小日本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 不过许可并没有把自己的想法告诉朵云儿,毕竟就连他自己想起来都有些天方夜谭的感觉,他之所以有这样的想法也是因为他太了解日本人,受到了那个“种子计划”的启发罢了,并没有确切的证据,连他自己都觉得这样的可能性不大。 两人已经在这儿耗费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朵云儿有些泄气了,可是许可却不放弃。 因为他们不能放弃,他们一旦放弃那么蔓莎的生死就真成了问题。 突然,朵云儿叫了一声:“先生,你看看这个!” 许可忙跑了过来。 只见杂草当中有一块一尺见方的石头,石头上很是光滑,那应该是经常有人抚摸的结果。 只是杂草太密了,而那石头上被涂满了泥,所以刚才二人并没有留意到,也是朵云儿无意中伸手摸到,那石头上的泥被擦掉才显出了它的光滑。 许可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几乎能够肯定这块石头应该就是机关的所在了。 “还是你的眼尖!”许可赞许地冲朵云儿笑笑。 朵云儿有些不好意思:“我刚才也是让藤蔓绊了一下,手才撑到了石头上的。” 许可没有说话,低下身子轻轻转动那石头,试了两次,他们听到了响动,山壁上果然出现了一道小门,高约一米五、六,宽约一米二的样子,伪装得精妙,而且是设计在山壁的最右边,有些颠覆了人的惯性思维,因为人们所是习惯性地认为门就应该是在正中的,谁会知道竟然斜到了一边。 朵云儿也惊呆了,虽说她早有心理准备,这儿是肯定有一个通道的,但真正见到还是让她有些震惊。 许可和朵云儿小心地进了洞,这回轮到许可愣住了。 他们进了洞,许可便看到洞口处的墙壁上有一个把手,伸手掰了一下,洞口便封闭了。 许可看着山洞里面,他长出了口气:“在这儿竟然会有战备洞!”朵云儿没有离开过苗疆,对于什么是战备洞她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概念,许可给她进行了下科普,她张大了嘴:“这简直太可怕了!” 许可苦笑:“估计更可怕的事情还在后面。”许可的心里已经隐隐明了,弄不好自己最担心的事情真在这个苗夷之地发生了。 他们慢慢地向里走,很是小心。 许可看到了两旁墙边堆放的那些物品,全是一应的战备物资,有罐头、干粮、被服以及武器,而这些物资几乎可以武装一个团了! 用触目惊心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这真是大手笔啊! 朵云儿就算是没有什么见识也明白了眼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说道:“这个洞应该是直通清塘寨的,有了这个通道,从音寨到清塘寨至少要节省五十里的路程,怪不得,当时我虽然把周边方圆五十里都搜索了一遍却没有想到他们会在这儿弄一个通道。” 许可说道:“所以你说的方圆五十里都搜索过了是有水份的。” 朵云儿白了他一眼:“要知道从音寨到清塘寨原本可是近一百里地呢。” 许可其实也并不是责怪朵云儿的意思,说算是许可自己也从来没有去想过会有这样的一种可能。 在洞口已经耽搁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所以在洞中他们虽然很小心,脚下去是加快了步伐。 很快他们就要到塘坝这边的洞口了,不过问题却来了,因为在洞口处守着几个年轻人,都是苗人的打扮。 许可和朵云儿没敢贸然跑出去,若是惊动了这些人他们就无法再暗中保护蔓莎了。 可是他们也不能老在洞里耗着啊,这可愁死了许可。 他挨近了朵云儿:“有没有办法让他们都睡上一小会。” 朵云儿有些为难:“办法是有,只是……” 许可皱眉:“只是什么?” “只是睡多久我就不好说了。”敢情朵云儿的迷药她也无法控制住药量。 朵云儿解释道:“因为这样的距离我无法准确地用药。” 许可知道朵云儿说得没错,他们距离洞口还有四、五米的距离,根本就没有办法靠近,他甚至不知道朵云儿在这种距离之内怎样才能够让洞口的人中迷药。 朵云儿先取出一粒紫色的小药丸递给许可,自己也吞了一粒,许可没有问她是什么,他已经猜到了朵云儿应该是让自己事先把解药给服下去。 他毫不犹豫就把解药给吞了下去。 只见朵云儿又掏出一个小瓷瓶子,打开了盖子,便有一阵清香扑鼻,那清香慢慢地飘散开去。 这味道很好闻,许可觉得这应该是金银花的香味,不过其中仿佛又夹杂了其他的什么花香。 只见二十几秒钟过后,洞口的那四个年轻苗人男子慢慢地滑倒在了地上,那样子还真是像睡着了一般。 “成了!”朵云儿收起了瓷瓶,轻轻拍了拍手,一脸笑容地对许可说。 许可叹了口气,很多时候这样的鸡鸣狗盗的手段还是蛮实用的。他已经打定了主意,到时候一定让朵云儿帮自己也弄一点这样的好东西,谁知道什么时候就能够用上。 要是朵云儿能够知道许可在想什么一定会郁闷至极,她这手段竟然让许可评价为鸡鸣狗盗。 两人迅速到了洞口,只是许可并没有马上出洞,而是把四个男子给搬到了墙边,让他们的身体靠着墙壁,给他们摆出了睡着的坐姿,这样等他们醒过来不会怀疑自己是被做了手脚。 当然了,四个人同时瞌睡并不是一件正常的事情,只是他们应该不会去乱说的,因为那样他们就是玩忽职守了,说出去弄不好还会受到惩罚,只要他们感觉不到什么危机,一定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边没有雾,阳光虽然不算是强烈,却是让两个刚从山洞出来的人觉得很是刺眼。 洞口没有发现什么人,两人便攀了山岩,上到了小山之上。 只有站得高了视线才会好,才能够掌握周边的一切动静。 “往前走不到一百米就是塘坝了,那儿是一个天然的水坝,清塘寨也是因这塘坝而得名。”朵云儿轻声说道。 许可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此刻他的心里也很是紧张。艺高人胆大没错,但并不意味着他就真的天不怕地不怕,他此刻还真的有些害怕,假如这儿真有着一支武装,若是让上百条枪给对着还真不是一件好玩的事儿。 “警醒一点,我怕他们的手里都有枪。”又走了十几米,许可轻声对身边的朵云儿说道。 朵云儿看了他一眼:“我没想到先生也会紧张!”她确实感觉到了许可的紧张,许可看了她一眼:“我是人,不是神,你真以为我刀枪不入啊?万一真被几十条枪给围住,我一样会被打成筛子!” 第512章 蔓莎之怒 蔓莎被米果带到了一间小木屋里,米果对蔓莎说道:“你先给这呆着,我去去就来。” 一个妇人守在门口,米果告诉蔓莎有什么需要可以告诉妇人,不过他让蔓莎最好不要到处乱跑,不然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蔓莎有些生气是问道:“什么叫不必要的误会?米果,你倒是说清楚,到底是什么意思?你不会是打算把我关在这儿吧?”她又看了一眼那个妇人:“你以为就凭她能够拦得住我么?” 米果也上了火:“蔓莎,我也是为了你好,如果你不听我的我也没有办法,她确实是拦不住你,但我明着告诉你吧,这暗自可是有不少的枪手,你若是不听话到处乱跑的话我很难保证你不会被枪手误伤,我想那样的结果不是我们愿意见到的。” 蔓莎不说话了,她之所以这样闹也就是想摸清楚情况,现在看来情况还真是复杂,她有些担心许大哥和云儿姐姐是不是能够找到自己,一路上她根本就来不及留下什么记号,米果太狡猾,把她看得死死的,她根本就没有机会。 过来的路上她也看了,发现这儿至少有十几个这样的小木屋,都是单独的一间,应该是才建好没有多久,几乎每一个小木屋的外面都站了一个人,看上去都是穿着黑色衣服的汉人,他们的腰带上插着一支手枪。 看打扮倒像是县城里那些土豪老爷家的护院,又像是还乡团的乡兵。 但他们绝对不是苗人,包括门口的这个妇人。 妇人大概四十来岁的样子,一张脸有些腊黄,目光也有些涣散,带着浑浊,额头上有几道皱纹,眼角也有鱼尾纹。 妇人也在望着蔓莎,只是她的目光很是淡漠。 蔓莎走到门边,妇人警惕地上前一步,拦住了蔓莎的去路。 妇人说的是官话,不过也有些生涩,就像苗人说官话的那种味道:“你要去哪?” 蔓莎笑了,一脸的与人无伤:“婶子,你好像不是西疆人吧?” 妇人只是望着她,并不说话。 蔓莎又说道:“婶子,你知道我阿爸在哪儿吗?” 妇人摇摇头,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蔓莎心里有些失望,原本她以为自己能够从妇人这儿打听到一些什么,可是现在看来这妇人根本就不会和自己交流沟通。 不过蔓莎并没有退回去,就站在门边,她也不出去,这样妇人就不会拦她。 她站在门边就是希望后面赶来的许可和朵云儿能够看得到她。 只是她的心里也很担忧,不知道许可和朵云儿是不是能够顺利地找到那个山洞的入口,就算是找到了进了山洞又能不能安然地出来,那洞口可是有人守着的,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有些夸张了,但那四个人守在那儿要想没有一丝动静地就通过还真没那么容易! 蔓莎想到这儿幽幽地叹了口气,她又想到了自己的父母,一种淡淡的悲哀但流露出来。 妇人却对她的表情视若无睹,只是用那漠然的目光望着蔓莎。 蔓莎抬起头来:“婶子,你就告诉我吧,我阿爸阿妈在什么地方,他们还好吧?” 妇人终于挤出了一句:“不知道。” 蔓莎怒了:“你要是再不告诉我,我就自己去找!” 说着蔓莎还真准备迈出门槛,她才抬腿,妇人便说道:“不想死就给我退回屋里去。” 蔓莎却冷笑一声:“我偏不呢?” 也不是蔓莎不要命,而是她想明白了一点,那就是米果把她骗到这儿来原本就是想让她帮着说服自己的父亲的,所以他们不敢真开枪射杀自己,自己若是死了他们的目的就落空了。蔓莎相信他们费那么大的气力把自己诓来,肯定不是想让自己死。 所以蔓莎就真的走出了房间,妇人伸手拦她,她一把将妇人推到了一边。 这一推,她感觉到妇人并不是一般的人,妇人的手底下也有真功夫的。 这边的动静让其他几个木屋外的男子都投来了关注的目光,有两个还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妇人厉声道:“滚回屋里去!”她根本就不对蔓莎有丝毫的客气,联想到刚刚种种,蔓莎想妇人刚才那副淡漠的样子应该说是不屑更准确些,她觉得让她来看守蔓莎简直就有些大材小用了。 蔓莎抬手就冲着妇人的脸上一拳打去,她也有着她的骄傲,从小到大,除了在魔都遇到的不长眼的混混,还没有谁敢用这样的语气对她,让她滚回屋里去。 最主要的蔓莎隐隐感觉到这个妇人不像是华夏人,那官话说得很绕口,在魔都她没少见到小日本,说起华夏语来不就是这个味儿么?所以蔓莎没有留情,出手也很是有力。 妇人一惊,很明显她并没有想到蔓莎竟然还有这样的身手,不过妇人的反应也快,侧脸,下蹲,一个扫堂腿,起身肘击一气呵成,若不是蔓莎的功夫扎实,还真会着了她的道儿。 可惜蔓莎却是武术大师的后人,其父亲孙剑平也是因为偏安一隅,若是出世的话,在华夏也能够算上宗师级的人物了。所以蔓莎的身手怎么会差? 蔓莎一个跃起,空中翻腾,一掌就打向妇人的脑门,妇人只得就地一滚,躲到了一边。 蔓莎落地后脸上露出了笑:“怪不得你会把滚字挂在嘴边,原来你滚得蛮像个样子的嘛!” 妇人那原本就腊黄的脸加了一层寒霜,她咬牙切齿地说道:“你找死!” 说罢就准备扑上前来。 “住手!”一他声音响起,妇人停止了动作。 那两个一旁围观的黑衣男子也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去了。 是米果回来了,他望着妇人,冷冷地说道:“我让你和她动手了么?”妇人轻哼一声,却不说话,头扭向了一边。 米果又望向蔓莎:“蔓莎,我希望你不要再任性,不然的话我真的很为难。” “是吗?如果我偏不愿意听你的呢?”蔓莎还真是来了气性,米果说道:“你要是不听我的劝那我只能不客气了。” 蔓莎笑了,那笑声中充满了嘲讽:“对我不客气?我倒想看看你怎么对我不客气,别以为跟着我阿爸学了些本事就能够欺侮我。” 米果冷笑一声:“蔓莎,你太高看你自己了,若是你阿爸或许我还有几分惧怕,至于你……”他的话音未落,抢先出手,双手已经扶到了蔓莎的肩上,蔓莎没想到他会骤然发难,情急之下她抬手想要挣脱,谁知道米果好像已经猜到她的反应,双肘砸下,硬是将她刚刚抬起的双手给砸了下去,接着米果一个反转,双手下滑,抓住了蔓莎的两只手,直接便剪到了她的后背。 说老实话,蔓莎的心里很是吃惊,她可是知道米果的本事的,可是此刻米果所表现出来的实力已经远远超出了她曾经对米果的认知。她已经知道现在的自己已经不再是米果的对手。 米果把蔓莎搡进了木屋,冷冷地说道:“蔓莎,千万不要把我对你的感情及容忍当成你可以为所欲为的砝码,如果那样你就错了!” 蔓莎怒哼一声,头仰得老高,不屑看米果一眼。 米果叹了口气,换了一个态度:“其实你又何必这样呢,只要你乖乖听我的,帮我们说服了你阿爸,我保证你们的日子一定会很好过,就算你们想要离开苗疆我也可以安排。” 蔓莎说道:“我阿爸若要离开用得着你来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么?我们想留,没有人能够撵得走,我们想走同样也没有人能够拦得住。” 米果头都大了,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蔓莎么,记忆中蔓莎是一个很听话的女孩,以前没少跟在自己的屁股后面,那个时候可是他说什么这小丫头都会听的,可是现在蔓莎简直就是一个叛逆。 只是他却没有想过,蔓莎为什么会这样对他。 蔓莎又说道:“米果,你与日本鬼子勾搭到一块你阿爸阿妈知道吗?” 米果的身子微微一颤,他知道这件事情不一定能够瞒得过蔓莎的,不曾想她却是这么快就发现了。米果说道:“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我看你其实就是做贼心虚了,如果说寨子里的乡亲不知道日本人是什么东西也就罢了,你米果可是出过门闯过世面的,你在外面应该对小日本在华厦犯下的罪行有所耳闻吧?你这样做真的让我很失望。” 米果脸微微发红:“你懂什么,我并不觉得日本人有什么不好,至少他不像那些汉人,他们愿意出钱出力帮我们与那些欺压我们的汉人对抗,就这一点,我觉得他们就很好。” 蔓莎的嘴动了动,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说米果,而且看米果这架势那可是铁了心要和日本人搞在一块。 米果见蔓莎不说话了,他轻咳了两声:“你就给我老实呆着吧,一会我会带你去见你阿爸,记得,好好劝劝他吧,不然的话他的下场一定会很惨的。” 蔓莎忙追问道:“你说什么,什么很惨?你们不会已经抓住了我阿爸吧?” 米果说道:“若真抓住了他我们就不会把你给弄来了,他领着一帮人公然与我们对着干,并不是我们没有办法对付他,只是我们敬他是一条汉子,在苗疆有着一定的威望,所以我们希望能够说服他跟着我们,当然,倘若他还是要一意孤行的话我们就只能以武力对付了。他再厉害我就不相信他能够承受得住枪炮的打击!” “炮?”蔓莎吓了一跳,许可就给她说过现代战争的这些轻重武器,在这个年代,炮显然是最恐怖的存在。 第513章 职责所在 米果的话让蔓莎吓了一跳,在魔都见了世面的她当然知道米果口中所说的炮不会是那种落后古老的土炮,叶辰没少和她说过在长城与小鬼子浴血奋战的事儿,那大炮可是可以把一座小山都夷为平地的。 她没想到那些人竟然把枪炮都弄到了苗疆来,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有什么样阴谋。 但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否则将会给整个西疆带来毁灭性的打击。 苗人素来民风彪悍,都不是贪生怕死的主,也有着一股子猛劲儿,可他们终究都只是普通人,血肉之躯。 面对那些洋枪洋炮,他们会很脆弱,脆弱到不堪一击,弄不好这将是苗家的灭顶之灾。 蔓莎虽说只有一半苗人的血统,但生长于苗疆的她自然是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所以她下决心一定要阻止这样的事情发生。 “现在知道怕了吧?”米果一脸的得意之色。 蔓莎轻轻叹了口气:“进屋来吧,我们好好谈谈。” 米果的脸上有一丝喜悦,他很希望能够与蔓莎独处,对于蔓莎,他一直都有一种爱恋,深深地埋在他的心里,只是他的心里也清楚,自己与蔓莎不是一类人,所以他从来就没有向蔓莎表白过。 跟着蔓莎进了屋,米果冲着那妇人说道:“没事了,你在外面候着吧。” 米果关上了门。 “米果,你让我很失望。”蔓莎沉着脸。 米果说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蔓莎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你想过没有,你这无异于是引狼入室。不管之前你和岩泽之间有什么矛盾,寨老一家怎么对不起你,这都不是你将整个苗家带入绝境的理由。” 米果摇了摇头:“你错了,我并不是要将带入绝境,相反的,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苗疆,为了我们全体苗人。我们凭什么要甘心被寨老和头领们压制,为什么在他们那些老爷的眼里我们连蝼蚁都不如?我不服!我想很多如我一般有热血的苗人都不会服。” 蔓莎愣住了,米果的话让她一下子不知道如何反驳。 “近百年来,我们苗人不也在抗争吗?只是都失败了。蔓莎,你也是音寨的一员,你一定清楚那些抗争者最后是什么样的一个结局,他们哪一个不是被活活折磨死,还点了天灯。” 蔓莎说道:“你说得没错,这些老爷们确实有他可恶的一面,但不管怎么样这些都是我们苗人自己的事情,而你引来的都是些什么人你不会不知道吧?” 米果眯缝着眼睛:“看来你已经知道了?” “米果大哥,你也是出去见过世面的人,日本人是什么东西?那就是闯进别人家里杀人放火为所欲为的强盗,你以为他们真想帮你吗?不,他们是在利用你,利用你来达到他们那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米果也是个聪明人,其实他并不怀疑蔓莎的话,可是他没有选择,事情已经是这个样子了,他只能听从于日本人的,日本人答应过他,会帮助他掌控整个苗疆,让他成为苗疆的新苗王,那可是至高无上的荣誉。 所以此刻对于蔓莎的质问,他不想再多做解释,他也不能解释。 他喜欢蔓莎是没错,可并不等于他真会为了蔓莎而放弃在他看来已经唾手可得的地位。 他出身低贱,身份卑微,他太渴望能够坐上苗王的位子,那个时候,整个西疆就是自己的天下,就算是官府那边也不敢把他怎么样,还得向上面请旨承认他这个苗王的身份。 对于一个男人,特别是长期处于食物链最低层的男人而言,权利与地位比起心仪的女人而言就更加重要得多。 “你有些危言耸听了吧?再说了,我米果并不是傻瓜,他们若是真敢对苗人不利我也不会坐视,我能够把他们请进来就有能力把他们给赶出去。” 米果的脸上满是自信。 蔓莎不知道他的自信是从哪儿来的,但有一点她却十分的清楚,米果找日本人合作无异于是与虎谋皮,那些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 “我要见我阿爸阿妈!”既然谈不拢蔓莎也不会在米果的身上白费口舌,她更担心自己父母的安危。 米果说道:“不行,至少现在还不是时候。” 蔓莎冷笑:“我明白了,我阿爸阿妈根本就不在这儿,你把我骗来就是想用我来引出我的阿爸阿妈。” “你很聪明,不过有一点你却说错,你阿爸阿妈还真在这儿呢,只是……” 米果顿了顿:“只是你现在还不能见他们,除非你答应帮我好好劝劝他们。” 蔓莎没有犹豫,点了点头:“好。” 见蔓莎答应得这么爽快,米果笑了:“蔓莎,你还是不会说谎,你根本就没有打算帮我说服他们。”蔓莎没想到米果会这么狡猾,她确实不可能帮着米果去做说客,只是想早一点到她的父母。 蔓莎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来。 米果站了起来:“不着急,我可以等你,你想明白了就和我说。”他准备往外走,蔓莎叫住了他:“等等!” 米果留下了脚步:“还有事吗?” 蔓莎说道:“我有一个问题一直想不明白,你怎么知道我们会回来,又怎么会提前在我的家里等着?” 蔓莎也算是有心人,所以才会有此一问。 毕竟她跟着许可他们回苗疆来知道的人不多,也没有通知家里的人,他们怎么就在寨子里守着了? 米果像是不太愿意回答这个问题,吱唔着这啊那的,就是不给米果一个答案。 “这事情以后再说吧,我还有些事情先去了。”米果离开了屋子,只留下了蔓莎一个人。 从屋里望出去,她发现那个女人也正在偷偷的看她,眼神中带着浓浓的杀意。 蔓莎这才又想到了许可他们,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已经顺利地进来了。 此刻许可和朵云儿就躲在距离蔓莎被禁足的木屋不远的地方,他们虽然没能够看到蔓莎,却正好看到米果从屋子里出来。 “这儿好像是他们用来关押人的地方,凡是门外站有人的屋子应该都有人关着。”朵云儿说道。 许可微微点了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他甚至可以肯定蔓莎便被关在刚才米果离开的那个屋子。 朵云儿可没有那么好的耐性,她看了许可一眼:“怎么办?” 许可想了想:“再等等吧。” 朵云儿说道:“还有什么好等的,依我看直接就冲出去把人给救出来再说。” 许可问道:“然后呢?” “走呗,莫不是还要留下来等人家请我们吃饭啊?” 许可说道:“就这样把人救走难度倒是不大,可是我们却无法得知他们到底有什么阴谋,另外我们真要那么一走,想要找到那些失踪的乡亲们就更难了。说不定惹怒了他们还会对那些不愿意屈从于他们的人下毒手,这是我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经许可这么一说,朵云儿也知道自己有些冲动了。 “所以我们得等,等待一个时机。” 朵云儿苦笑:“可是要等到什么时候去?而且我们现在也无法把消息传递出去,程先生他们估计要担心了,他们找不到我们,那样我们也就没有了后援。” 孤立无援,孤军作战,会是什么样的结果无论是朵云儿还是许可都无法预知的。 但他们没有选择,否则他们这一趟就是白跑了。 真若那样,不如一开始就控制住米果,大家都不用到这儿来涉险了。 许可和朵云儿躲在林子里,许可可以肯定方圆两百米内并没有人,所以他们才可以低声交谈。 “也不知道程先生他们那边怎么样了。”朵云儿说道。 许可也不知道,但他对程德东有信心,而且程德东那边留下的人不少,有叶辰、封家兄弟还有洪斌这几个人的保护,程德东的安全应该说是有保证的。 山中的一处洞中,程德东点了支烟问封家兄弟:“怎么样,他们开口了吗?” 封小异回答道:“倒是开口了,还是那套说辞,感觉他们好像在惧怕什么。” 封大同道:“依我看他们是在顽抗,要不干脆就把他们俩都给杀了,然后赶紧去找先生他们。”封大同更担心的是许可,他们兄弟俩的任务不就是保证许可的安全吗?虽说他们的本事比不了许可,毕竟却是他们的职责所在吧? 程德东望向叶辰:“你看呢?” 叶辰说道:“封大哥说得没错,既然这两人已经没有什么用了,带着也是累赘倒不如把他们给扔了。” 程德东叹了口气:“可是你们想过吗?这么大的一个苗疆,我们去哪里找他们?说好的沿途留下记号,可是你不也去看过了吗?他们根本就没有久下什么记号 ,我们就五个人,难不成我们就在这儿瞎冲瞎撞吗?” 听程德东这么说,洪斌点头赞同:“我想是不是有人暗中把那些标记给破坏了。” 程德东说道:“这种可能性很大,对方是狡猾的狐狸,而且我们也看到了对方的实力不弱,天知道他们是不是还留下了什么人给他们擦屁股。” 封大同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明白了,现在的突破口还是在那两个人的身上。” 封小异说道:“那我们就再审审。” 程德东点点头,他就是这个意思。 封大同和封小异便去了那二人被关着的一个小洞里,说小其实也能够容纳下十几号人。 第514章 漠北七鹰 “我劝你还是老实说了吧,我真不想再对你动手了。”封大同望着面前的黑衣人冷冷地说。 黑衣人望着封大同,他的一张脸已经变了型,肿了一大圈,恐怕此刻就是他的爹妈也不一定能够一眼把他给认出来,鼻子和嘴上都有着血痂,之前肯定是一顿狠揍。 封小异把另一个黑衣人也推到了他的旁边,手中一把明晃晃的尖刀对准了那人的耳朵。 封大同咳了一声:“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 他把那黑衣人的头抓了起来,黑衣人虽然吃痛,却并没有叫出声来只是用眼睛瞪着封大同。 “我问你一句你就答一句,否则你的同伴会因为你的沉默而被活活折磨死。”封大同望向被封小异的刀威逼的那个黑衣人。 那人的眼里露出一丝恐惧:“有种你就一刀杀了我们。” 封小异冷笑:“想死没那么容易。” 封大同开始问了:“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被逼问的黑衣人干脆闭上了眼睛,封小异没有一点迟疑,一刀切下了他同伴的耳朵,只听到一声惨叫,那叫声在这山洞里回荡着很是瘆人。那黑衣人忍不住睁开了眼睛,望向自己的同伴,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了两下。 “杀人不过头点地,你们这样做太卑鄙了。”黑衣人说道。 封大同淡淡地说:“你们用下作的手段来对付我们的时候就没想过自己有多卑鄙么?既然你们敢做,那就得有承受一切后果的准备,再说了,我不是不给你们机会,只要你们说了实话我们就会放过你们。” 黑衣人一脸的嘲讽,表示不会相信封大同的话。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封大同又问。 黑衣人仍旧很是强硬地紧闭着自己的嘴,不过他却扭过头去,不去看他的同伴,他的同伴为此又被割掉了另一只耳朵。 当封大同问第三次之后,他同伴的鼻子也不见了。 黑衣人再一次望向自己的同伴,同伴已经成了一个血人,嘴里直哼哼着,身体也在哆嗦,好像想对黑衣人说什么,却一下子晕死过去。 封小异找来一碗水,吞在嘴里喷向了黑衣人的那个同伴,把他给弄醒了,残酷的折磨还要继续。 “老大,救,救我!”同伴口齿不清,有些含糊了。 黑衣人的心都揪了起来,假如这刀子是落在自己的身上,他或许还能够咬着牙关挺过去,可是此时看着自己的同伴受苦他还真的不是个滋味,甚至感觉自己的胃里在排江倒海一般,想要呕吐。 就连封家兄弟都不得不佩服这两人,特别是他的同伴,到了这个时候想的不是妥协,还在乎他老大的意志,虽然开口向老大求救却没有直接向自己屈服,确实是一条汉子。 “叶辰!”封小异冲着外面叫了一声,叶辰走了进来,看到了这样的场面叶辰也微微皱了皱眉头,封家这两小子也太狠了吧?不过他也知道现在的情况紧急,不这样根本就没有别的办法。 “借你的大刀使使!”封小异对叶辰说道。 叶辰没有说什么把大刀递给了封小异,封小异接过大刀,冲着黑衣人说道:“刚才只是热热身,接下来我可就要剁掉他的双手双脚了,哥,继续问吧。” 封大同点了点头,冲着黑衣人说道:“听好了,我又要问了。” 黑衣人叫道:“不用再折磨他了,你想知道什么我说,我全说!” 封家兄弟对视了一眼,微微点了下头,封小异这才把大刀还给叶辰,叶辰的目光也落在了黑衣人的脸上。 “我们是漠北人,漠北七鹰的名头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 封家兄弟摇了摇头,叶辰却知道:“我听老黎提起过,漠北七鹰也算是成了名的杀手。” “老黎?”黑衣人有些不解。 叶辰说道:“绰号‘猴子’,以前和你们是同行。” 黑衣人大惊:“莫非是西南第一杀手的那个?” 叶辰点了下头。 黑衣人说道:“早就听说他的名头,我们还想有机会见识一下他到底有多厉害。” 叶辰说道:“你们就别想了,就你们的本事差了他老大截,你连我都对付不了,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这么说吧,两个我加在一块都不一定能够在他的手上讨到好处。” 黑衣人还想说什么,封大同说道:“叶兄弟,现在可不是扯那闲篇的时候。” 叶辰这才想到得先做正事,忙笑着说:“看我,竟然把这茬给忘记了。” 封大同望着黑衣人让他继续,一旁的封小异已经完成了对他同伴的简单包扎。 黑衣人说道:“想我漠北七鹰在大漠也算小有名头,在漠西北只要提到我们兄弟没有不害怕的。可就在半年前,老七惹上了一个不该惹的主,于是我们七个便被人家给一锅烩了,为了活命,我们只得妥协,听命于人变成了人家手中的一枚棋子。” “什么人?”封大同和叶辰同时问道。 黑衣人说道:“地藏王菩萨。” 若是换在从前,大家一定会认为这黑衣人是在哄鬼,可是此刻封家兄弟和叶辰都知道这个地藏王菩萨所指是什么,那可是“鬼社”至高无上的存在。 封小异问道:“你们见过这个地藏王菩萨?” 黑衣人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见过,可是和没见过没有什么两样,因为我们见到的地藏王菩萨一身黑衣装扮,戴着一个面具,面具看着很是狰狞可怖,跟着他的还有两个人,装扮与他相仿,只是面具不一样。” “于是你们就被他逼着加入了‘鬼社’?”封大同问道。 黑衣人苦笑:“在那个时候我们根本就没有任何的选择,那个时候我们就是人家案板上的肉,直刀滚刀也只得由着他了。” “他若是想要完全的控制你们应该不只是把你们打一顿让你们臣服吧?”叶辰微笑着问。 要知道漠北七鹰可是成名已久,就算是暂时让他们妥协也不可能让他们真心替人家卖命的,必定还有其他的方式控制住他们。 黑衣人说道:“是的,他们抓了我们的孩子。” 黑衣人说到这儿神情很是沮丧。 叶辰是个有心人,听到这儿,他想到了许可和自己说过的一件事情,早在许可第一次进苗疆查国宝案的时候就出现过一些寨老的孩子被抓的事儿,当时那件事情的始作俑者是威逼黎俊江伺机刺杀许可的颜萍,事后颜萍也让手下把那些孩子给放了,这一回,能够让几个苗寨的人这般的听话,对方难道用的也是这个伎俩? “整个寨子的人都走了,而且没有一点反抗的痕迹,莫不是你们也是用孩子来威胁寨子里的村民?”叶辰问。 黑衣人说道:“没有什么办法比这个办法更有效了,不是吗?”黑衣人这话语中带着自嘲,他们何不是因此而被威胁么,不然以漠北七鹰的为人,怎么会甘心做人家的鹰犬? 这样一来就能够说得通了,投鼠忌器,寨子里的人都不希望孩子受到伤害,所以才做出了这样的妥协,这一招确实够狠。 封大同继续问道:“你们是怎么知道我们会来的?” 这也是问题的关键,他们到黔州来根本就没有什么人知道,更不可能知道他们到音寨的事情了。 封大同有些尴尬地说道:“我也不知道,只是我觉得这其中应该有什么误会。” “误会?”封小异皱起了眉头。 误会这个词从黑衣人的嘴里说出来让大家都有些啼笑皆非,明明杀上门来还说是误会,有这么误会的吗? 黑衣人说道:“我之所以说是误会是因为我们的目标不应该是你们,与你们遭遇上只是一个误会。因为我们的目标是一对夫妇,而那儿就是他们的家。” 黑衣人这么一说,三人都回过了味来,叶辰问道:“你说的这对夫妇应该就是孙剑平和他的老婆吧?” “对,就是他们。”黑衣人肯定地点了点头。 叶辰忍不住说道:“妈的,这么说还真是撞上的。”不过他的心里又一喜:“也就是说孙剑平夫妇还没有落入你们的手里吧?” 黑衣人一脸的苦涩,只是配合上他那肿了一圈的脸有一些滑稽。 “是的,那人很是厉害,还有他那老婆好像会什么妖法,弄死了我们很多人,最后还是让他们给逃跑了。” 封大同问道:“知道现在这些人都在什么地方吗?” “知道,在塘坝,就是距离这儿近百里的清塘寨,是你们从县城来的必经之路。不过从鹰嘴岩这边有一条秘道,从秘道过去的话也就是二十几里路。”接着黑衣人还真把一切都托盘说了出来。 “你想知道的我都说了,要杀要剐给个痛快,只希望你们别再折磨我的兄弟。”黑衣人说完便闭上了眼睛,一副着急等死的样儿。 封大同看看叶辰,又看看封小异,然后说道:“我说过,只要你老实回答我们的问题,我们会给你一条活路的,带着你的同伴去吧,先上县城去把伤处理一下,三天内最好别回来。” 黑衣人睁开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 封大同说道:“滚蛋,老子说话算话,还怕我背后打冷枪吗?要真想杀你们现在就杀了。” 大家都是性情中人,既然知道他们也有不得已的苦衷也都不想再计较,只是让他们三天内不要回来是不想让他们泄露了这件事儿,万一对方知道他们晓得了底细,那么一定会有所防备。 第515章 露一手吧 蔓莎一个人静静地呆在那间小木屋里,外面一直没有动静,她有些失望了,看来许可和朵云儿并没有找到那个隐蔽的洞口,现在她只能够靠自己了。 蔓莎回想着米果的话,米果说自己的阿爸阿妈也在这儿,希望自己能够说服他们,可是却迟迟不让自己和阿爸阿妈见上一面,真只是怕自己不乖乖听话帮着说服吗? 就算自己不合作,这些人把自己控制在手里要逼阿爸就范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要知道在阿爸阿妈的心里,自己比他们的生命还要珍贵。 蔓莎越想越觉得不对,她开始怀疑米果的话了,自己的父母或许并不在这儿,这才是最关键的原因,他不是不想让自己见到阿爸阿妈,而是他根本就没有办法让自己见到阿爸阿妈。 一定是这样的。 蔓莎在心里对自己说。 米果之所以要把自己弄到这儿来,就是想手里握住一个筹码,同时也有了威胁自己阿爸阿妈的本钱。甚至他们还想用自己来当诱饵,用自己来把阿爸阿妈给引出来。 想明白这些,蔓莎的心里不由得有些后悔,早知道是这样自己就不会巴巴地跟着米果来了。她倒不是为了自己的安危着想,她考虑到的是自己的父母会不会安全。 虽说孙剑平的身手很厉害,母亲也懂得一点巫术,但看现在这样子,对方的势力可是不容小视,功夫再高,面对子弹一样占不到什么便宜的。 假如他们真因为自己被抓住而想来搭救那自己就害了他们。 蔓莎年纪不大,考虑问题却有一定的见解。 她可不希望见到自己的父母亲为了自己而受到屈辱和伤害,她突然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要设法离开这里,然后找到自己的父母亲。 不过现在却还不是时候,她要等,等到入夜,只有那个时候才好开溜。 林子里,许可竟然坐了下来,靠着一棵树干。 朵云儿似乎没有太多的耐心:“你就不怕蔓莎有事么?” “你不是盯着的吗?那小屋要是有什么动静你一定能看到的,不是吗?” 说罢他闭上了眼睛,像在养神。 朵云儿很佩服许可,都这个时候了还能够安静地休息,看来自己的修为火候还不足啊。 朵云儿的眼睛一直注视着那间小屋子,嘴里却说道:“要不我们原路返回,把大家都带进来?” 许可说道:“怎么返回?又对那几个小虾米用毒么?那法子使一次可以,再使估计就不灵了,真闹出什么动静来,我想蔓莎的安全就真的保证不了了。” 朵云儿不说话了,只得如同许可一样,静静地呆在那儿。 启封城,青家。 晚餐很是丰盛,可桌子上却只有青鸾、青慕云和黎俊江三人。 青慕云拿起酒壶就准备给黎俊江斟酒,黎俊江伸手捂住了杯子,摇摇头:“晚上还有事情,酒就不喝了。” 青慕云愣了一下:“喝一点不妨事吧?你的酒量应该不会差。” 黎俊江淡淡地说道:“与酒量无关,这是我的原则,有事在身的时候滴酒不沾。” 青慕云的脸色有些尴尬,青鸾忙说道:“小叔,今晚的事情很危险,你就别勉强黎先生了。” 青慕云说:“我哪有勉强,只是想要尽一下主人家的心意嘛,也是我欠考虑,这酒咱就不喝了,等黎先生事成之后再畅饮,这样,我以茶代酒,预祝黎先生马到功成。” 这回黎俊江没有驳了他的面子,端起茶杯意思了一下。 青慕云满意地笑了起来:“我已经给你安排了帮手,有什么差遣就尽管和他们说。” 青鸾望向青慕云:“小叔,三大高手该到了吧?” 青慕云点点头:“估计半个时辰就能够到,十个枪手已经准备好了,我让小钊带队。”说罢看着黎俊江:“小钊可是我们教里的神枪呢。” 黎俊江小声说道:“那谢谢了。” 青鸾说道:“黎先生,其实我很想和你一起去的。” 没等黎俊江说话,青慕云先说道:“不行,你不能去。” 黎俊江也说道:“我也不同意你去,你帮不了我们,反而很可能坏事。”黎俊江说得一点都不客气,虽说他说的是事实,让青鸾听在耳朵里还是有几分的不悦。 青慕云叹了口气:“小鸾,你可不要任性,现在青家就指望你了,就算你不想再管教里的事情,也必须让这件事儿有个结果,我们不能够对不起那些跟着我们出生入死的兄弟们。就算我们要离开,也一定要给他们把麻烦给解决掉。” 黎俊江不再说话,这叔姪俩说的是教里的事情,他是不能插嘴的。 青慕云又说道:“你父亲为什么一再交待不许你去山南,因为他知道其中的凶险,你若是出点什么事情,教里那些弟兄怎么办?小叔我已经老了,如果不是为了你,早就已经不问教务。” 青鸾没有说话,紧紧地咬住了嘴唇。 青慕云看看黎俊江:“况且黎先生说得没错,以他的身手,可以做到来去自如,就是教里的三大高手也有全身而退的机会,可是你若是去了,他们必定会分心来照顾你,如果为了你而让他们陷入险境,你觉得心里能够过意得去么?” 青鸾这才说道:“好了小叔,我知道了。” 接着她扭头对身后的一个婢女说道:“把小钊给我叫来。” 不一会,一个很精神的小伙子走了进来,他恭敬地向青鸾和青慕云作了个揖,然后冲着黎俊江抱了抱拳头。 “小钊,这位黎先生你是认识的。”青鸾轻声说道。 小钊低下头:“是的。” 看得出小钊对青鸾很是敬畏,甚至超过了对青慕云。 “今晚的行动,你必须要保证完全听从黎先生的指挥,任何人胆敢违抗,杀无赦!”青鸾的话里带着一股子杀气。 小钊的脸上没有一点变化,只是很平静地说道:“是。” 他甚至没有抬眼看黎俊江,那种平静与他的年龄有些不相符。 青鸾又说道:“全力配合黎先生救人,就算是你们死光了黎先生他们也不能有事。” 这一次小钊面部的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不过他还是轻声应了。 黎俊江说道:“青小姐这话就过了,他们只要尽力就行,我并不希望他们以命相拼,如果为了救我的朋友而让这许多的兄弟送了命,我会内心不安,假如真是这样,这人我不救也罢。” 原本小钊的心里很不舒服,听了黎俊江的话,脸色好看了许多,不过黎俊江的话也激起了他的豪气:“黎先生不必这么说,职责所在自当全力以赴。” 青慕云拍拍小钊的肩膀:“好!好样的!我们白莲教里没有孬种。” 小钊问道:“如果没有别的事情的话小钊就先告退了。” “去吧!”青鸾也不留他,小钊转身就离开了。 小钊才走没两分钟,三个土布蓝衫的男子便走了进来,三人向青鸾行了礼,又和青慕云打招呼后便静立当场。 “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黎先生,黎先生在江湖上有个雅号,叫‘猴子’,我想三位应该听说过吧?”青慕云的脸上带着笑。 三名男子听了青慕云的话这才正眼望向黎俊江。 其中一个留着短胡须的道:“敢问可是有西南第一杀手之称的那个‘猴子’?” 黎俊江微微一笑,点了下头:“正是,不过那个第一却不敢当,黎某不才,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还是明白的。” 另一个面容白净的男子阴阳怪气地说道:“敢当不敢当你不是已经当了吗?” 最后一名男子个头很矮,看着不到一米五,长了一张娃娃脸,黎俊江知道他是个侏儒,年纪应该与前两个相差无几。这人的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容:“久仰黎先生大名,今日能得一见,三生有幸。” 青鸾皱起了眉头,略为不满地看了一眼青慕云,她认为青慕云是有意激起三人对黎俊江的不满。 三人都是高手,听到黎俊江西南第一杀手的名头自然不会服气,都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习武的人谁会愿意屈居人后?不过想想她也就释然了,毕竟这三人是要配合黎俊江行动的,要让他们服从黎俊江的调度还真得靠黎俊江自己拿出点真功夫来。 青鸾虽然身手不怎么样,但作为白莲教的圣姑,老教主的女儿,对于这些武者的习性并不陌生,倘若不能让他们服气,你想要让他们死心踏地的听命于一个陌生人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黎俊江看出来了,这三人对自己很是不服,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端起茶杯细细地品着。这个时候他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自己是客,总不至于当着青鸾和青慕云的面和他们呛起来吧?再说了,黎俊江也不屑与他们争个高下,按黎俊江的本意,再闯山南他一个人就可以了,倘若跟着去的是庸手,别说三个,就是三十个也没用,除了破事,对自己没有一点的帮助。 青鸾对于眼前的事儿心里如明镜似的:“黎先生,这三位都是我教内的顶尖高手,傅家三兄弟,傅松、傅竹和傅梅,素有白莲三友之称。” 那个面容白净的是傅竹,他不待青鸾说完便道:“黎先生,我们哥仨久仰先生大名,不过传闻不如见面,既然能够撞到一块,还是请先生露一手吧,放心,咱哥仨一定会点到为止,只要先生赢了我们,我们任先生驱使,否则……” 他有意看了一眼青鸾:“否则就算是圣姑发话,我们也不一定会走这趟山南,虽说那儿不是真正的龙潭虎穴却也差不了多少,我们可不想把自己的生命交在一个不靠谱的人的手上。” 第516章 以一敌三 面对傅家三兄弟的挑衅,黎俊江一脸的淡然。 这种局面早在他的预料之中,白莲教三大高手不可能没有一点脾气,换做他黎俊江,要他听从一个陌生人的号令去涉险他也会在心里打小鼓。 他放下茶杯,望向青鸾。 青鸾面有难色,其实她也很希望黎俊江能够给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露一手,挫一下他们的锐气。 青鸾突然为自己会有这样的想法而大吃一惊,这三个可是她的人,而黎俊江才是个外人。自己什么时候那么在乎黎俊江了?她的脸微微一红,这一抹来得快且消得也快的红晕被青慕云给捕捉到了,他带着玩味地看看青鸾,又看看黎俊江,脸上浮出一缕笑意。 青鸾轻咳了一声,对黎俊江说道:“黎先生,你不介意和我们教中三杰切磋一下吧?” 黎俊江耸了耸肩膀:“我不介意,不过……” 听到黎俊江突然的一个转折,傅家三兄弟对视一眼,脸上露出鄙夷的笑,他们认为黎俊江想要找借口推诿,谁知道黎俊江下面的话却让三人差一点要气得吐血。 “不过为了不浪费时间,我希望他们三个一起上,放心,我知道轻重,会手下留情的。”黎俊江说这话的时候还是一副满不在意的神情。 太狂妄了! 别说是傅家三兄弟,就连青慕云都眯起了眼睛望着黎俊江。 傅家三兄弟可是白莲教顶尖的高手,不敢说是教内数一数二,但也绝对占了前五的份额,可黎俊江却敢如此的托大,想要以一敌三。 这小子真有这样的本事吗? 倒是青鸾的眼睛一亮,试问哪个美女不爱英雄?倘若黎俊江的本事真那么了得,自己可算是捡到宝了。 青鸾是见过黎俊江出手的,不过她觉得那些被黎俊江打败的人身手或许很是不济,至少她不认为能够与傅家三兄弟相提并论。也难怪,以青鸾的本事还无法看出其中的奥妙来。 而黎俊江这样的高手眼睛却是很毒,傅家三兄弟一进来他就已经有了判断,这三人的身手确实不弱,称得上高手。 只是和自己相比还是有些差距。 若是单打独斗他们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他倒是期望三人的联手能够给自己一个惊喜,否则他也不想让这三人跟着自己去山南,因为他们去了也不一定能够帮上什么忙,指不定还会因为他们那脾性而坏了自己的大事。 “好,好,好!”作为老大的傅松也沉不住气了,这个姓黎的根本就没把他们兄弟三人放在眼里嘛,三人对敌无数,还从来没有一个敢这样叫板要一对三的。 傅竹的脸上也阴沉得能拧出水来:“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只有傅梅,那个小侏儒神情没有任何的变化,还是面带微笑:“二位哥哥,俗话说没有三分三怎敢上梁山,我想黎先生敢这么说,一定有着过人的本领,这样的切磋机会可是很难得呢,我看我们恭敬不如从命!” 黎俊江不由得正眼看了下傅梅,别看他个子矮小,其貌不扬,可是他的心机应该是三人之中最深的。 果然,傅梅的话让他的两个哥哥都愣住了,他们好像很以傅梅的话为然,稍一思忖,两人点了点头。 傅梅说道:“屋子里太狭窄,要不这样吧,我们到后院去,那儿宽敞。” 青鸾说道:“那就去后院吧。”青鸾表面上很是平静,但她的心里对这阵仗还是存着好奇,她很想看看黎俊江是怎么把白莲三杰给打败的。 几人移到了后院,青家府上的人都听说了这回事儿,一个外来人竟然挑战傅家三杰,更令人气愤的这人还是个后生小子。 小钊也跟着来到了后院,在人群中默默的看着。 青鸾并没有驱赶这些旁观者,她希望这一场比试能够为黎俊江立威,她甚至还生出了一个念头,那就是把黎俊江留下,留在青家,留在白莲教。 以黎俊江的本事,一定能够将白莲教引出困境,能够早日结束这场教宗之站,恢复以往的平静,让教众们可以过着自己想要的生活。 黎俊江站在一棵腊梅树下,就这么静静地站着,一动不动,仿佛连眼睛都不会眨一眨的。 傅家三兄弟就在他的对面,三人的手里都拿着一把短刀,约一尺多长。 他们的目光就落在黎俊江的脸上,傅竹淡淡地说道:“黎先生,你的武器呢?” 黎俊江笑了:“别着急着看我的武器,只要你们够份量,它自然会出来的。” 黎俊江又狂了一把。 别看黎俊江表面上很是张狂,可是他却一点都不敢低估对方。 用许可的话说,这就是在战略上蔑视敌人,可是在战术上却得认真对待。 他没有马上取出他的唐刀并不是真正的在卖狂,而是给傅家三兄弟一个心理上的压力,让傅家三兄弟知道他不是不用武器,而是他们还不值得自己马上亮出武器,这就让对方有一种被轻视的愤怒。另外在他们的心里还会有另一种担心,担心自己的武器会在什么时候亮出来,这样一来,傅家三兄弟的心就乱了。 这些都是跟着许可学来的,虽然有些取巧的嫌疑,但绝对管用。 “妮子,眼光不错嘛!”青慕云靠近青鸾,轻声说道。 青鸾扭头看了青慕云一眼,带着几分羞赧:“小叔,你说什么呢?” 青慕云笑了:“别以为小叔看不出来,你是喜欢上这小子了,这不是坏事,他无论是武功还是人品都是上乘,能够把你托付给这样的一个人我想你爹在九泉之下也能够瞑目了。” 青鸾幽幽地叹了口气:“可是人家对不是不是有意还很难说呢。” 青慕云却道:“唉,妮子,你什么时候对自己这么没有信心了?且不说别的,就你这倾城倾国的容貌我就不相信他能够抗拒得了,再说了,你可是白莲教的圣姑,抛开白莲教不说,青家偌大的家业他能够无动于衷吗?” “这你还真就错了,小叔,他这人你还看不出来吗?金钱与美色根本就不可能打动得了他,所以我才会对他表现出足够的真诚。” 青慕云微微点头,青鸾说得没错,正是这一点,他也才会认为黎俊江是个不错的小伙。 “慢慢来吧,相处的时间长了自然也就会有感情的。”青慕云相信日久生情的道理。 “出手吧!”场中间,黎俊江淡淡地对傅家兄弟说了一句。 傅家兄弟对视一眼,然后向着黎俊江扑了过来,从他们的汹汹来势黎俊江便看出来三人的配合很是默契,他们的目标非常的明确,傅松攻的是自己的上路,傅竹则是攻向自己的中路,至于下路自然是留给他们那个侏儒三弟傅梅了。 三人出招都很凌厉,稳、准、狠!刀法质朴,看着没有一点的花梢,但却极富变化。 三人的速度挺快,眨眼就来到了黎俊江的面前,黎俊江也不躲闪,相反一个跃进避开了三人的刀锋,身体撞向傅竹。 傅家三兄弟一时便凌乱了,原本他们断定黎俊江一定会躲闪,他们甚至把黎俊江的退路都已经算计好了,所以他们根据着之前的判断变招。 却不曾想黎俊江根本不退反进,还将身体砸向了傅竹。 傅家三兄弟的联手其实是形成了一个刀阵,而傅竹便是这个刀阵的阵眼,他的套路承接着傅松与傅梅的招式变化,而傅竹让黎俊江这一撞,整个刀阵便停滞了下来,傅松和傅梅也有些不知所措。 不过傅家三兄弟也是久经沙场,三人联手对敌可不是一次两次了,虽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他们还是及时地进行了调整,重新以傅松做阵眼,傅松与傅梅的两把钢刀一把取向黎俊江的面门,一把直削黎俊江的小腹,攻其必救。 黎俊江此刻靠到了傅竹的身边,一个背贴,傅竹便被他给贴上了,肘上重重使力,然后扣住了傅竹握刀的手,抬起用傅竹的刀挡住了傅梅那要命的一刀。 “离手!”黎俊江一个暴喝,傅竹的手便松了一下,那柄短刀落到了黎俊江的手上。 黎俊江一刀在手,他没有再管傅竹,只是一个侧踢把傅竹踢到了一旁,他手里的刀则是用力向着傅梅的头顶劈去! 傅梅是侏儒,自然就矮,黎俊江这一刀给了他无限的威压。 傅梅没想到黎俊江那么快就把傅竹给踢出局了,而且还选了自己为下一个目标。 傅松忙上前解围,他手上的刀硬生生把黎俊江的刀给架开,另一只手抓住了傅梅拉扯着到自己的身旁,躲开了黎俊江的那一刀。 黎俊江没有给他们喘息的机会,这次他的攻击对象是傅松。 别看黎俊江一下子便占据了上风,只有他自己的心里清楚,惹是论起实力来,眼前这三位的本事确实不弱,特别是他们的配合更可谓是天衣无缝的,若不是自己在他们没真正把稳了阵脚骤然发难的话,他相信三人的联手自己很可能无法接得下来。 只是瞬间的功夫,傅家三杰便被黎俊江给各个击破了。 黎俊江甚至根本都没有取出自己的唐刀,用的便是傅竹手里夺下的刀 。 第517章 猎人善伏 孤独的等待是漫长的,很折磨人。 蔓莎此刻觉得每一分钟,每一秒钟仿佛都像过了一年。 她已经放弃了许可和朵云儿能够找到自己的念头,她想一切都得要靠她自己。 晚饭是米果亲自给自己送来的,蔓莎说她没有胃口。 其实她已经很饿了,可她不敢吃,她担心这饭菜里会有什么。 她再也不相信米果的为人,这还是她以前认识的米果吗?当年的那个米果可是古道热肠,从来都不会去做有损苗疆的事情,而眼前的这个米果呢,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我想好了,我会去说服我阿爸,让他别再与你们作对。”蔓莎对米果说。 米果愣了一下,这个结果是他没有想到的。 在昏黄的油灯下,他望着蔓莎的脸:“你真是这么想的?” 蔓莎点了点头:“是的,你现在可以带我去见我的阿爸阿妈了吧?” 米果却摇摇头:“不行,还不是时候。” 蔓莎的脸上有愠怒的神色:“米果,我已经答应你了为什么还不让我去见我的阿爸阿妈?” 米果面露难色,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蔓莎突然笑了,是冷笑:“其实你不用再演戏了,我阿爸阿妈根本就不在这儿,之所以你一再拒绝让我见到他们就是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在你们的手上,你抓住我无非是想用我来逼他们就范,我说得对吧?” 米果的心里一惊,他没想到蔓莎这个看似清纯的小女孩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 米果也不再隐瞒:“你说得没错,你阿爸他们确实不在这儿,不过我想你已经来到了这儿,他们迟早也会来的。你既然决心帮我说服他们,那就耐心地等待吧,你们总会见面的。” 说罢米果就准备离开。 蔓莎冷冷地说道:“你觉得我会乖乖地任你们摆布吗?” 米果转过身来:“什么意思?” 蔓莎面无表情地说道:“如果我死了,你觉得我阿爸还会被你们要胁吗?到那个时候他对你们除了仇恨还是仇恨。” 米果皱起了眉头,他还真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情。 一来他对蔓莎存在着幻想,二来蔓莎说得没错,假如蔓莎真的死在了自己的手上,他是不是能够承受得住孙剑平的报复那就不知道了。他是想当这个苗王不假,但那也得有命在才能够坐上那个位子。 所以对于蔓莎的威胁他不能不当一回事。 “蔓莎,我劝你还是不要有这样的想法。”米果深吸了一口气。 蔓莎说道:“如果我非得有这样的想法呢?” 米果说道:“如果你敢那么做,那么我会让音寨的人给你陪葬。虽说你的阿爸阿妈不在这儿,但音寨里的人大多都在这个地方,如果你真能够做到不顾他们的死活那么请便吧!” 说完他真是头也不回的走了。 蔓莎的心沉到了谷底,其实她原本只是试探,她才不会愚蠢到自杀,她清楚就算自己死了也无济于事的,她必须活着,好好活着才能够与这些人斗到底。 只是她没想到米果会用音寨乡亲的生命来威胁她,早知道米果已经成了这样的一个人,之前在音寨的时候就应该除掉他。 不过当时在音寨的时候不只是蔓莎,就是朵云儿也只是觉得米果很可能是受人蛊惑,被人威胁,不曾想他竟然还是整个事情的主谋之一。 怎么办? 蔓莎原本计划是等天黑了以后设法逃出去的,可是现在她又有了新的想法。 既然音寨的乡亲们几乎都在这儿,她必须与他们取得联系,这一次米果引狼入室,很可能会使苗疆陷入万劫不复,要求整个苗疆,单靠几个人的力量是肯定不行的,得大家联合起来,共同跟那些坏人抗争。 她突然有了决定,留下来,不着急离开。 当然,她知道这其中的凶险,可是她顾不了这些了,她想,假如是阿爸在,又或是许可在也会同意自己的决定的。 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了两声鸟叫,她的眼睛一亮,这是她和朵云儿约定好的暗号,朵云儿在告诉自己别轻举妄动呢!看来朵云儿他们不但已经进来了,而且就躲藏在距离自己不远的地方。 朵云儿来了,许可一定也来了! 这个时候蔓莎的心情是很激动的,带着十分的喜悦,她知道自己再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有朵云儿和许可在暗中保护着自己呢。 不远处的树林里,朵云儿轻轻叹了口气:“我饿了。” 许可比她也好不到哪儿去,两人都有些后悔,早知道就带些干粮来了。 许可对朵云儿说道:“要不你在这儿守着,我去弄些吃的。” 朵云儿说道:“我们还得在这儿呆多久?” 许可说道:“既来之,则安之,等待机会吧,至少我们要弄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行了,我先去四处转悠一下,弄点吃的回来,天大地大,填饱肚子最大,不然还没等与他们对上,我们自己就饿趴下了。” 朵云儿点了点头,她也知道许可说得有道理。 许可一下子就掩没在了黑暗之中,他并不担心把朵云儿一个人留在这儿,朵云儿的本事他是知道的,身手好,那一身巫蛊之术更是出神入化,况且她常年在山林里生活,想要玩躲猫猫估计没有几个人能够找得到她。 许可只是去了半个多小时就回来了。 还真让他找到了一些吃的。 “你不是说还要四处转转吗?”朵云儿接过吃的,一点都不客气地吃了起来,有饭团,还有烧鸡,也不知道许可在什么地方弄的。 朵云儿吃了一口饭团,一张脸尽是苦涩:“这什么味啊?” “芥末的味道,你可能吃不惯。”许可却很是享受。 朵云儿干脆就撕下一条鸡腿大口嚼了起来:“你还真是能耐,能够弄到这玩意。对了,那饭团怎么做成那个味道?也太难吃了吧?” “那是小鬼子的做法。”许可淡淡地说道。 朵云儿愣了愣:“鬼子?什么鬼子?” 许可说道:“就是日本人。” 朵云儿眯缝着眼睛:“看来还真被你猜中了,只是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许可叹了口气:“不知道,所以我们才要等。刚才我去转了一下,发现他们的守卫很是森严,特别是寨子里的几个地方,我根本就没有把握进去,所以就放弃了再继续察探。” 朵云儿却说道:“可是这样干等着也不是办法啊!” 许可说道:“放心吧,估计最多明天程大哥他们就会过来,到时候只要寨子里一乱,我们就能够找到机会了。” 朵云儿问道:“你那么确定他们能找到这儿吗?” 许可很认真地点头,虽然他知道黑暗中朵云儿什么都看不见:“是的,程大哥一定能够找到这儿来的,别人不行,他一定行!” “万一他们也选择了像我们一样按兵不动呢?那是不是我们大家都要死等?”朵云儿并不了解程德东,也不知道程德东与许可之间的默契。 许可笑了:“我相信他一定会闹出些动静来的,而我们只需要等待。此刻我们就像是猎人,在守着猎物,等待着一个最好的时机,那个时候只要出手,一击必中。” 朵云儿没有再说什么,其实对于许可的话她还是很相信的,这种相信近乎于盲目。 只有朵云儿自己知道,早在上一次许可到苗疆来与之相识,她曾在心底对许可有一种莫名的情愫。只是她也知道,许可的身边可是不少的女人,再说她也感觉得到许可对她并没有那方面的意思,而且他们之间确实存在着不小的差距,所以她便打消了这样的念头。 接着因为与叶辰的交往,她竟然发现那小伙子的憨直很惹人喜爱,打那以后她更多的对叶辰有所关注。只是她却没有发现叶辰已经不是当时的那个叶辰了,不过赶巧的是叶辰居然对这个毒姑的传人也有些动心,这就有些意思了。 此刻与许可离得很近,朵云儿能够听到许可那平静的呼吸,她甚至觉得两人虽然没有真正挨到一起她就能够感受到了许可的温度。 她的脸上微微一热,心中却冒出了一个人的身影,那便是叶辰,她的那点小心思就像是投入了无波水面的一粒石子,让这一潭湖水又开始有了涟漪。 “能和我说说你吗?”朵云儿冷不丁地冒出了这么一句,许可微微愣了愣:“我?我有什么好说的?” “蔓莎说,你在魔都有好几个女人。”朵云儿说道。 许可有些尴尬:“她怎么能这么说呢?那些都不是我的女人,她们只是我的朋友。” “哦?是吗?”朵云儿听了许可这辩解心里竟然很是喜悦,声音也带了一丝甜美。 许可“嗯”了一声:“是的,她们都是我的朋友,好朋友,我们相处得就像亲人一般,蔓莎也一样,在心里她就像我自己的小妹妹。” “那你就没有特别喜欢的吗?”朵云儿准备打破沙锅问到底,许可想了想:“我还真是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你应该考虑的,你不会不知道她们愿意聚在你的身边并不是真希望成为你的好朋友,好妹妹,你不应该忽略了她们对你的感情,那样她们会伤心的。”朵云儿很认真地说道。 许可没有说话。 朵云儿又说:“你知道吗?你这样对她们都不公平,你不给出一个明确的态度,那样会让她们每个人的心里都存着希望,看起来你对她们都很好,实际上,你对她们的好又何尝不是一个暧昧的暗示呢,让她们根本就无法自拔。” “我真让她们有这样的想法吗?”许可有些郁闷了。 朵云儿很坚定地说道:“是的。” 第518章 牺牲为饵 傅家三兄弟静静地站立一旁,此刻他们的脸上再没有了倨傲与不恭,望向黎俊江的神情更多是一种崇敬。 习武之人,向来只佩服强者,黎俊江自然就是强者。 面对傅家三兄弟的合击,黎俊江竟然采取主动,那不是不怕死,而是对自己的实力很是自信,处变不惊加上灵活的应对。 先欺身近战夺了傅竹的刀,又以绝对的力量优势碾压傅梅,最后再全力逼退傅松,若干动作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 一旁观看的青家人都惊呆了,他们都知道傅家三兄弟是什么样的存在,至少在白莲教中,这三人已经是顶尖的高手,特别是三人联手鲜再有对手,却没想到只是眨眼的功夫就让黎俊江给打败了。 “黎先生武艺精湛,傅松服了!” “我也服了!” 傅竹同样是一脸的真诚。 “嘿嘿,傅梅但凭黎先生差遣。”傅梅还是那副笑脸,就像这输赢他根本就没有当成一回事。 青慕云一脸的震惊,他虽然知道黎俊江厉害,可是没想到会厉害到这样的程度。 黎俊江也露出了微笑,他不是一个得理不饶人的人,对于傅家兄弟这样的性情中人他也是很欣赏的。 “其实黎某只是取了巧,三位的联手确实威力无穷。”黎俊江是由衷的赞叹。 傅竹却说道:“可还是让先生给破掉了。” 黎俊江大笑:“我刚才说了,我只是取了个巧,我是笃定你们不会真对我下死手,所以才会冒险以攻为守,若非三位投鼠忌器怕伤了我,我可能根本就近不了傅二哥的身。我看出了傅二哥是阵眼,只要我把你们的阵法给打乱了,三位的合击便会出现滞顿,对于高手而言,哪怕只是一个呼吸的滞顿便会给对方翻盘的机会,我抓住了这个机会罢了。” 黎俊江说的是大实话,傅家三兄弟也想明白了此节,心道还真是这样,若不是怕伤了黎俊江,黎俊江是断然不可能贴近傅竹夺刀的,没有夺刀这一点,他们的刀阵也不会露出这么大的破绽。 听黎俊江把事实说出来,三人对黎俊江的态度又更好了许多。 人群中,小钊的脸色也微微一变,之前他可是对黎俊江也并不看好,让他配合黎俊江他的心里同样也觉得憋屈。现在看来,人家确实有过人之处。 青鸾挥了挥手,让众人都退去,然后对黎俊江说道:“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黎俊江说道:“十点吧,再等两个小时。” 青慕云道:“要不我们再到客厅去喝会茶?” 黎俊江摇了摇头:“还是趁着这个时间好好休息一下吧,你们说呢?” 他这是在征求傅家三兄弟的意见,傅家三兄弟也说先去休息,今晚免不了会有一场激战。 黎俊江和傅家三兄弟都回房休息去了,青慕云把青鸾叫进书房。 “鸾儿,有件事情我要和你说一声。”青慕云望着青鸾,声音有些低沉。 青鸾皱起了眉头,她太了解自己的这个小叔,看青慕云这个样子,青鸾知道他一定有重要的事情瞒着自己。 “小叔,到底是什么事你就直说吧,别绕弯子。” 青慕云说道:“我把抱残、守缺二位长老给召回来了。”说罢,青慕云低下了头。 青鸾一惊:“什么?为什么?” 青慕云犹豫了一下:“我准备今晚对费思迁他们动手。” 青鸾脸色一沉:“小叔,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事先不和我商量,你别忘记了,现在教里的事情是我说了算!” 青慕云说道:“我知道你说了算,只是这件事情若是事先和你说了你一定不会同意的。这个机会太难得了,要剪除费思迁一党这是最好的时机。” 青鸾也是个聪明的人,不然不可能在父亲死后还能够坐稳白莲教圣姑的位子。 她隐隐猜到了什么,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青慕云咳了两声:“早先有探子来报,费思迁的人一直盯着黎先生,黎先生的一举一动全都落在了他的眼中。费思迁与山南有关系,我安插在他身边的眼线说他已经抽调好了人手,准备等黎先生他们进了山南就与山南那边合围,两路夹击,他们是决计要除掉黎先生的。只要费思迁那边的人一动,他的大本营就会空虚,那个时候……” 青鸾冷笑:“你果然是准备牺牲黎先生他们为诱饵了,你想过没有,就算除了黎先生,傅家兄弟却是我们教中之人,还有小钊他们十个枪手!” 青慕云叹息道:“成大事者不能拘于小节,况且我并没有真让教里的兄弟去送死,除了傅家兄弟外,那十个枪手不会真跟着去,说白了,黎先生他们四个是没有后援的,能不能活着回来那就要看他们的造化了。” 青鸾杏目圆瞪:“小叔,你怎么能够这样呢?” 青慕云淡淡地说道:“鸾儿,白莲教现在是个什么状况你比我更清楚,这是个机会,如果能够把费思迁给剪除了,白莲教就还能够继续存在下去,一旦让费思迁他们把我们给灭了,那么他们会把白莲教带向何方你想过吗?那时候你我都会成为千古罪人。” 青鸾不说话了,不得不说,青慕云的话不是危言耸听,只是从情感上来说,她接受不了,特别是这样无异于出卖了黎俊江和傅家三兄弟。 青慕云说道:“现在费思迁那边已经知道了黎先生他们今晚的行动,也知道了我们会派出人帮助黎先生,他早就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所以小鸾,这个时候我希望你别犯糊涂,要知道这关乎到我们全教人的命运!” 青鸾的面色苍白:“你一直和我说黎先生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为什么还要这么对他?” 青慕云说道:“我是说过这话,但那只是以一个叔叔的身份说的,作为教里的一个长老,我必须为教里负责,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整个白莲教好,是该与费思迁算算总账了。” 青鸾咬着嘴唇,青慕云又说道:“其实一直到现在我都认为黎先生是个很不错的男人,你能够选择他也是你的眼光,假如这一次他能够安然回来,小叔一定会替你做主,把你许配给他,你的父母都不在了,叔叔是你唯一的亲人,你的事情叔叔是肯定会管的。” 青鸾苦笑,那嘴唇给咬出了一丝血渍,摇摇头:“这事情我不管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不,你必须得管,因为抱残、守缺我是用你的名义调回来的,你若是不管,我可搞不定这两个老家伙。”青慕云有些急了,他可是清楚得很,那两个老家伙现在是除了青鸾的话谁的话都不听的,若是知道自己假传青鸾的命令,他们不和自己急才怪,他是承受不了那两人的雷霆之怒的。 青鸾鄙夷地看了青慕云一眼,但她却恨不起来,面前的这个人可是她的小叔,她父亲的亲兄弟。 幽幽地叹了口气,青鸾才说道:“好吧,你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她有一种心灰意冷的感觉,她甚至想自己还是跟着黎俊江他们一道去算了,不然就算黎俊江他们运气好能够活着回来自己也没有颜面面对他们。 青慕云知道自己这一手确实让青鸾无法接受,只是他确实舍不得这样的一个机会。 拍了拍青鸾的肩膀:“一会送他们离开的时候千万不要把这些挂在脸上,黎先生是一个很小心谨慎的人,别让他看出了端倪。” 青鸾说道:“放心吧,你都说了是为教里好,孰轻孰重我还是能够拧得清的,只不过你就这么有把握能够趁着这个机会除掉费思迁么?他可不是傻瓜,会那么容易上当。” 青慕云说道:“他会的,因为他比我们更想黎先生死。” “为什么?”青鸾有些不解。 青慕云说道:“因为他们要保住山南的秘密,黎先生找上山南,就已经是碰触了他们的逆鳞,所以他们必须在第一时间把他给干掉。至于我们教宗之争在他们看来反倒是其次,我知道在费思迁的心里,从来没把我们当一回事,他之所以一直没有向我们出手,所忌惮的不过是抱残、守缺这两个长老的威慑。” 青慕云喝了口茶:“可是抱残、守缺只是背着长老的名,他们早就不过问教内的事务了,如果让费思迁抢了先,对我们下手,把我们青家一脉给灭掉了,那个时候就算两个老家伙再想帮我们也晚了,你想想,那个他们会为了一个已经不复存在的青家再对费思迁发难么?” 答案肯定是否定的,别看那两个老家伙已经老了,可是并不糊涂,他们也同样会去权衡利弊,是不是符合他们的利益取舍。 青鸾说道:“看来你早就已经计划好了这一切,你把我也算计在了里面。” 青慕云也有些怒了:“鸾儿,你这么说对得起你死去的父亲吗?对得起那些因为教宗之争死去的兄弟姐妹吗?自从那个姓黎的出现以后,你看看你自己,还有一点圣姑的样子吗?教里的事情你不管,可以,你不管我管,你可以忘记自己的身份,我不能!” 青鸾一下子呆住了,青慕云的当头棒喝,让她一下子从一个浪漫而美好的梦中惊醒过来,没错,自己是白莲教的圣姑,可是现在她一心都在黎俊江的身上,把一切都抛在了脑后。 第519章 被牺牲了 程德东静静地抽着烟,叶辰、封家兄弟和洪斌都拿眼睛望着他,大家的脸上都写着焦急。 “程先生,你倒是拿个主意啊,我们到底该怎么做,你就说吧!”叶辰忍不住了。 程德东抬头望向叶辰:“两个问题,第一是设法找到孙剑平夫妇,对于发生的这一切他们是知情的,找到他们我们就能够弄清楚到底都发生了什么,这样我们的行动就不会盲目。第二就是得考虑一下我们该怎么去清塘寨,是偷偷溜进去呢还是大张旗鼓的闯进去。” 封大同皱起眉头:“只要进去便是了,有必要想那么多吗?” 程德东却摇了摇头:“事情可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现如今许可和蔓莎、朵云儿姑娘应该已经摸进了清塘寨,以许可的本事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去我想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只是从漠北七鹰所说来看,清塘寨应该是戒备森严,许可就算是混了进去也不一定能够有所动作。” 洪斌点头附和:“嗯,如果是这样,他就希望有人在明处闹上一闹,把对方的目光给吸引住,这样他才能够找到行动的机会。” 程德东赞许地看了他一眼:“洪斌说得没错,许可现在应该是在等待机会,所以我觉得可能我们闯寨闹出些动静才是他需要的。” 封小异说道:“那我们就闯呗,还等什么?” “不,我倒是觉得首先我们得找到孙剑平夫妇,把事情给弄清楚。织造闯寨是很危险的,就连大漠七鹰都说不准寨子里对方的实力如何,我们贸然闯进去弄不好就会遭到重创,大家别忘记了,我们是去救人的,而不是去送死的。” “可西疆这么大,谁知道孙先生他们会藏在哪儿!”叶辰也是满脑门子的纠结,原本他们以为很简单的事情经程德东这么一说显得是那么的复杂。 程德东笑了:“依我看孙剑平夫妇应该就在清塘寨的附近,孙先生是一个颇具侠肝义胆的人,音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是断然不会一走了之,置全寨子的乡亲于不顾的。他在音寨这么多年,早就已经把自己当成了音寨的一份子了,音寨的乡亲们也没有把他当外人,好几次音寨遭遇危险,都是他挺身而出,拯救音寨,我相信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封大同听了便说道:“那我们就去找啊,还等什么。” 程德东说道:“找到了他们我们再兵分两路,一路直接闯寨,另一路隐藏在暗处,必要的时候给予支援。不过现在大家还是先好好休整一下,我们这一路走来根本就没有时间休息,晚一点我们再行动。” 叶辰听了有些担心:“可是先生那边能等吗?” 程德东说道:“他一定也在等,他必须要等。” “就算先生那边能等,可是蔓莎和朵云儿姑娘却是跟着那个米果的,她们的处境堪忧啊!”叶辰还是不放心。 程德东笑了:“既然孙剑平夫妇没有被他们抓住,那么蔓莎她们就一定是安全的,他们让米果来把蔓莎诓去,多半就是想利用她来节制孙剑平夫妇,在孙剑平夫妇没有出现之前,他们一定不会对蔓莎她们下手,甚至还要求菩萨保佑蔓莎别生出什么事端才好。我想,孙剑平夫妇已经让他们感到畏惧了,不然他们也不会专程派人在孙家守株待兔。” 经程德东这么一说,大家也释然了,既然是这样,他们便先安心地休息起来。还别说,折腾了这么一天,大家都觉得有些困倦了。 豫北省,启封城。 黎俊江从楼上下来,傅家三兄弟已经等在了楼梯口。 傅松上前一步:“黎先生,现在就出发吗?” 黎俊江微微点了下头:“让你们跟着受累了。” 傅竹笑道:“先生说哪的话,能够和先生共进退是我辈的荣幸。” 傅梅仍旧是一张笑脸,仿佛那笑容就是刻在脸上的一般,但却并不生硬,很阳光也很随和,看得出他是一个很开朗的人,并没有因为他侏儒的身材而感到自卑。 他没有说话,但那神情也表示出愿意陪着黎俊江去出生入死。 青鸾从外面走进来,脸色有些苍白,她对黎俊江笑笑:“休息好了?” 黎俊江点了点头。 青鸾说车备好了,黎俊江他们先行一步,小钊领着枪手随后就到,枪手会在山南县城外候着。她交给黎俊江一枚类似烟花的玩意:“用力磕一下,就能够飞上天去,小钊看到信号会带着人来支援。” 黎俊江把东西收好:“谢了。” “保重!”青鸾轻声说道。 黎俊江仍旧是点了下头,然后对傅家兄弟说道:“我们走吧。” 傅家兄弟与青鸾道别,跟着黎俊江上了车。 黎俊江充当司机,因为傅家三兄弟根本就不会开车。 青鸾望着车子远去,她的眼眶湿了,就在刚才她真的好想把一切都告诉黎俊江,可是她不能,青慕云说得对,她不只是青鸾,还是白莲教的圣姑,她不能只为了自己考虑,还得为了教里的兄弟姐妹们着想。 所以她忍住了,她只能这么想,为了大局,她必须得承受这样的牺牲。 这样的牺牲让她的心在滴血,她不敢去想最后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她害怕一闭上眼睛看到的会是黎俊江和傅家三兄弟血肉模糊的惨状。 青慕云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她的身旁:“你做得很好,鸾儿,成大事者必有得失取舍,与大局相比,个人的感情根本就不算什么。” 青鸾深吸了一口气:“其他的事情都安排好了?” 青慕云说道:“嗯,两个长老已经来了,你去见见吧。” 正说着小钊过来了:“圣姑,我们是不是可以出发了?” 小钊还不知道青慕云的安排,以为自己该跟着去预定的地点支援黎俊江呢。 青鸾没吭声,看了看青慕云。 “计划有变,你们留下待命吧,今晚有大行动,让大家都检查下手里的武器,都给我打起精神来。”青慕云对小钊说。 小钊愣了一下,疑惑地看看青鸾,青鸾叹息道:“按长老的意思去做吧。” 青慕云虽说之前不怎么问教内的事务,可是他却有着长老的崇高地位,小钊见青鸾这么说他也不好再问,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车子向着山南方向驶去,车上傅松突然说了一句:“我听说抱残和守缺两个老怪物也来了!” 傅竹和傅梅好像很是吃惊,傅竹问道:“他们来做什么?” 傅梅说道:“还能做什么,可能也是冲着山南来的呗!” 黎俊江很是好奇:“你们说的这两个人是什么来头?” 傅松说道:“教里的两大长老,就连我也只见过一次,不过这两个老头说他们是怪物也不为过,他们的身手简直可以用变态来形容!” 说到这儿他看了黎俊江一眼:“其实你也挺变态的,就不知道对上他们会是什么样一个结果。” 黎俊江听了傅松的话淡淡地说道:“他们断然不会是冲着山南来的。” 傅松“啊”了一声:“为什么?”在他看来那两个老怪物百分百是冲着山南来的,指不定在自己这边最艰难的时候能够成为自己最大的助力,不曾想黎俊江却来了这么一句。 黎俊江说道:“山南的事儿早就存在了,要是你们真想动山南也不会等到这会儿,千万别说是因为我的出现,我还不会自恋到以为自己能够影响到一个教派的大局。所以我说他们的出现应该是另有图谋,或许……” 傅家三兄弟都让黎俊江的话给吸引了,三人想想还真是那么回事,于是他们对于黎俊江“或许”之后的话就更加的好奇。 “我说黎先生,能不能别卖关子,有什么话就说吧!”傅松说道。 傅家三兄弟都是武夫,要让他们动脑子想事儿他们还真没那耐性。 黎俊江扭头看了三人一眼:“如果我们根本就没有后援,你们还会跟着我去送死吗?” 三人的心里都是一惊,教里不是安排了小钊的枪手么,怎么黎俊江会说根本就没有后援?看得出来圣姑对黎俊江是有意思的,不然也不会让自己三人来帮助黎俊江,既然是这样,答应的事情总不至于反悔吧?这也不像是圣姑的作风啊! 傅竹哈哈大笑起来:“黎先生真会说笑,别的不敢说,小钊那十个枪手是肯定要来的,要知道在教里现在圣姑的话就是命令。” 黎俊江叹了口气:“三位兄弟,恐怕这回我还真是把你们给坑了。” 这下傅家兄弟还真是不淡定了,傅松说道:“黎先生,你说话就爽快些吧,知道这样会急死人的不?” 黎俊江这才说道:“我也是由你说的那两个长老的出现判断的,两个那么厉害的角色在这个时候突然的出现,你们还想不明白吗?我问你们,对于现如今的白莲教而言,又或是说对于青家而言,目前他们最大的敌人是谁?” 傅竹想都没想:“叛徒费思迁呗!” 傅竹这话一说完,三兄弟心里都明白了黎俊江的意思,傅梅问道:“你是说那两个老家伙是来对付费思迁的吗?可是之前他们为什么不来?” “因为之前的时机没到,而我的出现正好就促成了最好的时机,我把这潭水给搅浑了,他们便有了摸鱼的机会。” 傅竹应该是三人中脑子比较好使的:“你去找过费思迁,上门去打了他的脸,所以费思迁肯定会想要除掉你,只要青家把这一次你要闯山南的事情给透露出去,费思迁一定会让手下的人来干掉你,同时他与山南是有勾结的,他就更珍惜这前后夹击的机会了。” 黎俊江笑道:“况且还能够将教内的三大高手也一网打尽,这机会他会错过吗?” 第520章 约见阿哲 “也就是说,我们已经被抛弃成饵了。”傅竹有脸阴沉了下来。 黎俊江没有说话,傅松说道:“这也很正常,有的人就是用来牺牲的。” 傅梅依旧微笑:“我想应该不是青鸾那个小妮子的意思,估计是青慕云那老家伙的主意。” 傅松点了点头:“难怪,刚才我就觉得青鸾那妮子的神情不对。” 说罢他看了黎俊江一眼:“看得出来,那妮子对你好像很上心呢!” 黎俊江咳了两声:“是吗?我还真没留意,我到豫北来是为了鬼社的事情来的,没想到却在这儿遇到了你们。” 傅竹还在纠结:“他们这么做真心不地道,就算是要让我们做诱饵直接说就是了,我们三兄弟还会有半个不字不成?我们的命都是老教主给救下的。” 傅松瞪了他一眼:“行了,多大点事啊,不就是没有后援吗?还真当自己是去送死的啊?” 傅竹闭上了嘴,黎俊江一脚刹车停了下来:“三位兄弟,要不你们就回去吧,原本你们就用不着跟我一道来的,趁现在还来得及,回去吧。” 傅松急了:“黎先生,你把我们三兄弟当什么人了?真以为我们是那种贪生怕死之辈?别说就还是教里交代的任务,就算不是,冲着黎先生你的身手人品,我们也愿意走这一趟。” 傅竹也忙说道:“是啊,黎先生,你就这么看不起我们三兄弟?” 傅梅的脸上竟然也没有了笑容,隐隐有些怒气。 黎俊江早就看出来三人都是性情中人,这个时候怕是自己再怎么说他们都不会离开的。 黎俊江说道:“好吧,但有一点,一旦遇到危险,保住自己的性命是第一位的,因为或许小钊那十人也可能不会跟来了,我们可以说是孤军奋战,只有保住了自己的实力我们才能够有所作为。” 三人都用力地点了点头,心里不由得隐隐有些悲凉,有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回还的节奏。 “现在我们大家弃车吧。”黎俊江没给三人感慨的时间便说道。 三人有些不解,黎俊江说道:“难不成真想当那个诱饵么?开着车我们在明处,弃了车我们就在暗处,你们是愿意在明处挨打还是到暗处去下黑手呢?” 傅梅先笑了起来:“我倒更喜欢在暗中打闷棍!”说罢也跟着跳下了车,傅松和傅竹自然不会再有任何的异议。 此刻车子还没到祁黄镇,黎俊江猜测对方就算是要布局也是从祁黄镇开始,从城里到镇上这段路上应该会是个空档。 所以在距离镇子不到两里的地方他们便弃了车。 他们并没有进镇子,而是绕开了镇子。 虽说要步行很长的一段时间,但对于他们几个练家子来说,脚程都不错,这点路程根本就不算什么。 大约晚上十一点半他们就已经到了山南县城外。 他们自然是不会从城门进入的,那儿有人守着,虽说他们并不把守城的喽罗放在眼里,但那样势必就会闹出动静来,让里面的人有了警惕。 “我知道一条小路可以进县城。”傅松说道。 黎俊江“哦”了一声:“你到过山南?” 傅竹点点头:“我们曾经陪着老教主来过一趟,那条小路还是老教主指给我们的。” 黎俊江便让他们带路,二十几分钟后,他们果然便进了县城。 县城里很是安静,街道上几乎看不到任何的行人。 傅松轻咳一声:“现在我们去哪儿?” 黎俊江眯缝着眼睛:“去警察局吧!”其实黎俊江也不知道应该去哪里才能够找到颜萍和白舞燕她们,之所以说去警察局是因为他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阿哲!他总觉得阿哲不简单,或许阿哲可以帮到他们。 这只是黎俊江的一种感觉,到底是不是这样他也说不上来。但他还是想试试,总比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的强。 他的脑子里浮现出了阿哲的样子,特别是阿哲望着青鸾时眼里的那股浓浓的杀意。 傅竹听了一惊:“什么?去警察局?你不会觉得那些警察会帮我们吧?你一定不知道山南的情况!” 黎俊江苦笑:“我知道,不过我想先找一个人。” 四人虽说边走边说话,但却很是小心警惕,尽可能地避开有人的地方。 “你想找谁?我去!”警察局就在前面三十米的地方,四人躲在一个墙角,傅梅轻声说道。 黎俊江犹豫了一下,傅梅说道:“放心吧,我这个样子他们都不会为难我的,再说了,我可是会天南地北的方言,不会露馅的。” 傅松也说道:“梅子最机警了,让他去吧,他不会有事的。” 黎俊江这才说道:“找一个叫阿哲的人,这个人身手很厉害,是敌是友我不知道,上次我们闯山南与他遭遇,他并没有为难我们,只是……” “只是什么?”傅家兄弟很不满黎俊江说话的时候总会有个神转折,弄得人的心痒痒的。 黎俊江这才继续:“只是他好像对你们的圣姑带着杀气,所以最好别让他知道你们是教里的人,不然我真不知道他会是什么样的态度。” “敢情他不是你的朋友啊?”傅梅瞪大了眼睛。 黎俊江说道:“不过,但他很特别,我感觉他和这儿别的人都不一样。” 傅梅皱起了眉头:“那样我找到他了该怎么说?” 黎俊江说道:“就说我在老地方等他!” “老地方?”傅梅重复,黎俊江笑了:“他应该知道的,我们见面交手的地方。”接着黎俊江把那地方告诉了傅梅,他要和傅松、傅竹先过去。 那个地方离这儿并不算远,也就三百米的距离。 “你确定他会来吗?”听黎俊江说了与阿哲之间的故事后傅松担心地问道。 黎俊江摇了摇头,他还真不能确定。 傅竹说道:“照我说直接抓两个人来问问不就结了,犯得着这么麻烦吗?” 正说着,便见到一队黑衣人从街面上经过,三个忙闭上了嘴藏好。 这队黑衣人应该是出来巡逻的,他们的腰间都插着一支手枪。 好在他们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很快就消失在了街的转角。 “老教主说过,山南是个藏污纳垢的地方,这儿躲着的都是一些在外面犯了事的人,一般的人都不会跑到这儿来,来的也是有些背景敢与山南做生意的人。上次老教主就是怀疑费思迁可能是山南的幕后老板,才悄悄带了我们来进行调查,不过我们根本没机会查出点什么,因为整个县城都他妈的不是好人,才和人家一照面马上就有人来了,那次我们跑得快,不然还真不知道能不能全身而退。” 傅松发着牢骚,却道出了山南的凶险。 黎俊江心想怪不得,自己和青鸾也是才进山南,无论是饭店的老板还是那些警察都拿他们当成敌人看,还真是整个县城都是他们的人呢。 这就让他们不得不更加的小心。 傅竹轻声问道:“黎先生,你刚才说我们被当成了诱饵,可是看这样子他们并没有什么戒备啊!” 黎俊江说道:“或许他们有戒备我们也发现不了。” 傅松点点头:“嗯,整个县城都是他们的地盘,他们的人随便哪个地方都可以藏身。” 傅松这话才说出来,三人的心里都是一惊,假如对方真是做了这样的安排,那么很可能他们进入县城后就已经落入了人家的监视之下! 三人都警觉地向四下里扫了一眼,黎俊江说道:“都小心一点吧!”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有开门的响动声,对面的一栋宅子大门洞开,从里面冲出来十几个人,一下子就把黎俊江他们给围住了。 这十几个都是黑衣人,和刚才那一队不同的是这些人的脸上都戴着鬼面具! 傅松和傅竹想要动手,黎俊江拉住了他们。 鬼社的人!黎俊江的心里已经了然,看来自己还是大意了,对方既然已经挖好了陷阱,那么自然就会等着自己跳进来,那么县城里又怎么会这样的安静呢? 人家早就已经张网以待了,弄不好从他们一进县城就被人家给盯上了。 “你们想干什么?”黎俊江挡在了傅家两兄弟的面前,冷冷地问道。 “你们是什么人?”对方领头的说话了。 黎俊江听他这么一问,心想或许对方还不能确定他们的身份,便笑道:“我们是路过的,天色晚了想找个地方投宿!” “你撒谎,想要投宿会鬼鬼崇崇地躲在这儿吗?”领头的声音不带一点感情。 “我们在等一个朋友。”黎俊江又说道:“他说过到了山南我们可以找他,他是个警察。” 黎俊江在赌,赌阿哲会不会帮自己一把,至少这个时候动手是不明智的,对方还没有确定自己几人的身份,那么就有赌的机会。 现在就要看阿哲的态度了,假如阿哲来了便指认出自己的话那只能放手一搏,那个时候加上阿哲这个强大的对手,他们想要逃脱就更要难得多。 这儿离警察局并不远,也不知道傅梅找到阿哲没有,如果找到了他们应该早就已经赶到了啊,莫非是阿哲真不像自己想的那样,根本就不可能帮助自己,对傅梅下手了? “哦?”那头领听了脸色缓和了下来:“对了,你们还有一个人确实是去了警察局!” 他的话让黎俊江和傅松他们证实了之前的想法,对方真把自己的一举一动都看在了眼里。 黎俊江忙点点头:“是的,他就是去找我的那个朋友了!” “就算是这样你们有必要这么鬼鬼崇崇的吗?”看来这领头的还是心有疑惑。 黎俊江苦笑道:“我那朋友说过,山南和别的地方不一样,让我们来了以后别到处乱跑,先找个地方安静的呆着,不然很容易造成误会。” 领头的听了微微点了点头,想想也有几分道理。 第521章 没有份量 阿哲来了,跟在他身旁的那个小矮子便是傅梅,傅梅的脸上仍旧带着微笑,看来他和阿哲聊得还不错。 一众鬼社的黑衣人看来都是认识阿哲的,领头的那个冲着阿哲点了点头:“他们说是你的朋友?” 阿哲没有说话,只是扭过头来望着黎俊江,那眼神带着一丝玩味。 黎俊江的心里七上八下的,他悄悄地给傅松他们传递了一个信息,那就是一个不对劲就准备硬拼。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底,阿哲到底会说出什么样的话。 倒是傅梅很是轻松的样子,要不是早知道他有些机智还真以为他是没心没肺的人。 “你来了!”阿哲的语气不是在询问,而是像老熟人在打招呼。 这让黎俊江的心里踏实了不少,至少阿哲表达的意思是与自己相识的,那领头的人对阿哲说道:“他们是什么人?” 阿哲眯缝着眼睛:“朋友,怎么我的朋友你们也要管吗?” 领头那人显然对阿哲有些忌惮:“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应该知道,上面已经通知了,今晚有人会闯进来作乱,任何一个有嫌疑的人我们都不能放过,所以我想把他们都带回去,虽然他们是你的朋友,该查还是得查的,阿哲,我想规矩你该是懂的吧?” 阿哲冷笑一声:“规矩?什么规矩?” 领头的愣住了,他没想到阿哲这样不给自己的面子,他也不想和阿哲正面发生什么冲突,毕竟阿哲是县太爷的人,别看县太爷是个假货,但手里的权利却不是假的,山南县里无好人,那也是个狠角色。 再说人家可是比自己先到山南,是十足的地头蛇,山南能够有这样的秩序都是这位县太爷的功劳。 阿哲只是个小警察,却是县太爷身边的红人,别的不说,就是他那一身的功夫也不是自己能够与之抗衡的。 山南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看着不大,却分成了好几方势力,县太爷算是最大的一方,草寇流匪,恶贼逃犯,几乎是一伙亡命之徒,再就是鬼社,接下来费思迁那个白莲教副教主的势力也渗透其中,最后一股最为神秘,三方势力都不去招惹他们,因为他们是财神爷,山南能够如此坐大也是因为他们的扶持。 领头的叹了口气:“阿哲,你这样我们很难做,要知道真出了什么事就是卢爷也保不了你!”卢爷便是那位名不正言不顺却稳坐在县衙门里的那个伪县太爷。 阿哲淡淡地说道:“那就不劳你费心了,这几个人我是不会让你带走的,要不这样,你划出道来,我们打一架,你们若是有人能够赢了我,我可以退一步。” 阿哲的话说得很是嚣张,不过人家确实有嚣张的资本,就连黎俊江都知道,若论单打独斗且不动兵刃的话,自己恐怕和阿哲久战之下也会落败。按说阿哲不可能是江湖上寂寂无名之辈,可是黎俊江却想不起这一号人物来。 领头那人已经明白了,想要从阿哲的手里要人是不可能的,真让他和阿哲撕破脸他还真没这个胆子,他恨恨地看了阿哲一眼,又看了看黎俊江他们,嘴里迸出几个字:“我们走!” 说走就走,带着他的人哪里出来的,便又回了哪里去。 待这帮子人走后,黎俊江才对阿哲说道:“谢谢!” 阿哲没有废话:“跟我来吧。”也不等黎俊江说什么,转身就走在了前面。 黎俊江没有犹豫,跟着他去,傅家兄弟对视了一眼,傅梅头一歪,示意他们也跟上。 黎俊江此刻并不担心阿哲会耍什么花样,如果阿哲真想对自己不利,那么刚才的机会就太好了,而且这城里指不定还埋伏了多少刚才那样的鬼社的人,阿哲真要和自己过不去,喊一嗓子自己这几个人想要逃走根本就是不现实的事情,就算有人能够逃出去也必定会付出很大的代价。 所以他根本就不去多想,跟着阿哲走。 阿哲把他们带到了一个巷子,进了一处大宅院。 走在最后的傅梅很自觉地关上了门。 在客厅里坐下,阿哲让佣人上茶,才冷冷地望着黎俊江:“我知道你会再来的,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黎俊江嘟了下嘴:“一来就给你惹麻烦,不好意思。” 阿哲冷笑:“麻烦?你是说那帮人吗?我还真没把他们放在心上。” 傅竹有些八卦,他打量着这宅子:“这是你家?” 阿哲点点头:“算是吧?假如一个人也算是家的话。” 黎俊江说道:“我这次来是有一件事情相求。” “等等!”阿哲打断了黎俊江的话:“好像我们并不熟吧?你就那么自信我会帮你么?” 黎俊江心里苦涩,他也是没有办法,现在明明知道鬼社的人和费思迁之流是想要除掉自己而后快,就算他的身手了得,可也只是一个人,哪怕有傅家三兄弟做帮手,那又打得了几个?人家玩个人海战,叠罗汉都能够把自己几人给压死。 更何况对方的手上还有枪,他再自信也不敢与子弹的速度相比,能够躲过一次两次,最终还是会被子弹给咬上,人的体力毕竟是有限的。 所以他迫切地希望阿哲能够帮他一把,偏偏阿哲说得也没错,自己与阿哲只是萍水相逢,甚至还是对手,人家凭什么要帮助自己? “这样吧,如果你帮我这个忙,我会付给你报酬!”黎俊江只能以利相许。 阿哲笑了,那笑并不好看,有些皮笑肉不笑的感觉:“哦?你所指的报酬是什么?钱吗?你能够给我多少钱?” 黎俊江听他说语气,心道要糟,敢情人家根本就不是在乎钱的主。 可傅竹却没听出个味来,他说道:“你尽管开价,只要不是太过份我们都能够接受。” 黎俊江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再说了,他也不好不让傅家兄弟说话,人家可是来帮他的。若不是自己,傅家兄弟也不会陷入如此的境地。 黎俊江有些后悔,假如一开始他坚持自己一个人来或许就好办得多了,一个人的目标小了很多,以他的身手除非是像阿哲这样的对手,否则还真没有人可以发现他的存在。 阿哲端起茶杯,在手里把玩着,像在思考着什么。 半天他才说道:“看来你们还真的舍得,好,十万现大洋!” 在傅家兄弟看来阿哲这可谓是狮子大开口,三人把眼睛都瞪得老大。 黎俊江这才说道:“说笑了,我知道你不是一个爱财的人。不过我真心想要得到你的帮助,这样吧,有什么条件你就提。” 阿哲放下杯子,一脸的正经之色:“是吗?是不是我提什么要求你都会答应。” 这便把黎俊江给问住了,黎俊江也不是个冒失的人,他说道:“只要我能够做得到,不违反我的做人原则,你尽管说。” “我知道你是谁,出了名的泥猴子,西南第一杀手,说起来也算是一号人物,正因为这样我今晚才会多事把你们领回来。不过要让我帮你们,还真得靠你们拿出点诚意来。” 黎俊江的心里一惊,阿哲竟然知道自己的来历,可是自己对他却是一无所知。 “你所指的诚意是什么?”黎俊江问道。 阿哲淡淡地说:“白天和你一道来的那个女人,我要她的命!” “啊?”不仅仅是黎俊江,就是傅家兄弟也吓了一跳,他们可是已经知道了白天和黎俊江来的那个女人是谁,不正是他们教里的圣姑么?为什么阿哲要提出这么的一个要求呢? “你说什么?”傅竹的脸色一变,蹭地一下子站了起来,怒目对着阿哲。 阿哲白了他一眼:“你不用这么激动,更不用这样的瞪着我,老实说,不是看在这只泥猴子的面上,我还真没把你们仨看在眼里。” 傅家三兄弟的脸色都变得不太好看了,包括傅梅在内。 他们何曾被这样打过脸,就算是在黎俊江手上落败,黎俊江也是客客气气的,说着好话。 阿哲扫了三兄弟一眼:“我说的是实话,你们三个加一块在我的心里都没有他的份量重!”他指的是黎俊江,黎俊江苦笑着摇了摇头,对傅松说道:“傅大哥,你们稍安勿躁,别置气!” 之后他问阿哲:“你这又是何必呢?他们都是我的兄弟。” “那是你的事,他们是你的兄弟,不是我的,我不希望他们再用这样的眼神对着我。” 傅家三兄弟差点被阿哲气吐血,不过他们也听黎俊江说过这个阿哲的厉害,能够与黎俊江久战而不落下风,人家有骄傲的资本。 黎俊江转移了话题:“你能够告诉我你与青鸾姑娘有什么仇吗?” 阿哲说道:“不能,总之,要我帮你可以,你必须答应杀了她。” 他说罢顿了顿:“你原本不就是个杀手吗?我想杀一个这样的女人对于你来说不应该有什么难度吧?” 当然不会有什么难度,只是黎俊江早已经洗手上岸了,再说青鸾对自己确实不错,也算帮过自己不少的忙,自己怎么可能对她下手,那不是恩将仇报么?所以黎俊江自然是不会答应的。 他摇了摇头:“不好意思,我不能答应你。” 黎俊江心里很清楚,他这样拒绝阿哲意味着什么,可是他却不在乎,因为这对于他来说是个原则问题,他并不是不紧张颜萍和白舞燕,而是不会为了救人而去杀一个于自己有恩的人。 阿哲皱眉:“这么说我们没得商量了?” “至少这件事情上没有商量的余地,谢谢你替我们解围,容日后回报,告辞!”黎俊江说罢站了起来就要招呼傅家兄弟离开。 第522章 第二杀手 黎俊江才走出两步,阿哲喝道:“等等!” 跟在黎俊江身后的傅家兄弟先转过身去,傅竹沉着脸对阿哲说道:“怎么着,还想动武么?” 黎俊江轻轻地叹了口气:“谈不拢我还留下来做什么?你不会是想把我们送给那伙人领赏吧?” 阿哲慢慢地走了过来,走到了黎俊江的面前:“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女人,你就放弃了那两个女人,不管不顾她们的死活吗?” 他的目光有如匕首,想要刺入黎俊江的心里。 黎俊江没有回避他的眼神,而是刚毅地与之对视:“我并没有打算放弃我的同伴,只是我也不会用别人的生命来做交换,我没有那个资格。你说得没错,我曾经是个杀手,可那已经成为了过去。而且青鸾姑娘于我有恩,至少她待我以礼以诚,我不能不仁不义!” “哈哈,好一个以礼以诚,你难道不知道,自从你们几人离开启封的那一刻,你们就已经是弃子了么?他们早就把你们的行踪给出卖了,用你们作诱饵,把费思迁的人吸引过来,为他们对付费思迁争取有利的条件!” 阿哲说出这番话,黎俊江倒是一脸的平静,相反的,傅家兄弟心里都起了波澜。 虽说这些之前他们也做过猜测,可那仅仅是猜测,现在阿哲仿佛是在证实了他们的猜测,从内心来说他们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黎俊江说道:“你就算知道又何必说出来呢?你以为我就没看出来吗?但我知道这不是青鸾的意思,而是她的那个小叔,再想想这也没有什么,立场不同罢了。不管你再怎么说,我也不会伤害她的,这一点免谈。” 阿哲认真地望着黎俊江,半天他才说道:“好!果然是条汉子,坐吧,我们还可以谈的。” 傅家三兄弟没想到阿哲会有这样的转折,三人也长长地松了口气,真要把关系给弄僵了他们也担心阿哲会把那些狼给招来。 大家重新落座,阿哲这才说道:“黎先生,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可能会有些唐突。” 黎俊江微笑道:“问吧,刚才你说的那些难道就不唐突了么?” 黎俊江也是个敢说的,既然大家都已经说开了,他不觉得有什么话是说不出口的。 阿哲有些尴尬:“看来黎先生对我刚才的态度有些耿耿于怀啊!” 黎俊江喝了口茶,掏出烟来点上一支,却不说话。 阿哲说道:“黎先生,你就不好奇我是怎么知道你的来历的么?” 黎俊江摇了摇头,他还真是不知道,就在阿哲道出他是“泥猴子”的时候他就曾经在心里想过自己与阿哲是不是曾经有交集,可是他想了老半天却没有一点印象。 阿哲说道:“其实你我有过一面之交,不过那个时候你或许并没有注意到我。” 黎俊江眯缝着眼睛:“愿闻其详!” 阿哲像在思考:“应该是在六年前吧,你去刺杀泷西督军的时候……” 刺杀泷西督军黎俊江差点失手,所以这件事情他的印象很深,突然他的脑子里闪出了一个画面:“那个在暗中射出飞刀替我解围的人是你?” 阿哲微微点了点头:“没错,当时你追出来,我扭头和你对视了一眼,我对你说这也是我接的活,反正我们的任务都完成了,你也没必要再追我,各自交差去吧!” 黎俊江笑了,果然是这样一回事,不过他又说道:“不对啊,那时候你的声音可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现在的声音嘶哑了很多。” 阿哲叹了口气:“我是惹上了厉害的仇家,只得改变了声音面貌,逃到这儿来。” “原来你也是个杀手?”傅竹惊讶地说道。 黎俊江却陷入了沉思,他在想杀手里比较有名的几个,像阿哲这样的身手,应该名望地位都不在自己之下。 终于,他想到了一个人:“庞哲,你是断魂刀庞哲!” 阿哲一脸自嘲的笑:“没想到你竟然记得庞哲这个名字,我都差点忘记了,在这儿他们只知道我叫阿哲。” 黎俊江叫出了庞哲的名字,还真让傅家三兄弟震惊,黎俊江是西南第一杀手,可在华夏杀手榜上却只是屈居第五,而断魂刀庞哲则是华夏杀手榜上的第二名,却不曾想他会躲到这个鬼地方做了一个小警察。 他说自己得罪了惹不起的人,那这人该是多大的来头? 黎俊江说道:“你到底惹到了什么样的人?” 阿哲的神情有些黯然:“总之是一个惹不起的人,假如不是我跑得快,估计早就已经死了,曾经我觉得华夏第二杀手是多么牛的存在,现在看来不过是一个笑话,在某些力量的面前,我们屁都不是!” 黎俊江心里有些明悟了,阿哲说的那个力量很有可能是国家机器。 杀手又怎么样,在国家机器面前仍然是那样的渺小,只要他们高兴,随时都可以碾压你千遍万遍。 傅家兄弟却没想通此节,傅梅问道:“什么势力这么恐怖,难道比我们白莲教还厉害吗?” 听着他这孩子气的问话,阿哲有些哭笑不得,他回答道:“你以为白莲教真的很厉害吗?只是人家根本没把你们当一回事罢了,不然就是再多几个白莲教也会全都给灭了。” 傅梅有些不服气,还想说什么,傅松却拉住了他:“三弟,你不要再说了,我已经知道庞先生指的是什么了?” “什么?”傅梅还是不明白。 傅松苦笑:“庞先生,如果我没猜错,之前你是不是参与了王亚樵的刺蒋?” 黎俊江也愣住了,刺蒋?那还了得,就算是他也不敢去想这样的事儿。不过听到王亚樵的名字,黎俊江还是有些亲切感的,这也都是因为许可,许可和王亚樵的故事黎俊江是知道的,许可对王亚樵很是尊重,而庞哲跟着王亚樵一道刺蒋,他不由得对庞哲也有了几分好感。 庞哲叹息道:“正是,那次刺蒋失败以后,我就被追得东躲西藏,可是无论我躲到什么地方,总会被他们的人给找到,你们应该也知道,当局的特务机关还是很厉害的,没办法我只能够到这儿来避祸,好在卢县长对我还不错,才有了一个安身立命之所。” 黎俊江哪里会想到,华夏第二杀手会有这样的遭遇。 不过他还有一点好奇:“那你能够告诉你与青鸾有什么仇么?” 庞哲淡淡地说:“我和她并没有什么仇恨,只是觉得替你那两个同伴不值!” 黎俊江一头的雾水,他就不明白了,庞哲这话又是从哪儿说起。 庞哲望着他:“那个姓白的丫头很喜欢你,你知道吗?” 黎俊江“啊”了一声,这事情他确实知道,只是他不知道庞哲为什么会提到这事儿。 庞哲说道:“我想杀姓青的那丫头就是因为她!” “为什么?”黎俊江曾经听颜萍说过,白舞燕是个孤儿,还是颜萍收留了她。 庞哲的脸上露出凄凉的笑容:“因为这是我欠她的,因为我的一次错杀,使她成了孤儿,虽说她认不出我,可我却一脸认出了她,当年杀她父亲便是我唯一的一次杀错人。你应该知道我的规矩,虽然我是杀手,但我不会滥杀,就算是接活也只是杀该死之人,但她的父亲却是无辜的。” 他这么一说黎俊江便明白了,这个庞哲行事确实有些随心随性,但也极有原则。 正因为他觉得自己欠了白舞燕的,知道白舞燕喜欢自己,然后看到自己和青鸾在一起,于是对青鸾起了杀机,只是他又在内心坚持着不滥杀的原则,才没有亲自对青鸾下手,而是想要逼自己杀了青鸾。 黎俊江的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若是不说明白,他还真不知道这事情都是从哪儿起呢。 傅家兄弟也听出味来了,他们没想到庞哲逼着黎俊江杀青鸾竟是这样的理由,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 庞哲说道:“你们是不是觉得我有些莫名其妙?” 黎俊江说道:“确实有一点,不过细细想来倒也符合你的性格。” 庞哲叹了口气:“其实我一直在等你的到来,你若是不再来了我才会真正的失望,那样我可能真会去取了那小美女的命!” 现在再听庞哲的话,黎俊江就不觉得那么难懂了。 庞哲的意思是如果自己贪恋青鸾的美色而把颜萍和白舞燕扔在这儿的话,那么庞哲会很失望,他甚至会做出去杀了青鸾的事来。 黎俊江说道:“你想多了,其实我和青鸾姑娘没有什么,也不会有什么。” 他这话遭到了傅家兄弟的白眼,在傅家兄弟看来就是瞎子都能够看出青鸾对黎俊江的那份情感,要说两人没有什么鬼才相信。 偏偏黎俊江还真就君子坦荡荡,虽说青鸾很漂亮,待他也很好,他却没有往那方面去想过。至于说青鸾这么做他有没有感觉,那是有的,只是他知道,自己和青鸾是两个世界的人,再说了,白舞燕这边他还没梳理清楚呢,他同样知道白舞燕对他的态度,虽然这层窗户纸没有捅破,但他并不排斥白舞燕,假如不是因为白舞燕的身份,或许还真可以发展一下。 他的母亲是早就期盼能够抱上大胖孙子了。 “咳咳!”发觉自己走神了,黎俊江不好意思地咳了两声,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庞哲既然说在等着自己回来,那么他一定也想救出白舞燕她们,他问道:“你是不是也想救她们?” “是的,只是光我一个人不行,我需要你们的帮助。”庞哲没有否认。 第523章 期待一战 对于庞哲说的这一切,黎俊江没有怀疑。 庞哲的话在情在理,能够感觉出来他确实是一个性情中人。他想要救白舞燕和颜萍是因为他对白舞燕心存的那一份内疚,也正是因为这份内疚,他也希望白舞燕能够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于是庞哲才会对青鸾表露出那样的敌意,甚至想要杀了青鸾。 庞哲是华夏数一数二的杀手,偏偏他又不是一个安分守己的杀手,他参与了王亚樵的刺蒋行动,终于被当局列入了黑名单。 如果他不是躲到了山南来,以复兴社和调查科的本事,华夏之大,断然没有他的立锥之地。他再厉害也不足以与整个国家机器抗衡,就如王亚樵,最后还是死在了戴笠的手上。 其实当权者向来都不喜欢这些自诩侠客之人,侠以武犯忌,这是从古到今亘古不变的真理。试想,那些高居庙堂的人谁愿意每天都活得提心吊胆,防着这些武者的暗杀? “你是不是已经有了计划?”黎俊江问道。 既然庞哲说他在等自己再来,那么应该早已经有了主意。 庞哲微微点了点头:“那两个人关押的地方我已经打听清楚了,不过想要救出她们来还真有不小的难度。” 傅竹翻了个怪眼:“庞先生,以你的身手在你的地盘上救两个人还需要帮手吗?” 黎俊江苦笑,傅竹总是会不合时宜地说上两句怪话,原因无非是对于庞哲华夏第二杀手的名头有所怀疑,就如当初他们提出要挑战自己一样。 傅家三兄弟的人并不坏,都是爽直之人,武者嘛,见到高手都会有一种跃跃欲试的冲动。 只不过此刻显然不是时候。 庞哲对傅竹的话不以为意,他说道:“这儿不是我的地盘,我也是寄人篱下,况且山南这鬼地方,龙蛇混杂,各方势力纠结不清,单凭我一个人的力量当然不行。” 傅松知道傅竹的心思,他瞪了傅竹一眼,然后说道:“庞先生想怎么干?” 庞哲也不客气:“我们的人手有限,而且你们都是山南的生面孔,行动有所不便,我是这样想的,我和泥猴子,对不起,习惯了一时改不过来。”他歉意地向黎俊江笑了笑。 黎俊江也笑道:“没事,不过是个称呼而已。” 庞哲点了下头:“我和黎先生在明处,你们三兄弟在暗处,我们负责救人,你们配合撤离。” 他这么说众人也没有什么异议,只是黎俊江还是担心地问道:“这样一来,以后你恐怕在山南就呆不下去了。” 庞哲叹了口气:“我想过了,这件事情完了我到西南去,再不行就到国外去躲上一阵子。” 一个顶尖的杀手,此刻却给人一种丧家之犬的感觉,很有一些悲凉的意味。 黎俊江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说什么。 他知道,像庞哲这样的人你根本不需要别人的安慰。 因为他自己也是这样的人,这类人就像狼,再伤再痛,都只能自己疗伤。 庞哲开始说具体的:“她们被关押在了鬼社的地牢里,那儿是鬼社的地盘,其他势力根本就进不去,就算是我们卢爷也不能踏足,所以只能硬闯。” 黎俊江点头表示明白,此刻他也明白了为什么庞哲说救人的事情只能是自己和庞哲去,因为只有他们俩的身手才能够多几分把握。 庞哲望向傅家兄弟:“你们在外围做好接应,一旦我们行动,必然会闹出动静,他们也会派人增援,你们尽可能地拖住支援的敌人,为我们争取时间。” 傅家三兄弟也重重地点了下头。 庞哲认真地说道:“你们的任务是很重的,所以一定不能掉以轻心,另外,别硬拼,要学会取巧。” 傅松说道:“放心吧,我们知道该怎么做。” 庞哲说道:“刚才那伙人已经知道你们的存在了,所以我们必须立即行动,省得夜长梦多。”看看表,就快到一点了。 “一点半我们准时出发。”庞哲说完让大伙等一下,他进了屋。 不一会,他提了一包东西出来,打开来一看,竟然是手枪,七、八把手枪,还有不少的子弹。 傅梅笑道:“我不习惯用这玩意!” 庞哲看了他一眼:“我也不习惯,但不可否认,这玩意有时候对敌更管用。要知道你们的对手手里几乎都有枪,现在已经不是谁的拳头硬谁就厉害的年代了。” 傅竹苦着脸道:“可是这玩意我们根本不会用?” 黎俊江拿起一支枪:“这东西不难,我教你们!” 黎俊江是玩枪的好手,很快就教会了三人如何开枪,至于有没有准头那就没办法了,现在也不可能让他们实弹练习。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对于习惯的人来说,很容易就能够掌握住射击时的后座力,只要克服了这个问题,近距离的射击准头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庞哲说道:“早就听闻你是个神枪手,找个机会咱们比试比试。” 黎俊江笑了:“比就比,谁怕谁?” 一转眼就到了出发的时间,五个人在夜色的掩护下向着鬼社的地牢那边去。 有庞哲在,自然知道怎么避开那些有埋伏的地方。 路上黎俊江问庞哲,鬼社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庞哲也搞不清楚,他说这个组织很神秘,首领是一个叫地藏王菩萨的人,鬼社的人都叫他冥王。据说这个冥王偶尔也会出现在山南,只是是真是假就没有人知道了。 这个组织是两年前才来的,也是因为它的到来打破了山南卢爷一家独大的局面。 “之前山南就只有一个卢爷?”黎俊江仍旧很是好奇,假如真是这样的话,那么青家忌惮的是什么,就是这个卢爷吗? 庞哲“嗯”了一声:“甚至连白莲教卢爷都不买账,若不是那个姓费的极力巴结,他的人根本就进不了山南。” “这个卢爷什么来头?”黎俊江又问。 庞哲苦笑:“说是个土匪头子,可是我瞧着不太像,别看他一身的匪气,可是我感觉得出来,他是个有学问的人,根本不像是表现出来的那么糙。你想啊,他虽然是个伪县长,可是却真正在执掌着一个县的政务,身边也没有所谓的谋士,倘若只是个粗人能够把一个县治理得这样的井井有条吗?” 想想还真是这个理儿,治理一个县是需要一定的水平的,特别是这样一个江湖乱的地方。 “你不是和他的关系很好吗?连你对他都不知根底?” 庞哲说道:“这是在别人看来,事实上却不是那样的。他若是真对我好,怎么可能我就只是个小警察,再说了,就算他对我好也是有他的目的的。” “什么目的?”这回是傅竹问道。 庞哲叹了口气:“我是杀手,能够帮他什么?” “杀人?”傅竹有些后悔回答这样没有智慧含量的问题了。 庞哲说道:“是的,他需要我帮他杀人。当与其他势力发生了纠葛的时候,杀人往往是最简单最直接的方式。” “你不是不滥杀的吗?”傅梅问道。 庞哲淡淡地说:“但凡加入那几方势力的有几个是好人?这么说吧,躲在山南的人,谁的身上没有背着命案,他们原本就该死。” 庞哲不愧是杀手出身,把人拿看得很淡,仿佛就像是蝼蚁一般。 黎俊江笑问道:“和我打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出刀?” 庞哲犹豫了一下:“因为我没有把握,再说了,你也没有出刀,你既然没有敌意我又为什么要出刀呢?” “断魂刀,说实话,我还真想领教一下。”黎俊江流露出了武者的天性。 庞哲也来了豪气:“有机会的,说不定哪一天我们就会成为敌人,那个时候我绝不会手下留情。” 黎俊江平静地说:“我也一样。” 傅家三兄弟都没有说话,他们也是武者,而且都是强者,他们能够理解黎俊江与庞哲的这一番对话。他们甚至还隐隐有些期待,想要看看华夏杀手排行榜上前五的这两人的对决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盛况。 “你们就留在这儿吧!”庞哲这话是对傅家三兄弟说的,这儿距离鬼社的地牢不到五十米,是个三岔路口,也是唯一通往鬼社地牢的必经之路。 假如对方真来增援,一定要经过这个岔口。 傅家三兄弟点了点头,大事情上他们可不敢含糊,这可是关乎到整个行动的成败。 转眼间,三兄弟便隐没在了黑暗中。 庞哲轻声对黎俊江说道:“前面有他们的埋伏。” 这一点黎俊江并不觉得奇怪,既然对方知道自己要来,也知道自己是冲着颜萍和白舞燕她们来的,地牢这地方自然是他们要严防死守之地,早就已经严阵以待了。 他轻轻点了下头,庞哲说道:“不过我可以带你过去,我不动手你千万不能冲动。” 黎俊江不是一个冲动的人,但也不是一个拖泥带水的人。 真正遇到危险,他可是下得去狠手的。 不过他也清楚自己来的目的是救人,不必要的麻烦能避则避。 既然庞哲有办法带他过去,他自然是不会乱来的。 两人向着那教堂的方向走去,他们走得很慢,那样子就像是怕踩死了地上的蚂蚁。 就在他们来到距离教堂不到二十米的地方,两边的房子亮起了灯,十几个戴着鬼面具的人走了出来,拦在了他们的面前。 “阿哲!”一个鬼面人冷冷地叫出了庞哲的名字。 庞哲和黎俊江停下了脚步,庞哲望向出声那人,并不说话。 “你到这儿做什么?”鬼面人问道。 庞哲从口袋里掏出了一面令牌,上面雕刻的竟然是一个阎罗的像。 面前这十几个鬼面人像是一惊,相互对视。 “我要见七阎王。”庞哲淡淡地说。 “他是谁?”虽然已经看清了庞哲手上的令牌,眼睛却望向黎俊江。 黎俊江面不改色心不跳,一脸的平静。 第524章 卢爷阎王 虽然黎俊江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可是他的心中还是有些波澜的。 因为阿哲亮出的这枚鬼令牌。 黎俊江知道这玩意是鬼社的人身份的象征,一般来说是不会随便给人的,莫非阿哲与鬼社有着什么样的关系? 不过此刻却不是询问的时候,现在最关键的是先进去,救出颜萍她们。 鬼令牌其实黎俊江的身上就有一块,和这个的样子差不多。只是他持的不是阎王令,而是小鬼令,还是许可交给他的。 当日在苗疆的时候颜萍手下的人伪装鬼社的人就曾经用过这令牌。 黎俊江一直没有拿出来,因为他的心里很清楚,颜萍他们当时弄的这令牌根本就是西贝货,真要让鬼社的人看到很可能一眼就能够辩出真伪。 庞哲瞟了一眼黎俊江,然后回答道:“他是我朋友。” “阿哲,不是我驳你的面子,虽然你有七阎王的令牌,但你应该知道我们的规矩,一个令牌只能够进一个人,所以他不能进去。” 庞哲轻哼一声:“我能进他就能进,让开。” 庞哲的声音里透着威严,那领头的鬼面人却不为所动。 “阿哲,你不要让我们为难。”他的脾气倒还真是不坏,虽然庞哲这个样子,他仍旧平心静气地劝阻道。 庞哲笑了:“凭你们能够拦住我吗?” “你真要逼我们动手么?”话说泥菩萨也有几分火气,鬼面人的忍耐似乎是到了极限。 黎俊江的双手已经紧握,只要一言不合庞哲动了手他也不会客气。 庞哲笑完,一脸的风清云淡:“你应该知道卢爷和七阎王的关系,也应该知道卢爷的脾性,这个人是卢爷让我带来见七阎王的,如果你真要动手也行,只怕七阎王的怒气不是你能够承受得了的,再万一我失了手,伤了你这班兄弟,那可得算你的。” 庞哲连敲带打,那人不再说话了。 双方就这么僵持了两分钟,那人终于一挥手,他手下的人让出了一条道。 躲在暗处的傅家兄弟也长松了口气,他们是真担心两人还没能够进去就打杀起来,那样就只有硬闯了。 动静闹出来,他们作为阻截援兵的人压力会很大。 鬼面人们让出了一条道,庞哲拍了拍那领头的肩膀:“这就对了。” 那领头的面具露出的目光中带着怒火,可是他却敢怒不敢言。 庞哲是卢爷身边的红人,别看他在山南县城里只是个小警察,可却是山南城里数一数二的高手,鬼社进入山南的时候没少在他的手上吃亏,若不是后来冥王搞定了卢爷,不知道还会有多少兄弟栽在他的手上。 别人不知道庞哲的根底,可对于鬼社的人而言这根本就不是一个秘密,杀手榜上第二号人物那可不是盖的。 黎俊江跟在庞哲的身手往那小教堂走去。 黎俊江的脚步很沉稳,也很淡定,没有一点的惊慌。 这就是一个杀手的心理素质,泰山崩于前而不形于色。 身后那十几个鬼社的人也一下子消失了,他们回到了之前出来的那两幢房子里。 庞哲轻声说道:“他们一定会与卢爷取得联系,以证实是不是真是卢爷让我带你来见七阎王的。” 黎俊江轻笑:“那样一来就穿帮了。” “他们联系不上卢爷,因为卢爷已经醉了,醉得不省人事。”庞哲的语气很是平常,像在说一件不相干的事情。 黎俊江知道,卢爷醉得不省人事一定是庞哲的手笔,他不由得对庞哲的佩服又多了一成:“你算准了我今晚一定会来?” 庞哲说:“你若是不来,那我就看错你了。” 黎俊江耸了耸肩膀,被人一眼看透确实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儿。 庞哲说道:“不过老弟,有一点我还是想提醒你,温柔乡是英雄塚,虽然我很希望你能够和姓白的那丫头在一起,但我更希望你不要因为女人而把自己的豪情给磨灭了。” 庞哲有时候就是一个矛盾的人,对于白舞燕,他更多的是出于一种内疚,觉得是自己亏欠了她什么,而对于黎俊江,则是一种英雄识英雄的惺惺相惜。 黎俊江笑笑:“有时候平淡的生活或许才真正是我们向往的,只不过世道不太平,又何来和平宁静。” “你是说日本人?”庞哲反应得也很快。 黎俊江“嗯”了一声:“有人说华夏与日本之间必定会有一场大仗要打,可怜的是老百姓。” 庞哲点点头,嘴动了动,却没有再说什么。 说话间两人就到了教堂门口,从里面走出四个鬼面人来。 “我要见七阎王!”庞哲开口说道。 四人看了看庞哲身边的黎俊江,这回他们竟然没有对黎俊江提出置疑,其中一个头歪了歪:“跟我来吧。” 进了教堂,那人把他们带到了祈祷台旁的一个小屋里:“你们在这儿等一下吧。” 庞哲皱起了眉头:“这是什么规矩?” 那人弯了下腰:“对不起,这是七阎王吩咐的,若是阿哲先生你来了便让你和你的朋友在这儿等一下。” 阿哲和黎俊江对视了一眼,两个人的心里都打起了鼓来。 七阎王知道他们要来,甚至还说明了是阿哲和他的朋友。 这就让他们有些惊讶了,阿哲咳了一声:“那好吧,烦劳你通传一下,我们想求见七阎王。” 正说话间,就听到屋外一个声音响起:“阿哲,见我做什么?” 阿哲和黎俊江都朝着门外望去,一个穿着腥红色唐装的鬼面人已经出现在了门口,他的身边还有一个魁梧的男子,满脸的横肉,留着络腮胡子,穿的是一身中山装,胸口戴着青天白日的徽章。 庞哲愣住了,他是因为中山装的出现才有了这样的表情。 不用说,那唐装的鬼面人便是七阎王了,中山装呢?是什么人? 黎俊江在心里发问,不过很快他便猜出了答案,这中山装的男子难不成就是山南县的那个伪县长吗?据说他是马匪出身,看这样子还真有些像呢。 “卢爷!”庞哲上前打招呼。 果然是他。 黎俊江的心里有些苦涩,庞哲不是说卢县长已经喝醉了么,而且是醉得不省人事了,怎么他会出现在这儿,而且看他的样子哪里有一点醉意? 看来庞哲被他给骗了,他为什么要骗庞哲呢? 现在已经来不及细想这些了,眼前最重要的是怎么才能够把卢爷和七阎王给应付过去。 “难怪一直在灌我的酒,看来你是早有预谋啊!”卢爷冷笑一声说道。 接着他又说道:“可是你忘记了山南是谁的地盘,在这儿,你们所有人的一举一动能够逃脱我的监控吗?” 卢爷的话语并不重,但让黎俊江他们的心里有些紧张起来, 七阎王也说道:“刚才我才和卢爷提到你,你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你若是跟着我们,前途可谓是一片光明。” 卢爷望向黎俊江:“你是江湖人黎泥猴子的那个家伙?华夏杀手榜第五名的人。” 黎俊江回答道:“正是区区在下。” 卢爷叹了口气:“阿哲,我等你向来不薄,为什么要这么做?” 庞哲咬着嘴唇:“并不是做什么事情都是有原因的。” 卢爷笑了,那笑声有不屑:“阿哲啊阿哲,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一直以来我以为你是我的人,我还说只要你跟着我,以后这山南整个都是你的。可你呢,为了一个外人来冒这样的险。” 庞哲说道:“男子汉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我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儿。” 七阎王说道:“他们是冲着地牢那两个女人来的。” 卢爷眯缝着眼睛:“那两个女人什么来头。” 卢爷不是一个莽撞的人,他虽然早知道鬼社抓住了两个女人,但她们具体的来历他却知之甚少。 七阎王叹了口气:“那两个女人是调查科的,十分的扎手。” “调查科的人?”卢爷竟然没想到她们会是调查科的人,虽说山南是个三不管的地界,可是当局真要对付你,这小小的弹丸之地还真在劫难逃。 “看来这两人还真是放不得。”卢爷说道。 七阎王说道:“你们是自己束手就擒呢,还是需要我们帮上一把。” 那语气中带着戏谑的成分。 黎俊江说话了:“我想见见她们。” 七阎王想了想:“行,没问题,我带你们去。” 卢爷说道:“我就不跟着去了,人交给你了,你们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别看我的面子 。”说完卢爷就要离开,七阎王说道:“卢爷,你可不能走,我们的棋还没下完呢。” 卢爷却不给他面子:“还下个球啊!”又看了一眼庞哲,转身离开了。 庞哲和黎俊江都很不郁闷,原本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救人,眼下看来是不可能的了,不管怎么样,他们都必须要先见到那两个女人,然后再想其他的办法。 这个七阎王应该不难对付,自己和庞哲随便一个应该就能够应对了。 只是救了人要杀出来得费些力气,不过只要有机会先救出人来其他的都好说。 “跟我来吧!”说罢,七阎王带着他们走向了后院的地牢方向,四个鬼面人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从四个方向把两人围在其中。 七阎王也不回头,像是根本不担心身后的暗算。 其实他还真就不担心,他相信庞哲和黎俊江都是聪明人。 第525章 谁的影子 颜萍和白舞燕并没有受什么吃,相反好吃的好喝的伺候着。 两人都是特工出身,心理素质也是足够强大。 既然逃没出去,那就既来之则安之,她们相信黎俊江一定会想办法来救他们的。 这两天来,她们还找到了一个乐子,那就是听隔壁关着的那个疯老头摆龙门阵,那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天南地北的说了很多稀奇古怪的事儿。 其实颜萍与白舞燕都不是普通人,她们也算是见多识广了,可是老头的故事她们还是听得津津有味。 只是无论两人怎么问,这老头都不告诉她们自己的来历,老头说,既是萍水相逢,没必要知根知底,转过身去很快又会相忘于江湖的,何必呢? 听到了响动,白舞燕轻轻扯了一下颜萍的衣袖,颜萍自然也是听到了的,她冲白舞燕点了点头,这个点上怎么还会有人来呢? 两人都很好奇,就是那个老头也被吵醒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地牢的灯被点亮了,接着颜萍和白舞燕看到了黎俊江,只不过和他一起的还有几个人,除了一个看似病鬼的男子外,其他的几个都戴着鬼面具。 颜萍和白舞燕的心都沉了下去,看这样子莫非黎俊江也让他们给抓来了? 可是不像啊,黎俊江并没有被他们捆绑,这很不科学,难道他们不知道黎俊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么?就不怕黎俊江突然发难? 黎俊江也看到了颜萍和白舞燕,白舞燕扑到了铁栏边上:“你怎么来了?”她的目光中带着关切。 黎俊江冲她微微一笑:“我是来救你们的。” 这个时候了,黎俊江却还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 七阎王戴着面具,也看不出他是什么表情。他并没有阻止黎俊江和白舞燕说话,只是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颜萍看出了端倪:“你不该来的。” 黎俊江摇了摇头:“我必须来,除非我不知道你们被困在这儿。我若是不来许可会怪我的,有些事情只有该不该做,没有能不能做的道理。” 说罢,他转身望向七阎王:“放了她们。” 七阎王笑了:“在这儿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 黎俊江深吸了一口气:“放了她们,我留下。” “人要放,你也不用留下!”说话的是庞哲,此时他的手里多了一支枪,枪口已经抵在了七阎王的脑门。 七阎王身边的四个黑衣人大惊,想要动,庞哲的声音很是冰冷:“别动,不然我打死他。” 换了旁人或许他们不会接受庞哲这样的威胁,可偏偏庞哲可是一身人命的家伙,他杀过的人估计连他自己都不一定记得清了。他说开枪那就一定会开枪,万万是试不得的。 七阎王冷笑道:“阿哲,我知道你厉害,可你想过没有,假如我们真的没有防备敢把你们带到这儿来吗?再有,你不会天真的认为劫持了我就可以把她们给救出去吧?” 庞哲没有说话,黎俊江对七阎王的一个手下说道:“打开牢门,放她们出来。” 那手下没有动,只是望向七阎王。 黎俊江没有说第二遍,手中唐刀闪出一条优美的弧线,那人被一刀给切断了喉咙,刀尖对准了另外一个黑衣人。 那黑衣人显然是被黎俊江的狠辣给镇住了,他哆嗦起来,忙向看守地牢的人说道:“开,开门!”他已经不管七阎王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在他看来七阎王此刻都已经是自身难保了。 到了生与死的时候大多数人都会选择保命。 七阎王叹了口气:“阿哲,你考虑过这样做的后果吗?” 阿哲说道:“我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还有你也见到了,我这朋友的脾气不好。” 七阎王望向黎俊江:“黎先生,我知道你的本事,其实我们根本就没有恶意,留下她们就是希望许可别生什么是非,安心替我们寻找冥王令就好,其他的事情他最好别管,否则对你们没有一点的好处。” 黎俊江可不管那么多,让那人打开了牢房的门,颜萍和白舞燕走了出来。 颜萍不知道目前到底是怎么一个状况,不过她知道黎俊江和庞哲的处境并不十分的好,现在得赶紧离开这儿。 白舞燕却抢过钥匙跑到了尽头那老头的牢房门口:“老头,和我们一起走吧!”她打开了牢房的门。 就在同时,七阎王竟然惊慌地叫了一声:“不要!” 他这一声惊叫让大家都糊涂了,特别是颜萍和白舞燕,在他们看来这老头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老者,怎么会让七阎王如此地感到恐惧。 七阎王心里也十分的懊悔,早知道他就不带黎俊江他们下来了,如果说之前一切都还在自己的掌握之中的话,那么此刻那老头获得自由一切就都会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白舞燕见老头半天不动,上前问道:“你怎么不走啊?” 老头嘿嘿一笑,他指了指自己的身下,白舞燕这才发现老头戴着脚镣,而且那脚镣竟然就锁在老头坐着的那地面上突起的一根钢筋上。 白舞燕也愣住了,这老头到底是何许人啊,被他们给锁成这样。 一直以来他们都是隔着很远说话,现在她才看到老头就算在牢房中也没有一点的自由度。 也正因如此,老头的身上散发出阵阵臭味,原本白舞燕也是一个爱洁净的女孩,可是现在她却更多的是对老头的同情,她忍住心里想要呕吐的感觉,低下头去给老头开那脚镣。 虽然她知道这老头不简单,可本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原则,再加上大家相谈甚欢,她也就顾不得这么多了。 “她疯了,快让她停下来!”七阎王大声叫道。 可是白舞燕才不管他,就连颜萍和黎俊江也不理睬他的叫唤。 不过黎俊江还是有些好奇:“阿哲,你知道那人的来历吗?” 庞哲摇了摇头,眼神中有几分迷离。 就在这个时候,纷乱的脚步声从上面传来,一群人冲进了地牢,都是戴着鬼面具的黑衣人。 他们把黎俊江一伙围在当中,接着便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沐老七,你干的好事!” 沐老七就是七阎王,听到男人的声音他的身子竟然有些发抖。 颜萍也听出了这个声音,她说道:“是他,冥王!” “地藏王菩萨?他怎么会在这儿?”黎俊江心里也是一惊。 冥王的打扮与其他人不同,他身上的衣服的藏青色的,脸上带着的是菩萨的面具,他并没有理睬黎俊江等人,而是直接冲向了关着老头的那间牢房。 “你还是晚了一步!”老头已经站了起来,他的头发又长又脏,衣服已经邋遢得看不清原来的色彩,他的话语中带着笑意:“你没想到吧,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这两个小丫头送到这儿来!” 冥王的身体也在颤抖,他是气极了。 “小姑娘,你先出去吧!”老头这话自然是对白舞燕说的。 他接着又说道:“老夫欠你一个人情,放心,你和你的几个朋友我可以保证你们能够安危离开这儿。” 老头的话语气很是轻松,但听在黎俊江和庞哲的耳朵里却是另外一个味儿。 无论是黎俊江还是庞哲,他们都知道此刻要离开这个鬼地方很难,这地方空间本就不大,又塞满了这么多的人,这些人只要挤拢来就能够把他们给牢牢的贴住,动弹不得。 这也是七阎王为什么胸有成竹的原因,七阎王相信就算把他们带到地牢,他们也是插翅难飞。 只是没想到却出现了变数,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两个女人竟然会管那老头的闲事,自己逃也就是了,却去把那老头也放了出来,这下玩大了,就连冥王都对那老头很是惧怕,可想而知那老头的杀伤力有多大。 此刻老头说出那样的话来,根本就没有把冥王和自己一干人等看在眼里嘛! “你以为你真能够逃得了吗?”冥王冷冷地说道。 老头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原本这就只是一个额外的机会,能逃出去最好,逃不出去顶多又再继续呆在这儿喽!不过么,如果只是你自己是不够看的,因为你只是个影子,你不是他,就算是他来了指不定也不是我的对手。” 他的话让大家的心里又是一惊,影子?谁的影子?难不成这个冥王根本就是假的,而老头子口中的那个“他”才是真正的冥王? 这下子所有的人都凌乱了,饶是如庞哲在山南呆了这么长的时间,也无法理解老头说的这些话。这也不怪他,原本他就对鬼社的事情并不关心,冥王是真是假他也不会太去关注。 冥王怒了:“你找死!” 老头叹了口气:“你越是这样色厉内荏我越相信你不是他了,现在你要么让开,要么出手,别跟我这杵着,我这一身脏得不成样子了,得出去好好的洗个澡,喝一壶,养足精神头了再和你们玩。” 冥王自然是不会闪开的,所以他出手了。 他的拳头刚劲有力,便向着老头的脸上打去。 老头没有还手,待那拳头打到的时候头一偏,只是用肩膀随便一撞就把冥王给撞到了一边,他扭头对冥王说道:“我说过,你根本就不够看,我连出手的兴趣都没有。好了,让你的这帮手下都滚蛋,否则的话别怪老头子我手狠!” 第526章 冥王鬼差 老头说话的时候霸气侧漏,就连庞哲和黎俊江都不禁侧目。 庞哲和黎俊江可以算是天下一等一的高手,但面对现在的局面他们也很是心塞,虽说他们也有把握杀出一条血路,但倘若对方再有援手,他们也会招架不住。 而且还得是没有碰到硬点子的情况下。 可这老头根本就没把人家当一回事,对方虽然人数众多,但在他的眼里都是一些蝼蚁,根本就承受不住他的碾压,他对那个冥王说出这句话,大有如果冥王不把人都撤出去他会踩着这些人的尸体而过。 颜萍也倒吸了一口凉气,她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同样看过无数的杀戮,但真正能够像这样豪气冲天的人她还是头回见过。 她突然发现这是一个她完全陌生的世界,武者的世界,在这儿强者有着极强的话语权。 这个老头应该就是那个强者,能够俯视众生的强者。 只是她不明白,这样的一个强者怎么会被这些人关在这么一个鬼地方,她是没有见过锁着老头的那手铐脚镣,那都是特制的,拇指大小般粗,老头在牢房中只能那样坐着,若是躺着,能够移动的也就是一米不到的范围。 若不是白舞燕相助,老头只能老死在这座地牢里。 颜萍不禁又想,如果这样的一个强人回归世俗,那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若是善也就罢了,若是恶,又将掀起怎么样的一场腥风血雨。 冥王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他的一双眼睛紧紧地盯住了老头。 他一定是在考虑到底自己该怎么办?让手下让开,放这伙人离开呢还是拼一把,把人全都填上去,哪怕牺牲再大也要把这老头给制住。 他的目光又望向了庞哲和黎俊江二人,心里满是苦涩。 庞哲和黎俊江虽然难对付,但只要人多,来个车轮战术,也很容易把他们能拖垮耗死,偏偏现在又多了这个老头,这个老头的杀伤力太恐怖,他可是经历过几年前的那场杀戮的。 几十上百号人,其中还不乏许多高手围歼老头,最近死伤大半,若不是暗中做了手脚,估计那上百号人都会让这老头给送回姥姥家去了。 老头加上两个闻名华夏的杀手,就算忽略掉颜萍和白舞燕二人不计,也不是他们能够阻挡的。叫再多的人上去,也改变不了结局。 可若就这样把他们给放了,冥王也不甘心,这对于他来说是一个耻辱! 奇耻大辱。 怎么办?他一时间竟然也没有了主意。 七阎王咳了一声,他抬手轻轻推了一下庞哲抵在他脑门的枪。 庞哲放下了枪,没有再继续抵住七阎王,这个时候有没有七阎王对于大局来说已经没有任何的影响,那老头重获自由就已经给对方了莫大了压力。 只是庞哲也不清楚这老头到底是何方神圣,能够让冥王与七阎王这般的惧怕。 他们不吱声,那老头就有些不悦了:“我说的话你们没听见吗?” 冥王长长地叹了口气:“好吧,我放你们离开。” 老头怪笑一声:“你说得不对,因为你没有资格这么说,我们若是想离开,你觉得就凭你手下这帮废物能够拦得住吗?” 好在冥王戴着面具,不然就可以看到他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紫的,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他退到一旁,先让开了路,其他鬼社的成员也都退开了。 老头对白舞燕说道:“妮子,叫上你的朋友,跟着我走,放心,他们不敢在背后乱来的,真要惹我不高兴,我可不会再给他们老大面子。” 一行人很快就从地牢里出来了。 黎俊江的心里有些失落,原本按他们的计划很可能会有一场拼杀,才能够把人救出来,可是现在看来人家一个老头儿便把所有的事情给摆平了。 人家只是往那一站,还兵不血刃呢。 只是不知道这老头到底是个什么人,看上去其貌不扬的,却让眼前这帮子狠人闻风丧胆。 冥王和七阎王都跟着上来了,冥王对七阎王说道:“传话下去,让大家别乱动。” 七阎王很是郁闷地问道:“让他们就这样走了么?” 冥王白了他一眼,心里这个恨啊,若不是七阎王把庞哲他们带去地牢的话哪里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已经于事无补,只能妥协。 “不然你还想怎么样,你觉得以我们的实力拦得下那疯子么,何况他的身边那两个家伙也不是吃素的。” 七阎王不言语了,耷拉着头。 傅家三兄弟看到黎俊江他们出来,而且还是这样的一个阵势,全都懵了。 不过只要能够把人救出来就是好事,毕竟谁都不愿意做无谓的牺牲。 “黎先生,你们没事吧?”傅松轻声问道。 黎俊江苦笑:“没事!”这事情他还不知道怎么解释呢。 “小娃娃,我就送你们到这儿,自己出去吧,我想现在他们最想对付的已经不是你们了,所以你们回去应该不会遇到什么阻拦。”老头对黎俊江几人说道。 庞哲冲老头抱了抱拳:“敢问前辈尊姓大名,今日之恩,来日好相报。” 老头不买庞哲的账:“不必了,这小妮子救了我一命,我帮你们离开此地,扯平了。”说罢,他冲白舞燕招招手,白舞燕走到了他的面前,也不嫌他身上有臭味。 老头凑近白舞燕的耳边轻声耳语了几句,白舞燕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我记住了。”老头才笑道:“好了,你们赶紧滚蛋吧,我和他们有账要算,记住,滚得远远的,不然老头子我生气了,暴揍你们一顿。” 颜萍也想早些离开这个鬼地方,至于老头她并不担心,假如老头想跑,应该不是一件难事,在地牢中冥王就不敢怎么对他,现在就更没有一点胜算了,老头若想走,估计谁都拦不住。 黎俊江也说道:“我们赶紧走吧!”庞哲点了点头,几人忙向老头别过。 果然,一路上还真就没有人阻拦他们,路上遇到了好几拨黑衣鬼面人,他们都只是看了黎俊江一伙几眼,并没有任何的动作,着急忙慌地向着小教堂那边赶去。 估计他们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抓住老头吧。 很快黎俊江一行便要出县城了,一路上他们都在议论着那个老头,猜测他的来历。 颜萍问白舞燕那老头和她说了什么,白舞燕告诉颜萍,老头只是告诉她把一件很重要的东西藏在了某个地方,希望自己能够帮他取出来交给一个人,老头也并没有向白舞燕说出自己的来历。 “什么东西?”颜萍很是好奇,白舞燕摇了摇头,她说老头没有说是什么东西,只是说那东西很重要,希望白舞燕一定要替他完成这个心愿。 “那他让你送给什么人呢?”颜萍还是忍不住问道。 因为颜萍与白舞燕的关系,白舞燕自然是不会隐瞒的:“他只是说了一个地址,至于那人叫什么他也只说了一个绰号吧,叫‘鬼差’” 颜萍的脸色微微一变,白舞燕忙问道:“怎么了,难道你知道这个鬼差是谁?” 颜萍说她不知道,一切得等白舞燕起出东西找到鬼差再说。 其实颜萍并没有向白舞燕说实话,在最早的鬼社中,是有鬼差的,那是冥王座下的四个得力干将,身份虽然不如十殿阎王,可是在鬼社中却很有地位,他们可以说是冥王的近卫,也是冥王的幕僚,冥王可能会不相信十殿阎王,但对于鬼差他是半点也不会怀疑的。 老头让白舞燕把东西交给鬼差,那么老头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他很可能是旧时鬼社的冥王,又或者是当年的冥王座下四鬼差之一! 这就说得通了,这个新冒出来的鬼社一定与旧鬼社有某种渊源,他们把旧鬼社的人给打击殆尽,而这个老头之所以他们没有杀,应该是想从他的身上得到某样东西。 就是老头让白舞燕去取的东西。 到了城门口,庞哲停下了脚步。 他对黎俊江说道:“你们走吧,我想了想还是决定留下来。” 黎俊江说道:“那怎么行?卢爷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你若是回去他一定会责罚你的,说不定……” 庞哲笑道:“我知道,可是我还是得给他一个交代,不管怎么说,做人得有始有终。” 黎俊江没想到庞哲竟然会这样的迂腐,他说道:“你明明就说过,卢爷一直以来只不过是在利用你,你根本就不欠他什么。” 庞哲叹了口气:“有的话好说不好听,想我庞哲这辈子虽谈不上光明磊落,但我不想以后大家都骂我是一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黎俊江语塞了,他没想到庞哲居然还是一个认死理的人,看来之前庞哲就已经打算好了,帮助他们离开会就返回到卢爷的身边,任其责罚。说什么此事了结了他会去西南什么的也都是在宽自己的心。 一念即此,黎俊江的心里就有些不太好受,如果不是为了自己要救颜萍和白舞燕,庞哲也不用跟着冒险。他却忘记了,就算没他不来,庞哲也会对白舞燕进行营救,庞哲想要弥补自己给白舞燕带去的伤害,他在赎罪,哪怕赔上自己的性命。 英雄多情,到底是不是一件好事?黎俊江在心里暗暗叹息。 第527章 返回青家 “黎大哥,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们的。”白舞燕挽住了黎俊江的胳膊,很开心地说。 黎俊江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他还真没有和哪个女人有过这样的亲近。 傅家三兄弟也在心里暗暗腹诽,这个黎俊江不会是个花心大萝卜吧,他们可是把圣姑对黎俊江的那份感情看在眼睛的。 傅竹阴阳怪气地说道:“黎先生,这位是你的什么人啊,怎么不介绍一下?” 黎俊江这才想起,刚才大家都在对那老头的关注上面,忘记了给傅家三兄弟介绍颜萍和白舞燕,他忙给双方做了介绍。 “哟,调查科的?官家的人嘛!”傅竹挑衅似地看了一眼白舞燕。 白舞燕有些不明就里,她还不知道青鸾钟情黎俊江的事情,而这事情黎俊江自己也不可能拿出来说,这种事更多的时候是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再说了,他也没必要向白舞燕解释什么。 白舞燕不知道为什么傅竹好像挺针对她的,黎俊江咳了两声轻轻抽出了白舞燕挽住的胳膊,走到了颜萍的身旁:“下一步怎么办?” 颜萍却是个有心的人,她已经看出了一点端倪,微微一笑:“你和那个青衣女人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故事?” 黎俊江摇了摇头,他们之间确实没有什么故事,两个人根本就没有谈及那方面的事情。 颜萍看了看傅家三兄弟,她早就感觉出了三人对自己和白舞燕的那份敌意,当然,这种敌意并不是站在对立面的你死我活,而是另一层意思。 倒是傅梅是个直人,他的脸上带着惯有的微笑:“黎先生,你和我们圣姑之间是什么关系?”傅梅做了那个捅破窗户纸的人,白舞燕愣了一下:“圣姑?” 她马上就想到了那个青衣女子,接着便用一种异样的眼神望向了黎俊江。 黎俊江的心里很是苦涩,老实说,无论是白舞燕还是青鸾,他都是有些好感的。 他是一个从来都不曾经历过情事的人,别看已经是这个年纪,却与那些情窦初开的小伙子没什么两样。 对于爱情他也有着憧憬,只是他不知道什么才是他想要的爱情,哪一种女人才是他真正喜欢的。白舞燕与青鸾都是好女人,一个外向一个内敛,两个人对他的感情都很是真挚。 但他觉得现在自己还不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一来他有任务在身,对于许可交代的事情他很是看重,做事的时候他希望自己能够一心一意,不要分心,他不想自己把事情给办砸了,毕竟这关系到鲵阿依的安危。 所以这之前明明知道白舞燕对他有心,他却更多是在逃避,现在又多出一个青鸾,他可是一个头两个大,他现在就想早一点离开启封,离青鸾远一些。 只是他却不知道,那样的离开或许会在他的心里种下一粒种子,逃避在很多时候往往都不是最好的法子。 颜萍说道:“先回启封,我想见见白莲教的那个圣姑。” 黎俊江没想到颜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他甚至觉得颜萍是不是想为白舞燕出头,他尴尬地说道:“颜小姐,我和青姑娘真的没有什么。” 颜萍白了他一眼:“没有什么你怕什么?再说了,你以为我要见她是为了你们的那点破事吗?你不觉得山南藏着很多的秘密吗?你就不想彻底把这些问题搞清楚?我们为什么来豫北?不就是为了鬼社而来么,既然山南有鬼社出没,而且还成了气候,为什么我们不呆下来再作打算?” 颜萍的几个提问把黎俊江给问得哑口无言,颜萍说得没错,他们到豫北就是冲着鬼社来的,现在山南出现了鬼社的踪影,而且连冥王、阎王都出现了,相反豫西北是不是能够再找到鬼社的踪迹还两说呢,就这样走了似乎真是有些不负责任。 黎俊江突然发现自己想要离开启封更多是为了逃避与青鸾的接触,自己为什么要逃避,莫非自己真对那个女人动心了吗?他再看看白舞燕,依旧有着一种想要亲近的感觉,难不成自己两个都喜欢,那怎么行? 黎俊江不禁汗颜,这个问题让他的心乱了。 车子回到启封的时候已经是黎明时分,他们并不知道,就在这个夜晚,启封也发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青家与费思迁那伙人干上了,青家这次集合了全部的力量,遗憾的是还是让费思迁给跑了。 不过他们还是重创了费思迁的部属,给了费思迁很大的打击。 见到黎俊江他们回来,青慕云的脸上带着些许的惊讶,在他看来黎俊江他们想要顺利地把人救出来简直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甚至黎俊江他们想安然离开山南都很成问题,不只是黎俊江,傅家三兄弟也算是他们的弃子。 “你们总算是回来了,我和小鸾一直在为你们担心呢!”青慕云还真是露出了一脸的关切,明明知道青慕云是在虚言,黎俊江却不说破,不管怎么说,人家并没有欠自己什么。 黎俊江笑道:“托您的福,这一趟还算顺利!” 傅松看了看青家走动着的白莲教的人:“今晚的行动还顺利吧?” 听傅松这么问,饶是青慕云的脸皮厚也有些不好意思,他说道:“还好吧,就是让费思迁给跑了。” 傅竹则问道:“我们一直在等着小钊接应,可是却没有等到他的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一点其实早在出发的时候黎俊江就已经猜到了,只是当时傅家兄弟不太相信黎俊江的话,现在看来已经证实了,傅竹之所以要这么问无非是他的心里不爽,想给青慕云难堪罢了。 青慕云却没有回答,而是望向颜萍和白舞燕微笑着说道:“黎先生,这两位就是你的那两个朋友吧?”黎俊江微微点了下头,把二人介绍给了青慕云。 颜萍向青慕云道谢,说如果没有他们的帮助,她们还不知道该怎么脱困呢。 青慕云哪里敢居功,忙客气了一番把几人请到了茶室。 傅家三兄弟的心里有气,没有跟着去,青慕云也不勉强。 三个和黎俊江告辞便离开了。 黎俊江问道:“怎么没有见到青鸾姑娘?” 青慕云说道:“她在陪两个长老说话呢,对了,她说你若是回来就过去一趟,两个长老想见见你。” 黎俊江愣了愣,他有些不明白了,白莲教的大长老为什么要见自己?莫非是为了青鸾么?还真有这样的可能。 青慕云并没有问他们在山南的遭遇,仿佛他并不关心黎俊江他们在山南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黎俊江看了看颜萍,颜萍笑道:“既然两个长老要见你,你就去一趟吧,人家帮了我们这么多,我们可不能失了礼数。” 白舞燕想说什么,颜萍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她低下了头。 颜萍哪里会不知道白舞燕的心思,可是这个时候不是任性的时候,也不是谈感情的时候。 颜萍之所以选择回到启封来,完全和她说的一样,就是想要弄清楚关于鬼社的事情。 她的心里放不下那个山南,就包括今天出现的那个老头。 那个老头一定与鬼社有关系,说不定他就是旧鬼社的人,如果那个老头真是旧鬼社的人,那么一定知道自己的父亲。一直以来颜萍都想知道他父亲的下落,父亲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她的心里只剩下一道模糊的影子,和依稀的话语。 还有一件事情是她从来就没有告诉过任何人的,包括在她与许可提及鬼社和父亲的时候,那就是她的父亲不仅仅是鬼社的人,而且还是四大鬼差之一! 青慕云让婢女领着颜萍和白舞燕先去歇息,忙了一晚上自然是累了,而且一身的晦气也需要清洗一番,他自己则带着黎俊江去了二楼。 敲了下房门,里面传来一个老态龙钟的声音:“进来!” 青慕云推门进去,脸上带着笑:“黎先生回来了!” 黎俊江看到青鸾正和两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坐在一块,似乎正在聊着什么,看到黎俊江进来,青鸾忍不住欢喜地站了起来,上下打量着黎俊江,好像生怕黎俊江少了什么零件:“你没事吧?” 黎俊江摇了摇头:“没事。” 他的目光却望向了那两个老人,他发现其中一个老人虽然睁着眼睛,却只有两个白眼球,应该是个瞎子,另一个则目光炯炯有神地望着自己,脸上带着一丝笑容。 两个老头的精神头都很好,黎俊江看得出都是内家的高手,恐怕实际的年纪还不只七十出头。 青慕云见青鸾有些失态,他咳了一声,然后给黎俊江介绍道:“这二位是我们白莲教的镇教之宝。”他指着那瞎子告诉黎俊江:“这位是抱残长老。”抱残只是向黎俊江微微颔首,一副倚老卖老的样子。 青慕云又介绍另外一个,说是守缺长老。 守缺倒很客气,点点头笑着说道:“黎先生果然是一表人才。” 青鸾轻声说道:“守缺长老是天聋,听不见,不过你可别以为他听不见就敢说他的坏话,他可是能够读唇的。” 黎俊江明白什么叫读唇,就是懂得唇语,从别人说话的口型就能够知道说话的内容。 此刻他终于知道了这二人为什么一个叫抱残,一个叫守缺,敢情两个人都是天残地缺。 青鸾又说道:“两个长老都已经八十高龄了,也是这次的事情很严重,否则轻易是不会请二老出山的。” 第528章 抱残守缺 抱残与守缺是长老,青慕云也是长老,只是他这个长老在这二老的面前却没有一点的含金量。所以他在二老的面前很是恭敬,反倒不如青鸾这个圣姑自如。 抱残看不见,但听力却是异于普通人。 老天爷有时候还是很公平的,为你关上一扇门的同时一定会为你打开一扇窗。 所以很多瞎子的听力都很厉害,抱残又是习武之人,那就更不用说了。 只听抱残轻哼一声:“年轻人,听说你是西南第一杀手,还是华夏杀手排行榜上第五名?” 黎俊江汗颜,他没想到这个近百岁的老人了还有争强斗狠之心。也不怪他这么想,若不是有这样的心思怎么会去在乎自己的那点虚名。 一直以来黎俊江都没有把自己的这个西南第一、华夏第五当一回事,倒是有很多人会当一回事,来找他挑战。 在他看来那些人都是吃饱了撑的,第一怎么样,第五怎么样,还不是该怎么活就怎么活么?当然,也确实给他带来了一些实惠,至少在接活的时候他的价格就能够比别人的多些。 不过现在他已经脱离了杀手那个行当,这一切又变得没有了任何的意义。 “那些都是闲得没事的人瞎掰的,我可不敢妄自尊大。”黎俊江还是挺谦虚的。 “你师从何人啊?”抱残又问。 黎俊江愣了愣,然后回答道:“我没有师父。” “没有师父?”抱残就像是听了一个并不可笑的笑话一般,就连守缺的神情也是微微一振。 守缺说道:“你没有师父那这一身的本事又是跟谁学的啊?” 黎俊江苦笑道:“不瞒二位前辈,我家以前是猎户,自幼我就跟着父亲狩猎。父亲走得早,后来我就自己上山打猎,我这身功夫是在和野兽搏斗的过程中练就的。后来,大约十四岁的时候吧,因为惹了恶霸,一怒之下就把他给杀了,带着老母亲逃了出来,在滇南的一个乡下住下,乡里有个长者,说我是块习武的料儿,便传了我一路刀法,送了我一柄唐刀。只是我们却没有师徒的名份,再以后偶然的机会,有人便介绍我做了杀手,可以找些快钱。” 黎俊江没有一点的隐瞒。 只是这些听在抱残和守缺的耳朵里却有些敷衍的意味,两个武学的正统看来,一个没有任何根基的人怎么可能成为西南第一杀手,又怎么可能排到华夏杀手榜的第五位呢? 守缺好奇地问道:“你说滇南传你刀法的人叫什么?” 黎俊江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村里的人都叫他戚大爷,他让我也这么叫他。” “姓戚?”这回惊讶的人是抱残,他竟然有些不淡定了:“他的年纪应该和我们相仿吧?” 黎俊江回答道:“这个晚辈不敢乱说,不过看上去要比前辈年轻些,约莫六十出头的样子。” 抱残骂道:“你小子知道个屁,以他的功夫配合养生之道,就是看上去再年轻一些也完全是有可能的。我且问你,他是不是叫戚伤?” 黎俊江说他还真不知道那人的名字。 倒是守缺说道:“能不能把你的那柄唐刀给我看看。” 黎俊江爽快地答应了,取出了自己的唐刀。 守缺很郑重地接到了手里,目光中带着一抹恭敬之色,他拔出刀来,双眼放出异样的光芒。 抱残的性子急:“聋子,是不是那把刀?” 黎俊江一头的雾水,他不知道这两个老头为何如此的激动。 抱残站了起来,走到了守缺的身边,看他走路那架势哪里像是一个看不见的瞎子,每一步都很是稳健。 “给我摸摸!”抱残说道。 守缺把刀小心地递给了抱残,长叹口气:“瞎子,没想到啊,有生之年我们还能够再见到这把平倭刀。” 抱残听了更是激动不已,他的手掌在刀上一遍遍地轻抚,那样子,就像是在抚摸一个美丽的少女一般。 “戚……,戚先生还好吗?”守缺不知道原本是想如何称呼,最后简称了一个先生。 这话自然是问黎俊江的。 黎俊江点了点头:“还好,不过他已经离开了滇南。” “哦?他去哪里了?”抱残赶紧问道。 黎俊江也不知道:“九一八之后他就离开了,他说要去做一点该做的事情,他还说,男子汉大丈夫当行大义于天下,当拒外强于国门。” 抱残和守缺听完,身体微微有些颤抖。 守缺说道:“果然是戚家的人。” 抱残也说了一句:“确实是戚家的人。” 青鸾和青慕云的表情与黎俊江一样,他们根本不知道抱残和守缺在说些什么,特别是说到戚家的人,他们更是一头的雾水。 守缺望向黎俊江:“是不是很糊涂啊?” 黎俊江点了点头。 守缺笑了:“那如果我提一个人,我想你们应该猜到些什么。” 青慕云好奇地问道:“谁啊?” “戚继光,戚将军!”守缺在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脸上没有了笑容,转而是一脸的肃穆与恭敬。 青鸾一惊:“你是说传授黎先生刀法的那个戚老先生是戚将军的后人?” 抱残说道:“正是,他是戚将军第五代传人,别看他看起来才六十多岁,其实他已经近九十的高龄了!” 这回黎俊江都一脸惊恐,九十的高龄?怎么可能。 但眼前的这两个老人明显不会说谎。 “这柄平倭刀原本是戚将军的战刀,当年这柄刀不知道杀了多少的倭寇,那些小日本听到戚将军的名字就吓破了胆,看到这柄刀更是魂都没了。这柄刀还有另一个名儿,瞎子,你还记得叫什么来着?” 抱残的白眼不满地横了一下守缺:“死聋子,你在考我么?别看我上瞎子,心里却敞亮着呢,这柄刀还有一个别称叫‘千人斩’,死在这柄刀下的倭寇不下千人,这‘千人斩’也因此而得名。” 守缺点了点头:“是啊,虽说已经过去了近两百年,可是任谁说到戚将军抗倭那都会热血沸腾。” 青鸾问道:“两位长老与戚家应该有些渊源吧?” 抱残和守缺的脸上带着骄傲,原来他们的祖辈便是戚将军的手下,后来戚将军死了之后,他们便追随了戚家的后人,一直到抱残他们这一代,他们本是追随着戚伤的,只是后来戚伤把他们都撵走了,说是大清国已经坐稳了江山,治国也算是有方略,百姓能够安居乐业,他让大家都去过自己的日子,不必再守着他了。 这之后戚伤便四海为家,不知所踪,五十年过去了,抱残和守缺再没见过老主人。 那段历史确实已经久远了,但大家听了仍旧很是激动。 “九一八以后他老人家又坐不住了,如果我猜得不错,他应该去了东北。戚家人在,就一定会和倭寇战斗到底!”抱残说话的时候声音有些颤抖,守缺“嗯”了一声:“老瞎子,看来我们也不能再这样浑浑噩噩地混日子了,到东北去,去找他老人家!” 抱残连连点头,他把唐刀递给黎俊江,对黎俊江的态度也好了许多:“小子,别辜负了他老人家对你的期望,也别辱没了这柄刀!” 黎俊江忙应声道:“晚辈明白。” 守缺望着他:“如今日寇凶顽,我不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也不管你现在在做什么,但我希望有一天能够看到你用这柄刀,斩杀日寇,为我大中华守护疆土!” 黎俊江深吸了一口气:“晚辈定不会忘记前辈的教诲。” 守缺饶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青鸾又说道:“别因为儿女私情而忘记了民族大义,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青鸾的脸上一红,抱残也说话了:“慕云长老,即日起,我们会前往东北,以后教中事务我们可能就无能为力了,不过有句话我得说一下,白莲教向来在抵御外敌这方面不会落后,希望这一次也不会例外,鸾姑,你说呢?” 青慕云的脸色有些难看,青鸾却说道:“二位长老的大义让青鸾羞愧,我会抛弃教宗之争,带领一众教友共赴国难。” 青慕云的嘴角轻轻抽搐,守缺看到了:“慕云长老,我知道你执着于掌教一事,但你不是一个能够统管大局的人,你私心太重,传闻华夏与日本早晚会有一战,倘若真有那一天,日本人侵入了华夏,国都没了,教还在么?好了,言尽于此,你们出去吧,我们休息一下,下午就会离开。” 两个大长老下了逐客令,三人便退出了房间。 “鸾儿,你就不劝劝他们么,真让他们就这样走了?”青慕云心里很清楚,没有了这两个长老,他们的力量就大大的削弱了,教宗之争上刚刚取得的优势可能也就不存在了。 青鸾望向自己的小叔:“小叔,两位长老说得对,一教之争与一国之恨根本就算不了什么,我也已经厌倦了与费副教主之间这样的争斗。” “你不会真想带着着大家去和日本人斗吧?东北军都放弃了,我们去了有什么用?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教里的教友考虑吧?还有他们的家人。” “我不会勉强他们,愿意去的就去,不愿意去的,给他们安家费。小叔,是时候放下了!” 青鸾耐心地劝着青慕云,青慕云又哪会这么容易放弃。 虽说之前他和青鸾说过,等教宗之争告一段落就会归隐,可是青鸾却知道自己的这个叔叔只是说说而已,他放不下,对于他而言,不管教务只是他的策略,其实他有着很强的控制欲。 第529章 兵分两路 天已经亮了,躲在崖壁后灌木林中的许可和朵云儿身上沾了朝露,风吹来,有着一丝凉意,此刻已经快要到初冬了。 “还要等么?”朵云儿轻声问道。 许可点了点头,他说必须得等,现在出去充其量只能够把蔓莎给救出来,而他们做这么多的目的不只是为了救一个蔓莎,而是整个苗疆的乡亲们。 更重要的,是要知道对方到底有什么阴谋,一定要彻底地粉碎掉它。 老实说,朵云儿并不习惯这样的等待,她师从毒姑,而毒姑是个快意恩仇的人,行事直来直去,这样的等待对于她而言无异于是一种煎熬。 “也不知道叶辰他们现在怎么样了。”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就想到了叶辰,那个看上云憨厚墩直,爽朗中带着羞怯的大男孩。 许可看了她一眼,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看来你很关心他。” “不可以么,或许他别的地方比不上你,但有一点,他一定不会是个花心大萝卜!”朵云儿是苗女,生性也直爽,说话不绕弯儿,也不怕许可生气。 许可苦笑,他怎么就成了花心大萝卜了?心里直喊着冤枉,虽说几个女人都对他有意思,可是他却没有给任何一个女人什么暗示,他只是暂时还不想考虑这个问题,在他看来自己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就比如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 对于自己的父母,起初他的心里是有着恨意的,他觉得无论是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父母都不应该抛弃自己的孩子,哪怕是生活再艰难。 既然不愿意承担这份责任,当初他们就不应该把孩子给生下来。 后来和京城那一僧一道在一起之后,他渐渐懂得了世道的艰辛,他开始站在了父母的角度去思想,或许他们真有不得已的苦衷吧,毕竟哪个孩子都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肉,怎么可能就那么轻易是抛弃呢? 老和尚和老道士让他自己去寻找答案,或许等他找到答案的时候,那种恨也就烟消云散了。 这么多年来,虽然去了欧洲,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却成了他的一个心结,一直以来他都在努力提升自己的能力,他希望有一天他能够靠着自己的本事找到自己的亲人。 这次回国,虽然是受了罗永忠的邀请帮助查案,更多的原因是他觉得自己应该回来了,是时候查明自己的身世之谜了。查案只是回来的一个借口,一个由头。 “叶辰确实很不错。”许可轻声说了一句。 朵云儿脸上微微一红:“你说他会为我留在苗疆么?” 许可却摇了摇头:“不会,哪怕他很喜欢你,很在乎你也不可能留下的。” “为什么?”朵云儿有些失望,她很不愿意听到这样的答案。 许可说道:“叶辰有着他的理想与抱负,而他的理想与抱负却不在苗疆。” 朵云儿还是不太明白,许可说道:“叶辰曾经是一名军人,即便是现在已经没有再呆在部队,他的骨子里流淌着的仍旧是军人的血液。他参加过长城会战,那一仗打得十分的惨死,他的很多袍泽兄弟都战死在了疆场。他痛恨日本人,而华夏与日本之间的一场大战很可能无法避免,一旦战争打响,他一定会再赴前线,与日寇血战,为他那些死云的弟兄报仇。” 朵云儿有些明白了,微微点了点头:“这样才是一个真汉子。” 许可说道:“所以他是不会留下的,如果你真喜欢他,你应该陪着他去做他想要做的事情。”朵云儿没有再说什么,而是陷入了沉思。 程德东他们还在清塘寨的外围寻找着,可是他们却还是没能够找到孙剑平夫妇。 程德东让他们休息一下,他自己点了支烟:“要是蔓莎在就好了,他或许能够知道自己的父亲可能会藏在什么地方。” 叶辰说道:“先生,天都大亮了,这样找下去也不是办法啊!要不我们直接闯进寨子去吧,以我们的实力,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在漠北七鹰的交代中并没有提到清塘寨里还有着足够配备一个团的军火,否则叶辰就不会这么说了。也不是漠北七鹰有意隐瞒,而是这件事情连他们都不知道。 程德东摇摇头:“没有那么简单,他们能够把孙剑平给逼得藏了起来,实力就不容我们小视,这其中一定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凶险。如果真那么轻松就能够搞定,许可他们也应该有所行动了,可寨子里却安安静静,说明许可他们仍旧在蛰伏,等待机会。” “会不会先生已经被……”封小异的话还没说完,叶辰便说道:“不会的,先生就算是真被发现,他也一定能够全身而退的。” 封大同也很是赞同叶辰的话:“嗯,以先生的本事只要他想走,没有人可以困得住他。” “所以我们必须得先找到孙剑平夫妇,弄清楚里面的情况再说。”程德东还是坚持要先找到孙剑平夫妇俩,虽说从大漠七鹰那儿了解到了一些情况,可是他的心里却并不踏实。 “干脆我们分开找吧,两个小时后再回到这儿会合。”洪斌说道。 这是个好办法,可以提高效率,但却有一点,那就是一旦分成两队,那么彼此之间就不好照应,假如其中一队遇到了什么危险就麻烦了。 这也是一开始程德东就要求大家一起寻找的原因。 可是现在看来大家都想早一点进寨子助许可一臂之力,程德东在听了洪斌的建议之后也有些犹豫了。 叶辰说道:“嗯,这样也好,程先生,只要我们都小心一点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封家兄弟也是这么说。 这几人的身手都不错,所谓的艺高人胆大就是这个道理。 程德东只好点了点头,将烟头摁灭,然后说道:“这样吧,我和封家兄弟一队,叶辰和洪斌一队,洪斌对苗疆稍微要熟悉一点,就由洪斌领头。” 叶辰说道:“行。”叶辰可不会为了谁领头而有什么意见,他是军人,向来是以服从为天职的,对许可是这样,对程德东同样也是这样,他知道程德东也是许可很倚重的人,论武功程德东根本与许可没法比,可是论起智慧来,与许可可以说是不相上下。 也难得这样的两个人能够和睦的相处。 一队往东,一队往西,两队人马继续开始寻找孙剑平夫妇的下落。 这其中也有个问题,那就是他们这五个人里,真正见过孙剑平的人只有程德东,且还不是与许可一道的,而是之初程德东混在苗疆来过两次音寨与孙剑平打过照面。程德东把孙剑平的样子大致向大家描述过, 他还告诉大家蔓莎的母亲与蔓莎长得很像,就像是孪生的姐姐一般,当然,年纪看上去要大些。 有了程德东的这个提示大家的心里也有了底。 西行的队伍只有两个人,叶辰和洪斌。 对于洪斌,叶辰还是很好奇的,洪斌懂得医术,据说是中医世家的传承,可却有着厉害的身手,最主要的是他发现洪斌右手上竟然有着枪茧,那是一个长期握枪的人才会长出的茧子。 这件事情他没有和别人说过,甚至和许可都没有说,他想先自己把事情给弄明白了再说。所以一路上叶辰对洪斌都很是注意,只是他做得很是隐蔽,不让洪斌察觉出来。 “过去是西秀峰,那儿有一个岩洞群,我想他们会不会躲到那个地方去了,那地方经常会有野兽出没,而且蛇也很多,一般很少人去。”洪斌指着不远处的一座小山峰说道。 叶辰说:“这倒是一个躲藏的好所在,我们就到那去看看吧。” 洪斌笑道:“那山腰上正好可以看到半个清塘寨呢。” 叶辰点了下头,没有再说什么。 洪斌又说道:“听程先生说叶兄弟曾经当过兵?” 叶辰看了他一眼:“嗯,参加过长城会战,当时我在大刀队。” 洪斌肃然起敬:“长城会战那一役很是悲壮,特别是大刀队更是英勇,扬我华夏之军威。” 叶辰长长地叹了口气:“唉,可惜还是败了。” “为什么要离开军队?”洪斌像是在闲聊。 叶辰说道:“因为失望,一个不抵抗的当局,一支只知道撤退的军队,我看不到一点的希望,那些弟兄都白死了。” “所以他们的血还未冷,你便已经心冷了?”洪斌这话有些意思,叶辰看了他一眼:“不然我怎么办?自己拿着枪去对付日本军吗?” 洪斌摇了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要抗日,要救国还有很多的途径的,我就听说东北的抗联可是一直在打鬼子的。” “抗联?我听说过,他们不过是一些散兵游勇,根本就成不了气候。” “话不这么说,他们可是多次给予了日本鬼子沉重的打击,在那样恶劣的条件下,他们仍旧在坚持着把日本鬼子从华夏的土地上驱逐出去。” 叶辰不屑地笑了:“可是他们成功了吗?” “暂时还没有,但这并不等于他们不会成功。任何成功都要付出代价,至少他们已经在付出了,假如连第一步都不敢迈出去,那么又何谈成功呢?”洪斌的话很是尖锐。 “你的意思是我应该去参加抗联?”叶辰皱起了眉头,他心里很清楚抗联是一支什么样的队伍。 洪斌却说道:“我只是打个比方,其实我们每个人有良知的华夏人都在努力地寻找,寻找一条抗日救亡的正确道路,寻找一个正确的人生方向。” 叶辰问道:“你找到了吗?” 洪斌点了点头:“我找到了。” 第530章 洪斌之谜 “我找到了。”洪斌点点头,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目光停留在叶辰的脸上,表情很严肃。 叶辰让他看得有些不自然了,他尴尬地咳了两声:“哦?真有那样的一条路么?” 洪斌说道:“我且问你,你最希望过上的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 其实这应该是一个很好回答的问题,可是叶辰却让洪斌给问住了。 洪斌饶有深意地问道:“你莫非就不希望生活在一个人人平等,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没有贫富之分,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官员一心为民,百姓安居乐业的社会里吗?” 叶辰心里一凛,他可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洪斌此言一说他马上就猜到了洪斌是什么人了。 虽然这儿只有他们俩,可是叶辰还是很小心地问道:“洪大哥不会是那边的人吧?” 那边是哪边,大家当然都是心知肚明的。 洪斌笑道:“如果我说是呢,你会怎么样,拿我去邀功领赏么?” 叶辰面带愠色:“你当我叶辰是什么人?老实说,虽然我不太相信你们那一套,可是我叶辰也不是一个卖友求荣的人。” “哦?为什么不相信?其实我们一直都在为这个目标努力的,不只是我一个人,还有千千万万个如我一般有着这种信仰的人们。” 叶辰说道:“我曾经和先生谈到过这个问题,先生说,其实你们提出的这些口号早在南宋时期和太平天国的时候就有人提出来了,钟相、杨幺起义不是就提出了等贵贱、均贫富么?而太平天国当时不也说无处不均匀么?最后呢?那不过是一种理想化罢了,根本就不可能实现。” 洪斌没想到叶辰还能够说出这般道理,虽说这肯定是许可提出的见地,但说明他们也对这些有过思考。 洪斌说道:“你说得没错,古人确实也有提出过这种生活状态的构想,只是他们只描绘出了一个理想化的境界,却没有一个去实现这种理想的方法。加之他们有组织却没有严格的纪律,又受到封建王权的严重影响,到后期,他们的行为已经违背了他们的初衷才导致了失败的结果。” 叶辰笑了:“那你们又如何保证自己不会重蹈覆辙呢?” 洪斌正色道:“正是因为有了前车之鉴,我们才会严格的约束自己,制定了铁一般的组织纪律,我们靠着的不仅仅是一句口号,而是钢铁般的信仰。” “信仰?”叶辰有些不明白了。 洪斌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些一时半会我和你也解释不清楚,我这有一本书,你留着没事的时候看看吧,相信里面有你想要找到的答案。” 叶辰接过书,看了一眼,然后小心地放在了身上。 洪斌说道:“希望有一天,你也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说话间两人便来到了独秀峰下,山风吹过,树摇草动,带着些许的寒意。 两人在狭窄的山路上行走,却并没有看到什么野兽毒蛇,或许是即将入冬了的缘故。 叶辰的心里还是有些波动的,之前他一直在猜测洪斌是一个什么人,现在他终于知道了。 不得不说洪斌的话对他还是起到了很大的影响。 自长城会战之后,他的心已经死了,国民党让他看不到一点的希望。 他甚至在心里替那些死去的战友不值,他们抛洒热血最后换来的是什么?是当局的不抵抗,把大好的河山拱手让给了日本人。 他不敢去想,如果日本大举进攻,是不是当局要放弃的不只是东三省而是整个华夏? 洪斌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在他看来只要提了个头就好了,叶辰自己会有自己的判断。 他也知道真正能够影响叶辰的人是许可,他希望当许可看了自己给叶辰的这本书能够让许可也有所改变。 “等等!”叶辰拦住了洪斌,因为他听到前面不远处的草丛里传来了响动。 洪斌也警惕地望向前方,他知道这地方很可能会遇到野兽,豺狼虎豹都不是没有可能的。 “呜!”一声狼嚎,叶辰和洪斌的脸色都微微一变。 叶辰说道:“它是在召唤同伴,我们得赶紧撤!” 洪斌没有动,苦涩地说道:“恐怕已经来不及了,它的同伴应该就在附近。” 洪斌抬眼四下里看看:“那边,先上树再说。” 好在这儿很多的树,两人爬树也没有太大的难度。 两人才上树便看到了七、八头恶狼已经聚集过来,和刚才那一头一起围到了树底。 叶辰皱起了眉头朝着另一棵树上的洪斌说道:“就这些还把我们给逼到树上来了?”他很是郁闷,就七、八头狼便让他们怂了,要传出去不被笑掉大牙。 洪斌也是一脸的尴尬:“我也以为会来很多,不知道还会不会有后续。” 叶辰极目远望,没有再看到什么动静:“应该没有了吧,要不我先下去!” 洪斌怎么可能让叶辰一个人下去,他说道:“一起吧!” 两人真就跳了下去,不过此刻叶辰手中一柄大刀,洪斌也摸出了一对匕首。 两人还真把这些狼给吓懵了,只是他们并没有给这群狼反应的时间,叶辰先出刀,手起刀落斩下了一颗狼头,那血溅了他的一脸,瞬间就像是个血人。 洪斌说道:“不愧是大刀队出来的,这一刀力量惊人!”他说话间已然扑向了两头狼,一把匕首刺中一个,那匕首同时一旋,只听那两头狼发出惨叫,倒地不再动弹了。 叶辰的眼中也流露出欣赏的意味:“好快的手法。” 两人很快就把这九头狼给杀掉了,只是他们的身上都已经满是血渍,当然,这些都是狼血。 “哈哈哈哈!”两人相视大笑,那笑声中充满了豪气。 原本叶辰对于洪斌的那点戒备也在这笑声中荡然无存。 这样的经历一下子拉近了两个人的关系,虽说叶辰还不能够马上接受洪斌给他说的那些,也无法立刻理解洪斌那所谓的信仰,但是此刻他却真正把洪斌视为兄弟,那是一种经历了生死的惺惺相惜。 “爽,真是太爽了!”叶辰直呼爽快,自长城会战以后他还没有真正让大刀有过用武之地,这一番杀戮又激起了他无边的斗志。 “可惜,若是在战场上,若我们杀死的是日本鬼子那就更加的痛快了。”洪斌说道。 叶辰点了点头,他也是这样想的,在刚才斩杀这些狼的时候他便有一种错觉,那就是自己又回到了战场,与日本鬼子近身肉搏。 “走吧,别忘了我们是来寻人的。”洪斌搂了下他的肩膀,两人才继续往独秀峰去。 上山的路有些崎岖,不过对于二人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得加快步伐,不然我们会误了与程先生他们会合的时间。”洪斌看了看表说道。 叶辰问道:“对了,程先生以前真帮过你么?” “当然,这还有假么?”洪斌回答。 叶辰又说道:“那么你为什么会在坡脚寨,不会真的只是为了去给那些苗人看病吧?” 洪斌笑道:“还真就是去给苗人看病的,当知道坡脚寨传了伤寒,上面就让我伪装成医生去给苗人看病。” “这你们都管么?”叶辰很是不解。 洪斌说道:“你该听说过红军吧?其实红军便是穷人自家的队伍,是老百姓自己的军队,老百姓有了苦难疾病,我们自然就不会坐视。只是来到坡脚寨以后,在替他们看病的过程中我发现了一些其他的问题,所以我便和上级取得了联系,上面让我在寨子里住下,设法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说到这儿,洪斌顿了顿:“不曾想却看到程先生被他们给抓了,先生是我的恩人,有恩不报不是我辈所为,于是我便等待时机打救程先生,后来你出现了,我自然要助你一臂之力的。” “你到底发现了什么?”叶辰问。 洪斌说道:“我发现了鬼社竟然会出现在坡脚寨,只是我没想到他们会渗透了整个苗疆。我们的队伍现在就在黔州,所以对于黔州境内发生的任何事情我们都必须保持警惕。” “就你一个人?”叶辰很是好奇,在他看来这样的侦察行动不应该只有洪斌一个人,那样就太危险了。 洪斌说道:“一个人就够了,我的目的只是搞清楚他们的意图,并不是要和他们发生冲突。” “可是后来你还是和他们发生了冲突。”叶辰笑道。 洪斌叹了口气:“是啊,我也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形下再遇到程先生。” 说着两人已经到了山腰,在这儿视野很好,果真能够看到半个清塘寨。 “那些简易的木屋都是后面修建的!”洪斌指着清塘寨方向说道。 叶辰看了一眼:“怎么感觉修得像是一个兵营呢?还有,你看那中间的那小队人,像不像是在巡逻。” 洪斌没有说话,他眯缝着眼睛紧紧地盯着那边。 可惜他们没有望远镜,不然他们会发现,那些巡逻的人身上竟然都背着枪,那枪甚至比国军的枪械还要先进些。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漠北七鹰难道隐瞒了什么?”叶辰自言自语,洪斌却说道:“不,或许很多事情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不管我们是不是能够找到孙先生夫妇,我们都不能再等了,和程先生会合后我们就设法进寨子打探一番,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西疆会有大事件发生。” 不只是洪斌,叶辰也有这样的预感,所以他用力地点了点头,同意洪斌的意见。 第531章 说服青鸾 启封城,青家。 颜萍和白舞燕再一次见到了那个青衣女子,只是此刻的青鸾已经摘下了面纱。 就算是颜萍和白舞燕同为女人,而且都是美女级别,在见到青鸾的刹那间也有着一种惊艳的感觉。 白舞燕用一种哀怨的目光望向了黎俊江,仿佛黎俊江真的已经为青鸾的美貌所动,钟情于青鸾了一般。 “两位请坐。”青鸾很有礼貌地招呼着颜萍和白舞燕坐下,然后微笑着朝黎俊江点了点头,示意他也坐下。 青慕云忙着教里的事情并没有跟来,黎俊江就成了这儿唯一的一个男性。 黎俊江其实是不想跟着的,只是他却找不到借口离开。 颜萍说了,如果没有他在场,青鸾很可能不会好好待见她们。 青鸾让婢女给三人上了茶,先开口说道:“两位姐姐这次在山南一定受了惊吓,我已经安排了厨房,中午弄顿好茶饭,然后再喝上两杯给二位姐姐压压惊。” 不知道为什么,这声姐姐听在白舞燕的耳朵里面很不是滋味,白舞燕心道还不知道谁才是姐姐呢!女人嘛,最怕人家把自己的年龄说得大了,那样显老。 颜萍却不以为意,她笑着说道:“青鸾小姐,这一次我们能够脱困还真得谢谢贵教的鼎力相助。” 青鸾摇了摇头:“过程我已经知道了,青鸾可不敢居功。相反的,我为之前我和小叔的自私向你们道歉。特别是黎先生,我们利用了你,在这儿青鸾向你赔不是了!”说罢真的站起身来微微欠了下身子。 黎俊江忙站了起来,摆摆手:“青姑娘,你言重了,其实你们并没有义务帮我的,能够让傅家三兄弟跟我一起去山南做我的帮手,就凭这一点我就已经很感激了,至于其他的话就不必再说了。” 青鸾这才像是放下了一副担子的样子,她问道:“不知道接下来你们有什么打算?” 黎俊江说道:“青姑娘,你真准备率领教众去东三省么?” 青鸾确实有这个想法,不过她更希望黎俊江能够与之同去:“黎先生愿意同行吗?” 白舞燕气得咬了下嘴唇,这个青鸾也太不知羞了吧?怎么能够这样直接呢?就算是你喜欢黎俊江能不能含蕴一点啊,真当人家是空气啊? 不过碍于颜萍在场,白舞燕不敢任性。 黎俊江摇了摇头:“我暂时没有这样的打算。” 颜萍却插话道:“我听闻青姑娘去东北的目的是想要去打鬼子对吧?” “是的,长期以来我们白莲教都注重民族大义,俗话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如今日本人占了我华夏的东三省,作为华夏的儿女,我们有责任也有义务把这些侵略者给赶出华夏去!”青鸾说得义正辞严,白舞燕也被感染到了,暂时忘记了这位年轻貌美的女子可是自己的情敌。 白舞燕说道:“难得青姑娘一片赤子之心,只是不知道你能不能代表了整个白莲教呢?” 青鸾淡淡地说道:“至少我能够代表我自己,不过我相信教里大多数人都会支持我的。” 颜萍却说道:“我倒是觉得想要为国效力,抵抗日寇并不一定就要去东北,就算留在这儿也有的是机会。” 青鸾皱起了眉头:“颜小姐,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颜萍说道:“这一次我们在山南还是有收获的,我们发现山南那个地方的情况很复杂,除了那几个大势力之外,应该在这些势力的背后还有一只大黑手在操控着山南的局面。” 青鸾也很是聪明,马上就想明白了问题的所在:“你说的那只大黑手不会就是日本人吧?” 颜萍还真就是指的日本人,黎俊江说他也有这样的感觉,庞哲曾经提及过这件事情,说弄不好卢爷或者白莲教费思迁这些人都已经与日本人勾搭到了一起,至于他们想要做什么那就不得而知了,反正不会是想做什么好事。 颜萍点了点头:“你们驻在启封,与山南离得很近,你们就占了最大的优势,假如能够找到那个大黑手,让日本人曝光,那样华夏还是很有希望的。只是这件事情并不那么容易完成,可能会需要很多的时间,甚至还会有人因此而牺牲。” 她说着望向青鸾,她很惊讶,这样一个看上去很美丽的女人怎么就成了白莲教的头儿,除了费思迁的那一支,其他的人几乎都以青鸾马首是瞻,这可不只是依靠了她父亲的光环,而是平日里她在教内树立起来的威望。 别看她是青慕云的侄女,青慕云还是教里的长老,可是青慕云在教内的影响力却根本不能与青鸾相比。 青鸾听了颜萍的话,思考了一下说道:“颜小姐说的有些道理,不过你们确定山南真有日本人的影子么?” 白舞燕有些不高兴:“你是在置疑我们的能力喽?” 青鸾忙说道:“白姐姐别误会,我也只是想要确定一下。” 白舞燕再一次被叫了姐姐,心里很是不忿:“别姐姐长姐姐短的,一来我们好像没那么熟,二来么,我的年纪不一定有你大呢。” 黎俊江和颜萍都嗅出了火药味,颜萍沉下了脸:“小白,你是怎么和青姑娘说话的?平日里都的那些礼节都给忘记了吗?” 白舞燕委屈地低下了头,她还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不堪,凡事涉及到一个情字,那人的智商就会往下掉了,特别是女人,更是接近于零。 此刻颜萍是在做青鸾的工作,希望利用白莲教的资源彻底查清楚山南的事情。 虽说颜萍可以找当地的调查科提供人手,但她并不觉得那是一个好办法。 启封的调查科竟然没有一点关于山南的记录,很难说这儿的负责人是不是已经与山南沆瀣一气。这也是她宁愿苦口婆心地说服青鸾也不走那一步险棋的原因。 她已经看出来了,青鸾骨子里还是有着民族的情结的,不然也不会想要带了教里的人到东北去打小鬼子。 颜萍对青鸾说道:“青姑娘,这些都是我们的经历,不信你可以问问黎先生。” 青鸾向黎俊江投去了询问的眼神,黎俊江点了点头:“确实是这么回事。” “这么说你们暂时也不会走了?”青鸾小声问道。 颜萍替大家回答了这个问题:“我们之前就是冲着鬼社来的,既然已经知道了山南有鬼社的据点,我们自然不会马上离开,只是这样一来是不是会给贵教带来不便。” 若是青慕云在,他一定会点头称是,只是此刻青慕云没在。 青鸾说道:“也没有什么不便的,青家也算是本地的大户了,别的不好说,住的地方还是足够的,至于吃嘛,有我吃的自然就有诸位吃的,调查中如果你们需要我们给予配合的尽管说。” 颜萍没想到青鸾会这样的大气,答应把他们留在青家。 颜萍说道:“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青姑娘,谢谢你!” 青鸾忙说道:“不用客气,我们虽然职业不一样,他有一点我们是一样的,那就是我们都是华夏的儿女,现在母亲遭了难,我们哪里有权利坐视不管。” 人家可是说得很明了,留下你们不是因为你们本身,而是出于对华夏的拳拳赤子之心。 “颜姐姐,下一步你们还有什么打算?”青鸾问道。 颜萍喝了口茶:“留下来,寻找机会再进山南。” 青鸾瞪大了眼睛:“还要去啊?” 颜萍说道:“去,为什么不去,俗话都说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黎俊江也很想再去一趟,一来是想知道那个神秘的老头来历,二来他担心庞哲会因为帮助他们而受到卢爷的责罚。 青鸾想了想说道:“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我就暂时不去东北了,留下来,把山南的事情给弄个清楚明白。你们就安心住在这儿,我会配合你们对山南的调查。需要人手只管言语一声,我会为你们落实。” 三人谢过了青鸾,便回房休息,等一会吃午饭。 白舞燕硬拉着黎俊江去了她的房间:“你是不是看上青姑娘了?” 黎俊江没来得及说话白舞燕又说道:“也难怪,青姑娘简直可以说是倾国倾城,假如我是个男人也会忍不住贴上去的。” 黎俊江长长地叹了口气:“白小姐,我想现在并不适合讨论这件事情吧?” 白舞燕却不管:“我偏要现在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黎俊江苦笑,这还是他认识的小白么,怎么这妮子连一点自信都没有了呢? 哪里怕得了白舞燕没有自信,任很多女人在青鸾的面前也会没了自信的,青鸾长得太妖孽了,若是放在以往,那说她长得祸国殃民一点都不为过的。 黎俊江正色地说道:“现在我不会考虑这些事情,我必须得把许可交代的事情给办好,要知道这关系到鲵阿依的生死,所以白小姐,希望以后你不要再提这件事情,我自己知道该怎么做的。” 听黎俊江这么说,白舞燕的心里一喜,看来黎俊江并没有像自己想的一样为青鸾的美色所惑:“好,记得这是你说的哈,对了,颜姐说了,以后你有什么行动都必须得带上我,有我跟着你才不会犯错误。”至于是什么错误这小妮子没有说,黎俊江心里却很明白。 这让黎俊江有些哭笑不得,怎么说自己也并没有答应白舞燕什么,那层窗户纸还没有捅破呢。白舞燕也心如撞鹿,她是在假传圣旨,颜萍可没有这么说过。可是她管不了那么多,对手太强大了,她已经顾不得再矜持了。 第532章 暴露逃离 两队人马重新会合到了一处,只是两边都没有一点的收获,根本就没发现孙剑平夫妇的踪影。 “程先生,还要继续找吗?”叶辰问道。 清塘寨的周边他们几乎已经翻了个遍,再找下去估计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程德东想了想:“不找了,我们原地休息,今晚行动。” 洪斌把他们在独秀峰看到的那一幕说了出来,程德东和封家兄弟听了都是脸的诧异。 程德东说道:“你确定是兵营吗?那些巡逻的是士兵的装扮?” 洪斌和叶辰摇了摇头,叶辰说道:“太远了,看不清楚,不过那些木屋的排列分布确实就像是一座军营。”程德东知道叶辰曾经在军中呆过,应该不会弄错。 洪斌说道:“可是从来没有听说西疆有驻军的,苗人与官府的关系很糟糕,根本不可能让官府驻军进苗疆。” 程德东点了支烟,在原地走了两个来回:“按原计划,先休息,我准备一下晚上的行动方案。” 清塘寨,塘坝。 蔓莎也在焦急的等待之中。 她知道许可和朵云儿就在附近,她很想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诉给许可知道,但她根本就没有办法把消息传递出去。 她担心许可和朵云儿会贸然行动,对方可是有枪有炮,而且根本不知道对方到底有多少人手,万一许可和朵云儿暴露,就算他们的身手再厉害,功夫再好也不是人家的对手。 蔓莎自己就是武者,她很清楚,再高强的武功面对密集的枪炮时也是无能为力的。 大约十点多钟的时候米果又来了。 米果的脸色很不好看,瞪着蔓莎:“说,你是不是早就已经怀疑我了?你是不是故意让我带到这个地方来的?” 蔓莎冷笑道:“你说呢?” 米果露出了凶相:“老实告诉我,你们的那些人呢?” 许可、程德东一伙突然就消失了,而派出去的杀手也没有再回来。 许可这帮人绝对不是好对付的,再加上之前逃掉的孙剑平夫妇,他们若是合到了一起,那么对于自己这边而言根本就是个灾难。 所以米果急了,而他的合作伙伴也说了,要是不能够把许可这些人给除掉,别说他不可能当上苗王,指不定还会因此而送了命。 米果看得出,自己的合伙人好像对那个许可很是忌惮,他自己是见过许可的,在他看来许可不就是一个长得帅一点的年轻人么,根本看不出他有什么过人之处。 他甚至还为能够从许可的眼皮底下把蔓莎和朵云儿给忽悠出来感到沾沾自喜,现在看来他错了,弄不好人家早就已经给自己下好了套,自己的一切都是在人家的算计之中。 想到这儿,米果有一种挫败感,要知道他想要成为新的苗王,对自己的能力还是有几分自信的,而现在他有一种被愚弄的感觉。 蔓莎叹了口气:“米果,我不知道你怎么会成为这样的一个人。” 米果说道:“凭什么我就要受别人的欺凌,凭什么我不能当苗王?我相信我能够比任何人都做得更好!” 蔓莎没有再说话,用一种鄙夷的眼神望着糖果。 米果忍受不了她这样的目光,有些歇斯底里地叫道:“快说,他们到底在什么地方?” 蔓莎冷冷地说道:“我不知道,就算是知道也不会告诉你,你就死了这份心吧!” 米果抬手就想给蔓莎一个耳光,可是他却忘记了,蔓莎的身手并不在他之下,而且也没有被束缚住手脚。 所以他的手才高高扬起蔓莎便闪身躲过,甚至还反过来狠狠地扇了他一记耳光。 米果的脸胀成了猪肝色,他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自己被人家给打了脸。 米果怒喝:“你找死!”他有些后悔,为什么一开始不把蔓莎给捆起来。 米果说着就掏出了一支枪,枪口对准了蔓莎。 动武他不一定是蔓莎的对手,可他不相信蔓莎再快能够快得过子弹。 果然,蔓莎没有再动,蔓莎不傻,就算是把内功练到了极致也不可能抵挡得了子弹,她可不想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死在这儿,死在这个苗人叛徒的手里。 见蔓莎老实了,米果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神色:“终于知道怕了?” 接着他冲着屋外大叫一声:“来人!” 那妇人走了进来,看着眼前的架势,妇人的眉头微微一皱,她虽然也不喜欢蔓莎,但她也觉一个大男人得用枪对着一个女人这画面也有些违和。 “把她给我绑起来!”米果叫道。 蔓莎可不想就这样束手就擒,被关在这个地方她就已经够憋屈的了,之所以她没有乱来只是想弄明白一些事情。现在米果要把他给绑起来那等于是要让他失去了行动的自由,这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所以蔓莎没有半分的犹豫,她拉住妇人往米果那边一搡,然后窜出了屋子。 米果气急败坏,推开妇人对着蔓莎就是一枪。 妇人也跟着米果的身后追了出去,不舒服米果是一回事,要是让蔓莎逃脱了又是另一回事。 枪声一响便惊动了两拨人。 朵云儿和许可探出头去,刚好看到了蔓莎从小木屋里冲出来,许可马上就跳了起来:“你留下,我去帮她!”朵云儿应了一声,她明白许可的意思,自己能不暴露就不要暴露,有许可出手,蔓莎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 蔓莎才闯出来,便有几个黑衣男子向她围来,蔓莎手底下没有半分的留情,招招狠辣,那几个男子不曾想一个小女孩竟然会如此的厉害,一时间也不敢逼得太紧。 不过蔓莎并不因为这样而感到轻松,她不仅仅要应对这些黑衣人,还要躲避米果的子弹。 那个妇人很快也贴了上来。 妇人要比那几个黑衣人要厉害多了,她的加入给了蔓莎很大的压力。 蔓莎的心里暗暗叫苦,许大哥,云儿姐姐,你们再不出来我可就要挂掉了! 她在心里呐喊着。 就在这个时候,一条人影如鬼魅一般地飘了过来,接着便听到几声闷哼,几个黑衣人被打飞了出去。 妇人一惊,赶紧退了两步,离开了战团。 她看到了一个面带微笑的年轻人,只是年轻人的微笑却是冲着蔓莎的:“你没事吧?”他嘴里说着,脚下的步法却是飞快,他的目标是米果,米果已经看呆了,甚至连开枪都忘记了。 等他回过神来,枪已经到了那人的手中。 来人便是许可,他的拳头狠狠地砸在了米果的脸上,米果竟然被他打到在了地上,妇人想要上前,让蔓莎给拦住了。 许可没有恋战,回到蔓莎的身边,一脚踢在了妇人小腹。 对敌的时候许可没有一点的仁慈,长久以来的对敌经验告诉他,对敌人的仁慈便是对自己的残忍! 踢飞了妇人,许可一把拉住了蔓莎的手:“我们走!”许可很清楚,他们必须马上离开,这可是人家的地盘上,那声枪响之后很快就会有援兵到来。 也是许可的动作快,从他现身到拉上蔓莎离开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在他带着蔓莎消失在密林之中便听到一队人马赶到了,米果气急败坏地冲着他们大叫,让他们进林子搜。 与朵云儿会合,三人便迅速地离开,否则很容易被对方合围。 枪声惊动的另一拨人便是程德东他们,只是他们距离枪声传来的地方有一段距离,听到枪声,程德东便带着众人向着枪响的方向奔去,他担心可能是许可和朵云儿他们出了什么事,虽然知道这样闯过去很是危险,但他没有选择,许可他们不能有任何的闪失。 冲在最前面的是叶辰,紧接着便是封家兄弟,程德东和洪斌也紧紧地跟在后面。 “大家小心一点,不到万不得已,尽量不要开枪。”程德东不希望暴露,对于清塘寨他还是有所忌惮的,万一里面真有一支驻军的话,他们这几个人根本就不够人家塞牙缝呢。 驻军?程德东苦笑,他一直在思考着这个问题,真会有这样的一支军队吗? “程先生,为什么只响了一枪?”洪斌问道。 程德东说:“我也不太清楚,不过这是好事,说明双方并没有真正交上火,或者是许可他们暴露了,对方开枪示警,如果是这样许可他们应该已经逃离了。” 想到这儿,程德东叫道:“叶辰,你们慢一点,别这么快!” 叶辰和封家兄弟慢了下来,叶辰问道:“程先生,怎么了?” 程德东说道:“估计是许可他们暴露了,只响了一枪,说明他们应该已经及时逃离,我们注意一下沿途接应。” 大家听了都深以为然,程德东让大家分散开来,但又不要离开彼此的视线距离,准备做好接应。 程德东是一个极具智慧的人,这一点就连许可都对他很是赞赏。 只从一声枪响他便能够判断出许可他们已经暴露并逃离了清塘确实很不容易。 就在这个时候,西北方向又传来了枪声,是个连发。 对于枪声,叶辰和封家兄弟都是行家,三人认为这只是一组乱射,应该没有实质的目标。 程德东眯缝着眼睛:“这说明那个方向便是许可他们逃离的方向!” 对方的乱射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想要打草惊蛇,寻找目标的藏身之处,另一种则是气急败坏的想要泄愤,就算是泄愤,那也是他们追击目标的方向。 程德东带着大家迅速地向着西南方向跑去。 第533章 成功脱困 米果带了一队人顺着许可他们逃跑的方向追去,一面追,一面朝着天空来上一梭子。 他在发泄着心头的怒火,他没想到原本被自己控制着的蔓莎就这么给逃了。 他甚至有些后悔,自己对蔓莎太客气了。 他之前很是自信,自己一定能够说服蔓莎跟自己一块干,他喜欢蔓莎,他想要用自己的魅力征服蔓莎,早知道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他不介意用霸王硬上弓的手段。 自己连一个女人都搞不定,这事传出去他就成了一个笑柄,那些合作者还能够对他有信心么? 米果这一次是彻底的怒了,假如再让他抓住蔓莎,他一定要对她用强,然后再好好的羞辱她,还要当着她的面把她的那些“朋友”一点一点的折磨,最后拿他们点天灯,他发誓不只是要从身体上占有蔓莎,还要从心理上把蔓莎给摧毁了。 米果已经疯狂了,他真把自己当成了苗疆的主宰,在他看来蔓莎的行为就是对他的背叛,他无法容忍这样的背叛。 “他们追上来了!”蔓莎有些惊慌地说道。 蔓莎还是有些害怕的,她还是第一次真正面对真枪实弹。 朵云儿轻声说道:“不要害怕,以我们的速度他们是追不上的。” 朵云儿在安慰着蔓莎,其实米果他们还是咬得很紧的,在这片地界上,大家的熟悉程度都差不多,没有谁占优势。 蔓莎说道:“我,我不害怕!” 许可殿后,他说道:“程大哥他们应该也在附近,他们一定会赶来接应我们的。” 朵云儿却很是怀疑:“你怎么能够确定?” “我相信他一定能够找到这儿的,要问我怎么能够确定我也说不上来。” 朵云儿轻笑:“相信?我怀疑他们是不是能够找到这儿都还是回事儿。” 许可说道:“对,我和他之间有一种默契,说不清、道不明,但彼此间似乎能够感觉到对方的想法,我知道这种事情说出来很玄,可我就是相信他们一定已经到了!” 朵云儿不再说什么了,拉着蔓莎继续奔跑。 米果一直在放枪,虽然他并没有看到许可和蔓莎的踪影。 他需要发泄,他必须要用这样的方式来宣泄自己的愤怒。 “这边!”一个手下看到了前面闪逝的人影,大声叫道。 米果领着人便向着手下指引的方向奔去。 许可皱起了眉头:“他们还咬得真紧。” 朵云儿露出了杀机:“看我的!” 许可拉住了她:“不行,他们人多,手里都有枪,你根本就没有机会。” 他知道朵云儿的本事,可是距离太远,弄不好才一个照面人家的子弹就招呼过来了,朵云儿甚至连出招的机会都没有。 蔓莎也用力拉扯朵云儿:“云儿姐姐,我们还是赶紧跑吧!” 朵云儿不再坚持,许可说道:“你们往这边跑,我引开他们。” 蔓莎急忙说道:“不行,许大哥,怎么能够让你为了我们冒险呢?” 许可沉声说道:“就这么决定了,朵云儿,你带着她往北跑,十里路后如果安全就在那儿等着我!” 许可的声音不大,可是却很是威严,朵云儿“嗯”了一声拉了蔓莎:“听先生的,我们走,先生不会有事的。” 刚才许可救蔓莎时露的那一手朵云儿可都是看在了眼里,之前她就知道许可厉害,但却没想到许可会厉害到那样的程度。 她相信那些人是不可能对许可造成任何的伤害的。 许可不等她们再说什么,朝着东面跑了,跑出两三百米,他冲着米果他们追来的方向放了一枪! 这枪还是从米果的手上夺来的,他一直没有扔,原来早就打算好了在关键的时刻用它来引开追兵。 趁着这当口,蔓莎和朵云儿便拼命地往北面跑去。 蔓莎还是不太放心:“云儿姐姐,许大哥不会有事吧?” 朵云儿笑道:“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他一定不会有事的,难道你刚才没有看到他的本事吗?若是他想走,没有人能够留得住他的。” 回想着刚才许可的身手,蔓莎的心里才稍稍踏实了些。 许可看到米果他们都朝着自己这边追了过来,他心里暗暗好笑,原本他以为要把人都给引过来得费些功夫的,没想到自己只是放了一枪就成了。 其实这也很正常,米果又怎么会想到许可会用这样的方法帮着两个女人脱困呢? 米果自己本身就是一个自私的人,这样的一个人哪里会想到许可会不顾自己的安危甘心当诱饵引开敌人? 许可的速度并不是很快,他要等这伙人追上来。 米果冲在了前面,他看到了前面远处晃动的人影,抬手就是一个连发,子弹呼啸着向许可打去。 只是等他的子弹到时,许可早已经隐身于树后。 “枪声在那边!”叶辰叫道。 程德东说:“应该是他们,他们已经逃出来了,只是对方还在穷追不舍,我们赶紧过去接应!” 叶辰和封家兄弟早就已经是枪在手,三人迅速地向着枪声传来的方向跑去。 洪斌说道:“听那枪声离这儿并不远,大概就二里地。” 程德东扭头看了一眼洪斌:“你也懂枪么?” 洪斌笑了笑:“如今这兵荒马乱的,总得什么都知道一点,指不齐哪天保命的时候用得上。” 程德东没有再说什么,继续向前跑去。 许可计算了一下时间,大约已经过了一刻钟,朵云儿的蔓莎应该已经跑出很远了吧? 自己的掩护任务算是完成了,接着他也要给自己找个退路,不过不能让这伙人发现。 正思忖着,便看到远处闪过几条人影,从那身形他已经看出是叶辰他们。 “叶辰!”许可叫了一声,叶辰和封家兄弟听到许可的声音都很是兴奋。 三人向着许可跑来,封家兄弟朝着米果那伙人的方向放了两枪。 封家兄弟的枪法也不差,冲在最前面的米果的两个手下应声倒下,米果一惊,忙躲到了树干后面,其他人也都隐藏了起来。 许可劝他们不要恋战,赶紧去找朵云儿他们。 叶辰说道:“不行,得再给他们一轮子弹,不然他们还会咬着不放。” 许可想想也是,于是四人又朝着米果那边乱打了一气,这是在告诉米果,不要再追了,咱们这边有人有枪,你就算是追上来也占不了便宜。 放了枪,四人就转身离开,去和程德东会合然后再去找朵云儿他们。 米果确实被吓坏了,他并不是军人出身,对方的枪声密集一些他便傻眼了,他不知道对方到底一下子来了多少人,有多少枪! 其实只要他细想一下,就能够猜出来,许可他们有几个人他是知道的,而且他都全部见过,只是此刻他让头顶上飞过的子弹震住了,懵圈儿了。 特别是一开始封家兄弟的那两枪直接打死了他的两个手下,人家那枪法,再看看自己这边人的本事,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上的。 并不是每个人拿起枪都能够成为一个合格的兵,他米果都不能。人家封家兄弟是什么来头,少帅的近卫亲随,那枪法都不知道是多少子弹给喂出来的。 “还追么?”一个手下问道。 米果没好气的横了他一眼:“追个屁,你没看到人家来了大队人马!”他的心里也很郁闷,眼看到嘴的鸭子竟然就这样给飞了,他想到了蔓莎的样子,心里悔到家了,早知道就不该和这妮子客气! “回去怎么向涩谷先生交代?蔓莎跑了,我们就没有办法牵制孙剑平了!”一个尖嘴猴腮的男子凑到了米果的身边担心地说道。 米果眯缝着眼睛:“阿来,你小子是不是盼着我在涩谷那儿失势啊?我早就知道你小子想的什么了,你是不是很想取代我成为新的苗王?” 阿来瞪大了眼睛:“米果,你说这话什么意思,我是替你着想,你,你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米果冷笑:“哼,别以为你背后做的那些小动作我不知道,阿来,我劝你还是把你的野心给收起来,只要我米果在一天,就没有你阿来的出头之日!”说罢也不等阿来再说什么,米果便挥手带着大家撤了。 阿来望着米果的背景,眼里闪过一丝怨毒之色。 程德东见到许可,脸上露出了微笑:“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的。” 许可点点头也笑道:“我也知道你们一定已经来了。” 洪斌看了看许可几人的身后,没有发现蔓莎和朵云儿:“她们呢?” 不等许可说话,程德东说道:“许老弟一定是以自己为诱饵给她们打掩护呢。” 程德东就是程德东,他和许可在很多时候的思路都不谋而合。 许可庆幸这样的一个人是朋友而不是敌人,不然的话还真是不好对付。 大家会合之后很快就找到了朵云儿和蔓莎,两个女人自然满是喜悦。 蔓莎把在清塘寨里的发现说了一遍,只是她说的这些许可早已经通过那山洞中堆放的特别给猜出了大概。 程德东说道:“叶辰他们从独秀峰那儿对寨子进行了远距离的侦察,他们说寨子里新起的那些木屋看上去就像是一座兵营,现在看来还真是那么回事。只是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多兵!” 许可淡淡地说:“兵员不是问题,我估计附近几个苗寨的人都被集中到了那儿,把几个寨子的青壮年集合起来,编出一个团的兵力也不是什么难事。既然里面已经按兵营来建筑了房子,或许也已经开始了序列的编排,说不定还会有人对他们进行军事上的训练呢。” 第534章 世外之谷 封小异听了笑道:“其实苗人有支自己的队伍也不是什么坏事,以后这十村八寨的有外人来犯他们也能够自己保护自己了。” 封大同冷笑道:“你想得也太简单了,谁有这样的大手笔,一下子就武装一个团的兵力?你可千万别告诉我说是当局。” 朵云儿皱起了眉头:“你们兄弟俩能不争么,许先生刚才不是已经说了么,那些物资都是日式的军事装备。” 两人还真没留意到刚才许可的话,现在听了才大吃一惊。 “难不得,我就说嘛,谁会有这样的大手笔?”封大同感觉自己一下子又占理了许多。 封小异说道:“日本人这是想做什么?” 许可说道:“他们应该是想为全面发动侵华战争做准备,这不过是他们在西南线上的一个布局而已。” 程德东说道:“蔓莎说了,那些人已经答应把米果扶上苗王的位子,要知道苗王在这儿的地位是最崇高的,而现如今米果已经成了日本人的一条走狗,要是真让他当上了苗王那以后整个苗家都会被他带进万劫不复的深渊。” 朵云儿不屑地说道:“他想当苗王就能够当上的么,苗王是需要有德行的人才能够做的。” 许可却不这么想:“假如他的手底下有两千多号人,两千多支枪呢?” 朵云儿愣住了,这还真是个很现实的问题。假如米果真把这些青壮年给武装起来,进行了训练,那么这支武装力量就会成为他米果个人的队伍,那个时候手里握着重兵,他要当苗王谁还敢反对? 就算真有不开眼的跳出来,最后也只能够是吃子弹的命运。 “这就更不能让他们得逞了,不能让苗人沦为日本鬼子的帮凶!”蔓莎说道。 叶辰思考问题的方式相对要简单直接一些:“要不我们把米果给干掉?” 程德东摇摇头:“没用,只是干掉一个米果是不够的,你杀了米果,他们还会找来一个腰果,或者是蛇果,在权利的诱惑下,总会有人想要成为下一个米果的,所以要解决这个问题根源并不是在苗人的身上。” 程德东道:“对,问题的实质是在小日本的身上,只要把小鬼子撵出了苗疆这个问题才能够得到最彻底的解决。” 许可说道:“这确实是一个很困难的事情,只是再难我们必须得去做,有一点蔓莎说对了,不能让苗人们充当了小日本入侵华夏时的帮凶。” “可问题是我们应该怎么办呢?”蔓莎问道。 “你阿爸阿妈并没有在寨子里,我想这件事情他们也不会坐视不管,他们应该也在想办法。当务之急我们必须找到你的阿爸阿妈,我们一起来想办法。”程德东说道。 大家让蔓莎想想,孙剑平夫妇现在最有可能藏在了什么地方。 蔓莎想了一下说道:“会不会在那儿?”她的目光中带着疑惑。 朵云儿有些心急:“哪儿,你倒是说地方啊!” 蔓莎这才说道:“云儿姐姐,你知道情人谷么?” 朵云儿点了点头:“知道,他们不会去了那儿了吧?那儿可到处都是瘴气!” 不过马上朵云儿就释然了:“我怎么把你阿妈给忘记了呢,她也是用蛊的好手那点瘴气对她而言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听了朵云儿的话,蔓莎有些肯定了:“我想他们应该就在那儿,我曾经听我阿妈说过,在还没有我的时候她和我阿爸就经常在那儿幽会,好像在那儿还搭了一座木屋呢。只是后来他们在一起有了我以后就更也没有去过那地方,记得我阿妈提起的时候还一脸的向往,她说阿爸当年为了哄她开心,在屋前屋后种了很多的杜鹃花,也不知道那些杜鹃花还开不开了!” 朵云儿告诉大家,情人谷是在距离这儿大概十二、三里的地方,大山深处最神秘的所在。 “据说明被清给灭了之后,最后一个皇帝朱由榔避祸苗疆,隐居于谷中,陪着他的是他的一个心爱的妃子,两人到了那儿,便因醉心于谷中的景致,而抛却了世俗的纷争,最后朱由榔死了,那个妃子便殉了情。阿妈说,那个皇帝虽然丢了江山,却能够和自己所爱的人一起终老又何曾不是一种福气?打那以后,那山谷便有了情人谷的美名。” 蔓莎说到这儿,朵云儿插话道:“嗯,我也听老一辈的人说过,那儿有一座皇帝墓,不过我是不太相信的,汉人的皇帝怎么会死在我们苗疆。” 传说是真是假已经无从考证,这也不是许可他们关心的事情。 此刻他们真正关心的是孙剑平夫妇是不是真的在那谷中。 许可问二女是否知道那个地方怎么走,蔓莎摇摇头,她从来都没有去过。 别看蔓莎生于苗疆,可是苗疆的很多地方她都没有到过。 这很正常,一般苗人都不会到有瘴气的地方去,他们都知道瘴气会要了人的性命。 “我去过,毒姑以前为了采一味药曾经带着我去过那地方,那地方虽然有瘴气,但对于我们玩蛊的人来说却根本不算什么。” 封小异还在纠结于刚才的那个传说:“既然是有瘴气为什么朱由榔和他的妃子还能够生活在那儿?” 朵云儿说道:“其实那谷里并不是哪个地方都有瘴气的,老实说,那谷确实很美,穿过几里的瘴气区之后,你会感觉就像到了一个世外桃源,说那山谷是世外之谷也不为过。那皇帝和妃子自然不会是独自去的,皇帝身边肯定有一些能人异士,可以帮他们穿过那瘴气的区域。不得不说,他们还真会选地方,住在那里面绝对的安全,就算是那些想要追杀他们的人也不敢轻易踏进瘴气区域,近三里路的瘴气区,他们要是没有准备,来多少人就死多少人!” 程德东笑道:“别说是瘴气区域了,等闲的官兵又有几个敢随意闯入苗疆呢?假如那个传说是真的,朱由榔最后真的死在苗疆的话,那说明苗人已经接纳了他,至少同意他留在苗疆!” 几人一面说着一面便向情人谷方向去。 大家的脚程都不慢,只是山路并不好走,十几里路还是花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 终于来到了谷口,却见谷口的一截断掉的巨石上有着两个半大字。 之所以说两个半大字是因为巨石的上半断已经不见了,不见的上半段应该也刻有字。 不过从这两个半大字许可还是看出来了,这原本应该是四个字:虚怀若谷。 旁边还有落款,永历十七年,殇王朱由榔于化外。 “永历十七年?不是说朱由榔在永历十六年就被吴三桂给杀了吗?”程德东皱起了眉头,许可看了程德东一眼,他很好奇程德东居然也知道明末的那段历史。 许可笑道:“有时候正史也不足以信,你想啊,吴三桂原本就是明臣,后来降了清,已经惹怒了天下,被骂为国贼,朱由榔入滇,被他带兵围之,这不过是做做样子给清廷看的,他若是真把永历皇帝给杀了,那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了。” “你是说最后吴三桂还是放了朱由榔一条生路?”程德东说道。 许可指了指这巨石:“看这字笔力苍劲,颇有王者风范,应该是朱由榔的手笔,他是永历皇帝,自然用的是永历的年号,只是他落的这殇王倒值得考究,我想或许喻意的是国之殇吧,记得南唐后主李煜,同为亡国之君,也常常罪己自责,在他的词里更是多有一些缅怀故国的意思。” “所以他才被赵皇帝给杀了。”程德东咳了一声:“我喜欢读史,读史的人更能够洞察一切,历史总是在不断的重复着。” “所以你才能够活到现在。”许可这话说完,程德东笑了,他自己也笑了。 对于历史,除了许可和程德东二人,其他人都知之甚少,倒是蔓莎很有兴趣:“这么说那个传说是真的?” 许可微微点了点头:“我觉得应该是真的。” 朵云儿说道:“看来这儿还真有一座皇帝老儿的墓穴。” 许可正色道:“或许有,不过我想这件事情还是不要到处去说,不然会有一些别有用心的人会到这儿来。” 朵云儿马上就明白了:“你是说那些盗墓贼?” 许可点头道:“正是。” 朵云儿叹了口气:“放心吧,我才没那么多事呢,反正那皇帝老儿与我没有一文钱的关系,死者为大的道理我懂,挖坟掘墓的事情我也做不来。” 程德东说道:“当年若不是孙殿英盗了清东陵,也不会引出那样的一段公案。” 许可说道:“若非如此,你我恐怕这辈子也不会相识!” 程德东愣了一下,笑道:“是啊,所以说,世事难料。” 朵云儿从身上掏出了一个杏色的小袋子,倒出几粒小药丸:“你们把它给吞了,然后就不用惧怕这瘴气了!不过这谷里还真的可能有猛兽,毒姑说她在这儿看到过虎豹。” 封大同把那药丸放在鼻尖嗅了嗅,一股腥臭的味道:“啧啧,这什么味啊?” 朵云儿没好气地说道:“爱吃不吃,不吃拉倒,还来!” 封大同见朵云儿要抢回去,慌忙塞进了嘴里:“我吃还不行吗?”脸上的表情很是难看。 第535章 大虫挡道 瘴气弥漫,有如薄薄的迷雾,五米以外几乎就看不清景物。 假如不是朵云儿和蔓莎提醒,就算是许可来也不会想到这些如雾般的气体竟然就是瘴气。 明清时期,很多汉人的官兵深入苗疆,大多就死在这些瘴气之下。 有了朵云儿的药丸,几人倒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封大同甚至怀疑朵云儿是不是在故弄玄虚,或许这根本就是普通的雾气而已。 封大同的置疑马上遭到了朵云儿的反击,朵云儿瞪了他一眼说呆会出来的时候不再给他药了,让他自己试试,封大同被朵云儿这样一威胁,马上又软了下去。 许可笑他就是没事找抽型,不挨两句骂那皮子就痒痒。 朵云儿也不理会封大同,而是走在了叶辰的身边。 她没话找话,叶辰倒也老实,但凡她问什么有问必答。 当朵云儿提起上次他们的苗疆之行时叶辰想要告诉她上次来的那个叶辰并不是自己,可是再想想若是这么一说那不知道又要费多少口舌来解释,便也就懒得去管了。 洪斌还是跟在程德东的身边,他轻声说道:“好像朵云儿姑娘对叶辰有些意思!” 程德东笑道:“你也看出来了?” 封大同刚才受了朵云儿的气,所以没好气地说道:“瞎子都看出来了,不过这样凶的小娘皮叶辰兄弟若是从了,以后可有得罪受!” 许可轻轻拍了一下封大同的脑袋:“别胡说八道的,其实朵云儿姑娘人很不错的。” 他说罢,望向洪斌:“这次让你跟着我们东奔西走的,一路上受惊吓了吧?” 洪斌摇了摇头:“这算不得什么。” “叶辰和我说了。”许可突然来这么一句,除了洪斌,所有的人都感觉有些突兀,就连程德东也不明白许可说的是什么事情。 洪斌“哦”了一声,不过脸上却没有太多的惊讶,他心里很清楚,在叶辰看来,许可是最亲的人了,叶辰是打心眼里把许可当成了自己的大哥,但凡心里有什么事情都会告诉许可。 洪斌微笑着说道:“许先生,我没有恶意。” 许可对封家兄弟说道:“你们赶前去!” 封家兄弟知道许可想要和洪斌说点什么,又不想让他们听到,二人便去追赶前面的叶辰和朵云儿、蔓莎去了。 程德东说道:“我要不要回避一下?” 程德东是个晓事的人,既然许可想要和洪斌聊的话题不想让别人听到,他自然要选择回避。 许可却摇了摇头:“程先生听听也无妨。” 许可望着洪斌:“其实你并不是我们见过的第一个那边的人,当然,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在魔都和金陵的时候我没少和你们的人打交道,我知道你们都是好人,你们有自己的信仰,自己的理想,以及自己的事业,不过这些与我们没有太多的关系,我只是个侦探,对于我而言,只对形形色色的案子感兴趣,叶辰也一样,所以你不用在他的身上下功夫的。” 洪斌微微皱起了眉头:“许先生,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他还没说完许可便打断了他:“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实在对不起,我这个人只专注于我自己的事业,无意卷入你们的党争之中。洪先生,如果你跟着我们是带着这样的目的,那么我会很遗憾的告诉你,我不欢迎你。” 程德东也听出了大致的意思,他望着洪斌:“你是那边的人?什么时候的事情?” 洪斌苦笑道:“就在程先生你救了我之后。” 程德东叹了口气:“洪斌啊,许先生既然这么说,你就尊重他的意见吧,在这个乱世,每个人活着都不容易。” 洪斌说道:“如果你们只是想要苟合性命于乱世我无话可说,可是据我所知,你们一直以来都在为这个国家做着什么,既然是这样,为什么我们不能联起手来呢?” 许可淡淡地说道:“我只做自己认为该做的事情,但我不希望自己的行为受到这样那样的制约与管束,明白我的意思吗?金陵方面不行,你们也不行 !” 洪斌还想再说什么,程德东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你别再说了,就按许先生说的办吧。” “好吧,许先生,我尊重你的意见,我也不会再劝叶辰兄弟。不过我还是要跟着你们,因为我到苗疆来为的也是查清这件事情。”接着他便把自己进入西疆的使命给说了一遍:“在这件事上,我们的目标应该说是一致的吧?” 许可没有否认,洪斌说道:“许先生尽可放心,等这件事情一完我就会离开,不过我想这件事情或许靠着我们几个人的力量还是有限的,如果有需要,我会及时联系我们的人,关键的时候可以助你们一臂之力。” 许可并不是一个不通情理的人,他也知道洪斌说得没有错,如果清塘寨那边已经成了气候,那么近一个团的兵力可不是自己这几个人就能够解决得了的。只是他并不希望以一种硬碰硬的办法来处理这件事情,他心里很清楚,清塘寨里那一个团的兵力很可能就是几个苗寨的苗人组成的,怎么着也不能与这些苗人交战,要解决这个问题,最终还是要靠智慧,而非武力! 洪斌见许可不说话,像是猜到了许可在想什么:“我知道许先生是担心清塘寨的那些苗人,这一点我们也会充分考虑到,就算是我们的人参与进来,也会听从先生的调遣。” 洪斌拿出了足够的诚意。 许可冲他点了点头:“谢谢!” 三人虽然一直在说话,脚下却没有停顿,把正事说完,便追赶上了朵云儿他们。 封家兄弟很好奇刚才许可与洪斌到底说了些什么,不过见许可他们都不再说话他们也不好提。 约半个小时,他们便走过了那片瘴气之地,倒没有遇到什么毒蛇猛兽,或许这些家伙也害怕瘴气吧! 出了瘴气之地大家的视野便一下子开阔了起来,虽已经是深秋临近初冬的时节,这儿竟然还能够看到一些盛开着的鲜花,气温也比外面要高了几度。 “还真是个好地方!”程德东赞道。 可就是这个时候,许可“嘘”了一声,大家都没了声音,却听见前面不远处的林子里有着一阵响动,接着竟是一声虎啸! 众人都愣住了,这地方还真有猛虎? “没想到还真撞到了大虫!”封小异拿起了枪,很小心的戒备着。 蔓莎担心地道:“假如我阿爸阿妈真来了会不会……” 许可笑道:“想什么呢?就这家伙你阿爸根本就不会把它放在眼里。”他的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却并不是这么想,那老虎已经从林子里慢慢地走了出来,看那体型简直赶上了一头小牛。 可是它的攻击力可不是普通的小牛可比的,估计十头小牛都不一定是它的对手。 虎目圆瞪,紧紧地落在几人的身上。 叶辰大刀在手:“我来!” 许可说道:“别着急,等等看!” 叶辰没有动,他的一双眼睛和老虎对视着。 朵云儿望着充满斗志的叶辰竟然看得呆了,她觉得此刻的叶辰比任何时候都帅气。 许可缓步走上前去,径直朝着那老虎的方向。 叶辰叫道:“先生!” 许可背着的手在背后轻轻摇了摇,示意他们别轻举妄动。 随着许可的上前,那老虎竟然后退了两步,大家都呆住了,封家兄弟张大了嘴,心道先生还真是牛啊,连老虎都被他给震住了! 老虎只是退了两步便停了下来,弓起了背,呲着牙,接着又是一声虎啸,蔓莎有些害怕,靠近了朵云儿,朵云儿扶住了她的肩膀。 许可心里有着一种冲动,他很想赤手空拳地和这老虎打一架。别看他平时做事情四平八稳的,可是骨子里却有着一股子冲天的豪气。小时候听说书的说武松打虎他就曾经幻想有一天自己也能够像武松那样,只是一直都没有这样的机会。 而且他想要证明一件事情,那就是孙剑平若是对上了这只老虎能不能应付得了。 其实这也是刚才他隐隐有些担心的,他虽然安慰蔓莎,但却也同样有这样的担心,所以他要亲自证实一下。 “嗖”的一声,一支箭破风而来,射在了老虎近旁的一棵大树上,那老虎像是受了惊吓,一个地滚,扭头便逃窜而去。 大家这才松了口气,只是都没想到一支箭就把那大虫给惊跑了,看来这家伙没少被那箭给伤过。 “阿爸,阿爸!”蔓莎上前拔下了树干上的那支箭,脸上露出了喜色,大声地叫着。 蔓莎认得这箭,是她阿爸的箭! “哈哈哈哈!”接着便是爽朗的笑声:“蔓莎,我的乖女儿,你怎么来了!”果然是孙剑平,一身猎人的装束,身边跟着的是他妻子也是同样装扮。 蔓莎过去抱住了她的阿妈,孙剑平则走到了许可的面前:“真没想到你们会来,听到大黄的叫声我就知道有人入谷了,原本以为是敌人,却不料是你们,你小子,刚才那架势是想和大黄单挑?” 敢情人家全都看在了眼里,许可尴尬地笑了笑:“刚才蔓莎不是担心你们会不会被这大虫给伤着了吗?我就想试试它是不是真能够伤到你。” “孙先生!”朵云儿上前见礼,孙剑平点了点头,他的目光望向了其余的几个人,许可忙一一给他介绍。 第536章 苗疆之祸 封家兄弟之前并不认识孙剑平,孙剑平的闪亮出场却让他们佩服得五体投地。 “孙先生,大黄就是那只猛虎吧?它是你养的庞物么?”封大同好奇地问道。 孙剑平摇摇头:“我哪能养那玩意,大黄也是我们到这儿来之后撞上的,打了几次交道它都吃了亏,所以看到我就跑。” 原来是这样,看来自己的担心倒是多余的了,许可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要不是蔓莎提醒我们还真不知道孙大哥会躲到这儿来呢!” 听许可说到这事情孙剑平脸上的笑容便不见了:“我想外面的情形你们应该已经看到了,苗疆要变天了。算了,先不说了,先到家里坐下我们就慢慢聊。” 孙剑平的木屋离这儿并不算远,很快便到了。 令许可意想不到的是小木屋里还有一个人,竟然就是寨老果纳。 如今的果纳看上去很是憔悴,脸色有些蜡黄。 果纳见到许可,那已经浑浊的眼里闪过一丝光芒,他的目光往许可的身后望去,之后脸上流露出失望的神情。 他是在人群中寻找他的女儿——鲵阿依。 许可的心里有些苦涩,当初他带着鲵阿依离开的时候可是向果纳保证会照顾好她的,现在鲵阿依下落不明,生死未卜,他还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向果纳开口。 “岩泽被他们给杀了,若不是我去得及时,果纳寨老也难逃一劫。唉,我也没想到米果会那么狠,不管怎么说他也是苗人,就算当初岩泽对他有千般不是,他也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孙剑平的妻子轻声说道。 果纳颤微微地站了起来,许可上前扶住了他的胳膊,这个主宰音寨的寨老曾是多么的风光意气,可现在呢,只是一个苍老的长者,身上哪里还有半分昔日的光辉。 “阿依没来么?”果纳问道。 许可没有说话,朵云儿和蔓莎对视了一眼,她们都知道鲵阿依的事情,可是真要把实情说出来果纳还能够挺得住吗? 大家都不知道许可会怎么回答。 许可沉思了一下,然后轻声说道:“对不起,果纳寨老,我没有照看好阿依姑娘,这一次我们回到苗疆就是为了她。不过你放心,她不会有事的,我一定会把她完好的带回来。” 果纳的表情没有太多的变化,或许早在刚才他就已经猜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 果纳长叹了口气:“都怪我,若是以前对岩泽管教得严些,也不会惹出这样的一场客户端来。” 孙剑平安慰他道:“你也不必自责,其实岩泽与米果的旧怨只是个由头,这件事情并非我们看到的那么简单。” 程德东适时地问道:“对于这次的事件你了解了多少?” 孙剑平说道:“米果外出这些年都做了些什么我不清楚,但这次他并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和他一起回苗疆的有一伙人,而且人数还不少。这些人中有华夏的高手,甚至还有日本人。” 接着孙剑平便把这些人来到苗疆后的一些所作所为说了一遍,米果带着这些人闯入了十乡八寨,抢夺乡亲的孩子,逼着乡亲们都去了清塘寨,这倒与大漠七鹰说的一致。 这些人到音寨时,正好孙剑平夫妇采药去了,因为这伙人的手里都有枪,果纳为了乡亲们的安全着想,让大家都放弃了反抗,可是岩泽却忍不下这口气,想要和米果拼命,可此时他又哪是那帮人的对手? 很快岩泽就被米果的人给抓住了,米果竟然当着全寨子乡亲的面把岩泽给杀了,这是杀鸡儆猴。 孙剑平夫妇回来的时候正好赶上他们押着寨子里的人离开,孙剑平夫妇骤然出手,也只能救下了果纳寨老。 “现在我才知道,在那些枪炮面前,再厉害的身手也没有用。”孙剑平长长地叹了口气。 “阿爸,难道你们就打算躲在这儿一辈子么?苗疆十乡八寨的那些乡亲们你们也不管了吗?”蔓莎问道。 孙剑平一脸的为难之色:“我也想管,可是怎么管?他们那么多人,手里还有枪。现在米果已经把我列为头号敌人,派了不少人想要抓住我,我想他们早在很多地方都设下了埋伏,只等我一露面就会对我下手,我若是出去和送死有什么两样?” 孙剑平又说他也曾偷偷溜出去过,他去了县城,到警察局去报了警,可是那些警察根本就不把这件事情当一回事,听说是苗寨出了事他们开心还来不及呢! 没有办法,孙剑平夫妇只能和果纳先躲在这个地方,他是想等风声过去了再想别的办法。 “我只是没想到你们会在这个时候回来!”孙剑平很是感慨。 许可也把自己遭遇的这些和孙剑平说了,孙剑平眯缝着眼睛:“鬼社也牵扯其中?” “你知道鬼社?”许可好像地问道。 孙剑平说他在来苗疆之前就和鬼社的人打过两次交道,不过那个时候的鬼社并不像许可说的那样嚣张跋扈,行事还是循着一定的规矩。 果纳木然地坐在一旁,仿佛许可他们的谈话他没有一点的兴趣。 也难怪,儿子死了,女儿也不见了,生死都未可知,俗话说,哀莫大于心死,此时的他又何尝不是这样的一种绝望心情呢? “我们不能一直躲在这儿被动挨打,总得做点什么才好。”程德东说道。 许可点点头:“程大哥说得对,现在最关键的问题就是对清塘寨里的情况我们根本就一无所知。” 听许可这么说,蔓莎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对不起,如果不是我太任性或许我能够取得更多的情报。” 朵云儿搂住了她的香肩:“傻丫头,怎么能怪你呢?要怪就怪米果那个家伙,根本就不是东西。” 许可掏出烟来发给大家,孙剑平说道:“许老弟,这件事情我听你的,你想怎么办,需要我做什么你就直接吩咐。” 程德东等人也望向许可。 许可没有说话,静静地吸着烟,他的脑子在飞快的转动着。 “这件事情很复杂,最主要的是清塘寨里不只有敌人,还有十乡八寨的乡亲们,若是借助外力强攻,很可能会造成很大的伤亡,牺牲无辜的生命。”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是望向洪斌的,洪斌微微点了点头,他明白许可是有意在提醒自己。 程德东说道:“老弟说得对,依我看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能够摸清楚里面的情况,最好能够让里面的人自发组织起来,然后我们里应外合,以最小的损失来粉碎他们的阴谋。” 这与许可的想法不谋而合,只是这法子说起来容易,实施起来却有着不小的难度。 朵云儿说道:“我们现在根本就没有办法与里面取得联系!” 孙剑平说道:“这个我想问题应该不大,许可,你还记得阿努儿吗?” 许可当然记得了,阿努儿曾是果纳的管家,也是个颇有血性的汉子。 他点了点头:“他在里面?” 孙剑平“嗯”了一声:“我救走果纳寨老的时候他也想跟着我杀出来,我用眼神制止了他,我想他应该能够明白我的用意吧!” 许可说道:“既然是这样,那我设法溜进去见见他,让他在里面联络几个如他一般的年轻人,随时等待着我们的营救。” 孙剑平说道:“还是我去吧,毕竟我曾经去过清塘寨,对那儿我也比较熟悉。你们折腾了这两日应该也累了,先好好休息一下吧!” 许可想想也是,至少孙剑平与阿努儿更熟一些。 蔓莎拉着阿妈进屋去了,她有很多话想要和阿妈说。 孙剑平安顿好果纳,又给叶辰等人安排了房间,然后便请许可和程德东到了一间小屋里。 “我没想到,小日本会把手伸到苗疆来。”孙剑平给二人泡了茶,坐下后说道。 许可淡淡地说:“其实这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我们早就已经得到消息,日本人可能会发动全面的侵华战争,他们所做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为了全面侵华做准备。假如他们能够在大西南建立一个据点,一旦战争爆发,他们就可以分南北两线同时作战,形成合围夹击的态势。” 程德东点点头:“许可说得没错,西南边陲多为少数民族聚居,而他们与官府的关系向来不和谐,只要稍加怂恿,一些不明真相的人们就会站到官府的对立面,再投靠一些事端,激化他们与官府之间的矛盾,小日本就可以坐收渔利。” “米果便是个典型的例子,他想成为新的苗王,不惜与日本人合作,日本人给钱给物给枪,还派出一些忍术高手,又搜罗了华夏武林的一些败类,帮助米果夺取苗疆的控制权,一旦米果真坐上了苗王的位子,他也只能唯小鬼子马首是瞻。到时候整个苗疆就会变成日本人在华夏的军事基地,而这把火,也将会第一时间把苗疆给烧掉,让苗疆走向毁灭。” 孙剑平因为长期偏安于苗疆一隅,对于形势看得不怎么透彻,给许可和程德东这么一说他也倒吸了一口凉气。以前苗人与官府就形同水火,倘若真让米果得逞,当了日本人侵华的急先锋,那么苗人不就成了民族的罪人么? 这是绝对不能发生的事情! 第537章 怪老头子 豫北,启封。 颜萍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她有些心烦意乱。 白舞燕坐在桌边的凳子上,手托着腮儿发呆,她还在想着黎俊江与青鸾的事儿。 “小白,你去请黎先生来一趟。”颜萍停下了脚步小声说道。 白舞燕却恍然未闻,颜萍来到她的身边,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白舞燕忙红着脸说道:“没,没什么。” “去请你的黎大哥来一趟,我有事情要和他商量。”颜萍燕只得又重复了一句。 白舞燕这才应了一声去了,望着白舞燕的背影颜萍无奈地摇了摇头,看来这小妮子还真是动了情,且陷得很深。 不过这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妙龄少女又有哪个不怀春。 想到这儿,颜萍的脑子里浮现出了一张笑脸,那便是许可,她一下子心跳也加快了速度,脸色微红。自己怎么就会想到他了呢?不过颜萍脸上的红晕很快就退了去,脸上的笑容也不见了。 也不知道许可现在怎么样了,她用尽了一切的方法试图想要联系上许可,可是许可他们几人就好像是从这个世界上突然就消失了一般。 “颜小姐,你找我?”黎俊江来到了颜萍的房间。 颜萍指了一下圆桌旁的凳子:“坐!”黎俊江依言坐了下来,白舞燕给他倒了杯茶,轻轻放到了他面前的桌上,也挨着他的身边坐了下来。 颜萍一脸的凝重:“我联系不上许可他们,算算已经三、四天了。” 黎俊江说他最后一次与许可取得联系也差不多是那个时间,也就是许可到苗疆找到程德东的那天。 “从我们在豫北的经历来看,苗疆那边的情势应该也很严峻,之前程先生就出了事,鬼社应该已经把手伸过去了。” 黎俊江说道:“我相信有先生和程先生在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 颜萍摇摇头:“我可没你想的那么乐观,从山南的情况来看,鬼社很可能已经与日本人有勾结,我给黔州那边的同仁去过电话,得到了一个信息,音寨可能出事了。” 黎俊江瞪大了眼睛:“音寨能出什么事情?” 颜萍说道:“前些天有人去警察局报案,说有一伙武装分子闯入了音寨,还掳走了寨子里的村民,不过这件事情警察局并不当一回事,因为警察局不太愿意管苗人的事情。对了,报警的人姓孙,音寨只有一个姓孙的!” 黎俊江马上就反应过来了:“你怀疑报警的人是孙剑平孙先生?” “嗯,假如真是他去报的警,那就麻烦了。”颜萍怎么会不知道孙剑平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就连孙剑平都只能走报警一途了,说明那伙人的来头有多大,实力有多强。 如此一来黎俊江也不淡定了,他原本以为自己这边的遭遇就已经很危险了,没想到许可那边竟然也出了那样的大事件。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马上回去么?”黎俊江问颜萍,回去是他心里的第一反应,从内心来说他不希望许可有什么事。 颜萍说道:“你别着急,找你来只是把这事情告诉你一声,你有权知道。” 白舞燕一脸的震惊,她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她之前一脑门子的感情问题,根本就没有留心颜萍都做了些什么。 “可是先生那边……” 颜萍告诉黎俊江,她已经和赵锋去了电话,让赵锋赶过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再说。 她让黎俊江别担心,如果事情真的闹大了赵锋也一定会有办法,复兴社在西南的势力也不容小视。 听到赵锋已经赶往了黔州,黎俊江也松了口气。 颜萍说道:“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抓紧时间,把山南的事情给查清楚,我已经和调查科在豫北的同仁联系了,我们还得进一趟山南。” 白舞燕说道:“颜姐,为什么不直接让军队去呢?直接就把山南给拿下了。” 颜萍看了她一眼:“那样的话很可能我们就不能看到我们想看到的,听到我们想听到的了,弄不好军队还没有开进去,那些重要的人物全都跑了,这不是我们想要的结果。” “可是现在我们已经打草惊蛇了!”白舞燕的气不顺,竟然在山南被关进了地牢,她更希望能够带着军队打进山南,那样她就能够扬眉吐气了。 颜萍却说道:“他们明明知道我们的身份还敢对我们下手,说明他们根本就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我们暗中的调查他们根本就不怕,若真把军队给拉来,他们自然也不会以卵击石。” 黎俊江说道:“颜小姐说得没错,况且你想过没有,山南作为一个怪现象它能够存在到现在,你觉得上面会不知道吗?可是为什么上面一直没有管,睁只眼闭只眼?若不是人家山南打点到位,那就是上面还有他们的后台老板。” 颜萍说道:“我倒希望是第一种。”她当然希望只是山南的那个土匪县长打点好了上下,若真在他的身后还站了一只大老虎的话,自己这小胳膊细腿的能扳得动么? “不过要就进山南,颜姑娘,我不同意你们去,一来你们都是女流,目标大,不方便。二来么,我一个人来去自由,没有任何的后顾之忧。再说了,只是去打探消息,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青鸾出现在门口,她象征性地轻轻敲了下原本就敞开的房门。 “青姑娘,请进!”颜萍的脸上露出了微笑,把青鸾请了进来。 青鸾走了进来:“没影响到你们吧?” 白舞燕说道:“影响不影响你不是都已经来了吗?” 白舞燕是自然的敌意,颜萍瞪了她一眼。 青鸾也想明白了白舞燕为什么老是针对自己,她并不和白舞燕计较,而是对黎俊江说道:“费思迁已经躲了起来,不过我们得到消息,早在之前他就已经和鬼社达成了协议,让鬼社的人帮着除掉你,所以你自己小心一点。” “看来这个费某人真把我当成他的绊脚石了!” 青鸾只是笑笑,颜萍道:“可不是吗?若不是你的出现,也不会打破了他们教内的一种平衡。” 黎俊江点了点头,对青鸾说:“谢谢你了。” 青鸾却说道:“不必客气,其实你帮了我们很多,再说我已经决定了,带着全教的人帮你们解决掉山南的危机。” 颜萍说道:“青小姐,感谢你的深明大义。” 青鸾的脸微微一红:“作为华夏人,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情。” “对了,有办法往山南插钉子吗?” 青鸾想了想:“我们抓住了几个费思迁的心腹,他们说费思迁早已经安插了人在那边,所以一旦我们的人进去很容易就被他们发现。” 颜萍“嗯”了一声:“这样啊,可惜,如果没让费思迁跑掉就好了。”假如抓住了费思迁,费思迁安插在山南的人就能够为自己所用了,这倒是一个不错的算计。 “我准备今晚再去一趟山南!不过就我一个人去。”黎俊江很肯定地说。 三个女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没有说什么。 三人的心里十分清楚,此刻山南的戒备一定会很森严,黎俊江一个人去的话反而是最安全的。 “你在担心庞哲?”颜萍问道。 黎俊江苦笑:“人家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现在他留在那儿,还不知道那个卢爷会怎么对他呢。” 颜萍说道:“他既然敢留下说明他的心里早就已经有了底的,我倒是觉得卢爷不会对他怎么样,不过我倒是对那个老头更加感兴趣,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又被关了起来?” 黎俊江心想那老头的功夫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一旦让他摆脱了镣铐的桎梏谁还能够有本事抓住他?人家不跑是不屑跑,他若是想跑,鬼都追不到。 “禀报圣姑,门外有人求见黎先生!”房间门口,青鸾的手下急匆匆地跑来。 青鸾望向黎俊江,嘴里去问道:“来者何人?” “他不愿意说,是个老头,他说黎先生一定也很想见到他的,对了,他还特意问了一句,白姑娘在不在。” 白舞燕也愣住了,什么老头子啊,竟然会关心到自己。 不过很快大家都反应过来,颜萍脸上露出喜色:“看来还真是说不得,说曹操,曹操就来了。” 青鸾也对几人口中的那个老头很是好奇,简直就是个牛人啊! 她说道:“请客人到西厅稍坐,上最好的茶。” 两分钟后,几人来到了西厅,看到了一身土布藏青色长衫的老头,不就是在山南帮助他们离开的那人么?只是那人已经打理干净了,那白须白发,很有几分道骨仙风。 “老人家,真是你啊!”白舞燕兴奋地跑上前去,扯住老头的胳膊使劲地摇了两下,老头子的脸上也带着笑:“好了,别再摇了,再摇老头子我就该被你摇散架了。” 相反,颜萍和黎俊江表现得很是镇定,两人对望了一眼,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他们确实有着疑问,这个老头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他到这儿做什么? 无论是颜萍还是黎俊江都不相信这老头只是路过来窜门的。 虽说在山南时这老头帮过他们,可是老头的来历太过神秘,他们不得不多少有些戒心,谁知道山南那一幕会不会也是一场苦肉计。 第538章 鬼差之首 老头子坐了下来,青鸾让人上了茶水。 大家也都落了座。 老头子的目光落在了黎俊江的身上,脸上仍旧带着笑意:“我听说你小子是西南第一杀手?” 黎俊江谦虚地笑道:“那都是道上的朋友胡乱编派的,当不得真。” 老头子摇摇头:“人的名,树的影,是就是,有什么不敢承认的?老头子我虽然不知道你这个第一杀手是不是名符其实,但有一点我老头子很欣赏你,至少你胆够大,敢到山南那种地方去救人。” 黎俊江没有说话,他一直在猜测着老头的来意以及老头的身份背景。 一个能够让鬼社的人都害怕的人肯定不会是个普通人。 颜萍和青鸾也不说话,静静地听着黎俊江与老头的对话。 只有白舞燕对老头颇有好感,在她看来老头应该不会是坏人。 老头喝了口茶,目光环视了众人一眼:“我的到来一定让你们的心里充满了疑惑吧?” 众人不语,算是默认了。 “其实我今天来是有一事相求。”老头说到这儿望向了白舞燕:“妮子,还记得我托你办的事情吗?” 白舞燕点了点头:“老人家,既然你已经没事了,那么这件事情你自己就可以去办了吧?” 老头说道:“不,这件事情还是得麻烦你跑一趟,不过只是你一个人我担心这路途会出什么岔子,所以老头子我来呢是想请你的这两位朋友和你一起,这件事情很重要,容不得一点的闪失。” “为什么你不亲自去呢?”白舞燕有些不解,又岂只是白舞燕,连黎俊江和颜萍也想不明白。 听老头话里的意思是这件事情还充满了危险,而老头的身手很厉害,甚至可以说是恐怖到了极点,既然事情这么重要他为什么不亲自去办,还要委托别人? 老头苦笑:“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办,根本就分不开身。” 青鸾说道:“老人家,有个问题我不知道当不当问。” 老头说道:“想问什么你就问吧,不过我老头回不回答那就两说了,能回答你的,我会回答,不能回答的,你们可别怪老头子才是。” “您到底是什么人?”青鸾早就已经忍不住了。 老头的脸上没有了笑容,继而变得很是严肃:“我么?我原本是鬼社冥王手下的四鬼差之首。当然,我说的鬼社并不是现在的鬼社。” 老头这话一说,大家的脸上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谁都不会想到这老头竟然会是鬼社的四鬼差之首!鬼差都厉害如斯,那冥王呢? 黎俊江的心里有一种挫败感,自己可是西南第一杀手,华夏杀手排行榜至少也是前五名的存在,可是这老头的实力却高出了自己不只是一星半点儿,这也太逆天了吧? “鬼差之首?”颜萍的眼睛紧紧地盯在老头的脸上。 老头皱起了眉头:“正是,怎么了?” 颜萍一下子站了起来:“那你认识一个叫颜伯羽的人么?” “颜伯羽?” 他望着颜萍,然后轻声问道:“你是伯羽兄的什么人?” 颜萍听老头这口气,看来应该是认识自己的父亲的,她有些兴奋,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颜萍赶紧站了起来:“我,我是他的女儿!” 说罢她就安静地等着老头的回答。 颜萍有些激动,更多还是害怕,她既想从这老头的嘴里打听到自己父亲的下落,又怕这老头说出让自己绝望与难过的话来。 “哦?你是他女儿?” 颜萍用力地点了点头,老头才说道:“我不仅认识他,和他的关系还十分的要好,只是可惜当年我中了小人的奸计,使得我在山南这困了这么些年,以前的这些朋友根本就没有再联系过了。” 老头说得很自然,颜萍听了却有些失望,她原本以为很快应该就能够找到自己的父亲,哪怕见不到能够听一点关于他的传奇也是好的,谁知道老头根本就什么都说不出个所以然。 “没事的,希望有一天我们父女俩能够团聚。” 老头说道:“应该会的,你父亲可是个了不得的人物,早些年,他可是为社里立下过汗马功劳的。只是鬼社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鬼神,现在这些人呐,唉!。” 许可知道老头是在有意回避什么,也不多问:“以您和身手怎么会被他们给关起来呢?你若是想跑那些人根本就拦不住你。” “我为什么要跑啊?”老头的怪眼一翻。 “老人家,你托我们办的事情恐怕我们还真是帮不了你的忙,老实告诉你吧,我们这一次到豫北来就是为了调查鬼社的事情的,既然我们已经查到了山南是鬼社的一个点,我们就一定要查到底,断然不会就这样离开的。” “听你的意思是你还打算到山南去?”老头子眯着眼睛望向黎俊江。 黎俊江点了下头,表示他还真要去趟山南:“我必须得去,一个帮助过我的朋友现在在那儿恐怕会凶多吉少。” 老头子问道:“你说的那个朋友是谁?不会是那个姓卢的手下吧?叫什么来着,对了,庞哲!” 黎俊江点了点头,表示老头说的没错。 老头说道:“那小子处境确实不好,姓卢的好像把他给关了起来。” 黎俊江听了心里很是担心,在山南,庞哲可是帮了他不小的忙,如今庞哲被卢县长迁怒,也是因为自己,庞哲的事情他不能不管。 “我劝你还是不要去的好,姓卢的不好对付,山南是他的地盘,经营得铁桶一般,就是鬼社的人也不能不卖他几分面子,别看山南有几股势力,若是把这姓卢的惹急了,那些势力在山南还真不容易站稳脚跟。” 颜萍一下子便想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老先生你不会也害怕那个姓卢的吧?” 老头子眯着眼望向颜萍,笑了:“还真让你说着了,当初老夫中了那伙人的道儿就是这姓卢的从中使的坏。” 说罢他的神色一正:“你们别以为姓卢的就是普通的山野草莽,你们想想,假如姓卢的身后没有什么背景的话,他又如何敢在山南成为土皇帝?你们真以为当局会拿一个山贼毫无办法吗?” 颜萍是调查科的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国家机器的厉害。 其实她也一直在思考着这个问题,在当局的治下,怎么会有山南这样的奇葩存在。 现在老头的话让她若有所思。 青鸾轻声问道:“您的意思是说,这一切都是当局默许的?” 老头叹了口气:“说默许可能有些冤枉他们了,但至少他们也是因为某种忌惮而不敢有所动作。你们觉得又是什么让当局有所忌惮呢?” 大家都不说话了,这还真是有些不好说。 老头站了起来:“好了,老头子得走了,还有事情要办呢,记得我托付给你们的事情。” 站起身来他望向黎俊江:“小子,讲义气没错,但如果明知道自己去根本救不了人却还要去白白送死那就不明智了。或许你不去,你朋友还不会有什么事,若是你去了,弄不好反倒会害了他。另外还有一点,只要你们不闯进去,他们应该不会乱来的,在山南那一亩三分地他们可以称王称霸,离开山南,他们可就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了。” 老头的话让大家都很是不解,尤其是黎俊江,可是老头却不再多说什么,大步的离开了。 大家都没有挽留,他们的心里都很清楚,像老头这样的人,他若是想走,没有人能够留下他来。 “你打算怎么办?”颜萍望向黎俊江。 黎俊江不说话,老头说那个姓卢的如何厉害他倒并没有放在心上,就算再厉害,自己该做的事情也一定是要做的,不会退缩。但老头说自己若是轻举妄动反而会害了庞哲的命这才是黎俊江要顾忌的。 白舞燕咳了一声:“要不我们还是听他的吧,先把他交代的事情给办了。” 青鸾知道黎俊江在担心什么,她轻声道:“黎先生,要不你们先去办老先生交代的那件事吧,至于山南这边我会让人好好盯着的。” 黎俊江看了一眼颜萍,像是想听听她的意思。 颜萍却是有些拿不定主意:“就因为他的一番话,我们就要暂时把山南的事情放下么?” 白舞燕说道:“我相信他没有说谎,再说了,山南的那些人又不会逃,老人家不是说了吗?既然当局已经默许了山南的现状,那些人就不会有什么顾虑,我们先去办我们的事,这儿不是还有青姑娘么,她会让人好好查个明白的,等我们的事情办完了再回过头来……” 白舞燕的话还没说完,青家的一个丫头便敲门进来:“颜小姐,有一个打给您的电话。” 颜萍愣了一下,这个时候怎么会有电话来?莫不是许可他们有消息了? 她却忘记了,自己在青家的事情许可怎么会知道。 颜萍去接电话,竟是她的顶头上司,调查科的主任。 “听说你进了山南?”主任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颜萍便把在山南的经历简单地说了一遍:“主任,我想对山南进行秘密调查。” “不行,山南的事情至此为止,让你查鬼社的事情,怎么就扯上山南了?”主任很不满意的语气。 颜萍还想说什么,主任说道:“山南并不是鬼社的据点,要查鬼社,我建议你还是去豫西北。另外,你提到的那个鬼差之首,好好查下他的底,他让你们做的事情赶紧去办,争取从这件事情中找到突破。好了,记住我的话,离山南远些。” 颜萍很是郁闷,她真想问个明白,山南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是她却没有这个勇气去挑战主任的权威。 第539章 赵锋抵黔 赵锋不是一个人来西疆的,他还带了三个手下,这三个是他从行动队里挑选出来的精英。 三人的身手和枪法在行动队都是顶尖的,而且都经过严格的特务训练。 一个叫范和平,一个叫肖炎,年纪最小的那个叫伍国章。 他们虽说是赵锋的手下,可是赵锋却待他们如手足兄弟。 赵锋是接到颜萍的电话之后没有任何的耽搁便赶往黔州的,站长蔡虓当听说是许可出了事情,二话没说便同意了赵锋的请求,赵锋也有些疑惑,为什么蔡虓也对许可的事情这么上心。 蔡虓到魔都复兴社继任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他的工作四平八稳,并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 这是一个做人做事都很低调的人,一张扑克脸,没有人知道他成天都在想什么。 赵锋也懒得去猜,反正只要蔡虓不有意针对自己就行,工作上的事情该配合的他自然会配合。 赵锋之前就到过苗疆,所以这一回他是轻车熟路,很快就到了南邑县城。 “疯哥,我们要不要联系一下南邑的联络站?”伍国章问道。 在行动队里,大家都叫赵锋“疯哥”,因为这是一个敢打敢拼,做起事情来很是疯狂,不怕死不要命的狠角色。 赵锋摇了摇头:“还是别惊动他们。” 赵锋的心里是有顾忌的,许可原本就是一个很有争议的人物,当局很多人对许可也很不感冒,甚至还有人想要除之而后快,对于南邑的同仁,赵锋不熟悉,所以信不过。 别到时候不是帮着救人,而是借机添乱那就得不偿失了。 范和平要年长些:“听疯子的,不到必要的时候,我们尽可能不要惊动联络站。” 肖炎不说话,他原本话就不多,对于他而言,赵锋说什么他照着做什么就是了,在复兴社里,他最佩服的人就是赵锋,特别是赵锋对日本人的那投子狠劲最是让他敬重。 肖炎是东北人,他对日本人的仇恨那是打骨子里出来的。 “先找个旅店住下,明天一大早咱们进山。肖炎,和我去采购些东西,范老哥,你和国章去打探一下最近苗疆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 找了旅店安顿下来他们便分头行动了。 范和平和伍国章进了一家茶馆。 范和平是老江湖,他知道想要探听消息,茶馆酒楼是最好的地方。这种地方过往的人多,聚到一起就不免天南地北的闲聊。 “小二,来一壶茶,再来两碟小吃。” 很快伙计便把茶和小吃给送上来了。 伍国章忙给范和平倒茶,范和平的目光却是在周围那些茶客的身上扫过,耳朵也竖了起来,听着他们的谈话。 “马老六,你还准备进山收药材啊?”隔壁桌几个男人的聊天让范和平来了兴趣。 “不收咋整?一家人喝西北风啊?对了,省城的大风堂不是你一直在供给吗?最近也没见你去收药材,是不是有屯货啊,要不你发我一些?” “去去去,我哪有什么屯货?大风堂那边早断供了,老实告诉你吧,我是不敢进山的,你应该已经听说了吧,最近进山的好几个药材商都没有出来,我看是凶多吉少啊!” 那个马老六一副不甘心的样子:“那又怎么样,我还就真不信了,那些苗人会有钱也不赚,大不了我给他们加些价。” “唉,如果是价钱的问题就好喽,我劝你啊还是趁早改行吧,别到时候为了几个钱把自己的性命都搭上了,现如今这苗疆已经不是从前了。” 范和平走了过去:“几位,刚才听你们那话,是不是苗疆出了什么大事?” 范和平突然出现,几人都愣住了。 “我是从外地来的药材商人,就是想进山去收些药材,所以听到几位的谈话心里有些不解,故有此一问,唐突之处还望见谅。”范和平一脸赔笑,又掏出香烟来散了一圈,马老六几人脸上才缓和过来。 之前说话那人说道:“大兄弟,听口音是外地人吧?” 范和平说道:“嗯,我们从中原来。” 那人叹了口气:“我劝你们还是从哪来回哪去吧,这山进不得。” “到底怎么了?”范和平追问道。 那人摇了摇头:“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反正最近进山的人都没见出来,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那些苗人向来对我们汉人有成见,我琢磨着是不是那些苗人开始对汉人下黑手了。” “那这事儿就没有人去报官?”范和平又问。 马老六冷笑:“报官有用么?那些官老爷根本就不敢去管苗人的事儿,只会在我们小老百姓的面前作威作福。” 范和平还想要问点什么,这帮人便结账离开了。 茶馆的老板笑着对范和平说道:“客官,你是外乡人,还不知道我们这儿的情况,苗人与汉人之间其实原本没有什么,可是官府那些这样那样的捐税压得人喘不过气来,那些苗人便开始抗捐抗税,这让官府很是头痛,最初还出兵去围剿,可谁知道官兵竟然让苗人给打败了,这以后苗汉之间的矛盾便激化了。” 伍国章说道:“官兵还干不过苗人?” 老板说道:“小兄弟,别看官兵平日里威风,其实那都是唬人的,他们呐,比谁都怕死。再说了,黔军你们没听说过么? 出了名的双枪兵,步枪摸得没有烟枪多,能指望这样的军队打胜仗吗?再说那些苗人,团结得紧呢,一有什么事情,十里八乡,各大寨子都聚到一起,他们虽然没有官兵那样好的武器,可是他们毕竟熟悉地形啊,而且家家户户都有那狩猎的本事,安陷阱,玩弓箭、弩什么的,再加上猎枪,也够这些官兵喝上一壶的。” 范和平和伍国章都是初到苗疆,他们还真没想过苗人的民风是如此的彪悍。 “刚才听那伙人说最近商人进了苗疆都没能出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店老板苦笑:“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不过么,我觉得苗人应该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苗人其实很纯朴的,热情好客,虽说因为捐税的问题对汉人有些偏见,但对于那些客商还是很客气的。我寻思啊,很可能是苗疆出了什么事情。” 知道在店老板这儿再问不到什么,范和平和伍国章才离开了茶馆。 “范老哥,你怕吗?”从茶馆出来,伍国章问范和平。 范和平扭头看了伍国章一眼:“怎么,你怕了?” 伍国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不怕,只是我听说苗人可厉害了呢!” 范和平说道:“你是说放蛊什么的吧?” 伍国章连连点头,范和平说道:“其实苗人也是人,也一样有好有坏,将心比心,只要我们不去伤害他们,他们应该也不会随意的对我们下手。疯子与苗人打过交道的,有他在你怕什么?” 伍国章毕竟年轻,有些胆怯是正常的。 回到了旅店,赵锋他们早就已经回来了。 “打听到了什么?”赵锋问道。 范和平便把打听到的事情向赵锋说了一遍,赵锋听了之后说道:“嗯,我这边也听到了类似的情况,看来苗疆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另外,颜萍曾经和我说过,曾经有人去县警察局报警,说苗疆出事了,只是县里没有把这当一回事,他们根本不愿意管苗疆的事情,甚至他们还希望苗疆出点什么事情呢。” 范和平冷笑:“这也难怪,平日里官府根本就插手不到苗疆去,拿这些苗人没有一点的办法,如果苗疆真出了什么大事,他们就有理由使出些强硬的手段了。” 伍国章很是不解:“不是说他们不敢管苗疆的事情吗?” 赵锋和范和平对望了一眼,这小子也太单纯了。 “他们确实是不敢管,但如果真出了大事情,那么他们就有理由请兵进山去镇压这些苗人了,县城里的警察没本事与苗人对抗,但当局的军队却有这样的实力。”赵锋解释道。 肖炎擦着枪,偶尔举起来眯着一支眼睛瞄准着。 赵锋说道:“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苗疆很可能是出事了,所以我们此番进山一定要小心谨慎,最好能够隐藏我们的行踪,这样我们才能够从容应对。我们要统一行动,不要走散了,这样彼此有个照应。第一站我们去音寨,许可当日与颜萍最后一次通话便是说他要去音寨,这之后就失去了联系。” 一夜无事,第二天一大早,赵锋就领着范和平等人上路了,他们的目标便是音寨。 赵锋的心里一直很是担心,担心许可,更担心他的心上人蔓莎。 虽然他知道蔓莎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她的父亲孙剑平是武者高手,很受苗人的敬重与爱戴,可是赵锋的内心却是忐忑不安,他怕蔓莎会有什么闪失。 他甚至恨不得今晚就进山的,只是他知道大晚上的进山很容易在山里迷路,那样反倒是欲速则不达。 所以他选择了让大家好好休息一个晚上,明天一大早再继续赶路。 十点多钟了,赵锋却没有睡,他睡不着。 闭上眼睛,他仿佛就能够看到蔓莎的样子,一副无助,悲伤的神情。 虽然赵锋知道这只是自己的幻想,可是他却同样的感觉到揪心。 “还没睡呢?”范和平推门进来。 赵锋苦笑:“你不也没睡吗?” “睡不着,干脆就过来找你说说话,不影响你休息吧?” 赵锋摇了摇头:“不影响,坐吧!” 说完扔给范和平一支香烟,自己也点上一支。 第540章 谨慎应对 叶辰有些呆不住了,他来到了许可的房间:“先生,我们都在这儿呆了两天了,这样呆下去可不是办法,外面的事情难道我们就不管了?” 许可放下手中的书,望着叶辰:“孙先生回来了吗?” 叶辰摇了摇头:“没有,蔓莎很担心,也很着急,吵着要出去,朵云儿正在安慰她呢。” 许可皱起了眉头,半天才说道:“再等等吧,如果到下午孙先生都没有回来,我们再想办法。” 话还没有说完,但听到孙剑平的声音传来:“许老弟!” 许可的脸上露出了喜色:“孙大哥,你回来了?” 孙剑平走进了许可的房间,见叶辰也在,点点头打了个招呼。 “我见到阿努儿了,这小子的境遇也不怎么好,他的脾气倔,没少受米果的折磨,不过还好,都只是些皮外伤。”接着孙剑平告诉许可,他已经和阿努儿说好了,阿努儿负责在暗中联络一些有战斗力的年轻人,随时做好准备里应外合。 “打听到有多少敌人了吗?”许可问道。 孙剑平叹了叹了口气:“阿努儿说,这次米果带来的人里面有一百多号人应该是正规的军人,听米果说好像都是日本人,为首的是一个涩谷的人,好像是个什么少佐。米果说这些人是来替他训练一支苗人军队的,并不会在苗疆呆太久,只要大伙让他当上新苗王,在他的带领下组建一只苗军,以后官府就不敢再对苗人做什么了。” 许可眯缝着眼睛,现在看来自己最初的判断没有错,日本人这是要在苗疆栽下钉子!竟然还派出了军人,一百多号人那可是一个连的战斗力啊。 “偏偏就有人还很赞成,十乡八寨里竟然有五、六个乡翁、寨老跟着附和。” 孙剑平忿忿地说道。 许可苦笑:“这也很正常,苗疆很是闭塞,而且大家的思想也不开化,对于小日本他们根本就没有什么概念的,加之他们又长期受到官府的压榨,能够有这样一个壮大自己,与官府抗衡的机会,他们自然会认为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可是他们却不知道,这无异于与虎谋皮!” 孙剑平重重地点了点头:“没错!” 叶辰说道:“这样一来苗人不是就分成了两派了吗?到时候很可能会导致苗人的内讧,万一打起来怎么办?” 孙剑平也很是担心这个问题:“是啊,小日本我们可以放开手去对付,可是我们却不能让苗人内斗,假如真让米果当上了新苗王,那么对于苗疆来说那就是天大的灾难。这个时候如果能够有一个德高望重的人出来反对米果的话或许会有些效果,不过也难,那些小鬼子的手段很是卑劣的。” 德高望重的人? 许可第一时间想到了果纳寨老,果纳寨老在苗疆确实可以说是德高望重,音寨也是十乡八寨的领头人。 可偏偏果纳寨老已经是这副样子,想要倚仗他是不太可能的了。 虽说孙剑平已经和阿努儿取得了联系,商定了这个里应外合的计策,但万一真行动,那些被蛊惑的苗人一定也会参与其中,难道真要让苗人与苗人干上一仗么? “叶辰,请程先生和洪斌来一趟。” “哦!”叶辰有些不解,请程先生他能够想得通,程先生可以说是许可的智囊,能够替许可出出主意,可是洪斌算怎么回事?一般许可商议什么重要事情都只是与程先生沟通,什么时候洪斌也有了这样的待遇? 不过叶辰很快就想明白了,因为洪斌的身份!自己已经把洪斌的身份告诉了许可,或许许可是想倚靠洪斌身后的力量吧? 很快,程德东和洪斌就到了,许可把情况大抵和他们说了一遍。 程德东听了没有说什么,皱眉陷入了沉思。 洪斌说道:“先生,你是怎么个看法?” 许可说道:“既要粉碎了日本人的阴谋,又要保证乡亲们的安全。” 程德东叹息道:“这个就太难了,如果苗人都站出来反对米果那还好说,我们行动的时候他们只要置身事外就不会有太大的危险,可是他们如果参与进来,站到对立面去,最后势必就会导致苗人的内战!” 叶辰说道:“难道就没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吗?” 洪斌说道:“恐怕很难,主要是我们都在外面,里面的情况我们根本就不清楚。当然,如果能够直接把米果和那些日本人直接控制住,那又两说了,只要他们被抓住,其他的苗人也就不会再跟着他们起哄了。” “这就更不现实了,我们才多少人?别的不说,涩谷的那一百多号日本军人我们就没有办法。”程德东说道。 洪斌咳了一声,看了看许可,许可说道:“让你来就是听听你有什么好的主意。” “我们在附近倒是有一支武装,也有二百来号人,实在不行我们就强攻。” 孙剑平也不管洪斌什么来历,他先提出了反对:“不行,一旦武力用强的话,那两三千的苗人便是他们手中的人质!真要让这些乡亲们受到伤害那我们就是罪人。” 叶辰很是无奈:“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们该怎么办啊?” 程德东说道:“别着急,这件事情我们得从长计议,至少现在他们是安全的,他们现在的目的就是想要先弄出一支队伍来,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不单单是发两支枪就行了的,还有一些必要的军事教育与训练,没有个把月这事情他们成不了,他们内部不是也还没有统一的意见吗?只要我们能够尽快想出招来,应该误不了事的。” 许可也是这个意思,毕竟这中间涉及到近三千苗人的安危,马虎不得,只能小心谨慎地应对。 孙剑平却说道:“我倒是有一个想法。” 几人的目光都望向了孙剑平。 “俗话说得好,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只要我们有几个得力的人能够潜入寨子里去,抓住米果、涩谷和几个日军的军官,再把那些投向米果的寨老给控制住,那么可能我们还能够掌控局势,剩下的人也翻不起什么风浪。不过就目前来看,我们的人手明显少了些。” 许可和程德东对视了一眼,两人也觉得孙剑平说的办法就目前而言倒是最有效的。 许可说道:“可是一下子我们根本就找不到援手,参与这个行动的人必须得具备一定的实力。” 洪斌自告奋勇地说道:“这样吧,我能够找到三、五个人!” 孙剑平说道:“你能够找到三、五个人,我们这儿有七、八个,那也才十几个人,没有胜算,若是能够再有几个的话就差不多了。” 洪斌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们的队伍里真正会些把式的人并不多,大多是农民出身,空有一身的力气。” 许可叹了口气:“要是老黎在这儿就好了!” 黎俊江去了豫北,而且现在根本就无法联系,就算联系上那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许可却不知道,此刻赵锋已经带了几个复兴社的精英特工进入了苗疆,而且就要到音寨了。 “没事,人少一点就少一点吧,贵在精而不在多,虽然说胜算小些,但也不是没有,只要我们的计划周密一些我想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说话的是程德东,大家都知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许可让洪斌去搬救兵:“你去把那几个人给带到这儿来,我们还是在这时会合,另外,你们的队伍如果有可能,请他们到距离清塘寨五里的梨花坳待命吧,万一,我是说万一需要支援还请他们搭把手。” “放心吧许先生,我们也不希望乡亲们有危险,我会让他们到梨花坳集结待命的,至于要不要他们出手,就听先生你的了。”洪斌说完便离开了。 孙剑平说道:“我得回一趟音寨!” 叶辰听了忙说道:“孙先生,音寨你最好还是别回去的好,米果一直想要抓你呢,早在音寨布置好了,只要你一出现他们就会动手。有什么事情,让我们去办就好了。” 孙剑平说道:“在果纳寨老的老屋里我们藏了一些武器和炸药,那都是平时预备着等音寨有了危机的时候用的,我想把它们给起出来,或许关键的时候能够派上用场。” 许可没想到还会有这样的事情,这倒是有备无患, 许可说道:“孙大哥,你的目标太大,这样吧,就件事情就由叶辰和封家兄弟去办,我相信他们是绝对能够办好的。” 孙剑平这才对叶辰说道:“那好吧,你们要注意安全,记住喽,那东西就在果纳的大木屋地底下,左起的第二把椅子下面就有机关。” 叶辰应了一声,出去招呼封家兄弟去了。 此刻赵锋和范和平几人正在去往音寨的路上。 “疯哥,还得走多久啊?”伍国章解开一颗扭扣,他是真的累了,额头上已经渗满了汗水。赵锋指着前面不远处的一座山:“马上就到了,就在那座山脚下。” 很少说话的肖炎突然冒出一句话:“疯哥,以前你来的时候也是一路上没看到一个苗人吗?” 赵锋愣了一下,他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细细一想,这一路走来他们真没碰到一个苗人,这不科学,上次来音寨,一路上总会零零星星的遇到有苗人在路上经过,这回怎么一个都没见到?邪了门了。 第541章 肖炎之怒 赵锋记得音寨外面有很多田地,上次来的时候就有不少村民在忙碌着,不过此刻已经是初冬了,收获的季节过了,春播的时间也还没有到,冷清一点应该很正常的。 可是当他们到了音寨的外面他就确定这其中一定有问题了。 以往音寨的寨门口都有着年轻小伙子守着的,寻常人想要进音寨得先过了他们这一关,可是现在呢?别说寨子门口看不到一个人,甚至也感觉不到寨子里有一点生机,大白天的,一个大寨子竟然是死一般的寂静。 “疯子,这便是你说的西疆第一大寨么?”范和平也提出了疑问。 赵锋脸上的神情很是严肃:“大家都小心一点,我觉得有些不对劲。” 别看范和平在调侃赵锋,他也知道,赵锋不会说错,音寨确实是西疆第一大苗寨,按说这样的一个寨子应该是很热闹的,不可能像现在这样鬼都能够打死人。 范和平应了一声,点了点头。 赵锋说道:“我们两人一组,分开进寨子,一组前一组后,一组明一组暗。” 这是他们行动时的习惯,也算是一个策略,这样哪怕其中的一组遇到了袭击,也能够及时通知另一组救援。 范和平和伍国章一组在暗处,赵锋和肖炎在明处。 赵锋拍了拍肖炎的肩膀:“小心一点,一旦有什么危险,注意保护好自己。” 肖炎只是淡然一笑,也不说话。 两人就这样大模大样地进了音寨,不知道为什么,赵锋竟然打了一个冷战,这还是他来过的那个音寨么,简直就像是个鬼寨,哪里见到一个人影。 “这寨子里的人都去哪了?”赵锋像是自言自语,他也不指望肖炎回答,他心里很清楚这个问题肖炎是根本就回答不了的。 肖炎的手里握着枪,眼睛很警惕地四下里张望。 此刻赵锋和肖炎的心里都有一个预感,这寨子里有着危险。 只是他们并不害怕危险,有危险就一定要设法解决掉的。 “有人吗?能听见我说话吗?”赵锋突然大声叫了起来。 突然一扇门打开了,出来的是两个黑衣人。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到这儿来?”其中一个没等赵锋他们说话便问道。 赵锋冷笑道:“我是什么人你用不着知道,你只要告诉我你是谁就行了,再有我很想知道这个寨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两个黑衣人面面相觑,他们还真没弄明白面前的这两个人是何方神圣。 两个黑衣人应该也算是成了精的,马上就发现赵锋和肖炎并不是他们想要找的人,那个说话的黑衣人又开口了:“不管你们是什么人,赶紧离开这儿,这儿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赵锋轻哼一声:“我还真就没发现有什么地方是我们复兴社不能去的,识相的就马上回答我的问题。” 黑衣人的脸上微微一变:“你们是复兴社的?” 肖炎冷冷地说道:“怎么,你怕了?” 黑衣人还真就被赵锋的身份给唬住了,他们当然知道复兴社是什么样的存在,那可是当局的特务机关,拥有无限的特权。 只是他不明白,复兴社怎么会到这地方来了? “二位,我劝你们还是赶紧回去吧,就算你们是复兴社的人,可这浑水不是你们能够淌的。”黑衣人的话语中带着威胁。 只是他这话才说出口,马上就被一支枪抵住了额头。 肖炎的动作很快,快得黑衣人根本就没看清楚他是怎么做到的。 另一个黑衣人看到同伴竟然被人家用枪指着,他忙说道:“误会,我想我们之间一定有误会。” 误会? 赵锋并不说破,他倒是要看看对方会编出一个什么样的谎言来。 就在这个时候,另外一扇门打开了,从里面又走出来四、五个黑衣人,这伙人的手里拿着枪,一下子便把赵锋几人给围在了中间。 肖炎没有动,他的枪口还紧紧地抵在那黑衣人的额头,赵锋也没有动,他冷眼看着这几个黑衣人。 一个一脸横肉的男子走到了赵锋的面前:“如果我是你,现在赶紧就带着你的人滚蛋!” 赵锋笑了:“你是日本人?” 从这男子说话的发音,赵锋听出他的华夏语说得不是那么的流利,有些生涩。 男子的眼里露出一抹凶光:“看来你们是不想活着离开这儿。” 赵锋淡淡地说道:“既然来了,我便没想过要走。” “你想找死么?那我成全你!”横肉男说罢抬起手来就准备招呼手下,可是他的手却悬在了半空。 赵锋的动作太快,一只手勒住了他的脖子,另一只手里的枪口抵在了男子的后背:“让你的人把枪都扔了。” 赵锋的声音不大,语气却不容置疑,说话的时候枪口狠狠顶了一下,那男子吓了一跳。 不过他并没有马上下令手下放下枪:“你敢杀我?”因为日本人的身份,他横冲直撞惯了,哪里受过这样的窝囊气,而且他见过很多华夏人,有军人,也有特务,对他们大多都很是卑躬屈膝的样子,哪有半分的强硬。 所以他想赵锋等人只是恰好经过,并不是诚心要和自己作对,更不敢杀日本人。 就算赵锋他们是复兴社的人,也不会不担心由此引起的外交纠纷。 “砰!”一声枪响,开枪的人不是赵锋,是肖炎,肖炎杀了一个,枪口又对准了另一个。 那些黑衣人都惊呆了,他们没想到肖炎会开枪,他们都望向了那个领头的,像是只要领头的下个命令他们的子弹就会射向肖炎。 赵锋冷笑:“这就是我们的回答,你若不想死,那就让你的人放下枪,否则我保证你们都会死!” 这一脸横肉的家伙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两下,他已经看出来了,面前的这两个人比自己的这些个手下要厉害多了,人家可不是在唬自己,华夏人有句老话,识时务者为俊杰! 暂时避开赵锋他们的锋芒再做打算。 反正赵锋他们并不知道自己这边的秘密。 他终于让手下放下了枪。 “好了,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儿,这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些村民呢?”赵锋冷冷地问道。 男子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我们不知道,我们也是路过的,累了便进屋休息,没想到你们就来了。” 赵锋的目光更加的冰冷:“还想说谎!”他看了肖炎一眼,肖炎抬手又一枪结果了一个黑衣人。 “你!我们都已经放下枪了,为什么还要杀我的人?”那家伙确实有了些怒火,他没想到赵锋他们竟然出尔反尔。 “我可没说过放下枪就不杀他们,他们是死是活取决于你,老实回答我的问题,那么我会放了你们,但你要是有一句假话,我就杀一个人。” “你是魔鬼!”满脸横肉的家伙怒了。 肖炎一枪打在了他的腿上:“闭嘴,你们才是魔鬼,你们在华夏做过些什么你们自己的心里清楚!”肖炎平时不怎么说话,此刻却来了这么一句。 男子吃痛,恨恨地望着肖炎。 赵锋说道:“我这兄弟可没我这样的好脾气,你也看到了,这是你最后的机会,说吧!” 满脸横肉那家伙心里很是懊悔,早知道就让手下跟他们拼了,也好过受这样的窝囊气儿,现在自己是人家案板上的肉,人家想切横刀切横刀,想切滚刀切滚刀,稍不顺着人家的意儿,很可能自己这班手下全都会死,看来自己还是有些大意了,若是小心一点面前这两个华夏人根本不会有这样的机会。 “杀了我们吧!”男子说道。 赵锋一哼:“你以为我真不敢杀你吗?” 男子摇摇头:“我知道你敢,所以你最好还是杀了我们,因为我们不可能对你们说一个字的。” 说着他望向自己的几个手下,他的手下脸上的恐惧渐渐消失了,换之是一种直面死亡的绝决与刚毅。 赵锋知道小鬼子所谓的武士道精神,看来想从他们的身上挖出点什么还真不可能了。 肖炎望向赵锋,赵锋微微点了下头,那便是杀! 也就在这个时候,那几个黑衣人动了,他们想要做最后的反抗,这也正是赵锋手中的男子给他们传递的另一个信息。 只是他们这一注还是赌输了,肖炎是复兴社出了名的快枪,只听到几声枪响,几个黑衣人全都躺下了,肖炎一脸的平淡,杀几个日本人在他看来就像碾死了几只蚂蚁,他最恨的就是日本人,九一八的时候他的家人全都死在了日本人的枪炮之中,包括他那五岁的妹妹。 所以肖炎的心里有着怒火,这几年一直在克制着,每一次与日本人打交道他都恨不得把这些畜生给杀了,只是复兴社有着严格的纪律,他不能乱来。 今天他终于有了这样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而且他跟着赵锋有些年头了,赵锋怎么想的他也很清楚,所以他才敢开枪,他知道赵锋是不会怪他的。 满脸横肉的家伙没想到赵锋和肖炎这么狠,他的手下瞬间全都成了尸体。 赵锋淡淡地说道:“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第542章 老友相见 杀鸡儆猴,这是惯用的手段。 而且赵锋这么做也很有讲究,这家伙的手下若是不死,碍于面子,他很可能会死撑,武士道精神作祟,他必须要在手下的面前逞英雄。 赵锋不能给他这样的机会,因为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要真让这家伙逞了英雄,把他们骨子里那种无畏的气势给激发出来了,那么再想从他的身上逼问出什么就难了。 赵锋与许可相处的时间不短,从许可的身上他也学到了很多的东西。 他知道气势是可以传染的,而且这种气势相当于自我催眠,一旦催眠成功,那就是“百毒不侵”,任凭你上什么样的手段都不一定能够撬开他的嘴了。 肖炎一口气把他的手下全都杀了,望他亲眼看到一个个熟悉的生命在自己的面前倒下,就很容易击溃他的心理防线,而且没有了这帮手下的存在,他便缺少了一种约束力,他的背叛也就没有人知道了,为他想要活命而出卖自己的组织提供了一个自欺欺人的借口。 满脸横肉的男子眼睑抽搐了两下,面部的肌肉也跟着颤动起来。 赵锋把枪放下,走到了他的面前,从容地点上支烟。 这个时候赵锋不怕他耍花样,就算他真想耍什么花样也躲不过肖炎的子弹。 范和平和伍国章一直躲在暗处,这样的小场面根本用不着他们现身,赵锋和肖炎就能够搞定了。 伍国章轻声说道:“范老哥,疯哥他们真厉害啊!” 范和平拍了一下伍国章的头,笑道:“怎么着,你的手也痒痒了?” 伍国章嘿嘿一笑:“老实说,我也好想过一把瘾。” “放心吧,有的是你的机会,先盯着,别大意了。” 赵锋抽了半支烟,那黑衣男子还是没有开腔,肖炎已经没有耐性了,他拉开了枪的保险,枪口对准了那男子的头。 赵锋没有阻止,只是静静地望着这个男子,他倒要看看这男子是不是真的就是一块硬骨头。 肖炎真的准备要开枪了,黑衣男子能够感觉到来自肖炎的那股浓浓杀气。 终于他还是屈服了:“我说,把枪放下,我说。” 赵锋这才给肖炎递了个眼色,肖炎收起了枪。 “我们都是大日本帝国的军人,我叫佐佐木。” 日本军人?赵锋和肖炎的脸上都露出惊讶的神情,他们还真没想到在这个鬼地方会遇到日本军人,日本军人怎么会跑到苗疆来了? 两人都是特工中的精英,很快赵锋便想到了什么:“你们到苗疆来做什么?寨子里的人是不是你们弄走的?你们一共来了多少人?”赵锋一口气问出了三个问题。 佐佐木回答道:“我们来是为了帮助新苗王上位,寨子里的人都被集中起来了,现在他们应该就在清塘寨里呢,我们来的人不少,有一百多号人,全是军人。” 肖炎望向赵锋:“疯哥,看来这事情大条啊!”职业特工的直觉让肖炎感觉到西疆发生的事情应该不会小。 赵锋“嗯”了一声,他自然也明白肖炎的意思。 赵锋说道:“你们这是准备为即将的侵华战争做准备吧?” 佐佐木摇摇头:“我只是个军曹,你说的这些我就不知道了,我在寨子里的任务是为了伏击一个人,尽可能抓活的。” “谁?”赵锋警惕地问道,他生怕佐佐木说想要伏击的人是许可。 他知道日本人有多希望能够除掉许可,许可可是粉碎了小日本好几次阴谋。小鬼子把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是一点都不为过。 佐佐木回答道:“一个叫孙剑平的男人,他就住在这儿。” 孙剑平?赵锋的脸上露出了微笑,小日本还在找孙剑平说明孙剑平还没有落入敌人的手里。他可是和孙剑平很熟的,只要找到了孙剑平就能够打探出到底发生了一些什么,而且孙剑平的本事很厉害,有他帮着自己,应该很快就能够找到许可他们。 “说吧,你们到底有什么样的阴谋。”赵锋直奔主题。 佐佐木犹豫了一下:“一旦战争打响,西南边陲在这场战争中的作用就太大了。” 他说黔州与滇南相连,届时日本人会切断华夏与外界联系的一切通道,控制华夏所有出入境的口岸,而西南边陲他们也会提前部署,控制住当地的少数民族反抗力量,让日本特务潜藏下来,再通过黔州向滇南扩大,控制住滇越铁路,这样一来就可以把华夏所有的对外交通命脉牢牢地抓在手上。 “原来你们打的是这个好算盘!”赵锋冷冷地说。 用当地少数民族的武装力量来控制住地方的军阀,造成西南的混乱,小日本就能够坐收渔利。 “既然你们的目标是滇南,为什么先要进黔州?”肖炎问道。 这个问题不待佐佐木回答,赵锋就说出了答案:“滇南的龙云可不是这么好说话的,他对日本的态度很强硬。” 佐佐木点了点头:“这确实是我们从黔境迂回进滇南的主要原因,相比之下,黔军根本就不管什么事的,整天只知道自己吃喝,黔军的大部分官兵都有鸦片烟瘾,没有什么战斗力。所以,对我们来说黔州不失为一个很好的突破口。” 王家烈的双枪兵赵锋他们早就有所耳闻,那样的队伍怎么可能打得好仗? 这也难怪人家会想出从黔境迂回到滇南的主意。 “也就是说,新苗王将是你们扶持出来的一个傀儡?” 佐佐木冷笑:“他若不是一心想要当苗王,主动向我们寻求帮助的话,我们也没有机会实现我们的计划。” “你倒是蛮老实的,你的话我们会去核实,倘若有半句虚言,后果你应该清楚。”赵锋瞪大了眼睛。 佐佐木的神情有些不满,他很不服气被人这般威胁,尤其是威胁他的人还是个华夏人。 在骨子里他们这些日本人就觉得高人一等,他们眼中,华夏人就像是个低等的民族,他们根本就没把华夏人看在眼里。 所以赵锋这样对他不就是在打他的耳光吗? “我知道的全都说了。” 赵锋问他现在的清塘寨的情况,佐佐木苦笑道:“好几个寨子的人都被拢到了一起,现在出现了一些争议。” 苗人竟然分成了两派,一方是支持米果成为苗王的,另一方则是极力反对米果的人。 赵锋再问他孙剑平去了哪了以及有没有许可他们几人的消息,佐佐木摇头说他也不知道,他的任务就是守在寨子里,等孙剑平出现。 正说着话,肖炎轻声说道:“有人来了!” 赵锋皱了下眉头,莫不是对方来了帮手? 两人忙拉着佐佐木隐藏了起来。 三条人影向着他们这边来,赵锋在暗中看着,那领头的人身形好熟悉。 “叶兄弟,我都说了没人!”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 赵锋竖起了耳朵,接着便听到叶辰的声音:“快看,这有几具尸体!” 赵锋他们躲得急,来不及把尸体给处理掉。 不过此刻赵锋听到叶辰的声音心里满是欣喜,他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叶辰和封家兄弟一下子便警惕地举起了手里的枪。 “叶辰,是我!”赵锋忙叫了一声。 叶辰也很是高兴:“赵锋,真是你?” 他上前来和赵锋玩了个熊抱,封家兄弟也和赵锋打了招呼。 赵锋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形下见到叶辰,他把肖炎三人介绍给叶辰。 叶辰也把他们的情况大致向赵锋说了一下,当赵锋知道许可他们平安无事的时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他最担心的就是许可的安危,这趟西疆之行也是冲着许可来的。 “还是叶兄弟的耳朵尖,远远地他便听到这边有人说话的声音,硬是要过来,不然我们拿了东西就走了。”封大同笑着说道。 叶辰告诉赵锋,他们来得正好,许可已经决定要行动了,只是人手有些不足,现在有赵锋几人,也算有了强援。 听叶辰这么说,赵锋一分钟也等不了,让叶辰带着去找许可。 路上,叶辰把赵锋拉到了一边,轻声说道:“不过有件事情我得事先和你打个招呼。” 见叶辰这样的郑重其事,赵锋笑道:“你怎么了?有什么话但说无妨,不用这样吞吞吐吐的。”叶辰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声地把洪斌的事情说了一遍。 赵锋听后心里有些拧巴,他没想到许可他们竟然和红军的人搅到了一起去。要知道国共可是泾渭分明,而蒋先生也一直把对方视为洪水猛兽,通共可是重罪! 自己倒还无所谓,可是他还带了三个弟兄,这事情若是传出去的话,他们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见赵锋不说话,叶辰轻轻碰了碰他:“怎么了?你不会想要拿洪先生去领赏吧?” 赵锋苦笑:“你应该了解我,我是那样的人吗?只是这件事情好说不好听,我没什么,只怕到时候会连累到我的几个兄弟。” 叶辰白了他一眼:“有那么邪乎么?大家一起做一件好事,这有什么?只要我们都不说出去不就结了吗?” 赵锋也没有办法,只得对叶辰说道:“行吧,不过我得先和我的几个兄弟通下气,免得到时候他们会有什么想法。”叶辰能够理解,轻轻点了点头。 赵锋便把他的人都召集到了一起,把洪斌的情况说了下:“哥几个,这次的任务可以说是我的私事,所以在这个问题上我的意思是大家睁只眼闭只眼,等事情了了各走各的,如果你们有什么意见,现在可以退出,我赵锋还是承你的情。” 第543章 合兵一处 孙剑平、许可、程德东在屋里喝着茶,商量着行动的细节。 许可看了看表,叶辰他们早应该回来了,不会是半道上出了什么事吧? 程德东轻声说道:“你在担心叶辰?他做事很机警的,放心吧,不会有什么事的。” 一个人来到了房间门口,三人扭头一看,却是果纳寨老。 孙剑平站起来走到果纳的面前:“果纳寨老,你有事吗?”果纳看了孙剑平一眼,又看看许可和程德东,走了进来:“我想参加你们的行动。” 三人都是一愣,他们没想到果纳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孙剑平招呼果纳坐下,许可说道:“果纳寨老,我不同意你参加行动,很危险的。” 果纳却摇了摇头:“我听说有些寨子的寨老倒向了米果,这万万不可,日本人此举是想要分化苗疆,瓦解苗人之间的同盟关系。我在苗疆还是有些影响,我想关键的时候我的话还是会管些用的。” 孙剑平看看许可:“他说得对,或许他能够化解一声苗人的内战。” 许可只得点了点头:“好,不过孙大哥,果纳寨老的安全就要靠你了。” 孙剑平答应下来,他知道许可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果纳寨老就是个普通人,而且还是个普通的老人,他自己是没有自保的能力的,所以必须要有专人保护,而孙剑平则是最佳的人选。 一来他与果纳之间熟悉,又懂苗话,二来孙剑平的身手也是所有人中数一数二的,他保护果纳比其他人更让人放心。 “我不用你们保护,我会打枪,年轻的时候我也是个合格的猎人。”果纳还是有些倔强的。 这几天,他慢慢也想明白了,从丧子的悲痛中走了出来。他是音寨的寨老,虽然他失去了儿子,但并不意味着他就不用再担负自己的责任了,整个音寨的乡亲们都是他的子民,他必须为更多的人着想。 而且他还是苗疆很有声望的老人,说是半个精神领袖都不为过,只要他出马,很多事情就要好办得多了。 孙剑平说道:“果纳寨老,你还是别着急,这件事情我们要好好从长计议。” 果纳却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不是我着急,而是现在我若不再做点什么,我这心里就像猫爪子抓的一样难受。我知道你们现在的人手不足,所以我不会成为你们的累赘。” 孙剑平叹了口气:“果纳寨老,你想多了,你怎么会成为累赘呢,你能出马那是音寨乡亲之福,是苗疆之福。”孙剑平的心里还是挺高兴的,他还真怕果纳会因为岩泽的死而一蹶不振呢。 此刻正是多事之秋,果纳作为苗人当中的德高望重者,至少可以让一些倾向米果的苗人改变其立场。苗人有着尊老的习俗,对于长者的话他们大多都会听的。 孙剑平的话让果纳的心里很是感动,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这两天我有些失态了,是许先生他们的行为让我惊醒,苗疆的事情原本与他们无关,可是他们还这样舍身相救,而我呢,作为音寨的寨老,本应该把乡亲们放在第一位的,可是……” 许可忙说道:“寨老不必这样自责,你也是真情流露,人之常情。现在觉醒也不晚,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不能让小日本的阴谋得逞。” 果纳重重地点了下头:“你说得对,我们坚拒不能让小日本的阴谋得逞,不能让他们在苗疆兴风作浪!” 正说着,蔓莎兴奋地跑了进来:“许大哥,叶辰回来了,你猜他还把谁给带来了?” 许可和程德东对视一眼,两人都是一头的雾水,叶辰能把谁给带回来呢? 马上他们就知道了答案,叶辰和赵锋站在了门口。 “锋子!”许可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赵锋也是一脸的笑,他向孙剑平和果纳寨老打招呼,这才坐下来,他把与叶辰的遭遇说了一遍,当听说小日本还在音寨守株待兔等自己去自投罗网时孙剑平笑了:“没想到他们还真重视我。” 许可说道:“那可不?米果知道你的厉害,你一天没被他们给逮住,他们便一天不能安心的。” 程德东也笑道:“你说他?你不也一样,这次把清塘寨这么一闹腾,估计你也会成了他们的恶梦,指不定他们也正在满世界地想要把你给找出来呢。” 许可耸了耸肩膀:“我也不想的,只是那个米果做事情实在是不地道。” 果纳说道:“那就是我们苗人的败类!” 蔓莎也插话道:“寨老说得对,不管怎么说他都不应该勾结外人来对付我们自己人。特别是日本人,都是些魔头,你是没见日本在在东北造下的孽!” 其实蔓莎也没有见过,只是在魔都那个地方,南来北往的人不少,她也听到不少关于日本人祸害东北的传闻。所以她向果纳说起的时候也是有声有色的,果纳听了一脸的气愤,不管怎么说苗人也是华夏一脉,同样也有着爱国的热忱,听到自己的国家让小鬼子这样践踏他的心里也不是滋味。 “难道米果就不知道这些吗?”果纳问道。 孙剑平淡淡地说:“他一心想做苗王,就是知道这些他也会选择无视。再说很多苗人都不知道日本人是怎么一回事,所以米果才能够利用大家对日本人的无知来欺骗大家支持他。” 果纳轻哼一声,他说他一定要揭穿米果的险恶用心,一旦让米果当上这个苗王,那么苗人组成的那支军队就会成为日本人手里的一把枪,指哪打哪,那样苗人就真会成为国家与民族的罪人,这是果纳不愿意看到的。 赵锋把自己的三个手下介绍给许可,三人见到许可的时候都有些好奇,他们虽说是第一次见到许可,可是这个名字他们可不陌生。 许可在魔都原本就已经是风云人物,后又在金陵协助当局破了国宝案,虽然国宝案最后的结果没有几个人知道,却并不妨碍许可的声名大振。 “许先生,久仰大名,没想到能够有缘一见。”范和平很江湖地与许可打招呼,许可和他握了握手:“过奖了,我只是做了一点自己应该做的,没大家传的那么悬乎。” 肖炎双手握住许可的手,对于这样一个敢于与日本人作对的英雄,肖炎是很敬佩的。 肖炎最恨的是日本人,许可几度与日本人交手,粉碎了日本人几个大阴谋,这让肖炎对他的景仰有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 不过肖炎不是一个善于言辞的人,所以最后他只说了一句:“许先生好,肖炎愿听许先生差遣。”这就已经很难得了,就是面对复兴社上层的那些巨头,也休想听到肖炎这句由衷的话。 伍国章年纪最小,话也最多,许可很有耐心的一一解答。 介绍完后,赵锋咳了一声:“路上我听叶辰说有个洪斌先生,他人呢?” 许可愣了一下望向叶辰,叶辰尴尬地抠了下头:“我想大家总会碰面的,干脆就先告诉锋子了。” 许可想想也是的,他说道:“他去搬救兵去了,之前也不知道你们会来,我们决定晚上行动,怕人手不够。不过就算你们来了,能够再多几个帮手更好,要知道,里面小鬼子的军队就有一百多人,还有一些被蛊惑的村民,我们这十几个人进去也有很大的风险。” 赵锋知道许可有顾虑,所以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当然,许可说的也是实话。 赵锋说道:“我已经和兄弟们说过了,这一次是我的私人行为,与复兴社无关,所以在这儿只有弟兄朋友,不提政见。我们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合力把小鬼子的阴谋给粉碎了,至于别的,我们谁都不要去提。” 许可的心里很是感动,赵锋能够有这样的姿态说明赵锋还是一个识大体的人,而且对自己也很重情,他拍了拍赵锋的肩膀:“好兄弟,我记下了。” 下午的时候洪斌来了,跟他一道来的有五个人,赵锋眼尖,一眼就看出这五个人都是军人,而且身手也很是不弱。 赵锋没想到红军里也有着这样的好手。 “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洪斌,这位是赵锋。”许可先给这两个人做介绍,二人又把自己带来的人给相互介绍了一遍。 许可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赵锋、洪斌,还有你们带来的兄弟们,既然大家都坐到了一起,那么有些话儿我得先说清楚。我想你们应该已经知道了彼此的来历了吧?” 赵锋点了点头,洪斌也点了点头。 洪斌那边是程德东找了个时间私下里和他说的。 赵锋的手下与洪斌的战友都不说话,就这样静静地坐着,偶尔向着对方的阵营看上一眼,不过双方都没有挑衅的意思,这一点倒让许可放心不少。 “我和赵锋算是老朋友了,他应该对我很了解,我许可是一个做事的人,从来就没有什么政治倾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只要你们不做坏事,只要你们敢与日本人斗争,都是我许可的朋友。我们今天能够坐到一起来,为的也是对付小鬼子,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够暂时抛开自己的身份,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行动中去,救苗疆于危难之中!” 许可的眼睛瞟了一圈:“大家能给我这个面子么?” 所有的人都陆续地点头,看来赵锋与洪斌早就已经给他们做过思想工作了。 许可松了口气,这是他需要的结果。 第544章 闹起来了 青鸾来到了黎俊江的房间。 黎俊江正在擦着他的唐刀。 “明天就要走了吗?”青鸾轻声问道,黎俊江点了点头。 他从青鸾的眼中看到了一丝不舍,对于青鸾,他也说不清楚是什么样的感觉,不过他知道,自己现在还不是考虑这些问题的时候,感情的事情,顺其自然。 “我想我们会回来的,山南的事情总要解决。”黎俊江说了一句。 青鸾叹了口气:“山南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会让手下人盯着,倒是你们,那老头托付给你们的事情一定不是那么容易办到的,不然他也不会极力要求你也参与,说不定其中的凶险还要远甚山南,你自己保重。” 黎俊江把刀插回到刀鞘里,笑了:“再大的风浪我也闯过,放心吧,我们不会有事的。” “咚咚。”敲门声响了起来,青鸾的脸色微微一变:“是她吧,我去开门。” 青鸾口中的她自然就是白舞燕了。 打开门,白舞燕就站在门口,看到青鸾她的脸上露出了笑容:“青姑娘也在啊?” 青鸾冲她笑了笑:“你们有事那我就先告辞了。” 白舞燕拉住了她:“也没什么事,就是闲着无聊过来坐坐,青姑娘要没事就一块吧。” 青鸾也不示弱,顺势坐了下来。 白舞燕说道:“刚才我和颜姐说了,明天一早我们就起程。” “哈尔滨是日占区,你们事事都要小心。”青鸾这话不只是对黎俊江,也是对白舞燕说的,虽说白舞燕一直针对她,可她也知道白舞燕对黎俊江是真心的,作为黎俊江的同伴,假如白舞燕有什么事,黎俊江自然也不会袖手旁观,她只是不希望到了哈尔滨又会发生像山南那样的事情。 山南这边能够安危脱险,那是有那老头的缘故,假如没有那个老头出头,谁知道会是一场什么样的恶战。 一直到现在,他们都没有真正看到山南那几大势力的实力,仅仅鬼社的力量,黎俊江就没有自信能够从他们的手里把颜萍与白舞燕给救出来。 那边是日占区,日本人有多凶残就不必说了,日本的特务机关也十分的厉害。 黎俊江还好说,颜萍与白舞燕可是金陵当局的人,若是让日本人盯上了后果是不堪设想。 白舞燕说道:“多谢青姑娘的关心,我们会很小心的,倒是山南这边,还要劳烦青姑娘费心了。” 白舞燕此刻也不再针对青鸾了,一则是明天就要离开了,没必要再和青鸾计较,二来青鸾说这话也是出于真心的关切,白舞燕再不领情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黎俊江提醒青鸾:“记住了,山南那边切不可轻举妄动,另外,上次你们没能够一举除掉费思迁,很可能他还会卷土重来。他和山南那边有着密切的关系,所以你们一定要格外的小心,那家伙不是省油的灯。” 青鸾笑道:“这个你放心吧,就我小叔那脾气,是不会给费思迁这样的机会的,至于说山南那边么,他们也有着顾忌,那老头不是说了吗?他们轻易是不敢离开山南的。离开山南,他们就失去了庇护。他们若真敢到启封来撒野,我们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说罢,青鸾便先离开了。 白舞燕待青鸾走后,一双美目紧紧地盯住了黎俊江:“黎大哥,你是不是喜欢上她了?” 黎俊江咳了两声:“怎么会这么问?” 白舞燕说道:“我想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喜欢她?” 黎俊江的神情有些尴尬:“我现在还不想考虑这些事情。” “如果一定要你考虑呢?”白舞燕逼问。 黎俊江苦笑道:“我不知道,其实我从来都不曾去想过这个问题,以前是个杀手,杀手是没有资格成家的,因为我们的仇人太多,谁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有人找上门来寻仇,很容易就会祸及家人。后来跟了许先生,你也知道,我们做的这些事情也都十分的危险,好几次就连许先生都差点丢了性命,我若真和谁在一起那不是害了人家吗?” 白舞燕叹了口气:“你呀,就是喜欢去替别人着想,现在是乱世,乱世儿女又何必去管明天的事呢?仇也好,恨也罢,该怎么活着我们就要怎么活着,该爱还是要去爱,该成个家还是得成个家不是吗?不能因为生在乱世,我们就放弃了爱的权利。” 白舞燕的话让黎俊江为之一愣,他没想到白舞燕还能够说出这样一番道理来。 “其实无论你选择谁,我都会为你感到高兴的。”白舞燕说完红着脸离开了黎俊江的房间。 “最难消受美人恩”,黎俊江此刻已经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黔州,西疆,情人谷。 天已经渐渐地黑了下来。 许可、程德东、孙剑平、赵锋、洪斌和叶辰坐在小房间里,大家的神情都很是严肃。 许可掏出烟来给大家散了一圈:“今晚十二点行动,现在我再把具体的行动细节和大家说一下。” 没有人说话,都在静静地听着。 这次参加行动的除了在座的六人之外,还有封家兄弟两人,赵锋的三个手下,洪斌找来的五个帮手,加上蔓莎、朵云儿、孙夫人与果纳寨老,正好二十个人。 许可把人分成了三组,孙剑平、孙夫人、赵锋和他的手下以及果纳寨老一组,许可、叶辰和封家兄弟、蔓莎以及朵云儿一组,程德东带着洪斌和他领来的那五个人一组。 许可和程德东这两个小组负责对日本人的首领进行清剿,孙剑平一组则负责控制住米果和已经投向他的那些人。 “我们的人数不占优势,一旦败露我们很可能救不出人还会将我们陷入危险的境地。所以我们的行动一定要隐密,手段可以狠一点。” 许可说得斩钉截铁,意思就是宁可不留活口都不能让自己暴露。 他扭头望向果纳:“果纳寨老,我希望你能够理解。” 他之所以要对果纳这么说是因为到时候很可能也会杀几个不听道理的苗人。 果纳点点头:“我明白,这也可以说是我们苗疆生死存亡的大事情,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这个时候你就别再把我当做寨老了,我只是你们当中普通的一员。” 果纳还是很明大义的,他也不愿意看到苗疆被米果弄得乌烟瘴气,更不想苗人沦为日本人侵华战争中的工具,那样简直就是对不起老祖宗。 “好了,你们先下去准备吧,检查一下自己的装备,顺便把刚才我说的话告诉大家。对了,地形已经记住了吧?赵锋,洪斌,你们没有到实地去过,必须要把地图熟悉了。” 赵锋和洪斌都应该了一声。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吵闹的声音,像是有人吵了起来。 赵锋听出其中一个声音便是他手下的范和平,而洪斌也听出了另一个人是他带来的孔老五。 许可皱起了眉头,不用问他也知道是赵锋的人和洪斌的人干上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是怎么答应我的?” 赵锋忙说道:“我去看看。” 洪斌也跟着去了。 孙剑平冲着许可苦笑:“这两帮人,真要让他们和平相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你想想,红军三十万人到如今就剩下三万人不到,他们对于老蒋可是恨到了骨子里,对老蒋的人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的。” 许可说道:“这我可不管,之前我就和他们打过招呼了,今晚的行动关乎着整个苗疆,既然愿意参加今晚的行动,那就得按我的规矩来,他们都是军人出身,不管是哪一边的军人,服从命令永远都该是军人的天职!” 孙剑平点了点头,程德东说道:“你还是去看看吧,我怕他们俩镇不住场呢。” 赵锋和洪斌来到了客厅,范和平和孔老五吵得正激烈,还差点扭打起来,双方的人也围了上来,感觉大战一触即发的样子。 “都给我退回去!”赵锋上来喝了一声,洪斌也叫道:“孔老五,你做什么!” 赵锋和洪斌的出现,两边的人都静了下来,退向了两边。 范和平指着孔老五:“你问他,他骂我们什么?” 赵锋铁青着脸望向孔老五,孔老五大声说道:“我就骂了怎么了,你们就是狗特务,就是白腿子!”赵锋望向洪斌:“洪先生,这可是你的人先挑起的是非!” 洪斌没想到会是这样,他瞪着孔老五:“你给我闭嘴!” 孔老五的嘴巴动了动,却还真不敢乱说话了。 “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洪斌问道。 孔老五这才把事情说了,其实也就是刚才大家检查自己的装备的时候,范和平看到孔老五几人的武器有些落后,便出言嘲笑了两句,孔老五是火爆脾气,自然就不答应了,再想到红军受的那些气,他的气更不打一处来,和范和平就干上了。 骂无好话,两人越说越是激动,就差没有动手了。 而两边的人原本还想劝劝架什么的,可不知道怎么的,也跟着对上了眼。 洪斌听完以后对赵锋说道:“赵先生,这事该是你的人先挑起来的吧?” 赵锋哪里会示弱:“那又怎么样?” 洪斌冷笑:“看在许先生的面上我不和你们计较,不过你的人必须向我们道歉!” “想得美,我凭什么道歉!”范和平也是老兵了,带着一身的痞气,他可不会主动向这些**道歉呢。 第545章 平息纠纷 许可走了出来,他身边跟着的是孙剑平和程德东。 许可咳了一声,赵锋和洪斌都望了过来。 “怎么,你们是不是还想打一架,再不行,拿起枪干一仗?”许可冷冷地问道。 赵锋和洪斌都低下了头,倒是两人的手下直直地看着许可,对于许可的话他们的心里也多少有些不满。 许可望向有些不太服气的孔老五:“你叫孔老五吧?” 孔老五只是哼了一声,没有说话,许可说道:“之前我就告诫过你们,今晚的行动带着重大,既然大家都愿意参加这次行动,那么我希望在这期间彼此忘记自己的身份,抛开政见,团结合作,难道我的话都是放屁吗?” 许可自有他的威严,想想他就算是面对罗永忠与乔治中那样的高官都能够不卑不亢,此刻对他而言就是小场面了。 孔老五说道:“是他们先挑事的!” 许可望向范和平:“你,出来。” 范和平可比孔老五对许可其人知道得多得多,他在许可的面前自然是不敢嚣张的,且不说赵锋都许可这服帖的劲头,就是他们蔡站长也不会在许可的面前端什么架子。 许可这个人可是让复兴社的大佬康泽都吃瘪的人,还是少帅所倚重的,自己在他的面前算个屁啊! 所以根本就不等赵锋发话,范和平便走到了许可面前,嘿嘿一笑,叫了声:“许先生!” 许可微微点了下头:“既然是你先挑的事儿,向人家说声对不起吧。” 范和平有些不情愿,想要说什么,许可瞪大了眼睛。 他只能把到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然后望向孔老五:“这位兄弟,对不住了。” 孔老五没想到许可竟然让范和平服了软,不过他还真没把许可放在眼里:“哼!” 许可望着他:“你刚才也恶语伤人,现在人家已经道歉了,你呢?” 孔老五说道:“我凭什么要向他道歉!” 洪斌的心里也有气啊,自己之前可是好说歹说的,这几个人不是已经答应不找事的吗? 他正准备开口说孔老五两句,许可先开口了:“贵方的人我也认识几个,一直以来我都觉得贵方的人都是行得端,做得正,敢做敢当的汉子。没错,这次的行动我们确实希望需要你们的援手,但如果因为这样你就觉得你可以为所欲为那你就错了,不想干你们可以走!” 许可沉着脸,语气也十分的严厉。 孔老五说道:“就冲你向着他们说话,我们还真就不干了!” 洪斌喝道:“孔老五,你还像是一个革命军人吗?” 许可冷笑:“孔老五,我相信这件事情若是向你们领导汇报,他也不会赞同你的做法吧?且不论你们的政见,今晚的行动可是关乎到苗疆的存亡,关乎苗疆几千乡亲的生死,向来贵方都是把老百姓的利益放在第一位的,而你呢,为了一点小事就逞威风,撂挑子,红军难道都像你这样吗?” 孔老五一下子给愣住了,许可的话就像是当头棒喝,他确实差一点就忘记了自己被派到这儿来的任务。 上面对于这件事情很是关注,还专门派出了一支部队在距离清塘寨不远的地方待命,需要的时候给予支援呢! 细想一下,自己还是太冲动了,确实如许可所说,由头不过是一件小事而已。 可是孔老五是个爱面子的人,真让他低头认错,还是向个特务认错,他过不了心里的这道坎。 洪斌走到他的身边:“老孔,许先生说得没错,你这样是在犯错误你知道吗?要是因为这件事情影响了今晚的行动,致使几千乡亲陷入危难之中,那你就是人民的罪人!” 孔老五咬着牙,眼里噙着泪花,他之所以会对赵锋这些人有这么大的意见都是因为仇恨,他的家人就是让特务给杀害的,就因为他参加了红军。 不过他还是忍住了:“对不起!” 撂下这句话,他转身就去了屋外。 洪斌这才长长地叹了口气,像是对许可解释,又像是有意要说给赵锋几人听:“其实他没有恶意,他的家人前不久被国民党的特务杀害了,可怜他的弟弟才十岁也惨遭了毒手。”他抬头向赵锋:“就因为他参加了红军,所以他们就杀了他的全家,换做是你们,你们会放下这样的仇恨吗?” 赵锋和范和平他们都不曾想孔老五这个汉子竟然还有这样的遭遇,若是换成自己,恐怕早就已经出手了。 “他还算是个识大体,顾大局的人。”许可轻声说道。 范和平的脸上微微发红:“这事情怨我,如果不是我这嘴贱也不会生出这些事情来。这样吧,我去跟他好好聊聊。” 洪斌说道:“还是我去吧,我怕一会你们又呛起来了。” 范和平说道:“没事,我不会再像刚才那样了,大不了他想说什么,想骂什么我都不还嘴。”范和平也算得上一条汉子,知错就能改。 他大踏步走到了孔老五的身边:“孔老弟,对不起!”他的声音可是不小。 孔老五回过头来,见是范和平,没给他好脸色。 范和平笑道:“你说得没错,我范和平干的就是特务的活儿,可是有一点,我的手里没有沾过老百姓的血,在这一点上,我有自己的底限的。” 听范和平这么说,孙老五的神情缓了缓。 “我们跟着赵锋在一起,更多是在对付日本人,我想,在对待日本人的问题上我们应该没有分歧吧?就拿今晚的任务来说吧,我们的对手还是日本人,所以我为刚才的事情再次向你道歉,我希望我们能够抛却成见,一起对付日本人。” 人家的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孔老五若还要拿着端着反倒让人觉得他小气了。 他点了点头:“我接受你的道歉,另外,我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请原谅。” 双方终于把事情给说开了,许可这才说道:“好了,我希望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今晚的行动你们再好好研究一下,一定不能有任何的纰漏。” 十一点,大家就开始出发了。 最先走的是许可这一组,程德东其次,孙剑平他们殿后。 “先生,你可真厉害,三句两句就把那个姓孔的给说服了。” 许可说道:“其实孔老五的本质不坏的,他之所以这样也是和他的经历有关系的。” 叶辰嘿嘿一笑:“老实说,我感觉他们与金陵方面的那些人相比要好了不知多少倍。” 许可说道:“他给你的书你看了?” 叶辰点点头:“看了一些,很多我曾经想不明白的事情,在书里我找到了答案。先生,一直以来我都在想,怎么才能够找出一条救国的道路,那本书还真是让我茅塞顿开。” 许可淡淡地说道:“我在国外也看过一些这方面的书,大抵也有一些了解。” “这么说您也同意他们的观点喽?”叶辰兴奋地问道。 许可笑笑:“没错,只是这些与我没有什么关系。” 叶辰不由得微微一愣,他没想到许可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许可看了他一眼:“我回到华夏来是因为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我无意参与到这些无为的纷争中去,谁当这个国家的家,对于我来说都一样。” 叶辰有些看不懂许可了,在他看来许可应该是一个很有正义感,以国家利益和民族大义为己任的人,偏偏许可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许可见叶辰一副茫然的样子,他又说道:“很多时候我们不能只听他们说些什么,要看他们都做了些什么,三民主义说得好吧?可是自从中山先生辞世以后,蒋某人上台,他有没有按照中山先生的纲领继续领导华夏之革命?没有,相反的,这个国家现在成了什么样子?” “所以大家才会想要起来反抗,若不是蒋先搞了四一二,破坏了中山先生联俄联共的方针,也不会造成今天的这个局面。” 许可没想到叶辰还真把那书给看进去了,他笑着说道:“嗯,你开始学会思考了,这是好事,不过我建议你再看看,别着急做出判断。以我看,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如何把日本人赶出华夏去,我很痛恨内战,不管是哪一边都是我们自己的同胞。” 叶辰点点头。 封大同咳了一声:“二位,能不提这敏感的话题吗?” 封小异也苦着脸:“先生,你们可不能当我们俩是透明的啊。” 许可骂道:“得瑟了是不?不拿你们当自己人能在你们的面前说这些吗?”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来到了距离清塘寨不远的那片林子里,可以看到寨子外面已经布上了岗哨,有明哨也有暗哨。 “这是小鬼子最常用的哨位布置。”叶辰轻声说道。 许可对封家兄弟说道:“你们和叶辰一道,去看看有没有办法在不惊动哨兵的情况下溜进去。” 叶辰带着封家兄弟去了,之所以让叶辰带队是因为叶辰有丰富的战斗经验,封家兄弟是警卫出身,在这样的实战对敌上要弱一些。 蔓莎问道:“那我们呢?” 许可说道:“等他们回来再说,实在没有办法进去,只能让云儿出手了。” 朵云儿能够让哨兵睡觉,这也是为什么许可要把朵云儿编在自己这一组的原因。 第546章 太嚣张了 没多久,程德东小组与孙剑平小组也跟了上来,大家就在小树林里潜伏着,等待着叶辰和封家兄弟回来。 等了一会,赵锋忍不住问道:“他们去了有一会了吧?” 许可点点头:“我让他们到西北角去看看,那儿的防御应该最弱。” 赵锋说道:“这么久了他们还没回来,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许可却不这么认为,相反他觉得叶辰他们没有马上回来说不定还真让他们找到了进寨子的捷径。如果叶辰他们暴露了,不可能不发出一点的响动。 三人的身上都带着武器,对手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三个人都没有开枪的机会。 “锋子,你得有耐心,不然这对于你而言将会很致命。”许可轻声说道。 赵锋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他的心里很清楚许可说得并没有错,他就是很多时候沉不住处,老是容易冲动。 能够坐上副站长的位置还多亏了许可,若不是许可救了自己一命,又与上层有些关系,他赵锋也不会捡这么一个便宜。 向来不太说话的肖炎来到了许可的面前:“许先生,其实我倒是觉得适当的弄出一些动静要好一些。” 许可和程德东都是聪明人,马上就明白了肖炎的意思,肖炎是在给他们出主意,建议他们搞出些动静来吸引对方的目光,好掩护其他的人潜入寨子去。 这个法子程德东、许可和孙剑平他们不是没有商量过,只是许可有些顾忌,那就是对方很可能会一眼识破自己的伎俩。 “对方应该不会想到我们会有这么多人,在他们看来我们就几个人罢了。” 肖炎继续说着,脸上仍旧很平静。 “他说得有一定的道理,如果照他们说的办,那么我们就必须得留下一个小组在外面,专门负责引开这些哨兵。”孙剑平说道。 程德东微微点了点头:“没错,敌人并不知道我们有多少人,只要留下一个小组拖住他们,那么我们在寨子里的行动相对而言也要轻松得多。” 许可说道:“那好吧,就按他的法子办。程大哥,吸引鬼子注意力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你们想办法在西南方向搞出些响动来,那样西北方向那边就必须得支援,因为西北方向的那个哨位是距离西南方向最近的。” 许可把这个差事交给了孙剑平,肖炎就是孙剑平这一组的,他既然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应该早已经想到了什么方法。 许可对赵锋和他手下的那三个人说道:“你们一定要保护好自己,记住,无论到任何时候,这些敌人都不值得我们与之拼命。”同样,这句话他也和洪斌的人说了。 许可的想法就那么简单,他们是来救人的,不是来送死的,假如非得一命换一命才能够把那些人给救出来的话,那么救与不救有什么分别? 从内心来说,许可不提倡牺牲,他受到西方思想的影响,无论什么时候,做什么事情都把人的生命放在第一位。 当然,骨子里他还是很华夏的,就比如面对日寇的时候不屈服,死磕到底,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叶辰和封家兄弟回来了,三人的神情都很是沮丧。 “根本就无法靠近寨子,他们守得太紧了。”叶辰说道。 封大同补充:“我们看过了,外围的守卫应该都是日本人,在防御上他们很注重各点兼顾,想要从一个点找到突破我估计很困难。” 封小异点点头表示赞成封大同的说法。 许可问叶辰:“如果把他们引开呢,能够保证不暴露自己的情况下潜入寨子吗?” 叶辰说这应该可以的,只要能够把西北角的那两个守卫给调开,进寨子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许可向赵锋点了点头,赵锋知道许可是采纳了肖炎的意见,由自己几人出面去骚扰,以掩护其他人溜进寨子,他把肖炎、范和平和伍国章带上,在黑夜的掩饰下向着西南角的那个哨位摸去。 “呯!”肖炎直接就开枪了,一枪就结果掉了一个正在走动着的岗哨,果然很快对方就有了反应,迅速有一队人来了,赵锋叫了一声:“打!” 双方就这样开起火来,对方的人多,大概有七、八个人,已经是赵锋几人的两倍, 赵锋并不恋战,带着他的人撤入了一片密林中去,那些人却是穷追不舍。 按照原计划许可他们应该是从西北角进入的,那儿是对方防御最薄弱的环节。 可是现在许可的想法改变了,就从西南角进入。 既然人都让赵锋他们给引开了,为什么不利用这个机会进去呢? “我们准备出发!”许可轻声说了一句。 许可带着叶辰和封家兄弟打头阵,从着那西南角就钻进了寨子。 蔓莎的母亲慈爱的叮嘱道:“小心一点!” 蔓莎微微一笑,孙剑平搂住了妻子的肩膀:“放心吧,她已经不是孩子了,相信她出去走了这一趟,比起以前要成熟多了,再说还有许可在呢!” 蔓莎的母亲有些不好意思。 作为一个母亲,对自己女儿的关切是很正常的。 果纳没有说话,但他那神情也是希望大家能够平安的解决掉这场危机。 赵锋那边枪声渐远,许可他们已经进入了寨子里去,程德东这一组也跟着去了,只有孙剑平和他妻子,还有果纳继续呆在树林子里,他们的任务此刻已经变成了骚扰与接应。 孙剑平知道那些被引开的守卫应该要回来了,他们不会对赵锋等人穷追不舍,那是他们的职责。 许可一行人进了寨子马上就找地方隐蔽了起来,没有马上开始行动。 许可知道外面的枪声一响,寨子里的人肯定就坐不住了,他们会更加加强外围的守卫,可能会马上派人出来看个研究。 许可猜得没错,如果他们一进入就贸然行动,一定会与赶去寨子外面增援的人撞到一块。 十几个荷枪实弹的黑衣男子急匆匆地向着寨子外面奔去,他们竟然穿着一色的日军军装。 叶辰恨得牙痒痒,这群小鬼子也太嚣张了,这可是华夏的地盘,他们竟然敢明目张胆地穿起了日本军服! 封家兄弟也很是憎恨,只是他们不敢冲动,这个时候冲动绝对就是魔鬼。 许可感觉得到叶辰他们的愤怒,压低了嗓门轻声说道:“看着吧,他们嚣张不了多久,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只要能够把乡亲们打救出来,接下来我们就可以腾出手来狠狠地给他们一家伙!” 程德东那边洪斌几人也是满腔的气愤,不过他们也知道今晚的行动目的何在,只能把这股子恨意深埋在心里。 待那帮人出了寨子,许可冲程德东做了个手势,让他们紧跟着自己,他们得先找到阿努儿,阿努儿会告诉他们怎样才能够找到米果以及日本军官,这是一次斩首行动,只有先拿下日本军官和米果才能够保证计划的顺利进行。 寨子里不时会有巡逻的日本兵,如果不知道自己是在苗寨还真以为自己误入了鬼子的军营。 好在许可他们都是一群高手,大多都有着丰富的战斗经验,所以小日本的巡逻兵并没有发现他们。 很快就找到了孙剑平说的与阿努儿见面的地点,许可学了两声布谷鸟叫,两道黑影从暗出闪了出来,其中一个正是阿努儿。 “许先生。”阿努儿的脸上带着几分激动的神色,许可递给他一支手枪,叶辰也把身上的一支枪给了阿努儿的同伴。 “这是清塘寨的阿杜,他负责带你们去找米果,我带你们去日本人那儿。”阿努儿也没有太多的废话。 许可点了点头,他让程德东带着洪斌他们去抓米果,而自己这一组则去对付日本军官。 大家分头行动,许可没忘记提醒他们注意安全,事情不对就果断撤退。 跟着阿努儿往寨子北面去,阿努儿告诉许可,寨子里有一百多号日本兵,除了在外面警戒与巡逻的,其他的也都分散到了被抓来的苗人的驻地。 他们对苗人倒很是客气,真正有反对他们的苗人他们也不会自己动手,全都让米果那伙苗人去对付。 许可冷笑,这些日本人是在装好人,不想引起苗人的反感呢! “也不知道他们是中了什么邪了,怎么就会听信米果那家伙的话呢?”阿努儿很是不忿,他说的“他们”指的自然就是投向米果的那些苗人了。 许可说道:“一定是米果许了他们什么利益,又或者这些人原本就不怎么得势,有了这样的机会,他们当然就想要搏一把,对苗疆的权利进行一次再分配,这些人无非就是想要在这其中分一点好处罢了。” 阿努儿愣了愣,他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苗疆一直都是头领说了算,要不就是寨老,向来他们都已经习惯了,从来都不会想到要去造反,自己做头人,做寨老。 所以米果这次带了日本人和日本人提供的枪支弹药回到苗疆,并扬言要成为新的苗王,这让阿努儿等一些人很是想不通,现在听许可一解释,他才恍然大悟。 “米果说了,如果我愿意选他做新苗王的话,他让我当音寨的寨老,我呸!我阿努儿怎么可能做日本人的走狗?别人不知道日本人是什么东西,可我知道!” 第547章 涩谷队长 阿努儿虽然汉话说得很生涩,但他能够听得懂汉语,他也经常去县城,听那些茶馆酒肆里南来北往的客商闲聊。 而今说得最多的便是华夏与日本之间的那点事儿,日本入侵东三省犯下的累累罪行只差一点没有被说书先生编成评书来说了。 阿努儿是苗人不假,但他一直是一个有正义感的华夏人,对于日本人的暴行他是很不耻的,只是他一直觉得日本人离自己太远,东三省到西疆那可是十万八千里的距离。 谁曾想日本人竟然会到了苗疆来,还做出了这样的事情。 他最痛恨的还不是日本人,而是那个为了自己一己私欲而引狼入室的米果。 你想当苗王,不是说不行,但你得拿得出让所有苗人信服的事迹来,带着日本人,拿着枪炮来威逼自己的族人这算个球啊? 要说不满岩泽,阿努儿也不满,岩泽仗着自己的果纳寨老的儿子确实做了一些让人不服的事情,可是当岩泽被日本人杀害的时候,当岩泽为了苗人的尊严对日本人奋起反抗的时候阿努儿的内心还是很震撼的。 至少岩泽最后还是死出了一个人样儿,他没有做软骨头,没有向这些拿着枪炮的刽子手低下苗人高贵的头颅。 阿努儿的义愤许可能够理解,苗人与汉人之间的不合,那只是华夏人自己的事儿,日本人掺和进来就变了味,让苗人武装起来,拿起武器与官府对抗,就得难听一点,就是怂恿苗人造反。 官府一直对苗人不闻不问,哪怕就是有些纠纷与摩擦也没有对苗疆兴兵是因为什么?是因为官府并没有真正把苗人视作敌人,但若你真的造反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国军在西南是有重兵的,就凭着几千苗人能够翻起多大的浪花? 即便是日本人提供了先进的武器,但苗人并没有经过正规化的军事训练,更没有经历过战争的考验,他们又有多大的战斗力? “阿努儿,孙先生交代给你的事情你都安排好了吧?”许可问道。 阿努儿点点头:“都安排好了,我联络了一帮不愿意屈服于日本人淫威的年轻人,让他们负责保护好乡亲们,另外,把亲近米果的那些人都盯住了,只等我们这边的消息,他们就能够配合撤离的行动。” 阿努儿办事许可还是很放心的,他可是果纳的管家,也是音寨的大管家,他的组织执行力是没得说的。 大约十分钟后,他们来到了日军军营。 在距离军营不到五十米的地方隐蔽起来。 “那个涩谷便在左数的第三个木屋里,这儿原本也是一片开阔地,日本兵来了以后,米果逼着乡亲们临时搭建了这许多的木屋。” 许可扭头对叶辰说道:“你先去探探情况,搞清楚兵力有多少,怎么分布的,特别是要摸清他们的岗哨布置。” 叶辰搞侦察自然是没有什么问题,他点点头就隐没在黑暗之中。 “也不知道程先生那边怎么样了!”蔓莎轻声说道。 阿努儿说阿杜也是一个有经验的人,所以他才让阿杜负责给程德东那组领路,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儿。 许可对程德东是很放心的,而且他也看得出来,洪斌带来的那几个人很是得力。 如果不知道洪斌他们的真实身份,那么他还会对洪斌有所怀疑,现在知道洪斌是那边的人,许可就不再担心了。他不是第一天和那边的人打交道了,在民族大义上那边的人是很识大体,顾大局的,甚至还胜过了当局。 有洪斌他们帮衬着,程德东他们应该能够顺利地拿下米果那一党人。 不一会,叶辰回来了。 “里面的警戒很是松懈,我粗略看了看,他们的军营里也就三十几个人,而且大多都已经睡了,只有几个屋还点头灯,醒着的人大概不到一半。阿努儿说的那个屋我也去探过,里面有两个男人在说话,说的鸟语,我听不懂!” 看来涩谷这大半夜的还在和人谈事情。 许可问涩谷的屋周边的有守卫没有。 叶辰告诉他,只有门口有两个日本兵把守。 许可脸上浮现出了笑容:“好,就先把他给拿下!” 几个潜入了军营,与寨子里其他地方的警戒程度相比,军营里却真是很松懈。 这也不奇怪,或许在涩谷看来没有人会有这样的胆子直接就闯入他们的军营,他的一百多号日本兵除了担负寨子外围警戒的,其他的也分派出去负责对那些苗人的看管。 虽说一些屋里的士兵已经睡着了,为了保险起见,许可还是让朵云儿对这些人又下了些药儿,至少要保证他们听到任何的动静都不会醒来。 这对于朵云儿来说根本就没有什么难度。 等朵云儿这边办好了,许可他们就到了涩谷的屋子旁,封家兄弟很顺利地就解决了门口的那两个日本兵,许可、叶辰他们钻进了屋子,封家兄弟在外面把风。 屋里有两个日本人,正一面聊着天,一面喝着茶,吃着点心,看着好不惬意。 听到有人进来,其中一个抬头就想开骂,却发现站在他面前的人看着很是眼生,他的脸色微微一变:“你们的,什么的干活?” 叶辰骂道:“我干你老祖宗!”说着枪口便对准了说话的那个人,蔓莎的枪则对准了另一个人。 许可的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你们谁是涩谷?” 问话的那个回答道:“我是,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许可坐了下来,悠闲地点了支烟:“听好了,我叫许可,我是华夏人。” 说着嘴里喷出了一个漂亮的烟圈。 涩谷的脸色就更加的难看了,他是听说过许可的,这些日子来许可的名字在日本人之间可是传开了,就连大名鼎鼎的川岛芳子都在许可的手上吃了莫大的亏呢。 之前他就听米果说许可到了苗疆,他还真不敢不把许可当一回事,所以他才把手底下的士兵派到了外围去,他想你许可再厉害总不敢带几个人就闯军营吧?自己的手下可都是荷枪实弹的,而且大多都参加了侵占东北的战斗。 刚才听到寨子外面的枪声,他就猜想是不是许可他们来了,为了慎重起见,他又向寨子外面增派了人手,不曾想许可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他以为自己的士兵已经把这个寨子防御得铁桶一般,再说了,还有米果刚组成的自卫队,那也是有近二百号人的武装,怎么可能还是让许可他们给摸了进来啊? 涩谷想不明白。 不过他能不能想明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许可已经真实地站在了他的面前。 “涩谷联队长,我想我们应该好好谈谈吧?”许可坐了下来,跷起了二郞腿。 涩谷眯缝着眼睛:“你想谈什么?” 许可看了一眼站在涩谷身边的那个男子:“这位是?” 那人一张马脸,小眼睛,眼神飘浮,脸上也带着狡黠:“我叫加贺,是个商人,药材商人,我到苗疆来是来做药材生意的,他们的事情我不知道。” 说完他冲涩谷说道:“涩谷君,既然你有客人那我就先告辞了!”说罢鞠了一躬,又冲许可点了点头:“你们聊,我先走了!” 叶辰哪里会放他离开,就算他真是商人这个时候也不可能让他走的。 叶辰一把拉住了他,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既然来了就别那么着急走啊,你也坐下来,一起好好聊聊,我们对药材生意也很感兴趣。” 加贺的脸上满是无奈,可是他也不敢拂了叶辰的意,只得跟着坐了下来。 “涩谷队长,怎么就带着士兵到华夏来了呢?你不会觉得西疆就不是华夏的国土了吧?”许可的话让涩谷无言以对,若是平时,他可以趾高气扬地说两句嚣张的话,但此刻人为刀俎,他为鱼肉,话说得不中听,很可能就会吃苦头。 他咳了两声:“许先生,我想我们之间一定有什么误会。” “我们之间?不,不,涩谷先生,在今天之前我们根本就不认识,何来的误会?”许可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涩谷就有些郁闷了,既然没有误会,那你干嘛死咬着我不放? 许可突然就换了一副脸孔:“涩谷先生,我们之间没有误会,你带着军队来到苗疆,意图在苗疆兴风作浪,我想每一个华夏人都有权利对你这样的行为进行制止吧?” 涩谷有些后悔,他确实是有些得意忘形了,至少他不应该让自己的手下都换上日本军服。 原本他是想让这些苗人看看日本军人的威风,让苗人对组建一支这样的军队有信心,却没有考虑到这样做已经违反了国际公约,给许可抓到了把柄。 加贺开口说道:“许先生,其实涩谷先生的本意也是好的,就我所知,苗人一直以来都受到汉人的压制,根本就没有自由人权可言,涩谷先生这是在帮助他们。” 许可望向加贺:“你真是个商人吗?” 加贺愣住了,他点点头:“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许可冷笑:“汉人也好,苗人也好,都是华夏人,他们之间的事情也是华夏自己的事情,还轮不到你们日本人来说三道四,指手画脚。” 第548章 隐患仍在 “和他们废那么多话做什么?直接把他们给杀了得了!”朵云儿哪有那么多的耐心听许可与他们啰嗦。 涩谷和加贺的脸色都是微微一变,他们可不愿意这样胡里糊涂的死。 涩谷说道:“许先生,你说吧,你想怎么样?” 许可说道:“我想怎么样?你觉得呢?” “这样吧,我带着我的人离开苗疆,再也不踏入苗疆一步!”涩谷像是在保证一般。 蔓莎冷笑:“小日本的话能信么?” 朵云儿也点点头:“反正我是不信的。” 许可耸耸肩膀:“我也不信。” 听许可这么说,涩谷和加贺的心沉了下去,许可不会真想杀了他们吧? 涩谷心一横:“许先生,你以为杀了我就能够让我的手下就范么?老实告诉你,这次到苗疆来我们就没打算活着回去,就算是我死了,他们也一样会把苗疆闹腾得天翻地覆,你别忘记了,我手上还有三千苗人,整个清塘寨我们都埋了炸药,只要我一声令下,又或者我遭遇到什么不幸的话,他们会让整个清塘寨陪葬!” 许可眯缝着眼睛,望着涩谷:“你在恐吓我?” 涩谷摇摇头:“你若是不信大可试试,看我是不是在恐吓你!我知道你有能耐,当知道你在苗疆出现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做出了这样的布置,我倒是要看看,你是不是能够置三千苗人的安危于不顾。” 蔓莎听了骂道:“你卑鄙!” 许可笑了,众人都不知道许可为什么到这个时候还会发笑。 “涩谷,你未免也太自信了点吧?我敢和你打个赌,如果你死了,你的手下一定不会再把你的命令当一回事,别以为你们日本人真能够做到视死如归,要他们陪着整个寨子,陪着那些苗人一起毁灭,你觉得他们会答应吗?” 涩谷轻哼一声:“不信就试试!”虽然他嘴上还很是强硬,但心里不禁也打起了小鼓,正如许可所说,他也不能保证自己的手下会真正敢于面对死亡,别说是自己的手下,就是他自己当听到朵云儿说要杀了他的时候心里也不住发寒,他还没活够呢?他不想死,更不想死在这蛮荒之地。 蛮荒之地就是他对苗疆的形容,若不是因为这个该死的任务他是根本不会跑到这儿来的。 “涩谷队长,其实我的要求很简单,先把苗人都放了,让他们回到自己的家园去,然后毁掉你带来的那些武器装备,而你的人必须在我们的监视下离开此地!”许可淡淡地说道。 从内心而言,许可是不想真正动武的,毕竟双方的实力有着很大的悬殊。 涩谷想了想:“这个么,我做不了主,你也说了,苗疆的事情由苗人自己作主,现在他们已经选出了新的苗王,他是不是会遣散他的军队这得他说了才算,而且那些武器也已经不是我们的了,而是他们的,我们更是无权处置。” “新苗王?你是说那个米果么?”阿努儿不屑地笑了。 涩谷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你说得没错,米果就是新苗王,苗疆十乡八寨多数的头人和寨老都已经承认了他的身份,所以许先生,你可别强人所难,对于苗家的事情,我根本就插不上半句话儿的。” 涩谷一定是在说谎,他把自己的责任推得干干净净,把火烧到了米果的身上。 许可说道:“哦?是吗?那好,这事情你就不必管了,现在你先把你的人全都召回来吧!” 涩谷猜到了许可想做什么,想要挟持自己,然后控制住自己的军队。 涩谷可是华夏通,华夏的名著《三国演义》里就有那么一说,挟天子以令诸侯,自己虽说不是天子,可是却是整个军队里最大的指挥官了,许可把自己给控制住,自然也就是控制住了自己手下那一百多号士兵。 他不由得看了加贺一眼,这个小动作许可却看到了眼睛。 加贺冲涩谷使了一个眼色,涩谷便答应了许可的要求,把所有的日本兵都撤了回来。 此刻,在外围的孙剑平等人见到日本人一下子便撤了岗,孙剑平并没有松一口气,而是更担心了起来。 门口这些坚守着岗哨的日本兵怎么突然就撤离了呢? 在他看来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许可他们已经被发现了,对方需要这些日本兵回去援助。 赵锋轻声说道:“孙先生,要不我们也进去吧?” 孙剑平却摇了摇头:“不行,我们的任务是接应。” 果纳却说道:“我想进去看看,我在这儿根本就走不到任何的作用。” 赵锋几人早就已经等不下去了,盼望着能够进寨子里去。 “这些岗哨都已经撤了,我真担心许先生他们会不会有什么危险,既然我们是负责接应的,这个时候我们就应该出动了,不能在这儿死等。” 赵锋和果纳的话让孙剑平的心里有些松动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把这些岗哨召回是许可的意思。 孙剑平的妻子也轻声说道:“那我们就去看看吧,蔓莎也在里面呢!” 作为母亲她最担心的自然是自己女儿的安全。 “好吧,不过大家都小心一点。” 程德东这边也已经得手了,米果很轻易就成了他们的阶下囚,不过他们这边还是有流血的,因为米果身边有几个死忠,他们为了保米果可是拼了命的。 如果不是一个叫阿来的反水,他们还真不会那么轻易得手。 这边的防御可不像涩谷那边,米果知道自己这一次已经犯了众怒,所以他比任何人都更加的敏感,更加的怕死。 “你们以为抓了我就万事大吉了么?涩谷先生是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识相的就赶紧把我放了。” 程德东听了以后笑了起来:“你觉得涩谷现在还有时间再管你的事情吗?” 米果听出了程德东话中的意思,看来涩谷那边应该也遭遇了变故。 米果咬着牙齿:“算你们狠!” 程德东说道:“我们马上就会带你去见你的涩谷先生,希望你的涩谷先生能够救你!” 洪斌对阿杜说道:“你们先把这些人给控制起来。” 阿杜点了点头,他深知米果这些追随者都是些什么人,好在他和阿努儿也有自己的一帮人,他们这帮人这些日子以来没少受米果之流的气,现在他们掌握了枪杆子自然不会放米果的追随者们反了天。 程德东和洪斌他们押着米果就去往许可那边,他担心许可他们搞不定那些日本兵,他并不知道,涩谷竟然会那么大意,偏偏自己的军营里戒备会那般的松懈。 “让他们把枪都放下吧。”望着面前一百多号荷枪实弹的日本兵,许可没有一丝的畏惧,他的手里抓着涩谷,而叶辰的手上扣着的是加贺。 涩谷长长地叹了口气,冲着自己的士兵说道:“都把枪放下。” 可是那些士兵却并不是很听他的,有些放了,有些没有放。 那些没有把枪放下的人目光却是望向了加贺。 许可淡淡地说道:“加贺先生,你表个态吧!”许可早就已经看出来,这个加贺并不是他自己说的是个商人,他应该也是日本军人,在他的身上就有着军人的气质,而且许可相信加贺的地位甚至还要超过涩谷。 加贺也没想到事情会弄成这样,他在衡量着是不是真要放弃反抗。 只要放下枪,那么他们就完了,这些日子在苗疆倾注的这些心血就都完了。 可是若是不答应许可提出的条件,后果是什么他也能够预见,自己和涩谷的小命恐怕也就难保了。 不成功真的就一定要成仁吗? 加贺看了涩谷一眼,涩谷的目光移向了一遍,并不与之对视。 加贺原本是想看看涩谷是不是有与许可等人一决死战的问心,但涩谷这样子,他已经知道了答案。涩谷不想死,他也不想。 “许先生,让他们放下枪可以,我有一个条件!”加贺在这个时候说道。 许可点了点头:“你可以把你的要求提出来。” 加贺说道:“我希望能够保全他们的性命,我们会在贵方的监督下离开苗疆,离开黔州。” “加贺君!”涩谷终于还是叫了一声,加贺用一种卑鄙的目光望向涩谷,自己不表态的时候他不出声,自己表了态以后你吼这一嗓子算什么?想要表示你不畏死,想与敌人同归于尽的决心吗? 早干什么去了? 加贺又对许可说道:“其实我也是个爱好和平的人,今天这样的情形也是我不愿意看到的。” 许可对他的话很是不屑,带着军队深入到华夏的边陲还好意思说自己爱好和平? 他们胁迫几千苗民到清塘寨的过程中可是发生过流血冲突的,岩泽的死就是最好的例子! 这也叫爱好和平么? 朵云儿说道:“还有一件事情,你们绑架的那些小孩呢?” 若不是他们事先绑架了苗寨的那些小孩,苗人哪里可能那样轻易地就范?苗人向来就不缺乏反抗精神。 加贺叹了口气:“他们已经被转移到别的地方去了,如果你们想让我把他们给交出来,我真的无能为力。” 许可听了心里也是一惊,原本他以为被绑架的孩子就在清塘寨,谁知道竟然被转移走了。 听加贺这口气应该不是骗人的,若是他都无法把孩子给弄回来,事情还真是麻烦了! 自己虽然能够救出乡亲们,可是隐患却依然存在。 第549章 人心向背 可以说许可他们今晚的行动还算是很顺利的,无论是抓住日本人的军官还是控制住米果和他的追随者,几乎都没有真正遭遇多少的反抗。 可是让大家的心里郁闷的是这件事显然并没有完,因为苗疆被绑架的那些孩子竟然没有着落。那可不是个小数目,十乡八寨,约有一百五十多个孩子被绑走,而这些乡亲们大多都是沾亲带故,有的孩子甚至还是一个宗族里唯一的苗子。 华夏人的传统观念里,传宗接代是尤为严重的,孩子被人给绑走了,那可就是要断了人家的香火! 就这一点,苗人的脖子还是被人家紧紧地勒着,就算是成功把他们给解救出去接下来很难保不会发生类似的事情。 孙剑平领着赵锋他们几个连同果纳赶到了,当赵锋他们看到日本人竟然都放下了枪,都不禁暗叹许可的本事。 肖炎的眼睛里冒出一丝复仇的火焰,赵锋知道肖炎的伤心事,也知道肖炎有脾性,当肖炎的手握上枪把的时候赵锋便一把将他的手给压住:“别乱来!” 肖炎紧紧地咬着牙关,那嘴角渗出了血珠。 他恨不得杀了这些小鬼子,替他死去的家人报复。 范和平叹了口气:“肖炎,听疯子的,我们现在做的是一件大事,可由不得你的性子,先看看许先生怎么说吧!” 肖炎这才把手给挪开,不过他走向许可那边时,一双眼睛恨恨地盯在了涩谷的身上,因为涩谷穿着一身日军军官的军服。 许可也看出肖炎有些不对劲,用询问的眼神望向赵锋,赵锋小声地把肖炎的身世简单说了一遍,许可拍了拍肖炎的肩膀:“他们欠下的债是一定要偿还的,不过不是现在。” 肖炎一双红眼望着许可,没有说话,只是用力地点了点头,他的心里也很清楚,今晚的行动是为了什么,现在看到这些日本兵愿意放下武器,一定是许可与他们达成了什么协议。一切都为了救人,这口气他是无论如何也要忍,忍不了也要忍! 米果也被程德东他们给押过来了,当他看到日本人竟然被这样缴了械先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阿努儿上前给了他一巴掌:“死到临头你笑什么?” 米果望着涩谷:“涩谷太君,你之前怎么和我说的?什么大日本皇军是战无不胜的,区区一个许可何足挂齿!现在呢?人家就几个人,竟然把你们一个联队都给缴了械,这就是你们大日本皇军么?” 涩谷瞪大了眼睛:“你的,实在可恶!” 加贺说道:“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值得大日本皇军为你牺牲?” 米果冷笑:“幸好我没有把全部的赌注都押在你们身上,不然就真的血本无归了。” 蔓莎走上前来,抓住了米果的衣领:“那些孩子呢?你把他们弄到哪去了?” 米果没有说话,不屑地望向一边,蔓莎扬手就是一巴掌掴在了他的脸上。 米果的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贱人,早知道当时我就……”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蔓莎就又给了他一巴掌。 米果狂笑:“好,好,你最好打死我,打死我,那些小杂种也会死,他们会为我陪葬!” 果纳手中拄着拐杖,一脸的痛心,他的拐杖用力地拄在了地上:“米果,你,你怎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米果斜了他一眼:“那也是拜你们这些老爷所赐,当年如果不是岩泽害我,我也不会离开音寨,老东西,当年岩泽那么对待我,你有说过一句公道话么?你有阻止过他吗?” 果纳的嘴角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 “种什么样的因,就会有什么样的果,这些都是你们自己找的,自找的!”米果用了近乎咆哮的声音,大声吼道。 果纳的身子在颤抖,孙剑平过去拍了拍他的后背:“果纳寨老,你别着急上火。” 果纳半天才缓过气来:“我不生气,我也不着急。” 他一步步走到了米果的面前:“米果,岩泽对不起你,我果纳一家都对你不住,可是冤有头,债有主,这些都和乡亲们没有任何的关系,你不该将自己的仇恨与怒火牵连整个苗疆。我果纳在这儿向你赔不是了,岩泽死了,我想他已经为自己的错承担了他应该承担的后果,所以我恳求你,放了那些孩子吧,他们都只是孩子,他们是无辜的!” 果纳说到这儿的时候眼里流出了泪水:“这些孩子的父母有些还是你的亲人,这些孩子也都是你的子侄,你怎么就忍对他们下毒手呢?还有,勾结日本人,残害自己的族人,你这样对得起祖宗吗?” 米果没有说话,他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如果,你愿意放了那些孩子,哪怕是让我死在你的面前,我也无话可说!” 果纳最后说了这么一句,大家都朝果纳望去。 孙剑平说道:“果纳寨老,你可千万别这样,这不全是你的错!” 孙剑平久居苗疆,对苗人的文化了解得很是深透,这就像华夏几千年来的封建制度一样,由来以久,存在就成了合理,有自己的一套法度,不能说它有什么错。 米果说道:“不是他的错?正是因为他们这样的头人存在,很多苗人才会生活在欺压与惶恐之中,我要推翻他们,让所有的苗人都过上好日子,有什么错。” 许可淡淡地说道:“米果,如果你真像自己说的这么伟大就不会用这样卑劣的手段了,我想你应该听说过红军吧?他们提出要解放天下被压迫的人,他们也拉起队伍反抗旧的制度,可是他们却没有像你这样,绑架、勾结日寇、残害同胞!你不过是为你的私欲找一个借口罢了,往自己的脸上贴金。” 许可一语道破了米果的内心,米果的脸上微微一红。 赵锋等人皱起了眉头,许可怎么在这个时候提起了红军? 倒是洪斌等人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喜色,他们还真没想到许可对红军会有这样的好评。 赵锋咳了一声,似乎在提醒许可别乱说话。 许可扭头望向赵锋:“我知道你们的心里不舒服,不过这是事实,锋子,我们认识的时间不短了吧?我的经历你应该很清楚,你自己看看,你们的党国都在做些什么?蒋先生和他手底下的那些大员们又在做些什么?” 赵锋手下几人面面相觑,许可说得一点都没有错,他们是赵锋的死党,和赵锋差不多一个德性,其实他们对金陵那些大官们也是心存怨气的,特别是肖炎,蒋的不抵抗政策,他背地里都不知道骂了多少回。 “我是一个没有什么政见偏向的人,只是站在一个旁观者的立场说一句公道话,所以,我今天说的这些你们若是不想听就当做我没有说,我只是就事论事。” “先生言重了。”赵锋轻声说道。 许可望着米果:“米果,你最好还是把孩子的下落说出来,难道你真想成为苗疆的罪人吗?真希望整个苗疆的人提起你米果都恨不得戳断你的脊梁骨吗?” “许先生,我想这儿应该没有我们什么事情了吧?”加贺打断了许可的话。 叶辰说道:“急什么,事情没有搞清楚你们就想溜吗?” 涩谷说道:“孩子的事情确实与我们无关,我们已经依照许先生的要求放下了武器,还希望许先生能够遵守你们的承诺。” 许可眯缝着眼睛:“米果,你老实告诉我,孩子的事情真的与他们无关吗?” 米果没有犹豫,点了点头:“不过那几个人却是他们杀的,包括岩泽!” 涩谷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慌,他没想到米果突然就把自己给卖了。 加贺大声叫道:“米果君,那也是按着你的要求做的,你现在这样算什么个意思。” 米果没有说话,他不再搭理涩谷和加贺。 涩谷和加贺望向许可,他们很担心许可会以此为借口把他们给留下。 许可望向了涩谷,最后又望向了果纳:“果纳寨老,你看该怎么办?” 他把主动权交到了果纳的手里,果纳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他问孙剑平:“孙先生,你看这事情怎么办?” 加贺说道:“我们的人也有损失的,这一趟来西疆,我们也损失了十几个人,这又怎么算?” “活该!”朵云儿恨恨地说道。 “既然你们要染指苗疆,就要有承担后果的觉悟。”许可冷冷地说道。 涩谷冷笑:“许先生,你不会出尔反尔吧?” 孙剑平说道:“既然许先生已经答应饶他们不死,这一次就放过他们吧。” 果纳点点头,这个时候他对孙剑平和许可的话可谓是言听计从了。 许可对洪斌说道:“洪先生,你们的人就在不远的地方,这样吧,请你帮个忙,让你们的人把他们给撵出苗疆。” 洪斌应了下来,许可拉他到了一旁:“我希望你们的人能够尊重我们的决定,这些人既然答应放了,就别再难为他们,真要杀他们,那就战场上见。” 洪斌点了点头,许可的话他也深以为然:“许先生放心吧,这件事情就交给我了。” 第550章 任重道远 对于就这样把这些日本人给放了其实大家的心里还是有些想法的。 许可从大家各自的表情上能够看得出来。 “我知道你们的心里一定很不是滋味,你们是不是觉得我不该对小日本讲信用,对付这些小鬼子就应该把他们全都给杀了?”许可轻声问道,他的目光从大家的脸上瞟过。 赵锋有些尴尬地说道:“先生,我们没有置疑你的决定。” 许可叹了口气:“我之所以对他们守信,其实并不是因为我答应过他们什么,而是不希望因为这件事情给小日本落下口实。” 他点上支烟:“假如我们真把这一百多号小鬼子给办了,你们想过没有,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现在日本人已经占领了东三省,对整个华夏都是虎视眈眈,只是他们找不了借口实施全面侵华的计划,我们不能给他们创造这样的机会。” 许可这话说完,程德东立刻点了点头:“许老弟说得没错,虽说这些日本兵偷偷进入华夏,到西疆来是他们错在先,但真要把他们都杀喽,麻烦就大了,事情只怕不传出去,一旦传出去了日本人肯定会大做文章。大家都不希望日本侵华的战端是由我们而起吧?” 赵锋担心地说道:“可是你们把这些日本人送到了红军的手上,万一他们……” 赵锋有这样的担忧很正常,他也知道红军的口号是停止内战,一致对外,甚至红军还主动提出了北上抗日,这一百多号日本人送过去,很难说他们会不会对日本人下死手。 许可微微一笑:“放心吧,在这一点上他们比金陵当局更能够认清形势,更识得大体,顾得大局。虽然我和他们打交道不多,但关于他们的事情我还是有一些了解的。老实说,论起素质来,国军的很多高级将领还真不如人家。” 赵锋和他的几个手下脸上都有些挂不住,程德东说道:“其实国军的士兵大多是好的,他们也不希望内战,甚至很多士兵都希望当局对日的态度能够强硬一些,拉开架势和小日本真刀真枪的干,把这些小鬼子赶出华夏。” 肖炎说道:“没错,有时候我都在想,现在这样子他妈的算什么事儿?” 范和平拍拍他的肩膀:“好了,别说了,说再多我们也改变不了现状,我们只是人家棋盘上的一枚棋子,无关整个大局的。” 孔老五轻哼一声:“棋子怎么了?棋子也可以选择怎么样的活法!” 肖炎望向孔老五,若有所思。 孙剑平咳了两声:“还是先说说眼前的事情吧,那些孩子没有救出来,我怕乡亲们不会罢休啊,如果对方再拿孩子逼迫乡亲们就范怎么办?” 蔓莎瞪着米果:“都是你干的好事,老实告诉我们,那些孩子到底在什么地方?” 米果摇了摇头:“不知道。” “啪!”朵云儿一巴掌打在了米果的脸上:“你最好老实说,不然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米果的半边脸都已经肿了起来,他不知道被打了多少个耳光了,嘴角也流着鲜血。 他苦笑着说道:“我是真的不知道,他们也没有告诉我。” “他们是谁?”果纳问道。 许可淡淡地说:“是不是鬼社的人?” 米果点了点头:“是的,我只知道为首的那个叫冥王,跟在他身边的有四个人,那些小喽啰叫他们鬼差。” 冥王,鬼差。 看来真是鬼社的人,只是没想到冥王竟然亲自来了。 “你和他们之间究竟达成了什么协议?”许可又问。 米果回答道:“是他们替我和日本人搭的线,他们说我想要做苗王就得听他们的,日本人在明,他们在暗,替我扫清一切可能成为我当上苗王的人或事。我当上了苗王,苗疆的事情我说了算,他们不会插手,但在对抗官府的事情上,假如他们需要苗人帮助的时候,苗人必须不遗余力的出手相助。” “寨子里有没有他们的人?”孙剑平皱起了眉头,既然鬼社的人躲在暗处,很难说寨子里没有他们的人。 米果说道:“没有,他们很狡猾,不可能躲在苗人中间,孙先生,你也知道,苗疆十乡八寨的人大家几乎彼此都是相识的,掺进任何人都很是扎眼,所以他们并没有进寨子,而是在外面的暗处活动。冥王告诉我,一切都要听那个加贺和涩谷的。” “加贺到底是个什么人物?我看涩谷对他都很是忌惮。”叶辰问米果。 米果耸了耸肩膀:“我也不是很清楚,加贺并不是军人,但他应该权利相当的大,涩谷在他的面前很是恭敬,而且一切的事情都是那个加贺在作主,涩谷给我的感觉不过是加贺手下的一个小喽罗。” 许可没有再问米果什么,看来米果不过就是一个傀儡,他知道的事情并不多。 许可对果纳说道:“果纳寨老,接下来就要看你的了,我希望你能够帮助我们去说服那些乡亲们,告诉他们,我们一定会救出他们的孩子,让他们不要急,不要擅自行动,各自回自己的寨子去,恢复正常的生活。” “好吧,我尽力劝说他们。” 叶辰问道:“先生,那些枪支弹药怎么办?” 许可的表情有些怪异:“那个,我让洪斌向他们的上级领导汇报了,交由他们处理。” 赵锋那边的人又是一阵汗颜,许可这是送给红军一份厚礼啊,日本人带来的这些军火足足可以装备一个战斗团了,偏偏赵锋几人还不好说什么,许可说的那些他们总是无法反驳。只是从立场来说,许可这么做确实让他们有些难堪。 许可对孙剑平说道:“对了,我和程大哥商量了一下,那批枪支弹药还是给苗寨留下一些,以后再遇到这样的危机,苗家人能够组织起来保护自己,这件事情我也和洪斌说过,具体怎么做你和果纳寨老看着办吧。” 孙剑平的心里也很是感激,别看他是个国术高手,可是他也知道在现代的武器面前,什么高手都是假的,你再厉害也只是血肉之躯,什么刀枪不入那都是骗人的,再厉害的高手让子弹射中了要害一样玩完。 所以能够留下武器,组织一支能够保护苗疆的苗人队伍对于苗疆而言不是一件坏事。 许可告诉他,留下的武器可以武装二百人左右,这就已经足够了。 果纳也表示了感谢。 “米果就交给你们处置吧,苗人的事务我们也就不插手了,接下来我们要去追回那些孩子。” 果纳的眼里带着泪水,他为许可他们的行为大受感动。 许可和他的这些兄弟伙们作为汉人,为了苗疆的事情奔走,不惧怕危险,这改变了他以往对汉人的成见,他对许可和赵锋等人说道:“从今以后,苗疆的大门永远都会为你们敞开,你们永远都是我们苗人的朋友!” 果纳的话是发自肺腑的。 许可低下了头,半天他才说道:“果纳寨老,鲵阿依的事情我必须要向你道歉……” 果纳摆了摆手:“你不用向我道歉,如果不是阿依出事你们也不会到苗疆来,更不会救了我们整个苗疆,与十乡八寨这许多乡亲的生命相比,一个鲵阿依算得了什么,再说了,阿依的命硬着呢,我相信她不会有事的。” 许可“嗯”了一声:“我一定会把阿依姑娘给找回来,完好无缺地领回到你的面前。” “接下来我们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可谓任重道远,与鬼社的斗争这才刚刚开始。锋子,我知道你和你的弟兄们有着自己的公职,身不由己,所以你们可以先回魔都去,这次谢谢你们了,如果没有你们的帮助,我们的行动也不会这么的顺利。” 赵锋说道:“他们回去就行了,我嘛来的时候就和蔡站长说好了的,蔡站长让我跟着你,保证你的安全。” 肖炎说道:“老疯,我也想留下。” 范和平也说道:“疯子,蔡站长反正也没说我们必须什么时候回去,那边的事情多我们不多,少我们不少,干脆我们都留下得了。” 赵锋也是个干脆的人,他笑道:“好,反正回去做的事情也让人郁闷。”当着孔老五他们的面儿他没好意思说出来,在魔都除了与日本间谍打交道,他们还会受命抓“******蔓莎很怕许可把她送回到父母的身边,忙对孙剑平夫妇说道:“阿爸阿妈,我也要跟着许大哥他们一起。” 孙剑平慈爱地笑了笑:“你可要听许大哥的话,别净给人家添乱。” “咦,我已经是个合格的侦探了呢,不信你问许大哥。”蔓莎说道。 许可轻轻碰了赵锋一下:“怎么,不想趁着这个机会和你未来的岳父岳母拉拉关系,套套近乎?”赵锋和蔓莎的关系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孙剑平夫妇从赵锋到来以后也看出了一些端倪,只是他们不好过问罢了。 赵锋尴尬地抠了下头,低声说道:“我看还是算了吧,你知道我这嘴笨,不知道说什么。” “你啊,真不知道你那情场浪子的名头是怎么混出来的。”许可笑了。 第551章 部长带话 在洪斌他们队伍上的人把那些日本人给弄走之后,许可他们也离开了。 苗人的事情还是得由苗人自己去处理,他们不好干预也不能干预。 以果纳在苗人中的声望与地位,再加上孙剑平从旁帮助,还有阿努儿、阿来这些年轻人的配合,安抚这些苗人问题不大。 唯一的问题就是那些孩子还没有找回来,人心也不会轻易地稳定下来。 不过得到了许可的保证,果纳的心里也有了底。 至于留下武器让苗人有自己的武装,保护自己的苗疆这件事情也交给了孙剑平一并处理。 洪斌没有随着自己的队伍离开,便是孔老五等人归队了。 洪斌经过上级领导的允许留了下来,配合着许可他们找孩子。 上面说了,一旦需要他们帮助的时候尽管开口,他们很看重群众基础,也希望能够与苗人建立良好的关系。 “许先生,首长请您放心,在对待那些日本人的问题上,首长的意见和您的想法是一致的,虽然大家都痛恨日本人,但绝不能给日本人挑起全面战争的借口。”洪斌对许可说道。 许可点点头,这一点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 “对了,我们李部长对您可是赞赏有加,您侦办国宝案的经过他都知道,他说您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侦探,至少在办案这一点上,您能够做到公正、客观。李部长还说,虽然您没有太多的政治主张,但仍旧是我们要团结的人,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爱国人士是我们的一贯主张。” 许可笑道:“这个我知道,你们有个统一战线嘛!” 范和平好奇地问道:“你说的李部长不会是李克农吧?” 洪斌正色地说道:“正是克农部长。” 就连赵锋也不禁咋舌,李克农是什么样的存在?那可是那边的特工头目,相当于自己的戴老板般的人物。 中共特科可是让戴老板都头大无比,仿佛无孔不入无处不在。 接着洪斌望向赵锋:“对了,克农部长让我给你们也带了句话,他希望你们能够多做一些诸如这样有利于国家和民族的事情,不要做那些亲者痛仇者快的事。” 赵锋没有说话,他明白这话的意思,但他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范和平、肖炎和伍国章也都沉默不语,他们心里很清楚,人家对他们是很大度的,假如换个角度,这一次是在自己的地盘上,复兴社占据了完全的主动,那么势必是不可能放过洪斌和孔老五他们的。 红军来带走那帮日本人的时候并没有为难他们,甚至为首的那个长官对他们都很客气,还带着笑容,就这一点,国军这边是绝对办不到的。 许可叹了口气:“替我谢谢你们首长,还有李部长。” 叶辰见气氛有些尴尬,他说道:“先生,接下来我们去哪?米果那家伙也不知道这些人躲到哪儿去了。我们总不能就这样在苗疆瞎窜吧?” 程德东说道:“我想他们应该不可能留在苗疆,你们想想,我们之前搜索了苗疆大半的地方,一百多个孩子呢,带在身边目标得有多大?” 朵云儿点点头:“程先生说得没错,之前我也对苗疆进行了大面积的搜寻,如果他们真是躲在苗疆我不可能没有一点发现。” 赵锋眯缝着眼睛:“可是带着这许多的孩子如果进城不也是很显眼吗?” 许可让大家先原地休息,他在一块大石头上坐下,掏出烟来点上一支,一面抽着一面想着。一百多个孩子无论走到哪里都是很大的目标,在苗疆也好,去县城也好,都不可能不留下一点的蛛丝马迹,可是偏偏就怎么没有一点的线索呢? 范和平说道:“假如他们把这些孩子分散了呢?” 大家都抬眼望向范和平,范和平说道:“虽说是一百多个孩子,可是如果他们有足够多的人,把孩子分成十个小组,一个组也就十来个人,再由他们的人带着,行事如果小心谨慎一点,那也不容易暴露的。就比如,一个小组他们再有三、四个人带着,你们想想,一个人带两、三个孩子走哪都不会让人太起疑心。” 虽然范和平最后说的一个人带两、三个孩子不会让人起疑有些牵强,但他的思路却没有错,一百多号孩子走在一块肯定扎眼,但分开来走还真能够做到不显山不露水。 鬼社应该不缺乏人手,他们若想弄个百十来号人,一对一带走这些孩子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许可说道:“老范说得没错,这不失为一个思路。如果这个想法成立,那么他们应该不会再在苗疆逗留。毕竟这些孩子都是苗人的孩子,在苗疆很容易就会暴露行藏,所以他们只能是把孩子弄出去,最大的可能就是去了周边的县城,而且他们也不可能进城,如果是你们,你们会把这些孩子怎么处置?” 叶辰摇摇头,赵锋几人也不说话,封大同却开口道:“他们抓这些孩子的目的无非是想要通过孩子来控制住孩子的亲人,所以杀是不可能的,只能把他们给关起来。” 这回封大同算是说到了点子上,封小异补充到:“虽说他们可以把孩子分散带出苗疆,但为了行事方便,他们应该还是会把这些孩子集中关押,所以这样的一个地点应该不会在县城里,也不会在苗疆,所以他们最可能选择的地方就是在城外,距离县城又不会太远的地方。” 封家兄弟二人的话让许可有些刮目相看的感觉,程德东笑道:“你们兄弟俩开始学会动脑子了,不错,说得很在理。” 许可也笑了:“小异能够说出这些来我并不惊讶,倒是大同你愿意去思考却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 封大同有些不好意思,嘿嘿笑了两声。 赵锋说道:“苗疆周边至少有四个县,他们会去哪个县城的边上呢?” 许可回答道:“就近原则,我想他们能够选择的县城只有两个,一个是南邑,另一个便是平越。这两个县离苗疆最近,而且交通也相对发达些,真要发生什么事情他们也好及时逃跑,可以说是进可攻,退可守,险可溜。” “好,我们就到这两个县去看看,先生,我们是兵分两路还是一起行动?” 这话是叶辰问的,叶辰觉得这么多人分头行动可能会要好一点,只是他还是没有说出自己的想法。 在他看来,兵分两路能够节约时间,能够更快地找到那些孩子。 许可想了想,望向程德东。 就是这个眼神程德东已经知道了许可的意思,许可也准备分头行动。 许可说道:“程大哥,你和赵锋他们一队去平越吧,我们去南邑。” 程德东点了点头:“好嘞。” 许可说了平越县城里的一家旅馆,他让程德东他们到了以后入住那家旅馆,等他们进了南邑县城会和程德东那边联系的。 赵锋说道:“先生,你最好和海伦他们通个电话,你是不知道,失去联系的这些天他们可是急了。” 许可说道:“嗯,我会的,另外,你们在城外寻找的时候切记千万不要打草惊蛇,鬼社的人很狡猾,不好对付,真要惊动了他们到时候我们想要救出人来就难了。孩子在他们的手里,对于他们而言就是最好的人质。” 程德东说道:“你放心吧,我们会小心的。” 两队人在岔路口便分开了,一队随着许可去南邑,另一队随着程德东去平越。 程德东那边是赵锋和他的几个手下加上蔓莎,许可这边则是叶辰、封家兄弟、洪斌加上朵云儿。 路上,许可对洪斌说道:“其实赵锋他们几个还是很不错的,至少我和赵锋认识这么久,他还没干过对不起自己良心的事情,上面几次三番让他去抓你们的人,他总是消极怠工。他内心里是不想与你们为敌的,也希望能够枪口对外。” 洪斌点点头:“其实这些我们都知道,对了,你知道克农部长为什么对你的情况那么了解劝吗?” 许可想了想说道:“应该是从徐教授那边知道的吧?” 洪斌笑了:“没错,你的情况徐教授都向组织反应了,也是他让我们全力配合你在苗疆的行动,徐教授现在在西北,跟着张少帅呢。” 封大同说道:“你们啊,蒋先生现在对少帅的意见可大了,说少帅亲共,凡事对少帅都防着,可把少帅给害惨了。” 洪斌摇摇头:“老蒋不敢对少帅怎么着的,他在外面不是一直标榜少帅是他的拜把子兄弟吗?还委以重任,少帅现在可是三军副统帅,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若不是这样,许先生在金陵早就让康泽这帮人给弄了。” “我就不明白了,你们到底想让少帅怎么做?”封小异问道。 洪斌回答道:“我们只是想让少帅劝蒋放弃内战,带领全国民众抗日。” 许可苦笑:“蒋先生很固执,没那么好说服的,我可是听说他逼着少帅担任剿总司令,让少帅彻底地站到你们的对立面去。” 叶辰说道:“老蒋也真是的,他就不怕犯了众怒?我要是少帅干脆就反了!” 许可瞪了他一眼:“这话再不许乱说,你可别陷少帅于不仁不义的境地。” 第552章 去李冒村 再一次来到平越县,许可和心里还是有一些感触的。 上次来,在平越县发生了很多事,也是在这儿许可认识了楚歌。 想到楚歌,许可不禁有些唏嘘,当时的那个楚歌怎么看都像是一个无畏一切,正直善良的有为青年,不会与那些官僚同流合污。 只是不曾想到,他才调到金陵去,一切都变了。 变得现实,市侩,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特别是在一些大是大非的立场面前,楚歌几乎丧失了自己的原则,这是许可最不能忍受的。虽则楚歌似乎还记着那份情,并没有真正对许可怎么样,但在许可这儿他已经失分了。 叶辰拉着许可,一直问着上一次到平越来经历的那些惊险,其实他更多关心的是那个自己,那个假叶辰。 不管怎么说,那个假叶辰在伪装成自己的时候并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相反的,也算是做好了许可的左右手,很多事情如果没有他还真不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许可轻轻搂住了叶辰的肩膀:“怎么了,你还对他耿耿于怀么?” 叶辰摇了摇头:“在我看来他就是我的一个影子罢了,假如是我,我会做得比他更好。” 许可笑了:“这一点我从来没有怀疑过。” 封家兄弟也嘿嘿地笑了,封大同说道:“其实跟着许先生做事很得劲,不像在少帅卫队的时候,虽然看上去很风光,但憋屈得很嘞。” 洪斌说道:“你憋屈什么?能够跟着少帅那也是你们的福气,其实少帅的心里也很苦,张大帅被日本人暗算,少帅为人子,杀父之仇可以说是不共戴天,可老蒋不让他打,他就只能忍,当一个不抵抗将军,国仇家恨一直在深深折磨着他。” 叶辰像是想到了什么:“我说封大哥封二哥,我听说少帅还抽那玩意,有这回事吗?” 封家兄弟的脸色微微一变,封小异说道:“确实有这回事,我们也劝过他很多次,只是劝不听。” 许可说道:“他这是心里苦啊,而且他这么做还有一层的深意。” “哦?”叶辰不明白,封家兄弟也是一脸的茫然,但是洪斌没有什么表情上的变化。 朵云儿一直竖起耳朵听着,毕竟这些事情离她太远,她一直生活在苗疆,对于外面的世界她更多的只是好奇。 “你们只看到少帅抽大烟,迷恋赵四小姐,这些都只是表象,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许可微笑着问道。 大家都摇了摇头,许可的目光投向了洪斌,洪斌轻咳一声:“其实我也是听徐教授说的,他说少帅这个样子就是为了麻痹蒋某人,让蒋某人觉得他志不在军政,而在风月。他不想剿共,不想成为内战的凶手。” 许可点头说道:“徐教授说得没错,我也是这么看的。我见过少帅,这是一个很睿智的人,而且是铮铮铁骨。要说他不想抗日那是假的,他比任何人都想和日本鬼子干一场,东北军中的将领和士兵们都一直有一个梦想,那就是有朝一日能够打回老家去,把鬼子赶出家园。” 这下大家才明白,少帅这是在忍辱负重呢。 进了平越县城,许可便找到当初的那家旅店住下。 “我们不先在城外去看看么?”叶辰问道。 许可说去是肯定要去的,只是他们人多,这样一帮子人出城去晃悠,很容易会打草惊蛇,别没找到那些孩子反倒把鬼社的人给吓跑了。 先找地方住下,然后再分头去找。 安顿好旅馆之后,许可便给家里打电话,电话是叶紫涵接的,许可免不了就挨了一顿骂。 许可并不怪她们发脾气,自己出来这些日子一直没有机会和她们联系,换了是自己也一样会为对方的安危担忧。 “家里没什么事吧?”许可等女人发泄完后问道。 叶紫涵才说:“老黎和颜萍那边有消息了。”她把黎俊江和颜萍、白舞燕受人之托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许可听了惊讶地问道:“你说什么?鬼差?冥王?” 叶紫涵不知道许可为什么会这样惊讶,她说道:“颜萍的话里是这么说的,怎么了?” 许可这才发现自己有些失态了,他说道:“哦,没什么,他们若是再打来你让他们小心一点,鬼社不像我们想像的那样容易对付,我也会经常打回来的。” 挂了电话,许可的神情很是肃然。 叶辰说道:“怎么了?” 许可眯缝着眼睛:“老黎他们在启封遭遇了鬼社,在那边也发现了冥王和鬼差。不过有趣的是,那冥王好像是假的,鬼差倒是真的,而且鬼差与鬼社之间的关系似乎有问题,那鬼差被鬼社关了有些日子,若不是白舞燕误打误撞把他给放了,还不知道他就是鬼差呢。” 接着许可把黎俊江那边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 洪斌说道:“怎么会有这么诡异的事情,那个山南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所在?真就三不管了?” 许可冷笑:“三不管?我想那地方应该是涉及到某些人的利益吧,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当局怎么可能允许一个不受管辖的地域存在?看他们对红军的态度就知道了。” 封大同说道:“那是,我明白先生的意思了,这个山南应该是当局某些人默许的存在。” 封小异说道:“否则早就让当局给端了呢。” 叶辰却纠结着冥王和鬼差的事情:“那个冥王可能是假的,那么米果说的这个冥王就是真的了?说是只有四大鬼差,那边就冒出了一个,可是米果也说了,这个冥王的身边可是有四个鬼差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许可嘟了下嘴:“我也不知道,看来鬼社的水很深。之前颜萍曾经说过,之前的鬼社因为某些原因应该已经不存在了,现在冒出来的这个鬼社应该是后来才有的,那么被困的那个鬼差就可能是旧鬼社的鬼差,至于这些冥王,谁真谁假姑且不管他,反正我们先救人,鬼社的事情后面再慢慢查。” 朵云儿冷声道:“我最看不起这样躲在暗中装神弄鬼的人了。” 叶辰笑道:“你以前跟着毒姑的时候不是这样的么?” 朵云儿瞪大了眼睛:“才不是呢,毒姑是个敢爱敢恨也敢做敢当的人,她才不会在背地里暗箭伤人,她要闹就直接把苗疆闹得天翻地覆,虽然她的名声不怎么好,但却从来不屑于那些小动作。” 许可点头说道:“这倒是,拿毒姑几次闯音寨来说吧,杀伐果断,却从不来阴的,这一点就连孙大哥都很是敬佩。” 叶辰说道:“如此看来她还算是个英雄。” 朵云儿的脸色这才好看起来:“不管怎么说,在我的心里她比起很多人都要强。” 许可让大家先好好休息一下,然后再分头去县城周边打探。 “朵云儿,你就留在旅店。”许可说道。 朵云儿不依:“为什么?” 许可说道:“我已经和程大哥通了电话,我们有任何发现会随时联系,所以旅店里不能没有人,他那边蔓莎也留在旅店的,我们这边一旦发现了孩子的踪影也会及时告诉他们,他们好赶来支援。” 许可这么一说朵云儿也不再坚持了。 下午两点多钟,许可和叶辰一组,洪斌和封家兄弟一组便出了城,分头向着城郊去。 初冬时节的黔州倒也不算寒冷,但风吹起的时候却有着森森的寒意。 许可他们的方向是县城的北面,那儿有一个小村庄叫李冒村,这个村子里大多是李姓人家,据说其祖上是明代的屯军,其中出了一个将军叫李冒,这个村子便因此而得名。 来之前许可就打听过,这个李冒村很排外,外面的人想要进村不是那么容易的。 很多人都猜测村子里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村里的人才不让外人随意进入,上次官府就派了保安团的人却给哄了出来,保安团还差点开了枪。 “先生,你说这个村子为什么这么古怪?”叶辰有些想不明白。 许可说道:“或许是人家的习惯吧,在外人看来他们这样的行为古怪,而他们却只是不想让别人去打乱他们平静的生活。” 叶辰说道:“可是他们难道就不与外界接触么?” 许可笑了:“想那么多做什么,去了不就什么都明白了吗?” “就怕去了会给人家给扔出来,那样就太没有面子了。”叶辰嘟囔着嘴,许可微笑着摇了摇头,叶辰这家伙有时候还是挺可爱的。 也不知道叶辰知道不知道朵云儿对他的心思,许可轻声问道:“叶辰,你也老大不小的了,对于个人的终生大事有没有什么考虑?” “啊?我……”叶辰哑然了,他根本就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他用一种奇异的眼神望着许可,他不知道许可怎么会有些一问。 许可说道:“你觉得朵云儿这个人如何?”许可没有再绕弯子,开门见山地问道。 叶辰张大了嘴,这个问题他还真不好回答。其实他对朵云儿还是有好感的,不然他也不会经常主动和人家抬杠了,只是他自己并不知道这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境与情感。 他摇摇头:“我不知道。”他不回答,其实就已经给出了答案。 第553章 李海李平 叶辰对朵云儿还是很有感觉的,朵云儿人长得漂亮自是不必说了,真正吸引叶辰的是朵云儿那爱憎分明,惩恶扬善的正义之心。 这一点就很对叶辰的脾气,叶辰自己也是一个有良知的军人脾性。 不过叶辰对朵云儿也有着敬畏,他知道朵云儿是毒姑的传人,而毒姑是个什么样的人许可也和叶辰说过。 许可倒是没有将毒姑妖魔化,在许可看来毒姑也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情有义的人。 只是她的性格乖张了些,我行我素。 “那你就好好想想吧,过了这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 叶辰苦笑:“我想有用么,也不知道人家是怎么想的。” 许可看了他一眼:“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连这一点自信都没有啊,你若真喜欢她,想和她在一起那就大胆云追求人家,难不成你还想等人家主动来追求你么?” 叶辰不好意思地抠了抠头,傻傻地笑了。 两人说话间就来到了李冒村口。 正要进村,就闪出两条人影,一看就是庄户人家的打扮。 这是两个年轻人。 “站住,我们村不欢迎外人,请到别处去吧!”两人拦在了许可和叶辰的面前,其中一个冷冷地说道。 叶辰冷笑一声:“就凭你们也想拦我?” 之前许可就说了,既然要进村不容易,那干脆就直接硬闯。 所以叶辰面对这两个家伙根本就不客气。 两个年轻人听叶辰的口气也暗暗吃惊,他们打量了一下许可和叶辰,觉得面前二人气宇轩昂,风度不凡,另一个年轻人便换了一副脸孔,挤出一个笑容:“二位到底是什么人,能告诉我你们来我们村的目的吗?” 许可淡淡地说道:“我叫许可,是个侦探,进村是为了打探些消息的。” 虽说要硬闯,可是不到最后的关头许可也不想把关系闹得太僵,要知道自己只有两个人,人家可是连县里的保安团都敢干的主。 如果真把村民给激怒了,别说进村了,能不能活着离开这儿都难说。 所以闯只是一个姿态,一个不卑不亢的态度,真正要想安然进入村子,还得靠智慧。 “侦探?是警察么?”态度好一些那人又问道。 许可笑了:“侦探不是警察,警察是官家的人,侦探则与官家没有关系。就是别人付给我钱,我帮别人查案子。” 两个年轻男子对视了一眼,还是由态度好的说话:“可是我们村子从来鲜与外界有什么联系的,我想应该不会与你们的案子有什么关系,你们还是趁早离开吧。” 许可叹了口气:“两位小哥,我这次来其实也是为了救你们整个村子,既然你们不让我们进村,那么替我们向你们村里的长者们传句话可以么?” 两个年轻人听许可说竟然是来救他们村子的,脸色都变得有些难看,在他们看来许可这是痴人说梦,他们村子会有什么危险?就是县里的保安团都得要绕开了走,他们还真不信谁敢来找村子的麻烦。 那有些横的年轻人冷哼一声:“少和他们废话,让他们滚蛋!” 听到这话,叶辰也沉声道:“我看谁敢!” 那年轻人竟然从身上掏出枪来,可是他的动作却没有叶辰的快,叶辰的枪已经抵在了他脑门上:“乱动一下我打死你!” 那人吓了一跳,这才知道来者不善。 态度好那年轻人忙说道:“你看,你们这是做什么?李海,把你的枪收起来。” 另外那男子虽说心里很是不忿,可是他受制于叶辰,又哪敢说半个不字,他恨恨地收起了枪,许可才说道:“叶辰!” 叶辰也把枪放下了。 态度好的那年轻人望向许可:“这位朋友,不知道你刚才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听你那口气,我们李冒村好像会有什么麻烦?” “麻烦,大麻烦!”许可点头说道。 “还请先生明言。” 许可眯缝着眼睛:“只不知道你们可曾听说苗寨发生的事情。” 年轻人摇摇头:“我们与苗寨几乎也没有什么瓜葛,又怎么会知道那边发生的事情呢?” 许可说道:“那你们可知道日本人?” 年轻人就回用力地点点头:“当然知道,日本人侵占了东三省,东北军不抵抗,把东北就这样拱手让了出去。” “看来你们村子并不是完全不与外界接触嘛,这你们都知道。”叶辰说道。 年轻人一脸的严肃:“俗话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们村子虽然不太与外界接触,并不等于我们不关心国家大事。” “那好,既然是这样我就长话短说,日本人已经把手伸进了苗疆,前些日子,十乡八寨的苗人都被日本人给抓了起来,他们想要把这些苗人武装起来,作为他们进一步侵略华夏的先锋队。我想他们下一步会渗透整个西疆,你觉得离苗疆不到百里的李冒村能够幸免吗?” “先生这话有些危言耸听了吧?哈哈,小日本占了东三省,可那儿离西疆可是十万八千里,他小鬼子也不是孙悟空,一个筋斗就翻过来了。他们想要下到西疆,那得看国军同意不同意!” 说话的是那横一点的年轻人。 许可用鄙夷的目光看了他一眼:“老实告诉你们吧,在苗寨兴风作浪的就是日本人,而且还是日本军人,那可是一百多号装备精良且具备了战斗力的日本兵。你不会以为他们就像县保安团一样吧?” 两个年轻人的脸上露出了古怪的神色,他们很想从许可的脸上分辨出许可说的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 “这样吧,你们等一下,我去和族长说一声,他要不要见你我就不敢保证了,如果他不愿意见你们,你们不许再赖在这儿,否则就算我们愿意放过你们,其他的村民也不会让你们好过!” 许可微微点了点头:“好!” 去通报的是那个脾气差的李海,留下的这个年轻人自我介绍他叫李平,他们这个村子大多都是李姓。 李平之所以让李海去通报,是怕李海那臭脾气一会又会和叶辰杠上了。 许可递给李平一支烟:“看小兄弟你的处事接物,应该是见过世面的吧?” 李平叹了口气:“我在县里当过差,干了两年的警察。” “哦?那怎么就回来了呢?”许可知道在县里当警察虽然也是苦差事,可是油水却是不少的,每年的那些饷银俸禄足够乡下一家人的生活了。 按说有这样的一件美差断然不会回来的。 李平咳了两声:“也是怪我自己的脾气不好,这样看不惯那样看不惯,在那儿处处都受人的排挤,我这个人也受不得那窝囊气,一气之下就撂了挑子。” 叶辰说道:“这倒是,现在的警察也没几个好东西,除了会欺压百姓就再没别的出息了。” 李平笑了:“这位兄弟说得没错,倒不如回到乡里自由自在。” 说完他脸色一正:“许先生,你刚才说小日本来到了西疆是真的?” 许可叹了口气:“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敢骗你们呢?我们刚从苗寨那边过来,还参与了解救苗人的事件呢。” “哦,如此说来,那些日本兵已经被控制住了?”李平问道。 许可说进入苗寨的日本人倒全都控制住了,可是他相信来的应该不只是那么一点,说不定在其他地方也有日本兵被偷偷地运了进来,日本人就是想在西南建立一个据点,为配合他们全面入侵做准备。 “真没想到,小日本竟然这么大的野心,他们的国家才多大一点,与华夏比那就是蚍蜉撼树,他们还真敢想。”李平说话倒有几分水平,他在村子里可是念过私塾的。 许可说道:“他们当然敢想了,因为他们的科技发达,他们的武器也先进,现在已经不是像以前那样用冷兵器的时代了,那个时候就是凭着人多都能够把对方给碾压了。现在打仗靠的是什么,不就是拼武器装备么?” 李平尴尬地笑笑,他问道:“什么是科技啊?” 许可想了想:“打个比方吧,现在军人大多用的是汉阳造,他的有效射程说是三百米,其实两百米外就几乎没了准头,而鬼子的三八大盖,在五百米内可以精准的射击,他们的枪能够打得远且不失准头就是科技先进的结果。” 李平“哇”了一声,他也顾不得什么是科技了:“那不是说在三百米的距离,我们的枪根本就不可能准确命中小鬼子,而小鬼子而可以命中我们?” 李平也是个脑子活络的人,马上就想到了此节。 叶辰插话道:“是啊,所以我们在和日本人打仗的时候可是吃了这样的大亏,无辜地牺牲了很多的兄弟。”你说着神情带着一抹凄凉。 李平轻声问道:“这位兄弟打过日本人?” 许可轻轻拍拍叶辰的肩膀:“我这个兄弟参加过长城会战,与日本人真刀真枪的干了好几场硬仗的。” 李平对叶辰投去了敬佩的目光。 叶辰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嘿嘿一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李平说道:“倘若日本人敢到我们村子来,我们就和他们拼了!” 许可摇摇头:“硬拼倒是不必,毕竟他们现在见不得光,只要我们占了理,占了先,他们就讨不了便宜。” 第554章 族长有请 李海回来了,他是小跑着回来的。 “族长有请!”李海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李平长松了口气,他也担心族长会拒绝见许可他们,在他看来,许可带来的消息确实很重要。 “我带他们去吧。”李平说道,李海点了点头:“行,那我留下。” 李平带着许可和叶辰进了村子,村子里的村民应该早就得到了消息,很多都跑出来看这两个被族长接待的外乡人。 这在李冒村是一件很新鲜的事情,很久没有外乡人能够有这样的待遇了。 许可发现这儿的村民身上几乎都有家伙,有长枪,也有短枪。 而李冒村的村民看似还不少呢,怎么也有三、四百人,是个大村。 假如村子里人人都有武器,这可是一支不可忽视的武装力量。要是再经过一些常规的训练的话,这支队伍还真可以不把县里的保安团放在眼里。 李平把许可和叶辰带去了李家祠堂,这是李家的宗祠,平日里族长便是领着几个长老在这儿决定族中的事务,相当于族里的一个办公室所在。 祠堂的两边都站着一排穿着黑色短靠的年轻人,腰间系着红色腰带,插着驳壳枪,手里捧着大刀。 这些人虎目圆瞪,仿佛想要给许可他们一个下马威。 许可一脸的淡然,叶辰神情中却带着几分不屑。 李平尴尬地解释道:“这是我们的规矩。” 许可笑道:“看来你们族长很是懂得造势嘛。”从这架势,许可已经看出来,李冒村的这个族长应该是一个见过世面的人,能够懂得用这样的场面来震慑人心。 这也之前在音寨果纳的排场又不一样,至少李家祠堂站的这些人无论从精气神还是气势上显然都是经过训练的。 上位上坐着一个须发尽白的老者,两边的椅子上分别坐了四位长者,他们都是一脸的肃然。 李平上前一步:“太爷爷,客人到了。” 接着李平给五位老者介绍了许可和叶辰,然后他侍立一旁,垂手低头。 须发尽白的老者着眼睛:“刚才听海子说有日本人到了西疆,此事当真么?” 许可微笑道:“让客人站着说话不知道是不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呢?” 族长皱起了眉头:“在长者面前,你觉得有资格落座吗?” 许可淡淡地说道:“远来是客,看不看座是主人的礼,能不能落座是我客人的礼,不知道我说的在礼否?” 几个族中长老都愣了愣,他们没想到许可竟然口齿这般的厉害。 几人都望向族长,族长竟然笑了:“年轻人,好胆识,好,来人呐,给客人看座。” 马上便有人搬来了椅子,许可拱了拱手:“谢了!”他还真就坐了下来,倒是叶辰,他没有坐,只是站在了许可的身后。 许可说道:“在下虽年轻,但无论在国内还是国外跟那些总统要员也是平起平坐,虽说在下是晚辈,可自认为在众长者的面前还是有一席之地的。” “凭什么?”族长沉着脸问。 许可说道:“就凭着我是许可,就凭着我刚刚解除了日本人暗自苗寨的危机。” 族长大笑起来:“苗人的危机于我何干,就算你与那蒋某人能够平起平坐在李冒村你还真没有这个资格。” “站起来!”两边的持刀大汉都喝了起来。 叶辰的心里有些忐忑,这些人也太野蛮了吧,就算面对的是长者,远来是客,坐也无妨的。 许可却是脸不变色心不跳,微笑一直挂在脸上:“那如果日本人打李冒村的主意呢?” 族长像是听到了这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他敢,只要他们敢来李冒村,我管叫他们有来无回。” 许可叹了口气,摇摇头:“我今天终天知道什么叫夜郎自大,坐井观天了。” “你说什么?”族长听了许可的话,很是生气地问道。 许可说道:“我知道贵村有自己的武装,几乎可以说家家都有武器,人人都是战士,可是一个村子又能够有多少人?三百?四百?你们真以为官府拿你们没办法了?国军可是几百万的军队,官家真要对付你们,一个营就足够了,不管你们只是不想对你们太较真了。” 族长没有说话,他的心里很清楚,许可说得有几分道理。 许可又说道:“而且你们的村民虽然有武器,但他们有多少是经过真正的军事训练的,又有多少真正经历过战争的洗礼?我敢说,其中很多人只要枪声一响就找不到北了。拿杀人来说吧,不是有一支枪所有的人都有胆量杀人的,那道坎不是经过与敌人的血拼不是人人都能够迈得过去的。” 族长终于开口了:“你是说我李冒村的武装根本就不堪一击?” 许可不置可否:“对于一支武装是不是有战斗力,最后的检验只能够是战场!这阵子在黔州,国军与红军打了好几场硬仗,李老太爷,我且问你,如果换作你们李冒村的人处于红军的位置,你们与国军的对战能够有几分胜算?” 族长还真说不出话来了。 许可又是一声叹息:“虽然我没有和日本人打过仗,可是我这兄弟却是参加过长城会战,与日本人真刀真枪的干过,日本人作战勇猛是其次,我相信我们华夏人打起仗来不会比他们差,我们华夏人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但有一点,我们的武器与日本人的有着很大的差距。” 许可便把双方的优劣势作了一个对比。 “我这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只是说了一个事实。当然,这并不意味着日本人就是不可战胜的,但是要战胜日本人,不是靠某一个人的力量就可以的,得我们大家抱成团,拧成一股绳,把我们所有的力量集中起来,这样我们才有胜利的倚仗。” 族长冷笑:“说得好像我们真要和日本打仗似的。” 许可摇摇头:“日本人侵占了东三省,此后他一直对整个华夏虎视眈眈,就我所知,在他们国内就很多人希望日本军部发动全面的侵华战争,他们的老百姓也在为战争做着准备。假如有那么一天,华夏和日本开战,你们真以为西疆还会是一片清净之地吗?要是日本人真打了过来,就算战祸暂时没有殃及西疆,可那也是迟早的事儿,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一个长老对族长说道:“这位小兄弟说得有几分道理,二老爷,之前你不是也担心我们的村民没有经过正规的训练,难成气候吗?”说罢他的目光落到了叶辰的身上。 族长眯着眼睛望向叶辰:“小伙子,你当过兵?” “他曾经地二十九军大刀队的副队长,在战场上杀过不少鬼子呢。”许可说道。 族长手摸着白胡子微微点了点头:“小伙子,要不你帮我训练一下我们的村兵吧!” 村兵,这李冒村还真有些奇葩。 叶辰不说话,这件事情还轮不到他应答。 许可淡淡地说道:“这件事情也不是不能商量,不过么……” 族长也是老狐狸了,他当然知道许可他们到李冒村一定是有什么事情,他说道:“年轻人,我们之间也没必要绕来绕去的了,你直说吧,进村有何贵干?说出来,能够帮你们的我们会帮,我们的要求很简单,就是希望你们能够为我们训练出一支有战斗力的武装来。” 许可看了看两厢的那些壮汉:“我很好奇,为什么贵村要组织这样的一支村兵呢?” “因为我们不想再受官府的气,不愿意交那些赋税,我们有自己的武装,至少能够保护李冒村不会被外人欺侮,包括它官府。” “但族长知道么,你们越是这样,就越容易受到外界的关注,你们在乡里设民团,官府不会有什么话说,但关起门来搞这样一出,还把官府当成你们的假想敌,后果你们考虑过吗?” 族长让许可这话给点醒了:“民团?” 许可微微点头:“其实你们大可以让自己村里的这支武装合法化的。” “这一点我们何尝又没有想过呢,你是不知道,闹红军,很多乡的民团都让官府给调集去剿红军去了,我们可不想去替人家做炮灰呢。”族长说道。 许可笑道:“找个理由搪塞也就过去了,再说了,出工也可以不出力的,不是吗?” 族长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催着许可说出来李冒村的原由。 许可说道:“不瞒诸位,之前在苗寨我们粉碎了日本人的一个大阴谋,而我觉得日本人肯定不只盯住了苗寨,说不定还有其他的地方,李冒村会不会被他们盯上也未可知,所以来这儿一来是给贵村提个醒儿,一定要小心,不管怎么说,我们可不能给日本人当打手。” 几个族里的长者都说那是不可能的,他们再不济也知道自己是华夏人,怎么可能做汉奸。 许可这才又提起苗人丢孩子的事情,顺带着把鬼社的事情也说了出来。 “还有这等事?他们的手段也未免太下作了些吧?”族长听了也很气愤,竟然绑架孩子来作要挟。 “好,我派人到周边去打听一下孩子和那鬼社的下落,你们二人先在村子里住下,那件事情你们可得帮帮我们,至于说民团么,我们再考虑考虑。” 第555章 诡异李海 许可和叶辰被安排住在了李平的家里,李平家只有三口人,他和他母亲以及他的妻子。 他是去年结婚的,还没有孩子。 李平的母亲是个很本分的妇人,见李平带了客人来她很是热情。 “我们家好久没有来过客人了。”妇人请许可他们坐下然后给倒了两碗茶水,那茶叶是西疆最常见的苦丁茶,这茶喝着苦涩,回味却甘甜。 她又捧来了南瓜子,那是从老南瓜里掏出来晒干的,闲着无事的时候嗑着玩。 “大妈,您别忙活着,坐下来歇会吧。”许可笑着说道。 李平也嘿嘿一笑:“我妈就是这样的,喜欢热闹。” 李平的媳妇大约二十岁上下,相貌很普通,脸色有些腊黄,病恹恹的样子。 在李平向她介绍许可和叶辰的时候,她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眼神中仿佛再着一丝敌意。 许可的心里很是疑惑,他不知道小芳这敌意是因为什么。 “小芳啊,去,把那只鸡给杀了。”李平的母亲对儿媳妇说。 小芳的嘴动了动,最后却什么都没说,用一种怨恨的眼神剜了许可一眼便要出去。 许可忙说道:“大妈,那鸡就别杀了,你们吃什么我们就吃什么。” 刚才进院子的时候许可就看到了,院子里就一只鸡,还是下蛋的母鸡,许可知道在乡下一只下蛋的母鸡对于这些庄户人意味着什么。 妇人却说道:“唉,你们远来是客,哪能怠慢?到时候人家还说我失了礼数。” 原本听到许可这话停在门边的小芳叹了口气,向着院外走去。 许可还想再劝,李平说道:“许先生,你就别再说了,听我妈的吧。” 许可苦笑,也不好再说什么。 李平看了一眼媳妇的背影:“许先生,小芳这人就是这样,不太懂得如何待人接物,要有什么冒犯之处,你还多包涵。” 提到小芳,妇人好像对这个儿媳妇颇有怨言:“你还说呢,这都是让你给惯坏的,明明就是个丫头的命,偏偏当自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妈,小芳的身体不好你也是知道的,有些生活又怎么好让她去做呢?” 妇人还想说什么,但顾及到有外人在,只是给了李平一个白眼。 接着她望着许可说道:“看,让先生见笑了。” 许可忙说:“大妈说哪里的话,是我们给你们添麻烦了。” 妇人像是有些不放心媳妇做事,和许可寒喧了两句也跟着去了厨房那边。 李平尴尬地说道:“我妈就这脾气,对小芳做的事情总是有这样那样的意见,觉得小芳哪哪都不好。” 叶辰笑道:“当时娶这媳妇是不是没经她老人家的同意啊?” 李平的脸微微发红:“我和小芳自幼青梅竹马,两家大人也都是知道的,我妈之所以这样是因为结婚两年了小芳还是没能生下一男半女,其实这事情急不来的,而且我们都还年轻,不是么?” 别说在这样边远的乡村了,就是在城里,传宗接代的思想早就是已经根深蒂固的。 华夏人特别讲究一个香火的传承,古话不是说嘛,不孝有三,无后则大,所以许可能够理解老人的心思。 “再说了,小芳的身体也不好,家里一些重活累活我就没让她上手,我妈就觉着我惯她,舍不得让她做事。” 许可点点头:“我看她的脸色确实不太好看,去看过大夫么,她到底是什么病啊?” “看了,大夫就她就是营养不好,不怕许先生笑话,我家里并不富裕,几年前父亲生病,把家里给折腾干净了,别看我在城里干了两年警察,我这个人和别人不一样,不该我拿的,我不会伸手,那点俸禄最后也都搭在了我父亲的药费上,遗憾的是最后他老人家还是走了。” 许可叹了口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叶辰好奇地问道:“李平,我看你们这家家户户都有枪,这枪是自己出的钱还是……” 李平说道:“自己哪有钱买啊,这都是村里一些有钱人家给出的钱。其实呐,给村民装备武器不只是让我们保护村子那么简单,说白了,我们这样的人家有什么好怕的,就是家徒四壁也不夸张,保护的还不就是村里那些有钱人吗?不过这也没啥,只要能够有钱开销生活就行了。” 许可皱起了眉头:“整个村子几乎与世隔绝,那些有钱人的钱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李平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多了,他脸色微微一变:“来喝茶,喝茶,这茶不好,可是解渴不是吗?” 许可知道李平在有意地岔开话题,不过既然李平并不想谈这个话题他也不好再继续。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了一个声音:“李平,在吗?” 李平的媳妇去打开了门,李海便站在门口。 “嫂子,平哥他在吗?” 小芳的嘴朝着屋里呶了呶:“在屋里的。” 李海便径直来到了屋里,看到李平正陪着许可他们在一起喝茶,他也不客气,拿起杯壶给自己也倒了一碗,一饮而尽。 “海子,你这样急匆匆的有什么事吗?”李平问道。 李海这才点点头:“当然有事了,太爷爷让我来叫你去一趟呢。” 李海口中的太爷爷便是如今李冒村李家的族长。 李平愣了一下,他不知道族长找自己到底所为何事,他看了许可一眼,许可淡淡地说道:“既然是族长找你,你就赶紧地去吧,别耽误了大事儿。” 李平前脚才走,李海又对许可说道:“许先生,有人想要见你,不过只请你一个人去。”他有意地看了一眼叶辰。 叶辰是不愿意和许可分开的,在他看来保护好许可就是他的责任。 可是李海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叶辰也知道,他同样说服不了许可别去。 许可对李海说道:“你就安心呆在这儿,我一会就回来。” 许可的心里也充满了好奇,有人要见自己,那会是谁呢? 许可跟着李海去了,很快就来到了距离李平家不远的一座老宅。 “这是我家。”李海向许可说道。 许可没想到李海会把自己带到他家里来,这么说想要见自己的不是别人而是面前的李海。 李海家里只有他自己。 “你们不该来的,我劝你们还是赶紧离开这儿吧。”关上门李海便对许可说道。 许可着眯缝着眼睛:“为什么?” 李海说道:“难道你们就不觉得这村里有古怪吗?” “我倒是觉得现在的你很是古怪。”许可望着他,冷冷地说。 李海长长地叹了口气:“老实说我是为了你们好,否则你们一定会后悔。” 许可扫了一眼屋里,墙壁上的一幅照片吸引了他,那是一张穿着国军制服的男子的照片,照片里的人与李海有几分相像。不过许可也没有多问,他现在更关心的是李海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许可在椅子上坐下,脸上露出了冷笑:“我很好奇,你说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已经去见过我们族长了,你们是不是达成了什么协议。”李海问许可。 许可点点头:“是的。” 李海说道:“能告诉我谈话的内容吗?” 许可犹豫了一下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你这样做可是在背叛你的族人。” 李海脸上露出了焦急的神情:“你就别绕弯子了,快告诉我行吗?我们的时间不多。” 许可这才正色道:“除非你告诉我你是谁,不然我和你没得谈。”他站了起来。 李海一下子拦在了他的面前,许可无奈地摇摇头,看来这家伙是铁了心的。 李海说道:“我就是我,我是李海!其实苗寨发生的事情我们知道,我们整个村子都知道!可是没有人告诉你吧?” 许可的心里一惊,李海这句话还真把他给惊呆了。 假如苗寨发生的事情李冒村的人都知道,那么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李冒村也发生了类似苗寨的事情,再联想到李冒村家家都有枪支,这和苗寨又何其相似? “你不会想告诉我李冒村……” 许可的话还没有说完,李海家的院门就被推开了,李平和几个壮汉一脸怒容地冲了进来。 “李海,你为什么要骗我?” 李海的嘴动了动,却没有说话,只是他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许可微笑着对李平说:“李海兄弟找我来是想让我帮他寻一个人。” 李平“哦”了一声,望向李海,李海没吱声,他望着许可,心里也不知道许可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许可咳了一声:“李海兄弟说他父亲出去当军,一直都没有回来,他说我路子广,看看我能不能帮他打听一下。”许可扭头望向李海:“对了,你刚才说你父亲叫什么来着?” 李海明显地长松了口气,他连忙回答道:“他叫李克易,许先生,这事情就拜托你了!” 李平等人的脸色才好看了一些,李平说道:“李海,我们知道你一直都想找到你的父亲,可是再怎么样也不能拿太老爷来说谎啊!李家的规矩你是知道的,该受什么样的罚你应该清楚吧?” 李海低下了头:“我知道的。” 许可说道:“李平兄弟,能不能代李海兄弟求个情,为人子的,想要找到自己的父亲那也是一片孝心。” 李平见许可替李海说情,他说道:“许先生,这事情可由不得我,族长那儿我交不了差的。” “那你看这样行不行,让我见见族长,我当面向族长求情。” “这……”李平面露难色。 第556章 赶紧离开 李平没有想到许可会提出要见族长,亲自为李海求情。 他一脸的为难之色,望向李海的眼神中带有几分责备与埋怨。 李海低着头,像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此刻的他,哪里有许可最初看到时的那种横劲。 许可有些明白了,之前李海的横其实就是不想让自己和叶辰进村子,可是最后自己和叶辰还是一头扎了进来。 李冒村早在两年前就已经这样了。 两年前李冒村就断绝了与外界的联系,如果自己猜测得没错,李冒村也经历了苗寨那样的遭遇的话,那么李冒村此刻的情况比苗寨更糟糕。 只是不知道李冒村与之勾结的到底是日本人还是鬼社。 自己贸然来到李冒村,并且与族长谈及日本人和鬼社的事情,那无异于是与虎谋皮。 惊出了一身冷汗的许可有些不知所措。 李平犹豫了一下:“好吧,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李海,我们也是本家兄弟,我不得不说你了,有什么事情不能直说呢,你向来是个直人,这回怎么玩这么一手?太老爷那边我去说吧,下不为例。” 李海忙不迭地点了点头,他望向许可的眼神中带着感激。 许可一脸的平静就像刚才和李海之间没有发生过任何的事情。 “许先生,家里的饭菜已经准备好了,我们回去吧。” 许可跟着李平他们离开了,李海站在门边,长长地出了口气,他脸上的表情很是复杂。 回到李平家,那几个跟着李平的壮汉自行离开了,许可知道那几人原本应该是想去抓李海的,只是后来自己给李海圆了个场,否则李海一定会受到所谓李家家法的惩处。 叶辰见许可回来,忙问他去哪了,许可便把李海托他找人的说辞又重复了一遍。 李平在忙着张罗摆桌子,可他却竖着耳朵在听许可与叶辰的说话。 妇人嘴里念念叨叨的,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倒是李平的媳妇儿说了句话:“什么时候分粮食啊,家里的粮可不多了,上次族长不是说……” 她还没说完,李平便瞪了她一眼,她赶紧闭上了嘴,可脸上却十分的不甘。 “你们的粮食由族长统一发放吗?对了,我看村里很多地都荒着的,你们的粮食又是从哪儿来的呢?”许可看似随意的一问,李平却又剜了小芳一眼。 看来他对小芳不合适宜的一句话很是不满。 不过许可的问题他却不能不当一回事:“今年年成不好,不过往年有积粮的,由族长派人统一管理着,到时候就会给大家发放的,这一点不用担心。” 他扭头望向媳妇:“你个女人,家里少了你的吃了吗?当着客人的面说这些做什么?” 许可忙说道:“好了,民以食为天,她着急也是很正常的。” 妇人也不满地看着儿媳妇:“你不说话没有人当你是哑吧。” 由于这个小插曲,这顿饭吃得并不是那么的畅快,李平是准备了酒的,许可和叶辰却是以不喝酒为名给拒绝了。 “许先生,来到西疆怎么能够不喝酒呢?多少喝两杯吧,这可是我们自家酿制的土酒呢,不醉人的,度数低,口感却是不错,在外面你想喝都喝不着。”李平一个劲地劝。 妇人也很是热情地把酒给倒上,自己也端了杯子:“两位先生来到我家那就是贵客,酒都没得喝人家会笑话我们不会招呼客人的,来,今天我也喝,平日里我可是滴酒不沾呢!” 妇人都这么说了许可和叶辰就不好再矫情了。 许可先端起了杯子:“大妈,这杯该是我们敬你,祝您老健康长寿。” 妇人笑得眼角都弯了:“好,好,这话我爱听。” 几人喝了一杯,李平示意小芳给大家斟酒,小芳很不情愿但还是照做了,妇人骂道:“你拉长个脸儿给谁看,你是在甩我的脸子吗?” 小芳不敢接话,许可说道:“大妈,咱再走一个。”许可劝妇人酒,妇人这才放过了小芳。 叶辰皱着眉头,他有些看不惯李平母女对小芳的态度。虽然小芳一直对自己和许可的到来有着敌意,但见到小芳受婆婆和老公这样的气他还是有些同情的。 “嫂子,你也坐下来喝一杯吧。”他好心说道。 小芳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并没有感激,相反有些憎恶,叶辰就觉得奇怪了,自己并没有招她惹她,怎么就让她不快了?她的婆婆和丈夫这样对她,她都没有表露出像对自己这般的仇视。 妇人说道:“让你坐下来吃酒你就坐下来吧,阴着个眼给谁看呢?” “我不舒服,回屋去了。”小芳这回没有顺着婆婆的意,转身就向厢房走去。 李平尴尬地对叶辰说道:“小叶兄弟,她就这脾气,你可别介意。” 一顿饭吃完,许可说道:“李平兄弟,我想了想,我们还有些事情要办,得先离开两天,两天后我们会再回来,到时候希望你们能够给我们好消息。” 李平说道:“这可使不得,你们若是走了那族长怪罪下来我可吃罪不起。你们可是答应了族长,替我们训练军事的。” 许可笑道:“答应你们的事当然要做到的,只不过要等两天以后,因为苗寨那边我还得处理些事情。” 许可看来是执意要走。 李平说道:“要不这样吧,许先生,这事儿我做不了主,我先和村长说说好吗?” 村长许可是见过的,便是那天坐在族长下方的四个老者之一。 许可跟着李平一道去见村长,当村长听说许可他们要走的时候他眯起了眼睛:“许先生,你们这一走还回来不?” 许可笑道:“当然要回来,两天,最多两天我们就回来,那个时候托你们打听的事情也该有回信了,我们答应过族长的事情也一定会兑现。” 村长拈着胡子微微地点了点头:“好,既然许先生这么说我也不好再说什么,族长那边我会去禀报的,只是我的事务也多,就不挽留了。” 接着他让李平代他送许可他们出村。 许可和叶辰很顺利便出了村子,许可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在他看来他们想要离开李冒村应该很不容易,他甚至怀疑李冒村的人会对他们不利。 这也是为什么许可执意要离开的原因,原本他只是想探探村里的态度,不曾想就这么出来了。 离村子已经很远了,许可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叶辰问道:“先生,你一直都像很紧张的样子。” 许可“啊”了一声:“你都看出来了?” 叶辰摇摇头:“这倒没有,只不过你一直都在控制着自己的呼吸,我是从这一点判断出来的。” 许可笑了:“看来你小子长进了不少,没错,我确实很担心我们是不是真能够离开这鬼地方。叶辰,说说你对这个村子的感觉。” 叶辰摸了摸鼻子:“我说不好,不过我觉得整个村子的人都不太正常,李平,李海,还有李平的母亲和他媳妇,仿佛每一个人我都看不透似的。” 看不透就对了,许可心里暗暗说道。 别说叶辰,就连许可自己也没看明白。 只是李海和他说的那些话他记住了,可那些话也把他给弄糊涂了,难道真好他所想的那样,李冒村早在两年前就已经被控制住了?从村里人的表现来看,如果自己的猜测没有错的话弄不好村里大多数的人都已经被他们给洗了脑,臣服于那些控制者了。 假如真是这样,那么情况就很不妙了。 也不知道在西疆还有几个像李冒村这样的村子同样也被控制了的。 “先生,你之前和那个李海去哪了,真没有什么事吗?” 许可便把和李海的交谈说了一遍,叶辰听完后瞪大了眼睛:“李海到底想说明什么?他为什么要找你说这些,是试探吗?” “我也怕是他们的试探,那样的话我替李海打掩护就是个昏招了。”许可说得没错,如果李海找上自己就是为了试探自己的来意,那么自己与李海的那些交谈很可能就会成了弄巧成拙。 “难怪我们要逃,继续呆在那儿弄不好最后就会成为他们的炮灰。”叶辰也看出了许可非得离开村子的原因。 “只是有一点我觉得不太能想得明白。”许可说道。 叶辰不说话,只是望着许可。 他可不是许可肚子里的蛔虫。 许可说道:“我们这样撞了进去,不管我们是不是窥破了他们的秘密,他们都断然不会让我们安然离开的,就凭我和族长说的那些话,就凭我们在村里看到的那些事儿。可是他们偏偏还真就让我们走了,你说是不是有些古怪。” 他扭头望向叶辰:“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办?” “换作是我,当然是杀了,假如真有秘密被撞破了,那么宁可杀错也绝不放过。” 许可赞许地点了点头:“没错,就连你都会这么想,他们怎么会想不到呢,除非……” 许可想说除非他们已经做了准备,要在村外动手。 想到这儿许可警惕地向四周看了看。 叶辰问道:“除非什么?” 许可轻轻叹了口气:“不用除非了,他们已经来了。” 只见几条人影出现在前面不远处,那架势就是冲着许可他们来的。 第557章 真有埋伏 对方果真有埋伏,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安排下的伏兵。 许可想应该是早在自己提出离开之前对方就已经着手准备了,看来对方也早就算到了他们会想要离开。 只是为什么对方不在村子里动手呢?非得等到了村外? 不过这些许可根本就来不及细想,眼前要做的就是先把这些人给应付了。 “待会动起手来别下死手,他们当中应该有普通的村民。另外我也有话想要问他们,所以尽量别杀人。”许可轻声对叶辰说道。 叶辰苦笑:“你确实我们还有机会动手吗?” 他的目光往两边的山坡上扫了一遍,许可顺着他的眼神看到,原来两边的山上还有十几个人,手里都拿着枪,枪口对着他们呢。 从山坡上到他们这儿也就三、五十米的距离,假如枪手是训练有素的,那么他们根本就跑不了躲不掉。 许可皱起了眉头,他还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叶辰问他怎么办,许可说一定要设法离开,绝对不能让他们给制住。 叶辰说道:“这些人还真是无聊,早知道这样在村子里他们有的是机会,吃饭的时候直接在饭里下药该多好呢?” 许可听了不由又看了叶辰一眼,叶辰说得一点都没有错,对方如果想要控制住他们俩,为什么在村子里那么多的机会他们不下手,非得在村外来这么一出? 不过很快许可就想明白了一点:“或许村子里的村民并不是铁板一块吧,也许村民中也有不耻他们行径的人,譬如李海就是其中的一个,而且这样的人也不在少数,族长也许并没有真正的掌握整个村子。” 叶辰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不过我感觉他们好像并不是想要杀我们,只是想抓住我们。” 许可点点头:“嗯,看来他们也并不是想把我们带回村子,这样吧,一个你设法跑掉,我呢假意落入他们的手中,我倒要看看他们到底想搞什么鬼?” 叶辰一惊:“那怎么行?”就算是他自己去做这个诱饵也不可能让许可亲自去犯险。 谁料许可却说道:“有什么不行的,你自问比我厉害吗?放心吧,如果我想走他们根本就困不住我,再说了,你不是还在暗处吗?就算我真有危险,你也可以救我的。” 叶辰的嘴动了动,许可瞪了他一眼,那目光中再着不容置疑的肯定,叶辰知道许可既然决心已经下了,自己再说什么也没有用。 他只能答应许可,按着许可的想法去做。他们俩必须有一个人逃出去,由明处转入暗处才能够保证对方的安全。 那帮人已经走近了,此刻许可和叶辰都看清楚了,这伙人的脸上戴着鬼面具。 “你们是鬼社的人?”许可沉声问道。 为首的一个说道:“你不是一直都在找我们吗?” 许可冷笑:“你们不过是一群见不得光的跳梁小丑,只知道装神弄鬼罢了。你们其实也根本不是什么鬼社的人,那个鬼社早就已经不在了,你们只是借了它的壳,我说得对吧?” 为首那人说道:“看来你知道的还不少嘛,既然这样我们可就留不得你了!”说罢他一扬手便有人向着许可、叶辰扑来。 许可上前一步挡住了这些人,双方交起手来。 鬼社的那伙人哪曾会想到许可出招这般的犀利,只是眨眼的功夫就打翻了三、四个,许可的动作很快,快得让人根本就是应接不暇。 “砰!”一粒子弹射到了距离许可仅仅一步之遥的地上,迸出了火花。 许可不动了,叶辰更没有动。 那为首的人笑了:“不错,不错,我还真没想到你有这么一手漂亮的功夫,怪不得怪闯李冒村。” 许可眯眼望向为首这人:“我记得你的声音,所以我知道你是谁。” 为首那人微微愣了一下然后大笑起来:“你竟然知道我是谁?那你说说,我是谁?” “你是李海!” 这一回就连叶辰都大吃一惊,为首这男子竟然是李海?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就在刚才自己还在和许可提到这个李海,在他们看来李海应该与那帮人不是一道的,不然也不会冒着被惩罚的危险告诉自己赶紧离开李冒村了。 李海的脸色已经变了,他扯下了蒙着脸的面具:“没错,是我,但就算是你知道了又能够怎么样呢?要怪就怪你们太多事了,明年的今天就是你们的祭日。” 叶辰动了,他直接就冲着李海打出了一拳。 许可也跟着冲上前去,再次与李海的人打到了一起。 对方有枪手,只有与对方的人打成了一片才有可能找到机会离开,毕竟对方的人也不想莫名其妙地杀了自己人。 从李海他们的攻势来看,好像也不是很强。 许可再次确定了对方根本就不想杀他们,否则枪手就够用了,自己和叶辰再厉害也不可能在十几支枪的枪口下安然无事的。 李海没想到在这样的劣势下许可和叶辰还会出手,他以为那一枪应该已经把二人给震住了。 寻了对方的一个空档,许可便把李海给推到了叶辰的身边,叶辰明白许可的意思,一下子便制住了李海。 “别乱动,谁乱动我打死他。”叶辰手里的枪已经对准了李海的脑袋。 如果对方真的还要乱来他是铁定会开枪的。 李海被抓住,那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他原本以为叶辰虽然当过兵,上过战场见过血,但是许可没有,只要拿下许可,叶辰根本就不足为惧。 可是他被叶辰抓住了,他手下的这些人也就不敢再出手。 鬼社的规矩可是很大的,那上下级之间的鸿沟根本就不能逾越。 “让山上的人都把枪给抛了。”叶辰轻声说道。 许可瞪了叶辰一眼,这个时候可是叶辰最容易逃跑的时候了,他怎么还要让李海把山上的枪手给撤了。这叶辰在搞什么名堂,如果他挟持了人质,走了以后把人质放回来那也不会有什么事,山坡上的枪手是断然不会对他开枪的,不然人家也不会等到现在了。 很多时候机会是稍瞬便逝的。 可是这个叶辰为什么要这么做? 李海冷冷地说道:“你以为抓住了我他们就会投鼠忌器是吧?那我就要告诉你,你打错算盘了,他们是绝对不会放你们离开的。要么跟我走,要么你们就死在这儿。” 叶辰让许可那一眼瞪得心里发慌,拖着李海就往一旁退去,他要找一个角度看看能不能避开枪手在他的背后开冷枪。 叶辰曾经是军人,这样的角度他自然是能够找到的。 很快叶辰就离开了枪手的视线,寻了一条道儿跑了,临走之前一把将李海给推了回来。 叶辰逃得很快,马上就只剩下一个小黑点了。 见叶辰逃脱了许可才松了口气,他太害怕叶辰突然就头脑发热,非得和自己一道留下来。 许可也佯装着要跑,挣脱了叶辰束缚的李海忙叫道:“堵住他,千万别再让他给跑了。”许可要是也跑了那么他这跟斗就跌大发了。 回去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交差呢。 马上他的人就把许可死死地围住,枪手也都对住了许可。 许可慢慢地举起了双手:“小心一点,子弹可是没长眼睛的,千万别走了火。” 李海气不打一处来,他让手下把许可给捆起来。 “李海兄弟,捆就不必了吧,我跟你走还不成吗?”许可笑着说道。 李海哪里敢大意,刚才许可那一手让他感到恐惧与害怕,假如许可和叶辰真要杀了他,他带的这些人根本就不够看,许可有多大的能耐他不是不知道。 许可还是让人给绑上了,而且还绑得严严实实。 不过叶辰跑掉了,这就让许可的心里轻松了不少。 本来他就想看看李海到底想把自己弄到哪儿去,绑与不绑他根本就不在乎,虽说他没本事挣断这根绳子,但他要解开绳子逃跑却不是什么费力的事情。 许可被人蒙上了眼睛,推着搡着上了一辆马车。 上车之前许可被人摁着原地左转右转地转了很多圈,这是想让他丧失了方向感。 只是他们太小瞧了许可,许可仍旧感觉出马车是向着西去的。 那边可是深山,他们是想把自己拉到山里再杀掉吗? 许可心里暗暗冷笑,要真是那样,他们就太小看自己了。 叶辰并没有走远,就在他躲开了枪手的射界后便隐藏了起来,他在暗中看到许可被抓的那一幕,接着他便跟踪着马车去了。 就在距离李冒村大约几里路上,两骑快马停了下来,一匹马上是个美艳的妇人,另一匹马上则是个三十左右的男子。 “你确定他们真的进了村么?”女人脸上带着焦急与担忧之色。 “是的,我亲眼看见他们进了村。”男子回答道。 女人眯起了眼睛:“村里有我们的人没有?” 男子说有是有,只是暂时无法联系上。 “赶紧联系,我必须要确定许可他们是否安全。”女人的声音带着威严。 男子应了一声:“放心吧,他们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要不你先到我们的据点去休息一下,等我们的消息。” 女人“嗯”了一声:“那就辛苦你们了。” 男子忙说:“这件事情是大事,若是真让他们得逞了将是西疆之祸,再说许可他们可是在苗寨立了大功的,除了交给我们一百多号日本兵俘虏外,还给我们送去了可以装备近一个团的武器装备,首长说了,有机会一定要当面谢谢他。” 第558章 好好谈谈 “进去!”李海推着许可进了一个屋子。 许可眼睛上蒙着的布还没有摘下,但是他能够感觉到这屋里有很多人,他还能够感觉到屋子里有着一股森森的杀气。 接着,有人给他摘下了那块布,他先适应了一下光线便把屋里看得清清楚楚。 当他看到正中的位子上坐着的一个装着一身猎装,男人打扮的女人时,他先是一愕,转而就笑了:“这个世界还真是小,没想到在这儿我们都能够碰上。” 女人正是他的老相识,那个喜欢以男人的装扮出现的日本的间谍之花——川岛芳子。 而在她身后有四个忍者,两边还侍立着几个戴着鬼社面具的人。 川岛芳子一脸的冰冷:“老实说,我是真不想见到你,每次见到你都不会有什么好事。” 许可针锋相对:“那是因为你从来不做好事,倘若你做的是好事也就不怕撞见我了,因为我也是一个喜欢做好事的人。” 都这个时候了,许可还能够谈笑风生。 川岛芳子眯缝着眼睛:“许桑,你觉得这次落在我的手上你还有机会吗?” 许可嘟了下嘴:“这个还真不好说,除非你现在就杀了我。” 川岛芳子没有再搭理许可,而是望向李海:“他的同伴呢?” 李海有些忐忑:“跑,跑了!” “废物!”川岛芳子瞪着眼睛咬着牙道。 李海赶紧说道:“我这就去把他给抓回来。” 川岛芳子冷笑:“就凭你?那样的优势你都让他给跑了,现在你去哪抓他?好了,念在你把许可给抓来的份上我也就不惩罚你了,村子里的情况怎么样?” “情况还好,不过那几个老东西好像在私底下商量着什么,金小姐,我怕他们会起什么心思。” 李海叫川岛芳子金小姐,看来她很喜欢金壁辉这个名字。 川岛芳子点点头:“给我把他们给盯紧喽,一定不能出什么乱子,假如他们真想翻什么风浪,杀!”她说这话的时候有着腾腾的杀气。 许可叹了口气:“李海,你这么做对得起你的族人么?你父亲也是个铁血的军人,就不怕寒了他的心?” 李海扭头望向许可:“你给我闭嘴,我的事情轮不着你操心。” 川岛芳子横了李海一眼:“许桑是我的贵客,你怎么能够对我的贵客无礼呢?” 李海有些不服气,不是说这个许可很厉害吗?最后还不是乖乖做了自己的阶下囚。 川岛芳子像是看穿了李海的心思,她淡淡地说道:“你真以为凭你的本事可以抓得到他么?就你们那些人,连他的手下你都逮不住。” 她又望向许可:“人家让你抓住就是希望你把他带到这儿来,像他这样的人,除非是故意让你抓住,否则你连人家的衣角都碰不到。” 李海愣住了,他再想想还真是这个道理,刚才许可那身手他可是见识过的。 川岛芳子也不再多说什么,交代了李海两句就打发他回村子。 许可看了看身上的绳子:“我说川岛小姐,这不会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吧?” 川岛芳子向身后一名忍者使了个眼色,那人上前把许可身上的绳子给切断了。 许可活动了一下身子,大咧咧地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川岛芳子身后的那四名忍者想来也是高手,他们身上虽然有着杀气,但对于许可却根本没有正眼去瞧。 川岛芳子也曾给他们说过许可的厉害,可在他们看来许可一副文弱书生的样子,哪里会是他们的对手,他们都觉得川岛芳子太高看这个华夏人了,以他们的实力,分分钟就能够要了许可的性命。 “我有些好奇,为什么哪都有你?” 川岛芳子还真是想不明白,许可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苗疆来坏自己的好事。 许可笑了:“那得问你自己,要不是你们绑走了我身边的人,我还真不知道西疆会出这档子事。” “什么?”川岛芳子皱起了眉头,然后望向她的一个手下:“这是怎么回事?” 许可见她还真是不知道鲵阿依被绑走的事情,难道并不是她干的? 她那手下也摇摇头,表示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许可还真是错怪了川岛芳子了,她在西疆谋划了这么久,眼看就能够在华夏的西部腹地埋下一支奇兵了,她又怎么会去招惹许可这个祸害呢? 没错,在她看来许可就是她命中的克星,只要有许可出现的地方,她的事业就会倍受到打击。 之前的“种子计划”若不是许可,怎么会输得那么惨,好在她早就提前在华夏西疆进行布局,这一次她亲自到西疆来就是想要将功补过的,在这种情况下她怎么可能去劫持许可身边的人? 川岛芳子的心里那个恨哪,也不知道是哪个没脑子的,竟然把许可从魔都给召到了西疆来,这不是给自己添乱吗?苗寨那边的事情就已经让许可给搅黄了,自己这边还损失了百来号人呢。 最心痛的还是那批武器装备,虽说日本有钱,但也不是这样糟贱的吧? “我想这其中有什么误会,许桑,你的人真不是我们绑的。许桑,其实我们根本就是井水不犯河水,你当你的侦探,很多事情你又何必强出头呢?” 许可却说道:“川岛小姐,你可以忘记了你的祖先是华夏人,可是我不能,你帮着日本人做事,做他们侵华的急先锋,就这一点,我许可就不能不管。” 他的态度让川岛芳子的心里很是气愤,她自认为已经给许可台阶下了,偏偏许可这个人却是如此的不识抬举。 她沉声说道:“许桑,你真要与我们大日本帝国为敌么?” 许可冷笑:“你们那个狗屁帝国如果不与我华夏为敌,我又怎么会与你们为敌呢?只要你们乖乖的滚出华夏,我们才算是真正的井水不犯河水。” 川岛芳子气结:“八格!” 他身边的四个忍者看来也沉不住气了,有一个甚至把他的武士刀给拔了出来。 许可不屑地看了那人一眼:“曾经有不少所谓的日本武士在我面前拔刀,只不过最后他们都去见你们的日照大神去了。” 许可的这句话把那出刀的忍者给逼到了悬崖边上,他一定要给许可一个教训才好。 他也不管不上川岛芳子就在面前了,挺刀就向着许可砍去。 川岛芳子忙喝道:“玉旨一郞,住手!” 这忍者原来是叫玉旨一郞,看来应该是加贺家的外枝,修的也是一刀流。 玉旨一郞没想到川岛芳子会喝停自己,不过他又不能不听这个女人的,只得收刀入鞘,忿忿不平的退到了一边。 别人不知道许可的实力,可她川岛芳子却清楚得很,玉旨一郞根本就不是许可的对手,甚至有可能在许可的手底下连三招都应付不了,除非是他们四个人一道出手,否则论单打独斗他们哪一个都不是许可的菜。 “这就对了嘛,人贵自知之明,虽然我并不喜欢杀人,但死在我手上的忍者好像也不算少,我不介意再多你一个。” 川岛芳子被弄得哭笑不得,看许可这样子还真想动自己身边的忍者,不然他怎么会一直出言挑衅。 “许桑,以你的本事又何必和他们一般计较呢?我们还是谈谈正事吧。”川岛芳子还是希望说服许可不要再插手西疆的事情,像许可这样的人,能够不做敌人那是最好不过的结果。 许可望着她:“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谈的?” 川岛芳子说道:“这样吧,你放手,离开西疆,然后我设法帮你找到你的朋友,如何?当然,你如果还有别的什么条件也尽管提,只要我能够做到,一定尽力。” 她算是开出了条件,也就是许可,换其他的人她可不会这样的低声下气。 就连她身边的忍者以及几个手下都觉得她有些小题大做了,不就是一个华夏人么,用得着对他这么客气吗?直接杀了就得了。 他们却不知道,许可敢来根本就没有把他们这些人的战斗力放在眼里,相反这一点川岛芳子就看得很透,她甚至早就看出许可根本就是故意让李海他们抓住的,为的就是想要找到这儿,找出在西疆作乱的人,也就是她川岛芳子。 许可是想擒贼擒王,这一着许可在清塘寨就已经用过一次了。 许可说道:“假如我不答应呢?” 许可肯定是不会卖川岛芳子这个面子的,这事情可是关系到国家与民族的利益,自己怎么可能拿来做交换呢? 川岛芳子心有些气了:“许桑,我对你的忍让是因为真心想要交好你这个朋友,但别以为这是我们怕了你。你现在在这儿,你真那么有自信自己能够走出那道门吗?” 许可微微一笑:“要不咱们试试?”他的目光四下里瞟了下,然后说道:“我知道你早知道我会来的,所以四下里应该已经安排了一些枪手,在你看来,我想要逃跑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因为只要我敢乱动,暗处的枪手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对我开枪。” 川岛芳子确实早就已经做了准备,没想到许可早就看出来了。 “许桑,不得不说你很聪明,做一个聪明人没错,但你不应该做一个喜欢多事的聪明人,那样就很讨人厌烦了。” 第559章 放了孩子 川岛芳子的人一直在防着许可发难,没想到许可却先点上了一支烟。 “我有几个问题想不明白,能否给我解惑解惑?”许可和川岛芳子说话的时候很随便,仿佛川岛芳子根本就不是那个令人闻风色变的美女间谍,而只是茶楼酒肆的一个招待侍应。 川岛芳子见许可愿意坐下来谈,她的心也就放了下来。 她自信只要自己一声令下,许可是铁定走不出这个房间的,可是杀人一千,自损八百的道理她也懂。再说了,许可手下还有一帮人的,现在人家在什么地方自己都不知道。 如果能够劝许可放手,那么何乐而不为呢? 川岛芳子说道:“你想问什么就问吧,能够回答你的我尽量让你满意。” 许可说道:“照这样的情势看来,日本全面侵华只是个时间问题,‘种子计划’的失败,你们便把主意打到了西疆,准备在西疆提前布局,一旦全面战争一打响,西疆就会成为你们的一个据点,为你们的武力征服华夏创造机会,同时也为华夏的抗战制造一些阻碍,我说得没错吧。” 川岛芳子没有否认,在许可这样的智者面前,否认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意义,倒不如光棍的承认。 “我想不明白的是,你们与鬼社又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许可直接就问到了主题上。 因为这也是他最初重新进入西疆的重要原因。 提到鬼社,川岛芳子也是愣了愣,她咬着嘴唇好像在犹豫着是不是要对许可说实话。 许可说道:“你如果不想回答也成,但千万别想着随便找个借口解释搪塞过去。” “好吧,告诉你也无妨,我们和鬼社是合作关系。”川岛芳子还是说了出来。 “能具体一点吗?鬼社都是些什么人,你们怎么合作的。”许可还真没有一个做阶下囚的觉悟,这样子倒像是他在审问川岛芳子。 川岛芳子说道:“鬼社都是一群喜欢装神弄鬼的人,你是华夏人,对鬼社你应该是有所了解的吧?” 许可还真是很了解,之前颜萍可是向他说了不少关于鬼社的事情。 “只是此鬼社已非彼鬼社,若是放在以前,鬼社是一个由江湖术士之流结成的一个社团,以装神弄鬼,骗人钱财为主。其中其实很多的人都并没有什么真本事。”川岛芳子的语气中带着不屑。 说明她自己也看不起那些见不得光的鬼社成员。 “我就想知道和你们合作的是什么人。”许可追问。 川岛芳子叹了口气:“许桑,你能不那么心急吗?好吧,和我们合作的是原鬼社的一些年轻人,他们掌控了鬼社,现在的鬼社吸纳的可不只是江湖术士,甚至还有一批亡命之徒,都是些因为作奸犯科之辈。他们为你们的国法所不容,于是乎就逃到了一些几不管的地界。” “例如豫北省的山南县,对吧?你们的合作就是给予他们武器以及资金上的支持,让他们死心塌地地为你们所用。” 川岛芳子点头说道:“没错,我知道你的人也到了豫北,而且还让我们的人也吃亏不小。” 许可说道:“我说过,一切都是你们自找的,或不是我的人被鬼社的人绑走,我也不可能从魔都跑到这儿来,也算是我们有缘了不是?” 川岛芳子当然不会希望自己真和许可有缘,有的人就是这样,一旦说出再见就永远都不希望再看到她。 在川岛芳子看来许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这件事情我还真心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绑你的人,总得给你一个说法吧?” 许可说道:“他们要找一个鬼牌,鬼牌你知道是什么的吧?” 川岛芳子皱起了眉头:“这个我自然知道,只要是鬼社的人几乎人手一块。” “可是他们让我找的却是冥王鬼牌,你知道那玩意意味着什么吗?” 川岛芳子大吃一惊:“什么?冥王鬼牌?那可是鬼社的最高令牌,我明白了,现在他还没能够完全控制住鬼社的局面,这个废物。” 只有没有控制住局面的人才会想着用什么令牌来唬人。 “有问题吗?”许可问川岛芳子。 川岛芳子说道:“我没有什么问题,这样吧,我马上和他们取得联系,然后让他们放了你的人,我还会给你们一大笔钱,作为补偿。我的要求还是那句话,你必须马上带你的人离开苗疆。” 许可笑了:“我也可以给你一笔钱,带着你的人离开,别在苗疆兴风作浪!川岛小姐,你恐怕不知道吧,我许可并不是一个缺钱的人!” 川岛芳子自然是知道的,许可捞钱很有本事。 但是他怎么可能答应许可?她想了想:“要么这样,我会报请我们天皇封你一个爵位,你可以到大日本帝国去,在那儿也能够发挥你的才能。” 许可摇了摇头:“爵位?如果我想要爵位,我根本不用离开英吉利,英女王曾经就准备给我受勋,我拒绝了,不只是英吉利,还有很多欧洲国家都希望我能够接受他们的爵位,只是我对那玩意没兴趣,我是华夏人,外国再给我至高的荣誉我也不会接受做一个二等的公民。” 川岛芳子恨得咬牙切齿,许可根本就是四季豆米,不进油盐。 “川岛小姐,苗人的孩子到底都在什么地方?”许可脸色一正,问道。 川岛芳子没有说话,她眯着眼睛像在想着心事。 许可又说道:“既然要战,你们就应该正大光明的战,你们不是已经夺了东三省了吗?怎么,难道对于战争你们其实并没有任何的信心,非得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心里才踏实吗?那些小孩都是无辜的,你们这样做只会引起华夏人对你们的仇恨与敌视。” 川岛芳子这才回过神来:“你是为了那些孩子来的?” 许可点点头。 “那如果我放掉那些孩子,你是不是就可以不再管我们的事情了?”川岛芳子像是抓住了许可的一根软肋。 许可叹了口气:“如果你愿意放了那些孩子,我可以不管你们的事情。” 这下子川岛芳子给愣住了,她没想到许可变得这么好说话了,如果放掉那些孩子就能够送走许可这尊瘟神她还真不会犹豫。 不过她有些信不过许可:“我凭什么相信你?” 许可双手一摊:“你若是不信我也没有办法,我是个君子,君子一言九鼎,要证明么,我拿不出来。” 川岛芳子有些动心了,她说道:“好,华夏有句老话,叫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相信你许桑是一个讲信用的人。” 许可笑了:“那是当然。”可他的内心却在说,讲信用也要看人来,对小日本他可没有那许多的信用可讲,这个时候他只是想拿话稳住了川岛芳子,先让他们放了那些无辜的孩子再说。 川岛芳子说道:“好,既然你这么说我也不拿那些孩子说事了,只要你们离开西疆,我马上放了他们,怎么样?” 许可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我是君子,可是我却不相信你们也是君子。所以孩子我要亲自送回苗寨,然后我再带着我的人离开。这件事情没得商量,你看着办吧。” 川岛芳子冷哼一声:“许桑,你可别欺人太甚,我知道你有些本事,可是现在的你,你觉得动起手来你会有胜算吗?只要抓住了你,你的那些人根本就不足为惧!” 许可叹了口气:“你怎么总是那么自信,你的自信被我粉碎得还少么?若你真是这样想,那好吧,我们只能放手一搏。川岛小姐,别看你埋伏了枪手,可是我还真没有把他们放在心上,我们之间的距离,不等他们的枪响我就能够把你抓在手上做挡箭牌,难道你那么想要找死么?” 许可的话里透出了浓浓的威胁之意,川岛芳子身后的四个忍者已经忍许可很久了,他们大都有一种跃跃欲试的样子。 川岛芳子想了想:“好吧,就按你说的办,我放人,你由你自己送回去,不过你答应我的事情还万望你能够做到,否则的话,我会带人屠苗人的村寨。你应该也知道,这种事情我是做得出来的,而不是在唬你。” 许可微微点了点头。 那些苗人的孩子还真的就在川岛芳子的手上,而且就关在附近。 川岛芳子亲自带许可去放人,把那些孩子全都扔给了许可。 “现在你可以走了,来时的路我想你应该是记得的,所以我就不再派人送你们了。” 许可没想到川岛芳子这一次会这样的爽快,原本他只是想试探一下孩子是不是在她的手上的,三句两句她就答应放人了。 这反倒让许可的心里升起了怀疑,川岛芳子这样子好像是急着打发自己离开。 虽说她逼着自己答应送了孩子就离开苗疆,但川岛芳子怎么可能那样轻易就相信自己会遵守承诺呢? 许可觉得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阴谋。 只是他一时间也想不出到底是什么阴谋。 在许可看来,现在的头等大事就是把这些孩子送回去,让他们脱离这些日本人的魔爪。 至于日本人想要做什么,回过头来再看吧,只要他许可在,就一定要和小日本干到底的。 第560章 幸福来临 这样的结果许可和叶辰都没有想到。 从李冒村出来,看李海的那阵势就像是想要了许可和叶辰的命,谁知道最后会是川岛芳子的妥协,把这些孩子都放了。 带着这些孩子,他们并没有再进县城,是从城边过的,他们要赶紧把孩子们送回到他们的亲人身边。只是在经过县城的时候许可让叶辰进城去,叫上洪斌、封家兄弟和朵云儿,然后给程德东那边也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们已经找到了孩子,让他们马上赶过来,接手对李冒村的调查。 在电话里叶辰把李冒村的情况与川岛芳子的出现详细地说了一遍,这是许可特别交代的,目的是让程德东他们能够重视。 洪斌等人跟着叶辰出城来,见到许可,他们都有些激动。 许可和叶辰半天没消息,他们都很是担心的。 虽然早就听叶辰说了他们的遭遇,但见到许可还是免不了问长问短。 大家带着一队孩子连夜赶着去音寨。 因为孩子太多,路上走得并不快。 洪斌挨着许可一道,许可递给他一支烟,他摆摆手:“我不吸烟的。” 许可自己点上:“李冒村有你们的人吗?” 洪斌摇摇头:“那边的情况我不清楚,但我可以问问上面。” 许可“嗯”了一声:“这次川岛芳子这么爽快答应把孩子放了,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内情。只是我想了半天却想不明白。” 洪斌笑道:“我怎么感觉她就是想要像送瘟神一般的把你送走啊?我估摸着你若是提出让她再给你一大笔钱她也很可能会答应的。” 许可听了洪斌的话皱起了眉头,洪斌的一句话提醒了他,那就是川岛芳子这么爽快答应放孩子,还真像是想要赶自己走一般。 许可叫来了叶辰。 “你和朵云儿就别跟着我们去了,你们俩悄悄地去李冒村,最好趁着夜色进去,不会被人发现。进去以后多看多听,不到不得已绝对不能暴露,知道吗?” 叶辰用力地点了点头。 许可还是有些不放心,叶辰这个人有时候头脑一发热很容易冲动。 他望向朵云儿:“云儿,你多看着他一点,他就是个火爆的脾气,有时候一点就燃。让你们进村主要是弄清楚小鬼子有什么阴谋,有些事情不是你们俩就能够解决的,真有什么大事,你们也必须要等到程大哥他们来,怎么行动得听他们的,明白吗?” 朵云儿见许可这么慎重,她说道:“你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的。” 许可这才点头道:“那你们赶紧去吧。” 也是亏得了洪斌的提醒,否则许可并没有把李冒村的事情看得这么重,川岛芳子在苗寨这边受了挫,损失了这么多,按说她应该很恨自己,不杀了自己都已经很好了,怎么可能把孩子给放了?除非她有别的阴谋,如果有,那么这阴谋就应该是落在李冒村上。 所以许可必须让人留下来盯着,论起身手,叶辰和洪斌的要比封家兄弟厉害得多,只是许可有私心,他让朵云儿留下配合叶辰也是想要搓和二人的感情之事。 而且朵云儿是一定要留下的,必要的时候她能够派上大用场。 叶辰和朵云儿离开了队伍,他们要趁着夜色潜入李冒村。 封家兄弟在前面招呼着孩子们继续赶路,好在这些孩子最小的也有四、五岁了,加上是山里的孩子,走点路对于他们来说也算不上什么困难的事情,最多是走走停停,多给他们一些时间休息。 洪斌说道:“能够从那女魔头的手下救出这些孩子,先生还真是厉害。” 许可苦笑:“哪是我厉害啊,其实她恨不得杀了我,只是有你们在外面,她摸不清我们的实力,所以才忍住了没动手,然后用这些孩子来转移我的视线。她知道我带着孩子回音寨,这样一去一来,至少也得花费三、五天的时间,或许……” 洪斌说道:“我倒是有个主意,如果先生信得过我,送孩子这件事情就交给我来做吧。” 许可笑了:“你说的是什么话,我自然是信得过你的。我明白了,送孩子的事情交给你,你可以找你们的人帮忙,这样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洪斌指着前面说道:“再走十里路就是两面山,那儿有我们的游击队,到时候我会让他们配合我把孩子送回音寨,交给孙先生,你们就可以折回头去了。川岛芳子一定没想到你们会这么快就回去,对你们也不会有任何的防备。” 许可“嗯”了一声,这样他的心里就更踏实了,不然他还是有些担心叶辰他们是不是能够应对小日本的阴谋,程德东他们又是不是能够及时直到支持。 虽说再走十里路还得耗费些时间,但以他和封家兄弟的脚程,折回去也只比叶辰他们晚两个小时,耽误不了大事。 “洪斌,那这件事情就拜托你了。” 洪斌忙说道:“先生哪里的话,我们也是老百姓的队伍,帮着老百姓做些事情那是理所当然的,其实我很是钦佩先生的作为,处江湖之远还能够以国家社稷为重,难能可贵啊。” 许可摆摆手:“行了,你可别给我戴高帽子。” 叶辰和朵云儿迅速地往李冒村的方向赶去。 一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 因为两人都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特别是叶辰,故意与朵云儿拉开了些距离,不敢挨得太近。 朵云儿心里又好笑又好气,她早就发现了叶辰脸上的几分羞赧。 “你离我那么远做什么,怕我吃了你么?”朵云儿有些嗔怪道。 叶辰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下了头:“没,没啊,我不是在赶路吗?” 朵云儿主动靠了过来:“我有那么可怕吗?” “你不可怕,一点都不可怕。”叶辰此刻就像个犯了错的小孩。 朵云儿这才笑了起来:“那我好看吗?” “啊?”叶辰没想到朵云儿会这么问,他抬头望向朵云儿,月光下,朵云儿那原本就很是美丽的脸更加的动人了。 叶辰轻轻地点了点头,朵云儿说道:“叶辰,你愿意娶我吗?” 朵云儿一下子没了矜持,很直白的问叶辰,叶辰听了心里一震,有如撞鹿。 “我,我,我……”叶辰一连说了三个我字,却半天都没有下文。 朵云儿的心里有些难过,她以为叶辰要拒绝她,作为一个女人这样主动的表白原本就已经很难得了,不知道她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再要是被叶辰给拒绝了,那她的面子往哪儿搁啊?谁知道叶辰突然又挤出几个字:“我当然想了,可是我什么都没有。” 朵云儿这才重新露出了笑容,她笑得很开心:“你觉得我想和你在一起是图你什么吗?我是苗家的人,看重的是感情,是你这个人,而不是别的什么。” 叶辰认真地点了点头:“我愿意,不过我可不能跟着你留在苗疆。” 朵云儿哪能不明白叶辰的心意:“我知道你放不下你的先生,要跟着他一起,我想好了,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这幸福来得太快,弄得叶辰都感觉有些不真实。 朵云儿就比他爽直与大胆,她迅速地在叶辰的脸上亲了一下,然后害羞地往前奔跑。 叶辰先是愣在了原地,似乎是在回味着朵云儿的那个吻,当听到朵云儿在前面催促他快走的时候才回过神来追了上去。 “一会进了村子你得一切都听我的,不许冲动,知道了吗?”当距离李冒村不到五里路的时候朵云儿拉着叶辰的胳膊轻声说道。 叶辰点点头:“我晓得的,我不会惊动他们。” 朵云儿说道:“先生说了,一定要先搞清楚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这才是关键。” 说话间两人就到了村外,从大路进去是肯定不行的,只能绕行一旁的山道。 朵云儿虽然是苗疆出身,只是李冒村她确实还是第一次来,好在她熟悉这边的房屋建筑的风格,知道哪儿可能有路。 朵云儿和叶辰终于找到了一条可以通往村里的路,只是那儿也有人把守着,两个村民打扮的年轻人。 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多钟了,那两个村民看着也有些犯困,一个杵着支长枪在那儿打瞌睡,另一个则靠在一棵大树上,点了一个旱烟锅子。 他嗑了两口烟,拍拍身边的那个打瞌睡的:“醒醒,精神点,族长可是说了,这几天我们一定要保持警惕,不要让外人摸进来了,否则上面的人怪罪下来我们可吃不消。” 那个打瞌睡的经他这一折腾,也醒了过来,他一下子跳了起来:“啊,谁来了,在哪里?”敢情这小子才从梦中醒来。 抽烟的那男子说道:“谁都没来,但指不定人家不会来。” “你吓死了我,以后能不能别吓人,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朵云儿和叶辰对望了一眼,原本以为这两人只要一起都打起瞌睡来他们就可以从容地进村了,谁知道连原先睡着的都让那家伙给弄醒来了,看来他们要潜入村子还得费些手脚呢。 朵云儿说道:“这件事情就看我的了,你耐心地在这儿等着吧。” 叶辰按说是不想让朵云儿出手的,在他看来这种事情他该是自己搞定。 第561章 神秘小芳 最后还是朵云儿出手了,她那一手绝活不用可就浪费了。 她只是让那两个人自然地昏睡过去,也不会让他们真睡了,这种事情对她而言就是小菜。 “他们不会有什么事吧?”叶辰还是有些担心。 朵云儿笑着说道:“放心吧,他们死不了,就是睡一觉醒来就没事的。” 两人向着村子里去了,这村子叶辰来过一次,对于村子里的情况他还是多少知道一些。 往左手边走,大约五分钟就会到李平的家。 叶辰和许可还在人家的家里吃过一顿饭呢。 当然,给叶辰印象最深的还是李平的那个老婆,小芳。 他现在似乎有些明白了,那女人为什么总是对他有那么一种敌意。 不只是那个女人,就是李平母子的热情好客多半也是装出来的。 人家根本就不想接待自己,甚至还盼望着自己别给他们找麻烦。 “走吧,我们去那边。” 叶辰还是决心先去挖一下李平家,看看李平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李平是不是也和日本人有所勾结。 叶辰又说道:“那边是李家的祠堂,平日里几乎不怎么用,只是有什么重大的事情才会召集村里的男人们聚到一起商议。” “那我们就在那儿休息吧,在这村里我们也得有个本身之所。”朵云儿说。 叶辰原本就是这个意思,既然朵云儿提出了,他是不会反对的。 “然后呢?”祠堂是可以暂时让我们有个歇脚的地方,可是那儿大多供奉着李氏宗亲的牌位呢,而且他们来的目的本就不是来歇脚的,他们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躲在祠堂里面怎么行? 两人进了祠堂,只是休息了片刻,朵云儿说道:“你知道族长家在哪儿吗?想要探听消息那儿我们是不能放过的。” 叶辰摇摇头,进了村他就到过祠堂,再就是李平的家。 朵云儿没想到他竟然也是对村子一无所知,苦笑了一下:“那怎么办?” 叶辰想了想:“我们可以去找李平,那应该是一个晓事的人。” 朵云儿有些犹豫不决,她并不认识李平,只是听叶辰说过和许可在村子里的经历。 朵云儿说道:“万一这个李平把我们给卖了怎么办?” 叶辰不说话了,这种可能性还真不是没有,可是如果不找个人问问,他们怎么能够找到族长的家呢? 朵云儿也知道是这个理,她说道:“行,那就找他问问,如果他不老实就杀了他。” 朵云儿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做大事的时候他是根本不会去拘那些小节的。 叶辰点点头,也只能这样,如果李平要出卖他们的话就会坏了大事。 而且现在的李冒村,很可能每个人都是他们的敌人,他们甚至可以说是身处于龙潭虎穴,再没有一点杀伐决断那真的很要命的。 打定了主意,他们便悄悄向着李平家那边去。 李平家的院门紧紧关闭,屋里也是熄了灯的。 朵云儿和李平正想翻过院墙却听到了院子里有细微的声响,若不是二人都是习武之人根本就听不见那响动。 二人忙躲到了院门的两边,听那响动,似乎有人要出来。 只是那人似乎也害惊动了屋里的人,所以才这般的蹑手蹑脚。 院门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人来,先是四下里看了看,然后小心地把那院门轻轻掩上。 淡淡的月光,让叶辰看清了出来那人的模样,竟是李平的媳妇小芳。 小芳并没有发现叶辰他们,她向着村子南边走了。 朵云儿轻声问叶辰:“要不要跟上去看看?” 叶辰也很是好奇,深更半夜的这个小芳到底要去哪儿,难不成她背着李平在外面有人?应该不会吧,李冒村几乎全是李家的人,一个大宗族,真要发生点什么事情根本纸就包不住火,妇人失德失贞乃是大事,小芳真敢玩火么? 假如不是这么回事,那么她是去哪儿呢?她身上也藏着秘密吗? 想想还真有这样的可能,在李平家的时候小芳对许可和自己表现出来的那种敌意应该是有原因的,这个世上可是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与无缘无故的恨。 她对自己的敌意会不会与她的秘密有关系,叶辰不得而知,但他却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去看个究竟。 对朵云儿点了点头,两人在暗中跟上了小芳。 反正就算小芳没有什么秘密,她也该知道村长族长的住处的,实在不行就抓她问问。 村南的一个矮房子里,一个男人正焦急地走来走去。 他听到了门被推开的声音,忙停下了脚步,走到了门边。 进来的人是小芳。 “怎么才来?”男子带着埋怨的口气。 小芳说道:“我得等他睡熟了才敢出来,那件事情办得怎么样?” 外面的叶辰和朵云儿静静听着屋里两人的对话,从窗上的影子里判断着他们的动作。 男子把一样东西递给小芳:“办妥了,这是你要的东西。” 小芳接过那东西:“你一定要和他们打好招呼,行动之前要小心保密!” 男子说道:“他们都晓得的,我只是担心他们都没有经历过大阵仗,这万一……” 小芳咬着牙:“不管怎么样,一定不能让他们得逞,不能让他们把李冒村给毁了。对了,那个李海回来了吗?” “已经回来了,老爹盯着的,要不要先把他给抓起来?”男子问道。 小芳摇摇头:“别惊动他们,否则鱼儿就不会上钩了。” 男子说道:“其实我们应该等等的,毕竟我们势单力薄。” “可是等他们来已经晚了,不管怎么说我们都要拼一把,不能让他们把鬼社给毁了。” 男子还是有些担心:“要是冥王怪罪下来怎么办?这次我们可是调集了大半的力量,你要知道,这一役如果我们输了,那么想要重新夺回鬼社就更不可能了。” 小芳眯缝着眼睛:“我们就是在为了挽救鬼社,身为鬼差,既然知道了这件事情,那就是责无旁贷的。” “但对方倚仗的是日本人,就连整个李冒村都已经被他们控制住了,在村里动手我们根本就没有胜算的。” 屋外的叶辰和朵云儿此刻的心里都是无比的震惊,男子和小芳的对话他们都听见了,听小芳的口气,好像她与那男子都是鬼社的鬼差,莫非他们是四大鬼差的其二吗? 不可能啊! 黎俊江那边来的消息,说他们也遇到了鬼差,可是人家那本事可是出神入化了,这两个要真是鬼差自己二人在暗处跟踪他们怎么可能没有察觉? 还有,小芳若真是个高手又怎么可能逃过许可的眼睛。 正思忖着,便听到屋里小芳的声音:“二位,听了半天了,外面风冷,进来坐坐吧。” 原来人家早就发现他们了。 二人对望了一眼,既然已经暴露了行藏倒不如大大方方的面对,大不了就打一场呗,至少对方在这儿也是见不得光的,他们同样不敢声张。 叶辰和朵云儿从容地进了屋,屋里除了小芳还有一个年近五十的男子,长相有些凶恶,特别是他那酒糟鼻特别的显眼。 小芳看到了叶辰,皱了下眉头:“是你?” 叶辰笑道:“小芳嫂子,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 男子问小芳:“他们是谁?” 小芳说道:“他就是我和你说过的,白天来村子的那两个人之一,能够成为李冒村贵客的人,你觉得会是什么人?” 男子冷笑:“一定和日本人有瓜葛吧,否则怎么可能成为李冒村的座上宾。” 也不怪小芳,许可和叶辰在李平家并没有再提他们进李冒村的原因,小芳只知道是族长安排李平接待的贵客,如何贵她还真不清楚。 叶辰淡淡地说道:“你们是老鬼社的人?”叶辰也大致知道一些鬼社的事,四大鬼差就是老鬼社的人,刚才在门口听到他们是鬼差,那他们应该就是老鬼社的人了。 男子和小芳的脸色都微微一变,男子说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竟然知道老鬼社!” 叶辰说道:“我们是什么人不重要,我倒是想问你们,你们与新鬼社和日本人是不是一伙的?”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小芳问道。 叶辰的回答很简单:“你们若与他们是一伙的,那我们就是敌人,如果不是,那么我们很有可能成为朋友。” 小芳笑了,笑容中再着不屑:“就凭你们有什么资格做我们的朋友?”她虽然没有回答叶辰的话,但却已经给出了答案。 男子却多了几分心眼:“小兄弟,能告诉我你们的来历吗?” 叶辰说道:“我叫叶辰,这位是我的朋友朵云儿。” 男子在脑子里搜索着二人的信息,只是叶辰与朵云儿并不是什么名角儿,他又怎么会认识? “叶兄弟是做什么的?”他还在试探。 叶辰说道:“我是个侦探,私家侦探。” 小芳有些弄不明白了,男子为什么要和叶辰他们废话,在她看来叶辰和朵云儿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只要出手分分钟就能够搞定。 不过她该庆幸自己没有冲动,就算她和那男子的功夫再高,面对朵云儿也同样的没有一点胜算。 第562章 巫毒神婆 “侦探?”男子的双眼盯着叶辰,像是生怕他在说谎一般。 叶辰说道:“是的,而且我们侦探社可是出了名的,前一关的国宝案你有听说吗?就是我们家先生给破的,虽然我们侦探社在魔都,可是在整个华夏我们先生都是很有名气的。” “你们家先生是姓许么,单名一个可字。”男子来了兴趣。 小芳说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白天和他一块的那个男人就叫许可。” 男子的眼里带着异彩:“真是许可?” 叶辰得意地说道:“那还有假?” 朵云儿一脸的戒备,她轻轻扯了下叶辰的衣袖,生怕叶辰言多必失。 男子看出了朵云儿的谨慎,他笑道:“小姑娘莫怕,我没有恶意。” 男子望向小芳:“你久居乡野,外面的事情很多你都不知道,这个许可还真是个人物,也算是条汉子,假如有他施以援手,我们的事情成功率就更高了。” 不只是小芳,就连叶辰和朵云儿也听得一头的雾水。 男子也不管他们的诧异:“许先生在什么地方,我想见见他。” 叶辰犹豫了一下,男子说道:“我是真心希望能够得到许先生的帮助。” 叶辰这才把自己与许可在离开李冒村的遭遇说了一遍,甚至连川岛芳子那一段也没有隐瞒:“先生领着人去送那些孩子回音寨去了,把孩子送到就会赶到这儿来与我们会合。” 男子愣了愣:“音寨?就算他们走得快也得三天才能够回来,唉,看来是指望不上了。” 朵云儿问道:“到底是什么事,能够告诉我们吗?” 叶辰说道:“是啊,虽然先生不在,但最迟明天一早我们还有人会赶到这儿来。” 叶辰说的是程德东他们,虽然人不算多,但可都是精英。 男子用眼神与小芳沟通了一下,像是在商量着是不是该把他们的事情告诉叶辰和朵云儿。 小芳最终点了下头,男子才说道:“刚才你问我们是不是老鬼社的人,没错,我们确实就是老鬼社的人,只是很久以前鬼社经历了一场巨变,老鬼社就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新鬼社,其实说白了,那些人与鬼社根本毫无关系,只是披了鬼社的外衣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叶辰说道:“那新鬼社到底都是些什么人?” 男子回答道:“我想应该是日本黑龙会的人,要知道鬼社在华夏也是一大帮且有着很多的信徒,他们夺下鬼社,看重的是鬼社的名头,更看重的是鬼社的人脉。他们想利用这两大优势来行见不得人的坏事。” 黑龙会!叶辰怎么可能不知道黑龙会是什么样的存在,那可是小日本军方的一个外围组织,以黑帮的形式存在,军方不方便做的事情,都是由他们代劳。 只是叶辰没有想到,现在的鬼社竟然会被黑龙会掌控着。 “所以我们的目的就是要夺回鬼社!”男子恨恨地说。 “现在的鬼社还有多少老鬼社的人?”叶辰问道。 小芳叹了口气:“为数不算少,只是这些人都已经沦为了日本人的走狗。” “那冥王呢?我可是听说现在的鬼社也有冥王。” 男子冷笑:“他们那冥王怎么可能是真的?真正的冥王……” 他还没说完小芳便瞪了他一眼,他忙闭上了嘴。 把鬼社的事情和叶辰他们说说倒也没有什么,但透露冥王的行踪那就不对了。 俗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可是防人之心却不可无。 男子尴尬地笑了笑。 叶辰说道:“你们的计划是什么,我们该怎么帮你们。” 男子说道:“明天中午有村里会有一场祭祀,地点便在李家祠堂。日本人是肯定会来参加的,还有新鬼社的冥王说不定也会来,他会带着新鬼社的一些头领一道。我的意思很简单,就是要把他们给留下,如果留不下的话,那么就把他们给灭了!” 朵云儿问他们有多少人,小芳和男子又对视了一眼,男子这才说道:“加上我们有六个人。不过我们的人都是好手。我真正担心的是那些日本人,我听说日本人也来了很多的忍者,如果那些忍者真如传说中的那么厉害,我们的行动很可能就会失败。” 川岛芳子是带来了很多上忍的,这一点许可已经证实了,男子他们一共六个人,在李冒村要想成事,那还真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假如你们能够拖住那些日本人,那么剩下的我们自己可以搞定。” 朵云儿笑了:“你们打的倒是一手好算盘,明明知道日本人才是最难应付的你们便把这块硬骨头给留给我们。” 男子的神情有些不好意思。 小芳说道:“你们也可以拒绝的。” 叶辰叹息道:“我们为什么要拒绝?好,日本人那边交给我们。” 叶辰答应他们并不是头脑发热,他也清醒地认识到这件事情已经不只是鬼社的事情了,说它关系到整个华夏也不为过。 就算是许可在这儿,也一定会答应他们的合作要求的。 “只是有一点我必须说明,明天动手,这个时间我怕有些仓促了。” 叶辰觉得还是等许可他们回来再动手更加的稳妥。 小芳说道:“明天的祭祀是一个机会,错过了,下次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朵云儿却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别看明天是最好的机会,但是一次失败的行动意味着什么你们想过了吗?” 朵云儿也是个心思敏捷的人,她考虑问题要远得多。 小芳和男子都让她说中了心思,正如刚才男子说的,这次行动若是失败了,那么一来旧鬼社的实力会受到极大的打击,二来此番打草惊蛇,下次想要再对他们下手就很难再有机会了。 小芳轻声说道:“你的意思是我们先不忙行动?” 朵云儿“嗯”了一声。 小芳说道:“那之后呢,我们又将作何打算?”她有些不甘心,这件事情他们谋划了很久,她也是好容易才说服了自己的同伴。 男子说道:“这位姑娘说得没错,我们这次的行动其实并没有多少的胜算,时间上也仓促了,依我看,还是等等吧。”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我就怕再等下去他们已经成了气候。”小芳的神色有些无奈。 叶辰说道:“等先生来,他一定有办法。” 小芳问道:“你是说那个许可?” 叶辰点点头:“对,先生的武功智慧都是一等一的,我想他一定会有办法。” 男子和朵云儿也一齐点头,小芳想了一会,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那好吧,黑煞,你通知大家,行动取消。” 男子说道:“好,我即刻就去通知。” “二位,那在许先生来之前你们有什么打算?”小芳问叶辰他们。 叶辰苦笑:“原本我们是想在祠堂藏身的,现在看来是不太可能了。” “你们进村是不是想要查点什么?”男子问。 叶辰把他们进村的目的说了一遍,小芳说那样的话他们大可放心的离开村子,在村外找个地方先安顿下来,村里有她即可。 “黑煞,你带他们从密道出村吧,这两天你也别再来了。有什么事情我会差人去找你的,另外,你再试着联系一下冥王,看看他们什么时候能到。” 黑煞领着叶辰和朵云儿离开了村子之后就和二人分开了,他要去通知他的手下人,取消明天的行动。 他告诉叶辰和朵云儿不远处的安之山下有个山洞,那儿可以暂时安身。 安之山距离村子也就是两里的路程,叶辰和朵云儿很快就找到了黑煞说的那个山洞。 “真没想到,李平的媳妇竟然会是鬼差!”叶辰坐在了一堆稻草上,感慨地说道。 朵云儿说:“这不奇怪,许大哥不是说过么,鬼社最初并不是一个很紧密的组织,而是由一些江湖术士结党而成,鬼社的人遍布大江南北,李冒村有他们的人也很正常。” “可是先生怎么就没有看出这个小芳的本事呢?我也没有看出。” 朵云儿淡淡地说道:“她或许真没有任何的功夫,但一定是个巫毒的行家。” “啊?”叶辰吓了一跳。 他不知道朵云儿是怎么得到这样的结论的。 朵云儿说道:“她的身上有淡淡的药香,而有几味药我是闻出来了,都是些剧毒,而她能够恭为旧鬼社的鬼差,旧鬼社都是由江湖术士构成,她显然不是术士,那么她一定是个神婆什么的,会玩毒的神婆,或许她的本事还不在我之下。” 叶辰倒吸了一口凉气:“白天在她家里吃的那顿饭,若是她想要我和先生的命的话……” 朵云儿笑道:“倘若她想要你们的命的话,你们早就已经死了。” 叶辰瘪着嘴:“你是没看到她当时对我和先生那个样子,就像是恨到了骨子里。现在想来真是后怕,幸好当时她没起杀心。” 朵云儿说道:“很可能当时她以为你们是坏人,她不是说了吗?能够进李冒村,被奉为上宾的人除了小鬼子的人再没别人了。偏偏你和许大哥享受了上宾的待遇,换作是谁都会这么想的。” 叶辰想想还真是那么回事。 “也不知道程大哥他们什么时候到,要不我们也别在这儿躲着了,去迎迎他们。” 第563章 展示实力 “前面就是王屋山了。”黎俊江指着不远处说道。 颜萍扭头望向白舞燕:“那老头说的就是这儿吗?” 白舞燕点头说道:“是的,他说山腰有一个农庄,就在农庄后院的那个枯井下的墙上有个机关。” 颜萍笑道:“这一路上来根本就没感觉到任何的危险,看来那老头是让人给吓破了胆了。” 黎俊江却不是这么看:“以那老头的本事,你觉得有人能够吓得了他么?” 颜萍愣了愣,黎俊江继续说道:“我们现在平安无事也许是因为那些小鬼全都躲在暗处,如若我们拿到了东西就说不定了。” 颜萍此刻已经明白了黎俊江的意思,人家没有冒出来,那是想要以逸待劳呢。 “那老头来找我们你以为他就没有被山南的那帮人给盯上吗?他也知道自己会被盯上的,但他却并不在意,因为那些人对于他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再说了,来取东西的人不是他,是我们,危险不危险他可不在意。” 白舞燕嘟起了嘴:“这怪老头可真不够意思,他就不怕我们撒手不管了?” 黎俊江苦笑:“你会那么做吗?” 白舞燕一下子就没有了脾气,她还真不可能放下这事不管。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再说了,之前虽说是她救了那老头,可若不是那老头,他们三人很可能就已经死在山南了。 所以老头托她做的事情她自然会去做的。 颜萍说道:“俊江,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因为混得熟悉了,颜萍对黎俊江的称呼也变了。 加上她知道白舞燕的心思,也有意接近大家的关系,帮白舞燕一把。 黎俊江想了想说道:“到了地方我们别着急下手,先看看再说。我想一旦我们不动,对方一定就会坐不住的。” 颜萍微微点了点头:“等那些人自己冒出来,先解决掉了他们,然后我们再取出那东西来。就算还有隐藏在暗处的宵小,那也就不足为惧了。” 白舞燕却问道:“可是我们要在那儿呆多久啊?我可是答应了他的,必须在半月内送到咸阳去。现在满打满算也只有十天的时间,从这儿到咸阳就算坐火车那也需要四天,而且从山里去火车站又得赶上一天的路。” 颜萍白了她一眼:“你啊,真是关心则乱啊,只要到了县城,我们弄辆车子有那么难吗?” 白舞燕做了个鬼脸。 三人说话间就到了王屋山。 那农庄已经破落,早就没有人住了。 黎俊江动手打扫出一间屋子:“好了,你们就住在这屋里吧,我在外面守着。” “那怎么行?”白舞燕关切地说。 黎俊江笑着说:“有什么不行的,别忘记了,我是江湖人,又是杀手,早就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颜萍说道:“那好吧,就辛苦你了。小白,你看看我们的食物够吃多久?” “三天。”白舞燕回答。 黎俊江说那就已经够了,他先出去看看弄些水和柴来,怕晚上冷。 待黎俊江离开后,白舞燕说道:“颜姐,我们应该多叫些人来的,我怕……” 颜萍摆了摆手:“不用,再说了,就算是我们自己的人也不能够完全信任。” “颜姐,我觉得你变了,以前你不会怀疑自己人的。”白舞燕说道。 颜萍的脸色微微一变:“经历了这么多,我已经看明白了,就算是我们自己人,有几个真正能够守住自己的信仰的。” 白舞燕点点头:“我不懂什么信仰,只是跟着颜姐你,我也看得多了,特别是金陵的那些高官,国难当头的时候他们都在做什么?都在发国难财呢。只顾着自己的利益,哪里会管那些老百姓的死活。姐,有时候我就在想,我们做的这些有意义吗?我们到底是为了什么。” 颜萍轻轻叹了口气:“是啊,我们到底是为了什么。” 黎俊江回来了,他把水袋装满了水,又找来了一些柴禾。 “现在才是正午,你们先吃点东西好好休息一下吧,我估计今晚会有客人来的。” 黔州西疆,李冒村外的安之山下那个洞里。 程德东他们已经到了,是叶辰和朵云儿把他们给接到洞里来的。 程德东等人在南邑没有任何的收获,在接到许可他们的电话前,他就隐隐猜到,或许目标是在许可这边。 叶辰把事情的始末大致地说了一遍,程德东听完后说道:“鬼差?看来鬼社的纷争并没有停止,这是好事,不管怎么说旧鬼社还算是正派,如果新鬼社真是日本黑龙会在作怪,我们必须把他们给彻底铲除!” 赵锋说道:“之前我就说了,日本亡我之心不死,可是上面却说日本人拿了东三省就不会再觊觎华夏了,我真不知道上面的那些人到底在想些什么。现在看来,日本人早就已经提前布局,真是狼子野心!” 范和平说道:“他们想什么?想怎么发财呗!” 肖炎淡淡地说:“想着怎么剿共,打内战。” 伍国章则小心地说:“我说几个哥哥,小心隔墙有耳,别忘记了我们的身份。” 赵锋他们给了伍国章一个白眼。 叶辰说道:“老实说,我要是你们就不会再替这样的当局卖命,你们在前面拼死拼活的,他们却在后面数着钞票。” 程德东长长地叹了口气:“谢天谢地,那些孩子总算是找到了,不然苗疆还得乱上一阵子,别看那些苗人之前暂时平静下来了,但也只是暂时的,孩子的事情就像个定时炸弹,倘若日本人再用孩子去威胁他们,同样的事情还会重演第二遍的。” 朵云儿说道:“所以我们一定要粉碎日本人的阴谋。” 叶辰也用力地点了点头。 范和平说道:“要不我们调军队来,把李冒村给掀了!” 伍国章也是这个意思,在他们看来只要把李冒村的危机解决了,日本人就闹腾不起来。 程德东却说道:“川岛芳子之流好办,他们见不得光,他们在西疆做的这一切也都拿不上台面。可是黑龙会那帮人呢?他们可都是在暗处的,还批了鬼社的外壳,想要拿掉他们不容易,这些人如果还要在苗疆兴风作浪,那可是最大的隐患!” 赵锋点了下头:“没错,程先生说的在理。” 程德东说最好的办法就是帮旧鬼社夺回鬼社的控制权,借他们的手铲除黑龙会的那帮人。 “可是旧鬼社那些人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东西。”范和平说道。 朵云儿说:“至少他们也是华夏人,至少他们做人做事还有他们的底线。” “今晚赵锋、叶辰和云儿姑娘,你们三个再探一下李冒村。” 对于程德东的安排叶辰有些不明白,他说小芳已经说了,他们会盯着村里的,自己等人还有必要再进村去吗? 见叶辰这副模样,程德东说道:“合作归合作,但不能完全相信他们的话,你与他们之间也是萍水相逢,谁知道他们的话是不是有水分。” 叶辰听了觉得也有几分道理。 “可惜了,今天李家的祭祀我们没法去看,这是一个最好的机会,应该能够让我们看到日本人在西疆的真正实力。”程德东叹了口气。 范和平却不以为然:“小日本可不会那么笨,会把自己的实力全都暴露出来。” 程德东看了范和平一眼:“你以为李家祭祀只是祭祀那么简单么?” 范和平愣了愣:“不然呢?” 程德东冷笑:“你应该也听叶辰他们说过了,其实村子里的人并不齐心,各自有自己的想法,也有不甘心让日本人摆布的。原本日本人还靠着强硬压制着,可是前些日子我们在苗疆闹了那么一出,日本人损失了一个联队的兵,这就让很多有心人会去想,原来日本人也不是不能战胜的,这么一来,他们在西疆好容易建立起来的根基就会动摇。” 程德东不愧是个智者,老谋深算,把如今西疆的情势分析得头头是道。 “所以在这个时候,作为原本就被日本人控制住的李冒村对于日本人来说就更加重要了,如果我没有猜错,李冒村便是日本人在这儿设立的一个据点,假如这个据点真的让人给挑了,他们在西疆的布局就付诸东流了。” 这回范和平是听明白了:“所以李家的祭祀是假,日本人想要在这个时候再度立威是真,所以这一次日本人会展示他们所有的实力,对不对?” 程德东点头微笑:“老实说,如果照我看今天是最好下手的时机,可惜我们的人手太少了,若是许可在,那么就有些胜算了。” “如果我这边能调集人手呢?再加上鬼社的人!”赵锋说。 程德东摇摇头:“来不及了,鬼社那边已经取消了行动,你这边就算能够调集到人,一来一回,你觉得还能够赶得上李家的祭祀么?” 赵锋算算时间,还真是赶不上了。 他说道:“可惜了。” 程德东说道:“云儿姑娘说得也没错,我们不打没把握的仗,他们也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只要我们到时候控制住了李冒村,到时候不信逼不出这些小日本。这两天我们就静静地等着吧,等许可回来我们再作计较。” 大家都没有异议,程德东又做了安排,每晚都要让人潜入村子里去,他说唯有这样他们才能够掌握村里的真实情况,不能把希望全都寄托在旧鬼社人的身上。 第564章 蛐蛐叫了 天渐渐黑了下来,黎俊江为颜萍和白舞燕点上了蜡烛。 黎俊江常年行走江湖,经验自然丰富,他的包裹里很多必须品,这蜡烛也是上山前在县城里买的。 “你不用呆在外面,反正现在也还早,进来大家说说话,打发一下无聊的时间。” 黎俊江没有拒绝,在凳子上坐下来。 白舞燕轻咳一声:“我原本以为你会答应让青鸾姑娘跟着来呢。” 黎俊江的神情有些尴尬,他没想到白舞燕又扯到了青鸾的身上。 青鸾还真想跟着他们一起来的,她只是微微提了一下,可是黎俊江拒绝了,他说豫北那边很多事情得靠他们白莲教帮手,青鸾现在可是白莲教真正的掌教,虽说她只是圣姑之职,但由于她是老教主的女儿,而教内自费思迁犯了事,就没有了教主,她这个圣姑就成了话事人。 虽说教里还有几大长老,可是他们大多不怎么管事,除了青慕云。 “小白,你别老是这样,一个女人的心胸一定要宽广,否则你会把喜欢你的男人给吓跑的,俊江,你说是不是?”颜萍这话看似在教导白舞燕,但也是在试探黎俊江。 黎俊江嘿嘿一笑:“其实你们想多了,我和青姑娘并没有什么。” 白舞燕指着黎俊江的心口:“你敢摸着你的良心说你一点都不喜欢她吗?她那么漂亮,那么善解人意。” 黎俊江眯起了眼睛,像是真在想这个问题。 白舞燕的脸上有一抹失望的神色,颜萍叹息着摇了摇头,白舞燕也太心急了,再说黎俊江无论是不是真对青鸾有那么一点意思,至少他们之间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这就黎俊江都还没有真正做出选择呢。 白舞燕倘若真的要这样胡搅蛮缠的话,很可能会引起黎俊江的反感。 好在白舞燕见好就收:“好了,逗你的呢,看你这样子,没意思。” 黎俊江心里长长地松了口气,他确实无数次想过自己到底喜欢谁,许可也和他说过,白舞燕是个不错的女孩,只是他觉得白舞燕是调查科的人,对于当局的这些特务组织他可是没有半分的好感,所以对白舞燕的感情他也没有那么轻易能够接受。 至于说青鸾,他确实有好感,但仅仅是好感,要说喜爱还真谈不上。 他觉得自己和青鸾也不是一路人,他虽然是江湖人出身,但他喜欢独来独往,青鸾的身后可是整个白莲教。 他母亲说过,会道门都没有什么好人,甚至还告诫过他一定要离那些人远一点。 所以别看黎俊江这些日子一直和青鸾在一起,却保持着距离,并没有半分的逾越。 颜萍说道:“我们上了山,也不知道许可那边怎么样了,上次和他们联系,说是苗疆出了大事,唉,真不知道这个鬼社到底是什么玩意,怎么就尽搞出这些麻烦的事情来呢!” 黎俊江也很担心许可他们的安全,他说道:“我们赶紧把这边的事情给结束了,然后赶到黔州去看看吧。” 颜萍摇摇头:“恐怕我们这边的事情也不是那么容易了结的,不管怎么样,山南我是一定要碰的。” 白舞燕没想到颜萍会这么坚定地要去动山南,她担心地说道:“姐,黎大哥说过,山南之所以能够成其为今天的气候,如果没有上面的人撑腰是不可能的,你就不怕这么一来很可能会得罪了上面?” 颜萍咬着牙:“那又怎么样,不把那毒瘤给除了,迟早会成为华夏的一个大祸害。” 黎俊江倒是很赞成颜萍的想法:“就我们现在掌握的情况来看,山南与日本人也有着莫大的关系,无论是那个伪衙门还是那些鬼社的人,都是日本人在后面扶持呢。上面的人敢睁只眼闭只眼,说不定就是得了日本人的好处。” 白舞燕瞪了黎俊江一眼:“你倒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 黎俊江委屈地说道:“我可不光是看热闹,不需要我做什么我一定全力以赴。” 三人聊着聊着,竟然就到了十点多钟。 外面传来了两声蛐蛐的叫声,屋里的三人都不说话了。 黎俊江站了起来,冲着颜萍和白舞燕笑笑,用手指了指外面,那意思是他先出去看看,让二人自己小心。 黎俊江的耳朵很尖,他一听就听出那蛐蛐的叫声虽然很像,但却是人在捣鬼。 因为他还听到了细微的脚步声,他甚至还从那脚步声中听出了对方一共是三个人。 这三个人的身手不弱,气息也很是平稳。 他们一定是冲着那老头留下的东西来的。 只是这几人此刻并不清楚黎俊江他们是不是已经拿到了东西,他们听到屋里三人的谈笑心想黎俊江他们肯定是把东西取到手了,否则哪会有那说笑的心思。 于是他们按捺不住了,准备行动。 两声蛐蛐叫之后三人就已经掩到了门边,正好在这个时候黎俊江打开了门。 三人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因为黎俊江开门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一点的声响。 三人还没有看清楚黎俊江的样子,却已经看到了一道寒光。 那是黎俊江的唐刀划过的寒光。 只见那寒光一闪,就有一人倒了下去。 接着就听到刀剑碰撞发出的声音,还有火花,那锋刃交织出来的火花。 黎俊江拿的是唐刀,而这三人拿的是倭刀,只是三人已经死了一个,被黎俊江骤然偷袭一刀毙命。 黎俊江的刀法确实让他们产生了一种惧怕,他们也拿是剑道的行家了,可是刚才黎俊江杀死他们同伴的那一刀他们甚至根本就看不出是怎么出手的。 在他们的眼中,心里,只有那一道寒光。 其实他们也都是高手,倘若不是因为黎俊江突然出手解决掉了他们的一个同伴他们三人联手还真能够与黎俊江对抗的,现在他们少了一个人,而且他们已经让黎俊江给震住了,所以他们的剑法就显得有些乱了。 高手过招,有时候气势很重要,气势泄了,那么整个局势也就失去了。 这两人虽然全力想要击杀黎俊江,可是黎俊江却给他们莫大的压力,黎俊江手里的那柄唐刀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车轮,要把他们给碾压碎一般。 这三人一直都跟在黎俊江他们后面不远的地方,在之前他们也一直都是自信满满的。 虽说他们也听说过黎俊江曾经击杀了柳生家的高人,但他们向来看不起柳生家的剑术,因为柳生家的家主曾经在一次切磋中输给了他们的师父。 于是他们就觉得自己比柳生家的高手更厉害,哪怕是见到柳生家的人他们也自觉得比人家高上一截。 可惜他们的自信并不能够帮他们挽回败局,接着又有一个人被黎俊江给斩杀了。 原本白舞燕还在替黎俊江担心,颜萍轻轻握着她的手,告诉她黎俊江能够应付。 看到黎俊江倾刻间就杀死了两个,她才放下心来。 黎俊江没有对第三个下狠手,而是击落了他手里的倭刀,用唐刀的刀背把他打翻在了地上。他要留下一个活口,他要问问对方到底来了多少人,想要做什么。 “说吧,你们到底是什么?”黎俊江的刀就抵在他的咽喉。 “八格,要杀就杀,要剐就剐,我是不会说的。”这王八蛋倒还有几分骨气。 黎俊江淡淡地说道:“看你这样子是想求死喽?” 这家伙当然是个小日本。 他骄傲地抬起头来,脸上带着笑容叫了声“天皇万岁”,那样子就像是能够为他们大日本天皇去死是一种荣耀。 黎俊江叹了口气:“死固然容易,可是你觉得我会让你死吗?你知道有一种痛苦叫什么吗?” 黎俊江还没有说完,白舞燕的声音就从屋里传出来:“叫要生不得,要死不能!这一点我们可是行家,把他交给我吧。” 黎俊江苦笑着摇摇头,他当然知道特务部门对待这样的强硬者有他们的一套。 白舞燕把那家伙提到了一个空房间里,关上了门。 颜萍靠在门边,望着黎俊江:“估计还会有人来的。” 黎俊江点了点头,他的心里很清楚,这三个只是小角色,投石问路来的。 弄不好接下来还会有大鱼。 “他们若是一起来的话,我们还不知道能不能抗得住。”颜萍苦笑了一下。 黎俊江淡淡地说:“假如他们一拥而上,你们找机会逃走,我断后。”见颜萍想说什么,黎俊江又说道:“你们不用担心我,我不是送死,我比任何人都惜命,让你们先走是因为我比你们更懂得如何死里逃生。” 说到这儿,他笑笑:“别忘记了,我曾经是一名杀手,优秀的杀手。” 颜萍也笑了,她相信黎俊江的话,她说道:“好的,我记下了。” “不过我想他们是不太可能一起上的,因为他们并不确实我们是不是已经拿到东西了,如果我们拿到了东西,他们可以那么做,如果我们没拿到东西,最后又顽抗到底,他们最多就只能杀了我们却不得不空手而回,杀我们对于他们来说意义不大,他们真正在意的是那个东西。” 黎俊江分析得很有道理,颜萍问道:“那你猜猜会是什么?” 黎俊江想也没想:“估计是冥王鬼牌。” 第565章 老黎发威 “冥王鬼牌?可是这些人却不是鬼社的人,而是日本人!”白舞燕不解地说道。 黎俊江淡淡地说道:“那就说明鬼社和日本人有勾结,又或者鬼社已经被日本人给完全控制了。就像山南县,看似三股势力,其实都有着日本人的影子。” “早知道我就找些帮手来了。”颜萍有些懊悔地说道。 黎俊江安慰她:“对方虽然人手不少,可却不见得会有真正的高手,就刚才那样的货色,再来一打也不是我们的对手。所以你们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我们不会有事的。” 白舞燕恨恨地说道:“那个老家伙也真是的,这不是把我们给坑了吗?要我看干脆我们就什么都不管了,拍拍屁股走人!” 颜萍白了白舞燕一眼,这个小白什么都好,就是头脑过于简单了。 他们现在可是骑在虎背上,岂是想下来就能下来的? “走?往哪走?如果他们认定那玩意就在我们的手上,无论我们走到哪都会有大麻烦。” 白舞燕冷笑:“我还真不信了,只要进了城,我们就能够得到调查科的帮助,我不相信他们敢明目张胆的和调查科硬来。” “小白,你的意思我们把东西交给调查科吗?”颜萍问道。 白舞燕愣了一下:“不是啊!” 黎俊江说道:“既然你不想把东西交给调查科,那么你凭什么让调查科卷入这件事情?你总得给调查科一个交待吧?” 白舞燕哑然了。 颜萍说道:“所以我们只能继续把这件事情做完,而且小白,你是应该过那老头的,不管他是不是真把我们坑了我们都必须要完成他的所托,所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颜萍望向隔壁那间房,呶了呶嘴:“你把那家伙怎么样了?” 白舞燕回答道:“杀了,这样的人留着就是后患。” “可惜,这只是个小喽啰,知道的事情并不多。”颜萍叹了口气。 黎俊江说道:“他提到的那个人倒是有几分来头,我曾经听说那是日本有名的浪人,据说他十四岁的时候就已经名扬岛国了,十九岁便敢于挑战五大门阀,且无败迹。最可怕的是他与人比武都是生死相搏,死在他剑下的人可以说不计其数。” 白舞燕瞪大了眼睛:“那你还说他们没有真正的高手。” 黎俊江冷笑一下,不无嘲讽地说道:“日本就巴掌大的地方,就算他在日本算个人物,但到我华夏也算不得什么,柳生家的高手在日本不也是被奉若神明吗?那又怎么样?我杀了一个,先生也杀了一个,而且都没有超过三招。” 颜萍说即便是这样也不能大意。 “我还是那句话,如果对方真的很厉害,你们一定要想办法逃出去,我给你们断后。” 这一点颜萍和白舞燕倒是再没有争议。 看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四十了,黎俊江说道:“要不现在我们就先把东西给取出来吧。” 颜萍望向黎俊江,见他一脸的轻松,但她却知道,黎俊江应该是听到那个叫三浦新的家伙也来了才会提出先把东西取出来,怕的就是万一应对不了好让自己和小白带着东西逃跑。 因为之前黎俊江可是信心满满,说是把这些给打发再取东西的。 不过她却没有说出来,她也不想小白担心。 三人到了后院的那口进旁。 “小白,你下去!”颜萍让白舞燕下去取东西,白舞燕也不犹豫,抓住了井绳就下去,颜萍慢慢地放着井绳。 黎俊江静静地在一旁抽着烟,但他的注意力却留意着四周。 他相信现在暗处一定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的,只是现在对方不一定会动手,可一旦白舞燕把东西取出来那就说不定了。 黎俊江的心里其实也不太有把握能够对付这帮日本人,自己虽然厉害,可老话不是说,双拳难挡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吗? 若是对方只是刀剑相拼倒也罢了,可谁知道他们会不会躲在暗处放冷枪?那才是最要命的。一个人再厉害,也挡不了子弹,一枪要是打在要害,再好的身手也同样会一命呜呼。 所以黎俊江的心里还是很忐忑的。 只是他不能让这种恐惧的感受传染给两个女人,他暗暗下了决心,如果真的有危险,拼了死也一定要让颜萍和白舞燕突围出去。 “你好像有些紧张。”颜萍的声音很轻,只有黎俊江能够听到,井里的白舞燕是听不见的。 黎俊江苦笑道:“这都让你给看出来了。” 颜萍叹息道:“你以为我也像小白一样,什么都不去想?这一次的对手很厉害,你没有把握能够战胜,所以才会提出现在把东西给取出来。” 黎俊江没有说话。 颜萍又说道:“我担心小白上来的那一刻便是对方群起而攻的时机。” “所以一旦对方出手,那么你们就要想办法突围出去,不用管我,我虽然不一定能够战胜他们,但若是我想逃,他们同样拿我没有一点的办法。一会我只能帮你们拖住他们十几二十分钟,所以时间对于你们来说很宝贵,颜科长,小白这个人很容易感情用事,我就怕到时候她不愿意走,你得多费心。” 颜萍的目光望向枯井:“小白对你的感情我想你应该能够感觉得到,之前你和青鸾的事情她就很不愉快,俊江,不是我说你,青鸾不适合你,别的不说,就说她的身份吧,白莲教的圣姑,又是现在白莲教真正的话事人,她不可能扔得下那一大摊子,而你呢,也不可能投身白莲教对吧?小白就不一样,为了你她愿意做任何的事情,而且我也不想她继续呆在调查科,那儿不适合她,她应该过一点简单的生活。” 黎俊江轻咳了一声,感情这事儿他还真是没有想清楚。 他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这件事情我会好好考虑的,现在先把眼前的难关给度过了再说吧。” 井里小白叫了一声,那是让他们把她给弄出来。 颜萍和黎俊江摇着轱辘把她给拉了上来。 “东西取到了?”颜萍问道,白舞燕点点头,扬了扬手里的一个小盒子。 颜萍接过来打开一看,然后望向黎俊江:“真让我们说中了。” 原来那小盒子里装着的正是冥王鬼牌。 就在这个时候几条人影落在了后院。 “哈哈哈哈,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为首一人大声笑道,他说着蹩脚的华夏语。 颜萍把盒子放到了身上,三人望着围住他们的七个黑衣蒙面人。 黎俊江打量了一下领头的:“你是三浦新?” 那黑衣人愣了一下:“你竟然知道三浦君?”不过他也不以为意:“就你们还不值得我们三浦君亲自出马,乖乖地把东西交出来我留你们一个全尸。” 这黑衣人很是张狂,颜萍和白舞燕气得脸都白了,黎俊江却笑了起来:“原来你不是三浦新?那就好办了!”他话音刚落,只见寒光一闪,他提着唐刀就向着这个嚣张的黑衣人攻去。 那人显然没有想到黎俊江会这样突然发难,他的台词还没有说完呢。 不过他的反应倒也还快,退后一步,手里的武士刀向上想要架住黎俊江的劈斩之势。 可黎俊江这一招根本就是虚招,他真正的目标却是那人左右两边的黑衣人。 两刀,一左一右在那两人的咽喉划拉出一道口,鲜血喷向了半空。 两个黑衣人就倒了下来。 黎俊江出手就是杀招,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别说是那几个日本人,就是颜萍和白舞燕都呆住了。她们是见过黎俊江出招的,只是哪一次都不如现在这次,从黎俊江拔刀冲上前去到两个黑衣人倒下也就是眨眼的功夫,前后不会超过五秒。 只是黎俊江的攻势并没有停下来,他的唐刀又刺穿了旁边一个正在发呆的黑衣人的胸膛。 待这些黑衣蒙面人反应过来的时候,黎俊江已经逼迫了那个领头的,斜起一刀从那人的肋间上挑。 那人是有些本事的,他已经看清楚了自己跟黎俊江的实力悬殊,他一味的闪躲,等待同伴的救援,只是他带来的六个人一下子让黎俊江给杀了三个,另外三个已经如同惊弓之鸟,甚至还没有从黎俊江单方面的杀戮之中惊醒过来,哪里会想到睛前来帮自己的老大? 对于黎俊江手中的那柄唐刀,他们可是产生了深深的惧怕。 老黎发威还真不是盖的。 “八格,给我杀啊!” 那领头的有些招架不住了,手下再不出手的话他很可能就会成为黎俊江刀下的亡魂。 偏偏颜萍和白舞燕先动了起来,两人直接就攻向了还呆在一旁的三个黑衣人。 那三个黑衣人这下回过神来了,提刀就和颜萍他们拼命。 别看颜萍和白舞燕,身手虽说一般,对付这样的小喽啰却是绰绰有余,虽说是二对三,也把那三人给缠得脱不开身。 就只听得黎俊江那边一声惨叫,那领头的被黎俊江一刀给劈在了头上,立刻就断了气。 黎俊江回身来到了颜萍他们这边,黎俊江出手可不像颜萍和白舞燕,两个女人虽说是调查科出来的,却算不上心狠手辣。 黎俊江就不一样了,他是杀手出身,可没有太多的悲悯之心,对待敌人他永远都像秋风扫落叶一般,瞬间,三个黑衣人也倒下了,对方的七个人无一存活。 第566章 棋逢对手 “啪啪啪!”鼓掌的声音传来,又是几个人出现在院子里。 只不过这几个人都没有蒙面,中间一个面容清秀,皮肤白晳,眉宇间带着几分妖媚的神态,但偏偏他却是个男人。 要说这男子也算长得俊俏的,可是颜萍和白舞燕却感觉很不舒服,如果非得用什么词来形容是什么令她们有这样不舒服的感觉,那就是这个男人像个人妖。 倒是黎俊江一脸的严肃,面对着眼前的这个男子,他不但没有一点轻视与嘲讽之心,相反的,他觉得这个男不男女不女的人给他了莫大的压力。 白舞燕看到黎俊江这个样子觉得有些不解,在她看来这几个人身上根本就没有什么杀气,估计还不如刚才那一伙呢。 她却不知道,真正的高手气息都是内敛的,什么霸气侧漏啊那些人只是些半瓶响叮当的小角色。 颜萍知道这个道理,所以颜萍轻轻拉住了白舞燕,她对黎俊江刚才说的话记得很清楚。 “不愧是西南第一杀手,出手狠辣,不留余地,身手也是没得说的,我喜欢。” 男子不但长得像女人,说话的声音也和女人差不多。 黎俊江真的有些怀疑这个人到底是男还是女,莫非之前的传闻有误? “三浦新?”黎俊江吐出了三个字,一双眼睛紧紧地盯住了这个很娘的家伙。 男子微微点了点头:“你竟然知道我?” 黎俊江笑了,像是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似的:“你们日本人也不是什么硬骨头,稍微动点刑什么都说了。” 三浦新的脸色微微一变,像是想要发作,不过很快那怒气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换成了笑容:“你想激怒我?你确实差点就激怒了我。黎先生,我想你应该知道我们的来意了吧?其实吧,如果一开始你们就老实的把东西给交出来,或许我还会考虑放你们一条生路,可是你们的胆子也太大了,大日本帝国的武士你们也敢杀!” 他咳了一声:“这样你们就怪不得我了,东西我们要,你们的小命我也要。” 说着他只是抬了抬手,和他一道的三个黑衣人便向着黎俊江他们来了。 黎俊江突然大喝一声:“走!” 颜萍一直都在准备着,听到黎俊江这声暴喝,马上拉着白舞燕向着后门那边逃去。 白舞燕有些不忍心抛下黎俊江独自应对,可是颜萍却说道:“小白,不许任性,我们不走,大家都会死在这儿,只有我们赶紧脱险他才有机会逃走。” 白舞燕听了颜萍这话不敢再坚持,她也很清楚,颜萍说得没错,自己若留下来非但帮不了黎俊江的忙,很可能还会成为他的累赘。 颜萍和白舞燕都拔出了枪,她们相信后门应该也有人守着的,要冲出去说不得会有一场血拼。 而这边黎俊江已经和那三个黑衣人交上手了。 乍一交手黎俊江便感觉出来了,这三个黑衣人与刚才那一帮根本就高了好几个档次。 若是论单打独斗,这三人没有一个能够是自己的对手,可自己以一对三一时间也根本没有任何的胜算。 黎俊江的目光斜向三浦新,他最担心的就是三浦新会亲自向颜萍她们出手,他一点都不怀疑三浦新的能力,三浦新若是想要截下颜萍她们并不是什么难事。 不过三浦新却没有动,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他仿佛早已经胜券在握了。 果然后门方向传来了打斗声,还有枪声。 人那枪声判断,开枪的应该是颜萍他们,这枪声并不是小日本“王八盒子”的声音。 黎俊江不敢再拖了,必须尽快解决掉面前的这三个人。 “你们退下!”那男子出声道,黎俊江面前的三个对手一下子都退了下去,黎俊江没有了目标。 “你们去截住那两个女人,只要你们抓住他们,我就把她们赏给你们了。” 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喜色,看来这三人也是色中饿狼。 黎俊江的心里一凛,颜萍她们绝对不会是这三人的对手,要是让他们去的话,那么那两个女人就危险了。 就在三人想要离开的时候黎俊江开枪了,他右手唐刀,左手去多了一把手枪。 他接连开了两枪,三人倒下了两人,他的枪法很好,他对于自己的枪法和自己的刀法一样的自信。 三浦新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黎俊江会实然掏出枪来从后面开枪,在他们想来黎俊江是个人物,应该是面对面光明正大的拼杀的主,怎么会在后面放黑枪。 偏偏黎俊江还就放了,他还想开第三枪,三浦新便对他出手了,剩下的那个黑衣人把两个同伴拉到了一边,眼里也喷着火,捏紧了拳头,就好像要把黎俊江撕了一般。 “你背后开枪,不配做一名武士。”三浦新咬牙对黎俊江说道。 黎俊江冷笑:“我武你妈啊,你是练武练傻了吧?你真以为我们这是在公平比武吗?你姥姥的,一直用车轮战来找老子的麻烦,你要真拿自己当一盘菜,有本事我们俩单挑!” 黎俊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他,说话可是一点都不文雅,也不和他说什么风度。 三浦新的刀出鞘了,他的目光中带着凌厉的杀气,黎俊江没想到一个人的杀气会这样的强烈,此刻的三浦新就你一台战车,能够碾压一切的战车。 此刻在三浦新的眼里,或许一切都是渺小的,所有的生命都是蝼蚁。 黎俊江自己也有过这样的感觉,就好像自己就是这个世界的主宰者,可以决定天下苍生的死活。 可是现在这样的气势并不在自己的身上,而是在对方的身上。 “你还在这儿做什么,去,一定要把那两个女人给带回来。” 黑衣人用一种怨毒的眼神剜了黎俊江一眼,应声去了。 三浦新眯缝着眼睛望着黎俊江:“他们都跟了我很多年,你竟然把他们都杀了。” 黎俊江淡淡地说道:“我对付自己的敌人从不手软。” 三浦新气极反笑:“好,那就让我来领教一下你这个西南第一杀手到底有多厉害吧。” 其实之前三浦新没有露面就是想在暗中偷看黎俊江的功夫到底厉害到什么程度,他可是没少听人提起过这个西南第一杀手,原本在他看来黎俊江很可能就是那种没有真材实料,沽名钓誉的人。 不过当看到黎俊江两次出手对那些黑衣人都是一击必杀之后,对于黎俊江他有了新的认识,这绝对不是一个轻易就能够战胜的对手,他甚至不能确定黎俊江刚才那场杀戮的表演是不是已经展示了他全部的实力。 假如没有,那么这个对手就太可怕了。 三浦新在日本可没少与高手过招,死在自己手上的高手也数不胜数,但从来没有一个像黎俊江这样让他的心里没有一点的把握。 三浦新的剑出鞘了,这柄剑也其他的剑不一样,这柄剑浑身都是黑的,哪怕在黑夜里也不会有一点的光芒。 但它却有着森森的寒气。 黎俊江退后两步,也紧紧地握住了自己的唐刀。 这两个人都是当今的高手,这一战还不知道谁胜谁负呢。 黎俊江不得不谨慎,高手过招,有时候只是些微的疏忽就很可能会要了命。 此刻黎俊江已经顾不得颜萍和白舞燕了,他必要要拖住三浦新,假如让三浦新抽开身,那么颜萍和白舞燕的下场就会很惨。 三浦新也很是慎重,别看他不公不母,不阴不阳的样子,但这并不影响他是一个绝世的高手。他能够经历大大小小无数次的抹杀还屹立不倒,那是他踩在对手的尸体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他也从来没有感觉到这样的压力,他亲眼看到了黎俊江对那些黑衣人的秒杀,黎俊江的刀法可以说已经出神入化。 三浦新自问也是使刀的行家,他在看着黎俊江出刀的时候不只一次在问自己,如果是自己能够像黎俊江那样做到出招如行云流水吗?秒杀他可以做到,但要出招一点都不拖泥带水的话他还真没有这样把握。 他觉得自己在这一点上就已经落下乘。 不过他打心里还是不耻黎俊江这样的“高手”的,他是个武士,骨子里有着武士的荣耀,他认为一个武士怎么着也不应该在背后出手,特别是开枪。 三浦新不屑于用枪,他觉得一个武士就应该专注于武学,枪那玩意是懦夫才会用的。 “还等什么,出手吧!”黎俊江冷冷地说。 三浦新没有动,脸上浮现出笑容:“你想让我先露出破绽,你知道,以我们这样的实力,谁先动,谁就会露出破绽。” 黎俊江叹了口气,微微摇摇头:“你想得太多了,总不成怕露出破绽就不打了吧?我愿意你也不愿意不是?” 黎俊江根本就不等他的回答,一边说着一边向着三浦新扑了过去,既然三浦新不出招,那他就先来吧,反正这一战根本就是不可避免的。 三浦新叫了一声:“好!”他这一声赞的是黎俊江的勇气与胆识,还有他的刀法。 黎俊江先出招了,可是并没有如三浦新想的那样,黎俊江并没有露出什么破绽,倒是他的刀风让三浦新有两分的畏惧,不敢迎其锋芒。 第567章 杀出重围 这些黑衣人还是低估了颜萍和白舞燕的战斗力,这两个女人并不如他们相像的那样弱不禁风,相反她们是母老虎,咬起人来一点都不留情的。 颜萍和白舞燕已经杀出了一条路来,她们的身上也受了点伤,只是没有伤到筋骨,并不影响她们的行动,只是偶尔会感觉到钻心的疼痛。 “颜姐,小心!”见一个黑衣人的刀差点落到了颜萍的肩上,白舞燕出声提醒着。 颜萍就势往一边转了半个身子躲了过去,抬手就给了那个黑衣人一枪。 她们可不管那么多,不会和这些黑衣人讲什么江湖规矩,用什么冷兵器呢,危机的时刻逮什么就用什么。 一道人影落到了二人的面前,拦住了她们的去路。 这人她们是认识的,就是刚才跟在三浦新身边的其中一个。 她们并不知道三浦新身边的三个高手就只剩下这一个了,不过她们从这人脸上的神情却看出来来者不善,仿佛很想置她们于死地。 白舞燕举起枪来,但还没来得及抠动扳机,那枪就被人家一刀给震落到了地上。 颜萍的动作算是快的,也同样被对方砸飞了枪。 “你们华夏人卑鄙的很,只敢暗中开冷枪下黑手!”这人恨恨地说道,他是又想到了他的那两个同伴,那两个人就是让黎俊江从颓开枪给射杀的。 颜萍和白舞燕的心里都大吃一惊,看来对方的本事远在二人之上,现在手里没有了枪,打又打不过人家,完了! 颜萍拉着白舞燕:“跑!” 可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那个黑衣人根本就如同鬼魅一般,他们不管往哪跑他都能够及时地把二人给死死地咬住。 白舞燕长出一口气:“姐,我不能再跑了,也跑不动了,要不这样吧,我来拖住他,你先跑。必须有个人把东西给带出去,我们不能都死在这儿。” 颜萍瞪了她一眼:“什么死不死的,只要我们小心应对他还要不了我们的命,只要坚持很可能会有奇迹发生。” 颜萍所说的奇迹就是希望黎俊江那边能够赶紧战胜了三浦新,那样就能够腾出手来对付这个黑衣高手了。她最不舒服的就是这个黑衣人看着她和白舞燕时的那种眼神,仿佛她们什么都没有穿地站在他的面前一样。 “颜姐,你说黎大哥能够应付得了那个小日本吗?” 颜萍没想到她们都已经死到临头了白舞燕想的还是黎俊江的安危,也不知道黎俊江这小子上辈子修了多少福报啊。 “放心吧,他一定可以的。” “喂,你们赶紧把东西拿出来,我可以让你们死得很舒服。”那黑衣人猥亵地望着颜萍和白舞燕,手里却举起了他的倭刀。 颜萍和白舞燕早就已经各自捡了一把日本武士刀防身,此刻那黑衣人既然想要动手了,两人也就无所畏惧,白舞燕也挺刀刺向那黑衣人的腹部,而颜萍的招式更毒直接朝着黑衣人下面最脆弱的地方削去,她这是想让人家成为一个真正的太监呢。 黑衣人心里很是吃惊,没想到两个女人配合得这么默契,他实在不能在这两个女人的面前跌份的。 于是他大喝一声,一记秋风扫片,那刀锋就冲着两个女人去。 不过他还是事先避开了两个女人的合击。 好在此刻院外剩下的黑衣人已经不多,他们并没有一窝蜂的上来,估计他们是看到了那个黑衣人,有那个黑衣人在还有什么事情是摆不平的呢? 这个人可是三浦新的手下,每天都跟在他的身边的,对于剑道的领悟根本就不是其他的人可以相提并论的。 院子里,黎俊江与三浦新对上了,两人的招式都很有套路,一招接一招,一环套一环。 这样的比试可不是寻常人都能够看到了,刀光剑影,寒气森森,可两人每一招都像是想要了对方的命。 只是他们彼此都知道,就算能够寻到破绽杀了对方那也应该是百回合以上的事情了。 此刻不只是黎俊江就是三浦新的心里也隐隐有些担心,这样纠缠下去可不是什么好事啊,他若不能速战速决的话那么自己很可能就会倒在对方的刀下。 黎俊江的心里很是郁闷,他也不想打持久战,他已经杀了两场了,真要打持久战对于他而言有百弊而无一利。 两柄刀又碰到了一起,擦出了火花。 三浦新的黑色长刀钢火很好,几次这样的硬拼他的长刀连边都不曾卷一点。 “你的实力已经超乎了我的相像,我一直以为我再也不会遇到相当的对手,你确实有资格与我一战。” 三浦新有些后悔了,如果一开始他就领着所有的人一窝蜂的把这三个人给拿下也不会有这样的事情。 他太不相信黎俊江这个西南第一杀手的名头了,更重重的是三浦新是一个痴于武学的人,他想在黑暗中看清楚了黎俊江的本事,然后和黎俊江来一场公平的比武。 只是他却没想到,他与黎俊江根本不可能有公平的比试,因为一开始他就用上了车轮战,车轮战术也的克消耗掉了黎俊江不少的体力。 “你觉得你那两个同伴跑得了吗?外面已经被我们给团团围住了。”三浦新自己都没想到他也会对黎俊江攻心,他一直都不屑在比试的过程中搞这些小动作,可是此刻他已经顾不上了。 他与黎俊江至少已经打了七、八分钟,两人都没能够对对方造成任何的伤害,所以他只能攻心,让黎俊江慌乱,只有那样黎俊江才会真正露出破绽。 他一定要杀了黎俊江,留下这么一个强大的对手那就等于自己以后都要随时睁着眼睛睡觉。 只是黎俊江根本就不上他的当,觉着应对。 他不是不担心颜萍和白舞燕的安危,而是他根本就已经顾不上了。 现在最要紧地就是把这个三浦新给干翻了才能够去救颜萍她们。 “老实说,我挺不喜欢你这个人的,不男不女,整个就是一个人妖,知道我的同伴怎么说的吗?看到你这样的人很倒胃口,差点就把隔夜的饭给吐出来了。” 黎俊江此刻也在想着激怒他,黎俊江也需要找到三浦新的命门所在。 三浦新一记顺劈斩,齐着黎俊江的腰间来。 黎俊江躲过去了,他举起刀又准备来第二次。 不过他已经没有机会了,同样的招式他用第一次的时候黎俊江还会躲闪,但用第二次的时候黎俊江就已经找到了他的破绽,那就是在他的肋间,刀一举起,腰际就露出破绽来,那是三浦新视线的一个盲区,他根本就看不到自己的肋间。 所以黎俊江出刀了,他的刀锋走得很刁,人斜斜地窜出一步,唐刀直锋向着三浦新的腰间戳去,自下往上,由右胸肋间插入,刀尖自左胸口斜出,刀上已经满是鲜血。 三浦新能够看到从心口冒出的那个满是鲜血的刀尖,他瞪大了眼睛,他怎么也不相信自己会被黎俊江给捅了一刀,而且这一刀直接就要了他的命。 此刻三浦新的嘴角也溢出了血来,眼球开始慢慢地翻出了白眼仁。 他跪了下去,手上的刀也掉落到了地上。 黎俊江从容地抽出了自己的唐刀,以一种鄙夷的口吻说道:“你确实是个高手,只是你搞错了撒野的地方,更找错了撒野的对象!” 说罢他冲向了后院。 颜萍和白舞燕让三浦新的那个手下和几个黑衣人合围,险象环生,而颜萍则是身上已经中了好几刀,白舞燕要好一些。 两个女人的心里都有些绝望了,但就在这个时候黎俊江出现了。 黎俊江下手根本就没有活口,硬生生给她们杀出了一条血路来。 三浦新的那个手下竟然扔下同伴逃了,在他看来黎俊江就是一个杀神,看到黎俊江出来他就已经想到了,三浦新已经死了,以三浦新的身手都成了黎俊江的刀下鬼,自己算个屁啊! 可怜那些小喽啰,让黎俊江一顿切,就像是切瓜一样。 很快他们便冲了出去,向着山下的路狂奔。 那些黑衣人最终还是没有再追来,他们已经让黎俊江给杀得胆寒。 三人确定后面没有追兵,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白舞燕关切地问颜萍:“颜姐,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不要紧吧?” 颜萍摇了摇头:“没事,还挺得住,你呢?” 白舞燕咬着牙:“我也还好。” “你们就别死撑着了,我们得马上赶到镇上去,把你们身上的伤给好好处理一下,不然伤口会发炎的,那就要命了。” 好在两个女人都还走得动,没多久他们就到了镇上,找了一家小医馆,让大夫给两个女人处理伤口。然后又找了一家旅店住下来,洗把热水脸儿,再吃点热乎的填饱肚子。 已经很晚了,还是店老板给他们下了几碗面。 “这次多亏了你,要不然我们估计早就已经挂掉了。”颜萍一边吃着一边对黎俊江说道。 黎俊江说道:“说这些做什么?我们原本就是一路的,我怎么可能让你们有危险。” 白舞燕说道:“黎大哥,你那刀法真厉害,有空的时候教教我?” 黎俊江笑了:“现在谁还愿意学这个,枪多方便啊。” 第568章 怀疑颜萍 许可他们安全地把孩子送到了两面山,他并没有在那儿逗留,让洪斌留下负责和游击队把孩子送去音寨,他直接就领着封家兄弟折回了李冒村。 程德东心细,这两天他一直都让赵锋手下的兄弟们留人在许可他们回来的路上等候,待许可他们回来就把他们领到那个山洞去。 许可和程德东两人在林子里慢慢地走着。 “老实说,我们错过了一个好时机。”程德东还是有些后悔,前天下午村子里搞祭祀的时候是最好的下手机会。 许可笑着说道:“若是有把握,我想程大哥你是不可能看着这样的机会白白错过的。既然没有把握,那就算不得好时机,你说对吗?” 程德东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许可竟然会安慰他。 许可点上支烟:“一则我们的人手毕竟不多,真要贸然行动的话很可能会得不偿失。二则对于那个小芳和黑煞,我们也不能全信,所以没有轻易出手是对的。” 程德东其实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听许可一说倒也释然多了。 “老黎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许可又问道。 程德东摇摇头:“昨天我让赵锋回了趟县城,和家里联系了一下。叶姑娘说老黎他们两天前打过一个电话回去,说是他们要上王屋山取点东西,然后把东西送到咸阳去。不过老黎说这件事情可能会很危险。” 许可眯缝着眼睛:“是鬼社的那个鬼差老头让他们去取的,送到咸阳去给另一个鬼差。” “你说他们取的东西会是什么?”程德东问道。 许可叹了口气:“我倒是希望自己猜错了,不然的话他们这一路还真是危机四伏。他们去取的很可能就是当初鬼社让我们查的那个冥王鬼牌,找我们的应该是新鬼社的人。” 程德东说他也是这么想的,如果是这样,那么黎俊江他们就被卷入了新老鬼社的一场纷争之中。 许可则想得更远一些。 “程大哥,这两天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许可的眉头紧皱。 程德东问道:“什么问题?”见许可这个样子,程德东的心里也是一惊,他和许可相交的时间也不短了,还很少看到许可这样的,许可不轻易把眉头皱得这么紧的,除非是心里有着难事儿。 许可说道:“我突然有一种感觉,老黎他们去豫北之后发生的一切就像是有人事先布置好的一样。” 程德东有些不解:“怎么说?” “老黎去豫北,颜萍与白舞燕被掳到山南,老黎去救人,白舞燕误打误撞便救了那神秘老头,神秘老头让他们去取东西送往咸阳,这一切就像是有一只大手在幕后操控着,不是吗?” 程德东没有说话,他在慢慢品味着许可的话。 许可说道:“我们为什么要让老黎去豫北省?” 程德东回答道:“因为颜萍说鬼社的人曾经在豫西北活跃,鬼社的人劫走了鲵阿依,逼着我们替他们找到冥王鬼牌,我们想要找到鬼牌就只能先让黎俊江去豫北碰碰运气。” 许可微微点了下头:“而我们对于鬼社的了解大多也缘于颜萍的叙说,因为她说过她的父亲就曾经是鬼社的人,对于鬼社的事情她要比任何人都熟悉。” 程德东“嗯”了一声,没有插话。 “接着颜萍和白舞燕也去了豫北,她们与黎俊江才会合便被掳去了山南,黎俊江自然是要救他们了,偏偏这个时候就出现了一个庞哲,断魂刀庞哲,在他的帮助下黎俊江他们顺利地就进入了鬼社在山南的那个地牢。” 许可的语速很慢,他尽可能的给程德东留下思考的空间。 “颜萍和白舞燕关的那个地牢里又正巧还关押了一个前鬼社的鬼差,原本以黎俊江他们的实力很难闯出地牢的,可是白舞燕却做了一件事,她放出了那个鬼差,也就是我们说的那个神秘老头。而对方对那神秘老头很是忌惮,在老头的帮助下,黎俊江他们才得已全身而退。” 程德东说道:“是的,所以你认为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可是如果白舞燕不把那老头放出来的话,结局就变了,或许真的只是一个偶然。” 许可摇了摇头:“我不相信这样的偶然,从对方对那老头的忌惮程度来看,他们根本就不应该把颜萍和白舞燕二人与他关在一处,程大哥,现在我们来做一个假设,假如这个老头的身份没有任何的问题,真是旧鬼社的四大鬼差之一的话,新鬼社的人为什么不除掉他?他那身手已经恐怖到逆天了,任谁都不会愿意留下这样的一个后患。” 程德东说道:“因为他们想要从他的身上掏出那件东西,也就是我们猜测的冥王鬼牌,在我看来那玩意不会仅仅是鬼社冥王的象征,很可能它还藏着某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对!”程德东的想法与许可相符合。 许可笑道:“这么重要的一个人是不是应该单独关押在某个更为隐蔽的地方,而不是让人那么容易便找到的地牢?” 程德东没有说话,他承认许可说的没错。 “不过程大哥你确实说中了这个局中的关键,那就是白舞燕会在关键的时候把他给救了。白舞燕这个人我还是了解的,其实她是一个相对单纯且心地也很善良的姑娘,她当时或许是想到既然能够逃脱,何不把那老头也放了,在她看来只是一个顺势的举动,偏偏就是她无意的一个举动就走活了一盘棋。” 程德东叹了口气:“老弟,你是不是对颜萍已经产生了怀疑?” 许可的脸上阴晴不定,从他的内心而言他是不想怀疑颜萍的,毕竟与颜萍有过这许多的经历,彼此之间也算建立了很深厚的感情。可偏偏这两天他细想着这段时间来的种种过往,他又不得不对颜萍有所怀疑。 许可轻声说道:“我怀疑她与山南有关系,她们被绑到山南关到那个地牢也并不是偶然,而是精心设计与策划的。目的就是希望能够博取那个怪老头的信任,拿到冥王鬼牌。” 程德东却觉得不一定:“老弟,你别忘记了,这其中还有一个不能确定的因素,那就是怪老头会不会真的相信她们,就算是相信也不一定会把冥王鬼牌在什么地方告诉他们吧?以那怪老头的身手,既然已经脱困,那么他大可自己去取那冥王鬼牌,为什么还要假手他人呢?” 这回是许可被问住了。 程德东又说道:“除非颜萍与那怪老头是一伙的,那么之前的问题又出来了,既然对方对怪老头如此的重视,怎么又不把他单独关押到一处秘密的所在,我说啊老弟你一定是想多了。” 许可一下子也说不出话来,程德东提出的这两个问题确实没错。 自己还真把这一点给算漏了,难道真是自己多心了吗? 不!许可坚持着自己的想法,颜萍一定有问题,只是整个事件中他还有没能够想明白的事情。程德东拍拍许可的肩膀:“老弟,别想那么多了,现在我们的处境容不得我们对自己人的猜忌。” 许可苦笑,他也不想这样,他同样希望自己的这班队友都没有问题。 可是他却不得不去想。 那怪老头为什么会相信颜萍他们?为什么他自己不去取冥王鬼牌而要让白舞燕去呢? 仅仅说是信任是不可能的,短短的时间内那怪老头根本就不可能对她们产生多大的信任,那么很可能是那怪老头并不方便出面,又或者他真的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好了,先不说他们的事了,现在他们没有消息,我们着急也没有办法,还是先说说我们眼前吧,你们也回来了,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你可是又和川岛芳子照上面了,你三番五次地坏她的好事,她该恨你入骨了,迟早她会杀了你的。” 许可耸了耸肩膀:“谁让她的运气不好,每次做坏事的时候都让我给撞上了。” “德性!”程德东笑骂着。 许可想了想说:“我准备先去会会那个小芳,假如她真的是老鬼社的鬼差,那么倒是可以联手,先把李冒村给端了,只要我们控制了李冒村,那么其他的事情就都不是事了。失去了李冒村这个阵地,这些日本人就只能夹着尾巴离开了。” 程德东愣了愣,这倒是他没想到的,之前他一直在想着怎么把这些小日本一网打尽。 “这些日本人就这么放过了?”程德东还是有些不甘心。 许可说道:“不然你想怎么样?我也想把他们都抓住,给杀了,可是程大哥,你觉得我们可以这么做吗?为什么我要让红军把那一百多号鬼子给送走,你想想,真要把这些日本人都杀了,消息不走漏还好,万一走漏了是不是就给了日本人把柄?他们正愁找不到机会向华夏开战呢。” “嗯,要战便战,我们还会怕他小鬼子?”程德东豪气涌上来。 许可说道:“我们不怕战,但我们也绝对不能让他们拿着把柄来做开战的借口,那样的话我们可就都成了国家与民族的罪人了,这场战争至少不应该是由我们挑起。” 第569章 约谈小芳 对于小芳,叶辰觉得还是可以信任的。 要知道他们现在暂驻的这个山洞也是小芳他们给找的,还让黑煞送来了一些被褥和食物。 若是人家真有什么坏心眼的话,早就对他们下手了。 不过他还是帮许可约了小芳,下午四点在村北的后山紫光崖见面。 其实许可要见小芳有两个心思,第一是确认小芳鬼差的身份,假如小芳的真是鬼差,那么第二点他就想向小芳证实山南被困那个老头到底是不是真鬼差,还有那老头为什么要假手白舞燕他们去取冥王鬼牌。 紫光崖在与安之山相邻的素山上,因每天早上日出的时候太阳光变成紫色而得名。 太阳光为什么会变成紫色许可没有考证过,他也不关心,在他看来不外乎是光学的原理发生的变化。 他静静地坐在岩石,望着远方。 时间已经过了十分钟了,那个小芳还没有来。 许可也不急,他知道小芳还是李平的媳妇,且并不受她的婆婆待见。大白天的想找个时候出来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他有耐心等,他相信小芳一定会来的。 大约四点半的时候小芳来了。 她迟到了整整半个小时。 “实在不好意思,临时有事,没能够准时到。”小芳虽说在道歉,语气却很是冰冷,听不出她的一点诚意。 许可没有回头,只是笑着说:“没事,我也才到没多久,坐吧。” 小芳犹豫了一下,便在许可旁边不远处坐下。 “我知道你的时间也宝贵,所以长话短说,你怎么能够证明你真是鬼差?” 小芳扭头看了许可一眼,摇摇头:“我无法证明。” 许可说道:“四大鬼差都有专属的鬼牌的,对吧?你的那一块上面是什么?” “无常,白无常。四大鬼差的鬼牌分别是黑白无常和牛头马面。”小芳淡淡地说道。 许可眯起了眼睛:“好,我再问你,豫北山南关押着一个神秘老头,身手很恐怖,他也说自己是鬼差,你知道这人吗?” “豫北?山南?”小芳好像很是惊讶。 许可点头道:“是的,豫北的山南县城,在那儿我的人救出了一个老头,他自称是鬼差,他还委托我的朋友去王屋山帮他取一样东西,再把这东西交到咸阳去,你知道这东西是什么吗?” 许可一连抛出了好几个问题,着实把小芳给听得晕乎乎的。 “我们四鬼差中,身手最好的是黑无常,而我是使毒的,牛头马面二人,一个负责组织联络鬼社的其他成员,另一个则负责社内事务的组织策划,当然,我们四人在冥王身边还有保护冥王的职责,不过冥王根本就用不着我们的保护,假如冥王自己都保护不了自己的话,加上我们四个也不会管什么用。” 许可的心里一惊:“你这么说来冥王的身手不是更加厉害?” 小芳点点头:“可是自从上次鬼社那些叛乱,冥王不知所踪,四鬼差也失去了联系,现如今我只和牛头有接触,对了,牛头这一两天就会到黔州来,我请他来帮着解决李冒村的问题。你说你的人在山南遇到的那个,应该是黑无常吧。” 许可说道:“那你知道他让我朋友去取的东西是什么吗?” 小芳摇了摇头。 许可说道:“冥王鬼牌。” “啊!”小芳大惊失色:“冥王鬼牌?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冥王鬼牌怎么可能在黑无常的手上呢?难道冥王……” 许可看到她的脸上带着一种真挚的悲伤。 许可明白她没说完的那半截话是什么意思,冥王鬼牌不可能在黑无常的身上,因为那是冥王自己保管的物品,一旦冥王鬼牌落到他人的手中只能意味着一件事情,那就是冥王已经死了。 许可也有些糊涂了,照小芳的话说,冥王是一个很恐怖的存在,谁能够杀得了他?可是他若是没有死那么那个怪老头又怎么可能有冥王鬼牌呢? 小芳一把拉住了许可的胳膊:“你的人在哪?他们真拿到了冥王鬼牌了?” 许可苦笑:“不知道,我们已经失去了联系,他们应该已经上了王屋山了,是不是拿到了鬼牌不清楚。对了,马面在咸阳?” 小芳说她也不清楚,那些鬼社巨变之后大家都各奔东西,这些年来他们也一直试图想要找到自己的同伴,找到冥王,可是对方却给他们制造了很多的阻力。 只要旧鬼社的人有什么动作,马上就会被发现。 “若不是这样我也不会躲到李冒村来了。”小芳叹了口气。 许可说道:“所以你与李平的夫妻也是假的?” 小芳说是的,她与李平只是名义上的夫妻,所以他们一直都没有孩子,这也是李平的母亲对她不满的原因。 “李平也是我们旧鬼社的人,只是他的身份几乎没有人知道,我躲进李冒村,就是因为能够有他给我做掩护。” 许可早就已经想到了这一点,若非李平是他们的人,她又怎么可能成为李平的“妻子”。 “有一点我很好奇,小日本怎么会选择李冒村呢?”许可问道。 小芳淡淡地说:“他们可以选择任何一个村子,当有人无偿供你吃,供你穿,还提供武器给你自保,让你既可以不劳而获又能够有安全感,你会拒绝吗?” 许可笑道:“这么说小日本选择李冒村是随机的喽?”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她说得许可一脸的茫然。 许可问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们也知道,鬼社,我是指新的鬼社也掺和着这件事情,而他们好像闻到了什么,所以才会渗透到李冒村来,或许他们也是冲着我来的吧。” 许可没有说话,小芳又继续说道:“其实我们一直怀疑鬼社的那场叛乱根本就是小日本的阴谋,而夺取鬼社的便是日本人。” 这一点许可也已经知道了:“你说得没错,我们已经得到了证实,是日本黑龙会的人。小芳姑娘,你该是鬼差中最年轻的一个吧?” 小芳笑了:“年轻?我已经四十了,不过你说得也没错,我确实是四大鬼差中最年轻的,我成为鬼差的时候只有十六岁。只是我就是这样的一张脸,从二十二岁以后几乎就没怎么变过。许先生,你好像一直都很怀疑我的鬼差身份?” 许可摆了摆手:“我并不是怀疑你,只是随便问问。有一件事情不知道你可不可以告知我实情?” 小芳扭头望着许可,许可说道:“冥王鬼牌应该不只是冥王身份的象征吧?它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什么特殊意义?” 小芳的身子微微一抖,却并不说话。 许可望着她:“是不是我猜对了?” 小芳咬着嘴唇眯着眼睛:“你说得没错,冥王鬼牌确实还有别的含义。不过我不能告诉你,这关系到我们鬼社是不是能够重新站起来。” “我明白了,那冥王鬼牌是藏宝图。” 小芳没有否认,许可叹了口气:“难怪日本人一心想要得到这个鬼牌。” 小芳说道:“日本人应该不会知道吧,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并不多,除了冥王就只有四大鬼差,另外还有个别的几个阎君,日本人想拿到鬼牌,估计就是想要让他们掌握的鬼社名正言顺!” “不见得,如果他们只想要一个社团的壳,那么你觉得鬼社会是首选吗?肯定不是,至少鬼社一直都很低调,在江湖上也没有号召力。” 许可的话让小芳的心里也不淡定了,许可说得没错,如果日本人想要个社团的壳作为掩蔽的话,鬼社确实不是首选,那么他们就是冲着那些宝藏来的了! “我们的冥王姓石,他是石达开的后人。” 小芳这么一说,许可顿时就明白了,传说石达开兵败大渡河,死在了金沙江畔。 传说石达开留下了一笔宝藏,但这宝藏却成了旷世之谜,莫非这笔宝藏的秘密就存在于冥王鬼牌之中? 小芳见许可不说话,轻声说道:“日本人觊觎的应该就是这笔宝藏了!” 许可说道:“嗯,他们要全面侵华也是需要大量的军费,现在我明白了,日本人在西疆根本就不是在搞什么布局,他们为的就是想找到你们这些鬼差,拿到那冥王鬼牌!” 许可望向小芳:“只是不知道山南那个老头到底是不是真有那鬼牌。” 小芳说道:“听你们的描述好像是黑无常,可是他并不是最后和冥王在一起的人,就算是冥王真的出了什么事那冥王鬼牌也不该是在他的手里。” “最后和冥王在一起的是谁?”许可问道。 “影子!冥王的影子!”小芳说道。 许可愣了愣:“冥王的影子?” 小芳点了点头:“冥王为自己找了一个替身,那就是他的影子,他长得和冥王很像,如果不是和冥王特别熟悉,知道冥王的脾性的话,根本就分辨不出来。” “影子的身上也有一块冥王鬼牌么?” 小芳说冥王的那个影子身上确实也有一块冥王鬼牌,不过那鬼牌却是假的。 “可惜,我没能够看到那人的样子,是不是黑无常我也不能肯定,你刚才说他的身手很厉害,你们亲眼看到他出手了么?” 许可想了想,好像黎俊江也并没有真正看到那老头出手,只是对方对他很是忌惮,许可摇了摇头。 第570章 老叫花子 小芳沉默不语。 许可轻声问道:“怎么了?” 小芳说道:“我怀疑你的朋友见到的并不是黑无常!” 许可眯起了眼睛,小芳说道:“你能不能把你朋友见到那人的情形说说。” 许可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一遍,小芳说道:“你们想过没有,假如那个人真是黑无常,他们怎么可能让你朋友和他关在一起?还有,那么容易就把他给救出来了,那么凭着黑无常的本事他自己应该也能够逃得出来。” 许可微微点了点头,小芳说的很有道理。 这一点他和程德东也曾经说起过,像黑无常那样的重要人物,怎么可能随便就关在地牢里,而且看管得并不严。 小芳又说道:“假如他不是黑无常,那么他让你朋友去做那件事情一定是有另一个目的,而且我肯定他让你朋友去拿的那个冥王鬼牌一定不是真的。” 许可问道:“那你觉得这其中会有什么阴谋?” 小芳摇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感觉有很浓的阴谋的味道,你倒是要让你的朋友小心一点了。” 许可苦笑,他倒是很想知道黎俊江那边怎么样了,可惜现在却已经联系不上了。 “他们应该上了王屋山。”许可轻轻叹了口气。 小芳说道:“不过你也别太担心了,这也只是我的猜测,事实或许并不是这样的。” 她也幽幽地叹了口气:“好了,你的问题我也回答了,现在我问你,对于李冒村的事情你准备怎么办?你们总该有什么打算吧!” 许可正色地说道:“李冒村的情况你比我们熟悉,我问你,在村里你们的人有多少?” 小芳想了想说道:“有七、八个吧,不过我不能保证都还能够信任。” 许可说道:“那么新鬼社的人又有多少?” 小芳说道:“大概有十几二十个,在村东的那所宅子里,他们在管着粮食和武器弹药,这帮人有几下子,他们刚来的时候村里的好几个壮汉不服气,最后都在他们的手底下吃了亏,也正因为这样,李冒村才会被他们控制成这样。” “族长好像和他们走得很近!”许可说道。 小芳笑了:“你错了,村长和他们走得近,族长是被逼得没有办法,为了村民的安全他不得不听从他们的。但族长的心里是很不甘的,只是他身边的人架住了他。” 许可说道:“李海应该不是个小角色吧?” 最初见到李海的时候,感觉李海就是个小角色,跟着李平一起守着入村的道路。 可是后来竟然是李海带着人把他和叶辰给堵住了。 虽然李海那伙人并不能把他们怎么样,反而给了他一个见到川岛芳子的机会,但现在看来李海应该并不只是个小喽啰那么简单。 “这伙人最初进村就是走的李海的路子,李海的父亲好像就和他们在一起。” 小芳的话让许可吃了一惊:“李海的父亲不是国军的军官吗?” 小芳冷笑:“什么国军的军官,被日本人抓住以后就变节了,只是他没有回村子,而是躲在了川岛芳子的身边。” “我明白了,那天我去见李海,李平带人来找我其实并不是族长的意思,那些人都是你们的人!”许可突然就明悟了。 小芳点点头:“没错,当时见你被李海给叫走,我就想很可能李海是想对你们下手,那天李海没想到族长会允许你们进村,他对你们是有戒备的,所以他把你叫到他家里去我就怕他对你们不利。” 许可说道:“他倒没有对我不利,只是恐吓我让我们赶紧离开李冒村。不过他却说是为了我们好,为了我们的安全起见,让我们马上离开。” 小芳哼了一声:“他们就怕有外人来识破他们的伎俩,所以才赶着你们离开。” “我们离开后,李海便带着人围堵我们,然后把我带去见了川岛芳子。” 小芳望着许可:“你若是不想让他们抓住,我想他们根本就困不住你吧?” “哦?你为什么会这么说?”许可问道。 小芳笑了笑:“黑煞知道你,他也见过你,黑煞说,他不是你的对手,其实黑煞已经很厉害了。” 许可也笑笑:“你是使毒的行家,黑煞身手也很厉害,加上村子里还有你们的人,我相信黑煞在外面也有一帮手下,其实你们若是出手,那二十几个人根本就不会是你们的对手,对吧?” 小芳抿了下嘴:“你说得确实没错,如果只是对付那二十来个新鬼社的成员我们的力量是足够了,不过么,那个日本女人也带来了不少的高手,而且之前我们收到了消息,有不少日本兵来到了西疆。” 许可知道小芳说的应该就是在苗寨被自己带人端掉的那一队日本兵,他说道:“那些日本兵已经被我们搞定了,倒是川岛芳子还带来了些什么高手我还真不知道。” 小芳说她也听说了苗寨发生的事情,正是这样她才想利用这个机会和黑煞把李冒村的问题给解决了,顺势看看能不能从那些新鬼社的人口中套出些有用的东西。 若不是碰到叶辰,他们的计划就已经实施了。 “我是这么想的,那些日本人其实根本就不足为惧,只要我们把村里的问题解决了,那么那些小日本就翻不起什么浪花。如果我猜得没错,那么李冒村是他们在西疆最后的据点。” 小芳听许可这么说,她问道:“你的意思是说,就算我们把李冒村的那伙人给治住,日本人根本就不敢出头?” 许可说道:“他们应该不敢,其实我倒是很希望他们出头,我还想好好会会他们呢。” 小芳的目光望向远方:“我听黑煞说,川岛芳子和你有过几次交手,全都是铩羽而归,或许有你在她还真不敢怎么样呢。你说吧,需要我们怎么配合?” 许可如此这般的向她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分开的时候已经是日薄西山了。 许可回到洞里,叶辰和赵锋便围了上来。 他们问许可和小芳谈妥了没有,准备怎么行动。 “我已经和小芳说好了,今晚行动,她负责通知黑煞,我们分头行动,他们的人负责挖掉隐藏在村里长老身边的钉子,然后我们的人负责拿掉村东那座大宅子里的那二十多号新鬼社的人,不过尽量留下活口。” 许可和赵锋都很是激动,程德东说:“日本人那边呢?要不要留一支人防范?” 许可摇摇头:“不用,他们不敢来。他们若是主动找上我们那最好不过了。赶紧把这儿的事情了结了我们就赶去老黎那边,反而现在是老黎那边让我有些放心不下。” 豫北的官道上,一辆马车慢悠悠地走着。 赶车的人是黎俊江,车上坐着的自然就是颜萍和白舞燕了。 “这破车,什么时候才能够到县城啊!”白舞燕埋怨道,颜萍笑笑:“你就知足吧,怎么着也比两条腿来得快吧,之前是谁说走着累的?” 突然,她们听到一声“唷!”马车停了下来,两个女人捞开了帘子,便看到路中间拦着一个叫花子。 “老板,给两个铜板让老汉去填填肚子吧。”叫花子上前来到了黎俊江的面前。 黎俊江的脸上带着微笑:“你就只要两个铜板吗?” 叫花子用力地点了点头,黎俊江却摇着头说道:“两个铜板我觉得不够,应该给你五块,三长两短!” 叫花子瞪起了眼睛:“怎么说我也是个老人家,怎么能够这么咒我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三长两短!” 黎俊江跳下马车,与叫花子面对面地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 颜萍和白舞燕警惕地掏出枪来,她们也从黎俊江与叫花子的对话中听出了火药味来。 “哈哈哈哈!”叫花子大笑起来,黎俊江一声冷笑:“老叫花子,一看你就是个高手,一个高手怎么可能会缺少那两个铜板呢?说吧,你到底是什么人,想做什么?” 老叫花子说道:“把你们手里的东西拿出来,乖乖的交给我,我老人家一发善心就把你们给放了,不然的话……”他往车上看了看,目光落到了颜萍和白舞燕的身上:“不然的话,这两个美娇娘和你的小命就不保了。” 黎俊江淡淡地说道:“你就那么自信吗?” 老叫花子说道:“我知道你是谁,黎猴子,西南第一杀手,是个狠角色。不过么,在我这儿你根本就不够看。” 黎俊江也让他激出了豪气:“是么?那我们就比试比试,看看到底是谁不够看!” 黎俊江说完就拉开了架势。 车上的颜萍却叫道:“等等!” 黎俊江这才没动,那叫花子用一种好奇的眼光望向颜萍:“女娃娃,你想干什么?” 颜萍和白舞燕也跳下了马车,颜萍说道:“不知道老人家是哪路的神仙?” 叫花子淡淡地说道:“我是哪路神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只要知道你们的生死就握在我的手上就行了。” 颜萍笑了,她的笑容很是妩媚:“老人家,这话就不对了,我们远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一开口就是生啊死的,多不吉利。”颜萍一面说着,一面举起了枪。 枪口对准了老叫花子,脸猛地一沉,冷若寒霜。 第571章 东西被劫 “女娃娃,我劝你还是不要冲动的好。”老叫花子的脸上还带着笑。 黎俊江并没有制止颜萍,只是他的心里也有些纳闷,颜菠怎么说突然拔枪了? 白舞燕冷冷地望着老叫花子,她的枪也在手中。 颜萍阴着脸说道:“说吧,你到底是什么人?” 老叫花“唉”地叹了口气,突然就一口浓痰吐了出来,直喷向颜萍。 颜萍哪里受得了这样的邋遢忙闪躲避让。 倒是黎俊江一直留意着老叫花子的动静,可是他又哪曾会想到这老家伙会这样的龌龊,他总不能去帮着颜萍挡那口痰吧? 可是就是这当口,老叫花子一下就跃到了白舞燕和颜萍的中间,双手同时夺下了两个女人手里的枪,而他的人也退到了两个女人的身后,手里的两支枪抵住了颜萍和白舞燕的后脑:“我说过,小女娃娃最好别舞刀弄枪的,这些不是你们该玩的,像你们这样的漂亮姑娘就该去学习女红。” 黎俊江、颜萍和白舞燕三人都呆住了,特别是黎俊江,他的注意力一直都在那老叫花子的身上,就算老叫花子吐了口痰也没有真正能够把他的注意力给分散了,可是老叫花子的动作如此之快却是他始料未及的。 从老叫花子吐出那口浓痰到他欺身到颜萍和白舞燕中间,夺枪,后退,用枪抵住两个女人估计也就是两个呼吸的时间,黎俊江他们三人都没能够做出任何的反应。 “有本事你就杀了我们!”颜萍大声喝道。 老叫花子笑道:“我可舍不得杀两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当然,如果你们能够把东西交出来。否则,我虽然不忍杀你们,却也能让你们生不如死。黎猴子,我劝你最好不要乱来,你救不了她们,而且你也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老叫花子很嚣张,根本就没有把黎俊江看在眼里。 不过嚣张是有嚣张的本钱的,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刚才老叫花子露的这一手已经表现出了他的实力,黎俊江自问自己也不可能在两个呼吸之间完成这一整个动作。 这老叫花子是冲着那冥王鬼牌来的,他们好容易才带着这冥王鬼牌从王屋山杀出来,经过了一场血战,怎么可能就这么心甘情愿地让别人给摘了桃子? 可是这个时候颜萍和白舞燕的生死就掌握在人家的手上,加上自己都不是别人的对手,看来要想救下两个女人只能舍弃了那个冥王鬼牌了。 不过那东西并不在自己的身上,因为这原本就是那怪老头托白舞燕的事情,所以黎俊江和颜萍就让白舞燕给揣着了。再说他们也想到了这一路有可能遇到的危险,东西放在白舞燕的身上万一真的遇到了劲敌可以让她先带着那鬼牌逃走。 只是没想到现在白舞燕和颜萍一道被人家给制住了。 “东西可以给你,可是我们也是受了别人的委托,要不这样吧,你留下个万儿,我们也好和事主交差。” “你们就叫我老叫花子吧,老实说,我自己姓甚名谁我早就已经忘记了。” 老叫花子看来并不想让他们知道自己的来头。 黎俊江冷笑道:“看你也该是在江湖上有名气有身份的人,怎么行事竟然是这样的藏头露尾?” 老叫花子哈哈大笑:“你也不必拿言语来激我,该你们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的。” 黎俊江向颜萍投去询问的目光,颜萍微微点了点头,黎俊江说道:“好,东西可以给你,但你得先放开她们!” 老叫花子摇头道:“你们先把东西给交出来我才会考虑放了她们,我这个人不是君子,所以在我看来所有的人都可能是小人,我不得不防。” “小白,把东西给他!”颜萍说道。 白舞燕有些不乐意了,要知道这东西可是他们付出了多少的艰辛才拿到的,再说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又怎么能够就这样把东西给交出去呢? 所以白舞燕有些不乐意,嘟着小嘴。 颜萍很了解白舞燕的性格,她说道:“小白,听话,东西给他吧,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假如我们连命都没有了,你想我们还能够完成那老头给我们交代的事情吗?” 其实白舞燕也不是一个不通情理的人,既然颜萍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再说什么。她慢慢地伸手进口袋里摸出了那块冥王鬼牌,往后递给了老叫花子。 老叫花子拿到手里看了一眼,微微点了下头,那眼里露出一丝复杂的感情。 “东西已经给你了,你该放了她们了吧?”黎俊江担心这老叫花子反悔,赶紧问道。老叫花子把东西给放进了怀里,又是一阵笑声,人却已经飘出了几米外,迅速地消失在了黎俊江三人的视线。 三个人都沉默了。 这一次黎俊江真正的受到了打击。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自己很厉害,可是今天在这个老叫花子的面前他才真正知道什么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别看这老叫花子已经六十开外,可是人家的速度、力量自己恐怕都无法比得上。 他在想刚才他若是一开始就和那老叫花子动手,自己是不是真的就会输给人家? 他觉得应该不一定,他后悔刚才没有试试,分个高下出来。 刚才是颜萍突然叫住了自己,不然他和那老叫花子早就动手了。 他想到这儿扭头看了一眼颜萍,颜萍为什么在那个时候叫住自己?为什么她会突然就从车里出来,制止自己与老叫花子的比试呢? 她难道就是觉得自己的手里有枪,就能够解决一切的问题了吗? 没错,枪确实是个好东西,它甚至可以说是一切武者的克星。 可是她却没有弄明白一点,枪是不是能够解决问题取决于这枪在谁的手里, 其次,这么近的距离,如果不是突然开枪,很容易给对方留下反扑的机会。 别说是那个老叫花子,这么近的距离,就算是黎俊江自己,颜萍和白舞燕的两支枪都不能给他带来威胁。 不过他只能说是能够逃走,保证自己不会让子弹给打中,但是要夺枪反制还真心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白舞燕恨恨地说道:“千万别让我知道他是谁,否则我一定要将她千刀万剐!” 颜萍也恨得咬牙切齿,在他们看来这确实是一个很大的耻辱。 只有黎俊江没有说话,他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儿,那个问题他一直就没有想明白,颜萍为什么会跳出来横插一杠,至少在那个时候自己和老叫花子只是在斗嘴,还并没有真正交手。 如果不是大家都那么相熟悉,黎俊江甚至会怀疑颜萍是不是故意在给那老叫花子创造机会,让他顺利把东西给夺走。 但再仔细一想这样的可能性似乎也不大,颜萍一直跟着自己在一起,哪里会有机会通知老叫花子拦下马车呢? 再说了,颜萍的为人他是清楚的,这个女人虽然有时候行事的手段有些极端,但总的来说她不可能是一个坏人。 “你在想什么?”颜萍见黎俊江在一旁发呆,她轻声问道。 白舞燕也紧紧地盯着黎俊江,她不知道为什么黎俊江时而会眉头紧锁。 黎俊江回过神来,他苦笑了一下:“现在东西丢了,我在想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小白可是答应人家的,把东西送到咸阳去,原本我们剩下的时间并不多了,现在又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们该怎么向人家交代?我们总不能空着两手去吧,非得挨撵出来不可。” 白舞燕也是一个没有多少脑子的人,她此刻已经零乱了,自己答应人家的事情很可能会成为了空头支票,她也是一个重承诺的人,自然是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我刚才就说了,不该把那东西给他,现在好了,拿到东西人家就跑得没了踪影,你们说,我们该怎么办啊?”白舞燕问道。 黎俊江说道:“得先找到那个老叫花子,然后把那块鬼牌给抢回来。” “怎么找?去哪找?”颜萍一连问出了两个问题,而这两个问题都问到了点子上。 他们至今连续对手到底是什么人都不知道,要让他们找到那老头要东西可真是难为他们了。 颜萍说道:“我们先在附近问问吧,看看有谁知道那老叫花子的来历,在哪儿能够找到他。” 白舞燕和黎俊江都没有再说什么,颜萍说的是唯一的办法。 只是如此一来就算他们能够找到那个老叫花子,顺利地夺回冥王鬼牌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想要在预定的时间里送到咸阳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打定主意,三人上了马车,他们得先进县城找一个落脚点。 再走不久就要要县城了,古原县。 “先找家旅店住下吧,然后再慢慢打听。”颜萍说。 黎俊江点点头:“嗯,反正也不急在一时,或许这县城里就有知道那老叫花子的人。” 住进了旅店,黎俊江便主动要求提出他先在周边打听一下,看看能不能打听到一点什么有用的线索。 他让两个女人好好休息一下,这一路来,颜萍和白舞燕没少受罪,她们在王屋山上伤得不轻,又没能够吃好睡好,他也有些于心不忍了。 第572章 权谋之术 天已经渐渐的暗了下来,许可和程德东又把行动的方案细细推敲了一遍。 在他们看来应该是万无一失了。 程德东说道:“现在的关键问题就是小芳和黑煞靠不靠得住,假如他们那边出什么问题,那么等待我们的就很可能是一个陷阱。” “我想应该不至于,他们还是有些能力的。如果担心他们会出卖我们,我想我们这两天呆在这个山洞里,他们真要搞什么小动作也不会要等到我们进村子了。”许可对小芳还是信任的,他见过小芳,从小芳与自己的谈话能够感觉得出,小芳应该没有对自己说谎。 许可把叶辰、赵锋他们给叫了过来,把行动的方案和他们说了一遍,叶辰和赵锋的任务就是带着人直捣村东的那座宅院。 而许可自己则和程德东、朵云儿、蔓莎作为机动,哪里有什么需要他们四人就扑往哪里。 这个机动小队也是程德东执意要的,因为程德东担心日本人会突然出现,毕竟这是日本人在西疆的最后据点,在程德东看来日本人不会那么轻易就把它给放弃了。 九点半钟黑煞便领着人来了,他要带着大家从秘密通道进入村子。 这条秘密通道除了他们的人,并没有其他人知道。 上次就是黑煞将叶辰和朵云儿从这个秘道出的村子。 这么重要的事情小芳和黑煞也没有隐瞒叶辰他们,这也算是他们诚意的一部分了。 “许先生,早就耳闻了你的一些事迹,今日终于有幸得见真神了。”黑煞嘿嘿笑着对许可表示了他的恭维。 这恭维很是由衷,从他与小芳曾经提起许可的时候就表现出过对许可的钦佩。 许可微微一笑:“过奖了,我做的那些原本也不得一提的,倒是你们,能够一直在西疆坚持着,难能可贵!” 黑煞叹了口气:“老实说,鬼社虽然在江湖上的名声不怎么好,可是却从来没有真正祸害过谁,可是现在这些人打着鬼社的牌子都做了什么?简直弄得乌烟瘴气。” 程德东说道:“你一直都是跟着小芳姑娘的吗?” 黑煞点点头,他告诉程德东和许可,他原本在鬼社就属于小芳这一支,每个鬼差的手下都有一支属于他们自己的力量,人数虽然不是很多,但却是鬼差的左右手一般。 “黑煞,我很好奇,是什么支撑着你们在西疆坚持同新鬼社的人抗争的?”程德东问道。 黑煞眯缝着眼睛:“作为旧鬼社的一员,我们有自己的骄傲与自豪,至于要说是什么支撑我们这样斗争的,我觉得应该是一种信念吧,我相信只要我们不懈抗争,总有一天我们会把鬼社从他们的手里夺回来。” 信念这个词从这个粗人的口中说出来确实是让众人有些侧目。 许可说道:“在你看来,冥王还活着吗?” 黑煞摇摇头:“这个我还真是不好说,不过以冥王的本事,我觉得他老人家应该还活着。” “老人家?你们都这么称呼他么?他真的很老?”程德东笑问道。 黑煞的神情很是自若:“鬼社里大多数人都会这么叫他,他确实已经很老了,不过看起来就像六十出头一样。好多年了,他那容貌还真没有太大的变化。” “照你这么说,冥王的年纪应该很大喽?”许可也有些好奇了。 黑煞回答道:“是的,冥王至少有七十多了。或许是因为年岁大了的原因,他对鬼社的管理也有些力不从心,原本鬼社除了冥王就只有十殿阎君,没有鬼差,鬼差是后来才有的,也就是十几二十年前的事吧。” 程德东皱起了眉头:“是不是冥王在鬼社设置了四大鬼差之后,鬼社就渐渐有些不平静了?”黑煞觉得程德东神了,这都知道。 程德东苦笑道:“这个问题很容易想到的,原本鬼社除了冥王就是十殿阎君最大,突然多了四个鬼差凌驾于十殿阎君之上,掌握着由冥王分散出来的要得,你想想,假如你是十殿阎君之一,又还有些野心,你会服气这突然冒出来的四大鬼差吗?” 黑煞还真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因为他也只比小喽啰强不了多少。 细细想来确实是这样的,从有了四大鬼差以后,冥王几乎也就不再打理鬼社的事务。 要知道鬼社在外面有着很多的生意,业务也很广,每年这些生意都会给鬼社带来不少的利润。而这些生意都分属十殿阎君掌管。 但后来却都集中到了鬼差的手里,那些阎君根本连吃都吃不着了。 “断人财路,我想十殿阎君中大部分人都会对她恨得牙痒痒。我想这会不会也是鬼社那场巨变的由头?”许可说道。 黑煞细想来鬼社的巨变还真是从某个阎君作乱开始的。 “先生果然是智慧,细想来真就是这么一回事。” “日本人利用了那些阎君好色贪财的弱点。一面以美色与金钱拉拢,一直晓以厉害,激化阎君与鬼差之间的矛盾,于是乎,鬼社就开始分裂了,最后演变成了一场鬼社权利的争夺。” 黑煞没想到许可对于鬼社的分析如此的到位,他说道:“倘若当年冥王不是因为头脑以热非得设置四大鬼差的话,现在可能就不会出现这样的局面了!” 程德东笑了:“你真以为是冥王老了,头脑发热才设置了四大鬼差么?” 黑煞又是一愣。 程德东说道:“四大鬼差只是块试金石,你不懂,这是冥王的权谋。” 一个社团也是需要权谋的。 冥王就是鬼社的皇帝,他知道,鬼社不可能是铁板一块,有人和他是一条心的,自然也有怀了二心的。 他知道,鬼社的人之所以畏惧自己,无非是因为那些人各自有各自的欲望,而他能够满足他们这些欲望。可他更加的清楚,人的欲望其实是永远都满足不了的,当欲望膨胀到了一个相当的高度,那么那些人势必会挑战自己的权威。 于是乎,冥王就设了四大鬼差,四大鬼差从此便成了冥王的贴身保镖,同时在鬼社也拥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利,冥王把手中的权利分成了四块,分别授予了四大鬼差。 这样一来,他无形中就在自己与十殿阎罗中竖起了一座屏障,原本是他与十殿阎罗的矛盾便转嫁给了四大鬼差。 同时他也想看看,十殿阎罗当中有谁会对自己的这项举措不满,提出异议。 然后用他的方式来解决鬼社存在的问题。 不得不说,冥王想得并没有什么错,因为此刻的鬼社还在他的掌握之中,而冥王在鬼社的地位也是至高无上的。 可是他却没有想到,会有别有用心的人插手进来。 那就是对石达开留下的那笔巨大财富生出觊觎之心的日本人。 鬼社在江湖上并没有太多的影响力,大多时候是见不得光的。 这正好给了日本人一个很好的切入点,再加上鬼社内部又有了矛盾,日本人便又寻到了一个很好的契机,黑龙会原本就是玩黑道的,又有日本陆军部的背景,所以很快他们便渗透进了鬼社,一场有预谋,有组织的夺权便在鬼社展开了。 之后旧鬼社分崩离析,新鬼社便出现了。 鬼社虽然还叫鬼社,早已经物是人非。 四大鬼差各奔了东西,冥王也不知所踪,十殿阎君三个战死,剩下的七个,五个变节,还有两个也下落不明,至于一众鬼社的帮众,有的跟着旧主跑了,有的则成为了新鬼社的中坚力量。 冥王肯定不会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这正应了那句老话,怀璧之罪。 他经营自己的鬼社没有错,错就错在他是石达开的后人,他掌握着石达开留下的巨大的财富,而这笔财富日本人是志在必得。 当然,这些许可和程德东虽然私下里聊过,可是却不足为黑煞说,小芳说知道那冥王鬼牌藏着藏宝图的人并不多,他们又怎么会把这件事情传播呢? 十点多钟,黑煞领着叶辰、赵锋他们等人离开了,只剩下了许可、程德东、蔓莎和朵云儿四人,程德东说道:“许老弟,你觉得冥王是否还活着?” 许可想了想:“冥王已经被他们传得神乎其技,假如冥王真有那么厉害的身手,我想他应该还活着吧。如果冥王还活着,那么冥王鬼牌就不可能出现在别人的手中,那么黎俊江他们在豫北就已经落入了别人算计好的陷阱里了。” 程德东淡淡一笑:“那你觉得豫北的事情又怎么解释?” 许可只说了四个字,程德东听了频频点头:“英雄所见略同!” 许可说出的那四个字便是:抛砖引玉。 朵云儿很是不明白,既然真的冥王鬼牌还在冥王自己的手里,外面那个冥王鬼牌自然也就是假的了,又怎么能够起到抛砖引玉的目的呢? 许可微笑着说道:“冥王对四大鬼差是很信任的,而这四个鬼差之前常常跟随在他的身边,可以说是他最亲近的人了,假如这鬼牌是别人暴露出来的,他自然不会有所动容,但如果是出自某个鬼差之手他就不得不多想了。我想包括冥王自己在内,恐怕都还没有真正找出那鬼牌上藏宝图的秘密,所以他一定会怀疑,自己的鬼牌是不是被调包了。” 许可说到这儿,朵云儿和蔓莎也明白了。 程德东说道:“从一开始他们绑走鲵阿依,让我们寻找鬼牌就已经将我们扯进了这个连环套了!” 第573章 不打只谈 程德东的比喻很贴切,连环套! 从一开始对方绑架鲵阿依就已经启动了这个计划,追出冥王鬼牌下落的计划。 日本人想要得到冥王鬼牌,可是他们费尽了心思却没能够找到冥王鬼牌的下落,所以他们找上了许可。只是他们用的手段很是卑劣,绑架许可身边的人,逼着许可接手这个案子。 当然,这办法也很是奏效,他们吃准了许可身边的人便是他的软肋。 虽然他们是以鬼社的名义这么做的,但是他们知道许可是一个很精明的人,很快许可就能够理清其中的关系,查出在幕后操控着这一切的就是小日本,如果不绑架许可身边的人作为要挟的话,很可能许可在知道真相之后会置之不顾,所以他们才会出此下策。 不过许可相信最初川岛芳子并不知道控制了鬼社的黑龙会那些人会用这样的方式找上自己,否则就算他们走投无路也不会打自己的主意,川岛芳子应该很清楚自己的个性,她可是在自己的手底下吃过好几次亏的。 她不会天真的以为绑架一个鲵阿依就能够让自己乖乖听命。 鲵阿依固然要救,但原则也一样要坚持。 听起来似乎有些悖论,是不太可能两全的事情,但在许可来说却不尽然,许可太聪明,用日本人的话说,那就是狡猾大大的,这样的人川岛芳子认为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她不是没想过要除掉许可,且不说许可身边还有这样一帮子能人,就是许可自己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况且许可还有着一个很令她头痛的身份,那就是少帅的高级参谋顾问,这根本就是个闲职,职闲可位却不低,怎么着也是个将军,而且还是少帅身边的人,之前日本人与奉系就已经结下了梁子,若不是蒋某人一心要先安内的话,说不准早就支持奉系与日军死磕了。 要知道,日本人与张少帅可是杀父之仇不共戴天的。 此番若是再对少帅的少将高参下手,那么奉系的怒火可就上了天了。 所以李海虽然把许可带到了她的面前,最后也只能是她作出了妥协,把那些孩子归还给许可,让许可带他们回音寨。 她的手下觉得她错失了一个杀掉许可的良机,可她自己却很清楚,凭着李海等人的本事哪能那么轻易就抓住了许可,人家那是深入虎穴,求的是虎子。 那个时候如果她贸然对许可下手,弄不好许可还没伤着半根毫毛,自己就已经血溅当场了。她明白什么是匹夫之怒,她原本就是满清的格格,对于华夏的这些文化那是深谙其精髓。 不过她也知道许可不敢对她下毒手,因为许可也明白投鼠忌器这个道理。 既然许可已经知道了是日本人在幕后捣鬼,那么他就应该知道鲵阿依就在日本人的手上,假如真与川岛芳子撕了脸子,拼个鱼死网破你死我活的话,那么鲵阿依的处境就堪忧了! 这便是许可没有主动去寻川岛芳子晦气的主要原因。 “只是不知道阿依现在怎么样了!”许可轻轻地叹了口气。 他这么一说,朵云儿和蔓莎的心里也不禁想起了鲵阿依来,蔓莎说道:“阿依姐姐一定吃了不少的苦吧!” 朵云儿轻哼一声:“要是让我抓到绑架阿依的人,我一定要让他好看。” 朵云儿可不是在说大话,她确实有这个本事。她是毒姑的传人,她若是想让人不得好死,那人就只能够痛苦的活着,活得比死还要难受。 蔓莎也说道:“对,一定要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许可和程德东不禁咋舌,这女人要是狠起来,真是令人胆寒。 程德东说道:“我想他们在没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之前应该不会完成伤害阿依姑娘的。” 许可也点了点头:“绑架阿依的一定是日本人,我想川岛芳子不会对她怎么样的,她没必要给自己树下一个强敌。我想或许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把阿依姑娘放回来的,不用等到拿到他们想要的东西。” 程德东愣了愣,他问道:“你就那么肯定么?” 许可笑道:“我肯打赌,川岛芳子并不知道他们绑架阿依逼我替他们找什么冥王鬼牌的事情,不然一定会阻止。川岛芳子并不想和我正面交锋,因为她从来都没有赢过,她想成其她的好事,最好就是远远地避开我。” 程德东也笑了:“这倒是,你已经让她的心理有了阴影。” 看看表,已经是十一点了,程德东说叶辰他们应该已经得手了吧? 蔓莎却说怎么就没听到村子里面有枪声。 “没响枪很正常,就凭着叶辰和赵锋他们那些人的本事,对方估计连开枪的机会都没有。” 许可却摇了摇头:“不,这并不正常,我们还是赶紧去看看吧。” 许可和程德东他们很快就赶到了村东的那座宅子,看到叶辰和赵锋等人都在,毫发无损,许可这才放下心来,同时他的心里也隐隐猜到了:“是不是扑空了?” 赵锋重重地点了点头:“我们赶到这儿根本就没有一个人,什么粮食武器也都没有看见。” 程德东眯缝着眼睛:“看来那个小芳和黑煞还是靠不住。”他望了许可一眼:“要不我们撤吧,我这心里怎么就不踏实呢!” 正说着,就听到村子中心的方向响起了枪起,许可轻声说道:“这是小日本王八盒子的声音,莫非是小芳那边出事了?” 程德东说道:“哼,那也活该,一定是他们那边走漏了风声!弄不好他们已经被人家给包了饺子呢!” 枪声渐渐向着他们这边来了,许可做了个手势,大家就隐藏到了黑暗之中。 不一会,枪声便停了下来。 只见一大群人向着宅子这边来,大概二、三十个。 许可看到了为首的那个女人,不是川岛芳子又是谁? 而她的手下还押着几个人,其中两个正是小芳和黑煞,还有一个也是许可认识的,李平。 “许可,我知道你在这儿,出来吧,咱们好好聊聊!”川岛芳子的声音。 许可的身子动了动,蔓莎却拉了他一把:“你不能出去,许大哥,这个女人是个疯子。” “许可,你若是再不出来我可就要杀人了,我是很有诚意的,只要你出来,我们谈拢了,我就把他们都给放了,还有整个村子里的村民。对了,还有你的那个苗疆小女人。” 川岛芳子这样子是一心想要把许可给激出来。 许可长长地叹了口气,程德东对蔓莎说道:“让他去吧,你拦不住他的。再说了,有我们,他们也不敢乱来。” 蔓莎这才松开了手。 许可从容地走了出去。 小芳看到许可,脸上满是歉意:“许先生,对不起,我的人走漏了风声,还真让你说中了,我的人也不可靠,出现了叛徒。” 许可微微一笑,并没有一点要责怪她的意思:“这不怪你,人心隔肚皮嘛,你不也是受害者么?” 说罢他看向川岛芳子:“男人婆,你想和我谈什么呢?” 川岛芳子总是喜欢一身男人的装束,所以许可故意骂她男人婆。 她也不以为意,淡淡地说道:“老实说吧,我并不知道他们会把你扯进这件事情里来,如果事先他们和我通个气,我会阻止他们这么做的。” 许可冷笑:“你这是示好还是妥协?” 川岛芳子也笑了:“随便你怎么看,我只是希望我们之间最好不要出现交集,那样对我们大家都好,不是吗?” “可是已经出现了,你说吧,想怎么个玩法,你划下道来,我奉陪到底。” 许可可不会在她的面前说半句软话,对方既然不愿意打,而选择谈判,那主动权就在自己的手里。 川岛芳子叹了口气:“我可以放了他们,这一次不和他们计较。但你必须答应我,再也不要插手我们的事情,如果你答应,那么等我们事情了了以后,我会放回你的苗疆女人!” 许可眯缝着眼睛,半天没有说话,他的目光一直就落在川岛芳子的身上。 这种眼神让川岛芳子的心里微微发凉,她不知道许可在想什么,她担心许可会拒绝她的提议。 许可开口了:“我不同意,要让我撤手也好,但你得把鲵阿依也放了,我不习惯自己身边的人被别人抓着当人质,什么时候想着了又来敲诈我一下。” 川岛芳子没想到许可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放了她不是不可以,但是万一你反悔,继续与我们为敌怎么办?” 许可笑了:“你以为我许可和你们一样的卑鄙吗?我说话算话的,一个唾沫一个钉,只有你们小日本才会说一套做一套的。” 川岛芳子显然有些犹豫了。 小芳说道:“许先生,你千万不能答应她!” 黑煞也叫道:“许先生,你可别管我们,一定要和他们斗到底。” 许可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别再说话。 望着川岛芳子他又继续说道:“另外还有一点,那就是你们得全部从西疆撤出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西疆打的什么算盘,大家的心里都明白,我也就不必要说出来了。” 川岛芳子倒也爽快:“好,原本我就已经准备放弃这儿了,这个要求我可以答应你。这么说我们就谈妥了?我放了他们,然后我的人全部撤出西疆,而你许可以后不许再干涉我们的事情!” 许可点了点头:“没问题,不过记得,包括鲵阿依也必须要放!” 第574章 好人坏人 对于许可竟然会答应川岛芳子的要求,不只是小芳和黑煞,就连叶辰和赵锋都有些想不通。这哪里还像是许可,在他们的心里许可一直都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从来不会向恶势力低头,更不可能向小日本妥协。 只有程德东的脸上露出了微笑,在这一点上他倒是很佩服许可的。 叶辰不解地问道:“程先生,你笑什么啊?” 程德东嘟起了嘴:“你说我笑什么?” 赵锋却聪明,马上想到了程德东这反应应该与许可答应川岛芳子的事情有关系:“你不会觉得许先生这么做是正确的吧?” 程德东点了点头:“他做得很好,很正确。” 此刻川岛芳子的人已经悉数离开了,他们离开得很彻底,李冒村又回复到了昔日的平静。 村子里像过节一样,族长很盛情地请许可他们吃饭,全村的人几乎都对许可他们一帮人表达了自己的谢意。 村里那些唯日本人马首是瞻的人,日本人并没有把他们带走,在日本人看来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值得他们去顾及死活,日本人也同样不喜欢出卖自己人的人,无论哪朝哪代哪个团体都不会喜欢叛徒! 而这些人已经被村里关了起来,他们会受到村里最严厉的家法制裁,其中就包括了村长。 许可在与族长亲切地聊着,两人的脸上都带着微笑。 朵云儿最见不得程德东卖关子了,她的心里痒痒的,很想知道程德东为什么会说许可这么做很好,很正确。 “你们呐,还是不很了解许可这个人,你真以为他会和川岛芳子那样的人讲信义吗?对值得诚信的人诚信,对不值得诚信的人,讲信义那就是给自己找不自在!” 众人听了程德东这话都瞪大了眼睛,他们没想到程德东对于许可答应川岛芳子的事情是这么一个看法。不过他们还是不太相信,在他们看来许可可是一诺千金的主。 程德东叹了口气:“再说了,你以为川岛芳子会信许可的话么?她也不怎么相信,只是她还是想赌一把,赌许可会守诺。那也是因为她对许可不了解,一直以来许可都表现出了谦谦君子的样子,重情义也重承诺,她是没有选择的,她内心里又何曾不知道,刚才如果我们不顾旧鬼社那帮人的生死,与他们放手一搏,他们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胜算,所以说她只能谈!谈的目的也并不是真要许可不插手他们的事,而是至少现在让许可不会生出拼个你死我活的心思。明白吗?” 赵锋算是听明白了:“看来小鬼子倒是蛮珍惜自己的羽翼的嘛!” 程德东点点头:“这一点还真不得不说,他们对于自己人还是很维护的。这也是缘于他们对自己民族的自恋,在他们看来,大和民族是世界上最优秀的民族,而他们日本人就应该高人一等。其实狗屁,往上算一千年,他们都是我们华夏人的种呢。” 谁也没想到程德东会冒出这么一句来,大家都笑了起来。 “你们在笑什么呢?”许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来到了众人的身旁。 程德东把刚才和大家说的那些告诉了许可,许可笑道:“我就知道我这点心思根本就瞒不过程大哥你,不过你说得也没有错,川岛芳子不是傻子,她肯定也知道我只是应付她的。” “那么阿依姐她会不会不放了?”蔓莎担心地问道。 许可说他们会放的,即便川岛芳子知道自己是在应付她,但她一定也会抱着两分的侥幸心理。再说了,既然已经谈好了,如果她没有照着做的话反倒是落下了口实,到时候许可即便是爽约她也没有办法指责。 “吓我以跳,我还真以为你会和她妥协呢!”叶辰拍了拍胸脯,他最兴奋的事情就是与日本人斗,他在这当中总有一种痛快的满足。 许可皱起了眉头:“其实也是一种妥协,如果换作是以前的我,今晚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放他们离开李冒村的,不过硬拼并不明智。我们的目的是彻底粉碎他们的一些阴谋,而不是拼掉几个小鬼子。所以我们更多要靠这儿,而不是拳头!”他指了指自己的脑子。 晚上他们都去了李平家,李平的婆婆这下知道了小芳的身份,她也吓了一跳,早知道自己这媳妇竟然是鬼社的四大鬼差之一给她胆子也不敢对她使脸色的。 李平的母亲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坏心,她只是有着乡下小农的意识罢了。 “许先生,谢谢了,今天若不是有你们,我们还不知道会被虐成什么样。” 许可却说道:“兄弟,你客气了,其实我们的目标都是一致的,用不着这么客气。” 小芳也说道:“是啊,我们都是为了对付日本人。只是可惜,这次因为我们而让小鬼子给跑掉了。” 许可摇摇头:“你也别自责,你已经做得够好的了,任谁都不希望自己的队伍出现叛徒。” 小芳冷哼一声:“他也没落到什么好下场,还不是让日本人给一脚踹了吗?” 原来出卖他们的人已经让他们给打死了。 许可拍了拍小芳的肩膀:“好了,事情已经过去了,就别再去想了,倒是有件事情还得让你帮忙。” 小芳忙问是什么事情,许可这才说道:“陪我们走一趟豫北!” 小芳马上就反应过来许可为什么要拉着自己上豫北去了,她说道:“就算你不叫我,我也想去看看。”许可的眼里流露一种感谢之意,他让小芳陪着去豫北也可谓是充满了杀机的。 弄不好还会把小命都丢掉了。 不过小芳并没有拒绝,她确实也想去豫北看看,她很想知道在新鬼社的人到底在耍什么花样。 许可说道:“这儿的事情几乎是告一段落了,我想明天一大早我们就去豫北,争取早日赶到,好助老黎一臂之力。” 许可只是和程德东说起过,他对颜萍有些怀疑,这也正是他为什么很想早一点去豫北的原因之一,若是颜萍真有问题,那么黎俊江整天跟着这样的一个人那处境也很是危险。 此刻黎俊江他们并不知道在西疆发生的这一切,他们更不会想到,许可与川岛芳子之间又经历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斗,以许可小胜而告终。 黎俊江他们三要已经到了古原县城。 “我去打探过了,并没有打听到那个老叫花子的下落。对了,你和家里通过电话了吗?” 黎俊江把自己上街去打探消息的情况说了一下然后问颜萍。 颜萍说她打了个电话回去,她已经把这边的情况和叶紫涵说了,叶紫涵会转告给许可知道的,至于许可那边,叶紫涵说他们正在李冒村呢,李冒村的事情有一些复杂,也不知道能不能够顺利的解决掉。 他们的消息还是滞后了,其实就是今晚许可他们已经解决了李冒村的事儿,只是许可他们也没有办法及时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叶紫涵。 颜萍轻轻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他们在西疆那边顺利不。” 黎俊江笑道:“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许先生做事情应该不会差的,他们一定能够把事情给处理好。” “倒是我们,东西丢了,时间又很紧迫,我真不知道到时候我怎么向老先生交代!”白舞燕的心里很是郁闷,她很害怕自己把人家的事情给办砸了。 颜萍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也不用这样的自责,我们已经尽力了,不是我们没本事,是人家太厉害了。你想想,两支枪对着他,他竟然还敢出手。” “我,我没有拿枪对着他,当时我的枪虽然在手里,可是枪口是朝着地面的。”白舞燕轻声说道。 她很善良,虽然进了调查科有一段时间,但她还是保持着自己善良的天性。 她不想对一个长者开枪,在她看来那是一种孽债,自己真要是对那老叫花子下了手,那么自己会一辈子良心不安的。 而且他觉得那个老叫花子也不是一个坏人,他并没有偷偷拿走人家的东西。 黎俊江无奈地摇了摇头:“小白,好人坏人不是看外表的,而是要看他平时都在做些什么。至于你,我可以肯定你是个好人。” 白舞燕说道:“至少他并没有要害我们的心,他只是想要拿走那东西。我们三个都没有受伤,这是事实吧?” 颜萍和黎俊江不自觉地对视了一眼,很多时候颜萍都觉得白舞燕这样的性格不适合在调查科混,她又看了一眼黎俊江,如果让这丫头跟着黎俊江,过一点简单的生活也不错。 不管怎么说,颜萍对白舞燕的感情是真诚的,因为白舞燕不管在什么时候都不无条件,也无原则的支持她,只要是她希望白舞燕去做的事情,白舞燕不会说出一个不字的。 “好吧,我们还是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我们总不能在这个小县城里一直呆着吧!”颜萍说道。 黎俊江想了想:“明天我们再到周边的县镇去碰碰运气,如果还是找不到那个老叫花子的话,那么我们就直接去咸阳,虽然东西没有了,但我们总得有个交代的,哪怕人家要怎么处置我们,我们得给人家一个说法,对吧?” 第575章 先去豫北 川岛芳子带着她的人全都撤离了。 赵锋负责监视着他们的离开。 许可知道这并不能说明川岛芳子真是个守信的人,只能说她是一个识时务的人。 川岛芳子在避自己的锋芒,她不愿意再与自己正面发生冲突,因为那样对她并没有什么好处。 至于鲵阿依,川岛芳子已经让人放了,这一点已经在叶紫涵那儿得到了证实。 日本人根本就没有把鲵阿依带离过魔都,只是把她藏在魔都的某一个隐秘的地方。 魔都很大,想要藏下一个人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 况且一开始许可还真没有把这件事情往日本人的身上去想,他只想着是鬼社的人干的。 “看来我们也该离开西疆了。” 早上起来,许可伸了个懒腰,扭动着脖子。 程德东点点头,不过他又问道:“要不要回趟音寨,和大家告个别?” 许可摇摇头:“告什么别?我最不喜欢那样的气氛了,来就来了,走就走了,没什么牵挂与留恋的。” 程德东笑了:“你是只依着自己的性子,你得替蔓莎和朵云儿考虑一下吧?她们的家人可是都在音寨的。” 许可不由得一愣,他确实没有去考虑过蔓莎与朵云儿的感受。 程德东说:“要不你还是问问她们的意见吧。” 许可“嗯”了一声,他是很想今天就动身赶往豫北的,黎俊江那边的情况不明,他还是真的有些不放心。 程德东咳了两声:“问问吧,叶姑娘不是说彭喜他们已经先去往豫北了吗?” 接着程德东又问道:“对了,我还正想问你呢,你让彭喜他们去查什么?搞得这样神秘。” 许可苦笑了一下:“也没什么神秘的,我只是让他们去帮我查点私事,程大哥,你也知道我这次回国的主要原因吧!” 程德东当然知道:“我明白了,你让他们去查你的身世。” 许可点点头:“是的,老实说这是我的一块心病,一直以来我都在想,我的亲生父母到底是谁,他们为什么要抛弃我。” 程德东拍拍他的肩膀:“他们应该有他们不得已的苦衷,我也是孩子的父亲,算过来人,我相信没有一个父母不爱自己的儿女的,真正要把自己的孩子抛弃,那得有多大的勇气承受多大的悲伤。” 许可并不怀疑程德东这话,但对于这一点他还真是耿耿于怀的。 问了蔓莎和朵云儿的意思,两人表示都不回音寨与亲人告别了,她们都知道许可在担心黎俊江和颜萍他们的安全,所以她们也希望能够早一点动身前往豫北。 洪斌已经回来了,他没有想到李冒村的事情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他觉得有些可惜,在他看来应该是抓住这样的机会将那些小日本一网打尽的。 不过他还是对许可的决定很是尊重。 “许先生,原本以为这边的事情了结了你能够多盘桓几天,我们首长还想和你见上一面呢,既然你们还有别的事情,那我也就不好再挽留了,一路顺风。” 许可问他有什么打算,他说西疆的危机已经解除了,他也该归队了。 “有机会到我们队伍上去看看,我想那时你会对我们有更多的了解。”洪斌的心里觉得有些遗憾,在他看来许可应该是可以争取的,像许可这样的人,很可能能够对他们的事业有很大的帮助。 “我会的,洪先生,那就后会有期了。” 送走了洪斌,许可又问赵锋,赵锋说他们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得回魔都去了。 他说如果许可有什么需要,只要给魔都去个电话,他会随叫随到的。 “好吧,你有公职在身,我也就不管你了,你回魔都,我们去豫北,不同路,就各自珍重了。” 赵锋说他已经为许可他们准备了一台车,去县城找到他们的人就能够把车开走了,还为他们办了特别通行证。 只不过那车可能会坐不下这许多的人,可惜复兴社在这边的点上就只有这样的条件,能够把仅有的一部车都送给了许可他们也说明了赵锋有天大的面子。 此刻就只剩下许可、程德东、叶辰、封家兄弟和蔓莎、朵云儿一行七人。 到了县城,许可还是把车给取了,又让封家兄弟找上了黔军,黔州省的王家烈知道许可竟然是少帅身边的人,便起了结交之心。 可是一来许可不耻王家烈的为人,又有急事在身,所以只是敷衍了一下王家烈,从他的手中借了一车吉普车。 这下子两辆车便能够坐下他们七个人了。 程德东、叶辰和两个女人一辆车,许可和封家兄弟一辆车。 就这样,他们便向着豫北去了。 豫北省,古原县城。 “我们已经在这儿呆了三天了,周边的村镇我们也都问过了,根本就没有那个老叫花子的踪影。我想那老叫花子是不是故意打扮成那样的啊?或许他根本就不是叫花子。” 白舞燕嘟着嘴说,在她看来,只是抓住老叫花子这个特征想要把这人给挖出来就很有些缘木求鱼的感觉。 “说来还真是窝火,我们连对方是什么人都不知道。”颜萍也轻声说道。 黎俊江没有说话,静静地坐在一旁抽着烟。 “你倒是说话啊,我们还要在这儿呆多久?弄不好人家早就已经跑掉了。”白舞燕拉了拉黎俊江的胳膊,有些撒娇的样子。 黎俊江说道:“对方的身份不明,又是突然出现,要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他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过我们目前而言也只能这么办。要不我们就放弃寻找,直接去咸阳找那个人道歉,看看他怎么说。” 其实就连黎俊江也已经疲了。 黎俊江的心里很清楚,白舞燕说得没有错,他们或许被那个老叫花子的样子给误导了,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实的,这个世界充满了千局和骗子。 对方的目的就是为了夺走冥王鬼牌,而冥王鬼牌显然是一个很重要的物件,对方又怎么会让自己那么轻易地找到呢? 所以他提出先到咸阳去,见那个他们原本要把冥王鬼牌送去交给的那个人,或许从那人那儿能够得到某些启迪。 当然,这么一来他们就得去承受对方很可能的愤怒,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事情办砸了就只能由着人家批评与指责了。 颜萍也很赞成黎俊江的意思:“好吧,我们这就去咸阳,我去弄车。” 到了县城,颜萍要弄辆车子还真不是什么难事。 “对了,我和家里通过电话,叶紫涵说先生他们在西疆的事情已经了结了,结果还不错,他们已经离开了西疆,应该是向着我们这边来的。” 黎俊江把这个消息说了出来,可是颜萍的脸上却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 “许可的本事我们都清楚,就拿那个川岛芳子来说吧,那可不是一个能够轻易妥协的人,可是她为什么要对许可妥协?那是因为她惧怕许可,她无数次在许可的手上吃了大亏,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她现在最希望的就是能够远远的躲开许可,这也是为什么她会从西疆撤走的原因。” 黎俊江点点头,许可与川岛芳子的交锋他都知道,甚至还参与其中,要说川岛芳子对许可没畏惧那是假的。 “许先生若是来了就太好了,或许他能够帮助我们找到那个老叫花子。”白舞燕有些兴奋地说道。 颜萍却并不乐观,她说许可也是人,而不是神。 虽说许可比很多人都要聪明得多,但这样的聪明也是有局限性的,她并不认为许可来了就能够找到那个老叫花子。 “我们再努力找找吧,不行就先去咸阳,我让叶紫涵转告先生,到时候我们就在咸阳会合。”黎俊江也对找到那个老叫花子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已经找了三天了,根本就没有一点的头绪。 离开黔州后,许可他们便进入了湘西地界。 晌午的时候找了一家小饭馆吃饭。 许可把黎俊江那边出现的情况向大家说了一遍,叶辰先开口道:“怎么就冒出一个老叫花子来?会不会又是日本人捣的鬼?” 许可摇摇头:“老黎说那老叫花子应该不是日本人,而是华夏人。” 程德东眯缝着眼睛,嘴唇动了动,不过却没有说话。 许可猜到了他想说什么:“你也在怀疑?” 程德东苦笑:“我也不想怀疑,之前你怀疑的时候我就想劝你别那么去想,可是现在……” 封大同不满地说道:“许先生,程先生,你们能不能别打哑谜啊,都急死我们了。” 许可犹豫着该不该把自己的怀疑说出来,朵云儿说道:“是不是怀疑他们当中有内鬼?” 朵云儿也是个冰雪聪明的人,她的思想并不复杂,可以说比起在座的很多人都要单纯得多,但单纯并不是笨,而是看一件事情的时候很容易一眼看到事情的本质。 她从许可和程德东的对话就感觉出来了,许可和程德东一定是怀疑黎俊江那边有内鬼。 “老黎他们经历了王屋山与日本人的那一战之后,拿着东西顺利逃脱了。接着他们的行踪可以说相对隐蔽了许多,可还是让人给截住了,而且对方就只有一个人,还是个高手,如果没有人通风报信,那个老叫花子又怎么突然出现?” 第576章 该怎么办 许可说得没错,黎俊江三人成功逃离了王屋山,他们一定会想到日本人还会紧咬着他们不放,所以一定会改变他们的行进路线,再就是做一些伪装,只有这样他们才不会给小鬼子给盯上。 可是他们还是让人给截住了,而对方并不是日本人,而是华夏人。 对方的目的很明确,就是冲着冥王鬼牌来的。 那个老叫花子是个高手,是个连黎俊江都没有把握对付的人,像这样的高手放眼整个华夏也不多见,当然,也只是不多见,还是有的。 “他们在古原县城附近找了三天了,却没有一点发现,那个老叫花子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老黎觉得这很不正常,他怀疑对方是不是伪装成老叫花子的。如果是那样,寻找的难度就更大了。” 许可说到这儿,程德东插话道:“如果我是那个老叫花子的话也不可能留在原地等他们找上门的,依我看,这个老叫花子很可能早就已经溜了。” 许可点点头:“所以呢我让老黎别总是纠结在那个老叫花子的身上,我让他们赶往咸阳去,我想在咸阳他或许会有所收获呢。” “为什么?”提出疑问的是封小异。 许可说道:“之前那个自称是鬼差的怪老头不是让白舞燕帮他把东西送到咸阳去交给某人么?他还告诉白舞燕那个人也是四大鬼差之一。” “那又怎么样?交不了东西,他们又怎么向人家交代呢?”叶辰问。 许可看看程德东,只笑不说话,程德东知道许可是想让自己代为回答,他说道:“那个人对这件事情的反应就能够说明问题,如果那个人很在乎那个鬼牌,那说明这鬼牌或许对他们真的很重要,如果那人并不在乎,说明这件事情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局,一个抛砖引玉的局。” 朵云儿问道:“你们怀疑的人是不是那个叫颜萍的女人?” 许可没有否认,只是这个答案却是让除了程德东之外的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特别是叶辰:“先生,你怀疑颜萍?”在叶辰看来颜萍应该是许可最亲密的伙伴之一了,在很多案子上颜萍都帮了许可很大的忙,再怎么许可也不应该去怀疑她这个人。 “其实我怀疑她有三点,第一点就是她们被掳去山南的事情。那个时候对方早已经知道她和白舞燕的身份了,山南虽说是个混乱之地,没什么法度可言,可是若要他们和当局真的对着来,他们还真不够那个份量。所以他们为什么敢动颜萍和白舞燕呢?要知道这两个人的身份可都不好惹。” 许可的语速并不快,他是希望大家都能够听明白。 他知道大家与颜萍的关系都不错,此刻在这儿说这些是有些让人难以接受。 “对方却抓了她们,关进了地牢。有一个最关键的问题希望大家别忽略了,那就是她们二人被绑走的地方并不是山南县,而是他们在小镇上的时候。据我所知,山南县城里的那些家伙一般都不会跑到外面来胡作非为,在外面山南的牌子并不好使。更重要的是,他们也不愿意多树敌。可偏偏对于颜萍和小白他们为什么会破例?” 程德东说道:“除非她们俩对于他们有着很重要的作用,他们才会如此的大动干戈!” 经程德东这么一说,大家都明白了。 封大同说道:“也就是说程先生你觉得从一开始她们被抓就是对方计划里的一部分?” “没错,她们故意被擒,然后被关进地牢,与那个神秘男子照上了面,对方算死了黎俊江一定不会弃两个女人于不顾,肯定会把设法把她们给救出来的,只是这需要个时间。” “等一下,我听得有些糊涂了,你说对方早就把一切给算计好了,他们怎么会算计到白舞燕会帮那个怪老头逃脱,这根本就是不可确定的。” 叶辰像是发现了什么破绽,他问道。 “那就不得不说白舞燕的性格了,那是一个颇有侠肝义胆的女人,他们在地牢里不是聊过么,聊多了,在她的心里就认定了这老头儿是个难得的好人,在她有能力且也有机会救出这老头的时候她是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许可说到这儿,顿了顿,表示他接下来说的才是最关键的:“又或者这期间颜萍就已经给白舞燕灌输了一个想法,那就是有机会的时候也把这个老头给打救出去。” 程德东说道:“在黎俊江和那个庞哲闯入地牢之后,他们控制住了局面,于是便有了白舞燕救出那怪老头的那出好戏。然后这并没有完,演戏得演出全套吧?毕竟那是人家的地盘,真让你们这样轻易的离开了那就是最大的破绽。于是乎,对方的人就涌出来了,把黎俊江他们给团团困住,就连冥王都出现了。” 这些都是听黎俊江对叶紫涵说的,再由叶紫涵复述。 不过虽然是这样,却并没有走样。 “我们都深知一个道理,一个高手再厉害,在狭小的空间里,对方又那么多人,你的身手根本就无法施展,人家用人堆都能够把你给死死的抓住,就如黎俊江与庞哲那样的高手也根本无法摆脱困境。” 许可的话让叶辰他们都一齐点头。 许可又继续道:“这个时候那个怪老头就派上了用场,他与那个所谓的冥王的对话表明了他是一个很厉害的狠角色,仿佛只要他一出手,这些人都只能是做无谓的牺牲。而对方那些人自上而下也对他表现出了极度的惧怕。” 程德东笑道:“可是谁又知道这到底会不会也是一场戏呢?毕竟从头到尾那老头根本就没见他出手,顶多就是对他们言语间的威慑。” 这就是疑点二。 疑点三就是半路冒出的那个老叫花子。 老叫花子出现,原本黎俊江可以出手与之抗衡的,颜萍却制止了他,然后她向老叫花子举枪,而老叫花子却在瞬间就控制住了她和白舞燕,让黎俊江投鼠忌器,最后只得把东西乖乖的交给了他。 而老叫花子便从此销声匿迹了。 许可的心里还有一个最大的疑问,那就是有关于鬼社的一切了解大多都是源于颜萍,因为之前颜萍就曾经和他说过,颜萍的父亲就是鬼社的人,而且还是个小头目。 所以颜萍才会对鬼社有那么多的了解,才能够给许可提供许多的帮助。 就连鬼社的人曾经在豫北活跃也是颜萍的一面之辞,到底调查科有没有让颜萍真正的对鬼社进行调查也不得而知。 大家都不说话了,从许可和程德东说的这一切来看颜萍确实很可疑,假如颜萍是内鬼,那么她代表的又是哪一派势力?那就只能问她自己了。 不管怎么样,大家还是很难接受这样的事实,就如最初许可和程德东谈到这件事情的时候,许可又或是程德东的心里都不是个滋味。 但他们都是很理智的人,既然出了问题,那就只能去面对,一些问题逃避是根本就解决不了的。 “彭喜他们应该已经到了豫北吧?”程德东问。 许可说按照时间他们应该已经到了,不过许可没有让他们直接去和黎俊江三人碰头,许可甚至在电话里也交代了让叶紫涵别把彭喜他们去了豫北的事情告诉黎俊江他们。 他让彭喜几人暗中再查查那个老叫花子,看看能不能查到一些线索。 同时他还让彭喜对颜萍进行监视,一定要搞清楚颜萍是不是内鬼,她到底带着一个什么样的目的。 只是这些许可也不想让大家知道,因为这手段略有些不太光彩,按理说,颜萍帮了许可不少的忙,许可是应该信任她的。 程德东知道许可心里的苦,许可又何曾不难过,纠结?人这辈子最难容忍的是什么,就是自己最亲近最信任的人出卖自己。 许可是一个很看重感情的人,但凡是对他好的人,跟着他的或是并没有跟着他的人,他都心存着感激与关切,恨不得把自己的心也掏给人家,只要谁有点事儿,他绝对不会退缩半步的,对赵锋是这样,对颜萍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程德东猛的发现自己这句话问得不是那么恰当,因为假如自己是许可,那么一定会让彭喜他们去盯住了颜萍的。 许可咳了两声:“或许吧,不过我安排了他们还有别的事情,暂时不让他们与老黎他们见面。” 程德东心里了然,果然如自己所想的那样,他也不再多说什么。 吃过饭,大家继续赶路。 上了车,封大同问许可:“先生,如果说颜姑娘真是内鬼,你会怎么办?” 许可看了他一眼:“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办?” 封大同摇摇头:“我真就不知道了,有时候我挺害怕出现这样的事情的,就比如有一天小异出卖我,我同样不知道我该怎么对他。” “说什么呢,我出卖你什么啊?”封小异不干了,封大同瞪了他一眼:“你急个毛啊,我只不过是打个比方你不明白吗?” 许可叹了口气:“如果真的不幸让我们给说中了,我会劝她离我们远一点,至少这一次的出卖并没有造成太严重的后果,但要我重新再信任,再接纳她的话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封家兄弟都不说话了,他们也在心里衡量着,细想想除了许可说的这样他们还真想不出更妥当的办法呢。 第577章 我数到三 “我怀疑老叫花子根本就不存在。”大金牙进了房间也不管那桌子上的杯子是谁的,拿起来一口气就把杯子里的水给喝干,看来他是真的渴了。 彭喜说道:“你们应该很清楚老黎的为人,他不会说谎,老叫花子确实是出现过,只是不一定他就真是个叫花子,又或者是别的什么人。老黎不是说他的身手很厉害么?那我们就从这儿入手,当地身手厉害的人总会有些名头吧,看看有没有符合老黎说的特征的人。” 风嫂却说道:“要是坐地户还好说了,怕不怕是像我们这样的外来户,打完一枪就换了地方,那样就算是想查都没方向儿。” 彭喜笑了笑:“那也未必,颜萍不是还在么?假如他们真是一伙的,迟早他们会再联系。” 风嫂叹了口气:“要是颜萍真是那种人,先生是最难过的那个人了。” 学生一直都没有说话,只是在一旁听着,手里的刀剔着指甲。 彭喜问学生:“让你盯颜萍的,怎么就跑回来了。” “她根本就没有和黎俊江分开,你知道黎俊江那本事,若是我一直盯着迟早会让他发现的。”学生淡淡地说。 彭喜愣了一下,想想确实是这个理,那黎俊江的身手,要想在他的眼皮低下神不知鬼不觉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所以学生撤回来也很正常。 “照我说盯颜萍还用得着那么复杂吗?只要让老黎自己看紧了不就结了?老黎盯她总比我们要方便得多吧?”大金牙说道。 彭喜白了他一眼:“别忘记了还有一个白舞燕,黎俊江盯颜萍固然没什么问题,但白舞燕是一定会知道的,你不会不知道白舞燕与颜萍的关系吧?她可是把颜萍既当恩人又当亲人看的,这妮子就是让她为了颜萍去死估计也不带眨一下眼的,若是知道黎俊江在盯颜萍的梢,她一定分分钟就告诉给颜萍知道了。” 大金牙嘿嘿地笑了:“我还真把这小丫头给忘记了,看来先生还是把这些都考虑进去了。得,那我们就暗中盯着吧。”说着他抬眼看向学生,他们是有分工的,负责盯颜萍的就是学生。 学生说道:“行了,你不用撵我,我会去好好盯着的,有什么事情我会及时通知你们。” 学生说完便离开了。 彭喜问风嫂:“先生让你打听的事情有消息了吗?” 风嫂说道:“有些线索了,是这样的……” 彭喜和大金牙听了之后,大金牙说道:“青鸾就是白莲教的那个圣姑,她与颜萍应该没有多大的关联。” “你说话能不能肯定一些,什么叫应该没有多大的关联啊?” “这种事情我还真不能肯定,但有一点我倒是打听到了,青鸾很喜欢老黎,而白舞燕好像也很心仪于老黎,这样问题就来了,老黎只有一个,可是两个女人可怎么分啊?” “哦,有这等事情?那是好事啊!”彭喜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大金牙说道:“你这是想做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我劝你还是死心吧。” 彭喜摸了摸鼻子,他相信自己的想法确实让大金牙给知道了。 大金牙说道:“老黎你不是不知道,你想让他使美男计,你觉得他可能吗?别的不说,就我看来啊,那个青鸾比起白舞燕来更能够让人得多,人长得很美不说,脾气和性格也不是白舞燕能够比的。” 风嫂白了大金牙一眼:“你知道什么?张着嘴就知道瞎说。青鸾的背景远比我们看到的要复杂,白小姐就简单多了,别看她跟在颜萍的身边,混迹于调查科,可是她还真没有把调查科那些陋习给沾染上。看得出颜萍也不是在利用她,颜萍对她也像是姐妹一般。” 彭喜说道:“老黎会选择谁我们不关心,我现在最关心的事情就是颜萍到底有没有问题。” 风嫂说道:“如果颜萍真有问题,那也不一定就是与日本人有关,我想多半还是调查科!” 彭喜皱起了眉头:“风嫂,你的意思是很可能调查科参与了鬼社的事情?” 风嫂点点头:“我已经让人设法去查了,是与不是应该很快能够有结果。” 大家都知道风嫂的本事,她有自己的一个情报网,她这么说自然就错不了。 黎俊江和颜萍、白舞燕已经准备要离开古原城了,再呆下去已经没有意义。 “下午我们就出发,去咸阳。”颜萍弄来了一辆轿车。 黎俊江和白舞燕没有异议,这是早就已经说好的事情。 “咚咚”,敲门的声音响起。 白舞燕起身去打开门,门口站着的是旅店的小二:“请问,哪位是颜小姐?” 颜萍站了起来走到门边:“我是,有事么?” 店小二递给她一封信:“有人让我交给你的。” 颜萍有些狐疑地接过了信:“送信的人呢?” “已经走了,他说你看了信就会知道是谁了。”店小二说完并没有走,一脸带笑的站在房门外面。 颜萍这才从身上摸出一张纸钞递给他,他接过钱脸上的笑容更甚了,道了谢关上房门就离开了。 “怎么回事?谁来的信?”黎俊江轻声问道,白舞燕也用一种疑惑的神情望着颜萍。 颜萍苦笑道:“我也不知道。”一面说着一面打开了信封,里面只有一页纸,纸上也只有一句话:子夜时分,城南轩辕亭。 这是一封约见的信函,只是信上并没有署名。 黎俊江眯缝着眼睛望着颜萍,颜萍耸了耸肩膀:“我真不知道是谁写的,这字迹我没有一点的印象。” 白舞燕抢过去看了看也摇了摇头。 她把信纸递给了黎俊江:“看来我们暂时还走不了呢!” 假如不是这信的出现,他们已经准备要出发去往咸阳了,可是这封信既然约颜萍子夜时分城南见面,不管对方是谁总要去会会的。 “你怎么想?”黎俊江问颜萍。 颜萍回答道:“能怎么想,这个时候我根本没有任何的想法。人家都约了,我自然要去看看到底是何方的神圣,也许会是那个怪老头,也许会是那个老叫花子。” 白舞燕却不这么认为,她觉得如果是那个怪老头的话,那么这信就不应该指名道姓地要交给颜萍,因为答应怪老头帮他做事的是白舞燕。 至于说那个老叫花子倒也有可能,只是他又为什么要约颜萍见面呢,东西他不是已经拿到了吗?除非是那东西有问题。 “你怎么就想到了他们?或许是其他的人也说不定。”黎俊江淡淡地说。 颜萍叹了口气:“其实是倒是希望是他们,那样他们就能够给我们解惑了。” 古原城南门口,一个灰色的背影慢慢向着城外走去。 而就在不远处,一条人影不紧不慢地跟上了他。 灰色的背影停了下来,一个苍老的声音传到了后面那人的耳朵里:“朋友,跟了我一路了,现身吧!” 学生从一棵大树后面走了出来,他的脸上平静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是一双眼睛紧紧地盯在灰衣老头的脸上。 “说吧,为什么要跟着我!”灰衣老头的脸上带着怒容。 学生淡淡地说道:“说吧,你到底是什么人。” 灰衣老头没想到学生根本就没把他的愠怒放在眼里,还用那样的口吻和他说话。 老头气极反笑:“小子,胆子不小啊,已经很久没有人敢这样和我说话了。” 学生根本就不把他的话当一回事,仍旧是静立在那儿,一字一顿地说:“告诉我你是谁!” “如果我不说呢?”灰衣老头的火气也上来了。 学生说道:“你会说的。” 学生说着便欺身上前,手中两把匕首就攻向了灰衣老头的头和胸。 灰衣老头没想到这个穿着学生装的年轻人竟然招呼都不打一个便开始出手了,而且还招招都是杀着。 不过灰衣老头也是不弱,面对学生的步步紧逼他不慌不忙,从容应对着。 学生攻击的速度很快,他皱起了眉头,看来自己还是有些小看这个老头了,人家现在只是一味在躲闪,或是人家反击的话自己是不是还能够这么轻松? 不行,不能一味的硬碰硬拼,自己并不真正的擅长肉搏。想到这儿,学生一下子退后了两步和灰衣老头拉开了一米多的距离,同时他手里的一对匕首已经不见了,换成了两支手枪,枪口对准了灰衣老头。 灰衣老头没有想到学生会突然换了武器,他是知道枪的厉害的,不然热兵器也不会取代了冷兵器的地位。 “现在你可以说了。”学生的声音很冷,灰衣老头一动不动,就那样杵在那儿。 他可是相信的,假如学生真要杀了自己,自己根本就是一点机会都不会有。 自己的身手再好,动作再快也跑不赢子弹的。 他不会天真的认为学生只是吓唬吓唬自己,他知道只要自己真的敢再动一动枪里的子弹一定会毫不留情地射进他的身体。 “小朋友,我们好像素不相识吧,犯得着动刀动枪的吗?”灰衣老头嘿嘿一笑。 学生还是那句话:“告诉我你是谁,我数到三,如果你还是不想说那就去死!三!” 学生真的开枪了,只是那枪打在了灰衣老头前面的地上。 灰衣老头吓得脸都变了色:“你小子不厚道,你说数到三的,一和二呢?” “我乐意,要不要我再数一次?”学生冷冷地望着他。 灰衣老头彻底无语了,在他看来学生这家伙根本就不可理喻。 第578章 她的父亲 学生一直都在盯着颜萍,只是他没敢靠得太近。 他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意外收获,这个灰衣老头便是那个送信给颜萍约她子夜见面的人。 灰衣老头也绝对不会想到,自己会无意中成为了别人的猎物。 灰衣老头原本以为学生并不难对付,可是他却没想到学生不只是身手敏捷,心思也很活泛,特别是太会把握时机,一下子就控制住了主动。 老头的心里很是苦涩,在他看来学生这样的年轻人应该是很好说话的,凭着自己几十年的阅历应该能够唬住这小子把枪放下。 谁知道这小子根本就不吃这一套,说开枪就开枪,而且还是那么的蛮横和霸道。 他确实小看了学生,学生是什么人?那可是跟着王亚樵经历过无数次生死的人。 他本身就是算计人的人,灰衣老头想动他的心思那不就是找虐么? “好吧,你赢了。”灰衣老头垂下了头,长长地叹了口气:“我是鬼社的人,不过不是现在的这个鬼社,而是旧鬼社,不知道你能不能明白我的意思?” 学生不置可否,不说明白,也不说不明白:“为什么要送信给他们?” 灰衣老头说道:“因为有人想要见颜姑娘,我只是代传个讯息。” “那个人是谁?和你什么关系,和颜萍又是什么关系?”学生的语气一直都很是冰冷,不带一点感情色彩。 灰衣老头皱了下眉头,他的心里还真是窝火与憋屈,曾几何时受过这样的气啊? 假如面对的不是学生,他或许会来脾气,要开枪就开枪吧!其实他也不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人,可他感觉学生就像个疯子,行事根本不按章法与套路来,他是觉得真要死在这样的一个疯子手里就太不值得了。 “那个人和颜姑娘有故,他只是想找颜姑娘叙叙旧。” 灰衣老头还是忍住了。 学生淡淡地说:“你走吧!” 老头没有走,他望着学生:“你又是什么人?” 学生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在这样的情形下老头还敢发问。 他说道:“你觉得我是什么人?” 老头的眼睛露出一抹凶光:“你是日本人?又或是日本人的走狗?” 学生的心里一凛,他能够感觉得出老头身上突然冒出的凌厉的杀气,仿佛只要自己承认自己与日本人有关系老头就会不顾一切地向自己扑来。 学生说道:“我不是日本人,和日本人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他并不是真让老头给吓住了,而是对老头有了好感,一个这样仇视日本人的人一定也不会是什么坏人。 “这么说你应该和颜姑娘是一路的喽?那好,你代我转告她,今晚的见面她务必要来,否则她一定会后悔的。” 说罢老头便走了。 学生就站在那儿,脑子里却在想着老头的话,老头说颜萍一定要去见那个人,不然一定会后悔,那么那个人到底是谁,与颜萍是什么关系? 自己是不是应该出现把这话带给颜萍呢? 他拿不定主意,最后只得赶回去找彭喜他们商量,现在到子夜还有四、五个钟头,来得及做决定。 彭喜听了学生的叙说,他望向大金牙和风嫂。 他想听听他们的意见。 大金牙说道:“其实嘛,我就很不喜欢这样监视自己人的,老实说,我还是不觉得颜萍会有什么问题。” 风嫂瞪了大金牙一眼:“你敢置疑先生的眼光?” 大金牙吐了下舌头:“我很敬佩先生的为人,但这并不等于我必须要将先生神化,他也是人,他的判断也可能有失误的时候不是吗?” 彭喜说道:“好了,你们别争了,既然对方敢让我们给颜萍带话,我想这其中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这样吧,我们也别在暗中猫着了,直接去找他们把这事情说了。” 学生点点头,他也是这样想的。 风嫂说道:“好吧,不过我倒是猜到了那个要见颜萍的人可能是谁。” “是谁?”三个男人异口同声的问道,就连学生那冷性子也不淡定了。 风嫂说道:“你们难道忘记了,先生提起过,颜萍的父亲就是旧鬼社的人,而且还是个小头目。” 彭喜这才恍然大悟地说道:“你是说,约颜萍见面的人很可能就是颜萍的父亲?” “是的,很有可能。不过假如真是这样,那么颜萍还真就没有和先生说谎,那么先生对她的怀疑也就是错的。”风嫂说到这儿的时候白了大金牙一眼,像是自己为大金牙佐证有些打自己的脸一般。 大金牙嘿嘿地笑了。 黎俊江他们没想到彭喜几人突然就来到了古原县,不过他们还是很高兴的,总算来了贴心的帮手,他们不再是孤军奋战了。 “你们来了就太好了,唉,若是你们早来几日我们也就不会失手了。”黎俊江指的是丢失冥王鬼牌的事情。 彭喜说他们也是接到了许可的电话就动身的,一路紧赶过来。 “对了,刚才来找你们的时候碰到了一件事情……”彭喜便把学生跟踪灰衣老头的事情说了一遍,当然,对于他们监视颜萍这一节省略了,并没有在他的叙述中表现出来。 彭喜是个人精,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应该怎么说他都很是清楚。 这件事情经他一说那就是正好碰到的,让人生不起疑心来。 “颜小姐,你觉得那个想见你的人会是谁?”彭喜说完问颜萍。 颜萍的脸色已经开始有些红润了,当她听说那送信的人竟是旧鬼社的人,而且人家还留下话说是故人想要见她的时候,她的心里也隐隐有了答案。 只是她不敢肯定,她怕自己有了希望然后便就会有失望。 她的嘴角轻轻动了两下,然后小声地说道:“我想有可能是我的父亲吗?”她最后竟然用了一个“吗”字,带上了疑问。 风嫂问道:“你不希望是他吗?” “我当然希望,只是我怕这仅仅只是我的希望而已。”颜萍的内心已经有些迫不急待了,她多希望马上就到子夜。 “不过我们还是不能掉以轻心,今晚我们要去,但不能一点防备都没有,我们要做最好的设想和最坏的打算。”彭喜很是理智地说。 黎俊江说道:“嗯,彭喜说得对,我们还是好好计划一下吧。” 晚上十一点多钟,大家就分批离开了旅店,向城南去。 黎俊江和白舞燕陪着颜萍在明处,彭喜四人则是在暗处。 “颜姐,你怎么老在发抖啊!”白舞燕感觉到了颜萍的激动。 黎俊江说道:“你这不是废话吗?假如要见的真是她的父亲,她不激动才是怪事。” 白舞燕叹了口气:“能够见到自己的亲人真好。” 颜萍没有说话,只是不停地往前走着。 城南,轩辕亭。 他们终于到了,看看时间距离子夜零点还有一刻钟,他们来早了,一来是颜萍的心情有些激动,二来彭喜说早到能够给自己留下一些宽裕的时间对周边进行检查,防止对方有埋伏。 黎俊江的手揣在怀里,握在唐刀的刀柄上。 他陪着颜萍和白舞燕坐在亭子里,静静地等着。 十五分钟若是放在平时很短,可是此刻颜萍却觉得很是漫长。 每一分每一秒就像是凝固与定格了一般,只是五分钟里她便看了四、五次表。 黎俊江轻声说道:“别紧张,放松一点。该来的迟早会来的,着急也无济于事。” 十五分钟终于过去了,竹林深处的那条小径传来了响动,三条人影从那小径里走了出来。 黎俊江他们忙望过去,借着明亮的月光,他们第一时间便看清了为首的那个老头儿,不正是那个老叫花子吗? 而老叫花子身后的两个人,一个便是曾经与学生很不愉快相处的灰衣老头,另一个则是个五十岁上下的男子,五官轮廓与颜萍几分相仿。他正用着一种激动的神情望向亭子里,他的嘴微微翕动。 暗处的彭喜他们也看明白了,这个男人很可能就是颜萍的父亲,因为此刻的颜萍脸上也带着同样的表情。 黎俊江长长地松了口气,在这之前他一直都不曾放松,虽说这可能是一场父女见面的感人场景,也可能是敌人的一个圈套。虽说现在他们身上已经没有什么值得人家算计的了,可是防人之心不可无,这可是他做杀手这些看的经验。 “萍儿!”那男人声音颤抖着叫了一声,颜萍没有回应,她紧紧地咬着嘴唇,脸上的表情几番变化,她曾经不知道多少回在梦里幻想这样的场景,可是真正这一幕发生的时候她却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但她知道,站在不远处的那个男人就是自己的父亲。 父亲离开的时候她早就有了记忆,父亲的容貌就像是用刀刻画在了她的脑海里,虽说隔了这些年,自己长大了,父亲也老了,岁月改变了曾经的容颜,但她还是能够一眼便认出来。 男人慢慢向着颜萍走去,那老叫花子和灰衣老头静静地站在那儿,老叫花子一脸的微笑。 黎俊江的目光一直盯着那老叫花子,他有些冲动,想要问问老叫花子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白舞燕也想冲过去问老叫花子要回那鬼牌,她答应人家的事情总是要办到的。 第579章 这是假的 颜萍感觉自己就像是在做梦一般。 一直以来她都很留意着鬼社的情况,这不仅仅是她工作的一部分,更重要的一点,她无时无刻不在想着那个舍了她和母亲而去的父亲,想知道他去了哪了,是不是还活着。 父亲的样子已经深深镌刻在她的脑海里,片刻都不曾忘记。 所以当这个男人叫她并且走近她的时候,她就已经看清楚了,没错,这就是她的父亲。 她的心情成分的激动,以至于她的脑子竟然一片的空白。 嘴角轻轻地抽搐了两下,可是却说不出话来。 黎俊江和白舞燕静静地站在一旁,他们也从颜萍的表情上看出来了,这男子应该就是颜萍的父亲无疑。 既然是自己人,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会好办得多了。 “萍儿!”男人已经来到了颜萍的面前。 颜萍就像仍在梦中,轻声呓语:“爸,真的是你吗?真是你吗?” 人就活生生的站在她的面前,她反而不敢去相信,不敢去确定了。 男人伸出手,很温柔地捋了一下颜萍的头发,脸上带着慈爱的微笑:“是我,萍儿,你还好吧?” 终于,颜萍忍不住哭了出来,在她内心里一直积压着的那份情感便如江河溃堤般一下子就暴发了。她伏到了男人的肩膀上,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男人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好了,别哭了,你已经是个大姑娘了,也不怕旁人笑话。” 没有人会笑话她,白舞燕的眼圈也微微红了。 黎俊江感觉鼻子有些酸涩。 只有老叫花子和灰衣老头脸上还带着笑容,不过从他们的表情可以看出都充满了一种怜惜。 “是爸对不起你和你妈,这些年来你们一定过得很苦。” 男子长长地叹了口气,颜萍的哭泣也停了下来,她站直了身,望着男人说道:“按说我是应该恨你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恨不起来。我不知道当初你为什么要抛弃我和我妈,如果不是因为你的离开,我妈也不会……” 她的话没有说完,眼泪再一次流了下来。 男人低下了头:“都是我不好,可是我也是逼不得已。” 老叫花子走上前来:“好了,不管怎么说,你们父女也总算是团聚了,现在还不是叙旧的时候,我们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呢,走吧,到我们那儿去,大家坐下来好好商议一下接下来的事情该怎么办。” 白舞燕一看到老叫花子就来气,她上前一步:“你是谁?为什么要抢我们的东西?” 老叫花子哈哈大笑,摊开左手,他的手中有一样东西,正是从白舞燕他们手里夺去的那块冥王鬼牌:“你说的是这个吗?” 白舞燕便伸手一把抢了过来,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神色。 老叫花子说道:“你们这玩意是假的。” “假的?”不只是白舞燕,就连颜萍和黎俊江都吃了一惊,他们费了老大的力气拿到的这块冥王鬼牌怎么可能是假的呢?日本人可是下了血本派出了好几拨人想要把它给抢去的。 颜萍的父亲叫颜同,他微微点头:“没错,你们这一块确实是假的,因为真正的冥王鬼牌一直就在冥王的身上。” “冥王还活着?”颜萍问道。 老叫花子说道:“活着,当然活着,而且还活得好好的呢!” 黎俊江看到老叫花子脸上那诡异的笑,他问道:“老人家,莫非你就是冥王?” 老叫花子有些错愕,他用一种怪异的神情望着黎俊江:“你小子脑子倒是转得很快嘛。” 听他这语气已经承认了他就是冥王,黎俊江三人还是大吃一惊,白舞燕有些想不通了:“既然是这样你为什么还要抢我们的这块鬼牌,你应该早知道它是假的了。” 老叫花子摸着自己的白胡子,只是笑却不说话。 颜同说道:“好了,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回去吧,一边走咱们一边聊。” 因为颜同的关系,三人自然没有异议。 老叫花子把黎俊江拉到了身边,让他陪自己一道走,灰衣老者始终就落后老叫花子小半步,他对老叫花子是很恭敬的。 白舞燕则是跟在颜萍的身边,陪着她的颜姐姐。 颜萍和颜同两父女小声地聊着什么,白舞燕在一旁并不插话。 老叫花子对黎俊江说道:“其实我一直都对你很感兴趣,西南第一杀手虽然金盆洗手了,而且还死心塌地地跟了一个年轻侦探,这在江湖上可是让不少人大跌眼镜啊。” 黎俊江微笑着说道:“其实这也没有什么,人这一辈子不总是在选择吗?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谁都希望自己能够跟对人,做一些自己认为有意义的事情。跟着许先生,我才真正明白了人为什么活着。” 老叫花子眯缝着眼睛:“那侦探叫许什么来着?” 灰家老者回答道:“许可。” “嗯,好像就叫许可。其实我也一直在关注着他,之前他查的那个国宝案其实在我看来并不怎么样,最后还不是不了了之了么?他这个人怎么说呢,太圆滑,也太世故。黑就黑,白就是白,他根本最后就是在和稀泥,案子原本应该是可以大白于天下的吧?偏偏让他给做了人情。” 老叫花子还真是对许可的事迹知道不少。 黎俊江苦笑:“那依您所见许先生应该怎么办?” 老叫花子说道:“把真相告诉给大众,把那些该受到国法制裁的人都绳之以法。” 黎俊江叹了口气,老叫花子一身的草莽气息。 黎俊江又问道:“假如涉及到很多的人呢,而这些人可能是掌握了华夏国家命运的人。” 老叫花子冷笑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难道这只是一句口号么?” “老人家此话就差矣,虽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但是你考虑过没有,真要动真格的那么势必会触及到一个不知道多大的群体的利益,会牵扯出多少头头脑脑,说得严重一点,搞不好就是一声无法控制的腥风血雨。” 黎俊江顿了顿:“如今华夏的时局并不稳定,日本人也对我们是虎视眈眈,假如当局因为国宝案而使整个国家陷入了动荡,万一日本人趁着这个机会就向华夏发动了全面的侵略怎么办?” 黎俊江的话还真把老叫花子给问住了。 他陷入了思考,细细一想黎俊江说得没错。 黎俊江又把许可关于《*****的那个典故说了一遍,这回老叫花子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听你这么一说,这个许可还真是个人物,我都有些忍不住想要见见他了。” “有机会的,许先生也是一个喜欢交朋友的人。” 没多久就来到了他们的住地,他们就住在附近不远的一个小村落里,颜同告诉他们,这个村子里大多都是他们自己人,这也是他们很久以前就事先给自己留下的一个秘密据点。 几人坐了下来,他们就说回到了正题上面。 “你刚才不是问我么,明明知道你们手上的冥王鬼牌是假的为什么我还要从你们的手上夺过来?原因很简单,因为我们也想弄明白怎么会有另一块冥王鬼牌出现。在我们看来这其中一定会有什么阴谋。” 黎俊江没想到这个老叫花子,鬼社的冥王竟然还是个阴谋论者。 不过细想也是那么回事,鬼社经过了这些巨变,发生的事情哪一件不是阴谋与圈套。 黎俊江说道:“老人家,您觉得会有什么阴谋?” 老叫花子说道:“有句成语不知道你们听说没听说,叫抛砖引玉!” 颜萍说道:“您的意思是说有人想用这块假的鬼牌引出真的鬼牌?可是既然真的鬼牌在您的手里,又怎么会上这样的当呢?” 老叫花子说道:“因为他们以为我已经死了,我一死这鬼牌的真伪就难辨了。鬼社经历了这许多的事情,谁都在猜测我死了以后真正的冥王鬼牌会在谁的手中。” 白舞燕不屑地说道:“不就是一块鬼牌吗?他们也就是看重其中身份的象征,随便仿制一块不就结了?他们既然已经有了仿品,还用得着一定要找到这牌真的鬼牌么?” 老叫花子笑了:“小娃娃,你想过没有,鬼社虽说在江湖中有些名气,可是却根本就不是华夏大帮,而且影响力也有限,他们为什么要对鬼社下手,做这么些文章?” 白舞燕哪里会想过这些,她愣了愣,摇了摇头。 颜萍却动了脑子:“对方该不会是日本人吧?” 老叫花子点了点头:“没错,鬼社就是遭到了来自日本人的黑暗势力的摧毁,日本的黑龙会你们应该都听说过吧?” 颜萍回答道:“听说过,那是日本军方背景的一个黑帮社团,其实就是日本陆军部的一个外围,所有不能由军队或者正规外交途径解决的问题,他们都会假手于这个组织。” 黎俊江的反应最快:“老人家,莫非您的意思说那个新鬼社根本就是黑龙会在捣鬼?” 灰衣老者说道:“没错,新鬼社几乎就是黑龙会的人,再加上我们原来鬼社中的一些败类。别看鬼社原本的名声并不如何好,但至少有一点,我们知道我们是华夏人,出卖国家与民族利益的事情我们是不会做的。” 老叫花子叹了口气:“其实我们都已经老了,说难听一点,都在苟延残喘,但是我们也绝对不会允许小鬼子骑在我们的头上为所欲为,更不会让他们的阴谋得逞。” 黎俊江咳了一声:“老人家,有句话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老叫花子望向他,笑着说道:“想问就问吧。” “日本人向鬼社下手,恐怕醉翁之意不在酒吧?或许就在那冥王鬼牌里?” 老叫花子、灰衣老者和颜同对视了一眼,三人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老叫花子说道:“孺子可教也!” 第580章 还击计划 白舞燕心直口快:“那鬼牌到底有什么秘密啊?” 她这话问出去,颜萍轻轻碰了碰她,她扭头望向白舞燕示意她别再问了。 老叫花子笑着说道:“没事,大家都是自己人,告诉你们也无妨。” 接着老叫花子就说出了一个惊天的秘密,原来那鬼牌竟然藏着一幅藏宝图,小日本便是冲着那宝藏来的。 怪不得日本人会冲着鬼社下手。 “那这么说山南县里我们碰到的那个怪老头根本就不是什么鬼差喽?” 颜萍想到了山南的那段经历,如果那人真是鬼差为什么要骗他们去取一枚假鬼牌呢? 灰衣老者却说道:“不能说他是假的,只是他已经投靠了日本人。之前他曾经有机会接触过真的鬼牌,所以他让你们去取一枚假鬼牌就是想把我们引出来。” “什么意思?”白舞燕不假思索地问道。 黎俊江望向老家花子:“老人家,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们也还没有找出鬼牌中那藏宝图的秘密吧?” 老叫花子笑着问道:“为什么这么问?” 黎俊江说道:“假如你们已经找出了藏宝图的秘密,应该早已经把这笔宝藏进行了处置,因为你们应该早就想到了日本人的意图何在,可是你们现在还如此的在意那鬼牌的真假只能说明你们并没有找出藏宝图的秘密。而那个叛徒曾经接触过您的鬼牌,此刻外面突然传出了冥王鬼牌出现的消息,你们也被惊动了,还不惜露出行藏去抢夺,那是因为你自己都不确实自己手上的鬼牌是不是已经实他调了包了。所以宁愿做错,也不能错过。” “好小子,看来你还真适合做侦探。没错,你的推测完全正确。不过当我把那鬼牌抢回来以后我就后悔了,因为我想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假如我抢的这鬼牌是真的,那么他们为什么不直接找出藏宝图的秘密,去取出宝藏呢?非得绕这么一个大弯子?” 老叫花子叹了口气:“所以那鬼牌铁定是假的,人家就是惦记着我手上的这块呢。” 灰衣老者说道:“他们的用心果真险恶。” 老叫花子苦笑:“可是偏偏我们还真就上当了。” 颜萍皱起了眉头:“有一件事情我就不明白了,那老头让我们把东西送到咸阳去交给一个叫莫不冤的人,这个莫不冤是什么人?如果他们只是想让我们用这鬼牌把你们引出来,那么他们应该会一直有人盯着我们才对啊,真是那样的话,我们现在应该已经落入对方的监控之下了,他们会不会有什么行动?” “放心吧,盯着你们的人已经都解决掉了。”灰衣老者淡淡地说。 黎俊江的心里一惊,他都没有发现有人在盯梢他们,看来灰衣老者他们还真是厉害。 “接下来呢,我们该怎么办?咸阳还要去么?” “去,当然要去!”说话的是老叫花子,他的脸上带着坏笑。 他说道:“也该是和他们做一个了断了,虽说他们盯梢的人被解决掉了,但他们一定不会想到是我们在暗中出手,更不会想到我们之间有这样一层关系,所以当你们重新踏上去往咸阳的路上,他们会再派出人来跟踪监视你们,等到了咸阳,我再出来晃上一圈,他们一定以为我们已经上钩了,到时候就会把大部分的力量全部给调集过来对付我……” “我明白了,您的意思是要将他们一网打尽?” 老叫花子说道:“是的,他们曾经给鬼社带来的灾难与毁灭是该我们还给他们的时候了。” 黎俊江问道:“那个莫不冤是谁?” “就是你们见这的那个鬼差,他自己就叫莫不冤,所以严格的说他并没有骗你们,甚至每句话都很真实,只是他是鬼社的叛徒,早已经成了小日本的走狗。他在四大鬼差之中排名第一,黑无常。” 灰衣老者很耐心地解释道。 黎俊江微微点了点头,灰衣老者又说道:“排名第二的是白无常,她是个女人,身手是四鬼差中最差的一个,黑无常则是第一。但你们可千万别小看了白无常,她可是个使毒的大行家。” 老叫花子叹了口气:“可惜因为鬼社的败落,她只能远遁西疆去了,对了,之前你与她有过联系吧?”他这是在问灰衣老者。 灰衣老者回答道:“嗯,她说日本人也追到了西疆,目的还是为了找到您的下落,追出鬼牌,当然日本人还有别的心思,想在西疆建立一个据点,不过却让许可给坏了事儿,许可把日本人在西疆的势力给彻底地打掉了。” 灰衣老者说到这儿的时候有意地意地看了一眼黎俊江,因为黎俊江在听他提起许可的时候眼里有一种骄傲的光芒。 “许可确实是个人物!”老叫花子点头赞道。 颜同望向自己的女儿:“我听说你和许可走得很近,你们之间……”他的言下之意是在问自己的女儿与许可是什么关系,这让颜萍的脸红了起来,她说道:“我们就是一起合作了几个案子,你也知道,我在调查科,少不了需要找他们帮助的。” 颜萍的心里其实是有许可的,只是连她自己都不确定与许可之间的这种感情。而且她也感觉不到许可对自己有什么特别的,那家伙身边可是有着不少的女人。 见女儿这羞怯的样子,颜同笑了:“其实他很是不错的,如果你真有这心思,爸爸支持你!”颜萍头低了下去,不再说话,这个时候说什么都会觉得是徒劳。 黎俊江咳了一声:“我们出来的时间已经太长了,该回去了。”黎俊江的头脑一直保持着清醒,他知道呆得太久很可能对方就会发现自己的眼线已经被除掉了,从而对黎俊江他们的行踪产生怀疑,那么想在咸阳将对方一网打尽就可能会有很大的难度。 “好,我也不挽留你们了,颜同和丫头,你们以后还有时间团聚的,现在就先克服一下吧。记住,你们只要做好自己该做的就行了,其他的我们会安排,尽可能别再露出破绽,对方迟早是会发现盯梢你们的人都死了,这也无所谓,黎猴子,你小心留意,再有人盯梢你你就吓唬下他们,然后告诉他们那些人都是你杀的。” 灰衣老头这么一说,黎俊江苦着脸道:“看来这黑锅我是一定得背着的了。” 老叫花子说道:“你不背难道我背么?” 黎俊江最后问了个问题:“四大鬼差刚才只说了两个,另外两个不会是这灰衣的老人家和颜先生吧?” 老叫花子摇摇头:“颜同是末殿阎君,也是负责鬼社帮内执法的长老。另两个鬼差老灰算一个,他其实是牛头,而马面么,暂时保密!” 颜萍说道:“咸阳那边要不要我也让调查科做下安排?”她是怕旧鬼社的人手不够,到时候打蛇不而被反咬一口。 老叫花子说道:“不用了,我们不习惯与官府过多的接触。” 黎俊江这才想起来:“许先生他们应该已经在去往咸阳的路上了,弄不好他们会比我们先到。” “这个我知道,白无常也带着人向北来了的,别以为我们鬼社就没了实力,我们的精英都还在,并没有真正受到重创,毕竟叛变的是少数。”老叫花子一脸的豪气。 黎俊江、颜萍和白舞燕和老叫花子他们告别离开了,他们要赶回到旅店去,明天一大早离开这儿去咸阳。 按老叫花子的意思,他们是不能露出破绽来的。 老叫花子从他们手上夺走东西对方的眼线并不知道,所以从对方的角度来看,老叫花子他们还没有行动,只要黎俊江背下了杀日本人眼线的黑锅,那么对方就以为老叫花子他们还在观望,他们相信老叫花子最终一定是会上钩的。 “我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你们知道吗?对于我来说就像是在做梦一样。”颜萍的脸上还带着几分兴奋,那种亲人的失而复得确实值得她开心很久的。 黎俊江的脸上带着歉意:“颜小姐,其实在这之前我对你是有些怀疑的。” 颜萍冷不丁的听到黎俊江来这么一句她望着黎俊江:“怀疑我什么?” 黎俊江说道:“最早告诉我们鬼社的事的人就是你,接着我便被引到了豫北来,之后是你和小白在山南遭到劫持,再好不好的又被关到了那个地牢,地牢里又正好关着一个那么厉害的鬼差,这一切的一切就像是事先设计好的一样。” 颜萍回想了一下自己也忍不住苦笑了一下:“还真是如你说的那样,都像是设计好的一般。” 黎俊江又说道:“可不是吗?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所以我不得不产生这样的想法,那就是从踏上豫北的第一天起,我们就一直在你设计好的陷阱里行走。不过现在我总算是想明白了,精于算计的人并不是你,而是我们的对手。也正是我们的对手需要我对你产生怀疑。” 白舞燕笑着说道:“这么看来你还不算真正的笨到姥姥家,其实明眼人一看就这是一个阴谋。” 黎俊江认真地说道:“你错了,只能说对方太厉害。” 白舞燕说道:“你不该怀疑姐姐的,虽然我们也曾经做过让你不舒服的事儿,但我们可不像他们那样,他们是真正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的。” 第581章 一点漏洞 黎俊江没有说出来,对于颜萍的怀疑可不只是自己一个人,就连许可也生过对颜萍怀疑的心思。 其实这也难怪,颜萍她们一开始就已经被人家给算计着,不只是那些小日本,就连她父亲他们这一伙人也在动她的脑筋,这才使得所有的巧合都落到了她的头上。 颜萍望着黎俊江:“你老实告诉我,许可是不是也怀疑这一切都与我有关系?” 黎俊江的神情很是尴尬,他哪里会不知道颜萍对许可的心思,自己真要承认许可也怀疑颜萍的话那得是多大的伤害啊。 “这个,等到了咸阳你自己问他吧,他没有和我说起过这件事儿。”黎俊江只得这样说道。颜萍却又哪里肯相信,她太清楚黎俊江了,如若不是许可那边透露出这样的心思,黎俊江自己又怎么会往深了去想? 颜萍的心里还是有些不爽,却也不表现出来:“好吧,那我还真得好好问问他。” 此刻在咸阳“意林客栈”的许可没来由的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这谁在背后说我的坏话啊!” 程德东笑道:“估计在背后说你坏话的人多了去了,你自己回头看看,打你回到华夏这一年来,不知道坏了多少人的好事,对了,金陵方面前不久人事调整得很频繁,你应该知道是因为什么吧?” 许可也笑了:“估计应该就是我们上缴上去的国宝案的那份名录吧?” 程德东点了点头:“我听说啊,蒋先生很是震怒,说是要严办,不过么雷声大雨点小,只是惩办了几个不大不小的官员,至于那些高官么,也就是挪了下窝。换个山头人家照样的做大王,说白了,就是做做样子。” 许可叹了口气:“其实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国宝案涉及得很广,这也是当初为什么我不敢卷入太深的原因。” 程德东递给他一支烟:“所以说许老弟你是个智者,有正义感,但却不会蛮干,假如换在我是你这个年纪,你猜我会怎么着?我一定会把这一切公诸于众,让大众都看看金陵当局的丑态。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依旧不可能动摇那些高官的根基,相反的,可能会迁怒于很多无辜的人。” 许可没有说话,点了烟,然后端起茶杯细细地品着。 “咚咚”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进来的是叶辰。 “先生,老黎打电话过来了,他们估计明天一早就能够到咸阳。对了,他让我们先关注一下咸阳城西柳灞镇一个叫莫不冤的人,他说一定要小心一点,那个人是前鬼社的鬼差,也是他们在山南遇到的那个怪老头,身手确实很厉害。” 叶辰说罢,许可皱起了眉头,他没想明白叶辰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莫不冤就是他们在山南见到的那个怪老头,也是莫不冤让他们上王屋山取那鬼牌的,然后又让他们送到咸阳来,给的还是这个莫不冤?” 叶辰用力地点了点头:“起初我听着的时候也觉得很纳闷,不过老黎好像着急赶路也没细说,他只说其实这个莫不冤早已经投靠了日本人,让我们小心留意着。” “他还说了别的吗?”程德东问道。 叶辰说黎俊江没有再说别的什么,只说是等明天他们到了再细说。 程德东望向许可:“你怎么看?” 许可没着急回答,他对叶辰说道:“你去把这事落实一下,盯好他,但千万别让他发现了,特别要注意,他的身边是不是有日本人埋伏着,摸清楚对方的具体情况。” “好的。”叶辰离开了,许可才对程德东说道:“老黎在电话里对颜萍只字未提。” 程德东“嗯”了一声:“是的,有两种可能,一是他打这个电话的时候颜萍就在他的身边,他不好说,第二么,他已经不再怀疑颜萍了。” 许可说道:“我觉得他是已经不再怀疑颜萍了,虽然他在电话里说得最多的是那个莫不冤的事情,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已经通过某方面证实了莫不冤的身份。” 说到这儿许可脸上露出了笑容。 程德东好奇地问道:“你笑什么啊?” 许可说道:“能够那么快就证实了莫不冤的身份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们已经找到了旧鬼社的人了,而且还是份量很重的人,这个人的话足以能够让黎俊江甚至颜萍他们相信。” 程德东倒吸一口凉气:“冥王?” “就算不是也差不多吧,程大哥,你可别忘记了,颜萍的父亲就是旧鬼社的人,假如他们见到的是颜萍的父亲,那么颜萍父亲说的话也是足够份量的。嗯,这也就说得通了。” 程德东这一次脑子的速度老是比许可的慢上半拍。 他问许可说的说得通指的什么。 许可说道:“之前我们不是对颜萍有所怀疑吗?因为这一切都太巧合了,但如果新鬼社和旧鬼社两方面都在她的身上发力的话,你想想,是不是那些巧合都能够找到合理的解释了?” 程德东这才明白许可的意思:“嗯,想来还真是这么一回事,两边的人都在算计她们,自然就凑成了无数的巧合,而由头是从颜萍开始的,于是我们才会这样的怀疑颜萍。没错,黎俊江也是个聪明人,他自然也看明白了这一点,他没有在电话里提到颜萍就是一个态度,而且颜萍应该就在他的身边,这个时候他若是太刻意去说颜萍的事情的话,反倒会让颜萍有想法,天哪,颜萍不会已经知道我们对她有所怀疑了吧?” 他用一种怜悯的眼神望向许可,许可一头的黑线。 许可苦笑道:“这还真是很难说,要知道颜萍也是一个很聪慧的人。” “对了,小芳他们也该到咸阳了吧?这件事情得先让她知道,否则如果他们贸然行动的话弄不好会吃了大亏。”程德东一下子说到了点子上,这个时候小芳并不知道莫不冤已经投靠了日本人,若是被莫不冤算计的话那他们那一队人可就死定了。 许可说道:“我马上让封大同按着我们和他们约定的联络方式去联络一下。”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封大同的声音在门口传来:“先生,小芳姑娘要见您。”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许可脸上一喜:“快请她进来。” 不一会小芳便进来了,跟她一起来的人便是黑煞。 “许先生,又见面了。”黑煞先微笑着和许可打招呼,小芳也冲许可和程德东点了点头。 许可便请他们坐下来。 “什么时候到的咸阳?”许可给二人倒上茶水。 黑煞回答他们今天一大早到的,休整了一会就过来了。 “许先生,你的朋友到咸阳了吗?”小芳问道。 许可回答:“他们明天清早能够到。” 黑煞说道:“我们还一路紧赶,生怕自己来晚了。许先生,你们应该是前天就到的吧?” 程德东回答道:“我们路上也耽搁了一会,昨天中午到的。” 许可对小芳说道:“你们来得正好,我正准备让封兄弟去找你们呢。” 小芳“哦”了一声:“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许可这才把莫不冤的事情说了出来,小芳听了牙痒痒:“哼,这个黑无常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呢?他难道不知道小鬼子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呢!” 不过小芳马上就想到了一点:“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许可说道:“这是我朋友那边传来的消息,我相信我朋友的消息绝对可靠。” “依你之言,莫不冤故意让你朋友去跑了一趟王屋山,拿了东西出来,然后再送到咸阳给莫不冤?” 许可点了点头。 “可是你刚才说你朋友在王屋山差点就死在了日本人的手上,假若莫不冤已经投靠了日本人的话,为什么日本人要在王屋山对你的朋友下那样的狠手呢?” 许可和程德东对望了一眼,小芳也是个有头脑的人,居然让她想到了这一点。 许可说道:“老实说,我也是刚接到我朋友的电话,这个问题确实还没有想过。” 程德东的脑子一转:“日本人或许对莫不冤并不信任。” 许可想想还真有这样的可能,虽说莫不冤投靠了日本人,但日本人并不会对他完全的信任,要知道冥王鬼牌代表的可是大笔的财富,而莫不冤可是当年冥王身边最亲近的人,他最有可能拿到冥王的鬼牌,而他藏了一面冥王鬼牌在王屋山的事情估计连日本人都不知道,他知道自己很有可能让日本人盯上,所以才辗转托了白舞燕他们帮他取出鬼牌。 不料日本人早已经在暗中盯住了他,也盯住了所有和他接触的人。 或许莫不冤也料到了这一点,但他相信有黎俊江在,这鬼牌一定能够保住,一定能够安然地送到咸阳在交到自己的手上。 但假如真像自己预料的这般的话,莫不冤让黎俊江取鬼牌的用途一定就不想让日本人知道,他有着自己的心思。 “要弄清楚这一点其实并不难,只要他的住处四周没有日本人的踪迹,说明这件事情他对日本人瞒得很紧。” 小芳听了许可和程德东的分析,也点点头:“只有这样才说得过去,看来莫不冤虽然投靠了日本人,但他却想把那笔宝藏占为已有。” 第582章 什么立场 “莫不冤是故意想用那假鬼牌把真鬼牌引出来,可是他就没想过么,假如不依靠日本人,以他的力量能够和旧鬼社的那些老人斗吗?就算他的手底下也有一支力量,可是毕竟四大鬼差其他三个也不是吃素的,还有那个冥王!” 许可并没有把黎俊江他们可能已经见过冥王的事情说出来,只是提出了一个假想。 小芳说道:“或许他还有其他力量的倚仗吧。” “不管怎么说,我们到时候一定要小心谨慎,我已经让我的人去盯着莫不冤的住处了,有什么消息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另外明天一早你们最好再来一趟,我们商量好对策。” 许可说完,小芳皱了下眉头:“也好,假如旧鬼社的人来,我也会想法子先和他们取得联系,那就这样吧,我们先回去了。” 小芳他们一走,许可的眉头便攒到了一起。 程德东很了解许可,许可这个样子一定是心里有事。 “你在想什么呢?” 许可说道:“我在想这件事情好像透着古怪,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有哪儿不对劲,但真要细说我还真说不上来。” 程德东眯缝着眼睛:“那我先说说吧。” 许可点了点头,程德东自己点了支烟:“我是这么看的,对于你说的,莫不冤想要背着日本人黑掉那藏宝图的可能性很大,日本人虽然有所察觉,但却拿不到他的把柄。先说说黎俊江他们在山南的事儿吧,放出莫不冤这件事情上日本人参与了,这便是莫不冤计划的开始,那么他既然要背着日本人黑那笔财富,那么他该怎么说服日本人接受他的计谋呢?” 许可没有说话,他在想着程德东的这个问题。 程德东却自己回答了:“身份!谁的身份?颜萍的身份!颜萍的父亲应该是在鬼社有着一定身份地位的人,于是乎,莫不冤只要说颜萍很可能知道那鬼牌在什么地方,那么日本人就会同意让莫不冤去接近他们。所以莫不冤便出现在了山南的那个本不可能用来关押一个鬼社高手的小地牢里。” 许可点头表示同意程德东的分析,程德东又说道:“只是这个计划出现了一个变故,原本的剧本我想可能是莫不冤挣断了铁索来搭救白舞燕他们,可是不曾想到白舞燕这个丫头心善,去救出了莫不冤,这就使得莫不冤没能够闪亮登场,也造成了我们后来怀疑颜萍的时候对莫不冤到底是不是真正的鬼差起了疑心,因为白舞燕的无意的举动,让我们失去了对莫不冤的正确判断,至少黎俊江他们都没能够见到他出手,他有多厉害全都是对方嘴里说的!” 许可笑了起来:“是啊,不过这样也有好处,那就是黎俊江一直都没有对这个怪老头完全的相信,还保留了一份戒备之心。” 程德东又继续他的分析:“其实我觉得我倒是很佩服这个莫不冤的,他是一个很敢赌的赌徒!他明明知道自己让颜萍吸引了日本人的视线,却还是让颜萍他们去了这趟王屋山,他甚至能够想象得到日本人一定会派出绝世的高手去抢夺那块鬼牌,但他却在这一点上狠狠地赌了一把,他赌黎俊江能够保住那块鬼牌,他赌黎俊江他们一定能够把那鬼牌送到他手中。” 许可这回跟上了思路:“他也需要黎俊江他们被日本人截杀,他要利用这一点把鬼牌出现的消息给捅出去,因为他真正的目标是真的鬼牌,他相信只要有了鬼牌的消息,那么持有真鬼牌的冥王就一定会坐不住,莫不冤曾是冥王的左右手,他接触冥王鬼牌的机会也最多,谁知道他是不是曾经事先调过包了?” 程德东也大笑起来:“是啊,可见冥王也无法解开那藏宝图的秘密,不然不会怀疑自己手里的鬼牌会不会是假的了。” 若是那老叫花子在这儿听到许可与程德东的交谈的话,那么他一定会大吃一惊。 许可和程德东几乎是把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给理得清清楚楚,而这两个人却根本就是身在局外。 “可是他就不怕老黎他们又把日本人给他招来么?要知道日本人可是会把颜萍和老黎他们给盯紧了,他们从王屋山拿走什么,日本人不会不知道吧?” 程德东原来也有困惑。 许可这回却想明白了:“我想王屋山上的日本人估计一个都没能够活着下山,有一点你或许没想过,那就是莫不冤为什么不亲自去取那东西?” 程德东肯定也想过这一点:“他是想借颜萍他们把冥王鬼牌的事情给暴露出去,引出真正的冥王鬼牌,之前我们就说过,这是一招抛砖引玉。” 许可说道:“没错,还有更主要的一点,那就是他要转入地下,为自己计划的绊脚石清障!所以黎俊江他们下王屋之后,他很可能也跟着上去了,原本他是准备在黎俊江他们不支的情况下搭一把手的。你刚才说他是个赌徒,没错,他确实是赌徒,但他却很小心,他的赌局不能出现哪怕一点的意外。” 程德东说道:“我明白了,你是说如果黎俊江搞不定,他就会暗中出手相助,无论如何,那些知情的日本人都不能活着下山。也对,以莫不冤的身手,小日本还真不一定能够看得住他,只要没抓到他的现行,那么死再多的小日本都可以算到黎俊江的身上,反正这小子也是个杀手!” 许可正是这个意思。 程德东说道:“这么一来,在黎俊江他们到咸阳之前,他一定会把所有的尾巴都给斩断了!” “对,而旧鬼社的人如果要与黎俊江他们见面,最好的时机就在莫不冤忙着斩尾巴的时候,所以他们见面的时间也不会太长。哎呀,看来这趟咸阳之行不简单啊,弄不好旧鬼社的人也很想趁着这个机会把莫不冤和新鬼社给端了!只是恐怕他们的计划会落空,莫不冤是私自行动,新鬼社是日本人把控着的,旧鬼社想把他们一网打尽的算盘很可能就会落空了。” 许可竟然猜得八九不离十。 程德东苦笑:“管他的,我们就坐山观虎斗吧!” 许可却摇了摇头:“我们还不能袖手旁观,冥王鬼牌无论如何是不能落在日本人的手里的,也不能落在莫不冤的手里。” 程德东说道:“可是你又能怎么办?除非是我们把冥王鬼牌给夺了。” 许可抬眼望向程德东,程德东白了他一眼:“你可千万别告诉我你真是这么想的哈。” 许可笑了:“老实说我也还没有想好,再说吧,等明天见到老黎他们再说吧。” “可惜,我们对旧鬼社的了解太少了。”程德东叹了口气。 许可望向他:“你好像有所指?” 程德东说道:“小芳!” 小芳?许可眯眼想了想:“你是说你还怀疑小芳?” 程德东摇摇头:“不是怀疑,而是吃不准小芳的立场!” 许可愣住了,他脑子里出现了李冒村的那一幕,那晚小芳他们可是被川岛芳子给押着的,川岛芳子就是用他们来威胁自己妥协,和自己谈判。虽说川岛芳子最后做出了撤退的大让步,可是经程德东这么一说,许可对小芳等人还真是产生了一丝怀疑。 正如程德东说的那样,或许小芳他们并不一定就会与日本人沆瀣一气,但小芳代表的会不会真是旧鬼社的立场,又或者小芳他们也想在这场角逐中拔了头筹。 程德东苦笑一下:“这种事情不能不防啊!所以我说咸阳这儿很可能是一场乱仗。” 许可说道:“嗯,我们先看看吧。彭喜他们应该今晚会到咸阳,让他们负责盯住小芳。” “盯小芳?那可是个使毒的行家。” “怕什么,我们这边不是还有朵云儿么?我相信朵云儿不会比小芳差!” 程德东这才点了点头:“颜萍他们打发彭喜几人先来咸阳,估计她也猜到了,你把彭喜他们派去的目的就是为了盯着她吧?” 许可有些尴尬:“误会而已,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咸阳这场仗该怎么打!” 程德东也正色道:“嗯,这是一场硬仗,我担心可能不只是日本人,就连金陵也可能派人掺和进来。”说到这儿,程德东的脸色又变得有些难看。 他轻轻地咳了几声,许可目不转睛地望着他:“金陵方面?假如金陵方面真有人掺和进来的话,怕是最有可能的人就是……” 他没有说出来,但他相信程德东和自己都应该能够想到,如果金陵方面要是掺和的话,那个人最有可能是颜萍!颜萍代表着调查科,而颜萍从一开始就曾经对他们说过,调查科一直都很重视鬼社这条线,而她也是从头到尾在对鬼社进行调查。 颜萍真的只是为了寻找自己的父亲吗?又或者她更多是为了调查科? 许可对颜萍很是了解,这个人对于党国还是很忠诚的,之前为了国宝案,她甚至不择手段地绑架了黎俊江的母亲。 见许可不说话了,程德东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弟,你也别多想,这不过是我们的猜测罢了,即便她真是代表了调查科而来,那鬼牌落到当局的手里也比落在日本人的手里要强得多不是吗?” 许可点点头,长长地出了口气,对于颜萍,有时候他还真是看不透呢。 第583章 变了多少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许可其实很不喜欢这样尔虞我诈的生活,可是那又有什么办法?这就是社会,这就是江湖。最让他不能忍受的就是身边至亲近的人竟然一直都是自己的敌人,又或者人家根本就不在乎与你的那份情谊,接近你是带着强烈的目的。 许可真不希望颜萍如他们所想的那般,但转念再想想其实也很正常,颜萍与自己是什么关系?合作关系,只不过彼此的合作亲密一些罢了。 他又想到了颜萍对自己的那份感情,他许可不是木头,那份情他当然能够感觉得到。 只是那感情是真的吗?或是假的,或是人家想要亲近自己达到某种目的的手段罢了。 天空已经渐渐地亮了起来,许可正好打完一趟拳,整个人也清爽了不少。 很多事情想不明白就干脆不想了,该来的总会来的。 吃过早餐,叶辰便告诉许可,莫不冤那边一直都没有什么动静,出奇地安静。 在莫不冤住处的周边也没有发现日本人的踪迹。 根本就没有那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氛。 “莫不冤不可能没有一点准备。”程德东觉得有些不对劲。 许可说道:“太安静了确实不正常,要说莫不冤没有阴谋打死我都不信。” 程德东点了点头:“没有埋伏或许是他早就已经埋伏好了。” 许可没有说话,只是皱着眉头在思考着。 程德东让叶辰继续去盯着,有什么情况再及时汇报。 看看表,许可说再有两个小时黎俊江他们就该到了。 “朵云儿,给你一项重要的任务!”许可望着朵云儿,微笑着说道。 他让朵云儿多留意那个叫小芳的女人,朵云儿也知道那个小芳是个使毒的行家,假如她想搞什么损害自己这方的小动作就不用对她留情。 朵云儿说她在西疆的时候就一直有个疑问,便是关于那个小芳的。 “既然她是使毒的行家,怎么一直隐忍着没有对那些黑龙会的人下手呢?她若是真厉害的话,除掉十几二十个人根本就不在话下。” 这一点上许可和程德东倒是有了共识,小芳之所以没有动手,或许是因为当时有些敌我难分,又或者他们有更重要的原因!再说了,除了新鬼社那二十多个黑龙会的家伙,他们也忌惮川岛芳子带去西疆的那一百多号日本兵,若他们的事情败露,那些日本人一定会对李冒村下手,那对于李冒村的村民而言那将是灭顶之灾。 “她确实可以快意恩仇,可是那样会使得很多乡亲无辜地送掉了性命。” 程德东的解释让朵云儿释然,朵云儿说小芳就交给她了。 小芳和黑煞也早早就过来了,他们是来等黎俊江和颜萍三人的到来。 “昨晚睡得好么?”许可问小芳,他是有意问的,因为他发现小芳有些黑眼圈。 小芳苦笑了一下:“昨晚一夜没合眼,这不,黑眼圈都出来了。” 黑煞说道:“她就这样,心里有事就整宿的睡不着。” 小芳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一直在想,莫不冤这么做就是想要引出真的冥王鬼牌,我猜想冥王鬼牌应该还在冥王的手上。有传言说冥王他老人家已经遇害了,可是我不相信。冥王就像是神一样的存在,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呢?没有人能够杀死他,日本人也不行。” 许可微微点头:“你是担心莫不冤会对冥王下手?” “我绝对不会让他得逞的,就凭他想算计冥王,门都没有。”小芳的眼里带着恨意。 程德东问道:“小芳姑娘,你们那边目前有多少人手?” 小芳说道:“大约有二、三十人吧,其中有两个阎君。” “哦?”程德东好像有些好奇。 小芳说道:“也是黑煞刚联系上的,之前我们因为李冒村的事情就曾经想让他们到西疆去帮手,只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好在西疆的事情有你们及时的出现,不然还真不知道会是怎么样的后果。” “见过了?”许可问道。 小芳愣了一下:“见过了,昨晚还一起聊了很久,怎么了?” 许可眯缝着眼睛:“你能保证他们当中不会再出现莫不冤这样的人么?据我所知,鬼社的人失散也有多年了,经过这么些年,人总是会变的,不是么?” 许可的话让小芳陷入了沉思。 许可说得没有错,经过这许多年,很多人,很多事都已经发生了变化。像莫不冤,就已经投靠了日本人,如果不是黎俊江那边得到了证实,谁又能够想到呢? 黑煞咳了两声:“我想应该不会吧?他们一直对冥王都很忠心的。” 程德东笑了:“此一时,彼一时。” 小芳咬着嘴唇:“那我该怎么办呢?他们俩和他们带来的人就占去了我们人手的一半,不可能不让他们参与这次行动吧?” 许可说道:“我也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善意地提醒你一下,小心无大错。” 小芳望向黑煞:“这件事情就由你去办吧,盯着些,但也不能让他们看出来,不然会很伤感情的。”黑煞点了点头:“明白。” 黎俊江和颜萍、白舞燕到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一点了,他们在路上耽搁了一会功夫。 许可将小芳和黑煞介绍给三人,颜萍笑着说道:“早就听说白无常的威名了,没想到芳姐应该这样的年轻漂亮。” 颜萍这显然就是恭维的话,要就小芳年轻漂亮那是扯淡,看起来确实年轻,但也已然是四十出头的人了,漂亮就更谈不上。 而且小芳的脸色腊黄,看上去根本就是一个病秧子。 小芳礼节性地笑笑:“颜小姐过奖了,要说年轻漂亮颜小姐和白小姐才是真正的名符其实。”她不想再纠结于这样的虚礼,扭头望向黎俊江。 “这位一定是名震西南的第一杀手黎先生吧?”小芳也是久居西南的人,对黎俊江的名头确实是有所耳闻的。 黎俊江笑着说道:“第一不敢当,曾经做过几年的杀手,也是为了混口饭吃,若是能够过正常人的生活,谁也不愿意去做那刀口舔血的营生。” 黑煞也和众人见了礼,他问道:“对了,莫不冤让三位去取的那面鬼牌能否给我们看看?”这件事情是许可告诉他们的,既然大家合作,一些事情上许可也不会瞒着他们。 白舞燕掏出那鬼牌来递给黑煞,黑煞拿在手中看了半天,然后又把它递给了小芳。 小芳是四大鬼差排名第二的人,自然对这冥王鬼牌是很熟悉的,不过她看了以后也是一脸的茫然。 程德东轻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这鬼牌你们分辨不出真假了?” 电话里许可已经让叶辰吩咐过黎俊江他们,见过冥王那一段不要在外人的面前说出来,所以小芳和黑煞并不知道黎俊江颜萍他们已经见过了旧鬼社的几个大佬,也确认了这块鬼牌便是假的。 程德东这么一问,小芳才犹豫着说道:“老实说,我也看不出来,看上去倒是与真的无异,只是感觉有些怪怪的。” 黑煞说道:“既然日本人派出那么多高手来抢这鬼牌,应该是真的,可是若它真是真的,那么莫不冤又在玩哪样?不是没事找事吗?” “是啊,如果真的鬼牌在莫不冤的手上那么他这么做就说不过去了。” 她又细致地看了看手中的这块鬼牌,递还给白舞燕:“或许是假的吧。” 许可说道:“只能是假的,不然我们所说的莫不冤想要把真鬼牌引出来的假设根本就不成立,而且也解释不通莫不冤为什么要这么做。” 颜萍和黎俊江、白舞燕都不说话,他们其实也不明白许可的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在他们看来既然小芳就是白无常,又是冥王的死忠,那么把冥王还活着的事情告诉他们不行么?除非是许可并不完全相信小芳。 大家坐下来后对将在咸阳发生的情况做了一个预测,并由大家一起商议着具体的应对措施。 “目前还不能肯定冥王是不是还活着,如果冥王还活着,那么他很可能会被莫不冤的圈套给引诱来,那样的话他的安危就很成问题。这样吧,许先生,冥王以及旧鬼社的同仁就由我来统一协调。无论如何我们一定要保证冥王的安全,哪怕自己死了也不能让冥王有一点的闪失。” 这算是小芳主动请缨了,她很明确地提出了对冥王安危的担忧。 许可说道:“那好,不过你的人还得分一半出来,最好就是让那两个阎君站出来,跟我们一起去对付莫不冤。” 小芳笑了,她已经猜到了许可打的是什么算盘。其实她认为这样也好,对付莫不冤那可是一块试金石,假如他们的心里没有鬼,那么他们一定会尽心尽力。假如他们原本就是有问题的,那么就算不让他们去打头阵当急先锋,他们也会设法搞出些事情来的。 既然是这样,又何不如把他们都放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他们的所作所为便一目了然了。 第584章 太平天国 大家商议好分工之后小芳和黑煞便离开了。 行动的时间也定好了,就在今天晚上。 “你好像并不信任那个小芳?既然是这样为什么还要和她合作呢?”颜萍却是已经看出来了,待小芳他们走后她问许可。 许可喝了口茶:“我说过,防人之心不可无,信任是一回事,合作是一回事。” 程德东说道:“因为这件事情涉及到鬼社,与她合作也是因为她是鬼差之一。不过旧鬼社已经散了这么久,每个人应该都发生了相应的改变,就像莫不冤吧,他竟然投靠了日本人,可是若不是你们那边得到了证实谁又会相信呢?” “我倒是情愿相信鬼社的大多数人都是好的。”颜萍轻声说,或许是因为她父亲便是鬼社阎君的缘故,所以对于鬼社她还是有些感情的。 黎俊江说道:“冥王想和你见上一面。” 许可点了点头,这一点是他预料之中的事情,而且他也想和冥王见上一面,因为他的心里有着自己的想法,想和冥王好好沟通一下。 “今晚就要行动了,要不这样吧,现在就安排我们见个面。” 大约一个小时以后,许可到了咸阳城里一家叫“老多味”的饭馆,见面的地点就安排在这儿。 和许可一道来的有程德东,还有彭喜。 老叫花子和灰衣老者已经在包间里了,许可三人推门进来,老叫花子并没有起身,只是抬头冲他们微微一笑,只有灰衣老者站了起来冲许可他们拱了下拳头,便招呼三人坐下。 小二上了酒菜,退出去后轻轻关上了房门。 “许可,我可是久仰你的大名!”老叫花子哈哈大笑着说,他就是这爽直的性格。 许可给他们介绍了程德东和彭喜,不过显然老叫花子和灰衣老者对许可本人更感兴趣。 “不知道清虚师弟可好?”老叫花子此言一出,许可大吃一惊,他望着老头竟然看得呆了。 他听到老叫花子说清虚师弟,这么说老叫花子就是清虚道长的师兄了! 许可还真没听清虚道长提起过自己会有一个在鬼社做冥王的师兄。难怪冥王的身手会这么厉害,鬼社的人会把他奉若神明。 老叫花子见许可这副错愕的样子,又是一阵大笑:“你是不是觉得很惊讶?想必清虚那小子一定没有和你提起过他还有我这么一个不成气的师兄吧!其实不管他承认不承认,我确实就是他的师兄,只不过我是被师父逐出师门的。也是老叫花子当年走了弯路,没好好习武,反倒是喜欢那些神神叨叨的东西,唉,不说这些了,得空见到他代我向他问好。” 许可自然不好去评判一个长者的是非,他小心地应承了。 “你的事情我大致听说了,小伙子不错,有原则,又知道进退,也不知道他们俩是怎么带出你这样的徒弟,可惜啊,我就没能够找到一个好的传人。” 许可说道:“我可不是他们的徒弟,他们也从来没认过我这个徒弟。” 老叫花子愣了一下又笑了:“其实么,那只是个名分,这样也挺好,至少你们的相处不必拘泥于一些俗礼。” 程德东和彭喜就那样安静地坐着,老叫花子与许可的对话他们是插不上话的。 人家现在叙的可是师门情谊。 灰衣老者给大家斟酒,彭喜忙接了过来,这种事儿怎么能够让一个老者来做呢? “许可,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见你一面吗?”老叫花子很有深意地问道。 许可摇了摇头。 老叫花子说道:“一来我想看看我的这个挂名的师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二来么,我早就听说你是个智者,我想听听你对莫不冤这件事情的看法。” “好吧,其实我还在纠结我该怎么称呼你,叫你师伯显然不行,我还是叫你石先生吧。” 老叫花子倒也不介意称呼,他随意地点了下头。 许可又说道:“我能否可以看看您手上的那块冥王鬼牌,老实说,我很好奇真正的冥王鬼牌又是什么样子的。” 老叫花子笑了,他冲灰衣老者点了点头,灰衣老者从身上掏出了一块令牌,许可接过来看了一眼,他觉得和白舞燕手里的那块也没有多大的分别,至少他看不出有什么不同来。 “是不是觉得很失望,和你朋友手里的那块一般无二?” 许可点了点头。 老叫花子叹了口气:“你一定很好奇,到底哪一块才是真的对吧?” 许可和程德东对视了一眼,老叫花子这话有些意思。 原本是一件不用说明的事情,在一般人看来老叫花子手上的这块牌子应该是真的,而莫不冤手里的那块应该就是假的。 谁知道老叫花子却说道:“两块都是假的。” 这下不由得让不知情的许可三人都是大吃一惊。 “你是说,你手上的冥王鬼牌也是假的?” 这次程德东也忍不住发问了,这太不可思议了,若然冥王手里的鬼牌都是假的,那么真的冥王鬼牌呢? “这鬼牌原本是我的祖上传下来的,那个时候并不是什么鬼牌,你们也清楚我石家的来历,那是先祖达开将军军中的一块令牌,后来先祖达开将军兵败,临死之前便把这令牌以后家小给托付给了一个家将。当时清廷一直在清剿天国后人,那家将便把令牌给毁了,把先祖的藏宝图给制成了这样的牌子。” 老叫花子说到这儿,顿了顿:“而最初的鬼社也不像你们所听到了那些江湖传言,是什么道士风水先生结成的组织,而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许可便接上了茬:“而是太平天国一些将领与军士的后代聚集在一起结成的一个地下武装,对吧?” 灰衣老者也笑了起来,他冲老叫花子说道:“冥王,怎么样,我说的嘛,只要你稍微点一点,他就能够猜出我们鬼社真正的来历了。” 老叫花子也赞许地微笑点头:“小伙子确实不错。” 程德东的心里也很是震惊,便如许可与他这般的智慧也没有想到过这一点,他问道:“那是否旧鬼社的人都与太平天国有着级深的渊源?” 灰衣老者点头回答:“没错,从前的鬼社是不会随意接纳那些江湖人的,都是一班天国志士的后代。原本我们是想重整旗鼓与清廷对着干的,只是没想到,没多久清廷便灭亡了,换成了民国。” 老叫花子说道:“大清没有了,仇人便也跟着没了,鬼社的人就分成了两派,一派想要我竖起旗杆来,自立为王,用那笔财富购买武器与民国争天下,另一派便主张不卷入这样的纷争,取出财富来分给大家,让大家过上富足的日子,安心做个普通的老百姓。” 许可和程德东、彭喜都没有说话。 老叫花子轻轻叹了口气:“老实说,那个时候我也很难下决心,男子汉大丈夫,谁没有君临天下的野心?可是回想当年祖辈的惨烈结局,又想着一旦燃起战火,又将有多少生灵会遭到涂炭,到最后遭殃的还是老百姓,于是我放弃了揭竿而起的念头,就想要取出财富散给鬼社的众人,让他们去过好日子去。” 灰衣老者说道:“当初民国提出的那些口号,我们以为赶上了好年景了,谁知道,便是常年的军阀割据。”他看了老叫花子一眼:“可怜冥王一片悲天悯人之心了。” 老叫花子抬手打断了灰衣老者的话:“那些就不说了。” 接着老叫花子把后来的事情说了,当他做出分散财富给众人的决定后,鬼社的人心便动荡了起来,那些主张打天下的人就不乐意了,在他们看来,时逢乱世,根本就是一个复兴太平天国的好时机,他们当中有人便提出天下须有德者居之,并推出了一个人来,想要用来取代冥王,那个人便是新鬼社的冥王,叫李义成,据说是李闯王的后人。 “这么说,鬼社的那场巨变最初与日本人并没有关系,完全是内部的叛乱,对吧?” 程德东小心地问道。 老叫花子点了点头:“没错,李义成当时在鬼社的地位也很高,当时除我以外只有十殿阎君,他俨然就是十殿阎君的领袖。当时他私下里联络了其他的九殿阎君,想要谋反。却不曾想到,位居阎君之末的颜同却悄悄把这消息告诉了我,而颜同也暗中联系了三个忠于我的阎君,我们四人联手才化解了这场危机。” 老叫花子说,这场危机过后他并没有对反叛的阎君下手,没有秋后算账,反而在李义成带头道歉忏悔之后便原谅了他们。只是这以后他设置了四大鬼差,用四大鬼差分化了十殿阎君的权利,虽然那些阎君有怨气,却也不敢说什么,因为他们都是戴罪之身。 只是没想到这件事情还是传了出去,让日本人知道了,于是日本人就找上了李义成,也不知道他们给李义成什么样的许诺,于是鬼社第二次的反叛来临了。 这一回李义成学乖了,没敢那么大范围的拉拢人,只是找了两个亲密的阎君,与日本人一起密谋,突然发难,鬼社遭受了灭顶之灾。 因为大家都是鬼社的人,为了减少无辜人的死亡,不让大多数的鬼社成员受到伤害,老叫花子选择了逃跑,这样一来整个鬼社等于就拱手相让,让给了李义成,确切地说是让给了日本人。 这样做唯一的好处就是鬼社的实力也保存了下来,之后李义成他们并没有能够真正征服鬼社,那些老人都纷纷想办法逃离了新鬼社,而日本人便趁机把黑龙会的人给掺杂了进来,新鬼社便成为了日本人手里的玩物,李义成就成了一个傀儡,人家手里的一枚棋子。 第585章 残酷现实 那真的鬼牌呢? 许可和程德东的心里都在暗自问着,这个才是现在案情的关键所在。 终于老叫花子给出了答案:“在我逃离鬼社那场叛乱的时候,那冥王鬼牌便丢了,至于落在了什么地方我也不记得了,后来返回头去找过,却没找到。” 许可苦笑:“也就是说,那块冥王鬼牌已经不知下落了?所以当听说莫不冤手里有一块冥王鬼牌的时候你们就忍不住出手了,你们担心莫不冤拿出来的是一块真正的冥王鬼牌,对么?” 老叫花子和灰衣老者都点了点头,他们确实是这么想的。 程德东说道:“如此一来,不是极有可能那鬼牌早已被人拾去了,那样的话,也很有可能财宝已经让人家捷足先登了。” 老叫花子却不然:“那倒是不会,若是没有解开藏宝图的谒语的话,拿到那鬼牌也没有一点的用处。” “谒语?”彭喜好奇地问。 老叫花子说道:“是的,拿到鬼牌,想要看懂那藏宝图,没有谒语是不可能的。” “鬼牌丢失的事情有多少人知道?” 灰衣老者回答道:“只有四、五个人知道,莫不冤不在其中。” 许可又问:“这四五个人都可信么?” “这个……”灰衣老者看了老叫花子一眼,老叫花子也不好作答。 人心险恶,经历了鬼社两次巨变的他对于人心已经看不透了。 许可说道:“谒语只有你一个人知道,对吗?” 老叫花子重重地点了下头:“我没有告诉任何人,因为事关重大。”他歉意地看了看灰衣老者,灰衣老者说道:“这原本就不是其他人应该去打听的,包括我。” 许可皱起了眉头,老叫花子猜到了许可的心里在想什么:“你是不是觉得这回莫不冤想要钓的不是鬼牌,而是谒语?作为鬼差,他倒是知道那藏宝图是需要谒语才能够看懂的,其实我也有过这样的猜测,我一直都在怀疑,那鬼牌是不是已经落入了某个知情人的手中。” 许可确实是这么想的,就连程德东也生出了这样的想法。 拿到了鬼牌,却需要谒语才能够看懂那宝藏到底是藏在什么地方的。 这才是为什么他们想要引出冥王的原因,除了冥王自己,谁都不知道那谒语到底说的是什么。 许可说道:“如果我是你,我就会不为所动。” “可是那笔宝藏不能落入日本人之手,虽说我掌握着谒语,谁知道又会不会有人能够从那图中发现些什么。于情于理我都应该把那鬼牌给夺回来,不然我对不起石家的祖宗。” 老叫花子一脸的大义,许可也为之动容。 他说得没错,不管怎么样这财富不能够成为日军侵华的军资,真要那样的话,作为石达开后人的老叫花子一定会气得吐血。 “可是你有考虑过自己的安危吗?”程德东问道。 老叫花子淡淡地说道:“我已经是风烛残年了,也没有多少日子可以活了,就算是拼了一死,也不能够让小日本得逞。” 灰衣老者也说道:“这次我们来就是做了最坏的打算,大不了一死也得把这件事情给了结了。” 许可和程德东三人不禁对这两个老人肃然起敬。 许可说道:“需要我们做点什么你们就说吧,但凡能够做到,我许可义不容辞。” 老叫花子眯缝着眼睛轻声说道:“还真有一件事相托。” “请讲。”许可正襟危坐。 老叫花子凑近了许可:“我想把那几句谒语告诉你。” 许可吓了一大跳,忙说道:“这怎么能行?” 老叫花子的手一把搭在了许可的肩膀上,他压低了声音说道:“你切莫在拒绝,虽说我不想让那财富落入日本人之手,但是这笔财富对于华夏抵抗日本人的侵略来说却能够起到的一定的作用。我不知道这一次我能不能平安逃脱,所以我要你让住谒语,然后答应我一定要把那鬼牌找到,让这笔财富用到抗战上去。” 许可没有再说什么,他的内心很是感动,堂堂鬼社的冥王竟然有一颗拳拳爱国之心。 灰衣老者也用力地点了点头:“想当年八国联军侵我华夏,我泱泱大国竟被魑魅魍魉践踏,真是奇耻大辱,所以小兄弟,你就应下来吧,这也是我们天国后人最大的心愿。” 虽说老叫花子的声音不大,却并没有避开程德东和彭喜,他知道许可能够带着他们一起来,说明都是许可能够信得过的人。他这么谨慎不过是害怕隔墙有耳罢了。 程德东和彭喜也很是感到,程德东轻叹了口气,对许可说道:“既然是冥王的一片爱国之心,许老弟,你就答应下来吧,别让老英雄的心里有遗憾。” 彭喜也说道:“是啊先生,你就答应了老英雄吧!” 此刻在大家的心里,老叫花子不再是那个令江湖人胆寒的鬼社冥王,而是实实在在的老英雄。 许可重重地点了点头:“好吧,既然您老这般的抬爱,那我恭敬不如从命。” 接着老叫花子便与许可一番耳语,把那谒语告诉了许可:“可曾记下了?” 许可点了点头,许可的记性原本就很好,老叫花子说了两遍,内容也不多,他自然早就已经记熟了。 灰衣老者说道:“许老弟,记住了,一定要找到真正的冥王鬼牌,让这笔财富全都用到对付日本人这事情上,最好能够把它送到东北去,给抗联。” 老叫花子也说道:“对,给抗联,当局一直不抵抗,寒心啊!” 许可说道:“不抵抗我相信也只是暂时的,一旦战端再开,退无可退的时候就只能举国之力与日寇一战,届时华夏当全民皆兵,打击侵略者。” 老叫花子闻言沉默了一下,然后轻抚着白胡须微微地点着头:“你看得倒是比我们长远,罢了,这事情我们就全权委托于你,至于你怎么处置你看着办吧,大原则不变就成。” 一顿饭吃完,大家便撤了。 按老叫花子的意思,他希望许可他们别再掺和这件事情,就让鬼社的人自己去了结。 许可却不答应,他放心不下。 最后老叫花子拗不过只得答应了按着许可的计划去做,临走时少不了又商议了一番。 “老弟,这件事情你怎么看?”程德东问道。 “我相信他们没说谎。”许可说。 程德东摇了摇头:“我不是说冥王他们,我是说整件事情。” 许可望向他:“怎么?你有想法了?” 程德东说道:“我还真是有些想法了,这件事情由莫不冤而起,可是莫不冤却又不想这件事情让日本人知道,之前我们猜测很可能是莫不冤自己有什么想法,但此刻我觉得这种可能性又似乎不大,莫不冤应该不会不知道冥王他们虽然已经被打散了,但实力却依旧很强大,他用这样的方式算计冥王,他觉得自己会有胜算吗?就算他的手下有些人,能够与冥王相比吗?” 许可没有说话,彭喜插话道:“程先生的意思是莫不冤也是一颗棋子,而他的身后一定还有着什么厉害的势力么?” 程德东点了下头:“是的,但这势力却不是日本人,那会是谁呢?” 许可和彭喜都没有回答,程德东自顾说道:“颜萍在这件事情里起到的作用是不是只是我们看到的这些,如果不是呢?许老弟,还记得那天是你亲自和我说的对颜萍的怀疑。当时我们怀疑颜萍可能与日本人有关,不过后来我们推翻了这一猜测,觉得颜萍可能是因为新旧鬼社对她的利用使得我们对她产生了错觉,可是现在看来还有一种可能!” 许可接着说道:“那就是在这个案子里她自始至终都在利用我们,她一直都在为调查科做事,她代表的就是调查科,而莫不冤既然不是真正为日本人干,他又与颜萍有关系,很有可能莫不冤真正的东家也是调查科!” 程德东苦笑,这正是他想说的,只是他觉得就连他自己都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事实,更别说是许可了。 “假如真是那样的话,真正的冥王鬼牌或许已经落入了调查科的手上,你可别忘记了,颜萍的父亲便是那个末殿的阎君,也是那个帮助了冥王逃跑的人。他两度危机的时候都站在了冥王的身边,而他也深得冥王的信任,假如说他在乱中盗走了冥王鬼牌的话,也不是没有可能的。”程德东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终于停了下来。 他用一种怪异的眼神望着许可,他在想,假如自己这样的猜测是正确的,那么许可该怎么办?调查科代表的是什么,是当局。也就是说是金陵方面想要拿到石达开的这笔财富,这事情沾上了官方,许可若是再往上去凑很可能会引火烧身。 许可不说话,他的心里也十分的忐忑,真要让程德东说中了,那自己是不是该把谒语告诉颜萍,让她顺利拿到这笔财富呢?可是他知道,金陵方面那些官员是什么尿性,这财富若是用于国倒也罢了,可是如果让他们中饱私囊,那自己可就成了罪人。 对不起这些太平天国的后代,对不起冥王他们。 第586章 有点热闹 一道黑影掠过了墙头,落在了院子里。 黑影迅速地飘到了屋外,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黑煞,几年不见,你的身手越发的矫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屋里的灯亮了起来,进屋的那黑衣人便是小芳身边的黑煞。 黑煞很恭敬地走到了那老头的面前:“莫老!” 老头正是莫不冤:“怎么样,那边有什么动静?” “他们约定子时行动,上面问你这边准备得怎么样了?” 莫不冤淡淡地说道:“放心吧,只要他来,我一定让他有来无回。我倒是担心那个许可……” “这个大可不必担心,有人会拖住他的,绝对不会坏了我们的大事。不过上面有交代,许可的人不能动,这是死命令,否则后果自负。” 莫不冤皱起了眉头:“为什么?我们可是为了党国在做事,怎么能够对一个普通人这样畏手畏脚!” 黑煞轻笑道:“莫老,稍安勿躁,您老是不知道,那许可可不是一个普通人,普通人怎么能够用得起少帅的近卫,他身边封家兄弟别看没多少本事,可是他们都是少帅的贴身警卫,而许可本人也是少帅的高级参谋,少将军衔。” 莫不冤愣了一下:“还有这事?” “而他身边的人也都入了少帅警卫营的编,真要动了他的人,少帅不较真还好,若少帅较起真来那就不是好玩的事情了。” 莫不冤说道:“那就有些畏手畏尾的了。” 黑煞说道:“不管怎么说,一定要抓住石中坚,逼他说出打开鬼牌藏宝图之谜的谒语。” 莫不冤叹了口气:“想当年冥王对我们也不薄,若不是上面的命令我还真不想为难于他。” 黑煞冷笑:“莫老莫非忘了当初加入鬼社只是上面的安排么,您老不会真的进入角色了吧?” 莫不冤瞪了他一眼:“还轮不到你来对老夫说三道四,回去告诉你的主子我莫不冤对党国的忠诚不差于他,该怎么做老夫的心里有数。” 黑煞忙说不敢,接着又道:“这次那边来的人应该不会少,而且都是劲敌,上峰说了,不要恋战,不要心慈手软,该杀的就杀了,只要留下石中坚的活口就行。” 莫不冤没有应答,而是说道:“我只希望这笔钱真能够用到国事中去,而不是成为某人的个人财富。” 黑煞冷冷地说道:“这个就由不得你我操心了,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 黑煞说完就离开了,莫不冤长长地叹了口气。 黑煞才走,一个人就从里屋钻了出来。 “看来上面对我们并不放心啊,行动前还特意让黑煞来敲打我们。” 假如黎俊江在的话他就能够认出这人是谁了,便是在山南里帮助过他们的断魂刀庞哲。 莫不冤问道:“枪手都安排好了吧?” 庞哲点了点头:“都安排好了,只是……” “只是什么?”莫不冤问道。 庞哲说道:“只是师父,我们真要这么做吗?你考虑过其中的厉害了吗?” 莫不冤望着他:“什么厉害?” “万一我们没能够抓住石中坚,万一他死在了我们的手上我们却根本就没有问出那些谒语,上峰到时候会怎么对待我们?他们会不会以为我们已经知道了谒语而想要藏私?” 莫不冤的心里一惊,细细一想还真是有这样的可能。 庞哲又说道:“其实这件事情我们做得并不磊落,从头到尾都是阴谋与圈套。假如上面真是为了筹集抗日的资金的话,大可以明着与冥王商议,冥王也是一个识大体的人不是吗?而且当年鬼社在最危急的时候如果我们伸一把手,我想冥王也一定会心存感激的,那样一来知道国家有难,他又怎么会拒绝把这财富拿出来呢?师父,对于冥王你应该比我更加了解。” 莫不冤也是心乱如麻:“那又怎么样?我们根本就是身不由己。上峰的话我们能不听吗?” 接着他像是才反应过来:“阿哲,你也怀疑上峰打这个钱的主意根本就不是想筹集抗日的资金,而是有别的想法?” 庞哲淡淡地说道:“师父其实心里应该早已经有了答案。” “那又怎么样,我们只是棋盘上的一枚棋子,我们就只能当做是真有这么回事吧。” 庞哲说道:“许可的人我们还是尽可能别为难他们,之前你也见过那个姓黎的,是条汉子。” 莫不冤说道:“放心吧,刚才黑煞的话你也听到了,上面也不希望惹急了许可的。时间还早,你先下去休息一下吧,今晚不知道会是怎么样的一个情形,到时候一定要见机行事。对了,日本人那边有什么动静没有?” 庞哲说道:“按师父的意思,暗处的那些日本人的眼线我全都杀了,他们应该不会知道今晚的事情。但是我们这边虽然处理干净了,可是许可那边又或者石中坚那边会不会让日本人嗅出什么味来就难说了,所以我做了紧急预案,日本人若是也来了,我会让他们都留在这儿,一个都跑不出去。” 莫不冤很满意地点了下头:“好,阿哲,这些年你成熟了不少,一直让你伪装成为一个杀手,委屈你了。” 庞哲没有说话,低下了头:“其实我们做的事情和杀手又有什么区别呢?都是见不得光的。” 莫不冤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他不想再为这些事情烦心了。 凌晨子时,在莫不冤大宅外的大街上,走过来几个人。 为首的一个便是老叫花子石中坚,灰衣老者在他的旁边,身后还跟了四、五个精神奕奕的中年人,一看就是绝世的高手。 到了莫不冤的门外,灰衣老者上前敲门,不一会门便开了。 几人大大方方地进了院子,直接进向客厅。 客厅门口几个黑衣人拦住了他们。只让老叫花子和灰衣男子进去,几个中年人侧目怒视,老叫花子笑着说道:“那你们且留在这儿吧,我和老灰进去就行了,我倒是要看看这个莫不冤能把我们怎么样,倒是你们,自己小心。” 说罢他和灰衣男子进了客厅。 莫不冤已经等在了客厅门口,见老叫花子进来,莫不冤忙上前一步:“见过冥王!” 老叫花子看了他一眼:“不敢当,莫老爷,知道我们为什么要来找你吗?” 莫不冤说道:“属下不知。” 老叫花子淡淡地说道:“属下?你不是我的属下,我也没那个福份。” 说着他便坐了下来,灰衣老者就站在他的身后,一双眼睛紧紧地盯住了莫不冤,生怕他要搞什么鬼。 “莫不冤,你用一块假的冥王鬼牌把我给引出来,你会不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么?” 莫不冤的额头渗出了细汗。 老叫花子看了看旁边的茶几:“怎么,连杯茶水都没有吗?” 莫不冤这才叫了声:“来人,看茶!” 庞哲端着一杯茶水走了出来:“请用茶!”庞哲低着头,很是恭敬。 老叫花子瞟了庞哲一眼:“这就是你那个很厉害的徒弟,华夏第一杀人之称的断魂刀吧?” 庞哲忙说道:“不敢当老先生称赏。” 老叫花子笑道:“名头是你自己闯下的,没什么敢当不敢当的。” 庞哲退到了一边,站在了莫不冤的身后。 老叫花子见莫不冤不回答自己的问话,他端起茶杯就要喝茶,灰衣老者叫道:“冥王小心!”他是担心莫不冤在茶水里下毒。 老叫花子斜了莫不冤一眼:“我想莫先生是不屑于用这种宵小的手段的,对吧,莫先生!” “冥王,我……”莫不冤说不出话来。 老叫花子很从容地喝了一口茶,放下杯子:“说吧,你到底为谁做事,我们已经调查过了,你虽说投靠了日本人,可是却并没有真正死心塌地地为日本人做事。那么我倒很是好奇,到底你的东家是谁?” 莫不冤抿了下嘴唇。 庞哲见莫不冤不回答,他咳了一声:“师父,要不我来说吧!” “不可!”莫不冤叫了一声。 就在这个时候,又有客人上门了,竟然是许可领着黎俊江和彭喜几人来了,和他们一道的还有颜萍、颜同和小芳、黑煞。 颜同、小芳和黑煞直接走到了老叫花子的面前,向老叫花子行了鬼社的礼节便站到了老叫花子的身边,门外的人没能够拦住他们,就连之前和老叫花子他们一道来的中年人都进来了。 而屋里也闪出了十几二十个拿着枪的黑衣人,他们全都到了莫不冤与庞哲的身后。 场面看着就有些热闹起来了,只是现场却很是安静。 “哟,还埋伏了许多的枪手!”灰衣老者不无嘲讽的说道。 院子里也冒出了十几个黑衣枪手,客厅里老叫花子他们一下子就被围了起来。 黎俊江望着庞哲:“庞兄,没想到我们会在这个地方见面。” 庞哲尴尬地笑了笑,却什么都没有说。 许可一脸的微笑,他冲着莫不冤说道:“这位一定就是黑无常莫不冤莫老先生吧?” 莫不冤眯缝着眼睛:“你就是许可?” 许可点了点头:“没错,我就是许可。” 莫不冤说道:“许先生,这儿没有你什么事,你还是趁早带着你的人离开吧,我不会为难于你的。” 许可笑了:“莫先生还真是给我面子,可惜我却不能走。” 他扭头对老叫花子说道:“石老先生,刚才你不是在问莫先生到底是谁的人吗?其实这个问题我可以替他回答的。” 第587章 黄口小儿 许可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他一句话把众人都说得一呆。 莫不冤用一种诡异的眼神望着他,莫不冤还真不相信许可会知道自己真实的身份。 “许老弟,你真知道?”灰衣老者问道。 许可微微点了点头:“嗯,我想我应该是猜到了几分。” 说着许可扭头望向颜萍:“颜科长,你呢,你觉得我是知道呢还是不知道呢?” 颜萍的脸色微微一变。 许可又望向了老叫花子:“石老先生,我想问您一个问题。” “问吧。”老叫花子说道。 “石老先生,如果,我是说如果莫老先生代表的是金陵方面,那么你会怎么办?” 大家又是一惊,老叫花子脸色变得很是难看:“你说什么?莫不冤竟然是金陵方面的人?” 许可说道:“我也说了,如果。” 老叶花子冷笑:“金陵方面做事情用得着这样躲躲闪闪的么?有什么不能当面锣对面鼓的说,真拿我老头子当了暴民?莫不冤,你可是我的四大鬼差之首,你别告诉我是金陵方面让你跑到我鬼社来卧底的吧?” 莫不冤瞪着许可:“许先生,我敬你是一个人物,有时候饭可以乱吃,话却千万不要乱说哦!” 许可不以为意地说道:“莫老先生,我有没有乱说也该等我说完再说吧。” 莫不冤还想说什么,老叫花子沉着脸:“莫不冤,你让他把话说完。” 莫不冤闭上了嘴。 许可继续说道:“这事情得从若干年前鬼社遭遇两次巨变说起,第一次鬼社里李义成等人的叛乱,因为颜科长的父亲颜同,也就是鬼社十大阎君之末的第十殿阎君的帮助,石老先生躲过了一劫,还很快便稳住了鬼社。” 这些关于鬼社的历史,在座的大都清楚,毕竟他们都是旧鬼社的人。 “打那次以后,鬼社就让人给惦记上了,因为很多人都知道了石老先生的手上握着一件宝贝,那就是石老先生的祖上留下来的藏宝图。于是乎日本人,金陵方面都动心了,石达开将军留下的财富一直以来都是个求解之谜,谁都不曾想竟然就在鬼社冥王的手上!” 因为那次叛乱,冥王便树起了四大鬼差,这四大鬼差都不是鬼社的元老,他们大多是从外面搜罗来的高手,武功人品都是由冥王亲自考验过的,只是冥王并不曾想到四大鬼差中竟然有人是对手派来的卧底! “也是在那个时候,一场围绕着冥王鬼牌的争夺就已经在暗中开始了,只是石老先生却不知道,李义成勾结了日本人,金陵方面也蠢蠢欲动,他们都在等待一个最好的机会出手。终于,第二次鬼社叛乱发生了,在这一次判乱中,不知道是哪一方拿到了那个冥王鬼牌。当然,现在已经知道了,应该就是莫不冤莫老先生这一派势力也就是金陵派拿到了。” 许可顿了顿:“其实要猜到这一点并不难,石老先生曾经查出莫老先生投靠了日本人,可是当黎俊江他们去王屋山取出那块假鬼牌的时候日本人竟然派出了大批的高手围堵,说明什么?说明日本人根本很在乎那个鬼牌,他们却不知道那鬼牌中藏着的秘密。” “秘密?什么秘密?”问的人是黎俊江,他并不知道谒语的秘密。 许可说道:“只有那鬼牌,没有开启藏宝图的钥匙,那鬼牌就是废物。” 许可说这话的时候场面很是安静,静得就是一根针掉到地上也能够听到响儿。 黎俊江不曾想到这其中还有这么复杂的内幕,他扭头望向颜萍,他也开始有些怀疑是不是从一开始颜萍就已经知道了这一切,否则许可也不会那么问她了。 颜萍的神情很是平静,就像她真的只是一个合格的听众。 “所以,从那时起我就猜想,你莫老先生并不是真和日本人一条心,我想或许你是想吃独食,一个人吞下这笔财富。可是我转念又想,以你一个人的能力是吞不下这么一大笔财富的,别的不说,就说冥王这一关你就过不了。” 许可望着莫不冤一脸坏笑地说道。 “你是鬼社的老人了,又是四大鬼差之首,你不会不知道冥王的本事以及旧鬼社的实力。虽然鬼社经历了两次叛乱,但可以说根本就没有动摇旧鬼社的根基。冥王是个聪明人,他在关键的时候选择了避开小鬼子的锋芒,退而求全,看似是日本人掌控了鬼社,其实他们只得了一个空壳,鬼社真正的力量他们并没有掌握。” 莫不冤冷笑一声:“小子,看来我还真是小看了你。” 许可耸耸肩膀:“你确实不该小看我,知道你们这个计划最失败的地方在哪里吗?” 许可说着神色一正:“你们不该打我兄弟的主意,原本这件事情和我还真扯不上关系的,你们争你们的,抢你们的,与我何干?可是你们却利用了我的人。” 莫不冤点点头:“好,就算你说得有几分道理,但你怎么就那么肯定我是金陵方面的人呢?” 许可嘿嘿一笑,望向颜萍:“那就得问她了。” 颜萍下意识地避开了许可的目光。 白舞燕说道:“许可,你疯了,你怎么能够怀疑颜姐呢,她可是一直在帮你呢!” 许可淡淡地说道:“是吗?小白姑娘,你觉得你对你们颜科长知道多少?” 许可的问题一下子便把白舞燕给问住了,但她还是很坚决地说道:“我相信颜姐。” 许可知道白舞燕和颜萍之间的感情:“小白姑娘,其实很多事情并不一定就像你听到看到的那样,很多时候眼见不一定是实,耳听却一定是虚。” 白舞燕还是不太明白,她觉得许可说得很悬,她根本就无法理解。 许可叹了口气,重新回到了刚才的话题。 “最早听颜小姐说到鬼社的时候,我也曾为她的身世经历感到难过,她的父亲因为鬼社的召唤而舍弃了家人一去便没了踪影。但事实根本就不是她说的那样,其实她和父亲一直都有联系,他们都有着同样的任务,那就是设法弄到开启那个宝藏的钥匙。” 颜萍没有争辩,同时她也被许可的话给惊呆了。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许可竟像什么都知道了一般。 莫不冤冷冷地说道:“许可,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许可很是不屑莫不冤对他的威胁:“莫老先生,莫非你害怕了?” 莫不冤咬牙说道:“你就不怕这样会给你带来灭顶之灾?” 许可哈哈大笑起来:“你还真以为我许可是吓大的?我还真就想看看你能够给我什么灭顶之灾。”许可也是一个有脾气的人,你越是这样威胁他,他越不把你当一回事。 莫不冤还想说什么,老叫花子说道:“许可,老夫听你刚才话里的意思,颜同与颜萍之间一直有着联系?你不会弄错了吧?” 灰衣男子也紧张地望向颜同。 如果真如许可说的这样那就太可怕了,就在不久前颜家父女才刚刚上演过一出相认的感人好戏。 许可说道:“或许颜萍告诉我的故事前半段是真的,那就是她父亲因为鬼社的召唤离开了家人,然后杳无音信,但后半段她却隐瞒了,她在加入了调查科之后,但受命跟上了鬼社这条线,也是这时候她才知道自己的父亲竟然是‘自己人’,是调查科早就安插在冥王身边的卧底。” 老叫花子眯缝着眼睛望着颜同,嘴里问道:“颜同,他说的是真的吗?” 颜同的脸色很难看,就像一个窃贼混在人群里被人一下子道破了身份。 颜同沉着脸,望着许可:“你这黄口小儿,在这胡说八道什么呢?” 许可一脸的平静:“颜先生请稍安勿躁,听我说完。” 接着他又望向老叫花子:“石老先生,你们也别着急,话得一句一句的说,不是么?” 老叫花子笑着说道:“我不着急,许老弟,你慢慢说无妨,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 许可这才继续:“其实早从第一次鬼社之乱后,石老先生手里掌握着太平天国石达开将军留下的巨大财富的秘密就已经公开了,那句老话怎么说来着,君子无罪,怀璧其罪,这笔巨大的财富就是石老先生怀中的玉璧。” 老叫花子拂须微微颔首。 “日本人盯上了鬼社,同样的调查科也盯上了鬼社。只不过日本人所用的手段很直接,控制鬼社,夺得宝藏,只可惜,小日本太自信了,他们并不知道有些事情太过于直接却很可能是徒劳无功。相比之下调查科就要厉害得多,他们精心布局,进行点点滴滴的渗透,让诸如颜先生和莫老先生这样的人成功地混进了鬼社的高层。” 经历了第一次动荡的鬼社原本就人心惶惶,于是冥王才想出了增加四大鬼差的办法,让四大鬼差掌握了极大的权利,用他们来制衡十殿的阎君。 按说这个办法真心是不错的,可是他却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这样的做法很可能把一些别有用心的人也招了来。 此刻老叫花子也想明白了这个道理,他苦笑一下:“凡事有一利必有一弊,古人说,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诚不我欺啊!” 第588章 精彩分析 “好了,多说无益,许可,就算你什么都知道了那又怎么样?既然你们来了,那么今天就把这事情给彻底地解决了吧!”莫不冤很张狂地笑道。 许可轻轻叹了口气,用一种可怜的目光望向莫不冤:“你觉得以石老先生的性格,如果没有一点准备会这样轻易的赴险吗?” 许可的话让莫不冤的心里没来由地一凛,不过当他看到颜同和颜萍的时候心神又微微安定了些,他又看了看黑煞,黑煞的表情很是淡定,他又更踏实了许多,这些可都是他们一边的人。 莫不冤正准备开口,颜同先说话了:“素闻许可是出了名的神探,心思敏捷,聪明过人。不过我还是很奇怪,为什么你会怀疑我?我自问并没有露出了一点的破绽?”说着他的目光望向了颜萍,那意思是难道许可是从颜萍的身上发现了什么? 颜同有这样的想法很正常,他不是瞎子,他肯定也已经看出了颜萍对许可有意思。 他是过来人了,早就发现了颜萍动了春心,再说这事情也肯定有人告诉了他。 许可微微一笑:“你不必怪她,问题并不是出在她的身上。” 许可清了清嗓子:“事情还得从颜萍和白舞燕被绑架到山南县说起。” 许可说对方已然知道了颜萍和白舞燕的身份,按说以二人的身份山南的那些牛鬼蛇神是不会轻易去碰他们的,别看山南那些人凶神恶煞,他们的心里却很清楚,惹上调查科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调查科不去找他们的麻烦他们就该暗念阿弥陀佛了,怎么还会主动生事呢? 之前许可以为他们是冲着黎俊江来的,绑架两个女人势必会让黎俊江冒死相救,他们就是为了阻止黎俊江继续追查鬼社的事情。 可是后来事情的发展出现了戏剧性的变化,先是庞哲帮助黎俊江他们进了山南,还顺利地到达了地牢。 如果只是这一点,许可并没看出多大的破绽,毕竟黎俊江与庞哲的结识有那么一个过程,二人都是华夏鼎鼎大名的杀手,惺惺相惜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是偏偏又冒出了一个莫不冤来,这就不正常了。 首先像莫不冤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和颜萍她们关在一起?那么厉害的一个角色怎么也该享受到“特殊”的待遇。 其次虽说莫不冤被上了手段,但在许可听来那样的手段应该困不住如莫不冤这样的高手,至少换作是他许可想要脱困只是小菜一碟。那么莫不冤的出现就耐人寻味了,许可就在想他到底有着什么样的目的呢? 黎俊江和颜萍等人全身而退,原本庞哲是应该跟着一起走的,庞哲也曾经表示过想要离开山南,因为他要给那个伪县长卢爷一个交代。 听起来这个庞哲倒是个讲义气的人,但他真要讲义气怎么会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冒这么大的险?再说之前他说过他想离开山南,任谁看这都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至于说卢爷那边,若要报答知遇之仇应该也有别的方式的。 “由此我开始怀疑这根本就是你们演出的一场戏,只是有一点我想不明白,你们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于是我便认为莫不冤并不是真正的鬼差,而是一个假货。之后莫不冤跑去找上白舞燕,托她办事,这么一来事情又明朗了些。” 许可点上了一支烟,美美地吸了一口。 颜同说道:“后来呢?”他竟然也不心急,一直到现在许可还没有说到他问的问题上,他还没出场呢! “后来么?我怎么也没想到我会在西疆遇到四大鬼差中的白无常小芳姑娘,从她的口中证实了莫不冤竟然很可能真就是四大鬼差之首。这一证实按说我该放心了,该踏实了,这件事情应该不像我想的那样阴谋论了吧?” 可是这反而更加深了许可的怀疑,既然那古怪老头就是莫不冤,莫不冤又有着那么厉害的本事,他为什么要委托白舞燕他们去做那么重要的事情呢? 许可想过或许是他真有事情走不开,而且他对黎俊江的身手也很信任的缘故。 可是咸阳的收货人却是他本人,这就耐人寻味了。 “黎俊江和小白并不知道四大鬼差中的黑无常就叫莫不冤,老黎,如果你知道让你们送货的和接货的都是同一个人,你一定也早就猜出一二端倪了。” 黎俊江点了点头:“是的,当时没有人会去想到这一点。” “好,再回过头来说颜先生的事儿。之前我和颜萍提到过鬼社的事情,她对鬼社很了解,她告诉我说那些都是听她的父亲说的,她的父亲也是鬼社的成员,而且还是个小头目,某天鬼社来人把他给叫走了,抛下了妻子和儿女,从此便再也没有一点消息。” 许可的目光望向颜萍:“这是一件很伤感的事情,可我在她的身上感觉出的感伤意味很平淡,她可以对自己的父亲或是爱,或是恨,但绝对不该是平淡,因为她的话语里是透出了对父亲的思念的,她不恨颜先生你,那就应该是爱,是思念!那种思念不该的平淡,想想她说有多少年没有你的音讯了,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思念与牵挂又怎么会是这样的平淡呢?” 颜萍皱起了眉头,她在回想着自己是不是真如许可所说的这样,其实就算她怎么去想也想不起来当时的情形,许可是个有心人,而且又擅长于对人的观察才会得出这样的结论。 当时许可只是觉得有些不对,至于哪儿不对他也没有真正的细想,而是后来发生的一切让他融会贯通了。 “你那样的表现在我想来有两种情况,第一你的思念与牵挂全是装出来的,你的父亲在你心里或许并不如你说的那般重要,第二种情况便是你的思念与牵挂确实是真的,只是并不如你说的那样浓烈,为什么呢?因为你已经知道了他在哪儿,甚至早已经有了联系。” 颜萍苦笑了一下:“许可,你知道吗?你这个人很可怕,和你在一起哪怕很简单的一句话或是一个表情都有可能让我变得透明。” 许可没有接茬,说道:“在确定了莫不冤的身份以后,我就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假设,莫不冤虽然找上的是白舞燕,可是真正要找的人却是你,如果在山南不是白舞燕救出莫不冤,莫不冤应该会自己挣脱锁链脱困助你们一臂之力,然后也能够顺理成章地去青家找你们帮他的忙,这才是你们最初的计划,只有这样才能够很自然地让那块假的冥王鬼牌面世。” 颜同笑了:“精彩,只是这件事情为什么非得弄得这么复杂?莫不冤直接说他的手上握着冥王鬼牌不就行了?” 许可摇摇头:“那可不行,假如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这样的,最初想要绑架颜萍他们的确实是日本人,也就是现在控制着新鬼社的那帮黑龙会的浪人,他们想阻止黎俊江对鬼社的调查。可偏偏颜萍与莫不冤是一伙的,莫不冤当然不能让颜萍真落入日本人之手。” 莫不冤冷笑道:“然后呢?” 许可也轻笑一声:“再加上你们原本就打算用假鬼牌引出冥王,所以当日本人说要抓住颜萍和白舞燕的时候你们的计划就真正的形成了,你告诉日本人,颜萍的身上有秘密,她知道冥王鬼牌藏在什么地方,你有办法取得她的信任,让她乖乖的去取出鬼牌。这是一举两得的计谋,因为你只是假意投靠日本人,不管目的与动机如何,你都不会真正为日本人做事。” 许可抿了口茶:“可是一旦日本人收到风声你的身上竟然有冥王鬼牌的话,你好容易取得的信任就会付诸东流,你得假手别人来做这件事,让别人把冥王鬼牌取出来作为诱饵,诱导冥王上当露头。其次也能够解除了颜萍的危机。” 老叫花子叹了口气:“没想到你们机关算尽却漏算了一点。” 莫不冤和颜同都望向了老叫花子,他们很想知道老叫花子说他们漏算了一点,那一点到底是什么。 “你们怎么也想不到,许可会亲自掺和进来了,对于许可,别说是你们,就连我都看不清楚这小子到底是个什么妖孽的存在。”老叫花子的话中多是赞赏之意。 许可自己接了过去:“你一定以为川岛芳子在西疆拖住了我,我根本无暇顾及到豫北发生的事情,等那边我腾出手来你们或许已经得手了。可惜啊可惜,你们没有我了解川岛芳子,她虽然聪明,却多疑谨慎,特别是她曾经在我的手上吃过几次大亏,所以她根本就不敢真正和我面对面的交锋,说得夸张一点,她对我已经有了心理上的阴影,只要发现事情与我有关,她更多会采取一种回避的态度,所以李冒村的事情看似复杂,但最后就是我和她的博弈。” 许可说得其实一点都不夸张,川岛芳子是真心不愿意有他这样的敌人,无论是脑子还是武力值,许可都是横在她面前的一道坎。 颜同说道:“你说你只是怀疑颜萍与我有联系,但也仅仅是怀疑,是吗?” “是的,我一直想找个机会证实自己的猜测对不对,很快证据就来了。老黎和颜萍他们经过王屋山那一战,便隐藏了行踪,日本人都没能够找到他们,石老先生是怎么找到的?怎么就会来那么一出父女相见了?这些在我的脑子里就像一个个问号,挥之不去。” 第589章 小芳逃跑 老叫花子望向颜同:“当时确实是你把冥王鬼牌面世的事情告诉我的,我就是因为你的信息才截住了他们的马车的。” 颜同的脸色很是不舒服,像是害了大病一样。 “看来果然没错。” 许可笑笑又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联系的,但我知道你们一定有你们的联系办法。其实当知道黎俊江他们丢了冥王鬼牌的时候我和程德东更已经猜到了是颜萍通风报信,甚至老叫花子的身份也猜到了大概,很可能他就是冥王。” “所以你就想到了他们这是想引我上钩,那个时候你们怀疑莫不冤是想用手上的假鬼牌来引出我的真鬼牌,对吧?”老叫花子眯笑着问道。 许可点点头:“没错,再后来又知道了颜萍父子相认的事情,我一下子就想明白了,颜萍与颜先生之间绝对是有联系的。只是他们把大家都蒙在了鼓里。他们把这场戏演得很到位,无论是石老先生你们,还是我们几乎都看不出一点的破绽来,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就像是水到渠成一般。” 颜萍轻轻叹了口气:“许可,我一直以为你不会怀疑我,我以为你能够感受到我对你的感情。” 许可望着她,认真地说道:“我确实能够感受得到你对我的感情,我也承认你的感情是真挚的,只是我对你太了解,你是一个很执着的人,你对你们的党国是绝对的忠诚,你不是一个会因为感情而放弃自己信仰的人。” 颜萍苦涩地笑了笑:“看来你还真的很了解我。” 莫不冤说道:“还和他们废什么话,现在他们已经是瓮中之鳖了,直接把他们拿下再说。” 他一抬手,那些黑衣人都举起了枪,把许可和老叫花子以及他们的人都围住了。 颜同站到了莫不冤的身边:“小萍,过来!” 颜萍的脸上闪过一丝决绝,她咬了咬牙,走到了颜同的身旁。 黑煞竟然也走了出来,到了莫不冤他们那边,一脸得意地望着老叫花子与许可他们。 “黑煞,你……”小芳显然根本就没想到黑煞会和莫不冤他们站在一块去,一直以来她对黑煞都是很信任的。 黑煞冷冷地说道:“小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与日本人之间的那些龌龊事儿,哼,你在李冒村就想借着日本人的手把我们给除掉,我们的行动为什么会让日本人事先知道了?我们的人全都让日本人给抓住,一个都没有跑掉,为什么?” 小芳没说话,那眼神中有几分慌乱。 “许先生,你没想到你所相信的白无常竟然才是真正的日本人的走狗吧?” 许可淡淡地一笑:“你说呢?” 黑煞吃了一惊:“哦?你是怎么发现的?” 许可说道:“我不是瞎子,那晚行动你们的人全都让川岛芳子给逮住了,我就在想,你们是不是在演戏,其实你们早就已经投了日本人。但从你当时的神情我看得出来,你应该也很痛恨你们的失手,而且你曾用眼神示意我们危险,你当时眼神里的意思是在让我们找机会就赶紧逃,对吧?” 黑煞没有否认:“只是有一点太出乎我的意料,那个日本疯婆娘竟然在你的面前没有一点的脾气,你让他们滚蛋他们就真的滚蛋了。” “哈哈,那个川岛芳子是让许先生给打怕了,但凡许先生插手的事情她从来都没有成功过。”黎俊江不无得意地说道。 许可望着小芳:“我就说川岛芳子虽然怕我,可也不应该这么好说话啊,原来是因为你。” 黎俊江听了不解的问道:“因为她?什么意思啊?” “日本人或许根本就不相信莫不冤,而在行动之前我曾向小芳问起过莫不冤的情况,小芳说那个人很可能真是黑无常,但她也不能肯定,在我们的谈话中她始终都没有说出黑无常的名字叫莫不冤,这就不正常了,虽然我一直没有问,但就黑无常的事情我们说了很多,假如她不是一直对这个话题有所保留的话,就不可能那么小心谨慎一次都没有提到他的名字。” 大家听许可这么说都点了点头,许可说得很有道理,如果小芳的心里没鬼,更多会说莫不冤的名字而不是代号。 许可说道:“你之所以不把他的名字说出来是因为你知道莫不冤也投靠了日本人,你怕向我透露出更多关于他的信息,我们会查出对他不利的东西,所以你很小心,尽可能不让我知道黑无常的名字。” 小芳轻哼一声:“不然你以为川岛小姐真的怕了你吗?你以为她会那么轻易放过你们吗?”许可冷笑:“你还真不了解你的那个伪东洋主子。” 小芳望向了莫不冤:“你果真是调查科派来的卧底?” 莫不冤淡淡地说道:“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会无耻堕落到甘心真去舔小日本的腚!” 黑煞有些不耐烦了:“你们还啰嗦什么,还不赶紧行动!” 莫不冤望向老叫花子:“冥王,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我若是不给呢?”老叫花子的脸上还是带着笑。 黑煞说道:“那可就由不得你了。” 小芳突然大叫了一声,整个人向着莫不冤他们扑去,只见她的身上像是笼罩了一层薄蓝色的雾气。 许可一把拉开了老叫花子和黎俊江:“闪开,当心,她的身上有剧毒!” 小芳之所以能够位列四大鬼差的第二把交椅,就是她的毒使得出神入化,许可一直都在留心着小芳的神情,她的突然发难许可早就有所准备。 这个时候朵云儿也动了,她迅速地拦在了小芳的面前,小芳停止了脚步:“我知道你!” 朵云儿笑了:“是吗?看来我还真是有些名气嘛。” “我知道你不怕我的毒,但你不该拦着我,他们不只是我的敌人,也是你们的敌人。” 许可却说道:“你错了,至少此刻你才是我们的敌人。” 说罢他白了颜萍他们一眼,那意思很明白,小芳代表着日本人,日本人才是他们共同的敌人。 黑煞还想说什么,颜萍制止了他。 他们的目光都望向了小芳和朵云儿。 小芳没想到许可会这么说,朵云儿说道:“你最好还是老实一点,我不怕你的毒,但你是不是能够抵挡得住我的蛊?” 小芳的脸色很难看,她还真没有这样的把握。 不过与此同时,原本围住老叫花子和许可他们的那些黑衣人一个个都倒到了地上,原来小芳在扑向莫不冤他们的同时竟对这些黑衣人出手了。 她可不是为了许可他们,许可他们的生死她并不关心,她是为了她自己。 小芳没有和朵云儿硬碰,她更不可能真找莫不冤去拼命,她这么做也只是想找个机会逃跑,要逃跑自然就要先把那二十几个枪手给放倒。 她竟然做到了,只是她却没有向许可他们下手,她没有把握,因为有朵云儿在,万一真把许可他们给惹急了,弄不好最后她自己连逃脱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在那些枪手倒下的时候她便向着门口冲去,她的速度很快,就怕晚一步她就走不了了。 没有人去追她,许可他们这边的人没有追,莫不冤那边几个也没有追。 就像小芳根本就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一般。 情势一下便发生了变化,如果仅仅凭着双方的实力,莫不冤和颜萍他们还要略占下风。 白舞燕很茫然,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选择,她最后站到了颜萍的那边,但她的心里却是想要和黎俊江站在一起的,她没想到自己和黎俊江好容易走到这一步又一下子变成了敌人。 老叫花子望着莫不冤,半天他才长叹了口气:“老灰,我们走吧!” 黑煞跳了出来:“你不能走!” 老叫花子哈哈大笑起来:“你以为你能够拦得住我吗?” 黑煞的脸色一变再变,刚才仗着那二十多个枪手他们是占了上风,可是现在他们想要阻止冥王离开根本就是痴心妄想,他的心里很清楚这一点,不只是他,就是颜同和颜萍、莫不冤也很清楚。 枪手倒下,他们就已经失去了先机。 庞哲轻声对莫不冤说道:“师父,其实我觉得何不趁着这个时候和冥王他老人家好好谈谈呢,或许他能够听得进您你劝!” 莫不冤眯缝着眼睛望向老叫花子:“冥王,我们能够坐下来好好谈谈吗?” 冥王摇头:“如果是在以前,可以,不过现在不可以,你们早拿出这样的态度也不会有今天这样的情形。现在你说要谈了,刚才呢?若不是那些枪手躺下,我早就是你们的阶下囚了。今天的事情我不追究,以后你们走你们的阳关道,我呢,过我的独木桥。” 灰衣老者对颜同说道:“颜同啊颜同,我真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当年若不是冥王救你一命,你早就已经死了,哪里还会有今天。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加入的调查科?应该是在第一次鬼社之乱前吧?” 颜同低下了头,没有说话,他不敢直面冥王,他的内心有着愧疚。 第590章 混乱之战 莫不冤说道:“冥王,你最好还是能够坐下来谈谈,你以为你们想走就真能够走得了么?” 老叫花子哈哈大笑起来:“莫不冤,你在威胁我?我知道你在暗中还埋伏着枪手,但你敢让他们开枪吗?别忘记了你们想要的是什么。” 莫不冤的脸色微微一变,黑煞说道:“冥王,你大可试试!” 灰衣老者怒喝一声:“臭小子,你算哪根葱?” 说罢他一巴掌就向黑煞的脸上打去,黑煞反应虽快,可脸上还是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耳光。 黑煞的脸都气白了,他叫道:“来人啊!” 又有十几个人冲了出来,只是这些人都是调查科的打扮,枪口全都对准了老叫花子和灰衣老者。 莫不冤的神情也变了,他竟然不知道黑煞在暗中也安排了人手。 颜萍说道:“黑煞,让你的人都退下!”她是怕这些人伤了许可。 黑煞冷笑一声:“上峰猜和没错,你们还真是不靠谱,老实告诉你们吧,今天谁都别想离开这儿!” 颜同沉下了脸:“黑煞,你一口一个上峰,你的上峰到底是谁?” 黑煞淡淡地说道:“等事成之后回了金陵你们就知道了。” 黑煞正说着,眼前一黑,许可已经抓住了他,许可的手里多了支枪,紧紧地抵在了黑煞的脑门。 “让他们滚蛋。”许可的声音很是冰冷。 黑煞却一点都不害怕:“许可,你知道你这是在做什么吗?” 许可说道:“我再说一遍,让你的人都滚蛋,我的耐心不好。” 颜萍忙说道:“许可,你别乱来!” 颜萍的心里很清楚,黑煞敢这样对他们,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这说明黑煞身后的背景很深,靠山也很厉害。许可若是真把他杀了,麻烦一定不会小。 颜萍虽然身份使然,但对许可的感情却是真的。 她不希望许可惹上这样的麻烦,调查科真要对付许可,那手段可是层出不穷的。就算少帅也不能一直护着许可,许可是厉害没错,但天天都要提防着被人算计也不是什么好事。 门外传来了零乱的脚步声。 又来了一群人。 只不过这些人都是黑衣蒙面,手里也都拿着枪。 “哈哈哈哈,好,都还在呢,好得很!”一个女人骄狂的声音,不是小芳是谁? 小芳竟然这么快就又回来了,而且还再来了帮手。 如果猜得没错的话,这些帮手应该都是日本人。 这下的形势就变得有些诡异了,黑煞的人举枪对着许可,而许可则扣住了黑煞,黑煞成了挡箭牌。 老叫花子他们又把黑煞的人给锁定,小芳带着的人长枪短枪又把所有的人都给围住了。 “小芳,你竟然还敢回来!”黑煞开口骂道,他已经忘记了许可的枪下抵在他的脑门上。 小芳哈哈大笑:“我为什么不敢来?你以为你们的计划真的很周密吗?你们错了,川岛小姐早就算到了这个局面,华夏人呐,越是关键的时刻越喜欢窝里斗,如果不是你们各怀心思,我又怎么会有机会翻盘呢?” 许可放开了黑煞,黑煞的人也迅速掉转了枪口对准了小芳带来的人。 小芳叹了口气,摇摇头:“都这个时候了,你们真想做困兽之斗吗?告诉你,川岛小姐早就有了安排,你们今天谁都走不了了!” 老叫花子大喝一声:“张狂!” 接着小芳等人的眼前一花,只感觉到一阵风过,小芳和他的十几个手下都被打倒在了地上。 包括许可的心里都是一惊,要说瞬间放倒三、五个人他也能够做到,但要像风卷残云一般眨眼间就把十几个人都放倒,他自问根本就做不到。 黑煞的脸色也变了,刚才他还朝着老叫花子嚣张呢,他相信他的这些手下甚至还不如小芳带来的那些人,他突然发现,自己想要留住老叫花子根本就是一件极为荒唐的事情,别说老叫花子了,甚至连许可也不是他能够轻易对付得了的。 灰家老者望向颜同和颜萍以及莫不冤、庞哲:“从即日起,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希望你们以后别再让我老灰撞上,不然的话我就对你们不客气。” 老叫花子淡淡地说道:“老灰,休和他们多话,我们走!” 说罢老叫花子望向许可:“许老弟,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记住你答应我的事情!” 许可点了点头,大家目送着老叫花子他们离开,莫不冤的心里很矛盾,他还埋伏着狙击手,可是他不敢试,万一留不住老叫花子,把他给激怒了,弄不好就会是一场屠杀! 他是黑无常没错,他的身手厉害也没有错,但他此刻看到了冥王的出手他还真的心里没了底,他甚至怀疑自己连那个老灰都打不过。 更重要的是,莫不冤的心里也有些生气,黑煞这么做摆明就是不相信他,暗中还做了布置。黑煞口口声声说上峰这样上峰那样,说明上峰也对他们不信任。 既然不信任,那他又何必那么卖命呢?话又说回来了,就算真的拿到了这笔财富,谁又知道会用在国家的大事上还是落入某些人的口袋里呢。 所以莫不冤没有下令枪手开枪,就这样看着老叫花子离开。 “开枪!”莫不冤没有下令,可他身边的庞哲却大叫了一声! 枪声响了,暗中埋伏着的三个狙击手开枪了,目标就是老叫花子和老灰二人。 老叫花子和老灰早就防着了这一手,两个人迅速地跃过了院墙,到了院外。 院外也响起了密集的枪声。 许可道不好,冥王和老灰不知道能不能躲过门外的伏击,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小芳敢闯进来,门口应该已经埋伏下了不少的日本人。 “庞哲,你搞什么鬼?谁让你下令开枪的?”莫不冤瞪大了眼睛,庞哲叹了口气:“师父,您老别怪徒儿,要怪就怪你太摇摆不定了,真要让冥王给跑了,我们回去就要挨板子了。” 颜同拉着颜萍到了一边,他已经看出来了,黑煞、庞哲和莫不冤三人弄不好会有火拼。 颜萍叹息道:“为什么会这样呢?” 颜同说道:“萍儿,或许我错了,如果从一开始我就没有带你走这条路,或许你可以过得很幸福。” 颜萍挽住了父亲的手:“爸!” 莫不冤阴沉着脸:“庞哲,你是什么时候和黑煞走到一块去的?” 庞哲没有说话。 许可淡淡地说:“好了,现在没我们的事了,我们走吧!” 黑煞叫了一声:“你不能走,如果我没有猜错,那老东西应该已经把那偈语告诉了你!” 许可皱了下眉头,他没想到那黑煞竟然会想到了这点。 不过很快许可就又笑了起来:“那又怎么样,你不会也把我留下吧!” 他这话一说,黎俊江和彭喜几人都拔出了枪,对准了黑煞他们,黑煞的人也举起枪对准了许可几人。 颜萍见势不对,大有一触即发的架势。 她大声叫道:“都把枪放下!” 颜同拉住她,劝她不要冲动。 黑煞说道:“颜萍,你别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莫不冤已经气极:“黑煞,你别忘记了你的身份,你凭什么在我的面前大呼小叫的?” 黑煞笑了:“莫老,你还真别不服气,我可是有陈大老板的手令,一切都可以便利行事,要不要看看呢?” 莫不冤让他给噎住了,庞哲说道:“师父,识时务者为俊杰,陈大老板说了,这宝藏他是志在必得。只要能够帮助大老板夺到这笔宝藏,那么日后我们师父并前途无量!” “前途无量?怕是你自己的前途无量吧?老夫已经这个年岁,还谈什么前途?” “师父,你不为了前途也该为了党国的利益吧?” 莫不冤冷冷地说道:“别拿党国来说事,老夫为党国效力的时候你小子还在娘肚子里游泳呢!” 庞哲说道:“师父,你不会胳膊肘向外拐吧。” 莫不冤出招了,他是对许可出手的。 任谁也没想到他会对许可出手,而且招招杀着。 黎俊江叫道:“喜爷,小虾米就交给你们了。” 唐刀在手,他就扑向了黑煞。 庞哲先拦住了他:“来得好,泥猴子,上次我们没能够分出胜负,这回我可就不客气了!” 庞哲的手中多了一对匕首,与黎俊江激战到了一起。 彭喜、学生、大金牙闯入了那十几个枪手中,近身作战,十几个枪手不敢开枪,怕伤了同伴,这样一来他们根本就不是彭喜三人的对手。 黑煞的人根本就没想到对手在这样的情况下会突然发难,否则他们哪里会让人近身。 黑煞也准备上前去对付许可,颜同却对上了他:“先过了我这关!” 颜同也看出来了,颜萍对许可是一往情深,而许可也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颜同知道如果错过这次的机会,那么就会把颜萍和许可生生地推到对立面去了。 所以颜同倒戈了!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什么上峰,什么党国利益。 如果他连一个父亲都做不好,他还能够做得好什么呢? 颜萍若是痛苦一辈子,他颜同又何尝不心痛呢? “颜同,你疯了!”黑煞怎么也没想到颜同会骤然出手。 颜萍深吸了一口气,加入了战团,与彭喜他们并肩作战。 白舞燕的脸上露出了喜色,这样终于她就又能够和黎俊江在一起了。 第591章 要冲出去 就在距离莫不冤住处不远的一座宅子里,徐子明正陪着一个****喝着茶。 ****一脸的淡定,徐子明却有些着急:“看来那边的情况并不乐观啊!” ****抬眼看看他:“这茶还欠缺几分火候,起茶早了点。” 徐子明苦笑:“你就一点不担心他的安危么?” ****淡淡地说:“我若是不关心也不会一路上跟着他了,不过我相信他自己能够应付,这个劫还得他自己去渡。” 徐子明叹了口气:“其实我们可以暗中给他搭把手的。” ****却摇了摇头:“不行,不能为了他和调查科正面起冲突,更不能为了我的私事把同志们的生命都搭进去。其实你根本不用从西北跑来的,少帅那儿更需要你。” 徐子明说道:“我和少帅说了,他听说这小子有难,让我赶紧过来想办法助这小子一臂之力,老实说我还真就想不明白了,你为什么不同意我带人过来,少帅可是答应给我一队人马的。” “你觉得为了他让少帅在这个节骨眼上与老蒋翻脸值得么?少帅正忙着促成国共合作的大计,那才是头等的大事。对了,老蒋准备飞赴西安召开重要军事会议,估计还是为了围剿我们忙活。这个时候你离开少帅的身边不是时候啊,子明,我劝你还是赶紧回去吧。” 徐子明点了点头:“好,我再呆一天就回去,我放心不下这小子。” “石中坚他们脱险了吧?”****轻声问道。 徐子明笑了:“石中坚若真能够被几个日本人给灭喽,那他就不配做冥王了,他和那个老灰不但安然逃脱,还杀了六、七个日本的剑道高手。我们派出去的人根本就没有露面。” ****微微点了点头:“让他们小心一点,估计小鬼子会把主意打到那小子身上。” 徐子明不太明白****的意思:“为什么?他们不是冲着冥王来的吗?关那小子什么事?” ****说道:“石中坚曾经私底下与那小子见过一面,如果是你,你会怎么想?” 徐子明怔了一下,然后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你是说老石已经把偈语告诉了那小子?” ****笑道:“至少我会这么想,至于是不是只有那小子知道了。所以我敢断定,无论是调查科的人还是日本人都会把他当成知情者。” 徐子明给****续上水:“你这么说我就更坐不住了,这样吧,我去看看,有什么事情我会及时向你禀报。” ****没有挡他,由着他去了。 望着徐子明离去的背影,****幽幽地叹了口气,又低下头喝起茶来。 许可一招逼退了莫不冤,然后大喝一声:“都给我住手。” 他这一声巨喝就像狮子吼,所有的人都停了下来。 这一场乱斗彭喜他们显得最厉害了,黑煞带来的那十几个枪手现在还能够好好站着的不到五个,彭喜他们并不杀人,只是将那些人的关节都弄折了,没了战斗力,对他们而言已经构不成威胁。 “许可,你又想搞什么鬼?”黑煞问道。 许可冷笑:“我想搞什么鬼?我问你,小芳呢?那些日本人呢?” 大家这才发现小芳和她带来的那些日本人都不见了,应该是趁着乱给溜掉了。 “管他们的,他们跑了也就跑了,只要你许可不跑就行了。”黑煞淡淡地说。 许可叹了口气:“你们动脑子想想,他们是那么轻易就会放弃的吗?现在我们在这儿斗得你死我活,可是谁又能够保证能够安然地离开这儿呢?刚才冥王他们出去的时候你们应该也听到了动静,估计现在外面早让日本人给包圆了。” 黑煞不说话了,看向莫不冤和庞哲。 颜萍问道:“通知军警了吗?莫非军警都睡死了?” 黑煞的嘴动了动,半天才说道:“我让军警别插手,毕竟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众人都汗颜了,颜同冷笑道:“黑煞,你老实告诉我,这次的任务是公务还是某个人的私务?” 黑煞瞪眼望向颜同,想要发作,不过最后他还是收敛了目光:“公务也好,私务也罢,有区别吗?” 他默认了此事并不是什么公务,不过有一点他说得没错,对于底下的人来说,公事私事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都是上峰的命令,上面让他们怎么做,他们就必须得怎么做,没得选择。 颜同淡淡地说道:“黑煞,你现在还觉得自己有把握赢吗?” “颜同,颜萍,你们知道背叛组织的下场吗?” 颜萍怒了:“少他妈拿这话来吓我,姑奶奶还就不伺候了。” “莫老鬼,你呢,你是什么意见?”颜同望向莫不冤,莫不冤面有难色。 颜同说道:“莫非你也打算咱们在这儿拼个你死我活,然后让小日本坐收渔利吗?” 庞哲开口了:“黑煞,我想我们还是先离开这儿再说吧,事到如今已经不是我们能够控制得了的了。” 庞哲的语气中也有着一种大势已去的悲凉,谁说不是呢,他们精心做了安排,原本以为冥王就是煮熟了的鸭子,可是谁曾想这样都让他飞了。 黑煞眯缝着眼睛望着许可,脸上有少许的不甘,他猜测冥王应该把那偈语告诉许可了,从他离开的时候对许可说的那句话就能够判断出来。 只是他确实没有本事将许可拿下,假如颜家父女不临阵倒戈或许自己还有些胜算,可是现在颜家父女竟然站到了许可的那一边去了,自己若是再坚持就未免有些不识相,弄不好还会犯了众怒。 黑煞终于妥协了,他说道:“既然这样,那好吧,你们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他也不拿主意了,把皮球踢了出来。 许可可不管那么多,他说道:“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先离开这儿,至于以后该怎么办,那就各凭本事了。”他的意思很明白,先离开这儿再说,以后若是黑煞他们还想寻自己的晦气那就要看他们的本事了。 黑煞的心里很是郁闷,一个大好的机会怎么就弄成了这样,他怎么也没想到小芳成了搅了一锅汤的耗子屎。 早知道这早一点对小芳下手了,也不至于现在把局面搞成了这样。 莫不冤也点了点头:“好,那我们就先离开这儿。” 颜萍看了一眼许可,她可是不相信许可没有后手,许可的人并没有全都过来,叶辰和封家兄弟就没有来,还有程德东,他们一定是许可的后援。 想到这儿她也微微心安了,她靠近父亲:“对不起,爸,这次连累你了。” 颜同笑道:“你和我还说这些?有什么对不起的,你是我闺女,只要你能够开心,我也就心满意足了,为了你,爸做什么都愿意!” 颜萍的鼻子里有些酸楚,她能够感受到颜同对她那浓浓的父爱。 “许可,既然是你提出来的,那么你来打这个头阵如何?” 许可不屑地望向黑煞,都这个时候了这小子还在玩心眼,可见他的格局也不会高到哪去。 许可点头道:“没问题,不过是不是先把你们的狙击手都撤了?有他们在我的心里总是觉得不踏实。” 黑煞冲着庞哲点了下头,庞哲一声口哨,三个狙击手便撤了下来,来到了众人的面前。 这三人一看就是正规的军人身上有着军人的特质。 许可这才和黎俊江、彭喜他们对视了一眼,众人都用力点了下头,他又对朵云儿说道:“见机行事!”朵云儿明白许可说的是什么意思,笑了笑:“你就放心吧。” 许可见大家都准备好了,他才一声令下:“走!” 他带着大家往外面冲去,而颜同、颜萍和白舞燕也很自然地跟在他们的后面,颜萍留了个心眼,有意把黑煞他们和许可他们隔离开来,并监视着黑煞几人的一举一动。 黑煞气得牙痒痒,他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心,等出去以后一定要让许可好看。 许可第一个冲出了大门,很快枪声便响了起来,子弹就在他的身边、头顶呼啸而过。 果然有埋伏。 日本人在这儿埋伏了枪手,这一次他们确实是志在必得,下了血本。 川岛芳子便在不远处指挥着这场战斗,她的心里暗自窃喜,这一回许可死定了,许可是她的噩梦,她恨不得亲自提着枪去干掉许可。 不过她不会这么做,她向来就不屑去冲锋陷阵,她是个智者,劳心之人,而不是劳力之人。 “这回不会再出现什么意外了吧?”川岛芳子冷冷地问道。 手下一个黑衣男子回答道:“不会了,我已经交代下去,目标许可,一定要捉活的。” 川岛芳子不满地看了黑衣男子一眼:“是吗?刚才就让冥王给跑了,那么多人都拿不下他们两个人么?” 黑衣男子低下了头:“是属下的人办事不力,我会好好惩罚他们的。不过那个冥王确实很厉害,他们二人杀了我手下的六个上忍,我想他们应该已经尽力了。” 川岛芳子只是心里有气,但她也很清楚冥王石中坚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别说是冥王了,就是许可她也担心手底下的这帮子人是不是能够抓得住。 “几大世家的高手都安排好了?” 黑衣男子又点了点头:“都安排好了,只要许可他们敢出来,他们就一定跑不掉的。” “如果他们不出来呢?” 川岛芳子一面问一面用目光紧紧地盯住了黑衣男子,黑衣男子忙回答道:“半小时之后他们若是还不出来我们的人就会冲进去,不计代价也要把那个许可抓住。川岛小姐,你确定那个冥王会把偈语告诉许可吗?就算是抓住了许可,我们没有那块冥王鬼牌也没有用啊!” 川岛芳子眯起眼睛:“冥王鬼牌应该在调查科的手里,我会去想办法,只要拿下许可就行了。”她太了解金陵的那帮子人了,只要许给他们一点钱,那冥王鬼牌不难拿到。 第592章 东面突围 许可第一个冲了出来,子弹从他的身边呼啸而过。 黎俊江发现了什么:“先生,这子弹好像长了眼睛似的,都不咬人!” 许可冷笑:“他们并不想真正要我们的命,你没看他们的子弹都是封锁我们突围的路线么?看来川岛芳子还真是把目标放在了我的身上。” 彭喜说道:“往东吧。”东面没有敌人,也没有火力的封锁。 许可却犹豫了一下:“这是他们留给我们的一条活路,看来东边他们应该做了埋伏。” 朵云儿说:“那怎么办?还是从这边强行突围?” 颜萍说话了:“不行,假如不按着他们的意思来,说不好他们就会来硬的,不能和他们这样硬拼,就往东,既然他们想抓活的,那么他们就会有所顾忌。” 许可微微点了点头:“嗯,这倒是,林子里或许是小日本的忍术高手,老黎,彭喜,你们小心喽,别恋战,我们的目的是突围,速战速决!” 许可的心里不是没有顾忌,前有狼,后有虎。 就算他们能够搞定林子里的那些日本武士,后面可是还有莫不冤和黑煞、庞哲以及他们带着的一众枪手。 特别是还有三个狙击手,这些都是及大的威胁。 所以他不让黎俊江他们恋战,只要找到机会就逃,先离开这儿再说。 黎俊江看了看表:“叶辰他们怎么还没有动静啊?他们若是来了我们就有机会突围出去了。” 许可皱起了眉头:“他们或许被人给拖住了,川岛芳子是一个很有心计的人,既然她掺和进来了,断然不会没想到我会留下后手,所以现在我们已经不能再寄希望于叶辰他们的接应了,希望他们能够自保无虞吧!” 许可没有说错,叶辰、程德东他们还真是让日本人给绊住了,此刻在离此不远的地方也发生了一场激战。 好在无论是程德东、叶辰还是封家兄弟,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的军人,这样的枪战对于他们而言还能够应付。 只是对方的火力太猛,压制得他们根本无法前进。 叶辰闪到了程德东的身边:“程先生,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看来他们真要对先生下手呢!”叶辰虽然不太喜欢思考,但他并不笨,他也看出了日本人根本也不想要他们的命,只是把他们堵在这儿,拖延他们的时间。 程德东也没有办法,他说:“不是说日本人不会参与进来吗?怎么会这样?” 叶辰说道:“估计又是那个臭娘们,别让我逮到她,不然我一定要她好看。” 程德东叹了口气:“现在就算我们能够赶过去我想也已经来不及了,也不知道许老弟他们能不能挺得住,对了,把地图给我,我看看有没有其他的捷径。” 叶辰摸出了地图交给程德东,自己则又冲着小日本的方向开了几枪。 程德东看着地图皱起了眉头,他指着大王庄:“许可他们若是能够突出来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大王庄了。” 叶辰不太明白:“为什么啊?” “莫不冤的住处出来有三条路可以走,一是向北往海渡方向,二是向西往晋安方向,这两个方向一旦真让许可他们突围了,日本人就彻底的失去了主动权,因为这两个方向都有国军驻扎,小日本再张狂还没有胆子到与国军明目张胆地交火的地步,毕竟现在还没有真正开战。所以他们一定会死死地堵住这两条去路,只留给许可他们一条道儿,那就是东面!” 程德东的分析没有错,小日本确实留下了东边给许可他们逃跑,而他们在东边也布下了天罗地网,只等许可他们一头钻进去,然后就可以把他们一网打尽。 当然,这只是小日本单方面的设想,虽然这一回川岛已经做了周密的安排,可是她还是低估了许可的实力,加上许可身边的这几个人也都是高手,她想要活捉许可压根就是一个不太可能完成的任务。 “那我们就绕过去,到东面去!”叶辰急了,程德东可是说了,鬼子只给了许可东面那条道儿,而许可他们想要完好的逃出来也只能走那一条道,他要赶紧过去接应许可他们的突围,许可一定不能有什么事。 程德东微微点了下头:“好,我们就绕过去,只是这车就不能再开了,只能全靠我们的两条腿。” 负责阻截程德东他们的日本人一下子失去了目标,他们以为程德东等人知难而退了,他们可是集中了火力对付程德东几人的,虽说不至于要了他们的命,却让他们寸步难行。 只要程德东他们不从自己的地盘过去他们就完成任务了,他们哪里会想到程德东已经判断出了许可他们突围的路径,直接就绕过去了。 许可等人进入了林子,莫不冤和庞哲、黑煞不疾不徐地跟在他们身后,距离大概五十米的地方。 他们不是傻子,此刻他们也看出来了,小日本的目标是许可。 这样他们就越发相信了之前的判断,许可一定已经知道了开启藏宝图秘密的偈语。 他们就跟着许可,让许可那伙人去和小日本拼,到最后他们再出手把许可拿下,带回去邀功。 莫不冤有些不耻于黑煞这样的行径:“都这个时候了,我们为什么不能和他们团结起来呢?”黑煞淡淡地说道:“莫老,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你的家人考虑,刚才你的选择就很正确嘛,你别忘记了,大老板是什么脾气。” 莫不冤的心里很是郁闷,什么时候他受过这样的窝囊气啊? 不过他也没有什么办法,黑煞说得没错,他必须得为自己的家人考虑,之前他之所以还是对许可出手了也是因为他不能连累自己的家人。 “许可,等等!”颜萍叫住了许可,许可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颜萍说道:“这件事情我必须要向你道歉,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被牵扯进来。” 许可摇摇头:“就算没有你我一样会被牵扯进来的,你也知道,小日本根本就不让我消停,所以你也不必太往心里去。” “许可,你不恨我吗?”颜萍望着许可,许可笑了,他反问道:“我为什么要恨你?” “是我让你陷入了这样的困境。”颜萍小声说。 颜同在一旁,见自己女儿的这个样子,他不由得叹了口气,看来自己没有看错,颜萍真是陷进去了,她的眼里就只有许可。 “你也不用自责,至少你最后还是做出了选择,不是么?”许可说着突然停下了脚步,警惕地望着四周。 黎俊江站到了最前面,两道黑影从暗处闪了出来。 两个黑衣人都是忍者的装扮,手里握着明晃晃的倭刀。 黎俊江也不说话,手里唐刀祭出,寒光凛凛,一个跃起,直扑那两个忍者而去。 许可一脸的淡然,对于老黎他的心里很是有底,那可是一刀就结果了柳生家高手的人物,面前这两个忍者又怎么会是老黎的对手。 两个忍者变幻着身法,躲开了黎俊江的刀锋,一个挺刀刺向黎俊江的腹部,一个压顶劈向黎俊江的头! 黎俊江暴喝一声,滑步向前,身体贴向了刺他腹部那人,也不回头,只是刀往后用力一捅,便听到一声惨叫。 抽刀格开了劈来的那一斩,抬腿就是一脚踢在了那人的裆部,欺身向前对着那人的咽喉便是一刀。 两个忍者就这样倒下了,前后不到十秒钟。 彭喜笑道:“老黎,厉害啊!” 黎俊江没有说话,依旧保持着警惕,许可也皱起了眉头。 他们的心里很是清楚,刚才的两个忍者只是投石问路,开胃菜罢了,真正的交锋还在后面。 刚才黎俊江的出手就连颜同也吃了一惊,他终于一睹了西南第一杀手的风采。 黎俊江出手根本就不讲什么章法,完全就是凭着实战中的经验,他出招没有任何的花梢可言,都是搏命的招式。 能够被派出打先锋的这两个忍者一定也不是什么庸手,但在黎俊江的手上根本就没撑过两招,以黎俊江的功夫,就算是对上鬼社的四大鬼差也有一搏的资本。 他不由得又望向许可,刚才许可与莫不冤的打斗他是看到了的,莫不冤也没能够占到上风,也不知道许可是不是隐藏了真实的实力,若是那样,这小子的身手可就太恐怖了。 正思忖间,林子里走出来十几号人,一色的忍者打扮。 这回不只是黎俊江和许可,所有的人都警惕了起来。 朵云儿慢慢地摸到了许可的身边:“我先来吧!” 许可微微一笑,表示赞同。 许可的微笑让大家的心里都踏实了不少,这个时候他还能够笑得出来说明他根本就没有把这些日本人放在眼里。 朵云儿站到了队伍的前面,安静地望着这十几号日本忍者,她没有动,只是嘴角上扬,露出轻蔑的笑容。 十几个黑衣忍者让她给弄得懵圈了,面面相觑。 他们不相信一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女人能够应付得了他们十几个忍术的高手。 朵云儿抬起右手轻轻摸了一下左手手腕上的铃铛,那铃铛便响起了悦耳的声音。 十几个忍者不明白朵云儿在做什么,许可他们也没有看明白。 却见一阵淡淡的白色的雾气从朵云儿手腕上的铃铛里冒出来了,那雾气带着几分淡淡的香,朵云儿脸上的微笑就更加的诡异了。 “不好,有毒!”一个忍者用日语叫了一声,所有的人都退后了几步,但却晚了些,离得近的三、五个人慢慢地滑到了地上。 第593章 我数到三 就在那些忍者后退的瞬间,黎俊江、彭喜、学生和大金牙都冲了出去。 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趁着这些忍者乱的时候才有可能将他们给消灭了。 许可、颜同、颜萍和白舞燕也加入了战团。 剩下的那些忍者却不敢恋战,他们最怕的不是许可,而是那个杀人于无形的女人。 他们对朵云儿已经有了心理阴影。 只是轻轻的两下就放出了毒来,而且倒地的同伴竟然都断了气。 此刻见许可他们杀上来他们反倒来了劲,至少这样不会担心被朵云儿暗算,这个女人要放毒的话也同样会伤着他们自己人来着。 可是这些忍者却是想错了,朵云儿不是小芳,她玩的不只是毒,还有蛊。 所以和许可对手的那两个忍者就先中了招,他们突然发现一件恐怖的事情,那就是自己握刀的手不听指挥了,而且在月光下他看到自己手臂上突起了一个胞块,那胞块以很快的速度向着身体的心脏方向移动! “啊!” “痛死我了!” 两人同时弃了刀,许可如猛虎般就扑了上去,拧住了两人的脖子,将他们用力一摁,头碰头,两人晕死过去。 电光火石之间,剩下的这些日本忍者死的死伤的伤,根本就没有一点还手之力。 此时距离许可他们只有十几步的莫不冤等人看到了这一幕,莫不冤惊叫了一声:“毒蛊!” 黑煞在苗疆呆过,自然知道什么是毒蛊。 他回忆着这个面带笑容的恐怖女人,喃喃道:“朵云儿,朵云儿,我想起来了,他是苗疆那个出了名的女魔头,毒姑的徒弟!” 庞哲皱起了眉头:“她这手法可以说是神出鬼没了!幸好刚才我们不算太过火,要不然……” 莫不冤冷笑:“刚才是许可在拦着她,你们没见到吗?就小芳那两下子人家根本就没有放在眼里,你以为小芳就只是对我们那几个枪手下毒吗?她肯定也对许可等人下毒了,只是人家就没中她的招,所以她才会逃得这么快,她知道遇到了对手。小芳第二次来的时候也有意和这个女人拉开距离,就是不想和这女人对上。” 黑煞说道:“不怕,只要过去进了林子他们都不足为惧,我们的人应该会来接应的。” 正说着,几束强光射到了所有人的身上。 前面拦了四辆卡车,卡车上架着机枪,车旁边至少有几十上百号的枪手! 许可的心沉了下去,假如只是一些忍者武士的话还好对付,可是对面可都是荷枪实弹的军人!虽然他们没有穿上日本军服,但许可还是一眼看出了他们身上的军人气质。 朵云儿站在许可的身边轻声问怎么办。 许可没有犹豫:“退回去!” 但却已经来不及了,因为后面也出现了两辆卡车,三、四十支枪。 这就是川岛芳子的万无一失,她坚信,在这样的情况下许可他们便是插翅也难飞了。 莫不冤、黑煞和庞哲也都吃了一惊,他们没想到日本人这一回下了这么大的本钱。 他们也如许可几人一般找了掩体隐蔽起来。 “做好战斗准备!”黑煞叫了一声,这个时候他可不会以为日本人不会对付他们。 黑煞他们手下还有十几个枪手,三个狙击手,他们的火力就远比许可几人要充足得多。 “真没想到,日本人竟然敢这样的嚣张,军警怎么就不管呢?”学生愤慨地说道。 许可说道:“这都是调查科的人干的好事,他们为了封锁石达开财富的消息,便不许军警参与进来,刚才你没听到那个黑煞说么,调查科办事,军警都不敢管。这样一来不就正好遂了日本人的意,他们搞出多大的动静都不会有人知道。” 黎俊江冷笑:“这就是他们的党国!” 颜同叹了口气:“现在我们可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却听到外面有人喊话:“许可,许桑!” 颜萍咬牙切齿:“川岛芳子!又是贱人。” 许可眯缝着眼睛,没有说话。 黎俊江说道:“先生,你可别出去,出去就中了他们的奸计了。” 川岛芳子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许桑,我想我们应该好好谈谈!假如我们能够合作,我就放你的那些人一马,不然的话你自己的心里应该清楚,你们根本就没有机会逃出去。别指望着那些军警会赶来救你们,军警今晚已经限制不许到这边来,不许管这儿的任何事情,哈哈哈哈!” 莫不冤他们也听到了川岛芳子的喊话,莫不冤瞪了一眼黑煞,这一切都是黑煞搞出来的,从陈大老板那儿拿到了密令,扯着虎皮做大旗,拿着鸡毛当令箭,若不是他,军警又怎么会不闻不问,又怎么轮到日本人这么的猖狂呢? 黑煞现在最担心的是许可会不会答应川岛芳子。 他的内心也十分的纠结,他希望许可答应川岛芳子,那样他们才可能有一条活路,虽说他手底下还有十几号人枪,但根本就无法与这么多的日本兵抗衡。 可是他又希望许可别答应川岛芳子,大家拼死一搏,或许他还能够抓住许可,从许可那儿逼出偈语来,完成上峰的任务。 假如他能够完成上峰的任务,升官发财那都不是事儿。 “你说他会答应川岛芳子吗?”庞哲轻声问道。 黑煞摇了摇头,他也不清楚,许可这个人很有正义感,按说他是不会答应和川岛芳子做这样的交易的,可是他又是一个很重兄弟感情的人,应该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兄弟陪着他送死。 许可应该很清楚,这些日本人都是冲着他来的,他若是真让兄弟们跟着送命的话良心又怎么能够过意得去。 莫不冤轻声说道:“我说这小子会答应的!” 庞哲叹了口气:“其实有时候我很羡慕他们这样纯洁的感情。”他扭过头去:“师父,你是不是在心里记恨我?” 莫不冤摇了摇头:“我恨你做什么,我知道你的心思,你也是为了我好,你怕我不为自己的家人考虑。” “师父!”庞哲的眼里聊聊有泪花。 许可半天都没有回应,川岛芳子等得有些急了:“许可,我数到三,如果你还不出来那么我就让我的人冲进去了!” 许可的身子微微动了动,颜萍一把拉住了他:“你不能去!” 黎俊江和彭喜他们也都劝他别出去,黎俊江说大不了就和这些小鬼子拼了。 许可说道:“他要的是我,只要我出去了她便不敢乱来。老黎,别动不动就说拼命,你有几条命来拼?再说了,我们的命比起这些小鬼子要金贵多了,拼了不合划。” 颜同叹息道:“许可,你知道出去以后会有什么结果吗?” 许可笑了:“最坏的结果就是被他们抓去了,我相信我的兄弟们会救我出来的。” 颜同没有再说什么,不过他打心眼里对许可很是钦佩。 颜萍流下了眼泪:“你就不怕他们会对你不利吗?” 许可看了她一眼:“他们不会的,他们这样大动干戈不就是为了石达开的宝藏么,东西没有拿到他们舍不得杀我,所以只有我出去你们大家才会安全,我不能让你们陪着我一起死,我也不想死!” “一、二……” 川岛芳子开始数数了,许可站了出来,他的白西装在暗夜里显得特别的耀眼。 许可背着手,面带微笑地一步一步走向川岛芳子那边,在距离川岛芳子他们约三十步的地方许可停下了脚步:“川岛芳子,现在可以让你的人撤开了吧,放我的人出去。” 川岛芳子大笑起来:“许可,你还真的很天真,你以为我真会放了你的人离开吗?” 许可并不发怒,只是冷笑一声:“你想要的是什么我知道,你费那么大的周章不也是为了那笔宝藏吗?我已经和我的人说好了,如果你食言他们就先一枪打死我,然后他们再冒死一搏,到时候你就什么都没有了,你搞这么多的事情不会就是想鸡飞蛋打吧?” 许可拿住了川岛芳子的命脉,川岛芳子的脸色微微一变,她知道许可狡猾,却没想到许可会想出这么损的办法来。 许可说得没错,这一回他们花了这么在的力气就是为了拿到石达开的那笔宝藏,跟那笔宝藏相比,许可根本就是微不足道的。 她恨许可,可是那只是她自己的问题,她可不敢因为自己对许可的恨而坏了大事。 许可咳了一声:“川岛芳子,我数到三,如果你的人不让出路来,那么我们就拼命吧!一……” 川岛芳子愣了一下,她没想到许可这么快就把主动权给拿了过去,刚才可是自己在数数,许可被逼出来,现在许可就站在自己的面前不远处了,可是自己却要听他的摆布。 川岛芳子的脸沉得拧得出水来,她近乎歇斯底里:“许可,够了,你凭什么命令我,威胁我?我才不相信你真愿意死在这儿!” 她嘴上虽然这么说,可是却不敢真赌许可会不会这么做,她对手下人说道:“让出条道,让他们过去!” 许可的脸上露出胜利者的微笑,他没有转身:“老黎,带上大家迅速离开!” 第594章 壮志凌云(大结局) 黎俊江催促着大家走了出来,莫不冤也和庞哲、黑煞带着人跟着出来了。 莫不冤经过许可身边的时候神情很是复杂,他竟然轻轻拍了拍许可的肩膀:“保重!” 许可微笑着点了点头:“谢莫先生关心!” 颜萍拉住了许可的胳膊:“许可,你自己要小心,我们一定会想办法把你救出来的。”颜萍是个识大体的人,她也知道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 朵云儿望着川岛芳子,一字一顿地说道:“许大哥若是少了一根寒毛,我要让一百个日本人陪葬!”她的话让川岛芳子的心里不由得一惊,川岛芳子早就知道了朵云儿的身份,她知道朵云儿这话不是在威胁她,就拿刚才朵云儿的恐怖表现而言,她若是真想拿一百个日本人来祭奠许可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 川岛芳子虽然心里害怕,脸上却不表露出来,很是淡然。 彭喜几人却不愿意走,他们是死士,死士怎么能够扔下自己的主公独自偷生呢? “先生,你不走我们也不走!” “就是,先生,要死也是我们死在头里,哪怕我们三个拼了一死也要保护您安全突围!” 学生和大金牙跟着叫道。 许可瞪着眼睛:“我的话不好使了么?我让你们走,你们都赶紧地滚蛋!” 彭喜说道:“先生!” 许可一脚踢在了彭喜的屁股上:“你再不走我就先死给你们看!”他的手上多了一把刀,抵在了自己的咽喉处。 彭喜和学生、大金牙都是一惊,真要是把许可给逼死了他们的罪过就大了去了。 彭喜最后咬牙说道:“好,我们走,我彭喜发誓,我们一定会救你出来的!” 说着便领着学生和大金牙忿忿地离开了。 川岛芳子倒也守信,一直等到那些人都走远了才对许可说道:“许桑,那刀可以放下了吧?”许可慢慢地放下了刀,川岛芳子一扬手,他的手下便向着许可围拢过来。 川岛芳子以为许可放弃了抵抗,心里暗暗得意,却不料他的手下才动许可跟着也动了,他没有向黎俊江他们离开的方向跑,而是往山中跑了。 “许可,你骗我,男子汉大丈夫还讲不讲信用?” 川岛芳子开了两枪,却没打中许可:“给我开枪,只要不打死就行了!” 许可也大声叫道:“和你们这些人根本就没有什么信义可讲,川岛芳子,有本事你就来啊!” 子弹在许可的身边呼啸而过,好几次他都险些中弹了。 许可的心里很清楚,这一次他是真把川岛芳子给惹急了。 闯入了树林,许可的速度放得很快,但是敌人追得也快,加上他们的手里都有枪,许可就算身手再厉害也不可能用身体去挡子弹的。 他不能停,停下来就意味着等死。 而此刻一伙人赶到了刚才许可被围的地方,为首的是徐子明:“还是来晚了!他们一定进了林子往山里去了,赶紧追,一定要把许可给救出来,不惜任何的代价!” “徐老师,这事情要不要和梅姨说一声?”一个年轻人问道。 徐子明摇摇头:“不要,梅姨要是知道一定不许我们这样做。” “可他是梅姨的……” 徐子明制止他继续说下去:“赶紧行动吧,过后再告诉她。” 那所老宅子里,****的眉头突然一紧,心里没来由跳了一下:“看来这一劫对于他来说是生死劫啊,孩子,希望你吉人有天相。” 接着,妇人换了一身黑衣蒙上面巾离开了。 黎俊江他们也听到了枪声,彭喜说一定是许可出事了,他们没有半点的犹豫就往回赶,此时程德东和叶辰他们也赶到了,大家汇集一处向着枪响的地方跑去。 川岛芳子气急败坏:“废物,一群废物!给我打,打死他!”这个时候她已经顾不得许可的死活了,她咽不下这口气,恨不得一枪打死许可。 许可在林子里穿行飞疾,可是他的心里却是很苦,他知道再跑不远就没有路了,他听到了水声,那边应该有瀑布,说不定还是万丈悬崖。 可是他已经不能回头,只能一往无前。 敌人越来越近,也是越来越多。 终于,他到了悬崖边上。 川岛芳子也跟着跑得气喘吁吁,见许可在悬崖边上停了下来她让手下的人都停止了射击。 “哈哈,许可,你倒是能耐,跑啊,继续跑啊!”川岛芳子得意地说,她已经看到了,许可的身后便是万丈悬崖,她不相信许可真的敢跳,许可若是真心求死就不会跑了。 许可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他的坏笑:“川岛芳子,你以为你赢了吗?就你那小智商凭什么和我玩?东洋女魔,间谍之花,也不知道哪换的虚名。你这个假东洋鬼子,哪一次没有栽在我的手上?这一次也一样!” 川岛芳子气得直发抖,她举起了枪对准了许可:“你再说一句,我杀了你!” 旁边一个手下忙拉住她:“川岛小姐,不要!” 许可叹了口气:“在我面前你就是一个弱智,就拿刚才来说吧,你把威胁我的筹码都放走了,你觉得我还会甘心受制于你呢?” 川岛芳子咬得嘴唇都要破了。 许可摇摇头:“你也就比母猪聪明那么一点点,哈哈!” 说罢他转过身去纵身跳了下去…… 两个月后,魔都,许可侦探社。 “还是没有消息吗?”蔓莎见赵锋进来,她一把抓住了赵锋的胳膊。 赵锋的情绪也很低落,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海伦看到大家都低下了头,她叫道:“你们这是干什么?你们不会以为许真的死了吧?不,许是不会死的,永远不会!” 叶紫涵和韩薇静静地坐着,不说话,可是她们却充满了伤感。 “当时我们一遍遍地找了半个多月,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颜萍长长地叹了口气。 海伦说道:“死不见尸应该就是还活着!” 赵锋说道:“可是我们已经派出人沿着那条河的下游找了很长时间了,少帅的人也撒出去找了很久。” 颜萍说道:“少帅还打上了调查科,可是……” “你们不能这样消沉,你们要相信许可是不会死的,你们要是想放弃,那我自己去找!”海伦叫道。 “我也去!” “还有我!” “也算我一个!” …… 一九三七年七月七日,卢沟桥事件,抗日战争全面爆发了。 终南山的藏云亭里,一老一少正在对弈。 老头落下一颗子:“日本人终于图穷匕见了,战端一开,老百姓又将陷入水深火热。” 年轻人“嗯”了一声:“老爷子,那笔宝藏你不是已经交给了那个梅姨了么?看得出来,他们是真心抗日的。” 老头抬眼望向年轻人:“我看你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吧,年纪轻轻就这样遁世,可不是你的性格啊!你就不担心外面那帮猴崽子们担心吗?对了,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你不把你的情况告诉他们,他们找你都找得疯了。” 年轻人便是许可,老头正是老叫花子,冥王石中坚。 许可苦着脸说道:“老爷子,你是不知道,我有我的苦衷!” 老叫花子哈哈大笑起来:“一定是因为身边的女人太多,不知道应该选择哪一个吧?” 许可岔开了他的话题:“对了,我一直以为那冥王鬼牌已经落在了调查科的手里,所以他们才有那样的把握志在必得呢,怎么竟然还在你的手里?” 老叫花子说道:“其实所谓的冥王鬼牌上有藏宝图的秘密那根本就是扯蛋,一直以来藏宝图就是藏宝图,说冥王鬼牌有宝藏的秘密那是以讹传讹,既然外面那么传,我干脆就配合一下嘛。” 许可笑了:“你这个老狐狸精!” 老叫花子说道:“事关重大,我不得不谨慎,就金陵方面那些王八蛋,我还真心不敢把这笔钱交给他们呢。对了,我觉得那个梅姨好像对你很亲切,你们之间什么关系啊?” 许可皱起了眉头:“我也不知道。”他的心里却升起了疑惑。 “好了,老夫准备要出山了,我已经让老灰去联络鬼社的旧人,国难当头,我们每一个华夏人都有守土卫国的责任。许可,你呢,你是什么打算?” “我么?我会以我的方式与日本人周旋,总之,我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男儿当有凌云志,冲天一怒驱鞑虏!我相信你一定不会让我们几个老家伙失望的。” 许可点了点头。 “对了,少帅被老蒋给软禁了,可惜了,可惜了。之前你那两个没有名份的师父去看过他,说是救他走,可是他拒绝了,他说他必须要给老蒋一个交代,给党国一个交代。” 许可沉默了,他能够理解少帅这样的决定,他说道:“少帅能够促蒋抗日,于国于民,功不可没!” “许可,此地一别,天高路远,你自己保重!” 许可恭敬地说道:“石老先生,你与灰老也保重,许可定不会让大家失望。” 几天后,一辆黑色福特车驶进入魔都,车上一个身着白色西装的年轻人,英俊的脸上带着沧桑。 他知道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ps:《民国诡案录》到此就告一段落了,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关心与支持,或许以后还会有许可的故事,在那段炮火纷飞的岁月。或许很多读者会觉得有些意犹未尽,其实这样也不错,因为我们大家都会有期待,期待在不久的将来,许可会再与我们重逢,与我们江湖再见!谢谢大家。就不再发完本感言了,因为这不是终结,而是下一个起点。)